========= 《复婚》 作者:刘水水   文案:   和老婆离婚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碎嘴子酒楼老板x外冷内热人民教师   离婚前,   贺斐,“离就离!我不惯你那些臭脾气!”   离婚后的第一天   贺斐,“呜呜呜,我老婆呢?我这么大个老婆去哪了?”   复婚后   贺斐,“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还没老婆吧。”   看这儿↓   不是村里的酒楼,也不是不村里的老师   别问,问就是有钱   标签:ABO 先婚后爱 破镜重圆 ========= 第1章   贺斐x谢书衍   “唔…”   阳光透过窗户,肆意洒在地板上,头顶上昏黄的吊灯,早已不是阳光的对手,贺斐身上每一处疲倦的毛孔,都在这一刻被唤醒。   “谢老师?”贺斐这一张嘴,嗓子沙哑的不像话,静悄悄的家里,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又嚎了一声,“谢书衍!”   提高音量后,贺斐被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他一翻身,咕噜一声滚到了地板上,原来他没在卧室,昨晚是在客厅睡的。   他就奇了怪了,就谢书衍那洁癖的毛病,能放任他…心中的抱怨戛然而止。   贺斐爬起身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沿,昨天的事情,在他脑子里跟走马灯似的播放。   他和谢书衍离婚了。   谁他妈的还管得了他,他现在单身汉一个,那还不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别说是睡在客厅,就算是他挂阳台上,也没人敢多和他啰嗦一句。   贺斐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嘚瑟地站在客厅里巡视了一周一圈,他先前没觉得他家这么宽敞,这少了个管事的人,心里也敞亮多了。   “呕!”没等贺斐高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捂住嘴往厕所狂奔,紧接着一阵昏天黑地的恶心,最后他气喘吁吁地趴在马桶前。   哪都好,就是没人管他了。   冲水键被按下后传出哗哗的流水声,贺斐东倒西歪地站到镜子前,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是吧。”他拍了拍略带胡茬的下巴,黑眼圈跟祖传似的,他冷不丁笑了一声,“这要是被谢书衍看到,肯定得守着我把胡子刮了再出门。”   他永远记得谢书衍作为特级教师,去外地学习一周回来,看到他第一眼时,那种嫌弃的目光。   谢书衍是贺斐最不喜欢的omega类型,冷冰冰的,像是块捂不热的石头,除了发情期的时候像个omega,平时一点都没有omega的善解人意和温柔贤惠。   那天他去机场接谢书衍回家,两人一个礼拜没有见面,贺斐在谢书衍的眼神里丝毫看不出想念之情。   谢书衍端坐在副驾驶,斟酌了很久,才对贺斐不修边幅的样子做出评价,“以后出门刮下胡子吧。”   开车的贺斐不以为然,他摸着下巴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不得多了一丝成熟男人的美丽,这狂野劲儿,隔着二里地都能迷倒一片omega。   贺斐没说刮,也没说不刮,他和谢书衍结婚这些日子以来,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谢书衍又迂腐又顽固,他决定好的事情,即便是贺斐有异议,他也会用他的方式,让贺斐改变意见。   晚上洗过澡后,贺斐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脸,反正这胡子是刮也得刮,不刮也得刮,左右都是谢书衍说了算,他冲着浴室门外喊道:“谢老师。”   很快,谢书衍穿着居家服出现在他面前,金丝边框的眼镜下,藏着张面若冰霜的脸,“有事?”   “你不是让我刮胡子?你来帮我刮吧。”既然自己反抗不了,总得让谢书衍也跟着自己不痛快。   话音刚落,贺斐也不给谢书衍拒绝的机会,他一把将人抱起,放到了洗手台上。   只听到谢书衍失态地惊呼一声,被糊上一层雾气的镜片下,是张涨红的脸。   贺斐痞赖一笑,眉峰一挑,将刮胡刀塞到谢书衍手里,“来吧。”   被贺斐困在洗手台上,谢书衍只能妥协,他挤上泡沫敷到贺斐的脸上,等待泡沫软化胡茬的几分钟有些尴尬。   他俩又隔得近,贺斐脸皮厚,厚到老是冲他嬉皮笑脸的。   贺斐的信息素味道是夹杂着薄荷香气的烟草味儿,乍闻带着一股子清香,细闻薄荷的余香中,带着点烟草的苦涩。   富有alpha的压迫性,也是贺斐独有的匪气和痞性。   谢书衍不动声色地别过脑袋,不想和这颗猪头对视。   他昙花香味的信息素味道,根本不是贺斐的对手。   昙花一现,是他信息素的特质,只有在发情期的时候,香味会格外浓烈,放到平时,昙花的清香难以捕捉。   可贺斐说谢书衍信息素味道很浓郁,大概是他俩信息素匹配度高的缘故,也正因为匹配度过高,高岭之花谢老师,才会在发情期间和贺斐一夜情。   等到泡沫软化胡茬后,谢书衍面无表情地托着贺斐的下巴,细嫩的手指摩挲在粗糙的下颚上,专注地看着剃须刀游走的痕迹。   贺斐就是一张嘴闲不住,这会儿还有功夫和谢书衍插科打诨,“谢老师,你不觉得我有点胡子更帅吗?”   贺斐对他的长相相当自信,刮没刮胡子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   谢书衍没搭理他,他还叭叭个没完,“诶?谢老师,你是不是怕我太有魅力,在外面招蜂引蝶的,才非要我刮胡子。”   再怎么内敛沉稳的谢书衍听到这句话也沉不住气了,他瞪了臭不要脸的人一眼。   贺斐确实长了张招omega痴迷的脸,长相颇为凌厉,嘴上不把门,哄得一些omega晕头转向,招蜂引蝶没错,还真不是贺斐自大。   “诶!”贺斐又开始了,他大爷似的往后一仰,刻意道,“谢老师,你可别这么瞪我,我受不了。”   语气极其夸张不说,贺斐手也不老实,不声不响地摸到了谢书衍的脸颊,考究地打量起来,“我说,谢老师,你怎么就不长胡子啊?你们omega是不是都不长?”   脸颊上痒飕飕的感觉,让谢书衍很是被动,他很害怕别人对他动手动脚的,哪怕是已经永久标记他的贺斐。   咬着腮帮子,眼镜滑到他的鼻尖,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示弱,“我刮过了。”   “难怪。”贺斐还阴阳怪气的,“我说谢老师怎么细皮嫩肉的。”   “啪”地一声,谢书衍将剃须刀搁到了洗手台上,抿着嘴一言不发,面带愠意。   “你自己刮吧。”谢书衍费了好大的劲儿将人推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   厚脸皮的人只能举着剃须刀追出去赔笑,“谢老师,你别走啊…”   后来怎么着,后来他乖乖听了谢书衍的话,胡子得按时刮,谢书衍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耐着性子伺候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动手的份儿。   这一笑过后,贺斐眼里的眼神光渐渐暗淡吓了,略显寂寞,他没人管了。   他以前可烦谢书衍了,屁大点事儿能跟他甩脸子,他一大男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现在满地都是他的面子,他也懒得捡,家里安静的让他浑身不自在,昨夜的庆祝重返单身狂欢有多热闹,酒醒后的他现在就有多寂寥。   镜子里的模样实在太过憔悴,贺斐洗了把脸,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旁的剃须刀,屏住呼吸给自己刮起胡子来。   他垂着眼睛,没去注视镜子里的自己,倒是洗漱台的变化,让他难以忽视。   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牙刷只剩孤零零的一把,洗漱用具少了大半,腾出来的地方,就像是贺斐的心一样,空落落的,非要让贺斐去填补的话,他脑子里只有谢书衍的影子。   他俩勉强算得上是好聚好散,谢书衍走的时候像是静悄悄的,看着刚刚被自己碰倒的瓶瓶罐罐,贺斐怎么摆弄都觉得归回不到原位,他想不通,谢书衍是怎么放的这么规矩的。   原先他觉得家里过于整洁了一点,现在连个洗漱台都收拾不出来,净是一片凌乱狼藉。   宿醉后脑袋一阵一阵的刺痛,也没人替他倒杯热水,做个早饭,将昨晚的酒水吐得什么都不剩,只剩下一肚子的空虚和难受。   他和谢书衍是协议结婚,日子到了,两人又没有孩子,只能按照协议再离婚。   眼看着去民政局的日子将近,他俩找不到不离婚的理由,昨天办完手续后,谢书衍走得太干脆,气得贺斐当天晚上就叫上了狐朋狗友一起出来聚聚。   贺斐是开酒楼的,平日里不三不四的朋友不少,他当老板的人,不得不和一些社会上的人称兄道弟,喝下肚的不止是酒,也是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他的工作性质如此,偏偏谢书衍最看不惯的,也是他这副江湖做派。   可看不惯归看不惯,谢书衍的不会嘴上抱怨,只是默默的将醉酒的人弄回房间,然后以“备课”为借口,好几天不搭理人。   贺斐是个急性子,他俩即便是没有多少感情,也受不了自己的omega对自己视而不见。   他没别的优点,也就是脸皮厚,认错快,能拉得下面子,肯低声下气,嬉皮笑脸的和谢书衍道歉。   既然谢书衍走得这么痛快,贺斐一大老爷们也不甘示弱,出了民政局的大门,便给开酒吧的坤子打电话,把能叫上的朋友都叫上了。   霓虹灯闪烁的酒吧中央,贺斐还没怎么喝,说话竟然有点大舌头,他举着酒杯,“今天!我贺斐,终于离婚了!哥儿几个给我喝好,不喝吐了,都不准走。”   反正都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也不知道是谁揶揄了一句,“贺老板,总算是摆脱谢书衍那座大冰山了。”   常一起喝酒的几个朋友,老是笑话贺斐怕老婆,好几次大家在一起喝酒,谢书衍一个轻飘飘的电话,都能让贺斐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坤子把贺斐拉到沙发上,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离婚挺好的,反正你也和谢书衍也合不来,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纳闷了,是谁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不是说你还没有收心吗?况且谢书衍又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为什么非得跟他结婚。”   男人嘛,最好的就是面子,谢书衍确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俩结婚也多半是为了责任,他不能和别人明说。 第2章   当时的贺斐二十八岁还吊儿郎当的,别说是结婚对象,就连个正经谈恋爱的人都没有,只是和一个叫宁悉的omega处于暧昧不清的状态。   谈情说爱这种事情,一是自愿,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二是被自愿,那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贺斐和宁悉属于第二种。   宁悉是坤子酒吧的常客,一来二去,大家成了熟人,在众好友的起哄下,他和宁悉也算是半推半就地相处着。   信息素的匹配度是结婚前的一道工序,没人会谈恋爱的时候,拿着医院的报告单,来告诉你,你俩合不合适,匹配度是多少,恋爱讲究是一个眼缘,是信息素一开始的吸引程度。   大概谈恋爱也是随波逐流,刚好那个时候遇上了宁悉,宁悉软绵绵的性格,是贺斐喜欢的类型,两人很快便在一起了,至于喜不喜欢宁悉这个人,贺斐还真的说不上来。   当时的宁悉想快点定下来,可惜贺斐还没玩够,总觉得现在结婚还是太快,自己都还是个小孩脾性,结婚对谁都是不负责。   两人意见不和,只能分道扬镳。   自己对宁悉的感觉懵懵懂懂,但是分手依旧让贺斐觉得郁闷,谈恋爱结婚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邪乎,有时候说不定处着处着就是一辈子了,顺其自然的婚姻大概才是贺斐所追求的。   沉浸在失恋痛苦中的贺斐,给自己找了个温泉酒店,想要放松一下,刚放下行李,打算出去转转他忽然之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香气似牵似绕,足够迷人,能勾着人的魂来回拉扯。   贺斐能确定这是信息素的味道,可他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的信息素。   他脑子里一片茫然,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房门口,顺手打开房门,朝四周张望了一阵,想要找到信息素的主人,可惜走廊空无一人。   贺斐被这股突如其来的信息素刺激得有些恹恹的,他无所适从地站在房间中央看了一圈。   他订酒店的时候没太注意,这家酒店打着情侣酒店的名头,房间里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不少,除此之外,落地窗外就是独立温泉,他这是没带人来,可惜了这大好的情趣。   贺斐没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起身打算去外边转转,顺便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刚走出房门,那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   如果说一开始的味道是清新淡雅,此时的香味则是来势汹汹,像是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的仙草,孤独寂寥了大半辈子,终于等到了有缘人,盛开的瞬间,完完全全展现给对方看一般。   清冷之中多了一分热情,有一只无形的手,能紧紧缠住人不放。   这是荷尔蒙的味道,原始的冲动一点点被释放,有omega发情了。   不管信息素的味道有多么的诱人,贺斐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毕竟情侣酒店的发情omega都是有主的人。   之所以能刺激到他,无非是碰巧信息素匹配度高而已,贺斐孤家寡人一个,只想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疾步朝着走廊尽头走去,信息素像是魔爪一般,缠了上来,他经过一闪房门的同时,房门也被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信息素,让贺斐怔在原地,门里的omega被发情期折磨到面色绯红,额前的刘海被打湿,金丝边框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一双深邃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贺斐,雪白的衬衫被揉皱,胸口的扣子都挣脱了几颗。   屋内的暖气也随之溢出,铺天盖地地将贺斐包裹住。   Omega剧烈喘息着,每一口呼吸都伴随着浓烈的信息素味道,空气中铁锈似的血腥味,让alpha不堪一击的意志顷刻间瓦解。   贺斐在寻找着血腥味的来源,他低头一看,omega的指尖滴着血。   “你…”贺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Omega察觉到alpha的味道,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想要触碰陌生的alpha,可惜还未触及到对方的身体,他膝盖一软,顺势往地上滑。   “喂!”贺斐下意识反应,将人一把拉进了怀里,他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怀里人的像是烫手的山芋,让贺斐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来不及多想,抱起omega进了房间,“你…”   房里的桌上,是抑制剂摔碎留下的玻璃碎片,这大概是omega弄得满手鲜血的原因,随身携带着抑制剂的omega,肯定是没有alpha的同行的。   贺斐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将人放回了床上,“我帮你…我帮你叫医生…”   Omega没给他起身的机会,顺势抱住了贺斐的脖子,湿热的嘴唇沿着贺斐的喉结亲吻着,这都不能称之为吻,omega毫无章法的啃咬,瞬间在贺斐的颈间留下了齿痕。   “嘶。”贺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草!”   人也不过是动物的一种,无法拒绝发情期的诱惑,顺从和舒适是人类的本能。   贺斐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当不了柳下惠,带着点痛楚的亲昵,让他彻底丢盔弃甲。   Alpha的天性是征服,贺斐的本能不允许omega的放肆,他将人按进被子里,领口打开的衬衫在挣扎中崩掉了最后一颗纽扣。   ……   omega光洁平坦的胸口裸露在外,嫣红的乳尖伴随着omega的喘息上下起伏。   “唔嗯…”omega泪光闪烁,在镜片的折射下,透出一丝冰冷的妖冶。   信息素突如其来的碰撞,即便是铁打的alpha,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贺斐脑中白茫茫的一片,将omega美好的肉体勾勒在血红的眼中,他不由自主地抚上omega的胸口,滑腻的触感,让贺斐掌心的筋脉不住跳动。   他不知道眼前的omega是谁,只是激情犹如狂风暴雨,他满脑子都是将omega撕碎的念头。   Omega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味,反倒是热情邀请的小动作颇多。   “撕拉”一声,贺斐将其衬衫撕下,omega红光满面,独独剩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   扒下裤子的瞬间,他俩遵循了本能,火热的阴茎叩开omega湿热的甬道。   紧闭的生殖腔在发情期张开了一条口子,贺斐在没有任何扩张的情况下,胡乱往里杵。   Omega反应生涩,紧拽着身下的床单,张嘴无声尖叫的同时,居然忘了呼吸,直到被憋的眼冒金星,面红耳赤,他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怖的性器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狠狠地顶进了生殖腔,龟头触及到那片极乐之地时,从生殖腔深处涌出的淫液,浇在了贺斐的阴茎上。   “妈的…”贺斐除了骂娘,什么都讲不出来。   发情期的omega太火热,即便性格再怎么清冷,都能在发情期变成摇尾乞怜的小淫物。   燥热的房间中,紧促的铃声将两人的动作打断,贺斐犹豫要不要去找手机,短暂的停顿,已经让omega极其不耐烦,他抱住贺斐的脖子,抬起下巴,想要贺斐吻他。   贺斐匆忙瞥了一眼,脑子里已经无法将“宁悉”这个名字,迅速和人的样貌对上号,他飞快关了手机,把人重新按回了被褥里。   在没有任何隔阂的甬道内,omega的后穴热情似火,绵密地缠绕着贺斐的阴茎,有意无意地将其往生殖腔里嘬,缓而有力的吞吐,很快让贺斐爽到膝盖发颤。   Omega抱着他一通乱摸,冒着血珠的手指拂过贺斐的口鼻,血腥味彻底刺激到这头冲出栅栏的野兽,他含住omega的指尖,将血都吮吸进了嘴里。   指尖微微刺痛的感觉,让omega忍不住呻吟,“啊…嗯…”   Omega的声音冷了点,调子低了点,莫名透露着一丝无辜,但丝毫不影响妩媚将其沾染,这是一朵高岭之花,别人都只可远观,贺斐这流氓王八蛋却占了天大的便宜,把人里里外外都玷污个遍。   这场性爱来的太突然,百来下的抽插,贺斐的腹部开始剧烈抽搐,生殖腔感受到了alpha的变化,纠缠着alpha的阴茎,想要拼命留下alpha来过的证据。   没人去思考这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性爱会带来什么后果,两人早就只知道爽了,贺斐将人翻了过来趴在床上,他欺身压在了omega单薄的后背上。   从后颈处散发出来的香味好迷人,一分一秒都在诱惑着贺斐去永久标记眼前的omega,他没有反抗这种本能,在不断的抽插下,他绷紧了小腹,充血的阴茎将后穴中粘腻的淫水带了出来,顺着omega的股沟往下滴落。   贺斐双眼一红,一口咬在了腺体的位置,信息素从腺体的位置,不断往omega的身体里注入,这种征服的快感来得过分猛烈,身下的omega毫无反抗的余地。   “嘶……啊……”贺斐的喘息声,随着射精逐渐变调,手臂环住omega的细腰,大手捂上omega细嫩的阴茎,揉搓了两把,掌心很快一片湿热。   结合的方式太过痛快,那晚他俩从床上滚到了温泉池里,omega叫得嗓子都哑了,后穴里也是一片泥泞,贺斐还是不肯放过他。   第二天一早,omega比贺斐先醒,他茫然地看着床上的狼藉,额前的刘海将他双眼挡住,他看到贺斐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享受一晚上的温柔乡的贺斐,忽然之间被丢到了冰窖里,他还不能适应,omega冷冰冰的语气,跟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滚了一夜床单的人,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你是谁”,贺斐这等厚脸皮的人,都觉得脸上一热,还能是谁,还不是他一夜露水夫妻的对象。   贺斐不是没一夜情过,可那都是事先有备而来,昨晚他俩算是意外,谁也没强迫谁,可坏就坏在他定力太差,不小心将人永久标记了,偏偏还是对方发情期的时候,不怀孕的几率,大概和抛硬币要硬币立在地上是一样的。   贺斐简单的帮对方回忆了一下昨天的经过,omega表情从淡然逐渐变得复杂,最后怔怔地看着房间的地面不啃声。   “那个…我叫…贺斐,你怎么称呼?”omega的话实在太少,既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有空洞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慌乱。   Omega抬头和贺斐对视,半晌才开口,“谢书衍。”   贺斐玩心重,但他知道得负责任,他不可能对谢书衍说出洗标记这种话,要怎么样个负责任法,谢书衍要他怎么做,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我…”贺斐刚开口,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门外传来声音,“衍衍,起床了吗?好点了没有?”   贺斐正想问是谁,谢书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爸爸他们。”   “啊?”贺斐这辈子没想过会被捉奸在床,不是,是被别人爸爸逮个正着,“你爸爸怎么会来情侣酒店?”   谢书衍显然比他镇定的多,不疾不徐道:“我是陪我爸爸他们来的。”   贺斐现在管不了是谁陪谁来的,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穿裤子,“现在怎么办啊?”   这么短的时间,不管他怎么整理房间,都透着一股激情过后的味道。   “不知道。”谢书衍也跟着起身穿衣服。   “不知道?”贺斐急了,一扭头看到从谢书衍双腿之间流出的东西,他心底那点毛躁瞬间熄火了,脸上一热,舌头都绞在一起了,“我…我…你…我俩…这样,你爸能接受的了吗?”   谢书衍提好裤子,平淡道:“接受不了。”   门外的爸爸明显是等着急了,“衍衍?”   两人连口径都没有对一下,衣衫不整,匆匆打开了门,门外谢书衍的两个爸爸看到陌生的贺斐先是一愣,紧接着觉得不对劲了,儿子身上充斥着烟草味的信息素,房间的气息暧昧,一个alpha一大早出现在自己儿子的房间。   “这…这是哪位…”alpha爸爸被震惊到说不出话,还是omega爸爸先开口的。   谢书衍哪会撒谎,张了张又闭上,一旁的贺斐急得嗓子眼都发烫,脑子转得飞快,”我…我是衍衍…男朋友,对,男朋友。“   爸爸们怀疑地打量着眼前的alpha,omega爸爸喃喃道:“可是…之前衍衍不是才说没男朋友,我才和他爸爸带他出来散散心的…”   这就是两人没有统一说法的后果,贺斐哪知道还有那么多前景提要,幸亏他张口就来的本事大,“我俩…之前吵架…生我气…”   显然omega爸爸还是不信,问儿子道:“是吗?衍衍。”   谢书衍侧头不知所措地看着贺斐,他长这么大就没跟家里人撒过谎,可现下他想不到更好的借口,这谎一撒就是弥天大谎,“是。”   “是你们也不能这样啊!”一直没有开腔的alpha爸爸终于忍不住了,指尖颤抖着指着两人,“都没结婚呢!”简直伤风败俗。   没想到谢书衍说的他爸爸接受不了,比贺斐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直接标记对方,确实不太负责,但是alpha爸爸的在意点,估计他俩还没结婚就上床了。   老人思想封建能理解,贺满脑子想着敷衍过去,说的话也不怎么经过大脑:“准备结婚的…但是就怕二老接受不了,一直不肯让我上门拜访,这不才跟我吵架的。”   谢爸爸盯着贺斐看了一阵,最后决定家丑不可外扬,“进去说。”   接下的几个小时,是贺斐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光,谢书衍的爸爸坐在房间里,态度不冷不热的跟贺斐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做什么的?”   贺斐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叔叔,我叫贺斐,自己开酒楼的,我独生子,家里还有父母,他们自己开着茶楼。”   谢爸爸全程板着脸,对贺斐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酒楼茶楼一听就是三教九流的人扎堆的地方,这贺斐看着匪里匪气的,他家谢书衍从小规矩听话,肯定是被这混小子带坏的。   贺斐没想到的时候,谢爸爸对他再怎么不满意,还是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把他和谢书衍的婚事定了下来,并且联系了他的父母。   他更没想到订个婚,还订出点小时候上学被请家长的感觉。 第3章   他私底下偷偷问谢书衍,“我俩真的结婚吗?”   谢书衍也没缓过劲儿来,半晌才回答,“结,不然我爸爸肯定不会答应的。”   结婚是为了责任,他俩定了个协议,两年时间没孩子没感情再离婚,但这事除了贺斐和谢书衍,没别的人知道。   本以为没有感情,都会做出感情来,还是他小瞧了谢书衍,谢书衍走得决绝,变相告诉贺斐,他俩即便是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不适合的,还是不合适。   贺斐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谢书衍身体差,他陪着谢书衍度过了三次发情期,都没能让谢书衍怀上孩子。   心里火烧火燎的烦,贺斐还没怎么喝,脑子已经昏昏沉沉,他也强撑一张脸面,附和道:“本来也是,我最烦他那副冷冰冰的脸,也不知道好好说话,还非得我低三下四的求他,他以为我离了他不行?”   贺斐越说越激动,蹭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他妈的,没结婚那会儿,多少omega围着我转?我这个宝贝疙瘩到他那儿什么都不是,跟我结婚还委屈他了,整天拉着个脸给谁看啊,还摆上谱了。”   场面一热闹,贺斐心里的那叛逆因子也愈演愈烈,他一步跨上面去的茶几,空酒瓶被撞得七零八落,扯着嗓子喊道:“音乐停一下!是兄弟的,给我介绍个对象,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们还不知道吗?”   都说酒壮怂人胆,听到底下人的欢呼,贺斐更是膨胀,当着众人的面,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谢书衍的电话。   几秒钟的彩铃他已经觉得漫长,等到那边响起谢书衍清冷的声音,贺斐冷不丁的一个激灵,他对谢书衍又爱又恨,高高在上,让他求而不得,是得到了谢书衍的人,没得到谢书衍的心。   底下的人都伸长了脑袋等贺斐的下文,贺斐大话都说了出去,他现在是面子比天大,他干笑了一声,“谢书衍!”   比起他这边喧闹的背景音,谢书衍那边过于安静。   “你猜我现在在干嘛?”贺斐像是一个得意忘形的孩子,“我在酒吧喝酒,你管得了我吗?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管得了我!”   相比贺斐的歇斯底里,谢书衍异常冷静,他微微叹了口,“你喝多了,早点回家吧,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贺斐最受不了谢书衍端着架子,红灯绿酒,神经都被麻痹,“你别跟我假惺惺说这些,我老早就想告诉你了,你整天顶着张死人脸,老子看腻了,我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每一天都觉得累,诶?我就告诉你,我明儿就找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omega,我气死你。”   气没气死谢书衍的不知道,贺斐现在想起来,只是觉得万分丢脸,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失态。   他像是在拼命告诉谢书衍他不在乎,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在他独自待在家里,不需要强撑任何脸面给别人看的时候,不需要在谢书衍面前逞强的时候,他发现他挺在乎的,在乎别人的看法,在乎谢书衍的离开。   贺斐这辈子没这么纠结过,他想打电话给谢书衍探探口风,又拉不下这个脸面,两人婚都离了,他干嘛还在乎在谢书衍那里的面子。   “滴滴”两声,贺斐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思路,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好死不死的居然是谢书衍,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啧。”贺斐捏着电话,寻思着谢书衍也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人,对方都主动打电话过来了,他不接还算不算爷们,做好自己的心里建设,贺斐才磨磨唧唧地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谢书衍的声音依旧清冷,“喂?你醒了?”   自己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的贺斐跟谢书衍打哈哈,“啊,醒了。”   谢书衍没提贺斐昨晚发酒疯的事情,开门见山,“东西我没有拿完,夏天的衣服还在储物间里。”   贺斐觉得自己挺大一老爷们,这会儿不能再和谢书衍阴阳怪气的,再者就是,还是得补救一下昨天晚上的失态。   “那我找个时间给你送过去?你自己就别麻烦了,平时上课又没时间。”   谢书衍客气地说了句谢谢,紧接着又道:“离婚的事情我还没跟我爸爸他们说,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们。”   这不巧了吗?贺斐也没敢说啊,虽然谢书衍的爸爸对他各种不满意,但是他家里对谢书衍这个儿媳妇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贺斐父子俩一个德行,贺斐爸爸就觉得谢书衍这个当老师的,文文静静,是个正经职业,他家里是祖坟冒青烟,贺斐才能和一个老师在一起。   贺斐爸妈把谢书衍当成亲儿子,他要是跟谢书衍离了婚,他爸爸非得撕下他一层皮不可。   “我这不也没敢跟我爸妈他们说嘛。”贺斐尴尬道,“那咋俩就一直瞒着呗?”   两人这关系,再喊爸爸妈妈有点不合适,可贺斐爸妈对谢书衍很好,突然改口又太生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喊老称呼。   “等你找到对象,再和爸妈说吧,他们就不会冒太大的火。”   这句“爸妈”听得贺斐心里莫名舒坦,他含糊着,“那你呢?我老丈人可没有我爸妈这么好糊弄。”   谢书衍自动忽略了贺斐的称呼,“我暂时不能和我爸说,找时机吧,慢慢来。”   自己腆着脸关心谢书衍,谢书衍老是这么不咸不淡的,贺斐抬不乐意了。   他偶尔也觉得自己贱得很,非得低三下四的冲谢书衍笑脸相迎,离了婚了还改不了这臭毛病,不是贱是什么。   “那老这么瞒着也不是办法啊,我们一月少说的回家一趟吧,你还跟不跟我回家,我老丈人要是问起来,我是不是得去看看他?”   这确实是个问题,谢书衍停顿了片刻,“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打电话提前通知我。”   贺斐可算是听明白谢书衍的意思,他俩假结婚完了,还得假离婚呗,离了婚了还得装在一起,有需要还得在父母面前演戏。   谢书衍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除了和贺斐假结婚的时候,他当时确实是被吓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结婚都是被贺斐牵着鼻子走。   “行,你说了算。”贺斐满腔的怨念。   谢书衍做事不习惯拖泥带水,事情都交代完了,“下节我的课,我先挂了。”   连句再见都没有说出口,贺斐便听到了手机里的忙音,他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忿忿道:“昨晚的事不提也就算了,我喝酒了也不知道关心我一下,离了婚什么都不是。”   谢书衍将手机揣进兜里,他今天并没有上课,请了假特意来医院一趟,离婚对于omega来说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他才除了要隐瞒父母,永久标记也是件大事。   今天不是节假日,医院的人不算多,被护士喊道名字时,他才忐忑地走进科室。   坐诊的是一位中年医生,谢书衍简单了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医生建议道:“我是不太建议你现在做标记清除手术的,你说你的职业是老师,目前带着毕业班,没办法请长假,但这个手术过后,必须要有两到三个月的静养时间,减少对alpha的接触,避免信息素对你的刺激,不然的话对你以后的生育和身体,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对学生和工作,谢书衍是出于责任,但他也不想亏待自己,得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没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问道:“你发情期还有多久,或者上一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谢书衍抿了抿,表情淡漠的脸上,不由一热,“刚过发情期不到一个月。”   “这样的话,我建议你用隔离贴,期间不要使用抑制剂,在下一次发情期来之前再来做手术。”   隔离贴区别于抑制剂,抑制剂是抑制omega发情,影响延后omega的发情时间,过量注入抑制剂,会对omega的身体造成损伤。   隔离贴是物理性的隔断信息素的接触,减少alpha信息素的刺激,更多针对的是alpha,让alpha闻不到omega信息素的味道,包括被标记后的omega,贴上隔离贴的omega在alpha眼里和beta无异。   弊端则是不如抑制剂保险,一个相当于外敷,一个相当于内服,作用效果可想而知。   医生给的建议,着实让谢书衍松了口气,隔离贴大概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既能不耽误上课的进度,又能在父母面前蒙混过去。   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稳稳当当回归原位,早在结婚前,谢书衍就得知他的腺体比一般的omega脆弱,后来因为长期注射抑制剂,发情周期紊乱,发情时间长短不一,连受孕几率都大幅度降低,他和贺斐的第一次,理所当然没有怀孕。   标记清除手术需要很大的勇气,任何omega在信息素面前都是沧海一粟,他们挣扎不了,反抗不了。   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而言是一种强有的保护,谢书衍早在潜移默化中,沉溺在了贺斐的信息素当中,让他剥离这层外壳是很痛苦的。   感受过alpha的温暖,omega不可能像一开始那般坚强,这种依赖是天生的,谢书衍舍不得。   可谢书衍的alpha很粗心,压根儿忘记了还有清洗标记这一事件事情。 第4章   贺斐不着调惯了,离了婚家里也没特别改变,他还得墨迹到中午时分,去自己酒楼看看,下午时候,约上几个酒肉朋友出来吃饭,晚点还有个夜场的局。   他和谢书衍结婚前是这样过日子,结婚后也是这样过日子,离婚后还是这样过日子,只是贺斐这心里,莫名空荡荡的。   把自己收拾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贺斐朝客厅看了一眼,谢书衍才走一天,家里怎么乱成这个样子。   他俩都挺忙的,谢书衍忙工作,贺斐不一样,贺斐忙着玩,家里很少开火,清洁也是保洁阿姨在做。   贺斐喃喃道:“得找个人来打扫了。”可他连保洁阿姨的电话都不知道,他觉得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有谢书衍默默在安排。   “啧,哎呀。”一想到这些,贺斐莫名心烦,把门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贺斐的车刚开出车库,手机催命似的响了,他瞄了一眼导航仪,是他妈妈,贺斐心虚,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喂,妈啊。”   贺妈妈风风火火,“你这电话接的怎么这么慢,你带的是座机吗?”   “我…”贺斐刚开口,被他妈妈急不可耐地打断。   “别我了,衍衍呢?”   贺斐心里不是滋味,“你找他打我这儿来干嘛。”   “这不我怕打扰到他上课吗?不就问你一下,你还不耐烦啊。”   贺斐冤死了,这不是不讲理吗?明知道谢书衍这个时间段在上课,又问些脱裤子放屁的问题,他只能胡诌,“你不都说了怕打扰他上课吗?他…去隔壁省学习了…”   “算了,你现在跟我们这种老年人说话也就这态度了。”贺妈妈一副儿子白养了的语气,“我这儿买了点补品,顺带熬了点鸡汤,晚点我送到你们家里,衍衍回来了你记得叫他吃。”   贺斐真是没了脾气,“你又拿那些补品干什么,他吃不了。”   “你懂什么啊?你俩平时在家吃过一顿饭吗?光是外卖有什么营养啊,衍衍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吃饭都这么怠慢了,不得吃点补品补回来,你俩还想不想要孩子啊?”贺妈妈脾气暴躁,越说声音越大,就差把贺斐从电话里揪出来,当着面数落一顿。   谢书衍在遇上贺斐之前,别说是跟人上床,他连恋爱都没谈过,长期注射抑制剂,加上谢书衍腺体异常脆弱,身体本身就不太好,教师这个职业操劳,谢书衍教的是高中毕业班,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他俩结婚这两年,别说孩子了,连谢书衍的身体都没有调理过来。   贺斐要不是开着车,这会儿已经把耳朵捂上了,知道他妈妈要开始说教模式,“好好好,你搁到家里,他回来了我看着他吃。”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跟你爸一样,粗心的很。”   贺斐怕露馅,匆匆挂了电话,“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儿正开车,我先挂了。”   家里人老是觉得自己对谢书衍不上心,可谁知道他俩是协议结婚,况且即便是协议结婚,自己玩归玩,从来没有玩出格过。   他俩就像是普通夫妻一样,该做的都做了,他也没跟演电视剧似的,还冰清玉洁,不肯跟谢书衍做爱。   跟任何人结婚的婚后生活,都应该和现在没什么区别,贺斐觉得他并没有区别对待谁,唯一的差别大概是他和谢书衍本身就合不来,谢书衍不喜欢他的作息方式,他也没有想过要为了谢书衍从此在家当个好好先生。   谢书衍在的时候,他觉得是束缚,离了婚,又觉得寂寞。   贺斐在饭店走了一下过场,赶紧给坤子打了电话,他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容易去想谢书衍,这一想竟然还想出一丝落寞出来,多半是魔障了。   坤子还真是贺斐的亲兄弟,贺斐说要重新开始,这不人就给他找好了,还神神秘秘的,“斐哥,绝对是你喜欢的,甭问,我们这儿吃完就去我酒吧。”   昨天晚上那说的都是醉话,让他转个头就找别人,他还真没那兴致。   可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贺斐不想扫坤子的兴,但谢书衍的身影像是拓印在他脑子里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他认怂了。   当在卡座看到宁悉的时候,贺斐下意识想要走,幸亏坤子手快,握住了他的胳膊,“哥你跑什么啊?”   “你有病啊你。”贺斐压低了声音,都没敢正眼瞧宁悉,“你把他叫来干嘛,你不嫌尴尬我还嫌。”   坤子扯了扯贺斐的胳膊,“你像个爷们儿行不行,他可不是我叫来的,我就顺嘴跟他提了提你离婚的事,他自己来的,再说了,你不就喜欢宁悉这一型的吗?还是跟谢书衍待久了,你口味变了?”   自己前脚因为不想结婚和宁悉分手,后脚跟谢书衍这个陌生人闪婚,这搁到谁身上都让人不舒服,虽然谢书衍是个意外。   宁悉和谢书衍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宁悉大胆主动,哪个男的不喜欢这种,分手也分得果断,一个前任,就该像一个死人一样,宁悉也真真正正地做到了一点,分手后从未出现在贺斐面前。   可正因为如此,宁悉主动放弃了他俩的共同朋友,还没说过贺斐一句不是。   人都做到这个份儿,贺斐是真觉得挺对不住他,他已经拖累过人家一次,哪能再祸害人家。   贺斐在这儿跟大姑娘上轿似的扭捏,宁悉大大方方和他招手了。   坤子连忙把他往前推了一把,“别打退堂鼓啊,你现在真要走了,宁悉才是下不来台。”   贺斐无奈,只能尴尬地笑脸相迎,“好久不见。”   身边的人自动给贺斐让出了位置,他硬着头皮往宁悉身边坐。   “好久不见。”宁悉还是老样子,不会拘束,坦荡的让贺斐自惭形秽。   这两年他俩虽然没有联系,但是贺斐或多或少从朋友那得知了宁悉的消息,宁悉一直没结婚,一年前谈了个男朋友分分合合,今年一点消息都没了,估计是彻底分手了。   贺斐除了愧疚,还有不自在,他没想过再和宁悉怎么样,左右逢源的贺老板居然有些如坐针毡。   宁悉能感觉到贺斐的焦虑,他开了罐啤酒,推到贺斐面前,“喝点?”   贺斐看着拉罐的开口,像是能听到啤酒泡沫炸裂的声音,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开车来的…”   开车来的也不是借口啊,喝酒了能请代驾,实在不行车停在酒吧的停车场也不是问题,贺斐只是下意识想拒绝。   宁悉怂了怂肩,“斐哥现在学乖了,都不喝酒了。”   宁悉的说法很暧昧,贺斐不想太驳人家面子,只能半开玩笑道:“我喝了待会儿怎么送你回去。”   对于贺斐的说法,宁悉不置可否,握住啤酒自己嘬了一口,“谢谢啦。”   想想自己现在喝醉了也没人接,着实挺惨的,贺斐突然想起谢书衍第一次来酒吧接他。   那是他和谢书衍刚结婚没多久,贺斐跟坤子他们喝得昏天黑地的,他这人,酒品不太行,平时就话多,一喝多了跟全身上下都长了嘴似的,叭叭叭个没完,又爱犯浑,完事了第二天还记得清清楚楚,可亏贺斐脸皮厚,不觉得丢脸。   当天晚上,他说什么都要谢书衍来接他,谢书衍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本想拒绝,贺斐醉醺醺的和他讨价还价,“你来接我…不然…我说什么…都不回去…”   这种软绵绵的威胁,谢书衍没当回事,贺斐急了,小孩子脾气也上来了,就差隔着手机跺脚,“谢书衍…你听到没…”   一大男人在公众场合这么丢人,谢书衍于心不忍,犹豫了片刻,“你给我地址吧,我来接你。”   贺斐就抱着酒瓶子站在酒吧过道上等,眼巴巴地看着酒吧的大门,直到谢书衍出现。   谢书衍的表情看不出喜悲,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没有下来的意思,朝贺斐伸手,“回家吧。”   知道谢书衍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贺斐能感觉到他对酒吧的抵触,两人生活习惯差太多,谢书衍不喜欢酒吧,还莫名藏着一丝鄙夷。   他像是跟谢书衍较上劲儿,靠着玻璃开口道:“你进来拉我。”   谢书衍脸色微变,“你自己出来。”   他俩就跟站在厕所门里外别扭的小朋友一样,僵持了好一阵,旁边的路人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最后妥协的是谢书衍。   他眉头紧蹙,脸色煞白朝贺斐走去,刚触碰到贺斐的指尖,被贺斐一把拉到墙角。   呛人的烟草味信息素扑面而来,谢书衍没觉得咄咄逼人,反倒揪紧了贺斐的衣服,在这鱼龙混杂的酒吧,贺斐的信息素成了他最想依赖的东西。   贺斐并未察觉到谢书衍的不对劲,他一把捏着谢书衍的下巴,酒气将两人包围。   “谢老师真是自命清高,看不起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连贺斐自己都说是乱七八糟的地方,谢书衍也懒得反驳,没想到他的沉默,彻底激起了alpha的征服欲,他不开腔,被贺斐默认成了一种无声的反抗。   他想要驯服谢书衍的心愈发强烈,低头霸道地吻在了谢书衍的嘴唇上。   作者有话说:谢老师很单纯的,没有贺斐想的那么花里胡哨 第5章   谢书衍被吻得猝不及防,直到嘴唇上传来微微的痛感,他才想要推开贺斐,可惜不管是力量上,还是信息素上,他都不是一个alpha的对手。   不痛不痒的挣扎,被贺斐轻而易举地治服,贺斐大手将谢书衍的两只手腕擒在一块,另一只手顺着谢书衍的腰际抚摸,把人死死地逼在角落。   酒吧一角这种表演再怎么有声有色,都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贺斐的进攻愈发难以自持,他得意忘形,也忘了分寸,撬开谢书衍的紧绷的嘴唇,勾着瑟缩的舌尖肆意掠夺。   舌尖的酥麻让谢书衍发出求饶似的嘤咛声,“嗯…”   像是奶猫的爪子踩在了贺斐的心尖儿上,神志不清的贺斐后颈一颤,难以置信地松开谢书衍。   谢书衍紧靠着玻璃,眼镜镜片上镀上一层雾气,即便是这样贺斐还是看到了他通红的双眼。   幽香的昙花在夜里开得正盛,那股香气简直沁人心脾,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贺斐不由自主地将人挡在胸口,占有欲在这一刻几乎难以控制。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omega楚楚可怜的样子。   贺斐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他想快点带谢书衍离开这个地方,“回家。”   贺斐想不起那天晚上他俩有多尴尬,曾经被他忽略的东西,像是被贺斐一把抓住了,当时的谢书衍并不是厌恶酒吧,而是生理上的不适。   没等贺斐想明白,宁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斐哥,我看你心不在焉的,现在送我回家吧。”   贺斐没想到自己走神这么明显,只能顺着台阶下,“行啊。”   提前走也没人拦,都是几个老熟人,大家只觉得贺斐和宁悉两人有戏。   上车后,宁悉没客气,直接坐到了副驾驶,“换车了啊。”   “啊…”贺斐先前是一辆轿车,可谢书衍娇贵的要命,坐底盘低的车容易晕车,结婚后才换了SUV,“换了。”   这会儿只有他俩在,宁悉才会拉近距离和贺斐说话,这也是宁悉和谢书衍最大的差别之一,谢书衍才不会在朋友面前给他面子。   “贺斐,你今天晚上跟我说话都这么敷衍?”   贺斐狡辩,“没有的事。”   宁悉没在意贺斐话里的真假,自说自话道:“你离婚了,我们俩还有可能吗?”   宁悉跟谢书衍不一样,可不会跟他兜圈子打哑谜,贺斐也挺怕这样的,他没办法装傻。   “嘶。”贺斐猛地踩油门,“你这问的我挺突然的…之前都没想过…”   宁悉压根儿不跟他打太极,“那你现在想想。”   直来直往的,一时间让贺斐难以适应,他茫然地打着方向盘,直到车停到宁悉公寓楼下,他还没给个准信。   下车前,宁悉终于让步了,“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看着宁悉远去的背影,贺斐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自己才结束了一段不叫感情的感情,后遗症居然这么严重,他还没有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   贺斐没有多想,重新点火往家里开去。   今天比以往早了太多,可家里漆黑一片,没人给他留灯,之前他玩的晚,回家时玄关处的灯都是亮,谢书衍这个时间段一定在家。   有时不会去珍惜,没了又过分想念。   贺斐没有开灯,摸黑往沙发上一靠,脑子里又忍不住回忆和谢书衍的过往。   说是谢书衍接他回家,可自己脑子一热把人欺负的脚都站不稳了,贺斐只能叫代驾把他俩送回去。   回到家谢书衍还没缓过劲儿来,贺斐每每回头看谢书衍时,都能注意到谢书衍微微发抖的身体。   酒劲儿醒了大半的贺斐有些内疚,帮人把换洗的衣裤放到了卧室的浴室里,“你洗个澡?”   人被自己目送进了卧室,贺斐骂骂咧咧地往另一间浴室走,“鬼迷心窍了。”   等贺斐打着哈欠回到卧室里,浴室的灯还亮着,谢书衍还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贺斐哪见过这种阵仗,忐忑不安地敲了敲浴室门,“谢老师,你还没好吗?”   里面没人回应他,这让睡意绵绵的贺斐一愣,他没得到谢书衍的同意,直接打开了浴室了,谢书衍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团坐在浴缸里。   浴室门打开的瞬间,他才抬头看了一眼。   贺斐试了试水温,水都凉了,他想赶紧把人弄起来,“哪不舒服啊?我…”他也没怎么着啊,谢书衍反应怎么这么大。   上学那会儿的生理课,贺斐也没怎么认真听,他只记得说omega天生柔软,需要alpha的信息素保护,可他忘了后半句,爱才是保护,四溢的信息素是掠夺,他俨然已经忘了,他醉醺醺的时候,信息素味道有骇人。   贺斐把人从水里抱了出来,谢书衍的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贺斐第一个想到的是发情期。   可除了体温偏高,谢书衍信息素的变化并不热烈,甚至说还有点花败的腐烂味儿。   贺斐将人放到床上,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我带你去医院。”   谢书衍颤颤巍巍地揪住贺斐的衣角,“不用…书房…药箱里有注射剂…”   贺斐是个急性子,这会儿他都喉咙冒烟了,也没问谢书衍是什么药,将整个医药箱抱了过来。   “哪个?”   谢书衍指了指黄色包装的药盒,贺斐立马拆开来,这种注射剂的用法和抑制剂一样,打在腺体的位置,贺斐极其不熟练地帮谢书衍打了一针,硬生生地给他急出了一身汗。   末了,他瞥了药盒一眼,谢书衍平时喝的药不少了,结婚了除了再也没使用过抑制剂,其他的药一样没减。   “这什么药啊?”贺斐对这些瓶瓶罐罐没有研究,打完才后知后觉。   谢书衍没有回答,一头扎进枕头里,紧紧抱住了被子,“冷…”   刚全身热得发烫,这才打了针又喊冷,忽冷忽热,贺斐哪还有心思关心什么药,跟着躺到床上,把人抱在了怀里。   “你这药有用吗?要不然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谢书衍还是不肯,顺势抱住了贺斐的脖子,在贺斐的怀里不安分地扭动。   贺斐将被子盖到两人身上,搂住谢书衍的腰,低声和他耳语,“你这是发情期,还是发烧啊?”   怀里的人还是摇头,都不是。   贺斐没法,只能抱着人,大手游走在谢书衍身上,不断揉搓着,直到谢书衍渐渐镇定下来。   “好点了?”贺斐掀开被子,抬起谢书衍的下巴,想看看他的表情,只见谢书衍嘴唇上一排清晰的齿痕,贺斐用手指按着齿痕处,“别咬了,这都要见红了。”   忽然之间,贺斐想到这有可能是他咬,他拿拇指不断抚摸着谢书衍的唇瓣,追问道:“这是我咬的,还是你自己咬的?”   谢书衍答不上来,微微侧过脑袋,躲开了贺斐的手指。   贺斐一只手拖着谢书衍的脸颊不让他乱动,低头考究地打量着谢书衍的唇形,还不依不饶,“是我刚刚咬的吗?”   对方一直不给贺斐回应,他的目光从谢书衍的嘴唇,渐渐游移到鼻尖,再是双眼,谢书衍正泪盈盈地看着他。   气氛太好了,他和谢书衍之间只差一个俯身,贺斐没有多想,低头再一次把谢书衍吻住。   这次的吻显然没有先前气势汹汹,带着浓厚的试探意味,谢书衍的挣扎也微不足道,贺斐捏住他的手掌,将手指插入谢书衍的指缝,然后紧紧扣住。   贺斐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明知道谢书衍不舒服,在酒精的趋势下,他本能地往谢书衍身上骑,直到把气喘吁吁的人压在身下。   谢书衍仰躺在床上,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双眼朦胧地看着头顶上的人。   当贺斐扒他裤子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他木讷地接受了贺斐所有的动作。   这是他和贺斐结婚后,第一次清醒着做爱。   ……   贺斐拉开谢书衍的双腿,用手碰了碰软绵绵的器物,谢书衍生涩地捂住了眼睛,他的顺从是对贺斐的默许。   肉茎在大手的抚慰下渐渐挺立,谢书衍的双腿内侧肉眼可见的抽搐了起来,藏在股缝之中的穴口,早在抚摸时,一张一合地吞吐着淫水。   面对被自己标记的omega,即便不是发情期,两人高度契合的匹配度,也能很快将情趣挑起。   粗粝的手指拨开穴口,模拟着性器抽插的动作不断扩张着,噗嗤噗嗤的水声,在静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分化后的omega发育逐渐比alpha慢,从体毛到生殖器官,omega在alpha面前,像是发育不良的小朋友。   贺斐往谢书衍双腿间一坐,粗大的阴茎顶在了粉嫩的穴口,谢书衍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颤栗愈发严重。   谢书衍周身脱力,连曲起双腿都成了难事,贺斐将人直接抱起,龟头卡在洞口,让谢书衍缓缓往下坐。   阴茎递到生殖腔口的过程格外漫长,谢书衍能感知到可怖的阴茎上暴起的纹路,能感觉到紧闭的后穴一点点被撑开。   谢书衍紧张到双手不知道往哪放,他无措地举着双手,最后在贺斐的帮助下,才搂住了贺斐的脖子。   贺斐搂着谢书衍等了一阵,等到谢书衍彻底适应了他的尺寸,才慢慢地抽动了起来。   有所防备的谢书衍,还是被阴茎摩擦着肉壁,吓得大惊失色,他攀住贺斐的肩头,加紧了双腿,用胸口无助地蹭着贺斐的胸口。   贺斐伸手拖住了谢书衍的下巴,嘴唇吮吸着他的脖子,所到之处,留下了一串串粉色的痕迹。   从脖子到锁骨,从锁骨再到乳头。   两指拈住挺立的乳尖,贺斐的牙尖不断搔刮着乳孔,谢书衍不住地抖了抖,后穴猛地将阴茎加紧了。   