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魔尊的侍妾》 作者:小二宝   文案:   花容穿书了, 一本假冒伪劣的仙侠修真小说。   成了书中最大反派魔界魔尊的侍妾,每天都胆战心惊怕自己活不过明天……   ———————————————   提起魔界魔尊燧黎,人人闻风丧胆,传言他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死在其手下的妖魔鬼怪人不计其数,偏偏唯有一个女子待在他身边时,方能叫他眉眼温和。   燧黎:过来!   花容(惊慌脸):我不要!你骗人!别吃我T_T   燧黎(一把抱住):好,不吃你,你吃我好不好?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魔法幻情   主角:花容,燧黎 ┃ 配角:苏清远,阎华,乌格,玲珑,潇清风 第一章   原本睡得好好的花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熊熊烈火中,整个人被热得喘不过气来。   她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掀也掀不起来。迷糊间还有个苍老又厚重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激得她的太阳穴又胀又疼。   而一边,原本正聚精会神为炼药炉护法的魔医乌格在看到炼药炉中突然出现的湛蓝光束后,暗淡混浊的双眼忽然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之意,就连长满褶皱,苍老不堪的脸皮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连忙停下手中的咒法,右手握紧自己的盘蛇拐杖,略带急切地迈步到炼药炉旁,透过其顶上的圆孔往炉内探看。   在看到其中若隐若现,变幻不定的人影时,乌格眼里的惊异和喜悦之意再也压不住,佝偻的身躯微微后仰,口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沙哑枯涩的笑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以为失败了,如今却……看来真是天助我魔界……哈哈哈……”   乌格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看着面前的炼药炉,微微思索之后,拄着拐杖的右手一挥,盘蛇拐杖上黑漆漆的蛇嘴里一缕黑烟闪过,瞬息之间便钻进了炼药炉内,不见光影。   而原本炼药炉内原先已有些微弱的蓝光像是忽然得到了生机,又开始迅猛绽放,室内陡然华光满地。   澄澈耀眼的湛蓝光晕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偃旗息鼓,当炉内的最后一点光亮熄灭,炉内却渐渐地弥漫出一股花香,清香满室,浓而不腻,丝丝缕缕,醉人肺腑。   乌格只微微嗅了嗅,一缕缠绵的香气便随着口鼻沁入了他的肺腑,顿时觉得通身舒畅,脑域清明,仿佛多日来炼药的疲惫焦虑都尽皆散去,当真是奇也!   于此同时,整个魔宫的魔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闭上眼睛静静嗅闻着空气中那一丝若有似无又经久不散的香味,待他们回过神来时,俱都望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眼中皆是浓浓的好奇和渴望。   一缕香便带给了他们莫大的好处,难不成是乌老又炼成了什么绝世好药?魔宫众魔心中暗暗猜测。   此时魔宫正殿,刚刚将体内沸腾的毒素压制下去的燧(sui,四声)黎刚睁眼便闻到一缕诱人的清香,剑眉微蹙时漆黑的瞳仁掠过一抹猩红之色。   只是待到那缕香气沁入了肺腑之后,他却骤然勾了勾暗红的薄唇,只因那种叫他通体舒畅的感觉,既让他血液沸腾,又让他想要疯狂地掠夺。   惊叹于炼药炉内变化的乌格,混浊的眼中异彩连连,待到那香味散尽,他急切地上前想要揭开炉鼎时,背后的动静却让他立马停止了动作。   “属下参见魔尊!”   “可是成了?”燧黎漫不经心地问着乌格,视线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炼药炉,漆黑的眼里幽深一片。   提及丹炉内的药,乌格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回禀魔尊,属下无能,药未能炼成!”   “哦?”无波无澜的一声,燧黎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若这丹炉里能救他性命的药成与不成都无关紧要一般。   瞧见自家魔尊这般反应的乌格,面上浮现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才将那丹炉内的情况告知。   待乌格说完,燧黎才微微扬了扬下巴,仍是一脸漠然的神色,只是一双眼里却兀地有了些许兴味。   “你是说它化形成功了?”   乌格也定定地看着炼药炉,枯涩的声音里不掩惊异:“古籍上记载这枯荣花一生只能化形一次,若化形失败便会失去它上古神花的血统,可这炉内这朵到是奇了,本以为第一次化形失败前功尽弃,却不想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它居然二次化形成功了,这……属下倒是闻所未闻。”   它化几次形燧黎不关心,只要这上古神花于他有用即可。   “既然化形成功,那本尊身上的毒,可解?”   乌格抚了把自己的胡子,眼中有些许笑意。“起初这枯荣花化形失败,这品阶从上古神品跌至凡品,炼成药来,不过对于尊上的毒只能多压制些时日,不过如今它化形成功,尊上的毒到是可以彻底清除了。”   听到可以彻底清除体内的毒素,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燧黎都忍不住勾了勾唇,开口时,低哑的嗓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兴奋。   “何解?”   乌格:“这解法古籍中有过记载,至于是哪一种,还请尊上亲自揭开炉鼎便知。”   闻言,燧黎扫了一眼恭敬站在身侧的乌格一眼,才信步走到丹炉前站定,无需任何动作,只略略抬眼,炉盖便移了开去,露出炉内物什的真容来。   炉内白烟缭绕,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颗黑色的头颅,仿似感觉到了头顶的动静,那颗头缓缓地动了起来,露出了它整张面容。   若要问何为胭脂芙蓉面?眼前便是。   炉内的人露了真容,饶是一向对美色视若无睹的燧黎,在看清那张脸时一双眸子里都倏然滑过一抹惊艳,尤其当她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时,那一瞬,他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看着眼前人,燧黎静默半响,而后挑眉道:“女人?”   闻言,乌格却是面上一哂,笑了出来:“既然这枯荣花化形为女子,那么只要尊上与之交合七次,尊上体内的毒便可彻底清除。”   “交合?”燧黎定定地看着炉中的女子的眼神从呆怔到逐渐清明,他长眉微挑,轻缓的嗓音像羽毛一样飘过,有些讶然地吐出口中的两个字。   而刚刚醒来的花容就没有他们那么好的心情了。   虽然一睁眼就有一个长得像从西方城堡里走出的吸血伯爵的大帅哥貌似痴情地望着她,但是待她完全清醒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之后,她连一点儿想要搭讪的心情都没有。   她记得她在家里睡觉来着,怎么一睁眼世界就变了?而且她还浑身光溜溜地坐在一个既不像锅又不像桶的东西里,太惊悚了有木有?   难道她在做梦?对!她一定是在做梦!   极度怀疑眼前这一幕不真实的花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那张极为俊美的男人脸,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然后颤巍巍地伸出手臂摸了上去。   然后立在一旁原本笑眯眯地乌格脸上的神色突然就变了,连下巴上的胡子都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他看见了什么!那炉内的花妖居然在摸他们魔尊大人的脸!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魔尊大人居然任由她摸!   丝毫不知道乌格心中惊异的花容却兀自摸地欢快,早在触摸到燧黎脸上那光滑的不可思议的皮肤时,她的另一只手也摸上去了,一边摸一边嘴里还啧啧有声。   “沃德天,这什么神仙颜值!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唇!啧啧啧,简直秒杀娱乐圈一众小鲜肉啊!”   “老天待我不薄啊!虽然是梦,但是送给我这么一个大美男,这梦!真值!”   花容摸得专注,完全沉浸在对方的美色里无法自拔,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眼里越来越危险的神色。   纤细白嫩的手指流连在男人暗红色的唇边,花容的溢美之词还没说完,下一秒男人原本紧抿的薄唇倏然张开,直接含住了她一根手指,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暗光涌动。   花容被对方骚气凛然的动作惊了惊,双颊不自觉地飞上两抹红霞,下一刻却被手指上传来的剧痛给吓了个干净。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咬住她的手指,辗转吸允,轻含舔/弄,只是这看着充满颜色的动作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她身体里的某样东西在快速地流失,那是她的血。   看着魔尊突然的动作,乌格也惊了惊,反应过来后连忙出声提醒:“尊上还请三思,这生吃虽然亦可解尊上体内的毒,只是这效果到底不如交合来得好……”   燧黎喉结轻滚,呼吸急促,乌格的话他听见了,但他却没有停下口中的动作,盖因这枯荣花的血太过美味,竟让他隐隐有种想要将之吞吃入腹的感觉。   竭力压下/体内暴动的欲望,燧黎吐出了花容的手指,看着对方纤细白嫩的手指上被他咬出来的伤痕,眸色深了深:“叫个婢女来,收拾好,晚上送到主殿来。”   乌格应声去唤侍女,燧黎又看了炉中人一眼便转身离去,徒留花容一人在炼药炉内惊魂不定。   若要用一句话来描述花容现在的感受,那一定是:“我是谁?我在哪儿?”   说好的做梦呢?说好的美男呢?花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眼那还未凝固的伤口,刚刚那么痛,做梦是不可能的了,那她这是……   花容的思绪被推门声打断,她偏头看向门口,就见到一个着一袭绿色轻衣,面容清秀的女子,温声唤了她一声“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篇基友的逗比文《(穿书)我靠美丽制霸天下》 BY 周可可云樱发现自己穿越进了一套男频玄幻系列文,男主们都是她家祖宗。而且家族最近又上线了一个龙傲天 ,妄想日天日地。   云樱:关我什么事?我只管美美美。   云枫:我有天阶功法!还有随身老爷爷!云樱和陆元轻等等所有美人都将是我老婆!   云樱:你怕是找死。   云枫:啊!姐姐!亲姐姐!别打了!老祖宗救命!   随身老爷爷:我来了~天哪!瞧这上帝亲吻过的容貌!云樱美人我乐意为你效劳。   云枫:……   陆元轻:哦对了,我是男的。   云樱:!!!一起睡了这么久你都没说啊!? 第二章   躺在那个青衣女子带她来的房间里的床上,花容还处在不敢置信的状态当中,她就是怎么想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穿越!还是穿越到她刚看过的一本小说里!   omg的!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花容难受地捂了捂脸。   她还记得,昨天她的小姐妹给她强力安利了一本仙侠文,还重点强调了是她喜欢的男主向。   闲来无事的她接受了安利,回到家就开始看起了这本小说。   小说名字取得很霸气,叫做《通天仙路》,男主潇清风本是修仙第一门派沧澜宗的外门弟子,却因为一次奇遇让他劣质的资质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提升,此后潇清风修为突飞猛进,并在一次宗门大比上夺得了第一名而崭露头角,一鸣惊人,成功被沧澜宗的宗主收为亲传弟子。   至此之后,男主的开挂人生更是无人可挡,奇遇,功法不要钱的来,各色美女一路投怀送抱,生活过得简直乐不思蜀,最后更是带着其一众后宫成功飞升到另一个世界,happy ending。   虽然是是一篇假冒伪劣的仙侠文,但是花容从主角视角看得很爽啊,看完了甚至还觉得意犹未尽,但是现在……   唉……花容觉得穿越大神简直是在为难她,穿书也就算了,居然让她穿成了书里那个残暴嗜血、处处与男主作对、最后成功被男主ko的大反派魔界魔尊燧黎的侍妾。   没错!就是侍妾!这是刚刚那个自称莲儿的青衣姑娘告诉她的,说从今天起,她就是魔尊的侍妾了。   天啦噜!来个雷劈死我得了!   花容情不自禁的掩面而泣,你说穿就穿吧,不说穿成男主众后宫之一,以后跟着男主吃香喝辣,就说穿成一个路人甲,以后随便修修仙,浪荡人间,也比穿成大魔头的侍妾好啊!   穿越大神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眷顾她这个没爹没娘的低等屁民啊!   愤恨地捶了捶身下的床板,花容只觉得满心悲愤,无从抒发,眼睛乱转时又看到了一旁正在为她准备香汤沐浴的莲儿,更是觉得头大如斗,小命堪忧。   若是先会儿没有听错的话,她今晚可是要去给那个大魔头侍寝的!   说起这个侍妾的身份,花容也有一些困惑,因为原著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过有这么一号人,不过从她附身的这具身体的记忆来看,她貌似是一只刚刚化形成功的花妖?   原身的本体在原著一开头有交待。枯荣花,乃是上古洪荒留下的异种,食之不仅可解百毒,还可生死人,肉白骨,増修为,是为花中神品。   而魔界的魔尊燧黎因为修炼魔功的缘故,天生毒体,若是不将体内毒素尽皆除去,只靠功力压制,必然会不久于世。   所以魔界的魔医乌格几百年来翻遍了典籍为魔尊找寻良药,并且最终成功地让他找到了枯荣花,这个上古洪荒留下来的异种。   只可惜天意弄人,他们虽然得到了枯荣花,却恰巧碰到了枯荣花一生一次的化形之际。   在原著中,枯荣花最终化形失败,失去了自身上古神花的血统,变为一颗再普通不过的凡草,虽然被魔医炼成了药,但于魔尊燧黎体内的毒却无甚大用,燧黎依然难逃毒灭的结果……   但是故事到这里就被改写了!因为花容穿过来了,还让那一生只化形一次的枯荣花开启了二次化形,并且化形成功。   但是花容觉得,成功化形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她依然逃不过要以身饲魔的命运。   莲儿准备好香汤沐浴的衣物后,就走到床边温身唤着花容。   花容回神,苦笑着从床上坐起身,看着面前莲儿清秀的脸,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别叫我夫人了,叫我的名字吧,我叫花容。”   闻言,莲儿微愣,略微踌躇了下,开口道:“花姑娘。”   花容:“……”   “算了,你还是唤我夫人吧!”   花容从床上起身,难受地抹了把脸,然后径自走到汤盆处开始脱衣。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虽然非常想要远离大魔头的魔爪,但是现在的她显然没有那个实力。   先不说她对这魔宫一点儿也不熟悉,能不能成功跑出去都是个问题,而且就算她成功逃出了魔宫,魔界的妖魔鬼怪众多,她这个刚刚化形,连妖术都不怎么会的小精怪,难免不会变成他们口中的香饽饽,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脚跨入浴桶,花容拘了捧清水淋在肩头,心中已为自己未来这几天的生活做出了行动规划。   一是要好好伺候大魔头,让他千万不要因为一个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就把她给咔擦了!二是要跟魔宫周围的魔打好关系,为以后离开魔宫做好准备。三则是要尽快熟悉魔宫还有魔界的方位,免得到时候出去连路都找不到。   至于最后一点则是要习惯现在的这具身体,勤加修炼,毕竟作为一个妖怪居然连基本的妖法都不会,那真得是太丢脸了,当然练好妖法也更加易于保住她的小命啦!   定好自己短期作战计划的花容,心情总算有了一丝放松。在洗了一个香喷喷的鲜花浴之后,她就由莲儿带着坐到了房间内的梳妆柜前。   莲儿在身后为她绾发的时候,她便打量起铜镜里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来,只是刚刚看清自己的脸时,她就忍不住爆出了一句“卧槽!”   花容瞪大了双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镜子里的人跟她做出一样的动作后,她忍不住把脸凑近了铜镜细看,看了半天仿似还不敢相信,又转过头问身后的莲儿:“这真得是我的脸?”   瞧见花容前后动作的莲儿,忍不住轻笑道:“这确实是夫人的脸,夫人是花妖,这样的容色想来也是应当,不过就算是花妖,夫人也是莲儿见过的最好看的花妖。与我们的尊上很是相配呢!”   莲儿的夸赞让花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又听她提到魔尊,花容又想起刚刚睁开眼时见到的那个男人,论颜值的确与她现在这副身体不相上下,只是他可是个大魔头啊!长得再帅也不能掩盖他是个大魔头的事实!   想到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花容就忍不住的手心冒汗,喉咙发紧。   要知道前世活了28年,她依然是一枚冰清玉洁的黄花大姑娘,如今一穿过来就要面临失去清白的下场,当真是苦不堪言。   不过清白跟小命比起来,花容觉得,还是小命比较重要一些!   莲儿的手很巧,片刻之间便把花容及腰的头发给绾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从梳妆盒里挑了只花朵状的玉簪别在发髻上,便大功告成。   花容站起身,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发饰,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便觉满室生光。   站在一旁的莲儿见此都忍不住面露痴迷之色,回过神之后又因为自己居然看夫人看入了神而微微红了脸。   莲儿转身从一旁拿出为花容准备的衣物道:“夫人,时候也不早了,让莲儿为你更衣吧!”   闻声转过头的花容,看见莲儿手中的那件衣服,峨眉微蹙,问道:“还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我不想穿白色。”   莲儿愣了愣,问道:“夫人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花容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的脸,她这副身体的长相既不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也不是冷冰冰的冰山美人,而是热烈的、张扬的、像一朵毒罂粟般诱人沉沦的,白色根本就不适合她,而且她本来也不喜欢素静的颜色。   花容想了想,对着莲儿道:“如果有红色的衣服就最好了。”   得到指示的莲儿很快就为花容重新拿了一条红色的广袖裙过来,花容一穿上莲儿就忍不住赞叹出声:“夫人真美!”   花容笑了笑,又让莲儿给她找了件黑色的披风,毕竟身上的衣服美是美,但着实是有些单薄了,隐约可见衣服包裹里的绰约风姿。   含而不露,给自己人看叫做情趣,给外人看那就是罪过了。   系好披风的领子,花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确认妆容服装发饰都ok后,便让莲儿带她去魔宫的主殿。   一路上,花容不着痕迹地将线路记下,还把周围的宫殿建筑都向莲儿打听了个遍。   莲儿对花容很有好感,所以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是让花容将周围的情况给摸了个半熟。   走了约一刻钟,才到主殿,莲儿将花容引到宫殿的侧门便退下了,原因是她没有资格进去。   望着面前灯火辉煌的宫殿,花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深吸了口气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甫一进入,便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长走廊,走廊两边的墙壁上雕刻着历代魔尊的画像。   花容挨个挨个地看过去,最后发现,魔尊一家的基因都非常地好,一路看过去就没有一个是长得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部基友文《女匪为后》by白玉钩文长可阅。 第三章   不知不觉,花容便走到了最后一副壁画面前,画上所刻的并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魔尊燧黎。   “看够了吗?”   花容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壁画,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慌忙转过身,便看见了白天跟她一面之缘的男人,魔君燧黎。   一头墨色长发用一根金色玉簪整整齐齐地束在头顶,眉长入鬓,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皮肤白得不似活人,暗红色的薄唇让他整个人更添几分邪魅。   他身着只一袭黑色长袍,样式简单朴素,但其上若隐若现的金色流光却让人一看便知是件不可小觑的法宝。   男人负手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身后的壁画,明明视线不曾在她身上停留,但花容就是有一种她被人紧紧盯着的感觉。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微微低头,眼睫轻颤,柔声道:“尊上英姿甚伟,花容自当顶礼膜拜。”   燧黎似是被她的话吸引,视线微移到她的身上,停在那露在外面的一截纤细白嫩的脖颈上。   夜明珠的照耀下,她的皮肤白得近几透明,青色的血管根根毕现,仅仅只几个呼吸,燧黎便觉得体内暴躁的因子热血沸腾,让他觉得连牙齿都有点痒。   强迫自己偏移视线,燧黎转而问道:“花容?你的名字?”   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的花容,微微抬起头,温声道:“是的尊上,花容是我自己起的名字。”   花容说完,半天不见男人的回应,便又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夜深了,尊上要安寝了吗?”   只是话说完良久都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花容便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脸,只是刚一抬头,便撞进了男人漆黑幽深的眸子里,他正在看着她,眼里的神色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讥讽。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对方紧紧盯着她的眼神,就是让花容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哪怕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着早死早超生罢了。   走廊内的氛围尴尬寂静了一会儿,随即就被男人的一声轻嗤打破。   当那冰凉的犹如寒冬峭雪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时,花容听见他说:“就这么迫不及待?”   没等她开口,花容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站在走廊里的她,下一瞬就躺在了一张铺着柔软皮毛的大床上。   满眼所及是男人突然放大的脸,他单手撑在她的身体上方,原本服帖在他身后的长发下垂,几缕发丝俏皮地钻进了她的披风领子里,有些痒。   墨色华袍的衣角也被她压在身下,和她的黑色披风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燧黎的目光逡巡过她的脸,又一寸一寸地扫视她的身体,神色淡然 ,姿态惬意,暗沉色的眼眸里却仿佛有一股莫名的享受自己所有物的满足感。   当他的手终于攀上了她的披风带子,花容紧张得咽了口口水,耳边是自己跳如雷鼓的心跳声,而面前是男人灼热可闻的呼吸。   黑色的披风最终离她而去,露出了里面红色长裙包裹的曼妙身躯。   披风落下时,花容紧紧地盯着男人的脸,想要看出一些不一样的反应,可惜不知道他是真的心如止水,还是太会伪装,根本就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当真是对美色视若无睹。   在看清身下人披风里的景致后,燧黎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她的讨好太过明显,燧黎又怎会看不出,但是他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何况身下的女人不过是他解毒的工具而已。   没有亲吻和抚摸,甚至没有任何的前戏,身下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花容脸上残留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没想到男人会这么粗暴,竟是不管不顾,甚至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冲了进来。   这让她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不过是个解毒的工具而已,说不定等他的毒彻底清除以后,自己面临的就是死亡。   身下女人的感受如何,燧黎无心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好像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这种感觉比白天尝到她血的滋味时还要来得舒服。   不过一想起花容鲜血的滋味,燧黎原本已有些迷惘地眼里刹那闪过些许猩红之色,幽深的眸子不自觉地就盯上了花容完全暴露在他面前的晶莹剔透的脖颈。   这会儿已然这么舒服,若是再咬上一口,是不是会更爽?燧黎的眼色渐渐地暗了,一只手也慢慢攀上了花容的脖颈。   本能地,花容感觉到了危机,那紧贴着她脖颈的冰凉指尖,让她整个呼吸都为之滞了滞。   身下的疼痛虽然已经有所缓解,但依然让人难以忍受,看着男人逐渐向她脖颈靠拢的脸,花容当机立断地伸出手揽过了男人的脖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为了自己的小命,花容也算是豁出去了。   感受到嘴上的濡湿还有那灵活柔软的小悄舌,反应过来的燧黎望着身下女人乖巧温顺的眉眼,眼神微闪。   待到那灵活的小舌钻进他嘴里逛了一圈之后,他情不自禁地逮住它吸了一口。   不知道是这滋味太过美好,还是这游戏太过新颖,燧黎完全忘记了自己先会儿是想干什么,彻底地沉沦到这你追我赶的游戏当中。   花容感觉到了对方的主动和强势,便不声不响地带着他,以至于到最后,男人的动作都变得温柔得不可思议。   时人说,一夜七次郎,花容之前没见识过,今晚却见识了个彻底。   当天方破晓,被压榨了一夜的花容居然还能勉强地睁了睁眼,迷糊中,她看着男人径自披上外袍,然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容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仿似有些温柔?切!一定是她看错了,大魔头怎么可能温柔,这样想着,花容彻底闭上了眼。   在魔宫议事殿候了许久的乌格终于等到魔尊出来,在仔细端详了他的脸色之后,乌格眉间的担忧总算彻底消散了去。   “属下恭喜魔尊彻底摆脱毒体的控制,天佑我魔界,永世春秋!”   困扰了他几百年的心头大患总算除去,哪怕是燧黎,心里也生出些激动之意。   “本尊能彻底解毒,乌老功不可没。”   乌格是他魔界的老臣,从他父王还是魔尊开始,便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左右,当是股肱之臣。   一句再平淡不过的夸奖,却是让乌格这个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的老魔医一瞬间红了眼眶。   这几百年来为了魔尊体内的毒,他日日夜夜废寝忘食地翻找古籍寻找解毒之法,如今毒终于是解了,这几百年来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不过想起那株奇花,乌格的眼睛转了转道:“如今魔尊体内的毒已然肃清,那个花妖不如让属下炼成秘药,让魔尊服下,以増功力。”   闻言,燧黎想起床上的那个女人,微微沉吟了半响,却是转而问道:“她吸收了我的毒,可于她的本体有何妨碍?”   乌格愣了愣,回道:“枯荣花乃是上古异种,毒对它来说,并非有害,而是大补。”   “哦?”燧黎挑了挑眉,到是没想到昨晚一夜,他倒是成了她的补品,难怪那女人那么的,热情。   想到昨晚香艳的一夜,燧黎顿觉身体内的血液流速都快了些许。略微皱了皱眉,将心里那些旖旎的念头压下,转而对乌格道:“如今我体内的毒才刚刚肃清,增强功力也不急于一时,那朵花……暂且先养着。”   天材地宝养的年岁越久,功效越足,乌格想了想,好像也的确不急于一时,所以就点了点头,暂且打消了心里炼药的想法。   殊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花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正靠坐在一个浴池里,寥寥升腾的白烟掩盖了她脖子以下的身躯,温热的水液透出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花容仔细的嗅了嗅,发现好像是温泉。   这魔宫里面居然还有天然温泉,大魔头可真会享受!   花容游到水池中央,拘了捧水淋在肩头,然后才开始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显然已不是昨夜的那个卧室,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魔宫主殿。   花容想找人问问,可惜周围静悄悄地,除了水流声,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享受地泡了一个温泉浴,花容便上了岸,拿过一边的红色长裙披上,花容赤着脚便走了出去。   一推开门便被门外的景象惊了惊。   这明显是个单独的院子,院子里面落英缤纷,种满了数不清的樱花树,好像又恰逢开花的季节,正是千株万朵,争奇斗艳,芳香扑鼻。   这……这是哪儿啊?   不过花容的茫然还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人来替她答疑了。   莲儿端着一盅碧绿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走过来就看见花容赤着脚站在门外,脸上一片茫然之色。便赶紧疾步上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把花容重新扶进了房。   “夫人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莲儿将人扶到梳妆台前坐下后,便转身去取了一双鞋回来为花容穿上。   花容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问莲儿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哪里啊?不是魔宫?”   闻言,莲儿愣了愣,然后又轻笑出声道:“夫人怎么会这么问,不是魔宫还能是:哪儿呢!这里是魔宫主殿的西侧殿,尊上吩咐了,这西侧殿以后就归夫人所有,还有莲儿以后就是夫人的贴身侍女了。”   说到最后一句,莲儿显然有些开心,语气里的欣喜之意掩都掩盖不住。   西侧殿?归她所有?花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来自己这个魔尊侍妾的身份算是定了下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自己昨晚的卖力伺候,看来也没有全部白费嘛!   不过虽说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但难保不会一不小心就惹了那个大魔头,随时被咔嚓,所以当前之际,还是先保住小命,逃跑什么的再谋定而后动。 第四章   “奥,对了,夫人刚刚醒来,想必一定饿了吧,莲儿为夫人准备了新鲜的花蜜水,夫人尝尝看喜不喜欢?”   莲儿为花容挽好发之后便起身走到桌旁,将刚刚端过来的花蜜水舀到一个白色的瓷碗里,端过去盛给花容。   花容接了过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腻,量不多,花容便就着碗一口气喝完。   将瞬间空了瓷碗递给莲儿,花容砸了砸嘴道:“甜品味道不错,正餐是什么?”   莲儿愣了愣,有些疑惑:“甜品?正餐?”   “哦,忘了……那个我是说……”花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差不多是午时,笑道:“我们午饭吃什么啊?”   从昨天穿过来到现在,她就没吃过一顿饭,虽说身体好像不是很饿的样子,但她精神非常饥饿啊!   莲儿开始有些茫然,看了一眼空了的碗又看了下眼巴巴望着她的花容,突然恍然大悟道:“奥!夫人是没吃饱吧!桌上还有,我再去给夫人盛一碗。”   莲儿说着转身就要再去给花容盛花蜜水,花容却突然觉得貌似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一把拉住莲儿拖曳的袖摆,花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花蜜水,不确定道:“我的午饭不会就只有这个花蜜水吧?”   面对花容的疑问,莲儿却是一本正经道:“魔医特地吩咐过,按照夫人的体质,每天只需食一次花蜜水即可。”   什么鬼?每天就喝一碗花蜜水?吊命也不待这么狠的吧?什么魔医!魔鬼还差不多吧!   作为一个以前一天三顿、偶尔加餐、顿顿食肉的超级吃货,花容简直不敢置信,她今后的食谱居然变成了每天一碗花蜜水!   不行,绝对不能接受,哪怕身体不饿,她的精神可空虚着呢!   “我……可以吃点儿别的吗?”花容逮着莲儿的袖摆轻轻摇了摇,一张芙蓉面上,上挑的凤眼里雾气蒙蒙,嫣红的小嘴微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舍不得拒绝。   莲儿当下就感到为难,她想说夫人想吃什么她都给她做,可是又想起魔医的叮嘱,不知道怎么开口,便站在原地紧抿着唇,一脸纠结之色。   花容也看出莲儿的为难之色,便也不再纠缠于她,转而问道:“魔医可是说了不让我吃别的东西?”   看夫人松开了她的袖子,莲儿松了口气道:“魔医叮嘱过莲儿切忌不可给夫人喂食除了花蜜水之外的东西。”   “有告诉你为什么吗?”花容疑惑,电视剧里的妖怪不也都照样喝酒吃肉吗?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只能喝水了!   莲儿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未曾。”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真是她这身体有什么毛病,吃了别的东西会食物中毒?   花容凝眉沉思,这可是关乎小命的问题,看来她得去找那个什么魔医问清楚才行。   花容决定要去找魔医,便没再问莲儿问题。   只是当她去找魔医的时候,却被魔宫的魔卫告知,魔医乌格正在闭关炼药。   花容无法,只好问魔卫魔医大概什么时候出来,结果那群连眼睛鼻子全部都罩在黑色面具里的大头鬼,鸟都不鸟她,她那个气啊!   不过花容还没来得及发火,就有人来请她去魔宫主殿,说是奉魔尊的令让她去近身伺候。   花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听周围的魔卫都叫他左渡使,花容便想起了原书里,魔尊燧黎身边那个赫赫有名的走狗阎华,正是这个被叫做左渡使的男人。   原著中,这个男人可了不得,别看他平时一袭白衣翩翩,手持折扇,顶着一张娃娃脸一脸温和无害的样子。   杀人的时候可是面带微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在人界还有个响亮的名头,时人称玉面魔王。   可花容却知道,他的厉害之处远不在此处。   而是卧薪尝胆十一年,只为报仇雪恨。   阎华向花容说完魔尊的命令,就看到眼前这个艳若桃李的魔尊新任侍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   微微垂下眼睫,掩饰自己眸中的异色,阎华唇边勾起一个清浅的笑意,温声道:“夫人还是快些随属下去见尊上吧,晚了惹尊上生气就不好了。”   被他的话唤回思绪的花容眨了眨眼,忽然问道:“不知道佐渡使今年贵庚?”   她的问题问得突兀怪异又失礼冒昧,饶是一直处事圆滑,思虑周全的阎华都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心中怪异感更甚,阎华面上仍是笑道:“属下今年三十有一,夫人怎么突然问这个?”说完,不经意地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子,眼中的探究之色一闪而过。   他的打量,花容看在眼里,不过却并不放在心上。   她一穿过来就在魔界,对外界的情况简直一无所知,知悉的剧情也就都成了摆设,想要做点什么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突然开口问他年龄也不过是因为,她想确定现在的剧情到底发展到哪个阶段了而已。而原著中刚好特别提过这位佐渡使的年龄。   他刚刚说他三十有一,算算原著中的时间,这应该是他进入魔界的第十一年,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魔界便会与人界的那些正派修士爆发最大的一次冲突。   而魔尊燧黎也会在与主角潇清风的一次决战中死去。   面对男人的疑问,花容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佐渡使看着太年轻,一时兴起想要猜一猜你的年龄罢了。”说完,顿了顿又道:“不是说魔尊找我吗?那快走吧!”   这话一听便知是个敷衍的借口,阎华眼中异色更浓,只是当下不是探究的好时候,阎华便敛了异色,转身道:“如此,夫人请随我来。”   从西侧殿到主殿不过半刻钟的路程,一路上花容都在猜测大魔头这个时候找她干什么。   按理说,他的毒已经解了,目前应该没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才对,除非……花容想到一个可能,顿时觉得心里惴惴,两股战战。   他不会又想生吃了她吧?!   一脸便秘色地跟着阎华到了主殿门口,对方朝着她温和一笑便功成身退,留下花容一个人站在门口纠结到底是进去呢还是……   还是……脑中思绪还没完,一眨眼一股浓如实质的黑蒙蒙的雾气便裹挟了她,再睁眼时,她已然站在了殿内。   空旷的大殿内寂静无声,一旁的香案上熏着淡淡的好闻的熏香,花容一嗅便知跟那个大魔头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只是大魔头人呢?   花容抬眼望去,殿内中央的黑色玉石床上,赫然躺着的便是这个魔宫的主人,魔尊燧黎。   不同于昨日见到他的景象,此刻他正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黑色寝衣,一头墨色长发也未束起,而是略微凌乱地铺散在身下,呼吸起伏间,隐约可见他凸起的喉结。   花容又走近了些,瞧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大魔头的脸好像更白了些……   花容还想凑近了细看,却不想以为睡着了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暗沉色的眸子看过来时像把刀一样将她凌迟了一遍。   花容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移开视线时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一双小手藏在宽大的衣袖底下不停地抠抠抠。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又紧张又害怕……   谁料,原本以为要放什么大招的男人却是在看了她半响后,忽然出声道:“过来!”   许是刚刚睡醒,男人的嗓音带着一丝难掩的沙哑和低沉。   花容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迈着小碎步向床上靠过去,在终于走到床边时,男人又命令道:“脱衣服!”   花容:“!”   不是吧?难不成大魔头想要白日宣淫?   花容紧紧地抱住自己,眼带惊恐地看向床上的男人。   不见花容动作,燧黎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开口时,嗓音不怒自威:“自己脱衣服上来还是要我动手?”   花容很想说,她不想脱衣服!也不想上他的床!可是……她不敢……她要敢说一个不字,她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花容咬了咬牙,动作慢吞吞地脱掉身上的外袍,又脱掉了裙子,身上顿时只剩一件胭脂色的肚兜和长裤。   她没有再脱,而是轻手轻脚地从床尾绕过燧黎上了床,期间男人没有出声阻止,花容松了口气,要是真让她脱光,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经脑子思考的举动来。   虽然说他俩已经那啥过了,但是昨天他俩可是连衣服都没脱,而且他动作那么粗暴,羞耻什么的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全程就只剩下疼了。   束手束脚地爬上了床,花容正在纠结是直接躺下还是干嘛的时候,男人倏然伸长了一只手直接将她拉倒了他的身上,两只手还放肆地搂紧了她的腰。   拥抱的姿势让花容的下巴靠在了燧黎的肩上,左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单薄的衣襟。   男人灼热的呼吸浅浅地喷洒在头顶,原以为他还有什么动作,谁知,男人就这样抱着她安静了下来。   花容有些懵,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 第五章   阎华将花容送到主殿门口便转身离开,只是刚走过一个回廊,迎面便撞上了玲珑公主的尊驾,当即双眼微眯,握在手中的折扇也缓缓收了起来。   “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公主见谅!”阎华行了礼,看向面前的玲珑公主,面上挂着一派温润如玉的笑意。   看到阎华,原本兴高采烈的玲珑公主却倏然变了脸色,眉间升起一股烦躁,开口时,语气娇蛮,态度恶劣,“笑面虎!你给我走开!再拦着本公主见尊上,本公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公主叫做笑面虎,阎华脸上不但丝毫不见怒色,嘴边的笑意甚至还更加温润了几分。   这般温和的模样却让玲珑公主瞬间抿了抿唇。   她父亲是镇守魔界一方的燕山王,她是她父亲唯一的女儿,也是整个魔界唯一的玲珑公主,她恣意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却偏偏怕眼前这个笑面虎。   只因为眼前这个人肚子里坏主意太多,总是拦着她不让她见她心心念念的尊上便罢了。   她向父王告状,说魔尊身边的佐渡使欺负她,父王却拍了拍她的头说让她懂事一点,不要故意刁难人家。   她从小被她父王捧在掌心,还从来没有要什么得不到的事,所以她不信邪,不让她刁难他,她就偏偏要刁难他。   终于让她逮着一次机会收拾了他一回,可事后却不知道怎么被父王知道了,居然还罚她去禁魔之渊面壁思过,而严惩她的理由是,差点误了魔尊的大事。   什么误了魔尊的大事,根本就是这男人胡诌的,可她父王居然还相信了,也不知道他给她父王灌了什么迷魂药。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很多,总之这讨厌鬼坏得很,让她恨得牙痒痒,偏生打也打不过,告状也告不过,真是烦死个人!   阎华见着面前一脸娇俏,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的玲珑公主,眼神微闪,半响沉吟道:“尊上有令,不见任何人,公主还是请回吧!”   “你骗人!”玲珑公主倏然抬头瞪着他,“明明有人告诉我你带了个小妖精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是谁告诉公主的呢?”阎华嘴边温和的笑意忽然挑染上了丝邪气。   “是……”玲珑公主刚想开口,反应过来之后便紧紧闭上了嘴。   阎华冷哼了一声,淡淡道:“在魔宫安插眼线,若是燕山王知道了,惩罚可不是去禁魔之渊面壁这么简单了。”   “你!”玲珑气急,想要反驳又怕这男人真得告到她父王那里,最终只能恨恨地咬了咬牙道:“你!你给本公主等着!我们走!”   望着玲珑公主转身离开的背影,阎华站在原地缓缓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片刻后也跟着迈步离去。   而此时,魔宫主殿内,完全被男人莫名其妙的举动搞懵逼的花容,乖顺地趴在男人身上时,却突然闻到了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味。   血的味道不浓,却一直萦绕在鼻尖,花容不安地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心中闪过疑惑,难不成这男人受了伤?   不过昨天才解了毒,今天怎么就受伤了?   花容仔细回想了一下原著剧情,这个时间段……难不成是因为上代魔尊的魔珠?   原著中提过,每一代魔尊死去之时都会留下由自身魔力所化的魔珠,魔珠中所含力量精纯,不用炼化便可以被人妖魔吸收以提升自己的功力,是人界和妖界众多修者垂涎的宝物。   而上一代魔尊遒染也就是燧黎的父亲,在一次人魔大战中陨落之后,由其魔力所化的魔珠被沧澜宗的宗主居华尊者给收了去,据说是一直被收藏在沧澜宗的藏宝阁中。   因为沧澜宗要举行宗门大比,这颗蒙尘的魔珠便被居华尊者拿了出来作为大比第一名的奖品。   而宗门大比的结果自然是男主潇清风成功地异军突起夺得了第一名,拿到了那颗魔珠。   自此,男主潇清风也成功地和大魔头燧黎结下了了梁子。   毕竟在人界修者眼里不可多得的宝物,却是人家父亲的遗物,甚至可以说是遗体一般的存在。   潇清风吸收了那颗魔珠,大魔头能不恨他?自然是恨极了的。   魔界的魔并不是像人界说的那样生性冷血,毫无感情,至少在原书中就隐晦提到过,燧黎和他的父亲感情极好。   所以当他父亲被人界的修者围攻至死之后,他非常痛恨人界修士,也不止一次想要夺回父亲的魔珠。   可惜在小说里,反派从来都是不被上天眷顾的,所以他从未成功过。   如今,这男人肯定是知道了魔珠将被作为沧澜宗宗门大比奖品的消息,所以才刚刚解了毒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拿回魔珠。   可惜,沧澜宗的禁制恰恰好在这段时间被沧澜宗的六位长老重新加固,燧黎的力量虽然强悍,但他拼尽全身功力也未能破了沧澜宗的禁制,反而遭到禁制的反噬。   花容忽然就觉得这个大魔头,好像有点可怜。   脑中这般猜测,花容心里突然弥漫上一股难以述说的柔软情绪,让她脑袋一抽就开口问道:“你受伤了?”   话一出口,花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觉得像大魔头这样骄傲猜疑心又重的人,自己这般直接地说出他受伤,他肯定是要不高兴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花容就感觉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倏然变换了位置,冰凉的手指贴在她的颈动脉上让她的呼吸都跟着凉了凉。   男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了?”   被人掐着脖子,花容居然还有闲心翻了个白眼,她都要给这个男人跪了好吗!   血腥味那么大,他还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的好吧!   不过她要真这样说了,可能下一秒她的头就不属于她的脖子了。   所以花容顿了顿,微微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让男人可以看到自己的脸。   她貌似艰难地吸了口气,柔声道:“我身上的气味虽然对治愈内伤有效,但到底不如我的血来得有用。”   说着,花容从宽阔的袖摆里伸出了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将手腕处靠近了男人的下颌,意思不言而喻。   燧黎略微垂眸便能看到女人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手腕上,清晰可见的血脉文络。   他的呼吸几不可闻地顿了顿,抬眸时淡漠的眼扫过女人的脸,她颊边温顺乖巧的柔柔笑意,和眼中若有似无的柔情,让他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情愫。   不过那陌生的感觉很快就被他忽略,暗色的眸子只牢牢盯着送到嘴边的白皙手腕。   他这次伤势较重,叫她过来伺候也是因为乌格说,枯荣花的香味和血液对治愈内伤有奇效。   他本来就打算用她的血疗伤,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下口,这小花妖就自己主动凑了上来,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思及此,燧黎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掐着花容脖子的手也放了下来,转而握住她递过来的一截雪腕。   好的,脖子危机解除了,接下来轮到手了。   花容面上眼里仍是一副柔情蜜意,甘愿奉献,甘愿牺牲的样子。心里却在疯狂咆哮:劳资就知道你想吸劳资的血!你个吸血魔头!幸亏劳资机灵先伸手,不然劳资的脖子就保不住了……   在花容“微笑”的注视下,燧黎暗红色的薄唇缓缓凑近了她的手腕,眼看要咬下时,男人却又忽然问道:“你不怕吗?”   花容愣了愣,而后微微垂眸,低声道:“怕的,怕……疼。”   之后的过程安静祥和的不可思议,花容觉得。   除了皮肤被咬破的那一刹那带来的疼痛之外,花容并没有太大的难受和不适之感。   大魔头的动作温柔到近乎虔诚。   他还很好地克制了自己,并没有表现出那种想把她吸干的欲望。   结束时,他甚至伸出舌头在她的伤口处舔了舔。   有些粗糙的舌卷过她细腻的皮肤,带起一阵酥麻之感。   花容的脸突然就红了。   淡淡的浅粉色瞬间从腮侧蔓延至小巧可爱的耳尖。   她慌不迭地把自己的手缩回自己的衣袖里,脑袋也埋进了男人的颈侧,整个人就像只受了惊的鸵鸟。   这番举动让一直注视着她的燧黎心念一动,视线不经意扫过怀中人掩藏在发丝下绯红的耳尖时,他的胸腔忽然漫上一股愉悦和柔情。   这份感觉来得太过猛烈,燧黎还未反应过来时,他还沾染着鲜血的薄唇已经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原本沁着寒星的眸子也仿佛揉进了点点暖意。   这是……动情之兆。   燧黎还未完全展露的笑意忽然就僵硬在了脸上。   动情?呵……他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动了情,他居然会对怀里这个小花妖动情……对他的解药动情……   一时间,燧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有对怀中人的怜惜和喜爱,也有对自己突然动情的惊讶和迷惘。   不过,他向来不是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人,动情就动情吧……何况,怀里的人如此心悦于他,甚至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血液。   她若是知晓他对她动了情,应该会很高兴吧。   燧黎微微垂下眼睫,宽厚的手掌附在怀中人的脑后,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一瞬间燧黎心里便落下了决定。   既然已经动情,那他便会好好疼她宠她。正如他父亲所说的那样,认定的人,虽死不悔!   只是怀中的人莫要叫他失望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魔头:喜欢就是喜欢,咱不说那些虚的((?(//?Д/?/)?)) 第六章   魔医乌格闭关三天,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整个魔宫都在做披红戴彩之事,抓过一个魔卫询问过后,便骤然得知了魔尊要举行大婚的消息。   待他问清魔后是谁的时候,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连刚刚炼好的药滚在地上,被眼馋的魔卫偷偷捡了去都顾不上。   他不敢相信他就闭关了三天,他们堂堂魔尊大人就要跟自己的解药成亲了?那朵刚刚化形成功的小花妖,除了一身灵宝一无是处的小精怪,这不是在跟他讲笑话吗?真好笑!   只是待他亲自去找了魔尊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他非常不赞同这门婚事,可是魔尊不听他的!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气之下,魔医乌格便跑回了自己的老巢,他打算回去再好好翻翻那些古籍,看看枯荣花还有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功效。   比如说,化为人形之后的血液能让魔修色令智昏之类的……   而相比于魔医乌格的震惊,即将成为魔后的花容则是更加云里雾里,一脸懵逼。   她那天就是一时爱心泛滥去献了个血,完事之后,大魔头就跟她说要娶她做魔后!   她当即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反复向他确认,直把大魔头问得眉头直皱,眼露凶光之后,她才真得相信他是真得要娶她做魔后。   不过为啥要娶她做魔后啊?总不可能是看上她了吧?   难不成是觉得她献血有功,所以一时心情好想要给她升升职?   嗯,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实在找不到合理解释的花容就只能用这个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   不过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大魔头决定娶她的话,那花容觉得她可以给大魔头加一点好人分。   毕竟如果她成了魔界魔后的话,大魔头应该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吃掉她了吧!   大婚定在下个月的初三,据说是魔宫的星推官测算了三遍的黄道吉日。   婚礼请帖也都下发了下去,镇守魔界四方的四大魔王全都在受邀之列。   只是送给燕山王的请帖却在玲珑公主的手上化为了一堆齑粉。   “岂有此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尊上怎么可以跟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妖精成亲?!”   “还是魔后!侍妾就算了!居然是魔后!”   玲珑公主一把将桌案上的花瓶宝盒掀翻在地,玉器碎裂时刺耳的破碎声让屋内一众侍女俱都抖了抖身子。   垂眸扫了一眼周围默不作声地侍女,玲珑公主一把抓过悬挂在一边的宝剑,冷哼一声道:“上次没抓到那个小妖怪,这次我可不会放过她!我到要看看这个迷惑尊上的妖女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而此时,迷惑尊上的妖女本人花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被莲儿带着一众侍女从床上挖了起来。   两眼涣散地坐在梳妆台前,花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余光瞥过站在门外的一排陌生侍女,花容向身后的莲儿问道:“门外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之前没见过。”   莲儿一边为花容挽着发一边笑着回道:“左边的是尊上吩咐为夫人增添的侍女,一共八人,同莲儿一样是来伺候夫人的。”   “哦?那右边的呢?”接过莲儿递过来的棉帕,花容转眼看向右边站得规规矩矩的人。   “那是礼教司的人,是过来为夫人测量魔后礼服的尺寸的。”   说完,莲儿打开装衣服的柜子,问道:“夫人今天还是穿红色的裙子吗?”   花容偏头一笑道:“当然!”   之后的尺寸测量花容也很配合,因为她实在找不到抗拒的理由,毕竟一切看上去都在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清白也罢,结婚也罢,花容觉得都可以,随便,没关系,她只要能够活着就行了。   她现在也没有办法穿回去,而作为一只花妖,拥有无尽的生命,她完全可以熬死boss以后再享受生活。   所以,前期佛系一下对花容来说,完全无压力。   只是刚刚送走了礼教司的人,后脚莲儿就有些慌张地跑了进来。   她紧张的样子让花容放下了手中的花蜜水,好奇地问道:“不就是去让你去送人吗!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莲儿却是着急地走到花容身边,一脸急切道:“夫人,玲珑公主带着人进来了,院子里的魔卫……拦不住她。”   说完又看了花容一眼,好像怕她不明白,又补充道:“玲珑公主是镇守魔界一方的燕山王的独女,她……一直对尊上有意。”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夫人放心!尊上不喜欢她的!”   玲珑公主?花容挑了挑眉,清亮的水眸里闪过一抹了然之色。   这位公主在原著里可是痴情的很呢!今天……怕是来着不善。   脑中心思急转,花容偏首向莲儿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微微耳语几句之后,莲儿便带着疑惑地小跑着出了门去。   “那个小妖精在哪里?怎么?有本事勾引尊上,没本事出来见人!”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声音听着火气很大啊!花容将碗里的花蜜水一饮而尽,舔了舔唇之后起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玲珑公主来我这小院有何贵干?”   玲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视线,循着声音抬眼望去,触目所及便是那一身耀眼的红衣在微风里猎猎翻飞。   目光上移,触及到那人的脸时,饶是骄傲如她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女子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姝丽绝色。   在玲珑惊艳于花容的样貌时,花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原著中难得不是男主后宫的女子。   小巧的瓜子脸上是精致可爱的五官,头发悉数绑作了小辫,其上系着精美的彩绳珠串,一袭嫩黄色裙衫显得她俏丽活泼。   这副模样倒不像是个魔界公主。   花容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自己一番。   她脑子里的魔界公主差不多都是跟大魔头一样,喜欢穿黑不溜秋的衣服,头顶装饰些稀奇古怪地发饰,烟熏妆,大红唇。   而这玲珑公主与她想象中的样子着实相差甚远。   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看对方看走神了的玲珑公主,气恼地一把推开拦住自己的侍女,扬起下巴冲着台阶上的花容问道:“你就是花容?”   花容未语,只笑着点了点头。   玲珑眼眸一暗,缓缓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剑直指台阶上的花容,开口道:“我叫玲珑,决战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剧情转变得太快,花容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以为这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魔界公主会上来蛮不讲理地对着她大吵大闹,却没想到她的开场居然是这么的……霸气凛然?   不过打架么?她不会。   “公主要跟我决战?可以告诉我理由吗?”花容站在台阶上,一张鹅蛋脸上,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玲珑皱了皱眉,开口时语气不善:“因为你要嫁给黎哥哥!我不许你嫁给他!”   黎哥哥?真肉麻!花容心下吐槽,面上的表情却忽然一变,整个人仿佛突然被一股浓浓的忧伤包裹:“其实我也不想嫁给他啊!”   “你什么意思?”玲珑忽然瞪大了眼,继而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居然看不上我黎哥哥,你……你,我黎哥哥那么好,你这个女人!”   花容突然就演不下去了。这跟她想象的剧本不一样!   正常的女人不是应该突然欣喜若狂,然后问她原因吗?这玲珑公主的脑回路怎么如此奇特?   然而玲珑公主此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来找这个女人的初衷。满脑子都沉浸在“居然有人敢嫌弃我黎哥哥”的不敢置信和生气当中,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黎哥哥即将娶的女人。   “你这个女人!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嫌弃我黎哥哥,我……我要让你好看!”   倏然,话落,风动。玲珑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向花容刺了过去。   花容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后退,脑袋微偏,避过这锋然的一剑。   剑势不可挡,刺破了花容身侧的门扉,剑气散开,花容肩侧的衣物倏然裂开,白皙的肌肤上也留下一道红印。   “公主有话好说,何必动手!”花容气息不稳,仍试图劝说玲珑公主。   “少废话!看剑!”玲珑公主充耳不闻,一把抽出剑便又刺了过去。   花容有些狼狈地旋身翻下台阶。这副身体虽然是个妖怪,但除了一身灵宝,会的术法也不过两三个,又没有称手的武器,武力值着实低得可怜。   刚刚稳住身形,玲珑的剑便跟了过来,花容眼一眯,正准备掐诀,只听“铮”的一声。   一把折扇自空中而来,挡住了玲珑公主的剑。   被折扇的劲力一震,玲珑公主握剑的手抖了抖,身形一顿便往后撤。   玲珑公主一撤,空中的那把折扇也回到了主人手中。   阎华接过折扇,打开轻轻摇了摇,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缓步踏入院中时温和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尊上的婚礼定在下月初三,公主这时候上门道喜怕是早了些。” 第七章   看清来人的时候,玲珑公主的脸色便不好了起来。   “谁说我是来道喜的?笑面虎,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面对玲珑公主的质问,阎华神色未变,一本正经道:“这里是魔宫,阎华作为佐渡使,守卫魔宫以及保护未来魔后的安全是阎华的职责。”   一提起魔后,玲珑公主就像被踩到了痛脚,怒不可遏道:“什么魔后!这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黎哥哥!”   “配不配得上又岂是由公主说了算!既然尊上已经作了决定,那么魔界的魔后便只有一人,我相信公主不会不明白。”   阎华的话落地有声,话里的意思玲珑又岂会不知。尊上做下的决定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更改。   她来此,无非就是不服气而已!她守了几百年的黎哥哥突然就被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妖怪抢走了。   她不甘心,真得很不甘心!   玲珑倔强地抿着唇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握着剑的手却一紧再紧。   看着这样的玲珑公主,阎华心下无声地叹了口气,面上却是淡漠道:“公主进魔宫欲与魔后切磋,如今切磋完了,还不快带公主回去!”   玲珑公主身后的侍女听到佐渡使开口,俱都反应过来,上前劝说公主回去。   而听到阎华话的玲珑公主却是愣了愣,而后一把将剑收了回去,走到他身边时,冷哼一声道:“本公主的事不用你假好心!”   玲珑公主说完便带着人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转过头看向站在一边看好戏的花容:“今天不算,下次本公主还要跟你决斗!”   说完抿了抿唇看了阎华一眼又道:“不许找帮手!”   等到玲珑公主的声音彻底消失在门口,花容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哎哟喂!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活宝,笑死我了!”   花容扶着腰,笑得快喘不过气来。等她笑完了就看到还站在一边挑着眉看她的阎华。   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花容向阎华点了点头道:“今天多谢佐渡使大人了。”   “夫人客气了,这本就是阎华的职责。”说完,顿了顿又道:“公主虽脾气不好,但本性不坏,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这话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花容眨了眨眼,目光了然的看了阎华一眼。   阎华到也不躲不避,神色坦然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   “我知道的,我不会和她计较,佐渡使大可放心。”   阎华笑了笑道:“既如此,多谢夫人,阎华告辞。”   阎华离开后,莲儿才慢吞吞地进了院子,看见花容便着急地走到她身边,问道:“夫人怎么受伤了?”   花容看了眼自己的肩,摇了摇头道:“没事儿,一点小伤,皮都没破!倒是你,让你找去找佐渡使,怎么现在才回来?”   莲儿愣了愣,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慢了些。”   “摔哪儿呢?严不严重?我看看?”花容说着就要去掀莲儿的衣服,莲儿赶忙拦住她。   “没事的夫人,莲儿没事,就是夫人的伤还是要抹些药才好,这么白的皮肤有个印子多不好看……”   擦完药,花容顺手就把那件被剑气划破的红裙换了下来,重新套了件淡蓝色的烟云百褶裙,坐在榻上时,手臂上的披帛垂落到脚边,整个人倒是少了分张扬,多了分贤淑。   姿态慵懒地靠坐在软榻上,花容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   这古代的娱乐生活真得是太少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追不了剧,也看不了小说……哎,等等。   花容眼睛突然一亮,突然问莲儿道:“你们这儿有没有小说,不,话本?有没有话本之类的可以解闷儿的东西?”   “话本?”莲儿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道:“夫人说得是书本吗?”   花容想了想,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就是那种写故事的书。”   “写故事的书莲儿不知道……不过,魔宫的书应该都放在藏书阁,夫人若是想看的话,可以到藏书阁去找。”   “藏书阁啊……”花容摸了摸下巴,正想说现在就去,话还没出口,华容就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她疑惑地低头去看,就看到一只骨瘦岭寻的手正紧紧握着她的脚踝,这画面太过诡异,花容当即被刺激得尖叫出声,脚也猛地抬了起来。   “莲儿!这……这、这什么东西?!脚!我的!手!”   一脚甩开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花容整个人都站到了软榻上,一只手捞起自己的裙摆,一脸紧张地看着脚下。   被她甩开的那只手撑在地上,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缓缓从软榻下爬了出来。   莲儿原本也有些慌张,只是一看清那人,便赶忙过去将人抱了起来,然后对着花容直直地跪了下去。   “对不起!夫人!都是莲儿的错,让夫人受惊了!还请夫人不要责怪他,他……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花容脸上的表情由紧张变成了错愕,稍稍冷静了下才拿眼去看那个刚刚藏在她软榻下的孩子。   是的,孩子。他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整个人瘦的厉害,赤着脚,一身有些破烂的衣服穿在身上露出细小的手臂。   半长的头发没有打理,有些乱糟糟地披在肩上,一张小脸上有些脏污,除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花容还是有些懵,略带尴尬地放下裙摆,从软榻上下来,走到莲儿身边将她扶起。“好了好了,有什么事起来说,别跪着!”   将莲儿扶起来,花容又看了她身边的小孩一眼,问道:“你弟弟?你亲弟弟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莲儿把小孩往自己怀中搂了搂,解释道:“他……是我捡来的。”   原来,这个瘦小的孩子叫做潼潼,是莲儿在魔宫外捡的孩子。捡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成魔。   莲儿无法,又不忍心将他抛下,便将他带回了魔宫自己的住处。只是莲儿被派来伺候花容之后,很少回自己的住处,所以小家伙便跑过来寻人了。   今天莲儿在路上有所耽搁也是因为见到了他,魔宫主殿不能乱闯,莲儿答应等会儿过来找他之后,便将他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听话,居然偷偷跟她来了这里,要不是夫人心善,遇到其他主子,他哪还有这条小命。   说到这里,莲儿也有些生气,蹲下身捏了捏潼潼的脸,气道:“不是让你好好待在那里等我来找你吗?怎么不听话?”   说着又看到潼潼那一身狼狈的样子,又有些心酸,“姐姐才离开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潼潼大抵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被捏了脸也不反抗,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无辜地看了看莲儿,又看了看花容,然后小声道:“潼潼不想乱跑的,可是太香了……忍不住。”   太香了?什么太香了?花容有些好奇,“你说什么太香了?”   莲儿也满脸疑惑地看着潼潼。   潼潼抿了抿唇,然后伸出根小手指指了指花容便立马收回,“你的气味,很香,想吃。”   花容挑了挑眉,有些惊奇地看着面前的小孩。   莲儿却猛地捂住了潼潼的嘴,紧张道:“夫……夫人,对不起!他胡说的!他……”   话没说完便被花容打断,”好了,我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的,你先带他下去收拾一下吧。”   等到莲儿把潼潼带下去收拾,花容才理了理刚刚得到的信息。   按理说,她的本体是枯荣花的事,除了魔尊和魔医乌格还有那个佐渡使应该就没有旁人知道了。   而她的气味除了化形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散发去,想要闻到她的味道除非像大魔头那样和她亲密接触。   但是这个小孩却在距离她很远的时候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嗅觉之灵敏,远超常人。   花容眼中闪过思索,仔细回想了一下剧情,却没找到什么有用信息,这个小孩在原著中是不曾出现过的。   想不出什么结果,花容便懒得去想了,只不过心中依旧保持着一点警惕。直觉告诉她,这个孩子不一般,至于是怎样的不一般。   花容看着被莲儿收拾干净的小孩,嫣红的唇无声地勾了勾,该知道的以后总会知道的。   洗干净了的潼潼意外地长得很可爱,圆圆的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就是看着太瘦了,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好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花容心念一动,向潼潼招了招手。   “潼潼过来让姐姐看看。”   看见花容的招手,潼潼并没有直接跑过去,而是先看了莲儿一眼,得到她鼓励的眼神后,才慢吞吞地走向花容。   待到潼潼走到近前,花容便一把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下。   刚坐稳,小家伙就抬头望着她,黑亮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看得人心软一片,“我可以舔一舔你的手吗?”   说完好像又怕花容拒绝,小家伙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我,不吃你,就舔一舔!”   一听潼潼又语出惊人,莲儿的面色就是一变,刚想出言制止却不想夫人忽然出声让她去拿一些小孩可以吃得糕点。   莲儿无法,只能行了行礼,转身出了门去。   “可以告诉姐姐,你为什么想要舔姐姐的手吗?”花容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小家伙的怪异,反而一脸耐心地询问原由。   花容的问题好像把潼潼问住了,他先是低头垂眸想了想,然后有些纠结地道:“因为你很好吃 ,但是,姐姐不让,不能吃,舔一舔,不会坏!”   小家伙话说得不太全,但花容也听明白了。大致就是他想吃了她,但是莲儿不让,而舔一舔对她的身体没有伤害,所以他想舔一舔。   这倒是有趣了。   花容摸了摸怀中小家伙的头,忽然问道:“你,看得出我的本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然没有码字,咸鱼我就是 第八章   听到花容说本体,潼潼眼睛一亮,语气有些喜欢道:“姐姐的本体很漂亮,有六瓣,红色的,很香。”   这是真得能看见了。   花容抱着潼潼的手一紧,又问道:“是不是像我这样的,你都能看见?”   潼潼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大大的眼睛里居然带了些许嫌弃:“这里只有姐姐是这样的,那些人都是黑黑的一团,一点也不好看。”   黑黑的一团?那应该指得是那些魔修了,她是花妖,自然与那些魔修不一样。   不过小家伙这化去表象,看透本质的本领却忽然让花容想起原著中,男主潇清风身边的那只有着相同本领的魔兽!   是的,魔兽!   原著中,男主潇清风在获得宗门大比第一名之后,成功地成为了沧澜宗掌门的亲传弟子,之后在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为了躲避千年妖兽炽魂蛛的追捕,一不小心闯入了一个洞穴。   洞穴里面正好有一只正处于化形期的魔兽。   魔兽这种生物在原著中对人界修士来说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而潇清风遇上的这只魔兽就更是万里挑一,因为那是一只万年魔兽,缘承自上古神兽端鸠一脉,血脉与花容本体的血脉相比都不差多少。   万年魔兽化形与妖兽不一样,它们一生下来就是人形 ,待到成年之时才会化为本体,继承血脉传承。   而化形的时候也是它们漫长的一生中最虚弱的时候,潇清风遇上的这只魔兽在化形的时候显然快要坚持不下去。   而作为男主的潇清风在看清楚是万年魔兽在化形之后,居然不怕死地拿出了自己奇遇之时获得的天材地宝,要和魔兽做交易。   如果魔兽认他为主,他就助它一臂之力。最后这个交易自然达成了。   因为男主的条件其实也不算苛刻,并不是让魔兽完全认他为主,而是只要在他飞升之前一直为他所用就行了。   而人类修炼的年岁在拥有亘古生命的魔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魔兽答应了,男主潇清风在飞升之前身边便一直多了一只超级魔兽的保驾护航。   而现在,花容觉得,老天貌似把这个超级保镖给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现在坐在她怀里的这个小家伙就是原著中的那只超级魔兽!   只是,现在的小家伙明显还处在幼生期,花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成年,所以这块肥肉,现在只能看着不能吃。   看着怀里试探性地舔着她的手的小家伙,花容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家伙现在明显什么都不懂 ,一切都靠着本能行事。花容觉得如果自己现在略施小手段,肯定能让小家伙与她订下契约,认她为主,这样她以后离开了魔界遇上妖魔鬼怪,小命便又多了一层保障。   只是……看着怀里小家伙单纯的眉眼,花容却下不了这个手。她没有权利也不应该在人家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私自剥夺别人的自由。   尤其怀里的这个还是个孩子,虽然花容知道这只是小家伙的一个表象,但她还是不想这么做。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不过花容虽然不能让小家伙直接认她为主,但却并不妨碍她争取机会,曲线救国。   被小家伙舔着的手微微动了动,花容凑近了小家伙,上挑的凤眼里闪过些许狡黠:“潼潼想不想尝尝姐姐的血啊?”   闻言,潼潼抬起头,没有说话,但微微张开的唇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渴望已经说明了一切。   花容笑了笑,指尖微捻,一滴血便出现在指尖上,顿时一股淡淡的花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忽然变浓的气味让潼潼耸了耸鼻尖,在看到花容手上的血滴时,脑袋便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将花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吮吸间,小家伙原本漆黑的瞳孔竟有一瞬间泛出点点金色的光泽。   花容自然没有错过怀里小家伙那转瞬即逝的变化,便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这么一个超级大的金手指既然让她撞上了,再拱手让给男主,她是绝对不情愿的。   虽然她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夺人机缘,但是这也不妨碍她给小家伙投喂,说不定喂着喂着就喂熟了呢!   心里打着精致算盘的花容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潼潼把她手指上的血舔干净,末了,摸了摸他的头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小家伙眼睛锃亮,一脸意犹未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觉得姐姐的血很好,对潼潼的身体很好!”   这应该就是魔兽潜意识的本能了,原著中的魔兽端鸠,拥有着对天才地宝最灵敏的嗅觉,它的日常食物也是各类天材地宝。   端鸠对于人类修士来说可遇不可得,而花容对于端鸠来说就更是可遇不可得,毕竟传至上古洪荒的神品花也就只剩下她这一株了。   一花一兽,两人血脉历史相近,可想而知花容的一滴精华血对端鸠的好处有多大。   不说别的,就拿化形来说,至少潼潼以后在化形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像原著那样差点化形失败的情况,甚至他化形的日期也会比原著提前一些。   不过这些花容却是不知道的,她只大概知道她的血对魔兽有好处,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好处就不清楚了。   之后花容便与潼潼作了个约定,答应他以后每隔一个月可以给他一滴血,不过这件事他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莲儿也不行。   小家伙很是开心的答应了。   莲儿回来的时候,花容便让她把潼潼带下去,并说以后可以让潼潼跟她一起留在西侧殿。   莲儿赶紧抱着潼潼感谢花容,花容面上受了,心里却有点儿虚,谁让她有那些小心思呢!   之后的一段日子,她们这一方小院过得很平静,除了魔界天气变化有点无常之外,没有任何人或事来打扰。   花容每天翻翻从藏书阁找来的奇异怪志,闲时晒晒太阳,逗逗小孩,日子过得不要太悠闲,悠闲到快要让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穿书,而是找了个地方度假。   大魔头燧黎这段时间也销声匿迹,没有再“召见”过她。花容无聊之余还特地让莲儿去跟魔卫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魔尊外出了,至于去哪儿了,他们也不知道。   正在花容琢磨着趁大魔头外出的时候,跑出魔宫去溜达溜达的时候,就有魔卫来告诉她,说是魔尊回来了,要见她。   花容冏,脑中的念头还没见光就卒了!   再次收拾好出现在主殿门前的花容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被坐在书案前的大魔头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原因是大魔头今天居然没有穿黑色,而是穿了与她差不多的暗红色,墨色长发微散地拢在身后,衬着如画般的眉眼,整个人有股子说不出的艳色靡丽,而相仿的颜色还让花容有种他们仿佛已经成亲的错觉。   听见声响,燧黎勾了勾唇,从书案上抬起头时淡淡道:“来了?”   虽然今天大魔头看起来有些异样的温和,但是花容还是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回道:“嗯,不知道尊上找我有什么事?”   花容说完又觉得自己作为对方即将过门的妻子,貌似应当对多日未见的未来夫君表示关怀,便顿了顿又道:“尊上的伤好些了吗?”   看着对面女子谦和温顺的眉眼,燧黎目光微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温声道:“走近些,到我身边来。”   话落,花容微微垂了眸,眼神微暗,却还是缓步走到了他身边。   刚走近,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自己的手便被一只冰凉宽大的手掌给握了去,花容的心更是凉了几分。   只是下一刻,纤细的手腕上却忽然传来冰滑的触感,花容抬眸去看,就看见一个镯子一样的东西被套上了她的手腕。   颜色像翡翠一样晶莹澄绿,只是细看时就会发现有一层暗红色的流光在其内缓缓流动,形状颇似一只蝴蝶。   “这是?”花容不解地抬头询问。   男人抬起她的手腕细细打量,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冰魄流蝶鞭,给你防身用。”   花容这才反应过来,原是她想岔了,还以为……   不过大魔头怎么突然送她东西?   花容摸了摸手上的镯子,疑惑道:“这不是一个镯子吗?怎么叫冰魄流蝶鞭?”   燧黎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镯子,眼底的戏谑一闪而过,忽然俯身凑近了花容的耳边。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蜗,花容的脸上倏地漫上一股红晕,末了还咬了咬唇,有些羞涩地抬眸瞪了男人一眼。   收到一记秋波的燧黎心念微动,便由着心底的欲望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低头时,眼中带着难得的温情:“试试?”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心底的好奇战胜了羞涩,在将灵力输送到手腕上的镯子里时,口中同时念出一句咒语:“妾心永固,挚爱吾郎。”   话落,原本澄静的镯子被一股暖阳色的光晕包裹,瞬间在花容的手里化为一根长鞭,通身晶莹剔透,光华流转,其上似有暗红色的流蝶振翅欲飞,煞是好看。   花容有些惊喜地看着手中的鞭子,不说别的,就单单说这样式就甚得她喜欢。   手里握着鞭子,花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试试鞭子的威力。她是个花妖,还是个除了一身宝几乎一无是处的花妖,上次见着玲珑公主的那把宝剑时,她心底还暗戳戳地羡慕来着。想不到今天大魔头就送了她一根鞭子。   “这个鞭子很厉害吗?”   她的喜悦燧黎全都看在眼里,心下受用,眼里的笑也更加深了几分。   略微弯腰从书案上拿过一本书册递给花容,花容接过翻看的同时,他解释道:“这是我让乌格找的妖族修炼的功法,配合着这鞭子使用,威力堪比仙品法器。”   “仙品法器?!”花容瞬间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这个世界法器的最高级别也不过神品而已,而天下拥有神品法器的人也不过屈指可数,可想而知,她手里的这根鞭子有多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 呐 这周冲刺备考,更新不定时~见谅哈? 第九章   虽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但是大魔头突然无事献殷勤,花容还是觉得有诈。   还有那句咒语,真是叫人难为情……   “这个咒语……为什么是这个咒语?”花容咬了咬唇,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男人仿似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反而问道:“这个咒语不好么?”   好,呵,你当然觉得很好!花容气结,不自觉地鼓起了脸颊。   她的反应落在燧黎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可爱,只是在打量了半天怀中人气恼的娇态之后,燧黎还是低头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个咒语只有在我身边念的时候,才有效。”   花容:“???!”   “你刚刚是骗我的?!”花容不敢置信地想要扭头看他。   只是刚动了动身子,花容才反应过来她正被男人用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搂在怀里。   呼吸间他灼热的气息柔柔地喷洒在她耳后,花容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倏然又冒了出来,连刚刚到了嘴边的质问都忘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身子,燧黎眸色渐暗,突然将人打横抱起给直接放在了书案上。   花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一抬头就撞进了男人像湖水一般沉静的眸子里,里面都是她的倒影。   男人双手撑在她两侧,姿态霸道地把她整个人圈禁在怀里,充满侵略的视线让花容有些结巴地说不出话,“你、你想干、干什么?”   她只是紧张地反射性疑问,燧黎却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的问题,而后一脸认真道:“亲我。”   花容:“……”   燧黎:“像那天晚上一样。”   那天晚上?花容懵逼,不懂大魔头这到底是什么神展开。   求亲亲求抱抱求抚摸?   她反应的时间太长,燧黎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只修长的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脸色不愉道:“不愿意?”   当然不……是啊,花容眯了眯眼,倏然伸手勾下男人的脖子,下巴微抬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不就是个法式热吻吗?花容觉得毫无压力。   况且大魔头的唇形非常完美,跟他接吻的感觉很棒。   慢慢地,两人都沉浸到了这一吻之中,男人学习能力很强,花容也从一开始的主动变成了被动。   一吻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气喘。   