贺斐轻笑了一声,惹得谢书衍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贺斐没开口说话,搂紧了谢书衍的腰,猛地抽动了起来。   后穴被插得频频痉挛,谢书衍的阴茎不断冒出水渍,轻扫在贺斐的腹部。   昏暗的卧室中,只有低沉的喘息声和肉体的碰撞声。   这一回想,贺斐的五官腹部皆是一阵燥热,今夜也如同那晚一样静谧,这等尴尬,让他不由伸了伸懒腰,一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贺斐连忙站起来开了灯,地上是他妈妈说拿来的补品,茶几上还搁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可见他妈当时有多冒火。   “衍衍才出差几天啊,你这家里跟狗窝一样,你赶紧叫人来做清洁。”   贺斐将纸条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自言自语道:“狗窝他现在也管不着我。”   说完,贺斐愈发觉得家里冷清,寂寞真的是找准了时间,专在夜里,来攻人心防,谢书衍那些好的坏的,都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   他原来忽略了很多东西,现在想要拼命回想起来,看着地上瓶瓶罐罐的补品,贺斐脑子里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谢书衍当时到底打的是什么药。   谢书衍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己在外面喝酒,想要在家里找到药盒的概率微乎其微,可贺斐还是想要翻翻看,他没有墨迹,赶忙往书房走去。   原本放药箱的地方空荡荡的,贺斐朝四周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角落的垃圾桶,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毫无自理能力,垃圾桶到现在都没清理过,他没有多想蹲下身去,将垃圾都倒了出来。   “叫什么玩意来着?”那晚他就看了黄色包装一眼,“巴什么妥…”   地上的药盒被他翻了个遍,他才找到印象中的那盒。   作者有话说:都是我编的,没有为什么,然后省略号还是在微博   我看有人说这是破镜重圆和追妻火葬场,我觉得不算啦,他俩之前本来就差场恋爱,补回来而已   我被限流了,明天中午发省略号的吧 第6章   贺斐举着药盒仔细看了遍药效,“用于急性高热时的紧急退热…退烧药?”可谢书衍那晚的反应明显不是发烧。   没什么常识的贺斐指望不了自己,一边捏着药盒往外走,一边打通了坤子的电话。   “喂?我弟妹在吗?”   坤子“啧”了一声,“你大半夜找我老婆干什么?”   “让弟妹接电话,我问她点事。”坤子媳妇是产科医生,贺斐觉得天下医生都该内外科兼修,他也属于是病急乱投医。   “喂?”   从电话那头传来亲切的女声,贺斐赶紧开口,“阿玉啊,你知道这什么xxx射液是治什么病的吗?”   “这是镇定剂的一种,至于治什么病…你家里是谁在用吗?”   “镇定剂?”贺斐只听说过发情注射抑制剂的,镇定剂倒是头一回,“发情期打这玩意也有效吗?”   阿玉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出来,“假性发情打这个有用,发情期肯定是不行的,不然还要抑制剂干嘛。”   越解释贺斐越听不懂了,假性发情他听都没听过,“什么叫假性发情?”   “在信息素过度刺激下,omega会出现假性发情,但是这种情况很少见,是自身身体素质太差,腺体脆弱的omega才会患的一种病。”   说起腺体脆弱,贺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书衍,可他还是不太明白,“那信息素过度刺激又是什么意思?”   “就比如说…人口过度密集的地方,坤子的酒吧就是很好的例子。”   贺斐脸都黑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被永久标记的omega也会吗?”   面对好奇宝宝贺斐,阿玉很有耐心,“本身身体素质差的omega,在这种环境,如果有自己alpha信息素的保护,肯定是不会有过激反应的。”   这句话贺斐全听明白了,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分的清楚alpha释放的信息素是保护还是掠夺。   如果说那晚其他人的信息素只是一个诱因,那他咄咄逼人的信息素,则是彻底引发谢书衍假性发情的罪魁祸首。   可贺斐不见黄河不死心,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谢书衍一天出门见那么多人,那得打多少镇定剂。   “那…学校那么多人…也会刺激到omega吗?”   “学校哪能跟酒吧比啊,酒吧是什么地方,性荷尔蒙的天堂,正常的人际交往,并不会刺激到omega。”   贺斐能不明白这道理吗?酒吧是性荷尔蒙和信息素扑杀的地方,是omnega的勾引,和alpha进攻的演武场,他找再多的理由,都没办法为自己洗脱引发谢书衍假性发情的罪名。   “所以…就得打镇定剂是吗…”   阿玉否定了贺斐的说法,“医生最好的建议肯定不是注射药物,alpha的信息素是omega的良药,有alpha的陪伴和爱抚,同样能缓解假性发情,能少用药…”   贺斐逐渐听不进去阿玉说什么,他早就知道谢书衍腺体脆弱,结婚第一天起,就有人不断地提醒他,可他从未放在心上。   被自己永久标记不就好了吗?即便是脆弱还能脆弱到哪个份儿上,贺斐还会时不时半开玩笑地和谢书衍说一句,“谢老师真金贵。”   谢书衍当时是什么表情,在贺斐的印象中,谢书衍总是一脸淡漠,默不作声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当时的贺斐觉得谢书衍过分高傲,对自己置若罔闻,他从未想过是自己说的话太混账,也从未彻彻底底理解到谢书衍身体差的意思。   粗心只是借口,有心的人即便是翻山越岭,也会想尽办法披荆斩棘,他对谢书衍是没放在 心上。   挂了电话的贺斐,迷茫地坐在沙发上,谁有事没事去琢磨生活中的细节,可当他细细回味的时候,才觉得触目惊心。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让贺斐想要立马见到谢书衍,但在这个普通的晚上,他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借口,大半夜突然出现在前妻的面前。   贺斐垂着双眼看着脚边的塑料袋走神,猛然之间,他反应了过来,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借口吗?   他没给谢书衍打电话,因为他知道,这个点谢书衍会找各自理由不让他过去,他不想给谢书衍这样的机会。   车子开进谢书衍所在的小区,这片全是低层住宅,早在两人结婚前,谢书衍就一个人住在这里,比起他们婚后的房子,这里离谢书衍上课的学校稍远了一点。   贺斐把趁往里多开了一截儿,看着漆黑一片的窗户,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早就习惯了婚戒的存在,贺斐到现在都没摘,他喃喃道:“还没回家?”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来时的路,直到一辆摩托车载着两人驶到了谢书衍家楼下。   谢书衍中午从医院出来,下午还得回学校上课。   隔离贴的存在感太强,很难让谢书衍忽视,上完晚自习后他觉得格外疲惫,等到学生陆陆续续出了教学楼,他才慢吞吞收拾完东西,刚出了办公室,被季剑禹拦了下了。   季剑禹是他教班级的学生,一个在读高三的alpha,站起比谢书衍还冒半个脑袋。   “你不舒服?”季剑禹省略了老师的称呼,有些强硬地想要去摸谢书衍的额头。   谢书衍本能地躲开了,眉头紧蹙,“你怎么还不回宿舍?”   “你今天为什么调课?我作为课代表不该了解一下吗?”   正如季剑禹所说,他是谢书衍的课代表,当初分科后,他主动要求当课代表时,谢书衍有些诧异。   原因很简单,给老师印象深刻大概有两种学生,一种成绩极其拔尖的,另一种是特别调皮捣蛋的,季剑禹成绩优异,只是为人不怎么热情,也不太愿意帮助同学,除了上课听讲,绝大数时间用来发呆,拒人千里,所以对于他要当自己课代表的事情,谢书衍有点意外。   “没什么事。”可能是alpha天生的征服力,贴着隔离贴的谢书衍,嗅不到季剑禹身上气泡水味道的信息素,但还是能够隐隐感觉到对方带来的压迫感。   季剑禹知道谢书衍没有说实话,连着两天换课,不是谢书衍的风格。   他觉得谢书衍怪怪的,至于是哪怪,他盯着谢书衍打量了半晌,骤然发觉,那股野狗似的,又极其让他讨厌的烟草味信息素没了,就连谢书衍昙花味的信息素味道也没了。   “你?”季剑禹瞥了谢书衍手指一眼,戒指不见了,“你离婚了?”   没想到季剑禹观察能力惊人,这让谢书衍这个当老师的,有些下不来台,“季同学,这跟你没关系吧,早点回宿舍休息。”   “今天星期五,我回家。”   最近忙着离婚的事情,谢书衍都忘了日子,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周六上午还有半天的课,你今晚回去?”   “我送你回去。”季剑禹答非所问,“我骑摩托车来的。”   “你哪来的摩托车?”谢书衍大惊,哪有学生骑摩托车来上课的。   季剑禹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上周骑来停在学校门口的。”   “你一个学生,怎么能骑摩托车来学校?”   季剑禹不怕老师,更不怕谢书衍,“我暑假就拿到了驾照,怎么不能骑?”   “这不是驾不驾照的问题…”   “谢老师。”谢书衍话说到一半,被季剑禹赫然打断,“你让我今天晚上送你回去,我以后就不骑来学校了。”   疲惫不堪的谢书衍不想和季剑禹多计较,“那好吧,就这一次,以后别骑摩托车来学校了。”   表情淡漠的季剑禹听到谢书衍的话,破天荒的浮现出笑容,顺手接过谢书衍手里的东西,“知道了。”   上车前,季剑禹将头盔递给了谢书衍,随口说道:“坐摩托车你不会晕车。”   扣上盘扣的瞬间,谢书衍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晕车?”   季剑禹一咧嘴,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和狡黠,“上车吧。”   他只记得去年春游,谢书衍跟他们班搭的同一辆大巴,从上车之后,谢书衍脸色惨白,浑浑噩噩睡了一路。   “谢老师,你家住哪?”   谢书衍报了个小区名字。   秋风萧瑟,季剑禹稍微开快点,扶住他腰间的手会情不自禁地捏紧,他偷偷加快了速度,朝谢书衍家的方向驶去。   从摩托车上下来,谢书衍手脚被吹得有些冰冷,季剑禹暗自在心里内疚。   谢书衍接过袋子,嘱咐道:“早点回去吧,谢谢了。”   “谢老师。”季剑禹低声把人叫住,一步跨到了谢书衍跟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离婚了对吗?”   居高临下的俯视,让谢书衍有压迫感,他抬着眼皮从眼镜框缝隙去和季剑禹对视,“这是老师的私事,季同学。”   “谢书衍。”   听到季剑禹目无尊长的称呼,谢书衍一怔,“你叫我什么?”   季剑禹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道:“谢书衍,你现在单身,我能追你吗?”   谢书衍大惊失色,张了张嘴又无声闭上,他从未想过会被自己教的学生赤裸裸的表白。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今天晚上的话,我当做没听到,你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高考了,有空想这些,不如学习。”   “对,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考虑。”季剑禹自说自话。   谢书衍无力的摇摇头,不打算和一个孩子争执,“早点回家休息吧,别再提这件事了。”他刚想转身,被季剑禹一把握住了手腕拉了回来。   季剑禹突如其来靠近,鼻尖扫过了谢书衍的鼻尖,谢书衍本能地将人推了一把,面带愠意喊着对方的名字,“季剑禹!”   谢书衍的生气,在季剑禹预料之内,他只想大胆一试,不在乎结果,只想让谢书衍知道他的想法。   “晚安。”季剑禹将人松开,跨上车驶出了小区。   不远处车里的贺斐,差点没跳起来把车天窗给撞开,他气急败坏地砸了一把方向盘,“这他妈谁家的兔崽子!”   作者有话说:我看到你们都在纠结是什么药,所以我把药名改了,药是我编的,病也是我编的,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提出来,我绝对能狡辩到你们信服,   他俩很快就要见面了,离婚后一起睡觉的机会,感觉比离婚前还要多 第7章   黑灯瞎火的,自己跟变态似的守在楼下,就给他看这一幕。贺斐这暴脾气差点没直接跳下车,把这人的天灵盖都削下来,胆敢觊觎他的omega。   他为什么没跳呢?   他哪来的立场啊,他和谢书衍都离婚了,他能前脚和前任见面,谢书衍怎么不能立马找个小男友。   这还是他的omega吗?他有脸说是自己的吗?谁给他脸了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的?   贺斐脑子里嗡的一声,谢书衍是不是已经做了标记清除手术,一个omega独自去做这个抽筋扒皮的手术,或许有着小男友陪伴,但是谢书衍身体不好,那稚气未脱的小男友能照顾周全吗?   没人给贺斐答案,毕竟他这个三十来岁的大人,也不见得有多会照顾人,他失落地看着副驾驶的塑料袋,实在没什么勇气找上门去。   贺斐这辈子没这么惆怅过,当晚破天荒的没出去鬼混,早早的回了家,夜里睡得也不踏实,梦里反反复复都是谢书衍,真实到触手可及,可真想碰一碰的时候,贺斐的美梦醒了。   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喂?”   迷迷糊糊的人没看来电显示,从电话里传来微怒的声音,让贺斐的瞌睡彻底醒了。   “几点钟了你还在睡?”   贺斐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爸…”   他对他爸都没这么毕恭毕敬过,这是他老丈人,谢书衍的alpha爸爸,谢恒。   比起谢书衍,贺斐更怕他老丈人。   他老丈人一直对他不满意,觉得谢书衍嫁给他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加上离婚的事情还没敢跟老丈人通个信,贺斐道行太浅,生怕自己装露馅,心虚得要命,“起了…准备去店里…”   日上三竿了,人还在床上躺着,也没个正经工作,开了个酒楼就游手好闲的,实在不能让谢恒满意。   谢恒冷哼了一声,“晚上你跟衍衍回来奶奶家吃饭吧,大伯父他们一家也在。”   贺斐想也没想,“衍衍晚上得上晚自习啊。”   “周六上什么晚自习?”   贺斐一个不用上班的人,一周七天记不住是星期几,没了谢书衍在家,他甚至都不记得还有周末这一回事,“啊…周六啊…”   “我看你这日子过的是颠三倒四的,连几天是星期几都不知道。”   其实想想谢恒对贺斐不满意也是有原因的,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叫人家爸爸怎么能放心。   贺斐不敢反驳,挂了电话呆坐在床上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昨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今天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他莫名来劲,贺斐细细琢磨了一遍他老丈人的话,“今儿周六,没晚自习,好像早上有课吧…”   他瞥了一眼手机,时间不早了,再在家墨迹,谢书衍估计得放学了,他赶紧收拾了一番,开车到学校门口,时间刚好。   眼看着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校门,贺斐这才拨通了谢书衍的电话。   他俩结婚的这些年,他来接谢书衍放学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不清楚谢书衍的课程表,家里人清楚老师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为了不打扰谢书衍上课,电话一般都是打给贺斐这个没事人的。   家里到学校,开车十来分钟不算远,可谢书衍不开车,晚上下了晚自习,公交车早收班了,他也不怎么打车,向来都是走路回家。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走在路上,回到冷清的家里,还要为贺斐留一盏灯。   贺斐捏着手机,越想越不是滋味,一直以来,都是他觉得谢书衍不需要他,但从来没问过谢书衍的想法,不知道谢书衍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在下雨天盼他突然出现接他回家。   “喂?”谢书衍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贺斐的思绪。   “那个…”听到谢书衍声音的瞬间,贺斐莫名觉得心酸,嗓子紧了,音也跑了,“爸让我们今晚回奶奶吃饭,我…在你学校门口,放学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贺斐以为是信号不好,正想看看手机时,谢书衍才开口,“不好意思。”   这下换贺斐沉默了,他明白谢书衍这句“不好意思”的含义,他俩结婚这么久,谢书衍对他还是很见外,谢书衍不喜欢麻烦别人,这个“别人”其中包括了贺斐。   贺斐晃神间,干笑了一声,自动忽略了谢书衍的疏离,自顾自道:“晚上吃饭…我们早点回去…”   “我马上下来。”   “不着急。”贺斐不自在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谢老师忙完了再下来也行,反正也不急。”   谢书衍把贺斐的话全当成了客气,没过多久提着东西,从教学楼里出来了,贺斐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从阶梯上下来的谢书衍,他眼珠子都快粘着谢书衍身上,因为他老远便看到谢书衍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昨天晚上那小兔崽子。   和着这兔崽子还是谢书衍学校的学生,搞什么不好搞师生恋,这毛都没长齐呢?还学人谈恋爱,贺斐这三十多年来,头一次感到了危机感。   人家这朝夕相处的,难怪会有感情,他和谢书衍结婚后,待在一起加起来的日子都超不过半年,这小兔崽子人不大,心眼儿还挺多,还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贺斐不由自主地从车上下来,说什么都不能输给一个黄毛小子啊。   谢书衍躲开了季剑禹要帮他提东西的手,除开昨晚尴尬的表白,他作为老师,还是得关心一下学生,“今天没骑摩托车来吧?”   季剑禹也没跟谢书衍硬抢,默默跟在他身边,“没骑,但是也能送你回去。”   谢书衍猛地驻足在原地,表情严肃地看着季剑禹,“我不用你送,你早点回家吧。”   季剑禹无动于衷,并没有走的意思,谢书衍朝学校大门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贺斐靠在车门上,“有人来接我,你自己回家吧。”   季剑禹顺着谢书衍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没见过谢书衍的alpha,不远处站着的男人一直面朝着大门的方向,只是看不清表情。   学校这种地方,可不是谈论私人感情的时候,况且谢书衍也没必要向季剑禹解释什么,说完便朝着大门走去。   也不知道他俩站在阶梯说了啥,贺斐心里酸溜溜的,又没立场去问,见谢书衍走到自己跟前,他还得笑脸相迎,“谢老师,下课了。”   身后这小尾巴像是甩不掉一样,贺斐故作诧异地问道:“这谁啊?”   刚站得远,季剑禹或许还不知道这alpha是谁,可靠近后这股子熟悉的烟草味信息素,让他不用猜便知道,这是谢书衍的前夫,可他俩不是离婚了吗?   谢书衍表情凝重,“我学生,季剑禹,你回家吧。”   “小同学啊。”贺斐把副驾驶门一开,示意谢书衍上车,又装腔作势地问道,“要我送小同学回去吗?”   毕竟看这架势,今天怕是没骑摩托车来。   没等谢书衍开口,季剑禹冷着脸,“不用了。”   拒绝了贺斐后,季剑禹还是没走,他目光灼灼地和贺斐对视,贺斐也撑着车门,紧抓着车门的大手青筋暴起,气泡水和烟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杀于无形当中。   谢书衍坐在副驾驶,见贺斐还没关门上车,古怪地看了眼他俩,他贴着隔离贴,无法用信息素诱惑alpha的同时,也感受不到alpha信息素的剑拔弩张,“走吧。”   还是贺斐更胜一筹,他得意地朝季剑禹抬了抬眉毛,“那我们先走了,小同学。”   看着季剑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贺斐简直解了昨天晚上的恨,他乐滋滋地坐上驾驶座,这种快乐只持续到了他发动车子。   在车窗紧闭的车内,他没有嗅到谢书衍信息素的味道,不光是没有他标记的味道,连谢书衍的昙花香气也不曾有一丝一毫。   他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直到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去瞄谢书衍的后颈,可被衬衫的衣领挡住,他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谢老师…”贺斐右手握着变速杆,不管用怎样的方式去询问前妻这种问题,好像都有些轻浮越矩,可他太想知道了,这种焦虑折磨到他抓心挠肝的难受。   谢书衍茫然地转过头,“嗯?”   贺斐得找一个听着不那么刻意的说法,他想啊想,想到红绿灯都快倒计时结束了,“你…自己去做手术了?”   谢书衍下意识去摸了摸后颈的隔离贴,“还没有。”说话间,他把隔离贴撕了下来。   隔离贴揭下的瞬间,贺斐闻到熟悉的信息素味道,那一刻他是欣喜若狂的,他还能恬不知耻的称呼谢书衍是他的omega。   他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谢书衍没做手术,是不是意味着对他还有念念不忘,对他还有感情的,“还…还没做啊…”   “嗯。”谢书衍把玩着手里的隔离贴,“做了手术得休息,高三的课程太紧不能耽搁,等学生毕业吧。”   贺斐又气又委屈,他一腔激情都喂了狗,压根儿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谢书衍连离婚也只会考虑他的学生。   他干笑了一声,“幸好没做,不然今天这种场合,还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谢书衍颔首跟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真的同意贺斐说的话,还是没听明白话里的含义。   自己怎么就这么恨呢?贺斐说什么,都像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谢书衍不痛不痒,根本不在乎。   听谢书衍的口气,现在没做手术,以后还得做,老天爷都给了贺斐这机会,他不能白白断送了,余光一撇,看到谢书衍手上的戒指没了,别提他心里有多堵得慌,他都没摘,谢书衍也不能摘。   “谢老师,你戒指呢?”贺斐绝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单纯地想提醒一下谢书衍,做细也得做全套,有时候就是不起眼的细节暴露的。   谢书衍下意识摸了摸食指,“摘了。”被贺斐一提醒,才从包里将戒指掏出来带上。   摘了是摘了,但随身带着,倒是让贺斐心里好受点,“谢老师什么时候做手术告诉我吧,我陪你去。”   等了半天,也只等到底谢书衍冷冰冰的一个“嗯”。   贺斐暗忖,他要是知道谢书衍做手术的时间,保准让谢书衍这手术做不成。 第8章   贺斐不大愿意来谢书衍家里,不为别的,他往爷爷家院子那么一杵,就显得格格不入,谢书衍家书香门第,贺斐这气质跟土匪进村似的,他不光不入谢恒的眼,也不怎么招爷爷待见。   所以先前,不是必要的家庭聚会,他一般都不会腆着脸往谢家蹭。   从院子里飘出股檀香的味道,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佛堂呢,两人刚进院子,奶奶正好守在大院门口。   “奶奶。”   贺斐虽然不招爷爷待见,但是谢书衍奶奶挺稀罕他的,一见他俩来了,别提有多高兴,“来这么早啊,来来来,快进来。”   两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奶奶身后,奶奶絮叨着,“你们大哥今天也来得早,跟你爷爷在二楼书房呢。”   谢书衍淡淡接了句“是嘛”,明显是对大哥的事情漠不关心。   贺斐更是没有搭腔,他俩来得早,是他想跟谢书衍多处会儿,哪能跟谢书衍大哥那点花花肠子比。   谢书衍他家也奇怪,都什么年代了,老爷子封建思想严重,八成是家里有皇位,对长子长孙格外的溺爱,加上谢书衍大哥谢世友又是alpha,多半日后还指望着谢世友一统大业。谢书衍年纪小,又是omega,身体也不大好,爷爷没那么重视。   奶奶拉着他俩说了会儿话,话锋一转,从兜里掏出块儿观音来,“衍衍,这是奶奶给你求的,你和贺斐结婚这么久了,还没打算要个孩子啊…”   这话题本来挺尴尬的,谢世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二楼,扯着嗓子恨不得喊得人尽皆知。   “书衍,你快拿着,送子观音还是翡翠的,你俩结婚这么久,肚子一直没动静,爷爷奶奶也替你们着急。”谢世友在家里口无遮拦惯了,反正也没人说他,他说话也不怎么过脑子,“你俩去检查检查,到底是你身体不行,还是贺斐不行。”   就谢世友这种人,搁外边贺斐就直接削他了,也就是谢书衍亲戚,他才能忍气吞声。   也不是他不帮谢书衍说话,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气,但是谢书衍反应太过冷淡,显得谢世友像只哗众取宠的猴子,既然连谢书衍本人都满不在乎,他也懒得强出头。   贺斐用余光瞥了一眼谢书衍,见他两腮略微抽动,一声不吭地攥紧了手里的送子观音,目光看向院子里的池子,连声大哥都没喊。   谢书衍不是不在乎,长辈都告诉他一家人要和和气气,吃点亏才能到一堆,他忍一忍,谢世友觉得没劲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突然之间,贺斐心头一动,他的omega不争不抢是有教养,但是他没有啊,他不能不为他的omega出头。   谢世友一alpha心胸狭隘的跟娘儿们似的,谢书衍越是不说话,他越是蹬鼻子上脸。   贺斐往谢书衍身边一凑,将人搂进了臂弯里,怀里的人明显一震,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他递给谢书衍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冷不丁笑了一声。   “堂哥这么关心我们干嘛?衍衍还小,我们不着急要孩子。”见谢世友想开口,贺斐没给他这个机会,“倒是堂哥你,得有四十了吧,这年纪都还不结婚,大伯父不担心啊,年纪再大点,跟年轻的alpha抢omega,怕是没那个条件,不是说家庭条件啊,担心堂哥你身体跟不上。”   谢书衍无声地低着头,他没去看贺斐的表情,只是背后被贺斐的胸腔震得发麻。   “贺斐!你怎么说话的!世友是关心你们。”不知道大伯母从哪钻出来的,对他儿子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护犊子倒是挺快的。   贺斐脸皮厚,打嘴仗而已,又没伤筋动骨的,“我这不也是替大伯母您着急嘛?您看,我堂哥过几年就五十了,人老珠黄的,谁还看得上他啊。”   听到“人老珠黄”四个字,谢书衍不由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不是教语文的,可这个词不太像是能用到堂哥身上的。   谢世友差点没撅过去,“土匪头子没文化还兴说成语,也不怕让人听了笑掉大牙,我今年才三十五!有你那么算的吗?过两年谁五十啊!”   贺斐平时是给谢书衍面子,懒得跟这群穷酸亲戚计较,再一个谢世友说的没错,他就是土匪头子做派,跟酒肉朋友嘴皮说溜了,他怕他一开腔,嘴上没个把门的,后面那句“半截入土”都没来及说呢,他怕说得过火了,长辈们接受不了。   “呵。”贺斐似笑非笑,“那不应该啊,才三十五嘴就碎的跟七老八十的小老太太似的,堂哥你这长得有点迫不及待啊,不知道还以为快五十了。”   他也不给在场人张嘴的机会,难得有这么个舌战群儒的舞台,不战白不战。   “诶!大伯母,您也别怪我多嘴,都是亲戚,谁不是替堂哥着想。”贺斐说话都不打颠儿的,“您说堂哥长得着急也就算了,你们平时也不督促一点,他着长相也太原生态了,他跟衍衍站一起,哪像两兄弟,返璞归真的跟山顶洞人似的。你俩老赚大半辈子的钱,攒着干啥啊,又下不了崽儿,赶紧的让堂哥找个美容医院看看还能修整修整不,这媳妇都找不到,挣再多的钱,也没人继承,就堂哥抠抠搜搜的,这要是捐给希望小学,他不得怄死。”   偌大的房子里,就听贺斐这儿荡气回肠,他一转头,拿过谢书衍手里的送子观音,对奶奶说道:“奶,送子观音也是听堂哥说的吧。”   奶奶年纪大了,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跟上贺斐的节奏,贺斐举着观音朝灯看了过去,“您看着这里面的气泡,这哪是翡翠啊,翡翠哪有这色儿的啊,这八成是玻璃珠子染色的。”   “啊?”老太太赶紧拿过来仔细端详,“这是玻璃珠子染的?”   是不是玻璃珠子贺斐还真不知道,他哪懂玉石这玩意,他只知道谢书衍堂哥就是倒霉催的,没那金刚钻还要拦瓷器活,没倒腾古玩玉器的本事,还非得往里砸钱,看奶奶这反应,那这玩意儿多半是谢世友给的。   “就这破玻璃珠子还值当车个观音。”贺斐越说越来劲,“堂哥,你花三十万买工地三件套的事儿你没忘吧,跟我酒楼里,人家买主差点没报警。”   都是上了年纪的家庭妇女,谁懂这些事,她们也就听见去了一个三十万,奶奶捏着贺斐的胳膊,“什么三十万啊?”   贺斐双手一拍,故作诧异,“奶,你们还不知道吧,上回堂哥花三十万找人买套仨碟,转手想要卖人,人说这东西是假的三十块一个都没人要,他俩在我酒楼差点没打起来,后来买家要报警啊,幸好我好说歹说,才把这事儿给算了。”   站在谢世友身边的大伯母一听到三十万,也没心思和贺斐打嘴仗,抓住谢世友一顿捶,“你怎么又干这种事啊!”   贺斐也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煽风点火的,“可不嘛,我心说这外国留学,好歹也得有点见识啊,怎么什么玩意都砸钱买呢?就这水准?跟我店里一来就点盘猪大肠,留学海归也吃这凡间玩意,怎么地也得吸口仙气吊着啊。大伯母,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们把堂哥在我店里消费的账给结一下。”   真是给谢世友脸了,优越感爆棚,逢人就往贺斐酒楼带,吃饱喝足了不给钱就算了,明里暗里的挤兑谢书衍。   听着满屋子的鬼哭狼嚎的声音,贺斐别提有多带劲,他正想笑,一声严厉的呵斥声让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都吵什么!”老爷子拿着手里的拐棍朝谢世友背上就是一棍,看着也没使多大劲儿,“在书房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老爷子朝贺斐一指,“尤其是你,叫你们回家吃饭,当这儿是菜市场啊!”   贺斐毕竟是孙女婿,女婿哪有孙子亲,老爷子还是护短的。   贺斐大概是上了头,又想开口回嘴,被谢书衍扯了扯衣角,他干咳了一声,这才刹住车。   老爷子回头又多教训了谢世友几句,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偃旗息鼓。   谢书衍爸爸他们来得晚,也就听在家干保姆的阿姨说了两句,不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原本想等吃过饭,晚上回去的路上再问问他俩,可这雨打从他们进门开始就没停过,还越下越大。   眼看着就没法出门了,老爷子交代了一句,“衍衍明天不上课,今晚你们都在老屋休息吧。”   这下换谢书衍急了,他俩不是没在老屋过过夜,可那会儿还没离婚啊,两人离了婚还睡一起叫什么事儿啊。   “爷爷,明天贺斐要去…”谢书衍不是撒谎的料,信手拈来的谎话都说不了,他朝贺斐看了一眼,以为贺斐能编出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压根儿不知道贺斐在心里偷着乐,还装成一脸无辜。   爷爷蹙着眉头,在他们谢家人眼里,贺斐就一二流子,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他能有什么事?老屋是睡不下吗?”   贺斐难得赞同老爷子的话,忙不迭道:“没事,我的事能挪挪,就在老屋过夜吧。” 第9章   外边大雨滂沱,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房间,还没来得及说话,谢书衍的爸爸们也跟了进来。   一直以来,贺斐都觉得谢书衍没有遗传到他omega爸爸章巡的温柔和亲切,很多时候那点冷冰冰的气质更像谢恒。   “刚来怎么了?”章巡上来就握住了谢书衍的手。   谢书衍还是老样子,没有告状的习惯,“没事。”   放到以前,谢书衍逞强说没事,贺斐绝对不会多嘴一句他们谢家的事,也不知道他今天脑子里哪根弦打错了,跟谢世友抬完杠,还非得背后再说点是非。   谢书衍话音刚落,他便接过话茬,“没事的爸,堂哥他老毛病又犯了,不说道几句,生怕在家里没有存在感。”   谢书衍在家里忍气吞声的脾气,也是谢恒教导出来的,一家人能谦让就谦让,和和气气的,没必要吵得面红耳赤。   这贺斐一张口,谢恒只觉得闹心,眉毛都拧成了一团,谦让都是场面话,自己能忍,让儿子一忍再忍,谢恒心里也不乐意,只是不愿意在老爷子面前撕破脸。   贺斐见他老丈人不说话,赶忙道:“爸,堂哥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他老惦记着我跟衍衍生孩子的事情,有他什么事啊?还让我们去看看,就他那长相,才该早点去看看,整容整晚了,没年轻omega看得上他。”   贺斐说话聒噪了一点,但是谢恒头一次觉得这流氓德行也不是那么让他讨厌。   “他说话老夹枪带棒的,以为我们好欺负,说他两句他就不敢吱声了,欺软怕硬的,要不是是亲戚,老子早削他了,跟他说话我都嫌跌份儿。”贺斐有点在气头上,当着他老丈人说话也不怎么收敛,“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你跟谁老子呢?”谢恒瞪了贺斐一眼,说他胖还真喘上了,“不是让你别跟世友吵吗,让老爷子瞧见了又跟着生气。”   贺斐讪讪地砸吧了一下嘴,心说老爷子哪是气谢世友啊,明明是气他把话说得太难听,也不知道今天贺斐是不是茶喝多了兴奋,谁说话他都想接两句。   他刚想张口,谢书衍瞥了他一眼,他这才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个时候,就需要章巡出来打圆场,“下次就别跟你堂哥吵了,你们早点休息,今天也累了。”   谢恒正想出去,又转过身来,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们堂哥说话难听是一回事,但是…他也没说错,你俩真的得考虑了。”   他俩还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催着他俩生孩子,贺斐也想啊,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今晚都不知道是该挂在墙上,还是打地铺,上哪去要孩子。   送走了谢书衍的亲爹们,他俩杵在房间里,别提有多安静,幸好只要贺斐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谢书衍。   他手揣在兜里,刚那点慷慨激昂全没了,心虚地等着谢书衍发落。   等谢书衍组织好语言,贺斐站得膝盖都麻了,才听到谢书衍淡淡道:“你为什么答应爷爷过夜?”   那还不是为了和你多待会儿,可这话贺斐敢说吗?他敢臭不要脸的往上贴吗?谢书衍现在对他少了份管教,多出来的客气让他犯怵。   贺斐也觉得自己贱得慌,谢书衍不冷冰冰的命令他几句,他浑身难受。   反正他胡诌的本事天下第一,说得天花乱坠,差一点他自己都信了,“爷爷本来就在生气…我们这要是不答应,他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谢书衍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低头没再和贺斐对视,“其实…你不用跟堂哥说那些的…”   因为谢书衍不在乎,不用贺斐替他强出头,都是贺斐热脸贴他冷屁股,还坏事儿。   贺斐一大老爷们也挺好面子的,不想承认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一歪脑袋,“你早点睡吧…我去别的房间…”   背后的人也没说挽留他一下,气得贺斐嗓子里咕噜咕噜作响。   等贺斐气冲冲地打开门,谢世友一脸惊慌失措地站在他们房门口,这人怎么还有这爱好,听人家夫妻闺房的事情。   “堂哥?有什么事儿你敲门啊,你扒门上做什么?”贺斐真想抽他了。   谢世友装腔作势地站好,上下一打量贺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谢书衍那点事。”   晚上没地方睡让贺斐挺操蛋,这儿还有个更操蛋的,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倒是说说我俩什么事?”   谢世友要是有这能耐知道他俩离了婚,他当场倒立洗头,毕竟谢世友大嘴巴,这等大事,拿喇叭宣传都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他啊他恨不的得见报。   “贺斐,你别装了,你和谢书衍明明就不是真心实意结婚的。”   这倒是让贺斐始料未及的,不过这也说得通了,毕竟假结婚这种事情,谢世友没真凭实据,不好张着嘴乱说,那贺斐更不怕他了。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真不真心的你都知道。”说句不好听的,连他妈贺斐自己都不知道呢。   谢世友在贺斐面前有点怂,又有点好面子,“你俩就是假结婚,骗我叔叔他们的,你原先也不帮谢书衍说话啊,今儿怎么转性呢?”   也不知道自己哪次说漏了嘴,被谢世友听到,贺斐笃定他没证据,“我帮我媳妇说话,还得找个日子,那还不是看你什么时候欠得慌,什么时候收拾你。”   谢世友冷笑了一声,压根不信贺斐的鬼话,“你少装腔作势的,你大半夜的出来,你俩平时是不是都不睡一张床的,你还想骗我?”   贺斐猛然想起,先前某次在老屋吃饭,谢书衍千叮咛万嘱咐,贺斐还是玩忘形了,跟坤子他们喝了好几场,才醉醺醺地打车来老屋。   他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情形,他只记得当晚留宿,谢书衍没有问他去哪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迟到,只是在睡觉前让他起来洗澡,可他酒劲上来了,说什么都不肯。   还口无遮拦地和谢书衍抱怨,“谢老师,你饶了我吧,我俩本来就不是正经夫妻结婚,平时做做样子也就够了,你家这种场合,我真的没有出现的必要,反正都不待见我。”   或许谢世友就是那个时候听到的,可贺斐不太在乎谢世友听到了多少,他在拼命回忆,谢书衍那时是什么表情,他喝了酒说话有点不知轻重,他不知道会不会对谢书衍造成伤害,也从未想过。   瞎猫碰上死耗子,贺斐回过神,气到有些想笑,猛地将谢世友撞开,“我给我家衍衍倒杯水,堂哥你没别的事,赶紧回房间睡吧。”   贺斐说完硬着头皮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谢世友还杵在门口没走。   有这毅力搞刑侦,怎么不多搞搞对象,那谢世友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   贺斐端着水杯,扶着门把手,阴阳怪气道:“堂哥,你有这精力关心关心一下你自己,再过两月天儿就更冷了,与其杵在我们房门口,不如早点给自己买床电热毯,大冬天的一个人睡冷得慌。”   挤兑玩谢世友,贺斐有点惆怅,自个儿这个冬天能不能抱着老婆睡,还是个未知数,他独自神伤推开门进了房间,房间里谢书衍诧异地看着他,很快又平复下来。   贺斐合上门后,蹑手蹑脚地朝谢书衍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他,“堂哥还在外面,不知道他听谁说的,说我们俩是假结婚。”   谢书衍一愣,眼神中的惊恐稍纵即逝,他俩现在已经离婚了,还说什么假结婚。   “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还舍不得走。”   听什么不重要,贺斐莫名有点高兴,正愁没理由回来睡。   谢书衍没撵贺斐出去,贺斐得了便宜还卖乖,压低了声音,故作委曲求全,“那个…我跟椅子上将就一晚上…”   正值深秋,没到开暖气的时候,贺斐在椅子上躺一晚,绝对能躺出毛病来。   房间里的被子就一床,谢书衍垂着眼睛,水杯里的水波光粼粼,他思虑半晌,“睡床上吧。”   贺斐等的就是谢书衍这句话,他一摸脑袋,腆着脸也不知道客气,“那我先洗个澡。”   洗完澡的贺斐,心潮澎湃坏了,这几天一个人睡,他还真的有点不习惯,闻着谢书衍身上昙花的味道,手心都在发痒。   或许连谢书衍本人都不知道,他的信息素味道,在夜里最诱人,冷若冰霜的昙花也会有娇艳欲滴的一面。   贺斐掀开被子,看着谢书衍单薄的后背,忍不住想要抱上去,哪料谢书衍没什么温度的话,彻底浇灭了他心头的欲火。   “我会尽快找机会跟家里人说的。”他不想再麻烦贺斐,贺斐本就不喜欢他家里的环境,每次吃饭也是不欢而散,不用离了婚还陪着他遭这茬罪。   贺斐讪讪地收回手,他想说一句不说也没关系,赶紧趁着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俩复婚吧。   至于为什么想要复婚,他俩结婚都这么久了,互相都习惯了,干嘛还舍近求远呢?   可贺斐有贼心没贼胆,谢书衍对他的态度不温不火,他猜不透谢书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果谢书衍一心想要离婚,他贸贸然说出这种话,肯定会适得其反。   谢书衍是块石头,要想焐热,贺斐觉得他自己任重道远。   作者有话说:剧透:贺斐目前家庭观念还不是很重,有一定责任心但是玩心更大,之后还会为他的口是心非栽跟头的 第10章   人睡死了,贺斐也不怎么规矩,跟狗皮膏药似的紧贴着他omega的后背,手臂搭在omega的侧腰上,大手须捂住了omega的腹部。   叫醒贺斐的不是早起的谢书衍,而是扰人清梦的电话,他不耐烦地瞥了眼来电显示,脑子里一片混沌,是天王老子都不想接,顺手挂了电话,怀里的人在这时敏感地动了动。   贺斐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他轻手轻脚地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低头注视是谢书衍的睡颜,他没想到谢书衍没一脚踹开他不说,这个点儿了,居然还没有醒的意思。   谢书衍的作息时间很有规矩,即便是周末,他也会早早地起床做他自己的事情,贺斐很少有机会能看到这么毫无防备的谢书衍。   怀里的人紧抓着床单的双手,额头蹭在枕头里,似乎要醒过来,贺斐屏住呼吸等待,谢书衍扭捏了一阵,换了个姿势窝进了他的怀里。   贺斐环住谢书衍的脑袋,大手撩开额前的刘海,拇指在光洁的额头上画着圈,心里默默道,谢老师也太能折磨人了。   这大清早的,他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他俩这么高的信息素匹配度,谢书衍喘息一下对他而言都是诱惑,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甚至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只想直接缴械投降。   不戴眼镜的谢书衍脸部的线条轮廓都变得柔和许多,唇色略微淡了一点,唇峰微微翘起,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贺斐哪懂什么叫克制,管不住自己的手,指尖不听使唤地触及到了上面。   他不是没亲过谢书衍,但脑子里还是莫名其妙冒出了一个念头,冷冰冰的谢书衍,嘴唇也是软的。   他很想知道,谢书衍和他接吻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是抗拒,还是悸动。   Alpha对谢书衍的影响太深,自从和贺斐提出离婚那天起,他便搬回了自己的公寓,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会心悸会失眠,alpha的存在对于谢书衍来说是药,也同样是毒。   会有瘾,会让谢书衍过分依赖,他知道他和贺斐不会长久,终有一天会分开,他习惯了贺斐的信息素,即便是贺斐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的alpha也会被迫给予他一种保护。   他贪恋贺斐的信息素,也对清洗永久标记的手术充满了恐惧,可他和贺斐已经离婚了,贺斐不用再为了那一张结婚证来履行义务,他必须得在手术前习惯没有贺斐的日子。   他从心底告诫自己,戒贺斐就如同戒药,可被贺斐信息素拥抱的夜里,他真的屈服了,他自暴自弃,整晚都沉浸在熟悉又陌生的信息素当中。   不知道是贺斐的目光太灼热,还是毛手毛脚的动作太大,谢书衍眼看着睁开了眼,双手本能的攀住了嘴上的手指。   “那个…”贺斐竟然会有点不好意思,“醒了谢老师…”   谢书衍脑子里一片空白,被贺斐扶着坐起身来还没回过神来,贺斐见他一脸茫然,半开玩笑,“谢老师,你现在也会睡懒觉了。”   被贺斐一语点醒,谢书衍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刚才那副迷糊劲儿荡然无存,冷淡道:“起床了。”   在老屋过夜就这点不好,睡一晚不说,第二天还得搭进去一个白天,老爷子总爱留人吃饭,放到以前贺斐早就找个理由,撒开脚丫子跑了,现在他不愿意走,有的时候机会喝酒,但和谢书衍相处的机会来的可没那么容易。   他当初和谢书衍再努点力,这好家伙就得是四世同堂了,可惜了他不怎么争气。   晚上吃过晚饭,贺斐开着车,想把他老丈人们给送回了家,浪费了一整天,老天爷可怜他,留了点时间让他和谢书衍独处。   车里的气氛别提有多尴尬,谢书衍不说话是老毛病,他以前也没觉得尴尬,怎么离了婚还矫情上了。   贺斐三番两次想要开个头,老是被电话打乱了节奏,他只能悻悻地闭上嘴,心里已经把打电话的王八犊子骂了千万遍,顺手连电话都关了机。   直到车子停在了谢书衍公寓楼下,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同床共枕的机会也渺茫了,贺斐顿时如坐针毡。   “麻烦你了。”说完,谢书衍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贺斐连忙道:“谢老师!”   谢书衍回头看着他,贺斐不指望谢书衍能邀请他上楼坐会儿,他也知道谢书衍不待见看他这张脸,可他现在稀罕谢书衍啊,他都不敢想象,这晚上看不到谢书衍,他得多抓耳挠腮的难受。   “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别备课备那么晚…”贺斐挖空心思才说出这么句话来,“这天儿也冷了…谢老师记得加衣服啊…”   贺斐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谢书衍始料未及,他吃惊的同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哎呀,我妈又拿了点补品来,你看我什么时候拿来给你,这玩意儿吃多了也不好,说是补品指不定是什么东西,你不想吃就算了,就…给你炖的汤,让我给忘了,搁冰箱里估计都坏了…哦,对了,还有你说的衣服,我再找时间给你拿过来…”   贺斐一话篓子,头一次觉得说话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下文,谢书衍紧闭的双唇,也没有要和他多说几句话的意思。   “晚安。”贺斐笑得有点勉强,“早点休息。”   谢书衍一点留恋都不曾有,神情淡漠,“晚安。”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活该谢书衍不领自己的情,贺斐趴在方向盘上,目送人家上楼,最后冷冷清清的寡坐在车里。   出去喝酒有什么意思?看着谢书衍多有意思啊?谢书衍管着他多有意思啊?   只要谢书衍一句话,哪怕是让他今晚在这儿守一夜,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还嫌什么烦,他高兴都来不及。   贺斐点了支烟,猩红的火星在漆黑的车内格外醒目,烟圈缓缓上升,太愁人了,谢书衍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投石问路也得有个响声,不温不火的,让贺斐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贺斐颓唐地将烟蒂按灭,驱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贺斐总想着给谢书衍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可组织了半天的语音,也没想好说点什么,太殷勤了怕谢书衍嫌他烦,不联系又怕别人捷足先登,愁人。   贺斐失眠半宿,后半夜才睡着,他糙人一个,感情藏得住,还没谁能让他这么牵肠挂肚过,后半夜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梦里全是谢书衍。   十梦九他,太可怕了,他这辈子没这么文艺过。   这一觉睡得贺斐又忘了时间,他摸索着手机,按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关机了,一开机全是未接来电的提醒,看着宁悉的名字,脑子里跟打结了似的,差点没转过来弯。   没等贺斐完全清醒,手机唧啦哇啦地叫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宁悉的名字,贺斐捏着鼻梁,拖长了音节哼鸣,谢书衍的事情让他手足无措,宁悉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他对宁悉很愧疚,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好拒绝,犹豫再三,才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喂?”   宁悉直来直往惯了,见贺斐接得这么慢,丝毫不给贺斐面子,开门见山,“贺斐,你躲着我呢?”   躲着宁悉不假,但不代表贺斐受得了被宁悉这么不留情面地说出来,他干笑了一声,忙不迭否认,“说哪的话,我躲着你干嘛…”   “谁知道呢?”宁悉不疾不徐,“谁知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贺斐笑得更加尴尬了,一个omega充满暗示和暧昧的话,他都不用细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   宁悉能挤兑他,他不能反过去挤兑宁悉,那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我能做什么事啊。”   两人跟打太极似的,宁悉懒得和他迂回,“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关机啊?”   说这话时,宁悉带着试探的意味,没刚刚那么冲,一进一退,张弛有度,都让贺斐有些招架不住。   为什么关机,那还不是一心陪着谢书衍。   “有点事。”   宁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有追究到底,“昨晚没搭理我,今天总有空了吧?”   贺斐整天不三不四的,别的他可能没有,时间是大把大把的,谢书衍爷爷看人一点没错。   没等贺斐答应,宁悉直接断了他的退路,“我去你酒楼里等你?”   贺斐张了张,宁悉等他算什么事啊,旧情人往店里一站,没什么都变得好像有点什么了。   “不乐意?”omega天生敏感,对方稍有迟疑,都能被他们敏锐地捕捉到。   贺斐最怕宁悉这点,看似给了他多大的让步,其实步步紧逼。   不乐意也不能说出口,贺斐狡辩道:“不是,我店里又没什么意思,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坤子酒吧。”   “这才几点啊,你让坤子这么早营业,也太折腾人了,又不是非要去他酒吧,只是想找你吃饭,这总不过分吧。”   作者有话说:小季一个高中生,感情观只会比贺斐更加幼稚不成熟,面对喜欢的人只知道一味表现,贺斐其实比小季克制,他和谢书衍结婚不是你情我愿的,加上所有长辈对他的态度都不如对谢书衍好,贺斐对谢书衍是有抵触情绪的,但是他没有过多的计较,他对谢书衍不算渣吧,一个alpha真要想对omega怎么样,谢书衍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贺斐只是比较喜欢逃避   又开始了,又开始为我的主角解释了,我要闭嘴了 第11章   宁悉说是在贺斐的酒店等他,贺斐硬要拦着人不准去的话,显得他做贼心虚,只能起身麻溜地收拾了一番,开车朝酒楼驶去。   路上还打电话把人坤子吵醒了,“啧,你别睡了,我这儿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睡得着的。”   被吵醒的坤子云里雾里的,“啊?什么事啊?你装逼被人打了?”   “你说些什么屁话呢?”贺斐怕宁悉在店里待久了,有人说闲话,他恨不得一连多闯几个红灯,“宁悉现在跟我酒楼待着。”   坤子以为多大点事呢,“待就待呗,那不挺好的吗,你俩进展的还挺快。”   贺斐觉得坤子情商多少有点问题,“我这才离婚,别人看到了算怎么回事啊?”   给坤子听乐了,“斐哥,没看出来,你还挺在乎名节的,人家一个omega都没不好意思,你怎么还跟大姑娘上轿一样矫情起来了。”   这不是缺心眼儿是什么,贺斐在乎的是名节吗?他还不是怕谢书衍知道了多想。   他跟坤子解释不清楚,“你赶紧起来,我不能跟他单独待。”   “你那天晚上送他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又变卦了?”   冲动还不行吗?冲动是魔鬼,他就脑子一热,事后就只剩后悔,他当时看到宁悉的时候,就该扭头就走。   “我这才离婚,我人都没缓过劲儿来,这不是扯犊子吗!”   坤子有点听不懂了,“不是你让我们给你介绍吗?这现成的,腻了再分手呗…”   贺斐猛地踩了脚刹车,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当初腆着脸跟宁悉说不结婚,打脸打得啪啪的,人家没说过我一句不是,我自个儿都没捋顺,你让我腻了再分手,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种人!”   坤子被吼得快要耳鸣了,抹了把脸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是不太合适。   “我…你…你突然这么认真,我不太适应…那你怎么想的,你不愿意就跟宁悉直说了呗。”   打从贺斐离婚那天起,他跟中了邪似的,满脑子都是谢书衍。   他能怎么想?他就想先把他和谢书衍的事情捋清楚,他没心思去管宁悉,但这不管不代表他能直截了当的拒绝,他不能让宁悉下不来台。   “我要是张得了那个口,我还跟你费什么话,我现在就想…宁悉能知难而退,他自己不找我,比什么都强。”   谁他妈的愿意老做恶人。   “那…宁悉今天是想干嘛?”   贺斐有点蔫儿了,“约我吃饭。”   “那你不能腆着脸,只有我腆着脸去当搅屎棍了呗。”坤子当惯了贺斐的工具人,“这么着,你和宁悉碰上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离婚的事情,贺斐也没拿个大喇叭到处通知,店里的员工毫不知情,贺斐长了副沾花惹草的相,有omega来酒楼找他,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   至于说闲话,在员工眼里,他们老板和老板娘关系真的也就那样,老板娘一年到头都不会来店里几次,人家的家事,员工不好过问。   坤子的电话来的很及时,他俩刚站在车门前,还没来得及商量去哪,贺斐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大概是心虚,贺斐嗓门比平时都要大,“去哪?我这儿跟宁悉一起呢?啊?叫上他一起啊?”   贺斐怀疑自己是不是演技拙劣,试探性地看向宁悉的时候,宁悉笑得意义不明,他还得硬着头皮用口型问宁悉,“去吗?”   宁悉笑归笑,没有拆穿贺斐,“去呗。”   贺斐本以为能松口气,没想到他俩前脚上车,他亲妈从街对面追了过来,可惜没赶上,眼看着贺斐的车子跑远了。   “这谁啊…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贺妈妈喃喃道,转身进了酒楼,逮着员工就问,“你们老板刚刚是跟谁一起出去的?”   老板娘没见过几面,老板的亲妈大家都还是认识。   “阿姨,您怎么来了,我们也不认识,反正那omega挺早就来了,刚老板才把人带走。”   一听这话,贺妈妈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啊,怎么还是个omega?   员工又道:“好像是姓宁。”   说起对方姓什么,贺妈妈才把这人和名字对上号,这不是贺斐的前任,叫什么…宁悉?   当初家里给成天吊儿郎当的贺斐介绍对象,贺斐非说他有对象了,他嘴里又没个准话,贺妈妈说什么都不信,直到贺斐把人带回家了一次,家里才放过他。   可后来也没多久,贺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直接通知他们,他要和谢书衍结婚了,别说了换对象了,连什么时候分手的都没听说过。   贺斐就一个大写的不靠谱,他不怎么说,父母对他的感情生活也不怎么过问,既然能定下来,家里人也没什么意见。   可亏谢书衍是贺斐自己找的对象,这要是让贺斐父母去找,他们还不好意思厚着老脸,让贺斐去祸害一个正儿八经的老师。   不管谢书衍和贺斐是个什么想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能结婚对于贺斐父母来说,简直是皆大欢喜。   不是贺妈妈乱想,只是贺斐突然跟他这个前任见面,让贺妈妈莫名嗅到了儿子婚姻危机的味道。   遇上这种事,贺妈妈一边是恨铁不成钢,一边是想着怎么帮儿子悬崖勒马。   贺妈妈没有多问,从酒楼里从来,立马先给谢书衍打了个电话,探探口风,“衍衍,妈没耽误你上课吧?”   “妈,我这儿刚好下课,没事。”   谢书衍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差别。   他和贺斐的婚姻,在长辈看来,有一定的问题,但是无伤大雅,只是一直没个孩子,贺斐那德行就永远长不大,责任感也建立不了。   老一辈的经验之谈,有个孩子就是婚姻的纽带,有很多不能忍的矛盾,都能因为孩子化解,老人的思想,都不愿意看到孩子走到离婚的地步。   谢书衍在贺斐父母眼里,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贺妈妈喜欢谢书衍安静的性格,就连跟谢书衍的说话语气,都温柔不少。   “最近贺斐没惹你生气吧?”贺妈妈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嘴特讨厌,跟他爸一个德行。   谢书衍那头一顿,“没有。”   “没有就好。”谢书衍的回答没什么可信度,贺妈妈也就随便听听,“晚上回来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   贺妈妈是个女beta,对贺斐脾气火爆了一点,可骨子里还是女人的温柔细腻,贺斐照顾不到的地方,贺妈妈好像永远都在帮他补救。   对于长辈的关心,谢书衍有内疚感和压力,“不用麻烦了…”   “这怎么能说是麻烦呢?”贺妈妈继续道,“衍衍,你要是嫌提来提去的麻烦,妈来你们那儿住几天。”   谢书衍没跟上贺妈妈的节奏,一向冷静的他,一时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住…”   “是不是嫌妈打扰到你们了?”   “没…没有…”谢书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贺妈妈全当谢书衍答应了,“那行,我来跟贺斐说,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边闲晃,你看我这次不说他。”   谢书衍没有说谎骗人的本事,他只能指望贺斐,可他不知道,贺斐接起电话,就被贺妈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坤子约的地方不远,几人刚进包间坐下,贺斐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他觑了坤子一眼,示意大家小点声。   “妈?”   “你在哪了?贺斐,我给你半小时,你不回家,你看我今天揍不揍你!”   自己三十的人了,还被妈这么呵斥,贺斐怕丢份儿,下意识站起来,“你这是干嘛啊?我又怎么了?”   “你他妈别跟我废话啊,我今儿就在你家里等你。”   这一天天的,怎么事事都不痛快,贺斐揣上手机,“对不住啊,我妈不知道又怎么了,现在在家等着我的,我得回去看看。”   贺斐朝宁悉看了过去,“咱们…下次再找个时间?”   贺斐倒不是觉得扫兴,非要说的话,他还觉着松了口气,只是他妈这邪火发的莫名其妙,到家还一肚子疑问。   “这干什么玩意啊?都知识文明人,怎么还兴说脏话的?”家里破绽百出,贺斐挺害怕被他妈看出来点猫腻来。   这会儿就他俩,贺妈妈也没给贺斐留面子,“你少跟我贫啊?贺斐,你今天跟谁出去的?”   “还能有谁啊,坤子他们呗…”   贺斐话说一半,贺妈妈的巴掌就挥到了他的肩头上,“你还不肯说实话是不是?啊?你从小到大,不服管教,长歪了我跟你爸都认了,以为你好歹品行不坏,你现在也学着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这套了是不是!”   贺斐想躲又不敢躲,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我哪套啊…我干什么了我?”   “你干什么了?我明明看到那个什么宁悉上了你的车,你跟我胡扯说是跟坤子一起!你想干什么?贺斐,你但凡动一点歪心思,你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贺斐张了张嘴,表情一度失控,又委屈,又觉得自己活该,“不是…咳咳…”   他一着急,还被口水呛了气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12章   “不是我想的那样,到底是哪样?啊?你倒是说啊?”   “事就是这么个事…”贺斐长叹了一声,他除了告诉他妈,他和谢书衍离婚的事实,否则他就是长了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这事给闹的。   说不了实话,贺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倒打一耙的本事比谁都强,“有宁悉是不错,这不他也和坤子他们认识,就一起吃个饭,我这饭都没吃上,火急火燎的被你喊回来了。这一来一去多少时间啊,我能干嘛啊?再说了,我是什么人你自个儿生的还不知道吗?我有那么混账吗?别人多想也就算了,你是我妈,你怎么这么想你儿子啊?”   贺斐本来什么事都没做,也就是被离婚的事打乱了思路,等他捋好思绪,还是跟机关枪一样。   “我说一句你能说十句,你这么能耐,你跟衍衍结婚这么久,怎么连个孩子都还没有?”   这跟他能不能耐有关系吗?现在就是没孩子,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这不是身体不好吗?”贺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生孩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身体不好就调理,有病治病。”这话贺妈妈也就跟贺斐说说,怕谢书衍听了有压力,“贺斐,你就没把这事当成个事放在心上。我跟你爸以为你结了婚能收心,你这跟没结婚的时候没两样,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贺斐不是因为被他妈妈说教烦躁,而是因为他妈妈说的是事实而烦躁。   他自己不知道吗?从跟谢书衍离婚开始他就知道了,他也想挽回,也想补救,可你妈谢书衍跟刀枪不入似的,他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真正正了解过谢书衍。   贺斐双手合十,跟他妈妈求饶作揖,“别说了成吗?我知道了。”   这些话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到了被催生的年龄,他想躲也躲不了。   “生孩子我一个人我生的出来吗?您跟谢书衍说啊,你说说他,我在他面前没有说话的份儿。”   贺妈妈瞥了贺斐一眼,等了半天就等这句话,“那行,那我就在你们家住几天来,我来跟衍衍说。”   这下贺斐傻眼了,谢书衍早搬走了,他妈妈一住,这不就露馅了吗?   “你在我家住什么啊?都各立门户了,你住我家合适吗?你自家老头你不管了?况且我就算是答应了,谢书衍有想法怎么办?”   贺妈妈冷笑了一声,“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来之前问过衍衍了,他没说什么。”   贺斐噎住了,“哪有人像你这样守着人生孩子啊!”   “没守你的时候,你不争气啊!”贺妈妈一转身,指着客厅里穿过的衣服,“还有你这家里像什么样啊,衍衍出差的时候,我就叫你喊人来打扫,到现在都还像个狗窝,衍衍学校最近是不是很忙,没空管你了你就跟野人似的。”   合着这家里出了什么问题都怪他贺斐,好事都是谢书衍一家的,贺斐他找谁说理去。   贺妈妈见贺斐一脸不服气地站在原地,“你少跟我摆个臭脸啊,晚上去接衍衍下晚自习,你自己媳妇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呢?”   贺斐如梦初醒,这不正愁没机会和谢书衍相处,现成的理由能把人弄回家,他跟他妈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见贺斐没再发表意见,贺妈妈先是联系了家政,转头又警告贺斐,“我现在出门买菜,你等着家政来,别给我乱跑了。”   贺斐心里乐坏了,“您别操心了,我哪都不去,您放心大胆的去买菜。”   这转性转的也太快了,贺妈妈打量了贺斐一眼,半信半疑地出了家门。   大门一关上,贺斐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给谢书衍打了电话。   “谢老师,没打扰到你上课吧?”贺斐现在还挺能装的。   “没有。”   “我妈给你打过电话了?”听到谢书衍“嗯”了一声,贺斐故作苦恼,“她非要来,我拦都拦不住,说什么都不好使,你也知道我妈,家里都她说了算。”   没管贺斐有没有夸大其词,谢书衍在这方面还挺善解人意的,“没事。”   有长辈出马,谢书衍是一千个一万个好说话,贺斐立马顺杆爬,“那委屈你来住几天,晚点我来接你?”   贺斐一下午出乎意料的听话,听话中还略带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兴奋,贺妈妈奇怪归奇怪,只要贺斐能消停,她也就不追究了。   直到晚上,贺斐都不用人提醒的,早早地出了门,在学校门口候着。   贺斐趴在方向盘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书衍的身影,确定没有看到上次那烦人的小子,心里更高兴了。   “妈有说别的吗?”   这声“妈”喊得亲切,贺斐听着也舒坦,“没说了,就是把我骂了一顿。”   贺斐想看看谢书衍有什么反应,好家伙谢书衍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察觉到贺斐的眼神,才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哦。”   谢书衍的反应,让贺斐的落差感优点大,谢书衍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温柔的嘘寒问暖算不上,至少不会对贺斐不闻不问。   原来半夜有人打电话催促回家,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失落归失落,贺斐脸厚,一想到接下里的几天,谢书衍得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他那仅有的一点伤春悲秋,也湮灭在兴奋之中。   车开到谢书衍公寓楼下,贺斐装了一把绅士,“我能上去吗?”   谢书衍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贺斐来过谢书衍的公寓几次,每次都只有一个体会,房子不大,位置挺偏,价格不低。   要他来说,这么个一室一厅的公寓,要他住他还嫌挤得慌,况且谢书衍还有一堆教科书,一些小玩意,零零总总,总归是不少,谢书衍收拾得再井井有条,看着还是挤得慌。   贺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大概是急于表现,以前当惯了大爷,现在居然殷勤起来。   “要带什么东西,我帮你收拾吧。”   让贺斐帮忙估计是越帮越忙,谢书衍没回答,贺斐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跟在他身后,从客厅窜到卧室,又从卧室窜回客厅,只要见谢书衍伸手,他手比谁都伸的快,嘴也闲不住,还爱问废话,“这也要带吗?”   谢书衍拿的每一样东西,贺斐都觉得眼熟,特别最后从桌上拿起的杯子,这玩意的岁数,贺斐能喊它一声兄弟了。   这杯子跟着谢书衍嫁到他家,如今离了婚又被谢书衍带回来,他没事也问过,谢书衍用这杯子快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是个什么概念,在贺斐的人生中,除了他的名字,就没啥东西能跟他几十年的,他觉得绝对多数人跟他是一样的,毕竟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   可谢书衍不一样,他身边十几二十年的旧物,不止这支杯子。   贺斐曾经以为谢书衍是念旧,其实不单单是念旧。   就像这房子一样,旧物和逼仄的空间,会给人莫名的安全感,就像是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或者床头一般,会很踏实。   谢书衍喜欢这些东西,是因为打从心里觉得没有着落,让他很不安心吗?   贺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脱口而出,“谢老师,我给你换个新的吧,家里有杯子,你别拿了。”   谢书衍摇了摇头,“不用了。”   明明连杯子都不愿意换新的,谢书衍却能下定决心跟他离婚,他俩虽说有协议在先,可相处的日子是实打实的,人心都是肉做的,谁还铁石心肠的,   一个枕边人,早上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晚上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他,贺斐不知道他俩之间有没有爱情,但是依赖肯定是有的。   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狠不下心跟谢书衍提离婚,他想不通,谢书衍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情?还是谢书衍遇上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是谁?是哪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生?   贺斐无法说服自己,这太扯淡了。   他和谢书衍的婚姻连求仁得仁都算不上,可他们没有过太大的摩擦,没有过歇斯底里的争执。   他承认他不算细心,可他也是头一次结婚啊,他该做什么说什么,谢书衍没给过他一个标准,他只能去猜,去试探。   回去晚了谢书衍生气,喝酒了谢书衍生气,是人还没点兴趣爱好吗?他都在谢书衍翻脸的时候步步退让了,最后还要被甩。   他那不足挂齿的自尊心和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在蠢蠢欲动。   “走吧。”谢书衍确定没什么落下的,一转头见贺斐脸色凝重地站在原地。   贺斐抬头犹豫了一阵,“谢老师,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谢书衍没接话,等着贺斐的下文。   “你为什么…会突然跟我离婚?”   一个陌生人拿钥匙划了贺斐的车,他都会想一下,是不是最近得罪了谁,更别说是跟谢书衍离婚。   他在意,在意的要命,离婚后的轻松愉悦都是装的,谢书衍不说出个让他心服口服的理由,他这辈子只要想起这桩婚姻来,浑身上下都难受。 第13章   谢书衍提离婚的日子太仓促,连贺斐的易感期都没过,说离就离,贺斐也是赌了一口气,谢书衍既然提出来了,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离婚这事,比起他俩结婚还要随意,贺斐当时没有多问一句,谢书衍以为他不会放在心上。   可有时候人的心态就是那么微妙,错过了想说的时机,事后再来追究就没什么意思了。   谢书衍怔怔地看了贺斐一阵,低头道:“之前不是说好的…两年…”   这答案太牵强附会,贺斐现在也较真,多一天不叫两年,少一天不叫两年,谢书衍这么计较日子,怎么不在刚好两年的时候跟他提离婚。   “哪两年了?这都两年零好几个月了。”超过两年的约定,就是双方默认了这段婚姻会接着走下去,谢书衍凭什么单方面做决定。   贺斐很少这么严肃过,在谢书衍面前,他大多数情况都是在耍赖,谢书衍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你…”现在来追究这些问题的意义真的不大了,贺斐和他已经离婚了。   没等谢书衍开口,贺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冲,微微缓了口气,“是妈打来的,估计是等急了。”   他转头接起电话,“妈…”   “妈妈妈!妈什么妈!你接人接到哪去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衍衍学校在哪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贺斐恨得牙痒痒,“我有那么离谱吗我!”   人人都跟谢书衍一个鼻孔出气,都觉得自己亏待了他,他倒好离婚都不带犹豫的。   “拖堂呢,马上回来了。”   挂了电话,两人更尴尬了,贺斐不好接着刚刚的问题继续问,又不知道怎么起个头说点别的。   幸好谢书衍也不想继续刚才的问题,“回家吧,妈待会儿该着急了。”   怨就怨贺斐没出息,谢书衍一句“回家吧”,他心里居然好受了些,谢书衍把他那也当成过家,他在谢书衍心里是不是也算作一种归宿。   他看着谢书衍后颈的隔离贴,一手将人拉到了身边。炙热的呼吸扫在谢书衍的后颈上,他想回头却被贺斐按住。   “别动。”贺斐温热的手指触及到了后颈,谢书衍想躲,“别动,我给你撕下来。”   隔离贴一揭开,后颈处又热又痒,谢书衍浑身不自在。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交谈,等他俩大包小包的回到家,贺妈妈有些吃惊,“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啊?”   贺斐面不改色,“从干洗店拿回来的。”   谢书衍没做声,贺斐就是这么能耐,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更谈不上心虚,所以他不知道贺斐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吃饭吧衍衍。”贺妈妈浑不在意,“怎么几天不见,感觉又瘦了。”   贺斐下意识朝谢书衍看了一眼,在他印象里,谢书衍一直都这么瘦,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有点硌手。   贺斐父母比较亲热,谢书衍这两年不习惯也习惯了,“爸爸没来吗?”   “没了,自己在家。”   饭桌上,谢书衍吃得不多,大概是还有两沓测验卷子等着他改,心里惦记,“妈,我先去洗澡了。”   “吃了饭不歇会儿啊,这么着急。”贺妈妈担心归担心,谢书衍是真的忙的,她也不好拦着。   “还得改试卷。”   看着谢书衍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贺妈妈喃喃道:“不吃饭可不行啊,难怪这么瘦。”   贺斐顺嘴接了一句,“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你忙什么业务能忙到不吃饭啊?我没见你落下过哪顿饭啊。”   贺斐一瘪嘴,他还是少开口微妙,免得给自己找罪受,他搁下饭碗往卧室走,饱了,气饱了。   昏黄的灯光从门房撒了出来,从主卧的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贺斐进了卧室,靠在房门上,盯着磨砂玻璃上的雾气。   谢书衍走了又来,对这个房子的里里外外都分外熟悉,好像从没有离开过,他还是会本能走向他和贺斐的房间,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了,是下意识反应,想要纠正又显得有些刻意。   他本该是属于这里的,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贺斐向来不爱琢磨感情这回事,他喜欢顺其自然,毕竟只要一多想,只会让他心烦。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谢书衍离开后也没人管他在家里抽烟的事情,他啪啪地按着打火机,火苗眼看着要将烟点燃,一想到一门之隔的地方还站着个谢书衍,他又忍不住将打火机揣进兜里。   嘴里的叼着根还未点燃的香烟,贺斐盯着浴室的门有些出神,下一秒他浴室居然缓缓打开了,谢书衍光溜溜地打算往外走,看到贺斐杵在门口,两人对视的瞬间,谢书衍瞳孔一缩,飞快躲进了浴室里。   谢书衍没想到贺斐会回房间,更没想到贺斐会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等他。   贺斐干咳了一声,将嘴里的香烟拿了一下,一咧嘴有点想笑,确定自己不会笑出声才去敲门,“谢老师?要拿东西?我帮你拿。”   贺斐等了好一阵,才听到谢书衍的声音,“帮我拿下毛巾…”   也不是贺斐故意耍流氓,他和谢书衍之间,要说能看的都看过了,可谢书衍的反应还是会很生涩,包括没离婚那会儿,不是发情期,谢书衍都不会表现出对贺斐的渴望。   贺斐也一度怀疑,谢书衍是不是性冷淡。   他从柜子里找出毛巾后敲了浴室门,憋着笑意,“谢老师,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浴室门被拉开一条缝,从缝隙里伸出一支白嫩的手,贺斐捏着谢书衍的手腕,将毛巾放到他手里,紧接着从浴室里传来布料布料摩擦的声音。   等浴室门再打开时,谢书衍脸颊被蒸得通红,他没戴眼镜,眉眼沾着水汽,双眼无法聚焦,眼神迷茫无措,发梢滴着水珠,“嗯。”   时机刚好,气氛刚好,环境也刚好,谢书衍能站在卧室听贺斐说话,就像是没离婚之前,某一个普通的夜晚。   当下这种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因为亲密的距离,镀上一层暧昧的气息。   “谢老师…”贺斐刚开口,走廊里传来了他妈妈的声音。   “衍衍?你洗好了吗?”   贺斐酸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往墙上一靠,白眼快翻上天了,心想幸好没跟老人住一起,照他妈的性格,太能打断夫妻生活节奏。   房门本来就没关严,贺妈妈推门进来,见贺斐指尖夹着根烟,“不是让你别在家抽烟吗!”   说罢,作势便要上来抢,贺斐不动声色地躲开,“这不没点嘛…”   这不倒霉催的嘛,赶着趟的花式挨骂,再说了家里不让抽,难道去大街上抽吗。   当妈的错了也是对了,贺妈妈瞥了贺斐一眼,“你去洗澡吧,我跟衍衍聊会儿天。”   贺斐进浴室前后不超过八分钟,顶多算个冲澡,他寻思着从国情到计划生育,再到响应二胎,这生孩子的事情也该说完了,一出去见他妈还拉着谢书衍不让走。   以贺斐对谢书衍的了解,谢书衍晚上还有事要做,他就没见过谢书衍那天回家是直接睡觉的 。   “别聊了,他晚上还得备课呢。”   这次妈妈倒没拦着贺斐,“衍衍,妈妈说的话,放在心上啊,去吧去吧。”   贺斐刚想跟着谢书衍回房间,回头顺嘴了问了一句,“妈,你还不睡?”   “啧,别管我了,我看会儿电视。”   盯梢了这是,贺斐插着裤袋,跟在了谢书衍身后,一进房间,他故意问道:“妈说什么呢?”   谢书衍低头拿出包里的试卷,他不知道怎么跟贺斐开口,离了婚还瞒着家里人,就得面临各种尴尬的问题。   他总不能告诉贺斐,他妈妈催他俩快点生孩子,将手里的试卷搁到桌上,谢书衍抿着嘴,“你早点…重新再找个对象吧…”   老一辈人总想用孩子让一个男人长大,可是让男人收心的不是孩子,是经历,总要经历过,他才会明白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义务,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贺斐脸都绿了,等半天等到这么句话,好歹做了两年夫妻,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谢书衍一点夫妻情分都不念。   这又不是上菜市场买菜,说找就找啊,况且他还不想找呢?他还就想一棵树上吊死。   他越想越来气,往沙发上一歪,抱着抱枕闷闷不乐。   他俩进的是书房,谢书衍以为贺斐说两句就得走,没想到他赖在这儿了。   “我妈搁外面看着呢,我可不现在出去挨骂。”贺斐胡诌了一句。   谢书衍没说话,索性由他去,手头的试卷改得差不多了,教书是个细致活,特别是教高三,老师细节把控的精细一点,学生犯的错就能少些。   谢书衍浏览着试卷,把多次出错的题记下了,又打算统计一下分数段,俨然忘了一旁的贺斐。   贺斐反常安静,自己生了会儿闷气,不由自主地盯着谢书衍的侧脸发呆。   除了睡觉,他就没机会和谢书衍这么安安静静独处在一个房间过,原先是他坐不住,跟谢书衍待久了觉得如坐针毡,一离婚什么毛病都好了,俨然已经入定。   贺斐聒噪惯了,之前就是受不了这股子娴静劲儿,可谢书衍身上大概有一种魔力,贺斐看久了便觉得不骄不躁,异常踏实。   纤细的手指握住笔杆,笔杆在随着手的移动微微弧动,眼镜滑到谢书衍鼻尖时,他会伸出手抬一下镜框,一切都这么的自然,这么赏心悦目。   贺斐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他被谢书衍吸引住了,还情不自禁地想朝谢书衍靠近。   纸张翻动的声音,写字飒飒的声音,都被突如其来的手机声音打断了,谢书衍看了眼手机,是季剑禹的消息。   “谢老师,试卷改完了吗?我们宿舍有人想问问成绩。”   谢书衍停下手头的笔,正准备回消息,季剑禹的视频请求跳了出来,谢书衍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   贺斐眼珠子都快黏在谢书衍身上了,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视频接通的瞬间,外放能清清楚楚听到男声。   “谢老师。”   作者有话说:嘿嘿,让大家失望了,这章也没说清楚。   因为他俩结婚是双方都有过失的情况下协议结婚,他俩4一九责任一人一半,即便是现在说清楚了,他俩也不会复婚,三言两语就能复婚的话,他们也不会离婚,他们差的不是解释,差一个恋爱的过程,要让谢老师感觉到贺斐是需要他的,是爱着他的,谈恋爱就对了。   还有就是他俩没有误会!没有任何误会,不要以为离婚是因为误会了什么   我看大家在纠结贺斐哪错了,本身就不是正常婚姻,连包办婚姻都算不上,谈对错意义不大   纸片人其实也是普通人哈,大家要求的感情要果断要纯粹,现实里都没几个人能做的到的   行,又打了一大段 第14章   离了婚贺斐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老是觉得危机四伏,谢书衍身边一有风吹草动,贺斐都像是惊弓之鸟。即便是谢书衍的学生,也不让贺斐省心。   贺斐霍地坐直了身体,竖着耳朵去听。   谢书衍只是简单了说了几个分数,贺斐哪知道是成绩,他感觉跟发电报似的,句句都是摩斯密码,电话里头还挺吵的,细听还不止一个男声。   “试卷我明天来讲。”   很快电话里头安静了下来,贺斐以为是挂了电话,谁知道又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贺斐蹭地站了起来,没带称呼,还问得暧昧兮兮,这还不让人想入非非的。   谢书衍的态度倒是挺平静的,“统计完错题就睡了。”   “早点睡吧,明天我帮你弄。”   贺斐彻底沉不住气,他跟谁俩了,他往桌前一站,好家伙,这都通上视频了。   他朝视频看了一眼,正好和季剑禹一个对视,季剑禹也是一怔,两人异口同声,“怎么是他啊?”   谢书衍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贺斐,这个问题,他用不着跟他俩任何一个人解释吧。   季剑禹输就输在他没在谢书衍身边,贺斐二话不说,伸出罪恶的大手将视频挂了。   完事贺斐还理直气壮地抱怨,“这什么学生啊,大半夜的打扰老师,有什么问题不能等白天,上课的时候干嘛去了。”   谢书衍没计较贺斐挂视频的事情,淡淡道:“问成绩而已。”   “哦…”虽说贺斐理亏,但他脸厚啊,“谢老师,挺晚了,睡觉呗。”   谢书衍以为贺斐只是怕挨骂才守着他,没想到是在等着他睡觉,他老早就想问了,他俩今晚该怎么睡觉。   “你…今晚还是跟我一起睡吗?”   贺斐坚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能轻易放过了?   为了不显得他猴急,他还小小的示弱了一下,“我打地铺也行…”   谢书衍眉头皱得很深,收拾完桌上的试卷,妥协了,“算了…没事…”   都怪谢书衍命里有此一劫,受点委屈也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从书房出来,贺妈妈还在客厅看电视,真看假看还不知道,贺斐只佩服他妈有耐心,一个个得都是干刑侦出身的。   贺斐心里藏着事,睡觉就变得不那么纯粹了,放到以前,谢书衍躺他身边,他能倒头就睡,现在怎么看心里怎么痒痒。   人就犯贱,是他的他不珍惜,失去了又当个宝。   安静的卧室里,谢书衍留了个后脑勺给贺斐,贺斐试图通过黑暗,看到谢书衍的后颈,他想摸摸这个透着甜味的地方。   贺斐本就不是一个克制的人,这么想的同时,手已经不听使唤了,指尖先是触碰到了谢书衍的发梢。   迷糊的谢书衍发出疑惑的声音,“嗯?”   贺斐得寸进尺,索性贴近些,大胆地点住贴过隔离贴的位置。   “贺斐?”谢书衍彻底惊醒了,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被alpha用指腹摩挲着。   贺斐深知,他脸皮厚一点,谢书衍也拿他无可奈何,但他不清楚谢书衍对他厌烦的程度,他这流氓一耍,他在谢书衍心里的形象会不会更加破败一点。   没离婚的时候,摸自己的omega是天经地义,离了婚再摸就是臭流氓,贺斐心里怎么就这么恨呢?   贺斐不敢冒险,手指停在谢书衍腺体的位置,没再作祟,一反常态地和谢书衍说起话来,“谢书衍…洗了标记…你有什么打算?”   是打算重新找个男朋友,还是已经有男朋友在等你了?   贺斐很快就否决了自己侮辱人的想法,谢书衍的性格,要是有男朋友,宁死不屈,决不会跟自己躺一张床上,早他妈的贞洁烈女地扇自己两巴掌了。   打算?谢书衍规划过自己的学习计划,教学事业,唯独没有打算过人生大事,他和贺斐结婚没有打算,离婚也没有打算。   谢书衍安静惯了,不回答贺斐的问题也是常事。   贺斐换了个方式又问,“你…会重新找一个alpha吗?”他真的很难想象出,谢书衍这样的人,会喜欢上谁。   如果会,谢书衍会找一个怎样的alpha,他是不是也会像普通的omega一样会跟alpha撒娇。   贺斐想问的问题已经呼之欲出了,到了嘴边,他又退却了,变得含糊其辞,“我听说,洗标记很疼。”   “而且…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你本来就身体不好,会不会对你影响更大?”   谢书衍脑子里不断接收贺斐的声音,可他不清楚贺斐到底想说什么。   “这么麻烦的手术…”贺斐说不下去了,让谢书衍别做手术这句话他说不出口,他怕谢书衍问他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谢书衍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贺斐先前说要陪自己一起去做手术,现在是…嫌麻烦了。   从结婚到离婚,谢书衍最怕听到的就是贺斐的许诺,贺斐的许诺如同家常便饭,只是随口一说。   可谢书衍是个较真的人,对贺斐会有所期待,期待过后又是失望。   贺斐对他的承诺并不是轰轰烈烈,小到什么时候回家,都不能按时准守,嘴上答应着把东西收拾好,转头就给忘了。   谢书衍知道自己有点较劲,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他都能容忍,他也在克制自己,他早在贺斐老是“忘记”的时候,学会了说“算了”。   他不想把贺斐逼得太紧,他俩结婚又不是你情我愿的,贺斐有牢骚,有抵触,本来就是情理之中的。   他只能在这段婚姻中,尽量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   “你不用陪我去医院,我可以自己去。”谢书衍说完话,往床边挪了一截儿,躲开了贺斐的手指。   贺斐指尖丝丝凉意,谢书衍是铁了心要洗标记,要跟他断得干干净净。   孤傲寒霜就这倔脾气还生孩子呢?光他妈生气就够了,贺斐气不打一处来,错过了他这样的男人,谁还受得了谢书衍的德行。   过了他这村就没他这店了,况且他都顺了谢书衍的意离了婚,谢书衍就不能听他一回不洗标记,一人退一步怎么着啊,谢书衍怎么就不懂道理呢?   贺斐气得要死,心想明天说什么都不送谢书衍去上课。   贺斐心里惦记着事,第二天醒得比谢书衍还早,他看了眼时间,谢书衍这打离了婚,比他还懒散了。   一想到谢书衍昨晚的冷漠无情,贺斐就有那么点想记仇,看谢书衍依偎在他怀里,满满的信任和依赖,他真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贺斐撑着脑袋等时间到点,谢书衍但凡平时有睡觉时这么温顺,他都不会觉得谢书衍难相处。   “谢老师。”贺斐声音不大,莫名的温馨让他觉得窃喜,甚至有点胆大妄为,他伸手掐住了谢书衍的脸颊,“衍衍。”   “衍衍”这个昵称,贺斐除了在长辈面前装装样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谢书衍。   叠字又甜腻又亲昵,像是在叫家里的小朋友,像是在心疼自己身上的一块肉。   贺斐手上没用力,指腹间满是滑腻感,谢书衍平时绷着个脸,脸却出乎意料的软。   “你嘴要是你有你脸这么软就好了。”贺斐自言自语,一想不对啊,谢书衍嘴也挺软的,唇色淡,轻轻嘬一口都会充血,嘴唇上泛着水光。   也不是贺斐是个色胚,谢书衍只要跟他服一回软,他还不得对谢书衍百依百顺的,他很好说话的,谢书衍不试怎么知道呢?整天跟他来硬的,烦人。   愁死贺斐了,谢书衍在他面前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他要是开口说复婚,谢书衍铁定不会答应,说不定还冷着脸骂他一句痴心妄想。   贺斐就不能自己琢磨事,一琢磨越想越气,他这癞蛤蟆还就是不信邪,偏要吃谢书衍这天鹅肉了。   “你给我等着。”贺斐小声嘀咕了一句,“谢老师,几点了,该起床了,你再不起床我就给你请假了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贺斐今早没挨骂,主动自觉地送谢书衍上课,谢书衍下车时,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谢老师,晚上我来接你。”   谢书衍揪住车门把手,看着贺斐欲言又止。   贺斐也看着他,以为他要说话,还朝他挑了挑眉毛。   谢书衍最终还是没说话,贺斐就追逐着人家的背影,谢书衍进学校大门,贺斐靠在方向盘上看,谢书衍上了石阶,他趴在方向盘上伸长了脖子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赏心悦目,白看不腻。   直到石阶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书衍停下脚步还跟他说起话来,这不是谢书衍教的那个小兔崽子吗?   这真是日防夜防,百密一疏,半夜通视频还不够,第二天一早还等着的。   “这你妈的。”贺斐差点没心肌梗塞,真要是被这小子捷足先登,他找谁说理去。   谢书衍对他的态度还是不温不火,他心一横,山不来就他,那他只有去就山了。   “谢书衍,你敢跟别人好试试。” 第15章   季剑禹提着袋儿早饭也不知道等多久了,见谢书衍上来就想递给他,谢书衍没接,“你自己吃吧,我吃过早饭了。”   有贺斐妈妈在,谢书衍根本不用操心一日三餐的事情。   季剑禹没有硬塞,和谢书衍并排走在一起,他看到谢书衍从车上下来的,虽然没看清开车的人是谁,但他对车还有印象。   他犹豫了一阵,“你…昨晚跟他在一起?”   谢书衍神色如常,只是不想一味的被自己学生追问隐私,“季剑禹,你该去教室上早自习了。”   说破天了季剑禹还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行为举止很冲动,也容易意气用事,他非但没走,反倒又问:“你俩离婚了还住一起?”   “季剑禹!”谢书衍猛地站在原地,“这是我的私事。”   季剑禹明白事理,也知道轻重缓急,学校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地方,他不能让谢书衍为难,“我随便问问。”   说罢,他朝谢书衍伸手,“试卷给我吧,我帮你弄。”   谢书衍蹙着眉头,一旦和感情扯上关系,他便束手无策,无论是面对贺斐还是季剑禹。   季剑禹不等谢书衍说话,从他手里径直将袋子抢了过来,“你别着急烦我,我们走着瞧,我肯定比他好。”   这话说得有点大言不惭了,在谢书衍眼里,季剑禹的幼稚程度和贺斐旗鼓相当,更有甚至,比贺斐还要冲动,再则不管他和贺斐怎么样,他都不会去考虑一个小他这么多的学生。   “你将来能遇到很多人,而不是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学校强制要求学生住宿,所以一早从大门口进来的人并不多,两人即便是争执几句,也没人会注意到。   季剑禹不太清楚谢书衍对他的alpha是个什么态度,但是至少在他看来,谢书衍和他的alpha感情并不好。   不好归不好,几次下来,季剑禹还是能感觉到谢书衍对他alpha的维护。   “他对你又不好。”季剑禹不知道贺斐为什么突然转性了,之前连下雨都不知道来送伞的,“下雨都不来接你,他关心过你在哪吗?”   去年夏天,夜里大雨来的突然来,别的老师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学楼,谢书衍没带伞,打了电话对方似乎也没接,还是季剑禹把伞借给他的。   谢书衍唇色很淡,一开口连声音都沾染上清冷,他和季剑禹说了声谢谢,举着伞钻进了雨夜之中,他的身影太单薄,让季剑禹有种夜色和雨势能把谢书衍吞没的错觉。   信息素在这一刻起着强大的作用,贺斐的印记还刻在谢书衍的骨子里,他本能地抗拒任何alpha的好意和接近。   季剑禹的一句话,让谢书衍感觉被冒犯了,他和贺斐之间好与不好,不需要外人来掺和。   自以为是的批评他和贺斐的婚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评论贺斐对他不好,所以呢?所以要当救世主,所以要来可怜自己,拯救自己。   谢书衍自认为他是一个能独立思考的成年人,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他没有向任何人抱怨或者求助,面对季剑禹的“关心”,他不想“领情”。   他看了季剑禹一阵,眼前的少年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脸颊涨得通红,青涩稚嫩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状况。   谢书衍叹了口气,“你太片面了。”他把所有的解释都咽了回去,他想季剑禹弄清楚,他没有立场解释给他听,“回教室吧,试卷我自己看。”   季剑禹可能不知道,当谢书衍走到学校大门的时候,贺斐的车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贺斐喝得烂醉如泥,趴在车窗上,老远看到谢书衍后,他扯着嗓子喊他,“谢老师…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我回去你都没到家…”   雨势实在太大,贺斐的声音都被冲得七零八落,谢书衍捏着拳头踌躇在原地,贺斐见他不过来,“谢老师…你站着不动干什么啊…”   谢书衍加快脚步朝车走去,一开车门,贺斐没长骨头似的朝他怀里扑,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有点想吐…”   代驾是坤子酒吧的员工,一来二去和谢书衍都脸熟了,贺斐一喝酒就丑态百出,在熟人面前他也无所谓了。   谢书衍把人弄进后座,贺斐这张狗屁膏药就黏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抱着人就舍不得撒手,“我真的…不喝了…”   代驾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贺老板见您没在家,专门叫我折回来接您。”   其实贺斐的原话是,黑灯瞎火的他不愿回去,还不如去接谢书衍回家,他少挨点骂。   一直哼哼唧唧的贺斐处于游离状态,他挺怕谢书衍念他的,“谢老师…我知道错了…”   认错态度好,一直都是贺斐的优点,但是认错归认错,他屡教不改。   谢书衍不想他在外人面前太丢脸,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贺斐像是只巨型犬一样,抱着他蹭了一路。   贺斐折腾了谢书衍一晚上,到家开始吐了,洗澡也不怎么安分,到了床上的时候,又跟谢书衍撒娇。   软话在床上说最有效,他人虽然喝大了,思路还是挺清晰的。   跟谢书衍再三保证没有下次,缠着谢书衍给他揉肚子,不肯好好睡觉,非要和谢书衍聊天。   当晚谢书衍没和一个醉鬼计较,只是到了第二天晚上,跟发通知一样,贺斐要是再这么喝酒,就不要进家门,偏偏他还给贺斐定了另一条规矩,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晚上必须回家。   贺斐狗改不了吃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大不了睡家门口。   贺斐觉得谢书衍不近人情,是人还没点爱好,谢书衍这什么德行啊,打算在家里只手遮天,翻了天了,贺斐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跟omega一般见识。   这事之后,谢书衍和贺斐的关系也一度很僵硬。   贺斐送了谢书衍,打道去了酒楼,太阳打西边了,他开店这么久,除了开业那天,这是他第一次早上来。   酒楼冷冷清清,员工也闲散着,几个人簇拥到一堆,磕点瓜子,说点八卦,见到贺斐的瞬间,他们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贺斐摆了摆手,“没事啊,该干嘛干嘛去。”说着,他往办公室里,打算在里面睡个回笼觉,人刚穿过大堂,手机响了。   宁悉的名字像是一道催命符,贺斐瞌睡也醒了,脑瓜子生疼,再怎么纠结,贺斐还是得接他的电话,他飞快地朝店门外走去。   “这么早?”   听贺斐的声音,不像是躺在床上,宁悉有些诧异,“你起床了?”   “啊…今天刚好有点事。”   宁悉没追问是什么事,和贺斐算起昨天的账来,“你昨天把我丢给坤子,一个电话都没有的?”   贺斐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厚道,他一见谢书衍,跟着了魔似的,别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呵,你这话说的,这不我妈催的嘛,坤子没带上你玩?”   宁悉笑了声,直截了当道:“你说的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妈现在在我家,等她回去了再说吧…”   宁悉那边停顿了几秒,贺斐在躲在他,他不是没有感觉,解释得太多都是借口,贺斐躲着他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不想接受他的亲近。   不想亲近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和前妻还有感情,二是不想和自己重新开始。   无论是哪种可能,宁悉只知道,他还没有完全放下他和贺斐的过去,既然贺斐离婚了,他就有重新开始机会,当初放手的太快太干脆,他跟贺斐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因为一时意气,日后又再后悔。   “贺斐。”宁悉突然叫住贺斐,“上次我问你,我们还有可能吗,你说没想过,现在想清楚了吗?”   路上汽车的喇叭声和宁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贺斐莫名觉得心烦意乱。   “你不用给我打哈哈,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贺斐下意识去找身边的玻璃窗倚着,有了支撑点,他才开口,“我才离婚…没那个打算…”   这就跟人不想上班请假是一个道理,他还会找一个身体不适借口请假,而不是直接说自己不想上。   “你又拒绝我了。”宁悉表现的一点也不意外,成年人都懂对方回避的意思,他平静道,“没关系,反正你现在是单身,你总不能妨碍我追你吧。”   宁悉的话一点没让贺斐感到轻松,他苦笑了一声,“宁悉,我…”   “你不用躲着我,你该去哪去哪,我追你也得讲究一个缘分不是。”   揣上手机的瞬间,贺斐觉得头疼欲裂,他伸手摸着兜里的烟盒,忍不住想要拿一支出来,刚有动作,背后有人在叫他。   “老板…”   贺斐脸色铁青着转头,背后站着的是他们店里掌勺的冯师傅,冯师傅为人稳重内敛,不怎么会说话,平时都是躲在后厨炒自己菜,很少会出来见人。   冯师傅见贺斐脸色不太好,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冯师傅,什么事啊?”贺斐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那个…”冯师傅一只手还没放下,另一只手又举了起来,手里提着红袋子,“我老婆生了…我给大家带了红鸡蛋…”   添丁是喜事,贺斐“哼哧”一声笑了出来,赶忙伸手去接,“什么时候的事啊?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冯师傅一alpha特容易害羞,贺斐跟着高兴,他脸也跟着红了。   贺斐手忙脚乱得从兜里掏出现金,往冯师傅手里塞,,“先前也不知道,你说我这也没来得及给孩子准备个红包,我们不走那些过场啊,冯师傅你别介意。”   “诶!”   贺斐打断他,“拿着拿着,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这事图一个喜庆,冯师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谢谢老板…”冯师傅比贺斐年纪还小一点,结婚还晚半年,人孩子都有了。   也就是话赶话,冯师傅顺嘴说了一句,“老板跟老板娘还没打算要孩子啊?”   年龄到了,这种尴尬的问题,到哪都避免不了,贺斐“嗨”了一声,言不由衷道:“快了…”   要贺斐说,他真的想象不出来谢书衍怀孕的样子,生完孩子还得哄孩子,还得奶孩子,别的omega好像是与生俱来就有这样的本事,谢书衍他会吗?   他一想到谢书衍喂奶,满脑子都是谢书衍手足无措的样子。   谢书衍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得找个机会问问。 第16章   要贺斐说的话,他也喜欢女儿多一点,但是只要是谢书衍给他生的,男孩女孩都一样,说生孩子的事情暂且早了一点,贺斐钻着空子给谢书衍打电话才是正事。   谢书衍去学校上课,在贺斐看来无疑是羊入虎口,那小兔崽子围着谢书衍转,贺斐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只能给谢书衍打电话刷存在感了。   况且这电话他还不敢随便打,只能趁着临近中午的时间,电话打通的时候,贺斐也没想到谢书衍还一个人留在教师办公室。   家里人多一耽误,谢书衍该做的事都没做完,只能留到今天。   化学组的老师特意问了谢书衍,“谢老师,不去食堂吗?”   谢书衍摆摆手,“你们去吧,我这儿还有点事,我待会儿去学生食堂也一样。”   教师食堂不像学生食堂,只有到点儿才开门,晚了只能跟学生打挤。   送走了其他老师,谢书衍刚坐下来,贺斐的电话打来了,他看着手机屏幕,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反倒是在他俩离婚后,贺斐和他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其中的无可奈何和心酸,都让谢书衍觉得唏嘘。   “谢老师,吃饭了吗?”   谢书衍心里琢磨的贺斐打电话的目的,随口答道:“还没去。”   “不吃饭哪行啊!”电话里头传来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贺斐的脚步声,“你等等啊!”   谢书衍还没来得问明贺斐的目的,电话突然被挂断,他搁下手机,一时间忘了自己先前是在写教案。   和贺斐相处的日子里,他了解到贺斐是个不靠谱的人,说话可信度不高,这句“等等”的含义或许只是想挂电话了。   可谢书衍还是傻坐在办公室开始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是在等贺斐电话,还是别的。   这种期待,从他和贺斐结婚的那刻起,反反复复的交织在他的生活中。   谢书衍的办公桌面朝门口,他捧起水杯,小口小口地咽着茶水,眼睛盯着办公室门口出神。   “叮”地一声,整个教学楼闹腾了起来,到了学生中午放学的时间,学生的身影陆陆续续闪过门口,有谢书衍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这种盲目的等待,被突然出现的季剑禹打断了,教学楼的学生走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季剑禹敲了办公室的门。   “谢老师,你不去吃饭吗?”   作为老师,谢书衍很怕自己早上的话说得太过分,他猜在学生时代,能有一个喜欢的人,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只是季剑禹喜欢的对象不对。   见季剑禹还是老样子,谢书衍如释重负,他轻声回答道:“我还有点事。”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季剑禹身上少年执着的意味很浓,“你不说我就看着买了。”   季剑禹不给谢书衍拒绝的机会,扭头就往外面走,年轻人的情与爱,冲动占据了绝大部分,季剑禹想靠近谢书衍,靠近的方式有些强硬,不管谢书衍能不能接受。   连季剑禹都走了,教学楼彻底安静了下来,谢书衍摸着手机,想要打电话问问贺斐,到底让他等什么,手指都已经摸在了拨号键上,他还是没下定决心去按。   这是来自谢书衍内心深处的一种期待,他不想问是怕失望。   从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谢书衍以为是季剑禹又回来了,一抬头见贺斐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连通秋天的湿冷,一并带进了办公室。   “你…”谢书衍惊讶地站起身来,贺斐叫他等一下,这次好像真的等到了。   贺斐正愁没借口,他挂了电话,让冯师傅赶紧给他做了几个菜,幸好是酒楼,材料都是现成的,紧赶慢赶地往谢书衍学校跑。   将手里的保温盒搁到桌上,贺斐找了把离谢书衍最近了椅子仰了上去,气喘吁吁地摆手。   谢书衍机械地给贺斐倒了杯水,热水透过纸杯烫着他的掌心。   贺斐跑得嗓子发紧,抓着水杯喝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的,“好烫…”   “你慢点。”谢书衍又多兑了点冷水进去,“你怎么搞成这样?”   贺斐喝完了水,顺手解开了衣领扣子,“你们学校门口那老头不让我进来。”   学校一般不让外来人员进入,谢书衍叹了口气,“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干嘛给你打电话这么麻烦,就那老头他以为他拦得住我,他一转身我就钻进来了,我读书那会儿经常翻墙,想个学校还不容易,就他毅力好,从楼下追我追到楼上,幸亏我跑得快。”贺斐哼了一声,谢书衍的话他没大听进去。   “找好几个学生才问到你们办公室。”噼里啪啦说了好一阵,贺斐一拍桌子,“坏了,我的汤别撒了。”   赶忙又打开保温盒查看了一眼,“还好还好,还是热的,谢老师吃饭吧。”   谢书衍无奈地看着他,转身给门卫老头打了电话,“陈师傅,是我,刚刚进来的人,是来找我的。”   也不知道陈师傅说了啥,估计怨气挺大的,贺斐就听见从谢书衍手机里传出嗡嗡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谢书衍突然一顿,“嗯…是我…爱人…”   贺斐原本摆弄着桌上的饭菜,“爱人”两个字,让他手上一滞,抬头看着谢书衍的背影,虽然他知道,谢书衍可能是出于两人还没公开离婚的事情,所以才勉强称自己为“爱人”,但是他还是有点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等谢书衍挂了电话,贺斐才强忍着笑意,“冯师傅研究了几个新菜式,你尝尝。“   谢书衍没什么忌口的,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吃一点,贺斐殷勤地布置好碗筷,拖着椅子凑到了谢书衍身边。   在贺斐强烈的目光注视下,谢书衍偷摸着打量了一番,贺斐只带了一副碗筷,连勺子都只带了一只。   他侧头瞥了贺斐一眼,“你吃过饭了吗?”   “没呢。”他哪有那个闲工夫啊,生怕谢书衍等不及,“待会儿回去再吃吧。”   谢书衍用勺子搅动着汤碗,迟迟没有喝的意思,犹豫了好一阵,才将碗递给贺斐,“你用勺子吧。”   贺斐有点受宠若惊,接过勺子,还装做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勺子不太好夹菜,都是谢书衍挑出来,夹到贺斐勺子上的,贺斐腆着脸没拒绝。   