花容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仰躺在了书案上,眼尾泛红,发丝凌乱。   看着身下人的娇态,燧黎的呼吸几不可闻地顿了顿,继而闭着眼神情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   再开口时,嗓音低沉又喑哑:“还有什么想要?”   听见这话,原本有些醺然的花容倏然清醒了过来。   这算什么?权色交易?花容突然间觉得有点可笑,为自己刚刚的心动。   轻垂下眼帘时又有些自嘲,她本来也没几分真心,又何必故作矫情。   想明白的花容红唇微勾,偏头时眼里却仿佛含着万千柔情。   目光定格在男人的下颌处,花容想了想试探道:“什么都可以吗?”   闻言,男人将她从书案上抱起,却是没把她放在地上,而是直接搂着她坐在了圈椅上。   花容顺势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将人搂在怀中坐好以后,燧黎才看着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花容有些心动,舔了舔唇道:“出去玩?”   燧黎眼神微暗,开口时嗓音难辩喜怒:“哦?想去哪?”   “人界?”花容脱口而出。   花容的话一出口,室内的气氛明显凝滞了几分。   花容恍若不觉,只眼也不眨地盯着男人,等他回答。   半响,燧黎却是开口道:“过两天,魔界有千冕花会。”   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可拒绝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不过花容也不在意,她就没指望生性多疑大魔头能答应带她去人界,说出来也不过就是让自己死了这条心而已。   心中念头急转,花容却是笑了笑道:“千冕花会?要带我一起去吗?”   燧黎未语,只将她的头按至自己的胸口。   有力的心跳声响在耳边,半响,男人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人界……现在还不行。”   花容没说话,伸出手搂住了男人劲瘦的腰,闭上了眼。   千冕花,生长在魔界的炼魔之渊,以炼魔之气为养料。千年开花,花开千年,开花时,因花朵形状与王冠相似,且一年一变而得名。   《魔迹》有载,魔界第一位魔尊伦朔在一次人魔大战之时不明失踪,魔界众军因为少了魔尊的带领,在当时以沧澜宗为首的各修仙门派联合进攻下,伤亡惨重,节节败退。   数月后,魔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炼魔自炼魔之渊出世,并入沧澜宗如入无人之境,直取掌门性命。   魔者,虽修非常道,但亦入轮回。   炼魔者,生死道消,轮回灭。   而《魔迹》上记载的这位炼魔却是魔界的第一任魔尊,伦朔。   魔界关于魔尊伦朔堕入炼魔之渊的原因众说纷纭,但最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当时沧澜宗的掌门云仙子曾是魔界的魔后,魔尊伦朔的爱人。   内里详情如何,书上没写,但故事的结局在众魔的嘴里却是绘声绘色。   魔尊伦朔杀死了掌门云仙子后,没有回去继续做魔尊,而是将云仙子的尸身带回了炼魔之渊。   后人发现,因为炼魔之气肆虐而生灵涂炭的炼魔之渊每隔千年便花开满地……   是你让我心生欢喜,也是你送我满目疮痍,这大抵又是个悲伤的故事。   合上手中的《魔迹》,花容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穿得这个魔界真是有些与众不同,魔界子民们的脑洞与现代的那些网民比起来,也是丝毫不差。   不过,不管这千冕花会是纪念那位魔尊还是纪念什么,这情情爱爱,是是非非与她的关系都不大。   对于她来说,好不容易有一次出魔宫的机会,她得好好把握才行。   将手里的书扔回架子上,花容一转身却不小心碰到了另一本书册,“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清晰可闻。   埋于书案的男人抬起头,向她投去目光,眼含询问。   花容将书捡起来,有些心虚地朝他笑了笑:“打扰你了?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这男人说完事之后就将她拘在这主殿里不让她回去,也不理她。她就只能无聊地东转西转,时不时弄出点声响来提醒他,好让他想起这里还有她这么个大活人,高抬贵手放她回去。   可是在“提醒”了几次,这男人都没有说让她先回去的话后,花容便忍不住“直言相谏”了。   男人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半响,却是开口道:“今天不用回去。”   这是让她今晚住在主殿?与他同睡?   花容的脸僵了僵,接吻就算了,睡觉就……她想说这样不好吧,他们还没成亲……可是又想到已然没有清白可言的自己,推脱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可是令花容惊奇的是,大魔头晚上居然没碰自己!   倒不是花容自恋,而是她觉得大魔头毒已经解了,又无缘无故地把她留下来,任谁都会往那方面想。   只是晚上躺在男人怀里,感受着他睡着时深深浅浅的呼吸时,花容在纠结中难得地失眠了……   三日后,千冕花开,炼魔之渊魔气尽褪,众魔狂欢。   月上树梢时,花容便被燧黎带出了魔宫,关于出去的方式,对于想记忆路线的花容来说,打击很大。   只因为她是被男人抱在怀里,眼睛一闭一睁他们就出现在魔宫外面了。   她就是个法术废,这等玄幻之事,她学不来。   刚站在魔界街上的时候,花容的脸上就被戴上了一个面具。   千冕千面,衍生而来,也是这千冕花会特有的习俗。   花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摸到一个大大的鼻子,正想摘下来看看是什么面具的时候就听到男人说:“戴好了,不许摘下来。”   花容只得罢手,抬头去看身侧人,却被吓了一跳,只因他的面具是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形状可怖。   “我的面具也像你这样吗?”花容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开口问道。   燧黎看着她脸上的兔子面具,掩在面具下的薄唇微勾,淡淡道:“不像,你的,很可爱。”   可爱?到是没想到还能从男人嘴里听到这个词。   只不过这个词从那张鬼面下传出来,又怎么听怎么怪异。   打消心里恶寒的想法,花容移开视线将注意力放到了街上。   千冕花会是魔界举魔同欢的日子,街上的魔全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长长的花灯从街头一直挂到看不到尽头的街尾,花灯制作精美,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几乎每朵花灯都像是一个王冠的样子,这大概就是千冕花的原形了。   花容每路过一朵花灯,便会驻足观赏半天,而她身侧的男人掩在面具下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只伸手虚揽着她的腰,避免她被往来的人冲撞。   作者有话要说: 悄咪咪说一下,明天不更哦(ps,万一我更了呢!) 第十章   逛花街逛到一半,花容正兴致勃勃地听卖花灯的老板讲花灯的制造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被身边的人搂紧,等她抬头去看时,她已经被连搂带抱地带离了原地。   “怎么了?”重新脚踏实地的花容一脸疑问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燧黎没说话,一只手只揽着她的肩,目光看向远处。   花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正行色匆匆地向他们走来。   “尊上!夫人。”阎华走近后便对着两人行礼,只是看上去脸色冷峻,不像之前见着般温和。   花容更加疑惑,“佐渡使大人也在逛花会?”   “是……也不是”阎华微微抿唇,而后直直地看向燧黎,眼中神色急切。   他这副样子,花容到是觉得更加奇怪了。   燧黎皱了皱眉,沉声道:“什么事?”   阎华看了花容一眼,回道:“玲珑公主刚刚在花会上失踪了,属下猜测应是盗魔者所为。”   闻言,燧黎的眉头就是一皱,脸色也沉了下来,“可有踪迹?”   “正在追查,只是这盗魔者行踪一向难定,属下担心公主……”   “让赤卫去找,传令下去,封锁魔界入口,务必尽快找到公主。”   “是!”听到魔尊开口放赤卫,阎华心里到是松了口气。   今天是魔界的千冕花会,本就易生事端,没想到盗魔者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正好抓走了玲珑公主。盗魔者狡猾多智,阴险至极,公主落在他们手里,时间每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听完他俩的谈话,花容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玲珑公主不会就是那天要跟我决斗的那个吧?”   阎华心里一松,面上神色也温和了几分,回道:“正是。”   燧黎不明所以,挑眉看向身边人,眼露询问:“决斗?”   花容正要解释,就被阎华抢先道:“玲珑公主与夫人一见如故,所以想通过切磋,与夫人交流感情。”   花容:“???”还不是媳妇呢!就这么护着了?   燧黎听完,未语,只低头瞧她,像是在问她是否是如此。   花容原本也没想告状,只是被阎华这一抢白,心里就冒了点坏水,不过又想起如今事态紧急不是计较的时候,便弯了弯唇,抬眸对身侧人道:“是的……玲珑公主很可爱呢!”   听到可爱二字,掩在面具下的男人脸上冷意稍减,下一刻,倏然抬手摘掉了花容脸上的面具,在看见她颊边还未褪去的笑涡时,眸中才露出几分满意神色。   突然被摘掉面具的花容愣了愣,然后从男人手中接过自己的面具才发现,原来是只蠢萌蠢萌的兔子。   看起来好像,是有那么点可爱。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要是平时阎华肯定不会打扰,只是这时候情况不同,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出声道:“尊上,如今宫外盗魔者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尊上不如带着夫人先回宫?”   燧黎此时也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邪魅天成的脸。   他凝眉看了花容一眼,眼露思量,显然在考虑是否要先带她回宫。   花容却是摇了摇头,道:“难道尊上在我身边,还怕护不了我?”   燧黎微眯着眼,睨着她,声色沉沉:“本尊自然能护好你。”   “那不就是了?”花容眨了眨眼,转首对阎华说道:“我与尊上就在这里等消息,佐渡使大人快去找公主吧!”   阎华走了之后,花容他们便找了处阁楼坐下,这一等就是一炷香的时间,等来的却是魔界魔女不断失踪的消息。   燧黎的脸色此时已经彻底沉了下来,阎华禀报完情况眼中也是一脸忧色。   连魔宫最精锐的赤卫调了出去都没有找到盗魔者的踪迹,可见这次的盗魔者是有备而来。   “连你也找寻不到踪迹?”燧黎负手站在栏前,沉声问道。   阎华眼中是难得的凝重,“如若属下推测没错的话,这群盗魔者的手中应该有一件可以掩盖踪迹的法宝,品级应与我的破云扇不相上下。”   与破云扇的品级不相上下,那么最少也是仙品了。   “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些低劣的蝼蚁手中竟也有如此厉害的法器了!”燧黎转过身,望着阎华的眼中狠戾一闪而过。   盗魔者一向卑劣,他们似魔非魔,近妖非妖,总是喜欢捕捉魔女,靠吸收魔女的魔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是魔修最厌恶也最痛恨的存在。   因为他们就像老鼠一样躲藏在魔界的阴暗角落,驱逐不尽的同时,叫人防不胜防。   “这也是属下困惑的地方……”阎华拧着眉,脸上一片沉思之色。   燧黎道:“人都在哪里失踪的,本尊亲自去看。”   燧黎说完,又看了一眼花容,眉头微皱,刚要说话就被花容抢白道:“我不回宫,我和你一起去!”   燧黎微眯着眼,脸色有些不愉。   花容却是直接拉起他的大掌轻轻扯了扯,“我会好好跟在你身边的,让我去吧?”   她微睁大的眼睛里湿湿润润的,看得人心头一柔,握在掌心的手软弱无骨,温暖异常,燧黎反射性地握紧包拢,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中。   片刻还是松了口,淡声道:“跟紧了!”   花容连忙点了点头。   据赤卫来报,失踪的俱是魔界姿容较为出色的女子。   而据失踪魔女失踪时身边人的回忆来看,她们都是走着走着突然就凭空消失了,一点波动都没有引起,要不是身边有人,怕是没有人会发现她们不见了。   花容又是眼睛一睁一闭她们便出现在了玲珑公主消失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街道的拐角,两侧都挂满了花灯,因为玲珑公主失踪,周围的人已经被不动声色地清离了出去。   燧黎垂眸看了花容一眼,花容秒懂,立马松开被自己抱着的男人的腰,退到一侧。   身上没了负累,燧黎走至街道中央,右手轻抬时,一簇碧蓝色的幽火猝然出现在手心,他微走了几步,周身原本平静无波的空气竟然开始微微扭曲。   花容只觉得眼睛一花,周围的天色好像就变暗了一些,再旋眸四顾时,周围哪还有什么花灯街道,枯藤老树空山到是差不多。   阎华一看周围变幻过后的景色,心中闪过某些猜测,开口道:“莫非是天罗地网?”   燧黎看他一眼,沉声道:“还需验证。”   这些花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跟过来无非就是想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只是原书中的故事情节主要都围绕在人界的男主展开,对这魔界描写甚少,所以她也是真的两眼一抹黑。   “天罗地网?很难办吗?”花容有些天真地问。   阎华解释道:“天罗地网,仙品法器,擅于幻化,如果属下的猜测是对的话,那么应该是这盗魔者用天罗地网罩住了这片花街。在天罗地网的结界下,我们刚刚走过的花街,是真的花街,却也是假的花街。而掌握天罗地网的人,想要哪个人便可以让哪个人凭空消失在花街上,送到天罗地网下别的地方。”   花容听得迷迷糊糊,便直接问:“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   说到破解的办法,阎华抬眸看了一眼燧黎,缓缓道:“这天罗地网虽然厉害,但只要尊上一剑劈开,这结界也就破了,只是……这样一来,在天罗地网中的所有人非死即伤。”   盗魔者那群蝼蚁死了也就罢了,但那些失踪的魔女,花街上那么多人,这一剑劈下去,怕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燧黎也是有此顾虑,眸色沉沉地打量周遭片刻,开口道:“去下一处看看。”   她们去了下一处之后,得到的结果与阎华的猜测一致,的确是天罗地网。   重新回到花街上,燧黎负手站在一侧未语,阎华也是眉头皱得死紧。   花容想了想问道:“除了一剑劈开,没有别的办法解开吗?”   阎华道:“除非能找到拿着天罗地网的人,但我们猜不到下一个失踪的会是谁……所以无法追踪。”   “封城吧……”半响,燧黎转过身突然道。   闻言,阎华的眸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封城……尊上这是决定要劈开结界了。   眸中闪过犹疑,阎华正要领命就听花容开口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闻言,两人的视线都移到了花容身上,花容笑了笑道:“你们不是说这盗魔者就喜欢姿容出色的女子吗?那我就去街上试试他们,万一他们看上我了呢!到时候你们看紧我不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行踪了。”   这是花容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燧黎的剑威力太大,造成的伤害也太惨烈,那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花容刚说完,燧黎的脸就是一黑,暗色的眸子紧盯着她,口中吐出两个字:“胡闹!”   阎华也是一脸不赞同,“夫人有所不知,天罗地网下就算我们亲眼看到人消失也是无法追踪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消失的人会被转移到哪里去,盗魔者狡猾多端,也许会把人转移多次才送到自己身边。”   所以,花容这个办法很有可能没找到盗魔者反而把自己给弄丢了。   提议被驳回,花容默了默,心中闪过些许念头,但看着一旁的燧黎,又有些纠结要不要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他。   踌躇了半响,花容想到结界劈开的后果还是走到了燧黎身边,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所以,让我去吧!”花容说完便看着燧黎,等他应答。   她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看得燧黎心里很不舒服,他眸色沉沉地盯着她,没有开口应允。   阎华不知道花容说了什么,只是有些惊讶于花容的执着。   半响,燧黎终是开口,却是一字一句道:“本尊不允,阎华,将魔后送回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更~ 第十一章   黑沉沉的夜空,看不见一丝星色。   燧黎悬浮在整个花街上空,一柄通体漆黑,泛着点点冷光的剑自他身后缓缓祭出,一瞬间,周遭的温度仿佛降到冰点,寒冷渗人。   暗沉的眼渐渐笼罩上一层血腥之气,只是在抬眸看到一个由远及近的人影时,燧黎整个人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   阎华飞至半空,脸带焦急之色,“尊上,属下失职,未能把魔后安全带回宫中。魔后……在属下的眼前消失了。”   嘴上说是一回事,但是亲眼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消失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阎华心里也窝着气。   花容消失时,他虽反应快的及时追了出去,但还是在她被第三次转移的时候跟丢了。   这群盗魔者着实狡猾得很。   眼里的血腥之气褪去,听到这话的燧黎脸色陡沉,心里对那帮低劣的盗魔者生出一股暴虐的欲望。   背后的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也跟着发出“嗡鸣”的声音。   阎华看向燧黎身后的剑,知道他要劈开结界,眸中一沉,急忙后撤避开。   尊上的剑,乃上古神器,威力巨大,哪怕仅是剑芒也能让他重伤。   只是阎华刚一退开,却见着刚还紧握着剑的尊上强行把剑收了回去。   燧黎微睁着眼看着下方的花街,拼命压抑着体/内疯狂涌动的暴虐欲望,他很想就这么一剑劈下去,但是现在他却迟疑了。   因为花容还在天罗地网下。   花容是被一阵嘈杂的哭声吵醒的。   她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带着泥污的绿色裙角。   愣怔了几秒才想起来,她好像在回去的路上突然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来如今也是进了那盗魔者的贼窝。   心中这般猜测着,花容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整个人侧躺在地下,脸贴着地,湿乎乎的有些粘人。   艰难地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能够坐起来。   旁边的人发现了她的动静,原本抽噎着的哭泣声停顿了下,有些沙哑的女声问:“你……醒了?”   费力地坐起身子,花容才看清自己所处地方的全貌。   像是一个山洞,又像是一个地牢。   周围全都是清一色的女子,不出所料应当就是今晚失踪的魔女了。   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花容才扭头看向身旁刚才问她话的女子。   “这里是?”   绿衣女子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着同情和绝望,“是盗魔者,这里应该是他们的据点。”   说完,她又哭了起来,“我的姐姐都死了,我们也快要死了……”   她一说完,周围因为花容醒来小了些的哭声又大了起来,大家都埋着头哭泣,因为即将面临的死亡。   花容一时有些共鸣,但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家,只能转移话题道:“我叫花容,你叫什么名字啊?”   身边的绿衣女子抬起头,或许是说话可以缓解内心的恐惧,她回答了花容的问题:“我……我叫绿萝。”   “你怎么知道你的姐姐……”花容扫了一圈室内的人,心下一沉。   玲珑不在这里。   提起自己的姐姐,绿萝眼里的泪珠就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被盗魔者带走,肯定活不下来的,他们……他们就是禽兽!”   花容皱了皱眉,不过事实的确如此,魔女的作用对盗魔者来说与鼎炉无异,她们一旦落入盗魔者手中,很难逃过被吸干的下场。   抿了抿唇,花容又向绿萝打听玲珑的下落。   花容说完,绿萝回忆了一下,迟疑道:“你说得难道是玲珑公主?”   花容眼睛一亮:“你认识玲珑公主?”   绿萝苦笑了一下:“魔界唯一的公主,谁会不认识,不过现在……她刚刚和我姐姐一起被带走了。”   已经被带走了,这倒是难办了,花容皱着眉沉思,想要想想办法,不过办法还没想出来,山洞的结界门忽然被打开。   进来的是两个姑且可以称作“男人”的人,一高一矮。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全身都裹在宽大的黑袍之下,脸上被样式怪异的图腾掩盖,高的那个额头上甚至长了一个黑黑的犄角,看起来就像一个怪物。   他们一进来,周围原本哭的凄惨的众魔女一时间鸦雀无声,俱都低下头往自己身旁人的背后缩去。   绿萝也开始瑟瑟发抖,花容还在打量来人的时候忽然身体被人撞了一下,她低下头便听到绿萝说:“别抬头,别让他们看到你的脸。”   花容心中一暖,还来不及说感谢,洞口的人便动了。   只见高个子的走到了她们这一边,花容只看见一抹黑色的衣角,便听到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响在头顶。   “这个,带走!”   他看上的是绿萝旁边的一个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被点中,倏然抬起头,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布满惊惶:“不……不要……不要带走我,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高个子男人不为所动,看也不看她,开始挑选下一个女人。   花容低着头咬了咬牙,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该害怕的时候。   电光火石间,花容身旁的绿萝却忽然扑了出去,摔在了高个子男人的脚下。   同时响起的是粉衣女子不知所措的声音:“你们抓她……别抓我……”   这个该死的女人!花容倏然瞪着眼看向那个粉衣女子,她竟然把绿萝推了出去!   扑倒在地的绿萝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高个子男人低下头,不明意味地嗤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地用脚尖勾起了绿萝的脸。   “就这个吧,一起带走!”   绿萝的双眼倏然失了焦,身子无力地软倒在地上。   推了绿萝的粉衣女子见自己依然逃不掉被带走的命运,又开始尖声哭闹了起来。   下一刻,高个子男人却猛然一把将粉衣女子提了起来,室内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擦”声,一具软弱无骨的身体便被丢回了地上。   粉衣女子的眼还大大睁着,恰好看向花容这边,花容移开了视线,拼命压抑着体内上涌的恶心感。   “真是聒噪!”高个子男人拍了拍手,嫌恶地说道。   “就她了,带走!”   这是只要绿萝一个了,周围的女子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矮个子男人奉令把绿萝从地上拉起,他们就要走时,一个柔媚动听的声音突然在洞内响起。   花容咬了咬唇,微仰起下巴看向高个子男人,精致的小脸上升起一抹绯色的红晕。“大人,您能把我也带走吗?”   高个子男人有些诧异地转身,在触及那一抹红艳时,瞳孔猛地一缩,而后眼里涌上毫不掩饰的贪婪之色。   倒是没想到今晚还抓到这么个好颜色,这倒是比主子先会儿挑给……还要好的多。   花容说完便微垂着眼,等待男人决定。   高个子男人眼珠转了转,似乎有些犹疑,但最终心里的贪婪和欲望站在了顶峰。   “那就一起带走吧!”   花容在一众女人看神经病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刚跨出结界门便被男人一把横抱了起来。   她有些惊惶地向男人看去,男人看了她一眼,怪笑道:“你很特别。”   花容低垂下眼,心中冷笑,送死的,能不特别吗!   没回应男人的话,花容中低垂着头,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   男人显然被她的柔顺吸引,眼里兴味更浓,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得快了几分。   男人抱着她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然后进入了另外一个山洞,进去之前他对身后那个矮个子人道:“那个,赏你了!”   说完便进了山洞,不管那个矮个子男人眼中迸出的惊喜光芒。   进去前,花容使命地向绿萝眨眼,可惜她没有回应。   山洞内,石壁上两边和顶上都燃着烛火,照着室内亮如白昼。   洞内空荡荡的,只中间一方石桌,和靠墙处一座石床,上面铺着一层黑色的动物皮毛。   花容被男人扔到了石床上,她艰难地翻坐起身,看向已然开始脱衣服的男人。   跪坐在床上,花容试图转移话题道:“你们抓魔女干什么?”   似乎被她的问题逗笑,男人嗤笑了一声,手上却动作不停地把解下的外袍丢在地上,“你说我要干什么?”   花容笑了笑,一双星眸灿若生光。“可是……我不是魔女啊!”   原本被她的笑颜晃了晃的男人停下了动作,皱眉道:“你不是魔女?不可能!”   花容眨了眨眼,“我真的不是魔女,你看我身上有魔气吗?”   男人有些迟疑,仿佛在思考她话里的可信度。   花容趁势加了把火。   男人还在思考,就被身上突然出现的一圈花藤吓了一跳,慌忙将花藤扯下去之后,发现手里的花藤就是普通的花藤,一点魔气都没有,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他倏然抬眸看向花容,惊疑道:“你是妖?”   花容点了点头,嘟了嘟嘴道:“我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妖精,偷偷跑来你们魔界逛花会罢了,却没想到会被你们捉住……”   花容说着话原本神情有些沮丧,只是在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时,脸上又蓦地染上两朵霞色。她微抿着唇,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侧对着男人,仿似有些害羞。   男人看她这副模样,眼神不由得闪了闪,连之前的贪婪欲望都褪下去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晚上的? 第十二章   “我叫花容,你……?”花容又抬头看了高个子男人一眼,脸上欲说还休的神态将一个女子遇到心上人的反应表现得淋漓尽致。   经年活在泥淖,从未试过被人仰望被人倾慕,没想到有一天作为蝼蚁的他居然还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沉静地盯着她。   花容也就不再说话,而是皱着眉动了动自己被捆得牢实的手腕。   “你们这个缚魔绳对我没用,不过我还是打不开它,你能帮我解开它吗?”花容微弯着唇看向站在床旁的男人,好像让他帮她解开绳锁是理所应当一样。   男人的视线也不自觉地移到了她被绑着的手腕上,缚魔绳绑得很紧,她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明显的红痕。   鬼使神差,魑魅走到花容身后,替她解开了绳索。   花容低垂下眼,只是她口中的感谢还未说出,自己的脖子便被一双粗糙冰冷的大手捏住。   窒息感将她包围,同时耳边响起男人的一声嗤笑,“喜欢我?呵……你以为我会相信?”   被紧紧捏住脖子,花容说不出话,眼角自然地分泌出泪珠,她挣扎着睁开眼,满是受伤地望了男人一眼,而后又倏然闭上了眼睛。   魑魅看着她的眼睛,内心却仿佛受了极大的震动。   脖子上的力道突兀地松懈了,花容趴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   身后却是男人突然欺上来的身体,“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花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语气有些堵气,“你刚刚掐疼我了。”   魑魅置若罔闻,强迫地翻过她的身体,媚人的容颜和着一股好闻的香味骤然袭来,一股火气突然从下腹升起,燃烧着他的理智。   花容适时地展开一抹害羞又害怕的笑意,男人骤然俯下头吻她。   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感,花容不着痕迹地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而男人依然毫无反应地埋头动作。   只是下一刻,他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将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男人推下床,花容丧失了力气般瘫在床上。   她,刚刚杀人了……虽然是个坏人,但那也是活生生的人。   有些颤抖地拿起自己手中簪子形状的冰魄流蝶鞭,这个鞭子平时不但可以变成手镯的形状,甚至还可以变成其他形状。   这是她后来几天发现的,只是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被仙器刺入要害,哪怕就是燧黎也得重伤,何况这些低等的盗魔者。   将冰魄流蝶鞭变回玉镯的形状套回手腕,花容连忙从床上起身,现在还不是害怕的时候。   隔壁的山洞内,绿萝一口咬在轻薄她的男人耳朵上,男人惨叫一声,毫不怜惜的一掌拍向她。   五脏六腑的疼痛感让绿萝神志模糊地蜷缩在地上,眼角余光让她看到男人向她走近的身影,她想到了姐姐然后绝望的闭上了眼。   收紧手中的冰魄流蝶鞭,花容这次看也未看倒在地下的男人一眼,直接走到倒在地上的绿萝身旁,将她扶了起来。   解开她身后的缚魔绳,花容担心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绿萝才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看见是花容,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还活着?”   花容笑了声,回道:“嗯,不只我活着,你也不会死了!”   闻言,绿萝却忽然间大哭了起来,花容连忙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没事了!现在不是哭得时候,我们现在去找玲珑公主和你的姐姐。”   听先会儿那个高个子男人说的话,花容猜测,玲珑她们应该是这群盗魔者准备献给谁的,所以有极大的可能,玲珑她们还活着。   听到花容的话,绿萝顿时停止了哭泣,沙哑着嗓音道:“她们难道还活着吗?”   “我不确定,不过总要去看一看的。”   说着两人站起身,花容这才看了眼倒在地下的男人,然后又看了眼绿萝,突然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绿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下自己,然后恍然大悟般看向花容,“你……你是妖!”   只有妖族才能在不借助法宝下使出幻术。   花容笑了笑,看着自己第一次施展幻术化出来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她就是个废材妖怪,这幻术算是她会的为数不多几个法术之一。   打量完变成矮个子男人的绿萝,花容又再次施法将自己变成了高个子男人。   顿时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出现在了室内。   绿萝看向花容,眼中啧啧称奇。   花容道:“时间有限,我们现在就去找她们。”   出了山洞,花容很快找到了这个地方的一个守卫,她模仿那个男人的声音装作不经意地问:“先会儿准备献上去的人看好了吗?”   被问的守卫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恭敬地回道:“都关在一个洞里,属下们看得好好的,大人放心。”   “带我去看看。”   很快,她们就被带到了关押玲珑她们的山洞。   花容好不容易支开了看守的人后,连忙进入山洞。   洞里的赫然就是玲珑公主,看着来人,她满眼防备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花容未做解释,只走到她身后替她解开缚魔绳,却不想缚魔绳刚一解开,玲珑便出手向她劈过来。   花容一时不察,被打了一下,无奈之下只能现出自己的原形,“玲珑公主是我!”   玲珑一时愣住,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是花容?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是被抓来的,不过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花容不想多说,因为时间紧迫,她们多在这里浪费一分钟便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一旁的绿萝也看见了自己的姐姐,两姐妹哭着抱在了一起。   简单说了情况之后,她们便着手离开这里。   只是花容没想到,盗魔者会来得那么快。   她们刚出山洞便被包围了,为首的跟先会儿那个男人长得很像,只是头上多了一个犄角。   “主子,我们在魑魅的洞内发现了他的尸体……”旁边的手下向遲浑禀报。   遲浑冷笑一声,目光阴寒地看着花容她们,冷笑道:“一群没用的废物!差点让你们跑了。”   “还不把她们给我抓住!”遲浑像属下命令道。   花容和玲珑对视一眼,将绿萝两姐妹护在身后,两个人防备地看向周遭的盗魔者。   盗魔者闻令而动,只是还没碰到花容她们,整个山洞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头顶上的碎石簌簌而落,众人全都七扭八歪站都站不稳。   遲浑眉头一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一柄巨大的漆黑剑身便骤然将他轰了个对穿。   他满目惊恐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个巨大的的空洞还冒着漆黑的剑光。   只一眼,他整个人便睁着眼跪倒在地,失去了生息。   周围的盗魔者面面相觑,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一把白色的折扇便悄无声息地化作死亡的镰刀,一一抹过他们的脖颈,一时间尸横遍地。   突生的变故中,玲珑公主突然惊喜地叫道:“燧黎哥哥!”   花容也倏然抬眸,看向那大步走在前方的那人,红衣似血,邪气凛然。   亦如她一样,一看见她,他黑色的眸子便紧紧地挟住她,不曾稍离一寸。   一时间,花容的心跳如雷鼓。   盗魔者的据点是在城外一座山的地底,现在已被燧黎带的人悉数捣毁,盗魔者,一个不留。至于那件仙品法器也被阎华收了起来。   吩咐完阎华料后,燧黎直接抱着花容回魔宫。   看着远去的背影,玲珑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心里空荡荡的,难过有,可是却没有气愤或是嫉妒的感觉。   她有些茫然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体会这难以言说的感觉,直到身体忽然被一件披风盖住。   “公主,属下送你回去。”阎华看着面前的玲珑公主,脸上带着一如既往地温润笑意。   玲珑公主转过身,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哼了一声便大步往前走去。   阎华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后,跟了上去。   到了魔宫,燧黎没有把花容放下,而是直接抱去了主殿,将人放到床上后,才坐在床边细细地打量她。   一向冷清的眸子含了些不知名的情愫,看着居然透着些火热之意。   花容被看得很不自在,她局促地扯过一旁的薄被将自己整个人罩住,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眸子看着燧黎,瓮声瓮气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燧黎未语,视线扫过她全身,最后停留在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脚上。   猝不及防,男人突然握住了她的脚踝,花容顿时毛骨悚然。不会又要变态了吧?   出乎意料的,大魔头只是替她褪下了长靴。   他好看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脚,白皙的肤色简直快要赶上她脚上的绫袜。   他脱掉了一只丢在地上,又探手去寻她另一只。不急不缓地动作哪怕是在做着给别人脱鞋之事,也格外的赏心悦目。   直到大魔头给她脱完鞋,她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她刚刚居然让大魔头伺候她?活得不耐烦了?   她胆战心惊地咳嗽了一声,燧黎抬眸,目光直视着她,缓缓出身道:“怎么?”   花容被他的目光摄住,反射性开口:“我……我有点渴。”   然后大魔头看了她一眼,就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   花容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为自己刚刚的口误,也为大魔头的反常。   她手忙脚乱地接过燧黎递过来的茶杯,低头喝水。   在男人的注视下,喝空一杯水,花容正犹豫着是自己下地把杯子拿过去,还是直接递给大魔头时,就被腹内突然而来的疼痛惊得茶杯摔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   疼!肚子里就像有刀子在绞一样!太疼了!   花容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抱着自己的肚子蜷缩成虾米的样子。   燧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惊,连忙探身将花容搂在怀里,“怎么回事?”   花容半躺在他怀里,脸上血色尽褪,满是冷汗。   燧黎眼眸一暗,沉声向外喊道:“让乌格来见我,马上!”   “怎么会这样?那群蝼蚁!”显然,燧黎认为是那群盗魔者对她动了手脚。   可花容知道一定不关盗魔者的事,他们根本没机会对她下手,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已经不太能感受到腹中的疼痛了,视线也有些模糊。   燧黎将她紧搂在怀里,想要缓解她的痛苦,却不知该如何下手,脸色很不好看。   “别怕,乌格会有办法的。”燧黎紧抿着唇,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汗珠。   燧黎话落,怀里突然红光闪烁,花容的身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株红色的小花苗。   乌格一踏进主卧,便看见眼前发生的这幕,二话不说便走到窗边将一株粉色牡丹从花盆里丢了出去。   “还请尊上把它交给属下。”乌格拿着空花盆走到床边说道。   燧黎倏然抬眸,缓缓松开被他握在手里的花苗,哑声道:“她怎么了?”   乌格接过花苗,将她种在了花盆里,又从自己的袖袋中取出些瓶瓶罐罐打开倒了进去。   乌格一边种花一边问道:“尊上可是喂了花姑娘什么东西?”   “何意?”燧黎沉着眉眼,不明所以。   将花苗种好,乌格笑了笑道:“尊上有所不知,这枯荣花化形极其艰难,化形之后为了保持人形,平日只能以花蜜水为食,若是误食了其他东西,则会立刻化为原形。”   燧黎蹙眉,倏然转头看向地上碎裂的杯子,沉声道:“茶水也不行?”   乌格也顺着视线看到了地上的茶杯,恍然明白这花姑娘误食了什么,原来是茶叶。   了解了前因后果,乌格摇了摇头道:“除了花蜜水,任何东西都不能入口。”   又将视线移回花盆里的花苗,燧黎静默半晌,问道:“她要多久才能恢复?”   乌格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回道:“大概需要七天。”   七天,太久。燧黎眉头蹙得更紧了。   “没有别的法子?”   乌格道:“这……确实没有,这七天之内还需仔细看顾,每天三次花蜜水,不可多也不可少。”   说着,顿了顿,乌格又道:“不如这七天就把花姑娘交给属下照料?”   闻言,燧黎却是突然把花盆抱在了手里,淡淡道:“乌老还是回去多看看书吧,这事本尊来做即可。”   多看看书?乌格脸上的褶子几不可察地抖了抖,片刻,犹豫道:“尊上事务繁忙,这……”   “无碍”燧黎打断了乌格的话,顿了顿又道:“除了三次花蜜水,可还有其他要求?”   乌格道:“别的倒是没有,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三天后,花姑娘便能口吐人言。”   燧黎一边听着乌格说话,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下小花苗的叶子,心里突然间冒出一股类似期待的微妙情绪来。   乌格此时的心情也很微妙,他总觉得自家主子现在的画风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摸了摸脑袋,乌格道:“没有别的事,那属下就退下了。”   燧黎抬眸,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深人静时,魔宫主殿依旧灯火通明,阎华从殿外踏风而来,一进入主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暗色华袍的背影。   他还未开口,男人便转过了身。   “事情办妥了?”   阎华低下头,肃然道:“不出尊上所料,烈阳王拒不承认与盗魔者勾结。”说着阎华冷笑一声,“这个老狐狸竟然还反咬一口说盗魔者盗取了他的法宝天罗地网,他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是在拿我们当傻子耍。”   烈阳王,魔界四大魔王之一,之前就有消息称烈阳王因为偷练禁功的缘故,私下抓捕魔女做药引,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与盗魔者勾结,丝毫不把魔尊放在眼里。   燧黎眉眼沉静,脸上丝毫看不出怒火,听完反倒是轻笑了声,“倒是容他不得了。”   阎华想起尊上让自己还回去的天罗地网,眉眼微动,“尊上是想……”   烛火照耀下,燧黎微微勾起唇角,“自曝其短,还需本尊多言?”   阎华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笑道:“属下这就去办。”   短短三天,魔界便掀起了浩然大波。   原因无他,魔界四大魔王之一因为偷练禁功,失去理智,街头屠戮,被奉令维护魔界秩序的魔尊座下佐渡使就地格杀。   而魔界原本属于烈阳王的地界,魔尊未立新主,便迅速被剩下的三大魔王蚕食,从此魔界再无烈阳王。   魔界的变故,花容是不知晓了,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株花。   她没有眼睛鼻子,没有躯干肢体,但就是能看见自己是一株花,还被埋在花盆里。   花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那天她一命呜呼之后又穿了?   很快,她的疑惑就有人来给给她解了。   燧黎一进卧室就发现摆放在书案上的小花苗有些异常的活跃,小小的躯干扭来扭去的。   他顿了顿,然后走了过去,在书案前坐下,看着小花苗道:“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花容的注意力,她控制着自己的花朵抬头,“看”向来人,惊呼道:“大魔头!”   燧黎:“……”   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上花容的花瓣,燧黎勾了勾唇,低声道:“叫我什么?”   他能听到我讲话?我能讲话?我在哪?花容抱着自己的脑子陷入沉思。   而燧黎看到的就是小花苗像含羞草一样将自己整个包了起来,瑟瑟发抖。   燧黎勾了勾唇,觉得有些有趣,不过到是没忘记要给她浇花蜜水。   花容还在沉思,忽然就感觉自己“脚下”湿漉漉的,她慌忙往自己“脚下”看去,就看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握着茶杯正在给她……浇水。   “我……我这是怎么了?”看着面前对她来说突然放大了好几倍的男人脸,花容满心茫然。   穿越应该是没有穿越了,很明显她还是那只花妖,只是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原形。   “误食了茶叶水。”男人言简意赅回答了她的问题。   花容的记忆瞬间回笼,好像失去意识之前,大魔头给她倒了一杯水……   不是吧,一杯茶叶水就能让她变回原形?这也太……过分了!   花容满心悲愤,却无处吐槽,红色的花瓣扭过来扭过去,突然就被男人伸手捏住了一片花瓣。   燧黎蹙着眉,语气严肃:“才刚醒,不要乱动。”   没听他说话,花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他捏住的那片花瓣上。   如果花容有脸的话,现在一定是爆红。   她虽然现在是朵小花苗,但是所有的触觉却是属于人类的,大魔头的手明显放在她的……   花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别捏我花瓣!”   燧黎挑了挑眉,如她所愿,松开了她的花瓣。   只是不待花容松口气,他又捏上了她另一朵花瓣,还用指尖刮了刮。   花容:“……”   不能说也不能动,花容差点哭出来,只能转移话题希望男人高抬贵手。   “我、我要多久才能变回去?”   只是身体上的感觉太过明显,花容一开口,嗓音是说不出的娇软柔媚。   男人原本捏着她花瓣的手倏然一顿,俊眉轻挑,灼人的视线在花容和自己的手间来回逡巡,而后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眉峰微动,收回了手。   花容大囧,他,他一定是知道了!她好想把自己整个埋到土里!   看着眼前的小花苗有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燧黎眸子里闪过些许好笑的意味。   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小花苗,小花苗果然颤了颤而后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眸中神色不显,燧黎淡淡道:“不用担心,还需几日,你便可恢复人形。”   花容很心急:“几日是几日?”   燧黎未答,故意移开视线拿起书案上的一份奏报看了起来。   “大……”对上男人斜睨过来的视线,花容顿时偃旗息鼓,讪讪道:“尊上,到底是几日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容觉得自己一开始对大魔头的恐惧竟然渐渐地淡了下去,甚至只要在他身边,整个人就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也不知道到底好是不好……   燧黎不看她,却是突然道:“说起来,本尊还有一事需要容儿解惑。”   没注意到他的称呼,花容反射性问道:“什么事?”   燧黎放下奏报,微微勾唇看她:“你院中的那个孩子。”   花容愣了愣,这才想起来那天迫不得已之下,她把不管在哪儿潼潼都能找到她的事告诉了他,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显然大魔头想要秋后算账。   花容有些纠结,迟疑道:“他叫潼潼,是莲儿的弟弟,我,我也是偶然知道他能闻到我的气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出来聊聊??? 第十四章   “哦?”燧黎莞尔,漫不经心道:“我怎么觉得容儿还知道些别的呢!”   别的,什么别的?难道大魔头知道了潼潼是魔兽的事情?不可能呀,除了化形期,没有人能看穿他的真身。   暗暗猜测大魔头可能是在诈她,花容不上当,回答得滴水不漏,“不知道呀,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原以为大魔头还会继续问下去,却没想他突然另起了了话头:“再过五日便是初三,那时你也应该恢复了。”   初三,花容想了想,忽然惊觉时间过得真快,快到,她马上就要成亲了,而她的新郎还是一本书里的大反派,注定死去的人。   静静地打量了会儿男人轮廓分明的侧颜。   一时间,花容心里五味杂陈。   一眨眼,四天过去,花容成功恢复原形。   恢复身体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跑了几圈,待出了一身汗时,花容才停下来。   姿势极其不雅地伸了个懒腰,若不是怕影响不好,花容还真想大叫两声。   天知道,做了七天的花后,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做一株植物了,不能跑不能跳,只能一直呆在花盆里就算了。   还要天天与大魔头“朝夕相处”,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天天看,再好看也会看腻的,尤其她看得还是放大版的,美感都被破坏了好吗!   恢复人形之后的花容,在燧黎意味不明的眼神下颇为欢快地跑回来了自己的院子。   她变成花的这几天都没有见过莲儿,心里难免生出一些想念之意。   只是刚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就被莲儿告知了一个噩耗,明天就是她和大魔头成亲的日子。   所以她刚回去就被莲儿逮着开始试礼服。   魔后的成亲礼服,极其奢华。   黑色的云纹织锦,其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凤凰于飞,上身广袖宽衣,衣襟和袖口在亮泽的黑色里掐了鲜艳的红,长长的裙摆铺了开去,层层叠叠葳蕤迤逦。   花容抚了抚自己的衣袖,一张小脸上,笑逐颜开。   要知道在前世的时候,她就特别希望可以在结婚的时候穿上一件手工制作的中式嫁衣。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虽然身上这套不是正统,但是好看呀!   只是可惜这里没有全身镜,她看不见自己穿上这副嫁衣的全貌。   “怎么样?好看吗?”花容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后,向站在一旁的莲儿问道。   莲儿眼睛里全是赞叹,听到花容问话,她忙不迭地点头:“好看,非常好看,夫人穿上这副嫁衣,简直、简直……”莲儿皱着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突然道:“简直就是天仙下凡!莲儿再没见过比夫人更好看的人了!”   花容被她逗笑,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小马屁精,都快被你夸出一朵花来了!”   莲儿小脸一红,道:“我说实话嘛……”   “潼潼也觉得好看!”一个小脑袋突然从莲儿身后冒出来。   这小家伙总是神出鬼没,莲儿忙将他抱起来往外走,边走便道:“夫人换衣服呢!小孩子不能看!”   潼潼不服气道:“为什么呀?姐姐我都看过!”   莲儿气急:“你什么时候偷看的?”   潼潼突然就不说话了。   看着远去的一大一小,花容笑着摇了摇头,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翌日,天还未亮花容就被莲儿从床上挖了起来,礼教司派了六名老嬷嬷前来为她梳妆。   沐浴,上妆,绾发,穿上嫁衣,花容要做的不过就是时不时地抬抬手和脚。   等到一切收拾好的时候,天已大亮。   按照魔界习俗,魔后的驾仪要在魔都游街一圈,一圈结束,魔尊才会到魔宫正门接人回去拜堂。   被软轿抬着到魔宫正门的时候,花容还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成亲,成亲还这么大阵仗。   只是到了魔宫正门,花容被扶着下了软轿后,周遭却突然响起了参拜声。   接着,花容被盖头掩盖下的视线里就多了双黑色长靴。   他怎么来了?花容咬了咬唇。   众人也没想到魔尊会出现在这里,刚行完礼就看见魔尊向站着的魔后伸出了手。   一旁礼教司的老嬷嬷立即出声提醒:“尊上,这……于礼不合呀!”   燧黎双眸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勾了勾唇,道:“无碍,本尊带魔后游街,天经地义。”   他要带她游街?花容心底不可抑制地冒出一股欣喜之意。   看着面前宽厚的手掌,花容缓缓地从衣袖里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手交握的那一刻,心里之前的那些紧张害怕突然间像潮水般腿了下去。   燧黎握着手心柔滑的小手,俊朗的面容上难得带了几分由内而发的笑意。   将人扶上轿撵之后,燧黎便跨上了驾仪最前方的骏马。   一声令下,魔后的驾仪便缓缓向城中行去。   魔尊成亲,是全魔界的盛事,魔都十巷久九空,街上行人摩肩擦踵,全都伸长了脖子去看他们未来的魔后。   “哎!你看见了吗?最前面的那个是魔尊!”有个人惊讶地指着队伍最前方的人说道。   “魔尊居然带着魔后游街?这不合规矩吧!”有人皱着眉道。   “在魔界,魔尊就是规矩,你管那么多,又不是你成亲,我看啊,咱们魔尊似乎很中意这未来魔后呢!”   大街上吵吵闹闹,人声鼎沸,欢呼声,议论声,锣鼓声交织在一起。   很快,一圈结束,魔后的驾仪回到了魔宫正门。   刚下轿撵,手里就被递过来大红花的一端,花容乖乖牵住,另一端在大魔头的手里。   她的裙摆太长,为了不出糗,花容一步一步迈得很小心。   男人一开始迈得步子有些大,花容跟不上,便偷偷扯了扯手里的大红花。   大魔王很快意会,顿了顿之后开始配合她的步伐,花容弯了弯唇。   魔界主殿,宾朋满座,花容被牵进去后,吉时已到,开始行三拜之礼。   礼成之后,便是挑盖头。   因为魔后要与魔尊一起接受众臣朝拜,所以是先揭盖头再入洞房。   盖头被挑起时,花容眼前倏然明亮,她反射性地抬头去看燧黎,一抬头便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眼里。   今天他穿了与她一样的喜服,浓密的眉毛斜飞入鬓,眸若寒星,偏偏嘴角微微带笑,端得是一副丰神俊朗。   花容看了几眼,便垂下了眸,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太快了。   手里的大红花在拜堂前就被拿走,有侍女端着两杯酒上来,燧黎接过,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花容眨了眨眼,不是吧!要喝酒?   见她不接,燧黎挑了挑眉。   花容无法,只好接过,心想假装喝一下算了。   只是当两人交腕喝酒时,大魔头忽然低声说了句:“放心,不是酒。”   花容正准备把酒倒进衣袖的手一顿,尝试地凑到嘴边,含了一口,甜的。   花容倏然抬眸看他,一双水眸眼亮晶晶的。   燧黎勾了勾唇,接过她手里的杯子递给侍女,转头对一众宾客道:“本尊先送魔后回寝宫,各位随意。”   一回到寝宫,花容顾不上礼仪,直接在床上坐了下去,要不是头上顶着凤冠不太方便,她真想直接躺下。   燧黎一撩下摆坐在了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见她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温声道:“累了?让莲儿先来为你洗漱,不必等我。”   忘了大魔头还在,花容赶紧正襟危坐,颊边绽出一抹甜笑道:“我不累!我还是等尊上回来再洗漱吧!”   明明眼里的倦意都快要挡不住了,还说自己不累。燧黎勾了勾唇,对她的话未置可否,只缓缓将手中的茶饮尽,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出了卧房。   魔宫主殿内觥筹交错,得了吩咐的莲儿一进卧房就看见自家夫人坐在床上,整个人仿似困倦得不行。   还顶着凤冠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就要往地下栽去,莲儿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疾步走至床边将人扶住。   “娘娘,尊上恐怕还得一会儿才会回来,先让莲儿替你洗漱吧!”   听见莲儿的声音,花容清醒了几分,眼神迷惘地看了眼门口,想着她先洗漱了不睡着应该也没什么,便同意了莲儿替她洗漱。   脱去一身沉重的凤冠霞帔,还泡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之后,花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从净房出来时,花容双颊带粉,一袭鸦青的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身后,身上只套了件淡粉色的纱裙,纤细优美的脖颈傲然挺立,精致锁骨之下,藕禾色的肚兜掩盖了诱人的弧度,端得是一派活色生香。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径直掀被上床的粗鲁动作。   躺在床上时,花容想得很好,她就眯一会儿,就一会儿,结果这一会儿她就睡得人事不省。   燧黎回到卧房的时候,屋子里漫着一股淡淡的暖香,微醺的视线微移便锁定了卧床上那鼓起的一个小包。   眼底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燧黎转身便进了净房。   花容睡得正香,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脖子痒痒的,想要抬手去抓,却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来。   恼怒间,花容倏然睁开了双眼,入目是一张俊美至极的男人脸庞,他暗红的唇一开一合,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喑哑:“小骗子?这就是你说的等我?” 第十五章   一夜折腾,睡到早上辰时,花容才悠悠醒来。   掀开暖被,先是长长地呼了口气,就感觉身子酸疼得厉害。   昨夜,昨夜不说也罢!想起昨晚迷迷糊糊时看见的大魔头汗湿的肩和泛红的眼,花容心里就一阵发怵。   都说男人三十猛如虎,这旷了几百年的男人一开荤简直堪比恶狼,不,比恶狼还可怕!   颇为吃力地从床上坐起身,暖被滑落,映着纵横交错点点青紫的雪白肌肤倏然暴露在空气中。花容无心顾及,只开口唤着莲儿,柔媚的嗓音透着丝丝沙哑。   “娘娘,你醒了?”莲儿听到花容的声音,忙带着一众婢女进入室内。   一走近,莲儿便看见自家娘娘身上颇为明显的青痕,痕迹不重,却重重叠叠,精致的锁骨处甚至还有两处清晰可见的牙印。   莲儿脸上兀地飞上两抹红霞,偏移开视线,一边害羞一边问道:“娘娘可是想沐浴?”   身上没有什么粘腻的感觉,想来是昨晚睡着的时候清洗过,不过身子这般酸疼,泡个澡应当会舒泛些吧。这般想着,花容捏着被子点了点头。   莲儿笑了笑,正要取过衣服为花容穿戴,外间便传来婢女诺诺的行礼声。她忙不迭地放下衣服,转身跪下。   “参见魔尊!”   燧黎示意免礼,莲儿起身低头恭敬地退到一侧。   “醒了?”   燧黎一身黑色魔尊朝服,雍容矜贵。花容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暖被下还赤着身体,便连忙捞起暖被裹紧了自己,同时低声道:“嗯,刚醒!”   察觉到她的害羞,燧黎黑眸微闪,却是径自走到床畔坐了下去,右臂一展连人带被揽入了怀中。   “可是要沐浴?”   他一靠近,花容便嗅到一股好闻的冷香,低沉醇厚的嗓音响在耳边,像是后遗症一般,让她身子都软了一半。   一抬头又看到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含着丝丝宠溺,心底最后一丝忸怩也顷刻间散去。   她索性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躺在男人怀中。   “要沐浴的,身子有些疼。”   软软糯糯的嗓音还带着些许情/事后的沙哑,燧黎忽然想到昨晚被自己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小人儿,心底不自觉地又软了些。   心随意动地伸出手拨开怀中人脸颊上腻着的一缕发丝,开口时嗓音带着丝丝/诱哄:“抱你去好不好?”   花容哪能说不好,她简直要被现在的大魔头给甜死了,脑子泛着晕,情不自禁地探出暖被里的手就要揽上男人的脖子。   燧黎的视线随之落在花容伸出的雪臂上,在触到其上清晰可见的青痕时,瞳孔微缩,心底漫上一股异样的满足感时却不由分说地扯过被子将怀里的人给裹了个严实。   “乖,外面凉。”   又被喂了一颗糖的花容,耳根悄悄地漫上一抹红晕,她弯着水眸,乖乖地任由男人将自己抱去了净房。   原本站在一边等候吩咐的莲儿,早已不知不觉地退了出去,将里间留给腻歪的两人。   收拾妥帖的花容,在饱餐了一顿花蜜水之后,便被莲儿扶着出了寝宫。   “这是要去哪儿?”看了眼停在面前的马车,花容疑惑地问道。   莲儿笑了笑未语,只小心翼翼地扶着花容上了马车。   一掀开帘子,里面坐着的不是燧黎又是谁。   花容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蹭到男人身侧坐下,一脸疑惑道:“我们要出去吗?”   燧黎伸出一臂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肢,勾了勾唇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她想去的地方,难道是……花容惊喜地张了张嘴,眸光闪闪,“你要带我去人间?”   见她如此开心,燧黎心底也染上一丝愉悦,面上却是淡淡道:“若是不想去的话,现在回去也无妨……”   “我去!我想去!”花容紧张地抓住男人放在腿上的手掌,深怕他突然反悔。   燧黎反手握住手中的柔荑放在手里把玩,目光直视着她的脸:“要去就乖乖坐好。”   花容也想坐直身体,可是大魔头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又握着她的手,她根本直不起腰,又不敢挣扎,偷偷觑了一眼男人坚毅的下颌,她索性放任自己侧倚入他怀中,把身后的人当做一个肉殿。   一路无话,精致奢华的马车里燃着淡淡的熏香,花容嗅了嗅,确定与大魔头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燧黎虽一路揽着她,却也正襟危坐着闭目养神,花容不想打扰他,但又觉得有些无聊。   百无聊赖中微微伸长手探开车窗纱帘,这才发现马车竟然奔行与九天之上,层层叠叠的云彩一望无际,不时有落单的飞鸟掠过。   透过云层向下望去,偶尔还能看见重叠的山峦和蚂蚁般涌动的人群,到是颇为壮观新奇。   花容兀自看得有趣,却不料原本平缓疾驰的马车突然向下俯冲而去,花容一时不察竟顺着这股力道向外滚去。   慌乱中随手乱抓住什么,花容稳固身形之后就听到一声低沉的闷哼,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好像抓住的是……   飞快地松开自己的手,花容抬眸向燧黎看去,就见男人睁着半阖的眼,如君王临视般,睥睨着她,表情是说不出的严峻。   她一时有些忐忑,缩了缩自己的手,诺诺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   看她一脸愧疚得不可言说的表情,燧黎挑了挑眉,而后一把将人从腿下搂坐到了怀中。   花容还来不及惊呼,就听见男人凑近了她耳后低低喟叹道:“容儿这般,难道是在怪本尊昨晚没有……”   燧黎还未说完,唇上就覆盖上了一双柔软的小手。花容单手捂住了男人即将吐出羞耻话语的嘴,两只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红的,微抿着唇,未语先羞。   燧黎的心蓦地软了几分,大掌拉下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道:“怎地这般容易害羞。”   花容圆睁着眼,眼角还泛着些许湿润,微撅着嘴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   听了这话,燧黎倏然笑了开来,额头缓缓抵上她的,不知又在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花容蓦地整个人埋入了男人怀中,再不肯将脸露出来。   沧澜山山脚,无渊城。   一名身着沧澜宗内门弟子服饰的貌美女子,正一脸笑颜地挽着身旁着同样服饰的高大男子的手臂,边走边道:“清风,听说这秋水拍卖行是这无渊城的第一拍卖行,不知道我们此行去,能否觅得什么机缘。”   被貌美女子称做清风的男子,一张如沐春风的俊逸脸庞上逸出一丝微笑,“机缘到谈不上,无非价高者得罢了!”   “那这还不简单,凭我们沧澜宗的身家,又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得不到的!”   看着少女一脸自信的模样,潇清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们宗门地位崇高,但雪儿你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许多事都不是绝对的。”   “这到也是。”见师弟如此说,慕雪樱不欲争辩,只笑着附和,心里却并不认同。她们沧澜宗数百年的仙门首席,她又是宗主的女儿,难道还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心里暗道等会儿若是师弟看上了什么东西,她说什么也得给他拍下来才成。   秋水拍卖行是无渊城公认的第一拍卖行,数百年间举行过无数次大型拍卖会,手下积累了大批能人修士,背后又有无渊城城主坐镇,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恰逢今日便是秋水拍卖行的又一次拍卖会。   此时无渊城一个空无一人的街角,突然凭空出现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驾车的马夫利索地翻身下车后,放下脚凳,掀起车帘。   就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跨步下来,黑衣凛凛,墨发高束,脸上却带着一个金色面具,让人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下颌和暗红的薄唇。   男人下车后,未曾转身离去,而是静静站立在马车旁,目光直视着车内。   下一刻,马车内又探出一个娇小的身子,她颇为小心地迈出马车,下车时仿佛站立不稳,竟整个人向车下倒去,男人瞳孔一缩连忙抬手接住,将人抱了下来。   这一男一女正是刚到无渊城的花容二人。   一落地,花容总算又找回了脚踩实地的感觉,不动不知道,一动才发现在天上飞久了,腿都有点发软。   况且身上又被男人强行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毛茸茸的抖蓬,着实让她的行动颇为不便。   “为什么要让我穿这么多?”花容抬眸看向燧黎,金色的面具戴在他的脸上,不曾遮掩他的风华,到是又给他增加了一丝神秘的诱人沉沦的诱惑,这男人当真如妖孽一般。   抬手将怀里人脸上的丝巾往上提了提,燧黎漫不经心道:“人界如今正值寒冬,你穿得太少了。”   这话倒是实在,她出来时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纱裙,若如此行走在人界,未免太过招摇。   见她若有所思,燧黎勾了勾唇,一群凡人怎配窥见魔后的风姿。   挥袖化去车马后,燧黎便探手捉住怀中人柔滑的小手,走出街道。   虽然略做掩盖,但二人与众不同的气质还是引起了街上往来人群的注意,不时有人频频回首探头打量,窃窃私语。   燧黎只作不见,周身气息冷凝。   花容却是毫不在意,无渊城里古朴的街道,风格朴实亲切的凡人让她应接不暇,面纱之上的一双水眸滴溜溜地转,连男人拉着她去往何处都未曾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了,我回来更文了,会坚持更新的。么么哒,感谢阅读。 第十六章   拥挤的街道上,一个灰衣老叟正举着一个稻草靶子叫卖,上面插满了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若说前世的花容有什么嗜好,爱吃冰糖葫芦就得算一个。   虽然如今的身体只能看不能吃,但是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小吃后,花容依旧离不开眼。   原本正牵着人走得平顺的燧黎忽然就感到身畔的人停了下来,偏头看去,就看到身侧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灰衣老叟,晶亮的水眸里写满了垂涎。   看了眼老者手里的冰糖葫芦,燧黎挑了挑眉,到是没想到她会被这些小玩意儿给吸引了去。   在原地顿了片刻,燧黎骤然牵着人转身,径直往那灰衣老头的方向而去。   “哎?”被带着走的花容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冰糖葫芦看入了神,赧颜的同时惊讶地望着男人牵着她的背影。   “不是想吃?”燧黎头也不回的说道。   花容急忙扯住他的袖摆,“可是我不能吃啊?”   燧黎未语,只自顾走到灰衣老者身边,垂眸打量那一靶子的冰糖葫芦。   有客上门,灰衣老叟脸上笑出了褶子,开口时嗓音干涩还带着些许口音,“公子要给夫人买冰糖葫芦呢?又大又甜呢!”   燧黎偏首看向身侧的花容,低声道:“自己挑?”   搞不清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买了冰糖葫芦只能看不能吃,不是折磨她吗?   不过垂涎的冰糖葫芦就在眼前,花容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伸手拔下一串。   虽然不能吃,但闻闻也是不错的吧!   看她乖乖地挑了一串,燧黎付了钱便又拉着人往刚刚的方向走去。   待走至一处人少的地方才骤然停下。   松开花容的手,燧黎低垂着眸,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心忽然多了个红色的药瓶。   拔开瓶口,倒出一粒小小的丹药,轻轻掀开花容脸上的面纱后,便径自将丹药喂到了她的唇边。   他动作突然,花容诧异地微张着唇,丹药便顺势进入她嘴里,待将丹药咽下之后,花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是多么的一气呵成。   她顿时难过地蹙起秀眉,这大魔头不会是喂她吃毒/药了吧?又一想自己貌似百毒不侵,刚提上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你喂我吃的什么?”   或许是她刚刚毫不防备的模样取悦了他,燧黎微勾着唇,柔声道:“乌格炼的药,可以让你在吃下别的东西之后,十二个时辰内保持人形。”   “真的吗?”花容惊讶地问道。   十二个时辰,那不就是人界的一天?她可以吃人吃的东西了?反应过来自己吞下的丹药意味着什么之后,花容简直热泪盈眶。   燧黎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的发丝,应道:“自然是真的。”   若不是还在大街上,花容觉得自己应该会高兴得跳起来。不过有这种好东西,大魔头怎么藏着掖着现在才给她?   “那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吃?”   燧黎:“虽无大害,但此药多吃于你无益。”   原是为了她好。花容体会到大魔头的贴心,当下心底暖烘烘的,她原本也不是贪心之人,况且能偶尔尝一尝别的食物已经比日日只能食花蜜水好得太多。   明白原由的花容当下不再纠结,而是迫不及待地掀起面纱,将刚刚买下的冰糖葫芦递至唇边咬下一颗,顿时酸甜滋味溢了满口,她不由幸福得眯了眯眼。   只是待她想要吃第二颗时,手里的冰糖葫芦却被人夺了去。   “不可多食。”燧黎拿过她手里的冰糖葫芦,显然是不准备再还给她的架势。   花容舔了舔唇,有些委屈道:“可我才吃了一颗。”   燧黎垂眸看她,丝毫不心软,“一颗足矣。”   眼看男人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花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冰糖葫芦,沮丧道:“那好吧!”   看她听话,男人突然探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乖!”   花容:“……”   一串冰糖葫芦上面有七颗,花容吃了一颗,剩下的原本燧黎想丢掉,就被花容以浪费为由送给了街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   看着小孩拿着冰糖葫芦吃得满脸糖渣,花容觉得比她自己吃还要高兴。   一直注视着她的燧黎看到她脸上的笑颜,黑眸微闪,微微思忖之后突然递了一枚灵铢给她。   花容愣了半响才明白他的意思,却是没有收,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见她不收,燧黎当下剑眉一皱,身上的气息都冰冷了几分。   花容一看便知他不高兴了,不过突然又想到他刚刚充满爱心的举动,又觉得蛮好笑的。   最后看了一眼还吃着冰糖葫芦的小孩,花容便主动抱着燧黎的手臂,将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的男人拖走。   一边走一边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不收你的钱,是因为刚刚那个小孩子虽然看着家境贫寒,但是他并没有在乞讨,所以我并不想给他钱。”   听了她话的燧黎原本冷峻的面容倏然缓和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直视她片刻后,又不由分说地重新拉过她的小手包在手心。   看来是听懂了她的话,花容笑了笑,任由男人拉过她的手。她到是没有想到原书里被标注着坏到极致的大魔头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看来书里所说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对的嘛。   花容兀自想着,身侧的人却忽然停了下来。   疑惑地抬头望去,就看到面前是一栋阁楼似的建筑,门口站着四个身材魁梧的仆从,大门上方悬挂着黑色的牌匾,上面用烫金的楷书写着秋水拍卖行五个大字。   秋水拍卖行?这不就是原著里那个鼎鼎大名的拍卖行吗!   花容仔细想了想原书中关于秋水拍卖行的事情。秋水拍卖行,无渊城排名第一的拍卖行,拍卖会三个月举行一次,每次拍卖会必有罕见的绝世珍宝出世,引众人争相竞价。   而原书里的男主也是在一次拍卖会上无意间得到了一件名为泉引的法宝,这一件法宝本身不起眼,却没想到后来却成为开启原书中无妄秘境的钥匙。   就是不知道原书中的男主是在哪一次的拍卖会上得到这件法宝的了。   花容挠了挠头,过去了一些时间,她都快把原著的一些剧情给忘光了,那么长一本书,时间什么的,真心记不住。   看着眼前的牌匾,花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问道:“我们是要进去吗?”   燧黎牵着她走上台阶,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令牌,低声道:“嗯,里面的东西到也尚可入眼,等会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所以大魔头这是带她来大采购了吗?还是直接来拍卖会大采购!   而且,天下人趋之若鹜的拍卖会里的奇珍异宝,到了大魔头这里也就尚可入眼而已,还真是财大气粗。   吐槽归吐槽,但花容还是不得不承认财大气粗的感觉真棒!   拍卖行门口站着的四个仆从,看见花容二人,眼中没有露出丝毫好奇打量的神色,显然训练有素。   其中一人接过燧黎手中的黑色令牌后,面上神色一变,恭敬道:“二位请跟我来。”   他们被带上了三楼的一间独立包厢,这栋楼一共四层,花容猜测,顶层应该是主人的地方。   三层一共有四个包厢,号梅兰竹菊,包厢风格奇异的被架设成花瓣状,可透过栏窗看到大堂中心的拍卖台。   二层也是包厢,不过并不独立,相互可见。一楼则是大堂。   透过栏窗向下望去,可以看到大堂几乎已经坐满,二楼也是人影攒动,三楼隐私极好互不可见。   燧黎坐在桌边看着一进房间就像一只猴子一样看什么都稀奇的花容,忽然道:“到本尊这里来。”   花容听到声音回头,满目疑惑地望着他。   女子下车时披的斗篷已在进入包厢后脱下,露出纤细窈窕的身姿,脸上带着面纱,精致的五官若隐若现,无端勾人。   燧黎风目邪肆地盯着她,开口时嗓音低沉:“过来替本尊斟茶。”   花容脸抽了抽,很是不情愿地移到他身边,提起桌上的茶壶替他斟茶。一边斟茶一边腹诽:老是喜欢莫名其妙地使唤她!又不是自己没手!   “喝吧!”将茶杯递到他手边,花容看他喝完后没有续杯的打算,就想撤,却不想男人一眼看穿她的意图,竟是长臂一展就握上了她的腰肢,让她整个人侧躺在了他的怀里。   突然的上下颠倒让花容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男人冰凉的手指就揭开了她的面纱揉上了她的唇。   “那些凡人有什么好看的?”燧黎沉声开口,黑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嫣红的唇。   他语气冷凝,辩不出情绪,花容的小心肝却颤了颤,忙笑道:“他们……自然没有尊上好看。”   燧黎低头凑近了她,“那容儿离本尊这么远做什么?”   一米算远吗?花容心下吐槽,面上却是小声道:“外面风景很好……”   男人轻笑一声,一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一边低声道:“可比得上容儿的风景?”   她的风景?什么风景?花容疑惑间,唇忽然被咬住。   花容睁大了眼,这可是在外面!反射性的伸手推拒,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带着绕到了他的颈后,竟成了自己主动索吻的姿态。   花容满心羞愤,男人却食髓知味,越吻越深,花容浑身无力,不得已只能搂紧了他的脖子,任他作为。 第十七章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小厮进来换茶,大魔头才手下留情地放过她。   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罩在怀里,燧黎注视着怀中人嫣红的唇和含媚的眼,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细心地替她将面纱带好,不让人窥见她的一点儿风姿。   换好茶的小厮一抬头就看见抱着一女子的男人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微微惊艳愣神之下就看见男人扫过来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眼神。   小厮当即回神低下头,敬畏道:“这位公子,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让小的为二位唱价。”   秋水拍卖行的规矩,二楼以上的贵客都由小厮为其唱价,每次唱价的加价视竟拍物的底价而定。   将挣扎着从他怀中下去的花容扶在身旁坐好,燧黎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厮便恭敬地退到一边,将挂在栏窗外的一盏兰花灯点亮,这是说兰字包厢的客人已经准备好的意思。   灯点了又一会儿,大堂里忽然传来连续不断的锣鼓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像波圈一样回荡在整个拍卖楼里。   接着,一个可爱的娃娃女音从楼下传来,直击整个包间的男性宾客的耳膜,大堂里的躁动喧哗声忽然就大了起来。   燧黎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后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花容到是满脸好奇地透过栏窗向下望去,就看见中央的展台上站着一个穿得颇为清凉的女子。   女子身量较高,显得姣好身姿越发纤细玲珑。精致绝美的小脸上画着颇为妖媚的妆容,紧身的毛绒滚边长裙居然开了叉,纤细白嫩的大长腿若隐若现。   这女子站在台上,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再配上那要命的娃娃音,当是致命的尤物。   花容一手托着腮,一边啧啧叹道:“这拍卖行可真是会做生意。”   燧黎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些许笑意。   很快,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个柱形的高台缓缓在展台中央的女子身边升起,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铜漆色的古朴方盒,盒子四周雕刻着飞龙图腾,除此之外到是看不出别的什么。   柱形高台停下之后,台上的女子嫣然一笑道:“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秋水拍卖行,我是非烟,这次拍卖会,我行为各位准备了九件拍品,这第一件就是我身边的这个飞龙云盒。”   非烟话音刚落,大堂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谈论声,不时有声音叹道:“这秋水拍卖行果真不愧是无渊城第一拍卖行,才第一件拍品,就是如此宝物!”   待到大堂里的声音渐渐消弱下去,台上的非烟才又接着说道:“飞龙云盒,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所耳闻,仙品飞行法器,早已销声匿迹的飞龙家族至宝,可日遁万里,底价三百灵铢。”   到是个逃命的好宝贝,花容没骨气地想着。   报了底价之后,竟拍开始,大堂里的人都开始争相竞价,毕竟先不说仙品法器,就是飞行法器这个名头也足以吸引人。   原书里的世界,世人虽然修仙,但只要没化神,想要飞天遁地,少不得要借助法器。当然像大魔头这样正统的魔修和花容这样的上古妖修,飞行本领皆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虽然是个好宝贝,但是于她却是无甚大用。花容看了眼台下的最高竞价已经飙升到八百灵铢,而除了大堂的人,二楼三楼都无甚动静,想来是身份不俗,这样的宝贝还入不了眼。   而坐在一旁的燧黎看花容一直盯着台下的宝物,以为她想要,便默默地偏首用眼神示意候在一旁的唱价小厮。   小厮愣了愣,显然对客人现在就出手感到诧异,不过客人的意思没有他多嘴的余地,他便恭敬地按照指示,拿起手边的锣锤,敲了敲挂在栏窗上的小金锣,同时高声道:“兰字房出价一千三百灵铢。”   三楼包厢客人出价,不论所拍宝物底价如何,每次加价皆在场中最高价上加五百灵铢,这是秋水拍卖行的规矩。   唱价小厮声音一出,全场寂静。连台上的非烟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显然没想到三楼的贵客会在这时候出手。不过一向机敏的她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当下笑道:“看来我们的兰字房客人颇为喜欢这件宝物呢!一千三百灵铢!还有更高价吗?”   大堂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不时有人看向三楼的包厢,可惜却什么也看不到。   一千三百灵铢一出,大堂顿时无人再出价,毕竟一千灵铢已然是个分水岭,再高超出了宝物价值不说,他们一介散修就是拿出全部身家也负担不起。   三锤定音,非烟笑道:“恭喜兰字房客人,拍得飞龙云盒!”   而兰字包厢里,花容一脸好奇地问燧黎:“你怎么看上这个盒子了?”不应该啊,她都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东西,大魔头居然喜欢?   闻言,燧黎勾了勾唇道:“容儿不是想要?”   花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要?   纠结地搓了搓手,花容苦着脸道:“我没想要,我就是多看了两眼,你知道的,那个东西我也用不着。”   燧黎黑色的眸子微垂,拉过她纠结在一起的手道:“无碍,不喜欢丢掉也行。”   丢掉?花容砸了砸舌,简直要给大魔头这败家性格跪了,多少人垂涎的宝物,说丢就丢,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虽然不是她的钱,但是花容也心疼,所以在接下来的拍卖中看一眼藏品不感兴趣,她就绝不多看一眼,以防大魔头又变冤大头。   而同时梅字包厢的客人也正在讨论兰字房的燧黎和花容。   慕雪樱看了眼台下被撤下去的飞龙云盒,轻笑道:“也不知道这兰字房的人是哪个人傻钱多的蠢货,就这样的宝物也看得上眼,当真是掉价。”   听她这样说,一旁坐着的潇清风却是不赞同的皱了皱眉道:“雪儿不可胡说,小心隔墙有耳。”毕竟是拍卖行的贵客,如此举动说不定是另有玄机。   见清风皱眉,慕雪樱当即闭了嘴,不过心底依旧不以为意,看不上那兰字房的人。   第一件拍品过后,接下来几件拍品都大同小异,虽然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但除了大堂和二楼的人,三楼依旧没有人出手竞价。   直到第七件拍品上台。   这次上升的柱形高台上竟然盖上了一块红绸,让人无法窥见其中是何物。   展台上的非烟笑得一脸神秘,等到掉足了大家的胃口才开口道:“这件拍品并非雇主寄放在秋水拍卖行的宝物,而是我秋水拍卖行的主人无意间获得。”   非烟说完,便开始向大家展示宝物,只见她轻轻掀起红绸,柱形展台上便忽然爆发出一阵白色的光芒,片刻过后,光芒熄弱,红绸之下的东西便露出了全貌。   原是一个女子手掌大小的如意。   如意通体呈奶白色,光泽饱满,见之不俗,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向大家展示了一遍奶如意之后,非烟缓缓道:“此物是我家主人偶然所得,不知其名,也不知它究竟有什么作用,只知其坚硬非常,非神品法宝不可破!”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非神品法器不可破,那么就意味着此物的等级必然不低于神品!   花容也来了点兴趣,回首问燧黎道:“这真得是神品吗?”   燧黎看了一眼那奶如意,淡淡道:“确是神品,至于作用未可知。”   大魔头说是神品,那就一定是神品,在看法宝上,花容还是相信他的。   又看了眼那奶如意,花容正犹豫着要不要拍,就听到台上的非烟道:“虽然此物罕见,但除了坚硬这一点,别的作用我家主人尚未发现,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此物的拍卖方式为,无底价盲拍!”   无底价盲拍?花容愣了愣,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见花容一脸困惑,一旁的小厮解释道:“无底价盲拍,是我们将为有意竞拍此物的客人送上纸笔,由客人在纸上写下理想的价格,我们回收后会筛选出出价最高者,此物便由出价最高者拍得。”   原来是这样,花容一听就明白了,不由感叹,怪不得这秋水拍卖行声名远扬,这拍卖方式都赶得上她以前世界的那些拍卖会了。   竞价开始后,很快有小厮送来了纸笔。   燧黎将笔递至花容跟前示意她写,花容便顺势拿起了笔,落笔前却突然凑到燧黎面前问道:“我们有多少钱?”   燧黎挑了挑眉,低笑道:“容儿到是把本尊给问住了。”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想写多少便写多少。”   花容也自知问了个蠢问题,便提笔写下了自己心里的价位。   一盏茶后,非烟手里拿着一张纸笑道:“大家肯定好奇这件宝物究竟由哪位贵客拍得呢?好了现在让我来为大家揭晓此次盲拍拍出的最高价位,一万零一百灵铢!”   一万零一百灵铢!谁这么大手笔!大堂的宾客全都议论纷纷,眼光都不自觉地向三楼的包厢瞟去,能出得起这个价的,非三楼的贵客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 真好,赶在六点之前写完。   感谢阅读(??ω`?)   另外,晚上我会修文,看过今天更新的小天使就不用点了哦,么么哒 第十八章   凑够了噱头,非烟笑了笑便念出中标的客人,“这第七件宝贝由梅字房客人拍得!恭喜梅字房的客人!”   而梅字房的唱价小厮也适时地敲响了金锣,告示交易达成。底下不时有人唏嘘叹气,有的叹运气,有的叹钱财,失望,羡慕错杂交织。   花容此时也微微叹了口气,她出价刚好一万灵铢,还是与这奶如意失之交臂,到是时也命也。   这般叹着,目光不自觉地就向梅字包厢望去。   她的举动落在燧黎眼里被理解成羡慕,当下沉声道:“想要的话,抢来即可!”   