渐渐的,一个送饭的,变成了吃饭的,谢书衍没吃多少,贺斐倒像是来干扫荡的。   贺斐注意到谢书衍食欲不佳,又从装饭盒的袋子里摸出冯师傅给的红鸡蛋,他一边剥鸡蛋,一边试探谢书衍的意思。   “这是冯师傅给的,他家孩子出生了。”   红鸡蛋是用色素水染的,有点掉色儿,贺斐的指尖都被染成红色,他将剥好的鸡蛋搁到谢书衍碗里,等谢书衍开口。   他和贺斐根本没有像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过话,更别说谈小朋友的问题,谢书衍不知道该怎么接,“哦,帮我恭喜冯师傅。”   “还是个闺女。”   季剑禹从食堂回来,刚靠近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他停步站在墙边,没径直进去。   里面的人声音又些许耳熟,“谢老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季剑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吊儿郎当的声音,像是谢书衍的前夫,他往里瞟了一眼,谢书衍桌上摆着饭盒,多余的人怎么看怎么让季剑禹觉得糟心。   大概是贺斐的问题有些难以启齿,谢书衍死盯着碗里,连头都没抬,更别说是回答。   原来谢书衍拒绝他,只是为了等前夫吗?   里面的人还在自说自话,“我就随便问问…我看坤子家两个小子,可烦人了…还是小女孩好点…”   谢书衍用筷子夹住鸡蛋,他虽然没接贺斐的话,但是都是认认真真地听。   场面或许有点尴尬,贺斐的干笑,和谢书衍的沉默,都掩盖不了,只有夫妻间独有的暧昧和亲近。   “诶?这不是…嘶…”   门外忽然传来女老师的声音,两人一同将目光投向门口,门口的人影一闪而过,女老师站在门口有些疑惑,“谢老师,刚刚那不是你的化学课代表季剑禹嘛,怎么不进去还跑了…”   女老师一回头,见谢书衍身旁坐着个人,学生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她又道:“这是…”   这是贺斐第二次来谢书衍的办公室,女老师一时间想不起是谁也情有可原。   贺斐脸皮贼厚,仗着先前谢书衍称呼他是“爱人”,他主动开口,“我是谢老师老公。”   “哦!对!之前来过一次。”   贺斐来过一次,在化学组出了名,他悄悄咪咪地来,也没和谢书衍打声招呼,当时的化学办公室是两扇门,他从后门进来,见谢书衍在忙,所以找了个没人的工位睡觉,结果也没人注意到他,人都走光了,差点被锁在了办公室里。   贺斐抹了把脸,心说还记得他的丑事呢,后来他也不怎么来了,主要是丢自己脸,还丢谢书衍的脸。   说完贺斐,女老师又提起门外的学生,“难怪刚课代表不进来了,不好意思打搅你们。”   等女老师背过身做自己的事情时,贺斐才压低了声音问谢书衍,“谁是课代表?”   谢书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是谁贺斐也不认识啊,一想到上次他俩打过一次照面,“上次你来接我去奶奶家,在学校门口碰到的。”   好家伙,这岂止是冤家路窄啊,简直是阴魂不散。 第17章   此时女老师那句“你的化学课代表”,已经不仅仅是刺耳那么简单了,“你的”这两个字,专属意味太浓厚,在贺斐听来,简直等同了刚刚那句“爱人”。   贺斐顿时更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儿了,他靠在椅子里,一脸幽怨地看着谢书衍。   原本还在和他窃窃私语的人,突然之间没了声音,谢书衍下意识朝贺斐看了过去,贺斐的表情,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贺斐他不信谢书衍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问他怎么了?他不值得谢书衍关心一句?离了婚,照顾不到他的饮食起居也就罢了,连心灵上的问题都不闻不问了吗?   谢书衍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贺斐的眼神就是在告诉他,“我有心事,你赶紧问我”。   这么直白的表情,谢书衍都不能装做没看懂,“你…怎么了?”   “原来小季同学,是谢老师的课代表啊。”   贺斐重读了“谢老师的”这三个字,可酸了,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可谢书衍没大明白,当老师的谁还没个课代表,他教几个班就得有几个课代表,季剑禹又不是什么特例。   “嗯,怎么了?”   贺斐轻哼了一声,还“嗯,怎么了”?谢书衍还挺理直气壮的,他真当自己没看到啊,季剑禹送他回家那个你侬我侬的晚上。   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贺斐又隔得远,压根儿没看清那小兔崽子到底有没有亲到谢书衍,他相信信息素,但是也清楚一个alpha的身手。   他真想按住谢书衍好好问问,那个对谢书衍预谋不轨的小崽子到底有没有得逞,他不谙世事的omega被任何alpha肖想,都是一种侮辱!他醋劲儿大,占有欲更大。   谢书衍他知不知道,离了婚自己也冰清玉洁的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自己夜里恨不得都要为他流泪了,他倒好,他狼心狗肺,和“他的”课代表朝夕相处。他这是为了谁啊?简直是寒了贺斐的心。果然是向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谢书衍没有读心术,读不出贺斐小作文般的内心活动,贺斐像是闹起了别扭,办公室还有其他的老师,别人听到了不太好。   他扯了扯贺斐的衣角,蹙着眉头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到底?贺斐要不是看着有外人,真想掷地有声地反问出来,能哄哄,不想哄就算了,不耐烦给谁看啊?   贺斐也就心里嘀咕,一开口就装腔作势上了,小气吧啦地别过脑袋,“我没事。”   脸上的表情和嘴里说的话自相矛盾,谢书衍不知道该不信相信贺斐的话。   自己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吗?谢书衍多余的解释都没有?他就不能多关心一句吗?谢书衍现在对他也太敷衍了。   不高兴也得有人哄着才能继续不高兴,贺斐往谢书衍身边靠近,信息素也随之侵略了过来。   “谢老师,你的课代表,平时和你很亲近?”   这哪的话,都是学生,课代表也只是多了项收发作业的工作,谈不上亲近吧。   贺斐信息素的味儿别人闻来有些冲,谢书衍莫名觉得安神,贺斐低语的声音,让他的眼皮也黏黏糊糊的,贺斐最好哪都别走,能陪着他午休一会儿。   由于眼睛的干涩,眼皮的沉重,谢书衍不停地眨着双眼,贺斐越靠越近,指尖抵在谢书衍的睫毛上,谢书衍瞠着双眼,眼泪都快掉下来。   谢书衍眼眶泛着红血丝,大概是太累了没睡好,贺斐看着不是滋味,瞬时收起了醋意,连刨根问底的冲动都没了。   他用手背贴着谢书衍的脸颊,“你是不是困了?”   谢书衍困意绵绵的样子,要说不是贺斐都不信。   贺斐起身把饭盒收拾起来,重新坐到谢书衍身边,“你睡会儿,等你醒了我再走。”   谢书衍阖上眼睛没两分钟,贺斐的手机响了,趴在桌上的人睡眼惺忪地看着贺斐,贺斐本能地伸手捂住谢书衍的眼睛。   一看来电显示是妈妈,贺斐还没开口,里头的声音恨不得直接冲破电话的束缚。   “你又跑哪去了!送人你送到南天门了是不是?店里也不待,家也不回,你到底想干嘛!”   贺斐“嘶”了一声,“我在衍衍学校,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贺妈妈都准备开骂的,一时间没了节奏,她不怎么信,“你在衍衍学校?”   “是啊,给他送午饭,没别的事我挂了啊。”贺斐揣上手机,拿开捂住谢书衍的手,发现谢书衍还睁着双眼睛看着他,“嗨,老太太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又找机会骂我。”   谢书衍垂着眼睛没说话,原来贺斐回来学校,只是害怕妈妈骂他。   其实他明白贺斐对他的态度,每个长辈都在说贺斐的不是,贺斐心再大,也会有烦的一天,只是他不愿意轻易表现出来。   见谢书衍还睁着眼睛,贺斐又催促了一句,“睡吧,别管了。”   这电话却跟闹着玩似的,贺斐的响过了之后,谢书衍又接着响了,贺斐一把抓起桌上手机,这还不是电话,又是哪个缺心眼儿弹的视频。   怎么这一天到晚的,谁都爱给谢书衍弹视频啊,又不是他家电视机。   谢书衍看了眼名字,眼神光都闪了一下,想要从贺斐手里拿过来,贺斐微微一躲,“我帮你接。”   谢书衍竟然没拒绝,接通视频的瞬间,镜头里是长娃娃脸的男人,看到谢书衍这边是两个人,这人先是一愣,旋即又闹喳喳的。   “衍衍!这是贺斐吧!”   贺斐有点尴尬,别人认识他,他不记得对方是谁。   谢书衍趴在桌上,将半张脸躲在臂弯里,“嗯。”   “这个点儿,他在学校陪你啊。”娃娃脸挺热情的,“看贺斐这样子估计是不记得我了,我是孙勤,衍衍的大学室友,你俩结婚的时候,我们宿舍的都来了的。”   这么说贺斐还有点印象,但是贺斐印象更深的是,谢书衍在本地读书,宿舍也就他一个本地人,其他的室友毕业后都回老家了,谢书衍性格孤僻内敛,令人意外的和宿舍所有人的关系都处得挺好,能让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千里迢迢来参加婚礼。   这让贺斐更加尴尬了,他只能装作还记得样子,“你好你好…”   孙勤没有计较,寒暄了几句后,“我跟舍长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来你们省玩一趟,还能去看看学校,正好你平时上课,出远门也不太方便。”   末了孙勤又添上一句,“到时候贺斐也来吧?”   贺斐还真不客气,“一定一定。”   几通电话一打,谢书衍的瞌睡彻底醒了,清醒过后是片刻的尴尬,他和贺斐总有公开离婚消息的一天,明天的未知性太多,贺斐没必有答应这些要求。   “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我会跟孙勤他们解释的。”   贺斐将电话搁到一旁,“人家特意邀请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他用指关节磕了磕桌面,“还睡得着吗?”   谢书衍睡不着,贺斐没有再待的理由,“那我晚上来接你。”   贺斐就像是突然转性了一样,坤子打电话他也没空,成天就是有事,他的“事”谢书衍。   人是经受不起温情的,很容易陷入温馨编织的假象中。   贺斐早上送,晚上接,中午还得送个午饭,晚上下课有人准备宵夜,连保姆都做不到这个份儿上。   可谢书衍胃口依旧不好,这天回到家,他没吃上几口饭便困了,洗漱了一番,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贺斐见状也是一颗心悬了起来,知道高三老师劳累,但这也太辛苦了,他跟着心烦,一张脸拧巴得比抹布还紧。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着谢书衍躺下。   谢书衍闻着信息素的味道就往他怀里钻,贺斐摸了摸谢书衍的额头,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   他俩已经离婚了,还这样不清不楚的,谢书衍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自己的,一反常态的没有拒绝,反倒是有些贪婪地索取贺斐给的安全感。   半夜,贺斐担心谢书衍,他根本没睡踏实,怀里空落落的,差点没惊出他一身冷汗,一睁眼,谢书衍正坐在他身边。   贺斐连忙爬起来,“怎么起来了?”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借着月色隐约能看清人的样子,谢书衍不由咽了咽唾沫,又摇了摇头。   “你是睡不着?还是要上厕所啊?”谢书衍也没梦游的毛病啊,这阵仗搞得怪吓人的。   房间里太黑了,贺斐看不到谢书衍略带红润的脸颊,只听到肚子“咕”的一声,声音贼大,连贺斐都沉默了两秒。   “饿了?”贺斐抹了把脸,“我说你吃那点不顶饿吧,被饿醒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啊,还能饿醒。”   这些日子,贺斐已经习惯了给谢书衍端茶倒水的,这会儿已经麻利地起身了。   “看冰箱里有什么现成的,热了给你吃点,行不?”   谢书衍人还是懵懂状态,空腹空到他有点泛恶心,回答贺斐的声音都不太明朗,“嗯…”   听着谢书衍声音也不太对,贺斐跪到床上,凑到谢书衍身边摸了把他的脸,“我真怕你发烧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啊?” 第18章   两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往厨房走,谢书衍担心把贺斐妈妈吵醒,又觉得莫名羞耻,他只有在小时候,才会半夜起来找吃的。   贺斐还不是进厨房的料,连现成的东西都收拾不利索。   他俩没开大灯,一个堵在冰箱门前翻来翻去,一个靠着门框站着,大概是过分安静了一点,贺斐说话时也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   “吃啥?这怎么弄啊?”   谢书衍也很少做饭,“就汤泡饭吧,放微波炉里。”   两人静静地听着微波炉工作的声音,透过微波炉的玻璃,暗黄色的灯光若隐若现。   直到“叮”的一声,微波炉停了下来,贺斐将碗端到桌上,“就这么干吃啊?”   谢书衍大概是真的饿了,端坐到饭桌前,一勺一勺的将饭吹凉,又慢慢吃下。   贺斐挨着他坐下,他没吃上一口,嘴也不能闲着,“这玩意干吃好吃吗?”   谢书衍瞥了他一眼,饿了什么都好吃,贺斐现在属于没话找话说的状态。   “嗯。”   不搭理他还好,一搭理,他还来劲了,厚着脸皮道:“给我尝一口。”   别说还真挺下饭的,晚饭的时候自己怎么没发觉。饭这玩意,要争着吃才会觉得好吃,才会觉得新鲜。   也不知道他俩谁故意的,都压着声音说话,贺斐一高兴话变得特多,谢书衍是不是“嗯”一声。   黏糊短促的哼鸣,听得贺斐心里痒痒,他第一次体会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句话的意思。   “是冯师傅做的饭好吃,还是咱妈做的好吃?”贺斐有点得意忘形了,“反正妈不在,你说实话。”   长辈不在,谢书衍也不会背后议论别人不是,他抿着嘴唇没有开腔。   贺斐这话篓子也不指望谢书衍能点评一番,“咱妈做得这个也就凑合吃吧,还不能当着她面儿说,脾气可太大了。”   贺斐声音略低沉,说话语速快,只是比平时声音小点,腔调还在,一说多了容易笑场,笑是极具感染力的表情,即便不是什么好笑的话,从贺斐嘴里说出来,谢书衍也容易受他影响。   随性、轻松、自然,就在这么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了,他俩也能像普通夫妻一样相处。   只有在这三更半夜的时候,和你窃窃私语的人,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外边万家灯火,正是人心防最薄弱的时候,连一起吃一碗饭,说上几句话,都觉得是心贴了心。   贺斐光顾着和谢书衍打趣,压根儿没注意到老太太早就站在身后,老人觉浅,多小的动静,还是能吵醒她。   见贺斐大半夜陪着谢书衍吃饭,一个人说得眉飞色舞的,贺妈妈没上前打扰,又折回了房间。   或许真的是自己冤枉他了?贺斐跟哪个什么宁悉真没事?   贺妈妈连一周都没待够就打算走了,贺斐还沉浸在半夜能抱着媳妇睡觉的齐人之乐当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就得走了?”他老妈走了,谢书衍也得走啊,这事闹的。   贺妈妈忙着收拾东西,“来得时候你不欢迎,这会儿又舍不得了?舍不得也没招,再不回去,你爸就得饿死了。”   贺斐都怏怏不乐了还得逞强着一副毫不在意的嘴脸,“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别人家的事少掺和啊,管好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吧,想来就来想走就想,搞得我们小夫妻也挺不方便的。”   “嘶!诶!”贺妈妈扬手扇了贺斐一巴掌,又语重心长道,“贺斐,跟你说的事,你往心里去啊,别我一走,你又把衍衍晾一边。”   “这话您说得出口,我哪敢晾着他啊。”   贺斐也是有苦难言,心说谢书衍是会今天晚上就走啊,还是等到明天一天早啊。   晚上去接谢书衍下课,贺斐得到了答案,谢书衍没有非留下来不可的理由,他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当晚走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贺斐连挽留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谢书衍今晚不走,明天也得走,多留一晚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开车送谢书衍回去,连东西都帮谢书衍提到了家里,他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再多待一会儿又怎么样,还是于事无补。   等到贺斐孤零零地回到车上,他硬是体会到了走人茶凉的感觉,他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谢书衍家里的窗还透着光。   那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想着复婚,他想谢书衍在家等他,而不他枯坐在车里,盯着楼上的窗户发呆。   可他不确定谢书衍是怎么想的,能和自己公用一副餐具,能夜里主动钻进自己怀里,如果能放任自己再做更加亲密的事情,只要谢书衍的一个眼神,贺斐早就连滚带爬的上楼去敲门了。   通通都没有,谢书衍和离婚那天一样,贺斐在想到底是自己感觉迟钝,还是谢书衍根本没有念念不舍的情绪。   不习惯的不止有贺斐一个人,谢书衍洗完澡,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被热气蒸得通红,他下意识去摸腺体的位置。   习惯就像是肆意生长的藤蔓,连致命的时候都无声无息,他能缠住谢书衍的脖子,让谢书衍毫无反抗的能力。   谢书衍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冷水在脸上,脸上的温度并没有因为减弱。   如果今天他还在贺斐那边,那现在贺斐该站在浴室门口等他,陪他躺到床上,说着一些琐碎的话,可是都没有。   他好像陷入了对贺斐上瘾,又独自戒掉贺斐的死循环中。   离开贺斐的第一晚,谢书衍一夜都在梦魇,夜里惊醒时,心跳加速,周身发着虚汗,他坐起身来瞬间,身边没有人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了。   谢书衍抓着手边的电话,想要打给贺斐,他难受到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块儿化不开的积雪。   但这个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打出去,谢书衍怕像上次一样,被贺斐挂电话,在谢书衍最脆弱的时候,贺斐任何一个漫不经心的举动,都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没有选择贺斐的同时,谢书衍也没有选择吃药,他像较上劲了一样,裹着被子重新躺到床上。   谢书衍第二天一早差点迟到,一上午精神也不大好,就在他在办公室走神的时候,贺斐居然如同前天一样,提着饭盒出现了。   贺斐这段时间成了办公室的常客,其他老师已经见怪不怪,倒是谢书衍这个当事人显得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   不过一夜而已,谢书衍不用生疏到意外他的到来吧,贺斐抓着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开了这个头,来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连中午都不来的话,这一天到晚还有什么机会能见到谢书衍。   所以,贺斐破天荒地臊了起来,答非所问,“那不每天都得来嘛。”   贺斐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妈妈都已经回去了,这些戏没必要再做下去了。   贺斐心知肚明,但是他装傻,打岔道:“你昨天晚上有没有饿?”   几天就能给谢书衍养成加餐的习惯,突然之间没了,谢书衍还能习惯的了吗?   谢书衍捏着拳头,指甲抠着掌心。   见谢书衍不说话,贺斐一扭头见他起色也不大好,谢书衍晚上多梦,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他不依不饶,“你昨晚又不舒服吗?”   谢书衍自认为他没那么脆弱,贺斐粗心大意,从未在意过他的存在。   那贺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注意到自己了?   贺斐的眼神在发光,死死地盯着谢书衍,似乎想从谢书衍身上找到答案,这光太过耀眼,谢书衍像是快要被他照亮了。   他能受得了贺斐的一直以来的不闻不问,却受不了贺斐的一声关心。   谢书衍的表情很是僵硬,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再说话。   贺斐在感情上不算敏感,又或者说他习惯性装傻,谢书衍的沉默本该是习以为常的,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疑惑归疑惑,贺斐当保姆当的挺乐呵的,学校也没多待,等谢书衍吃完饭他得收拾收拾走人了,只是少了之前那句“晚上来接你”。   一连好几天都看不到贺斐的人影,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坤子真怕贺斐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主动联系了贺斐。   贺斐连店里都没有,提着饭盒直接来了酒吧,坤子在门口接的他,看到贺斐副驾驶的保温盒,“哟,你这干嘛去了,谁住院了?”   贺斐手刹一拉,脸都拧巴在了一起,“你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了。”   “不是住院,你还会给人送饭。”坤子领着贺斐往里走,酒吧下午还没营业没有外人,“你这几天音讯全无,干嘛去了?”   他俩直接进到楼上的办公室,坤子顺手拿了瓶酒递给贺斐,贺斐蹙着眉头没接,“戒了。”   坤子大惊,“你是不是遇上点事了啊,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   “整天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给谁看啊,我琢磨事呢。”   坤子更害怕了,“你不是吧你,离个婚离得你都看破红尘了?悟道啊,就你还琢磨事。”   “你那嘴啊,能好好说就说,不然就别开口。”贺斐叹了口气,语气格外哀伤惆怅,“坤子,我是不是特别不着调啊?”   坤子差点没叫出来,“你突然问这么发人深省的问题,你叫我怎么回答。”   “我俩都一路货色,你都老老实实地跟着阿玉过日子了,我怎么觉得我老还飘忽不定的。”   兄弟感情差点分崩离析,坤子翻了个白眼,“说自己别捎上我啊,谁说你了?”   “没人说我,我就最近…新的人生感悟。”贺斐叹气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给我弟妹打个电话,我问她点事。”   “我看你这病情是挺严重的,我媳妇是妇科,治不了你。”   “我跟你说往东,你他妈的跟我说西天取经。”贺斐心累得厉害,“你打不打,不打我打了。”   作者有话说:先别纠结怀没怀孕了,先帮我把收藏点上_(:з」∠)_   剧透一下:下一章贺老板就能登堂入室啦 第19章   在贺斐的威逼利诱之下,坤子还是给他媳妇打了电话,贺斐接过电话冲坤子摆了摆,“你忙去吧,我跟我弟妹谈会儿心。”   坤子白了贺斐一眼,“你这是消费我们多年的兄弟情谊。”说归说,坤子还是忙自己的去了。   贺斐又没立场带谢书衍去医院,只能找阿玉问问,有个医生排忧解难心里也会踏实点.   “又想问点什么?”阿玉取笑了一句,旋即又有些纳闷,“我听坤子说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贺斐就想问问那隔离贴是不是对谢书衍有副作用,被阿玉这么一问,他还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啊…对…”   “离婚了他的事你还管啊?”言外之意结婚的时候不放在心上了,离婚了倒还狗拿耗子了。   阿玉也是跟坤子在一起久了,说话都会夹枪带棒的,贺斐干咳了一声,“你别挤兑我,我…我有这么个事想问你,隔离贴是不是有副作用啊?还是他哪个体质不太适合?”   没看到病人,也没个病例,隔空诊断,真的太难为人了,阿玉也只能尽力而为。   “暂时还没听说过。”阿玉顿了顿,“他没去洗标记?”   “还没呢…这不就是用着隔离贴的嘛,我又不懂那玩意。”   “都离婚了干嘛不洗?”   阿玉这女人能把坤子治得服服帖帖,嘴反正是不饶人,贺斐有时候觉得阿玉像他妈,说话一针见血,让贺斐听了想抓脑袋。   “他…上课比较忙…”   女人最不吃的就是这套,“忙都是借口,听你说谢书衍身体不好,omega对alpha的依附性极强,特别是像你们信息素匹配度高的,对他影响是很大的。”   “这玩意跟解毒一样,早洗早调理,老跟你耗着算什么事啊?一般来说omega对洗标记有抵触情绪很正常,生理构造上的劣势,你俩是他不愿意洗,还是怎么着?”   哼,他不愿意?他可愿意了,自己不陪他去,他都能狠下心一个人去。   贺斐喃喃道:“他…没不愿意吧…”   “那就是你不愿意了?”   贺斐在电话那头撅了撅嘴,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不愿意有用吗?谢书衍又不会听他的,谢书衍最有主意了。   “说句难听的。”阿玉不徐不疾道,“你这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那也太难听了吧。”贺斐小声嘀咕。   阿玉装作没听到,“离了婚这事不得快刀斩乱麻,还拖着干嘛?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怎么是人都能逮着贺斐说几句,再这么下去,他能被说抑郁。   阿玉连忙道:“我这儿来病人了,再联系吧。”   贺斐心里太烦了,窝在沙发里愣了会儿神,一不留神,他居然睡着了,再醒来时身上披着毯子,看了眼时间,酒吧这会儿已经开门营业了。   他抹了把脸从办公室里出去,从走廊尽头传来音乐声,闪着彩灯的走廊,让贺斐有些头晕目眩。   夜店的场子已经开了,贺斐想找坤子是件难事,给坤子发了条消息,他转身朝夜店外走,和迎面走来的宁悉撞了个满怀。   “嘶。”贺斐看清来人的样貌后彻底醒了,“怎么是你啊?”   宁悉怂了怂肩,“怎么?不乐意看到我?”   “呵。”贺斐没正面回答,“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宁悉一把揪住贺斐的衣袖,“这么快去哪啊?你这缘分也太难等了吧,贺斐。”   说话间,宁悉手腕微微用力,将贺斐拉了回来,“是我认识的吗?”   贺斐结婚的时候,没请宁悉,宁悉也没自己找上门来,所以,至今没有跟谢书衍见过面,他俩没有交集,贺斐也不打算跟宁悉提谢书衍。   可即便是贺斐不提,他小看了一个omega的直觉,又或者说对情敌的敏感度。   宁悉歪着头,脸上挂着微笑,道:“你前妻?”   贺斐沉默了一阵,捏住宁悉的手腕放下,“我先走了,你慢慢玩。”   在贺斐转身的那一刻,宁悉捏紧了拳头,眼眸中泛起一丝寒光,,谁都行,可为什么偏偏又是谢书衍。   从夜店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贺斐以前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鬼混,如今他不想混了,家里却没人再等着他。   他看着从夜店里出来的男男女女,好像这灯红酒绿的世界,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现在只想知道,谢书衍在干嘛,是不是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   他不是谢书衍的学生,甚至连半夜给谢书衍打个电话都没那么理直气壮,贺斐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直到车后的喇叭声催促他离开,他才打火开走。   车窗的景色在飞速倒退,贺斐经过自己小区的时候,连车速都没有减的,径直开了过去,他手脚有些不受控制,车子本能驶向谢书衍家住的方向。   贺斐老远便看到谢书衍家里没开灯,这个点儿谢书衍早该睡了,他将车停到谢书衍楼下,打开的窗户,只看到一片漆黑,就像这夜色一样宁静,让贺斐没由来地安心。   他看着窗户出神,这个方向应该是谢书衍的卧室,也不知道谢书衍今天晚上睡得好不好,会不会…被饿醒…   一想到这里,贺斐有点想笑,平时沉着冷静的谢书衍,居然会像小孩子一样,大半夜的被饿醒,傻乎乎地坐在床上不敢出声。   贺斐笑过一阵,又觉得空落落的。   谢书衍家楼下他来八百遍了,他一点都不介意就这么守着谢书衍,他好奇谢书衍到底在做什么,梦里有没有梦到过他。   正当贺斐独自神伤当非主流的时候,谢书衍卧室的窗户亮了起来,贺斐也跟着精神了,他躬起身子朝车窗外张望,试图从明晃晃的窗子里看到谢书衍的身影。   贺斐等了好一阵,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这是干嘛呢?上厕所时间也太长了吧。”   贺斐半截身子从车窗越了出去,像是万蚁噬心,他就想知道谢书衍是个什么情况。   谢书衍一直没怎么睡着,躺在床上都觉得是天旋地转,他起身摸索着开灯,空腹感让他心慌。   只是几天的时间,他已经养成了必须要吃宵夜的习惯吗?谢书衍阖上双眼靠在床头上,可眩晕感依旧没有减弱,他不得不起床找点吃的。   老师上课时间比较紧,他基本没有在家做过饭,家里没有现成的饭菜,谢书衍只能吃点饼干将就着。   他抱着饼干盒窝在沙发里,从卧室里散发出昏黄的灯光,他一扭头,正好能看到落地窗外的月亮。   他喜欢小房子,小房子会有家的感觉,会有安全感,就像是在这样的夜里,即便是孤单,孤单的也只会占据这一个小角落。   铁盒里的曲起很是松散,淡黄色的颗粒布满整个铁盒,谢书衍用手指戳了戳曲起的表面,他还是饿,干巴的饼干却难以下咽。   茶杯就在面前的茶几上,谢书衍却不愿伸手去拿,月色照在冷冰冰的茶水上,波光粼粼的一片,带着点莫名的寒意。   谢书衍将盒子搁到地上,蜷缩在沙发上没有起身。   先前吃过太多药,谢书衍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有些迟钝了,他一开始依赖药物,后来依赖贺斐,没了贺斐后,他不想重新依赖药物。   毕竟人的胸膛是温暖的,不像药硬邦邦的,还苦。   谢书衍看着手机的屏幕,他不指望夜深人静的时候,贺斐会突然想起他,就像是没有离婚那会儿,总是自己主动找他。   他已经极力控制了,还是会在最难受最寂寞的时候,第一个想起贺斐。   手机亮起来的瞬间,谢书衍眼前一片玄白,直到手机铃声在耳边叫嚣个不停,谢书衍才回过神来,贺斐的名字让他愣了两秒。   “喂…”   “喂!”贺斐在下面猜谢书衍在做什么,都快猜出一本脑筋急转弯了,他等不及了,“谢老师,你没事吧?”   谢书衍抬头朝落地窗看了一眼,这个高度,他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不太可能的,贺斐这个点儿,为什么会…   “我看你卧室灯亮好一会儿了?你上厕所这么久,你掉厕所里啦?”贺斐忧心谢书衍出什么意外,又担心季剑禹那逼小崽子半夜又打骚扰电话。   贺斐真在楼下,谢书衍从沙发上爬起来,缓缓朝窗边走去,贺斐正站在楼下,仰着头张望。   “你…”谢书衍嗓子紧了,掌心也一阵一阵的发热。   当窗前出现谢书衍的身影,贺斐忍不住往前多走了几步,他怕谢书衍质问他,嫌他跟个变态似的,忙不迭道:“我…溜达溜达…正好…路过…”   谢书衍的声音听着有点抖,“你来多久了?”   “也…没多久,刚到。”贺斐纵然狡辩得再多,他也没有更胜一筹的感觉,他没觉得自己赢了。   他打电话给谢书衍的目的很明确,所以他看着谢书衍的又问了一遍,“谢老师,你没事吧?”   谢书衍张不开嘴,他不知道怎么叫矫情,什么叫欲拒还迎,但是他内心有个声音在问,如果他说他有事,贺斐会怎么办。   两两相望了好一阵,贺斐终于忍不住了,他哑声道:“我能上来吗?”   作者有话说:   贺斐:哈哈哈哈,还有谁,上楼 第20章   “什么…”谢书衍抚上落地窗,手指微微卷曲,他想看清楚贺斐的表情。   贺斐被一反问就没了底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出什么状况…”   谢书衍出的状况不大不小,老毛病,挺一挺能熬过去,之前更难受的时候,他也经历过。   他们的城市已经入秋了,别的不怎么靠谱的贺斐,捯饬自己还挺上心的,衬衣平整挺括,银灰色的风衣外套,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   这个距离,谢书衍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贺斐脸上焦虑和倦色从何而来。   “谢老师,我能上来吗?”贺斐的声音比方才要小了许多,足够低沉,在敲打着谢书衍的心脏。   等了一阵也不见谢书衍给他一个准信,贺斐有点耐不住性子了,“我上来了。”说这句话时,他又朝前走了一步,电话里没有传来谢书衍拒绝的声音,贺斐生怕谢书衍后悔,没再犹豫一头钻进了大楼的大门。   这片儿都是矮层,谢书衍住得楼层不高,贺斐跑上去比等电梯快得多,等他呼蚩呼蚩跑得跑上楼,谢书衍已经打开家门等着他了。   贺斐来不及整理他的着装,猛地喘了几口粗气,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额前的头发也吹得四仰八叉的,他破天荒觉得局促,涨红着脸往谢书衍面前凑,“谢…谢老师…”   对于贺斐而言,面对谢书衍是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情,不是跟谢世友吵架,他没办法舌灿莲花争得面红耳赤,也不是跟坤子拌嘴,他怕自己没轻没重,说错话惹谢书衍生气。   他早已不是花季雨季的年龄,他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唯独面对谢书衍的时候,他总会有种他这张嘴派不上用场的感觉。   贺斐尴尬地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看到谢书衍一脸倦容,这才想起来自己上楼来的目的。   “不舒服?”   谢书衍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饿算不算不舒服的一种,但贺斐这么问的时候,他心里徒生出一股委屈。   有了先前的经验,贺斐试探道:“饿了?”   谢书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似乎在问贺斐是怎么知道的。   贺斐哭笑不得,“你想吃什么你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书衍终于舍得开口了,“我们…大学门口的…烧烤…”   贺斐张了张嘴,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这大半夜的,我上哪去给你弄大学门口的烧烤啊?”   这么古怪的要求,贺斐听了觉得又好笑又新奇,谢老师这么正经的人,也会有这么荒唐的时候。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儿也就他们出去当强盗还早,大学门口估计是够呛,“明天星期六,你是不是要上课啊?”   “不上,这周没有化学组的课。”周六学校各科老师轮流补课,谢书衍正好休息。   “你们这一会儿上,一会儿不上的,不上就行。”贺斐来回走了两步,“不是大学门口的行不行?”   谢书衍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贺斐想干嘛。   贺斐把他往卧室里推,“去换衣服,我带你出去。”   听到这话,谢书衍像是临时接到春游通知的小学生,频频回头看贺斐,瞳孔里都闪着光。   等谢书衍换衣服的功夫,贺斐又看到了沙发上曲奇,刚刚谢书衍就坐在这儿吃饼干呢?大晚上的怪可怜的,他真不知道谢书衍脑子里想的什么,即便是家里没什么吃的,正常人不得点个外卖。   转念一想,谢老师平时作息习惯,外卖属于影响养生范畴外的东西,不点也合情合理。   他和谢书衍结婚这么久,别说是宵夜了,两人连平时一起出门吃个饭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贺斐不带,是谢书衍老给他一种不与他这类俗人同流合污的错觉,吃顿宵夜就玷污了这落入凡间的仙子。   贺斐猛地扇了自己嘴一巴掌,借口,没带就是没带。   谢书衍出来正巧看到贺斐自己扇自己,贺斐别过脸,那今天晚上算是玷污定了。   两人从家里出来,要是贺斐别的本事没有,要问他这片儿有什么吃喝玩乐的地方,他最清楚。   江边的主题烧烤,贺斐选的位置面朝江水,一线江景,服务生候在一旁等他们点餐。   贺斐知道谢书衍没出入这种场所,吃什么估计也没个主意,但贺斐不知道谢书衍喜欢吃什么也就算了,就连谢书衍吃不吃辣他都拿不准。   报完菜名见谢书衍没意见,贺斐试探道:“谢老师你吃辣吗?”   “嗯。”   贺斐松了口气,冲服务生道:“先就这样吧。”   “好的,斐哥,你们稍等。”   贺斐眉头都拧在了一堆,“你就不能装做不认识我吗?”   好好的突然来声斐哥,弄得自己这么社会,好像十里八村都认识贺斐似的,显得他格外的不正经。   这明眼人一看就是约会啊,服务员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立马道:“斐哥平时都是跟朋友一起来,还是第一次带…”   服务员卡壳了,他不知道怎么称呼谢书衍,但谢书衍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足以说明一切,“对象!是吧?”   太刻意了,虽说服务员说的也是实话,但贺斐怕他越描越黑,挥了挥手,“你忙你的去吧,别在这儿添乱了。”   忙不迭又跟谢书衍解释,“之前来…很久没来了…”   谢书衍不明白贺斐的言外之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江风袭来,谢书衍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他侧头朝江水看去,眼里都是江水波光粼粼的倒影。   贺斐知道谢书衍话少,但他还是想和谢书衍说会儿话,他也好奇,谢书衍会不会因为一次普通的约会而高兴。   “谢老师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听到贺斐说话,谢书衍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高中老师的工作比想象中要繁忙,外人看来他们节假日固定,还是寒暑假,怎么都不会太忙。   可任何的节假日都取决学校上一年的升学率,升学率一旦不高,学校会想尽办法地给学生补课。   再加上但凡有点教学经验的老师,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大家除了在学校,私下能聚到一起的时间很少。   谢书衍只有在大学的时候,能没有负担的,被舍友带着去各个地方。   贺斐不由觉得可笑,谢书衍是他的前妻,睡在他身边两年多的人,他居然对谢书衍的社交圈一丁点都不了解。   他私以为以谢书衍的性格,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出身社会,都是会被排挤孤立的对象,可谢书衍用事实告诉贺斐,他能和每一个人和平共处,甚至比贺斐想象中的要好。   贺斐想不通的是,“每一个人”是这么大的范围,独独排除他,难道他不是人?   上菜的小插曲打断了贺斐的思绪,看着桌上的烧烤,贺斐说道:“谢老师尝尝,看看跟你学校门口的有区别吗?”   谢书衍喃喃道:“我不记得学校门口的是什么味道了。”   贺斐一愣,“那你还想吃?故意逗我呢?”   谢书衍自个儿也回答不上来,贺斐问他的时候,烧烤就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那好吃吗?”贺斐又换了种方式问,他确实不知道谢书衍的饮食喜好,但在他的印象里,谢书衍并不挑食。   果然,谢书衍又是点头。   可谢书衍的吃相太斯文,贺斐看不出他到底喜不喜欢,得寸进尺道:“谢老师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带你常来。   贺斐突然间觉得,谢书衍没他想象中那么讲究,很好哄,也很容易满足,他结婚的对象,一直都是他臆想出来的谢书衍,什么高岭之花,什么高高在上,真的存在吗?他从没有真真正正了解过眼前这个人。   听到贺斐的话,谢书衍动作一滞,抿住嘴没有回答。   贺斐不知道,他换车的时候,跟谢书衍随口的一句,让谢书衍当时一直惦记着,“这下换了车,以后接谢老师方便点了。”   无数个夜晚,贺斐都没有来,谢书衍都养成了走路回家的习惯,贺斐还是没有来,就在谢书衍对这种期待彻底失望的时候,贺斐出现在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和今晚的情形一模一样,这是谢书衍第一跟贺斐出门吃饭,他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约会。   贺斐总是这样,让谢书衍一直窈陷在深渊里,无法自拔。   贺斐把谢书衍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人都已经被他带出来,索性就把今天晚上当成约会好了。   他一把握住谢书衍的手,谢书衍本能地捏紧了拳头,似紧张又似期待地等着贺斐的下文。   “谢老师,反正都出来了,你明天也不上课,我带你去看电影吧。”   贺斐不大确定这个点儿到底还有没有电影能看,他摸出手机,翻了一下附近的电影院,最后一场已经在十多分钟前开始了。   贺斐不死心,“没事,就多播了十多分钟,我们先去问问,看看还能不能买票。”   谢书衍在纵容他,明知道贺斐错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许,他却一直没有开口解释,贺斐也同样的一意孤行,不追根究底,将错就错。   作者有话说:   谢老师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过贺斐一个人,而且比贺斐先动心,嘿嘿,惨不惨 第21章   电影院售票员看了眼时间,和贺斐再三确认,“先生,你们确定要看这一场吗?这场已经开始三十分钟了。”   两人路上又耽搁了十来分钟,贺斐用拳头磕了磕柜台,“就这场吧,别墨迹了,你再跟我说会儿,就开始四十分钟了。”   小姑娘喃喃道:“那…那好吧…”   门口的检票员看到这个点儿了还有顾客,刚替他俩检完票,连观影愉快都没来得及说,alpha拉着omega就往里钻。   推开放映厅的大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大荧幕有些晃眼睛,谢书衍小声道:“是不是不太好?”   中途进出放映厅,影响观影效果。   贺斐将谢书衍往前拉了一截儿,“都没人看,有什么不好的。”   选座位的时候贺斐就看了,这场上座率百分之十都没有,不知道是片子的层次太高,还是这场电影的时间太晚,放眼望去也就最中间的位置有两对小情侣。   他俩选的位置在最后一排,贺斐一边推着人往前走,一边低声嘱咐,“小心点啊。”   正如贺斐所说,他俩的中途进入,并没有打扰小情侣们看电影,人家对他俩视若无睹,依旧卿卿我我。   别的都还好,就是将近四十分钟的内容没看到,加上又是文艺片爱情,看得贺斐云里雾里的,脑子跟不上,嘴也闲不住了。   电影院里隐秘的气氛,即便是前后左右都没有外人,贺斐说话还是沉着声音,“谢老师。”   他突然朝谢书衍靠近,凑到人耳畔喊了声。   谢书衍只觉得耳郭一阵湿热,本能地缩着脖子。   “谢老师。”贺斐坐起身靠得更近了些,“这演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片子是贺斐随手选的,他倒还问起谢书衍来了,贺斐不光看不懂剧情,他还有点脸盲,觉得欧美人都长一个样,男女主是谁都没大分清楚。   贺斐看不懂,谢书衍也别想清静,“谢老师,这没头没脑的,你也看得进去?”   不是电影有吸引力,只是谢书衍足够安静。   “谢老师爱看电影吗?”   谢书衍谈不上喜欢,他很少有机会来电影院。   也不知道谢书衍是脑子慢半拍,还是看得太入迷,“我也没看懂。”   没看懂那就更好办了,贺斐咧嘴一笑,他就在这儿等着谢书衍的,“那下次谢老师选个片子吧。”   一直盯着屏幕的谢书衍霍地回头,鼻尖不经意扫过贺斐的鼻尖,他俩离得太近了,贺斐几乎占据了谢书衍所有的呼吸和视觉。   贺斐丝毫没有越界的自觉,甚至以为谢书衍没明白,厚着脸皮又说了一遍,“谢老师你选个我看得懂的,我很少来电影院的。”   贺斐的言外之意,是他们还有下次。   谢书衍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幽冷的屏幕光打在两人的侧脸上,贺斐直勾勾地看着他。   呼吸的节奏快要跟不上心跳的律动,唯独能庆幸的是这里光线不足,贺斐很难发现谢书衍脸颊发烫。   看电影的目的已经变得不重要了,贺斐只想和谢书衍多说会儿话,他一把抓住谢书衍的手腕,“这黑灯瞎火的,电影又不好看。”   好不好看的,贺斐就知道碰瓷,他连十分钟都没看到。   他掰开谢书衍的手指,“别看了,写俩字让谢老师猜猜。”   下一秒,从谢书衍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没等他反应过来,贺斐已经写完了。   贺斐将扶手推了上去,和谢书衍之间彻底没了隔阂,“什么字?谢老师知道吗?”   就贺斐龙飞凤舞那两下,别说是猜了,谢书衍看着他写都不一样能知道,“不知道。”   “啧。”贺斐捏着谢书衍的手指往上抬了一截儿,“再猜啊…“   贺斐的眼神很专注,但他不知道谢书衍看他的眼神更专注,从贺斐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味道,吸引了谢书衍绝大多数的注意力,他有些贪婪地注视着贺斐的侧脸,还是没留心去猜字。   写完字的贺斐兴致勃勃抬头,正好对上谢书衍的眼神,他脸上的笑容一滞,平静道:“谢老师自己的名字都猜不出来。”   他松开谢书衍的手,将掌心摊开,“谢老师写一个吧。”   人与人之间真的是需要相处的,这些日子,贺斐不难发现,谢书衍是个不会拒绝的人,天生长了副冷若冰霜的脸,实质上自己提什么要求,谢书衍都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他以为谢书衍不会做的,谢书衍通通会做。   肯跟他出来吃宵夜,肯大半夜来电影院,肯捏着他的手写字。   当冰冷的指尖触及到贺斐的掌心,他清楚的知道,他心里那点无处遁形的小心机和幼稚是为了什么,他在求证,谢书衍是不是真的会纵容他迁就他。   字写了一半,他紧握住谢书衍的手指,他能感觉到谢书衍疑惑的目光,但他迟迟没有抬头,只是手上从抓握渐渐变成了十指紧扣。   谢书衍没有挣扎,一如既往的沉默,贺斐得寸进尺地将手捏得更紧,似乎很怕谢书衍从他手里逃走。   人再怎么安静,都是故作镇定罢了,信息素是骗不了人的,似午夜的精灵纠缠在一起,任何的主动都会是天雷勾动地火。   他俩就这样一直牵到电影散场,没人问为什么,也没人松开。   灯打开的瞬间,前面的小情侣纷纷起身,贺斐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拉着谢书衍出去。   手抓上了就不想撒开了,嘴闭上了就不想开口了,贺斐真怕任何的风吹草动打破了现在的平静,如果可以的话,他就想这么牵着谢书衍走回家。   可惜远了点,他俩估计得走到明天早上。   贺斐替谢书衍打开车门,又系好安全带,随后才坐上驾驶座上,他开得很慢,毫不夸张地说比他考驾驶证的时候还要慢,他还有话想跟谢书衍说,时间流逝的太快,他怕他还没来得及讲出口。   当车停在谢书衍家楼下,尴尬静谧的气氛实在叫人难以开口,谢书衍垂着脑袋伸手去按安全带的锁扣,说道:“今天晚上谢谢你…”   谢书衍手背一热,贺斐伸手盖住他的手背,施力将安全带插销又按了进去。   “谢老师。”贺斐身子越过了副驾驶,“之前…你同学说要来我们这儿,什么时候来啊,你别忘了叫我。”   贺斐真不是说说而已,他一直都记在心上,他想以谢书衍配偶的身份,参加谢书衍的朋友聚会。   谢书衍嘴唇微颤,还是没讲出话来。   “我都记着的。”他想关心谢书衍,谢书衍的每件事都惦记在心上,离了婚再做这些事情是救赎,他希望亡羊补牢还没有晚。   谢书衍点了点头,“嗯。”   “那个…”贺斐还是没有放他走的意思,手指情不自禁地摩挲着谢书衍的手背,贺斐心急,心里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嘴这么笨了。   谢书衍的耐心十足,神色如常地等着贺斐的下文。   “反正你也很久没吃药了…那些药吃了那么久也不见好…我比药管用。”   谢书衍收紧了手指,飞快地垂下了眼帘。   贺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没耍流氓,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现在离婚了,没了法律效益,但是我还有责任…于情于理…啧…”   贺斐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老师,以后…像今晚这种情况…你可以找我…也不是…”贺斐顿了顿,“任何情况都可以找我…你别一个人躲在家里一声不吭,你要是不愿意打电话,你发消息也行,我看得到,一定回,也一定来,我…随叫随到,我很乐意帮谢老师做任何事。”   不管是陪谢书衍回家,还是参加朋友聚会,还是像今晚一样,只是想吃个宵夜看场电影,贺斐都愿意。   他想把之前没陪谢书衍做过的事情,都补回来,如果谢书衍还给他机会,以后想去的地方,他也愿意奉陪到底。   谢书衍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像是天空中稍纵即逝的烟火。   那句为什么就卡在了谢书衍的嗓子眼,快要问出口的时候,又被他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刨根问底的太多,如果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他怕他会失望。   “谢谢。”   谢书衍习惯用平静来掩盖眼里的情绪,他像是一汪的湖水,风吹过,物略过,都会掀起涟漪,片刻后还是会回复昔日的安宁。   贺斐的试探,就好比投入湖面的石子,不是大风大浪,是唤醒不了谢书衍的心的。   除非贺斐有本事搅得天翻地覆。   贺斐挪开谢书衍的手,轻轻按下安全带的锁扣,随后又下车替谢书衍开了门,“谢老师,晚安。”   “晚安。”   贺斐靠在车门上,看着谢书衍远去的背影。   他何曾不想赖在谢书衍这里不走了,可他和谢书衍之间的转变才刚刚开始,他想要的,是谢书衍的允许和首肯,不是他死皮赖脸,跟谢书衍耍流氓换来的。   这地方他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心里明白得很,他现在不上去不是为了自己的体面,而是需要一个堂堂正正让谢书衍无法拒绝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谢老师喜欢上贺斐不是很正常嘛,贺斐这么骚包,又是谢老师第一个亲密接触的alpha,朝夕相处太容易产生感情了,就算不是朝夕相处,两个人夜里单独相处一次,不信你们去试,对方哪怕是头猪,你都会因为环境的关系觉得暧昧,而且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贺斐在谢老师心里,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任何缺点在第一印象面前都是瑕不掩瑜   对了,记得点作者收藏哦 第22章   虽然谢书衍没有拒绝,但是贺斐也不指望谢书衍真的能主动找上自己,贺斐只是把自己的立场告诉谢书衍,即便是谢书衍没有联系他,他还是能厚着脸皮凑上前去,甚至说,比以前来得更加理直气壮。   越界就该像是下棋,得一步步地走,悄无声息,等谢书衍发现过来的时候,贺斐早就贴在他的身边了。   贺斐没询问谢书衍的意见,又开始擅自接人下晚自习,没人开口问一句,一切都在谢书衍的默许当中。   人心最是贪婪,一天只见两次面,贺斐哪有那么容易满足,他知道复婚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一步登天,但他和谢书衍也不能老是原地踏步。   这周周末,正好又轮到谢书衍他们化学组没课,贺斐星期四送谢书衍回家时,没着急放人上楼。   “谢老师。”贺斐拦住谢书衍开车门,“这周…周六不上课对不对?”   为了摸清楚谢书衍的假期,贺斐把谢书衍学校轮休表都快背下来了。   “嗯。”   贺斐嘿嘿一笑,“那我能不能请谢老师跟我出去玩一趟?”   这些日子,贺斐的频繁出现,谢书衍已经分不清他俩到底离没离婚,他有千万次机会跟贺斐问清楚,可他都开不了那个口,他沉溺于安逸之中,即便是镜花水月,也不想把自己叫醒。   谢书衍捏紧安全带,他想知道,贺斐会带他去哪。   见谢书衍不说话,贺斐自说自话,“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温泉酒店。”   谈“酒店”色变,再加上贺斐看着真不像什么正经人,谢书衍微微别过脸去,贺斐连忙道:“谢老师…你别误会,我订了两间房间…我就想带你出去走走…”   非分之想,贺斐承认他是有那么一点,但是绝对是在谢书衍心甘情愿的前提之下的。   贺斐有他自己的主动,也有他的让步,他订了房间才来征求谢书衍的意见,因为打心底里还是害怕谢书衍会拒绝他。   贺斐歪着头,想要去看谢书衍的表情,谢书衍只留了个侧脸给他,迟迟也不肯给个答复。   “谢老师?”贺斐头都快歪到谢书衍腿上了,“明天晚上等你下了晚自习我们就去,可以吗?”   谢书衍被逼地走投无路,低头看着靠在他膝盖上的贺斐,“明天晚上…”   “嗯,明天晚上。现在天也冷了,温泉酒店周末的房间还不太好订。”贺斐也没别的意思,施压也是偷偷摸摸的施压,就盼着谢书衍能一口答应他。   这种时候,是需要贺斐帮谢书衍做决定的,贺斐厚着脸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今天晚上记得收拾好东西,明天我来接你。”   谢书衍下车的时候还没缓过劲儿来,等他回到家,贺斐的车停在下面还没走,等他洗完澡,贺斐的车还没走,等他准备上床睡觉,贺斐的车还是没走。   贺斐他到底想干什么。   贺斐在想什么,他什么都没想,他牟足一口劲儿的,生怕谢书衍不答应,这会儿兴奋地在车里捶方向盘。   他没骗谢书衍,他是真的提前订了房间,连房间号都没有变。   等到谢书衍房间的灯灭了,贺斐又多待了一会儿,确定谢书衍没什么状况后,他才开着车离开。   听阿玉解释的再多,他的概念也很模糊,直到最近,谢书衍的气色比起原先大有好转,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对谢书衍的影响有多大。   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让这种好的影响扩大,他才有立场告诉谢书衍,让谢书衍不要洗标记。   第二天,贺斐提前开车出门,路上已经算好了他们到酒店的时间,他还没那么龌龊,泡澡这种事情,也就脑子里想想,主要是带着谢书衍晚上散散步方便。   贺斐“嘿”的一声笑出声来,正准备开过下一个拐角,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坤子。   “喂?”贺斐心情很好,一说话跟唱歌似的,“有事?”   可坤子那头听着不太妙,“你在哪呢?我现在得去医院一趟,阿玉住院了。”   “啊?”贺斐猛地踩了一脚急刹,“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什么病?”   坤子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手术,急性阑尾炎,就是有点突然,保姆昨天又请了假,我家两个小的单独在家我不放心,今晚你帮我看着点。”   “你有事?在外边?”坤子顺嘴问了一句,毕竟贺斐这些日子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坤子和阿玉的父母都不在这个城市,这种突发情况,有些措手不及。   即便是有事,贺斐也不能明说,“没事,你们现在在家?”   “马上出来,你在xx路等着我吧。”   挂了电话,贺斐又看了眼时间,他抹了把脸,“这会儿谢老师还没下课吧。”连个电话都还不能随便打,他就指望着这次约会,他和谢书衍能有大进展,亲兄弟都能给自己掉链子。   坤子来的挺快,嘴上说着没事,神色匆匆,小手术也是手术,担心是在所难免的。   见到贺斐的第一句就是,“你真没事?你最近大晚上都不出门的。”   “真没事啊,赶紧去呗,别让阿玉一个人在医院。”贺斐不耐烦地催促坤子离开,“我能有什么事。”   坤子将大儿子往车上一扔,“陆阳听你贺叔叔的话。”   完事又往贺斐怀里塞了个小婴儿,坤子嘱咐道:“尿不湿奶瓶奶粉都搁包里了,你要是不会让阳阳帮你,他会。”   真逗,他能让一个孩子给难住了。   贺斐哎呀了一声,“你快走吧,婆婆妈妈的。”   坤子惆怅地看着贺斐,长叹了一声,“要不是真找不到人,我也不会找上你,你太不让人省心了。”   “你说…”贺斐话都没说完,坤子摆摆手把车门甩上了。   “就这条件了,还挑三拣四的。”贺斐掂了掂怀里的孩子,转头又跟陆阳说道,“小子,今晚就委屈你和你弟弟了。”   陆阳看着比他爸坤子都稳重,“贺叔叔,我弟弟一会儿该醒了,醒了会哭。”   贺斐正想问为什么,怀里的小婴儿像是听懂了陆阳的话,眼睛都没睁开,张着嘴呜呜地叫了。   “你嘴开光了吧。”贺斐惊恐万状地看着陆阳。   陆阳说是坤子的大儿子,也才上小学二年级,“我弟弟他认生。”   贺斐搂着个孩子不知所措,“那现在怎么办啊?”   小婴儿的哭声逐渐震耳欲聋,恨不得将车顶都掀翻,陆阳镇定地捂上耳朵,“我们现在还不回家吗?贺叔叔,其实你是有事的对吗?”   “小屁孩管得还挺多。”贺斐试图把孩子举起来,没想到他哭得更大声了。   逼仄的车内,整个跟3d环绕音似的,贺斐五官都快挤在一起了,“你爸平时是怎么受得了的?”   “习惯就好了。”   这孩子还不能直接放到座位上,贺斐更是不敢指望后座的陆阳,他自个儿都还是孩子。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谢书衍的电话像是贺斐的救命符一样。   下课好一阵了,谢书衍都没接到贺斐的电话,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对贺斐心存太多的期待,贺斐也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不想往坏处去猜。   谢书衍沉默着收拾好东西,独自一人走到校门口,依旧没有看到贺斐的身影,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即便是有事,贺斐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不声不响的,是又忘记了吗?谢书衍屏住呼吸,捏紧了拳头,指尖微微陷入掌心。   他永远都在惴惴不安地等着贺斐。   等他回过神时,从掌心传来一阵痛楚,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贺斐的电话。   等待的几秒钟有些漫长,谢书衍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他应该像以往一样,不去质问,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让自己难堪,也不会让贺斐难堪。   电话那头出来贺斐崩溃的声音,却让谢书衍松了口气,“谢老师,救命啊。”   谢书衍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贺斐的车停在路边,他深吸了一口,确定自己没那么张皇才去开车门,车内的景象让谢书衍上车的动作都迟疑了,贺斐抱着个小婴儿,后排的小朋友伸长了脖子朝他张望。   “谢老师。”贺斐像是看到了救星,“这种好事都能让我赶上。”   谢书衍下意识朝贺斐伸手,小婴儿结结实实落到了他的怀里,“谁家的小孩?”   “坤子家的,他媳妇今晚突然要手术,小孩没人照顾。”贺斐趴在方向盘上,用手指摸了摸谢书衍的手背,“我们今天去不了了…”   谢书衍没有失望,反倒是如释重负,他替小婴儿整理了一番衣服,“你…带的了吗?”   贺斐自己都是个半罐子,陆阳也就是算了,好歹看着生活能自理,带小宝宝也太勉强了。   “就一晚上。”贺斐答非所问,他扒拉了一下襁褓,听了一阵,又猛地支起身来,“不哭了?”   陆阳在后面好心解释,“我弟弟不喜欢臭alpha,我爸哄有时也不管用。”   什么话?什么叫臭alpha?贺斐回头看着陆阳,陆阳又道:“贺叔叔,我们是不是耽误你和这个叔叔约会了?”   半大点的孩子什么都懂,谢书衍刚想解释,贺斐抻手薅了把陆阳的脑袋,恹恹道:“你知道就好,完事找你爸算账。” 第23章   两个没当过爹的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有点力不从心,贺斐本以谢书衍能对付小婴儿,可车刚到家门口,孩子又开始哇哇地哭。   贺斐一个激灵,连踩刹车的动作都比平时要狠,“怎么又哭了?”   陆阳站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的位置,悠悠道:“估计是饿了,这个点儿该吃奶了。”   车停好后,几个人风尘仆仆地往家里,谢书衍抱着个孩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婴儿用品的尾巴。   贺斐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灯一打开,客厅灯火通明,孩子也哭得天都亮了。   他来不及抱怨,跟陆阳蹲在地上,扒拉着袋子里的东西,“这么弄啊?”   “用开水泡。”   贺斐举着奶粉罐停顿了一下,正常家庭里谁还没个开水啊,可他家不属于正常范围。   “贺叔叔?”陆阳见他没动静,催促了一声。   贺斐一手拎起陆阳,一手抱着奶粉罐往厨房走,身后是谢书衍轻声的询问,“你俩会烧热水吗?”   “没事啊,你别管了。”不会也得会啊,贺斐还不信了,他俩大老爷们还泡不了一杯奶。   小婴儿只知道饿,饿了只知道哭,压根儿不理解等一下的含义,贺斐跟陆阳躲在厨房都还能听到他嗷嗷的叫声。   “我的天啊,有这么急吗?烧水也要时间啊。”厨房里是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贺斐好不容易把开水烧上了,挖了几勺奶粉,又朝奶瓶里掺了热水,抓着奶瓶就是一顿晃。   等他手忙脚乱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陆阳冷不丁道:“贺叔叔,你这样泡奶会堵住。”   “啊?”贺斐都打算拿着奶瓶出去了,“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陆阳说话语速很慢。   贺斐不信邪,扯掉奶瓶盖猛地甩了两下,果然不出奶,“你这倒霉孩子,泡奶还有什么讲究啊?”   陆阳刚想上手,又被贺斐躲开了,“你别碰,开水烫手,你跟我说怎么弄就成。”   “你得先倒水,然后再放奶粉。”   贺斐火急火燎的,陆阳还慢条斯理地跟他说话,贺斐倒了奶又按照陆阳说的步骤重新泡了一杯,“这样行了吗?”   “不行,太烫了,得隔水冷一会儿。”   贺斐打从心底感到一股无力的焦灼感,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只能在陆阳的指导下,又将泡好奶的奶瓶搁到冷水里,两人大眼瞪小眼等待着。   “好了吗?”孩子都哭累了,都不见厨房的俩人出来,谢书衍只能自己去问问。   贺斐学聪明了,转头问陆阳,“好了吗?”   得到陆阳的认可,贺斐才将奶瓶递给谢书衍,含住奶嘴的婴儿终于不再哼哼唧唧的。   比起贺斐,谢书衍抱着孩子还像模像样的,贺斐凑到谢书衍身边,看着谢书衍臂弯里的婴儿,“不哭了。”   温柔是omega的天性,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止alpha能感受到,连襁褓中的孩子有能感受到。   夜色正浓时,omega和孩子画面,足够让贺斐这样一个不着调的alpha对家庭充满向往,他突然之间明白坤子是怎么收心的。   心里有了牵挂,就只装得下家里这几口人,外面的花花世界再繁华,好像都与他无关。   贺斐低估了温柔的力度,他控制不了自己想往谢书衍肩头靠的冲动,他缓缓朝谢书衍靠近,能嗅到谢书衍身上特有的气息。   一丝一毫,触手可及。   “喝完奶我弟弟要拉粑粑了。”   眼看着贺斐快要碰到谢书衍,陆阳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当即愣在了原地。   连谢书衍都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小婴儿伸着手挣扎了起来,他连忙将奶瓶塞给了贺斐,贺斐抿着嘴无奈地抱着奶瓶。   虽然有陆阳的提醒,可两个大人还是慢了一步,扯下尿不湿的那刻,贺斐喃喃道:“一根直肠通大脑,吃了多少拉多少。”   “你说什么呢?”谢书衍瞥了他一眼,“我抱他去洗澡了,你收拾一下。”   看着谢书衍远去的背影,贺斐和陆阳只能认命开始收拾,等他俩气喘吁吁地瘫在沙发上,谢书衍这才抱着孩子从浴室出来。   收拾完小的,贺斐看了眼一旁的陆阳,大的眼皮都在打架了,他拍了拍陆阳的脑袋,“走吧,洗澡吧。”   都是男人,贺斐没那么讲究,拎着陆阳一块儿洗澡。   陆阳好奇道:“贺叔叔,今晚是你陪我睡觉吗?”   贺斐说话天生带着副欠揍样,“你想得美。”   “那你是跟刚刚的叔叔一起睡吗?”   那就是贺斐想得美了,谢书衍没有不舒服,家里也没长辈盯着他俩,贺斐没理由上谢书衍的床。   被陆阳这么一问,贺斐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阳虽说语速慢,但话还不少,“贺叔叔,抱我弟弟的叔叔,是你的新男朋友吗?”   “谁跟你说的?”贺斐纳了闷了。   陆阳老气横秋道:“我爸说的,贺叔叔你离婚了。”   “你爸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贺斐脸色铁青,“那是我老婆,什么新男朋友。”   “那就是贺叔叔的前妻。”陆阳人不大,懂得不少,“离婚了还能和前妻住一起吗?”   贺斐一把捂住陆阳的嘴,“嘶,你少说两句吧。”陆阳何曾想到连他爸爸都不是贺斐的对手,他还能把贺斐说到急眼。   从浴室出来,客厅不见谢书衍的人影,贺斐一看时间,这个点儿吃宵夜正合适,问道:“饿了没?”   贺斐哪知道有小朋友的家庭是个什么作息规律,反正他主张饿了就吃。   陆阳点了点头,贺斐抱着他一起点了个外卖,刚下完订单,坤子的电话打来了。   和贺斐简单了交代了几句,阿玉的手术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大问题,完事又让陆阳接电话。   “儿子,你贺叔叔没虐待你吧,虐待也没办法,委屈一晚上,爸明天来接你们。”   挂了电话,贺斐龇牙咧嘴的,“你爸多损,没办法,谁叫我没个一技之长呢,只能给他当小弟,在客厅玩会儿,我进去看看。”   贺斐故意压低了脚步声,想看看谢书衍抱着孩子在干嘛,房门是虚掩着,从门缝照射进去的光,正好洒在谢书衍的后背上。   谢书衍弯着腰,坐在床上,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手上在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床上的孩子。   “谢老师。”贺斐哑着嗓子喊道。   谢书衍回头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贺斐立马闭嘴了,这次身旁没了陆阳,他想要靠近谢书衍的心更加急切了。   假借怕吵醒孩子的名义,贺斐凑到谢书衍耳边和他低语,“饿了吗?谢老师。”   耳朵上一阵湿热,谢书衍躲了躲,被贺斐一问,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谢书衍点了点头。   “刚刚点了外卖,等会吃点。”   贺斐靠得太近了,胸膛的温度,都快传到谢书衍的心里。   贺斐进来是有话对谢书衍说,他俩今晚明明该在温泉酒店的。   “谢老师。”贺斐跟着坐到了床上,“谁知道临时出这么个事…”   突发状况是谁都无法预料的,谢书衍没那么计较,“没事。”   他说的没事,是真的没事,他并不失望,反倒…反倒会因为贺斐的解释,得到一丝的释怀。   “谢老师难得赏脸,怎么能没事呢?”贺斐小声跟谢书衍保证,“下次真的不会了。”   声音像是羽毛一般,前赴后继地往谢书衍耳朵里钻,他想躲都躲不了,贺斐的保证,谢书衍会当真的。   “坤子明天就能来接孩子,谢老师明天想要去哪,我陪你去吧。”   原本计划和贺斐去酒店,谢书衍把所有的事情都推迟了,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   谢书衍想了半晌,“书店吧…”   “书店好啊…”窃窃私语太过频繁,孩子还是不乐意了,小手捏住谢书衍的手指,翻了个身,贺斐立马噤声,心有余悸地看着床上的小肉球,都不敢再开口说话。   孩子的凝聚力和感染力大得惊人,贺斐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声的魅力,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就好,看着谢书衍到天荒地老。   虽然他和谢书衍已经离婚,现在想孩子的事情实属扯淡,但是贺斐真的被这种家的感觉征服了。   外面还有个大的,贺斐当了会儿牛皮糖,念念不舍道:“我出去看看。”   陆阳乖得很,独自在客厅不吵也不闹,等贺斐出来的时候,他小跑到贺斐跟前,“贺叔叔,是不是外卖快来了。”   贺斐刚把人抱起来,外卖就来敲门了,他忙着准备碗筷,指使陆阳去叫谢书衍出来。   “进去叫人,知道叫什么吗?”   陆阳眼珠子转了转,“贺叔叔的老婆。”   “什么玩意,哪有称呼这么长的。”贺斐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不愧是自己兄弟儿子,上道。“偶尔也有例外,今天叫简称就行,谢叔叔。”   陆阳改口道:“我知道了,谢叔叔。”   陆阳进去没一会儿拉着谢书衍出来,嘀嘀咕咕的,“谢叔叔,我跟我弟弟耽误你们约会啦。”   谢书衍想要纠正陆阳的说法,可陆阳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拉着他往外拽,“你让贺叔叔下次再带你去吧,下次还能带上你们的孩子一起。”   行,今晚这桩买卖还不算赔,没白瞎一晚上带孩子的时间,陆阳不光帮贺斐把下次的约会都说好了,连生孩子的事情都定下来了。   只要贺斐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谢书衍,谢书衍看着贺斐,似乎在问,是不是他教陆阳这么说的。   贺斐装作没看懂,“吃东西吧。”   作者有话说:   最佳辅助陆阳 第24章   大概是平时阿玉管得比较严,陆阳养成了老派的习惯,说话不紧不慢,今晚在贺斐家里,一顿宵夜吃的跟放飞自我了一样,一张嘴巴巴个没完。   边吃东西,边问谢书衍生宝宝的事情,从什么时候生,问到了生几个,一看就是坤子的亲儿子,太能说了,把谢书衍问地哑口无言,就冲他这张嘴,贺斐都恨不得拉他拜把子。   直到宵夜吃完,小家伙粥足饭饱,瞌睡也跟着上来了,贺斐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一手将陆阳举着肩头,一手牵着谢书衍往卧室走。   他俩站在主卧的门外,贺斐抱着肩头的掂了掂,舍不得放谢书衍走,又不知道怎么能将人留下来。   “这小子话跟他爸一样多。”贺斐不露痕迹地将谢书衍心里的窘迫化解,“平时在家里估计阿玉不让他说话,怎么一到我这儿来了,跟话篓子似的,童言无忌,谢老师别放在心上。”   谢书衍手扶着门把手,没有接话,莫名其妙的尴尬和羞赧,像是粘稠的蜂蜜一样,堵在他的嗓子眼儿里,闷闷的,猛地一吸气,带着香甜的气息。   “晚安?”见谢书衍不说话,贺斐试探性地说出了这句晚安,谢书衍点了点头,贺斐哪能甘心,手快将人的手腕握住。   谢书衍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其实只要跟谢书衍能待在一起,在哪处不是处,今晚不比去温泉酒店差,贺斐就是情不自禁,隔着一道墙还是牵肠挂肚,还想和谢书衍说会儿话。   他真怕谢书衍没把陆阳的话放在心上,这些事能琢磨就多琢磨,只要谢书衍心里还想着他,他总还算是有一丝机会。   “嘿。”贺斐干笑了一声,他脸皮这么厚的人,居然也会不好意思,这要他怎么答,怎么了,当然是想和谢书衍在腻歪会儿。   实在不行,让他耍会儿流氓,大不了挨谢书衍一顿揍。   这些歹念贺斐也就敢在心里一闪而过,他最大的动作也只敢用指腹摩挲着谢书衍的手背,“没事,晚安谢老师。”   他想把这份痒飕飕的感觉,留在谢书衍心里,让谢书衍整个晚上,都难以忘怀。   贺斐做到了,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谢书衍忍不住在意。   直到谢书衍躺在床上,阖上眼睛,手背上都是贺斐触碰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贺斐有话要说,要谢书衍主动问。   谢书衍翻了个身,看着一旁酣睡的小婴儿,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婴儿的脸颊,肉嘟嘟的,滑腻感叫人爱不释手。   都说omega对孩子的爱意是与生俱来的,可谢书衍先前对孩子的感觉并不大,或许是教书的缘故,他接触的学生很多,在他心里孩子的意义更多的是一份责任。   今晚不一样,就这么肉乎乎的一团,像是触及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孩子的alpha的爸爸,他只能想到贺斐,贺斐如果有孩子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呢?   alpha和omega的关系,很像是飞鸟和树,飞鸟向往自由和远方,在这片森林里,他们有权利选择栖息在哪棵树上,当然他们的告别也是可以没有声音的,而树不同,他们心怀期盼,一生都在等待。   这是自然法则,是任何omega都没办法反抗的劣势,不管这个世界,为omega争取了多少的权利,为平等做了多少的努力,他们都永远无法从生理上超越alpha。   贺斐从没有滥用过选择权利,在谢书衍心里,贺斐从来没有不堪过,甚至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个不差的人,所以他会是个好alpha,好爸爸。   明明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夜里,谢书衍却失眠了,他将头埋进枕头里,抱紧了被子,嗅着上面残留的信息素味道。   贺斐。   第二天一早,坤子来敲门的时候,贺斐刚醒,他抱着昏昏欲睡陆阳去开门,看清来人是坤子后,贺斐打了个哈欠,“这么早啊。”   “晚点还有别的事呢,我怕没空。”   “去洗脸刷牙。”贺斐将陆阳放到地上,转身开始收拾东西,“进来坐会儿?”   坤子神色匆忙,“不坐了,陆阳他们爷爷奶奶来的早,把他俩交给爷爷奶奶,我还得去医院。”   进屋就得脱鞋,坤子只能站在门口看贺斐忙活,一低头脚边是四双鞋,两双小孩的,两双大人,每双鞋码看着都不是一样大。   坤子朝客厅打量了一阵,也没看出其他意思来,“你…”   刚开了个头,陆阳正好洗漱完,小跑着朝他奔来,“爸爸。”   贺斐将东西提到门口,“小的还在睡觉,我去抱他。”   说罢,贺斐转身进了主卧,还在睡觉的不止小朋友,还有谢书衍,知道谢书衍睡眠质量不高,贺斐蹑手蹑脚地将孩子抱出来,随手带上了房门,生怕吵醒了他。   一堆东西加上两个睡眼惺忪的孩子,贺斐特地送了一趟,在楼下时,他说道:“什么时候出院啊?明天我去医院看看阿玉。”   扔孩子的手法坤子比贺斐熟练的多,他将两个孩子安置到车内,连忙拒绝了贺斐的提议,“不是什么大手术,又不是外人,走那些过场干什么,你赶紧上去吧,看你这样子还没睡醒。”   贺斐哈欠打得震天响,“你们走了我睡回笼觉。”   坤子推了一把陆阳的脑袋,“跟你贺叔叔说再见。”   车开出小区,坤子才想起自己刚刚想要问什么,余光扫到陆阳,“儿子,你贺叔叔还有别人吗?”   “贺叔叔的老婆。”   坤子“嗯”了一声,贺斐哪来的老婆,“谁?”   “谢叔叔。”陆阳神神秘秘的,“我和弟弟耽误贺叔叔他们约会了。”   坤子满头的问号,大早上的到底是谁没睡醒,“谢书衍?”   这也太玄幻了,他俩都离婚了,怎么还搞在一起。   贺斐上楼后,发现谢书衍还没醒,他脑子里也不大清醒,直接钻进了谢书衍的被窝,抱着谢书衍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贺斐再醒来的时候,怀里的人睁眼睛看着他,要不是眼珠子在转,贺斐都害怕自己是不是把谢书衍勒断气了。   他松手后,脑子里的弦还没搭上,怎么跟谢书衍解释自己跑到他床上来的事情,“谢老师…嘿,你现在怎么也学会睡懒觉了。”   谢书衍眨了眨眼睛,旋即坐起身来,一早醒来发现身边的孩子变成了贺斐,那一刻谢书衍脑子是宕机的,贺斐把他抱得太紧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推开他。   贺斐脸皮厚归脸皮厚,谢书衍不吭声,他也怕谢书衍翻脸,只能岔开话题,“不是想去书店嘛,几点去啊?”   “现在就能去。”   书店这玩意,贺斐上学那会都没怎么去过,更别说是毕业这么多年了,他连书店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他俩从家里出来,一路上都是谢书衍指的路,停车后,贺斐跟在谢书衍的身后,踏进书店的大门时,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格格不入。   书架旁早就有小孩蹲成排在看书,贺斐没想到这地方能这么紧俏,“这么多人?”   书店当半个图书馆在营业,除了买书外,还能在店里看书,还有不少的学生约在这里写作业。   谢书衍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别说是空座位,连书架旁都是人,“我买了书我们就走吧。”   这里本来也不是贺斐能呆得住的地方。   谢书衍选得都是高三化学试卷,贺斐汉字还是认识,他跟在谢书衍身后嘀咕,“你们老师还要做试卷吗?”   在贺斐眼里,老师除了讲课就是改作业,要不然就是备教案,仿佛不用学习。   谢书衍耐心解释,“嗯,不做怎么知道有什么新题型。”   贺斐看不懂,献殷勤就够了,嬉笑着,“谢老师,你慢慢选,我帮你拿。”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排排书架,贺斐像个贴身保镖似的跟前跟后,嘴里还闲不住说点废话。   “待会我们去吃什么?吃完饭再去看个电影吧?嗯?谢老师。”   贺斐想要不懂事地霸占谢书衍所有的时间。   “谢老师!”没等谢书衍回答,从身后传来的声音透着几分惊喜,谢书衍和贺斐纷纷回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孩。   男孩朝谢书衍跟前走了几步,“谢老师,好巧啊,您也来书店啦,我们班上同学也来啦。”男孩往窗边的方向指了指。   贺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怎么哪都有季剑禹这小子。   季剑禹也不甘示弱,冷着一张脸,毫不避讳和贺斐对视,电光火石的,要不是在场人挺多的,两人能隔空打起来。   旁人也没看懂他俩之间的火药味,男孩还向谢书衍发出了邀请,“谢老师,刚好我有几道题不会,您能给我讲讲嘛?”   自己一个人还好,这还带着个贺斐,谢书衍对贺斐道:“要不然你先…”   想赶他走,谢书衍他想得美,贺斐立马道:“讲呗,难得小同学这么好学。”   男孩贼没有眼力劲儿,热情非凡,“那谢老师,你们跟我们坐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催生大队又添一员猛将,陆阳 第25章   原来不止小同学一个人没眼力劲儿,都是谢书衍教出来的学生,一个个的一模一样,其他几个人已经开始给谢书衍他们让位置了。   面对学生的热情,贺斐又犟得不肯先走,谢书衍只能带着他凑热闹。   前夫这种身份是不介绍尴尬,介绍了也尴尬,没想到更尴尬的等着他俩的。   不管他俩解不解释,谢书衍没贴隔离贴,身上的信息素是说不了谎的,学生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八卦。   其中一个小胖子好奇道:“谢老师,这是你的老公吗?”   老公这个称呼连谢书衍自己都没喊过,倒是外人一口一个老公的叫得欢。   谢书衍还没开口呢,季剑禹用手肘捅了捅小胖子。   贺斐在一旁觉得有意思,心说怎么地?你还不乐意了?你谁呀?别以为仗着是谢书衍学生的关系,就不把你当情敌了。   贺斐往椅子上一靠,跟大爷似的,“怎么?不像啊?”   “不是不是。”小胖子连连摆手。   贺斐这长相就不像是什么善茬,说话就好好说吧,还非得用反问句,跟谁面前都像是混社会的大哥。   小胖子见了有点发怵,喃喃道:“我以为…谢老师老公也会是老师呢…”   “谁说我不是老师。”贺斐往桌上一趴,朝对面的季剑禹挑了挑眉毛,谁挑衅谁还不一定呢,“我教体育的,是吧。”   谢书衍不由眉头紧蹙,又来了,这张口就来的毛病,贺斐怎么就改不了,他扯了扯贺斐的衣角,示意他少说两句。   “呵。”谁还不是年轻气盛的大好青年了,季剑禹哪受得了这样的挑衅,看贺斐这样子,就不像是老师,体育老师也没他这样的,“不知道叔叔你是哪个学校的体育老师?”   喊声“叔叔”都是纡尊降贵,是看在谢书衍的面子上。   来劲了不是,贺斐他还就吃这套,“这么多学校,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没事,我认识的人多,说来听听。”季剑禹一改平时在学校寡言少语的酷哥形象,跟贺斐你来我往的,男人的幼稚是不分年龄的,特别是在情敌面前。   贺斐差点没笑出声,头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自称认识的人多,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是不是,不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上一课,他还觉得他很能耐,还对谢书衍有非分之想。   “你…”   贺斐刚开口,大腿上一疼,谢书衍拧了他一把,低声道:“贺斐!”   行,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跟季剑禹打再多的嘴仗,贺斐他还不是跟谢书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季剑禹那嘴是激光还是咋地,几句话还能把谢书衍身上的标记清除了?   这不都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还暗潮汹涌的,几个小同学面面相觑,小胖子为了化解尴尬,赶忙拿出了试卷,“谢老师,是这道题”   小胖子这体型横在桌子中间,立马隔断了贺斐和季剑禹的对视。   贺斐这人面对情敌一点也不会大度,他嘴虽然闭上了,但是他跟没长骨头似的,靠在谢书衍的手臂上,都不拿正眼看季剑禹的。   只要贺斐能安静点,谢书衍都不和他计较。   谢老师讲题的时候,贺斐黏在人家身上,歪着脑袋看,这种涉及到专业知识的东西,他摸不到门道。   本以为小胖子问完算完事,才安分没一阵的季剑禹站起身来,将试卷按在谢书衍的面前,“谢老师,这道题不会。”   季剑禹成绩好,很少有主动问谢书衍问题的时候,谢书衍看了眼题,又看了眼季剑禹,题的难度不高,这不像是能难住季剑禹的问题。   本着授业解惑的职业操守,谢书衍疑惑归疑惑,还是耐心讲解。   “这个前几天讲过类似的,有机化学和无机化学结合的题…”当老师的用心良苦,讲完还害怕学生没听懂,“懂了吗?”   问题的季剑禹垂着脑袋,不管谢书衍讲与不讲,这些题他都会,他的眼神不过是落在了谢书衍身边的alpha身上。   这是他和贺斐的第三次见面,贺斐从头到尾给他一种毫无内涵的感觉,轻佻肤浅在这个男人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都能看出他和谢书衍不是一路人   “懂了。”季剑禹顿了顿,他站着,贺斐坐着,他的眼神略带了鄙夷和轻视,脱口而出,“叔叔,你看半天你会了吗?”   云里雾里的贺斐被突然点到名,他抬着眼皮看了季剑禹一眼,这什么意思,看他出丑啊?他轻笑了一声,“我不是说我教体育的吗?这我哪能会啊。”   “不会麻烦你让开,别挡着我们成吗?”   贺斐脸上的笑容一滞,季剑禹话里有话,不单单指讲题,这算什么?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都来对他指指点点。   打从他和谢书衍结婚第一天起,他就认识到他和谢书衍之间的差距,在一个老师面前,贺斐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文盲”。   他既不能为谢书衍的工作提供好的建议,也不能为谢书衍的工作提供好的帮助,在朋友面前当大哥,在谢书衍面前就是降维打击,他生怕他一说话,显得他特别没有层次,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说谢书衍是天之涯,他就是海之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得好听一点是俗,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他配不上谢书衍。   从家人亲戚,到朋友兄弟,再到这个打过几次照面的小男孩都在换着花样地提醒他,他和谢书衍不般配。   几个学生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平时还算客气的季剑禹,今天怎么会这么说话,没等大家开口,贺斐霍地站起身来。   “贺斐…”谢书衍怕贺斐做出过激的反应。   没想到贺斐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去厕所,抽烟。”   贺斐的背影看着有点落寞,渐渐消失在谢书衍的视线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书衍即便是气愤也不能表现出来,他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来,“你们接着学习吧,老师先回去了。”   谢书衍说话全程没有看过季剑禹一眼,季剑禹顿时慌了,他以为谢书衍至少会像上次一样,表达出心里的不满,指责他的做法。   “谢老师。”季剑禹追了几步,在书架前将人拦了下来。“你生气了?”   谢书衍表情淡然,目光绵长,“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很没礼貌。”   身后的同学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这边,季剑禹怕别人看出异常,压低了声音,“我也不懂你,他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你离了婚还念念不舍的。”   季剑禹抬头看着谢书衍,眼眶里闪着不甘,“我不想输给吊儿郎当人,他有什么好?”   季剑禹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起贺斐的肤浅和轻浮时,谢书衍同样也看不起他的幼稚和目中无人。   “学生能懂老师讲的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过是做好了一个学生的本职工作,拿自己的长处去取笑别人的短处,这就是你觉得赢了?”   季剑禹张了张嘴又闭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谢书衍。   “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随便让人难堪。”谢书衍越过季剑禹,径直朝厕所走去。   年轻人特有的偏执,季剑禹搞错了比较的对象,他和贺斐是没有可比性的,他们年龄不同,遭遇不同,经历不同。   贺斐身上有着成年人的克制,有着成年人的无可奈何,这是时间的沉淀,不能因为季剑禹的短浅和片面,随口就能否定的。   谢书衍刚走到厕所门口,见贺斐洗完手从里面出来,贺斐诧异道:“你怎么来了?讲完了?”   “你…”不是出来抽烟嘛。   贺斐知道谢书衍想问什么,指了指墙上的禁止抽样的标语,“厕所都不让抽,书店就是事逼。”   贺斐说话的腔调和平时不同,调子平缓了不少,听不出情绪。   谢书衍试探道:“你生气了?”   “没有。”贺斐瘪嘴,一脸痞像,不太在意,“人家说的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   贺斐眼神里都没了光彩,谢书衍抿着嘴,“你不要把季剑禹的话放在心上,他还是小孩子心性…”   贺斐挑着眉尾,“谢老师,你是帮季剑禹说话呢?还是向着我的?”   没想到贺斐会这么问,谢书衍一时语塞。   见谢书衍吃瘪,贺斐没憋住笑了出来,顺手接过谢书衍手里的东西,“我有那闲工夫跟他计较,说重了怕你说我欺负小孩,懒得搭理他。”   贺斐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在意的,特别是谢书衍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妈他们之前也这样说过,原话肯定不是这样,反正大概意思差不多…你还是头一次来跟我说这些…”   他亲妈拿谢书衍和他正面反面四面八方的比较、贬低,贺斐一开始对谢书衍的抵触心理很强,偏偏谢书衍对他还不闻不问。   被这个世界广泛认知的,alpha即是强大,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心,都得在omega之上。   可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下的这种定义,alpha也是人,人心也是肉长的,就他妈的拳头大小的地方,能有多坚硬,别人怎么说都行,但他们需要自己omega的在意和认同。   谢书衍一句关心,就能让贺斐筑起铜墙铁壁。 第26章   所谓的关心,都是贺斐的猜测,他想听谢书衍自己承认,他面无表情道:“谢老师在关心我?”   谢书衍一愣,关心这两个字太过亲密,他已经分不清他和贺斐之间的界限在哪,一些暧昧的话,无疑多添苦恼。   搁到以前,贺斐在挨骂的时候,谢书衍就像个裁判一样,总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和谢书衍之间的距离就是这么产生的,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谢书衍到底在不在乎他。   言语看似不痛不痒,可它实质性的力度比武力还要大,谢书衍默不作声的时候,贺斐也会想,是不是在谢书衍心里也是这样看待他的,所以才会无动于衷。   贺斐第一次这么较真,谢书衍不能用沉默来敷衍他,他没有追问,自言自语道:“人家说人家的,只是…”   贺斐拖长了音节,目光如炬地看着谢书衍,眼睛会不会说话谢书衍不知道,他只觉得贺斐的瞳孔像是无底洞,只要他一不注意,就会跌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谢老师也这样觉得,觉得我挺碍事的,在旁边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知道给你添乱,是吗?”   谢书衍不知道贺斐为什么会突然扯到他身上,还强加些莫须有的罪名。   贺斐的表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很可怜,眉眼耷拉着,让原本硬朗的样貌徒添了几分柔和,让谢书衍分不清他到底是因为季剑禹的话耿耿于怀,还是在期待自己的回答。   谢书衍想装做看不懂贺斐的表情,贺斐却直接断了他的后路,问道:“谢老师是怎么想的呢?”   直白的问题,让谢书衍避之不及,他没有意识到,贺斐正拿着铲子,一点点在挖掘他埋藏在泥土之中的心事。   要说当老师的人,思维表达能力要比普通人强,谢书衍一时间竟然组织不好语言,“我…没有觉得你碍事…”   “没有碍事是什么意思?”贺斐不依不饶。   谢书衍抠着手指,他对贺斐的想法永远藏在心里,没人问他,他也没人能倾述。   “就是…很好…”   贺斐眼睛亮了,“怎么个好法?”   这个问题范围太大,很难有个像样的答案,贺斐换了种问法,“又或者说,我身上有吸引谢老师的地方吗?值得谢老师和我浪费了两年的时间。”   “浪费”两个字像是鞭子一样,狠狠地抽了谢书衍心脏一下,他从没有觉得,和贺斐结婚是在浪费时间。   “没有吗?”贺斐点了点头,“确实有点为难人了。”   谢书衍眼神晃动,不是的,他不是这样想的,贺斐为什么要自说自话,曲解他的意思,情急之下谢书衍脱口而出,“你是个很好的alpha。”   “好”这个回答太过笼统,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多了几分敷衍,可谢书衍不会,谢书衍不会撒谎,贺斐擅自理解了一番,谢书衍他说的“好”,大概是无可挑剔。   他哪有那么好?心里虽然只有想着,贺斐得逞后快要忍不住笑容。   “那季剑禹呢?谢老师那个学生呢?”   没想到话题跳脱的这么快,谢书衍没理解到贺斐的意思,“嗯?”   贺斐好心解释道:“谢老师怎么看你的学生呢?想必谢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很好吧?”   贺斐早就想问了,季剑禹送谢书衍回家的那个晚上,谢书衍是个什么态度。   “什么?”谢书衍越听越不明白了。   “好到学生能送你回家。”贺斐吃醋了,嫉妒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却能从四面八方朝他爬来。   谢书衍睁大了眼睛,“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他在谢书衍楼下站的时间少了吗?贺斐表情太严肃,变得不像他自己了,“谢老师也会让别的alpha送你回家。”   偏偏选的时间还那么的凑巧。   贺斐一张嘴有点酸,“怎么?他在追谢老师?”   贺斐嘴厉害,但这是第一次在谢书衍面前这么咄咄逼人过,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谢书衍无力招架,早已是自乱阵脚,想张口都难。   兴师问罪已经越界,可谢书衍毫无察觉。   贺斐的目的不是让谢书衍难堪,把人问到哑口无言后,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想听听谢老师的解释。”   “我…”谢书衍语塞,他低下头,“青春期不很正常吗?一时兴起吧。”   季剑禹或许是一时兴起,可贺斐不是,他故技重施,委屈巴巴,“哦,谢老师别让别的alpha送你回家了。”   “撕拉”一声,谢书衍一不小心将手里的袋子扯坏了。   贺斐还是不肯放过他,“别人送,我会嫉妒的。”   谢书衍手里的袋子彻底被扯断了,袋子里的试卷也散了一地,心也跟着乱了。   能让谢老师胡思乱想,贺斐心情格外的好,一门心思的跟谢老师蜜里调油,季剑禹的事情他都没放在心上。   自打贺斐给谢书衍送饭起,连他的作息时间都变得规律了,每天一早得到店里,先把谢书衍中午的菜单给订好,到点儿给人送饭,过了午饭时间又再回店里一趟。   这天照旧,贺斐刚送完饭,一进酒楼大门,大厅的灯都是亮堂的,他就近找了个服务员一问,“来客人了?”   小姑娘撅着嘴,正愁没人告状,“老板,老板娘堂哥又来了。”   谢世友这人特招人烦的还不是嘴,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好几次带着人来贺斐的酒楼,白吃白喝也就算了,手贱还喜欢调戏店里的服务生。   贺斐将饭盒递给服务生,“去把他前几次的账单给我拿来。”   这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上次在老屋下不来台的事这就忘了,为了满足一张嘴,这脸皮也是有够厚的。   当着长辈的面,贺斐都没机会大展拳脚,谢世友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这次又是请的谁?”   小姑娘把账单找了出来,“好像说是文物局的领导。”   “年轻人?”   “年轻人,都看着挺年轻的。”   贺斐冷笑了一声,年轻人有几个能当领导的,多半又是几个帮领导复印文件的合同工,他能不知道谢世友,物以类聚。   他贺斐再怎么玩,好歹也是自己赚钱自己花,谢世友到现在都还在啃老,找关系砸钱找了个体制内的工作,他的朋友不都是一路货色,都是还在指望父母的废物。   敲了包间的门,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贺斐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堂哥来了。”   谢世友好面子,外人面前装做和贺斐很熟络的样子,赶忙给人介绍,“这是我弟弟,酒楼的老板,今天…”   谢世友刚想说大话,被贺斐直接打断了。   “堂哥,你真是太客气了。”他将账单塞到谢世友手里,“我都跟你说了钱的事不着急,你怎么还专门跑这一趟。”   谢世友看着账单脸色铁青,没想到贺斐还给他戴高帽,冲桌上几个人招呼,“我堂哥老带人来我这儿,都是朋友,以后来就打折,啊。”   说完,贺斐回头跟服务员说道:“去把二维码拿来。”   说话做事一气呵成,当二维码递到谢世友面前的时候,他扫也不是,不扫也不是,只能压低了声音,“贺斐你什么意思?”   给脸不要脸,甭怪贺斐下他面子了,贺斐扯着嗓子反问:“啊?没什么意思啊?咋了?堂哥,这点钱给不起?”   原本还嬉皮笑脸的贺斐脸色凝固了,做生意逢人就笑是情面,谢世友把他的情面当成了不要脸的资本。   “给不起你吃个屁啊?”贺斐拖了把椅子坐下,“跟我这儿吃饭不给钱的,只有要饭的,你是要饭的吗?你今儿要承认你是,这顿就算我请了。”   质问声太大,桌上几个人都停下筷子,“这…怎么回事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世友不信贺斐还能跟他撕破脸皮了,他干笑了一声,“贺斐,你说什么呢?都是亲戚…”   “谁他妈跟你是亲戚,你姓谢,我姓贺,往上数祖宗十八代都没亲戚关系。”   谢世友没脸回头看别人的表情,“你怎么这么说,你跟我弟弟结婚…”   “嘿,你还知道我是跟你弟弟结婚,你在我这酒楼不拿自己当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跟你结婚。”贺斐手肘搁到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抬着头,“羊毛都在一只羊上薅,谁他妈有你这样的亲戚,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贺斐懒得跟他讲情面,“赶紧把钱给了,吃完赶紧给我滚,我看你一眼就来气。”   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亲戚用不着这样斤斤计较吧…太不给面子了吧…”   贺斐不怒反笑,“你他妈算哪根葱啊,也敢腆着脸跟我说面子,我给你一把称你认识几斤几两吗?还斤斤计较?我犯得着跟你斤斤计较?你看你这幅狼狈为奸的嘴脸,你该庆幸你是在我店里,要是搁外面,就冲你刚刚说的这句话,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你叔叔我虽然嫉恶如仇,但今天就当你童言无忌了。”   莫名其妙的被贺斐占了便宜,那人突然站起来。   贺斐一抬手,“诶?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都他妈厚颜无耻蹭饭了,你有什么权利拉着个脸?人家请客,你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你不张罗两句,显示不了你是个人物呗?你文物局哪个领导?你报个名我听听,什么领导这么大面子?”   alpha也是分级别的,贺斐这类的,天生的流氓,这几个坐办公室的,还真不敢跟他怎么样。   眼看着这顿饭吃不下去了,谢世友想走人,“真晦气,算了,我们换个地方。”   贺斐把门一摁,“你当我这儿是菜市场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然让你妈去警察局捞你,要不然给钱。”   谢世友瞠着双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钱,恶狠狠道:“贺斐,你给我等着。”   贺斐讥笑,“吓唬谁呢?等着就等着,你跟你爷爷告状去啊。” 第27章   谢世友的事情不值得贺斐分心,他忙着和谢老师过着离了婚还老夫老妻的生活,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俩简直就是对模范夫夫。   孙勤他们来玩的事情,也终于提上了行程,他们来的那天,谢书衍还在上课,只有等到谢书衍下了晚自习,大家才有时间聚在一起。   贺斐中午来送饭的时候,就知道孙勤他们到了,下午和坤子待了会儿他便要走。   “你去哪啊?这才待多久啊,你就要走。”坤子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想问贺斐,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贺斐扯着自己的衣裳看了眼,“回家换套衣裳,谢书衍同学来了,同学会。”   “他同学来了,你换什么衣裳?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打算去抢亲啊。”坤子的疑惑都打在了脑门上。   本着第一次掺和谢书衍同学会的一定要体面的原则,贺斐才想着回家换衣服的,“你懂什么啊?这是同学会的事吗?”   贺斐打量了坤子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孩子的缘故,他和坤子一般大,坤子憔悴了不少,估计是老婆孩子挺折磨人的。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你仗着有了孩子就不修边幅,阿玉迟早对你这幅邋遢的样子失去兴趣,是兄弟我劝你一句,为了挽回婚姻,你多少还是捯饬一下自己。”   贺斐说完就走了,都不给坤子还嘴的机会。   坤子无措地站在原地,人都走远他才回过神来,冲到门口冲贺斐的方向喊道:“你打扮的跟个鸡毛掸子一样还不是离婚了。”   吼完坤子脑瓜子嗡嗡地响,他这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   贺斐不是跟谢书衍离婚了吗?他俩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连同学会贺斐都要掺一脚。   跟车里等谢书衍下课的时候,贺斐还冲着后视镜臭美,车门一打开,谢书衍顿了一下,几个小时不见而已,贺斐怎么换了套衣服。   虽然有疑惑,但是谢书衍没问出口,倒是贺斐自己,人家问吧,他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人家不问吧,他非得做贼心虚地解释两句。   “刚刚…去坤子酒吧…服务生把果盘打翻在我身上了,衣服弄脏了,回家换了套…”越解释越显得欲盖弥彰,他咕噜道,“服务生水平太次…这也就是我,别的客人肯定翻脸…”   谢书衍点了点头,贺斐都这么说了,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多问一句,既然是换衣服,怎么连头发也收拾了一下。   原本贺斐就话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今天的话比平时还要多。   “谢老师,你那些同学都还是单身吗?”   谢书衍是他们宿舍最早结婚的,其他的几个,要不是还在谈恋爱,要不然就还是单身。   “有些是,有些不是。”   为了避免上次视频时叫不出人名的尴尬,贺斐又问道:“都是我见过的吗?”   他和谢书衍婚礼办得匆忙,就算是自家亲戚贺斐都不大记得,跟别说谢书衍的同学。   谢书衍看了他一眼,“我的同学都见过你。”   完蛋了,除了上次那个视频的孙勤他还记得名字,其他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叹了口气,“哎…”   “怎么了?”谢书衍越发觉得贺斐古怪。   贺斐喃喃道:“那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礼貌…”都说贵人多忘事,他贺斐连宫都没进过,算哪门子“贵人”。   谢书衍呼吸一滞,贺斐没有骗他,是真的很重视吗?他看了眼贺斐光亮的额头,心口莫名胀胀的,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们约在一家饭店,谢书衍和贺斐是姗姗来迟,自然是一进包间,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终于来了!”说话的是孙勤,看着比视频里还要小巧点,娃娃脸格外的减龄。   虽说贺斐平时应酬的局多了去了,但跟今天这种场面多少有点不同,他选择尽量少开腔。   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寝室出来的人,果然接受的素质教育都差不多,一个个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不是老师就是医生,要不然就是公务员,贺斐突然间大彻大悟,觉得自己是有那么点不三不四。   既然特意来了谢书衍的城市,大家的话题,多多少少都是围着他的,几番寒暄后,孙勤抱着一旁alpha的胳膊,“我们准备要结婚了,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   这alpha跟贺斐店里的冯师傅有的一拼,孙勤一碰他,一张脸涨红,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   大学毕业后,谢书衍几个同学都天各一方,对方的情况也是来不及知道。   有人问道:“这么快啊?感觉你俩才认识。”   孙勤特别爱笑,表情也格外丰富,“哪快了?就衍衍结婚后,我们认识的,这都多少年了,要说快还是衍衍最快。”   omega真的是可爱的生物,无论多大的年龄,被叫叠音都没有违和感,只会让贺斐觉得莫名的亲切,这要是坤子喊自己一声斐斐,真想隔夜饭都给他扇出来。   “对对对!书衍动作最快了。”   蓦的,几个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们还在上学那会儿还说,谢书衍估计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后结婚的,没想到他动作最快。”   突然被点到名的谢书衍不敢抬头了,死死地盯着碗里。   孙勤扒拉了一下贺斐的手,“贺斐,我们当时听说衍衍结婚真的太震惊了,就…压根儿不知道你这个人,怎么就突然决定结婚了。”   那可不吗?别说你们,就连贺斐自己都没想到。   贺斐用余光瞟了一眼谢书衍,谢书衍特别规矩,规矩到连领口都看着一丝不苟,“有这么惊讶吗?”   “当然有啊。”孙勤一说就来劲,“你要是知道衍衍上大学那会儿的事,肯定也会惊讶。”   孙勤的话让贺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从没听过谢书衍提前大学事情,毕竟他俩结婚的时候,感情还没深厚到能打听谢书衍往事的地步。   贺斐抬了抬眉峰,“什么事啊?”   刚到学校那会儿,谢书衍这幅拒人千里之外的长相,让宿舍的人都敬而远之,其实大家才认识,没想过孤立谁,谢书衍不会主动交朋友,也没人主动去接近他。   宿舍生活相安无事地过着,当其他几个人结伴出行的时候,谢书衍一个人在宿舍,下大雨了也没人敢打电话叫他帮忙收一下被子,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被子都已经被收回到宿舍,室友偶尔偷懒不想去食堂,都指望着其他人的时候,谢书衍会淡淡地说一句他去吧。   这些都是看得到,查电器的时候,只有谢书衍一个人在,不是他的东西,他也帮忙收好,其他人连这事压根儿不知道。   谢书衍没有刻意讨好谁,别人问与不问,都默默地做着一些事情,不显山不露水,他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   有一天外出吃饭,孙勤问要不要叫上谢书衍一起,有人嘀咕道:“他真的会去吗?我感觉他只会去图书馆。”   孙勤大着胆子去问的时候,谢书衍一脸茫然,然后点头了。   回忆到这儿,孙勤激动地拍了拍桌子,“你敢信吗?谢书衍他居然答应了,他怎么会答应呢?他不该答应的啊。”   贺斐笑了笑,如果是以前他也不信,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清楚的知道,谢书衍就是这么一个人,白瞎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本以为刻在谢书衍骨子里的是清冷和高傲,其实是乖巧和顺从。   回忆自己的往事当事人格外的窘迫,谢书衍他抠着桌布没啃声,贺斐偷偷伸手,将他的手指掰开,慢慢握住。   孙勤大惊小怪了一阵,又继续。   吃饭只是一个开头,从那之后,美食街的火锅,街边的大排档,学校后门的网吧,只要室友邀请,谢书衍都会跟着去,哪怕只是坐在一旁发呆,他的合群超乎了室友的想象。   只是后来去酒吧的时候出了点小小的意外,谢书衍刚进去没多久,出现发热的症状,大家赶忙带着他离开。   去了医院才知道,谢书衍的体质,不适合去荷尔蒙那么剧烈的地方。   孙勤说到一半,惋惜道:“哎,当时是准备一个宿舍去找男人的,结果衍衍参加不了,我们就放弃了,后来想想酒吧的危险系数太大,还是在学校找比较好。”   找男人?贺斐下意识捏了谢书衍一下,真的假的,他不太信。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孙勤又咋咋呼呼的,“对了,就这个事没多久吧,我们还沉浸在去不了酒吧的悲哀当中,衍衍被大三的学长表白了。”   贺斐还没从找男人的事情中缓过来,一个个炸弹接踵而至。   “表白?”   “对呀。”   表白这种事情,在大学里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谢书衍这长相,脾气再怎么乖张,也不会少那么一个两个爱慕者吧。   孙勤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那个学长可是他们系的系草,我们当时都还以为谢书衍出息了,终于能脱单了,你猜后来怎么着?”   贺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喉咙也紧了,嘴里又干又燥,掌心莫名其妙地出汗,直勾勾地盯着孙勤,“怎么着?”   谢书衍跟学长谈恋爱了? 第28章   孙勤一副又可惜又想笑的表情,“你说人家跟他表白吧,他居然一声不吭地跑了,第二天连课都不敢去上,生怕碰上人家学长。”   “为什么?”贺斐表情有些凝重,他没被孙勤的笑容感染。   “衍衍他不敢啊。”孙勤恨铁不成钢,“我们也纳闷,后来才知道,衍衍没怎么接触过alpha,哎,我们当时以为,衍衍好相处是性格问题,好歹找对象应该对得起他这张高冷的脸,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小。”   