花容被他吓了一跳,生怕大魔头做出杀人夺宝的事来,忙解释道:“虽然是神品法宝,但谁知道它除了坚硬还有没有其他作用,我也就是随便拍拍罢了!”   说着,花容还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千万不要冲动啊!”要知道小说里无端做坏事的人都活不长的。   像是感到她的担忧,燧黎皱了皱眉,反握住她的手道:“不过是群凡人,容儿无需害怕,一切有本尊在。”   大魔头神色坚定,语含肆意,花容抿了抿唇,一时有些无言。   而此时的梅字号包厢,慕雪樱却是一脸疑惑地问着她家师弟,原因无它,就是刚刚拍下的那件疑似神品法宝的奶如意。   她的想法与花容差不多,一个还不知道有没有大作用的法宝,花如此大手笔拍下来无异于赌博,而她的师弟刚刚又是经过百般思量才写下先会儿的那个价格,显然是存着志在必得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为何那个宝物如此吸引他?   面对慕雪樱的困惑,潇清风也没做什么解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那个奶如意就离不开眼了,感觉自己不拍下它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说不上来理由,潇清风只能略微沉吟道:“既然是神品法宝,那必然有它的绝妙之处,现在既已拍下,之后等我们把它带回宗门,给师父看一下便知道有没有用了。”   听师弟提到师父,慕雪樱也点了点头,心想父亲修为高深,见识广博,一定可以看出那究竟是什么法宝的。   一件无底价盲拍的法宝将拍卖会的气氛带到了高潮,第八件,第九件拍品出场的时候,大堂里居然还有人出手与二楼三楼的贵客竞价。   虽然最后都因财力有限,拍品都让楼上的人拍了去,但到底是与以往有些不同。连非烟都忍不住说了句,今天的客人相较于以往热情非常。   花容却是在两件拍品亮相的时候打起了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是很困。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还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一双眼睛立即变得红通通的,眼角不由自足地沁出些许泪珠。   一旁注意到她动作的燧黎,立即探手阻止了她继续揉眼睛,有些心疼地抬起她的脸,看了眼她的眼睛后便将人搂坐到了自己怀里。   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胸口,他低头蹭着她的头顶,温声道:“困得话,就睡一会儿。”   花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一边奇怪地嘀咕道:“我感觉自己很清醒啊,为什么就是想睡觉。”   闻言燧黎动作一顿,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缓缓道:“看来那药的后遗症是让你感到困倦,以后还是不吃的好。”   药?什么药?难不成是先会儿吃糖葫芦之前的那个药,花容眯着眼想到。   看了眼怀中人甜美的睡颜,燧黎眸中闪过一丝温情,搂着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一紧再紧,半响反应过来又怕勒疼了她,又喟叹着松了些许力道。   此时,大堂上的拍卖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拍卖环节,此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从环形柱台上缓缓升起。   不时有人探出脖子去看此次的压轴拍品是什么。   大约知道大家的好奇已经积聚到顶峰,非烟也没有再耽搁,而是直接介绍道:“现在在展台上的,是我们拍卖行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古纹双蝶云形千丝甲!底价五万灵铢!”   古纹双蝶云形千丝甲!非烟一念出拍品的名字,整个拍卖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   就连燧黎的眼神都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变。   大堂的人都在交头接耳,惊叹声此起彼伏。原因无它,古纹双蝶云形千丝甲,乃是浣花夫人的宝物,是真真正正的神品法宝,却又高于普通的神品法宝。   据传穿上它的人,不仅修为能得到大幅度的增幅,还能同时拥有瞬间治愈的奇效,意思就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它都能给你治愈!   说起这浣花夫人,众人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概因这浣花夫人并非凡间有名的修士,而是魔界上任魔君的魔后,而这古纹双蝶云形千丝甲则传说是两人的定情之物。   知晓台上之物的价值之后,大堂里的人眼中却是罕见的连贪婪之色都不敢有,毕竟是人家魔界之主的家中物,先不说他们拍不拍得起,就是得到了,消息传到魔界去,恐怕不出一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他们不敢拍,不代表二楼三楼的人也不敢。   很快,拍卖楼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唱价声,三楼还没有人出手,待到二楼的人唱价到十万灵铢后,三楼的客人才开始竞价。   竞价到了白热化阶段,待到价位飙升至十二万三千灵铢的时候,三楼以下已无人竞价。   “竹字房出价十三万灵铢!”   十三万灵铢一出,原本与竹字房争锋相对的菊字房客人顿时偃旗息鼓,没有再让唱价小厮竞价。   整个拍卖楼里有些异样的安静,大都在屏息等待宝物究竟会花落谁家。   猜想应该便是最后的成交价了,非烟笑了笑,刚想开口,就听梅字房小厮唱价道:“梅字房客人出价十三万五百灵铢!”   见此,竹字包厢中,一衣着华贵的男人满脸怒容道:“居然还有人敢和本公子争,这古纹双蝶千丝甲本公子今天一定要得到,给本公子加价!”   猛地将手中茶杯掷到唱价小厮脚边,瓷杯破裂,茶水溅了一地。   唱价小厮一脸惊惶,连忙转身唱价。   花容是感觉自己的腰快要被捏断了,才不得已醒过来的。   睡意朦胧的她一睁眼就看到男人睁着一双泛红的眼,一脸狠意地盯着台下。   她顿时清醒过来,暗想谁惹大魔头不高兴了。   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燧黎颤了颤,继而垂眸,嗓音沙哑,低声道:“醒了?”   花容弯了弯唇,扯了扯他紧紧箍在她腰间的大手,问道:“你勒疼我了。”   被她一说,燧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搂她的力度有些大,心底顿时涌上些许歉意,放在她腰间也轻缓地揉捏了起来。   花容止住了他的动作,问道:“我没事,你……怎么了?”   闻言,燧黎动作一顿,被她握着的手又不自觉地收紧,泛红的眸中掠过一抹凉色,却在看到她担心的神色后,倏然将她搂至怀中抱紧。   花容愣了愣,自然地回抱过他后,就听男人有些阴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古纹双蝶云形千丝甲,我母亲的遗物。也是我父亲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我母亲一直随身穿戴,从不离身。人魔大战后,父亲战死,我母亲……呵,传说是殉了情。”   说到最后,大魔头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嘲讽,搂着花容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魔尊与魔后的事,想来都是魔界的秘闻,至少原书上是没有写的,不过传说是殉情,如今魔后的遗物却出现在这拍卖行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恐怕不是殉情这么简单。   花容一时有些难过,她感觉自己看得怕是本假书,又想到大魔头的身世,感觉他比自己还可怜,眼中就不自觉地浮上一抹心疼。   放在男人背后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花容柔声道:“既然是魔……母亲的遗物,那我们就把它拍回来!”   听她称呼母亲,燧黎眼中一柔,缓缓将人放开,却是冷笑一声道:“拍?本就是本尊的东西,他们岂配碰,一群蝼蚁,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便拿命赔给本尊吧!”   母亲是不是殉情,他自会好好查,不管结果如何,这群碰了他母亲东西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察觉男人话中的狠戾,花容眸中闪过担忧。   大魔头这架势是摆明了要明抢了,而且不只是明抢,怕还要杀人越货。   但是按照书中的定律,这样做只怕会得不偿失。   花容心中思索着,台下的竞价却是陷入了胶着。   梅字房和竹字房的客人互不相让,竞拍价已经升到二十万五千灵铢,每次加价,两边都会停滞许久,显然都到了强弩之末。   花容看了眼台下的千丝甲,咬了咬唇向一旁的唱价小厮招了招手。   “铛”又一声金锣响,唱价小厮高声唱道:“兰字房客人出价三十万灵铢!”   话落,原本轻阖着眼的燧黎皱眉看向怀中人道:“容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出去浪了,现在才更,么么么|????)っ? 希望小天使们留评,这章有随机红包掉落哦(?-ω-`),爱你们(?? ?(???c) 第十九章   “三十万灵铢!”全场哗然,俱都暗自咋舌不知谁有这么厚的财力。   而竹字房的华衣公子却是满目狰狞猛地站了起来,他狠狠盯着兰字包厢的方向,怒火中烧却不知该如何发泄,半响只能一脚踹翻了座椅,咬牙道:“我倒是不知道这无渊城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大财主,怕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且让本公子看他待会儿怎么下台!”   一旁的唱价小厮低着头沉默不语,这位公子是他们拍卖行的常客,身份不俗,乃是他们老板的朋友无渊城城主的独子。   虽其身份尊贵,但这脾性和心肠却是一点儿也没有遗传到他们城主大人的温和大度,也不知道兰字房的客人是何身份,惹怒了这位公子怕是麻烦不小。   且不说竹字房包厢,就是梅字房的潇清风和慕雪樱也是紧皱眉头,脸色沉郁。   他们本以为以她们的财力拍下这古纹双蝶千丝甲已然足够,却没想半路出个程咬金,开出的价格比他们所有钱财加起来还要多五千灵铢!   秋水拍卖行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拒不拖欠,也不看脸面,现在让人回宗门去取已是来不及,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差点到手的鸭子飞走。   便是一贯隐忍不发的潇清风脸上也露了郁色。   慕雪樱就更是心急如焚,她突地从位置上起身,愤慨道:“师弟,不论如何,这件千丝甲我一定要得到!”   下个月便是她娘亲长缨道人的百岁生辰,到时将这千丝甲奉上,她娘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慕雪樱顿了顿一脸自豪道:“况且,我不认为除了我们沧澜宗还有谁能护得住这件宝贝!”   慕雪樱的话不无道理,沧澜宗乃是仙门首席,也正是因为有他们沧澜宗的存在,魔界才不敢贸然进犯。   心中百般思量,潇清风便敲下了主意。   “如今这明面上的买卖已不能做,不如我们私下去拜访兰字房的客人,与他交换如何?”   慕雪樱重新坐了回去,皱眉道:“若是他不愿意怎么办?”   潇清风:“只要我们与其讲清其中利害,再提出丰富的筹码,我想这笔买卖还是极有可能做成的。”   听了潇清风的话,慕雪樱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点了点头。   三十万灵铢一出,场中无人再加价。非烟大声宣布宝物由兰字房客人拍得,一时间大堂中的喧哗声沸沸扬扬。   见到千丝甲最终由她们拍下,花容才松了口气。   前世做惯了文明人,她一贯主张能用理和钱解决的事儿就尽量不要动手。   虽然大魔头这事已不能用钱来衡量,但当下绝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一锤定音,花容赶忙回身安抚神色不愉的大魔头,她犹豫了下,开口道:“他们人多势众,打起来我们多吃亏!”   燧黎轻垂着眼,一手抚上她细嫩的脖颈,不以为意道:“一群宵小之辈,何惧?”   大魔头太过自负,花容又不能告诉他说,你是反派,天道是不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找不到理由说服他,花容只能撒娇地抱住他的腰,柔声道:“可是……可是我怕你会受伤。”   怀中人轻柔的嗓音抚过耳膜,含着担忧的语调直接烫慰进他的心里。   燧黎一时有些自责,容儿如此担心他,他却忘了将容儿放在身边,若是被那些人误伤,他该怎生是好。   当下轻捧着花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道:“是本尊思虑不周,容儿的安危自当是更为重要。”   花容:“???”   花容还待说些什么,就有小厮敲了敲门,说是将所拍宝物给她们送来。   燧黎不语,花容叫了进。   飞龙云盒和古纹双蝶云形千丝甲被小心地摆放在桌子上。   燧黎看了眼,便默然从袖中拿出先会儿的那枚令牌递了过去。   钱货两清,虽然不知道大魔头的脑回路为何有些清奇,但也算是间接达到了目的,所以花容还是松了口气。   待到送东西的小厮离开后,燧黎微颤着手拿出了放在盒子里的千丝甲,目光沉郁,神情默然。   花容也没有开口讲话,这时候的大魔头应该很伤心吧。   片刻后,燧黎的目光从千丝甲上移开,看了花容一眼后,手里黑光一闪,原本拿在手上的千丝甲便套在了花容身上。   花容一怔,愣愣地看着身上的千丝甲一点一点地隐去自身的痕迹,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她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呆呆道:“为什么给我穿,这不是你……”   燧黎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沉湎,“你是本尊的魔后,这本该就是你的。”   花容顿了顿,犹疑道:“难不成是聘礼?”   闻言,燧黎轻笑了声,道:“容儿这样说也无不可。”   昔年,母后还在时,曾告诉他,若他以后有了魔后,她就把千丝甲传给她。如今到也算是实现了母后的承诺。   想起母后,燧黎心中又是一痛。他垂眸对花容道:“拍卖既已结束,本尊先送你回宫。”   花容注意到他说的是先送她回宫,而不是与她一起回宫,水眸一黯,默默思索着该如何跟着他而不被送回去。   燧黎戴上了面具,又亲自取了一旁的斗篷替花容披上,牵了她的手正要走时,包厢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花容正好奇是谁时,就听到一个清朗温润的男声自报家门道:“在下是沧澜宗居华尊者座下弟子潇清风,想要与公子做笔交易,不知公子是否可以与在下见上一面?”   潇清风!   花容猛地瞪大了眼!   原著男主怎么在这里?不对!若是男主在这里,那“泉引”不是就在这场拍卖会?   这边花容心念电转,燧黎却是蓦然眯了眯眼。   沧澜宗的人,呵!来得倒是好时候。   潇清风敲了门却半天不见回应,剑眉微蹙,正待再出声时,包厢里便传出“请进”二字,而声音却是一个轻柔婉转,清澈动听的女声。   敲门的手一顿,潇清风扬了扬眉,与身侧的慕雪樱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意外之色,倒是没想到这兰字包厢的客人竟是一个妙龄女子。   待进得包厢,看见房中人时,两人的瞳孔都不自觉地缩了缩。   一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姿态优雅地坐在桌边,黑色华袍低调奢华,一身仪容不怒自威。   这人的身份只怕不俗。这是潇清风心里第一的念头。   微微打量过男人之后,潇清风的目光才移到柔顺地站在黑衣男人身侧的女子,而后眼中便闪过一抹惊艳。   她虽带着面纱,但依稀可见的五官便已露出绝色之姿,更不要说面纱后的真容该当如何姝丽。   与师弟同时打量着房中人的慕雪樱一开始目光还颇为客气,但看见师弟眼中显而易见的惊艳之时,心底蓦地对对面的女人升上一抹嫉妒。   哼,青天白日还戴着面纱不敢见人,怕不是容颜有损,是无盐之女吧!   刚打量往小说中被描写得俊朗帅气,温润如玉的男主角后,花容就感受到一股敌意的视线。   顺势看过去就看到潇清风身侧与他着同样服饰的女子,花容心下猜测,这位多半就是这位男主的第一任后宫,沧澜宗宗主之女慕雪樱了。   看了她一眼,花容便移开了视线。此女虽然姿容不俗,但是看她的眼神可不怎么讨喜。   “不知二位刚才说的交易是指?”   看着对面显得颇为谨慎的两人,花容索性先开口问道。   潇清风这才回过神来,微勾了勾唇,道:“实不相瞒,我和我师姐是为了二位手中的千丝甲而来。”   燧黎握着的茶杯忽然扣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花容伸手探上了他的肩,才继续道:“公子倒是实诚,不过这拍卖会既然已经结束,公子是想拿什么来换呢?”   一听她没有直接拒绝,潇清风便知有戏,当下诚挚道:“二位若是有看得上的,不妨直接告诉在下,若是可行,清风自当双手奉上!”   潇清风说完,慕雪樱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她颇为盛气凌人地看着花容道:“我爹是沧澜宗宗主,这笔交易保管你们不会吃亏!”   “沧澜宗宗主?呵,鼠辈尔尔!”慕雪樱话音刚落,燧黎便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阴郁的眸子中满是嘲讽。   这厮居然辱骂她父亲,慕雪樱当即怒目圆睁,冲动之下就要拔剑,潇清风却理智地按住了她。   对方辱骂家师,潇清风心中也有怒火,但他从来都不是冲动之人,如今还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对方又如此不把家师放在眼里,贸然出手,只怕会陷入被动。   他微皱着眉,看着燧黎道:“不知阁下是?”   燧黎轻掀起眼,“本……”还没出口,就被花容抢先道:“我们不过是一介散修,名讳就不告诉你们了!”   燧黎皱眉看她,花容仍然直视着对面两人,只搭在男人肩上的手轻轻掐了掐。   对花容的说辞,潇清风将信将疑,修行之人若没有强大的宗门或者家族作为后柱,怎会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力?莫非二人跟他一样,有什么奇遇不成。 第二十章   “哼!不过一介散修也敢口出狂言,不把我们沧澜宗放在眼里!”说着,慕雪樱对身边的潇清风说道:“师弟,我们还跟他们废话什么!”   潇清风心中还有思量没有妄动。   花容却是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家官人脾气冲了点,还望二位不要介意。”   女子柔声细语,言笑晏晏,潇清风也不好太过苛责,只好努力安抚了一下师姐之后,重起话头道:“不知二位是否能够将那件千丝甲让给我们?当然,条件由二位来提。”   闻言,花容皱了皱眉,面有难色,“实不相瞒,这千丝甲也是我夫妻二人倾尽财力所得,所以……”   “若是钱财的问题,二位不必担心,只需给在下一点时间,付给二位的报酬绝不少于三十万灵铢!”潇清风言辞恳切道。   “这倒不是……”花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漆雕盒子,缓缓道:“我们是修道之人,又岂会拘泥与金钱。拍下这千丝甲自然是因为它乃绝世难得的至宝。”   “若是二位只想一览这千丝甲的风采,我和官人到是可以行个方便,若是让我们出让的话,还希望……二位不要强人所难。”   话落,花容走至桌边,轻轻揭开了桌上的漆雕木盒,顿时一阵闪亮的华光闪过,熠熠生辉,潇清风二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须臾,回过神的的慕雪樱扯了扯潇清风的袖子,朝着他挤眉弄眼,意思是她一定非要这千丝甲不可。   潇清风抿了抿唇,忽然抬眸直视花容道:“不知道这位姑娘可知道这千丝甲的由来。”   花容点了点头,道:“到是有所耳闻,据传是浣花夫人的宝物。”   “那姑娘可曾想过,若是千丝甲在人界出现的消息传到了魔界,魔尊燧黎会坐视不理?”潇清风意有所指地说道。   当然不会,他现在就恨不得掐死你们,花容心中暗中腹诽。面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这……我们到是未曾想到。”   见她面露难色,潇清风顺势紧逼,“想必二位也曾听说过那位魔尊的手段,若是二位自认可以躲过魔界的追踪,潇某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他话音一落,花容面色就是一变,显然对他口中的魔尊有些惊惧,看着千丝甲的眼神也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一看有门,潇清风又顺势加了把火道:“这千丝甲虽然宝贵,但跟二位的性命比起来,我想孰轻孰重,就无需潇某再多言了吧!”   又看了桌上的千丝甲一眼,花容狠狠纠着眉,片刻后她不舍地开口道:“诚如潇公子所言,我们的确怕惹上魔界的麻烦,但这千丝甲毕竟是至宝,如果让我们割爱的话,我希望潇公子能拿出同等重要的宝物来交换。否则,就算有性命之虞,这千丝甲我们也是不会交出去的。”   她话里颇有斩钉截铁之意,显然此事到此便是没得商量,潇清风皱了皱眉,同等级的宝物……   慕雪樱却是眼睛一亮道:“师弟,你先会儿不是也拍了一个神品法宝吗,我看不如拿出来与她交换好了!”   那个宝物虽说是神品,但与千丝甲比起来,慕雪樱觉得完全没有可比性。   想到先会儿那个法宝,潇清风愣了愣,双眸闪过些许挣扎,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知那个宝物的价值可能比不上千丝甲,但潇清风还是不想拿出来做交换。   花容看他犹豫不定,便笑了笑道:“看来公子是拿不出来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她们要走,慕雪樱立马急了,连忙扯了扯潇清风的衣袖,大声叫道:“师弟!”   迫不得已,潇清风只能叹了口气,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先会儿盲拍拍下的奶如意,沉声道:“二位觉得此物何如?”   花容闻言顿住脚步,抬眸看去,挑眉道:“这是先会儿公子拍下的宝物?”   潇清风:“正是,此物也是神品法宝,只是作用尚不明确,但依潇某来看,此物必有大用。”   花容却不以为意,“虽是神品,但有没有用,又岂能轻信公子一言。”   “哎!你这个女人!”慕雪樱实在忍无可忍,刚想骂咧便被潇清风拦下。   看着花容,潇清风想了想道:“不知二位觉得这样如何,除了这宝物,我们再给二位二十万灵铢做补偿。”   室内静默片刻,花容似在沉思,半响她缓缓道:“如此,成交。”   出了拍卖行,花容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燧黎将人抱上马车后,一脸宠溺的道:“就这么高兴?”   花容来回看着手里刚得到的奶如意,头也不抬道:“对呀!得到宝贝了!当然高兴了!”   燧黎无奈地摇了摇头,垂眸看向她手中的奶如意,佯做不经意地问道:“容儿知道此物的作用?”   “额……”完了,高兴过头了!   花容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呀……不过既然是神品,那肯定有它的不俗之处嘛!”   一双黑眸闪过暗色,燧黎摸了摸她的头道:“容儿高兴就好。”   说着,燧黎却是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花容一怔,还来不及反应,马车便动了起来,车外传来大魔头转瞬即逝的声音。   “送魔后回宫!”   车夫恭敬地应了声,车马一动转瞬便掠出千里之外。   燧黎负手看着车马远去后缓缓转身,金色面具下的薄唇微勾。沧澜宗的人,既然送上了门,又岂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变故突然,花容反应不及,等她想要说话,才骤然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人也动不了。大魔头对她施了法术,强行把她送走。   花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突然就红了眼眶。   她真是白费苦心了,在那里演了那么久的戏,她都是为了谁啊!好不容易出来了,他居然还折返,真是要气死她了!   花容越想越委屈,晶亮的泪珠一颗颗滚落。   如今他定是想要赶尽杀绝,才丢下她贸然折返。   虽然书里有些剧情她记不清了,但是每次大魔头和男主对上就没有一次是占了便宜的。   花容心急如焚,但大魔头的定身术她不会破解,只能调动体内真气乱撞,看能不能解开。   交易达成,潇清风与慕雪樱便决定迅速赶回宗门,毕竟他们身怀至宝,如今单独在外,难免不被有心人盯上。   只是没想到刚出了集市,他们就被人拦了下来。   “师弟!”慕雪樱看着那高空之人,面露惊疑唤道。   潇清风也是眉心一跳,将慕雪樱护在身后,眼露防备道:“不知道阁下这是?”   燧黎看着底下的两人,却是懒得废话,微一抬手,一束黑色剑光便向两人射了过去。   不料对方突然出手,且一出手就是杀招,潇清风瞳孔一缩,猛地一把推开身侧的慕雪樱,拔剑就迎了上去。   黑色剑光来势汹汹,潇清风一撞上去便觉肺腑一阵翻滚,余光闪过,又一道黑光刺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险险翻身避过,却仍是被黑色的剑光腐蚀了半边衣袖。   看着自己缺掉的一角,潇清风猛然抬头道:“你是魔修?”只有魔修的魔力才有腐蚀之效。   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潇清风却是眉头一皱。不好,他们怕是被骗了!   被自家师弟及时推开的慕雪樱也是一脸震惊,忙不迭从乾坤袋中拿出漆雕盒子,一打开,里面之前摆放整齐的千丝甲却突然化为一片枯萎的花瓣,盒子底下却铺着一层厚厚的灵铢。   灵铢哪有千丝甲重要!慕雪樱一把丢掉盒子,气愤道:“师弟,千丝甲是假的!”   潇清风未语,刚刚他便已猜到,只是不知面前这男子究竟是何人。   冷眼看着底下两人的举动,燧黎冷笑,“跳梁小丑。”   手上动作不停,一时间黑色剑光齐发,骤风吹起层层落叶,原本湛蓝的天空也聚起阴云之色。   慕雪樱也咬牙拔出剑抵挡黑色剑光。   此人竟能令风云变色,他究竟是何人。   二人是虽是沧澜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但与燧黎相比却还差异太大,抵挡一会儿便口吐鲜血,重伤倒地。   潇清风用残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起身,却奈何五脏六腑都已移位,他咽了口血渣,眼中掠过一丝狠意。   燧黎看着倒地的二人,唇边冷笑,正要出手结束二人性命时,二人倒下的地方却突然飞出一抹符篆,金光灿然,刺人双目。   燧黎猛地移开视线,只这片刻,那抹符篆就蹿至身前。   燧黎本能伸手格开,却不想那符篆顺势溜入他衣袖,顿时一声爆破声响彻空际。   燧黎捂着手臂闷哼一声,向下望时,哪还有那两人的身影。   风停叶落,天边的乌云也渐渐散开,燧黎垂眸看着自己左臂,缕缕鲜血顺着手臂的筋脉纹络,缓缓淌到指尖。   花容赶过来时便看见这副画面,明明身材颀长,背影却无端萧瑟。   她心头一滞,颤抖着嗓子唤了一声,“尊上……”   燧黎闻声,身形微顿,转过头时,一双眼却仿若空无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 燧黎一把握住符篆,急忙松手,这符篆烫手啊!   下午看了一个新综艺,即刻电音,超好听的((?(//?Д/?/)?)),有没有小天使看了的 第二十一章 (修)   飞驰的马车中,燧黎端坐在一侧,花容跪卧在他腿边。   她紧咬着唇,轻轻地挽起他的衣袖,在看到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时,眼泪终是忍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温热的泪珠滴到伤口上,带起些微麻痒。   燧黎没动,只伸出完好的右手抬起了她的脸,一双淡色的眸渐渐有了神采。   他缓慢地用冰凉的指尖擦过她的眼眶,嗓音低哑道:“别哭。”   “你别管我!我就是要哭!呜呜呜……”花容难得不俱他威严地吼了回去,还挂着泪滴的脸,配上那副凶蛮的表情,可怜又可爱。   胸中的郁气莫名就散去些许,燧黎眼里蓦地升起星然笑意。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他低声安抚。   “不碍事?你要等你手断了才叫碍事是吧!”花容抹了把脸,没好气道。   她刚刚碰过他的伤口,不小心沾染上了尚未凝固的鲜血,如今往脸上一抹,顿时成了个小花猫样。   燧黎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替她擦掉,却被她一巴掌挥开。   “别碰我,我现在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花容嘴上说着气话,手上却是细心地抽出随身携带的丝帕,一点点地替他处理伤口。   燧黎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发顶,心中温情流淌。   轻柔地将流到手上的鲜血擦去,花容仔细察看了下伤口,发现炸痕有些深,外翻的皮肉下甚至可以隐隐见白骨。   她就知道,男主光环无敌,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弄死的。书中曾细细描绘过男主崛起之前的一次奇遇,偶然之下,他获得了一个仙人洞府,类似随身空间那种。   里面不但有数不清的天材地宝,还有许多仙人留下的法宝,个个威力不俗,以至于男主一路升级打怪,就没有一个怪是把他打趴下的!   擦完伤口后,花容便小心地替他把衣袖放下来,魔修的愈合能力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伤口太深,怕是再快也需要半个时辰。   略微犹豫之后,她挽起自己的衣袖,将手递至男人唇边,朝他扬了扬下巴,只脸上神色仍不见好。   瞧见面前晰白的手腕,燧黎微怔过后心下一暖。   他垂着眸默然握住她的手,花容略微紧张地移开了视线。   轻握着手腕,燧黎勾了勾唇,却是将之凑近唇畔轻吻了下,低低的嗓音从口中逸出:“傻姑娘……”   花容骤然抬眸看他,耳后晕红,片刻后才猛地收回自己的手。   恼怒道:“亲我手干什么?不知道手上有细菌啊!”   “……”   回到魔界,已是深夜,天上星幕幻影,魔宫灯火重重。   花容本不愿走,但知他伤口好得差不多,又有正事要议,便没多说什么,径自回了寝殿。   阎华得到召令,赶到魔宫正殿,抬头就问:”尊上受伤了?不知是被谁所伤?难道是沧澜宗的长老?”   燧黎负着手缓缓转身,黑沉的眸子冰冷一片,“不是,是沧澜宗的一名弟子。”   弟子?阎华眉头一皱,疑惑道:“依尊上的实力,怎会被一名弟子所伤?”   燧黎沉吟片刻,沉声道:“他会符篆之术。”   这下,便是阎华眼里也闪过一抹震惊。   三百年前,符修盛行,虽因天赋限制,能成为符修的人只有少数,但无一不是术法高超之辈,而其所制符篆的威力更是堪比天罚,让人渴望的同时又无比惧怕。   后,无故一场浩劫,竟让所有的符修全部销声匿迹,制符的法门也因此失传,天下间就此再无符修。   浩劫无故,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但若是花容在这里的话,她便能给出一个解释。   符修消失并不是什么浩劫的缘故,只是因为《通天仙路》的作者为了给男主增加金手指,将前面写得内容大改了一遍而已。   思索片刻,阎华眯了眯眼道:“若是这样,那此人定不能留!”   燧黎微微颔首,显然与阎华想法一致。   符修者,诡变道,能以一抵十,若是在战场上,洒豆成兵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若是此人真是符修,那么留下他对魔界来说必是祸患。   “属下会派人密切关注此人动向,尊上无需忧心。”言罢,阎华顿了顿又道:“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燧黎嗯了一声,道:“何事?”   阎华自袖中掏出一份地图,指着一处道:“据暗魔来报,天梯试炼入口曾在此地出现。”   “哦?”燧黎垂眸,看着地图上的央州二字,眼中神色变换不定。   “可有探到确切位置?”   阎华收起地图,摇了摇头道:“试炼入口一向难寻,此次若非机缘巧合,恐怕我们还不知入口已经出现。”   这倒是事实,天梯试炼入口与无妄秘境一样,千年才在人间出现一次,入口位置极其难寻。   而要想进入无妄秘境,则必须先通过天梯试炼,否则便没有资格。   无妄秘境,乃是数万年前一位修成真神的无妄大帝陨落之时所留,传说里面有无数稀世珍宝,更有一块通天令,谁得到便能继承大帝的传承,称霸三界。   当然,这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验证,虽然无妄秘境出现过,但能够进去的人寥寥可数,更不要说成功地拿到通天令了。   但往往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让人飞蛾扑火,不死不休。   静默片刻,阎华低头道:“此次寻找入口,不如就让阎华前去,阎华定不辱使命。”   燧黎却是看着殿外星然的夜空缓缓道:“此次本尊亲自前去。”   ……   主殿内室,一处宽阔的浴池之中,花容赤/裸着身体靠坐在池边,她哼着歌,不时拘一捧清水从肩头淋过。   池水热气熏然,染得她一双粉颊不描而媚。优雅的颈线向下延伸,如蝶翼般轻轻扇动的肩胛,连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下……   燧黎站在池边,凤目邪肆,喉结轻滚。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条斯理地解着外裳。   黑色的华袍滑落在地,隐秘在点点水声之中。   花容觉得泡得差不多了,正想起身,一双冰凉的手却倏地揽上了她的腰肢。   她反射性的就是一巴掌过去,却被人反应敏捷地握住。   宽厚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十指相扣。   燧黎埋头啄吻着她的耳根,嗓音低醇:“容儿是想谋杀亲夫?”   花容回头看是他,一愣,“尊上什么时候来的?”   燧黎不答,吻上她肩骨,“容儿,叫我名字。”   花容水眸微睁,抿了抿唇。   男人却突然发了狠,扣着她的手按到池边,整个人兀地贴紧了她。   花容被迫微倾下腰,她想要挣开,男人却在她耳边低声私语,“乖,叫名字好不好?”   水雾上升,弥漫了她的眼,她微微颤抖,柔声开口,“燧……燧黎。”   手上的力道骤然松懈,不待花容放松,整个人蓦地被翻转了过来。   正面相视,花容倏然红了脸。   男人身上同她一样,未着寸缕,裸露的胸膛之下可见结实的六块腹肌,再向下,花容像被烫了视线般猛然移开眼,一张小脸更红了。   见着她的反应,燧黎却是轻笑了声,一双黑眸含着些许戏谑。   花容着恼,握拳捶他,“笑什么笑!”   燧黎挑眉,轻握住她手,贴在胸口,神色认真,“今日的容儿到与往日有些不同。”   可不是,今日她不仅敢凶他,还敢打他。花容垂眸,羽睫轻颤,眼中情绪复杂。   男人却喟叹着捧起她的脸,一个轻吻落在眼睑上,只听他低声道:“如此,甚好。”   夜露寒凉,微风拂过,撩起层层纱帘,水雾朦胧中,隐约可见两具交颈相缠的身影。   一夜好眠。翌日,花容起床时身边早已没有燧黎的身影,她到是不以为意,径自下床梳洗。   见魔后已醒,候在殿外的侍女才鱼贯而入,替她打理。   花容觉得奇怪,向替她绾发的侍女问道:“莲儿怎么不在?”   绾发的少女一愣,回道:“莲儿姐姐好像有什么急事,这会儿子不在宫中。”   花容蹙眉,急事,什么急事,心中隐有猜测,便吩咐侍女道:“若她回来,让她立即来见我。”   侍女低声应是。   待打理妥当之后,花容便挥退了侍女,从乾坤袋中取出昨天从潇清风手里骗来的宝贝。   昨日,一听到潇清风也出现在拍卖行,她便笃定这次拍卖会便是小说中,男主获得“泉引”那次。   她本还有些唏嘘,明明至宝就在眼前,却生生与之擦肩而过,却不想男主竟主动送上了门来。   只是这物到底要咋用啊?   看着桌上那奶白色的玉如意,花容皱着眉忧思,仔细回想书中剧情。   此物本没有名字,只因后来男主在误打误撞之下,靠着此物的指引找到了天梯试炼的入口,而入口竟是一眼活泉,所以男主潇清风就为其命名为“泉引”。   花容正苦思冥想着原书中活泉是在地方被发现时,外间就有侍女来报,莲儿回来了,她忙起身迎了出去。   莲儿一脸疲惫地走进内室,一看见花容,眼眶便泛了红,她近乎哽咽道:“娘娘,潼潼,潼潼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花容闻言一怔,接着秀眉微蹙。该来的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了解一下我心目中的反派。   大多反派,不论实力多高,遇上主角总会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吃亏,二宝认为这是很正常的,所以本篇文中的反派也是如此。   那种一出场就狂霸酷炫拽,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主角碾死的,不算反派,至少在二宝眼中不是,在我眼中,那叫隐藏boss。   当然,虽然是弱势反派,但作为一篇文的主角,他是一定可以翻身的,只是过程没有那么简单罢了,就像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必不可少地需要付出一定代价一样。   最后说一句,我真是写甜文的((?(//?Д/?/)?)),不是后妈。感谢阅读!!   另外感谢小天使“”南小白白灌溉的十瓶营养液,么么哒~(^з^)-☆ 第二十二章   原书里,男主潇清风在得到“泉引”之后,没有立即回到宗门,而是决定前往幻灭之森进行历练,历练途中遇上了正在化形的万年魔兽端鸠,并成功与其订下契约。   但如今,潇清风被燧黎重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外出历练,那么他再撞上魔兽端鸠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   这是花容的猜测。潼潼无故失踪,有很大可能是他已经到了化形期,需要寻找一个安全且隐秘的地方。   但是这些莲儿却不知道,花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便也只能对她略加安慰。   一边安慰忧心的莲儿,花容一边思考着自己出去寻找潼潼的可能性。   原著里的幻灭之森,在这个世界整个大陆的最中央,占地辽阔,一望无垠。   是整个大陆天材地宝,魔兽妖兽最多的地界。深受修者欢迎的同时却也危险重重,杀机遍地。   恐怕也只有拥有男主光环的潇清风,才敢单枪匹马的就闯进去。   她就是个弱的不能再弱的花妖,去幻灭之森,可能还不够给那些妖兽塞牙缝的。   所以想了半天,花容掂量下自己的实力,还是放弃了。   而正如花容所想的那样,重伤的潇清风和慕雪樱逃回宗门后,就开始闭关疗伤。   燧黎出手即是杀招,二人侥幸保住一条命,回到宗门,宗主居华尊者震怒,长老们皆道魔界太过猖狂,应该给他们一些教训。   居华尊者发怒过后却是冷静了下来:“此时到是不宜与魔界对上。”   一旁的习渊长老愤然道:“师兄,难不成魔界伤我宗门弟子一事就这样算了吗?”   习渊长老身侧的梦无却是拍了拍他的背道:”师弟有所不知,师兄这样做也是为了宗门考虑。”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习渊长老脾气一向火爆,尤其是在对待魔修的事情上。   梦无长老摇了摇头解释道:“今日有外在弟子密信传书,天梯试炼入口在央州出现。”   “哦?消息可靠吗?”习渊长老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居华尊者抚了把胡须,肃然道:“不管消息可不可靠,哪怕只有一分的可能我们也不能放过。”   习渊长老:“那我们应当立即派弟子前往央州才是!”   居华尊者叹了口气:“我的原意是让我们三人座下的亲传弟子前去寻找入口,可如今雪儿和清风重伤,便也只能让尘儿他们先行了。”   “师兄不必忧心。”梦无长老安慰师兄道:“天梯入口,出现时间历来在三个月左右,待雪儿他们伤好后再去,想必也是来得及的。”   “那就如此吧!你们且吩咐下去,让尘儿他们前来待命。”   梦无长老和习渊长老皆点头应是。   同一时间,人界风声四起,俱都传天梯试炼入口在央州出现,一时间各大宗门尽皆派遣弟子前往,各路散修,魔修,妖修也都闻风而动,唯恐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   魔界,魔宫正殿。   花容握着毛笔一脸苦恼地坐在书案前,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鬼画符,脸都皱成了一个冏字。   她看了眼自己手边字迹端正且颇具风骨的字帖,又偏头去瞧在另一边桌案正襟危坐的某人,一时间只觉得心累不已。   大魔头事儿多,没有时间陪她,她借口无聊想过来跟他交流交流感情,却不想他二话不说就拿出一副字帖让她临摹。   原因竟然是因为昨日在拍卖会上,她写的字太丑,有失魔后风范!   花容一时风中凌乱,她实在搞不清楚,魔后的风范跟字丑有什么关系?   开始她还有些兴趣地认真写了几个,可一会儿之后,她就不耐烦了,看着自己的鬼画符越看越不顺眼。   旁边的人坐着也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着实打扰他。燧黎无奈地放下书册抬眸,就看到花容正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装作不知的淡声问道:“写完了?”   花容偷眼瞧了下自己的鬼画符,有些心虚地用手捂住,讪笑道:“还……还没呢。”   这见鬼的字帖厚厚的一沓,她半天就写完了一张,要让她写完,不得写到明年去。   不干!不干!凭什么她要听他的话,在这里写字?   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的花容,很不服气地扔掉了手中的毛笔,一脸不高兴道:“我不想写了!手酸!”   自从昨天一不小心掉马之后,花容索性也懒得装作一副乖顺的样子,在大魔头面前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反正他好像很受用的样子。   果然,燧黎一见她这副泼皮耍赖的样子,眸子里就泛起星然笑意。   他挑了挑眉,淡淡道:“若是不想写,那便不写了。”   花容眼睛一亮却听男人又道:“本来还说等你写完就奖励你出去玩的。”   出去玩?花容耳朵立马竖起,男人却没有了下文。   又瞧了眼自己的鬼画符,花容哭丧着脸:“我想出去玩,我不想写字。”   燧黎看着她摇了摇头:“这世间可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   花容憋了口气,看着那厚厚的一沓字帖,心里在天人交战,但最终还是屈服于大魔头的淫威。   她垂死挣扎,向大魔头伸出三根手指,弱弱道:“那我就抄三篇好不好?”   燧黎头也不抬,“三篇魔宫,五篇都城,十篇魔界,抄完便去你最喜欢的人界。”   花容数了数,字帖一共有十五页。   她咬牙拿起笔,心里暗道,算你狠!   等她埋下头抄字帖,燧黎才抬眸看她,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片安然。   央州之行,时日长久,他本想把她带在身边,但考虑到行程凶险,哪怕他是魔尊也不能保她全然无事。   此去吉凶难料,若他有事,魔界必起动荡,所以,把她送走才能让他安心。   丝毫不知男人所想的花容一心临摹着字帖,好像有了目标,写字都有动力了。   抄着抄着她觉得有些渴,想要起身给自己倒杯清水时,宽大的衣袖却不小心扫落了手边的几本书册。   她顿了下,弯腰去捡,却发现其中夹了卷地图,上面用红笔圈了俩字。   还没看仔细,地图就被一双手抽了去。   “这是……”花容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燧黎将地图裹了起来,淡淡道:“人界的地图而已。”   “哦”,花容点了点头,一双水眸微微闪烁,若是她没看错的话,被圈起来的似乎是央州二字?   将地图放到一边,燧黎看了眼她写的字,一双长眉微挑,意味不明地看了花容一眼。   花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字,恼怒道:“不许看!”   燧黎叹了口气,然后亲手拿过笔递到她手里握住,竟是一笔一画地带着她写。   男人自身后搂着她,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端,花容不可抑制地红了脸,眼神也有些游移。   “专心些。”猝不及防一句低语炸在耳边,花容回神,暗骂男色/或人。   等到整本字帖写完,花容终于脱离大魔头魔爪,欢呼的同时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有事没事就去找他玩,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   花容歇了会儿又想到先会儿不小心看到的地图,她本来就在苦思冥想,原著中天梯入口出现在哪里。   先会儿看到央州两字才猛然想起,入口出现的地方可不就正是央州吗!   再结合大魔头说想要带她出去玩,难道是想让她和他一起去央州?   如果是这样的话,花容觉得,到是省了她一些麻烦。 第二十三章   次日一早,花容便和燧黎踏上了马车。   临走前,燧黎吩咐莲儿把她平常爱用的东西,爱穿的衣服都带了些去。   花容开始有些不解,但一想到央州之行,至少都要在那里待上几个月,便也就释然了。   与上次不同,飞马在天上奔驰了一天一夜才停了下来。   下车的时候,花容有些懵。   她原以为她会看到热闹的集市,结果却是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脚下还是崎岖不平的泥石山路。   她们这是进村下乡?   一脸不解地望着大魔头,希望他给个解释,结果燧黎摸了摸她的头说:“这里有个百花谷,幼时曾和母亲来过一次,便想着也带你来看看。”   原来是追忆往昔啊!   被大魔头牵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虽然山路难寻,但是两人却都没有用法术。   望着身侧男人高大的背影,花容有种他们只是一对平凡夫妻的错觉。   很快,山路走到了尽头,眼前是看不见底的悬崖峭壁。   花容正要问到这里来干嘛时,男人却突然转身抱住了她。   “乖,闭上眼睛。”他低声道。   花容眨了眨眼,乖顺地闭上,身体陡然一股下坠感,耳边是簌簌风声。   跳、跳崖了?   花容搂紧了男人的腰,偷偷睁开一只眼,瞥了眼周围不断上升的嶙峋怪石后,又闭上了眼睛,把整个脸都埋入了男人怀里。   风好大,刮得脸疼。   百花谷,地如其名。   明明悬崖上还是凛冽寒冬,谷底却偏偏温暖如春,百花盛开。   他们落地时,是在一片青青草地。   花容抬头望了一眼,却被云雾遮了眼,她估摸着这个谷应该很深。   两人穿过一片墨竹林之后,又踏上一个小桥,桥下是一条潺潺的溪流,清澈可见游鱼相嬉。   过桥之后,一大片竹楼便映入了花容眼帘,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有的房顶居然还飘着寥寥炊烟。   花容有些惊讶地问道:“这里有人住?”   燧黎牵着她,往记忆中的方向行去,边走边道:“这里是百花族,也是我母后的故乡。”   浣花夫人?不曾想到还有这层渊源的花容,一时有些好奇,“那母后她是人还是……”   燧黎想起母亲温柔的面容,柔声道:“她只是个凡人。百花族算是人界的隐族,他们世代居住在此,若非必要,绝不轻易外出。他们虽然都是凡人,但也懂些修行的法门。”   原来、原来大魔头竟然是魔尊和凡人生的,花容惊讶地眨了眨眼,脑子里自动脑补了一番魔尊和一个凡人的虐恋情深。   刚好回头看她的燧黎,就看到她两眼放空,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当下挑眉道:“在想什么?”   花容顺口答出:“我在想他们到底是如何相爱的。”   闻言,燧黎轻笑了声,道:“若是你想知道,我可以讲给你听。”   “真得吗?”花容立马变星星眼。   燧黎嗯了声,又转身继续拉着她向前走去。   他会知道父王和母后的事,还得多亏他父王,幼时除了教导他法术修炼,他父王最大的乐趣便是翻来覆去的跟他讲,他是如何对母后一见钟情,又是如何让母后抛下所有顾忌嫁给他的,再后来便是生产他时的艰难。   幼时听多了觉得烦,现在,却是想听也听不到。   燧黎带着人走近那片竹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   面对陌生眼光的注视,花容难得有些紧张。   这时一个头上绑着黑色头巾,身穿灰色长褂的老爷爷迎了上来,见着他们,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地问了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燧黎放开花容的手,一脸温和道:“在下浣花夫人之子。”   闻言,老爷爷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是恍然,最后整张脸竟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着燧黎,有些激动道:“你……你是魔尊燧黎?”   燧黎点了点头,道:“是我。”   老爷爷抹了把眼睛,感慨道:“老夫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浣花夫人的儿子。”   浣花夫人,本命花朝乐(yue),曾经是花族的族长。   当年她与燧黎父王的婚事,整个百花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虽已过去许多年,但浣花夫人的事迹却一直在谷中流传。   他们谈话间,周围的人都渐渐都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有个个子较高的青年却从头到尾都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你说你是浣花夫人的儿子,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此话一出,周围有不少人都面露怀疑之色,显然不是很信任他们。   燧黎却全不在意他们的戒备,只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枚小巧的玉佩,上面精心雕刻着一朵含苞怒放的海棠。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浣花夫人之子了。   概因这枚玉佩正是浣花夫人继任族长之位时,族长亲授的族长令。   那俊秀青年看见这枚玉佩,眼中的怀疑才彻底散去,他朝着他们爽朗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既是浣花夫人之子,那便跟着我去见一下我们族长吧!”   燧黎颔首道:“正有此意。”   路上,青年介绍了自己,他说他叫花满楼,是百花谷现任族长的儿子。   此名一出,原本正细心听着的花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齐齐看向她,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掩饰道:“真…真巧啊,我也姓花。”   花满楼的目光移到花容身上,看着她的眼神夹杂着些许惊喜和害羞,“姑娘也姓花?不知姑娘是……”   他刚刚就注意到她了,这么美的姑娘,比她们谷里最美的花娘子还要美,只是他脸皮薄,又见燧黎一直牵着她,所以不好意思问。   花容没开口,燧黎却是目光一沉,他松开花容的手改而揽上她的腰,淡淡道:“这是内子,花容。”   花满楼尴尬地伸手挠了挠脑袋,有些失望地喃喃道:“原来是你的夫人啊……”他还以为她是燧黎的妹妹呢。   不过年轻人艾慕的好感,来得快,放下得也快,只一眨眼,他便又爽朗起来。   族长的家在一片竹楼的最中间,花满楼把他们引进家门后,便和他的父亲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老爷子很震惊,问了燧黎很多问题,燧黎都一一的耐心答了,之后又问了花容一些问题。   聊了一会儿,燧黎便带着花容告别了老族长,老爷子很热情地招呼他们,让他们常来玩,燧黎笑着谢过。   出了族长的家,燧黎便带着她往竹楼深处走,最后停在一个小院子门前。   许是院子太久没有人住,显得有些破败,燧黎伸手去推篱笆门。花容抬眸瞧了眼牌匾,上面写着浣花居三个字。   “这是母后从前的居所。”燧黎推开篱笆门,看着面前的竹楼,目光有些怀念。   接着篱笆门的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青石小路,太久未有人踩踏,石头缝隙间冒出了不少杂乱的野草。   “你以前也在这里住过吗?”花容走过篱笆门,有些欣喜地看着这个院子,虽然看起来有些破败,但院子里种了许多年的花草不但没有枯萎,还长势喜人,姹紫嫣红。   “幼时,只要我父王一惹母后生气,她便会带着我来这里小住。”只是每次都住不了几日,父王便会亲自过来逮人。   提起小时候的事,燧黎唇边难得带上抹怀念的笑意。他旋身牵了花容的手,低声道:“进去看看吧。”   竹楼建得很别致,楼底镂空,二楼才是房间,沿着竹制的长梯盘旋而上。   门没上锁,轻轻一推便推开了,些许灰尘弥漫在空气中。   燧黎让花容退后,他略施术法,室内便焕然一新。   这显然是个女子的闺房。   衣柜,梳妆台,卧房,样样布置细心精致,浣花夫人一定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女人,花容想。   熟悉环境之后,花容他们便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期间,他们就像一对平常夫妻一样,每日里,朝夕相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让花容苦恼的是,大魔头好像对教她写字上了瘾,竟是来了这里都不放过,而且不只是写字,还有琴棋书画全面培养的架势。   教她画画的时候,燧黎说,他父王除了修炼其实也不太懂这些东西,他会这些只是因为他母后是个才女。   花容听罢,当下来了劲儿,争辩道:“你看,两个人之中,要相互互补才能彼此吸引嘛,这些东西我们两个人,你会就行啦!”   对此,燧黎看了眼她画得缩小版的他和自己,淡淡道:“歪理!”   百花谷的人对他们都非常热情,不时有七大姑八大姨跑来送吃的给她们,由于对方太热情,花容便没好意思告诉人家,她们其实都不吃东西,她是不能吃,而燧黎是不用吃。   这样的日子无疑是十分幸福的,幸福到花容都快忘记她所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那天,燧黎坐在竹楼外,亲手给她扎了一只风筝。   花容到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手艺。   风筝做得很细致,用细长的竹篾扎成菱形的框架,上面糊了彩色的纸,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花容看了眼,觉得有些赧颜,上面的画是她画得扣版的大魔头和自己,不曾想,竟叫他拿去做了风筝纸。   他们去了一个高高的山坡放风筝,风不是很大,风筝一直飞不起来,后来燧黎就用法术给她作弊,让风筝飞上了天。   那天,整个山坡都是她清脆的笑声。   黄昏时,他们回了院子,花容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甜甜的,为什么写着写着觉得有点丧,咦? 第二十四章   “莲儿!你怎么在这里?”花容手里还拿着风筝,此时正一脸惊讶地看着站在院中的莲儿。   莲儿走过来行了礼,看了燧黎一眼道:“是尊上让奴婢过来的。”   花容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又扭头去看燧黎。   燧黎拿过她手里的风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让她过来照顾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花容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意识到事情貌似哪里不对。   她笑了笑,问道:“你要离开?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燧黎牵了她手往里面走,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魔界有点事需要我回去处理,等处理完了我便回来接你。”   骗子!花容跟在他身后磨牙,若是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打算丢下她,自己去央州的话,她就是只猪!   心里包着火气,花容面上却是不显,轻声问道:“要多久啊?”   闻言,燧黎步伐微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缓缓转身将她拉入怀里,一边轻抚着她脑后的发丝,一边温声低语像是在哄她,“很快的,等我回来。”   花容抿了抿唇,有些不开心。   她很想告诉他,让他带她一起去,可是她怕他不相信她,因为她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太多。   晚间,因二人各自心里都揣着事儿,之前相处的好气氛荡然无存。   花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频繁的动作让燧黎有些担忧,倾身搂住她,柔声道:“怎么了?睡不着?”   花容翻过来面对着他。   黑夜里,看不清他的眼睛,可花容知道,他的眼神一定很温柔。   莫明地,花容的思绪有些放空。   她想起了原著里,天梯试炼的活泉入口,一旦有人进入便会在出现的地方消失,之后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等待有缘人的发现。   天梯试炼开启之后,潇清风凭借法宝“泉引”先一步进入天梯,拥有主角光环的他不到半个月便通过了天梯试炼,成功成为第一个进入无妄秘境的人。   而燧黎呢?直到天梯试炼入口彻底关闭,他也没能进入天梯试炼。   其后,魔医乌格翻寻到一个古法,便是集齐七七四十九个,进入过天梯试炼之人的血液,结成血阵,强行破开无妄秘境的一个入口,让燧黎进入秘境。   此法虽然有效,却阴损至极,魔尊燧黎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各路修士对其更是深恶痛绝。   这大概就是燧黎身上最重的一笔血孽。   可现在,花容一点儿也不想让他背上这笔债。   燧黎问了她一会儿,却见怀中人不答话,只一脸痴痴地望着他,好像是在发呆。   他勾了勾唇,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低声喟叹道:“容儿是不是舍不得我?”   花容回神,轻轻闭上了眼,她听见自己说:“对呀,我不想跟你分开,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闻言,燧黎顿了片刻,却是轻声笑道:“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乖乖听话,等我回来。”   花容不再说话,良久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翌日一早,燧黎便准备起身离开,他动作很轻明显不想吵醒花容。   可没想到他才刚刚下床,往日最喜欢赖床的人却立马坐了起来。   花容看着男人的背影,困倦地眨了眨眼,开口,嗓音有些难掩的沙哑,“你要走了?”   燧黎回眸看她,皱眉道:“吵醒你了?”   花容摇了摇头,咬了咬唇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要走了?”   燧黎看着她,沉默不语。   “好啦!”花容忽然撒娇般拉住了他的衣袖,“我有东西要给你。”   燧黎旋身便看见她摊开的掌心上,放着一个奶白色的玉如意。   花容扯过他的手,将玉如意放了进去,低声一字一句道:“你送过我冰魄流蝶鞭,那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当回礼吧!”   燧黎看着手中的奶如意,眉梢轻挑,戏谑道:“这东西容儿不是很宝贝,舍得送给我?”   花容哪里不知他是在打趣她,她翻了个白眼,暗道,我之所以宝贝,还不是因为这东西对你有用!   “我是很宝贝啊!所以你一定要比我更宝贝!”花容一脸认真道,“你要看见它就跟看见我一样!”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拉扯着男人修长的手指,低声道:“要是想我了,记得拿出来看看啊!”   燧黎一直含笑听着她絮叨,等她说完最后一句,他才猛然将她拉进怀中搂住。   幼时曾对身为妻奴的父王百般嫌弃,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亲身体验,什么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乖乖呆着,你体质特殊,切忌不要到处乱跑。”终是扼制住心中想要带她一起去的欲/望,燧黎沉声嘱咐道。   花容撇了撇嘴,闷闷应了一声。   燧黎还是走了。   花容的心情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阴沉不见阳光。   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走累了便回了竹楼,从乾坤袋里翻出了一个红色的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这个药是她磨了好久,燧黎才答应给她的,虽然副作用只是陷入睡眠,但燧黎还是一遍遍地叮嘱让她少吃。   花容将药瓶收了回去,然后果断让莲儿将昨天七大姑八大姨送来的各种吃食,通通搬到了桌子上。   这个时候,唯有将郁闷化为食量,才能让她开心啊!   一顿猛吃猛喝的结果就是,花容嘴里还叼着一个鸡腿,突然就人事不省地趴在了桌子上。   莲儿端了花蜜水进来,就看到这副景象。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去重新打了盆温水,替花容清理干净之后,将她扶到了床上。   一夜无梦。   花容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看了良久,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把刚刚进来准备为她梳洗的莲儿吓了一跳。   然后莲儿就听到她家娘娘满脸狰狞地吼了一句:“不就是个央州,我就不信我一个人去不了!”   ……   百花谷山下,有个集市,今天恰好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集市虽然不大,但该有的店铺到是也都不缺。   “哎!公子,这是找您的钱,收好了!”店铺里的老板一脸热情地招呼着面前的公子哥,待人走了后,心里还啧啧叹道: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生得这般俊俏,他要是个女人呀,怕也得被迷了去!   老板口中的贵公子,出了集市之后,便打开了手里刚刚买下来的地图,看了看路线便往集市的西边行去。   这名贵公子正是幻化之后的花容。   她想了很久,虽然将她将泉引交给了燧黎,但剧情的作用从来都是强大的,万一法宝失灵了怎么办?   为了避免剧情重演,她决定还是要亲自前往央州看看才放心。   而为了出行方便,她将自己幻化成了男儿身,面容上作了些许调整,将女子的妩媚和阴柔化去了不少,又将自己的眉毛増浓,鼻梁调高,整个人立马变得玉树临风,英姿勃勃。   出来时,莲儿死活不同意让她出门,看来莲儿也早就知晓大魔头要去央州,就瞒着她一个人。   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用了点小手段将莲儿弄晕,自己跑了出来。   她相信莲儿醒来之后,一定会立马向燧黎传信,但那个时候的燧黎或许已经进入了天梯试炼犹未可知,所以花容一点儿也不担心。   而且就算燧黎发现她去了央州,花容也不怕。   她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她爱这个男人,也许爱情会让人盲目,但花容就是想试一试。   她在上辈子的时候没有过恋人,既然现在有了,虽然是个反派,但花容还是想不顾一切地试着去信任他。   不管结果好坏,至少她不会像昨天那样后悔。   央州在整个大陆的最中央,要到达那里,哪怕是昼夜飞行,也需要十天左右。   这是理想化的状态。   但实际情况却是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不可能不休不眠地飞行十天。   所以,花容估摸着她从这里到央州,至少也需要小半个月,这还是在她有飞龙云盒的情况下。   想到飞龙云盒,花容不由得感慨了下,当初无意拍下的宝贝,现在到是派上了大用场。   她将手里的地图收了起来,出了集市之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手中起势,不过瞬息,她便无声无息消失在了原地。   飞行了大约四个时辰,花容就觉得有些灵力不支,看了眼即近黄昏的天色,她觉得晚上还是得去找间客栈才行,露宿在外,谁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难缠的妖魔鬼怪。   落冰城,处在海河之交,渔盐业兴盛,花容一进城门,鼻尖便萦绕着一股股淡淡的海腥气。   她动了动鼻子,目光四处逡巡寻找今晚下榻的地方,等她找到一个客栈要求住店时,却被告知店里所有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   无奈之下,她便只能重新寻找客栈,只是接下来她一连找了三间客栈,皆被告知没有空余的房间,一问之下才知这段时间是秋围,各路童生赴省城赶考的日子。   出了客栈,花容叹了口气,真是出门不利!撞上什么不好,撞上人家考试!   客栈没有空房,那她今晚住哪里?难不成真得要露宿荒野。 第二十五章   沿着街道走了许久,终于又在街头拐角处找到一家客栈。   进门前,花容抬眸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有空房啊!   或许是花容的祈祷起了作用,这家客栈还真有空房。   有些年迈的店掌柜翻着手中的住房簿,看了半天,才抬起头慢吞吞道:“还有两间上房,公子要订几间?”   花容被他问得一愣,她就一个人,难不成还要住两间。   “一间就行了。”   闻言,店掌柜什么也没说,只拿起笔在手中的册子上勾画之后,又从后面的墙柜里取了一个房牌递给她。   花容接过看了一眼,天字第五号,啧!是她的幸运数字呢!   付了钱之后,花容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引路的店小二,店掌柜也低下头不打算理她。   花容叹了口气,看来这家店没住满是有原因的。她略顿了下便迈开步子打算自己上楼,却被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掌柜,还有客房吗?”清越的男声问道。   店掌柜这次没有再翻册子,而是直接道:“还剩一间上房,公子要订几间?”   “只有一间了,你还问我们订几间?”这次是个清亮的女声。   店掌柜没回话,只低下头淡淡道:“那就是订一间了。三百灵铢。”   男子有些犹豫,只剩一间,那他和师妹……   那名女子也是面有绯色,她看了男子一眼,有些害羞道:“师弟,出行在外,咱们又是修行之人,这一间房,便一间房罢……我……不介意的。”   男子想了想,天已经黑了,这时出去怕是也找不到有空房的客栈了,便决定就订一间,大不了把床让给师妹,他打地铺就行了。   店掌柜抬眼看了一眼男子,突然道:“若是公子为难的话,不妨跟那位订了一间上房的客官挤一挤。”   花容转身看向来人,眸中满是意外之色。   潇清风也顺着店掌柜所指看向花容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反应过来之后又有些尴尬,因为对方明显是一名男子。   他抱拳向花容行了一礼,面色温和道:“在下沧澜宗潇清风,不知阁下是?”   花容不动声色地扫过两人,缓缓道:“花满楼。”   对方没有自报山门,潇清风也不在意,笑了笑道:“这……实在是有些冒昧,不过花兄想必也看见了,我和师妹男女实在不好独居一室,如若花兄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跟在下挤一挤?”   闻言,花容双手抱胸倚靠在楼梯扶手上,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潇清风一噎,面上笑容僵了僵,心中暗道看来这位花兄不好接近。   对方已经明显拒绝了他,潇清风也不是不要脸面的人,当下也不再强求,便缓缓道:“既如此,打扰了。”   花容略略颔首,便不打算再理会两人,径直向楼上走去。   慕雪樱看着花容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些许好奇,“这个人好生冷漠,同是修行之人,却这般不近人情,也不知是哪个宗门的弟子。”而且,他冷漠的样子跟生气时的师弟好像,让她都不太敢说话。   潇清风付了钱,接过房牌,摇了摇头道:“修行之人,最重隐私,也是我冒昧了。”   “走吧,六号房。”   慕雪樱点了点头,跟在潇清风身后上了楼。   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花容看了门栓一眼,想了想施了点小法术在上面,也算多一重安全保障。   在桌边坐下之后,花容才有空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她到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碰上男主。   看来原著的剧情已经改变,要知道书里的这个时候,潇清风早已经找到了活泉入口,成功进入天梯试炼了。   哪还会在这里,跟她商量挤一间房。   从这里到央州少说还有十几天的路程。   也不知这次没有了“泉引”,他还能不能成功找到活泉入口,若是……   想罢,花容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来日的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管它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连续赶了四个时辰的路,花容也是有些疲惫,略微洗漱过后,便躺下歇息了。   夜半三更,缕缕沉郁的黑色墨流缓缓将客栈掩盖,一缕又一缕,争先恐后地窜入客栈内,留下飒飒风声。   进入客栈的黑色墨流在空中乱荡了半响,便一个个像寻定了目标般向客栈的住房飘去。   天字一号房,漆黑的屋内鼾声如雷,一缕较为细弱的墨流轻飘飘地穿过房门,在房梁上空盘旋。   它似是有些疑虑,原地盘旋了好久才缓缓向鼾声响起处飘去。   宽大的卧榻上,一个体型较为肥大的男子正微张着唇打着呼。   黑色墨流缓缓凑近了他,盘旋在他的脸部上方。   停顿片刻,墨流身上骤然飘出一股幽光,不过瞬息,墨流原本较为粗壮的一端忽然沁出了一张大嘴和三只眼睛,嘴大无牙,巨大的眼眶内不见眼白,只有漆黑的瞳。   男子仍然沉睡,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黑色墨流凑近了他的头,随着它的靠近,榻上男子头上缓缓飘出一丝白芒。   见此,黑色墨流大嘴一张便把那白芒吸入了口中。   似是滋味不错,墨流三只眼睛内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片刻便又凑近了男子,只是这次过了半响,男子头上再也没有出现一丝白芒。   室内忽然响起一声奇怪的声响,像是破了音的竹笛声,又像是烧火的风箱声。   黑色墨流仿似有些焦躁,在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后,它忽然蹿上了床顶,乱荡了半响后又飘了下来再次凑近男子头顶。   片刻,依然没有白芒出现,黑色墨流张着大大的嘴,三只眼闭上了两只,只剩一只眼睛缓缓转着。   “啊!有鬼啊!”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漆黑的客栈渐渐被一盏盏灯火点亮。   屋内的黑色墨流仿佛被吓到,它忽高忽低地飘至房门,想要飞将出去。   只是刚刚浮出房门便被一个金色光网罩住,不过瞬息,原本就较为细弱的墨流便化为了点点漆光消散在空中。   “这个地方竟会有如此多的食知魅!”慕雪樱看着消散在空中的点点漆光道。   收回金色光网,潇清风皱眉道:“如今正是秋围,是它们猎食的好时候,出现在此到也不奇怪。”   说罢,潇清风看了看周围,客栈上方仍然漂浮着许多的食知灵,原本住宿在此的各路考生皆都披衣而起,三三两两面带惊恐地看着那一缕缕黑色墨流。   “这东西虽然危害不大,但数量却是不少,这些人又都是凡人,你我还需合力尽快将它们消除。”潇清风挥剑斩掉一缕墨流,缓缓向身侧的慕雪樱说道。   闻言,慕雪樱点了点头,除魔卫道本来就是他们宗门弟子的责任。   客栈灯火未亮时,花容亦被惊醒,想要偷摸进她房里的食知魅刚靠近门栓,便被她进门时施下的法术烧成灰烬。   客栈内尖叫声,惊呼声四起,花容穿衣推开房门,便见满客栈乱飘的黑色墨流,和其中正大显身手正义除魔的潇清风二人。   妖魔志上有载:“其形如烟,上有三眼,漆瞳无白,专食人识,是为食知魅也。”   花容想起在魔界时曾翻阅到的关于食知魅的描述,几乎立马就确认眼前这满客栈乱飘的东西,就是那记载中的食知魅。   此物属于低等妖魔,灵智未开,却非常喜欢吸食凡人脑子里的知识。   而此地大多是赴省城赶考的童生,几乎个个脑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才华,想来也是因此才吸引了众多的食知魅。   食知魅魔力低微,但凡有点修为的修士随手都能将之消灭,但它们对于身为凡人的考生来说却是一大灾难。   毕竟,寒窗数载,任是哪个考生第二天坐在考场上,发现自己脑子居然一片空白,心情都不会太美丽。   客栈内的食知魅数量较多,只有潇清风二人出手一时半会儿也除之不尽,不时有童生被依旧贼心不死的食知魅吓得抱头乱窜。   花容皱了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一个修长的身影忽然跳蹿至她的身后,同时一双手放肆地掐上了她的腰。   “救命啊!兄台,那个怪物张大嘴要咬我!”身后的人扯着嗓子喊道。   花容刚要呵斥他不礼貌的举动,就被紧随上来一只张大嘴的食知魅打断。   迫不得已,她只能放任男子动作,然后双手在身前迅速起势,一阵红光闪过,冲上来的食知魅立马被烧成灰烬。   “哇!兄台,看不出来你是高手啊!你刚刚比划的是什么?这么厉害!”男子瞪大眼睛,口气夸张地说道。   灭了食知魅,花容才有空料理突然蹿至她身后的男人。   他的双手还放在她的腰上,说话时,因着他的身高,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后,令她不适地皱了皱眉。   “放手!”花容冷着脸,沉声道。   闻言,男子迅速放开了自己的手,微微勾了勾唇。 第二十六章   花容转过身便看见一个着一袭青衫素袍的男子,样貌清俊,皮肤细白,透着股读书人的斯文儒雅。   此时他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花容看着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   她退后一步,神色冷淡道:“离我远点。”   青衫男子仿似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的冷漠,笑着道:“在下苏清远,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花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淡淡道:“花满楼!”   “花满楼……”到是个好名字。苏清远摸了摸下巴,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潇清风二人实力不俗,不过片刻,客栈上方飘荡着的食知魅便所剩无几。   花容眯了眯眼,摸着玉镯的手缓缓放下,既然食知魅已然快被肃清,那她还是别去抢风头好了。   只不过苏清远却不这么想。他缓步走到花容身侧,小声道:“花兄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去搭把手?”   这个人真是烦人,花容皱了皱眉,道:“关你什么事!”   花容话里透露的全是对他的不耐烦之意,可是苏清远却仿佛不知道厚脸皮为何物,他故自说道:“这两人,看这法术路子还有这浑身的宝贝,想来应当是沧澜宗的人无疑了。”   闻言,花容心中微微一惊,她还以为他是个凡人,却没想到他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修炼法门。   花容微皱着眉头看向苏清远,苏清远察觉到她的打量,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道:“怎么,花兄这样看我,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帅?”   “有病!”抛下一句,花容便转身向客房走去,食知魅已经被清理干净,想来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   至于这个苏清远,花容心里摇了摇头,原著上没有提到过,想必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便懒得去多加理会。   看着花容头也不回的背影,苏清远轻轻抚了抚衣袖,垂眸低笑时一双细长的眸子里泛着点点幽光。   潇清风和慕雪樱清理完客栈里的食知魅后,被食知魅吓得四处逃窜的书生们才围了过来,感激涕零地开口道谢。   “多谢公子和姑娘出手相救,要不是你们,我们恐怕都完了!”   有人应声附和:“是啊!是啊!要不是你们除掉这些个可怕的怪物,我们明天还考什么试啊!”   “大家请不要害怕,食知魅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大家可以放心地回去睡觉了。”将一个差点对他磕头跪拜的书生托扶起来之后,潇清风一脸微笑道。   闻言,慕雪樱也点了点头道:“天还未亮,大家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这样明天才有精神考试!”   经历过一番惊吓,众书生俱都眼下青黑,面带疲色,因此在再三谢过二人之后,便三三俩俩各自回屋。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之时,二楼天字一号房才突然被推开,从中走出一个体型肥胖之人,他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楼下的潇清风等人,脾气火爆道:“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吵的小爷觉都睡不好!”   闻言,潇清风皱了皱眉,还未说什么便听到身边还未散去的书生们窃窃私语道:“那是谁啊?口气这么嚣张!”   “不清楚,不过我昨天听人说那就是个憨包!”说着,说话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神情鄙视道:“这种脑子里装草的人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通过的乡试。”   这些无聊的八卦,潇清风不欲在听,便朝慕雪樱道:“走吧!回房。”   慕雪樱点点头,两人上楼时,潇清风回头朝二楼对立的方向望了一眼,红色的栏杆处早已空无一人。   潇清风步伐微顿,慕雪樱也随之停下,朝着他看得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奇怪道:“清风,你在看什么?”   潇清风回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走吧!”   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潇清风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刚刚在清除食知魅时,总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那感觉……想了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潇清风便只能作罢。   翌日,花容起来时,客栈一楼的大堂已经挤满了吃早饭的人,想来都是准备要去参加秋围的考生。   不过花容也不用吃早饭,所以她跟店掌柜打过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客栈。   刚出门,花容瞧着天色便觉不好,无边无际的天空全被阴云笼罩,冷风刮过,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瞧了眼天色之后花容略作思索,便转身出了客栈寻了一偏僻无人的胡同,从乾坤袋里掏出了飞龙云盒。   将飞龙云盒悬在空中,花容手中起势,一眨眼小小的盒子就变成一驾马车的模样。   花容满意地笑了笑,正要踏上马车,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花兄这盒子到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宝贝!不过这好宝贝要有人分享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所以……花兄捎我一程可好?”苏清远姿态惬意地仰躺在高墙上,眼角斜飞看着墙底下的花容,口气颇为无赖地说道。   花容僵了僵才缓缓转身看向身后高墙上的人,脸上神色不变,掩在袖袍下的手却倏然握紧,“你跟踪我?”   闻言,苏清远轻笑出声,他微直起身,一手撑在墙头,轻轻一跃便下了高墙站在花容面前,“花兄怎么会这样想?你我相遇在此,那是上天给的缘分,我们应该好生珍惜才是,花兄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狗屁的缘分!花容心里暗骂,直觉此人有大问题,可她修为有限,也不能看出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苏清远看着花容不说话,只紧抿着唇神色冷淡地防备着他,便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好吧,好吧!我猜,同为修行之人花兄也是要到央州去不是?我看花兄孤身一人上路,路途孤单便想着若是有人陪伴的话……”   苏清远边说边瞧着花容的脸色,一看她脸色有越来越黑的架势,细长的眸中笑意一闪而过,口中却突然调转话头道:“要到央州,必过双生桥,我想花兄不会不知道吧?”   花容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桥。   苏清远一看她神色,颇觉意外道:“难道花兄真不知道双生桥?”   花容眉眼一动,脑中细细思索双生桥是为何物,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唯一通往幻灭之森的路。   原书中曾写到,要去往央州,便不得不经过幻灭之森,虽然只是外围,但也凶险异常。   而双生桥……她抬眸看向面前的人,皱眉道:“你是妖修?”   “看来花兄是知道了!”苏清远眉目舒朗地笑道,“这双生桥非两人一起不能过,非灵力相近不能过,既然花兄和我都是独身一人,那不妨结个伴一起过桥如何?”   闻言,花容垂眸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苏清远勾了勾唇,等她上了马车后,也掀袍坐了进去。   马车在空中疾驰,不一会儿便听见外面沙沙响起的雨声。   花容看着坐在她旁边的人,心中依旧没有放下防备。   对方一眼便可以看穿她是妖,而她一开始却以为他只是个凡人,由此可见,对方的修为只怕比她高出不少。   虽然知道事实,但花容还是忍不住想问:“你怎么看出我是妖的?”   一旁的苏清远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问,当下了然地笑道:“你昨晚对付食知魅时施的法术,乃是我们妖族特有的修炼法门,非妖修者不能习。”   原来是这样,花容恍然。她所修炼的法术都是燧黎替她找来的,她觉得修习的很顺手,原来是因为那都是妖族特有的修炼法门啊!   瞧见花容若有所思的神色,苏清远微微垂眸掩盖住眸中神色。   其实昨晚他一开始只是被她身上的幻术所吸引,如此高明的幻术差点连他都骗了过去,待他使计凑到她身边时,却又被她所使用的法术吸引了注意力。   苏清远说得没错,花容所使用的修炼法门的确是妖族特有的修炼法门,只不过还有一点他没说,这个特殊的修炼法门只有妖族的王族才知道。   所以,他很好奇,花容明显不是王族中人,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修炼法门。   花容不知苏清远的疑虑,只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修炼法门的原因,要是再来个一眼就能把她身份看穿的,那她以后还真就不敢出门了!   花容现在对苏清远多了几分信任,面上神情也不如先前那么冷漠,苏清远看在眼里,一路上也没有在胡说八道,而是挑了些有趣的事情讲给她听。   花容听得有趣,不时发问,一路下来,到是让她涨了不少知识。   而苏清远亦是对花容的无知程度有了个初步了解。同时对自己先前心里的想法感到一阵怀疑。   什么盗窃王族修炼法门,呵呵,这货连妖族王族是什么妖种都不知道,还盗窃法门。   苏清远闭了闭眼,感觉有些怀疑妖生。   而花容以为他讲累了,便也不再说话,开始闭着眼小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帮同学改论文,晚上码不完得花,我明天会补上的!!!么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马车在天上飞驰了一天一夜,虽然飞龙云盒只需耗用使用者些许灵力,但一天一夜下来,花容也有些精神疲惫。   苏清远看在眼里,便提议先停下来稍作歇息,接下来的路程由他来为云盒提供灵力支撑。   花容没有异议,便选了个合适的地方,缓缓让马车降落。   初秋的天有些凉,加之下了一场大雨,空气里都透着些许湿冷的气息。   站在湿润的泥土地上,花容望了望四周,发现他们停在了一个村落附近,他们在高坡上,向山下望去,隐隐还能看见村民院落里正互相追逐着嬉戏的孩童。   “山清水秀,锦绣人家!是个好地方。”苏清远站在花容身侧,看着山下的人家说道。   花容也点了点头,这个地方的环境确实不错。   “走吧!下去看看!”   苏清远一副自然的口吻,花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下去看看?看什么?   她张了张嘴,奈何对方已经先行下去,花容无奈,只能回身收了马车跟着下山。   沿着小路下坡,走近村落时,便看到一户人家院子里探出墙头的一棵大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橘子,很久没有吃过新鲜水果的花容难免多看了两眼。   见此,苏清远笑了笑道:“想吃,摘两个呗!”   花容白了他一眼,道:“非礼勿动。”   苏清远挑了挑眉道:“摘两个又不打紧,这有一树呢!”   花容没理他,径自向前走去。摘两个做什么,她又不能吃!   苏清远看着她的背影又瞧了眼那一树的橘子,微微勾了勾唇。   “走那么快做什么?”他两步追上花容,正色道:“我饿了,我们去讨点东西吃吧!”   花容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顿下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这人跟着她一天一夜,一路果子肉脯美酒不断,他居然还好意思说他饿了?   花容抿着唇不说话,微眯着眼看他。   无视花容鄙视的眼神,苏清远指了指橘子树旁的那户人家,小声道:“我听到这户人家的鸡叫了,想吃烤鸡吗?我去弄两只来烤给你吃!”说着还凑近了花容,颇为自得地说:“我烤鸡技术一流的!”   花容脸抽了抽,一把推开他的头,觉得自己的理解八成没有错,他说的弄两只绝逼是偷!   不由得,她有些无语道:“你一个修道者,怎么成天尽想些偷鸡摸狗的事!”   闻言,苏清远眸中闪过戏谑,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钱袋上下颠了颠,神情莫名道:“我不过是想着去买两只鸡,怎么就偷鸡摸狗了?花兄可不能这样冤枉我!”   花容看着他手中的钱袋,一时语塞。心中暗恨,这厮又在戏弄她!这一路上,他不逗她,他就跟浑身皮痒似的!   气结半响,花容只能咬牙道:“你要去便去!快去快回,时候不早,我们要快些上路了!”   苏清远笑了笑便转身进了那户人家。   花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果真见到苏清远出来时手上拎着两只母鸡,看着还挺肥硕。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花布衣衫作妇人打扮的女子。   女子出了院门,看见门外还站着一个俊秀公子,当下有些薄红的脸更添几分霞色,心中暗叹,今天是什么日子,村里竟来了这样两个神仙似的人物。   苏清远提着鸡,回身一脸温和道:“姑娘不必再送,我和我朋友这就走了!”   闻言,女子腼腆地点了点头,道了句:“路上小心。”便站在门前目送着他们远去。   待走到无人的地方时,苏清远两手一松,手上的鸡便消失不见,之后他空了的手掌上又忽然凭空多出个橘子来。   他一把把橘子塞到花容手中,挤眼道:“吃吧!用钱买的,可以动!”   看着手中的橘子,花容愣了愣,没想到他还买了橘子,不过……   将手中的橘子递了回去,她淡淡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苏清远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一路上只瞧见她喝了点水,其他东西什么也没吃,他明明看见他在吃果子肉脯时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垂涎,但问她吃不吃的时候,又被拒绝了,难道是……她不能吃?   苏清远握着手里的橘子,狭长的眸子微眯,暗暗思考着花容的异常。   花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暴露,只从乾坤袋中取出飞龙云盒对他道:“这次便有劳苏兄了。”   苏清远掩下眸中神色,笑了笑道:“应该的。”   苏清远的修为高出花容许多,所以连带着飞龙云盒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这次她们又连续赶了两天之后,在一个小树林里停下休憩。   苏清远说到做到,向花容展示了他“一流”的烤鸡技术。   只是在他一番折腾之后,花容戳了戳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块乌漆抹黑还在掉灰的东西,一脸无语道:“你的烤鸡技术确实挺高超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鸡还是木炭呢!”   苏清远难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默默收回自己递过去的烤鸡,小声道:“失误……失误!”   花容无奈地摇了摇头,径自动手将另一只鸡放在火架上翻考,幸亏她以前经常参加一些BBQ,烧烤手艺还不错,否则这两只鸡怕是都要浪费了。   跳动的火光中,花容的脸在阴影下忽明忽暗。   苏清远扔掉手中的鸡,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微眯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看了半响之后,苏清远掩在衣袍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原本坐在他面前的人立马变了个样。   眉眼感觉还是那个眉眼,只是更柔更媚,像冬凛之冰忽然化为了潺潺春水,内蕴芳华。   苏清远一时看愣了神。   花容一边烤着鸡一边却是在发呆。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燧黎到哪里了,泉引有没有作用,她好担心他,也……好想他。   有些情难自抑地垂下眸,花容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的镯子,等她扭头看了一眼苏清远时,就见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呆滞。   花容挥了挥手,怪道:“苏兄,你在看什么?”   苏清远回神,指尖微颤,转移话题道:“好香啊!你的烤鸡技术跟我不相上下啊!”   花容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皮,将手里烤好的部位递给他,道:“吃吧!”   苏清远接过,挑眉道:“你不吃?”   花容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苏清远顿了顿,亦没有再问。   一时间,两人各有所思,寂静的林子里只剩下时不时噼里啪啦的炭火声。   待火光渐渐熄灭,花容掏出地图看了看,找到自己所处的大致位置后,发现此处距离幻灭之森大约还需两天的时间。   花容收起地图,眸含焦虑。   先不说幻灭之森,就是双生桥想要平安通过,怕也是万分不易。   回想了下原著里作者对双生桥的描写。   双生桥,乃幻灭之森周围幻灭之气所化。一桥双生,想要过桥,则需灵力相近的两人一起用法术控制两桥之间的幻灭之气,同时通过。   否则,只要有一人失误,过桥的两人都将陷入幻灭之气中,如若不能自己挣脱幻境,则很快会被幻灭之气中的毒障所侵蚀,一旦毒障入脑,则陷入幻境之人药石无效,回天乏术。   而原著中的男主潇清风,则是和慕雪樱一起通过的,期间,慕雪樱因为过度紧张,控制失误,陷入幻境。   潇清风一边吃力地抵抗幻灭之气,一边用宗门特有的唤灵术将之从幻境中唤醒,此法对自身精气极为损耗,待到慕雪樱清醒之后,潇清风直接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慕雪樱劫后余生,从此对潇清风情根深种,忠贞不二,哪怕他后来不再只爱她一个,她也毫无怨言。   至于燧黎是如何通过双生桥的,花容便无从得知,书上没有写,写到燧黎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央州了。想来应该是平安通过的才是。   翌日,天还未破晓,他们便上了路。   这次依然是由苏清远为马车提供灵力支撑,花容本想说由他们两个轮着来,但苏清远却是笑了笑道:“你修为不高,还是留着灵力等会儿过桥吧!   花容无从反驳,便也由着他去了。   到了双生桥附近的时候,正是午时,冬日微阳,透着些微暖意。   双生桥附近,因灵力被限制,妖修魔修无法飞行,飞行法器也无法使用,是以除了从桥上走过,想要过去便别无它法。   苏清远先下车,花容随后将飞龙云盒收起时,便听他笑道:“这桥附近到是好生热闹。”   花容挑了挑眉,抬眼去看,才发现这地方居然聚了不少人,男男女女,俱都成双结对,看来都是要过这桥,到央州去的。   视线微移,花容瞳孔微缩,人群中一对仿佛天造地设的男女站在一起,正神情肃然地盯着正在过桥的人,男的俊眉星目,女的娇俏迤逦,赫然是男主潇清风和慕雪樱。   还真是狭路相逢。花容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第二十八章   “走吧!过去看看!”苏清远回头对花容说道。   花容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向对面的人群走去。   “哎,你说这桥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嘛?看着也就是普通一桥啊!”旁边一个作道士打扮的男子向他身边的女子说道。   “谁知道啊!大家都没上去过,还是先看看吧!哎,你看他们,要上去了!快看!”   像是准备了许久,终于有人鼓足勇气准备好要做那先锋卒。   花容抱着手站在一边,也向那桥上望去。   桥有些长,大约20来丈,桥面通透,似玉砌成,两面无栏,两座桥之间隔着三人宽的距离。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两桥之上笼罩的像雾霭一般灰色朦胧的幻灭之气。   此时,似是感觉到有人接近,那恍若凝实般的幻灭之气竟然缓缓流动了起来,像饥饿已久的猛兽,等待着猎物的投网。   “师弟准备好了吗?”   桥口穿着蓝色袍服的男子一脸严肃地向另一边的师弟问道,站在另一个桥口的青年男子点了点头道:“师兄,我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话落,众人便看见两名男子齐齐开始运行自身的灵力,一步一步向双生桥上走去。   他们一踏上桥面,周围的幻灭之气立马将之包围,却又在顷刻之间像是触到什么东西被弹了回去。   花容挑了挑眉,待幻灭之气被弹开露出那两人的身影,她才看清那两名男子身上,竟有两个像气泡一样的东西将两人完全包裹。   “那不是青云宗的水遁术吗?”周围有人小声地问。   水遁术?花容眨了眨眼就听身侧的人解释道:“水遁术,青云宗的独门术法,只有内门弟子方可修习。”   闻言,花容偏头向苏清远望去,心中暗道:这人好像对那些宗门的法术很熟的样子,话说,他不是妖修吗?   知道花容在看他,苏清远回望过去,勾了勾唇道:“花兄别老这么仰望着我,我会骄傲的。”   花容脸抽了抽,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桥上的两人。   苏清远笑了笑,移开视线时,舌尖顶了顶腮侧,漫不经心地扫了站在人群中的潇清风和慕雪樱一眼。   桥上的形式瞬息万变,幻灭之气被弹开,仿似不甘心一样,又立马卷土重来。   那两人身上的蓝色气泡在众人眼中被挤变了形,薄薄的一层,像是随时都会爆炸开来,看得众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为他们捏了把汗。   幸好,二人修为不错,感受到突然增加的压力之后,迅速起势将气泡加牢。   气泡虽然没有被挤爆,但走在桥上的两人却举步维艰,每走一步,周身的灵力便减少几分。   待两人走至桥中央时,众人清晰可见,豆大的汗珠从两人额前落下,掩在衣袍下的大腿也开始打起颤来。   幻灭之气的压力,排山倒海般向二人压来,走在右侧桥上的年轻男子唇角几乎要咬出血来,他微微偏头向左侧的人道:“师兄,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左侧的男子也是气喘吁吁,汗湿衣襟,他又结了一个势道:“师弟,如若我猜得没错,此桥越到后面,压力越强,我们的水遁术根本无法坚持到走完全程!”   右侧男子随之起势,闻言,问道:“那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啊?这样下去就是灵力耗尽,怕也只会落得一个被幻灭之气吞噬的下场。”   左侧男子眼中闪过狠绝之色,“为今之计,也只有启动血灵术了!”   “血灵术?那可是禁术啊师兄!”右侧男子瞪大了眼,惊讶道。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完蛋!”   右侧男子闻言,面上闪过为难之色,显然在犹豫到底该不该使用禁术。   左侧男子却不给他时间犹豫,直接变换手中的法势,道:“师弟,听我的!祭血!”   他一撤法势,周围的幻灭之气便汹涌而来,右侧的男子无奈只能依言变换法势,和他一起施展血灵术。   “他们要干什么?师兄。”看着桥上陡然变换的形式,慕雪樱不解地问道。   他对青云宗不甚了解,这门术法看着也很眼生,潇清风皱了皱眉道:“或许是他们的宗门秘术。”   “别瞪了,眼睛瞪那么大不累吗?不就是个血灵术,有什么好看的!花兄不如转过头来多看看我啊!”苏清远把头凑近花容咧着嘴笑道。   花容嫌弃地一把推开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苏清远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道:“花兄这是在对我好奇吗?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花容赶紧摇了摇头,她直觉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而且他这眼神……花容一时心里有些发毛,这家伙该不会是个gay吧!   逗弄完花容的苏清远愉快地收回视线,颇为无趣地看着桥上如履薄冰的两人,丝毫不知花容心里渐渐升起的可怕心思。   桥上的二人祭血之后,原本笼罩在二人身体外面的蓝色气泡瞬间变为血一样的红色,在触到流动过来的幻灭之气时,竟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声。   红色气泡的抗压能力比蓝色的增强了不少,二人过桥的步伐明显加快,很快便要走到桥的尽头,只是二人的脸色却都比纸张还要惨白。   虽然不是她过桥,但花容也很紧张,忍不住问身边的人道:“他们能成功过去吗?”   “过去倒是能过去……”苏清远微眯了眯眼,淡淡道。   明明在平时看来很短的桥,两人却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此时,两人控制着身体外的血色气泡走到了桥的尽头,左侧男子稳了稳心神,对右侧男子道:“师弟,坚持住!马上就过去了!”   右侧男子没有应声,他仿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颤抖着步子向前迈去。   一步,两步……终于,桥上的两人同时走下了桥,血色的气泡也在顷刻间破碎,化为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花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周围居然还有些许激动的欢呼声。   只是大家脸上的表情才刚刚一松,桥对面变故陡生,从右侧走过的青年男子忽然间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另一男子赶紧扶住他,一脸紧张道:“师弟!你怎么了?”   “师兄……我”男子说着话,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渐渐地,密密麻麻肉眼可见的细小血丝缓缓爬到他脸上。   抱着他的男子,神情一震,眼眸里蓦地染上一丝后悔之色,他紧了紧抱着男子的双臂,痛苦道:“师弟……你被……反噬了?”   男子虚弱地笑了笑,缓缓道:“刚刚在桥上就……师兄,你一定要找到……我……啊!”   男子话未说完,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整个人像被烫到的虾米般拱起了身子,“嘭”的一声,炸裂开来,血肉横飞。   原本抱着他的男子被血水淋了一身,他眼神略微茫然,身子像失去了力气般软倒在地。   周围一瞬间寂静无声,剧情反转太快,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一个活生生的人便变成了肉渣,让他们原本对双生桥松下去的一点戒备,蓦然又提了起来。   对面的人死状太过惨烈,花容面上没什么表情,一颗小心脏却跳得怦怦的。   没办法,谁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骇人的场景,她看了眼双生桥,咽了咽喉,双脚不自觉地往后移了移。   她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一直看着她的苏清远的眼,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些许笑意,他看了一眼桥对面,漫不经心道:“那人会死是因为他被禁术反噬了。”   闻言,花容一愣,抬眸看他,惊讶道:“反噬?难道不是双生桥的原因?”   苏清远摇了摇头道:“他们使用禁术,必然会遭反噬,刚刚那人应该是在桥上强撑着,所以才会一下桥便血裂而亡。”   他说得头头是道,花容还有些不解,她指了指对面那人道:“那照你这么说,那人也用了禁术,那他为什么没事呢?”   苏清远摸了摸下巴:“我也有些奇怪……不过,我猜他身上应该是有某件法宝替他抵挡了反噬。”   花容眨了眨眼,觉得苏清远的说法有些可信。   那名男子死后,周围的人仿佛都对双生桥产生了惧意,大家都踌躇不前,面带退意。   桥对面的那名蓝袍男子,跪地半响后,缓缓从地上起身,他弯腰从一地血肉中找到了一枚令牌,用手擦干净后放进了衣袋里。   他望了一眼桥对面的人,而后径直转身,向幻灭之森走去,微风拂起他染了血色的衣摆,他微微低头勾着唇角,将手里一块破碎的晶石扔了出去。   众人看他一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脸上的惧意稍退,又开始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大家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先过桥的时候,一道挺拔和一道靓丽的身影分别站在了两个桥口。   花容挑了挑眉,有些兴致盎然地看着两人,心道:不知道这次,慕雪樱还会不会失手。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看我看我~   下面让我来告诉大家,魔尊大概会在哪一章出现。   是的,魔尊大概会在后面的章节出现。   (哈哈哈哈)皮一下,很开心~ 第二十九章   央州,洛河之滨。   “如何?”一袭暗金黑袍的燧黎负手站在河边,俊眉微皱道。   阎华面上也不复往日的温润笑意,“自赤卫们在幽海发现几次后,天梯入口仿佛销声匿迹了般,再也不曾出现过。”   闻言,燧黎静默未语,只极目远眺着对岸沙汀之上一双闲憩的白鸥,过了良久方才开口道:“幽海情况如何?”   “多数修士应该都得到了消息,幽海现在基本是群狼之食。”阎华皱着眉说着幽海的情况。   他们到央州已经好几天了,可除了一开始探到过入口的消息,之后入口就跟凭空消失了般,要不就是他们前脚探到,后脚就被人捷足先登,经过绝密训练的赤卫仿佛就像摆设一样,搞得阎华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老天故意在跟他们作对。   “加派人手,盯紧幽海。”黑眸中闪过一抹极淡的焦虑,燧黎缓缓垂下眼,修长的手指抚过衣袖,一个小巧精致的奶如意蓦然出现在掌心。   阎华抬眼看去,挑了挑眉道:“这是?”   燧黎未答,却是弯了弯唇,神情稍霁。手指缓缓摩挲着手中的奶如意,眼神缱绻。   才几日不见,便刻骨相思。   阎华一看这眼神,哪还不明白,当下笑道:“尊上是想娘娘了吧!”   话落便迎来燧黎一个轻飘飘的斜视,阎华面不改色地闭上了嘴。得!还不让说!   燧黎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中的奶如意。这几天忙于寻找入口,刻意遗忘她,却没想到一想起来,却是锥心刻骨。   “也不知……”话还没说完,燧黎眸色一变,只因手中原本冰凉如水的奶如意忽然热烫了起来,缓缓散发出亮金色光泽时猛然从燧黎手中飞脱出去。   燧黎面色一沉,正要将升至半空的奶如意拿回时,被金色光泽照耀的沙地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泉口。   燧黎顿了顿,眸带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泉口。   而阎华更是神情一震,喃喃道:“天梯入口……”   ……   身为沧澜宗这一辈最具潜力的内门弟子,潇清风的修为无疑是极佳的,慕雪樱虽然在修为上略低于他,但作为掌门的女儿,一身本领也是不容小嘘。   这一对男女在众修者中无疑是极为出名的,他们刚站出来就有人认了出来。   人群中不时响起惊叹声,“那不是沧澜宗的慕雪樱和潇清风吗?”   也有人不解地问道:“慕雪樱我知道,居华尊者的女儿嘛!不过这潇清风是?”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潇清风听说一开始只是沧澜宗的一个外门弟子,因为在上个月的宗门大比中得到了第一名,所以破例被居华尊者收为入室弟子!”   闻言,那人惊讶地砸了砸嘴,不敢置信道:“一个外门弟子居然能得到宗门大比的第一?”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机缘。”   当然是天大的机缘,花容撇了撇嘴移开了视线,去看准备要过桥的那两位正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染上了血色的关系,桥上原本灰蒙蒙的幻灭之气仿佛掺杂了些许淡红之色,乍眼看去,平添几分妖异。   “清风,我们开始?”慕雪樱捏了捏手心,有些紧张道。   闻言,潇清风点了点头,手中迅速起势。慕雪樱紧随其上,漂亮的法势极为惹人注目。   花容啧了啧,心中暗叹,女主就是女主,结个法势都要与众不同。   “我觉得,花兄的法势更漂亮些!”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苏清远的声音,花容一怔,听懂他说得什么之后,茫然道:“有什么漂亮的,不就是一加一等于二嘛!”   说起这个法势,当初背书的时候可没少烧花容的脑细胞,她一向记性不太好,看本小说情节都不怎么记得住,更不要说这些颇为复杂的法势。   不过好在她拿着法势书研究了半天,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记住它们的捷径,那就是比划着做算术!   “一加一等于二?”苏清远一愣,心中暗暗回想花容的法势,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变得有些奇怪。   他先是面部开始微微抽搐,而后终于像是忍不住了一般,开始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叹道:“花兄,你还真是让我佩服至极啊!”   一加一等于二?要是老头知道他创下的法势是这样被人给记住的,怕是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苏清远笑不可遏地想道。   花容听出他是在嘲笑她,当下微眯了眯眼道:“你懂什么,我这叫速记法!”说完还认真地强调了一遍:“是独一无二的!”   “是是是,独一无二。”苏清远直起腰,笑着附和,微弯的薄唇带着细微宠溺。   花容懒得理他,又去看桥上的潇清风和慕雪樱,这才发现不过短短片刻,二人已走到了桥中间,过桥的速度不知比上一对快了多少倍。   二人不只过桥的速度快,就连过桥的方式都比上一对霸道的多。   青云宗的弟子用水遁术包裹自己以抵挡幻灭之气,而潇清风二人却是直接依靠灵力,生生将桥上的幻灭之气挤压到了两桥中间,三人宽的间隔里。   若非自身灵力雄厚,又有谁敢直接这样压迫幻灭之气?   聚在桥边的众人,大多眼睛里都升起些许钦羡之色。只花容不知不觉地抿了抿唇。   苏清远一偏头就看到她如临大敌的脸色,当下微扬了扬眉道:“花兄跟他们有仇?”   闻言,花容抬眸看他,淡淡道:“没有。”心中却是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苏清远却是笑了笑,声色凉凉道:“可我不太喜欢他们呢!”   “为什么?”花容不解,难不成他和他们有仇?   “长得太丑,污我眼了!”苏清远勾了勾唇,一字一句道。   花容“……”   他们谈话间,潇清风和慕雪樱二人很快走到了桥尾,周围的惊叹声不时响起。   “不愧是道门首席的子弟,这修为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   此话一出,接连有人出言附和,赞叹二人的法术修为。   花容看着桥上明显还游刃有余的两人,眸中一黯,不知道燧黎过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花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不想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桥上也传来潇清风的叫喊声。   “雪儿!”潇清风目眦欲裂地看着凝实般的幻灭之气,瞬间将慕雪樱的身影吞噬,不可思议地叫喊出声。   他一边吃力地抵抗着幻灭之气,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可以过桥,雪儿的灵力他感受得很清楚,虽然不及他,但过这桥也是绰绰有余,为何,为何会突然失去控制?   尽管心中疑惑重重,可眼下却不是探究的好时候。   一旦陷入幻灭之气,想要自行从它的幻境之中挣脱,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潇清风咬了咬牙,双手迅速结势,众人眼中,他竟是以一人之力抵挡住幻灭之气,下了桥。   一下桥,潇清风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对着桥上的幻灭之气开始起势。   他眼神坚定,动作缓慢却有力,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桥上的幻灭之气竟渐渐裂了开去,露出中间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而悬浮在缝隙之上的赫然就是被吞噬的慕雪樱。   一看见慕雪樱的身影,潇清风闪电般一跃将人抱在怀里从幻灭之气中掠了出去,稳稳落在桥对面。   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叫桥对面的人叹为观止,潇清风这个名字也从这一刻开始逐渐响彻修真界。   慕雪樱竟然如同原著里一样出现了失误,花容挑了挑眉,但她现在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个。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刚刚明明有道青色的灵力穿过幻灭之气击中了慕雪樱的右手,才导致她法势错误,失去了对幻灭之气的控制。   而这道青色的灵力……花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肯定道:“是你出的手。”   “花兄眼力真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苏清远无所谓地笑了笑,竟是根本没想要掩饰。   花容挑了挑眉,一时有太多疑问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苏清远却是没给她开口问的机会,他径直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根青绫道:“花兄可相信我?”没等花容回答,他又道:“信我,便抓紧它。”   也许是苏清远眼神里的自信,也或许是他脸上不同之前的认真,花容握紧了那根青绫。   两人走到桥口时,周围的人大多都在窃窃私语,有的是惊叹两人的容貌,有的则是好奇两人的身份。   花容紧了紧手中的青绫,要上桥了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还没有商量好怎么过桥?   “我们该怎么过去啊?像他们之前那样吗?”花容偏头问苏清远道。   苏清远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怎么过桥?当然是走过去啊!花兄别紧张,跟着我走便是,不会让这玩意儿吃了你的。”   “……”花容无奈,看着苏清远迈开了步子,她便也连忙聚精会神地踏上了桥。   正要起势运行周身灵力抵挡幻灭之气时,花容惊讶地发现,她还没施法呢,幻灭之气自己就离她三尺远了。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说魔尊会出现吧!(哈哈哈哈) 第三十章   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青绫,花容偏头去看苏清远,却发现这货走在桥上就跟闲庭散步一般,见她望过去,还笑着指了指桥下道:“花兄瞧,这下面的风景真不错!”   要不要这么嚣张!花容撇开眼,硬是装作一副极为淡定的样子。   而她心里所想的却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聚集在桥边的人皆瞪大了眼,面上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只因他们刚刚亲眼看见那吃人的幻灭之气,居然主动为过桥的两人让开了一条路。   这……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几个呼吸,二人便轻轻松松地下了桥,站在了潇清风和慕雪樱面前。   桥对面的人群在安静了片刻后,忽然响起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他们时不时地望向苏清远和花容,猜测他们过桥的法子。   有人认为是他们的灵力修为太过高深,也有人觉得是他们拥有什么绝世法宝,更有甚者,想的居然是……刚刚若是直接跟在他们后面,会不会他们现在也在桥对面了。   花容不知对面的人所想,不过她心里的疑问也跟他们的差不多。   一下了桥,她便拿起手中的青绫翻来覆去看,也没看出这东西到底厉害在哪里,又是如何让那幻灭之气主动退避三舍的。   苏清远见她一番可爱举动,细长的眸微弯,松开了手中的青绫,任它飘到花容的身上,缓缓道:“花兄喜欢这缎子吗?送给你可好?”   “送给我?”花容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将青绫递回去道:“无功不受禄,何况这青绫这么厉害,你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她是真以为这青绫是个绝世法宝,才能让她俩这么轻松地过了桥,虽然她确实没看出这青绫究竟厉害在何处。   苏清远勾了勾唇,接过她递回的青绫。   下一刻,指尖微勾,那青绫却像是活物一般,猝不及防地自发缠绕到了花容的腰上,一层一层像是腰带一般紧紧地扣在她腰间,到是为花容那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增添了些许点缀。   花容反射性地伸手去摸,想要取下来,却听到苏清远漫不经心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一根飘灵带嘛!花兄至于这样跟我斤斤计较?”   什么叫她斤斤计较?花容哑然,这都哪儿跟哪儿。不过……他刚刚说的飘灵带,花容垂眸看了眼缠在自己腰间的青绫,抬眸时不确定道:“你说这只是一根飘灵带?”   飘灵带,乃是修真界最常见的宝物之一,作用只有一个,那便是传输灵力。   “当然,不然花兄认为它是什么?绝世法宝?”说着,苏清远笑着抚了抚额,低声叹道:“花兄还真是傻的可爱!”   你才傻!花容抿了抿唇,没好意思怼回去。因为如果她怼回去就不只是傻,而是又傻又幼稚了。   两人兀自聊得“欢乐”,完全忘记面前还有一对身负重伤的人。   潇清风亦如原著中使用了唤灵术,冒着耗尽精气的风险强行将慕雪樱唤醒,这会儿已是重伤在内,勉强支撑着自己。   慕雪樱一清醒便知道是师弟救了她,此时正是泪水莹莹,手忙脚乱地从乾坤袋中掏出各类治伤灵药,为潇清风服下。   她全副心神都放在潇清风身上,甚至连花容她们怎么过得桥都没有关注。   不过她没有关注,却不代表潇清风没有注意到。   他几乎耗尽全身三分之二的灵力才过了桥,可眼前的两人过桥时却如履平地,轻松异常。   他原本也以为是他们凭借什么法宝,可听二人刚才的谈话才知晓,这二人能够过桥居然全凭借的是那个青衣男子的灵力。   明明看着与他差不多大的年纪,修为却深不可测。潇清风眸色渐深,一边捂着胸口,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二人。   见师弟好像好了些的样子,慕雪樱的心也稍微放松下来,她这才注意到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两人。   有些惊讶居然有人能这么快且毫发无伤地紧跟着他们过桥时,一抬头看见了花容的脸,讶然道:“哎!你不是客栈那个花……”   花容抬眸看过去,冷漠的眼神成功地止住了慕雪樱还未说完的话。   她张了张嘴,嘴边的“满楼”二字终是没有吐出来,只因想到这人在客栈时的冷漠。   闻声,苏清远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向颇有些狼狈的二人。   或许是少有在人前这么狼狈,面对二人的眼神,慕雪樱有些尴尬地垂下眼。   她一垂眸,怀中的潇清风却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伴随着他的咳嗽,又是缕缕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清风!清风你怎么样?”慕雪樱紧张地伸手去擦他唇边的血,可却发现越擦越多,她顿时慌乱地不知所措。   潇清风吃力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只是内伤严重些罢了……”   使用唤灵术所造成的精气亏损,非寻常丹药能补,而此时慕雪樱,也因为刚刚坠入幻灭之气而灵力大减,连替潇清风稍微舒缓一下身上的伤势都做不到。   潇清风皱着眉感受了一□□内的伤势,又看了眼即将暗下来的天色,对慕雪樱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需尽快找个地方疗伤才是。”   过了双生桥便是幻灭之森的范围,虽然只是外围,但灵力高深的妖兽却依旧多不胜数,如今他们皆有伤在身,一旦遇上稍微厉害点的妖兽,怕是只能沦为其腹中之食。   闻言,慕雪樱点了点头,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便搀扶着潇清风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潇清风靠在慕雪樱身上,脸色惨白,一双眸子却异常黑亮,他示意慕雪樱等等,而后沙哑着嗓音对花容二人道:“二位公子能够如此迅速地过桥,修为自然不用潇某多说,只是这幻灭之森极为危险,以两人之力想要过去,怕是有一些困难,潇某冒昧,敢问二位公子可愿与我们结伴而行?”   他问得太过直接,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们能跟他们一起走的意思。   花容忽然间就有点想笑,心里不由得有些唾弃这个男主的脑子,他难道把他们俩都当傻子不成。   什么极为危险,通过困难,不就是想要她们给他做保镖吗?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花容心下吐槽,嘴上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淡淡道:“不需要,我们不习惯与陌生人走一路。”   先不说她不想做他们的保镖,花容更怕的是跟他们走一路,自己会忍不住趁人之危直接动手解决了他们,当然,前提是潇清风没有男主光环。   一旁的苏清远听她这么说,唇角微勾,眼里泛起些许笑意。他微微低头,凑到花容耳边道:“这么说,我是花兄眼中的熟人啰!”   花容斜睨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假笑。   说起来,这还是潇清风第二次被花容拒绝,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被拒绝了也不做挽留,只淡淡道:“既如此,二位保重。”   猜不透也不想猜他心思的花容,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苏清远向幻灭之森走去。   留下潇清风二人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待两人走远,搀扶着他的慕雪樱才忍不住开口道:“清风,你明知那人……为何还要邀请他们跟我们一起?”   闻言,潇清风收回视线,低声道:“这人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我…总觉得我们还会再见。”   有什么特别的。慕雪樱咬了咬唇,要不是那花满楼是个男子,她都要以为清风看上人家了。   潇清风不知慕雪樱心中所想,他说的很特别其实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一定要给它一个贴切的形容词的话,潇清风觉得,那是一种危机感。   ……   这个世界的妖修分为两种,一种便是像花容这般拥有先天的血脉天赋,可以修炼出人形的妖。另一种则是血脉等级较低或者血脉不纯的妖兽。   妖兽虽然能够修炼,却因为血脉上的缺陷永远都无法修炼出人形,所以它们大多都盘踞在幻灭之森或是妖界一些妖兽横行的地方。   大部分妖兽因为血脉的原因,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灵智,所以它们几乎全都保持着作为妖兽的残暴因子。   一旦有人闯进它们的领地,哪怕是同一个种族,只要能将对方战胜,它们也能将之吞吃入腹。   之前在魔界就好好科普过的花容,一进幻灭之森就提起十分小心,一直都处于戒备状态,却没想到路途出乎意料的平顺,一整天她连一只妖兽的影子都没看见。   对此她还有些奇怪地对苏清远道:“幻灭之森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危险啊!”   却没想到,话刚出口,她站着的地方就蓦地陷了下去,她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叫出来,整个人就失重地往下坠。   四周一片黑暗,只剩呼呼的风声,还没想到该怎么自救的花容,突然便感觉自己腰上一紧,周围也蓦地亮堂了起来。   像萤火虫一样,亮晶晶地散发着微光,花容悬在空中,往自己腰上望去,就见一条细长的,萤白的,毛茸茸的东西正紧紧地圈着她的腰。   她呆呆地地伸手摸了摸,头顶上空便倏然传来苏清远带着些许笑意的嗓音:“花兄!别挠!会痒!”   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办,男主感到了危机! 第三十一章   “狗……狗尾巴?”花容愣愣地摸着手中毛茸茸的尾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而在上面的苏清远,听到她口中的“狗尾巴”三个字,原本有些悠闲惬意的面色一僵,他顿了顿,而后微眯着眼道:“花兄不妨试试我这狗尾巴的韧性?”   说着,他还真的轻轻摆动了下自己的尾巴。   被他的尾巴圈着腰的花容,忽然便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升降机一般,整个人猛地往下坠去。   她反射性地抓紧了圈在腰上的尾巴,闭着眼连脸都贴了上去,艰难开口道:“不……不是狗尾巴,你、你快拉我上去!”   下坠的速度骤然停住,花容睁开眼,心有余悸地往下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那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   “啊!”花容顾不得仪态地尖叫出声,逮着手里的尾巴就开始拼命往上爬,而被她握着的尾巴却忽然颤抖起来。   苏清远捂了捂自己泛红的耳尖,微张着眼瞪着底下的花容,急道:“不是让你别挠?!别动!我拉你上来!”   又是一阵急速的上升,一眨眼,花容便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她眼睛还有些花,脑袋也有些眩晕感,但她一上来就迅速窜到苏清远身后,微哑着嗓音说:“下面有东西!”   “嗯,知道。”苏清远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尾巴,却恰好被站在他身后的花容看个正着。   刚刚在下面,光线太暗,没看清楚,现在出来了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狗尾巴,这分明就是狐狸尾巴!   她愣愣地看着他把尾巴收了回去,才讶然开口道:“原来你是狐狸精啊!”   闻言,苏清远回眸看她一眼,轻轻啧了一声,道:“到还是第一次有人管我叫狐狸精。”   花容眨了眨眼,而后心虚地笑了笑。   虽然他是只狐狸,但是管一个男子叫狐狸精总归不好。   花容刚想开口道歉,原本裂出一个大口的地面却忽然震动起来,她一把抓住苏清远的衣袖,稳了稳身形道:“那个东西要出来了!”   苏清远也收起脸上的笑意,把花容护在身后,微敛着眉看着一物缓缓从地面破土而出。   棕黄色的泥土被破开,一个巨大的黑色甲壳映入眼帘,甲壳之下的狰狞怪物外形与老鼠极为相似,体型却比老鼠大得多,堪与一头牛相比,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怪物的脚,竟然像蜈蚣那般密密麻麻的,还在不停地蠕动。   刚刚花容在下面一眼望去,便看见的是这怪物不停蠕动的脚和张着的一张长满利齿的嘴,形状可怖,极其骇人。   “这……这是妖兽吗?”孤陋寡闻的花容皱着眉问道,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苏清远好像什么都知道。   果然,闻言,苏清远立马开口替她解惑,“无极兽,低等妖兽,常年寄居在地下,喜吃蛇虫鼠蚁。”   “我又不是蛇虫鼠蚁!”花容忍不住忿忿不平道,她就只是一朵花好吧!荤菜都算不上!这玩意儿怎么就盯上她了!   “是,花兄不是蛇虫鼠蚁。”苏清远轻笑出声,道:“可是花兄却是比蛇虫鼠蚁更加美味啊!”   “你看,若不是因为它想吃你,它怎么会自己从地底钻出来?”苏清远突然回眸瞧她,眸含戏谑道:“这东西不太好对付,若是强攻,怕是我们都讨不了好,不如……花兄牺牲一下自己?”   花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说,气道:“你……你怎么可以出卖队友!”说完,花容才看清他眼中的戏谑,顿了顿又哼道:“它喜欢吃肉!狐狸肉才比较美味吧!”   “居然还想吃我的肉。”苏清远声调微扬,看着那朝着他们快速爬进的无极兽,笑道:“若是花兄想吃,我倒是不介意给你尝一尝,若是这东西……呵,还是滚回土里比较好!”   话落,那无极兽朝着他们难听地嚎叫了一声,便直接冲了过来,花容咬了咬牙,刚想出手,却见身前的人轻挥衣袖,一道青色光束直击无极兽。   下一刻,原本来势汹汹的无极兽骤然翻到在地,像被翻了个面儿的乌龟一样爬不起来,只剩密密麻麻的脚在空中蠕动。   苏清远勾了勾唇,手一挥,又是一道青光,躺在地上的无极兽立马被四分五裂,绿色的血混着些许白浊溅了一地,花容看了眼差点没吐出来。   花容心头泛恶心的同时,也对苏清远的实力有了更高的认知。这人的修为只怕比她的想象中,还要高出不少。   毕竟,虽然无极兽只是一只低等妖兽,但不借助法器,只凭借灵力,就能轻松地将之解决,这样的人在花容的周围也只有燧黎能够做到。   解决完妖兽的苏清远,一回头就看见花容若有所思的神色,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怎么,难不成花兄还真想尝尝我的肉?”   花容回神,一脸冷漠道,“不想!”   ……   在幻灭之森的外围走了三天,期间,大大小小的妖兽花容她们遇见了不少。   一开始花容还有些畏惧,概因这些妖兽大都体型庞大,面目可怖。花容见着它们就像见着活过来的恐龙化石一样,胆战心惊。   不过好在苏清远修为高深,又一路护着她,通常她只看了妖兽一眼,下一秒就被苏清远面部表情地解决了,所以这些妖兽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过。   后来妖兽见得多了,花容也没那么害怕了,又开始想起自己的身份来。   她现在外表是一个男人,老是躲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后,像什么样子!虽然一路苏清远表面没说什么,但花容觉得他肯定心里在嘲笑她!   所以,在接下来又遇到妖兽之后,花容一改之前的猥琐,很是英勇地站到了苏清远的面前,道:“我来!”   闻言,苏清远眉眼微动,看了眼面前长得像一只粉色小猪一样的妖兽,眸中一抹犹豫之色转瞬即逝,他略微顿了顿而后缓缓道:“好。”   看着苏清远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花容右手微扬,一把通体澄澈的长鞭便突然出现在她手中,她甩了甩鞭子,周围便似有暗红色的流蝶飞过,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苏清远摸了摸下巴,心中暗道:这鞭子倒是不错。   粉色小猪见到花容手中的鞭子,貌似有些不安地撅了撅蹄。   花容出手迅速,身影一动,鞭子便挥了出去。   她之所以敢站出来,除了一个想锻炼自己的原因之外,还有便是因为,这粉色小猪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些妖兽那么凶残。   这般想着的花容却忘了一件事,有些时候看着无害的往往是最可怕的。   甩出去的长鞭在要触及到粉色小猪时,它的嘴里却突然吐出一股粉红色的气体,几乎是在瞬间,一股甜腻的味道便充斥在花容的鼻尖,气味扩散的速度让她连屏住呼吸都来不及。   眼前的粉色小猪似乎变成了两个……三个……好多个,花容摇了摇头,整个人越来越不清醒。   几乎是在花容刚吸进粉红气体的刹那,苏清远便移身上前,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握住她拿着鞭子的手。   这一鞭,雷霆万钧,直击粉红小猪要害,让它连惨叫声都没叫出来便失了声息。同时一颗红色的珠子从粉红小猪的尸体里飘出,苏清远五指微张,便将那颗珠子握在了手里。   解决掉妖兽,苏清远这才有空去观察花容的状态。   才发现不过一刻,她已是双眼懵懂,两颊泛红,整个人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不出的呆萌可爱。   搂在她腰间的手忍不住微微摩挲,苏清远舔了舔唇,忍住心间的躁动,将人扶至一旁的大树下靠坐着之后,才摊开掌心任由手中的红色珠子悬浮在半空。   红色珠子飘起的那一刻,花容的双眼便不自觉地朝珠子看去,整个人虽能动作却像失了神志。   苏清远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容”花容乖乖答道。   “花容”苏清远低声念着这两个字,突然轻笑了声道:“果然连名字都是假的,花容……还挺适合。”   看着花容一副懵懂的样子,苏清远眉眼微动,又问道:“这一路上为什么不吃东西?”   花容:“不能吃,吃了会变回原形的。”   苏清远挑了挑眉,他知道她的原形大约是朵花,至于是什么花便不清楚了。他刚想问她原形是什么,原本悬浮在空中的红色珠子突然开始颤动起来。   苏清远眉心微蹙,到了嘴边的问题一变道:“到央州是为了天梯试炼?”   花容:“不是。”   苏清远:“那是为了什么?”   话落,花容却没有回答。   苏清远瞧着空中消散的红色灵气,低低叹道:“可惜……还差一点。”   花容闭着眼无知觉般靠坐在树干上,苏清远正准备将人抱起,原本明亮的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天边传来不绝如缕的翅膀扑棱声。   苏清远闻声看去,在看到天边那黑压压的一片时,散漫了一路的脸色也不由得为之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大型竞猜现场。   来看看我们苏清远童鞋在大家眼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九尾狐?妖王?妖太子?大型犬?萨摩耶?(过分了)   正确答案是狐狸~   猜对的都有奖哦!   以下是感谢致辞   感谢小天使“陌上人如玉”,灌溉营养液+1   “月白”,灌溉营养液+28   么么哒~(^з^)-☆我会努力长胖的。 第三十二章 (一更)   阵阵扑棱声伴随着嘶哑刺耳的鸣叫越来越近, 苏清远只看了一眼,二话不说便抱起地上的花容向外跑去。   森林之上仿佛被乌云盖天,整个暗了下来。   奔跑途中, 苏清远回眸看了一眼, 眉心一蹙,暗道:太快了!   强烈的颠簸感让花容适时清醒, 一睁眼便看见男人凸起的喉结和坚毅的下巴。   感受到男人抱着她奔跑的速度, 花容愣了愣问道:“我们在……干嘛?”   闻声,苏清远速度微缓,垂眸瞧她,舔了舔唇道:“干嘛?逃命啊!”   逃命?花容眨了眨眼, 整个人还有点懵。   “抬头, 看天!”苏清远简短说完, 又提了速度, 整个人几乎化作了一道残影奔跑在山林间。   花容适时抬头, 在看到头顶上空不远处那一片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大鸟时, 瞳孔一缩,揪了揪苏清远颈后的领子, 颤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苏清远皱了皱眉道:“龙行鸢,飞行妖兽。”   龙行鸢,好像在书上看到过, 因为很出名, 凶残出名。   花容脸色变了变, 这玩意儿不是幻灭之森出了名的霸王鸟吗?一两只就够人受的了, 花容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片,顿时心惊肉跳,这怕是得有千多只……   花容垂眸看了看苏清远的下巴,傻傻问道:“它们这是在……迁徙?”   神他妈迁徙!苏清远将人往上搂了搂,有些无奈道:“花兄,别逗我笑,快抱不动你了!”   花容尴尬一笑,也知道自己犯了蠢,忙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跑!”   苏清远却是啧了一声道:“这么没良心?就想着自己跑?”   “额……不是!我是说你放我下来我们一起跑,你抱着我太吃力了!”花容忙解释道。   苏清远却没有依言放下他,而是轻笑了声道:“别胡闹,你能跑我这么快?”   好像确实不能,花容哑了声,又看了眼身后越来越近的龙行鸢,已经有许多准备俯冲下来掳食他们,花容甚至能看清它们微张着的尖喙里长长的舌头。   苏清远显然也看见了,只是当下除了跑没有任何办法,一旦被这千只鸟截住,怕是只能落个空中抛尸的下场。   花容看着身后越飞越近的龙行鸢,秀眉紧蹙,这东西不是一向只呆在幻灭之森内围吗,今天怎么全跑到外面来了。   不过当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清远毕竟还抱着一个花容,速度再快却也是及不上龙行鸢的。   很快便有一两只领先的龙行鸢俯冲了下来,尖嘴利爪直直锁定他们两人。   形势不利,花容当机立断道:“能让我立起来吗?”   闻言,苏清远二话不说,直接换了个姿势抱花容。   花容立起来时,一只龙行鸢恰好飞到了他们近前,伴随着嘶哑的鸣叫,巨大的爪子直接朝他们勾了过来。   花容咬了咬牙,冰魄流蝶鞭再次出现在手中,朝着龙行鸢的方向挥了过去,长鞭瞬间缠绕住了龙行鸢的脚,她适时往下一拖,这个天上的霸王鸟便被砸在了地上,震起一阵落叶飞灰。   听到身后的动静,苏清远勾了勾唇,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干得不错!”   花容也笑了笑道:“专心跑你的吧,后面交给我。”   苏清远没说话,只紧了紧抱着花容的手,全身灵力蓄积到脚下,整个人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般通力合作,到是一时之间没能让龙行鸢得手。   可是渐渐地,龙行鸢也学聪明了,它们不再一只一只地上,而是成群结队地俯冲下来,花容的鞭子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对付这么多只龙行鸢。   苏清远也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当下回身把花容放到一边,单脚滑地急速后撤。   被突然放到一边的花容一愣,就看到他面容冷肃,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金色长弓,对准扑过来的五只龙行鸢,无箭拉弦。   弦松时,五道金色流箭直直射向冲过来的龙行鸢,列无虚发,空中霎时响起刺耳的嘶鸣声。   好、好厉害,花容看着直直坠地的五只龙行鸢,咽了口口水。   解决掉眼前的危机,苏清远难得一脸正色地对着花容道:“你先跑,我马上来!”   花容哪能同意,抛下队友是没有良心的行为。“要走一起走!”   话间,又有数只龙行鸢朝他们飞来,苏清远一边拉弦一边道:“快走!不然两个人都跑不掉!”话落弦松,空中又是一阵刺耳的嘶鸣。   苏清远见花容还待在原地不动,他皱了皱眉,沉声道:“走!相信我!”   这根本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好吗!花容一鞭将飞到近前的龙行鸢卷落,她快步走到苏清远身侧,固执道:“说了不走就是不走!别废话!”   闻言,苏清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好!那便留下来看我怎么弄死它们!”   花容:“……”   龙行鸢越来越多,花容都不记得她打掉了多少只。苏清远弓弦上的金色光箭从开始的五支增加到十支,满地都是龙行鸢的尸体。   冰魄流蝶鞭再次缠上一只龙行鸢,只是花容却没多少力气了,一时不察反倒被龙行鸢扯了出去。   苏清远面色一变,顾不得近前的龙行鸢,飞身上前将被扯上半空的花容一把抱住,正要往后退躲开那只龙行鸢时,却腹背受敌,一只龙行鸢已然等在了他的身后。   电光火石间,苏清远看了怀中花容一眼,忽然轻笑了声,下一刻身子后撤,布料破碎声赫然响在耳边。   落地时,苏清远微不可察地闷哼了一声,而后立即放下花容,回身便是一箭直直穿过了那只龙行鸢的脖颈。   花容一落地,映入眼帘的便是苏清远血淋淋的后背,她张了张了唇,心里五味杂陈,“你……受伤了。”   苏清远不以为意道:“便宜这死鸟了,我这肉花兄还没尝过呢!”   还有心情跟她皮,花容真想捶他,不过又看了眼他的伤口,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又是五箭齐发,先前金泽闪耀的光箭却莫名暗淡了些许,苏清远收手,金色长弓消散在空中。   花容心下一沉,难道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却不想刚还神情冷峻的男人,突然回身一把拉过她便向幻灭之森内围跑去。   “你疯了?进去不也是死吗?”花容边跑边叫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晚死总比早死好!”苏清远头也不回道,他拉着花容狂奔,眼睛却时不时地盯着地上。   身后的龙行鸢见他们往森林内围跑,有些盘旋在上空,冲着他们嘶鸣,有些直接冲了上来,紧追不舍。   森林内围浓密的树枝稍微抵挡了下龙行鸢的进攻,花容跑得气喘吁吁,前面拉着她的人却骤然一停,然后旋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哎!去哪儿?”花容被拉得脚下一滑,忙不迭问道。   苏清远没说话,只仔细辨别着脚下的土地,而后猛然停下,回身抱起花容便风一般掠了出去。   后面的龙行鸢紧咬着他们不放,花容看了苏清远一眼,发现他额上已然迸起了青筋,显然已有些吃力了。   花容刚想说些什么,抱着他的男人猛然一顿停了下来,而后听他大声道:“吸气!”   花容反应不及,下一秒她便被抱着跳入了滚滚河水中。   没抓到人的龙行鸢看着蓦然被河水淹没的两人,盘旋在半空,嘶鸣不断,久久不肯离去。   ……   河流湍急,一入水两人便被水流往下游冲去,花容刚刚没来得及吸气,一下水就憋得不行,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会游泳!   苏清远一只手拉着花容,一只手勉力维持着身体平衡,让他们不至于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澄澈的河水上方,龙行鸢还未离去,他便只能任由河水将他们往下游带去。   突然,被扣在手里的人使命挣扎着想往上游去,苏清远立即看向她,就见花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脸色难受地摇了摇头,显然呼吸困难。   苏清远看着她,止住她想要上浮的动作,猛地将人拉倒近前环住,低头吻了上去。   花容睁着眼看他蓦然靠近的脸,想都没想伸手捂了上去。   苏清远“……”   “给你渡气”苏清远无奈地看着她,用术法将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花容摇了摇头捂着他的嘴,想往上游去,却被苏清远一把拉住。   “不能上去,死鸟还没走。”   花容闭了下眼,嘴巴蓦然张开,显然憋不住了。   “算了,花兄你还真是……”声音渐渐消弭在水里,下一秒,周围好像蓦然安静,水流声,嘶鸣声,窒息感统统不见了。   花容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数条毛茸茸的白色长尾,而她正被这些长尾圈在一个球里。   “九、九九……九条尾巴?!”花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间又反应过来自己在水中居然能开口说话。   “咦,我能说话?”她抬眼去看用尾巴圈住她的人,这一看,又被吓了一跳。 第三十三章 (二更)   眼前的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黑色的发丝全然散开漂浮在水中,丝丝缕缕,逶迤靡丽。   明明还是之前的那身青衣, 可这人一双剑眉入鬓, 明目绝尘,惊人的容颜简直与花容不相上下。   花容愣愣地开口:“苏清远?”   苏清远勾了勾唇:“是我。”   花容又道:“九尾狐?”   苏清远动了动自己的尾巴, 低沉的嗓音颇为魅惑:“如你所见。”   不得了!花容内心巨震, 这家伙居然是只九尾狐!想起自己之前在哪本书上瞥到,妖界的九尾狐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花容皱了皱眉,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才又开口道:“你用了幻术啊?”   提起幻术, 苏清远展颜, 却是道:“不及花兄, 红颜绝世。”   花容一愣, 心下讶然, 他看出来了?心虚地瞅着他笑了笑, 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苏清远勾了勾唇,“初见你的时候。”   苏清远想起客栈时的一见, 若不是因为她的幻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们又怎么会走在一处。   那么早,花容更加惊讶, 抿了抿唇, 瞪了他一眼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这一路这人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花容更气, 原来自己在人家眼里早就被看穿了。   “那你接近我……”花容抬眸,微眯着眼看他。   闻言,苏清远眼神微闪,笑了笑道:“花兄可知这世间,九尾狐的幻术在人们的眼中可谓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而我初见你时,却差点被你的幻术骗过去,所以免不了对你产生好奇。”   原来是这样,花容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   静默半响,花容开口道:“我……不叫花满楼。”   苏清远微勾了勾唇,等她下语。   “其实我的名字叫花容,用幻术只是为了方便上路。”花容看着他,一脸真诚道。   这人一路上替她解决了不少麻烦,而且刚刚又那么护着她,甚至还为她受了伤,花容不可能不感动,这会儿算是真正地将他当做了值得信任的朋友。   苏清远嘴边眼里皆是笑意,他不自觉地动了动尾巴,道:“那我可以叫你容容吗?”   “不可以!”花容反射性拒绝。   苏清远有些失望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花容咬了咬唇,有些纠结,容容也太亲密了。“因为……不好听!”   苏清远眼睛一亮,又道:“那容儿呢?”   算了!花容叹了口气,道:“那就……容容吧!”   话落,花容突然想起他背上的伤口,忙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那点小伤……”苏清远话还没说完,后背便蓦然传来一股冰冷沁人的感觉,直叫人毛骨悚然。   他剑眉一蹙,想都没想,直接撤了一尾向身后抽去。   刚刚平静了的河水又立马波涛汹涌起来,花容抬头向苏清远身后望去,便对上了数双冰冷漆黑的眼。   一击即中,苏清远当即转身,便看清了那东西的真容。   漆黑的,有成人大腿粗的蛇,正伸长信子,竖着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美味的食物。   “湫蛇。”苏清远皱了皱眉道。   “什么蛇?”花容没听清楚,看着那蛇浑身却起了鸡皮疙瘩,她一向很怕这些软体动物啊。   湫蛇没理会他们的停顿,吐着信子便朝他们游了过来,一条接着一条,速度极快。   苏清远眯了眯眼道:“赖皮蛇!”。   说话间,又撤了两尾,剩下的尾巴圈成一个更小的圈紧紧将花容护住。   “能对付吗?”花容看着那一群眼露绿光的蛇,头皮发麻道。   苏清远:“只是有些难缠,上岸就好了,这玩意儿只能在水里游!”   借着河水的冲力,他们往下游而去,后面紧追不舍的湫蛇来一条被苏清远抽飞一条,尸体软趴趴的缓缓落到河底。   后面的湫蛇不知道是不是被苏清远的尾巴吓到了,游得慢了些,犹豫着不敢上前来,只滋滋地朝他们吐着蛇信。   看他们离蛇群远了些,花容才松了口气。   水波缓缓荡过,些许白色的东西掺杂在其中,花容瞧了几眼,忽然开口道:“苏清远,你好像掉毛了!”   苏清远:“……”   将最后一条不甘心的蛇一尾巴抽飞,苏清远回眸看她,笑道:“那容容你可得补偿我,我毛很贵的!”   “又不是我打掉的……是你自己打掉的好吧!”花容小声嘟囔了一句,但在看见苏清远眼中略带疲惫的神色后,忽然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闻言,苏清远笑了笑,挑眉道:“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到时可不许抵赖哦!”   花容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不许提过分的要求哦!”   他们离湫蛇越来越远,苏清远望了河面一眼,缓缓托着人往上游去,道:“你能做到的,可以吧?”   “那还差不多!”   游了片刻,两人破水而出,苏清远收回尾巴带着人往岸边游去。   这里显然已经是幻灭之森内围,茂密的树林将阳光挡尽,只在缝隙中投下些许阴影。   地上全是厚厚的一层枯枝腐叶,花容爬上岸,用法术将身上的衣服蒸干。   刚走了两步就踢到一个东西,以为是石头,她低头去看,吓了一跳,才发现那是一副骨头架子,残缺不全,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   花容多看了两眼,就发现枯枝腐叶中不时就能见着不少残缺的骨头,甚至还有一两个骷颅头,也不知道是谁倒霉闯进了这里,没能活着走出去。   想罢,花容又叹了口气,现在他俩就站在这里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呢?”花容偏头看向身侧凝眉沉思的人,问道。   苏清远显然也看到了这满地的残尸,剑眉紧蹙,他回望向花容,看见她脸上担忧的神色后,却是笑了笑道:“容容别紧张,我总能带你出去的。”   花容无语望天,某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   “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出去……”苏清远话还没说完,森林内围便突然传来妖兽嚎叫的声音,声声震耳,且越来越近。   苏清远面色严肃地望着那个方向,花容则是苦了脸。   不是吧!还来?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苏清远刚想拉着花容躲开,森林深处便跑出来两个人,赫然是之前在双生桥时见过的潇清风和慕雪樱。   花容也看见了两人,心下奇怪。他们怎么在这里?   二人显然是在逃命,形容比前几天在双生桥见时还要狼狈不堪。   正在疯狂逃窜的二人也看见了站在河边的两人,当下有些绝望的眼中升起点点星光,不过又想到身后追着他们的妖兽,那点星光又很快陨灭。   看着形容狼狈的二人,苏清远眯了眯眼,当下拉着花容就开始跑。这阵仗,后面的东西绝对不好对付。   潇清风看见两人跑了,眼眸微暗,拉着身边的慕雪樱也向二人的方向跑去。   后面那东西的脾气仿佛非常暴躁,不时有被它撞倒的大树倒下,砸在地上,留下深坑。   且它速度奇快,不出一会儿便跑出了密林,露出真容。   花容回眸看了一眼,顿时被吓了个半死。   那玩意儿难道是恐龙?   那妖兽体型巨大堪比一座小山,浑身长满鳞甲,泛着幽青色的光泽,四蹄着地,奔速奇快。   长长的脖颈上,巨大的头颅似马非马,头顶上方还长着一只漆黑的角,看着瘆人的慌!   独角兽吗?什么鬼!   花容问了苏清远,苏清远这次却没能给出解释,只皱着眉头道:“没见过。”   花容哑然,连苏清远都没见过,那肯定不好对付,当下更是使足了力逃跑。   只是他们却无法跑过速度奇快的身后妖兽,吼叫声越来越近。   花容心颤颤的时候,身后蓦然传来一声男人的痛呼,而后接着是一声女人的叫喊,她回头望去,就见潇清风像一块破布一样被那妖兽一蹄子撅了出去,“碰”的一声砸在一根树干上,缓缓倒下,生死不知。   而慕雪樱在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师兄后,也是瘫坐在地,像是绝望地接受即将迎来的死亡。   那妖兽喷了一口鼻息,抬起前蹄的时候,金色的瞳孔倏然扫过奔跑在前方的花容二人,抬起的蹄微顿,它突然急速蹿了出去,速度不知比先前快了多少。   等了半天的慕雪樱,一睁眼就看到那妖兽奔着花容二人的方向而去,像是把她给忘了,当下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顿了顿,又连滚带爬地往潇清风倒下的地方而去。   看着身后忽然开始对着他们狂追的妖兽,花容心下郁结,难得爆了句粗口:“靠你奶奶的!这该死的男主光环!”   苏清远看见身后的妖兽,也是剑眉紧蹙,面色难看。这妖兽的气息波动非常强烈,远非一般的妖兽可比,若是对上的话,怕是没有任何胜算。 第三十四章 (三更)   几乎是在顷刻之间, 那妖兽已近到眼前, 而他们逃命的前方忽然裂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拦了去路, 苏清远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   将花容扯到身后, 苏清远居然还笑了笑, 道:“怎么办,容容, 你可能要跟我一起共赴鸿蒙了。”   花容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妖兽, 不解反问:“鸿蒙是什么?”   苏清远:“……”   “算了!想不到啊,我才四千来岁,就要英年早逝……”苏清远叹了口气, 放在身侧的左手却缓缓蕴出一团青色灵力。   花容:“……”四千多岁?英年早逝?害不害臊啊!   脑中的念头刚落下, 她的身子却突然无风自起,瞬间便穿过了沟壑, 稳稳落在对面的地上。   苏清远回眸看了她一眼, 冷声道:“跑!别回头!”   说完, 他整个人身上青光大绽, 眨眼之间便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色狐狸, 身后摇曳的九条尾巴美丽壮观。   那妖兽看见身前突然变形的九尾狐,原本盯着花容的金色瞳孔霎时闪过一道幽光, 头颅微低, 似乎有些戒备。   苏清远变回原形之后, 猛地起势便冲了上去, 两只妖兽立即缠斗了起来。   花容落在地上之后还有些愣,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就离苏清远那么远,听到苏清远的话后,才反应过来刚刚是他把她送过来的。   这个人真是……   花容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咬牙切齿,而后又蓦地眼眶微红,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自己不跑,让别人跑!   花容没有离开,独自逃命,她做不到。   对面的两只妖兽战况激烈。   苏清远变形之后的体型虽然不小,但在那妖兽的面前未免还是显得娇小了许多。   一开始,白狐靠着灵活性,还能将那妖兽牵制,可渐渐地,不知是不是灵力不支,白狐的速度慢了下来,那妖兽渐渐占了上风。   花容正想着过去帮忙,却不想白狐一时失手,被那妖兽头上的角顶住,而后瞬间被一脚踢了过来。   巨大的白狐被抛了出去,直接跨过了沟壑,接连砸断数根巨木才猛然坠落在地,溅起一地尘土。   花容愣了愣,急忙向苏清远掉落的地方跑去,而此时身后的妖兽也从沟壑上方一跃而过,堪堪停在了花容身后后。   感受着后背那近在咫尺的气息,花容猛地转过身,一抬头便对上了妖兽那双金色的瞳孔。   她双手捏成拳,一脸破釜沉舟的表情。   那妖兽盯着她看了半响,一双前肢却突然跪了下来。   花容:“???”   “花姐姐”一个犹如犹如钟声一般沉闷的声音突然在花容脑中响起。   花容茫然四顾,而后目光不敢置信地停在她身前虽然跪着,但依然比她高出不少的妖兽身上。   “花姐姐,我是潼潼啊!”   又是一声响起,花容握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巨兽,半响才有些沙哑地开口道:“你说你是潼潼?”   潼潼的后肢也跪趴在了地上,大大的脑袋低垂着,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花容道:“我乃上古魔兽端鸠的血脉,如今是我的化形期。”   花容还是有些呆,这些她其实都知道,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遇见化完形的潼潼,而且还让他跟苏清远打了一架。   奥!对了!苏清远!   花容蓦然想起,刚刚被潼潼打落的苏清远,急忙转身走到他掉落的地方。   他已经变回了人形,紧闭着眸子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一身青衣也被鲜血浸染地不成样子。   花容紧张地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后蓦然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还有气儿,不然得死的多冤枉。   将不省人事的苏清远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花容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潼潼道:“所以,你刚刚是认出了我,才追我们的?”   潼潼又趴了下来,点了点自己巨大的头。   花容叹了口气,这误会。   “那你知道我和他一起的,你还把他打成这样?”   潼潼喷了口鼻息,声音仿佛有点委屈:“是这只狐狸先动手的!”   花容哑然,好吧!两个都有理,就她没理。   也不知苏清远的伤势怎么样,花容伸手用灵力在他背后探了探,想要看看他的伤势,却不想摸到了一手血。   她微微扶起他的身子,看向他的后背,才发现是先会儿龙行鸢留下的伤口,利爪勾破了皮肉,留下漆黑的爪印,先前又在水里泡过,这会儿伤口周围都有了些腐肉。   这一身的伤……花容看了看苏清远的脸,沉思半响,终是伸手咬破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将挤出来的血滴到了他的唇上,一滴又一滴。   一股奇异的花香瞬间蔓延了出去,趴在一边的潼潼抬头嗅了嗅,有些躁动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苏清远身上的伤在快速地恢复中,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花容见差不多了,便收了手,要是等会儿好得太快了,她怎么解释呀!   花容收了手,刚想把人平放到地下,身子就被潼潼顶了顶,沉闷的声音响在耳边却仿佛有种撒娇的怪调:“花姐姐,潼潼也要!潼潼也要!”   花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潼潼顶着庞然巨兽的样子跟她撒娇,尽管怪异,但花容还是伸手给了他一滴血。   得到一滴血的潼潼分外乖巧地趴在地上,盯着地上的苏清远道:“花姐姐,他是谁呀,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啊?”   花容拿出一张绢帕擦去苏清远脸上的血污,温声道:“路上认识的朋友”。   “那花姐姐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潼潼瞪着一双金色的眸子,好奇地甩了甩尾。   说到这个,花容就来气,她没好气地瞪了潼潼一眼道:“我们本来是要去央州,路上却遇到了龙行鸢。”   龙行鸢?潼潼甩着的尾巴一僵,有些心虚地垂在了地上。   龙行鸢是这幻灭之森的霸王鸟,因为他要化形,而幻灭之森的最深处对他来说最安全,所以他便放出了万年魔兽的气息,将森林里的龙行鸢全部赶了出去……   自知做了错事的潼潼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将脑袋枕在自己的前肢上,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花容。   花容自然也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下郁气,可看着一头巨兽却对她做着哈巴狗的样子,她就是有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了,何况本就是造化弄人,又怎么能全怪潼潼?   伸手摸了摸潼潼的腿,花容笑了笑道:“好了!不是你的错,不会怪你的!”   闻言,潼潼喷了口鼻息,身后的尾巴又欢快地甩了起来。   ……   苏清远醒来时,睁眼便看到了头顶的树叶,穿过树叶还有一方湛蓝的天空。   他一时有些摸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动了动身体却发现一身轻松,仿佛从未受过伤的样子。   他倏而又闭上了眼,苦笑了声。   “喂!醒了就起来吧!别装死啊!”花容看见他睁眼却又突然闭上,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闻声,苏清远忽然睁开了双眼,有些讶然地看着视线里逆着光的花容,沙哑着嗓音道:“容容,你还真跟着我共赴鸿蒙了?”   花容白了他一眼道:“赴什么鸿蒙,想得美!”   趴在一边的潼潼也适时喷出一口鼻息,表达自己的唾弃。   苏清远微微移眼便看到趴在一边的潼潼,当即色变,人立马弹坐了起来,道:“它怎么也在?”   花容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道:“那个……他是我朋友……”   闻言,苏清远挑了挑眉,眸中闪过讶然之色,“朋友?你们?”   “嗯……我们之前在魔界认识的,他叫潼潼,是……一只魔兽。”花容犹豫了下,没有说潼潼是一只上古魔兽。   但苏清远也不难猜到,魔兽他见过不少,只是连他都打不过的魔兽,苏清远眼眸微眯,这家伙怕是只万年魔兽吧,而且看样子还是刚刚化形成功。   不喜欢苏清远看他的眼神,潼潼朝他喷了口鼻息,而后将脑袋移到了花容的方向。   花容摸了摸它的腿,算作安抚。   苏清远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怪道:“我的伤?”   花容眨了眨眼,一脸坦然地扯谎,“先前得了颗救命的极品丹药,看在你拼命保护我的份上,就给你吃啦!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苏清远运行了□□内的灵力,发现非但畅通无阻,甚至还有几分精进,当下道:“效果……非常好。”   花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可苏清远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他活了这么久怎么没听过有这么神奇的药?   又看了眼花容的笑颜,苏清远心下一哂,罢了,既是她救的,是不是丹药又有什么区别。   见他没有再问,花容也放下心来,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说法,当下笑着道:“既然你醒了,那我们便尽早出去吧!”   幻灭之森很大,妖兽众多,危险重重,想要出去不是易事。   不过,现在有了潼潼,想要出去却也变得轻而易举。   潼潼载着两人走出了幻灭之森,将他们放下之后,颇为不舍地跟花容告别。   花容摸了摸它的腿道:“好啦!回去吧!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潼潼的化形期还没结束,现在出去必然引起修真界的轩然大波。   潼潼喷了口鼻息,忽然张开了自己的嘴,吐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沉闷的声音响在花容脑海:“花姐姐,如果你遇到危险的话,就捏碎它,潼潼会来救你的!”   花容讶然地看着那颗黑色珠子,将它握在手心后,璀然一笑道:“好的,姐姐知道了,谢谢潼潼!”   见她收了珠子,潼潼便转身缓缓向幻灭之森走去,长长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苏清远看着花容手中的珠子,笑道:“到是想不到万年魔兽居然这么好脾气!”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花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珠子放回乾坤袋,便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脾气好不好也得看人!”   山风拂过,衣袖翻飞间,苏清远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没说话。 第三十五章   初春的天还有些凉, 快到午时, 太阳却依旧白茫茫的, 透着几分冷意。   此时, 平常寂静无人的砚河村村口,一颗大榕树下却站满了人。   除了少数阿婆妇女, 几乎个个都是年轻力壮, 皮肤黝黑的青年汉子,一眼望去, 极为惹人注目。   村口有个久无人居住的大房子, 破破烂烂的,墙壁掉着灰,连门扉都被风吹掉了。   此刻, 那破烂的大房子里却走出一个穿着颇为华丽讲究的妇人, 她捻着兰花指用手中的秀帕捂了捂口鼻,有些嫌弃地对着门口那群人道:“站成一团干什么?排队知不知道?”   她口气颇为颐气指使, 村口的那群人脸上却没有半点不满, 而是争先恐后地排起了一条长龙。   见他们认真排队, 那门口的妇人脸上表情好了些许, 便又道:“老规矩, 先给钱,一个一个进来挑!”   说着, 妇人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向大房子里面走去, 边走边道:“春花秋月, 出去收钱!”   很快, 里面又走出两个长相颇为乖巧伶俐,作丫鬟打扮的女子,她们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盒子走向那排队的人。   队伍最前方的是村长家的大儿子李胜,他长着一张国字脸,穿着粗布短打。   此时,见到走过来的春花,一张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脸颊微不可见地红了红。   平常说惯了的大嗓门也突然低声细语起来,“多、多少钱?”   春花抬眸瞧了他一眼,淡淡道:“进门价一两银子!”   闻言,李胜低头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递了出去。   春花将钱放到盒子里,才对他道:“你可以进去了!”   李胜看着春花犹豫了一下,但是春花却没有看他。他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而后径直向那大房子走去。   ……   砚河村内,赵大拉着赵二急急忙忙地向村口跑去,赵二的鞋子还没穿好就被拉出了门,此时正有些狼狈地一边跑一边穿鞋子。   路过村里某户人家时,却不防脚下打滑突然跌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赵大急忙返回来扶他,一边问道:”怎地摔了?”   赵二借他力站起身,摸了摸摔疼的手肘,啐了一口道:“踩到颗石子!”   “好了,我们快走吧,再晚一点好的都让他们挑光了。”   赵二点了点头,两人正要往村口赶,身旁的篱笆内突然响起一道颇为清冷的声音。   “你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燧黎放下手中的水桶,看着着急忙慌的二人问道。   赵大赵二转头就看到燧黎穿着一身素袍,身姿挺直地站在篱笆内,赵大愣了愣道:“奥!是燧黎啊!城里的张婆子今天带着人过来了,现在在村口的大房子里呢!”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们……我们赶着过去挑媳妇呢!”   他们砚河村虽然人丁兴旺,但奇怪的是近些年来村里的人生孩子几乎只生男孩,村里的姑娘越来越少,而砚河村又地处偏远,与外界联姻几乎不可能,所以导致他们村里现在每个成年男子,有钱都娶不上媳妇。   不过好在还有张牙婆,每年里会带着些条件不错的丫头来村里,虽然贵了些,但也总比找不到媳妇儿强!   张牙婆?挑媳妇儿?   反应过来赵大说得是什么之后,燧黎一张白净的脸上泛起些微红晕,他掩饰性地移开了眸子,淡淡道:“奥……那你们去吧!”   赵大尴尬地对他笑了笑,然后拉着赵二转身就走。   路上,赵二问道:“哥,你咋不问问燧黎他来不来挑媳妇呢?“闻言,赵大敲了一下他脑袋瓜,没好气道:“人家跟我们能一样吗!他可是举人!以后要当官的!能缺媳妇儿?”   赵二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道:“好像也是哦!”   二人走后,燧黎拿起水桶准备从井里打水,弯下腰时整个人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丢下水桶,捂住嘴,咳了好半天才缓缓停下,直起身时又看见自家后院里正乱飞的鸡鸭,黑色眸中闪过一丝忧愁。   原地伫立了良久,他忽然叹了口气,而后旋身走进屋中取了袋银钱,出了篱笆门,径自向村口走去。   ……   花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站在花丛中,当然这花不是指得真花,而是一群姑娘。   大约三十几个姑娘一起挤在一间看起来破烂不堪的房子里,七八个站成一团,正有些紧张地看着一个缓缓从门口进来的高大男子。   花容有些懵,反射性地摸向自己的手腕,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李胜一进门便看见“花团锦簇”的景象,好久没见过这么多姑娘的他,面色微红,但想到挑老婆的正事儿,还是忽略了心中的异样,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女子。   张牙婆见他开始挑了,便伸手给他指了指,他正在看得那几个站在一起的姑娘价格。   “这边是六两的。”说着她手指换了方向,“这边是十两的。”   指到花容站着的那团时,她声音扬了扬:“这边是二十两的!”   李胜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一边的姑娘果然颜色个个拔尖,身段也是极其窈窕。   他看着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走到了十两银子那一边。   他虽然不穷,但二十两银子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了。   原本二十两银子那边的姑娘,见着这个男人长得还不错,都有些意动的,却没想到他居然不选她们!   而早在那个男人开始打量的时候,花容就不着痕迹地缩到了人群的最后面,她个子没有前面几个姑娘高挑,站在后面到也不好瞧见。   现在情况未明,实在不好轻举妄动。而且她刚刚发现不只手上的镯子不见了,她体内的灵力也全无踪迹,仿佛她现在就只是个凡人!   难不成她又穿了?可惜现在没有镜子,要不然她还能照照自己还是不是原来的模样。   李胜最终选定了一个身材颇为丰腴,脸盘圆润,一看就好生养的姑娘。   张牙婆按例问了那姑娘一句道:“你可愿意跟他走?”   那姑娘看了李胜一眼,害羞地点了点头。这笔交易就达成了。   李胜领了那姑娘走了后,后续接连不断地有男子进来挑人。渐渐地花容也看明白了,这八成是在挑媳妇儿!   不过眼前这些人明显都是凡人,那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难不成真的又穿了?   一个接一个的姑娘被挑走,屋子里转眼间便只剩下十几个姑娘,而且多数是花容这一边价格比较昂贵的。   燧黎走到村口时,村边排着的队伍只剩下七八个人,一见来得人是燧黎,他们都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然后问他到哪儿去。   燧黎面色不太自然地握了握拳,而后缓缓地走到队伍的最后面排起了队。   排在前面的人面色立马浮现惊讶之色,为首的赵大更是直接问道:“燧黎,你也来挑媳妇儿啊?”   闻声,燧黎轻轻咳了咳道:“我……想挑个丫头。”   赵大愣了愣,而后恍然,他家的情况……挑个丫头到也合情合理。   众人恍然之后,到是没有再盯着他看,燧黎松了口气安静地垂下眸子等待。   房子里,六两的姑娘还剩下两个,十两的只剩下一个,而二十两还有五个。   这时花容也没法再躲在后面,见又进来一个人,她刚想低下头时就出其不意地与对方对上了眼。   赵大刚进来一眼望过去便看见了花容,他一愣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这、这也太漂亮了!简直就跟仙女一样。   他只看了花容一眼,再去看其他女子时,心里就总差了那么点感觉,当下不再犹豫地直接走到花容面前。   张牙婆看见了,捏紧帕子笑了笑,道:“看上她了?二十两银子!”   闻言赵大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行!”   他肯花容却不肯了,忙抬起头道:“我不愿意跟他走!”   张牙婆闻言,皱了皱眉,还是向赵大道:“她不愿意。”   闻言赵大错愕片刻后,看着花容有些结巴道:“我……我家里情况挺好的!不……不会饿着你!”   花容摇了摇头,家里情况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她还是拒绝,赵大失望地低下头,重新挑走了最后那个十两银子的姑娘。   那姑娘到是不介意他先前选了别人,很是痛快地答应跟他走。   毕竟她们本就是被父母贱卖的人,能做良家子的媳妇儿比进城里为奴为婢要好过太多。   赵大之后,又进来几人挑走了四个二十两的姑娘。   此时房子里便只剩下花容和两个六两银子的姑娘。   门外半天没有人进来,就在花容以为没人了的时候,一个头戴纶巾,着素色布衣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花容抬眼望去,顿时惊住叫道:“燧黎?!”   燧黎闻声,步伐微顿,抬眼朝她看去,面色疑惑道:“你认识我?”   花容一愣,反问道:“你不认识我?”   燧黎垂眸想了想,而后看着她摇了摇头道:“确实不识,姑娘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第三十六章   他这一问, 花容简直不知该怎么答才好。   眼前的人虽然长得像燧黎, 但眉眼看着却颇为青涩, 而且皮肤好像也比燧黎白了些许,到是与他这身书生打扮相得益彰。   只是……燧黎?书生?花容默然不语。   见花容看着他半天不说话, 燧黎摇了摇头只当她认错了人。   他移开视线看了看房里剩下的人, 而后径直走到那六两银子的两个姑娘面前, 对其中一个长相颇为憨厚的姑娘道:“你可愿跟我走?”   那两个姑娘从见到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双颊便不由自主地飞上了红霞, 盖因从未见过如此容貌俊美的男子, 且他又作一副书生打扮, 与之前那些身材魁梧的庄稼汉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惊叹过后两人又有些怅然, 这么好看的男子,怕是也只有那边那位姑娘能入他的眼了吧!   这样想着的两人,却不想峰回路转, 那个男子居然没有选那个姑娘,而是走到了她们面前!   被挑中的女子惊讶过后便是大喜,连忙点了点头。她还以为今天注定要被贱卖到城里去当奴婢了,却不想还有天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见她点头, 燧黎微抿了抿唇, 又道:“只是, 我买你回去不是……当媳妇, 而是做丫头, 这样你可愿意?”   那姑娘惊喜的表情一愣, 而后眼里浮现些许失望, 她看着燧黎的脸,纠结了片刻后,还是咬牙同意了。   心里却是在想着,现在去做丫头,说不定做着做着就成媳妇了呢!城里那些个丫鬟变小妾的事,她以往可没少听。   张牙婆虽对燧黎要买丫鬟感到惊讶,但见二人都同意了,左右都是赚银子,她便没什么好说,当下对燧黎开口道:“这个六两银子!”   闻言,燧黎从随身的钱袋里拿出银钱来,正要递给端着钱盒子的秋月时,手臂却突然被人拉住。   “我不同意!”花容拉着燧黎的袖袍,有些生气道。   她刚刚只不过是愣了下神,这人就要买别的姑娘了!她不同意!哪怕是买丫头也不同意!   先不说这丫头盯着他的眼神就跟少女怀春似的,单凭他这张脸她就不能让他买,要买也是买她啊!   燧黎一时有些错愕,反应过来后皱了皱眉扯回自己的衣袖道:“姑娘,买丫头是我的事,姑娘同不同意与我又有何干系?”   被怒气冲昏头脑的花容也反应过来,这人现在明显不认识她,她这样好像确实太过莽撞了。   一旁的张牙婆也被花容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连忙走过去将人揪了回来,一边掐着她,一边埋汰她道:“不想活了你?还敢置喙起人家的买卖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花容被她掐得疼,好不容易挣开她的手,却是一转头又对燧黎道:“这位公子!你要买丫头是吗?不如把我也一起买回去吧!我什么都能干的!”   闻言,张牙婆子一愣,到是没有在继续掐她,毕竟要是能卖出去,她就又可以多赚二十两银子。   燧黎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只买一个丫头。”说着,他便准备带着那丫头走。   花容顿时急了,那她怎么办啊!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法术也没了,明明已经成过亲的人又不认识她!   这般想着,花容一时悲从中来,她就这么看着燧黎和那丫头,豆大的泪珠突然从眼眶中滚落。   燧黎眼神扫过她时,瞥见她抹泪的动作,也不知怎的,心底突然就难受了起来。   欲离开的动作一顿,他缓缓开口道:“其实……也还可以再买一个的。”   话落,燧黎便有些后悔。他轻蹙起眉,不知自己刚刚为何会如此冲动作下决定。   但话已出口,再反悔非君子所为,当下只能对着花容温声道:“你若是愿意,我便把你买下来。”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改变决定,花容也不抹泪了,当下展颜道:“你愿意买我?”   见她如此高兴,燧黎也微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我愿意!”花容急忙道,先会儿拒绝那些人不过是因为她不想平白无故地给别人做媳妇儿,如今见着他了,哪能不呆在他身边。   张牙婆见燧黎突然又同意买下花容了,她意外地扬了扬眉,而后指着花容道:“你要买两个?她可不是六两银子就能买到的!”   燧黎表情未变,只向一旁收钱的秋月问道:“不知一共需要多少银钱?”   秋月道:“一共二十六两!”   闻言,燧黎微皱了皱眉,花容有些紧张,二十六两好像很多钱的样子,他不会没有这么多钱吧?   燧黎倒不是没有这么多钱,而是他出来时想着买一个丫头最多不过二十五两,便没带太多银钱。   他看着花容略微犹豫了下,而后对着张牙婆道:“小生出门时只带了二十五两银,不知牙婆可否稍等一会儿,容我回去取来?”   闻言张牙婆还没说话,燧黎一开始挑中的那个丫头却突然开口道:“公子既然银两不够,那便只买樱桃一个人可好?樱桃很能干的!不像那些虽然看着好看,但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人……”   樱桃说着话的同时,还斜了花容一眼,可见花容就是她嘴里那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人。   花容对天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嫉妒心要不要这么重,她都没介意燧黎买她了,她还反倒挤兑起自己来了!   闻言,燧黎却是对着她摇了摇头道:“我既答应了买她,理应做到才是。”   她家大魔头果然最爱她!