因为谢书衍身体的缘故,他不能像其他的omega一样,能大胆地选择自己的alpha,他身体条件有限,那没有资格跟一个陌生alpha赌未来。   要在万千alpha中选择一个绝对合适谢书衍的,是一件难事,懵懂的谢书衍宁愿放弃大学期间的选择权,也不敢轻易尝试。   在贺斐从小到大的教育中,他一直被告知omega是很脆弱的生物,可他对这种脆弱的认知很肤浅也很薄弱,他想象不出有多脆弱,他更没想到,谢书衍比任何的omega都要脆弱,比任何omega都要需要alpha的保护。   “所以啊。”孙勤又道,“衍衍连谈恋爱都不敢,居然敢跟你闪婚,我们当然很震惊啊,你俩肯定是真爱。”   真爱这两个字,简直是天大的讽刺,贺斐和谢书衍结婚的时候,别说是真爱,连“爱”都没有几分,何谈“真”。   贺斐下意识去端桌上的酒杯,酒水喝进嘴里时,阵阵苦涩刺激着他的味蕾,他以前没觉得酒这么苦啊。   贺斐没功夫去计较酒的味道,他只想知道,他的omega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承认他被动,很粗心,承认他在他们的这段婚姻里做的不够好,他遵守结婚协议的约定,自以为没有越雷池一步,但是心动这件事,他是无法自控的,他早就犯规了。   回忆这种东西,就是你一言我一语,有人接过孙勤的话。   “我们就有天晚上熄灯了聊天啊,问大家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问到衍衍的时候,我们好奇心特别大,他连系草都拒绝了,会喜欢什么样的alpha啊。”   贺斐没有动,这次挣扎的是谢书衍,谢书衍制止这个话题的继续,想要从贺斐手里逃出来,可他不是贺斐的对手,贺斐猜到他的意图,把他攥得更紧了。   贺斐也想知道,谢书衍的理想型。   “对对对!”孙勤连忙道,“我们都说了,就衍衍一个人说不知道,我们问他以后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他也不知道,他还说,估计到时候等家里安排相亲,找个父母满意的就行。”   说到这儿大家都七嘴八舌的,“我们当时还说,衍衍这性格,如果相亲的话,一定是年龄比他大,比他还寡言少语的,两个闷葫芦在一起,哈哈哈。”   听着大家的取笑声,贺斐却没法跟着一起笑,   其实,这也算是谢书衍的风格,一个成熟稳重的alpha,不管谢书衍喜欢与否,一定是最好的结婚对象。   绝不是像自己这样的,和谢书衍站在一起,任何人看了都是一个大写的“不般配”。   也不知道是谁又给贺斐把酒满上了,贺斐竖着耳朵听大家的聊天,手上有一杯没一杯地灌自己。   如果谢书衍没遇上自己,他的人生轨迹,大概是一帆风顺,不会有任何的波澜,和一个父母认可的alpha结婚,婚后不久会有个孩子,平平无奇,索然无味,这辈子不会出错,这辈子都像是一杯寡淡的白开水,怎么品都没味儿。   后来大家谈及系草学长的近况,又聊到大学时候的趣事,贺斐怎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没想到听谢书衍的旧事会这么费酒,等局散了的时候,没人灌他,他居然喝得胃里一阵火辣辣的。   贺斐茫然地牵着谢书衍走出饭店,杵在大门口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叫个代驾吧。”   他说话舌头有点打结,嗓子也被酒精齁得生疼。   这座城市越来越冷了,非得握不到爱人的手时,贺斐才迟钝地发觉似乎要到冬天了。   他攥紧了谢书衍的手,一并揣进自己兜里,两人并排站在车前,等着代驾的到来。   谢书衍觉得贺斐怪怪的,比平时话少了很多,两人坐到车上时,谢书衍都没张开嘴问句怎么了。   贺斐跟代驾报了谢书衍家地址,他胃里不太舒服,被酒烧得发烫,又觉得受了凉,最后蜷缩成一团,靠在谢书衍的腿上,一路假寐。   “你是不是不舒服?”谢书衍低头看着贺斐,贺斐没给他回应,反倒是把脸转了过来,结结实实埋在了他腹部。   粘稠的气氛,让彼此都觉得对方触手可及,谁都没再说话。   车开得并不快,等到了谢书衍楼下时,贺斐没有醒,谢书衍跟代驾说了句,“不好意思,你稍微等一下。”   车子早就熄了火,没有引擎的轰鸣,偏僻的小区静悄悄的,谢书衍放慢了呼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贺斐醒过来,还是怕打扰到贺斐。   等了十来分钟,代驾先坐不住了,有这功夫,人家多跑一单的时间都够了。   “先生,我这单我先给你们点完成了,你们待会儿再叫一个?”   谢书衍看了眼贺斐的动静,不想代驾太为难,小声道:“好吧,麻烦你了。”   听到的关门的声音,谢书衍没有注意到靠在他腹部人勾起了嘴角,贺斐没有睡着,只是不愿意醒来罢了。   他等了一会儿,确定代驾走远了,才假装“睡眼惺忪的醒来”。   “代驾刚走…”   贺斐像是没听到谢书衍的话,他爬起来也舍不得坐好,靠在谢书衍的肩头蹭了蹭。   这个点儿,加上谢书衍住的偏僻,想要个代驾估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些个理由,贺斐都没有说。   馥郁的香气从谢书衍的后颈散发出来,他嗅着香味,将下巴搁到谢书衍的肩头,“衍衍…”   他没想平时那样吊儿郎当喊一声谢老师,这声“衍衍”过分的亲昵。   谢书衍一愣,从后颈到天灵盖都是一阵颤栗,眼前一晃,天旋地转间,他被贺斐按在了后座上,手腕被狠狠擒住举过头顶,贺斐架在他的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Alpha的信息素味道最适合在夜里趁虚而入,让omega毫无还手之力。   谢书衍虽然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他已经被扑面而来的信息素刺激到眼神飘忽,不敢和信息素的主人对视。   贺斐缓缓朝他逼近,鼻尖抵到鼻尖时,夹杂着烟草气息的酒味分外浓烈,贺斐借着酒劲没有犹豫,微微俯身,嘴唇触碰到了谢书衍的嘴唇。   嘴唇的柔软超出了贺斐的预期和想象,他印象中,谢书衍的嘴有这么软吗?   炽热的气息不断的交换,谢书衍一开始的木讷接受,不知道什么时候情不自禁地伸着舌尖回应了贺斐的吻。   舌尖和舌尖的交织,信息素和信息素的碰撞,车里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路灯透过挡风玻璃照进车里,谢书衍悄悄睁开眼睛,贺斐的鼻梁很高,轮廓很深,他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观察贺斐。   他俩的婚姻没有恋爱作为基础,谢书衍也从未奢望过,贺斐能有一天为了他成为爱情的信徒,因为他没有自信,也不敢相信,所以贺斐虔诚的表情让他迷茫了。   车窗紧闭的车内,一手隔绝了车外的静谧,一手将甜腻在车里发酵,谢书衍眼眶泛着湿润,鼻翼翕张,来不及呼吸,直到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才引起贺斐的注意。   两人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贺斐一头扎进谢书衍的颈窝,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谢书衍。”贺斐很少指名道姓的称呼谢书衍,“我是你的理想型吗?”   刚刚的饭局,贺斐没能知道答案很不甘心,可问完又觉得自己明知故问,这世界上几十亿人口,如果不是自己突然闯入谢书衍的生活,他俩永远都不会有视线交织的一天。   贺斐觉得自己挺没自知之明的,他该问的,应该是他是不是谢书衍最讨厌的类型。   在遇到贺斐之前,谢书衍没想过自己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他的选择性太少,“理想型”这个词挑三拣四的意味太大。   “我…没想过。”   谢书衍的回答中规中矩,可贺斐还是不甘心,他换了个方式,问:“跟我结婚…你后悔过吗?”   最后都落得个分道扬镳洗标记收场,这场荒唐的婚姻存在的意义在哪?   贺斐在想,当初要是把他俩的约定当成正经的婚姻看待,或许现在又别是一番光景,谢书衍会后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没有。”   听到谢书衍果断的回答,贺斐心里百感交集,他疑惑也愧疚,他何德何能,他凭什么。   以前的事情他已经挽救不了了,他现在想要抓紧谢书衍。   “代驾走了。”贺斐赖在谢书衍的肩头,说话黏黏糊糊的。   谢书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胸腔发热,扑通扑通的,他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还是贺斐的心跳。   贺斐低声道:“我今晚能上去吗?” 第29章   此时,一分一秒的迟疑都是煎熬,都让贺斐心惊肉跳,他心里千回百转,已经想好了谢书衍拒绝他后,千万个化解尴尬的办法。   一秒、两秒,谢书衍还是不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镜片上蒙上一层白雾。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谢书衍给自己一个痛快,一口拒绝了,也好让贺斐想别的办法不是,两人就这么僵着,僵到贺斐这厚脸皮都赖不住,想要起身了。   腰上一紧,贺斐低头瞥了一眼,谢书衍手指勾住他的衣角,一点一点往手心里攥。   贺斐早就说过,谢书衍都不需要说话,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剩下的他能厚着脸皮来做。   谢书衍在挽留他,默许了他上楼的要求,贺斐知道他脸皮薄,“我当你答应了。”   两人一起站在客厅时,贺斐的心境与上次完全不同,人的贪欲是沟壑难填,短暂的停留只会让他们的贪念更强,所以今天他才会站在这里。   都沉默着不说话不是办法,贺斐起了个头,他把谢书衍往浴室的方向推了一把,“去洗澡吧。”   漫漫长夜,一A一O单独相处,说什么都像是性暗示。   刚刚在车里太黑了,这会儿有了灯,贺斐才看清谢书衍脸上的红晕。   听到贺斐说话时,谢书衍眉心微微拧紧,眼镜框滑到鼻尖处也没来得及推。   见谢书衍走进浴室,贺斐松了口气,往沙发上一滩,憋着笑意摸手机。   谢书衍留他过夜,是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要是的话,那他是不是该准备点东西啊?买了安全套显得他有备而来,不买安全套又显得他冒失没分寸,他俩这还离着呢?   可贺斐转念一想,自己标记的omega还戴套是不是太见外了。   不对,不对,万一谢书衍没那个意思,那这安全套一买不是耍流氓了吗?   谢书衍这么含蓄,留他过夜,可能真的是因为代驾走了,自己过度解读又显得有那么点恬不知耻。   可谢书衍真要有那个意思,自己还端着,这大好机会不是白瞎了吗?说不定还让谢书衍多想。   原本还挺高兴的,这一琢磨贺斐犯难了,这流氓是耍还是不耍。   他没大注意,他对谢书衍的犹豫和纠结,都是来自于在乎,在乎谢书衍的感受,在乎谢书衍对他的看法。   感情这事真没法一条道走到黑,那不叫勇敢和果断,是自私和独断独行。   这安全套的订单迟迟没有下单,谢书衍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才从浴室出来的omega被湿气包裹,加上谢书衍白净,整个人泛着红润。   羞赧在谢书衍那张脸上显得极其不自然,他躲开贺斐的眼神,“洗完了,你去吧。”   贺斐眼睛都看直了,回过神搓了搓手,干笑一声,“谢老师,我没衣服。”   贺斐刚喝过酒,一身的酒气,不换身衣服还真不行。   今晚的留宿没有在计划当中,谢书衍家里也不会有他的衣服,他只能将就着谢书衍的衣服穿穿,从衣服到裤子,再到内裤,都小了一大圈。   衣服小点没事,他不讲究,人能留下来就够他美的了。   洗澡的时间,他在浴室琢磨了好一阵,谢书衍等会让他进卧室,他这流氓就耍定了,不让进多半就是还得考验考验他。   从浴室出来时,贺斐偷偷摸摸地看眼卧室,谢书衍不在,他又轻手轻脚地往客厅走,想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谢书衍干什么。   好家伙,这么暧昧的一个晚上,谢书衍能静下来写教案。   就自己进浴室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平复了澎湃的心情,能心如止水地工作。   这到底是他谢书衍定力好啊,还是压根儿没想那档子事。   远看着像是工作呢,可谢书衍根本没动笔,他心思不在工作上,写俩字又停了下来,盯着笔尖默默发呆,听到贺斐的脚步声,他汗毛都竖了起来,捏着笔杆强装镇定。   本来气氛还那么点旖旎,贺斐这裤子刚好卡在裆处,他一边走路一边扯裆,到谢书衍跟前的时候有点糟心,“谢老师,有什么事明天再忙吧,现在睡觉成吗?”   跟在谢书衍身后时,谢书衍没拦他,跟进了卧室,谢书衍也没撵人,贺斐知道这算是恩准了,卡裆就卡裆,他不在乎,反正一会儿也不穿。   两人刚进房间,贺斐顺手将灯关了,漆黑一片中,他听到谢书衍抽气声,精准地将人拉了回来,抱了个满怀。   “衍衍。”洗过澡的贺斐酒已经醒了大半,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谢书衍逼到墙上,用极其委屈的语气跟谢书衍说话,“睡衣小了,内裤也小了。”   谢书衍呼吸不敢大声,怯怯道:“我这儿…没你的衣服…”   没他的衣服正好,贺斐得寸进尺,“那下次从我那儿拿几件呗。”   谢书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贺斐就臭不要脸地捏着谢书衍手往他身上放,“内裤小了,勒到我了,你摸摸。”   贺斐的身体温度高的吓人,谢书衍触碰到他的胸膛已经觉得烫手,下意识想要挣开,更别说摸其他的地方。   可贺斐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手上施力牵着谢书衍往裤腰上探。   ……   “贺斐……”谢书衍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无措地喊着贺斐的名字。   贺斐“关切”地回应他,手上用力,将谢书衍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裆部。   微微勃起的阴茎,在小了许多的内裤下,被绑得结结实实,谢书衍能隔着两层布料,感受到上面暴起的纹路。   “贺斐……”谢书衍浑身一颤,掌心的温度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   贺斐的大手包住谢书衍的手背,在阴茎上来回滑动,谢书衍被动地接受了贺斐所有的动作。   阴茎勃起的速度惊人,尺寸也尤为客观,这是谢书衍第一次感受到它的变化,庞然大物足够让胆小的omega怯懦。   Alpha擅长操控信息素,信息素压制这种武器被他们使用的游刃有余,贺斐身上独有的味道,勾着谢书衍腺体的位置隐隐发烫,谢书衍膝盖软了,鼻腔也泛酸。   贺斐胸口一热,谢书衍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胸口,他低声在谢书衍耳边诱惑道:“衍衍,摸了我抱你去床上。”   现下的omega任由他摆布,去床上成了莫大的诱惑,谢书衍受了蛊一般,手指攀到贺斐的裤腰上,从布料和腰的缝隙一点点朝里深入。   谢书衍的内裤对于贺斐而言本来就小了,加上鼓鼓囊囊的一团,硬是把松紧都撑到了极致,谢书衍想再往下都举步维艰。   他气恼地哼鸣着,“嗯…”   贺斐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撒娇般的声音,他诱导道:“脱掉也行。”   听到贺斐的话,谢书衍手忙脚乱地去扒他的裤子,太着急了没抓稳,听到内裤"啪”的一声弹了回去,在漆黑的房间里,声音格外响亮。   贺斐取笑道:“别急,慢慢来。”   贺斐一笑,谢书衍简直无地自容,难堪和羞耻心都让他想要屈服。   贺斐不敢逗得太过火,主动扯了裤子往谢书衍身上靠。   硬邦邦的阴茎戳到谢书衍的手背,这像是烫手的山芋,让谢书衍避之不及。   大概是看出来谢书衍想逃,贺斐退让了一次,不能退让第二次,燥热的气息打湿了谢书衍的垂耳,“衍衍,听话。”   像是在鼓励一个小朋友,谢书衍没什么出息地乖乖照做,柔软的双手握住粗壮的器物,羞愤感让他想哭。   谢书衍只能硬着头皮去抓,之前每一次床事,贺斐的主动性太强,谢书衍没什么参与感,第一次在贺斐的引导,一点点感受对方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羞耻,又有点可怖。   乖乖的听话的小朋友就该有奖励,贺斐没再为难谢书衍,扶着谢书衍的脑袋吻了一下,贺斐抱着人滚到了床上。   他不是谢书衍的理想型没关系,他是谢书衍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也在尽力做到当谢书衍最后一个alpha 。   他不介意他的omega有前任,可当他听到谢书衍没有接触过alpha时,他承认他是内心的占有欲是可耻的,那一刻他只想把谢书衍藏起来,他的omega从从前到现在,都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有什么理由放谢书衍走。   身下的人迷茫地看着贺斐,贺斐心头一动,他早该察觉谢书衍的特别,他们的每一次,谢书衍都分外生涩。   昙花啊,生性孤傲不如是世人给他的赋予的性格,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绽放,不与世俗接触,更多不是单纯吗?   贺斐抚摸着谢书衍的脸颊,手指碰到镜框后他随手将其取下,谢书衍戴上眼镜有些禁欲,摘了眼镜略显稚气。   将镜框放到床头柜上,贺斐又摸索到谢书衍的睡裤,松紧的睡裤能轻而易举地脱下。   “衍衍。”贺斐捏着谢书衍小巧的器物摩挲,说话都带着笑意,“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自己弄?”   谢书衍眼睛度数不高,只是被水汽遮住了视线,眼前的贺斐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好无助。   “嗯?”贺斐低声催促着,很想听到谢书衍的回答。   “没有…”谢书衍阖上眼睛,羞耻到不敢和贺斐对视。   谢书衍耳边的笑意更浓了,贺斐舔着他的耳垂,“真乖。”   温柔的爱抚,让谢书衍彻底丢盔弃甲,当贺斐分开谢书衍的双腿时,他没有挣扎。   贺斐的手指揉着微微张开的后穴,粘腻的液体从穴口流出,指尖稍稍进去一截儿,谢书衍呼吸声变得凝重,贺斐还想要继续…   “叮”的一声,手机的声音,吓得谢书衍一个颤栗,下一秒他惊慌失措地抱住了贺斐。   贺斐稳稳地将人搂住安慰道:“没事没事,别怕。”   心里已经恨不得把打电话的人千刀万剐,他抱住谢书衍,左顾右盼,耐着性子找了半天,才发现是谢书衍的手机。   “你妈的,哪个傻…”贺斐骂娘的声音随着来电显示上的备注戛然而止,上面是“爸爸”,不出意外是贺斐的老丈人。   贺斐把脏话和怨气活生生地咽了回去,“是我岳父。”   谢书衍估计吓傻了,瑟缩在贺斐怀里,贺斐深吸了一口气,立马换了副嘴脸,接了他老丈人的电话,“爸。”   那头的谢恒一听贺斐这谄媚的语气,立马有些不悦,“怎么是你接的?衍衍呢?”   “这…这都几点了?我俩都准备睡了。”这三更半夜的,不做点床上该做的事情,还能干什么。   谢恒火气很大,“你骗谁呢?你俩根本不在家!”   电话里除了气哼哼的谢恒,还有章巡的劝慰声,很快章巡把电话拿了过来,“贺斐,你们不在家吗?”   贺斐看了眼时间,眼看都快凌晨了,他俩老丈人跑来敲他们的门干什么,难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知道离婚的事了?   “我俩…在衍衍以前的公寓呢…这么晚了,爸你们干嘛啊?”   放到以前,这个点儿贺斐还敢在外边闲荡,保准一顿骂,这下好了,他不荡了,换他老丈人荡。   章巡语气听着挺无奈的,“刚刚和朋友吃完饭,你爸非要来看看你们,结果敲了门没人开,我们自己开门进去,发现你们不在家,你们怎么会去衍衍以前的房子?”   贺斐大概也是福星高照,幸亏今晚留宿,不然等他老丈人到他家,发现家里就他一个人,十张嘴都说不清。   “衍衍想来,我们就来了。”   也不知道谢恒今天怎么回事,平时再怎么不待见贺斐,也没大呼小叫过,“我俩过去看看。”   “这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了。”谢书衍omega爸爸根本拦不住,哪能犟过一头牛啊。   贺斐挂了电话,这一肚子的委屈,他以为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指着今晚上苦尽甘来,他老丈人给他来这出,白高兴一场。   这通电话一打,整的他阳痿似的,加上谢书衍也吓坏了,两人什么兴致都没了。   他怨归怨,不甘心也没办法,只能抱紧谢书衍,猛地一口啄在人脖子上,一松口后,谢书衍的脖子迅速红了一块,暗忖道,光亲一口哪能解气啊。   “爸他们来了。”贺斐恹恹的,“没事吧,衍衍。”   谢书衍摇头,把贺斐抱得很紧。   贺斐心疼坏了,就算他俩离婚了,也用不着跟偷情似的,真吓出个好歹谁负责啊。   黑灯瞎火的还没什么感觉,两人穿好裤子出来,就显得没那么端庄了,谢书衍忘了眼镜这回事,乖巧地跟着贺斐身后。   贺斐念念碎,“估计是开车过来的,那要不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忽然,贺斐回头,小心翼翼道:“爸,不会知道我们离婚了吧?”   谢书衍三魂七魄才刚刚归位,“我不知道…我没说过…”   如果不是谢书衍的话,贺斐只能想到一个人,谢世友,不会这个逼崽子真看出点蛛丝马迹,跑回家告状了吧。   没戴眼镜的谢书衍像是青涩的大学生,从头到脚都透着股可怜劲儿,贺斐一回头看到谢书衍这幅模样没了脾气,把对谢世友的猜测都烂在肚子里,伸手掐了把谢书衍的脸蛋,失笑道:“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别怕,待会儿爸他们问什么我来说。”   贺斐想说点别的分散谢书衍的注意力,“我们当初没跟父母住一起是对的,这爹妈都一个样,太能折腾人了,年轻人谁能受得了,年纪轻轻的,人都被吓傻了。” 第30章   贺斐的老丈人来的挺快,贺斐听到敲门声,麻溜起身开门,刚打开门,迎面扑来一股酒气,他和他老丈人异口同声,“你喝酒了?”   贺斐也是草率了,一时间没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没来得及补救,谢恒脸色已经不对。   “你还敢质问我?你又喝酒是不是?”谢恒估计是喝大,难怪会大半夜的非要来看看。   贺斐的白眼只敢在心里翻,他老丈人也太不讲理了,自己喝得醉生梦死的,还有精力来问候他的事情,况且他俩谁喝得多还不一定呢?   酒鬼这么难缠,一想到自己之前喝得烂醉回家,谢书衍得多糟心啊。   “一点…”   “一点?”谢恒嗓门比平时大,贺斐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成天在外面鬼混,你跟我说一点?”   贺斐挺冤枉的,他已经很久不鬼混了,况且他老丈人一身酒气说这种话,一点威信力都没有。   章巡看不下去了,连忙拦住谢恒的手,“你好好说话,都说不来了,非得闹着来,这么晚了邻居都睡了,你小点声。”   可谢恒哪听劝啊,不知道他对贺斐的怨气怎么这么大,指着贺斐又想嚷嚷。   谢书衍突然开口,“他陪我见同学才喝酒的。”   就这么一句话,打断了谢恒的节奏,抖着指尖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儿子好像护着这小子了,一甩手,“我上厕所。”   贺斐还是头一次见他老丈人吃瘪,他站在谢书衍身后看着他老丈人离去的背影,想乐又不敢乐出声来。   谢书衍也不想他爸爸下不来台,岔开话题,“我爸怎么喝这么多酒?”   “哎。”章巡无奈,“刚见了几个老朋友,高兴就多喝了点。”   贺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反正他老丈人也不在,脱口而出,“他高兴对我还这态度。”   章巡苦笑了一声,“原本是挺高兴的,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孙子身上了,你爸就不乐意了。”   贺斐差点气笑了,老爷子今晚要是不来,这孙子说不定都在来的路上了,这怪谁啊?这都是谁搅和的?贺斐他老婆孩子都搭进去了,一句话都还不敢抱怨。   谢书衍抿着嘴不敢抬头,一想到刚刚他和贺斐…脸上的红晕格外的醒目。   章巡关切道:“衍衍?”   消停下来章巡才注意到贺斐的打扮,贺斐穿着谢书衍的衣服,哪哪都短了一截儿,看着就俩字,滑稽。   “贺斐…你怎么穿得衍衍的衣服?”   贺斐摸了摸鼻子,“就…突然决定来的,也没拿衣服…”   章巡看了他俩一眼,他俩的态度有些古怪,又说不上来是哪怪,还想说两句,谢恒正好从厕所出来。   “走了。”大概是没说上贺斐,心里不痛快,刚转身又想起事来,“下个月你爷爷的生日,你俩别忘了。”   贺斐能忘,谢书衍忘了就说不过去了。   谢恒越看贺斐越来气,眉峰都挑到天上了,得找个突破口教训他两句,余光一瞟,正好看到谢书衍脖子上的红痕。   “算了。”谢恒当即又把话咽了回去,“走了,你俩早点休息吧。”   目送两位爸爸进了电梯,关上门的那刻,贺斐和谢书衍都松了口气。   谢书衍呐呐道:“我爸是不是有话要说?”   “谁知道啊,整这欲言又止的这出,让人怎么睡觉啊。”   说接着刚才的继续吧,这人又不是电动的,说来就来啊,贺斐糟心归糟心,捏着谢书衍的手掌,沉声道:“刚帮我说话呢?”   谢书衍没说话,贺斐得意了一阵,“睡觉吧。”   做人果然不能太贪心了,留宿都是开恩,贺斐他再想干点别的,也不怕遭天谴,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   今天他老实睡觉,但他和谢书衍的事情不能再这么拖着了,迟迟没跟谢书衍开口提复婚的事情也不为别的。   当初和谢书衍结婚都差了那么点意思,他俩都重新开始了,他想把所有缺的东西都补上。   可以没有任何人见证,家里人也能蒙在鼓里,但他差了谢书衍一个求婚。   自打上次被贺斐当众下了面子后,谢世友现在是没地方能消遣,主要是因为他那点工资,上税都还够呛,平时没事还得倒腾玉石古玩,加上之前三十万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他爸妈把他的零花钱控制得挺严格。   他现在想请客吃饭,都没那个实力。   今晚跟几个狐朋狗友找了个新酒吧,主要还是位置偏远,碰到贺斐的几率不大,只是到了付钱的时候,他躲到厕所来了。   跟贺斐放了狠话又怎么样?他没抓到贺斐一丁点把柄,有长辈在还好,贺斐能看在长辈的面子上让他三分,没了长辈在场,贺斐压根儿不拿他当兄长。   如果不是贺斐,他现在能这么凄惨地躲在厕所?   谢家老爷子封建思想严重,还是看不上满身铜臭的生意人,谢世友瞧不上贺斐,纯属于嫉妒和自尊心作祟。   一边觉得贺斐有几个臭钱就目中无人了,一边又惦记人家有几个臭钱,还是自己穷又没本事给闹的。   谢世友独自坐在马桶上生闷气,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再不出去就说不过去。   打开门出去后,正好看到两个omega结伴来厕所洗手。   说实在的,这酒吧位置偏远也就算了,连里内设备也这么不讲究,厕所没分性别,只是有独立的隔间。   不过人家omega都不建议,谢世友一个脸厚的alpha当然也无所谓。   “干嘛跑这么远啊?这酒吧实在不怎样。”其中一个omega嘟囔,“你不会是追求贺斐失败,打算躲着他,才不去坤子酒吧的吧。”   贺斐?谢世友以为自己听错了,装模作样地又挤了一团洗手液。   “说什么呢。”说话的是宁悉,他无奈地笑了笑,“我躲着他,他躲着我还差不多。”   另一个omega愤愤不平,“你说贺斐都离婚了,他干嘛还跟他那个前妻…叫什么来着?”   “谢书衍。”   “对,他俩怎么还不清不楚的啊?贺斐别是拿前妻当借口吧?”   如果说只是贺斐的名字,还有可能是同名同姓,加上谢书衍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谢世友低着头快把手搓掉一层皮。   谢书衍什么时候跟贺斐离婚的?怎么家里人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他正愁没机会找贺斐的麻烦,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吗?   omega替宁悉抱不平,“贺斐当初甩你甩的那么干脆,转头就跟这谢书衍结婚,现在离了婚还藕断丝连的,这还不是渣男?你干嘛非得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宁悉没说话,一旁的omega还在絮叨,“无缝连接连句解释都没有。”   听这语气,眼前这位omega还和贺斐有过一段,谢世友一定得把这事弄清楚,不教训教训贺斐,他还真以为自己怕了他。   谢世友关了水龙头起身,“你们在说贺斐?”   宁悉跟他朋友都打算走了,听到陌生alpha来这么句,“嗯?”   “嗐,之前老去贺斐的酒楼吃饭,老熟人了,也没听说他离婚了啊。”谢世友擦完手朝宁悉伸手,“我姓胡,胡世友,怎么称呼?”   虽然面前的alpha有点唐突,但是手都伸到宁悉的面前,他不握好像不太礼貌,“宁悉。”   一旁的omega抱怨道:“快个把月了吧。”   宁悉拉了拉omega的衣角,示意他别多话。   个把月?谢世友没想到能炸出这么惊天大消息,贺斐前不久还在老屋留宿,他俩这是演哪一出啊。   见宁悉警惕性挺高,谢世友只能不动声色地套他的话,“这…我还真不知道,结婚那会儿也挺突然的,我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   “是吧,结婚和离婚都搞得跟皇帝传位一样那么机密,事先都没个消息。”omega替宁悉不值,“我说宁悉,贺斐现在是个什么毛病我不知道,当初说不结婚多半就是为了甩了你。”   谢世友装做一副局外人的口吻,“有什么事,还是两个人当面问清楚最好。”   宁悉还没开口,一旁的omega咋咋呼呼的,“人都见不着,躲着宁悉的。”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谢世友跟他俩拉近乎,“来这么偏远的酒吧,还能遇见朋友的朋友,这么着,你要想约他,我可以帮你。”   宁悉看了眼谢世友,别的话他没大听进去,倒是那句“有什么是当面说”让他听了舒坦,可眼前alpha实在有点自来熟,不请自来参与他们的谈话,让宁悉有些不舒服。   “不用了。”   谢世友没想到宁悉会一口拒绝他,干笑了一声,“我也没别的意思,不用就不用吧,就当认识个朋友。”   看着谢世友远去的背影,omega在一旁着急,“你干嘛不用啊,有人约贺斐出来不正好吗?”   宁悉叹了口气,找这个陌生人,他还不如直接去找坤子,坤子不比这个胡世友更加了解贺斐?   作者有话说:   老丈人人工避孕 第31章   求婚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贺斐这人平时看着不着调,遇上自己上心的事该有的仪式感都得有,他总觉得差了谢书衍一些东西,不单单是求婚,生活中的惊喜,一样都不能少的。   因为谢书衍性格如此,即便他想要,也不会开口说,这种委屈自己的做法有点刻在了谢书衍的骨子里,贺斐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他能做的就是主动。   他做了他这辈子觉得最扯淡的事情,找了个算命的,起初的想法是选个黄道吉日,可坐到算命的跟前,他心境变了。   贺斐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熟人,“要不你帮我算算,我俩这八字合不合。”他顺手摸出手机,里边有谢书衍的照片,还有之前拍身份证。   算命的捏着贺斐的手机,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能看见还是不能看见,反正打量了好半天才开口。   “贺先生,你五行命盘是丙火,此命五行火旺,八字过硬,日主天干为火,生于夏季,须有土助,忌金太多,这位谢先生嘛正正好土命。”   贺斐眉间都快拧成一股绳了,他没听懂。   “你们这姻缘中有一劫,祸从口出,贵在坚持,切莫半途而废,方得始终。”   什么玩意?怎么还有一劫啊,贺斐“啧”了一声,“我俩现在好得很,还有什么劫啊?”   “缘劫皆是因果循环…”   贺斐赶忙把钱给了,他本就不信缘分一说,算命图个安心,他信好不信坏,剩下胡扯八道的他也懒得听。   虽说他走得匆忙,心里可没那么洒脱,他不信天地,也不信神佛,没人能渡他,刚就不该一时兴起算姻缘,说是不信,但“劫”这个玩意怎么听怎么让人糟心。   贺斐走路都带风,路过一家金器店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了下来,有什么劫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光顾着生气了,求婚连个戒指都没准备。   “欢迎光临,先生,您是选婚戒吗?”导购小姐很是热情,贺斐站在玻璃柜前没走了。   玻璃柜里的戒指在熠熠生辉,什么劫啊?这玩意都照得前途一片光明了,还有什么劫啊?   见贺斐盯着玻璃柜发呆,导购小姐以为他不太满意这些款式,“如果先生不喜欢这些款式,我们这儿还能订做。”   “订做?”导购小姐的声音将贺斐从烦躁里拉了出来,“什么样的?”   贺斐在导购小姐的介绍下选了定制款,导购小姐特意问道:“贺先生其他准备做的怎么样了,定制需要一定时间,我们会尽快的。”   戒指都预定了,贺斐不得不考虑考虑场地的问题,说到场地,贺斐又想到了花,他还不知道谢书衍喜欢什么花。   直接问显得太刻意,经过花店的时候,贺斐买了一支玫瑰。   晚上接谢老师下课的时候,贺斐把玩着今天买的花,抻着脖子看谢老师从阶梯上下来,打开车门的瞬间,贺斐将花递了过去。   “喜欢吗?”   谢书衍举着花忘了上车,傻乎乎地杵在车门前,“嗯,为什么买花?”   不是情人节,也不是什么纪念日,最最重要的是,贺斐从来没送过。   “这有什么为什么,别愣着了,上车。”贺斐总不能告诉谢书衍是为了求婚做准备吧,“那想送不就买了,谢老师喜欢什么花?”   谢书衍坐上副驾驶,才挤出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在贺斐预料之中,不知道好办啊,他笑道:“那我一天送一种,谢老师你总能选一个最喜欢的吧?”   谢书衍摸着玫瑰花的花瓣,他和贺斐现在这样,算是什么意思?谈恋爱吗?离了婚谈恋爱,是不是太荒唐了。   车开到楼下,贺斐最近挺规矩的,谢书衍没不舒服,他也没毛手毛脚,不差这一天两天。   “等会儿。”见谢书衍想要开车门,贺斐按住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今天不上去了谢老师。”   谢书衍一愣,贺斐不一定每次都留宿,但最近最少也会陪他一会儿,突然说不上去了,谢书衍心里沉甸甸的。   见谢书衍的眼神都黯淡了下来,贺斐心头一动,靠近吻了他一下,解释道:“真有事,别多想。”   谢书衍的心事都写在脸上,贺斐都不用去猜,他拆穿了谢书衍心里的疑惑,“秘密,不能说。”   他顺手从后座把保温盒提了出来,“冯师傅做的,当宵夜吧。”   听到贺斐这么说,谢书衍自己都为自己尴尬,他不是不愿意开口,只是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问,特别是他俩已经离婚了,他到现在都还不敢肯定他和贺斐算个什么关系。   立场和地位,有时候就差那么一句坦坦荡荡的话。   贺斐摸着谢书衍手指,低头亲了一下谢书衍的手背,“走啦,心肝儿。”   谢书衍脸红了,耳朵也红了,大概他俩就是在谈恋爱吧。   贺斐不上楼去也不为别的事,主要是还得忙活求婚的事情,真要和谢书衍待在一块,不光脑子想不了事,还特容易被发现。   一旦有了求婚的想法,各种事情接踵而至,贺斐渐渐发现,他现在要做的,已经不叫弥补欠谢书衍的,是完完全全为结婚做准备。   他从家里翻出之前的结婚照,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我这他妈是什么表情?吊丧呢?”   他想重新拍结婚照,结婚照一辈子能和同一个人拍第二次,感觉还挺期待。   之前还顾忌着不能让父母知道,可这会儿贺斐已经开始琢磨,如果有婚礼,该是西式还是中式,他该找个教堂,还是请人抬八抬大轿。   甚至在想该在哪大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婚礼结束后就得有蜜月旅行,去哪,要经过哪些地方。   贺斐要记下了的东西太多,拉个excel都还不够,婚前的准备莫名让他踏实,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他还记得先前和谢书衍结婚的时候,心里茫然和烦躁,他不停地抱怨着结婚之后该怎么过啊?   其实结了婚他的生活也没发生多大的改变,倒是离婚后,又让他有了同样的心态,没了谢书衍之后该怎么过啊?   贺斐看了好几个旅游路线,余光一瞟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谢老师连个电话都没有,贺斐发了个消息过去兴师问罪,“谢老师,还不睡?”   谢书衍的消息再回慢点,贺斐就要直接找上门了,“马上睡觉。”   看这样子是还在备课,这句“马上睡觉”实在没什么可信度,求婚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今晚看了大概,他关了电脑,揣上车钥匙出门。   马上、立刻、一会儿这些字样的深层含义就是没睡,谢书衍有时也像小孩,少盯一晚上都不行,贺斐心想以后还是等谢书衍睡了他再回家。   晚上街上车少,贺斐开得快些,也省得他一路都牵肠挂肚的,车停在谢书衍楼下时,窗户的灯还亮着,他就知道。   贺斐一边上楼一边给谢书衍打电话,接电话的动作倒是挺快的,贺斐还没开口呢,谢书衍慌慌张张道:“现在就睡了。”   “谢老师现在也学会撒谎了。”说话间,贺斐已经站到了谢书衍家门口,“开门吧,查岗。”   电话里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谢书衍涨红着脸好半天才开口,“你…”   从小到大谢书衍是个有计划也自律的人,爸爸没怎么管过他,他也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工作和生活,第一次像个小朋友一样,要被贺斐照着睡觉。   他连忙挂了电话去给贺斐开门,贺斐跟刚刚离开那会儿没什么两样,嘴角挂着笑意,破天荒地数落起谢书衍来。   “谢老师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去学校。”   谢书衍木讷地站着,心想贺斐也知道时间不早了,这个点儿还专门跑来。   “那你…等会儿还走吗?”   贺斐正好关上门,故作吃惊,“这么晚了你还撵我走?一来一回的,我俩住得也不算近。”   “不…不是…”谢书衍磕巴道,“你不是有事…忙…忙完了吗?”   “忙也得睡觉啊。”桌上的保温盒拆开了,贺斐又问,“吃过宵夜了?”   见谢书衍点头,贺斐把人往卧室里推,“那赶紧的去躺着,我洗完澡就来。”   这算是贺斐捡到了谢书衍的短处,到床上还絮絮叨叨的,“谢老师跟小孩一样,睡觉还得有人守着。”   谢书衍半张脸躲在被子里,难得想要狡辩一番,“其实你不来,我真的马上就准备睡了。”   “那你是意思我来错了呗。”也不知道贺斐是装的,还是真的觉得委屈,“要不我这会儿回去。”   谢书衍一把抓住贺斐的手腕,“也不是…”   贺斐得意坏了,面部表情都没控制住,直接笑出了声,他伸手关了床头灯,低声教训道:“你知道你最近喜欢赖床吗?明天一早我要是叫不醒你,你上课得迟到。”   赖床是有一点,可谢书衍私以为他不会迟到,正想开口解释,黑暗中又听到贺斐悠悠道:“明早我开车送你,你赖会儿也行。” 第32章   一段过往的感情就像是结了痂的伤口,不去把那层痂撕开,永远不痛不痒,但是一旦有人提起,宁悉就会回忆起伤口长肉时的痛楚。   他当初和贺斐分手,是年轻气盛,以为自己决绝一点,等个一两天贺斐会主动找他复合,可他等来的却是贺斐结婚的消息。   贺斐从没有对谢书衍的出现做过任何的解释,宁悉能怎么想?就像是他朋友所说的那样,无缝连接,为了谢书衍和自己分手?什么都不说也不过是为了维护谢书衍。   宁悉有自己的骄傲和体面,从贺斐的世界彻彻底底地退了出去,几乎斩断了他俩共同朋友的来往,为了尊严连贺斐的事情都没打听过。   如果贺斐就此做一个别人的alpha,宁悉或许藏着自己心里的疑惑和意难平过一辈子,可贺斐偏偏又离婚了。   不光是离婚了,还再一次拒绝了自己,宁悉不光是放不下,还想不通。   贺斐不告诉宁悉,宁悉他只能去问坤子,自从和贺斐分手,他和坤子已经很见外了,当他下午去酒吧的时候,坤子见到他的瞬间还有一丝惊讶。   “怎么这个时候来啊?我这儿还没开业呢。”坤子嘴上这样说,心里明明白白的,这会儿来绝对不是冲蹦迪来的。   坤子把人带进了办公室,又叫服务员倒茶,“坐啊。”说话间,他摸出烟盒随手递给宁悉一支烟。   宁悉接过烟后点上,猩红的火光处冒出一缕白烟,“坤子,我跟你也算是朋友吧。”   坤子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有话要说啊,他连忙把换气扇打开,笑道:“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   “那你跟我说说,贺斐跟谢书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坤子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舔了舔嘴唇,宁悉这样子是打算翻旧账啊,可谢书衍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别的事我还可能知道,他我还真不知道。”   “贺斐不让你说?”宁悉不信他的话,毕竟他和贺斐的关系最近,亲到能穿一条裤衩。   这他要真知道倒好了,现在他也是一问三不知,连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你说贺斐干的这事,这么大窟窿谁来帮他补。   坤子往宁悉身边一坐,“跟你实话说了吧,他俩结婚的时候直接通知的我,我一开始都不知道谢书衍这个人,贺斐他什么都没说,这种事…还是他的家事,我也不好硬问。”   “他和我刚分手就结婚,真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的?等着我说分手呢?”宁悉抖了抖烟灰,目光如炬地看着坤子。   坤子没说谎,但还是被宁悉盯得心慌,不往替贺斐辩解,“感情这种事,哪说得到一定啊,说不定就真的是看一眼就对上眼儿了…”   他明白宁悉的意思,但以他对贺斐的了解,贺斐再怎么不着调,也没做过看着碗里吃着锅里的事情,“贺斐不是那样的人,你该知道的。”   “我也以为我知道的,可你看我现在知道吗?”宁悉曾经以为他很了解贺斐,私以为他和贺斐是一类人,谁能想到贺斐会和谢书衍结婚。   宁悉苦笑了一声,“那贺斐现在到底是离了还是没离?”   “离了。”坤子说的斩钉截铁,离了倒是离了,只是现在连他都还不清楚,贺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宁悉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起身准备离开,“行吧,我随便问问,先走了,以后再来玩。”   宁悉一走,坤子瘫在了沙发里嘟囔,“贺斐你说你这桃花债好歹也收拾清楚啊。”   贺斐他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坤子寻思着得找个机会问清楚,不然又像宁悉这样来一出,他想帮忙说话都不行。   压根儿不知道宁悉找过坤子,贺斐还在为他的求婚烦恼,晚上去接谢书衍下课的路上,又买了蓝色儿的玫瑰。   他念叨,“怎么来来回回都是玫瑰啊。”玫瑰玫瑰,听着就挺俗气的。   没等贺斐计较完,谢书衍已经过来了,“谢老师,下课了。”   谢书衍没想到贺斐说的天天送不是随口一说,他抓着花杆,“我明天要去隔壁省学习。”   “明天?”贺斐正准备打火呢,“不是教高三嘛,怎么还有时间去学习?”   贺斐管谢书衍是教高几呢,这一学习又是好几天见不着面。   谢书衍叹了口气,“我跟主任说现在课程紧,可主任说机会难得一定要去,只能让其他的老师代课了。”   说半天合着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贺斐默不作声地启动了车子,一路上都没再开口说话。   车走了半天了,谢书衍才察觉到异常,贺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他侧头偷摸着打量贺斐的表情,绷着一张脸,目光直视前方。   “你…怎么不说话?”谢书衍紧张地等着贺斐的回答。   自个儿在这沉默了这半天了,谢书衍才注意到他,他何止是别扭,是一千个一万个不高兴。   “这才注意到我呢?合着去几天都只想都学生,跟我见不见面已经无所谓了呗?心里就没那么一丝丝的惦记,我在你学生面前都排不上号。”   贺斐开车得看着前面,一说话表情也生动,略带了些许语重心长,时不时瞟谢书衍一眼,有点滑稽,谢书衍看了想笑。   “也不是…”   “我跟你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你还跟我嬉皮笑脸的?”贺斐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些夸张,他正烦着呢,谢书衍态度还不端正点,“你内心毫无愧疚也就算了,你还偷着乐?”   谢书衍不是个会表达感情的人,不会把想念和喜欢挂在嘴边,斟酌再三,“学习完我会尽快回来的。”   可贺斐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谢书衍就是话说少了,心里才会想的多,“这就完了?你都不会想我的?”   谢书衍险些把花给掐断,“会的…”   “行了,也别想多了,一天想个五六七八次吧,你不是学习吗?少分心。”贺斐舒坦了,他清了清嗓子,“去几天啊?明天几点的飞机,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来接你。”   话都让贺斐一个人说了,谢书衍说清了时间,别过脸看着窗外,支支吾吾道:“那你…今天晚上还回去吗?”   贺斐和谢书衍在一起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谢书衍这么直白的问题,这句话叫贺斐听来,无疑是让他今晚别走了。   他舍不得取笑谢书衍,装做平静,“我明天一早还得送你,我今晚回去干嘛,跑得不累啊。”   第二天不用起个大早,十点多的时候,贺斐才叫谢书衍起床,他陪着谢书衍吃了早饭,出门前再三确定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贺斐变得啰嗦了起来。   “酒店东西都是现成的,你饿了别傻饿着,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别忙太晚,这么远我都没办法突击检查。”   贺斐将行李放到后备箱,转身给谢书衍开车门,手肘搁到车门上,把人困在车门前亲了一口,“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上车吧心肝儿。”   送走了谢书衍,贺斐心里别提有多惦记,可人家老师是过去学习的,他老打电话影响人家工作,直到晚上接到谢书衍的消息时,贺斐才敢打电话过去。   这才离开半天,贺斐就想不得不行,他可不会像谢书衍一样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都遮遮掩掩的。   “这才去半天,我怎么感觉去了好几天了?”这会儿觉得度日如年了,贺斐说话恹恹的,“说好每天都送的,你看你们学校办的这事,这不是让我言而无信吗?”   谢书衍没那么计较,“几天而已,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贺斐他小气吧啦的,计较的要命,谢书衍越是不在乎,那他就越在乎。   他一边和谢书衍挂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边从app上找到了附近的花店。   在外省学习没有上课那么忙,谢书衍还有多的时间和贺斐闲聊,多数时间都是贺斐在说,他安静地听着,非得要贺斐点名问他的时候,他才会开口回答。   贺斐下了订单后,抱着电脑点开旅游攻略,“谢老师,你喜欢国内游还是国外游?”   “怎么突然这么问?”谢书衍太规矩了一点,跟爸爸一起,又觉得耽误他们,自己一个人又太孤单,所以他很少考虑旅游的事情。   贺斐漫不经心,“问问嘛,我要是带谢老师你出去旅游,你说是m洲那边好,还是a洲那边好呢?谢老师你还会说外语吗?”   谢书衍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总觉得贺斐意有所指,没等到开口问,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只能将问题憋了回去,“等下,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贺斐看了眼订单时间,估计敲门的就是配送员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又听到了谢书衍急促的脚步声。   “你订的吗?”以前贺斐会觉得谢书衍说话冷冰冰的,现在只会觉得呆。   贺斐得意着呢,“不然呢?还有谁给你送花,说好的每天就是每天,差一天都不能算是每天。”   有些事情就必须这么较真。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我自己心里的想法,贺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多习性都已经定性,包括说话的习惯和语气,所以即便是他现在喜欢谢老师,我还是保留了他说话的习惯,不想他因为喜欢就变成了一个舔狗,说话的方式还是会有点欠 第33章 贺依萍的日记   谢书衍他们的学习提前结束,上飞机前他想要贺斐打个电话的,同行的老师说道:“谢老师,我发现你们家老贺还挺有心的,这每天晚上都送花,等着你回去的吧?”   谢书衍的感情太含蓄,别人这么说他只知道害臊。   没想到老师又说:“别打电话了,直接回去,给他个惊喜呗。”   谢书衍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直都是贺斐在给他惊喜,惊喜这种东西,他还没为贺斐准备过。   快要登机的时候,他给贺斐发了消息,“去店里了吗?”   谢书衍的消息来得凑巧,贺斐正在去拿戒指的路上,“开车呢,一会儿就去。”   贺斐一大早开车去金器店,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他在导购小姐的指导下确认戒指时,从门口进来了几个人。   看着样子像是父母带着准新人来挑金饰,起初贺斐还没注意,直到导购小姐帮他把戒指拿去包起来,他靠着沙发上,有些出神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导购小姐将金饰从玻璃柜里拿出来,准新娘脸色顿时变了,隔得有点远,贺斐隐隐约约听到,“妈,说好是五金的,怎么又变成了三金。”   长辈赔笑安慰,可准新娘心气儿高,直接冲了出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金饰也没买成灰溜溜地走了。   正好戒指包好了,导购小姐递到贺斐面前,“贺先生,东西都包好了。”   贺斐接过纸袋,指了指准新娘站过的柜台,“刚刚他们那是在干嘛呢?”   服务贺斐的导购没瞧见,倒是柜台里的导购接话了,“婚前买五金呢,说是五金到店里又变卦了,这种事情经常有。”   五金?贺斐长这么大就听说过装修五金。   他起身往柜台前走,“结婚就得买啊?”虽然他结过一次婚,但是结婚的流程和讲究他还真不清楚。   导购解释道:“那得看婆家重不重视了,五金买来也不是非得戴出去的,彩礼嘛显示婆家的心意。”   这么一说,贺斐还有点印象,当初他和谢书衍的婚礼太急,父母做准备的时候,他都不耐烦的全部拒绝了。   他抹了把脸,指尖磕了下玻璃柜,“你…你拿给我看看…”   五金一套是金项链、金镯子、金耳环、金戒指和金脚链,贺斐是真的不懂,有些心虚地嘟囔,“这么复杂。”   导购小姐笑道:“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当然复杂,什么样的嫁妆,什么样的彩礼,不光有夫家的态度,还影响外人的看法。”   一想到这些,贺斐总觉得对不起谢书衍,不光谢书衍没计较,就连谢书衍家里也没提过一句。   贺斐捏紧了手里的纸袋,“那把这套也包上吧。”他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只求谢书衍能不计前嫌。   买好东西,贺斐开车回酒楼,刚停好车,店里的服务生迎了上来,“老板,陆先生来了。”   “哪个陆先生?”贺斐茫然地抬头,正好看到坤子坐在大堂里等着他,贺斐笑出了声,“要不是陆阳姓陆,我都快忘了你姓什么了。”   坤子嫌弃地看了贺斐一眼,“什么玩意儿啊,我自讨没趣,这就走,你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正常。”   贺斐边嬉笑边把坤子往里面拽,“里面说里面说,陆先生。”   进了办公室,贺斐赶忙给坤子倒水赔不是,“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啊?”   “我再不来你都不知道我是哪号人物了。”坤子将手里的水果搁到桌上,“阿玉非要我拿来的,说是谢谢上次帮照顾陆阳。”   贺斐跟坤子嘴欠惯了,说什么都想挤兑对方两句,“哟,这都过多久了,陆阳都快上初中了吧?“   “啧!少贫啊。”坤子装做不耐烦,“不乐意要啊,不要我拿走了。”   贺斐打开袋子看了眼,“阿玉住院我都没去,你买这些干嘛?”让他别走过场,自己倒走起过场来了。   坤子怎么会跟他客气呢,“又不是特地买的,阿玉住院,我丈母娘他们拿来的,正好给你送点。”   “那行吧。”不是为了感谢自己上门,肯定是为了别的事情,都是多年的兄弟,谁还不知道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为这事,肯定是有别的事吧?”   如果坤子单单约他出去玩,绝对不会有这些弯弯绕绕的。   坤子干咳了一声,“哎,这种一撅屁股就知道对方拉什么屎的关系真不好,一点隐私都没有。”   “你别说的这么恶心,有屁快放。”   坤子舌头跟打结了似的,含含糊糊的,“宁悉来找过我了…问你和谢书衍的事情…”   “那你怎么说的?”贺斐目光炙热,盯得坤子有点不自在。   “你别这么看我。”坤子愁道,“我能怎么说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编都无从编起,再说他来的那么突然,事先连个通气儿的都没有。”   虽说坤子相信贺斐的为人,但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怕贺斐也有脑袋发热的时候,他喃喃道:“之前你不愿意说,我也没问,你和谢书衍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现在还和他在一起?”   贺斐原本想要点烟的手都停了下来,这是坤子第一次直截了当的问他,怕是糊弄不过去了,“啊…还在一起…”   “不是…”坤子语塞,在不在一起的事情暂且先放到一边,“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你俩为什么会结婚。”   这事还真是躲不掉,贺斐按下打火机点燃了烟,组织好语言才开口,“不是我不想说,是这事情吧,太扯淡了,我说出来宁悉也不信,再一个啊,你说我现在跟谢书衍都这么久了,再跟宁悉解释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有些事情过了特定的时间,解释得再多都无济于事了,就像是他和谢书衍离婚那会儿他没问为什么,离完婚再来问,挽回不了任何东西。   贺斐顿了顿,“我要是跟你说,我跟谢书衍是因为一夜情才结婚的你信吗?”   “不太信…”坤子抬起眉尾,“这像是刚编好的理由。”   