花容赞赏性地看了燧黎一眼,完全把对方不认识她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张牙婆到是一向对读书人高看一眼,何况对方又是个极为俊秀的小生,她只略微思忖了片刻便笑道:“罢了,今日生意好,那一两银子我就不收了!给二十五两银,你拿了她俩的卖身契走吧!”   ……   出了那间房,花容才看清外面是个什么样,原是一片依山傍水的村庄,风景独好,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看着走在前方那人清俊挺拔的背影,花容小步追上去,问道:“这里是哪里啊?”   燧黎还未答,跟在身后的樱桃就抢道:“砚河村你不知道?来得时候张姑姑可说了的!”一边说一边心里啐道:别想背着她跟公子搭讪!   花容回眸瞧她,面含冷意,“我问你了吗?”   她突然变脸色,到是有几分摄人的威仪,樱桃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抿了抿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却没再开口。   仿佛不知道二人的暗涌,燧黎温声道:“此地是砚河村。”   这话对花容来说,说了等于没说。她皱了皱眉,盯着燧黎看了半天,不死心地又问道:“你真得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花容啊!”   闻言,燧黎步伐微顿,旋身看她,“姑娘这话到是好生奇怪!我确定与姑娘素未谋面,到是有些好奇姑娘为何一见我就能唤出我的名字?”   看来不是装的了,花容心下失望,面上也带了点出来,她有气无力地应道:“公子与我一位故人不仅长得相似,就连名字也一模一样。”   看她失望的样子,燧黎眼眸微闪,道:“看来那位故人对姑娘而言想必十分重要。”   花容抬眸,眼含情愫地望着他,道:“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姑娘可知他现在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花容心下叹气,却是道:“他抛弃了我,一个人走了!”   “……”   微掩唇咳嗽了下,燧黎没有在问,而是道:“快到午时了,我们快些回去。”   说着他缓步向前迈去,一双清润的眸子里却有着星然笑意。   这姑娘撒谎非但面不改色还颇为意趣,不过做人还是需得诚信。   这般想着燧黎摇了摇头,心道:罢了,大概是身世可怜,无人教导,以后由他来慢慢教便是。   三人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燧黎的居所。   原是一方小院,外面由一圈篱笆圈着,小路两边是两个不大的菜园,里面种了大片的青菜萝卜。   看着这方小院,花容到是想起了他们在百花谷的那个院子,与这个院子到是有些相似。   可是眼前人却给了她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燧黎带着人进了家门,推开了左侧的一间屋子,对着二人道:“以后,你们二人便一起住这间屋子。”   花容一眼看过去便知道这里曾经肯定是个女子的房间,不过女子?难不成他已经成亲了?   突然想到这一茬的花容,面色一变问道:“公子已经成亲了?”   燧黎一怔,别开了眼,轻声道:“未曾。”   那就好,要是敢背着她另娶她人!哼!   花容放下了心,脸色也好了,便走近了房间,看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时,她指了指樱桃皱眉道:“难道我要和她一起睡?”   闻言,樱桃撇了撇嘴,道:“你这是什么语气?我还不想跟你一起睡呢!”   “那正好,我也不想和你一起睡,咱俩还是各睡各的吧!”花容抱着手道。   “好啊!那我睡床!你睡地上吧!”   “凭什么你睡床?”   “……”   眼看二人又争执起来,燧黎头疼地抚了抚额,皱眉道:“好了!明日我会去村里找木匠再买一张床,今日你们便挤一挤吧!”   花容一点儿也不想挤!她为什么要和这个女人睡?她应该和他一起睡啊! 第三十七章   燧黎出去之前, 正是午时, 还没来得及用午饭, 此时回来,腹中已是有些饥饿感。   他看着屋中极为不对盘的两人, 摇了摇头温声道:“如今已是午时, 你二人可会做饭?”   樱桃闻言, 刚刚还瞪着花容的眼神立马热切起来,“自然是会的, 公子饿了?樱桃马上去做!”   她进入丫鬟的角色到是挺快的, 花容看着樱桃想到, 但是……做饭?   “那边是灶房, 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燧黎指着堂屋前的一间房道。   “等用过饭,我再将要做的事告诉你们。”燧黎说着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向外走去,“我先去书房, 有事可以跟我说。”   “好的公子,樱桃这就去!”樱桃笑着应声,正要向灶房走去,忽然想起身后的花容。   本想着叫她一起去, 免得她偷懒不干活。但是等她回身看着站在床边好整以暇的花容时, 心念一转, 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没招呼她便径自转身去了灶房。   公子买的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而是像她这样能干的丫头,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等她把所有的活干完, 让她没有事情可做,到时公子肯定会觉得自己买了个没用的人,说不定还会将她赶出去呢!   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有道理的樱桃,脚下的步子越发急切,好像深怕花容抢了她活干似的。   而花容呢,完全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反而闲闲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会烧烤,烧烤的技术甚至不亚于许多烧烤师傅。但是煮饭……抱歉,她只会煮泡面……   况且,她连眼下的情况都没有摸清楚,哪有心思煮什么饭呀!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叫什么砚河村的地方,还被人口贩子贩卖,意外见到燧黎,这人却不认识她!还有莫名其妙地变成凡人,一大堆问题缠绕在她脑子里,混乱得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之前有猜测过这个地方是什么幻境,可这个幻境未免也太过逼真了吧!   而且她自认幻术高明,尚且连一间屋子大小的幻境都不能造出来,何况是这一方天地。   否认了幻境这个猜测,花容想到出事前她和苏清远误入的泉口,莫非那是天梯入口?   花容思来想去,也觉得只有这个地方便是传说中的天梯这个解释较为合情合理。   只是,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虽然一早想着的是燧黎的安危,但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能够进入天梯试炼的话,或许便可以与燧黎一起去无妄秘境。   但也就只是想想罢了,天梯入口哪是她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可是如今却……   苏清远必有诡异,花容突然想到。   数日前,他俩到了央州之后,本打算找个客栈先行落脚,之后再说天梯入口的事。   可这人却非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无奈同意。   却在走到一个无人的拐道时,她前脚刚踏出去,原本平坦的石子路忽然便变成了一个往外涌水的泉口,一股莫名的吸力缠缚在她的脚上。   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身后的苏清远一眼,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之后一睁开眼便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消失的那一刻,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家伙脸上笑得可灿烂,似乎对她的消失没有任何惊讶。   这般想着,花容突然从床上站起,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她虽然一开始对苏清远的接近抱有疑惑,但后来危难之际他以命相护,她已对他全然信任,却不想到了央州又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花容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苏清远,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原著作者在描写天梯试炼时,仅仅提到过天梯试炼有三大考验,是为贪,嗔,痴。   而在描写男主在进入天梯时,却采用了留白的手法,所以说在天梯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便是,潇清风在出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位女子。   所以,花容即便是看过原著,如今身处天梯,却依旧一筹莫展。   究竟如何才算通过考验呢?   花容叹了口气,忽觉命运多舛,前途堪忧。   而为今之计便是只有想办法,看能不能唤回燧黎的记忆。   说起燧黎,花容更觉奇怪,原著中也没有说过进入天梯之人会失去记忆啊?燧黎是什么情况?   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花容烦躁地敲了敲脑袋,心道:罢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如今能呆在他身边便是好的。   出了那间房,花容一眼便看到堂前灶房樱桃忙上忙下的身影,见她出来,樱桃抽空瞧了她一眼,脸上神情颇为得意。   花容心下好笑,缓缓移开视线去打量这方小院,发现这院子布置得到是颇为精巧。   院中除了井井有条的菜园,门前还有两棵梨树,想来再过月余,便能见到梨花开满堂的翩然景致。   而房屋的后院还圈着两个栅栏,豢养着鸡鸭,有些正扑棱着翅膀想要飞出去。   难不成这些菜和鸡都是燧黎种养的?花容突觉好笑。   原地顿足片刻后,花容想了想,转身向燧黎口中的书房而去。   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主屋分隔出来的偏房,屋外支着一口栏窗,花容一抬头便看见燧黎坐在桌案边,握笔书写经义的身影。   他容貌俊美,身姿挺拔,一身素衣平添几分仙气。   此时,正握着笔凝眉沉思,仿似遇到了什么难题。片刻后,又忽而见他展颜,提笔疾书,应是困惑得解,文思泉涌。   然而花容心里想的却全然不是这个。   她正苦着脸看着坐在桌边的燧黎,腹诽道这天梯可真够坑爹的,她好好的一大魔头,给它弄这里考科举,真是怎么想怎么怪异。   燧黎一笔落完,正要着墨时,抬头便看见了站在窗边的花容,他微微一怔之后问道:“站在那里做什么?”   花容被抓了个正着,也不尴尬,只看了看他点墨的笔,璨然笑道:“公子,让花容替你磨墨吧!”   闻言,燧黎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微微犹豫之后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花容依言推门进去,走到书案边替他磨起了墨。   衣衫浮动间,一阵香风袭来。   燧黎握笔的手微顿,不着痕迹地垂眸掩饰眸中的不自然。   以往除了家姐,身边再没有女子与他这么近独处过,到是颇为不习惯。   点了墨的笔一时不察,在白纸上染上墨滴,燧黎瞧了眼,抿了抿唇。   默然将纸张抽出,折叠之后丢至竹篓,看着那张废纸,燧黎心下哂然。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容易被人影响了,读书之时,应当心外无物才是。   这般想着,燧黎定了定心神,换了张纸后便继续开始书写。   一直注视着他的花容又怎会错过他的愣神,心下好笑的同时,缓步移至他身侧,如此一来,离他便不过半尺之距,两人的衣袖仿佛都要纠缠在一起。   燧黎这会儿是念叨心外无物也没用了,那香味倏然便袭至他鼻尖,他仿佛都能感受到身旁之人的体温。   燧黎停下笔,眉心微蹙,刚想让她离远些,便听她道:“不曾想公子的字迹都与我那故人如出一辙,花容的字也是他教的呢!”   “哦?”燧黎霎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原以为她口中说的故人不过是句雌黄之言,难不成是真的?   见他颇为疑惑地看着自己,花容笑了笑道:“公子若是不信的话,不妨让花容写给你看?”   成功地握到了笔,花容微勾着唇,将他刚刚写于纸上的话重新誊抄了一遍。   待她写完后,燧黎抬眼看去,眸中蓦然闪过惊讶之色,盖因白纸上一左一右两行话的字迹极其相似,只不过右边那行要稍显稚嫩一些。   燧黎突然对她口中的那个故人感到非常好奇,这天底下,难道真有跟他长相名字都如此相似的人吗?   还是说她不过是在捉弄他,或许是她擅长描摹也说不定。   心下闪过诸多猜测,燧黎面上神色未变,开口道:“姑娘这字迹看着确实与我的极其相似。”   闻言,花容勾了勾唇,却不曾想他话锋一转道:“但是却单有形而无神,勾点之间太过拖沓,想来是姑娘练字起步较晚,且又急于……”   燧黎说着便见花容一脸怨念地看着他,顿时心下哑然。   一时忘神,竟把她当做书院里的那些学生了。   而花容却是磨着牙暗想,这人就算是变了个身份,练字的时候训斥她的话却是一成不变。   哼!真讨厌。   念及她并非是自己的学生,燧黎觉得自己这话未免重了些,当下转而言道:“我这里还有些字帖,姑娘若是不嫌弃……”   真吵,要是能堵上这张嘴就好了。   花容挠了挠耳朵,瞥了眼自己的脚,忽然动了动身子,“哎哟”一声整个人便栽了下去。   双腿一重,怀中便多了一具软软的身子。   燧黎正要拿字帖的手僵住,白玉耳尖迅速浮上一抹粉色,他垂眸望向怀中人,艰难开口:“你……”   花容一只手揪着他腰间素衣,极其无辜道:“不好意思呀,腿麻了。”   如此,实在有失礼数,燧黎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想将人扶起来,门边却忽然响起樱桃的声音。   “公子,吃……你们在干什么?”樱桃瞪大眼看着眼前一幕,气愤道。 第三十八章   花容抬眼看向门边的樱桃, 微微勾了勾唇, 丝毫没有自己主动站起身的意思。   燧黎的脸却红了个彻底,他连忙将花容扶起来,而后站到一边,眼神不敢看向花容, 只略微急切地向外走去。   “饭好了吗?吃饭吧!”燧黎跨过门槛,虽是在对樱桃说话, 但不待她回答便向院中走去。   花容瞧着他慌乱的步伐, 略感好笑, 想不到大魔头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真好玩!   樱桃看着公子像风一样蹿了出去, 立即把怒火对向花容,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花容走近她, 笑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樱桃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嚣张,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她鼻子道:“你、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   花容懒得理她, 径自绕过她向院中走去。   灶房前搭着一套简易的木桌, 上面摆放着樱桃做好的饭菜,三菜一汤, 虽不丰盛, 但看着卖相尚好, 想来厨艺应是不错。   视线微移, 花容看向燧黎, 他正端坐在桌边, 微垂着眸,似在思索着什么,脸上刚刚的窘然之色已全然消失无踪。   花容无声地笑了笑,而后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燧黎一抬眸便看见正定定看着他对他笑的花容,他微微一怔后,以手抵唇轻咳了声道:“吃饭吧!”   花容脸上笑意更甚,刚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就见樱桃气呼呼地走了过来,拉开凳子坐下时还瞪了她一眼。   她拉凳子的动作较为粗鲁,凳脚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燧黎握筷的手微顿,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说什么。   花容不以为意,夹了一筷子莲白正要张嘴,却忽然僵住。她貌似好像不能吃东西?   “哼!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吃白食!”樱桃看花容一脸悠闲的样子,实在气不过。   她原本还得意自己包揽了做饭的事,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趁着她做饭的时间跑去勾搭公子,真是气死她了!   闻言,燧黎骤然放下筷子,眼含冷意看向樱桃道:“食不言,寝不语。”   燧黎起先待她们非常温和,让樱桃误以为他秉性温柔,这会儿骤然发火,一脸冰寒的样子却是吓了她一跳,她顿时噤声,不敢在言。   见樱桃老实了,燧黎才移开视线去看花容,就见她呆呆愣愣地夹着菜放在嘴边却不吃。   燧黎以为她介意樱桃说的话,便略微斟酌了下开口道:“替我研墨,不算吃白食的。”   花容刚刚沉浸在自己到底能不能吃东西这件事上,完全没注意到樱桃说了什么。   此时回神,便听见燧黎这一句,不明所以。   吃白食?是说她吗?   花容眨了眨眼,道:“公子这样说,那花容就可以放心吃白食了。”   她颇为俏皮的话让燧黎会心一笑,眼神扫过她含笑的脸颊时,心弦微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这感觉,在刚刚抱着她时尤其强烈。   怎么会这样?燧黎垂下眸,掩下眸中思绪。   而花容却是鼓起勇气将那口莲白吞了下去,若这一切是假的,那她这口下去,势必当场变回原形。   可惜的是,直到她吃光了一碗饭之后,她也没有要变回原形的感觉。   到是燧黎见她吃得这般香,以为她饿坏了,便不着痕迹地将桌上的菜移到她面前。   饭桌上情潮涌动,樱桃丝毫没有发觉,只气呼呼地吃着自己的饭,暗想等会儿一定要看牢花容,绝不能让她背着她接近公子!   饭后,燧黎将要做的事吩咐给二人之后,便打算回书房继续念书。   篱笆门外却娉娉婷婷地走来一个做妇人装扮的女子,燧黎见了立马迎了上去。微蹙着眉道:“阿姐,不是跟你说了,快生产了,不要一个人出来走动。”   被燧黎唤做阿姐的女子无奈一笑道:“你呀,跟你姐夫一样,这也不让我去,那也不让我去的,我在家里都快憋出病了!”   被阿姐埋汰,燧黎脸色未变,只一边扶着她往里走一边问道:“阿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听你姐夫说,你今天去张牙婆子那里买了两个丫头?”   说起这事儿,燧婉可谓是相当惊讶。   她这弟弟从小便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很,从未见他与哪个女子有过什么过密的接触,如今却突然间买回来两个女子,怎能叫她不惊讶?   所以,这不刚吃过午饭,她便按捺不住,独自过来想问个究竟。   而这边厢,花容一出灶房,便看到燧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脸上眼里皆是浓浓的温情暖意。   这个骗子!   花容眼眶一下就红了,一脸委屈地盯着燧黎。   正准备跟阿姐解释缘由的燧黎似有所感,抬头便见花容站在房前一脸控诉地看着他,圆润的眸中闪烁着点点晶莹。   燧黎愣了愣,心口莫名酸涩,刚想开口问她怎么哭了,就听阿姐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她……便是我今天买来的丫头。”燧黎压下心中的异样,言简意赅道。   闻言,燧婉好奇地看向花容,当下心中暗暗惊叹,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而后细瞧时又瞧见她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委屈的表情,作为过来人的燧婉又岂会不懂。   这姑娘怕是对自家弟弟有意思吧!   燧婉了然一笑,再抬眸去看自家弟弟时,却发现他虽然扶着自己,却微蹙着眉心,一副神思不在的样子。   燧婉当下便感到惊讶,随后便是大喜,她这弟弟可算是开窍了!   眼看着那个姑娘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燧婉当下抛下燧黎,热情地上前握住花容的手道:“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我是阿黎的姐姐燧婉。”   阿黎的姐姐?花容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貌似刚刚是她误会了?   目光在燧黎和燧婉之间来回逡巡,花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我叫花容。”说着,顿了顿又道:“姐姐好。”   她这声姐姐算是叫到了燧婉的心头里,当下便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道:“哎!乖啊!”   燧黎站在一侧,见阿姐跟她解释清楚之后,原本心头的异样感也渐渐消弭下去,甚至因为她刚刚露出的委屈,反而让他心里莫名地生出些许愉悦。   燧黎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他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知道眼前的女子是燧黎的姐姐后,花容心中的委屈感便立即消去。   还好,还好是姐姐,若是她是燧黎的媳妇儿,哪怕是假的,花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燧婉看着花容却是越看越满意,她之前就一直在想,自家弟弟长得这般俊俏,也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姑娘才能与之匹配,如今见了花容,却一眼就觉得,她与自家弟弟仿佛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燧婉怀着孕,应是快接近临盆的日子,肚子大的低头都望不见自己的脚。   花容瞧着有些可怕,便赶紧掺了她手道:“姐姐别站着了,快进来坐吧!”   燧婉笑着跟她走近屋中。燧黎跟在她们身后,暗自回味她刚刚的称呼,待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勾起的唇角时,他倏然一怔,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进了房坐下之后,燧婉便开始对花容问东问西,花容皆半真半假地回答她。   她在这里的身份她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说的出来。   而燧婉在听说花容是孤女之后,心中怜惜更甚,不由道:“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话落,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花容抬眼望去就见樱桃气呼呼地道:“你这个女人,又趁我不在接近……”   樱桃口中的话,在看见大着肚子的燧婉时戛然而止。这……这又是谁?   燧黎原本正坐在桌边安静地听她们讲话,突然被樱桃无礼地打断,此时也是皱着眉满目不悦地看向她。   樱桃被他的眼神一吓,当即结结巴巴地开口想要解释:“对…对不起,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燧黎心下摇头,刚想开口告诫她几句,却听阿姐突然道:“这便是阿黎买的另一个丫头吧!”   闻言,燧黎点了点头。   燧婉笑了笑,将刚刚见面对花容说的话又对她说了一遍。   正当樱桃惊喜,公子的姐姐竟待她如此温柔时,燧婉却突然另转话题道:“你这丫头我看着就喜欢,正巧我怀着孕,燧黎他姐夫又经常不在家,你可愿意到我家去陪我一段时间?”   这话到是不好答了,樱桃一时有些纠结,她想要呆在公子身边,可是看着公子如此重视她姐姐的样子,那么她如果同意去照顾他姐姐的话,公子是不是会对她有所好感?   这般想着,樱桃当下不再犹豫,爽快地点了点头道:“樱桃愿意!”   燧婉闻言笑了笑,后又偏首看向燧黎道:“阿黎不会不舍得吧?”   燧黎皱眉道:“怎会,自然是以阿姐为重。”   将樱桃定下之后,燧婉便说要回去了,樱桃自是要跟着她一起过去。   燧黎和花容将燧婉送出门时,燧婉却突然转身对花容眨了眨眼,眼神在她和燧黎之间暧昧地扫过之后,才笑着出了门去。   花容一时有些懵,刚刚她还以为燧婉是真心想要樱桃,现在看来莫不是在帮她和燧黎创造机会?   陡然间明白过来的花容,当下在心里对燧婉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姐姐非常给力啊! 第三十九章   月上柳梢, 星幕落下时, 花容戴着围裙站在灶房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樱桃走了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接近大魔头啦!   但是也有一件不好的事。   没人煮饭了啊……   在灶房里站了半响,花容也没好意思再跑回去告诉大魔头她其实根本不会做饭,谁让她刚刚自告奋勇说要做一顿大餐给他的, 现在只想哭……   不过哭显然是不顶用的,花容只能硬着头皮上。   给铁锅里掺上水后, 花容从一旁柜子上的布袋里翻出了面粉。   微微思考之后, 她决定煮面条。   记忆中小时候奶奶曾经擀过面条给她吃, 花容虽然没有操作过, 但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 知道方法的话, 实践起来应该会比较简单。   结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和面时, 老是把握不好水的分量,把面和的太软, 试探地加了面粉之后又变得太硬,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才终于把面和好。   接下来便是擀面条, 这是个技术活,至少对花容来说是, 因为她擀着擀着, 她的面饼, 裂了……   对裂开的那条缝视而不见, 擀好了面饼之后, 花容开始切面条, 她怕自己和的面不好,所以专门把面条切宽了些。   等切完面条后,才起锅烧水,结果那柴火像是跟她作对般,一直点不燃,好不容易点燃了要放进灶里,结果刚进了个头又灭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燧黎放下笔瞧了眼窗外的天色,才发现天已然黑尽,一弯弦月正挂在天边散发着淡淡的清辉。   微怔半响后,他合上书册从桌边起身。春夜寒凉,本想去卧房添件外衣,却在看到床边叠放的衣服时愣了愣。   他前日里晾了衣物,想来应当是被花容收回来的,想到花容,燧黎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只是等他走近床边,将那件衣服披上后,伸进袖子的手却倏然一顿。   燧黎皱着眉将衣服脱下,拿起袖口翻看,寂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一声清浅的叹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衣服放了回去,重新拿了一件。   穿好衣服后,刚踏出房门,便看见灶房里传出的滚滚浓烟,燧黎一愣,而后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惊慌,未来得及思考,人便冲进了灶房。   花容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后,实在忍不住从灶房起身,刚从浓烟中出来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冲撞之力让花容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出声,手腕便被人扣住,一股力道将她拉了回去。   “你没事吧?”燧黎将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见她除了脸上脏污了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伤处后,眸中紧张的情绪不由得一松。   花容又咳了一声,见进来的是燧黎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真没用,连个火都点不燃。   “我……我没事。”有些沮丧地低着头,花容小声说道。   燧黎见着了厨房的光景,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心里有些好笑,不过在看到花容似乎有些失落后,他到是没取笑她,反而温声道:“去洗把脸吧!这里我来收拾。”   花容闻言抬头,睁着水润的眸子看着他,若是忽略脸上那一大块黑灰,到是有些楚楚动人。   燧黎终是忍不住轻笑了声,伸出手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了擦,柔声道:“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花猫了。”   他动作温柔,神情缱绻,仿似从没有忘记过她。   花容轻轻垂下眸,任他擦拭,在他要收回手时,却突然伸手将之握住。   燧黎一愣,而后笑道:“怎么了?”   花容抬眸,眼里隐有泪光,开口时,语气却颇为恶劣,“你怎么可以随便碰女孩子的脸?”   燧黎这才意识到刚刚一时情不自禁之下,自己做了什么,当下微红了耳根,道:“对……对不起,我只是想替你擦……擦一下。”   天!大魔头居然和她说对不起!花容一时有些不适应,刚刚突然上涌的情绪也消失殆尽。   微抿了抿唇,看着大魔头这副样子,花容突然恶向胆边生,“我不想做饭了!面粉欺负我就算了,柴禾也欺负我!”   闻言,燧黎一愣,而后点了点头道:“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晚饭我来做。”   听他这么说,花容便心安理得的出去了,在桌边坐下后,饶有兴致地看燧黎做饭。   她还以为他会生气呢!没想到居然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花容突然笑出声来,心中暗想大魔头是不是有妻奴的属性。   花容出去之后,燧黎将火点燃,走到案边看到花容切的面条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主人,现在居然要为一个丫头煮饭,莫不是魔障了。   这般想着,他抬头向院中坐着的花容看去,就见她正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在注意到他看过去的视线后,小脸上顷刻间便绽放出璀然笑意。   默然移开视线,燧黎将面条端到灶台后,微微呼了口气。心……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还不待他平复好心跳,身后便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燧黎骤然转身,便将冲过来的人搂了个满怀。   “大魔头!有蛇咬我!”花容惊慌叫道。   什么?有蛇?燧黎没注意到她的称呼,只听到她后面一句,当下将人微微推开后握住她的肩道:“快让我看看,咬到哪儿呢?”   花容哭丧着脸,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右脚。   燧黎当下皱紧了眉,将人扶到凳子上坐下后,蹲下身子便伸手握住了她的脚。   她穿着一双小巧的绣花鞋,燧黎视线微定,而后果断上移,便见她脚腕处,白色的棱袜上赫然有两个小口。   燧黎眉心紧皱,小心翼翼地替她褪去了鞋袜,便看见脚腕处两个小洞流着黑色的血。   蛇有毒!   花容显然也看见了,当下更紧张了,哽咽道:“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燧黎没说话,却是突然俯身下去。   花容一愣,他却是已经抬起了头,而后朝外吐出一口毒血。   “哎你别……这蛇有毒啊!”花容想缩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的双手牢牢握住。   接连吐了三口毒血,伤口处的血才变回鲜艳的红色。   燧黎却仍是不放心,仔细替她穿好鞋袜后,他站起身道:“伤口处还需上些药,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就要转身回房间拿药,身体却突然一阵摇晃,花容见着连忙起身扶住他,担忧道:“你怎么啦?”不会是替她吸毒然后中毒了吧?   燧黎扶着自己的额,只觉脑中光影重重,头痛欲裂。   花容正要再问,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却突然传至耳中。   “容儿……”   花容一怔,而后惊喜地问道:“你……你记起来了?”   燧黎直起身,先是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而后看向身边的她,漆黑的眸中泛起一丝波澜。   花容眨了眨眼,便听他低声道:“莫不是幽冥境。”   花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他道:“竟将容儿幻化的如此逼真,倒有些舍不得将它破开。”   他微垂着眼,一寸寸地打量着她,仿佛在打量一副画作。   花容心下翻了个白眼,搞半天这人好不容易记起来了,却以为她是假的!   心下气不过,花容眼珠一转,忽然就着他手臂借力垫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她动作突然,燧黎不曾防备,直到她贴上他的唇,他才反应过来,黑眸闪了闪,垂下眸子看她。   花容亦未闭眼,就这样和他对视,千言万语仿佛都写在眼睛里。   腰上忽然多了一双手,力道大的惊人,花容眼里却升起星许笑意。   她离开他的唇,身子微微后仰,略偏着头道:“你且看看我,是真是假呀?”   燧黎却突然低头贴着她的额,笃定道:“是容儿。”   花容哼了声,故意道:“真的假的啊?”   燧黎骤然将她拥进怀里,薄唇上挑,轻声道:“我的。”   闻言,花容咬了咬唇,埋在他胸口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耍赖……”   燧黎莞尔,轻轻抚了抚她身后的发丝,刚要说话,周围的幻境却突然极速崩塌,眨眼间,原本的房屋,村落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抬眼望去便发现二人仿佛站在一个蓝色的光球中,四周不时有亮色光影滑过,像蝴蝶,亦像飞鸟。   “这是什么?”花容看着那围着他们层层叠叠的亮色光影疑惑道。   燧黎微微松开她,沉声道:”幽冥灵莺,传说是天梯里的幻境之王。”   “所以,你便是陷入了它们的幻境才会失去记忆?”花容恍然道。   燧黎却是摇了摇头,他虽不知自己为何会失去记忆,但却绝不是这幽冥灵莺造成的。   “它们虽然能够造出通天幻境,却还没有那个本事可以抹去人的记忆。”燧黎微蹙着眉对花容解释道。   这倒是怪了。花容眨了眨眼,想不出个所以然,便道:“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啊?它们万一再整出个幻境来怎么办?”   闻言,燧黎勾了勾唇,突然伸手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道:“幻境已破,幽冥灵莺即使再造幻境,也对我们起不了作用了。”   原是这样,花容了然地点了点头,刚想再问,男人却忽然凑近她耳垂低声道:“不急着出去,容儿想不想看烟花?”   烟花?花容愣了愣,茫然道:”哪里看烟花?”   话落,头顶上方蓝色光幕上景象骤变,一朵又一朵,绚丽缤纷的烟花倏然绽放,耳边甚至还有烟花升空的声音回响。   “为什么会有烟花?”花容看着满天绽放的烟火惊叹道。   燧黎垂眸看她,不答反问道:“喜欢吗?”   花容点了点头,眼里都映着灿烂的烟火。“喜欢,很漂亮!”   燧黎眼中浮起星然笑意,指尖一抹黑色流光滑过,周围的幽冥灵莺飞动的更加迅速。   花容还望着天上的烟火,忽觉脚底有异,低头望去却仿觉自己陷入无际的星空,眼中之景,瑰丽无比。   瞧见她呆愣的神色,燧黎紧了紧自己的双手,心中暗道:容儿,你可知如果没有你,天上星河,人间烟火在我眼中与路边荒坟无异。 第四十章   许是幽冥灵莺过于密集, 不时有亮色光影撞到湛蓝色的光球上,又像弹球一样被弹了出去。   其中一只竟被弹到了花容的脚下, 小家伙可能有些晕头转向,在地上站立之后, 并没有马上飞离。   它身上的流光渐渐逝去,展露出一身蓬松的灵羽, 竟是七彩斑斓, 缤纷夺目。   这东西虽然长的好看,但往往越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花容之前已经上过当,这会儿自然是充满防备地往后退,但身后的人却搂住她道:“ 别怕,这东西虽然可以制造幻境,却并没有攻击性。”   闻言,花容这才放心地停下脚步。小家伙儿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正歪着脑袋瞪着两颗葡萄大的眼睛左看右看,像是对他们颇为好奇。“它在看什么?”花容问道。   燧黎垂眸望去,就见那幽冥灵莺在打量他们片刻之后,竟是一点儿也不怕生地缓缓向花容靠近, 待它挪到花容脚边之后, 还大胆地伸出了尖喙轻轻啄了啄她的鞋尖。   花容反射性地缩回自己的脚,虽然不疼, 但是感觉好奇怪。   幽冥灵莺被花容的动作一吓, 也向后蹦了一段距离, 而后歪着脑袋看着花容,两只眼睛微微下耷竟然流露出类似委屈的情绪。   花容正莫名其妙,燧黎却是轻笑了声道:“这小家伙喜欢你。”   “喜欢我?”花容惊讶地反问,她什么都没做呀,怎么就喜欢她了?   “想来是妖兽灵敏的嗅觉所致。”燧黎想了想又道:“容儿可喜欢?若是喜欢,收养一只也无妨。”   “这个还可以养啊?要怎么养?它吃什么?”一听可以养幽冥灵莺,花容就双眼一亮,惊喜地问道。“看来容儿是喜欢了。”   被花容的反应取悦,燧黎眸中泛起些许笑意。他微微松开花容,空出一只手来,袖摆轻拂,黑色灵力在指尖流窜,只微微一点,那只幽冥灵莺所在的地方便突然升腾起一圈红色光泽,将之牢牢圈在里面。   幽冥灵莺骤然被困,有一瞬间的惊慌,在扑棱了两下羽翅之后,发现没有危险又立即安静了下来。   “这是什么?”花容好奇地看着那红色光圈问道。   燧黎动作微顿,而后眸中闪过一抹无奈,开口却是道:“不是让你背过《婆娑咒》?”   《婆娑咒》?花容懵,背书什么的,着实是很讨厌了。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嗯,我记得啊!开篇是玉山尊者志嘛!”   “……”罢了,燧黎叹了口气,沉声道:“那是《双华录》的前言。”   花容一愣,而后脸一红,倏然像鸵鸟一般低下了头,像是觉得还不够,又伸出手用衣袖捂住了双耳。   见她这副模样,燧黎即使有再多苛责也说不出来了,颇为好笑地拿下她的手攥在手心,打趣道:“容儿这书没记住,装聋作哑倒是学了个十足。”   花容耸了耸鼻,没好意思答话,心下却是腹诽道:要我背那么多书,要是都能记住,本姑娘当年的学习成绩也不至于每次都吊车尾了!   他们说话间,红色光圈的光泽逐渐变暗,燧黎瞧了一眼,低声道:“这是妖灵契,用你的血画咒,今后它便会认你为主。”   闻言,花容没动,她不记得咒法怎么画了……   燧黎说完,仿似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解释有点多余,默然片刻后没再言语,径自握了她手,凝血为咒,术法成时,红色光圈骤然灵光大盛,几息之后,那幽冥灵莺突振羽翅,竟是飞上了花容的左肩。   与此同时,花容脑中突然响起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颇为欢快地唤着她“主人”。   “我能听见它说话!”花容回头惊喜道。   燧黎看着那只幽冥灵莺,点了点头道:“幽冥灵莺本不能言语,如今它既已认你为主,自然可以心念沟通。”   闻言,花容想了想,在心里对幽冥灵莺道:“你好呀!我……以后叫你莺莺好不好?哎?莺莺怎么好像有点耳熟?算了,还是叫你小莺吧!小莺?”   小莺又叫了声主人,接着用头蹭了蹭花容的腮侧,想来是喜欢这个名字的,花容顿时开心地笑了笑。   燧黎看着她和幽冥灵莺的互动,低声问道:“和它说了什么?”花容笑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莺,你觉得怎么样?”   “小莺?”燧黎挑了挑眉,点了点头道:“尚可。”   明明就很好听好吧!也不夸一下人家,自认为名字取得很不错的花容撇了撇嘴,继续和小莺互动。   燧黎原本面带笑意地看着她们,却忽然听到她嘴边嘟囔出一句:“这羽毛可真好看,要是能做一顶帽子就好了!”   燧黎:“……”   抬眸看了眼依旧漫天绽放的烟火,燧黎顿了顿,忽然道:“不知容儿是如何找到的天梯入口?”   他问得太突然,花容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茫然道:“啊?什么入口?”   燧黎未语,只垂眸凝视着她,花容转身,眨了眨眼道:“额……这个说来有点话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苏清远的事着实透着诡异,她到现在还没有想通,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燧黎。   闻言,燧黎微挑了挑眉,却是突然从怀中拿出一物,温声道:“容儿可还记得此物?”   当然记得,这可不就是泉引吗!花容看了眼他手中的泉引,点了点头道:“我送你的宝贝,我怎么会不记得!”   “当日,手下部下遍寻天梯入口,却都未找到,直到拿出此物,入口却凭空出现。”燧黎静静地盯着她,语气平淡地陈诉当日发生的事实。   花容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但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委屈,她抿了抿唇,突然有些生气道:“所以呢?你在怀疑什么?”   见她突然生气,燧黎却并没有立即出言安慰,只因有些疑问埋在心头日久,便让他越发恐慌。   见他沉默不语,花容突然轻声笑了下,而后看着他手中的泉引,缓缓道:“没错,我确实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所以才会找借口把它给你!”   “我甚至早就知道你要来央州,却一直装聋作哑。”   “你肯定很好奇吧?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花容倏然抬眸看他,一双水眸已是泪光盈盈。   燧黎倏然心痛如绞,欲探出手揽她入怀,却被她猛然挥开。   “所以,你怀疑我什么,觉得我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是觉得我要害你?”   燧黎皱着眉看她,一双手紧握成拳。   花容却是抹了把泪,嗓音滞涩,“我若是要害你,我还会像个傻子一样在你走后寝食难安,明明已经把泉引给了你,却仍然不放心,明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却还想着要来央州寻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却还要被你怀疑……”   她字字带泪,句句诛心,还想再言,燧黎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人拉进怀中,紧紧拥住,他开口,嗓音嘶哑:“是我的错,让容儿担心了,我……”   燧黎还未说完,便被花容打断,她握紧小拳头捶了他一下,骄横道:“本来就是你的错!还怪我!”   燧黎:“……”   她小脸上虽然挂着泪,表情却生动活泼,哪还有刚刚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燧黎一时无言,刚刚酝酿的话语也堵在唇边,欲吐未吐,只微眯着双眼默然地盯着她。   花容自知露馅儿,忙不迭地埋头进他怀里,开始干嚎:“都是你这个负心汉!娶了人家还不对人家好,一天到晚怀疑人家,嘤嘤嘤。”   他哪有一天到晚怀疑她,燧黎嘴角一抽,默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眼看着她有越嚎越大声的架势,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你若不想说,我不问便是,莫要再嚎,等会儿嗓子疼了怎么办?”   闻言,花容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抬头偷瞧了他一眼,见他只是略带无奈地看着她,才终是抿了抿唇,不再哭嚎,可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燧黎心下叹气,小东西还真是会倒打一耙。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让她哭已是心痛不已,又岂能让她再掉眼泪。   容儿,我不管你有何难言之隐,我只求,一直呆在我身边便好。   燧黎缓缓收紧自己的双臂,微垂下的眸子里,是一览无际的深情。   。……   燧黎凑在她耳边耳语了许久,花容觉得自己心情好了点,便回归正题,颇为疑惑地问道:“为何你会被困在那样子的幻境里,考科举?也太搞笑了吧!”   骤然提及幻境之中发生的事,燧黎面色一黑,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花容却是更加好奇了。   “莫要胡闹!我们先离开这里。”燧黎移开眼神,顾左右而言其他。   花容不依不挠地扯住他衣袖,撒娇道:“告诉我嘛……”   她撒娇撒得厉害,燧黎却仍是不肯松口,只强行揽她在怀,拂袖间,一柄黑色巨剑自身后破空而出,霎时间,蓝色光球像是受到了强烈冲击,开始整个摇晃了起来。   花容也站立不稳,只能借力依偎在不动如山的男人怀中,嘴上却是小声嘟囔着:“小气鬼……”   燧黎勾了勾唇,黑色巨剑化为万千残影,一瞬间,蓝色光华泯灭,宛如梦境破碎,睁眼时,又见青天白日。   “这才是真正的天梯吗?”看着眼前之景,花容震惊地问道。   “天梯,便是有通天之境。虚无幻境,不过是冰山一角。”燧黎看着眼前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说道。   蓝色大海,汹涌澎湃,巨浪滔天。一眼望去,海中央却仿佛有层层叠叠的云彩,缭绕浮动间,一座宛若白玉砌成的石梯直通天际。   “那便是出口吗?”花容看着那座天梯,疑惑道:“我们要怎么过去呀?看起来好远的样子,像海市蜃楼一样。”   话落,燧黎还未来得及回话,变故突生,原本矗立在海中央的天梯宛如群山崩裂,竟一寸寸沉没至海中,浮云遮望眼,顷刻之间,那原本就不甚清晰的天梯影像便全然消失,到真是如同海市蜃楼,从未出现过一样。   “怎么会这样?消失了……”花容呆呆地看着之前天梯浮现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然而变化还没完,天梯消失之后,蓝色大海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接着空中气息惊变,莫名骇人。素来对危险警觉的燧黎眉头一皱,当下揽着花容便是极速后撤。   几乎在他们后撤的同时,他们原本所站之地,竟是一半凝成冰原,一半却化作火海,两极相生,却互不相斥,短时之间已呈燎原之势,迅速蔓延至一片汪洋。   花容已被惊到不能言语,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吓人的景象,火山爆发也没这么凶悍吧?刚刚若不是燧黎带着她及时撤离,此时她怕不是变成冰棍就是变成飞灰了!   见着眼前之景,燧黎也是眉头紧皱,护着人旋身而下时,立即低声问道:“可有伤着?”   花容心下一暖,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大海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见她没事,燧黎心下稍安,转而望向那片冰原火海相连之地,凝眉沉思道:“幼时曾读过《洪荒遗迹》,上言天道变,异星出世,则有冰原火海两极相生,是为冰火两极域。”   “冰火两极域?”花容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她没听过,不过异星出世……花容的双手不自觉地一握。只因在原著中,只有原男主潇清风在通过天梯试炼之后,央州便忽然传出这么一句传言。难道天道真的不能改变吗,哪怕他们已经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容儿?”燧黎唤了几声,也不见花容应他,遂皱了皱眉低头看她,便见她兀自发着呆,神色竟有些少许的仓惶。   见着她这副模样,燧黎心下一紧,以为她是害怕,便轻轻揽了人在怀,柔声安抚道:“虽是异象,但总有破解之法,别怕,不会有事的。”   花容又岂是担心眼下,她担心的……罢了,连眼下的困境都尚未解决,担心以后又有什么用。定了定神,花容抬头,轻声问道:“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过去?”   燧黎沉声回道:“天梯入口众多,出口却只有一个。”这意思自是不言而喻。要想出天梯,则必须得淌过面前这片冰原火海,否则别无出路。   他们谈话间,头顶侧方却忽然出现一道裂口,一道紫色光束闪过,随着“哎哟”一声,两个着白色袍服的青年男子像是被人踹了一般,骤然翻滚在地。   燧黎双眼微眯,将花容拉至身后,看着地上两人犹如睥睨蝼蚁,握在身侧的手暗含杀机。   只这两个青年男子还没完,天上仿佛忽然变成了筛子,一道道光束接连闪现,数道身影被从空中抛落而下。   花容从燧黎身后偏头望去,竟然发现里面还有些在双生桥时见过的熟面孔。 第四十一章   不过一会儿, 周围便凭空多出二十几个人来,男女皆有。   其中一个, 花容对其印象尤其深刻,正是当初好不容易过了桥却死了师弟的青云宗内门弟子。   看来这些人的气运都还不错, 都能这么快地找到天梯入口,花容多看了两眼便移开了视线, 转而去看她家大魔头。   就发现她家大魔头正一脸杀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群人, 明明还是先会儿在幻境中的一副书生打扮,偏偏整个人的气质却凶煞得很,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花容呆在燧黎的身后,看了看周围皆是一脸莫名奇妙的修士后,默默地伸出自己的小手将大魔头用力握紧到青筋虬结的大手包裹住。   手上骤然传来的温度让燧黎回神,他垂眸看向覆盖住他手背的小手,明明很小却还要将他的手掌包裹住,不知怎的,心头泛起点点暖意。   他微微勾了勾唇,而后一点一点地伸出五指将那纤细的小手牢牢地包裹在手心。   得到大魔头的回应,花容靠在他身上对他展颜一笑,接着, 两人十指相握的地方倏然有些许鲜红的花瓣飘落, 纷纷叠叠,却还未落至地下便因失去灵气而消散在空中。   燧黎感受到脸上的变化, 微挑着眉看向身后的人, 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却全然是纵容的意味。   见此, 花容踮了踮脚凑到他耳边道:“我比较喜欢扮猪吃老虎。”   闻言,燧黎勾了勾唇,一袭白衣配上一张因花容的幻术而变得清秀不少的脸庞,瞧着倒是有些光风霁月的韵味。   众人所在的地方向前是冰火两极域,向后则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芜,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身前的冰火两极域竟然有向他们这里蔓延的架势。   不知道是从哪里被投放过来的众人,落地之后俱都一脸惊惶,尤其是在看到眼前那一片冰原火海,眼里更是震惊不已。   一时间,周围嘈杂声四起。   “怎么回事?我们明明已经看见出口了,却突然被卷到这个地方,简直莫名其妙!不是说只要通过天梯试炼就可以出去了吗?”一个头别玉簪身着蓝袍的青年男子一脸困惑道。   许是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话落,三三两两的人都回应了他。   花容默不作声地听着,原是这些人应该都通过了天梯的幻境试炼,却在即将找到出口的时候,莫名被投送到此地。   难不成,天梯真的发生了异变?   只是,不管真相如何,想要出去,这片冰原火海却是必须得跨过去。   被投放过来的众人中,也不乏有学识渊博者,很快便认出了眼前这片冰原火海乃是古书上所写的冰火两极域。   冰火两极域这个名字,瞬间在众人耳中炸开。   “在下是蔚云宗清秋尊者座下弟子云奇,不知大家可否听在下一言?”   嘈杂间,一个长相颇为俊逸的青年男子大声道。   他话一出口,周围很快便静了下来,俱都朝他看去。   见周围人肯认真听他说话,云奇微微笑了笑而后正色道:“不知大家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天道变,异星出世,则有冰原火海两极相生,是为冰火两极域。”   这不就是大魔头刚跟她说过的《洪荒遗迹》上面的话吗?花容眨了眨眼,刚要朝那说话的男子看去,大魔头却突然转身,全然挡住了她的视线。   花容困惑地抬头看他,就见他微垂眸看她,嗓音低淳道:“容儿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   “我……”她只是想看看说话那人长什么样子罢了,花容心下哂然,轻嗔了他一眼。怎么连这种小醋也要吃。   燧黎却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只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着她,仿佛是期待着花容问他。   见他这副样子,花容想了想,小声问道:“我们两个人过得去吗?”   燧黎握着她软软的手在手心把玩,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愉悦,面上却是淡淡道:“以我之力,无需担忧。”能得她依赖,哪怕耗尽灵力又何妨。   虽然燧黎嘴上说的轻松,花容可不认为这么简单。没听到那个什么云奇说吗,冰火两极域乃是异象,非一人之力能过。   周围的人本来俱都面色担忧,但此时听到云奇侃侃道来,神色倒也不如之前的仓惶。   其中一女子听完云奇所说的冰火两极域的来源之后,忍不住问道:“可有平安渡过之法?”   云奇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人有此一问,他缓缓从人群中走出,继而走至离冰火两极域三尺之遥的地方,面不改色道:“大家请看。”   众人皆向他看去,只见他缓缓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待放飞之后,大家才发现那竟是一只白鸽。   白鸽一被放飞,便扇动着翅膀迅速向火海中飞去,刚飞到火海上空,云奇手中一股蓝色灵力便化为保护罩笼罩在它身上。   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过短短一瞬,那白鸽便在众人眼中化为一抹飞灰,消失不见。   人群中却立即响起一阵唏嘘,众人眼中俱都露出惊恐之色。盖因那白鸽至少离火海有十丈之高,还在灵力的加持下却连半尺都没飞过。   如此一看,哪怕是他们凭借着自身法宝和灵力,强行过去,怕也飞不了多远,便会在空中陨落。   花容凑出头去看时也被那景象吓的心里一跳,顿时大魔头刚刚的那番话在她心中的可信度又下降了几分。   就在众人惊惶不定时,云奇却是微微勾了勾唇,又从袖中取出一物,蓝光闪过,一条青绿色的小蛇蓦然出现在大家眼中。   小蛇一落地便曲形摇摆着向冰原火海中间的相交地带游去,在它游至冰火两极域时,云奇手中同样对其施加一抹灵力。   就在众人以为会与白鸽出现同样的结果时,那条碧绿色的小蛇却在游了将近十多尺的距离才缓缓化为青烟消散在冰火两极域中。   “大家可看清楚了?”在小蛇消失之后,云奇收回手面向众人道:“这冰火两极域的上空远比大家想象中要来得可怕,我们想要横渡过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说着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但是它的下层,尤其是冰原火海相交之处,却是它的薄弱之处,也是我们唯一有希望能够穿过它的地方。”   话落,人群中立即响起纷杂的讨论声,不时有人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看法。   花容眼中也升起些许赞赏之意,这人倒是真的有些真才实学,至少他这番先演示后讲道理的做法就为他加了不少分。   在云奇一番演示之后,众人渐渐对他信服,甚至有以他为首的架势。   只是虽说有了头绪,但这具体过去的方法却尚未明确,人群中很快便有人发问该如何渡海。   只是这次云奇却是皱了皱眉,有些犹豫道:“渡海的方法到有,只是要看大家肯不肯配合了。”   “云兄有话不妨直说,既然大家都同时落难至此,想要渡过眼前难关,则自应当互帮互助才是。”一名黑衣男子开口道。   众人见云奇面有难色,便知想要渡海必然会付出不菲的代价,所以俱都有些犹豫,没有接话。   而此时,这名黑衣男子直接开口倒是打破了他们的犹豫,话落,众人也都开始附和起来,表示只要能够渡海,他们愿意出一己之力。   众人纷相表态,这也是云奇想要看到的场面,他刚刚不直接开口也是怕引起众人的反感,如今有人替他说话,倒是变相地消减了大家的犹豫。   “想要渡海,其实也不难。”云奇面向众人微微笑道,而后掌心一翻,一艘黑色小船倏然出现在其掌心。   他把小船推向众人,开口时语气有些傲然:“此物名为淮阳玉舰,仙品法器,可御风抵浪,日行千里。”   “而云某的想法是,希望大家都可以拿出手中可以渡海的法器,分享给没有渡海法器的人。拥有法器的人控制前行,其余的人则使用灵力为法器加持,以抵御冰原火海。这样大家通力合作,则我们很快便可以渡过眼前的难关。”   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很快便有人拿出傍身的渡海法器来,商量着几人一支队伍。   花容瞧了几眼,发现他们这里一共有二十几个人,但拥有渡海法器的却也不过五人。除了云奇拿出的淮阳玉舰,可以载下六人外,其余人的法器却容积较小,最多的便只能装下三人。   云奇显然也发现了情况的严峻,当下脸色也是有些不好,正蹙眉思索着破解之法。   他们两人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花容还饶有兴趣地听他们讲话。燧黎却仿佛两耳不闻身侧事一般,只静静地搂着她,时不时帮她拂过被风吹至嘴边的发丝。   花容犹豫了一下,扯了扯大魔头的衣袖道:“你有渡海法器吗?”   闻言,燧黎掀了掀眼皮,淡淡地嗯了一声。   花容眼睛一亮,小声道:“那快点拿出来呀!”与其耗费灵力替渡海法器加持,帮众人抵御冰原火海,还不如就好好控制法器前行,省下灵力以防万一的好。 第四十二章   闻言, 燧黎动作一顿,淡淡瞥了眼那群人, 而后一挥衣袖,同样是一艘船凭空出现在众人眼中。   此船一落地便化为巨轮的模样,瞧着竟是能装下十人左右。   看见这艘船,众人均眼露异色。   云奇也是诧异地挑了挑眉,而后才正眼看向燧黎, 这一看眸中迅速闪过一抹亮色。只因眼前这人身姿如此飘逸出尘, 刚刚他却全然没有注意到。   这般想着,云奇正要开口询问, 却又见燧黎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玉面芙蓉, 活色生香。   他一时不察, 竟是看呆了去。   花容没注意到他的愣神,燧黎却看了个正着,当即将花容的小脑袋塞回自己身后,眼含不悦地向云奇看去。   冰冷刻骨的眼神犹如寒芒直射,云奇霎时回神, 略微尴尬地收回视线, 掩饰地咳了咳道:“不知这位公子的这艘巨轮是何宝物?品级如何?”   燧黎神色冷漠,静默半响直到身后人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 他才淡淡道:“海中月, 神品。”   神品法宝!此话一出, 全场寂然片刻后倏而哗然, 原以为云奇的仙品法宝淮阳玉舰已是绝顶,没想到之前默不作声地这人,竟然一出手就是神品法宝!   惊叹过后,众人都在默默猜测燧黎是何身份,云奇也不例外,眼前这人气度不凡,又拥有如此法宝,不应该泯然于众才对,只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记得哪家宗门有这样的弟子。   想了想,云奇朝着燧黎拱手道:“公子这一出手到是解决了我们一个大难题,不知公子是哪家宗门的弟子,可否方便告知姓名?”   闻言,燧黎正想说不方便,花容便从他身后钻了出来笑道:“我姓花,他姓月,散修而已,不是什么宗门的弟子。”   散修?云奇一愣,散修还能有如此身家,这二人的修为只怕不凡。   想毕,云奇掩下心中思绪,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站在燧黎身侧的花容后,又迅速移开,面向众人道:“好了!大家听我说,如今渡海的法宝已不是问题,接下来便是如何渡海的问题,我的淮阳玉舰可载六人,愿意与我一起的便站到我这边来。”   云奇是蔚云宗宗主座下的大弟子,在修真界也算少年英才有些名气,眼下又在困境之中毫不慌乱地主持大局,几乎已经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因此,他话一出,在场自身没有渡海法器的人几乎大部分都涌到了他那一边,想要乘坐他的淮阳玉舰。   见这么多人信服他,云奇眸中闪过一抹得意,而后又开始为如何分配大家感到烦恼。   他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人道:“虽然云某很想与大家一艘船,但是……你们也看见了,我的淮阳玉舰加我也只能坐下六人而已。”   话落,众人都开始你看我,我看你,俱都面色不服,心有不甘,更有甚者直接开始对云奇毛遂自荐,大谈自己修为灵力,希望能乘坐云奇的淮阳玉舰。   有一人如此做,众人都开始争相效仿,一时间场面喧哗嘈杂不已。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花容脑子疼,她刚皱了皱眉,耳朵便被一双大掌盖住,抬眸望去,就见燧黎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一群井底之蛙。”   “噗!”花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的腰,揶揄道:“怎么,人家不坐你的船,吃醋拉?”   闻言,燧黎垂眸,却是答非所问道:“我姓月?月什么?”   花容眨了眨眼,挑眉道:“当然是……月貌啊!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跟我的名字很搭?”   看她兀自笑得张扬的小嘴,燧黎眼眸一暗,竟是毫无预警地直接吻了上去。   唇上温润的触感让花容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后仰,躲开了他想要深入的动作。   他……他居然不看场合就……这里这么多人!   花容脸上不自觉地飞上两抹红霞,她捂着嘴眼含控诉地看着燧黎,对方却皱着眉,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花容立即转变神情给他顺毛,“这里这么多人呢……多不好意思。”   闻言,男人拿下捂着她耳朵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眼神几变,才微哑着嗓音道:“谁敢看,本尊……”   燧黎话还未说完却突然被人打断,原是刚刚那一会儿,云奇已经分配好了渡海法器。   此地加他们一共有二十五人,而渡海法器有六个,云奇的淮阳玉舰坐满了六人,剩下的其余四人的渡海法器一共坐了十二人,剩下的六人则自然而然地被分到了燧黎这一边。   虽然燧黎一开始拿出了神品法器,但是花容却又自言他们不过是一介散修,所以大家对他们的能力都不是很信任。   甚至还有人怀疑燧黎拿出的法器根本不是神品,只是为了充面子才故意说是神品。   也因此,最后因为修为的原因被分到燧黎这边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甘。   渡海法器分配好后,云奇便决定马上渡海,因为天梯中日月星辰变换不定,就算这会儿还依旧是青天白日,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斗转星移,陷入沉沉黑夜。   因此,还是早些出发为好,能在白日里多行些路程,就不用在黑夜里浪费灵力照明。   真要下冰原火海之后,众人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些微惊惧之意。   毕竟先会儿所见化为飞灰的都是白鸽、青蛇之流,即使心有惧意,但实际上却并不深刻。   这会儿轮到人下去了,要是出个意外,化为飞灰的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云奇仿佛也知道大家心中的忧虑,所以便一马当先决定由他开路。   淮阳玉舰从他掌心翻出,他口中默咒,顷刻间,那淮阳玉舰便变成普通船只大小。   船一落地,云奇便率先带着人坐了进去,他们坐好后,玉舰周身骤然升起一阵青绿色的光辉,而后便缓缓移动着向冰原火海靠近。   冰寒热火刹那间向着众人汹涌而来,云奇专心施法控制着玉舰下沉,剩下的五人则开始运用灵力为玉舰筑起了一道屏障,抵御冰原火海的侵袭。   眼看着他们渐渐没入冰原火海之内,众人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深怕他们出现一点意外。   不过好在,淮阳玉舰在没入冰原火海之后,又行了好一段距离也不见有一点异样。   见此,众人便逐渐放下心来,迅速拿出渡海法器开始载人过海。   花容见燧黎没动,估摸着他应该是想要最后一个,便也不着急,就站在一旁看他们先后渡海。   虽然此地有六人拥有渡海法器,但大家的法器却也都大不相同,花容瞧了瞧,发现其中有一人的法器居然是一只憨态可掬的乌龟。   那只乌龟法器上除了那操纵法器的人外,还坐了一男一女。   那两人好像是情侣,此时那女子正一脸不高兴地看着那乌龟法器对那男子道:“我不想坐这个,我们去坐他们的海上月不行吗?”   闻言,那男子面有难色道:“可是,云兄已经事先分好了啊……”   “我不管,要坐你自己坐,我才不坐这乌龟呢!”女子气呼呼地背转过身。   男子无奈,只能和那操纵乌龟法器的人道了句抱歉,拉着那女子向花容们这边走来。   那女子一过来便一改之前的娇纵神色,显得娇羞了不少。花容别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拉着那女子过来的青年男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们,他们可不可以坐他们的法器。   燧黎未语,花容便出面指了指操纵乌龟法器的那人道:“若是你们坐我们的法器,那他怎么办呢?”   那操纵乌龟法器的男子生得颇为清秀,看着还有些年少,许是生性腼腆,在二人公然抛下他之后,他也没有生气,只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决定。   闻言,那女子瞥了眼身后那人,毫不在意道:“他不是有法器吗?自己过去不就行了!”   呵!说的倒是简单,花容心里冷笑,什么叫自己不是有法器,要是有法器就能过去,那还载他们干什么?   他们的海中月虽然能坐下十人,但是加上花容她们已经坐了八人,如果再加他们两个,那操纵乌龟法器的人则势必会落单,就算他有渡海法器,但是如果没有人用灵力护住法器的话,却也是过不了冰原火海的。   花容并不是有多少善心,她只是不想让这两人坐他们的海中月而已。   燧黎几乎在瞬间便明了她的心意,当下神情冷淡道:“坐不下!”   那女子没想到被拒绝,当下脸色一变,想要说话却在看到燧黎那冷漠的眼神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那男子在看到燧黎蹙起眉头后,便赶紧又拉着那女子往操纵乌龟法器的那男子那里走。   人家一看就不想载他们的样子,再在这里攀扯,等会儿若是身后的人也不肯载他们了该如何是好。   那女子摸不清自己的位置,那青年男子心里可是清楚,他们可是没有渡海法器的人,是最没有底气说话的! 第四十三章   被直接拒绝, 那女子大约是觉得很没面子,便一声不吭地任由那男子拉了回去, 重新去坐那乌龟法器。   也是那操纵法器的男子好脾气,不与他们计较,要是遇到花容,走了还想回来?对不起!爱坐不坐!   不过一会儿,那冰火两极域便迅速地蔓延了过来, 待到那三人下去之后, 燧黎便也将海中月放了出来,带着花容走了上去。   这个渡海法器外面看着不太好看, 漆黑一团,里面到是布置得颇为精致, 除了应有的座位外, 最前方居然还布置有额外的一张软榻,上面甚至还铺着一层毛茸茸的白色毛毯。   法器四周呈环形,最顶上方挂着一弯不知由什么材质做成的月亮装饰,除了周身散发的淡白色的光泽,还有些许亮晶晶的东西粘在上面一闪一闪的, 漂亮得花容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跟在花容她们身后上来的六个人, 四男两女,仿似也没想到法器里面的条件还能这么好, 感到诧异的同时, 也有些庆幸。   只因一般像这种需要在深海里潜行的法器, 能装人就不错了, 哪还顾得上什么舒适。   他们上去之后,到是也知道要靠花容她们过海,所以都显得比较拘谨,自发找个位置坐下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运行自身灵力准备为法器护法。   花容本想着和他们一起,因为她不会控制这个法器,只能靠燧黎。结果燧黎带着她上来之后,直接把她按坐到最前方的软榻上,沉着声音叮嘱她:“在这里坐着别动,不许出来。”   花容:“……”她的修为其实护个法还是可以的……   花容想反驳,可是燧黎一微眯着眼睨着她,她就不怎么敢忤逆他,无奈只能依他所言坐乖乖地坐在软榻上,看着他旋身出去。   燧黎出去之后,不过一刻,海中月便缓缓向着冰原火海而去。   只是在沉入海底的那刻,饶是有法器本身的抵御力和大家灵力的护持,花容也在刹那间便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不过瞬间刺骨的寒冷却又消失,一股仿似要将人灼化的炙热气息又扑面而来。   一时之间,寒热交加的夹击感让众人都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花容也蹙着眉,不过她的第一反应是向站在外面的燧黎看去。   男人伫立在船头,直面着冰原火海,神色冷凝,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施放灵力控制着海中月,在冰原两极域中急速前行。   花容看了眼,觉得有些心疼。海中月里面都尚且如此,他站在外面只有灵力的护持岂不是更加难以忍受。   只想了一下,花容便站起身,双手控制着灵力施放到外面的燧黎身上,单独为他一个人建立起一道屏障。   感觉到身上波动的灵力,燧黎回眸看向身后的花容,不赞同地对她摇了摇头。   花容这次选择漠视不理,固执地用灵力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保护得严严实实。   强行打断灵力施放会让她受伤,见她执意如此,燧黎只能无奈转身任她施为。   只回身面对着冰原火海时,脸上冰冷的神情稍缓,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也泛起点点暖意。   原本坐在海中月里的人,一开始见花容什么都不干,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只是碍于她和燧黎是一起的,不好说什么。这会儿见她为燧黎护法,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到是也散了去,开始全心全意地控制起灵力来。   海中月速度极快,不过一会儿便赶上了乘坐乌龟法器的那三人。   因为法宝品级较低,抵抗承受力显然不如海中月这样的神品法宝,又加之护灵的人只有两个,可以明显看出他们在冰原火海中行进的极其艰难。   眼看着两个法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变故陡生,原本行在前方的那三人却仿佛遇到了海浪阻击,竟连法器带人整个地向后翻滚过来。   法器上的三人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时间连灵力护持也做不了,只能紧紧攀住乌龟法器,以免自己掉入冰原火海中化为飞灰。   海中月本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这一撞过来,怕是要两败俱伤。   还好燧黎反应及时,在乌龟法器差点撞上来时,强行偏移了海中月的方向,避开了乌龟法器。   花容只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颠簸,手中术法顿停,身子也一个不稳地栽倒在软榻上。   她抬眸去看燧黎时,就见他神色严峻地看着前方,花容也移过视线,向他看的方向望去,顿时触目惊心!   一条鱼,不,若说是鱼,这鱼也太大了吧!何况长得如此怪异,竟是有两头两尾,简直就是怪物!   只见那怪物毫无阻碍地穿行在冰火两极域中,身体一半呈透明的晶色,一半呈火红的亮色,浑身长满厚厚的鳞甲,一片鳞片竟是和成年男子的手掌差不多大!   而刚刚那行在前方的三人之所以向后翻滚的原因,则是因为这只怪物正大力挥动着它那两侧的鳍,巨鳍造成的波动,致使冰原表面破碎,深海热浪翻涌。   一时间整个冰火两极域浪叠横生,莫说他们那乌龟法器,就是燧黎控制着的海中月也是寸步难行。   那乌龟法器滚出后方好久才停下来,因为没有灵力护持,三人靠着体内灵力直面冰原火海,早已是满头大汗,痛苦不已。   只是他们刚停下还不待喘口气,变故突生,那只怪物竟是猛地张大嘴,露出深深的獠牙,直接朝他们咬了过去。   直面怪物大嘴的女子简直吓疯了,想也不想地便拉过身旁的男子直接挡在了自己面前。   鲜血、嚎叫、一瞬间的寂静。   女子呆呆地看着那怪物缓缓地将自己师兄的身体吞咽下腹,满脑子都是师兄最后看她的眼神,失望,惊痛,无法理解。   她倏然抱紧了自己的头,疯狂念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怪我!”   那怪物在吞下一个人后,犹不满足,混白的眼珠紧紧地盯着乌龟法器上剩余的两人,巨鳍一摆又冲了上来。   控制乌龟法器的男子瞬间回神,没有时间去计较女子刚刚的举动,眼下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颇为慌乱地掐诀,可惜怪物已经搅乱了冰火两极域的方向,法器几乎无法行进。   绝境在前,他看了眼离他们有些微距离的海中月,无奈咬牙,决定抛下法器,上他们的船。   他正要走时,原本陷入惊慌的女子却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大叫道:“你不可以抛下我一个人走啊!师兄……师兄已经死了!”   闻言,男子就是再好脾气也忍不住涨红了脸吼了一句:“你师兄又不是我害死的!”   想起师兄,女子语塞,却怎么也不肯放开男子的腿,眼看着那怪物就要过来,男子无奈只能强行催动法器在即将靠近海中月时,带着那女子猛然跳了上去。   怪物一口下去,咬住已经空无一人的乌龟法器,它先是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将乌龟法器吐了出来,混白的眼珠一转,似是有些恼怒,巨鳍一摆便瞄准了它刚刚忽视的猎物。   冰火两极域霎时间翻涌得更加厉害了,那女子一被带上海中月连招呼都不答,就急忙跑进了里面躲了起来。   亲眼看见刚刚那一幕的花容,忍了又忍才没有把人丢出去喂怪物。   那男子踏上海中月,到是颇为尴尬地对着正在控制法器平衡的燧黎连番说着抱歉,却也只换来燧黎冰冷的一眼。   他胆怯地噤了声,顿了顿后站到一边开始施法和燧黎一起维持法器的平衡起来。   这个人到是还不错,花容打量了一下那人之后便转眼去看那怪物,就见那怪物正紧追着他们不放,且一眨眼便游到了他们前方,拦下了去路。   海中月彻底停了下来,法器中的众人一边惊慌不已一边又要施放灵力给法器加持,面色早已难看无比。   咫尺之距,花容顾不上太多直接跑了出去,只不过刚跨出去便迎来燧黎的冷声呵斥:“回去!不准出来!”   “可是它……”花容看了眼那怪物,犹豫道。   燧黎这次没再给她固执的机会,袖袍一挥,一道无形屏障笼罩了身后的内舱,将花容在内的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燧黎看了眼身侧的那个男子,沉声道:“你来维持平衡!”   男子一愣,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好!”   电光火石间,那怪物已扑面而来,燧黎蹙着眉,手势一变,海中月立即下沉贴着怪物的下腹擦过。   一击未中,那怪物越发恼怒,双尾齐摆,回转过来,两只脑袋直接撞在了海中月的尾部。   虽有那男子维持着平衡,但剧烈的撞击还是让海中月向下沉去,舱内众人也被撞得七荤八素,甚至有一修为较低者,竟是灵气反噬,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燧黎刚控制住海中月的下沉之势,那怪物又是一甩尾抽了过来,它的尾巴似有破界之能,只一瞬护在舱外的那层光网便散成灵晖消失不见。   而原本瑟缩在花容身旁的那女子,却是被直接甩了出去,只不过她似乎求生欲极强,在被甩出内舱时竟然反射性地抓住了花容的手腕。   花容简直惊了,要不是她反应快抓住舱门,这怕是要直接进怪物嘴里了。 第四十四章   那怪物一见有食物漏了出来, 立马张着两张嘴摆鳍迎了上来。   那女子死死地抓住花容的手,惊慌叫道:“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花容只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她拉断了,扣着舱门的那只手也快要扣不住。   舱内的变故陡生,众人也无暇为法器加持了, 连忙站起身想要把花容她们拉回来。   只是还不待他们动手,花容扣着舱门的那只手兀地松了。   手好疼, 这是花容松手前的唯一想法, 耳边突兀地响起一声女子卡在喉中的痛呼。   她闭上了眼, 冰寒烈火中倏而有人将她抱紧。   “她该死!”男人嗓音冷冽堪比冰冻极寒,花容蓦地睁眼, 眼前是燧黎怒不可遏的双眸。   旋身将人护好抱至海中月上站定后,燧黎低头执起她的手,在看到上面被勒出的红痕后, 眸中怒火翻涌, 而后又蓦地涌上点点怜惜。   他握住她的手,翻手间,些许灵力氤氲在他手中, 不过一瞬便将那些红痕抹去。   见到红痕消失,燧黎眸中情绪才好了些, 轻轻将她衣袖放下,正要叮嘱,那怪物在吃掉那女子后竟是又冲撞了上来。   刚刚以为自己死定了的花容, 这会儿虽然绝处逢生, 但也还是惊魂未定, 脸色苍白地说不出话来。   燧黎知她受到了惊吓,想要细心安抚眼下却不是好时候,只能轻轻吻了吻她额头,将人带至里面坐好。   又是一阵剧烈的撞击,若非海中月是神品法器,这会儿恐怕早已经四分五裂,破成碎片了。   之前与燧黎一起控制法器平衡的男子,此时已经全力在控制着法器,而燧黎在安顿好花容后却是直接转身迎了出去。   那怪物仿似已经没有了耐心,它挥动了下自己的巨鳍,倏而一阵亮金色的光圈便层层叠叠地向四周涌去,众人只觉周围的冰火两极域似乎变了,变成了一个金色牢笼,没有通路,把他们死死地困在里面。   见他们跑不了,那怪物仿似得意地嚎叫了一声,而后缓缓地游了过来,想要优雅地享受牢中的猎物。   “窮颚,孽畜!”燧黎缓缓浮离海中月,冷漠地看着那怪物道。他身上的白衣在顷刻之间化为烟雾,继而露出一袭黑袍,隐隐可见上面流转的金色光华。   被燧黎唤作窮颚的怪物应该有些灵智,它似乎感受到了眼前人的可怕,游动的身躯蓦地停了下来,混白的眼珠紧紧地盯着他。   见着它这副样子,燧黎却是冷笑了一声,翻手间,梦魇在握,毫不留情地一剑挥下,霎时惊天动地,浪翻十里。   那窮颚虽知那力量凶猛,但它却自认自身皮甲坚硬,不曾躲避,却没料,剑气近身竟是直接破开了它的鳞片,屠戮了它的血肉。   窮颚一时吃痛,嚎叫出声,在冰火两极域中猛烈地摆动起来。   那声音生生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震的人头脑发晕,躲在舱内的众人连忙捂住了耳朵。   花容也捂着耳朵,眼睛却一直紧张地盯着外面,这么大的怪物,燧黎能打过吗……   极为刺耳的声音只让燧黎皱了皱眉,梦魇再次脱手,顷刻间化为无数利剑,包成天罗地网将窮颚重重围困。   原以为这次窮颚不死也要重伤,不想射去的利剑却骤然间失去了目标,庞然的窮颚竟是突然失去了踪影。   燧黎瞬间便觉有异,当下想也不想地回身便冲海中月掠了过去。   花容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搂出了海中月,身上骤然加重的冰寒火热之感还未感受得太清晰,便被一件黑色披风兜头罩下,霎时间视线一片黑暗,身上却毫无难受之感。   花容茫然地动了动脑袋,头顶上方便传来燧黎的声音:“乖,别动,这法器能护着你。”   燧黎刚把花容抱了出去,海中月的下方便忽然蹿起一晶亮一火红的窮颚,眨眼间便将海中月顶了个翻转。   还在法器中尚未反应过来的众人接连被甩了出去,而恰好落在那两只窮颚嘴边的人则被那怪物一口吞了进去。   到是没想到这只窮颚居然已经修炼到了可以分身的程度。燧黎蹙眉看着那两条窮颚,将怀中的人护牢,空出的手祭出梦魇,在身前化为层叠的剑阵。   燧黎面无表情地扫过海中月的状况,而后冷漠地移开视线,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被甩出海中月幸存下来的其余五人稳住自己的身形后,连忙运行体内灵力凝聚屏障,抵御汹涌而来的冰寒烈火之息。   只是这会儿没有了神器的庇护,他们体内的灵力耗得极快,维持屏障已是艰难,根本没有能力去抵抗窮颚的进攻,只能一脸绝望地看着窮颚在吞食两人之后又向他们游来。   不过这次游过来的已然分身的窮颚似乎有些得意忘形,竟然没有去攻击那些已是口中之食的人,而是直接极快地朝燧黎游了过来,仿似想要率先咬下这块硬骨头。   见此,众人心中皆散过庆幸的念头,只期盼着这位姓月的散修能厉害一些,能将这怪物打跑,或者能够直接灭了它便再好不过了。   看着迅速向他靠近的两只窮颚,燧黎冷哼一声,周身霎时涌起浓浓的黑雾,竟是在冰火两极域中也能凝如实质。   两条窮颚一靠近黑雾便仿佛迷失了方向,开始晕头乱转,梦魇见机而发,浓浓黑雾中霎时响起窮颚痛苦的嘶叫。   燧黎微眯了眯眼,这怪物皮糙肉厚,若非取其要害,皮表的伤根本不能伤其性命。   听到怪物嘶吼,花容忍不住捞起罩在脑袋上的披风,向那团黑雾看去,结果刚刚还在拼命翻滚地两条窮颚,竟是刹那又消失了。   见此,燧黎也是挑了挑眉,而后眸中闪过一抹凝重。四分身吗……   再次分身逃过黑雾的窮颚,这次倏然化作四条,从四个方位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那勉力抵御冰原火海的五人简直要哭出来了,两条还不够,居然又来两条。   而那分成四条的窮颚好像每次分身都需要进补,这次明显不打算再放过其余五人,毫不犹豫地便朝他们游去。   众人无奈,只能纷纷拿起自己的法器准备拼死一战。   那五人对付着两条窮颚,而燧黎却要一人独战两条。   虽与之前无异,但殊不知这窮颚却有一特性,便是每修至一重分身,身上的鳞甲便坚硬一分,而已修至四重分身的窮颚,哪怕是神器梦魇也很难真正伤到它。   而燧黎却深知它这一特性,因此他召回了梦魇,只化为剑网护在身前,没有再贸然出手。   花容挣扎着将脑袋上的披风甩了下去,感受到胸前的动静,燧黎垂眸看她,眼含担忧地问道:“难受?”   花容摇了摇头,她能说她觉得自己太废了,想问一下有什么是她可以帮忙的吗。   她虽然没说出来,但燧黎却看懂了她的眼神,他莞尔一笑,将披风帽子重新戴回她的脑袋上,垂眸低声道:“只要容儿平安,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闻言,花容眨了眨眼,而后静静地埋首在他胸前。   窮颚终于动了,这次却是连梦魇都抵挡不住。   紧了紧怀中人,燧黎轻抬起眼看着正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窮颚,撤回梦魇,翻手间,一支碧绿短笛倏然出现在他掌心。   暗红薄唇轻合,笛声化为层层音波,穿透冰原火海,直击窮颚脑部。   又是一瞬,刚还与众人缠斗的窮颚忽然调转过头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它们牙齿锋利,一口下去竟是能咬穿互相的鳞甲,愤怒和痛苦的嘶叫一瞬间响彻这片领域,窮颚一开始筑下的牢笼也分崩离析。   众人见状,便赶紧旋身躲到海中月里面去。   花容愣愣地看着自相残杀的窮颚,倏而抬眸就见燧黎正微皱着眉,一双黑眸,颜色淡得几乎快要看不见。   没发现什么异常的花容正骄傲她家大魔头居然如此多才多艺的时候,笛音皱破,一缕鲜血缓缓从燧黎嘴边流下。   看着笛子上的血迹,燧黎皱了皱了眉,果然,强行催动灭神笛支撑不了太久。   他这一流血可把花容吓坏了,着急问道:“你怎么样?”   燧黎抹去唇边的血迹,轻声安抚她道:“无碍,别担心。”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花容咬了咬唇,转而看向一旁已经自相残杀到遍体鳞伤窮颚,没有了笛音,它们已经开始渐渐苏醒。   花容想了想,眼中倏而一亮,她怎么这么笨!   手中灵力倏而释放到极致,四束花瓣流光瞬间将已经清醒的窮颚团团围住,致使刚刚清醒的它们又陷入无尽幻境,错把自己的分身看做敌人,又开始互相撕咬起来。   窮颚元气大伤,燧黎正要唤出梦魇,却不料怀中人突然出手,他俊眉一皱想都没想便旋身将后背对上了窮颚的方向。   花容不解其意,茫然地抬头,脸上却倏然溅上几滴温热的液体。   脑袋突然被人紧紧地按在胸前,她挣扎地想要抬起头,燧黎却是哑着嗓子道:“乖,别看我。” 第四十五章   “为……为什么会这样?”他说让别看, 花容怎么可能不看,刚刚那些血……   “你别按着我!”心里急切地想要察看他的伤势,花容忍不住大声道。   怀里的人动来动去,燧黎微微平息凝神, 控制灵力,梦魇再次出鞘, 化为无数利刃, 将刚刚已陷入穷途末路的四条窮颚尽数收割。   四条窮颚□□刹那间化为晶色和红色的灵晖, 融合在冰火两极域中。无声无息,梦魇归位。   将身后最后的麻烦解决, 燧黎才抬手用衣袖一点一点擦干嘴边的血迹。   等到擦干了自己唇边的血,他才卸去按着花容的力道,结果一垂眸便看见自己刚刚喷出去的血, 像鲜红的朱砂痣般点落在她脸上, 妖艳靡丽。   见此,燧黎微微抿了抿唇,而后拉过另一只衣袖轻轻替她擦拭。   他替她擦脸, 花容却是担心他的伤势,这会儿急得是眼圈都泛红了, 原本清甜的嗓音也含着三分哽咽,“为什么要替我挡?对不起,都怪我……”   花容这会儿如何还不明白, 定是她贸然对窮颚施加幻境, 却不料就算是只剩一口气的窮颚也不是她的灵力能控制住的, 白白害燧黎替她受伤。   “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要不我给……”   花容话还未说完就被燧黎单手搂住,他微弯着腰将头放在她肩上,低醇的嗓音里透着些许疲惫,“容儿,先上船。”   花容也反应过来,她们还在冰火两极域中,燧黎又受了伤,呆在此地只会加剧灵力的消耗。   赶紧将人扶上海中月,此时除了花容她们,船上活下来的只有五人,由于刚刚和窮颚的缠斗,他们多多少少都负了伤。   只有一开始和燧黎一起控制法器平衡的那名男子,看上去要好些,他见到燧黎受伤,便自发揽下了控制法器前行的责任。   “有劳了!”花容对着他点了点头,那男子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便转身出去了。   花容将燧黎扶至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后,她本想说可以用她的血疗伤,但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实在不方便动手。   燧黎仿佛也知道她的意图,只探手将她拉倒身边坐下,低声道:“无需担忧,一会儿就好。”   花容没说话,只微抿着唇看他。   燧黎笑了笑便开始闭目调息。   他的伤势本不重,灭神笛虽然耗神但还不至于伤他元气。   只不过刚刚情急之下竟是忘了用灵力护体,直接强行替容儿抵挡了窮颚的反噬,这才造成那般狼狈的模样。   花容见他闭目调息,便也就安静地呆在旁边守着他,顺便与大家一起用灵力给法器加持。   窮颚过后,他们到是没再遇上什么妖兽,只不过原本亮堂的天色却是突然间黑了下来。   黑夜里行进困难,海中月的速度渐渐下降。   只是冰火两极域中虽然漆黑一片,但在天色黑下来的那一刻,花容她们头顶上方的那个月亮装饰却是陡然间亮了起来。   月白色的光辉洒在舱内,温婉又柔和,花容时不时地看向燧黎,他一直闭着眼,俊秀的眉微蹙,平时暗红的唇色如今也显得有些苍白。   有些心疼地用手帕替他擦掉额间渗出的薄汗,花容瞥了眼周围正在全心全意为法器加持的人,正想着要不要偷偷给燧黎一滴血的时候,舱外的男子突然朝他们喊道:“我们好像到了!”   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众人连替法器加持也顾不上,猛地站了起来,脸上俱都露出惊喜之意。   花容也松了口气,只不过又想到还在调息的燧黎,脸上刚展露的笑颜消了下去。   快要靠岸,海中月渐渐开始上浮,原本漆黑的天色也骤然明亮。   花容正担忧着,放在软榻上的手却倏然被人握住。   “你调息好了?”她一转过头便看见燧黎睁开了眼,顿时惊喜道。   “嗯”燧黎应了一声,拍了拍她手背又微凝神去看周围的情况,而后挑眉道:“到了。”   燧黎话音刚落,海中月便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猛地停了下来。   众人跟着摇晃了下身子,刚站稳,周围气息骤变,抬头看去,才发现眼前竟是一片绿幽幽的草原。   而除了刚到的他们,全然不见之前先行的那些人,也不知是走了还是……   众人心中一边暗自思量着,一边一个接着一个下了海中月。   待到他们全都下去了之后,燧黎和花容才踏了出去。   燧黎收回法器,花容则向身后望去,却没想到,刚刚差点变成她们沉尸之地的冰火两极域,竟在眨眼间褪去,又变成了初见时的那片苍茫大海。   “这天梯莫不是在玩我们?刚下来它就变回去!”与花容同时看见身后异象的一名男子气愤道。   花容也觉诧异,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向燧黎望去,一双眸中全是疑惑。   非常乐意做她百科宝典的燧黎勾了勾唇,缓缓道:“若是我没猜错,这异象针对的应该是我们,如今我们既已平安渡过,那它消失到也不难解释。”   针对她们?这么可恶的吗!花容瞪了瞪眼,心里把天梯翻来覆去骂了好多遍。   燧黎却是微微蹙眉凝思,天梯突生异变,他们想要出去只怕没那么简单。   这般想着,周围倏然响起一片惊呼,花容转身望去,便见身后绿幽幽的草地上忽然从地下升起六座石拱门。   六座石拱门长得一模一样,门内俱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这是要我们进去的意思?”一男子有些怔愣地问道。   众人有些犹疑,前后俱苍茫,显然无路,可这突然出现的六道石门也太过诡异,若是贸然进去,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要命的东西!   “六道轮回……”燧黎微蹙着眉看着眼前的石门,呢喃道。   “什么六道轮回?”花容愣了愣,而后有些惊喜道:“这个你也知道啊?”   看她一脸有些崇拜的表情,燧黎眸中带笑,伸手将她拉近自己,低声道:“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花容眨了眨眼,道:“为什么?”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燧黎一字一句道:“多读书。”   花容:“……”嘲讽我?   骤然贴近他,花容哼了一声,斜眼看他,“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考科举?”   燧黎:“……”   眸中神色微暗,燧黎瞥了眼旁边还在探讨的众人,拉过花容便毫不犹豫地随便进了一座石拱门。   黑色的光泽像食人不吐骨头的猛兽,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见此,刚刚还在犹豫的众人呆愣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跟随他们的脚步时,那座石拱门却蓦地消失了。   看来这石门只要有人进去便会立即关闭,有所了然的众人当下不敢再犹豫,随便选了个看得顺眼的石门就跨了进去。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石门会出现多久,万一等会儿集体消失,那他们岂不是要永远被困在这天梯里了!   他们所思所想,作何决定,花容已是全然不知。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燧黎拉进了那座石拱门,一瞬间的眩晕之后,睁眼所见居然是大片的……   “这是……曼殊沙华?”花容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火红,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闻言,燧黎挑了挑眉,而后莞尔道:“看来这次容儿是不需要我解释了。”   她能说这是她以前世界里的名花吗?花容背过身看着那片曼殊沙华吐了吐舌,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呀?”   燧黎垂眸想了想,缓缓道:“六道轮回亦称六道地狱,进去的人多半会在里面体会到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人间六苦。”   “人间六苦……”这么苦的吗?花容抿了抿唇,哭丧着脸问道:“那我们这是在……哪一苦啊?”   燧黎回眸看她,默然未语,只缓缓牵起她的手向那一大片曼殊沙华走去。   花容茫然跟在他身后,却不料在走到花丛中时,自己拌了自己一脚,整个人骤然向前跌去。   好在燧黎及时旋身将人接住,才没让她跌在地上。   还不待花容松口气,原本抱着她的男人却在看了她一眼后,倏而弯唇,竟是直接就以抱住她的姿势,背朝着地下,缓缓地倒了下去。   身下灵气托扶,只一瞬间,两个人便躺倒在花丛中,些许细长的花瓣从头顶飘下,顺着花容的脸颊落在了燧黎的胸前。   这是干什么?花容的头枕在燧黎的胸上,正要借着力道起身时,却听男人轻声道:“容儿可知成为魔尊,需要付出的代价。”   代价?花容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听燧黎继续道:“世人皆知,炼魔者,身死道消,轮回灭。殊不知世代继承魔尊之位的我们,呵……一出生便没了轮回。”   他言语平淡,仿似在讲别人的故事,花容却听呆了,没有轮回,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心口倏然有些难受,她想要出言安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燧黎却仿似根本不需要她安抚,反而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脑后散了一地的青丝。   “我既不入轮回,又何惧这六道。何况还有容儿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一丝苦。”   从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吃不吃苦。花容的眼前倏而模糊了,心口酸酸胀胀的,她轻轻捂了捂自己的心,眼角缓缓沁下一滴泪。   “哭什么?”燧黎刚将她的头抬起来,手指便摩挲到了她眼角的湿润。   “还不都是因为你!”花容哑着嗓子道,“没事儿这么煽情,眼泪不要钱的吗?”   花容说着,倏而又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一字一句,傻气而认真,“既然身为魔尊没有轮回,那魔尊妻子的轮回也不要了,我们一起活他个千千万万年,气死轮回!”   这般赌气的话语,霎时让燧黎唇边逸出一声轻笑,一双黑眸光华流转,还未言语,又一瓣曼殊沙华落在他的唇边。   他伸手将它捻起,微微举高,看它透过阳光那鲜艳的红,倏而弯了弯唇道:“容儿,我伤口疼。”   “啊?”突然转变话题,花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后,连忙紧张地抬头问道:“哪里疼?我……”   话未尽,红唇倏然被人轻轻吻了一下,一触即分,燧黎躺在身下,眉目星然,一袭黑衣却一脸笑颜。   花容顿了顿,而后像是受了蛊惑般缓缓低下头去。 第四十六章   红色的曼殊沙华, 一株株, 一朵朵, 亭亭玉立, 葳蕤生芳。   那漫边绽放的鲜红中,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正鸳鸯交颈,抵死缠绵。   真是好生刺眼!   苏清远眼尾泛红,一双手紧握成拳, 青筋崩现, 薄红的唇边却挂着抹极其凉薄的笑。   枉他还担心她会陷入险境,不惜以心头血作引, 强行打开入口,却没想到入目所见……呵!   自从亲手把花容送进天梯后, 他便回了妖界,原以为从他为她开启的入口进去, 她会很快通过试炼,却没想天梯突生异变, 所有通往出口的路被强行关闭,想要从里面出来, 必经九死一生。   心急如焚之下,他顾不得违背先祖□□,甚至动用了一滴心头血, 循着花容的气息寻来, 却没想到她居然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心口的疼痛, 已然比强行逼出心头血那刻要强上千倍万倍。   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苏清远怒极,浑身青色灵力大涨,漫起阵阵罡风,所过之处,曼殊沙华,皆在顷刻之间化为齑粉。   花容浑身软的不像话,正神色迷茫间,猝不及防被身上男人一把抱起,而后一个旋身,一件黑色披风罩在她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将怀中人裸露的肌肤遮掩好后,燧黎才回眸去看那偷窥之人,只是在看到那人时,原本漆黑的双瞳倏而闪过一丝诧异。   苏清远在施放出自己的威压之后,片刻间又反应了过来,他的灵力威压不比等闲,伤了那个男人也就罢了,若是伤了容容,他岂不是要后悔。   反应过来的他,急忙撤了灵力威压,就见那地上的两人瞬间旋身而起,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黑衣男子回身的那刻,苏清远原本泛着怒气的眸子瞬间间闪过一抹愕然,而后一双黑眸又狠狠拧紧。   两个男人面面相顾,空气中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花容还有些服软,微靠在男人身后,听到前方的动静才意识到有人来,当下有些尴尬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也不知那人看到了没有……   这般想着,她微微探出头去,想要看那人模样,却不想刚对上那双狭长的眸子,她就愣愣地叫出声,“苏清远?”   女子裹着黑色披风,一头长发略微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眼神水媚,脸颊嫣红。开口唤他,嗓音带着三分清甜,四分软糯,两分情动过后的喑哑。   苏清远眼眸微黯,宽袖下的手再次收紧,他艰难地移开眼神,看向燧黎,开口道:“魔尊?”   听到花容唤出苏清远的名字,燧黎微一皱眉,垂眸看向怀中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疑惑:“容儿如何识得他?”   花容眨了眨眼,看了眼苏清远,又看向燧黎,解释道:“在来央州的路上偶然相识,后来我和他一起过的双生桥……”   花容的话未说完,但燧黎也知晓了个大概,心头的疑惑也消去一些,想来容儿能够平安来到达央州,其中少不了他的帮忙。   想罢,燧黎这才抬眼去看苏清远,却见他眼也不眨地一直牢牢盯着容儿,当即蹙了蹙眉,将花容拉倒身后挡住他的视线,原本到了口边的感谢之言也变了个样:“虽不知妖族祭司为何身在此处,但贸然偷窥他人行事实在有损祭司的身份吧!”   行事?呵……苏清远眸中泛冷,脸上却硬是扯出三分笑来,他看了燧黎身后一眼,而后漫不经心道:“前些日子听闻魔尊的喜讯,本祭司尚且来不及恭贺,却没想到转眼便在这里撞见……”   说着,他话音微顿,视线扫过燧黎身后人的衣角,继续道:“若是魔后知道了,想必魔宫怕是不能安生了吧!”   这个笨丫头,怕是还不知道抱着他的男人已经娶了妻了,居然在这里与他……苏清远心中的怒气简直快要压抑不住,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人提过来。   被燧黎掩在身后的花容却是有些惊诧与两人的熟识,她还以为苏清远就是一个厉害的妖修,没想到听燧黎的口气,他貌似是妖族的什么祭司?   花容扯了扯燧黎的衣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啊?他是妖族的祭司?”   燧黎垂眸低声与她解释:“不算熟识,苏清远,妖界的大祭司,也是妖王唯一的兄弟。”   这家伙居然有这么不得了的身份,花容瞪了瞪眼,而后惊讶地朝苏清远看过去。   苏清远正奇怪花容在听了燧黎已经娶妻之后,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话头便倏然转到他的身份上,心里当即升起些许急切。   起初他妖族祭司的身份是不方便透露,后与花容熟识则是觉得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她,却不想在此刻揭露,容容会不会怪他故意隐瞒?   想罢,苏清远有些着急地开口:“容容,我确实是妖族祭司,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   苏清远话还未说完就被燧黎突然打断。   燧黎剑眉紧蹙,一双黑眸暗聚危险的情愫,不悦地开口道:“你唤她什么?容容也是你能叫的?”   我叫容容关你这个有妇之夫什么事?苏清远心中冷哼一声,而后看也未看燧黎,径自对花容道:“容容,你可知你身边这位不仅是魔界的魔尊,还是刚迎娶了魔后的男人,你呆在他的身边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苏清远说完,心中总算散了一口郁气,继而一脸期望地看着花容,希望她能到自己身边来,而他也可以带她离开这里。   闻言,燧黎眸中泛起一丝讥笑,微垂下眸,握紧了花容的小手,显然是懒得再理会苏清远可笑的问题了。   花容却听的懵懵的,而后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完全没有苏清远想得那样,对他隐瞒身份感到生气之类的。   因为,她也隐瞒了身份啊……   看着苏清远一脸真诚的样子,花容咬了咬唇,小声道:“那个……苏兄,不好意思啊!你口中的魔后……其实就是我。”   什么?苏清远愣了愣,脸上清浅的笑意倏然僵在嘴边,心像裂开了一条缝,疼痛一点点蔓延。   怎么会是魔后呢!她怎么会……这么没用的一个小妖精,居然是魔后……   “你……说什么?”他僵硬地扯了扯唇,瞳孔微张,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听觉混乱。   花容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轻声解释道:“对不起呀,没有告诉你,不过你不也瞒了我身份吗?大家就算扯平了嘛!”   扯平了……苏清远眼眸一暗,怎么可能扯的平!   苏清远的样子,花容看不懂可不代表燧黎看不懂,当下心里升起些许怒气,可在看到花容懵懂不知的样子时,这份怒气又缓缓消弭下去。   不过是一个还未上场便被判了死刑的的人,连对手都称不上,又何须他在意。   垂眸看了眼花容,视线落到她松开的披风领口处,白皙的肩颈上,一抹极其显眼的青痕赫然入目。   想来是他刚刚太用力了些,燧黎眸色微黯,而后想到此地还有旁人目睹她这番光景,心中不愉,当即握住身边人的肩。   一阵黑色流光闪过,花容身上已是完完整整地穿上了一套红色衣裙。虽然她依旧披散着一头黑发,却依然美得像一个误入凡间的仙子,惊艳夺目。   花容见自己终于穿上了衣服,心里的不舒服也退下了些许,毕竟大魔头衣衫整齐,就她衣衫不整,感觉她像是有多急切似的,而且还被苏清远撞见了,多不好意思啊……   苏清远这也是第一次见花容用本来的样子穿女装,果然跟他想象中一样,美丽惊人。   可是,这份美丽他却再没有资格拥有,如今甚至连看一眼都感到心痛。   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两人,苏清远觉得自己应该走的,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脚下像生了根一样,迈不开步子,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转身,或许今生他都不会再与她相见了。   可是怎么办呢!好像很不甘心呢……   活了四千多年,刚刚遇见喜欢的人,竟然连喜欢还没说出口,就无疾而终。   苏清远微低着头,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马上离开,可是情感却告诉他,他……舍不得。   苏清远猛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一双眸中全然没有先会儿的惊痛情绪。   他缓缓松开握紧的手,轻轻扶了扶自己的衣袖,狭长的眸子微弯,笑道:“到是本祭司眼拙,连魔后都未曾认出,让魔尊见笑了。”   见他能如此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燧黎扬了扬眉,向他看去。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苏清远微微勾了勾唇,淡色眸中的情绪却看得燧黎神情一凝。   这是……还不打算放手的意思。   看懂他眸中情绪的燧黎,瞬间沉了眉眼。   苏清远却仿佛有恃无恐般毫不在意,魔后又怎样,天梯异变,九死一生,他虽为魔尊,但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两人眼神交战,默然不语。花容却觉得气氛有些莫名地尴尬,且她心里还对进天梯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心有疑惑,当下出言打破沉默道:“苏……嗯,不知道祭司大人如何会在此处?”   闻言,苏清远率先移开视线,却是答非所问:“怎么,容容难道因为我的身份就要跟我生分?连一声苏兄也唤不得了?” 第四十七章   这倒不是, 花容默了默。想起之前自己对他呼来喝去的态度, 对他这妖族大祭司的身份总有些不合适的。   而且, 天梯一事, 在没弄清他是敌是友的情况下, 就算她现在面上和气, 心里也还是存了些芥蒂的。   苏清远说完,不见花容应答。他狭长的眸微闪,心底蓦地凉了几分。   有些事, 说不得, 终究要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阻隔。   觉得自己不说话好像也不太好,花容开始和稀泥, “好了,既然我们如今都被困在这里, 不如先想办法出去?”   既然苏清远不想说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花容也不勉强, 她的要求不多,只要他们能够平安从这里出去就行。   “容儿有所不知, 只要进了这六道轮回,没有二十四个时辰是出不去的。”   就算他们不用经历那人间六苦, 也必须在这里待足二十四个时辰,这也是燧黎没有在一开始便带着花容出去的原因。   闻言,花容一愣, 心里默默算了算, 二十四个时辰那不是两天两夜……   苏清远本也想解释, 不过燧黎先开口,他到是意外地高看了他一眼,毕竟知道这六道轮回的可不多。   “确如魔尊所言,只有二十四个时辰过后,六道的门才会再次打开,这期间,即便是大罗金仙也休想进出。”   苏清远话落就发现那两人齐齐看着他,一副充满怀疑的表情。   见此,苏清远顿了顿,而后轻笑道:“本祭司也只是比你们先一步进来罢了!”   花容挑眉,还是有些怀疑,“这么说,你之前也一直都在天梯里面了?”   闻言,苏清远笑着走近了几步,却是反问道:“容容难道忘了之前我与你一起到央州之时,遇到的入口?我见你被它吞噬,心下急切,自然是奋不顾身地前来寻你了,只可惜没有寻到你。”   苏清远说着叹了口气,继而又有些欣喜,“不过我们现在相遇到也不晚,容容说是吧?”   花容嘴角抽了抽,总觉得他在颠倒黑白,抿了抿唇道:“我会进来难道不是因为你推了我一把?”   苏清远却是笑了,“容容怎么会这样想,当时入口突然出现,我也是吓了一跳,本是想要拉住你,只可惜没拉住……便也只好跟着你进来了。”   真的是这样吗?花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怀疑他的同时,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想半天想不通,花容叹了口气,算了,若是他说的是真的,他是担心她才来寻她,她还这样怀疑他,怎么也于心有亏,说不过去。   想罢,花容抬头看了看两人,纠结道:“还要好久才能出去,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燧黎闻言,微微思索了一下,而后勾了勾唇低声道:“容儿想不想泡温泉?”   “泡温泉?”花容愣了愣,怎么话题突然就跑到泡温泉上面去了?   不过虽是这样想,如果真的有温泉可泡的话,花容还是有些心动。这一路惊险,刚刚又……若是能泡个温泉解解乏,确是再好不过。   听到燧黎口中的温泉,苏清远也下意识一愣,不过转而又想到那温泉的妙用,让容容去泡一泡到也有些好处。   不过这人对这六道轮回知道的未免有点太清楚了吧!苏清远双眸微眯,看向燧黎的目光略带思索。   燧黎一见花容的小表情,便知她有些心动,当即但笑未语,只牵了她手踏过那片曼殊沙华,向前方走去。   见两人走了,苏清远双眸微暗,而后轻笑了声,也晃晃悠悠地跟在两人身后。   燧黎带着人走了几步便忽然顿足,转身一脸冷意道:“大祭司还请止步!”   苏清远挑了挑眉道:“不是说泡温泉吗?大家一起泡啊!”   花容:“……”谁要跟你一起泡啊!   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劲风便迎面袭来,苏清远眼神一凛,侧身避过,却还是被划破了袖口。   燧黎回身 ,眼里仿佛浸着冰,“大祭司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否则本尊不介意剥了你的狐狸皮做踏垫!”   “做踏垫还是算了,要是给容容做个围脖,我还是乐意的。”苏清远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那……那还是算了吧!”花容摆了摆手,虽然挺喜欢他的狐狸毛,但是用他的毛做围脖,她会做噩梦的吧……   苏清远看着花容笑了笑,心头却是暗道,若是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一块狐狸毛又算得了什么。   见识过苏清远的泼皮无赖,燧黎不欲与其再做纠缠,回身时揽过花容,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苏清远看着消失的两人,眸中闪过一抹落寞,却仍是控制不住自己跟了上去。   燧黎所说的温泉在一个山涧,这六道轮回仿似大的很,离了那片曼殊沙华,转眼之间又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山涧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温泉正蒸腾着热气,青石之上,几株不知名的花树姹紫嫣红,盛放得热烈而绚烂,时不时有红白点落在氤氲泉水中,美不胜收。   将花容放在青石之上,燧黎温声道:“去吧。”   花容看了眼温泉有些犹豫道:“那你……”   燧黎瞥了眼山涧之上那道青色人影,凤眸微暗时,宽袖轻拂,泉水周围立即升起一道无形的屏障,遮住了外面的视线。   “容儿且放心,这泉水对你身体有好处,多泡一会儿。”   见他如此说,花容也不再纠结,当下开始宽衣解带,只是腰带解到一半,站在边上的男人却还不走,顿时面上升起些许红晕。   她动作微顿,看向燧黎,迟疑道:“你……要一起泡吗?”   闻言,燧黎莞尔一笑,探手将她拉到身边,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解到一半的腰带,外衣倏然滑落在地。   他微微弯腰,凑近她耳畔,呼吸间带着青泠的冷香。“容儿是在邀请我吗?”   花容脸颊的红晕倏而蔓延至耳根,她轻轻推开他,嗔道:“才没有,我要一个人泡!”   燧黎轻笑了声,没有再逗她。   看着人迈入泉水中,他顿了顿才旋身而上。   山涧之上有一牡丹亭,亭中设有石桌石凳,此时已然摆上了一套紫砂茶具,一青色人影正姿态惬意地坐在其中,手执一杯清茶啜饮。   只是这杯茶还未送到唇边,一股黑色灵力便倏然蹿来,苏清远动作微顿,猛地便将茶杯往外掷了出去。   茶杯破碎声响起的同时,人也翻身而起,险险避过来人毫不留情地一击。   “魔尊今日的火气似乎有些大!”苏清远舔了舔唇,笑道。   燧黎冷眼看着他,身后梦魇缓缓祭出,“要么离开,要么……命留下。”   苏清远一看他祭出梦魇,眼中的笑意也缓缓散去,狭长的双眸微眯,原本温柔的嗓音也清冷了三分,“这六道轮回又不是魔尊的魔宫,我为何呆不得?”   燧黎握住梦魇,眼中缓缓浮上一丝黑气,“巧舌如簧,废话连篇!”   话落,燧黎不再多言,出手便是杀招。   苏清远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魔尊居然醋劲儿这么大,竟是半点也容不下他。   梦魇乃上古神器,即便是苏清远也不敢拭其锋芒,又是个翻身避过,他微喘了口气,开口时也带了些微恼意,“魔尊如此忌讳于我,莫不是害怕?”   燧黎动作微顿,抬眼看他,“祭司认为有何资格让本尊害怕?”   “魔尊既然不怕,又为何要如此不留情面?”苏清远站直了身体,反问道。   “看你不顺眼!”燧黎说完话,却是缓缓收回了梦魇,转而走到亭中坐下。   见他不再出手,苏清远反倒笑了声,而后也跟着走了进去,在他对面坐下。   苏清远看着对面一身黑衣的人,忍不住继续出言挑衅,“怎么着?莫不是被我言中?魔尊才就此收手?”   燧黎收回看向温泉的视线,微微勾了勾唇道:“魔界曾受过妖王恩惠,本尊知恩图报,留祭司一命也算是还了这份情。祭司若再不知收敛,本尊的梦魇绝不会再留情。”   苏清远:“……”   “过命的恩情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魔尊还了,魔尊到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燧黎轻哼了声,继而淡淡道:“还要多谢祭司送上来的机会。”   “那到不用,看在容容的面子上,这个机会说什么也得给不是吗?”苏清远瞥了山下温泉一眼,一双狭长的眸中满是笑意。   他一口一个容容,直喊得燧黎眉头直跳,心中郁气,当下冷声道:“容儿乃本尊魔后,祭司的尊称还是不要忘了的好!”   苏清远笑了笑,挑眉道:“我叫容容,容容也没有反对啊!魔尊醋个什么劲儿?难不成是觉得本祭司唤你唤得不够亲热?那本祭司便换个称呼,叫你黎黎如何?”   燧黎闻言额上青筋直跳,一双黑眸亦染上怒气,色沉如墨。   “我看祭司这张嘴是不想要了!”   苏清远依旧一脸笑颜,只是还未待他答话,山下温泉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闻声,两人皆面色一凛,齐齐起身,只不过燧黎先行一步,回眸时看向苏清远的眸中暗含警告苏清远一愣,迈出去的脚蓦地停下。 第四十八章   此处应当是一处灵泉, 泉水温热适中, 除了舒筋减乏,似乎还有增长灵力的功效。   花容下水泡了一会儿便感觉到这泉水的妙处,体内原本沉浸在丹田之类的灵气,突然开始像活泉一样源源不断地向身体各处涌去,不但洗刷着她的筋骨,花容还隐隐觉得, 丹田内的灵气仿佛更加凝实了一点。   对自身的变化感到非常欣喜, 花容忍不住将全身都沉浸在泉水中,微微游动间,她发现越是到泉水中间,那种全身被灵气冲击的感觉就愈发强烈。   难道越是泉中心效果越好?抱着这样的疑惑,花容一点一点地向泉中心走去。   她虽然不会游泳,但这温泉池并不深, 脚底是大小不一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她靠着走一步步地走到水池中央。   泉水中央要略微深一些, 池水刚好蔓延到她的下巴处,她要微微仰头才能让自己不被淹没。   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她一走到泉中央, 之前不痛不痒的灵力流淌突然急速了起来, 微微还能感觉到全身毛孔收缩的刺痛。   花容微微蹙了蹙眉,这种感觉就像是有蚂蚁在身体上爬, 虽然能忍受但是不太舒服就是了。   不过像她这种上古神花, 化为人形之后想要增长灵气, 必须经过千万年的淬炼。   像这种泡泡泉水就能增长灵力的方法简直可遇不可求,所以花容在略微适应了一会儿后,便静心凝神地配合着全身灵气的运行,以期灵力能够增长得更快些。   这般泡了一会儿,那种浑身麻痒的感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丹田之内一股极具火热的喷薄之感。   花容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气色居然呈现淡淡的红色,她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像是吃撑了似的。   这种平白无故增长灵力的事情,虽说占了天大的便宜,但也要适可而止,否则于修为有异。   花容虽不是正经的修道人,但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在估摸着灵气聚集的差不多的时候,她便打算离开温泉去穿衣服,谁知她身形刚一动,脚底的触感倏然就变了。   那种坚硬却不是鹅卵石的坚硬,硌脚却还有些刺痛,就像是踩在松塔上的感觉。   在感受到脚下的异样后,花容身形微顿,往下看的同时还不自觉地用力踩了踩。   什么鹅卵石长这样?花容低头望去,用力踩下的脚却在看到身下之物时吓得猛一抽搐。   蛇身,鳄首,鱼鳞,口角有须……   “啊!”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什么之后,花容猛地尖叫出声。   龙啊!那是龙啊!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条龙的?   思绪一片混乱,花容叫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还会飞,于是便收了声想趁着身下的龙还没反应过来撒丫子逃跑,只是她一运行灵力,却发现身体像是被下了禁制般,根本无法调动灵力。   这是条黑色的龙,浑身的鳞甲泛着黑漆的亮光,嘴角的触须在池水里随波荡漾。   此时,它睁着一双铜铃大的黑眸,冰冷又无情的锁定着花容。   花容起初是站在泉中心,这会儿却是整个被它圈在中央,一只脚还放肆地踩在它的身上。   看着龙的眼睛,花容心跳如擂鼓,颤抖着缩回自己的脚。   结果她一动,这条龙也跟着动,就像花容曾经玩过的贪吃蛇一样,慢慢地缩小自己的包围圈,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花容顿时不敢动了,脸上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这条龙这会儿只是看着她,好像还没有吃她的打算,不知道可不可以跟它交流?   这般想着,花容试探地开了口:“你……你好呀!”   黑龙身形不动,龙头却蓦地浮出了水面,鼻息之间一股泉水喷涌,直直地喷到花容脸上。   “……”   打完招呼还没来得及闭口的花容猛地呛了口水,睁眼时眼角眉梢都被泉水打湿,顿时变成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她呆呆地看着左右摇晃貌似有点开心的龙头,心中渐渐浮现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这条龙刚刚莫不是在跟她玩儿?   花容心底刚刚浮现这个想法,又是一大股泉水直直地浇在了她的头顶。   “容儿!”   燧黎急速下来的时候便看见这“凶险”的一幕,巨大的黑色龙身盘旋在池底,紧紧地将花容缠绕在中间。   龙头高扬,仿佛一张口便能将花容整个地吞到肚子里去。   顾不得想太多,燧黎飞身上去的时候,急急唤出梦魇,双手在握,避开花容对着龙头便狠戾挥下。   原本平静的池水霎时掀起千丈波澜,那头黑色巨龙也感到了那汹涌的灵力波动,顿时龙头猛地沉下泉中,龙尾一摆,一股不亚于梦魇的灵力波动涌现。   两相对击,漫天的水花炸裂在空中,像悬崖瀑布般极致壮丽。   燧黎却蹙了蹙眉头,待到那水波散去,心更是猛地沉了沉。   只因刚刚还在泉中央的一龙一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苏清远原本顿在原地的步子,在听到温泉那边传来的动静后,也顾不上避讳,闪身便跃了过去。   温泉池中已空无一人,只一边花树下的青石上,铺散着一套红色衣裙并着一件白色肚兜。   苏清远眼神微凝,而后略微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燧黎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双眸微暗,挥袖便将花容穿过的衣衫收了起来。   静默片刻后,燧黎盯着池水中央沉声道:“轮回守护兽,你了解多少?”   “轮回守护兽?”听到这个称呼,苏清远也是眉头一凝,微微感受着湖水中央灵力波动的余晖,原本清浅的眸色也倏而转暗。   他只知六道轮回中有一守护神兽,可破轮回,却不知其真身为何,是善是恶。   “刚刚出现的是守护兽?魔尊可确定?”若是花容被守护兽掳去,怕是凶多吉少!   苏清远面色严峻地看着燧黎,等他回答。   “能够出现在我的灭轮之境,这六道轮回中除了守护兽我想不到其它,当然,祭司除外。”   燧黎回转过身,一双黑眸中透着些许深不可测的了然之意。   对待他的猜测,苏清远却是避而不谈,顿了顿道:“轮回兽我到是知道,至于长什么样就……”   闻言,燧黎淡淡道:“名为羽,鳄首,蛇身,成年时,可制造雷霆,呼风唤雨。”   “……”这家伙怎么知道的比他还多?   “本祭司当然知道!不就是龙吗!”苏清远面不改色地补充了一句。   燧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未语,而后径直飞身至泉水中央上方,浑身灵力像一张网一样铺开,企图寻找那条黑色巨龙藏匿的蛛丝马迹。   容儿本体乃上古神花,若是被那守护兽识破真身,必然逃不过被吞食的下场。   想到此,燧黎更是心急如焚,自责和急切齐齐涌上心头,都怪他大意,以为他的灭轮之境无人可破,便疏于防范,忘了还有那守护兽的存在,竟然放容儿一人在这里泡温泉。   心急之下,燧黎面沉如水,体内的灵力更是不要命地扩散开去,甚至连池底都深入了三分。   就算他修为高深,如此这般消耗却是极为损伤自身根本的。   苏清远看见燧黎的举动,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道:“你不要命了?”   燧黎置若罔闻,探入池底的灵气又深入三分。   苏清远正欲出手帮忙,却见燧黎突然撤回自身灵力,而后唤出梦魇,对着泉水中央一处便直直地劈了下去。   这是找到了?苏清远双眸一亮,待那剑波消逝之后,亦飞身而上,便见梦魇所过之处,一个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洞口正熠熠生辉。   “这是……玄灵结界!”苏清远与燧黎对视一眼,两人齐齐道出了洞口的名字。   “看来这个守护兽修为不低,竟然能造出此等结界!”苏清远摸了摸下巴,看着那洞口皱眉道。   燧黎却是抿了抿唇,而后一言不发竟是连犹豫都不曾,身形一动,整个人便踏入了玄灵结界。   苏清远话落,旁边的人便消失不见,他微微愣了愣,而后轻笑了声,亦毅然迈出步子踏了进去。   两人进去之后,玄灵结界便又突兀地消失,些许花瓣飘落在水面,原本凝滞的池水也缓缓流动起来,温泉池面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花容摸不清自己在哪里,她只记得燧黎对黑龙出手后,她眼前一阵模糊,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怪石嶙峋的墙壁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正散发月白色的光辉,像黑夜中积聚的萤火,将洞穴内照得亮如白昼。   那条黑色巨龙不见了身影,而她自己正卧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之中,光着身子,花容看了眼自己的小脚丫,虽然此地貌似空无一人,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热。   她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想变身衣服出来套上,却发现自己仍然不能使用灵力。   花容蹙了蹙眉,放弃变身衣服的想法,转而去打量周围。   这个洞穴有些大,她望的方向没有出口,只有山一样的石壁。   地上长着些高高低低绿油油的水草,而花容置身的贝壳前面却有一株巨大的深红色的珊瑚树。   难不成她现在是在水底?花容心底闪过猜测,视线不停,扫过洞穴一侧时,倏然发现地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棕色木箱。   有的箱子紧紧盖着,没有上锁,有的却箱盖却大大开着,花容一一看过去便欣喜地发现有个箱子里貌似装着女子的衣衫。   顾不得遮住自己,花容几步走了过去,蹲到箱子面前,将摆放在箱子上面的那套衣裙翻了出来。   银色的衣裙亮晶晶的,立领装饰,质感轻薄,穿在身上无比贴合,花容摸了摸衣袖,估摸着这衣服应该是一件法器。   虽然贸然动了别人的东西,但是比起光着身子,她却是顾不上这些了。   有了衣服穿,花容才开始尝试着离开这里。   这个洞穴有些长,花容赤脚踩在地上,拐过一个弯时,仍然看不见出口。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往前走,因为太紧张,甚至不小心把一颗夜明珠给揪了下来。   “……”   把那颗夜明珠塞了回去,花容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原本有些狭窄的洞穴忽然间宽阔起来,脚下时不时地会踢到一些圆滚滚的珠子。   花容顿了顿,弯腰捡起一颗不小心被她踩到的珠子,拿到眼前细看,发现其中居然蕴含着一股暴戾的灵力,她只看了一眼神魂便有些震动,吓得她急忙把手中的珠子丢了出去。   那颗珠子被花容抛出去之后滚了好远才停下,花容看着满地的珠子,有些战栗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若是她刚刚没感觉错的话,这些貌似都是妖兽死后凝结的丹元。   而且这些妖兽死前的修为怕是只高不低。   想到先会儿的那条龙,花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虽然不知它把自己掳到这里来之后去了哪里,但是看到地上这么多的妖兽丹元,那条龙必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得趁它不在,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想罢,花容便有些心急地找寻出口,她有些害怕遇上巨龙,但这洞穴好像就眼前这一条通道,所以即便害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只是才走了一段路,花容便发现地上散落的妖兽丹元越来越密集了,各种颜色,各种大小铺散在地上,竟让人无法下脚。   花容脚步一顿,抬头望去,洞穴尽头处,一座巨大的石台之上,一条黑色巨龙酣然在卧。   它盘着自己长长身体,龙头枕在自己的身体上,黑色的龙尾却闲闲地垂到地上,时不时的摆动一下,将地上的妖兽丹元扫来扫去。   这里显然不是出口,花容紧张地看着黑色巨龙,小心翼翼地转身,准备悄然离开。   岂料她刚一动,石台上的黑龙便倏然睁开了双眼,巨尾一甩便圈住了她的腰肢,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便腾空被卷至石台之上,巨龙的身体中间。 第四十九章   银色的裙摆像花朵一样铺散在石台之上, 甚至还遮住了些许黑龙的身体。   花容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 那黑龙把她卷到身边之后便松开了她的腰肢,只睁着一双巨大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   摸不清这条龙的意图,想吃她吧,又没见它对她张嘴。   花容猜测,这条龙应该只食妖兽的丹元,地上散落的那些应该就是它的食物。   这般想着, 花容微微动了动身体, 那条龙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要暴起的举动。   花容心下一松,小手在食台之上摸索,果不其然抓到了两颗妖兽丹元。   一颗黑色的,一颗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晕,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妖兽。   花容只略略想了想, 便大着胆子朝着眼前的龙头伸出手掌,两颗妖兽丹元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黑龙见花容对她伸出手, 巨大的龙头微微往前凑了凑,而后蓦地停下,不再前进, 只视线牢牢地把花容锁住。   见它没有吃的打算, 花容心念急转,莫非她猜错了, 这些妖兽丹元只是它的玩具?   正犹豫着想收回手, 一根细长的舌头却蓦地划过她的手心, 将那两颗妖兽丹元卷了过去。   花容还没反应过来,丹元便被眼前的黑色巨龙吞入肚中。   吃下妖兽丹元后,黑龙依旧枕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动不动,黑色的眸半开半合,将花容紧紧地圈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觉得黑龙对她貌似没有恶意,花容紧绷的那根弦又松了几分,不过虽然暂时看来没有危险,但难保不是黑龙这会儿还不饿,想着等饿了再吃她……   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几分道理的花容,当下不再犹豫,又从身下抓了把妖兽丹元递到黑龙面前,想着只要把它喂饱,它应该就没有肚子来吃她了吧!   花容自打着如意算盘,可黑龙在她第二次递上丹元时却不领情了,甚至微微抖了抖嘴边的龙须,一副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龙之逆鳞不可触,花容生怕自己惹怒了它,见它不是很想吃的样子,便颤巍巍地放下了手。   见此黑龙的眼睛睁得微微大了些,一尾巴卷起地上色彩斑斓的妖兽丹元,竟是直接捧到了花容面前。   花容还在猜测它的意思,便见它的龙尾倏而急剧收缩,那些被它圈在龙尾上的丹元刹那间炸裂开来,化为齑粉。   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丹元炸裂开时猛地散出,而后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妖兽幻影仿佛皮影戏般,蓦地出现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散,花容瞧着到是颇为好玩。   幻影消失后,花容又偏头去看黑龙,心里的猜测才刚浮现,便见黑龙嘴一张,刚刚被它吞下的那两颗妖兽丹元又蓦地被它吐了出来。   沾了龙涎的丹元从它身体上滚落,又滚回了花容的面前。   “……”   感情这满地的妖兽丹元居然真的只是它的玩具!花容和砸了砸嘴,这在修真界被视若珍宝的东西,到它这儿居然尾巴一甩就弄爆好几个,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那黑龙在吐出丹元后,心情仿佛变得很好,原本垂在地下的龙尾倏而又高高翘起,从身后探到花容的腰间,缓缓摩挲的同时还有往下移动的趋势……   花容顿感不妙,顾不上这样会不会触怒黑龙,立即伸手把快要移到她屁股上的龙尾一把按住。   黑龙被按住了尾巴,嘴角龙须微抖,鼻息重了些,明显不太高兴。   不过它也没有发怒,而是顺着花容按着它龙尾的力道,在她的腰臀之间不轻不重地蹭着。   异样的感觉令花容有些不适同时心底蔓延上一股羞耻感,因为她觉得这条黑龙貌似是在……   随着黑龙的动作,花容心底的疑惑和羞耻感逐渐加重,正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窘境时,原本被她按在身后的龙尾却忽然脱手,重新卷在了她的腰上。   花容一怔,未及反应,突然天旋地转,整个人由刚刚跪坐的姿势变成了趴在石台之上,而刚刚还圈着她的黑龙却倏然腾空,而后缓缓地降下,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黑色的龙爪紧紧地扣在石台之上,花容一偏头便能看见其上尖利的爪牙,她咽了口口水,默默转头,却又看见另一只龙爪……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一条龙困在身下,花容简直欲哭无泪,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想从龙身下爬出去,可是她刚一动,身上的龙身便蓦地沉了下来,完全阻挡了她想要逃跑的去路。   龙的腹部没有鳞甲,非常柔软,可花容却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龙尾又探上来了,这次不只是浅浅地磨蹭,而是直接沿着她光滑的小腿缓缓向上,将散开的裙摆撑了起来。   花容浑身战栗不止,她裙子下面可什么都没穿……   身上龙身压迫着她,花容只能艰难地往下探想要再次试图按住骚动的龙尾,可这次龙尾却不肯让她乖乖按住了。   花容的手一触到龙尾,黑龙便低低地吟叫了一声,仿佛是在警告她。   花容动作微顿,可那龙尾越探越上,她便顾不上那许多猛地伸手把那乱动的龙尾抓住。   虽是尾巴,却依然粗壮,花容的手根本握不住,只虚虚握住了它的一片龙鳞。   龙鳞坚硬无比,有些硌手,花容略微使了点劲儿,便被刺得疼,也因此那黑龙轻轻甩了甩尾,花容握住它尾巴的手便脱了开去。   黑龙又低低哼了一声,龙音仿佛具有催眠之效,那声音一入耳,花容便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眼皮也开始跟着打架。   黑色的龙尾继续肆意地向上摩挲,俨然已经探到了花容的大腿处,粗糙的触感令她猛然清醒。   花容甩了甩头,伸手摸到自己右手腕的玉镯,试着引入灵力,那玉镯倏然便在她手中化作了一根长鞭。   花容大喜,法器还能用!   龙尾已然快要攀缘至顶部,电光火石间,花容猛地甩出长鞭,一圈圈将龙尾紧紧缠住,而后使力将它从自己的裙摆中拉了出来。   龙尾被迫撤退,黑龙低头,两只黑眸有些生气地盯着身下的花容,忽然伸出龙爪直接踩住了花容握着长鞭的手。   剧痛袭来,花容忍不住痛呼了一声,手中的冰魄流蝶鞭也骤然脱手,缠着龙尾的鞭子亦失去了力道,又开始去撩花容的裙摆。   花容咬了咬牙,忍下剧痛,她知道她还是触怒了这条龙,但是现在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如果不赶紧想办法脱身,那么她的下场怕是……   只是还不待花容细想,身上的黑龙却蓦地停下了动作,巨大的龙头微垂,嘴边龙须轻颤,两只眼睛发光般盯着被自己的脚踩着的手指。   花容也偏首望去,心下顿时咯噔一声。   哪怕黑龙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它尖锐的爪牙仍是划破了花容的手指,此时花容白皙的手指上,一缕缕鲜血正顺着手指滑落到石台之上,一股沁人的花香霎时间蔓延在整个洞穴之中。   黑龙的眸中出现短暂的迷惑之色,它缓缓移开了自己的爪子,而后猛然低头舔了舔花容流出的血,只一口便让它仰天发出阵阵龙吟。   此时的龙吟毫不低沉,反而高亢有力,直震得花容七荤八素,将嘴唇咬出了血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五根手指有三根被龙爪划破,手掌也因为蹭到石板而泛起点点血丝。   且那爪牙之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让花容的伤口周围泛起点点黑色,鲜血滚落不止,创口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趋势。   不敢把手指放入口中,花容用另一只手拾起冰魄流蝶鞭,想趁着黑龙有些发狂的时候从它身下逃出去,可她刚一动,黑龙便停止了嚎叫,蓦地腾空而上,身体盘旋,龙头朝下,漆黑的眼直直地盯着她,那是看见猎物的眼神。   左手倏然紧握,花容艰难地爬起身,额上已是满头冷汗。   这下大概是真的要被吃了。看着头顶的巨龙,花容苦笑了一声,握着手中流蝶鞭挡在身前,还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身子却蓦地被巨龙顶下了石台。   石台有些高,摔下去的花容直接砸在了那些妖兽丹元之上,坚硬的丹元瞬间便硌伤了她。   不过她身上的衣裙应当是一件庇护的法器,除了露出来的额角被硌破之外,其它地方到是一点事都没有。   额角破开的地方又有鲜血流出,甚至有一滴滴到了花容身下的妖兽丹元之上,洞穴中的花香越发浓了,那黑龙也显然闻到,龙身有些兴奋地摆动起来。   花容还来不及作出防备,龙尾一扫,她整个人又跌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石壁之上,撞上头的瞬间便感觉天旋地转,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黑色巨龙却仿佛忽然意识到花容的异样,冰冷无情的黑眸在看到花容身上,并没有如它所想般流出鲜血后,它倏而降落到石台之上,龙嘴大张,一股白色烟雾蓦地从它口中蔓延而出,飘到花容身边将她裹了起来。   那白色烟雾一接触到花容的身体,她便感到一股如烈火灼烧般的痛楚在身上蔓延,这感觉只有一瞬,却仍是将花容从昏厥的边缘拉回。 第五十章   待那股白烟散去, 花容身上的灼烧感也随之消散,一滴血顺着她的前额缓缓流到脸颊, 染红了她的侧脸。   黑龙似乎非常满意见到花容这副狼狈的样子, 它缓缓从石台上下来, 巨大的龙头高昂, 一副睥睨蝼蚁的高傲姿态。   花容一只手撑着石壁,缓缓扭头, 模糊的视线中,只见那头黑龙离她越来越近, 它每走一步都会踩碎许多的妖兽丹元, 炸裂声不绝于耳,妖兽幻影接连不断地出现在空中,似魔似幻。   这下怕是真得要命丧于此了。花容垂下眼,轻轻咳嗽了一声。   黑龙很快便到了花容面前, 巨大的龙头与花容不过咫尺之距。花容不用抬头便能感觉到它喷涌在她头顶炙热的鼻息。   含着花香味的鲜血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黑龙的嗅觉,它漆黑的眼珠甚至渐渐泛上些许猩红色的光泽。   此时的花容在它眼中就是一块美味的食物, 而食用方法则是让她全身都蘸满那鲜美的汁液。   凑近的黑龙此时眼中满是邪恶的光芒,就在花容以为它会直接吃掉自己的时候, 它却又是一尾巴抽中了她。   巨大的冲击力让花容从身后的石墙, 直接撞到了洞穴中的那块石台之上。   除了额头撞到石头发出的声音, 花容还听到了“嘎嘣”一声脆响, 随之而来的是胸腔传来的剧痛, 她的肋骨好像断了……   身体软软地从石台壁上滑下, 倒在地下的那刻, 原本已经无力睁眼的她,却突然感到身体内的一丝异样。   刚刚断掉的肋骨……貌似自己又接回去了?   心中的疑惑刚起,背上便又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痛感来得太迅速,瞬间便让花容哑着嗓子痛呼出身。   鲜血淋漓的手扣紧了石台壁,在上面留下鲜血斑驳的印记。   “救……命……”眼泪混合着血珠从花容的脸颊滚落,她微张着唇,却已经没有力气说出话来。   身后的龙角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肩背,并且还在不断地深入,当龙角从前肩穿透的时候,花容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身后的黑龙却仿佛更加的兴奋了,它似乎非常喜欢用暴虐的手段去虐杀猎物,这会使它得到异样的快感。   花容此时突然想到先会儿那些妖兽丹元破灭时,凭空出现的那些妖兽幻影,她觉得奇形怪状,可这会儿想来却突然明白,那明明就是它们死前极其惨状的身影。   可笑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条龙对她没有恶意,这明明就是一条邪恶的龙!   黑龙虽然见花容已经奄奄一息,它却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是借着龙角刺透她的力量,猛地将人提了起来,而后又毫不留情地甩了出去。   花容已经不知道这是她被甩出去的第几次了,身上原本可以庇护身体的法衣,早就在黑龙吐出白烟后失去了效用。   几乎她每被摔一次,身体内的骨头便会断掉一根,可奇怪的是,骨头断掉后不过一会儿又会自己重新接上。   而更神奇地是她左肩上被龙角贯穿的那个伤口,竟然也奇迹般地开始慢慢愈合。   这也正是花容被暴虐了这么久却依然没有彻底昏厥的原因。   她在不停地受伤,可也在不停地愈合,除了额头上和手上的伤口之外,身体其它部位则好像被什么东西无形庇护着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花容探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拳头大小的伤口已经愈合成指甲盖的模样,就连筋骨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对了!莫非是古纹双蝶云形千丝甲!   花容记得当时燧黎为她穿上这件宝物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件宝物在治疗伤口上有奇效,却没料到这效果居然如此惊人。   想起原委的花容,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又蓦地亮了起来。   她还有千丝甲呢!她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燧黎……燧黎一定会找到她的!   内心突然升起浓浓的求生欲,花容双手借着石壁的支撑缓缓地站了起来。   黑龙没有想到这个人类的生命居然如此顽强,百般折磨她居然还能站起来。   它低低地吟叫了一声,看不到猎物瑟瑟发抖的样子让它很不高兴,一双黑眸中也泛起凶狠的微光。   花容双手紧紧扣着身后的石壁,一双水眸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黑龙,在它再次甩尾过来的时候,不在被动受敌,而是就势一滚躲开了黑龙这次的攻击。   龙尾探了个空空,重重第砸在了花容原本身后的石壁之上,顿时土石崩裂,一颗颗镶嵌其上的夜明珠也纷纷滚落到地上,与各类妖兽丹元混在一起。   黑龙见这个弱小的人类居然躲开了它的攻击,原本流露着不高兴的黑眸此时已经染上了薄薄的怒气,它收回了自己的尾巴,而后龙嘴一张,竟是直接射出了片片冰凌。   花容始料未及,尽管已有防备,但仍是被冰凌扎上了手臂还有大腿,殷红的血液几乎在顷刻间便染红了银色的衣裙。   千丝甲只能护住重要的丹田和心脉,裸露在外的四肢却是无法顾及,因此花容刚刚被冰凌造成的伤口也无法立即愈合,只能任由鲜血流淌。   花容再一次无力地倒在地上。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血液的加速流失让她整张小脸都失去了血色,身体内也越来越冷,冷到她忍不住战栗。   ……   玄灵结界设法刁钻,乃世间三大难破结界之一。纵是燧黎和苏清远一起出手,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龙洞的真正入口。   玄灵结界非常具有迷惑性,在找到真正的入口之前,燧黎和苏清远接连找错了五次。   几乎每次都在马上要露出喜悦的时候又被浇了一盆凉水,内心的急切显然已经将燧黎的心底灼烧出一个大洞,寻找入口耽搁的每一刻都让他的心疼上一分。   他心底的疼痛之下还暗藏着恐慌,以至于在终于找到真正的入口时,他却不敢动了。   苏清远跟在燧黎的身后破开结界,结果一下来便看见燧黎站在洞口面前神色严峻,止步不前。   难不成这个洞口又是假的?苏清远皱了皱眉,寻找洞口花费了他们太多时间,他们等得起,容容却不一定等得起。   见燧黎不动,苏清远便掐了个法诀,一股青色灵力瞬间从洞口飘了进去,消失无踪。   “这是真的入口!”苏清远眼睛一亮,喜道。   燧黎默了默,没说话,他自然知道这是真正的入口,可是如今他却不敢进去。   堂堂一代魔尊,生杀夺予,毫不变色,此时内心居然感到一丝害怕。   守护兽习性凶残,容儿却那么柔弱。   他害怕,他不敢进去,他怕进去后见到的……是容儿的尸体。   苏清远不知道燧黎内心的想法,眼下也没有时间多想,当下便一马当先率先踏了进去。   苏清远一走,燧黎才清醒过来。   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容儿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燧黎一双黑眸中倏而闪过一缕淡淡的幽光,他微微抬首,迈开步子踏进了洞穴。   他们一进洞穴,几乎是刚过一个拐口,一声高亢夹杂着浓浓愤怒的龙啸便扑天盖地的袭来。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便闪身进了洞穴里面。   鲜血,石壁,石台,满地的鲜血,几乎在刹那间便映入了二人的眼中。   那刺目的红映入燧黎眼中,甚至让他的心跳都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略微失神之后,焦急的视线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室内,终于在染满鲜血的石台之下发现了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在触及到花容的身影时,燧黎瞳孔猛地一缩,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便移到了花容身边。   “容儿……我来了。”燧黎缓缓垂下眸,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他微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人搂到怀中,在看到她被血污糊满了的一张脸时,顿时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缓缓将人抱紧在胸口,燧黎咬着牙,眼角泛着血丝和水渍,心底的自责和懊悔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花容鼻尖,让她瞬间便明了抱着她的人是谁。   花容缓缓睁开了眼,她想开口说话,可是手疼,脚疼,额头疼,嘴唇也疼。   她只微微动了动唇,眼中一行因为疼痛而自主分泌的泪水便流了下来。   心里的恐慌,害怕,此时也完全得到了释放,让她蹭着他的胸膛便忍不住哽咽的哭出声来。   燧黎听到了她虚弱的哭声,顿时一颗心更加纠结在一起,绞得他难受。   他把人抱得更紧,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她:“乖,别害怕,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此时燧黎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遍体鳞伤的花容身上,根本无暇去顾及那条黑龙。   苏清远在进来以后见到花容的惨状,一双淡色眸中也立即浮起一层惊痛,只是他却不能上前拥着她,安慰她。   只能暗暗转眸,将这份疼痛发泄到那条黑龙身上。   在他们进来之前,这条黑龙在再次想用龙角攻击花容时,一时不备被花容用一颗夜明珠塞进了它的右眼。   此时它正上下左右不停地翻腾着,因为眼睛上的疼痛,一颗沾染了绿色血液的夜明珠也被它甩出,滚落到苏清远的脚下。 第五十一章   黑龙把夜明珠甩出去后, 疼痛稍解,只是受伤的那只眼却是暂时看不清了。   它瞪着另一只黑眼, 愤怒地看着闯进它的私人领地的燧黎两人,龙头高昂着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   龙音贯耳,燧黎立即伸手用灵力护住花容的双耳, 自己皱眉忍受着丹田内灵气的翻涌。   高亢的龙音化为阵阵无形的音波, 几乎瞬间, 这方玄灵结界便迅速崩坏, 周围洞穴上的石土开始层层簌簌而落,脚下之地也变得颤动起来。   不好,这龙要毁了这玄灵结界!   燧黎双眸一暗,心念电转间迅速把怀中人横抱起身, 绕过石台闪身到苏清远身边。   “容儿有伤, 此时不宜出手,这畜牲既然要毁了结界, 那便出去收拾它!”燧黎盯着那条不断发出龙吟的黑龙, 眸含狠戾道。   苏清远也正有此意,玄灵结界一旦被毁, 除了这畜牲,他们都将被困在此地。自然不能让它如了愿。   苏清远看着那黑龙微微笑了笑, 而后对燧黎道:“你先带着容容上去, 我来拦住它。”   “本尊不需要你垫后!”燧黎皱了皱眉, 拒绝道。   苏清远袖摆轻挥, 一把金色长弓倏然在握, 光箭搭弦,他嗤笑道:“魔尊可别自恋,本祭司只是为了容容,与你有何干系?”   “若是这样,那容儿与祭司可就更无关系了!”燧黎眼眸一暗,话落之时,梦魇出鞘,却是直接绕过苏清远,直直地插在那条黑龙面前,同时一层金色的光网瞬间将其罩住。   那黑龙也发现自己被困,顿时不要命地撞上光网,却都被反弹了回去。   被反弹回去后,黑龙更加发起狂来,越发凶狠地撞上光网,它每撞一次,深插入地下的梦魇便被拔出一分,显然这网无法困住它太久,也不能拖延太多时间。   “走!”燧黎说完也不再管苏清远,抱着花容便迅速地闪身向洞穴出口而去。   既然拦住了黑龙,苏清远也不打算再浪费灵力做无谓的斗争,便也转身跟在他们身后,出了结界。   几乎是他们刚出温泉池面的瞬间,一个巨大的漩涡便从池底升起,温泉池水也开始急速地向地下渗漏而去。   与此同时,一条黑龙破水而出,转眼便凌驾在空中,凶狠地注视着他们。   随着黑龙挣脱光网,梦魇也回到了燧黎身边,他面不改色地将花容抱到先会儿的亭中放下,又从乾坤袋中取出披风将她盖好,才缓缓从亭中出来。   此时黑龙已经和苏清远缠斗在一起,这守护兽拥有上古神兽的血脉,非常难对付。   它口中吐出的冰锥甚至连苏清远的光箭都难以抵挡,尤其是这黑龙在吐出冰锥的同时,竟然还在暗暗地聚集雷云,显然是准备召唤雷霆,诛杀他们。   燧黎抬眸看着天边急速汇聚的乌云,眉峰紧蹙。苏清远身为妖修,而他是魔修,九天雷霆不亚于他们的死劫。   若是真让这畜牲召唤出雷霆,就算他和苏清远联手怕是也不好解决它了。   燧黎不过思索片刻,苏清远就被那黑龙从空中撞了下来,直直地掉到了池底。   同时一股血色跟着从池水中浮出,苏清远冒出头时,明显可以看见他肩上的青衫破了好几个大洞,显然是被那黑龙的冰锥所伤。   苏清远从水中冒出,抹了把脸,神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他的旭日神箭竟然不能伤这畜牲一丝一毫,自己还反到被它的冰锥所伤,简直是生平之耻!   那黑龙无所顾忌地在云中畅游,此时显然已经不再把燧黎和苏清远放在眼里,因为它的雷霆之云已经快要聚拢了。   正在黑龙得意时,却突然发现它好不容易聚拢的雷霆之云居然开始慢慢地退散开去。   它不知所以,有些慌张地在云中游来游去,同时试图再次把它们聚拢。   可是很快它就发现,它召唤雷霆的本事完全失效了,这些雷云根本就不听它的指挥!   苏清远在池中也发现了上空的异样,他看了眼有些慌乱的黑龙,而后倏然转向站在石台之上的燧黎,却发现这人完全变了个样子。   此前他黑发黑眸,只令人觉得冰冷无情,但此时他却手执一截玉笛,身着一袭金色氅衣,墨发披散,面如冠玉,眉间更是点着一抹红色朱砂,妖艳如火。   “灭神笛……神降世……”苏清远望着燧黎,呆呆地呢喃出声。   花容稍稍清醒之后,撑起身子便看到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巨龙。   不过这张牙舞爪不是指得凶狠,而是指它好像陷入了某种痛苦之中,像是在浑身抽搐,连龙头都开始扭曲起来。   惊讶于黑龙的变化,花容稍稍移开视线,便看见远处的青石之上,一人穿着金色华袍,墨发披散在身后,浑身金灿灿的光芒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看着那人的背影,花容怔了怔,暗道这是哪路神仙,这么好心前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想罢,花容也没有多看,又移开视线去寻找燧黎的身影,却发现燧黎好像并不在此地。   燧黎去哪里了?有些担心他的安危,花容缓缓坐起身,有千丝甲在,她身体内的伤此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动一下也没有先会儿那般疼痛了。   将盖在身上的披风披到身上,花容走出牡丹亭,便见苏清远一动不动地站在她先会儿泡过的温泉池中,一双浅眸正有些震惊地看着站在那青石上吹笛的人。   花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此时才算是看到那人的正脸,当下也是小小的惊艳了一番,不过惊艳过后又觉得此人有些莫名地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   那人的笛音似乎对那黑龙有致命之效,不过一会儿,那黑龙便支撑不住从空中一头栽了下来。   苏清远瞬间回神,从池水中跃起。   黑龙“嘭”的一声砸进水中,溅起几丈高的浪花,甚至有点点水珠泣到了花容的脚边。   苏清远从池水中跃起之后,迅速来到了花容身边,一脸担忧道:“容容你醒了,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不太适应苏清远异于常的语气,花容愣了愣,而后微微笑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见花容关心他,苏清远裂了咧嘴,看着她道:“容容没事,我就放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花容总觉得这会儿的苏清远怪怪的,好像与之前的他不太一样……   这般想着,花容顿了顿突然问道:“燧黎去哪了?”   明明先会儿自己还在他怀里来着,怎么一醒来人就不见了。   听到她问起燧黎,苏清远也是一怔,而后偏首望向一旁青石台上之人。   花容看向他的视线,微怔,而后问道:“那是谁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便是魔尊。”苏清远轻声道。   花容瞬间以为自己听觉出现混乱,“你说什么?”   开玩笑吧!怎么她眼睛一睁一闭燧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花容不敢置信地看向那青石之上吹笛之人,两只眼睛快要瞪成铜铃。   虽然她承认这人长得和她家大魔头一样好看,但是若说两个人是一个人,那也相差太大了吧!根本不是一种风格好吗!   “容容可曾听说过灭神笛神降世?”苏清远收回视线,眼中难得升起一抹凝重。   看到苏清远严肃的脸色,花容也收起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那人好像真的是燧黎,不然无法解释他给她的熟悉感。   灭神笛乃是燧黎众多法宝中的一个,这个花容还是知道的。   “我只知道灭神笛,神降世……是什么意思?”花容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些许不解。   此时,天空之上因为黑龙的跌下,原本缓缓聚集的雷霆之云已经彻底散去,而那条因为痛苦在水中不断扑腾的黑龙也奄奄一息,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顺着苏清远的视线望去,便可看见那条黑龙身上的鳞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从它身上剥落,而它所置身的池水也因为染上龙血而变得紫气沉沉。   “当灭神笛被用到极致时便会出现神降世,也就是魔尊现在这种情况。”见黑龙已经奄奄一息,苏清远又才继续解释道。   花容总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好,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看向青石之上的燧黎,眼中蓦地浮现一抹忧色,“你说的这种情况……什么意思?”   灭神笛乃魔尊世代继承的法宝,其真实威力被传得神乎其神,以前苏清远还有些嗤之以鼻,但如今见燧黎用了,竟然真得召唤出了神降世,他才骤然明白,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神降世之后,连天地不惧的神龙都能将之湮灭,这威力比起传言只高不低。   只是……这代价……   花容问后见苏清远只皱眉不答,心下便是一沉。   她揪紧了自己披风的带子,几乎就快要哭出来,“所以到底会怎么样!你告诉我啊!”   苏清远垂眸,有些不忍地开口道:“神降世后,便是神化世……”   “化世?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一点我听得懂的话?”花容忍不住吼道。   苏清远皱着眉握上她的肩,急道:“容容,冷静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闻言,花容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哽咽道:“你知道办法对不对?那你告诉我该怎么救他?是不是让他停止吹笛就好了?是不是啊?”   见花容一副陷入癫狂的样子,苏清远心下一暗,却紧紧地握住她的肩,温声道:“容容,你听我说,神降世之后,魔尊会有一个月的化世之期,这期间,只要你能唤醒他的意识,那么或许……最后的化世不一定会来。”   闻言,花容心下浮起一股漫天的悲伤,哑声道:“所以说,即使我可以唤醒他的意识,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化世对吗?”   看着她瞬间失去光辉的双眸,苏清远无力地垂下了双手,忍住心痛道:“对不起……容容,我……只知道这么多。”   “不怪你。”花容苦笑了一声,转身看向那青石上的人,呢喃道:“他都是为了我。”   花容话落,笛声骤停,原本在水中挣扎的黑龙身上的最后一丝神力也被耗尽,黑色巨龙的尸骨几乎在瞬间融化在池水里,留下一池浓黑之色。   花容却是无心关注这些,她只眼也不眨地盯着那渐渐放下笛子的人,在那人即将转身的片刻,她倏而问道:“他会怎样?”   苏清远眸中亦升起些许悲悯,“沉睡,消散。”   花容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把眼里的泪猛地憋了回去,而后一步步地迈向燧黎。   她还没想好她开口要跟他说什么,责怪他?心疼他?还是骂他!打他!花容真得没想好。 第五十二章   花容还未走到燧黎身前, 他便转了过来。   她迈出的步子瞬间停住,只因那人陌生的脸庞和眼里如冰锋般刻然的冷意。   “燧……燧黎?”花容有些迟疑地唤道。   不过这份迟疑在下一秒就被打破, 本还在青石之上的人,瞬息之间便闪身到她面前,长臂一展便将她整个人揽到了怀里。   “容儿”燧黎低唤一声, 而后紧紧将人搂住, 不再言语。   被燧黎抱着, 花容却是第一次没有伸手回抱他。   她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倏而充满忧伤地闭上了眼。   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可不止容貌变了,就连身上的味道也与之前不一样。   燧黎不说话,花容心下却更加难受。   “你知道神降世的后果吗?”她缓缓问道。   闻言, 燧黎的身体倏然一僵, 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而后低声问道:“容儿如何得知?”   花容讽笑了一声, 道:“你既然敢用, 难道还怕我知道?”   说着,花容双手倏而搂上他的腰, 开口时,嗓音带着一抹涩然, “用什么法子不好, 偏要用灭神笛!你知不知道我情愿死在龙爪下, 也不想让你用它……为什么要用它!”   “可是它伤了你!容儿……它必须死。”燧黎紧抿着唇,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抹狠绝。   “所以你就要把自己搭进去吗?”花容一把挣开他, 整个人气的不轻。   燧黎的手还保持着半搂的姿势,他轻垂下眸,淡淡道:“容儿,这与你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说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可以忍受的。”   忍受?花容神情微怔,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忍受?难道在你眼里这跟肚子痛一样吗?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闻言,燧黎几乎是立即抬眸,整个人甚至是有些呆呆地眨了眨眼,这般愣了半响,他才缓缓开口轻声道:“筋罚之苦虽然难以忍受,但还不至于丧命。至于敦伦之事……”   燧黎说着,一双黑眸中倏然浮现点点笑意:“不过一月之期,我还不至于如此急色。”   筋罚之苦?敦伦之事?什么东西?花容呆呆地听着他讲,一脸懵然。   “不过,若是容儿觉得难以忍受的话,”燧黎倏而握住她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即便是拼着反噬,我也自会满足。”   白皙的耳根顷刻间漫上一层粉色,花容偏了偏头,嗔怒道:“你在说什么呀?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我说的就是正经事。”燧黎打断她,一脸认真道:“灭神笛乃先辈所传之宝,如若不使用神降世,强行催动,则会因为灵力不支而重伤内腑。”   “若是用了神降世,则会在一月之内受筋罚之苦,且不可行使血液逆行之事。”   “本来不想告诉你,”燧黎望了眼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苏清远,眼眸微暗,将人再次拉进怀里,叹了口气道:“奈何容儿受他人误导,竟是以为我会命丧于此。”   用峰回路转,劫后余生来形容花容现在的心情简直再恰当不过。   虽然燧黎已经解释,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反复确认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燧黎道:“我何时骗过你?”   “去央州之前!”花容不满地哼哼出声。   燧黎哑然,轻笑道:“是为夫的不是,不过……我怎么舍得丢下容儿一个人呢!”   “那你可得说话算数!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说着,花容突然想起一事,推开他一脸紧张道:“你说的那个筋罚之苦……会很痛吗?”   闻言,燧黎蹙着眉思索片刻后才缓缓道:“我觉得与筋罚之苦相比,还是另一件事让我颇感痛苦。”   紧张等他回答的花容倏而被他噎了一下,而后红着脸支吾道:“忍忍吧……我相信你能行的。”   他能行?燧黎失笑,微垂着眸,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正打算弯腰亲吻她前额,就见花容表情含着些许怪异地看着他。   燧黎动作微顿,询问道:“容儿怎么这样看着我?”   花容咬了咬唇,看着他的脸欲言又止道:“为何……你会完全变了副模样?”   燧黎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现在这副样子俨然已不是他原本的模样。   “只是因为灭神笛的作用,暂时还没办法变回去,容儿如今所看到的乃是我魔族第一代魔尊,奇渊的样圣颜。”   奇渊?花容盯着燧黎看了半响,忽然想到之前在魔宫墙壁上欣赏过的魔界历代魔尊的画像,好像那第一张就与燧黎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而花容之所以记忆如此深刻,是因为在所有画像中唯有那一人眉心点着一抹朱砂。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虽然一样赏心悦目,但终究是别人的模样,她看着好不习惯。   闻言,燧黎默了默,而后手微抬,一张黑色面具倏然出现在其手心,被他抬手戴到了脸上。   “这样,容儿看着可会觉得好些?”   黑色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含着缱绻柔情的黑眸,正定定地看着她。   这般看着,花容突然伸手摘掉了他的面具。   “容儿?”燧黎不解,疑惑道。   花容将面具塞回他手里,看向别处道:“面具太丑了,就这样吧!”   她真笨!纠结个什么劲儿,换了个样子不还是他吗!   她嘴上不说,燧黎却知晓她心意,当下微微勾了勾唇,将面具收了起来。   当初先尊造出灭神笛后,虽有缺陷但却是利大于弊,而后灭神笛面世先尊为了掩其锋芒,故意传出流言,称如若有人用灭神笛唤出神降世,则会在一月之期,进入化世境,身死魂消,永绝于世。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对灭神笛觊觎非常的修界众士俱都望而却步,不敢再打其主意。   毕竟法宝虽好,但若是有损自身性命那便无异于引火自焚。   他们在那边卿卿我我,独留苏清远一人站在一侧皱眉凝思。   因为按道理,魔尊这会儿应当是沉睡不醒了才对,为何现在看来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微微思索之后,忽然肩上伤口一阵抽搐般的疼痛,霎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了那边那两人一眼,苏清远收回视线就地盘坐,开始运行灵力为自己疗伤。   黑龙死去之时,除了留下一池黑水,还留下了一颗丹元。   此时正悬浮在池水上空,散发着淡淡的黑泽和些许掌控境界的力量。   “那颗丹元……”   燧黎朝着花容视线的方向望去,便看见了那颗正悬浮在水面上的那颗黑龙丹元,当下五指成爪,灵力一吸,那珠子便到了他手中。   “此龙名唤羽,乃是这六道轮回的守护兽,本来我们需待满十二个时辰才能出去,如今有了它的丹元,到是不必等那么久!”   话落,燧黎便将手中的黑龙丹元掷到了头顶上空,指中弹出一道黑色灵力猛然与之相撞,那黑龙丹元顷刻间便化为无数灵光消散在半空中。   花容只眨了眨眼,周围的景物便像水幕一样缓缓波动着褪去,而她们脚下之物也猛然变了个样。   苏清远不过调息片刻便觉身下有异,他困惑地睁开双眸,结果一低头就看见数不清的带着锋利锥刺的异植,正张牙舞爪地迅速像他伸展过来。   其中一株已然探到了他的身下,勾在了他的大腿处,想要更进一步。   反应过来的苏清远,反手便是一道灵锋,利落地将之斩断,而后身体迅速后撤,与花容她们一起站到了这满地怪植中唯一的一片落脚之处。   三人正紧紧挤在一块略微高一点的石台之上,而石台之上则遍地都是那通体呈棕色,正在迅速扩张的怪异草木。   它们蔓延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再过片刻就要攀援到这石台之上,到时他们三人只怕都要被这怪异草木刺个遍体窟窿。   看来这六道轮回外未必就比轮回内安全,花容看着那些正在疯狂暴涨,急速向她们靠拢的怪异草木,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闻言,燧黎眸中闪过疑虑,并未立即开口解释,苏清远却是应声开口道:“三千荆棘,天梯内特有的妖植,它的锥刺一旦刺中猎物,便会致其麻痹,迅速丧失体内灵力,小心些,千万别被它刺到。”   闻言,花容望向苏清远,有些诧异他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燧黎也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只试探着用灵力切掉了一株快要涨到他们脚边的荆棘。   那荆棘虽然形状可怖,却并不坚韧,只些许灵力便能将它的锋刺斩断,但令人意想不到的却是它那可怕的再生能力。   那被斩断的荆棘只是暂时沉了下去,不过片刻被切掉的部位又长出了新的尖刺,且看着比之前的更加密集,像上生长的速度也越发快了。   “没用的,斩断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茂盛。”苏清远看着那株重新生长出尖刺的荆棘皱眉道。   燧黎也看出其中关键,皱眉收回手。   花容想了想道:“用火攻怎么样?”   苏清远轻笑了声,摇了摇头道:“容容如果是想尝一尝烤狐狸肉的话,不妨一试。”   “……” 第五十三章   花容无语间,燧黎却是轻揽过她, 斜了苏清远一眼道:“肉质太老, 会硌着容儿的牙的。”   苏清远:“……”   听他这般说, 花容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虽然两人面相看上去相差无几, 但她记得苏清远说过自己已经四千多岁来着,这么一算到是比燧黎大了不少所以,被他称一声老也不为过。   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拌嘴!花容看了眼已经蔓延到她们脚边的荆棘, 皱眉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快些想办法出去吧!”   “不能用火攻, 难道只能用灵力斩断它们吗?可是断了它们还会长出来, 我们就是斩一辈子也斩不完的。”   花容说着也试着用灵力幻化为刀刃, 想要切掉一根攀上来的荆棘,却没想到她灵力低微到只能将这三千荆棘的枝桠斩掉一半,让其将掉未掉地继续向上攀伸。   见此,花容有些沮丧地收回手, 而一直关注着花容这边情况的燧黎反手利落地将之斩断后, 轻轻将人拥进怀里道:“你与它们源气相近, 所以你的灵力在对它们造成伤害的同时也会提供给它们一些补足。”   “所以我才斩不断它们?”花容有些蔫蔫地问道。   燧黎点了点头, 苏清远一边清理爬上来的荆棘, 一边笑着补充道:“容容与它们同为草木, 本源相近, 它们呀, 可喜欢你的灵力了。”   把话说得这么拐弯抹角,不就是想让她不要出手了吗?花容翻了个白眼,而后又默默地叹了口气,她连斩断它们都做不到,她还能做什么?   “不能火攻,那可不可以用飞行法器?我们直接飞过去不可以吗?”   花容说完便眼含询问地看向两人,苏清远和燧黎却是同时对着她摇了摇头。   花容不解问道:“啊?为什么呀?飞行法器也不能用?”   三千荆棘长势越来越凶猛,苏清远这会儿也收起了轻松的神色,长眉轻蹙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片荆棘之上应该是灭灵区!”   苏清远说完,燧黎便瞥了他一眼,他其实不太确定这片荆棘之上是不是灭灵区,只是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因为他刚刚试着把灵力放远了些,结果却并不能如斩断他们脚边的荆棘一样,瞬间切断那些荆棘,甚至于磅礴的灵力在接触到荆棘时,竟缓缓地消散于虚无。   “灭灵区?”听见这个名字,花容倒吸一口冷气。   眼下他们能够使用灵力都不知晓该如何过去,若是连灵力都不管用的话……花容简直不敢想象,强行穿过这片荆棘,她们只怕会被它的尖刺给扎得骨头都不剩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他们只能等死吗?花容看着被燧黎他们斩断的荆棘,脑中突然想到垂枝桑的模样,不由抿了抿唇道:“若是这荆棘能够向下长就好了,最好向下长的时候还能缠到一起,这样它就刺不到我们了。”   花容只是随口一说,苏清远听完却是眼睛一亮道:“容容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啊?难不成真的可以?”花容愣了愣,而后欣喜道。   燧黎收回手,看着花容,眼里也有着一丝笑意,“容儿的法子的确不错,可以一试。”   能够帮到忙,花容不知有多开心,忙道:“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它们往下长?”   握了她捏紧的小手,燧黎低声道:“容儿可知如何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对你弯腰?”   花容偏头想了想,试探道:“跟我拜堂?”   燧黎握着她的手一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苏清远也是忍不住轻笑了声对花容道:“容容这回答,妙啊!”   自知答错,花容尴尬地笑了笑,抬眸见燧黎眼里的笑意遮都遮掩不住,便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他腰,恼怒道:“难道你跟我拜堂时,弯腰不是心甘情愿?”   眼看要惹恼了她,燧黎忙打住笑,温声安抚她道:“是我设喻不当,容儿莫恼。”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能和容儿拜堂成亲,就算是三拜九叩,又有何难?”   燧黎话落,花容未在言语,只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心里暗暗腹诽,这人说起话来真是越发没脸没皮。   闻言,苏清远施法的手却是不小心一抖,放错了方向,狭长的眸微黯,而后又像是没事一样继续斩着爬上来的荆棘,一边轻笑着道:“魔尊的意思,应该是臣服吧!”   “臣服?”花容眨了眨眼,看向燧黎。   燧黎点了点头,演示给她看。只见他向上摊开掌心,一个由黑色灵力浓聚成的光球缓缓出现在他手中。   一边凝聚灵力,燧黎一边解释道:“这三千荆棘虽为草木,却已经有些许灵智,如若能够让它臣服,那么顺从我的意志改变生长方向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燧黎将手中的黑色光球掷出,在触碰到下面的荆棘之时,突然炸开耀眼的黑光。   花容反射性地眯了眯眼,待那黑光消失后,她向下望去,便见那原本已经快要长到他们脚边的荆棘,竟然真的改变了生长方向开始向下长去。   虽然只是不大的一片,但也证明这个方法确实可行。   花容面上带了笑意,燧黎却是皱着眉收回手。   苏清远也看见了刚刚的情况,当下沉声道:“力量不够。魔尊用了几层灵力?”   燧黎道:“三层。”   他足足动用了三层灵力,才使脚边荆棘臣服,若是想要这里全部的荆棘臣服,怕是合他和苏清远的全部灵力也……   见他们俩面有难色,花容此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眼里不由染上一抹忧色,道:“还是不行吗?”   燧黎垂眸看她,刚想开口答话,石台之下的荆棘长势突然间迅猛起来,一瞬之间便长到了一人高。   一株荆棘几乎是片刻便出现在花容眼前,她微微张了张小嘴,还没反应过来,燧黎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尖刺险险划过燧黎的手背,瞬间便勾破了皮肉,带起一阵血珠和过电般的感觉。   尖刺缠身,燧黎只皱了皱眉,一阵青光闪过,那荆棘被齐齐斩落。   燧黎看向苏清远,苏清远急声道:“不知怎么回事,这荆棘突然□□,我们怕是不下也得下了。   说罢,他顿了顿,看了燧黎怀中的花容一眼,舔了舔唇道:“你保护好她,我来开路。”   这次,燧黎没有再出言反驳他,苏清远能力不俗,开路还不足以难道他。眼下他最重要的事是护好容儿。   花容双手拿下燧黎捂着她眼睛的手,一眼便看见他手上被尖刺勾出的血痕,当下有些心疼道:“你怎么用手给我挡……疼不疼?”   荆棘速度太快,若非他及时用手挡住,伤的可就是容儿的眼睛。燧黎收回手,背对着花容缓缓蹲下道:“无碍,上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看着在她面前蹲下的燧黎,花容愣了愣,迟疑道:“你要背我?”   燧黎嗯了一声,而后不等花容应答,便直接拉过她的腿,紧紧地扣在自己的腰上,起身道:“乖,容儿抓紧我。”   花容听话地搂紧了他的脖子,燧黎站定时回眸瞧她,低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的。花容弯了弯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眼下形式容不得他们再拖延,苏清远当机立断,跃下石台之时,身后九尾立现,白色的狐尾每扫过一片荆棘,原本迅猛生长的荆棘立即改变了向上生长的态势,短暂的停顿之后开始缓缓向下长去。   苏清远下去之后,燧黎背着花容也下了石台,双脚隔着一层黑色灵光悬浮在荆棘之上,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地向前走去。   这荆棘非常霸道,即使已经让它向下生长,可它上面的尖刺仍会对燧黎他们的行进造成不小的阻力,因为即便是隔绝它们也会耗用巨大的灵力。   而燧黎不仅要隔绝自己的脚下 同时还要隔绝苏清远的。   苏清远见燧黎为他提供灵力支撑脚下,到是没有拒绝,因为光是改变荆棘的生长方向已是耗用了他大部分灵力了,若是再分心去支撑脚下,怕是走不了多少,他的灵力便会枯竭。   二人这般分工合作,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是也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可以横踏这片荆棘出去。   只是花容提着的一颗心刚刚放下,便感觉背着她的人,身形一顿竟是微微摇晃起来。   燧黎身形微顿时,额上的青筋猛然炸起,原本黑沉的眼睛里瞬间便布满细细的血丝。   花容疑惑,凑近他耳边问道:“怎么了?”   燧黎闭了闭眼,低声道:“没事。”而后稳住身形,继续背着人向前行去,只是速度比起刚才又要慢了不少。   听他说没事,花容将信将疑地移开头,视线微移时突然扫见他他露出的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筋络,像蜈蚣一样凸起在皮肤表面,很是吓人。   花容瞳孔微缩,忙掀起他的衣领,便见那些红色筋络竟是绵延不断地蔓延在他全身,她吸了口气,有些颤抖道:“你……你的身上……” 第五十四章   花容的话刚出口,燧黎脚下步伐便是一乱, 竟是生生背着人单膝跪了下去。   “燧黎!你怎么了?”花容脸色一变, 想要从他背上下来, 却被他用手牢牢扣住。   苏清远听到身后花容的声音, 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便看见燧黎单膝跪在荆棘之上,俊朗的面容上,红痕交错, 形容狰狞。   “怎么回事?”苏清远疾步走近,皱眉问道。   燧黎颇有些艰难地抬首,一双黑眸布满血丝, 他看着苏清远眸中闪过挣扎:“容儿可能要拜托给你了, 带她……离开这里。”   闻言, 苏清远神情一顿,有些怔愣道:“ 那你怎么办?”   筋罚之苦,非常人所能忍受,若是平时也就罢了, 偏偏却在此时发作。燧黎心中苦笑一声, 抬眸时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别管我, 带她先走!”   苏清远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 但是他既然如此说, 那他便照做就是, 何况凭他一人之力, 也只能勉强地把容容带出去。   燧黎见苏清远点头, 难得的开口道了一句多谢,话落便松手放花容下来,却见花容泪湿着一张脸道:“是因为灭神笛对不对?你这个骗子,你又想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走!死都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好了!”   花容说着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头也埋进了他的颈项。   “乖,听话,只是让你们先走,我现在这样没有办法带你离开。”   燧黎忍住体内经脉纠结之苦,缓缓抬手抚了抚她脑后的发丝,而后突然强撑着站起身,双指并拢轻轻点在花容的颈后。   “交给你了。”燧黎将花容的手拿下,手指轻轻划过她闭着的双眼,轻声道。   苏清远皱着眉接过花容抱在怀里,看着燧黎点了点头道:“我会照顾好她。”   苏清远说完便见燧黎微微勾了勾唇,只一双黑眸却仿似暗淡了不少。   苏清远见他异样,心念急转回头一看,便见身后眼所能及的三千荆棘俱都在瞬间扭转方向。   苏清远回头看着燧黎,摇了摇头道:“魔尊何不省下灵力,以求生机。”   燧黎只垂眸看着他怀中人沉睡的脸,低声道:“她生我便生。”   闻言,苏清远心中一震,而后抿了抿唇道:“保重。”   看着苏清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燧黎低下头轻咳一声,一缕鲜血缓缓从他嘴角溢出,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抹去,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黑色丹丸服下后,缓缓盘膝而坐。   。……   有了燧黎一开始的铺路,苏清远即便抱着人,前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很快便看见了三千荆棘的尽头,他紧蹙的眉头刚刚松开便感觉怀中人一动。   他垂眸看去,便见花容睁着一双水眸,异常冷静地看着他,道:“我不求你帮我救他,我只求你能让我回去。”   苏清远只作不闻,难得冷漠道:“我答应过魔尊要护你周全,不能让你回去。”   话落,苏清远便觉颈边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锋亮的匕首赫然横在颈边。   强行冲破被封住的灵穴,花容嘴边溢出一丝鲜血,却仍然面不改色道:“求你……让我回去。”   