贺斐一拍脑袋,“亲娘诶,你都不信,那更别说是宁悉了,这事能扯淡到什么程度,我跟谢书衍刚上完床,我老丈人他们就在门外敲门,就我脑子当时一片空白,我想过跟谢书衍私下解决,可当时那种情况,我跟他私了得了吗?”   “可是…谢书衍不像是会一夜情的人啊?”编也编的不太像,坤子还是不信。   那可不嘛,贺斐干笑了一声,“你算说到点子上了,我跟他铁打缘分,正好碰上他发情期,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这也太凑巧了…”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   接到贺斐的消息之后,谢书衍没再回复,下飞机后发现时间还早,他打了车直奔酒楼。   大堂的灯没有全打开,好几个服务生都聚一起打扑克,没人注意到谢书衍进来了,谢书衍没去打扰他们,推着箱子往里面走。   他偷偷地来,他想见贺斐。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灯亮着,谢书衍猜贺斐肯定在里面,他刚好走到门口,从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你跟谢书衍…”是陆坤的声音,话没问完,谢书衍听到自己的名字,没有立马敲门。   他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礼貌,可他还是想知道,贺斐会跟陆坤聊什么。   “没感情啊,但是办法,必须得在一起。”贺斐那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很耳熟,“怎么跟家里人交代,特别是怎么跟他家里人交代。”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里面的两人没有注意到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贺斐抓了把脑袋,极其苦恼道:“你也知道我老丈人,到现在对我的态度都是视如粪土,我那会儿要是跟他说,我和谢书衍没关系,他能生吞了我。”   贺斐拍了拍胸脯,“其实我都还好,挨骂什么的倒也无所谓,但是谢书衍的家教不允许他跟陌生人上床,你说一个连婚…连恋爱都没谈过的omega就得去洗标记,他爸爸怎么想啊,他那会儿也吓傻了,我脑子也是懵的,我想不到比结婚更好的办法。”   坤子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斐哥你还挺仗义。”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贺斐白了他一眼,“我跟他俩协议结婚,说是协议吧,又有个结婚证在,真要乱来又觉得过不去心里那关,但是是真的没感情,跟个陌生人相处怎么处怎么别扭,说好两年时间就离婚,可到了两年我俩谁也没提,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谢书衍就提了离婚,他说离那就离呗。“   坤子揶揄道:“他说离就离,你现在又是干嘛?我上次听陆阳说谢书衍还在你家,我都不相信。”   “咳。”贺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离的时候不知道,离了他妈就惦记,这不藕断丝连嘛…”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啧,怎么啦,我谈个恋爱还要你批准吗?”   坤子哂笑,“倒是不用我批准,你不是不喜欢谢书衍这款的吗?转性了?”   “谁说我不喜欢他这款,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我他妈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别老打听我们恋爱细节!”贺斐也知道害羞了。   “谁打听了,你快别恶心我了。”坤子也跟着他嚷嚷,“你怎么净干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喜欢人家还逞强离什么婚啊?”   “你少说两句啊,谁还没个年少轻狂意气用事的时候。”贺斐从兜里掏出戒指盒,手指摩挲在盒子上,“谢书衍去隔壁省学习去了,等他回来了我就求婚,赶在我老丈人他们知道前先复婚,我还重新补了份彩礼。”   坤子夸张地呛声,“哎呦喂,多大岁数了,还整这出,我可告诉你啊,你这二婚可不兴再随份子钱的啊。”   “谁他妈二婚,我头婚,我这叫重燃激情,你懂个屁,就是这排场不能太大了。”贺斐还有点遗憾,“到时候就叫你们一家四口吃顿饭吧。” 第34章   送走坤子后,贺斐给谢书衍发了消息,等了好一阵也不见谢书衍回复,他又打了电话过去,没想到刚听到“嘟”的声音后,谢书衍那边直接给挂断了。   “这么忙?”贺斐看着手机屏幕喃喃道。   为了不打扰谢书衍学习,他没接着打电话,发了条消息过去,“忙完记得打给我,心肝儿。”   车窗大开,谢书衍正坐在出租车里,冰冷的风像是疯了一般往车里灌,他紧捏着电话,看到贺斐发来的消息,第一条他顺手给删了,第二条还是忍不住点开看了一眼。   心肝儿三个字深深地刺痛着谢书衍的心,他从来没问过,贺斐也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可恋爱的假象太过热烈,他已经分不清他和贺斐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想要和贺斐相处下去。   当他发现自己喜欢上贺斐的时候,他选择用离婚的方式来及时止损,可当贺斐主动接近的他时候,他无法拒绝贺斐,也无法约束自己。   谢书衍自诩是一个自律的人,独独在对贺斐的感情上举棋不定,他做不到运筹帷幄,也做不到果断决绝。   结婚的这些年,他没能走进贺斐的心里,他知道贺斐跟他结婚不是因为喜欢,他也清楚他自己在贺斐心里的地位。   可是喜欢这种事情,不是他能操控的,任何人在心动面前都不堪一击。   贺斐注视他的时候,他会幻想贺斐吻他的情形,贺斐吻他的时候,他会想要和贺斐上床,贪欲的势头之猛,让他措手不及。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alpha产生如此隐秘又难以启齿的欲望,所以他才会误把贺斐的亲近当成喜欢。   可是他想不通,既然不喜欢,贺斐为什么还勉强到这个份儿上,让他自作多情。   他处理不来这种事,他只能像离婚一样,逃得远远的,不敢去质问,也不敢听贺斐的解释,这一次,他不能再给贺斐靠近他的机会。   学习回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完全没有想贺斐的时间,整理学习的情况,了解课程的进程,明天还得继续上课。   他晚一刻回复贺斐,贺斐就晚一刻知道他回来的消息。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贺斐期间反复看过好几次手机,不光没有谢书衍的电话,连个短信都没有回,贺斐又打了电话过去。   先前几次都是快速被挂掉,他打得多了之后,那边一直不接。   渐渐的,贺斐觉得不太对劲,“什么情况?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知道酒店的地址和房号,打了电话过去询问情况,结果对方告诉他谢书衍一早就退了房走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又怕是飞机出了什么事故,翻遍了今天的新闻,查了航班一切正常。   那是为什么?谢书衍为什么不回他的电话,他惹他生气了?贺斐看了一眼谢书衍最后一次回复他的记录。   那时谢书衍还在关心他有没有去店里,毫无征兆的变故,让贺斐无所适从。   他思索了一阵,决定去谢书衍家楼下看看,如果人没在家,贺斐不得不打电话给他老丈人了。   当看到谢书衍家灯是亮着的时候,心急如焚的贺斐松了口气,他没有犹豫上楼去敲门,“衍衍?是不是你在家?”   里边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回应贺斐,贺斐更着急了,“衍衍!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听到贺斐的声音,谢书衍愣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门锁,咚咚的敲门声夹杂着贺斐的呼喊,心都被喊乱了。   他该不该开门,质问贺斐后如果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他能不能接受。   这些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谢书衍接受不了,所以才会选择逃避。   贺斐稍稍示好,他便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的以为是恋爱了,他对贺斐的期待和憧憬都太多,本能的将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便去遐想。   殊不知都是他自作多情,在贺斐心里不过是责任而已。   谢书衍慢慢朝门口走去,伸手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将门锁反锁上了,他清楚贺斐进不来,他只是害怕自己不够坚定。   反锁的声音很清晰,贺斐诧异到连敲门的手都停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保证自己足够冷静的情况下才开口,“衍衍,你在里面是吧?”   确定谢书衍是安全的,贺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看这样子今晚是不打算见自己,他叹气道:“现在也不早了,我明天来接你去上课,你气消了我们再谈,早点休息。”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贺斐只能认命下楼,他没有急着离开,坐在车里看着楼上的灯光,猜不到谢书衍在干嘛,就像是猜不到谢书衍为什么生气一样。   上面的灯一直亮着,贺斐也一直没走,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又跟车上下来,从花坛里揪了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重新上楼。   “谢老师。”他敲了门把花放到门口,故作轻松道,“谢老师,花我搁到门口了,别想说我说话不算话啊,我真走了,明天早上来接你,明天见。”   贺斐进电梯前还在留恋,电梯门阖上也不见谢书衍开门,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啊。   门外电梯的声音渐渐远去,谢书衍扶着门把手没有开门,他犹豫片刻又朝窗边走,贺斐正好走到车前。   见贺斐往上看了一眼,谢书衍赶忙后退,他再去看的时候,贺斐的车朝小区大门开去。   直到车彻底消失在谢书衍的视线里,谢书衍才去开门。   门口躺着朵可怜兮兮的小黄花,贺斐连着根拽下来的,根茎上还沾着些许泥土,谢书衍蹲下身去,用手指戳了戳花瓣。   他心里五味杂陈,贺斐在努力对他好,给他一个交代,给家里一个交代,但是没有喜欢。   没有喜欢,谢书衍就不愿意再接受贺斐的好意,他起身关门,将小黄花关在了门外。   贺斐没想到“明天见”这么困难,他一早去谢书衍家楼下没等到人,等他上楼后,发现花还在门口,可怜坏了,就像是连同他和花一起,一并被谢书衍拒之门外。   他蹲下身去将花捡了起来,“真可怜。”   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花,还是在说他自己。   这只是一个开始,中午的时候,贺斐提前装上饭菜去学校,到办公室的时候,没看到谢书衍的人影。   同组的老师看到贺斐还有些吃惊,“呀,贺老板,我们看谢老师那么早去食堂,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贺斐尴尬地笑了笑,办公室的老师都还忙着,他不好意思杵在办公室挡道。   这还没完,贺斐想要在谢书衍下晚自习的时候堵他,可贺斐发现只要他不走,谢书衍也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就是不出校门。   他心要是再狠点,心一横跟谢书衍耗个天长地久,可他还是舍不得,他堵在校门口一刻,谢书衍就晚回去一刻,他不怕耗时间,只是受累的是谢书衍。   贺斐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花和宵夜,“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谢书衍你千万别被我逮到。”   下车后他去敲门卫大爷的窗户,自打他擅自进学校送饭,门卫大爷一次也没逮到过他后,门卫大爷对他的意见颇大,隔着玻璃也不开门,也不说话,就得意地看着他。   贺斐一边摸烟,一边假笑,“大爷,帮我个忙呗。”   说了软话大爷才大发慈悲开门,还故意吊着嗓子,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啊?你这不是挺能耐的吗?你在我们这学校来去自如,我都追不上你,你还有求我的时候?”   “见外了,都是您放水,我才有机会进去,来抽烟。”贺斐帮大爷把烟点上,顺手把花和饭盒搁到桌上,“等会儿谢老师出来,您交到他手上,叫他晚上记得吃饭。”   大爷在饭盒和贺斐之间来回打量,“哟,这是惹谢老师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谈起家长里短的,老大爷态度缓和了不少,一边说着你也有今天,一边又给贺斐传授经验,“生气了就多哄哄,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贺斐觉得又好笑又可气,谢书衍倒是出来让他哄啊,他哄得他团团转,不管他有没有错,他都认了,躲着不见人算怎么回事。   “您再帮我跟他捎句话,您叫他晚上下课了就回家,我不在学校门口堵他了,他也别躲了,他高兴了给我发个消息,我等着他发落呢。”   老大爷乐意做这种事,“你还挺有觉悟,早知道我就不给谢老师通风报信了。”   说了半天贺斐才明白,中午来学校的时候,是门卫大爷走漏了风声,可惜有求于人,贺斐还不能说大爷的不是。   谢书衍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贺斐已经走远了。   门卫大爷把谢书衍叫住,“谢老师,这是您爱人交代我给你的。”又把要传的话说了一遍。   谢书衍表情淡漠,垂着眼睛没去看桌上的东西,“陈大爷,宵夜您拿去吃吧。”   “那可不行啊,你爱人专门送来的,我怎么能吃。”大爷将花和饭盒郑重其事地搁到谢书衍手里,“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多大的事啊,生这么大气,实在不高兴,谢老师说他几句,我看您家这位,烦是烦人了点,对您倒是挺上心的。”   谢书衍抓紧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要礼貌性地笑笑,却怎么都咧不开嘴。 第35章   和陈大爷道别后,谢书衍提着东西回家,他没像之前一样走路,而是选择了打车,回到家后洗漱,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好几条贺斐的消息,他一条都没敢看,全都是给删了。   桌上的宵夜都凉透了,谢书衍胃里空落落的难受,一掀开饭盒,油水冷却后凝固成白色油脂看得他一阵反胃。   干呕带动的抽搐感,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拉扯出来,谢书衍赶忙盖上盖子,拿起水杯接了杯水。   他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一时间觉得很委屈,他不知道这种委屈从何而来,躲着不见人的是他,可心里的怨怼,像是无端掀起的涟漪,一层接着一层,怎么都平复不下去。   可能是因为宵夜明明摆在眼前,却又吃不下去的缘故,贺斐都追到了学校门口,自己却又躲起来不肯见他。   这些事情起因都是自己,却又想怪罪到别人的身上,谢书衍想要无理取闹,可没人看着他发脾气,没人看到也就意味着没人哄。   撒娇这个词有些矫情,可谢书衍分得清撒娇和消遣,他是察觉到有被偏爱的可能才会撒娇,如果没有爱的话,贺斐凭什么偏爱他,因为责任吗?   责任的负担意味太重,谢书衍不想麻烦任何人。   贺斐没有真的不去守着谢书衍,只是离得远远的,好不被谢书衍察觉。   晚上的时候,他特意将车停在街口,走路去学校,将东西都交给了陈大爷后,又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猫着。   下课铃响后,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校门,贺斐生怕自己看丢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几天的时间,他已经摸清了谢书衍的习惯,谢书衍走得晚,果然在学生都走光了之后,才在石阶上看到他姗姗来迟的身影。   谢书衍被陈大爷叫住,表情凝重地接过今天的花和宵夜。   贺斐躲在远处咕噜,“这才几天啊,怎么看着瘦了这么多?愁眉苦脸的给谁看啊?”   他俩到底是谁晾着谁啊,这气生的不明不白的,贺斐都毫无怨言地蹲在寒风中等候,他都没拉着个脸,谢书衍凭什么不高兴。   正当贺斐纠结是再守几天还是直接上去逮人的时候,季剑禹不知道从来冒出来的,隔得太远贺斐也看不清表情,反正就见他俩打算一起离开的样子。   那贺斐哪还沉得住气啊,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朝两人走去。   “你!”贺斐指着季剑禹,“你他妈离我的媳妇远点,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净知道趁虚而入?你没挨过打是不是?”   情敌在贺斐这儿是不分年龄大小的,谢书衍怎么跟他置气都行,但有别的alpha参与其中就是不行,贺斐他不管季剑禹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那些个歪念一旦有了,他就得把季剑禹当成个图谋不轨的alpha看待。   说话间贺斐已经冲到了季剑禹跟前,抬手的动作之快,谢书衍吓了一跳,贺斐的性格冲动,他怕贺斐真的会动手打人,情急之下喊道:“贺斐!”   贺斐有分寸,本来只想吓唬吓唬季剑禹,可谢书衍一帮腔他心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一把抓住季剑禹的领口,“在学校里你是他学生我管不了,出了学校你还缠着他,别怪我不客气。”   都是alpha自尊心强的要命,季剑禹比贺斐冲动得多,他居然问了谢书衍一句,“你俩又吵架了?”   这句话无疑是对贺斐的藐视,贺斐把人往上一提,说话的音调比平时低了不少,“你把我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alpha的占有欲极强,根本容不得另一个alpha三番两次的挑衅,贺斐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有些狰狞,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暴走的野兽。   谢书衍连忙去掰贺斐的手,“贺斐,你松开他。”   他手上提着东西,没贺斐劲儿大,抠了好半天贺斐都没动,着急之余说话都有点抖,“贺斐…松开。”   那种声音是贺斐没听过的,像是谢书衍受了莫大的委屈,迫不得已才会央求他,谢书衍还真以为自己会把季剑禹怎么样吗?   贺斐嘴唇动了几次,始终没有张开口,只是重重地将季剑禹推开。   贺斐的信息素让谢书衍有种黑云压城的错觉,他没敢去看贺斐的眼睛,强装镇定催促季剑禹离开,“你走吧。”   alpha的气焰之嚣张,信息素几乎是无差别攻击,谁也没让着谁,谢书衍被夹在alpha之间很不好受,在季剑禹开口之前,谢书衍哽咽道:“走啊…”   季剑禹看了贺斐一眼,这才转身离开,没有了第三个人介入,贺斐的脾气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心里的怨怼和困惑急需找个地方发泄。   偏偏谢书衍在这个时候还火上浇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我不要了…你拿走吧…”   一个季剑禹就够让贺斐糟心的,谢书衍还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贺斐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余地去思考,他一把夺过袋子,朝着路旁的垃圾桶砸去。   “咚”的一声,垃圾桶在风中摇摇欲坠,袋子里的饭盒也被摔开,汤汁撒了一地,在深秋湿冷的空气中,那股油腻的味道让谢书衍想要吐,胃里的酸水不断往上冒,他只能拼命抑制住腹部的抽动。   “你到底他妈想要我怎么做!啊!”贺斐的怒吼像是划破了夜空,霎时间周遭连虫鸣都听不到,只有飒飒的风声。   谢书衍一抖,盛怒之下的alpha信息素可怖至极,像是从深渊之中伸出的一只手,牢牢地锁住谢书衍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的脖子拧断。   alpha对omega的容忍和迁就是在占有权不受侵犯的条件之下,谢书衍可以生气,可以不理他,但有别的alpha刺激贺斐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   “你他妈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谢书衍不理他是一码事,谢书衍和季剑禹一起又是另一码事,贺斐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对季剑禹的出现是斤斤计较。   “别让其他alpha靠近你不懂吗!”作为alpha天生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贺斐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   谢书衍被贺斐的信息素掐住了嗓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用对我好…我们离婚了”   “你说什么?”贺斐难以置信地反问了一句。   谢书衍深呼吸,道:“你不用做这些…不用管我,我们离婚了…”   贺斐干笑了一声,什么生气,什么季剑禹,在这一刻突然不重要了,就谢书衍他委屈?他比谢书衍更委屈,他厚着脸皮对谢书衍跟前跟后两个月,换来谢书衍一句他们离婚了。   “行。”贺斐气得肺都快炸了,耳畔嗡嗡作响,他的嘴已经不受脑子控制,说难听的话他比谢书衍在行,“你他妈当我乐意管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贺斐踹了一脚东倒西歪的垃圾桶一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贺斐消失在街角,谢书衍彻底撑不住了,扶着街边的树干吐了出来。   贺斐气冲冲的走到车边,开门上车系安全带一气呵成,钥匙刚插进孔里,他停了下来。   他后悔了。   贺斐脑子里都是谢书衍泫然欲泣的模样,隔着镜框,他都还能隐约看到雾气下谢书衍泪盈盈的眼睛。   他明知道谢书衍是个乌龟个性,自己说十句,他开口只能说一句,那他就该逼着谢书衍把话说清楚,而不是火冒三丈地吼人。   “草!”贺斐捶了把方向盘,下了车后飞快朝来的路跑去。   垃圾桶还在路边滚动,从饭盒里撒出来的汤汁流了一地,花瓣上也是深一块浅一块的油脂,贺斐没看到谢书衍的人影。   他赶忙摸出手机给谢书衍打电话,可电话里一直是冰冷的忙音,贺斐朝四周张望了一眼,夜里的学校大门一片萧瑟,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陈大爷的门卫室还亮着微弱的光,贺斐只能硬着头皮去敲大爷的窗户。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今年他们城市的冬天似乎来得更早一些,深秋而已,陈大爷开门探出头的瞬间居然哈出了白气。   大爷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怎么了又?”   “大爷…你刚看到谢老师了吗?”   “不走了吗?”大爷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贺斐从玻璃窗朝里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又想从门缝朝里张望,无奈大爷挡在门口,看贺斐这架势,他反问道:“你不信啊,我骗你干什么。”   “没…没事…”贺斐抬了抬手,“打扰了,您休息吧,要是看到谢老师,您告诉我一声。”   陈大爷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贺斐,“回家看看吧,兴许回去了呢。”   贺斐一走,陈大爷关上了门,转身对坐在角落的谢老师低声说道:“谢老师,他走了。”   刚陈大爷出来倒洗脚水,看着谢书衍站在街对面,走进了一看才知道谢书衍吐了,他赶忙把人领了回来。   “谢老师,您别怪我多嘴啊,躲着不见可不是办法,过日子都有摩擦,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可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任何事情都得有商有量的才行。”   谢书衍取下眼镜,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我们离婚了。”   “离婚?”这可比陈老头想象中严重的多,“可…他…这天天来…”   没人和谢书衍聊过他和贺斐的事情,他抠着手指努力组织好语言,“他怕跟我家里人不好交代才来的…”   陈大爷摇了摇头,“不像啊,他要是对你不上心,犯得着跟谁有交代吗?” 第36章   夫妻间的事情外人不便多说,陈大爷见谢书衍沉默,话锋一转,“谢老师是不是不舒服?”   谢书衍体弱,对自己身体的情况多少有数,刚刚那种情况,别说是他腺体脆弱,就算是一个正常的omega都不一定的受得了alpha的信息素压制。   他摆了摆手,“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从门卫室出来,谢书衍很犹豫,他现在回家会不会在楼下遇上贺斐,果不其然,他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刚走没两步,看到贺斐的车停在不远处。   贺斐靠在车门上,嘴里叼着烟刚准备点,一偏头见谢书衍回来了,他赶忙揣上火机,“谢老师。”   他急匆匆地朝谢书衍的方向走去,没想到谢书衍见他过来就往后退,贺斐愣在原地,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他捶了捶手心,“我不过去,你别退了。”   天色不早了,他不想追问谢书衍刚刚躲在什么地方,也不想和谢书衍再起争执。   贺斐抿了抿嘴唇,“我刚刚说错话了,我不该吼你,我无心的。”   谁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贺斐也是个普通人,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也会内疚自己拿信息素吓唬谢书衍,明知道谢书衍受不了那样的刺激。   “衍衍,我没想跟你发脾气,今天你先回去睡觉,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谢书衍现在很抗拒他,他俩再这么耗下去也于事无补,说完,贺斐往旁边让了一截儿。   谢书衍没看贺斐,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冷风一过,谢书衍嗅到贺斐信息素的味道,薄荷烟草的尾调有点苦涩,让谢书衍鼻子一酸。   陈大爷劝谢书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站在原地,低声喊道:“贺斐…”   有什么事要好好说,这句话说来容易,真要他开口太难了,他的勇敢远远不够畏惧多。   贺斐看着谢书衍的背影,半晌没等到下文,他知道现在不是一个交流的好时机,他不想把谢书衍逼得太紧,“上去吧,早点休息。”   今晚楼上的灯没亮太久,贺斐给谢书衍发了条晚安的信息,才开车离开。   眼看着爷爷的大寿将近,谢世友的爸爸作为长子,寿宴自然是他们家里操持,谢世友一听说是在外面办,立马跟他爸爸把活拦了下来。   “酒楼我去找,这个我比你们熟。”谢世友嘴上这样说,如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包酒楼的钱拿到手,贺斐那儿现成的酒楼,自家亲戚又加上是爷爷的大寿,贺斐还能管他要钱不成。   况且他知道贺斐那么大个秘密,他一直就在等家里人团聚的机会把这事抖出来,他看贺斐还敢不敢嚣张。   谢世友一有爷爷撑腰,厚着脸皮给贺斐打电话,连底气都足了不少,“贺斐,爷爷的大寿你们没忘吧?”   之前贺斐老丈人提过,可最近跟谢书衍这么一闹,其他的事他还真记不住了。   没等他开口,谢世友操着那副狗仗人势的语气又道:“你怕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啊?”   上次就跟谢世友撕破了脸皮,加上贺斐他现在心情不佳,“你想我做什么准备?把我杀了给老爷子助助兴?”   谢世友被噎得半天才开口说话,“你少来这套…爷爷大寿在说是要在你酒楼办。”   就谢世友那点花花肠子,贺斐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呵,在我这儿办当然行,就是是老爷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啊?”   “你管是谁的意思,给爷爷…”   贺斐讪笑着打断了谢世友的话,“活都扔给我,钱你都拿了呗?我倒是无所谓,你已经这么困难了?自家人的钱都要骗,差了这点钱买棺材?”   “你!”被拆穿的谢世友恼羞成怒,可转念一想,他笑了笑,“贺斐,你别跟我来这套,你就这会儿神气,随便你怎么说。”   挂了电话,贺斐对谢世友今天的反应有点起疑,之前自己挤兑他,他那嘴也回不了几句,至少得气急败坏,今天还笑得出来,这是打算破罐破摔了?   贺斐没空去管谢世友的事情,爷爷的大寿说什么都得在他这儿办,一是他给忘了心生愧疚,对长辈起码的尊敬还是得有,二是寿宴谢书衍必须得出现,是贺斐找谢书衍谈谈的最好时机。   爷爷的生日谢书衍自然是没忘,一早就托人买了两条观赏鱼当寿礼,只是寿宴的事情家里全权交给了贺斐,也没人通知他一声,到了最后两天他才知道这消息。   他俩明明离婚了,贺斐却还是用谢家女婿的身份来办寿宴,别人不知道,可谢书衍自己心里明白,他欠贺斐一份人情,寿宴还得有贺斐陪同他一起。   谢书衍和贺斐终于有了交流,只不过除了寿宴的事情,别的事情两人都闭口不谈。   寿宴安排在这天晚上,贺斐一早来了酒楼,前几天就和冯师傅商量好了菜式,守在后厨看着冯师傅做准备,压根儿不知道酒楼来人了。   宁悉找过贺斐,贺斐躲着他,找过陆坤,陆坤说不知情,他没有将希望寄在胡世友这个陌生人身上,求人不如求己,他心里那些执念,只有贺斐亲口跟他解释清楚他才能放下,所以他选择最后一次找上门来。   酒楼大堂静悄悄的,门口的石山上安静地淌着水,宁悉张望了一圈,没看到贺斐的人影,他没有事先打电话告知贺斐,他知道贺斐会用各种理由搪塞他不见。   服务生看到宁悉后专门上前来询问,“先生您好,我们店今天不招待客人。”   宁悉问道:“贺斐在店里吗?”   知道对方是来找老板的,服务生连忙道:“老板在后厨,先生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您去喊。”   宁悉看了眼店里的情况,“今天很忙?为什么不招待客人?”   正当服务生想解释的时候,谢世友居然来了,他来得早不为别的,一是看看进度,二是来一趟证明自己有参与不是,“呀,你…宁悉!”   谢世友正愁自己证据不够,怕今天的寿宴不能让贺斐出丑,宁悉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吗?   谢世友冲服务生招呼道:“我来我来,这是我朋友,你忙你的去。”   本以为谢世友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真的和贺斐认识,宁悉尴尬地笑了笑,“真巧啊,他们这儿今天不招待客人。”   谢世友脸大如盆,这个时候都不忘装大爷,“我知道啊,今天我包场了,你来的正好,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啊,贺斐也在场。”   “我…”宁悉本就是来找贺斐的,贺斐忙他也不好打扰,如今有了个现成的理由,他还在犹豫,谢世友热情地将他拉到包间里。   谢世友把人安置到位置上,“你坐会儿,你不是来找贺斐的吗?我帮你叫他。”   说完,谢世友也不给宁悉拒绝的机会,转身出了包间,他没打算去叫贺斐。   他寻思着这宁悉说来得巧吧,又不太巧,爷爷他们晚上才到呢,他坐在车里想着该怎么把长辈都提前叫来,思来想去都没想到好的法子,正当他犯愁的时候,有人敲了他的车窗玻璃。   他放下车窗一看,居然是谢恒和章巡。   “叔,你们怎么来了?”谢世友赶忙从车上下来。   “刚下车就看你车停这儿了,我们提前来看看,你怎么不进去?”   谢世友心想算贺斐走运,出丑没出到爷爷跟前,但是他这两个叔叔就够有贺斐好受的。   他故作神秘道:“叔,我有个事吧,你们知道了别动怒,今天这个日子不该说的,但是人都找上门了,这也太过分了。”   谢恒古怪地看着谢世友,觉得他话里有话,“什么事?”   “贺斐和谢书衍离婚的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吧?”谢世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谢恒和章巡对视了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这种事情我哪敢胡扯啊,这不新欢都找上门来了,人在店里等着的,我才没好意思进去。”   店里的服务生都不喜欢谢世友,他前脚刚走,刚刚的服务生跑到后厨去找贺斐去了。   “老板,刚有位先生来找你,被老板娘堂哥领进包间去了。”   贺斐一心扑在厨房,一听这话,一脸疑惑,“谁?谢世友把谁领进包房了?”   今天什么日子谢世友他心里没数吗?他还想整什么幺蛾子?   服务生抓了抓脑袋,“那个先生有点面熟,好像…好像来过店里…”   贺斐赶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往包间走去,推开包间的门差点吓他一跳,怎么会是宁悉?宁悉什么时候跟谢世友认识的?   “你怎么来了?”贺斐朝服务生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宁悉等了好半天,终于把人等来了,只是贺斐神色匆匆语气也不大和善,实在有些伤人。   “找你把话问清楚。”人都在宁悉跟前了,他也不想说那些弯弯绕绕的。   这下急坏了贺斐,“过几天再说吧,我今天走不开。”   “耽误不了你多久。”宁悉顿了顿,“过了今天,下次想要见你又是难事,问完我就走。”   贺斐看了眼时间,他知道宁悉没那么好打发,抹了把脸,妥协了,“什么事?”   “我找过坤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坤子和贺斐亲近,宁悉清楚,坤子肯定会告诉他。   他俩之间的距离挺远的,贺斐没有走近的意思,靠着墙壁摸出了烟,“嗯。”   宁悉开门见山,“我们分手,是因为谢书衍吗?”   贺斐的烟还没点上,烟头在手背上抖了抖,“我在和你分手后才认识他的,跟他没关系。”   听到贺斐的回答,宁悉笑了一声,“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贺斐眉头紧锁,“你见过他?什么时候?”   “他没跟你说过?”宁悉耸了耸肩,“你俩结婚第二天,我找到了他,他当时就像是你现在维护他一样,在维护你,他没有否认他是第三者,只是跟我说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贺斐张了张又无声地闭上,无措地将烟揣回了兜里。   “在他那儿你没有错,在你这儿他没有错,那我们分手是因为我错了吗?”宁悉将手边的桌布揉皱,说完紧咬着腮帮子。“我想结婚你就要分手,为什么能跟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结婚!”   事到如今,宁悉已经分不清自己对贺斐的感情,到底是喜欢的太深,还是别的执念。   被甩和被绿是两种概念,如果说贺斐是脚踏两只船,宁悉能将全部责任都推到贺斐身上,他自己能好受一点。   但是他明明就是被贺斐给甩了,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是他到底哪点不好?为什么会比不过一个陌生人?没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会自责。   贺斐拍着脑袋原地踱步,“宁悉,当时你说结婚这个事情,我真的没有准备好…我不想耽误你,我和谢书衍结婚是个意外,不得不结婚。”   “意外?”宁悉声音哽咽了,“你俩不结婚是人类会灭绝,还是地球要毁灭啊?”   确实,他俩结婚不是为了拯救人类的伟大壮举,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好像都不足让宁悉信服。   一直以来,贺斐把这件事当成他和谢书衍的秘密,但他现在才意识到,宁悉也是这个秘密的参与者。   “这事就这么巧,他发情期遇上我,我不小心把他标记了,第二天他爸爸他们在门外,这种情况我能不对他负责吗?”贺斐言语中尽是无奈,“跟他没关系,是我耽误了你,分手也是我的原因。”   即便是实话是无可奈何,宁悉还是意难平,“如果没有他,我们会复合吗?”   贺斐看着宁悉的眼睛,“没有这种如果,谢书衍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宁悉有那么一瞬间想哭,从他和贺斐再见面的那刻起,贺斐每一次委婉的拒绝,他都深知他俩最后的结果,但是他就是倔,非得要贺斐亲口告诉他才会死心。   他断断续续道:“你宁愿…为了负责去结婚,离婚了…也没有考虑过我…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喜欢我…是吗?”   贺斐已经记不清他先前对宁悉的感觉,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不起…” 第37章   宁悉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立马别过了脸,“我宁愿你告诉我…你和谢书衍结婚是早有打算的…”   “真的和他没关系。”贺斐手扶着门把手,想要开门出去,“怪我和你谈恋爱的时候,没以结婚为目的。”   在此之前,宁悉一直在想,他和谢书衍比到底输在了哪,可现在看来,打从一开始他和谢书衍就没有可比性,贺斐没那么喜欢他,有没有谢书衍的存在,他和贺斐都不会走到最后。   有时候执着于给对方按上一个渣男的名头,不过是自己用情太深,没办法接受他俩缘分不够的事实,想要给自己的执念找一个开脱的借口。   该交代的贺斐都交代了,人是谢世友领进来的,却不见谢世友的踪影,贺斐正想开口问宁悉怎么会和谢世友认识,没想到宁悉先开了口。   “所以,就算是你现在离婚了,还是想和谢书衍在一起?”宁悉眼睛里泛着光,“之前是因为责任,现在…你喜欢他?”   贺斐不假思索,“是,我喜欢他。”   谢世友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见他叔叔无动于衷,催促道:“叔,还愣着干什么啊!我们现在进去还能逮个正着,贺斐保准还在跟他那个前任说话呢,正好问问他离婚的事情!是不是早就跟前任搞上了,我早说贺斐这人看着就不怎么正经,啊,你看现在搞出这种事情来!”   即便是对贺斐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谢恒也不愿听谢世友添油加醋的,他给章巡递了个眼神,“给衍衍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   “哎呀,现在还打什么电话啊!人都在里面,找贺斐当面质问清楚不更好吗?等会儿他那个前任一走,他来个死不认账…”   谢恒瞪了谢世友一眼,谢世友立马噤声了,“你再大点声,嚷嚷的人尽皆知最好。”   谢世友愤愤不平,他当然想闹得人尽皆知,他就是想看贺斐出丑,不然难消他心头之恨。   章巡避开两人,在一旁拨通了谢书衍的电话,“衍衍。”   “爸。”   “你请个假吧,来贺斐酒楼。”   谢书衍心头一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他下意识问道:“什么事啊?很急吗?”   章巡叹了口气,想要说道谢书衍几句又咽下了,“来了再说吧。”   看自家叔叔的反应,谢世友急不可耐,“叔,你们这不是让谢书衍跟贺斐提前对好话嘛,这离婚的事情他俩可都知情,瞒也是他俩一块瞒的。”   要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孩子离婚这事他们做父母的也该问清楚,谢恒没说话,沉着脚步往酒楼里走,看热闹的谢世友高兴坏了,赶忙也跟了上去,正巧碰到贺斐和宁悉从包间出来。   贺斐看到自己老丈人脸色凝重,身后还跟了个谢世友,心里暗叫不好,说话都没什么底气,“爸…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说话间,贺斐的手机正好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谢书衍。   谢恒指了指包间的方向,“是衍衍?先别接,进去说。”   原本做事的服务生都停下手上的活围了过来,贺斐朝他们一摆手,“该干嘛干嘛去。”   这场面是宁悉没料到的,毕竟谢世友之前跟他说的是请朋友吃饭,他心里疑惑,堵在包间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走。   谢恒的目光在贺斐和宁悉之间来回打量,最后盯着贺斐,掷地有声地问道:“你和衍衍离婚了?”   一瞬间,贺斐呼吸都停滞了一下,脑子里的借口和谎言有无数个,可像是有人捏住了他的脖子,怎么都开不了口。   这辈子没见过贺斐吃瘪的谢世友差点没手舞足蹈,还火上浇油,“叔,贺斐他嘴那么厉害,现在都不反驳,不是承认了是什么!”   贺斐的反应,直接坐实了他和谢书衍离婚的事实,看着一旁煽风点火的谢世友,贺斐恨不得把他给扔出去。   宁悉靠着门口站着,“什么意思?贺斐,他不是你朋友?你离婚的事情,你家里人还不知道?”   谢世友记仇,一听宁悉这话,把上次贺斐骂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谁是他家里人,我们姓谢,他姓贺!”   “你他妈。”贺斐上前揪住了谢世友的衣领,拳头还没落到谢世友的身上,他就被谢恒叫住了。   “行了,贺斐,我问你是不是跟衍衍离婚了?”   贺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缓缓松开谢世友,“爸…这个事情…”   “你别吞吞吐吐的,你不愿意说,那就等衍衍来吧。”   电话没有人接,谢书衍没再打第二遍,跟主任请了假,打了个车直奔酒楼,刚进大门有眼尖的服务生认识谢书衍,赶忙迎上去,“老板娘,老板他们在那个包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谢书衍推开包间门,包间里的人齐齐看向他,其中还有个很久没见的面孔,宁悉。   霎时,谢书衍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每一个似乎都不是那么合理,最为合理的是宁悉和贺斐见面,被他家里逮个正着。   谢恒将问题又了问一遍,“你俩离婚了?”   谢书衍来得急,呼吸也变得急促,一进房间里,镜片上立马蒙上了一层白雾,他咬着嘴唇,指尖摩挲着裤缝。   不到迫不得已,谢书衍不愿撒谎,因为撒谎必定会面临被拆穿的结局,就像现在一样。   白雾让谢书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不清贺斐的脸,求助无门的时候,只能承认,“嗯…”   “衍衍,多久的事啊,你为什么都不说呢?”章巡的语气很是关切,他开口后谢恒也不便发火了。   谢世友没挨打就还不算怕,阴阳怪气道:“不说也就算了,还跟贺斐演戏骗我们呢。”   好死不死的,他指着宁悉,“看看,这前男友都找上门来了,我还听说,他俩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结婚的。”   宁悉才失恋,更是不想卷入别人的家庭纷争中,他算是看明白了,谢世友利用他对付贺斐,这也太可笑了。   没等宁悉开口,一旁默不作声的谢书衍打断道:“离婚了,谁找贺斐都是应该的,堂哥,这事跟你没关系吧。”他太着急了,急于帮贺斐和宁悉撇清关系。   宁悉眉头紧蹙,他越来越看不懂谢书衍和贺斐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书衍深吸了一口气,“离婚的事情,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才让贺斐帮我瞒着的,就算要说,也不是今天这个日子,等爷爷大寿过了,我会跟你们说清楚的。”   本以为离婚这事是他们的家事,谢书衍做梦都没想过会把宁悉牵扯进来,他低声道:“不好意思…”   这是宁悉第二次和谢书衍见面,在宁悉眼里,谢书衍就是小三,就算是有了贺斐今天的解释,他还是不能释怀,只是他挺佩服谢书衍这种不问缘由委屈自己的做法,因为他做不到。   宁悉越过谢书衍,“没事,你们的家事,我先走了。”说完他看着谢世友,“他是你堂哥?”   不知道宁悉为什么这么问,谢书衍点了点头,宁悉没有再说话,直接离开了。   宁悉一走,这事还不算解决,谢世友被警告不许乱说话,不和爷爷说,意味着今晚这顿饭,贺斐还得陪着谢书衍吃。   大家都沉默着坐在包间里等着,晚上这顿饭贺斐也是食之无味,等把谢书衍爷爷送上车后,谢书衍才有机会和贺斐说上话。   在事发之前,谢书衍也犹豫过,要不要找贺斐说清楚,可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谢书衍偶尔也会想过东窗事发的时候,他肯定会很慌,肯定会不知所措,如今他比他想象中要镇定多,冷静得过头了,心里空落落的。   “我家里我自己解释,爸妈那儿只有你去解释了。”其实说开了也好,不用再为了隐瞒而勉强在一起。   贺斐一整个下午人都是恍惚的,他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也不知道跟谁解释,谢书衍想要为他俩的婚姻正是画上一个句号,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你是打算…我们俩就这么…完了?”贺斐找不到好的词语来表述。   谢书衍没说话,贺斐急道:“你是觉得,是我把宁悉叫来的,还是认为我和他有什么?”   “不是…”   这段有问题的婚姻,谢书衍不想他家里误会任何人,贺斐也好,宁悉也好,只要是他和贺斐离婚在前,就能断了家里人的任何遐想。   谢书衍摘下眼镜,“贺斐,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家里人说,你和宁悉都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想我家里人多想,反正离婚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这样了…”   狗屁最坏的结果,贺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离婚,他做了所有的准备,谢书衍不能就这么中途退出。   “谢书衍,我没想…”   贺斐不知道是不凑巧,还是他和谢书衍的缘分太浅,他没能将剩下的话说完,谢恒催促着谢书衍离开。   谢书衍捏紧手里的眼镜,“这段时间谢谢你…我先走了。” 第38章   等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服务生你撞撞我,我撞撞你,小声嘟囔,“老板没事吧?”   “谁知道啊,不像是什么好事。”   贺斐拖了把凳子坐到酒楼门口,掏出打火机想要点上烟,冷风呼呼地刮,他背过风去,烟圈熏得他双眼都发酸。   行人在暮色之中神色匆匆,贺斐他却没有一点回家的欲望。   他该去找谢书衍的,但是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被家里人知道的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事情没了回旋的余地。   “咳咳…”贺斐嗓子里发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深处延伸到了舌尖,苦不堪言。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手里“叮”的一声,进来了一条消息,贺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了眼发信人,是宁悉。   “我没想到今天来见你是这种局面,我虽然不认识谢书衍的堂哥,但是也没想过要让你难堪,我没帮你解释,算是给我自己解气吧,我们就这样吧,你用不着对我内疚了。”   “呵。”贺斐苦笑一声,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怪谁呢?怪自作孽不可活。   已经被家里人知道离婚的事情,谢书衍索性把他和贺斐为什么认识也交代的一清二楚,坦白一切后,没有他预期中的如释重负。   章巡早在去谢书衍公寓的那天晚上就察觉不对,那时候说不上来为什么,现在好像一切都想通了。   “这种事情,你一早就该跟我们说啊,这婚本来就不该结的。”   从小到大,谢书衍没犯过什么错,即便是错,爸爸也少有责备,这次也一样,所以谢书衍更会内疚。   谢恒虽对贺斐不算满意,可真到谢书衍和贺斐分道扬镳的时候,心里总归还是不圆满。   看谢书衍没精打采的,谢恒语重心长道:“离了就算了,你洗标记的事情,我们陪你去。”   谢书衍没一口答应,“过段时间吧,我先回去了。”   今天楼下没有贺斐的身影,谢书衍路过花坛的时候,看了眼贺斐经常站的位置,就在花坛边缘,不知道是谢书衍的错觉还是怎么的,他总觉得贺斐来的次数太多,那块儿土都被踩秃了。   过了今晚,贺斐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吧,只要小区的园丁撒种子,总会长出新鲜植物来的。   谢书衍脑子出奇的冷静,他一点也不混乱,该做什么心里都有数,他将贺斐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   放到他家里的衣服,用过的东西,都井井有条。   他没给贺斐打电话,没有询问贺斐东西的去留,他心里深知,他要问的不是东西,而是在继续给自己机会。   他明天一早还得去上课,下午没课就能去医院做检查,不能等着身体报告出来,晚上还有晚自习,只能麻烦医生打电话通知。   这样想来都是一个人,真的好孤独,他这段时间习惯了贺斐的陪伴,可他早在两个月前就该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第二天谢书衍照常上课,下午的时候,一个人去了医院。   洗标记手术不是马上能进行的,谢书衍得做身体检查。   他在信息素科室门口等待,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有的omega有alpha的陪同,有的也是孤身一人前来。   那些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夫妻们,在感情走到尽头后,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身边的omega的眼神里满是空洞,这种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压力,是alpha永远感受不到的,谢书衍不想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怜,更不想爸爸为他担心,所以他选择一个人来。   可害怕这个地方是他的本能,手术刀冰冷也会很疼,特别是要和自己alpha剥离前的心理恐惧,像是张铺天盖地的大网,能让他无所遁形。   如果贺斐在就好了,如果贺斐在的话,他应该没那么害怕。   谢书衍回学校后没守完最后一节晚自习,提前请了假回家,之前他以为,他只是单单谈不好恋爱,如今看来,他也没那么成熟,能够把生活中情绪和工作彻底分开。   提前回家谢书衍也没有特别要做的,等洗漱完后,他傻坐在沙发上,越是到了和贺斐彻底说再见的时候,心越是没办法平静下来,他还是会想贺斐。   贺斐跟他约好再去一次温泉酒店的,说好每天晚上都会送他花的,这些许诺即便是贺斐不愿违背,也会因为不可抗力而做不到。   其实有些话,不是谢书衍真的不想问,只是人都会安于现状,如果现状比结果好的可能性大的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不去追根究底,自欺欺人。   这个小公寓似乎不能给谢书衍带来温暖,墙角暖黄色的小夜灯也是冷冰冰的,他抠着沙发的扶手,也就在不久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贺斐的电话突然打来了。   明明今天这个夜晚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可是贺斐呢?   明天身体检查报告一出来,他就得做好做手术的准备,谢书衍没有在任何人面前矫情过,就这一次。   他打开手机,翻到贺斐的电话,他没想好要跟贺斐说什么,打电话是他的本能…   可他电话没有打出去,贺斐的消息先进来了。   “谢老师,你说以后这花我还送吗?”   酒吧,贺斐酒没喝两口,坐在一旁一直走神,坤子想上前劝他少喝一点都不成,坤子犹豫半晌才开口,“哎,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斐哥,你别太难过。”   知道贺斐这次是认真,坤子连调侃的话都说不出口。   贺斐没有说话,坤子继续道:“你说这谢书衍堂哥也是个棒槌,居然巴不得你和谢书衍出这种事。”   坤子边说边偷瞄贺斐的反应,贺斐还是不搭腔,他心里慌了,不说发泄,贺斐说话也好啊,“你别不说话啊,我真怕你闷出病来。”   他将酒往贺斐面前一推,“要不你再喝点,喝完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贺斐终于舍得看坤子一眼,“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想,我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那还不是宁悉跟你…”   “不是。”贺斐忙不迭打断道,“是谢书衍突然之间就不理我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到底干嘛了,你说只要谢书衍跟我表个态,离婚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就知道了,离婚了还能复婚,可他不理我这事儿就不一样了。”   坤子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主,“你要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   坤子话音刚落,贺斐噌地站了起来。   “你干嘛啊?”   贺斐急匆匆地想要往外走,“我去找他问清楚。”   “你这样子像是去问清楚吗?你像是去打架的。”贺斐像是听不到坤子的声音,坤子只能叫了个服务生,“你你你,去帮贺老板开车,别让他酒驾。”   贺斐一直开着车窗吹冷风,下车的时候脑门冰凉冰凉的,抬头看见从谢书衍家窗户里发出微弱的光,他刚刚那副讨债的气势瞬间跟泄了气的脾气似的,蔫儿了。   