苏清远骤然停下步伐,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轻嘲,“容容求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拿刀抵着我求我?”   闻言,花容轻垂下眼,掩住眸中的愧疚,轻声道:“抱歉,我一定要回去。”   苏清远轻笑一声,却是没理她,顾自迈开步子向前而去,开口时眉目之间一片冷然,“容容还真是天真,以为一把匕首就能……”   话未落,眼前倏而划过一片光影,苏清远眯了眯眼,垂眸看去,便见刚刚还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此时正被花容抵在自己的心间。   前进的身形猛然顿住,苏清远皱眉看向怀中人。   花容紧紧握着匕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和他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生也好,死也罢,我都想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苏清远抱着她的手骤然握紧,他咬了咬牙,语含薄怒道:“若是我不让你回去呢?”   花容微微笑了笑,握在手中的匕首瞬间刺破了胸口的纱衣。   只是在刚要刺入心间时,手中的匕首却突然化作了一阵灵光,随风消逝在空中。   花容一愣,便见苏清远面无表情地放下她,虽然用灵力护着她,嘴里却是冷言冷语道:“我只护你一段路,若是要回去,便自己走吧!”   闻言,花容毫不在意,脸上甚至带上了点点喜意,她刚想转身回去,又突然一顿回转过身对着苏清远道:“谢谢。”   苏清远双眸微黯,勾了勾唇却是道:“不必。”   花容自知自己白费他的一片好意,只是她有自己的苦衷,注定不能如他所愿,便也只能让他失望了。   花容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她身上有苏清远的灵力护持,行走之间倒是不怎么困难。   只是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苏清远留在她身上的灵力渐渐消逝,她不得不开始依靠自己的灵力来抵抗荆棘的尖刺,以及那些失去了威压之后,又渐渐开始重新抬头的三千荆棘。   苏清远看着花容毫不犹豫地转身,他神色之间没有任何波动,心里却叫嚣着一股恶念,“留下她,这样她的身边便只有你一个了。”   看着花容的背影,苏清远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而后又倏然放下,紧握成拳。   当身上最后一丝苏清远的灵力消散,花容瞬间便感觉到了尖刺刺破脚心的感觉,明明只造成了一个细小的伤口,疼痛却宛如锥心。   一滴泪从花容眼眶中滚落,她有些吃力地用灵力护住已然有些麻痹的双脚,心里却是想着,原来先会儿燧黎被尖刺划伤的手背这么疼呢!   艰难的行进中,她抬头看了看前方,却仍是看不到燧黎的身影,这片三千荆棘大的很,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走回先会儿的地方需要多久,也不知道燧黎这会儿怎么样了。   想到燧黎的情况,花容有些心急,但是心急也没有办法让她加快速度,相反,这会儿因为他们已经过去有些时候,那些之前被苏清远强行改变生长方向的荆棘,全都慢慢地又扭转了回来,长速一点儿也不比先会儿慢。   花容的灵力根本不足以让那些荆棘弯腰,很快迅猛生长的三千荆棘便挡住了她的去路,将她团团围了起来,她低微的灵力只能护住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就连身上也顾不得。   锋利的尖刺几乎在顷刻间便勾破了她的衣衫,刺入她的皮肤带起点点血珠,花容护了脚便护不了手,甚至一枝荆棘探过来时猛然间划破了她的侧脸,留下一抹深深的血痕。   身上的麻痹感越来越重,花容甚至都迈不动自己的脚,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浑身鲜血淋漓,把一身红衣染得更加深艳。   她真是不好,连留在他身边都做不到。花容轻垂下眼,晶莹的泪滴划过嘴角,与干涸在嘴边的鲜血重合,她颤抖地想要抬手,却发现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在又走了几步之后花容骤然跌坐下来,周围的荆棘全都聚拢了过来,层层枝丫相叠,瞬间便把她包裹成一个巨大的黑茧,终是无法坐视不管的苏清远赶回来便看见眼前之景,当下心跳骤停,目眦欲裂,身后九尾乍现,青光大盛。   他正要不管不顾地将包裹着花容的三千荆棘全部斩断之时,那颗巨大的黑茧之间的缝隙中却突然透出漫天的红光,并开始急速旋转,继而在顷刻间爆破,在空中碎成无数粉末。   苏清远动作一顿,愣愣地看着黑茧破碎之后,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朵红色六瓣灵花。   他失神了好久,才不敢置信地呢喃道:“枯……荣花”   枯荣花在半空中发出耀眼的红光,竟在瞬间便普照了整片三千荆棘之地,红光所过之处,原本张牙舞爪的三千荆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下去,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   直至整片三千荆棘消失不见,悬浮在半空中的枯荣花才缓缓失去光泽,缓缓从空中掉落。   苏清远霎时回神,忙飞身上去将之接住,小心翼翼地将其护在手心,正要细看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有时空破碎之感。   来不及细细打量手中的枯荣花,苏清远将之小心地放到自己的胸口,再抬眼时,身体便蓦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   他心中了然,便没有做出反抗,任凭那股吸力将自己席卷。   ……   榆阳镇,处在妖界与人界的接壤之地,虽然人妖混杂,但是几千年来留下的传统倒也让他们之间和睦相处,甚至于人妖相恋的事也不在少数。   只是此时,榆阳镇上素来平静的河柳街天空上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深色旋涡,不时有人从中滚落在地,吓了街上行走的人一跳。   不过,这些人以为滚落的人是妖族的妖怪,所以惊吓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离开了,独留滚落在地的人面面相觑。   待地上聚集了一些人后,那旋涡之中又出来一人才像从未出现过一般,缓缓闭合,消失在云层中。 第五十五章   苏清远稳稳站在地上之后, 抬眸便见到在双生桥时见过的一些熟面孔, 除此之外, 还有些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想来都是从天梯之中出来的造化之人, 只是不知其中有没有先祖所言的有缘人。   这般想罢, 苏清远微移视线, 将在场的人打量了个遍之后, 却发现其中并没有燧黎的身影。   这倒是奇怪了,凭魔尊的实力, 即便是身陷三千荆棘,也不该如此迅速的陨落才是。   苏清远眸中闪过异色,一时间心下五味杂陈,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惋惜。   周围的人聚在一起, 很快便弄清了自己的处境,其中一人若是花容在场的话, 便会认出, 他便是当初在过冰火两极域时大出风头的, 蔚云宗清秋尊者座下弟子云奇。   此人的运道到是颇为不凡, 当初花容他们一行人在冰火两极域中遭遇凶蛮的窮颚, 而先行的云奇一行人却是出奇的平安。   这般看下来, 他们一行人不但毫发未伤, 甚至于似乎是在六道轮回中得了些许好处, 灵力修为看着也比之前精进了不少。   不过他们虽有变化, 却并不值得苏清远在意, 当下要紧的, 是赶紧回宫,为容容疗伤才是。   收回打量那群人的视线,苏清远皱着眉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便向妖界的地界走去。   正熟悉了周围之人的云奇转头便看见苏清远的背影,当下伸出手朝着苏清远的方向大声道:“哎!那位兄弟,你走错方向了,那边是妖族的禁地,不能乱闯!快回来!”   云奇本以为自己说完,那人便会立即转身,却未料他反倒加快了步伐,瞬息之后骤然化作了一道青色流光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那人是谁?怎么对云奇兄的好心提醒置若罔闻?”一站在云奇身边的紫衣男子愤愤道。   他原本是一小宗派的弟子,幸运进入了天梯,却不想遇到天梯异变,本以为一生就要终结在那的时候,却被云奇搭救,自此之后便成了云奇众多信服者中的一个。   自己好心提醒被人忽视,云奇心中也有面子被拂的不愉,但他为人又表现得素来温和,所以在身旁之人出言之后,只是仿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无碍,他既一意孤行,我也就不好在说什么,随他去吧!”   云奇说着又看了那人进去的方向一眼,心中却是暗暗想着,妖界禁地里是被众妖把手着的妖界入口,若是此人不小心误入了,怕是再没有命出来。   ……   妖界禁地,并不如想象之中的阴森骇人,反而青草茵茵,花簇遍地,不时有拖着七彩尾翼的鸟从头顶上空飞过,而后悄悄摸摸地停在一高大榕树的枝桠上偷看行走在禁地之中的那人。   一入妖界禁地,苏清远脸上的幻术便骤然消去,露出了那张亦真亦幻的妖媚面容。   苏清远行走间,头上的紫金冠熠熠生辉,身上普通的青衫也在顷刻间化为长及草地的祭司法袍,其上印着妖界王族特有的月亮纹饰。   他脚下生风,不过片刻便来到两颗有千年之龄的大树下,修长的手指微拂,指尖青色的灵力轻轻点在两颗树的中间,空气中便倏然出现一股无形的波动。   眨眼间,六个身披黑色铠甲,拿着刀戟的人赫然出现在苏清远面前。   他们本面色严肃地看着闯入者,只是在看清苏清远的真容时,俱都在一瞬间单膝跪地行起礼来。   “参见祭司大人!”   苏清远单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拂,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祭司大人!”   等那六人起身后,苏清远才对着为首的那一黑冠将领道:“事急从权,本祭司有急事要从这里回去,还请六位大将体谅。”   那为首的黑冠将领闻言急忙抱拳道:“祭司大人严重了,早就听闻祭司大人素来谦和有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等把守在此,只是为了防范万一,守护妖界安宁。祭司大人既有急事,那还请快快回去吧!”   见他如此,苏清远不再多言,道了句多谢便跨入了境界,消失在禁地之中。   待苏清远走后,众守将刚要隐藏起来,那黑冠大将忽然眼神一凛,手中兵器朝着一个方向利然一挥。   众将只听“哎哟”一声,一个头顶彩羽,一身裙衫也是五颜六色的娇俏姑娘骤然从树枝跌落在地。   “唉呀!疼死我了!黑叔叔,为什么你每次下手都这么重!”   “原来是彩宁啊!”六守将中的一人一眼便认出了跌落在地的人是谁,不由笑道。   为首的黑冠将领,被彩宁称作黑叔叔的人却是看着她一脸严峻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这里是妖界禁地,不能乱闯!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主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闻言,彩宁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娇声道:“黑叔叔不要生气嘛,彩宁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还不快回去!”黑冠将领面不改色,沉声道。   彩宁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羽毛,忽然好奇地问道:“刚刚那个真的是妖界的祭司大人吗?”   闻言,黑冠将领皱了皱眉,本不欲透露,但想到她主子的身份,便淡淡地点了点头。   见黑叔叔点头,彩宁眼中瞬间燃气点点星光,而后笑着跟六位守将告别道:“谢谢六位叔叔,彩宁知道了!彩宁这就回去!”   话落,原本还站在地上的彩宁瞬间便化为一只长着七彩尾翼的灵鸟,从入口飞了进去。   ……   妖界王宫与魔宫构造形设颇为不同,魔宫恢宏大气,布色多以黑色为主,且多是采用魔界特有的蕴含稀少魔气的魔石而筑成。   而妖界王宫却是以白色为主,形设蜿蜒回转,总是峰回路转,别有洞天,宫墙顶上还有各色宝石镶嵌的玲珑砖瓦,映入眼中,只觉莹光流转,奢华靡丽。   苏清远一入王宫便有人来迎,原是他青凌殿的小侍玉生。   玉生面貌圆润,身穿一袭绛红色长衫,他在长梯之上见到苏清远的身影便急急奔了下来,而后停在苏清远身侧气喘道:“殿里的芳芳鸟叫了,我就知道一定是祭司大人回来了,所以便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跑来迎祭司大人了。”   闻言,苏清远脚下步伐不停,面上却是轻笑了一声道:“你确定你是想来迎我,而不是偷懒不想干活?”   玉生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小声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祭司大人!”   苏清远笑而不语,跟在他身边也有几百年来,这小子什么脾性他还不清楚。   他们两人走得很快,不过片刻便走过了长长的阶梯,进了王宫主道。   玉生跟在苏清远身后,本来挠着脑袋,忽然想起一事,便准备开口要禀告给苏清远,却不想走在前面的苏清远倏而停了下来。   玉生一个不妨,径直撞了上去。   “啊!对、对不起大人……”玉生揉着自己的鼻子,低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清远转身,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与他计较,只正了正神色,肃声吩咐道:“你去清秋殿请水云长老过来,就说本祭司有要事相商。”   玉生闻言一愣,而后紧张问道:“祭司要请水云长老,大人可是哪里受了伤?严不严重?”   苏清远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照我说的去办便是,快去快回。”   见苏清远如此说,玉生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临走之时还是好好看了苏清远好几眼才离去。   因为水云长老乃是妖界七大长老中医术最为出神入化的一位,基本上找他的人不是命悬一线,便是身负重伤,也不难怪玉生担忧了。   玉生走后,苏清远在原地顿了片刻,才转身向自己的青凌殿而去。   回宫殿的路上碰到不少洒扫的宫娥,在看到苏清远之后俱都迅速地放下手中之物,跪地行礼。   待苏清远走后,她们站起身便开始热火朝天,脸带红霞地讨论这位妖界的第一美男。   手里拿着扫把,头梳双丫髻,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子一脸向往地看着苏清远行过的方向。   “祭司大人长得真好看啊!只可惜他经常不在宫中,我这几百年来也只见过他这一次!”   “我也是啊!我比你早来些,也只在前些年妖王陛下的寿辰上见过祭司大人,今天这是第二次呢,他长得可真是好看。”   那两个粉衫女子俱都脸带痴笑,一脸少女的羞涩样子,另一边一个自始自终都没有参与讨论的宫娥却是忽然开口道:“长得再好看跟我们也没关系啊,我听说啊,王宫近日里来了位贵人,瞧着是要与我们狐族的祭司大人联姻呢!”   闻言,那两个粉衫女子,脸上都露出吃惊神色,连忙问道:“可知是什么贵人?是哪一族的?”   另一个粉衫女子脸上却是不信,怀疑道:“怎么就是与祭司大人联姻呢!说不得是与妖王陛下呢?”   她这话一出口,嘴就猛然被她身旁的粉衫女子捂住,那女子看了看四周,才小声对被她捂着嘴的女子道:“小声些!这话要是被传到妖后的耳朵里,我看你的狐狸皮是保不住了!” 第五十六章   那粉衫女子也自知自己失言, 当下便顺着身旁女子捂着她的力道闭上了嘴。   “你们也知道, 那位的妒性, 怎么可能同意让妖王陛下联姻呢!而且我听说那位贵人身份和辈分都不低, 除了妖王陛下, 也就只有我们祭司大人的身份能够与之相配, 你们说她们打着联姻的旗号来, 难道不是看上了我们祭司大人?”   那女子说的头头是道,那两位粉衫女子也渐渐相信了她说的话, 脸上同时都带上了惋惜之色。   其中一人摇了摇头道:“唉,我们妖界的第一美男为什么总是要被外族的给勾搭了去,真是叫人生气!”说着,那粉衫女子看了看身旁的好友道:“小桃, 我觉得你长得还可以!要不,你去试试, 看能不能迷惑住我们的祭司大人啊?”   被称作小桃的粉衣女子闻言一愣, 而后拿着扫把作势要打她, 嘴上也笑骂道:“少打趣我!我看你长得也不错!要不你也去试试, 说不定祭司大人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   两个姑娘笑骂着, 转眼就把刚刚的事抛在了脑后, 而刚刚被她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正主苏清远, 此时却刚刚踏进自己宫殿, 青凌殿的大门。   他的宫殿在王宫正殿的一座山头, 山顶之上有银光普照, 还有一条山泉瀑布飞流而下。   苏清远一出现在宫殿正门, 门口的小侍便立即迎了上来,齐声恭敬地行礼道:“参见祭司大人!”   苏清远温声叫他们起身,而后从容走进殿中,边走边吩咐道:“去把我的阳炎鼎拿来!”   两个小侍闻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白衣小侍遵照命令退了下去去拿阳炎鼎,另一个小侍静静地走上前准备为苏清远奉茶,却被苏清远抬手挥退。   “出去,不必奉茶,水云长老来了再禀告于我!”苏清远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内室。   那小侍闻言一愣,而后低头恭敬地道了声是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苏清远走到内室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胸口把那朵元气大伤的枯荣花拿了出来。   他这时细眼看去,才发现这朵花形态极美,六片花瓣上本该隐有霞光,此时却因为损伤了本源而显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一片花瓣上都出现了一丝几不可见的裂痕。   见到那丝裂痕,苏清远眼眸一黯,修长的手轻轻拂过那片花瓣,一缕青色的灵力赫然流窜在指尖。   片刻过后,苏清远皱眉放下手,心中暗道:看来上古神花的裂痕非寻常灵力能修复,如今也只能期盼水云长老能有办法救她了。   苏清远思绪刚落,身后便传来白衣小侍的声音,“大人,阳炎鼎取来了。”   闻言苏清远回身,淡淡道:“放在外面吧!”   待那小侍出去之后,苏清远才捧着枯荣花出了内室。   只见外室的檀木桌上,一个手掌大小的精致小鼎立在其上,鼎身呈碧玉色,光滑浑圆,鼎盖上设有竖形环扣,鼎下有龙形三脚,精致庄严。   苏清远走近木桌,伸手拉起环扣,揭开了阳炎鼎的鼎盖,而后缓缓把左手中的枯荣花放了进去。   本来有些枯萎之象的枯荣花,一被放进阳炎鼎中,顿时被一束温柔的青光笼罩,整个花朵霎时又浮起点点流光,像是突然又有了生机。   阳炎鼎对容容的伤势有用!见到枯荣花焕发生机的景象,苏清远眼中蓦然升起些许惊喜之意。   只不过还不待他展露笑意,枯荣花身上的青光又很快消散了开去。   苏清远皱眉,低头探看,便发现那有着一丝裂痕的花瓣虽有愈合,但对花朵上的整道裂缝来说,却见效不大,甚至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   心头刚刚升起的喜悦又被一盆冷水浇熄,正当苏清远面沉如水时,玉生进了殿来。   玉生一进入殿内,便见祭司大人黑沉着脸盯着桌上的阳炎鼎。   他愣了愣,脑中猜测这阳炎鼎如何惹祭司大人生气的同时,开口回禀道:“祭司,水云长老正在和几大长老一起在王宫主殿与妖王陛下议事,怕是还需要等一会儿才会结束。”   闻言,苏清远的眉头简直快要纠结在一起,他眸中闪过焦灼之色。   上古神花不像一般花草,它们的生命非常脆弱,而容容这次的本源又损伤的极其严重,饶是他已经快速赶回妖界,可依然能感知到它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若不赶紧想办法止住,怕是坚持不了十二个时辰。   想罢,苏清远眸中闪过毅然之色,而后微微弯腰将阳炎鼎抱在怀中,转身大步向宫殿之外走去。   玉生不知他要去往何处,便问道:“祭司大人是要去哪里?”   苏清远头也不回道:“我去王宫主殿,不必跟来。”   闻言,玉生迈出去的步伐一顿,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祭司大人这风风火火的是在干嘛。   想不通,他便只能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殿去。   苏清远和妖王乃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妖虽然王长了他将近两千岁,但两兄弟感情素来极好,因此苏清远没有禀告便贸然去找妖王也无人阻止。   王宫主殿外站了许多王宫的守将,见了苏清远俱都毕恭毕敬地行礼。   只素来被称温和有礼的苏清远,这次都顾不上叫他们起来便像阵风一般走了过去,只留给行礼的众人一片青色的衣角。   跪着行礼的众守将俱都低着头面面相觑,暗道他们这祭司大人今天是怎么了?   苏清远进了王宫主殿,守门的妖王侍女浮如本想进去通禀一声,却被苏清远叫住,道:“不用通禀,本祭司自己进去,你下去吧!”   浮如愣了愣,而后恭敬地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苏清远进了门后,并没有直接去长老们和妖王商议正事的正厅,而是转首去了偏厅,将手中的阳炎鼎藏了起来后,空着的手中忽然凝聚出一股不小的灵力。   苏清远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灵力,而后毫不犹豫地一掌盖上了自己的胸口,几乎是手掌刚刚触上自己的胸口,没有设防的他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垂手撑住一边的座椅,稳住自己的身形,而后又细细地将自己嘴边的血迹抹去,稍稍平息了□□内翻滚的气息后,又才缓缓地站立了起来。   ……   正厅之中,妖王陛下坐在王位之上,与苏清远极为相似的一张面庞上,因为常年的肃容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但他一身紫色华袍和头顶的金冠却让他看上去威严无比,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看着底下坐着的众位长老,妖王面上鲜少地露出一丝微笑,温声道:“七彩鸟族一事,不知众位长老有何建议。”   妖王话一出,底下的众位长老先是默然,而后面面相顾,过了片刻,大长老山风长老才缓缓站起身来,道:“依臣之见,那七彩鸟族的公主虽然身份高贵,但是比之我王族却仍有差距,这联姻之事,妖王还请三思。”   山风长老话一出,底下坐着的其他长老也纷纷站起身来道:“大长老所言有理,臣附议!”   见他们如此想,抛出问题的妖王却犯起了难,他其实也不想就这么和鸟族的公主联姻。   但谁叫他们有约定在先,如今虽然想改动,却苦于没有更好的人选,他自己是万万不能,至于他的儿子们辈分上却是与那位七彩鸟族的公主差了许多,若是如此联姻,岂不是让其他族笑话!   妖王正犯着难,还没有做出决定,视线里便贸然闯进一个人来。   头戴紫金冠,身着祭司法袍,来人不是他的王弟祭司是谁!   见到苏清远,妖王脸上的笑容蓦地大了些许,人也急急地从王位上走了下来。   苏清远走近,便掀了衣袍单膝跪下行礼,只是还未完全跪下,便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都说你我兄弟,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你老是不听!”妖王一把拉起苏清远,面色慈祥地笑道。   闻言,苏清远也面上带笑,挑眉道:“这不是太久没见王兄,忘了吗!”   “你呀!”妖王拍了拍他的肩,继而神色一正关心道:“突然回来可是天梯之事有异?”   说到天梯,苏清远也收起了笑,道:“臣弟此去发现天梯突生异象,想要探个究竟,便……”说着苏清远面上带上一抹愧然,道:“违背了先祖遗训,贸然进入天梯。”   闻言,原本站在一旁神色间带着些微笑意的众长老面色一变,惊讶道:“什么?祭司进了天梯?可有遇到什么事?”   苏清远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当下顺着他的话,自然回道:“到是没遇上危险,就是在天梯之中遇到了魔尊。”   说着苏清远看了妖王一眼,突然捂住胸口道:“臣弟难得与魔尊见上一次,又素来闻他大名,便忍不住在天梯中与他切磋了一番。却不想,魔尊修为确实比臣弟精进一些,臣弟失误,一时受了点小伤。”   听闻他受伤,妖王瞬间皱起了眉头,一把拉过苏清远的一只手,把在脉上探看,片刻后,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些薄怒道:“这叫小伤?魔尊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弟弟,怎么下手也不知道轻重!” 第五十七章 (捉虫)   听闻苏清远被魔界魔尊所伤, 原本立在一旁面带笑意的水云长老几步上前皱眉道:“还请让臣为祭司大人看看伤势!”   “对, 快让水云长老看看, 可别留下什么隐患!”妖王放下苏清远的手, 退了开去, 好让水云长老给他察看伤势。   水云长老执起苏清远的手,探脉片刻后他微微皱了皱眉, 而后不着痕迹地抬眸看了苏清远一眼, 换来对方的偷偷的一个眨眼。   妖王见水云长老皱眉,以为是伤势严重,有些急切道:“怎么?可是很严重?这魔尊也是!切磋居然下这么重的……”   “陛下不必担忧。”水云长老放下苏清远的手, 转向妖王道:“祭司的伤并不严重,只是体内还残存了些许魔尊留下的魔气,需要服用特定的草药予以祛除。”   “那便有劳水云长老了!先替吾弟配药,商议之事延后再议!”妖王闻言开口便作出了决定, 显然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弟弟的身体来得重要。   见此,苏清远眸中暖意微醺, 笑了笑道:“那臣弟便先行告退,待伤好了再与王兄对饮。”   “好!好!”妖王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王兄等着你!”   ……   水云长老身着一袭蓝色衣袍,面貌温润, 若不是一头发丝白如冬雪, 谁也不会相信他是苏清远的长辈。   他与苏清远一起出了王宫正殿, 刚走出几步, 便对着身侧人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道:“祭司大人这次也未免太过胡闹!就算是要找老夫也不必作践自己的身体啊!”   苏清远回身, 不甚在意地一笑道:“清远出此下策也是实属无奈,只是因为此事太过急切,所以不容等待。”   见苏清远这样说,水云长老立刻肃了面容问道:“祭司大人所指何事?”   苏清远抬头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此地不方便谈话,还请长老先随我回青凌殿。”   苏清远言语动作中皆透露出急切,水云长老便没有再耽搁,两人回到青凌殿之后,进入内室便见苏清远拿出了藏于身上的阳炎鼎。   水云长老看着桌上的阳炎鼎面带疑惑道:“祭司大人这是何意?”   苏清远垂下眼,低声道:“长老揭开鼎盖便知。”   远是鼎中有东西,不过是什么东西才能让祭司动用了这阳炎鼎?带着疑惑,水云长老伸手拉开了鼎盖,只一眼,视线便牢牢定在其上。   “这……这可是,传说中的枯荣花?”水云长老半响才从鼎中的枯荣花身上移开视线,平常温润清和的嗓音难得地带上了激动之意。   苏清远看着鼎中的枯荣花,抿了抿唇道:“确是枯荣花。”   其实,只一眼水云长老便确认了枯荣花的身份,多此一问不过是因为太过激动,毕竟寻找了几千年的宝贝突然出现在眼前,任谁也会惊喜若狂的。   惊喜过后,水云长老稍稍回神,这才注意到鼎中的枯荣花伤得极重,竟然在有固本培元奇效的阳炎鼎中都几近枯萎。   见此,水云长老忙从乾坤袋中翻找一绿色玉瓶,滴了好几滴清夜进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收了玉瓶,抬头看向苏清远,语含奇怪之意道:“祭司既然已经找到了枯荣花,刚刚为何还要避开妖王陛下和诸位长老?”   闻言,苏清远神色一变,语含郑重之意道:“这正是清远私下找长老的原因。”   ……   “什么?你要隐瞒你找到枯荣花的消息?”水云长老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清远,一手指着他胸口起伏不定了好久才神情严峻道:“祭司大人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清远移开视线,轻声道:“长老待清远素来亲厚,还请长老答应清远这个不情之请。”   水云长老虽是苏清远的长辈,但一直以来恪守礼仪,这会儿却是气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可是违背先祖遗训的事,我不能答应你!”水云长老背转过身,直截了当地拒绝。   岂料他刚转过身,背后便“咚”的一声响。   苏清远竟是撩开衣袍,朝着水云长老单膝跪了下去。   “清远别无所求,只希望长老能为清远隐瞒下枯荣花的消息,以及……帮它回复人形!”   水云长老回转过身,见苏清远跪下,他一脸难色道:“你可知枯荣花乃是上古神花,天下可能就此一株了!你!你还要我帮它回复……”   说到此处,水云长老话声一顿,猛然愣了愣道:“你……你说让我帮它回复什么?”   苏清远目光坚定,缓缓道:“回复人形。”   “你是说这朵花可以化形?”水云长老指着阳炎鼎中的的枯荣花一脸不敢置信道。   草木修灵比起他们来本就艰难许多,而上古神花想要幻化为人形就更是好比一步登天,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所以水云长老才如此惊讶。   苏清远偏头看向鼎中的枯荣花,轻声道:“清远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如长老一般惊讶,不过清远所言句句属实,这花确实能够化为人形,这次也是因为受了重伤才导致它变回原形。”   说罢,苏清远回头看向水云长老,言辞恳切道:“还请长老帮我救它!”   “唉!”虽是晚辈,却毕竟是他们妖界的祭司,如今却卑躬屈膝一连对他说了数个求字。   水云长老心里怅然,而后摇了摇头,微弯下腰将苏清远扶了起来,“祭司大人请起。”   苏清远却固执不肯起身,只道:“还请长老答应晚辈所求!”   见此,水云长老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答应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枯荣花对于我族太过重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祭司究竟为何要白白错过?”   闻言,苏清远抬眸看了水云长老一眼后,转而看向鼎中的枯荣花,犹豫片刻后才缓缓道:“清远之所以如此,只因它乃是清远的意中人。”   “意中人?”水云长老微愣,而后又是长叹一口气道:“真是孽债啊!”   无论水云长老如何说,苏清远却是一意孤行,“上古神花我会继续去寻,只是它……还请长老帮帮清远。”   苏清远话落,水云长老看着他和阳炎鼎内的枯荣花沉默良久,才缓缓伸手又去扶他道:“罢了,既如此,我便当一回睁眼瞎,不过你要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与它后事如何皆与我再无干系!”   若是让妖王和其他长老知道祭司偷瞒枯荣花的消息,先不说这枯荣花难逃一死,就是祭司恐怕也要深受责罚。   他帮这一次,已是不该,他日如何,是万万不能再管了。   苏清远闻言,眸中露出笑意,顺着水云长老托扶的力道起身,语含坚定道:“清远谨记,下不为例,多谢水云长老!”   “不必谢我!能不能救还是个未知数呢!”刚刚他打眼一看仅知这枯荣花有枯萎之象,不过好在他及时给它灌了点回生药,若是后期好好加以看护,也不会再随时枯萎。   如今却被告知要帮它回复人形,这难度可上升了几百倍。   水云长老的口气,让苏清远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面带忧色道:“我族中也只有长老一人博古通今,医术高绝,若是……”   水云长老没说话,只走近了阳炎鼎,开始仔细察看起枯荣花的伤势来。   他先是凑近花瓣端详了一番,而后眉头便是一皱道:“花瓣裂开了,这倒是不好办……”   “长老可知它伤势如何?”苏清远语含急切道。   水云长老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道:“这上古神花的花瓣乃是它神魂所依,如今花瓣出现裂痕,那便是形魄有损,此种情况下想要再回复人形几乎是不可能啊!”   “不可能?”苏清远呼吸一顿,转而看向阳炎鼎中的枯荣花,仓惶一笑道:“都怪我,明知她娇弱,还为了一时之气,放她一个人回去!都……怪……我!”   苏清远心中伤极,一双清眸中竟隐有泪光,伤痛间,他缓缓垂眸,而后轻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   见此水云长老忙走到他后背,手中白光连闪,点了他几处灵穴,为他压制伤势。   “刚刚自己打的伤还没好!这会儿又牵动肺腑,祭司莫不是视自己的命如草芥?”水云长老为他点完穴后,一脸严肃道。   苏清远却置若罔闻,只喃喃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形魄有损,难道无法滋养?”   “若是我们就罢了,想要滋补上古神花的形魄……”说着,水云长老眼中突然一亮,道:“还真有一物可以滋补上古神花的形魄。”   闻言,苏清远骤转过身,惊喜问道:“何物?”   水云长老道:“听闻七彩鸟族有一圣物,唤为瀚海天青,可滋养神魂,弥补形魄。”   “瀚海天青?”苏清远皱了皱眉,道:“这宝物我到是听过,不过不知是在何人手中?可否借来一用?”   瀚海天青的归属……也不知这究竟是何种缘分。水云长老心中叹了口气,而后缓缓道:“据我所知,瀚海天青的主人乃是七彩鸟族的涟漪公主。”   说着,水云长老顿了顿又道:“说来也巧涟漪公主如今正在我王宫做客。” 第五十八章 (修)   “长老口中的涟漪乃是七彩鸟族千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公主, 听说这位公主品行贤良, 修为高深,乃是七彩鸟族的王一手培养的继承人。”苏清远微微思索之后, 说道。   水云长老点了点头道:“她初来王宫, 拜见陛下那日,我和诸位长老们也都在场, 表面上看着到却是个知书达礼,心思通透之人。”   “如此说来,那借圣物一事或许要好办不少。”苏清远眼眸微闪, 欣然道:“那事不宜迟,不知涟漪公主下榻在那间宫殿,本祭司现在便去拜访她!”   苏清远说着, 身形微动, 竟是连片刻也等不下去。   水云长老急忙拉住他,迟疑道:“有一事, 祭司还未知晓。”   苏清远一顿,问道:“何事?”   ……   涟漪公主入王宫已有数月, 觐见当日见过了妖王后, 便被安排在水月宫中住下, 那里到是离他的青凌殿不远。   苏清远站在水月宫门前时, 脑海中还回想着水云长老刚刚提点他的话。   涟漪公主,此来王宫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与王族联姻, 而联姻的对象多半是他。   “联姻……”苏清远眼中神色变换不定, 在门外略微站了片刻后才使了人向涟漪公主通传。   水月宫内,涟漪公主正在温池中洗浴,水汽氤氲间,只见她秀发如瀑,容貌极美,额间一枚七彩印纹,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宫娥前来禀报时,涟漪正端起一杯清酒浅酌,得知来人竟是妖族的大祭司,她骤然放下酒杯,惊讶挑眉道:“你说谁要见我?”   宫娥低头回禀:“是妖族的祭司大人,如今正在殿外等候。”   莫不是为了联姻一事?涟漪眼眸微动,心里忽然有些乏味起来。   这人如此心急,消息还没着落,便立马跑来找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传闻中那个精明睿智的祭司大人。   不过虽如此,人还是要见的。   想罢,涟漪缓缓从池中起身,对周围侍奉的宫娥道:“请他进内室。”   苏清远听闻涟漪公主要让他进内室谈话,心下还有些诧异,不过这是在他们妖界,也谈不上多失礼,因此他只犹豫了一瞬,便跟着宫娥进了内室。   内室的风格与外殿有些迥异,王兄应该是想着要款待这位七彩鸟族唯一的公主,才将这王宫中布置最美的水月宫赐给了她住。   只是如今看来,这位公主到是不太喜欢柔美的风格,生生将这室内改动地如同他的青凌殿一般清冷简洁。   苏清远等候了片刻,便有一个身穿彩色羽衣,容貌娇俏的小姑娘前来奉茶。   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本体,七彩鸟,七彩鸟族之人。   苏清远垂眸,收回视线,正要接过茶品茗,那茶杯却是直直地向他倾倒了下来。   苏清远眼神一凛,当即闪身避开,而后站在一旁看着给他奉茶的那位小姑娘,神色莫测。   这位娇俏的小姑娘正是涟漪公主在鸟族的贴身侍奉彩宁。那日在妖界禁地一见,她还觉得这位祭司大人姿容玉树,极具风仪。   可回来便听见有人说这位祭司大人要来拒绝与公主的联姻,这联姻的谕诏还没下来呢,他就巴巴地赶来,这得是有多嫌弃她们公主!   她们公主那么好!怎么就配不上他了,彩宁表示很不服气,这不,偷抢了奉茶宫娥的活,就是想给这位祭司大人一个下马威。   不过她也不想想,祭司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对待妖族的祭司,若非她是鸟族之人,此时怕早已是身首异处。   彩宁看着躲开的苏清远,面色不忿,正要开口说话便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   “彩宁,莫要胡闹!”涟漪公主缓缓从珠帘后走出,面容如雪,一身银色长裙,流光闪烁,颇具威仪。   被公主打断,彩宁不甘心地想要反驳,却又闻涟漪公主道:“对王族不敬,该罚,自行下去领罚!”   彩宁一愣,面上更加委屈了,她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走,涟漪公主见了,却是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娥将她带下去。   彩宁走后,涟漪公主才对负手站在一旁的苏清远笑道:“让祭司见笑了,是涟漪管教不严,才让彩宁养成这般性子,不过她心性不坏,还望祭司大人看在涟漪的薄面上,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清远打量着这位涟漪公主,心下有些奇异,原是这位公主的身量竟是与他相差无几。面上却是笑了笑道:“本祭司素来心宽,不过是一桩小事,尚未放在心上,公主言重了。”   “那便多谢祭司大人了!”涟漪公主微微福了福身子,而后话锋一转道:“不知祭司大人前来找涟漪所为何事?”   闻言,苏清远眼眸微闪,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周围的宫娥。   涟漪会意,抬手挥退了众人。   待侍奉的宫娥全都下去了之后,苏清远才缓缓开口道:“不瞒公主,清远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涟漪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她轻垂下眸,掩住心中所思,温声道:“祭司大人有何事相求?只要涟漪能做到的,自当尽力而为。”   听她这么一说,苏清远微微一笑,道:“此来是想借公主的法宝瀚海天青一用。”说罢,他顿了顿又才继续道:“只是借用,数日后自当完璧归还。”   竟不是为了联姻,而是为了瀚海天青。   涟漪公主心中诧异,眼中神色一转,道:“不知祭司大人借瀚海天青意欲何为?”涟漪公主笑了笑又继续道:“当然,涟漪这样问,实在有些冒昧,但是瀚海天青乃我族圣物,虽然是在我手中,但若是保管不妥,只怕会愧对族人,还望祭司大人能够谅解。”   涟漪公主话落,苏清远却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才缓缓道:“借瀚海天青,实是为了救我爱之人。”   妖界的祭司有所爱之人,这倒是未曾听过。涟漪心中感到好奇,面上却露出为难神色,道:“祭司大人竟是有了意中人?”   苏清远点了点头道:“是。只是她如今形魄受损,危在旦夕,还望公主能将瀚海天青借予我一用。”   “借瀚海天青到是不成问题……”苏清远握拳一紧便闻涟漪公主话锋一转道:“祭司大人可知我此行来王宫是为了何事?”   苏清远毫不避讳,直言道:“联姻!”   “哈哈……”联姻公主笑了笑后道:“祭司大人既然知道,还敢直言自己已有心爱之人,难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直接将你赶出去?”   “我相信公主不会的。”苏清远微微笑道,“联姻是假,公主所来,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我吧!”   “果然瞒不过祭司大人!”涟漪公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缓缓走近苏清远,勾了勾唇道:“既然我们各有所需,那不妨来做个交易如何?”   ……   出了水月宫,苏清远看着手心那一朵莲花状的瀚海天青,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是挂着清然笑意。   他离开前看了眼身后的水月宫,心中却是暗道:如此正好!   带着瀚海天青回到青凌殿,苏清远便按照水云长老的嘱咐,将他留下的药剂全部倒入瀚海天青之中,用灵力加以守净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置于阳炎鼎中的枯荣花取了出来,放置倒瀚海天青之中。   几乎是刚刚放进去的片刻后,枯荣花那朵花瓣上的伤痕便快速的愈合。   见此,苏清远一颗心大定,而后对着瀚海天青里的枯荣花道:“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这般将养了数日,枯荣花的形魄总算补齐,期间水云长老过来看望时,也暗暗称奇道:“这瀚海天青倒是个滋养神魂的绝世法宝,也难怪鸟族将之奉为圣物!不过,说来你是如何说服涟漪公主将宝物借予你的?她可有刁难于你?”   闻言,苏清远想起那日情形。笑了笑,摇头道:“公主待我颇为和善,未曾刁难于我。”   “哦?”水云长老颇为诧异,而后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位公主确如传言中那般贤良!”   传说般贤良?苏清远笑而不语。   数日后,来王宫做客的七彩鸟族觐见妖王自请回族,期间,竟是一字未提大家都不言而喻的联姻之事。   对此,妖王虽然感到奇怪,但是别人都不提,他也不能上杆子地给自家找麻烦,便顺着涟漪公主的话头将联姻一事揭了过去。   苏清远听闻此事时,正在给瀚海天青里的枯荣花喂食花蜜水,容容如今已是大好,喂她花蜜水时,花朵还会轻轻颤动,想来是喜欢的。   只是不知她何时才能冲新恢复人形,如今也只能按照水云长老所言,这般慢慢将养着。   涟漪公主即将离宫,却是一个人带了壶鸟族仙酿来了青凌宫。   苏清远见了她,眼神微闪,而后笑着与她坐在了殿外笑谈起来。   涟漪公主为苏清远到了杯酒,而后缓缓打量他轻咳了咳道:“你那个……身体可好些了?”   苏清远执起酒杯,勾了勾唇道:“有劳公主挂念,清远虽损失惨重,但将养些日子也就补回来了!”   闻言,涟漪公主也是笑了笑道:“比起得了妖界唯一的一只九尾狐的心头血,我这瀚海天青倒确实显得祭司大人损失惨重了!”   苏清远饮了一口,而后朝着涟漪举杯道:“酒不错!”   涟漪眨了眨眼,同样执起酒杯缓缓道:“这一杯敬祭司,还望祭司能帮涟漪保守秘密。”   酒杯相碰,苏清远轻笑了声,道:“我对他人闲事向来不怎么上心!”   闻言,涟漪面上却是做出一副伤心状,“原来,人家在祭司大人眼中只算个他人!”说着,她音色一变,听起来竟是有些雄浑低沉:“幸好我没有决定嫁给你,不然我怕我这辈子都别想拿到你的心头血了!”   闻声,苏清远垂眸低笑道:“可别嫁给我!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第五十九章   七彩鸟族一直以来都是狐族统治妖界的一大助力, 故涟漪公主辞行时, 妖王下令在宴台宫为涟漪公主设辞行宴,以示两族友交,妖族重臣包括苏清远在内皆前去赴宴。   宴席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待酒过三巡之后,妖王才挥退了演舞的侍女, 开始对涟漪问起话来。   无非又是些客套话, 苏清远不甚关心,只想着快点结束,好回去看着花容。   在瀚海天青中养了这些许日子,花容的伤势已全然痊愈,估摸着这两日就能恢复人形,他得时时刻刻守着她才行。   今日的宴会颇有些长, 本以为就要结束,却没想到周围有喝多了的狐族重臣,没控制住自己的嘴, 一时失言道:“听闻涟漪公主舞姿绮丽, 不知今日可有幸得见?”   这话要是在以往, 众臣必定不敢出言附和, 甚至还会阻止, 可今日大家喝的高兴, 妖精的本性多少暴露了些, 竟是不管不顾地开始附和起来。   许是受了场中气氛的影响,妖王放下酒杯竟是问了涟漪公主一句:“今日高兴,不知涟漪公主可愿献上一舞?”   妖王出言,在座的狐族重臣更加兴奋了,甚至有人于案几之下露出了狐狸尾巴都不自知。   这倒是不好推却了。涟漪闻言皱了皱眉,而后缓缓勾唇看了眼对面心不在焉的祭司,忽而笑道:“如此,涟漪便献丑了。”   这家伙竟然还真的要跳舞,苏清远收回思绪,眉毛高挑看向起身站在场中央的涟漪。   她今天穿了七彩鸟族的朝服七彩羽袍,色彩瑰丽,层叠有致,再配上那副魅惑人心的容颜,就连他们狐族也难有女子与她配比。   苏清远移开视线看向场中那些眼中隐有暗欲的狐族,心中嗤笑,这家伙食了他的心头血,不但从此无人能在识破他的男儿身,就连原本的容颜因为沾了他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妖媚起来。   场中站着的涟漪在行礼之后,便伸展双臂开始独舞,她一伸手,一回旋都让众人目不转睛,暗中垂涎。   苏清远却端起酒杯,暗中沉思。七彩鸟族自古以来便是女子为王,这家伙所图非小,此去以后,七彩鸟族必有动荡。   关于七彩鸟族之事,两人心照不宣,苏清远在涟漪同他要心头血时,便隐隐猜到这一切,不过是看破不说破,也只因为鸟族动荡与他狐族干系不大,最多,不过是换一个臣服的首领罢了。   涟漪在舞中,眼神来来回回都胶在苏清远身上,那叫一个情意绵绵,想不让人误会都难。   而苏清远却是一眼便看穿他的意图。   涟漪此来定是受了鸟王的命与狐族联姻,如今联姻不成,鸟王必有另谋,到时这家伙只要把他推出去当借口,想来短时间内,鸟王必不会再推她出去联姻。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苏清远垂眸,隔绝众人看过来的异样视线。   这家伙走之前还要算计他一次,可他却不能回击,只能任他利用。   真是,有些窝火呢!   ……   清凌殿内,玉生按照苏清远的嘱托,定时给养在内室的那朵花浇灌花蜜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祭司大人突然间爱上了养花,但毕竟是祭司大人难得的一个爱好,他得努力帮他把花养好才行。   端着宫娥新采的花蜜水,玉生走进内室,目光自然地看向桌边的花,见它好好待在瀚海天青里,肆意生长的样子,玉生清秀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暗道:这花长得可真好看。   他把手中的花蜜水放在桌上,而后按着刻量好的杯子到了一杯,细心地沿着花朵的枝叶浇灌。   浇完之后,玉生还想好好看看这朵花,岂料原本摆放在正中央的瀚海天青,突然从里到外散发着强烈的红芒,光芒耀眼到让人难以直视。   见着这副景象,玉生一惊,以为这花怎么了,刚想凑过去过去看个仔细,却被那红光一震,在地上摔了个倒叉。   “哎哟喂!疼死我了!”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玉生不敢再凑近瀚海天青。   他正犹豫着是该立即去找祭司大人,还是在这里看着的时候,那原本大盛的红光渐渐熄弱。   待到那红光完全消失,玉生定睛一看,那瀚海天青里却是空空如也,哪还有那朵花的影子。   “完了,完了……”玉生哭丧着脸,跌坐在地。祭司大人才嘱咐他好好照顾这朵花,转眼它就被他给弄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一个清秀小童,此时此刻却是全然不顾形象的捂着眼睛悲泣起来,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   玉生搓着眼,正哭得伤心,却突然听见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道:“你在哭什么?”   玉生哭着道:“我……我把祭司大人的花弄没了!”   祭司大人的花?花容坐在地上打量着周遭和眼前哭泣的小童。   很陌生,全然不识。她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玉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倏然放下手,瞪着两只红红的眼睛,看向对面之人。   火红色的衣裙,与她墨色的长发一同铺散在地上,仿似黑夜之中暗生的幽火。   看到她的脸,玉生喉结一滚,一时间竟是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来表达他的惊艳。   看着对面呆愣住的人,花容眸中泛起些许好奇,道:“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流鼻血?闻言,玉生抬手摸自己鼻下,果真一抹血红,当下手忙脚乱地胡乱抹了几把,有些结巴地看着花容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容不答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青凌殿啊!”玉生答完,突然一愣道:“明明是我在问你……”   花容皱眉,青凌殿是什么地方?她想从地上起来,可身子却有些虚软无力。   玉生见状,便想上前去扶他,抬眸间便看到桌上空空如也的瀚海天青,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喜道:“奥!我知道了!你就是祭司大人养的那朵花对不对?”   祭司大人?莫不是苏清远,花容的记忆还有些破碎,一时间回忆不起之前发生了何事。   “你能不能先扶我起来?”再一次起身失败,花容额间泛起点点香汗,她微喘了口气,抬首一双水眸看向玉生,低声道。   玉生一愣,耳根霎时红透,他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而后急忙起身,想要扶她,可是看着她掩映在薄纱之下的肌肤,又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   花容不知玉生窘境,只向上伸出一手,等了片刻,却不见身后人动作。   她不解回眸,羽睫微扇,顿生魅惑。   玉生鼻头又是一热,连忙低头捂住。心里暗骂自己怎地如此经不起诱惑,扶一下怎么了。   他定了定神,小心地扶住花容伸出的手,掌心上的温热和细腻让他浮想联翩。   借着玉生的力道起身,花容就近在桌边坐下,微微思索之后又问道:“这里莫非是妖界?”   “这里就是妖界啊!”见她坐下,玉生也拉开了一旁的桌椅,坐在她对面有些兴奋道:“你是刚刚化形吗?我……”他手指微蜷,似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好看的花妖。”   闻言,花容微愣,这人好像根本不知她是谁,竟以为她是初次化形。   “我……”言多必失,花容顿了顿转而问道:“你口中的祭司大人呢?”   玉生回道:“祭司大人去参加妖王为涟漪公主设下的践行宴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吧!”   涟漪公主?花容只觉陌生,当下转了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间被问到名字,玉生一愣,而后看着花容道:“我叫玉生,是祭司大人的近侍。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花容闻言,微微笑了笑道:“我叫花容。”   “花容……”玉生低头琢磨,而后眼睛一亮道:“这名字真好听,你自己取的吗?我的名字还是祭司大人给我取的呢!”   当然是父母取的,花容不欲多言,便淡淡嗯了一声。   玉生笑了笑,故自道:“我还以为祭司大人只是突然间想养养花呢!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可以化形!”说着玉生顿了顿,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花容的本体是什么花呢,刚想问便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玉生!”苏清远刚到青凌殿便察觉周围灵息的波动与他走前有异,当下心中一喜,脚步急切地迈进宫殿。   玉生回头便看见自家祭司大人脚下生风,略带急切地走了进来,他刚想行礼,就被苏清远打断:“出去!”   玉生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在一旁端坐着的花容,又看了看神情异常的祭司大人,一时摸不清情况,只能躬身道是,缓缓退了出去。   退到门口时,玉生刚想转身出去,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他脚下一个踉跄。   他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八成是幻听,刚刚那比平时低了数个调,唤着“容容”二字的怎么可能是他家祭司大人? 第六十章   苏清远一进入殿内, 眼里除了花容的身影便再也容不下他物。   他几步上前,在花容身边坐下,柔声道:“容容, 你终于醒了!”   此时的苏清远与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 但见过他真容的花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起先脑子还有些许混乱, 这会儿花容却是全都记了起来。她看着苏清远, 问道:“是你救了我?”   苏清远笑了笑, 轻描淡写道:“应是容容自救才对,上古神花的威压岂是三千荆棘可以比拟。只不过你本体比较脆弱,受了些伤。”   他知道了!花容一愣, 而后放在桌上的手倏然握紧。   见此, 苏清远心中一急便探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道:“容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花容强行抽回自己的手, 别开眼, 沉默不语。   手中温润的感觉一空,苏清远愣了愣, 轻垂下眸有些受伤道:“容容不相信我?”   花容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他, 只能呐呐道:“没有, 我……”   如若他不值得信任, 想必自己也不会苏醒了吧!想到这层,花容抿了抿道:“谢谢你, 又救了我一次,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算起来, 他已然救了她许多次,可她除了说声谢谢却是什么也回报不了他。   闻言,苏清远脸上的受伤一扫而光,他心头微暖,目光灼热地盯着她道:“容容能醒来,我便已欣喜不已,还谈什么回报。”   他目光太过炽热,饶是之前有些迟钝的花容这时也看出些许不妥。   她微微扭头想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却不料身子刚刚一动便被他握住了双肩,力道大的让她微微泛疼。   花容皱眉,不解地扭过头看他。   此时,苏清远心中澎湃的感情几乎快要将他湮灭。之前碍于魔尊,他压抑自己,甚至想着将这份感情埋于心底,永不提及。   可如今,魔尊遇难,容容来到了他的身边,难道不是天意!   苏清远眼中的犹豫之色一闪而过,他垂下眼,直直地盯着花容,缓缓道:“容容,我……”   “你知道,燧黎在哪吗?”花容突然开口道。   苏清远一怔,将要出口的话被堵在心间,不上不下,握着花容双肩的手也微微松开。   他看着花容,沉默片刻道:“我带你离开天梯之时,未曾见到魔尊。”   花容又问:“那可有他的消息?妖界?魔界,或者是人间?”   苏清远站起身,缓缓道:“容容可知,天梯一旦关闭,非内生灵皆会在顷刻间化为飞灰,形魂俱散!”   花容愣了愣,而后双手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她状似自言自语道:“那就是魔界了吧!他一定在魔界等我,我应该快些回去才是。”   “容容!”苏清远扶住她,皱眉道:“天梯关闭之时,魔尊身受重伤,只怕……”   “你住口!”花容红着眼想要挣开苏清远,心间却骤然漫上一股针扎般的疼痛,让她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容容!”苏清远一惊,连忙扶住花容下滑的身子。   花容忍住疼痛,揪住苏清远的衣袖,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刚刚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苏清远扶着她的手蓦地攥紧,嘴边的唇却缓缓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容容,你知道的,我没必要骗你!”   他凑近她耳边,开口宛如恶魔,“魔尊确实未曾出来。”   话落,怀中的人蓦地没了声响,苏清远垂下眼,掩住眼底的卑劣,搂着花容的手缓缓收紧。   ……   花容睁开眼,便见一袭青色的账顶,她微怔了半响,而后皱着眉起身。   “姑娘醒了?”着粉色裙衫的宫娥端着熬好的药掀起珠帘,一脸惊喜唤道。   祭司大人素来不让宫娥进入他的宫殿,如今这倒是第一次唤人来,却不想竟是照顾一个女子。   宫娥将药碗放到床边,刚扶着花容坐了起来,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参见祭司大人!”宫娥连忙下跪行礼。   苏清远看也未看,淡淡道:“你出去吧!”   “是!”   宫娥退了出去,苏清远在床边坐下,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他进来一个眼神也未曾给他的花容,默了片刻才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叹了口气道:“这是根据你的体质调配的药,想做什么,也得先把伤养好对不对?”   闻言,花容眼波微动,这才抬眸,却依旧没有看他,只是伸手去拿他手中的药。   苏清远却是避开了她的手,花容动作微顿,抬眼看他。   苏清远苦笑,“容容终于肯看我一眼了?”   花容脸色透着些微苍白,她看着苏清远脸上苦涩的笑容,抿了抿唇才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   她言未尽,苏清远却瞬间便懂其意,感激他,但也只限于感激而已。   苏清远笑了笑,没接话,只舀了勺药递过去道:“先把药喝了吧!”   花容却偏开头不接,苏清远动作微顿,捏着碗沿的手倏而握紧。   花容顿了顿,继而探出手去接过他手中的碗道:“我自己来。”   苏清远盯着她,缓缓松开手,见她端着药碗,凑到嘴边皱着眉一饮而尽。   水云长老的药,极为有效,花容服下药不过片刻,便感通身舒畅,心口亦不再疼痛。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苏清远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柔声问道。   花容摇了摇头,道:“我……好多了,多谢!”   苏清远勾了勾唇,“容容今天已不知谢过我多少次了,我这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花容默然,她也不想总是说谢谢,只是除了多谢,她不知该和他说什么。   苏清远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多言,只道:“再睡会儿好不好?”   花容却是摇了摇头,她直直地看着苏清远,缓缓道:“我想回魔界。”   苏清远心中一紧,面上却是笑道:“魔界到妖界有好些路程,你伤还未好全,不能奔波,再等些日子,我送你回去可好?”   花容却是直接拒绝道:“我现在就想回去。”   苏清远看着她,沉默片刻道:“魔尊陨难,魔界必起动荡,你回去也不安全。”   “他没有死!”花容倏然对着他吼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打算让我回魔界对不对?”   苏清远看着她,默然未语。   花容轻笑了声,而后倏然掀被下榻。   苏清远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要去哪儿?”   花容挣开他,“回魔界!”   闻言,苏清远眸中倏而浮起一抹狠色。   花容的脚还未下榻,身子便倏然被人紧紧搂住。   她一惊,怒道:“你放开我!”   苏清远却死死搂着她不放,甚至薄唇放肆地凑近她的耳后,他一字一句,声音低沉道:“容容,你知道我的心意对不对?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你疯了吗?说什么胡话?”花容挣扎的动作蓦然顿住,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苏清远却将她搂的更紧,喉结滚动,一双狭长的眸中尽显疯狂之色。“对!我是疯了!疯了一样的想让你留下在身边!占为己有。”哪怕违背祖训,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花容愕然,而后更大力的挣扎,“苏清远,你清醒一点!我跟你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苏清远抬起头,一脸急切,“魔尊已经不在了!你可以有新的选择!容容,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够了!”花容一把挣开他,一双水眸已满是怒气,“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苏清远搂着她的手倏然松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没事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等,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他字字情真意切,花容却必须残忍地打断,“你听不懂吗?我说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就因为他比我先遇见你?”苏清远眉头狠皱,嘶哑着嗓音 。   花容却是不想再与他作纠缠了,有些事即使先来后到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她自顾穿鞋欲走,却不想,刚起身便身子一软,缓缓朝身后倒了下去。   苏清远微勾着唇,动作轻柔地将人搂住,纤长的手指缓缓滑过怀中人的脸颊,他低声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永远不会。”   ……   花容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她打量了周围几眼,便迅速翻身下床。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谁知,她刚出了内室,想要开门时却兀地被一股力道反弹了回来。   门帘四周,一股青色灵力缓缓波动,从上而下四散开去。   是结界。花容眼眸一暗,顾不得刚刚才好的身体,手中起势,想要打开结界,却不想,这结界强悍,她的灵力刚一接触就尽数被之吞噬。   看来苏清远是下决心要囚禁她了!   苏清远灵力修为不知高出她多少,布下的结界自然也非常人难解。   花容皱眉,思索着破解之法,可想了半天,心中只有懊悔。   都怪她自己,当初若是好好跟着燧黎学习破除结界的法术,今日又怎会被困在这里。 第六十一章   苏清远照顾花容躺下之后,本欲一直陪在她身边, 玉生却突然闯进来说妖王急召。   不知王兄急着见他所为何事, 苏清远心中困惑, 但还是在看了花容半响之后,起身离去。   离开前, 他叮嘱玉生好生照顾, 并在殿外设下结界, 以防万一。   到了王宫主殿, 苏清远看着周围倏然多出来的守卫,心中蓦然一紧。   他步伐微顿, 宽大的袖袍自然垂下, 一抹青色的灵力偷偷从指尖溜了出去。   待做完这一切, 他才又迈开步子进入殿内。   主殿内, 静寂无声,只妖王一人背着他负手站在王位之下。   苏清远眸中一暗, 跪下行礼道:“臣弟拜见王兄!”   闻声, 妖王缓缓转身, 这次却是没有亲自去扶他。只一双透着浓浓威严的黑眸紧紧地盯着他,半响才开口道:“起来吧!”   苏清远起身, 自然如常地问道:“不知王兄紧急召我所为何事?”   妖王缓步走近,周身却自然而然地带上一股威压。   苏清远自有所觉, 眼中神色几变, 袖袍中的手也倏而握紧。   妖王看了他半响, 眼神才从他身上离开, 只是不待苏清远松口气,便听他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闻言,苏清远心下一沉,若非生气,王兄从不会对他自称本王。   苏清远默了片刻,才倏而笑道:“臣弟愚钝!实在不知王兄所指何事?”   “你干的事,你会不知?”妖王声调猛扬,一张不怒自威的脸也带上了些许薄怒!   苏清远倏然抬眸看向妖王,却薄唇紧抿默然不语。   见他这副样子,妖王倏而怒笑出声,他眯了眯眼道:“怎么?还不肯说?是不是要水云长老来替你说?”   若说刚刚还只是猜测,这会儿苏清远却已然确定心中所想,他掩藏花容之事泄露了!只是……水云长老?   苏清远顿了顿,薄唇刚动,便听妖王继续道:“枉你身为妖族的大祭司!既然找到了枯荣花,不告知我们便也罢了,竟还蓄意隐瞒!若非水云,我还不知,你竟是如此地罔顾先祖遗训!”   “王兄!你听我解释,容容……”苏清远急切开口却被妖王打断。   “你不必再说!我已派七大长老将枯荣花带回,至于你该受的责罚,等到枯荣花带回后,自由七大长老定夺,现在,你便好好地给我跪在这里!”   闻言,苏清远却没有动,而是缓缓抬眸看向妖王道:“你说……你派了七大长老?”   妖王皱眉,道:“是!”   苏清远猛地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对不起,王兄,所有的过错我都一力承担,但是容容……我不能交给你们!”   “你!放肆!”眼看苏清远救要跨出殿门,妖王虽面容震怒,却并未出手阻止。   苏清远一脚刚要跨出殿门,一道金□□障却倏然拦下了他的去路。   看着眼前的金□□障,苏清远神色一变,倏然回首道:“原来王兄早有防备。”   妖王负手而立,面沉如水道:“阿远,听话!”   苏清远某种神色一变,终是摇了摇头道:“王兄,我不能,她对我很重要!”   闻言,妖王双眼微眯,声音不怒自威道:“我倒是不知道区区一只花妖有何本事将你心智扰乱至此!你可还记得你身为大祭司的职责?”   听王兄提起祭司之责,苏清远面上闪过愧疚之色,他心里有些犹豫,可一想到花容,神色又倏而坚定。   “臣弟从不曾望祭司之责,故这几千来为了先祖遗训,四处奔波。”   妖王沉声道:“你既然知道你的职责,如今又是何意?”   苏清远抬眸,神色挚诚道:“王兄,只要再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可以再找到一株上古神花!还请你……放过容容。”   闻言,妖王却是冷笑了一声道:“若是寻找上古神花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那这几千年岂非虚度?况且如今先祖口中的有缘人已然进入秘境,我们却是没有时间再等了!”   “什么?有缘人已经进入秘境?”苏清远倏而抬眸,眼露震惊。   妖王低声道:“前些日子,圣台发出启召,身为祭司,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圣台发出启召……难怪,水云长老会出卖他!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   像是失去全身力气般,苏清远骤然跌坐在地,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垂,撑在地上的手,倏而握紧,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他低垂着头,一滴滴水渍缓缓浸湿青色地板。   妖王皱眉看着他,心底也升起些许不忍,他缓步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背,低声道:“这便是命!”   苏清远浑身却是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仍垂着头,开口嗓音却像是被火燎过,“王兄,我恨……这命!”   “我宁愿自己去死!我……”苏清远倏而抬头,却是少见的眼眶泛红,满脸泪痕。   他紧紧抓住妖王的袖摆,似要将它扯下,妖王除了轻轻拍他肩背,只能道:“我们寿命漫长,足够你忘记她。”   苏清远握紧他袖摆的手却倏然松开,他眼中含泪,心如死灰,一字一句道:“我总以为还有机会,能让她留在我身边,如今却连保护她的理由都没有!我真是……哈哈哈可笑!”   苏清远大声笑着,可那声音听着却比哭都悲切。   妖王顿了顿,缓缓道:“待到长老把她带回,我可以让你再见她一面。”   苏清远却是停下笑声,满眼苍凉道:“不必了!我还有何脸面见她?”   闻言,妖王皱眉不语,只听苏清远沙哑着嗓音继续道:“王兄,此间事了,我想离开妖界!”   妖王不赞同道:“你是妖族的祭司,你……”   苏清远猛地打断他道:“不需要了!妖族再也不需要祭司了!王兄……放过我,好不好?我只要待在妖界一天,只要身在祭司之位,我就会想到今天!想到,呵!无能的自己!”   妖王倏而默然,片刻后,沉声道:“你是为了我狐族,祭奠之事,我会让七大长老准备。不关你的事,你无需自责。”   “可那与我亲手杀了她何异!”苏清远倏而梗着脖子怒吼出声。   苏清远垂眸,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为了狐族……亲手杀了她……”   ……   玉生正在为祭司大人收拾书房,刚把有些杂乱的书籍放回原地,后背便突然被一东西袭击。   他猛然回头,叫道:“什么东西?”   一股青色灵力倏然飘至他眼前,还不待他细看,眨眼间便化为一道银色令牌悬浮在半空。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随之飘入玉生耳中。   “玉生,你拿着这块令牌,速将我房中的姑娘放出,将她护送至妖界出口!切忌一定要保她平安!”   是祭司的传音密令。玉生皱眉,虽不知祭司大人为何突然间下此密令,但当务之急还是速去将花容放出来才是。   在地上颓坐了半响,花容正打算再次尝试的时候,原本牢不可破的结界却突然间像水雾一般散去。   房门被打开,花容本以为来人是苏清远,却不想是之前见过一面的那个近侍玉生。   刚想开口说话,那近侍却急忙扯了她手臂,将她往屋外带,边走边道:“快走,我带你去妖界出口。”   听闻是去妖界出口,花容本想挣扎的动作便倏然停下,面上却是疑惑问道:“你为何要放我出去?”   他们不过仅有一面之缘,如何能够让他公然冒险违背苏清远的命令,放她出去?   闻言,玉生却是头也不回道:“是祭司大人让我将你放出来的。”   居然是苏清远!花容心中更加疑惑不解了,苏清远既囚禁了他,又为何要放她出去?   “苏清远现在在哪里?他为何不亲自来?”   玉生虽不满花容直呼祭司大人的名讳,但还是耐心答道:“先会儿妖王急诏,祭司大人去王宫主殿了。他为何不亲自来,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传音给我,让我将你放出来,然后平安带到妖界出口。”   苏清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他突然想开了?   花容想不通便不再去想,既然他愿意放她走,那么来日再见她自会放下今日嫌隙,对他感恩戴德。   玉生带着花容穿过层层宫殿,眼看着就快要到妖界出口了,却蓦地被人拦了下来。   “拦下他们!”穿着黑色盔甲的守将手执刀戟,对着花容她们刀锋相向。   玉生先是一惊,而后想起祭司大人的嘱咐,便毅然将花容拉至自己身后,掌心一抬,一把短刀便倏然出现在他手中。   他微微回头,对着身后花容道:“祭司大人让我一定要保你平安!我拦住他们,前面便是出口,你快跑!”   花容心下感动,犹豫道:“那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你先走!”玉生一把将花容推了出去,而后握着短刀与那些守将缠斗了起来。   见此,花容咬了咬牙,朝着玉生说的方向便跑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花容本以为妖界出口会有人把守, 却不想跑到地方以后竟是空无一人, 甚是怪异。   偌大的石牌之上写着凌云台三字, 凌云台前方, 红色妖云交相翻滚, 万千幻化,只要从那里踏出去便可以离开妖界。   出口近在咫尺,花容停在凌云台外, 神色戒备地看着四周,没有上前。   她正犹豫不绝时, 数道蓝色光芒闪至, 落在眼前,顷刻间周围便多了陌生的七个人。   山风长老一步上前, 他抚了抚自己垂白的胡须,开口嗓音威严道:“区区小妖, 戒备心倒是挺强!”   花容看着眼前的七人, 秀眉微蹙问道:“不知道各位前辈是?”   七人之中,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 脸瘦如材, 眼睛却异常明亮的中年人语气尖锐道:“我们的身份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来捉拿你的便可!”   捉拿她?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份?花容心下猜测,面上却是从容不迫地笑道:“捉拿我?不知各位前辈是不是弄错了,花容只是区区一只小妖,也未曾犯下什么大错, 为什么要捉拿我?”   那灰衣人哼笑一声道:“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你是枯荣花而已!”   果然!是因为她的身份!   花容眼神一凛, 脑中急速思索着逃脱之法。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那灰衣人站在山风长老身后, 回答完花容后,直接对山风长老道:“师兄,别与她废话了,直接拿下吧!”   闻言,山风长老点了点头,他袖袍轻挥,两指朝着花容的方向微点,霎时,方寸之地,无数带着耀眼金芒的生僻符字缓缓从青石地底升起,并聚成一座金色的牢笼,将花容包围其中。   这生僻符字十分诡异,其交相辉映间散发的波动,在顷刻间便让花容疼痛到跌坐在地,一种抽筋伐骨之感传遍全身。   场中七人,除了水云长老,眼中俱都透露出激动满意的神色。   而水云长老却是微微敛目移开视线,不忍去看花容的处境。   生僻符字凝聚成的金色牢笼缓缓转动,越缩越小,山风长老正要聚力将花容变回原形,却不料,异变突生,那牢笼中的花容竟在瞬间变成片片花瓣,散落在青石地上。   见此,山风长老猛地收回手,沉声道:“倒是小瞧了这丫头,竟是让她用幻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   山风长老此话一出,众长老也立即反应了过来,顿时感到惭愧。   “快!马上去找,绝不能让她离开妖界!”   ……   花容也没想到自己能用幻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脱身,大抵是那七位长老太过自信,以为她是瓮中之鳖,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从他们手下逃脱之后,为了躲避搜寻的守将,花容慌不择路地跑进一条岔路,全然没有注意到路旁的石碑之上,用朱色镌刻的狐族禁地四个大字。   花容闯进岔路之后,越走越深,且周围环境也越发苍凉,枯枝断木,杂草横生。   一不小心,被脚下的断木所阻,花容身体朝前一扑倒在了厚厚的一层枯叶上。   “勿要挣扎,还能免些皮肉之苦!”   花容扑倒在地,身后蓦地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回头一看,不是先会儿那七人中的两人又是谁?   无痕长老,七大长老中排名第三,他着一身白色衣袍,发髻高束,此时正一脸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花容。   这么快他们便追了过来,花容心下一沉,从枯叶中爬了起来,抿了抿唇道:“我凭什么要乖乖做你们的碗中之食?想要我束手就擒,做梦!”   话落,花容掌心一番,散发着淡淡红芒的冰魄流蝶鞭倏然在握。   “哼!嘴硬!”无痕长老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见她亮出了武器也只是冷然一笑,而后右掌微抬,一簇冰莲形状的幽火倏而出现在他手中。   站在他身侧的水云长老看到他手中的冰莲幽火,眉头虽然皱了皱,却并没有出言阻止。   “我这冰莲幽火可没有师兄的伽罗咒那么温柔,若是你刚刚乖乖听话,这会儿也不必受这番苦楚了,只可惜……”无痕长老面上作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可凝聚冰莲幽火的手却丝毫没有停下。   那冰莲幽火一出现,花容便隐隐感到它对自己的威胁。当即脚步微撤,想要再次逃离,可她刚要转身,那冰莲幽火却刹那间分成数个,将她所在之地围了起来。   “想跑?”无痕长老托着冰莲幽火,一边笑一边缓步走近被困住的花容道:“我这冰莲幽火甚少对人使出,今日便拿你练练手吧!”   无痕长老话落,悬聚在花容身体四周的冰莲幽火猛然间火光大炽,花容反应不及,左手手背瞬间被冰莲幽火燎黑一片。   伤口疼痛如被剜筋去骨,而花容的左臂也在冰莲幽火入体后,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雾,可血液里却又如烈火焚烧,让人痛不欲生。   “啊!”花容握着自己左臂,痛叫出声,她双目泛红,额头早已是冷汗涔涔。   对一个小妖动用冰莲幽火,实在有些太过残忍,水云长老负手一旁,终是有些不忍,故开口对无痕长老道:“师兄,差不多便好,枯荣花本体脆弱,经不住折腾,我们还是快些带她回去吧!”   无痕长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丫头诡计多端,与其捉拿她还不如就在此地将她打回原形,以防后患!”   说罢,无痕长老左手掌心上翻,竟是又凝聚出了一朵冰莲幽火,两朵冰莲幽火莹莹照于身前,隐有吞噬一切之感。   见无痕长老执意如此,水云也不好多说,只是看着被困的花容暗暗叹了口气。   要破这火阵,必破其源头。花容心中默念,忍住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看着无痕长老一步步走近,右手冰魄流蝶鞭出其不意地甩出,直击无痕长老手中的冰莲幽火。   却不想无痕长老早有防备,竟是一手操控着冰莲幽火,一手直接握住了冰魄流蝶鞭。   “还敢耍花招!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无痕长老冷笑一声,五指成爪,猛然用力想要夺过花容的鞭子。   花容却勾了勾唇,身体竟是借着他的力道被扯出了冰莲幽火的包围圈。   见此,无痕长老挑了挑眉,哼道:“小聪明,不过你以为你出来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花容被扯出冰莲幽火的包围圈后,重重地扑在了后方的石台之上。   她忍痛抬眸,便见一块颜色漆黑的巨石之上镌刻着金色的圣台二字,流光闪耀。   她身后的二人见到那石台,目光中都闪过一丝崇敬。   无痕长老手中握着从花容手上夺来的冰魄流蝶鞭,他略微打量了一下笑道:“你这法器倒是还不错,可惜……”   话落,一阵冰凌破碎声从身后传来,花容心悸回眸,便见她的冰魄流蝶鞭竟是在那人手中碎成数截,继而被之抛在了地上。   “你!”花容瞳孔微缩,撑在地上的双手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来。   “我怎么了?”无痕长老奸笑一声,叹道:“谁让你不乖乖听话呢?法器被毁的滋味怎么样?”   花容红着眼坐起身,一字一句道:“那是……燧黎送我的鞭子。”   原本颇为得意的无痕长老在听到燧黎二字时,神色一变,反问道:“你说的可是魔界魔尊燧黎?”   站在一侧的水云长老听到魔尊燧黎也是神色一沉,他还以为这枯荣花是祭司无意间遇上的,却不想还跟魔界魔尊有牵扯。   见花容不答话,无痕长老嗤笑一声道:“你这小妖怕是在诈我们呢!魔界魔尊又怎么样,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今天都走不出这里!”   闻言,花容却是缓缓抬眸,被灼伤的左手轻轻摩挲着一颗黑色珠子,漆黑的瞳孔中幽深一片,“是吗?你们可……真够贪心的!”   话落,花容握着黑色珠子的手猛然用力,正要捏破时,身前却骤风突起,卷起地上的层层落叶。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将这方天地完全笼罩。   花容松开紧握的手,有些疑惑地抬眼望去。   无痕长老和水云长老亦是眉头紧锁,面面相顾。   正不知所以时,无痕长老却突然被一股大力袭击,整个人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倒竖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颗巨木之上。   变故突生,水云长老骤然看向身前袭击之人,顿时一惊道:“魔尊?”   花容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突然泪目。窄腰挺背,黑衣黑发,虽只短短分别了一月,但此人不是燧黎又是谁?   “燧黎……”亲眼见到他平安无恙,花容终于绽出多日来难得的笑颜,她柔声唤他,并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身,可面前的燧黎却是纹丝不动。   无痕长老被打飞之后,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看着袭击他的那人也是神色一变道:“魔尊?”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燧黎却不管二人作何想法,打飞无痕之后,又骤然对另一边的水云出手。   他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冰冷的双眸间一丝波动也无。 第六十三章   水云长老在修为上本就略输几位师兄一筹, 这会儿抵挡的更是吃力, 只防住几招便被燧黎徒手掀了出去, 正好砸在刚刚爬起来的无痕长老身上。   水云长老只是气血微微上涌,无痕长老却是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狂飙。   “师兄,你怎么样?”水云稳住身形后立马扶住一旁摇摇欲坠的无痕,紧张问道。   无痕借着水云的力道站稳身, 看着对面的魔尊, 眼中渗出浓浓狠色,露出一口血牙道:“妖界与魔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魔尊突然出现伤我二人,若是妖王追究起来,魔尊怕是讨不了好吧!”   无痕所说,言之有理,可燧黎却是充耳不闻,看着眼前的两人与盯着两只死物没有任何区别。   置于身前的双手间蓦然出现一柄巨大的黑色剑锋,裹挟着巨大的灵力,直直将两人包围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感受到眼前那股恐怖的灵力波动,无痕和水云皆是脸色一变。   这魔尊竟是不要命地想杀了他们!   花容好不容易站起身便看见一柄巨大的黑色剑锋自燧黎手中挥下,毫不留情地向无痕水云二人席卷而去。   见此, 无痕二人立马运起灵力阻挡, 正要鱼死网破时,那汹涌可怖的灵力袭击却骤然松懈。   山风长老一手轻推, 掌心流泻下的白色光幕紧紧将那柄黑色剑锋咬住, 让它再难寸进。   抵挡住燧黎的攻势之后, 山风长老才缓缓下落,护在无痕和水云二人身前,手中术法不停,白色光幕散去之时,那由灵力凝成的黑色剑锋也随之消弭。   “师兄!魔尊他……”无痕长老正要说话却蓦地被山风长老打断。   只见山风长老神色微妙地看着眼前的魔尊,诧然道:“玄灵体!”   玄灵体?什么东西?   花容缓步走到燧黎身后,神情戒备地看着他们。   山风长老却是眉头一皱对着燧黎身后的花容道:“小花妖,你与魔界魔尊是什么关系?竟能让他舍去半数修为凝结为玄灵体来护着你!”   玄灵体……半数修为,花容闻言一怔,而后骤然移开视线看向那碎在地上,只零破碎的冰魄流蝶鞭,恍惚间明了一切。   他竟从来都不曾对她说过,花容心里倏地难受,她抿了抿唇,继而伸手尽数把那破碎的冰魄流蝶鞭收回,才转而看向身旁的玄灵体。   “燧黎”自出现后便不曾看向花容,只到这会儿,感觉到身旁人的靠近,才动作颇为僵硬地低下了头。   花容抬眸便对上他一双漆黑森然的眸子,她倏然笑了笑,可燧黎却面无表情,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得知眼前的魔尊乃是玄灵体后,无痕和水云都比较吃惊,但是惊讶过后却仍就没有忘掉他们的目的。   “师兄,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这花妖我们都必须拿下!”无痕长老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道。   “这我自然知道!”山风长老沉声回道,他看着“燧黎”,长眉微蹙,而后轻声道了句“得罪”便冲着燧黎攻了上去。   山风长老乃是七大长老中修为最高之人,可以说是妖界仅次于妖王的高手。   他灵力高强,身法极快,几乎一交手便让刚刚徒手击倒无痕和水云的“燧黎”处于下风。   “燧黎”被山风长老压制地连连后撤,却牢牢将花容护在身后,连一丝衣裙都不让山风长老碰到。   这般拖延下来,山风长老也渐渐地升起些许不耐烦,出招也越来越狠辣,终于在将“燧黎”击飞之后,猛地探手向花容抓去。   “燧黎!”花容刚叫出声,山风长老的掌风便迎面袭来,她微微愣住间,眼前蓦地闪现一道黑色背影,将她挡在身后。   “竟是如此冥顽不灵!”山风长老蓦地被燧黎击退,忍不住皱眉道:“魔尊的玄灵体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半数修为,还奈何不了老夫,魔尊还是知难而退的好!”   可惜“燧黎”却是不会退的,他形容虽然稍显狼狈,但眼中的誓死护卫之意却比磐石还要坚毅。   山风长老也知自己多说无用,眼前的玄灵体除了在被创造之时接受的指令,其他是一概听不懂的。   “我来对付魔尊!你们把枯荣花带过来!”山风长老说完便又和燧黎缠斗在一起。   而无痕和山风则乘机寻了空,向花容逼近。   玄灵体如果出事,那么燧黎必有损伤。花容一边后退一边暗暗着急。   不可以,不可以再让燧黎出事了!看着眼前逼近的二人,花容定了定神,而后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先会儿握在手中的那颗黑色珠子。   黑色珠子破碎时,天地间突然传来一声兽嚎,凶厉无比,只一声便叫人气血翻涌,头痛欲裂。   “什么东西?”无痕长老身形骤停,神色几变。   身旁的水云长老也是神色严峻,目光警惕。   只见他们之间空出来的方寸之地,一个黑色的圆形光阵缓缓升起,而后一个庞然大物蓦地出现在眼前。   浑身长满鳞甲,泛着幽青色的光泽,长长的脖颈上,巨大的头颅似马非马……   “这是……什么妖兽?”水云长老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巨兽,倒吸了一口气道。   本和“燧黎”缠斗在一起的山风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一震,撤了回来,可即便是他也没认出眼前的是个什么妖兽,唯一确定的便是眼前的妖兽又是一个玄灵体。   “你这小花妖,帮手倒是挺多!可惜即便再来十个玄灵体,今天你也别想离开这里!”山风长老冷笑一声,而后竟是直接出手,想要取那妖兽性命。   他原本自信满满,可没过多久,脸上的笑便蓦地僵住,心中暗道不好,可却为时已晚。   被他用灵力攻击的妖兽没有丝毫反抗,只略微抬了抬自己的前蹄。   山风长老身侧的无痕二人只见师兄原本对付着那只妖兽,可才刚刚出手就被一股灵力反弹了出去。   “师兄!”无痕长老看着被那妖兽踢出去的师兄,蓦地瞪大了眼,只是还不待他做出反应,整个身子便被一股巨力活活踩了下去。   一声清晰的骨头破碎声传入在场人的耳中,无痕长老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向下望去,他的身体竟是被那妖兽从腹部一脚踏了个对穿。   花容也是呆住,只因眼前的一幕太过血腥和残忍,让她心里升起一丝快意的时候又有着些许不适。   那妖兽踩过之后,像破布一样把无痕丢了出去。继而,金色瞳孔微转,迈着步子向水云长老逼近。   水云长老在看到无痕的惨状时便失了声,见那妖兽逼近,顿时额头流着冷汗不住后退。   正在水云长老慌乱不知所措时,四周又倏然闪现四道人影,正是之前分开追寻花容的其余四位长老。   他们一来便见到场中惨状,微微愣神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其中一人道:“快,结阵!”   四道灵力冲天而起,化为层层铁链将妖兽困了起来。   那妖兽顿时迈不开步子,开始凶厉地吼叫起来。   “潼潼!”花容紧张地看着被他们缠绕住的潼潼,怕它无法挣开他们的枷锁,想要帮它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那颗黑色珠子正是当初离开幻灭之森时,潼潼赠予她的,她虽知晓其一定有大用,却不想竟是能将它召唤过来。   那边“潼潼”挣扎了片刻后,身上的铁链在顷刻间破碎,那结阵的四人亦被震飞了出去!   其中一人捂着胸口,吞了口血沫道:“如此凶悍的妖兽,简直闻所未闻!”   这些人用阵法伤它,明显触怒了“潼潼”,它缓缓地踏步到倒地的一人身侧,伸出前蹄毫不犹豫地踩了下去,场中瞬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哦?竟是万年魔兽?”   惨叫声下去,空中又蓦地传来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   跌坐在地的各长老面色一喜,妖王来了!   闻声,花容刚想向声源处看去,腰间却蓦地一紧。   抬眼便是“燧黎”那双冰冷的双眸,“燧黎”抱着她,几步跳跃竟是直接上了那矗立着巨大的石碑的圣台之上。   