他一鼓作气来到楼下,揣着满腔的质问,谢书衍倒时候给他一个不喜欢、不爱了的理由,他最后的体面都没了。   他朝四周看了眼,经常被他薅花的地方光秃秃的,连个蹩脚的理由都没现成的。   他只能摸出手机,给谢书衍发了条信息,“谢老师,你说以后这花我还送吗?”   按下发送键的同时,贺斐心跳声如擂鼓,怕谢书衍不给回信会失望,他正想把手机按灭,谢书衍的电话居然来的这么快。   贺斐有点难以置信,“谢…谢老师…”   “你…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在谢书衍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让谢书衍措手不及。   谢书衍的声音带着极力的克制,贺斐还是捕捉到了谢书衍的啜泣,谢书衍在哭?   他“总是这样”?他到底哪样?   贺斐原地走了两步,“你别在电话里跟我说。”   贺斐的语气很严厉,语速也比平时急促,音调也比平时低沉。   发消息他看不出谢书衍的情绪,打电话看不到谢书衍的表情,他真的不想猜了,他想把谢书衍按到跟前,问他自己到底哪做错了,他俩有什么非分开不可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电话里传来模糊的喘气声,谢书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抿住嘴唇仔细听,贺斐好像在跑,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跟谢书衍的心跳都是一个频率。   他直勾勾地盯着大门,直到喘气声愈来愈重,大门被狠狠地敲了两下,贺斐说道:“开门。”   “你…”   “开门,我们当着面说。”贺斐的语气不容拒绝。   谢书衍开门的瞬间,能闻到贺斐身上的酒气和寒气,还有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贺斐把人往门里推,没有伸手去开灯,他站着,谢书衍坐着,“谢书衍,你倒是说说,我老是哪样?”   贺斐的语气好凶,但跟之前在学校门口又不同。   谢书衍紧咬着腮帮子,仰着头和贺斐对视。   良久,贺斐又换了种问法,“你想我来吗?”   谢书衍牙关一松,低下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镜片上,“想…”   贺斐嗓子干涩,他对谢书衍心软的要命,根本看不得谢书衍委屈的样子。   “你想我来你还躲着我?”他拼命克制自己想要去安慰谢书衍冲动,语调跑调得不成样子。   谢书衍没做好跟贺斐对峙的准备,他哽咽着答非所问,“我…过几天…就要去做手术…”   “你做个屁!”贺斐声音都快劈叉了,他来是听谢书衍说做手术的事情吗?   谢书衍不知道怎么了,贺斐越是生气,他越是自说自话,“手术很麻烦…也很疼…要恢复很久…”   这些话都是贺斐之前说过的,是贺斐一开始帮他找的烂借口。   “我都…下定决心…做手术了…你为什么…要来啊…”谢书衍的哭腔渐渐变得很重,说话断断续续。   贺斐伸手抵住谢书衍的额头,另一只手取下眼镜,努力收敛起脾气,“你想我来我就想来了。” 第39章   眼镜一取,谢书衍仗着看不清,有些破罐子破摔,特别是听到贺斐的回答后,他咬住腮帮子微微抽搐,嗓子里不断发出小动物般的哀鸣声。   贺斐不是铁石心肠,谢书衍的表现明明就是喜欢他,喜欢他为什么离婚?离婚也就罢了,后来为什么又不理他。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拥抱谢书衍,曲起食指,用指关节处撑着谢书衍的额头,他用了点力,这是他和谢书衍仅有的肢体接触,说话也不大客气,一副谢书衍今天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态度。   “为什么躲着我?”   贺斐理直气壮的语气,让谢书衍听了想哭,他躲开贺斐的手指,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在贺斐灼灼的目光之下,只能无助地抱住膝盖。   人哭起来都一个样,很狼狈,露出平时难以见到的脆弱,尤其是谢书衍,连眼神都比平时要呆滞不少,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不断的颤抖。   “我没想…麻烦你…你不用为了和我爸爸他们交代…跟我在一起…我没有骗你…你没有不好…不需要你勉强来补偿我,一辈子那么长…结婚…得和自己喜欢的人结…”   不然就会像他俩一样,没有以感情为基础,做再大的努力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不说些废话吗?自己要是不喜欢他,离了婚还会千方百计地接近他?所以谢书衍是什么意思?   贺斐低声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你喜欢的人,所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谢书衍停住了啜泣,泪水顺着下巴,把膝盖都打湿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贺斐凭什么倒打一耙?   “明明是你…你为什么要怪我…”   贺斐险些气笑,“谁跟你说的?你问过我吗?我喜不喜欢你你说了算吗?”   贺斐为什么这么凶,为什么胡说八道还能这么凶。   谢书衍扬起脑袋,“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非得自己把证据摆到贺斐面前他才会承认吗?谢书衍深吸了一口,“上次学习回来…你在酒楼跟…跟陆坤说的…说和我在一起是没有办法…是为了责任…没有感情的…”   “你去过酒楼了?”贺斐算是明白了谢书衍为什么会态度大变,他不记得自己的原话是什么,但绝对不是谢书衍理解的意思,“你都站到外面了你为什么不听完?”   贺斐搓了把脸,来回走了两步,又生气又想笑,“前因后果你都不听的吗?我跟坤子说我们一开始结婚是意外,才有你后来听到内容,那我说我想跟你复婚你有没有听到?嗯?”   贺斐说的每一个子谢书衍都明白,但是没办法把接收到的信息好好串连,他语塞了。   “你就算没听到后面的内容,你生气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质问我?当时不问,后来也不问。”贺斐抬起谢书衍的下巴,“你长嘴了吗谢书衍?我都没哭,你倒先委屈上了,你说我不喜欢就不喜欢,你有没有问过我?”   谢书衍闭上眼睛,没敢和贺斐对视,他没问过,他回答贺斐的声音很小,“我不敢…”   贺斐不是真想要指责谢书衍,谢书衍没恋爱经验,他和谢书衍的开始又并不是那么美好,他没有给过谢书衍理直气壮的资本。   谢书衍只是反驳了贺斐喜欢他的事情,却没有否认他喜欢贺斐的事情, 贺斐帮他擦着眼泪,“谢书衍,你从什么开始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很好追的,你看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你有什么不敢的?”   骗人!骗人!谢书衍的不敢,统统是贺斐给的。   谢书衍之所以会下定决心离婚,是因为离婚前一个月的发情期。   他的发情周期不稳定也没有规律,直到发情期来的那天晚上,谢书衍下课回到家才渐渐觉得自己不对劲。   结婚后,他不可能再依赖抑制剂,家里也没备过这种东西,贺斐没在家,他只能拼命给贺斐打电话。   手指没办法请准地按到拨号键,意识也渐渐模糊时,电话那头才传来喧闹的声音。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贺斐说了什么,电话被挂断后再也打不通,谢书衍等了好久,等到发情将他折磨到周身湿透,都没有等到贺斐回来。   贺斐被谢书衍一提醒,他想起那个早上回到家的情形,推开卧室门的瞬间他酒都醒了,昙花的味道掺杂着腐烂味儿,谢书衍抱着他的衣服陷在被子里,像是随时都会枯萎一样。   贺斐想要给自己找借口,“不是的…衍衍…我当时都没意识接到了你电话…”   谢书衍没想过和一个宿醉的人计较,他也知道贺斐可能是无心的,但是发情期是omega最脆弱的时候,无论他怎么自我开导,都无法说服自己。   贺斐没有义务给他所谓的安全感,可是他还是会奢望。   “不是电话…的问题…我也…没想过怪你,我只是…觉得结婚这么久了…我还是没办法让你喜欢上我…我不光不能让你喜欢上我…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喜欢…婚姻对你而言可能是累赘…所以…我才想要离婚…”   特别是知道宁悉的存在后,谢书衍会有负罪感,如果没有他的突然出现,贺斐或许会和宁悉和好。   恋爱这事上谢书衍一窍不通,喜欢是情不自禁,克制是本能反应。   他也想在感情上争气一点,主动一点,可是他真的没有底气。   贺斐没了一开始的气势,他蹲到谢书衍的跟前,谢书衍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他为什么丝毫没有察觉。   “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的?”就像是谢书衍怀疑贺斐对他的喜欢一样,贺斐也不大相信谢书衍喜欢他。   从什么时候?大概是从贺斐当着谢书衍爸爸的面说要结婚的时候。   他俩的事情是场意外,贺斐大可不用负责,可是这个陌生人,居然答应了陪他一起面对,贺斐大概不会知道,谢书衍当时有多慌张,有多惶恐,他的话给了谢书衍多大的勇气。   “这么早…”贺斐喃喃道,他何德何能啊。   他现在才明白,谢书衍在他面前从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拒人千里,反而他没有扮演好一个丈夫该有的样子,是他拿着协议和谢书衍画了三八线,   谢书衍珍视对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地深藏在心里,他配不上谢书衍的喜欢。   贺斐把谢书衍的双腿放下,不让他再缩成一团,“我错了衍衍,我…不是你没问,是我没说,我喜欢你就该早点告诉你,是我用错了方法。”   “你不理我是我活该。”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斐挤到谢书衍腿间,“以后都不会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谢书衍猛地咳嗽了一声,“贺斐…你喝酒了…”   有可能只是酒精作祟,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谢书衍真的禁不起感情上的大起大落了。   “就喝了两口,脑子是清醒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贺斐将谢书衍的手掌按在心口,“宁悉问我如果没有你,我和他会不会和好,没有那种如果,你就是出现了,我的喜欢可能比你晚一点,但是我在努力追上你,衍衍,我想复婚,我对你跟前跟后都是想要复婚,都是我喜欢你,你让我用对的方式,重新和在一起好不好?”   “我知道我以前没个正行,跟你说话有时候也没个轻重,我都能改,你看在我没骗过你的份儿上,看我这段时间追你的份儿,你给我一次机会,衍衍?”   谢书衍怔怔地看着贺斐的眼睛,似乎在寻找贺斐说谎的可能,可贺斐的目光里真有真诚和急切。   人心是最硬的东西,像是铜墙铁壁一样把感情藏匿得严严实实的,人心也是最软的东西,没有它看上去那么牢不可破,对方一丁点的示好,你就能被撼动。   感情是就一根火柴,对方回应你的那刻,你会忘了过往的不开心,你会头脑发热,恨不得燃烬所有来回应他,不计后果。   谢书衍紧咬着嘴唇,呜咽声还是抑制不住,他没办法张口回答贺斐的话,手指默默攀上贺斐的手背,还没等他将手彻底覆盖上去,他腰间一热,贺斐抱住了他。   贺斐半跪在谢书衍的腿间,刚好到谢书衍腰的位置,他把头扎进谢书衍的怀里,那些个微不可察的动作,贺斐都把它当成谢书衍的回应,他生怕谢书衍反悔,只能耍赖了。   “衍衍,你答应我了,你不能不认账了。”   贺斐抱着谢书衍一直没动,小夜灯让视线不太好,房间里静悄悄的,时不时能听到谢书衍的抽泣声。   直到贺斐感觉到头顶的触感,谢书衍在抚摸着他的头发,又听到谢书衍很重的鼻音,“你松开我吧…不会不认账的。”   谢书衍的语气听起来又可怜又稚嫩,鼻音将平时清冷完全掩盖了过去,贺斐缓缓松开他,“我去开灯。”   贺斐起身的瞬间,亲了谢书衍一下,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归位。   他走到门口按下开关,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光线,脚下也没太注意,一脚踢到了放在门口的袋子上。   “这是什么?”两个袋子,贺斐蹲下去翻看,全是他的衣服和用过的东西,他猛地起身,拔高了音调,“谢书衍,你东西都给我收拾好了?你打算直接给我扔了是不是?”   谢书衍无措地站了起来,试图越过鞋柜去看两个袋子,小声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扔…只是收拾出来了…”   贺斐哪能依他,把袋子提到谢书衍面前,把东西都拿了出来,“你给我把东西都回归原位我就不和你计较。”   “啊…”谢书衍还没完全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下意识地拿起东西,朝四周张望,努力回想它的原位该在哪。   贺斐提着袋子跟在谢书衍的身后,谢书衍能记得大概位置,但炙热的目光下,让他不太确定是不是原位。   放下后他就回头看贺斐一眼,贺斐也不说话,反正就是跟着他,等到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了回去,贺斐表情大变,笑着和谢书衍说道:“其实我也不记得原先放哪的,你说哪就是哪吧。”   谢书衍刚刚哭得太厉害,情绪波动得也厉害,贺斐陪着他在家里转了几圈后,才算彻底平静下来。   天已经很晚了,贺斐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催促谢书衍睡觉。   以今晚为分界线,贺斐对谢书衍有愧疚,对之前有忏悔,可他对未来更憧憬,也更期待,因为以后的每个早晨,睁开的眼的瞬间,都能看到谢书衍在他身边。 第40章   清晨,斑驳的阳透进窗户,贺斐手臂酸麻的不像是自己的,他屏住呼吸,护着谢书衍的脑袋慢慢起身,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早就过了谢书衍该起床的时间,正当贺斐想要把人叫醒,他忽然发现今天好像是星期六。   为了确定今天的日子和谢书衍的课程,贺斐轻手轻脚的从房间出来,找到他的手机,星期六没错,他又翻了遍之前拿到的轮休表,正好是谢书衍休息的日子,虚惊一场。   放宽心的贺斐也感受到了尿意,这才悠哉悠哉地去浴室洗漱,边刷牙边摆弄着洗脸池前的洗漱用具,全都是成对儿的,全都是谢书衍亲手放回去的。   贺斐看镜子也觉得亮了,水也觉得清了,人也神清气爽的,他正对着镜子臭美呢,微弱的手机铃声传到了他耳朵里,他飞快地刷完牙,寻着声音的源头翻找。   翻了半天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手机,贺斐一看,这是谢书衍的手机啊,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并没有备注名字。   “喂?哪位?”贺斐担心是学校的老师,正想着要不要把谢书衍叫醒。   电话那头是男人的声音,“谢先生对吗?”   “啊?是,请问有什么事吗?”贺斐边回答边往卧室走。   “谢先生,您昨天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我建议您先跟您的alpha商量一下。”   贺斐刚走没两步定在了原地,谢书衍身体不好,说到体检报告,贺斐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谢书衍身体情况恶化了。   “为…为什么?”   医生那边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语气有点无奈,“你怀孕三个月了,洗标记的事情,你确定不跟你的alpha商量一下吗?”   “什么…”贺斐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这些个小动作,无一例外都彰显了他的不知所措。   “怀孕你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照理来说,即便是没有经验,身体也会表现出异于平时的改变。   谢书衍迷迷糊糊地醒来,呆滞地看着贺斐睡过的枕头,床上还残留着贺斐信息素的味道,他翻了个身,扑到贺斐的枕头上。   贺斐人呢?   他慢吞吞地往外边走,站在卧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贺斐表情严肃地接着电话,贺斐的目光也正好和他对上   贺斐见谢书衍往自己跟前,他有些敷衍地回应着,眼神黏在了谢书衍的身上。   贺斐听电话的时候,谢书衍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直到他挂了电话,谢书衍才开口说话,音调冷冰冰的,可能是刚起床的缘故,带着点奶气,“都这么晚了,幸好今天没课。”   贺斐居然没有接话,谢书衍疑惑地看着他。   “刚刚医生给你打电话,说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贺斐将手里的电话搁到一旁。   谢书衍点点头,既然不用洗标记,报告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不去拿了吧。”   谢书衍一脸迷惑的样子,贺斐又好笑又无奈,谢书衍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贺斐他不知道omega怀孕会有什么改变,至少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细节都是有迹可循的,谢书衍变得嗜睡,胃口也变好了,就连情绪都比之前波动的要大。   贺斐一反常态的话少,让谢书衍愈发觉得古怪,“我的体检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大了。”贺斐拉住谢书衍的手腕,拔高了音调,“谢书衍,你弄出人命了。”   谢书衍一早起来脑子还没完全开机,听不懂贺斐在说什么。   贺斐捏着谢书衍的手臂,两人面对面站着,“来,你站好。”   谢书衍乖乖站在贺斐跟前,任由贺斐放肆地打量。   “你怎么能生气呢?你气出毛病来了怎么办?”贺斐痛心疾首,“你最近几个月还有没有吃药,就离婚这几个月。”   谢书衍摇头,“没有。”   “心肝儿你怀孕了你知道吗?”贺斐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谢书衍的腹部,“你…自己没感觉吗?”   谢书衍低头看着贺斐的手,“想吐…我不知道…”   贺斐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但在这一刻,他内心的欣喜若狂和担忧交织在了一起,他把兴奋都强压在了心底,对谢书衍的担心全都流露了出来。   贺斐猛然想起什么事来,一拍脑门,跟谢书衍嘱咐,“你别动,在这儿等着。”   说完,也没多交代什么,直接冲出了家门。   贺斐进了电梯才想起来,昨晚是坤子酒吧的服务生开车送他来的,他也没跟人打声招呼,这一晚上人多半回去了,可没车钥匙他怎么开车门啊。   贺斐正犯愁,走到车门前,发现这服务生居然还在驾驶座上睡觉,他敲了敲车窗,“嘿!哥们儿。”   服务生被贺斐吵醒,他抹了把脸,“贺老板…我昨晚还等着你下来…结果等睡着了。”   贺斐一边给人道歉,一边坐上副驾驶在手套箱里翻找东西,“对不住啊,让你在车里睡了一晚。”   “没事,现在回家正好还能睡个回笼觉。”   贺斐翻箱倒柜半天,终于找到了之前买的戒指和金饰,他看了眼金饰的盒子。   果然这算命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太他妈邪门了,这玩意就不能留。   他问了一句,“你算过命吗?有让你忌金吗?”   服务生摇头,憨憨一笑,“贺老板说笑了,我们打工的谁还忌金啊。”   “那好,这东西给你了。”贺斐将金饰的袋子塞到服务生手里,“算是赔罪。”   服务生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瞌睡都醒了,“这…不好吧…”代驾费也没有这么贵的。   “你拿着。”贺斐指了指楼上,“我就不送你了,我媳妇还在楼上等我呢。”   别了服务生,贺斐又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跑,一推开门,他差点没乐出声,谢书衍居然真的没挪地儿,站在原地傻痴痴地看着门的方向在等他。   求婚这事,贺斐悉心准备,本以为会很是隆重,做梦也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早晨,谢书衍还睡眼朦胧地穿着睡衣。   随意是随意了一点,可这种家的温馨气氛是绝无仅有的,这才是他求婚的最佳时期。   他慢慢朝谢书衍走去,谢书衍还傻乎乎和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贺斐单膝跪在他跟前,他还想伸手去扶。   “衍衍,昨天晚上说的,不会不认账。”贺斐拖着谢书衍的手,先把戒指套上,“这下跑不掉了。”   谢书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戒指,也不说话,也没别的动静。   贺斐先熬不住了,“咋了,看不出来我在求婚啊。”   他把另一条腿也跪下了,“要不我给你磕一个。”   谢书衍动了动无名指,嘴角自然浮现出了笑容,腼腆道:“看出来了。”   贺斐没起身,搂住了谢书衍的腰,把耳朵贴到谢书衍的肚子上,“你说现在能听到他的动静吗?”   “太小了,还听不到。”   有的时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贺斐以为他俩离婚,是缘分走到了尽头的时候。   这个小朋友来得悄无声息,见证了贺斐是怎么把谢书衍追回来,见证了这段感情中的喜怒哀乐。   他在那个并不怎么美好的发情期到来,又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告诉他俩他的存在,生命中总有些命中注定,会像光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是alpha还是omega啊?”   这种来自家庭的温情力量太大,贺斐连说话都舍不得大声,怕吓到他的老婆孩子。   谢书衍答不上来,可能是消息太突然,他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不怎么真实。   贺斐回过神来,“我们得去医院一趟,拿你的体检报告,再问问你怀孕的情况。”   贺斐并没有把他的担心说出来,幸运的是,所有的幸运都一起来了,谢书衍的身体情况还算良好,胎儿也没有收到影响。   车里,贺斐举着b超图翻来覆去地看,乌泱泱的一片,他看不懂,“这一坨就是孩子?”   语气中的兴奋和新奇难以抑制。   谢书衍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不跟爸爸他们说吗?”   贺斐把b超放到后座,“你是说我们复婚的事,还是孩子的事?”   “都要说啊。”   “我不想说。”贺斐装做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眼看着谢书衍的笑意凝固,他连忙道,“你先跟我去民政局把结婚证办了我们再说。”   贺斐伸手掐着谢书衍的脸颊,“还没逗你就不高兴了,周六民政局上班吧,我们回去拿证件。”   被贺斐一说,谢书衍有些难为情,他看着前方,狡辩道:“没有不高兴。”   “那真不说了。”贺斐胆子大,不怕撩过火了。   “你…”   治不了谢书衍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贺斐乐坏了,“说,怎么能不说,我们把复婚给办了,我就马上给我老丈人打电话。”   贺斐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骂归骂,为保万全,他得先斩后奏,不给他老丈人留一丁点的机会。   末了贺斐又添上一句,“还没跟爷爷他们说吧?”   “没有…不知道堂哥说没说。”   “谁管他啊,我都还没找他算账呢。” 第41章   有了孩子,贺斐对谢书衍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他一想到谢书衍要离开他的视线,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要不你从现在就开始产假吧。”贺斐净出馊主意。   谢书衍笑着摇头,“哪有这么早的。”   “你一个教化学的,那些试剂谁知道有没有毒啊?”愁死贺斐了。   “现在已经高三了,哪还有实验课,都是复习课本上的内容。”   这种理由也不足以让贺斐放心,“那学校那么多人,磕磕碰碰的,你也知道那些小孩多皮,万一…万一有个不小心怎么办?”   “以前都没事,你别杞人忧天了。”谢书衍又补充道,“高三学业那么紧,我提前请假对学生有影响。”   贺斐急了,“你那舍己为人的精神给我收一收啊,你给我自私自利小肚鸡肠一回。”   但最后妥协还是贺斐,他叮嘱道:“最多再上一个月,然后你就跟你学校请假,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跟你们主任说。”   星期一上课,上车前还提了大包的东西,谢书衍问他是干嘛的,他也不肯说,贺斐把人送到学校门口还赖着不走,说什么都得陪着谢书衍到办公室,   门口的陈大爷见状,“谢老师,这才对嘛。”   “大爷。”贺斐从袋子里掏出一条烟,“您帮我看着点谢老师,他怀孕了。”   “哎呀!”陈大爷一脸欣喜,“好事好事,恭喜啊。”   等到了办公室,贺斐给各位老师桌上都放了糖和水果,一抱拳,“各位老师,我们家添丁了,麻烦你们以后帮我盯着点谢老师,有什么事请你们第一时间联系我。“   看热闹的老师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谢老师怀孕啦!恭喜恭喜。”   谢书衍根本没想到贺斐还有这手,其他老师的热情,让他格外的害臊。   贺斐离谱到连来办公室送作业的课代表都没放过,只不过来来去去都没看到季剑禹。   他小声嘀咕道:“谢老师,你课代表不是季剑禹吗?”   “这是别的班的课代表。”谢书衍拉着贺斐往门外走,“你干嘛呀…”   “我干嘛啦?我这不是不放心吗?”贺斐脸厚,“再说了,好事大家一起分享啊。”   没等谢书衍反驳,他的手机先响了,他看了眼名字,是谢世友。   贺斐冷笑一声,“多半是催你去爷爷家吃饭的你信不信?”   谢书衍没说话,接了电话还点开了免提,“喂?”   果不其然,谢世友那副迫不及待的嘴脸,隔着手机,贺斐都能想象出来,他拐弯抹角道:“我们也该去爷爷家吃顿饭了吧?”   贺斐心说才过完寿,吃个屁吃,个死肥猪不安好心整天就知道吃。   谢书衍看着贺斐,贺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跟他说再等等,最近没空,周末吧。”   谢书衍照着贺斐的意思回了谢世友,谢世友笑了笑,“也行,周末就周末,能拖多久啊真的是。”   挂了电话,谢书衍才问,“为什么要周末啊?”   “着什么急啊,你这平时上课,晚自习下了还得去吃饭,不赶趟,又不是国宴,有那么赶吗?”贺斐拍了拍谢书衍的肩膀,“我走了啊,中午再来,你别随便吃外边的东西。”   贺斐还没走出学校大门,刚刚去办公室的课代表经过季剑禹他们班的时候,叫住了季剑禹,“谢老师怀孕了你知道吗?他老公刚刚在办公室给其他老师发糖呢,我去交作业的时候,还给我塞了一把。”   季剑禹将手里的作业塞给了一旁的小胖,“你帮我去交吧。”   这两天忙着和谢老师蜜里调油,贺斐都没给坤子打过一个电话,自己复婚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贺斐刚到酒吧还没开口说话,坤子抢了先机,“我看你这红光满面的,啧,和好了?”   “我突然觉得,这算命的还是有点科学依据的。”贺斐有点嘚瑟,“岂止和好了啊,谢书衍怀孕了。”   “真的假的,你厉害啊贺斐,离了婚还有这能耐。”   贺斐“啧”了一声,伸出手指比了个“三”,“多损啊,仨月了,离婚前就怀上了。”   “那你老丈人那边怎么办?能同意?”   贺斐笑笑,“那肯定是没那么容易同意,但是我前天就带着谢书衍先把婚给复了,先别说我老丈人了,你找人帮我看看谢世友最近在干嘛?”   “你想做什么?”   “我想在这周末之前揍他一顿,让他鼻青脸肿的去他爷爷家吃饭。”   没两天坤子就给了贺斐消息,“这谢世友胆子还挺大的,我听人说他昨天买了串珊瑚。”   贺斐“嘶”了一声,他虽对文玩这类东西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私下买卖珊瑚是犯法的。   “他长能耐了,之前都是倒腾假货,现在居然进步这么大。”贺斐看着坤子,“你帮我看着他最近哪天晚上出来,喝了酒最好,你打电话给我。”   谢世友很给贺斐面子,第二天晚上就约了朋友去了江边的烧烤摊,烧烤摊位置偏僻,周围设施不算好,连厕所都是露天的。   贺斐趁着谢世友上厕所的空档,给坤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把刚远离人群的谢世友套上麻袋,直接往芦苇丛里拖。   烧烤摊放着音乐,谢世友的挣扎声被闷在了麻袋之中。   这头猪实在太重了,贺斐和坤子两个人拖都费力,他俩将人往卢苇深处一扔,贺斐说话气喘吁吁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我就随手挑了个。”   “贺斐!”谢世友听出了贺斐的声音。   没听到贺斐的回应,倒是谢世友先发出了惨叫,“啊!”   贺斐抡起手里的棍子,避开谢世友脑袋的地方打了下去,打了两棍他又换成了拳头。   谢世友撕心裂肺的吼叫,“贺斐!你疯了吗!”   “你他妈害得我离婚,我打你都是轻的!”贺斐吊儿郎当道,“跟你爷爷告状去!说我打你了!你不是想看我出丑吗?你看你爷爷现在能不能管我?”   谢世友被按在麻袋里起不来,但他嘴没闲着,“我爷爷管不了你,还管不了谢书衍…啊!”   两拳打到谢世友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鬼哭狼嚎了半天才收手。   贺斐和坤子打完人直接走了,两人在车上时,坤子问道:“你就直接承认了?”   “我怕他不知道是我打的,不长教训,明天还得去吃饭,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跟他爷爷告状。”贺斐看了眼时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还要去接衍衍下课。”   “诶!?你这个人过河拆桥…”   贺斐没空和坤子废话,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你又没怀孕,斤斤计较这些干嘛,快走快走。”   路上没有耽搁,几乎是踩着点到学校门口,谢书衍坐上车的瞬间瞳孔都放大了,“你干嘛去了?”   “啊?”贺斐心说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我…咋了?”   谢书衍伸手替贺斐将头上的卢苇絮弄下来,“怎么头顶都是?”   “刚刚跟坤子吃烧烤。”   谢书衍看了贺斐一眼,没说话。   贺斐一点都不心虚,岔开话题道:“明天去爷爷家,今天早点休息吧。”   “我明天上午还有课呢。”   第二天,贺斐中午接到谢书衍后,两人开车往爷爷家去了,刚进大门,就听到谢世友在里面哭天抢地的。   谢恒和章巡来的早,听谢世友声泪俱下了半天,可贺斐都和衍衍离婚了,还来打谢世友干嘛,当看到贺斐和谢书衍一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谢恒和章巡对视了一眼。   “爸,我们来晚了。”贺斐先发制人,把人先喊了,谢恒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   果然,谢恒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爷爷,这么热闹。”   一听是贺斐的声音,谢世友比谁反应都快,顶着个猪头怒吼,“你还敢来!你和谢书衍离了婚也就算了,你还敢打我!”   贺斐扶着谢书衍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谢世友发疯扑上来,他耸了耸肩,装作不知情道:“堂哥,我打你?我为什么要打你?”   “你还不承认,你昨晚自己说的,说我害得你和谢书衍离婚,打我都是轻的。”   唾沫星子满天飞,贺斐嫌弃地抹了把脸,“我们什么时候离婚了?我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儿上,对你都客客气气的,你怎么说这种话?你看不得别人好啊,我们好碍着你啦?”   “你放屁!”谢世友挨了打,打嘴仗还打不过贺斐,“爷爷,你问我叔他们,他们是不是知道谢书衍和贺斐离婚了,上周你大寿,他们没敢说。”   贺斐立马赶在他老丈人前面开口,“我们要是离婚了,我今天怎么还站在这儿啊,你不能自己是单身,就老惦记着我们啊?哪有你这样的,你是不是单身久了出现幻觉了?”   大伯母哪有心思管贺斐他俩有没有离婚,她现在心疼谢世友挨了打,“贺斐,我不管你和谢书衍离婚没有,世友是不是你打的!”   “我打他干嘛啊我?”   贺斐越是否认,谢世友越是嗷嗷叫,“就是你打的!我昨天跟人喝酒呢,上厕所你就套个麻袋给我拖走了!就是你!”   “那你瞧见我的样子了吗?”   “没有!”谢世友气急败坏。   “你连样子都没看到,你就说是我打的,那我还说你是喝多了,倒打一耙。”贺斐晃了晃脑袋,“再说了,真要是我,我都套麻袋打你了,干嘛还让你知道是我打的,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你以为谁智商都跟你一样啊,说不定是你平时缺德事干多了,仇家上门寻仇呢。”   说完,贺斐还一脸欠揍地强调,“我没打,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打。”   把谢世友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刚想上前来动手,贺斐把谢书衍往身后一挡,“堂哥,你小心点,别吓着我们衍衍。”   贺斐生怕气不死谢世友,顺手把谢世友往旁边一搡,“挨打这事挺晦气的,你稍微站远点。”   “爷爷,爸。”贺斐把谢世友晾到一边,“堂哥没好事,我有好事告诉你们,衍衍怀孕了,都仨月了。”   “什么?!”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果真都不在谢世友挨打上了。 第42章   刚刚还在众人视线的谢世友立马被挤到了边上,连爷爷都态度大变。   “去医院检查过了吗?衍衍身体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家里人围着贺斐和谢书衍问东问西,贺斐都耐着性子回答,直到奶奶把谢书衍拉到沙发上坐下,贺斐才朝一旁的谢世友使了个眼色。   他俩一前一后地走到厨房去,贺斐边接水边说道:“听说你买了串珊瑚?”   余光都能瞟到谢世友震惊的目光,这反应看来是知道买卖珊瑚的利害,还知法犯法呀。   贺斐喝了口水,“前两天在xx饭店跟一个叫老朱的人买的吧,你看你是自己去上交呢?还是等警察来抓你呢?”   “你…”谢世友指着贺斐,指尖都在颤抖。   贺斐掰开谢世友的手,将水杯搁到他手上,“堂哥,我没打你的事,你可得跟爷爷他们说清楚,还有我家的事,你以后就别胡说八道了。”   贺斐的手落在谢世友的肩上,每拍一下都加重了力道,“我先出去了。”   这顿饭看似吃的眉开眼笑,贺斐知道,他老丈人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回去的路人,没人说话,连贺斐这个话篓子都不敢起头,直到车停在他老丈人的小区里。   “爸。”贺斐偷摸着看了谢书衍一眼,回头准备挨骂了。   “衍衍下车。”   “等下!等下!”贺斐“啪”地将车门都锁了起来,“爸!我跟衍衍连复婚手续都办了,您这是干嘛啊!”   谢恒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就知道贺斐这小子不安好心啊,回回都来先斩后奏这招。   “办了还能离,你以为这结婚是闹着玩呢?你俩想结婚就结,想离婚就离,想复婚就复?给我把车门打开!”   眼看着谢恒火冒三丈,谢书衍给贺斐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跟爸爸抬杠。   贺斐乖乖认命,在开车门前,他又道:“爸,你不能便宜了我,但是也不能把衍衍带走啊,他真怀孕了。”   “你别想用孩子的事情威胁我!”谢恒又转头跟章巡道,“你先带衍衍上去。”   谢书衍跟着章巡下车,只是站在远处而已,章巡叹了口气,“衍衍,贺斐随心所欲惯了,怎么连你也这样了?”   谢书衍答非所问,“您待会儿能去劝劝我爸吗?”   “你…”章巡无可奈何,“你是因为孩子才和贺斐复婚的吗?”   谢书衍摇头,“爸,他没你们想得那么糟,他对我很好…”   “只是因为对你好吗?”   其实章巡也没有觉得贺斐不好,有时候看着他挨骂还得赔笑,章巡也会私底下让谢恒对孩子态度好点。   但是这结了离,离了又结,他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有…”谢书衍面向紧闭的车窗,“我是喜欢他的…”   一窗之隔的车里,谢恒可比章巡凶得多,“没什么好说,你也别叫我爸,我们家和你没关系了。”   “爸!您别说气话啊,我之前是混蛋,但是我现在不是改了嘛,浪子回头金不换,您总得给我一个机会吧。”贺斐嘀嘀咕咕,“别说衍衍现在怀孕离不开我,我也不愿意让您把人带走啊。”   谢恒不吃贺斐这套,“医生自然有办法,也不是非你不可,瞒着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有如今?”   “怎么没想过,我这不是在补救吗?您不能一棍子就打死我啊,我之前不是真心的,我这次可是真心的,比珍珠都还真。”   “晚了。”说完,谢恒就想开车门下车。   贺斐嗷嗷叫唤,“行,您要走我拦不住,但是我老婆孩子得留下。”   “你想得美,衍衍跟你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日子。”   贺斐也恼,“您怎么不问问衍衍自己的意思,我喜欢他,您问问他是不是喜欢我,您真要把他弄走,您以后就打算他一个人带个孩子吗?我可跟您说,谢书衍他就乐意跟我,他跟我高兴,别人他不稀罕,就算您再给他找一个,他心里还是惦记我,您看怎么着吧?”   “你吓唬谁呢?”   贺斐也不敢真跟他老丈人来硬的,他耍赖似的哼哼,“我吓唬谁了我,我这不是在求您吗?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和谢书衍离婚俩月,我追了他俩月,不出那些个幺蛾子,我和他好好的,爸!这世界没人比我更适合谢书衍了。”   贺斐嗷得这一嗓子有些响,谢恒干笑了一声,“你可真不要脸,这世界上比你强的人海了去了…”   “比我强的人是海了去了。”贺斐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能让谢书衍喜欢,还能逗他开心,可不就我一个吗?”   贺斐抬着手在自己跟前上下一比划,“这…这现成,干嘛还要舍近求远呢?我哪哪都不好,我对谢书衍好就行了。”   车里骤然安静了下来,谢恒沉默地盯着贺斐,良久才开口,“你是不是就是这样花言巧语骗衍衍的?”   “嘿,那您说错了,虽然我德行不好,但是我从来没跟骗过谢书衍。”贺斐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刚正不阿,“我以后也不会骗他。”   谢恒说话声音小了,说明动摇了,贺斐开始打感情牌,“衍衍身体又不好,您舍得让他怀孕了还遭罪吗?我改不改您看着不就行了,您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等衍衍孩子生了,我再让您定夺。”   父母这辈的人,孩子态度稍微诚恳点,他们便容易心软,谢恒了解自己的儿子,谢书衍愿意和贺斐复婚,除了喜欢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他生气,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俩隐瞒结婚和离婚的事实,另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贺斐之前对谢书衍不上心。   谢书衍自己喜欢,贺斐能改的话,他也不是非要拆散他俩。   “爸…衍衍还在外边等着的,现在挺冷的了。”   谢恒瞥了眼谢书衍的方向,“行,贺斐,我看着你,就这一次,衍衍再受丁点委屈,我不管他喜不喜欢你,你就收拾收拾滚蛋。”   下车后,谢恒拍了拍谢书衍的肩膀,他没对谢书衍说过重话,这次也是。   “早点回去休息。”谢恒顿了顿,“衍衍,有什么事,你不想跟我们商量,你可以说给我们听听,知道你想自己做主,但是也得让我们知道不是。”   谢书衍走两步又转过身来,“爸,你不喜欢贺斐吗?”   “他就一张嘴厉害,不做了事实的话,我还是得骂他。”   章巡笑着摇头,“贺斐就算是皇帝,你爸也能挑出毛病来,做女婿的,哪有那么容易看顺眼。”   等谢书衍回到车上时,贺斐赶忙凑了过去替他系好安全带,“爸说我什么了吗?”   “没有。”谢书衍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贺斐本来还想再问点别的,立马将外套披在谢书衍身上,放下座椅顺手连眼镜都替谢书衍摘了下来,“睡会吧,到家了我叫你。”   车开得不算快,到家楼下的时候有点晚了,贺斐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衍衍。”   喊了一声后,谢书衍没反应,贺斐越过扶手盒,手肘撑在谢书衍的脑袋旁,低声喊道:“衍衍?”   谢书衍的眼皮随之动了一下,睫毛在发颤,这是在装睡啊?   贺斐俯身靠得更近了,鼻尖贴着鼻尖,“衍衍,到家了。”   谢书衍的反应太过明显,屏住了呼吸,脖子上青筋鼓起。   “你这装睡的演技太差了,眼睛都在动。”贺斐轻笑道,“你是想我抱你上去吗?”   谢书衍猛然松了口气,只是没睁开眼,缓缓道:“你跟爸爸怎么说的?”   贺斐乖乖“受审”,“实话实说呗,我说你喜欢我,离不开我,非得跟我在一起。”   谢书衍还是闭着眼,只是腮帮子咬得紧紧的,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气的。   贺斐胡扯一番,又卖起乖来,“逗你的,我说我喜欢你,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适合你了,让爸甭想给你找二婚,但是呢…但是爸非得考验考验我,看我最近表现。”   “那…”谢书衍拖长了音节,“堂哥是你打的吗?”   贺斐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是我打的啊。”   “那你还跟我说那天你是和坤子去吃烧烤了。”   “烧烤是跟坤子一起吃的,人也是跟坤子一起打的,我没骗你嘛。”贺斐巧舌如簧,没理都能说成有理,“你看我不光打了他,他今天还拿我没办法,以后也不敢在瞎说八道,你看我厉不厉害?”   谢书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于舍得睁开眼了。   贺斐捏着谢书衍的脸颊,“你刚刚闭着眼,是想着我如果说瞎话,你就眼不见为净吗?”   谢书衍想要起身摸索自己的眼镜,可贺斐还架在他头顶,“不是。”   贺斐不信,“那是什么?”   谢书衍避不开贺斐的眼睛,只能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会抱我上去。”   贺斐心坎儿上沉甸甸的,这点小事,还需要谢书衍多想,还需要谢书衍装睡。   他低头蹭了蹭谢书衍的颈窝,“你没睡着我也会抱你上去。” 第43章   贺斐第一次当爸,比谁都看起来紧张,谢书衍在的时候,他还能烦烦谢书衍,谢书衍上课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看看育儿资料打发时间。   一开始画风都还挺正常的,正经的育儿节目和书籍,没人引导,渐渐的他涉猎的东西就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广泛了。   谢老师晚上看试卷,贺斐陪在一旁的同时又偷偷打开了手机,昨天公众号的推送还没看完呢。   “孩子出生谁先抱是有讲究的”,这个题目足够吸引贺斐,现在不管是科学还是迷信,他都深信不疑。   “第一个抱孩子的人,影响着孩子的颜值”。   贺斐大惊,没想到还有这种讲究,那他说什么都得冲到第一个,钱财乃身外之物,可是颜值伴随一生啊。   原本想把最新发现告诉谢书衍的,贺斐一抬头,见谢书衍专心致志地看着试卷,算了不打扰。   公众号的魅力太大,他继续往下翻。   “胎教的重要性”,文章里提到受过胎教的宝宝,对音乐敏感,学发音也早,心理行为健康,运动能力发展良好。   贺斐看了眼家里,他不是什么文化人,平时也没有读书的习惯,至于谢书衍,多半都是在忙教书的事情,家里的书都是教材和教材解析。   在说到音乐,他五音不全,他也没见过谢书衍开过一回嗓子,他俩都不是有音乐天赋的人,大半夜的也不好开音响,思来想去还是读故事比较靠谱,没故事书不打紧,贺斐现编的能力比谁都强。   终于挨到谢书衍取下眼镜捏鼻梁的时候,贺斐从沙发上腾空而起,“谢老师,不看了行吗?该睡觉了。”   差不多也该到睡觉的点了,谢书衍闻言起身洗了把脸,上床睡觉。   贺斐也跟着上了床,先是提醒了一句,“谢老师,该跟学校请假了啊。”   谢书衍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贺斐每天跟催命似的,非得要人请假。   “嗯嗯。”谢书衍能拖则拖,闭着眼睛敷衍了两声。   忽然肚子上一热,贺斐的手搭了上来,谢书衍问道:“怎么了?”   “别敷衍我。”贺斐的大手抚摸着谢书衍的肚子,“我今天刚看了一…一书。”   贺斐没说是在网上看的,“这小孩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得胎教,出生以后才聪明。”   胎教这个概念不陌生,从贺斐嘴里说出来,谢书衍还挺意外的,“好像是这样。”   “虽然我们这个胎教晚了点。”之前都看爸爸们谈恋爱了,但是亡羊补牢嘛,“晚点也得教不是,我从今天晚上开始给你和孩子讲故事。”   说到讲故事,谢书衍第一反应是童话故事,又或者是古代神话,名著那种陶冶情操的,他也不指望贺斐讲,没想到贺斐开口就是,“猪八戒大战钢铁侠第一回 。”   谢书衍眉头紧蹙,眯着眼睛,“这是什么?”   “我刚编好的,我们家里不是没有故事书,再说了就算是有,让孩子以后自己看,我这现编的得劲。”贺斐捂着谢书衍的额头,“闭眼闭眼,你睡你的。”   谢书衍哭笑不得,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故事今后伴随他们一生,最可怖的是,贺斐每天晚上都讲不重样的,他都不知道贺斐怎么这么能编。   后来谢书衍请了产假在家,贺斐跟老妈子似的,除了喜欢爱念叨,还爱跟前跟后,猪八戒和钢铁侠的故事听烦了,谢书衍还不能说。   贺斐异常的执着,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哪能去哪不能去,一天能重复三四遍,都说怀孕的人容易焦虑,贺斐这症状比谢书衍严重多了。   谢书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聊聊。   在一个晚上,谢书衍比平时早上床,他拍了拍床铺,“贺斐。”   贺斐这狗腿连滚带爬的,“怎么了,想我陪你睡吗?”   这速度,一张放大的脸直接怼到谢书衍的面门上,谢书衍把他往后推了推,手摸到贺斐的耳垂上,“你最近很紧张?”   “我不紧张啊,我紧张啥?”贺斐极力想要证明自己很正常,“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谢书衍颔首,眼镜滑到鼻尖上,他从镜框边缘去看贺斐,“你还说你不紧张,我有一点动静,你反应比我还大,爸也没真盯着你,你别这样。”   谢书衍一点都没夸张,贺斐任何风吹草动都一惊一乍的,他半夜起夜贺斐都跟着,这段时间,贺斐连坤子都没见过,更别说其他的社交活动。   “我没有…我看着你也不是因为爸爸,我现在哪有时间出去啊。”贺斐心急,说话语速也快。   谢书衍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别这么大压力。”   “那当爹的谁还没个压力呢?”贺斐往谢书衍手臂上一扑,“我是得让爸爸满意,但是不是他的原因,我就…”   他就觉得每件事都好像不赶趟,他准备带跟谢书衍求婚的时候,被家里人知道他俩离婚的事情,他俩和好了吧,没来得及去一趟温泉酒店,又知道谢书衍怀孕了。   “我计划的每件事情,都不在计划之中,我确实有点心烦,我在想我还不如守着你什么都不做,一切顺其自然。”   现在看来一点都不自然。   谢书衍捏了捏贺斐的胳膊,“你想干嘛就去干嘛,不用天天守着我。”   “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守着你啊,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贺斐起身审视着谢书衍。   谢书衍别过脑袋,他也不是嫌贺斐烦,就是闹腾。   贺斐斩钉截铁道:“你就是嫌我烦了!”   “没有。”谢书衍挺真诚的,“只是不想你压力太大。”   贺斐不怀好意一笑,凑到谢书衍耳边,“可能是躁动吧,憋太久了。”   果然是谢书衍想多了,贺斐的德行焦虑可能是一些,但是没到需要谢书衍开导的地步。   好不容易挨到谢书衍的预产期,谢书衍在家里人的陪同下来了医院。   旁边床的omega比他们后来,可人家从住院到生产前后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出院了,贺斐在旁边都看呆了,这东西都没放热火呢。   这下贺斐他是真焦虑了,谢书衍这个怀孕的人还得反过来安慰他,“你没听人家说吗?是二胎。”   一旁的长辈看了直摇头,贺斐妈捶了贺斐一拳,“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啊,衍衍生孩子都没你紧张。”   贺斐一着急紧张就想上厕所,正出病房,看到坤子一家往这边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坤子指了指病房,“是这里吗?来看看,你干嘛去?”   “我上厕所。”   谁知道陆阳在旁边接了一句,“我考试紧张的时候,也想上厕所。”   “有你什么事啊?再说了,这跟考试一样吗?”贺斐戳了戳陆阳的脑袋。   贺斐紧张是紧张,但是他死要面子,嘴上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他从洗手间出来正洗手呢,陆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贺叔叔,我爸让我来喊你,谢叔叔进产房了。”   贺斐抖了抖手上的水,催促真陆阳,“走走走!现在就回去。”   老远就看到一堆人等在产房门口,坤子见贺斐神色匆忙,“还来的挺快,你没尿到裤子上吧?”   贺斐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啊,我待会儿得第一个抱孩子。”   “为什么要第一个抱啊?”陆阳仰着头好奇道。   坤子拍着儿子头,“风俗而已,都是爸爸抱的。”   “也不是…”贺斐刚想解释,产房的门居然打开了,婴儿的啼哭声从门缝透了出来,紧接着门口出现了个抱着孩子的护士。   “这也太快了!”贺斐大惊小怪。   “不遭罪你还不高兴吗?”长辈总在挑贺斐的刺。   护士朝人群看了眼,“谢书衍的家人,是个女孩…”   贺斐没等人家把话说完,蹭蹭往前挤,“在这儿在这儿。”   孩子交到贺斐怀里,家里人凑了过来,一旁的陆阳也好奇,非得要看看。   贺斐蹲下来让他看小妹妹,他又问了遍,“那是为什么啊?”   “因为第一个抱孩子的人影响孩子颜值。”贺斐转头又冲护士问道,“护士,我老婆呢?”   没想到陆阳不紧不慢道:“贺叔叔,小妹妹不能长你这样,不然不好看了。”   贺斐瞪大了眼睛,陆阳这话乍一听有道理,没等他细细琢磨,谢书衍已经被推出来了,他将孩子交到长辈手里,赶忙又接过谢书衍。   谢书衍的麻醉没醒,孩子被爷爷奶奶外公们看着,坤子也带着他一家老小回家了,就剩贺斐苦大仇深地守着谢书衍。   陆阳的话不能细品,小姑娘真要长得跟自己一样,以后得多受歧视啊,alpha也好omega也罢,都不太像话。   愁死贺斐了,这公众号瞎发什么文章,都不说清楚情况的。   “唔…”正当贺斐犯愁的时候,床上的谢书衍麻醉过了。   贺斐回过神,“醒了心肝儿,有没有哪不舒服啊?”   谢书衍还得平躺着,他身上没什么劲儿,有些费力地伸出手去摸贺斐的额头,说话有气无力,“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我好像听护士说是个女孩啊。”   “是个男孩倒好了。”贺斐主动把脸贴过去。   一听这话,谢书衍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变卦了,“女孩不好吗?”   “啧。”贺斐靠在谢书衍身边,小声嘟囔,“要不然我把孩子抱过来你抱会儿,看看能不能补救补救。”   “到底怎么了啊?”谢书衍越听越觉得古怪。   贺斐这才说了实话,“我之前看网上说,第一个抱宝宝的人,会影响宝宝的颜值,那我心想我长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肯定要冲在最前面啊,结果陆阳那小子跟我说,我家这是个姑娘,真要长成我这样…那…那…也太有男子气概了。”   谢书衍紧咬着嘴唇,都没法憋着笑意,“贺斐…你别逗我笑…”   “你还笑?这有什么可乐的啊?我都快担心出病来了你还笑得出来。”这么严肃的事情,谢书衍怎么还跟他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为女儿着想。   谢书衍好半天才平复下来,“那第一个…第一个抱孩子的人,也不是你啊,是人家护士啊。”   “也是。”贺斐恍然大悟,说完就想起身。   谢书衍叫住他,“你去哪啊?”   “我忘了刚刚那护士长什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谢书衍真憋不住了,手紧抓着身下的床单,“你过来。”   贺斐听话把耳朵凑到谢书衍的嘴遍,谢书衍的轻言细语带着浓烈的笑意,“孩子不像你,像别人的话,那就像话了吗?你在哪看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谢书衍算是把贺斐说服了。   小丫头名字是谢恒起的,娉婷,贺娉婷。   贺娉婷的样貌没辜负谢恒给她起的名字,长得像贺斐,打小是个美人胚子,就这性格,也随了贺斐,一张嘴厉害,比她爸还能说。   说来奇怪,贺娉婷和贺斐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谢恒看了喜欢的不得了。   贺斐半夜和谢书衍倒苦水,“爸也太偏心了。”   谢书衍拍了拍贺斐脑袋,哄着他,“我不偏心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了   本来废话挺多的,突然之间不知道说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尴尬啊,那就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记得关注我的主页呀,下篇我要写大美人倒追面瘫直男的校园文,记得来看哦(?`?ω?)?   微博:言出必行靓仔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