几乎是他们一站上去,那原本颓垣不堪的圣台倏然开始颤动起来,脚下像是裂开了一个大口,眼前一阵白芒闪过,两人的身体便急速下坠,消失不见。   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其中一位长老,急切出声道:“不好,他们闯入了圣台!”   ……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急速的下坠中,花容只能感觉到失重感,和“燧黎”紧紧搂着她的双臂。   她们掉落的地方仿佛是个无底洞,下坠了许久也没有落地的迹象。   花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在下坠中,她倏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跳下来啊?”   燧黎:“……”   抱着她的人一丝反应也无,看来玄灵体是真的无法与她沟通。   花容抿了抿唇,打消与他聊天的打算,只闭上眼在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 第六十四章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花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昏昏欲睡时,他们下降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花容在“燧黎”怀里缓缓睁开眼, 入目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 只不过空中却飞着一种像萤火虫一样会发光的东西, 凝聚而成的光辉让她勉强能看清身边人的脸。   确实是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只可惜不会说话。   这般暗暗叹息着, 花容忍不住伸出手向上探去, 并准确无误地摸到了“燧黎”的下巴。   居然没有胡渣, 皮肤还挺光滑。思绪不经意间跑偏了的花容在“燧黎”的下巴处微微停顿后, 手指一弯继续向上探去。   抱着她的人仍是一丝反应也无,全然任她动作的样子。   花容的手离开下巴,继而摸到了“燧黎”的唇。   之前接吻的时候, 花容就觉得他的唇薄厚适中, 非常适合接吻, 没想到连摸起来手感也不错。   摸上隐的花容正想移开手指,却不想原本抱着她任他动作的人, 闭合的薄唇忽然轻启, 她指间失力竟是直直戳了进去。   “……”   手指上霎时传来温暖湿润的感觉, 花容愣了愣,而后迅速抽出自己的手, 尴尬地说了句对不起, 之后又反应过来这人无法交流的。   咦?刚刚他好像……   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的花容还没完全理清思绪, 抱着她的人突然换了个姿势, 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的同时,还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脑后,迫使花容不得不埋头于他的胸上。   这是干嘛,脑中念头刚起,身上的失重感全然不见,随着“噗通”一声,他们像是从空中落入了水里。   花容微微偏眼,便发现他们果不其然掉入了水里,只不过这不知道是河还是湖的水源奇怪的很,因为他们一进来便是在底部,她悬浮的脚甚至踩到了底下的石头。   花容有些疑虑,但“燧黎”却是动作不停地抱着她直接往上游去。   这处水源应该不深,才游了没几下,头顶便透了光下来。   花容刚刚一喜,头顶透下的光便倏然被一个阴影挡住。   她微微一怔,抱着她的人骤然卸去了力道,整个身体在顷刻间化为万千金芒,顺着水流旋转而去。   失去了支撑着身体的力道,花容的身子蓦地被水流冲击地往后仰,缕缕黑发飘荡在水中,缠绕过她直直望着前方的双眼。   就在花容的身体往下沉去时,一个身影直直地向她游去,极为迅速地揽上了她的腰肢,带着她往上游去。   两个人不过片刻便游了出去,宽阔的水面荡起层层波纹。   几乎是游出水面的刹那,燧黎的脖颈便猛然被人搂住,勾拉的力道让他瞬时低下了头。   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湖水,花容紧紧搂着燧黎的脖子,声音里又是委屈又是想念,“是你对不对?是真的你对不对?”   闻言,燧黎眼眸低垂,一只手缓缓抚上她脑后,开口嗓音像是许久不曾说过话般的干涩,“是我,容儿……”   “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的!”花容紧了紧自己的双手,脸上的笑容比星月更加灿烂,“苏清远告诉我,说你……我不信,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先离开我!”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燧黎紧了紧搂在她腰间的手,嗓音低哑道。   明明之前因为逃跑差点没命,她都没哭,可这会儿只听到他的声音,便忍不住泪如雨下。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们好多人抓我,我太弱了,一个都打不过,可我还是拼命地跑,因为我害怕,我怕你受伤,怕你……一个人在我找不到的地方……”   她说的断断续续,话里全是对他的担心之意,燧黎认真仔细的听着,眼眶泛红的同时心如刀绞。   他缓缓摩挲着怀中人的发顶,低声道:“对不起……容儿,是我来迟了。”   闻言,花容吸了吸鼻子,松开了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道:“不怪你,要怪就要怪那些想抓我的人,太坏了!”   想到从玄灵体那看到的那些人,燧黎眸中闪过一丝狠意。伤了她的人,一个他都不会放过!   “乖!让我先看看你的伤!”燧黎一把把花容从水中抱起,缓缓向岸边走去。   花容猝不及防被他抱起,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而后小声道:“我的伤不要紧,倒是你,那个……玄灵体是怎么回事?”   燧黎抱着她上了岸,把她放在一片草地之上,半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水莹莹的双眸道:“当初炼制冰魄流蝶鞭时,我曾将半数修为凝结成玄灵体,封印其中,如若你遇到危险,冰魄流蝶鞭断裂,他会替我护你周全。”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但是从他口中亲口说出,花容还是受到极大的震憾。   她忍不住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道:“可是那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怎么舍得将半数修为……”   闻言,燧黎微微笑了笑,伸手将她嘴边的一缕发丝撩开,轻声道:“容儿,于我而言,从没有舍不舍得,只有……愿不愿意。”   花容一时之间失了言语。那个时候的她还一心打着逃跑的主意,从没将他真正放在心上,可他却已对她全心全意至此。   “你……”花容怔怔地看着燧黎,“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燧黎星眸中染上些许笑意,他轻轻“嗯”了一声,疑惑道:“我怎么?”   花容实在不知该如何阐述自己复杂的心情,只能呐呐道:“你……真好。”   闻言,燧黎忍不住低笑出声,颇为无奈道:“原来我在容儿心里就只是真好二字啊?”   “不……不是的!”花容急忙解释道:“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哪怕是我自己!”   闻言,燧黎倏而收了笑容,一双黑眸显得极为认真,开口时却说了句俏皮话,“真巧,我也是!”   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花容双眸微弯,忽而想到之前的事,开口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想起三千荆棘的那场分别,燧黎的眸子便染上些许阴郁,他略微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那日我把你交给苏清远之后,吞下了一颗乌老炼制的秘药,想凭借此药暂时压制筋罚之苦,以谋生机,却不想……天梯竟然提前关闭!”   “提前关闭?”花容惊讶道。   燧黎点了点头,一双黑眸看着花容带着些许庆幸之意,“天梯若是提前关闭,则被困在里面的人皆会在顷刻间化为虚无……”   话落,燧黎微微一顿,继续道:“我本以为我在此身陨,却不想这东西却是突然出现将我带至此处。”   说着,燧黎从胸口处拿出一物,花容抬眼看去,顿时诧异道:“是它!”   燧黎点了点头,看着手中奶白色的如意,低声道:“之前便是它替我打开了进入天梯的入口,又在危难之际再次将我带至此地,如若我没猜错的话,我想此地便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无妄秘境!”   无妄秘境!花容一怔,她之前只知泉引有找到天梯入口的功能,却没想到它还能直接把人带进无妄秘境,这倒是有些奇异了!   “那……如果这里是无妄秘境的话,我又是怎么进来的?”想到之前燧黎的玄灵体带她跳下的那个圣台,花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难不成妖界之中还隐藏了一个通往无妄秘境的入口?”   花容猜测的也正是燧黎心中所想,他略微思索之后点了点头道:“若是我不在秘境之内,我便可以控制我的玄灵体让他将你带回我身边,可是在秘境之内此法却是行不通,若是想将你带至我身边,除非旁边刚好有一个通往秘境的入口!”   偶然得知事情的真相,花容忍不住喃喃道:“想不到修真界一直在寻找的无妄秘境入口,妖界却是独独藏了一个,而且千万年来竟是无一人发现!”   燧黎闻言,默然未语,只一双俊眉微蹙,他心中暗暗觉得,无妄秘境一事只怕并不如传闻中所描述的那样。   先会儿偶然下水,花容和燧黎都没有用灵力庇护,所以身上全部都被水打湿了。   在地上坐了这一会儿,花容只觉得身上粘腻腻的非常不舒服,便想要给自己施展一个净身术,却不想她的手刚抬起来,左手便传来一股剧痛。   “啊……”花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先会儿神经紧绷,什么疼痛都忍了下来,这会儿一到安全环境,这些疼痛便放大了数倍,叫人难以忍耐。   燧黎视线微移,在看到她手上被冰莲幽火灼烧出来的伤口时,心间猛然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皱着眉颇为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柔软纤细的手指,用自身的灵力为她治愈伤口,开口时,语气有些难掩的暴虐,“他该死!”   他的灵力轻缓又温柔,花容顿时觉得没那么疼了,想到被潼潼踏穿的那个长老,花容抿了抿唇道:“估计他也离死不远了!”   死了最好,否则便是踏平狐族,他也会让他形魂俱碎。燧黎微微垂下眼,掩住眸中的杀意。   待到花容手背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时,他才抬眸柔声问道:“还疼不疼?”   本来是不疼了,但花容开口时却是道:“疼!疼死了!”   燧黎皱眉,眸中泛起担忧之色,他有些着急道:“哪里疼?可是身上还受了伤?”   花容探身,靠在他的肩上,颇为委屈道:“不知道,反正浑身都疼!”   闻言,燧黎伸手揽住她,犹豫片刻后将她缓缓放倒在自己腿上。   花容正奇怪他要做什么的时候,男人修长的手指便探到了她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拉束缚顿时散了去。   花容一惊,连忙捂住,慌道:“你,你做什么?”   燧黎一派自然地看着她,轻哄道:“乖,松开,把衣服脱了我看看哪里受了伤。” 第六十五章   妖界王宫, 明明此时天色尚好, 王宫内殿却乌云密布,一片阴霾。   卧兰殿内,水云长老满头是汗地在堆满各种药瓶药罐的桌子上翻找,他素来温和的神情此时变得有些急切,双手的动作也显得颇为慌乱。   他在桌上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药, 衣衫翻飞间甚至带倒了许多药瓶, 也无心去管。   殿内, 除了水云长老之外, 一旁还站着妖王和苏清远, 以及先会儿的五大长老, 此时的他们俱都沉默不语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无痕长老, 眼里流露出悲伤之意。   眼看水云长老动作越发颤抖,苏清远皱了皱眉,几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道:“长老, 其实……根本没有药可以救无痕长老对不对?”   闻言, 水云长老动作骤停, 他极为失落地低下头, 苦笑道:“被你看出来了,我根本……救不了他。”   无痕长老早在被万年魔兽一脚贯穿的时候, 便奄奄一息, 如今还没归寂不过是因为, 妖王强行用灵力替他吊了一口气而已。   万年魔兽那一脚几乎将他整个五脏六腑踏个粉碎,而起魔兽的魔气已然蚕食了他整个身体,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替他重新造个身体,否则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将他救回。   他们就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有万年魔兽横空出世,否则便是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抓花容啊!   万年魔兽的实力,绝非他们这些千年妖修能够比拟,便是修为最为高深的妖王,也只能堪堪将其击退而已。   在场的众人俱知无痕长老已经药石罔效,无力回天,当下脸上的神情便愈发悲切。   他们七大长老自成为长老来,一起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雨,早已情同手足,如今却在这种情况下,骤然失去了一个……而他们,就连替他报仇都做不到!   场中之人皆哀思不已,只妖王沉着一双眸子,缓步走近床边,看了脸色苍白如紫的无痕长老一眼后,右手轻抬,丝丝缕缕的灵力缓缓从他身上逸出,传入无痕长老的身体里。   妖王显然是在继续给无痕长老吊命,但是看着这副画面的其他长老却都是暗自摇了摇头,因为他们知道这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妖王传输完灵力后,看了看几位长老道:“各位长老节哀……准备祭仪吧!”   说完,妖王便准备离去,不过在踏出殿门前他又回头唤道:“祭司跟本王到主殿来!”   闻言,苏清远微微抬头,眼眸微黯,他移开视线去看了眼无痕长老后便也跟着出了殿门。   王宫主殿,妖王看着眼前一脸颓丧的苏清远叹了口气,而后面色严肃道:“听着!无论如何,我现在需要你进入圣台将上古神花给我带回来。”   闻言,苏清远一愣,神色间闪过些许挣扎,他沉默了片刻后倏然道:“王兄,你知道的,我无法答应。”   妖王眼睛一瞪,抬手指着他,有些生气道:“你!你给我滚到无间狱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苏清远垂眸,双膝一弯跪了下去,低声道:“臣遵令!”   妖王看着苏清远缓缓退下,直到整个人看不见了之后,他才猛然垂下双肩,叹了口气。   ……   宽厚的手掌抚摸过肩胛,带来些许酥痒,花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并小声嘟囔了一句:“好了没呀?”   话落,那只手掌并没有停下,而是一寸寸滑过裸露的腰线来到了半遮半掩的腰窝,在那里停留了片刻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堆积在那里的衣衫。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趴在燧黎腿上的花容脸上倏然漫起粉霞,她咬了咬唇小声道:“不…不要……”   红衣如火,肤白胜雪,两相映照之景让燧黎呼吸微促,眼眸深暗,他握着衣衫的手指微紧,却在听到怀中人的言语之后又略略一松。   花容本以为他不会停下,却不想她念头刚落,身子便被人扶了起来。   愣愣地看着为她穿衣系带的男人,花容有些傻气地问道:“你不是要……”   闻言,燧黎为她系腰带的动作一顿,抬眼时薄唇微勾道:“我要什么?我只是在为容儿检查身体而已。”   说着,他似恍然大悟般,眼里染上些许邪肆,“难不成,容儿刚刚是想和我……”   “我没有想!”花容猛地打断他,小脸红了个彻底,两只眼睛也水汪汪的,看得人心底柔软。   燧黎笑着为她系好了腰带,将人轻柔地揽进怀里,与她额头相抵,柔声道:“乖,不必害羞,我知道容儿与我一般,但是你身体现在还很虚弱,那等事,我怕你……受不住。”   “我受……不对!”花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刚想辩驳男人便倏而凑近,以吻封缄。   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花容依旧在想,她根本没有想好不好!这个色魔王!   只不过燧黎却是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了,口中的滋味儿太过美好,他忍不住地深入,想要更多,亲吻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可又隐隐克制着自己不要弄伤了她,舒服又煎熬的感觉让他眼尾都有些微泛红。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男人才缓缓从她身上离开,不知什么时候花容被他整个压在了地下,燧黎松开她的时候,也翻转了身体,将她抱到自己身上躺着,一只手揽着她柔软的腰肢,一只手缓缓摩挲着她的颊侧。   花容微一抬头,便看见他一直看着她的眸子,里面是浓的化不开的缱绻深意。   她微微一怔,而后莞尔,脸颊侧靠在他的胸上,左耳听着他的心跳声,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燧黎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便也没有开口说话,只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脊背,哄她入睡。   舒服的感觉让花容很快就打了个呵欠,沉沉睡去。   燧黎见她睡着,便轻轻地替她调整了姿势,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定定看了她半响后,他倏而低头,在她眉间落下缠绵一吻。   仿佛是因为太久没有安眠过,花容这一觉睡得极长,待她醒来时,原本午时的巨日,已然替换上了清辉的明月和闪闪发光的满天星斗。   “天黑了呀!”花容望着挂满星幕的夜空,刚刚睡醒嗓音还带着些许喑哑。   燧黎闻言偏首看去,低低嗯了一声,而后缓缓将人扶坐了起来,掌心一翻,一个水囊倏而出现在了他手中。   “刚睡醒,喝点水?”燧黎把水囊递给她,温声道。   花容接过水囊,打开塞子饮了一小口后,眼睛一亮道:“花蜜水!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   燧黎见她高兴,也跟着笑了笑,下巴支在她肩上,柔声道:“出门在外,让夫人衣食无忧是为夫的职责。”   听他这样说,花容不只嘴里甜,心里也变得甜甜的。   她身体微微向后,整个人懒懒地靠在他怀里,眼睛定定地望着天上闪亮的星宿,刚要开口说话,便见一颗流星直直地划破天际,往下坠去。   “是流星哎!可以……”话还未尽,便见那颗流星没入他们视线盲区,而与他们相隔不远的一处倏然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轰鸣。   虽然燧黎在顷刻间便蒙上了她的耳朵,但是花容还是被震得有些懵。   什么东西?陨石坠落吗?   待那声音消失之后,燧黎才皱着眉松开捂着花容耳朵的手,同时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厚厚的毛茸茸的厚披风仔细将她裹住后,才开口与她解惑。   “这个地方四季混乱,气温也变幻无常,白日里有时异常炎热,到了晚间,流星坠地时却又异常寒冷。”   几乎是在燧黎话落,即便是身上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披风,花容还是瞬间便感觉到了一阵刻骨的寒意。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身子,燧黎立马察觉,当即又加了一件披风,将她从头到脚裹了起来。   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燧黎低头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花容,有些担忧地问道:“有没有好一点?”   不方便开口,花容便点了点头,之后定定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燧黎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他笑着蹭了蹭她道:“抱着容儿,我便不冷。”   实际上是,他灵力本就高深,如今又拿回了另一半修为,这种寒冷自然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可花容不知道,她怕他冷又不告诉她,便挣扎着从厚厚两层披风里伸出小手去摸他的手,发现真得很暖和之后又忿忿地缩了回去。   燧黎一见她那副受气包的样子,便知道她定是又在心里念叨两人修为的差距了。   当下他凑近她,笑着问道:“不高兴?”   闻言,花容使劲儿点了点头,她好歹是一朵上古神花,却连这点寒冷都抵御不了,当真是丢份儿!   见她点头,燧黎眼里笑意更甚,他微微顿了顿才又道:“不想裹这么厚?”   花容又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这会儿看着着实可爱,燧黎忍不住升起些许逗弄之意,“我记得容儿读过的那本《玉阳集》上有御寒之法。”   花容一愣,正想着他说的是哪本书来着,便听他又继续道:“我见容儿将它放在枕头底下,时时拿出来翻看,这御寒之法应当记得极为熟悉才对。”   他话音一落,花容倏而大囧。   完了,面子里子都没了!偷看小黄书被发现了! 第六十六章   “你……你怎么知道……”说到最后, 花容红着脸彻底没了声儿。   见她羞窘,燧黎眼里笑意更甚,却仍是忍不住凑近她,开口嗓音低醇:“那日,拿了枕头垫在你腰下时……”   他一开口, 花容反应更大了, 什么也顾不上只拿了小手捂住了他一张嘴, 双眼一瞪,水汪汪的,又羞又怒。   “不许再说了!”花容羞恼地看着他, 语气颇有些凶恶道:“再说我就……我就一天, 不,一个月不理你!”   她全身被他裹上了毛茸茸的披风,只露出一双美眸, 整个人娇弱可爱的不行,却非要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威胁他。   这般样子再配上她那凶巴巴的语气, 燧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当然, 如果他去过现代,就会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奶凶。   心绪微动, 燧黎忍不住将人直接搂坐到怀里, 眼眸低垂, 一字一句腻在她耳边道:“一个月不理我?容儿舍得?嗯?”   花容也只是羞得太厉害, 又哪会真的不理他, 见他不再提那些羞人的事情, 便也不再凶巴巴的,而是颇为委屈地伸出小手搂紧了他的腰,小声道:“我舍不得!”   就是这么娇娇小小的一团,说的每一句话,都直往他心里撞,叫他如何不念不想,不疼不爱。   燧黎眸色略深,搂这人的手微微收紧,他默然片刻才缓缓道:“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闻言,花容没说话,只埋在他胸前的小脸轻轻蹭了蹭。   周围寒风凛冽,两人周身却仿佛萦绕着一股暖流,平淡而温馨。   ……   翌日,花容一如既往地在燧黎怀里醒来,许是昨晚睡过一觉,她醒来时天刚破晓,燧黎还搂着她闭着眼。   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身上盖着昨晚的披风,躺在燧黎身边,她竟是一点儿也没觉着冷。   难得比燧黎早醒,花容玩心大起,忍不住撑起身子,仔细地打量着他。   高鼻长眉,凤眼薄唇,真真是一副好相貌。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是她老公,花容在心里暗暗道,面上也带上了星然笑意。   偷偷乐了一会儿,见他睡的平稳,花容忍不住用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她本以为他很快便会醒来,谁知她捏了半天身下人既没张嘴也没睁眼。   她奇怪地松开手,将手指凑到燧黎鼻下一探,整个人顿时一惊,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听他的心跳。   “怎么会这样?”   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花容顿时慌了神,用手去推身下人,“燧黎,你醒醒,你别吓我好不好?”   可是任凭她怎么推,身下的人也没有反应。   “不……不会的。”花容眼眶红红的看着身下人,微微定了定神后,双手掐诀,打算用灵力探探他体内。   只不过法术才起到一半,身体便被人抱住。   “容儿。”燧黎搂着她的腰,哑着嗓子唤道。   花容一愣,而后猛地推开他,怒道:“你骗我?”   “嗯。”   花容:“……”骗我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见她愣住,有些傻气的模样,燧黎温声道:“刚刚只是在调息,别生气?”   调息?花容又是一愣,而后蓦地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燧黎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刚刚我还以为容儿会……”   说着,他轻笑着摇了摇头,见花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指尖微动,倏而抬手握住了她一边脸颊。   “我更想容儿对我做这件事……”   低醇的嗓音被湮没在唇齿之间,他轻舔着她的甜美,却犹不满足,薄唇压近,唇齿轻咬,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席卷她的小舌。   花容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她微微挣扎,燧黎握紧了她的腰,嘴唇稍离,低垂着眼看她大口呼吸的样子,嗓音喑哑道:“小笨蛋,这么久了还是没学会换气。”   花容不服,瞪着他道:“你这样……我就是学会换气也、也没用!”   闻言,燧黎倏而勾了勾唇,道:“夸我?”   “才不是呢!“花容推开他站起身,一张粉唇水光潋滟。   燧黎没使劲儿,顺着她推的力道微微倒下,衣襟敞开,露出劲瘦的胸膛,衬着红唇黑发和上挑的眼角,无端一股邪魅风姿。   花容看愣了眼,反应过来后耳根倏然泛红,不自然地撇下他转身逃跑。   燧黎被她的反应弄的莫名一愣,见她跑去的方向,皱了皱眉从地上起身,追了过去道:“容儿,此地危险重重,别乱跑。”   花容没听清他说什么,跑了一半径自往前走去。   她们所在之地明显是一片绿洲,除了她出来的那个湖,周围便是一片片的草滩。   这般往外走了不久,草滩渐渐褪去,露出外面漫天的黄沙。   这里显然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漠。   花容低下头看着自己陷进黄沙一半的绣花鞋,凝眉沉思。   只不过她才刚刚开始思考,腰肢便被人揽住。   燧黎看了一眼那漫天的黄沙,低头沉声道:“这片沙漠甚是诡异,容儿切莫靠近。”   他被带到绿洲之后,曾用灵力探过这片沙漠,却感受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这实在太不寻常。   闻言,花容却是转过身,抬头问道:“你昨晚说我们现在是在无妄秘境里面?”   燧黎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我们进入天梯之后,身体里多了一种气息,自从进了这里,这股气息便开始自发运转起来,容儿可有感觉到?”   他这么一说,花容顿时明白。怪不得昨天运行灵力时感觉怪怪的,原来是因为体内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燧黎见她恍然,继续解释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进入无妄秘境必须先通过天梯试炼便是因为这股气息,因为这股气息是支撑我们在这里呆下去的原力。”   花容闻言,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脑中清明了起来。   《通天仙路》这本书把所有的笔力都放在了男主寻宝升级泡妞上,对男主在书中渡过的难关大多都是寥寥几笔简单带过,导致有许多东西都因为没有解释清楚,而显得逻辑不通。   这一点也曾被这本书的读者吐槽过,后来原著作者见吐槽的读者过多,便在之后的情节中加大了对各种难关的描写。   而她下笔的起点,正是男主潇清风进入无妄秘境的时候。所以花容对后面的情节也记得特别清楚。   小说里,男主潇清风也是在天梯关闭之时进入了无妄秘境,和他们现在一样,男主醒来之时也是在一片沙漠之中。   不过,潇清风是在沙漠中醒来,他们却是在绿洲之中。   而且,潇清风醒来不久,便又遇上了他的众后宫之一,沙漠蛇女。   两人之间“相爱相杀”的过程不用多说,不过过了短短一天,两人便打的火热,开始你侬我侬,卿卿我我起来。   也没见两人做什么,原本不见边际的沙漠却忽然间开遍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层层蝶蕊中,还有蝴蝶翩飞嬉戏,当真是一奇景。   然而这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特的是,沙漠开遍了花之后,不过一会儿,那些花瓣又纷纷掉落,一团团漂浮到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副画。   潇清风和蛇女拿下那副画之后,惊喜地发现上面写了破解沙漠之法。   画上说,此地乃是一个神灵结界,只有炼成画上之法才能破除结界。   于是潇清风便开始修炼画上术法,期间为了增加难度,有过几次失败,不过潇清风在蛇女爱的鼓励下最终还是炼成了这门术法,成功破除了结界。   这个过程虽然看着苏爽,但还是有不少读者吐槽,男主金手指开得太随意,和蛇女随便做个爱就让沙漠开满了花。   这一点,花容深以为然。   燧黎说完之后,见花容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以为她是在担心,当下摸了摸她小脸,柔声道:“容儿别怕,这些天我曾多次探索这片沙漠,发现这里或许是一座结界。”   闻言,花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是结界?”   燧黎道:“只是猜测,因缘法相近。但若是此地真是结界,怕是不好破解。”   他在绿洲养好伤之后,第一次见到这片沙漠便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便多次用灵力探索这片沙漠,寻求突破口,之前都一无所获,到是近日来让他摸出了一点眉目。   花容没想到她家大魔王这么聪明,当下笑眯了眼,高兴道:“我相信你!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闻言,燧黎也笑了笑,继而揽过她拉至身后道:“我再探一遍此地,你乖乖的,不要离开我身边。”   花容听话地点了点头,见燧黎转过身去她眼珠一转,思考着有没有办法像潇清风那样让沙漠开满花。   原著里,潇清风和蛇女除了腻歪和做/爱确实啥也没干,花容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突破点。   当下皱着眉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得像他们那样……”   “有可能!”花容骤然放下手,眼睛里神采奕奕,“我不妨把他们做过的事再做一遍,就算不能让沙漠开花,也不亏啊!万一成功了呢!”   想到了主意,花容当下开始实行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下,沉吟片刻后,两指相贴打了个响指。   原本被裙衫笼罩的双腿立即一变,变成了银色的鱼尾。   “……”变错了!   再次打了个响指,这次身下出现的不再是鱼尾,而是长长的,微微蜷曲的银色蛇尾。   燧黎探寻完整片沙漠后睁开眼,转过身刚要和花容说他的发现,便被身后女子形貌一震。   她躺卧在地上,笑脸莹莹。暴露的衣裙只遮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胸部,露出的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小巧的银色流苏垂下掩映其间,略显俏皮,燧黎的视线移至她身下,那银色的蛇尾在阳光下闪耀着泠泠光辉,尾端上翘,正一点一点地不停摇摆。   燧黎眸色倏而转暗,他嗓音微哑道:“容儿这是?”   花容笑了笑 ,声音空灵又柔媚,“你长得可真好看,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人!” 第六十七章   我好看?这是……   燧黎神情微顿,过了片刻才抿然笑道:“容儿怎的突然做此打扮?”   “不对!”花容放下撑着侧脸的手, 微微直起身, 摇了摇头道:“你应该跟我说,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额上倏然探上一只温热的大掌,遮住了她的视线。   白日里, 沙漠热浪朝天, 便是运起周身灵力也叫人难以忍受。   燧黎蹲下身, 皱着眉探了探她额间, 见温度有些高, 便柔声问道:“可是热着了?”   “我不热,你快跟我说我刚刚说的那句话?”花容双手拉下他的手, 轻轻摇晃,撒娇道。   燧黎无奈地看着她,问道:“哪句?”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花容停下动作, 神色期待的望着他。   “……”   燧黎看着她,轻笑了声,以为她只是突然调皮,便开口如了她的愿。“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闻言,花容弯唇一笑,水眸里媚色流转, 她倏而伸出一根手指, 轻挑起燧黎的下巴道:“这里?这里是沙漠啊, 至于我嘛……是想要跟公子你, 春风一度的人呢。”   燧黎:“……”   虽然能和容儿春风一度, 他十分愿意,但……这个情况?燧黎皱了皱眉,拉下花容的手握在掌心,眼神微闪,试探问道:“容儿是在演话本?”   这倒是个好借口!花容心念一转,当下点头直言道:“我想演这个好久了,难得有和话本里一样的地方,你就陪我玩一玩嘛。”   她想玩,到也不是不可以,此地虽然怪异,但也没什么危险。燧黎想罢,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想让我演什么?”   说着,望了望她身下蜷曲的蛇尾,眸色幽深,道:“容儿平时都看这种话本的吗?”   花容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尾巴,明了他话中之意,面上当下有些害臊。   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强压下心中的羞意,硬着头皮道:“我不管,我就要演这个!”   说着,她挣开被他握住的手,重新挑上他下巴,娇声道:“我刚刚已经说完了,现在该你了……”   话还没说完,身子便被人猛然压在地上。   燧黎单腿压在她身侧,搂着她柔软的腰肢,风目邪肆,哑声道:“春风一度吗?正有此意!”   花容还来不及说话,樱唇便被人吻住,轻/舔含/允。   她愣了一瞬而后又毫不客气地推开身上人的头,轻捂着自己的唇,说道:“你这样不对,刚刚是我调戏你,你应该露出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猛然被推开,燧黎喉结微滚,盯着着她湿润的粉唇,意犹未尽道:“对着容儿,我不会害羞。”   “胡说,明明在天梯里,你见着我就羞个不停来着!”花容好意提醒他。   提起天梯,燧黎眼眸一暗,那般愣头愣脑的样子被容儿看见,真是……   看着花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燧黎掩唇轻咳了一声,而后他微微偏开脸,眼眉低垂,轻声道,“姑娘,男女有别。”   咦?很有表演天赋嘛!竟然连台词都对上了!   花容面上一喜,抓紧时机整个人凑到他怀里,一只小手颇为撩人的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一边娇声道:“你别紧张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且看看我,我长得好看吗?可否让你满意?”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燧黎呼吸一滞,垂下的眼睫轻扇,面上表情差点破功。   他抿着唇转过头,便看见花容埋首在他胸前,轻抬一双水眸,盈盈看着他。   他顿了片刻,而后道:“你……很美。”   花容倏然笑出声来,而后一只手摸上他的侧脸,声色柔柔,“那……你想要我吗?”   燧黎:“想!”   “咳……”花容面上表情一僵,她轻咳了声,看着燧黎咬唇道:“你得矜持一点啊!要先拒绝我,不能演的这么容易受诱惑!重来重来。”   说着,花容重新趴在燧黎胸前,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燧黎感受到她温柔的抚摸,黑眸中闪过星然笑意,如她所愿地配合她道:“在下已有心爱之人,还请姑娘自重。”   又对上了,花容对这一段的剧情记得颇为熟悉,就连台词也熟知一二,虽然表述有异,但意思却和当初潇清风所言相差无几。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找什么借口!”花容不太高兴地从他怀中抬起头,而后双手捧住他的脸,舔了舔唇后对准着他的吻了上去。   燧黎早被她撩拨的躁动不止,当下逮了了人便不再松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吃入腹。   花容本想着一触即分,可后脑被人按住,竟是动也动不了。   当下她恼怒地伸出手,探上男人劲瘦的腰,使劲儿一拧。   然而吻她的人依旧纹丝不动,肆意妄为。   花容无法,只能任他亲吻。   原著中潇清风虽然一开始对蛇女十分抗拒,但在蛇女强硬地跟他有了亲密接触,特别是在两人接吻之后,潇清风就有些情迷意乱了。   反正前面的也差不多,索性她就当快进了,从这里接着演!   想罢,花容便沉下心来,投入到亲吻之中。   她柔顺的姿态让燧黎心生柔情,当下便轻揽着将人缓缓放至地下,大掌一探便摸上了她轻薄的衣衫。   身上的感觉让花容微微醒神,感受到燧黎的动作,她连忙按住他的手,非常认真道:“你别动!我来!”   原著里,这场情事可是由蛇女主导的,说不定是主次起了作用呢。   不放过一丝可能的花容,扣住身上人的手后,直起身来,微微使劲儿将身上的男人推到在地。   容儿主动?瞬间换了姿势的燧黎,看着伏在他身上之人,神情微微一怔后,倏然舒展了身体,一只手垫在脑后,眼神颇有些期待地看着花容。   花容不去看燧黎的眼神,她怕自己看了害羞。   垂下头,眼睛盯着他微微裸露的胸膛,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后,有些颤抖地伸出小手去解他腰带。   腰带有些紧,花容扯了半天没扯开,正手忙脚乱时,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解开了带子,露出里面黑色的中衣。   花容看了眼,而后移开视线去瞧燧黎,果然见他眼里嘴角皆是笑意,嘲笑!   见他这副神情,花容正想说些什么,便见他扬了扬下巴低声道:“继续。”   花容一哽,而后红着耳朵小声嘟囔道:“继续就继续!”   扯了他腰带丢在地上,花容伸手拨开他衣领,咬了咬牙,低头吻了上去。   骤然被她吻住喉结,燧黎额上青筋一跳,他五指微微收紧,攥了些许黄沙在手中,一只腿也缓缓向上屈起。   花容吻过他喉结,停留片刻后又倏而往下,柔嫩的薄唇沾染过肌肤,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   燧黎闭着眼,胸膛起伏不定,只一只手攥得死紧。   黑色的中衣已被花容全部解开,她轻吻而下,在某处停顿片刻后,倏而抬起头来。   燧黎亦有所感地睁开眼,他眼尾泛红地盯着她,嗓音暗哑唤道:“容儿。”   花容眨了眨眼,一双唇上染着些许水色,她看着燧黎发红的眼,倏而柔媚一笑,微微移动身躯,朝他身下去。   只不过身体刚一动,她便发现有些不对,还来不及反应,上半身便整个倒了下去。   “嗯……”燧黎闷哼一声,皱眉看着埋首在他某处的人,额上青筋猛跳。   望了自己现在下半身是蛇尾,这一动顿时失了平衡,而且好巧不巧,她脑袋抵着的地方……   花容倏而大囧,连忙撑在男人腿上直起身,看着他黑沉的面色,弱声道:“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燧黎直起身,默然未语,看着她的眼神黑幽一片。   不会是被她撞坏了吧……花容偷眼瞧了下他身下,忧心忡忡想道。   看见她眼神,燧黎神色又是一沉,骤然抬手握住她左肩,低声道:“看来这种事还是得让为夫亲力亲为才行。”   亲力亲为四个字他咬的极重,花容咬了咬唇,刚想说什么,他握着她肩侧的手倏而下移,在她幻化出来的蛇尾上缓缓滑动。   “啊!你别摸!好痒啊!”花容想按住他的手,燧黎却微微勾唇躲开了她,在她的蛇尾上四下撩动。   花容笑着倒在了沙地上,一边让他住手,一边笑到眼泪都留了出来。   燧黎手上动作不停,身子却压近她,看着她染上绯色的脸颊哑声道:“还演不演了?”   “不演了!不演了!你别摸了!”花容赶紧求饶。   燧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拂过她尾巴的指尖,缓缓流窜出一缕黑色灵力,手指扫过之处,银色的蛇尾渐渐褪去,露出一双纤细白嫩的腿。   花容刚抬眼去看,便感觉到自己的腿被男人盘到了腰间,随即,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起蛇尾,我还是更喜欢容儿的腿……”   ……   午时刚过,太阳火辣辣地晒着,花容被热出了一身细汗,又加之做了一场运动,整个人更加粘腻不堪。   她微眯着眼躺在燧黎怀里,看着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沙漠,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屁用没有!   燧黎见她累的不行的样子,轻轻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用衣物将人仔细的裹好后,横抱了起来,缓缓朝绿洲走去。 第六十八章   洗浴过后, 花容趴在燧黎从乾坤袋里掏出的软榻上, 有些惊奇道:“你居然还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不觉得占地方吗?”   话落,花容便眼见着燧黎又从袖子中掏出一盘葡萄放在地上, 晶莹剔透鲜嫩可口。   “以防万一而已。”燧黎笑了笑,然后摘了颗葡萄放进自己嘴里。   花容看了眼,默默地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道:“你还带了水果啊!”   燧黎勾了勾唇淡淡嗯了一声, 又捻了一颗放进嘴里。   这人之前不是不爱吃水果吗!怎么这会儿吃的津津有味的?   自己吃就算了!还要当着她的面吃……花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心里腹诽的同时, 看着那盘葡萄的眼神暗含垂涎。   燧黎未曾抬眸也知道她是什么眼神, 他眼中笑意融融却只作不知,待到将盘子里的葡萄食了过半时, 才忽然抬头道:“容儿想尝一尝吗?”   想啊!花容眼巴巴地看着他,正要点头却忽然想到什么, 又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 我没有药了。”   闻言, 燧黎却是笑了笑,低头时, 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盘中,挑了颗玲珑圆润的葡萄放进齿间轻轻咬破。   花容正感叹这人吃个葡萄也吃的非常优雅的时候,唇边倏而凑上一个温热的东西。   瞳孔微缩, 花容还来不及反应, 又一个温软的东西挤了进来, 沾染在舌尖上,留下甜蜜的味感。   花容本能地吞了进去。   “!”   眼前人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独独花容的眼神痛心疾首。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燧黎道:“你你你……喂我吃了什么?”   燧黎伸手擦拭掉她唇边沾染上的水渍,温声道:“容儿不认识吗?葡萄。”   她当然认识葡萄!   花容捂着自己的喉咙,正试着干呕能不能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便听到燧黎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花容掐着脖子的手一顿。   咦?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也不疼!   愣神间,身子倏然被人搂入怀中。   燧黎拉下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开口道:“容儿可知自己为何只能食花蜜水而不能食别物?”   花容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她是真的不知。   燧黎本就晓她不知,故而未曾卖关子,直言道:“容儿不能食别物乃是因为当初化形时形魂不全。”   “形魂不全?”猛然知晓自己还有这等毛病的花容一怔,继而问道:“形魂不全还能影响我吃东西啊?”   闻言,燧黎莞尔,与她解释道:“形魂不全影响的方面有很多,形貌,神智皆在其列,只容儿比较特殊些。”   原来是这样,花容恍然,忽而转头小声道:“那会不会影响法术修为啊……”   燧黎倏而埋首在她肩上,闷笑了声道:“不会。”   好吧,当她没问。不过……“那为什么我现在可以吃了?难不成是我的形魂还能自己长好?”花容颇为疑惑道。   这也正是燧黎感到疑惑的地方,之前容儿误食茶水,乌老便道出容儿形魂不全的事。   之后他便命人寻找能温养神植形魂的宝物,也曾打过妖界七彩鸟族天青瀚海的主意,可鸟族与魔界因为先辈恩仇,别说是求法宝,就是踏入他们地界也会引得两界干戈。   因此,这事便被耽搁了下来,没想到先会儿两人水□□融时,他无意一探,竟发现容儿的形魂不全如今却是自己好了。   燧黎眸中闪过思索之色,倏而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在妖界发生了什么?”   花容只记得一些,便零零碎碎的把自己那天返回去找他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至于曾在天青瀚海里温养过一月有余的事却是没说,只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燧黎却是从她所言中抓到些许蛛丝马迹,容儿的伤绝非是她所说的吃药好的,这其中怕是与七彩鸟族的圣物脱不了干系。   只若真是这样,苏清远对容儿的心思……   燧黎轻垂下眼,看着花容茫然中带着些许天真的眼神,黑眸微闪道:“容儿本体乃是上古神花,形魂不全本是小事,温养一段时间自然会好。”   说着,他袖袍轻挥,花容身下的软榻便出现了五六盘各不相同的水果,看着色彩缤纷,极为诱人。   “那我现在是不是吃什么都不用顾忌了?也不用吃药?”花容看着铺遍软榻的水果,揪着燧黎的衣袖道。   燧黎看着她点了点头,花容眼睛一亮,拿起一旁的草莓便放进了嘴里。   甜美的滋味,真是久违了!好吃!   燧黎垂眸看着吃的颇为欢乐的花容,摇了摇头,暗道:苏清远的恩情他自会还给他,容儿只要开心便好。   “呀!”花容皱眉放下手里的水果,刚想说什么水果这么多刺,手就被扎了一下,霎时鲜红的血珠便沁了出来,顺着指尖滴落。   燧黎闻声看去,当下眼眸一暗,握住她受伤的手指就要放进嘴里,凑近唇边时却微微一顿,只用手指轻轻拂过,细小的伤口顿时消失不见。   放下她的手,他抬眼看那让她受伤的水果,手指微抬,那盘果子便消失在视线中。   花容见了,摇了摇自己的手指,轻笑了声说:“为什么不舔?多浪费啊!”   燧黎抬眸,刚想说什么,脚下异变突起,原本一株浅浅的青草竟猛然间蹿至一人高,像颗漂浮的海草一般张牙舞爪。   燧黎眼神一凛,两指间一道黑色幽光顷刻间闪现,正要将那妖草击灭,那妖草却是倏而间匍匐在地。   同时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传入燧黎和花容的耳间。   “两位仙人饶命啊!小妖没有恶意!”   “这是?”花容被倏然闯进耳中的声音一惊,愣愣地看着那像草皮一样贴在地上的东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是你在说话?”   “是是是,就是小妖!仙子还请手下留情啊!”   燧黎闻言撤回了招式,冷声道:“你是何人?”   那草皮见燧黎不再灭杀它,当即微微直起了点身子,一颠一颠地道:“小妖本是这绿洲中唯一一株有些许灵气的草,待在这里几千年却一直不能化形,没想到刚刚有幸得到了仙子的一滴血液,竟是让小妖冲破了心障,不止修为猛涨,还能开口说话!这一切都多亏了仙子,多谢仙子大恩大德!”   竟是这般渊源,知道始末的花容恍然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道:“没想到我的一滴血竟赋予你这么多造化,哎,真有种造人的感觉……”   “容儿!”燧黎猛地打断她,不赞同道:“造人不是这么用的,何况我与你的孩子岂会这般丑陋。”   草妖:“……”   “我就开个玩笑……”花容讪讪地笑了两声,又转而看向草妖道:“你刚刚说你是这地方唯一有灵气的草?”   闻言,草妖仿似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道:“这千万年来,这个地方除了两位仙人,从不曾有人来过,唯一比较厉害的就只有我了!”   “哦?”花容双眼微眯,状似不经意道:“那你都会些什么?”   那草妖这会儿已经完全直立了起来,听到花容的问话后,它微微一顿,而后缓缓探出了自己的一卷枝叶,想要触摸花容的手,却被燧黎眼神不善地挡了回去。   “你想做什么?”看着那草妖颇为委屈地收回自己的枝叶,花容好奇地问道。   那草妖扭了几下,而后道:“仙子不是问小妖会些什么吗?小妖会读心术,刚刚只是想展示给仙子看一下。”   读心术!这么厉害?花容望了燧黎一眼,后者眼中也闪过一抹奇异。   “那让我试试吧!”花容有些感兴趣地伸出自己的手,却又被燧黎一把握住。   燧黎看了花容一眼,而后对着那草妖伸出了自己的手。   纤细的枝叶卷上了燧黎的中指,花容只见那草妖身上一阵绿光闪过,缠在燧黎手上的枝叶便缓缓退去。   草妖左右摆了摆身体,才在花容好奇的目光下缓缓道:“仙人心中所想的,皆是身旁的这位仙子。”   闻言,燧黎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而后偏头去看花容,果不其然见她脸上飞起两抹红霞,眼神有些害羞地看着他。   他伸出一只手揽紧她的腰,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低声道:“容儿,我之心,天地可昭。”   花容抬眸望进他双眼,只觉自己要溺毙其中。   眨了眨眼后倏而移开视线,对着一旁的草妖道:“那你读读我的?”   草妖再次用枝叶卷上花容伸出的手指,片刻后,枝叶退去后却是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花容困惑道:“怎么了?不会是读不出来吧?   那草妖闻言,蹦了两下,才道:“小妖不是没有读出来,小妖刚刚只是顺便把仙子心中所想实现了而已。”   她心中所想?花容愣了愣,而后有些惊喜地站起身道:“你说了你实现了我心中所想?”   那小妖点了点头,对着花容道:“还请仙子到沙漠一看便知。”   闻言,花容忙不迭地就要回到沙漠,走了几步却倏而回头看向还坐在软榻上的燧黎。   男人见她转身,缓缓抬眼,眸中神色深不可测,只听他开口喜怒难辨道:“容儿心里想的不是我。”   糟了!醋坛子又翻了!   花容几步返回,蹲在他身边,软语安慰道:“我心里不想你想谁啊!我发誓!我只是刚刚没有想你!其他时间一直都在想你!”   说完,花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神色,柔声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未语,沉默片刻后却是陡然起身一把将花容横抱了起来,一边朝着沙漠走,一边道:“好,这次就原谅你!”   恋爱中的男人果然都很幼稚!花容心下好笑,伸手揽紧了他的脖子。   到了沙漠,眼前之景便是燧黎眼中也闪过诧异之色。   只见之前还一片荒芜,只见漫天黄沙的沙漠此时却是花簇满地,姹紫嫣红。   这还不算,更惊奇的是那盛开的朵朵鲜花不停地飘落,竟是一点点地汇聚到半空中,凝聚成一副画的模样。   燧黎放下花容,将人护在身后,微眯着眼看着眼前之景。   而花容则是亲眼看着原著中描绘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一时震惊的不能言语。   待到所有鲜花的花瓣掉落,半空中的那副画作也全部完成。   花容定睛看去,却发现那并非是原著上所说的破解沙漠结界之法,而是一副美男舞剑图。   燧黎和花容看着那副图,几乎同时开口道。   “这剑法……”   “这长相……”   燧黎抿唇低头朝花容看去。   花容回神,眨了眨眼道:“这长相不及你万分之一!” 第六十九章   燧黎眯了眯眼, 正欲说些什么, 那悬浮在半空中, 由千万瓣花瓣凝结而成的美男舞剑图又突然散开,顷刻间改头换面成了另一副模样。   花容抬眼望去,便见那副图上, 有一丝金色流线似水银一般,正缓缓淌过整个画面。   流线所过之处, 渐渐勾勒成一道奇异的轨迹, 远远看着竟像是一只葫芦。   燧黎只看了一眼便眉梢微扬, 眸含深色。   而花容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只心中暗叹,这画上的葫芦未免画得也太丑, 甚至及不上她信手涂鸦。   心里这般想着, 花容嘴上不知不觉地就嘀咕了出来。   燧黎闻言垂眸, 颇为好笑地看着她道:“这可不是葫芦!”   “那这是什么?”花容微张着唇,讶然道。   燧黎瞧着那副勾勒完成之后又渐渐消逝的画, 低声道:“是心法, 破除结界的心法!”   “?”花容难得有些懵逼。   除了沙漠开花,这跟原著上描述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先不说那副出现的颇为诡异的美男舞剑图, 就是这葫芦一样的心法也有些莫名其妙。   只因原著中作者描述,那破除结界的心法乃是由文字所录,可这个心法……   “你确定那是心法?可以破除沙漠结界?”花容有些怀疑道。   不只是破除结界的心法, 还是专门为魔修准备的心法。燧黎微蹙着眉, 他心中的诧异不比花容少, 只因这一切也未免太过凑巧。   “确是心法无疑,至于能不能破除结界,一试便知!”燧黎回身看向花容,顿了顿又问道:“不知容儿刚刚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是个相当严肃的问题啊……花容眨了眨眼,一脸平静道:“当然是离开这里啊!”   话落,原本安静地站在他们旁边的草妖身躯就是一抖,不过却没说话。   燧黎没注意到草妖的动静,闻言,黑眸里闪过些许细碎的温柔,他伸手轻抚上她脸颊,柔声道:“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花容笑了笑,蹭着他的手掌点了点头。   收回手后,燧黎眼底的柔情转瞬即逝,他偏首看向立在一旁的草妖,微眯着眼问道:“你为何知道有心法的存在?”   闻言,草妖有些惶恐地摇了摇身子,而后道:“小妖一直都知道这里是个结界,先会儿得了仙子一滴血后,修为大涨,便猛然感觉到这边地底有什么东西,没想到竟是破除结界的心法。”   草木虽弱,却有通天彻地之能,草妖所言到是有些可信。因此,燧黎便不再多问,微微沉吟之后便决定立即练习心法,尝试破开结界。   梦幻的花园没过多久便如泡沫一般点点粉碎,沙漠又重归黄土,仿佛之前她们所见皆是幻觉。   直到燧黎转身打坐开始默练先会儿记下的心法,花容才微笑着松开了自己的脚。   而站在一旁的草妖则是猛地扯回了自己被踩的扁扁的枝叶,卷曲在一旁瑟瑟发抖。   花容偷偷地对它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草妖当即明白,并点了点自己的“头”,答应保守她先前所想,倒不是怕威胁,只是,谁让它的实际恩人是这位仙子呢!   不过它也有些好奇,因为仙子貌似比它还要了解这里。其实它对燧黎所言并非真实,倒不是内容上的,而是顺序上的。   只因它一开始帮花容实现的愿望不过是让沙漠开满花而已,感受到地下的异动则是在花开之后。   不过作为一个刚获得灵智便有些小聪明的草,草妖不欲探听太多别人的秘密,所以这才选择了隐瞒。   草妖在沙漠待了一会儿便悄悄问花容说,它可不可以先回绿洲,这里的热气对它太不友善了,身体里的水分都快给它烤干了。   花容当即同意,摸了摸它的“头”便让它回去,而后自己继续坐在原地守着燧黎。   一股黑色雾气缓缓从燧黎身体中沁出,花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燧黎猛地睁开眼,随后微蹙着眉捂着自己的心口。   花容立即紧张地凑到他身边,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这心法有什么不好?”   燧黎摇了摇头,缓缓放下置于心间的手,低声道:“倒不是这心法不好,而是这心法太好。”   心法太好?花容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   燧黎笑了笑,轻声与她解释,“法宝有优劣,功法自然也有品级,有些人得了上好的法宝却可能会为因为修为不够等原因而无法使用,功法亦然。”   听他解释,花容好像懂了,遂有些丧气道:“连你修为都不够,那我们不是没指望了!”   闻言,燧黎失笑,抬手轻敲了下她额头,笑骂道:“小笨蛋!就这么不相信你夫君?”   花容吃痛,小手捂住自己额头,有些委屈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还打我……”   她还捂着额头,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眼神湿漉漉的。燧黎刚放下的手不自觉的一弯,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伸出手去替她轻揉额头,道:“我哪有打你?”   “就这儿啊!”花容指着他揉着的地方,一边道:“你用拳头弹的可真疼!”   燧黎动作一顿,抬眸看她,“拳头?”   花容:“……不好意思,说错了……指头。”   燧黎哑然,被她逗的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的喜爱之意也难以压制,猝不及防地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哑声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花容倏而咧唇,又立马忍住,低头小声道:“一个不会好……”   闻言,燧黎眸中浮现丝丝笑意,又低头温柔地吻了一下。   花容唇边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她索性放纵自己靠入男人怀中,扳着自己的手指头道:“两个也不会好。”   燧黎闻言,表情未变,温热的薄唇凑近她额际,眼底的神色越发温柔。   感受到男人动作间的珍惜和呵护,花容笑眯了眼,而后在男人的唇缓缓离开之际,猝不及防地抬首凑了上去。 第七十章   红日烫沙, 一眼望去沙漠边际仿似有飞烟缭绕。   花容轻掀眼帘, 卷翘的睫翼上沾染了些许珠光,整个人神色透着点点慵懒, 但在察觉到男人欲更进一步的动作后,她还是理智地伸手按住了他欲往下而去的手。   “乖,松开。”燧黎抽空抬首,眸色深沉,低哑的嗓音透着撩人的酥麻。   花容却是咬着唇摇了摇头, 顺便把他已经探入衣摆的手一点点扯了出来, 神色颇为认真道:“正事要紧!”   燧黎莞尔, 重新埋首至她颈项,轻笑道:“这就是正事。”   花容对天翻了个白眼,突然恶向胆边生,松开了按住男人的手, 转而揉上他后颈,又猝不及防地捏上他耳朵。   “不许动!”手上微微使了力, 花容咬牙道。   从来没被人掐过耳朵的燧黎,动作在顷刻间顿住。   他微挑着眉稍离身体,凤眸微眯,看不清眼中神色, 沉声道:“胆儿肥了?”   眼见着他似乎生气的模样,花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甚至另一只手也摸上了他剩下的一只耳朵, “胆儿肥也是你养的!”   话落, 燧黎便不禁失笑,额头凑近她,声音里满是愉悦,“是,除了我,没人养的出来!”   闻言,花容也笑了出来,掐着他耳朵的手重新攀上他后颈,过了好一会儿才认真道:“好了,你还没说刚刚那心法是怎么回事呢?”   玩闹够了,燧黎也正了神色,一把将人从地上捞起,横抱着起身,边走边道:“这心法太过霸道,与我本身所习功法有些许相冲,若要调和使之顺利运行,还得需一些时间。”   花容眨了眨眼,而后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所以现在还无法破除结界?”   说完,她顿了顿有些犹豫道:“那个……你行吗?”   话落,男人原本矫健的步伐猛然顿下,似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眼看男人沉下来的面色,花容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讪笑着解释道:“那个,我的意思是,如果强行调和功法会不会对你有伤害?”   燧黎却是没有听她的解释,微微垂眸看她一眼后,脚下的步伐猛然加快。   花容被颠得有些抖,忙搂紧了他,问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燧黎脚步不停,只微勾了勾唇道:“当然是让夫人看看为夫到底行不行。”   花容闭了闭眼,她这嘴真是!   ……   三日后,燧黎带着花容重回沙漠,他叮嘱花容乖乖站在原地,切莫乱跑后,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今日沙漠起了风,裹挟着点点沙粒,吹得人呼吸不畅。   花容戴了面纱,依着燧黎的嘱咐站在原地,远远瞧着他的背影,两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她清楚地记得原著里,潇清风修习功法失败过许多次,可这几日瞧着燧黎,除了那天初试,之后的三天可谓顺畅至极,花容觉得这实在于理不合。   且不说那与原著中描述相差甚异的心法,就是这修炼难度也不一致啊,花容心中暗忖,莫不是……她家大魔头开始走运了。   在花容的满心紧张和担忧中,燧黎走到沙漠一处后停了下来。   他回身望了一眼离的有些远的花容后,再次回身站定时,原本风姿凛然的背影却倏然间消失了。   花容刚刚躲避风沙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偌大的沙漠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时,脚下的黄沙却突生异动。   沙漠虽深,但平脚踏上也只会陷进去一点,可这会儿那黄沙却仿似变成了流沙,花容踩在其上,竟似沼泽般一点一点地深陷了进去。   低头望了眼自己脚下,花容又抬头去看燧黎先会儿站定的地方,还是空无一人。   她捂了捂自己跳的有些快的心,暗暗安慰自己道:“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心头的想法出现的一瞬,偌大的沙漠之中突然凭空出现万千残影,花容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那残影正是先会儿突然消失不见的燧黎!   花容的脸上当即露出笑容,她就知道他一定可以的。   沙漠中万千残影只出现了一瞬又再度消失,而花容脚下的流沙下陷的速度也变得快了些许。   这样下去可不行,花容皱了皱眉,素手轻捻,一丝红色灵力从指尖倾泻而出,她整个人的身体也随之缓缓升起。   眼见着双脚就要脱离沙漠,那似漩涡般的黄沙之中却猛然探出两根黑色锁链,还不待花容反应,便被那铁链锁住了双脚脚腕。   随后一股大力从底下传来,花容只轻呼了一声,整个人便被扯了回去,跌进流沙之中。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东西?花容心里一连串的问号打的她措手不及。   但眼下显然不是思考原因的时候,她微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任凭双脚随着流沙下陷。   手中灵势再起,化为锋利的刀刃,直直向困住自己的脚踝的锁链袭去。   却只听“铮”的一声,灵气消弭,黑色锁链纹丝不动,依然牢牢锁在她的脚腕之上。   刚刚她可是用了自己七成的灵力,这锁链却是纹丝不动,看来,她是解不开这锁链了。   花容有些气恼地动了动自己的脚,随之而来的是下陷速度的变快,她顿时不敢再动,怕自己越陷越深。   万一要是等不到燧黎,她岂不是要被黄沙活埋?   这死法未免太过憋屈了,花容打了个冷战,而后眼睛四处张望寻找燧黎的身影。   残影消失了一会儿后,燧黎的身影又再度出现在之前的地方,劲风吹的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回身时便看见花容的窘境,当下神情一凛,脚步就要瞬移出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了下来。   不行,结界还没破,他此时过去除了会加快流沙下陷的速度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已被流沙掩没膝盖的花容,燧黎双手握拳,眉头紧皱,停顿片刻后又倏然再次消失在原地。   依着原先的心法,想要破解这片结界,至少也得需要三个时辰,可依着花容下陷的速度,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强行按捺住心下的暴躁之意,燧黎眸色沉沉闪身至沙漠一角。   这处地界瞧着有些许奇异,只因那小山般的黄沙之上却有个黑色空洞,瞧着竟像是无底深渊一样。   这是最后一处。燧黎紧抿着唇看着那黑色空洞,缓缓伸出右手,宽大的掌心之上,一股磅礴的灵力缓聚而出。   丝丝缕缕,如流水一般将那黑色空洞一点一点地包围其中,不过片刻,那井口一般大的黑色空洞便开始缓缓收缩,变得越来越小。   凭借着心法的指引,燧黎找到了这沙漠上的六个黑色空洞,其间流淌的灰色力量正是支撑这一结界,使之牢固不破的源泉。   因此,只要依据心法的指引,将这六个空洞齐齐封闭,失了力量源泉的结界便如无本之木,不攻自破。   燧黎本以为只要封闭这六个空洞便可破除结界,如今看来却没这么简单。   空洞被封,结界感到危机,竟然还有自主护卫的意识,只不过它困不住燧黎,却是困住了待在一旁的花容。   流沙下陷的速度显然要比燧黎封闭空洞的速度要快,在燧黎封闭完第五个空洞时,那流沙已经到了花容的胸口处。   脸上的面纱早已被风吹走,花容微低着头,虽身陷险境,面上的表情却出奇的平静。   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紧张过后的麻木。   随着流沙下陷了那么久,她也不可能一直害怕,况且害怕也没有用,她试了许多法子都无法挣脱脚上的铁链之后,索性放弃了折腾,这样她还能沉的慢一点。   而黄沙陷到她腰部的时候,她还借着它的力道打了个盹儿,再次睁眼的时候,流沙已然到了她的胸口。   她甚至能感觉到有细碎的颗粒穿过了她的衣衫,与她的肌肤来了个亲密接触,有些痒又有些疼……   相比于花容的平静,燧黎却是心急如焚。   他额间满是因为灵力透支而沁出的细汗,原本整齐的发丝也有了些许凌乱,不过他却无暇关注,只定睛看着那缩的越来越小最后一个空洞。   他手上原本磅礴的灵力也变得若有若无,微微皱了皱眉后,他手中法势一边,有些稀薄的灵力又骤然间变得汹涌起来。   待到那最后一个空洞被封闭,燧黎骤然跌跪在地,膝盖深陷进黄沙之中,还透着微微的颤抖。   “容儿……”燧黎吸了口气,强撑着身子起身,想要闪身返回原地去寻花容,却不料他却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单膝刚站起来,便再次跌倒在地,黑色的外袍上满是沙粒。   六个黑色空洞全部被封闭之后,沙漠的六个角落陡然射出六道华光,交汇在沙漠上空。   华光相撞,霎时便绽出像烟火一样的流光,如花朵盛开般缓缓下坠。   花容只觉脚下一松,耳边骤然响起一声声如梦似幻的梵唱,像是来自遥远古寺的经文,生涩而浑厚。   她皱了皱眉,而后挣扎着想要从已掩埋到她下巴处的流沙中出去。   岂料身子刚动了一下,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托了出去,睁眼时,已安然卧在一人怀里。   眼也不眨地瞧着那人的脸,花容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她这副样子可吓坏了燧黎,当即探手摸了摸她的脸,有些焦灼道:“可是哪里受了伤?告诉我?还是吓着了?嗯?”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花容缓了好一阵才猛然抬身搂紧了他的脖子,一张小脸也变得生动起来。   “我……我没事,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不管结界能不能破除,你都不会丢下我不管的。”花容埋首在他肩侧,柔柔的声音里满是信赖。   燧黎闻言一顿,眼眸一深,默然未语,只伸手搂紧了她,缓缓轻吻在她发顶。   他们头顶之上,彩色华光绽裂许久才渐渐消弭,随之而来的是周围环境的急剧变化。   苍穹之上,本是炎炎烈日,却如斗转星移般迅速退去,阴云遮盖了一切,眨眼之间,天空竟飘起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一片雪花倏然从花容眼前坠落,她脑中还未有思绪,便感觉抱着她的人却突然一抖。   “你怎么了?”花容忙不迭推开燧黎,便见他嘴边一抹血痕花容顿时慌了,颤抖着指尖想要摸他的脸,却被他躲开。   燧黎毫不在意地抹去唇边的鲜血,哑声安慰道:“没事儿,只是强行透支灵力至气血逆行,调息一会儿便好,容儿无需担忧。”   谁知,话落,他竟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的身体也摇摇晃晃,似快要支撑不住。   花容急忙将他扶住,有些生气道:“又想骗我!你都伤成这样了!”   燧黎轻垂下眸,捂着唇说不出话来。   为了尽力缩短破除结界的时间,他强行透支灵力,加快速度,致使气血逆行,体内筋脉破裂,这会儿却是连简单的调息都做不到。   花容红着眼眶将看起来异常虚弱的人轻揽在怀中,一手探上他手腕,一丝红色灵力顺着她的指尖蔓延至燧黎身体中。   只不过刚刚进去,积在眼眶中的一滴泪珠便猛然掉落下来,砸在燧黎的脸上。   燧黎抬了抬手,想要替她擦泪,手却抬到半空中又猛然滑落,只能无奈地哑声安慰她道:“别哭,你一哭,我更疼了。”   花容闻言,抬手擦掉了眼泪,想要开口骂他,却又舍不得。   这人身上的筋脉都快断的差不多了,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返回来找她,难道他就真的不知道疼吗!   花容心里憋着气,不过看见燧黎苍白的脸色,她就是有再多的气都化成了心疼。   用衣袖轻柔地替他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花容抿了抿唇,缓缓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凑到他唇边。   燧黎见凑到他唇边的手,愣了愣,而后偏开了头,缓缓道:“容儿,我……”   “不许拒绝!”话未说完便猛地被花容打断。   花容看着他的眼睛,颇为认真道:“这里是秘境,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们,你要是倒下了,就没有人保护我了。你知道的,我这么弱,若是没有你的保护,说不定会死在哪里!”   “咳……不许胡说!”燧黎轻咳一声,面色严峻地看着她。   花容笑了笑,继续道:“所以,你要是不想我有事,还是乖乖吸吧,反正一些血对我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   言罢,花容见燧黎面上还有些许犹豫,当下收回手腕,凑到自己唇边,还不待燧黎反应,便猛然合齿咬下。   破肉见血只在一瞬间,花容却难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咬开自己的手腕之后,便又把手凑到了燧黎唇边,血腥之味便顷刻间传入燧黎的口鼻。   看着被她自己咬出的伤口,燧黎眼中泛起一抹心疼,而后却是不再犹豫地轻轻吻住她的手腕,在将沁出的鲜血吻尽后,才缓缓吮/吸起来。   容儿说的对,他不能倒下,不能。燧黎闭上了眼,一只手紧握成拳,青筋毕现,吮/吸的动作却十足温柔。   见他听进去自己的话之后,花容总算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人就再也不肯用她的血疗伤,把她这个大宝贝变的与废物无异。   如今,花容却是不会再“放纵”他了,就算是花言巧语,她也得让他喝她的血,怎么说她也算他的一个金手指吧!既然是金手指那就得利用起来。   心里这般想着,花容眼中的神色也越发坚定,暗自决定不管他以后如何拒绝她,她都不能屈服!   香甜的血液缓缓流入燧黎体内,迅速发挥作用,将他受伤的筋脉一根一根重新连了起来。   燧黎仔细感受着体内的状况,差不多时便松开了花容的手,灵力拂过她伤口,又轻柔地替她拉下衣袖道:“可有觉得不舒服?”   咦!这么快?花容愣愣地收回手,有些不信道:“你不用顾忌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吸这么少,怎么够治好你的伤?”   燧黎有了力气,直起身,重新反客为主搂过她,笑道:“容儿一滴血便可令妖物化形,我饮了这么多要是还不好,那岂不是药石无效?”   “额……这倒也是。”花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花容刚想伸手再探探他体内状况,四周却猛然袭来一股冰寒之气。   两人皆有所感,同时抬头,便见就这一会儿时间,先会儿那无边无际的黄沙早已消失不见,周围不知何时竟已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这是……”花容望着眼前骤然转换之景,愣愣出声道。   燧黎将人搂紧了些,还未看出所以然,变故突生。   原是离他们不远处的雪地中,骤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冰缝,地底颤动间,一座三人高的石碑缓缓聪地底冒出。   花容从燧黎怀里转身,怔怔地看着那露出全貌之后便矗立在原地,岿然不动的石碑。   盯着看了半响,花容倏而抿唇道:“上面的字……我不认识。”   原本面色还有些严肃的燧黎闻言,顿时失笑,垂眸低声‘道:“容儿要是认识这个字,我倒是要奇怪了。”   “这么说来你认识这个字了?”花容眨了眨眼,领会了他眼外之意。   燧黎看着那石碑上的文字,点了点头道:“我的确认识,这字……乃是仙梵文。”   仙梵文?花容没听过,遂问道:“那这上面写的什么?”   燧黎仔细地将石碑上的字浏览了一遍,正要解释与花容听,他们所在的这一块地方却突然间又开始猛烈地颤动起来,且身下之地俨然有像那石碑出现之地一样有裂开之势。   燧黎反应迅速,动作凌厉地抱起花容便跃了出去,他们刚刚离开的瞬间,果不其然那块地方便骤然裂开一道深渊,且还有持续扩大的趋势。   抱着人急速后退,待到那深渊裂至一丈宽踩缓缓停住。   地底停止颤动的时候,那深渊之中陡然升起一道无色屏障,迅速蔓延出去,将雪原分格成两个世界。   花容让燧黎把她放下,待站稳身体后再向他们刚刚所处之地看去,却又看见更加惊人的一幕。   只因除了他们就空无一人的雪原之上,竟又凭空出现了两人,而这两人赫然就是幻灭之森后便失去踪迹的潇清风和慕雪樱! 第七十一章   看见对面凭空出现的两人, 花容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果然主角光环难以抵挡,哪怕不依靠泉引, 这潇清风也能平安进到这无妄秘境里来, 而且还在这节骨眼撞上他们, 看来这一战怕是避不开了。   花容思绪飞远,想到书中结局,她心下一紧,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燧黎的手臂。   以为她紧张, 燧黎低头轻轻拍了拍她手, 对她安抚一笑后, 抬首, 眸色沉沉地看着对面二人。   潇清风和慕雪樱在看清了对面的人后,脸色俱是一变,潇清风眉头一皱, 看着对面的人,双手紧握,语气稍显诧异道:“魔尊?”   上次在山脚被这男人拦下, 若不是凭借他有幸得到的宝物,怕是那时他和师妹便丧命在这魔头的手下!   想起上次的经历,潇清风眸中升起点点冰冷之意。今日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在他手下毫无反抗之力的蝼蚁,夺宝之仇, 今日且报!   仇人见面, 分外眼红。潇清风情绪波动较大, 显然是认出了燧黎。   而燧黎此次却是表现的异常平静, 如果忽略他那双冷到极致的眼的话。   慕雪樱站在潇清风的旁边,此时她不但认出了燧黎,还认出了花容,虽然花容上次带着面纱,但是她的身形却瞒不过她,尤其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一看便知是上次的那个骗她们的妖孽!   “清风!我们……”慕雪樱恨恨地咬了咬牙,正欲说话,却被潇清风挥手打断。   潇清风微微上前两步,而后一言不发地拔出了自己的剑,指向燧黎。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单挑,拔剑的做法也俨然一副正派宗门的样子,可惜……   燧黎淡漠地扫了一眼他的剑,而后直接低头,右手轻展,一件貂绒披风便出现在他手中。   动作轻柔地为花容披上披风,燧黎握了握她小手,柔声问道:“还冷不冷?”   花容摇了摇头,这冰天雪地看着寒冷,其实还没有沙漠的夜晚冷。   被忽视的潇清风,眉头一皱,神色很是不好地看着对面二人,嗓音沉怒道:“既然魔尊目中无人,那就别怪萧某了!”   话落,潇清风双眼微眯,剑随身动,竟是直直地朝着花容二人攻击而来。   花容刚刚动了动身体便被燧黎轻轻搂住,她一抬眼便看到男人唇间挂着一抹嘲讽至极的笑。   微微怔愣间,倏然传来一声轻呼,花容回头便见刚刚直直朝他们射来的潇清风,此时身体仿佛变成一根蜷曲的火柴,整个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弹了开去。   “这是……”花容呆呆地看着,神情颇为茫然。   燧黎轻飘飘地看了对面一眼,勾唇道:“蠢货!”   潇清风被弹射出老远才掉落在地,慕雪樱连忙跑过去,一脸焦急地扶起潇清风道:“清风,你怎么样?刚刚那是?”   潇清风咽下一口血,脸上神情还有些惊疑不定,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接触到的东西,有些不确定道:“我好像……碰到了什么禁制。”   “禁制?”慕雪樱瞪了瞪眼,惊诧道。   “对!禁制!我的力量被反弹了!”一手撑着剑,一边靠着慕雪樱起身,潇清风看着对面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的二人,眸色沉了沉道:“看来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有禁制,刚刚纯粹是在看我笑话!不过……是我鲁莽了!”   他这话可是完全冤枉了花容,她可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啊!   只因这和原著里说的不太一样,原书里,潇清风和蛇女在破了沙漠结界后,便直接到了无妄地宫。   除了在地宫受到燧黎的阻拦,他们探寻秘境的过程简直不要太顺利,很快便让他们找到了传说中,得之可一步成仙的秘境至宝,通天令的供奉之地。   小说最后一章的结尾,便是燧黎身死,潇清风手持通天令的描写。   作者更是在番外写到,男主在得到通天令后,打通了去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并带着他的后宫群一起离开了这里。   而这突然出现的冰雪之地,花容觉得,剧情一定是在某些地方又被她这只小蝴蝶给扇动了。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啊?”花容充分发挥了不懂就问的精神,玲珑剔透的眼珠里,写满了求知欲。   晶莹的眼眸里只他一人,燧黎被她这样全心全意仰望着。他心下一动,伸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缓缓道:“容儿刚刚不是问我那石碑上写的什么?”   花容一愣,而后点了点了头道:“嗯,你刚刚说它是仙梵文来着。”   燧黎略微抬眼,语气有些凝重。“仙梵文乃是上古洪荒遗留下来的文字,极其艰涩难懂,并且这种文字只有仙圣者方能书写。”   上古洪荒,跟她本体一个时代的,仙圣者,大抵是那些有幸修炼成仙的人吧!花容脑海中做着翻译,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问道:“那上面写的什么?”   不会是很可怕的事吧!   燧黎顿了顿,低声道:“粗略看来,算是一份赛制规则。”   “比赛?”花容诧异问道。   燧黎点了点头:“此地与那沙漠相近,应当也是一处结界,所谓比赛,便是看谁能最先找到出口,第一个出去的人,会得到一份仙宫地图。”   仙宫地图?莫不是原书中的地宫?花容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燧黎见她愣神,以为她是在忧心,便握了她手,温声道:“容儿不必忧心,出口之事,我已有些眉目,别担心?嗯?”   花容回神,笑着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不论何时何地。   安顿花容在他身旁坐下之后,燧黎便就地盘坐,闭眼运行周身灵力。   所谓结界,亦真亦幻,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必有界线。   此处是极寒之地,但在结界之中,除了出口,所有的温度皆是一个温度,就连雪花的大小,飘落的速度俱是一样。   而他要找的,正是那一丝细微的差别,或快,或慢,或冷,或热。   花容她们已在找寻出口,而潇清风那边在吃了禁制的教训后,此时才注意到矗立在他们不远处的那一座高耸的石碑。   看到上面有些陌生的文字,潇清风先是一愣,而后神情便是一凝。   慕雪樱见状,望了眼那石碑道:“怎么了?清风,那石碑有什么问题吗?”   潇清风垂眸想了想,而后倏然抬头看向那石碑,目光炯炯道:“我好像……曾经在我爷爷的书房里看见过这个字。”   慕雪樱闻言,好奇道:“真的吗?那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潇清风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只大约知道几个,并不全识。”   还不待慕雪樱说话,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单凭这几个字,我也明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了!这里乃是一处结界,想要出去,便得找到它的出口。”   闻言,慕雪樱先是一愣,而后倏然笑开道:“我就知道,清风你这么聪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   潇清风也回之一笑,而后也学着对面燧黎的样子盘膝坐下,道:“魔尊已然先我一步,只希望,天道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慕雪樱冷眼扫过对面二人,哼了声道:“放心吧!天道怎么可能站在魔头那边!”   这处结界,极其庞大,想要靠灵力一一探过,绝非一时之功。   故燧黎探寻良久后,便停下来稍作歇息。   刚刚睁眼,肩膀便倏然靠上一个脑袋。   他偏头望去,便见花容妍丽沉静的睡颜。   燧黎眸色一柔,伸手将人轻柔地搂靠在怀里,燧黎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又摸了摸她的小手,觉得不冰之后,才稍稍安心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燧黎睁眼后不久,潇清风也停下了探寻。   他一抬头便看见对面的人竟然没有在找寻出口,而是在哄女人睡觉后,整个人神情便有些愣怔,而后便是冷笑了一声,眼底也浮上些许轻蔑。   亏他还将他视为劲敌,如今看来,这鼎鼎大名的魔尊,也不过是个□□熏心之徒!   “师兄累不累,喝点水吧?”慕雪樱见潇清风睁眼,便赶忙取出一袋水,递到他嘴边,喂他喝。   潇清风笑了笑,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道:“雪儿,这方雪域极大,我刚刚用灵力探寻良久,也未发现异常,我想,想要找到出口恐怕没那么简单!”   “清风,不如我和你一起?”慕雪樱放下水袋,建议道。   潇清风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我来便行,此地凶险,不知还有什么危险,你替我护法便好!”   觉得他说的有理,慕雪樱想了想,便也没再坚持。而是柔声道:“你探寻那么久,肯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他们说话间,花容也缓缓醒来,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溢满温柔的眸子,她先是怔了怔而后倏然红了脸道:“对……对不起啊!忘了帮你护法了,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就是,就是”说到最后,她越来越小声,“太困了……”   闻言,燧黎失笑,微微低头,凑近她低声道:“容儿想睡便睡,无需为我做什么。”   花容哑然,还未开口说话,便又听他道:“饿不饿?想吃什么?”   花容瞬间被转移注意力,她好像确实有些饿了。   “这意思……我想吃什么都可以?”花容不确定地问道。   燧黎笑了笑,空着的左臂一展,他们面前的地上忽然出现许多盘子和竹篮,竹篮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而盘子里居然还有烤鸡和烤兔。   花容瞪了瞪眼,有些吃惊,还没反应过来,嘴边便被递上了一只鸡腿,男人温柔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很久之前,我便想着,能这般亲手喂你吃东西。”   花容咬下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喂她吃东西?莫不是这人还有喂养癖?   不过就算有,她也很喜欢呢!有人喂着吃东西,多幸福啊!   就着燧黎的手,啃完了一只鸡腿,花容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看对面。   便见潇清风二人也在休憩,两人手里正拿着饼子,各自啃着,而慕雪樱还不时地喂潇清风喝水,时而又拿手帕替他擦擦嘴角,到是郎情妾意的很。   吞下燧黎喂到嘴边的水果,花容忽然有些心虚,对比慕雪樱,她这个妻子貌似做的太不称职。   越想越愧疚的花容,含下燧黎再次递上来的果子后,倏然坐起身,用手扯下盘子里一只鸡腿,递到身后人嘴边,道:“你也吃。”   燧黎一顿,看着送到嘴边的鸡腿心下划过一股暖流,面上却是笑道:“容儿莫不是忘了,我无需吃东西。”   “那也得让我尽尽孝啊……”   “嗯?”   “不是!”花容捂了捂自己的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是说…也总得让我表现表现啊……”   闻言,燧黎眸色一动,垂眸看着鸡腿道:“既然容儿想表现,那我想吃甜的。”   “甜的?”花容一怔,而后收回鸡腿,想要找个甜的果子给他,结果刚想扭头,樱唇倏然被人吻住。   燧黎浅尝辄止,一触即分,他看着花容的唇笑了笑,轻声道:“嗯,甜。”   花容:“……” 第七十二章   直觉被调戏了的花容, 红着脸转过身,小声道:“我刚刚才吃了鸡腿,鸡腿明明就是咸的……”   燧黎闻声, 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不再言语, 只兀自搂紧了她的腰, 坚毅的下巴缓缓下垂轻靠在她的肩头。   扔掉手中的鸡骨头, 花容擦了擦手, 抬眸看着漫天飘飞的雪花缓缓伸出手心。   鹅毛般的雪花透着清亮的白, 一朵直直地穿透她的掌心,毫无停留地继续飘落下去。   “ 这雪, 是假的呢。”花容放下手,轻声道。   燧黎淡淡地“嗯”了一声,温热的鼻息扫过她颈侧,同时全身的灵力如同一张密网悄无声息地缓缓从地下向四周蔓延而去。   这边,暮雪樱抬头看了对面一眼, 便见对面那两人竟然视若无人般公然搂抱在一起, 真是不知廉耻!   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饼,却没想到被硬饼硌到了牙齿,疼得她立即皱了皱眉。   潇清风也看到对面二人的动作,却只皱了皱眉, 而后放下手中的饼, 开始继续探索出口。   虽然他不知道那块碑上具体写了什么, 便就是猜也知道, 如果能够第一个找到出口,肯定比第二个好。   所以他必须赶在魔尊之前,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心中思绪纷杂,潇清风闭眼敛息,磅礴的灵力顺着他坐下的地方缓缓向四周散去。   慕雪樱见他这样,便安静地呆在一边,时不时警戒地看一眼对面的人。   禁制只在地面起作用,地底却是管束不到。   潇清风在探寻到边界的时候,猛然被一股灵力缠上,他立即睁开眼,震惊地看着对面的人。   这人居然一心二用!要知,控制灵力时万一出了岔子,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可他震惊的眼神只换来对面的人冷漠的一眼,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在地底交缠,黑色灵力明显占了上风。   不好!这样下去,怕是丹元不保!   预知不妙的潇清风当机立断地撤回了自己的灵力。黑色灵力见他有退意,顿时如豺狼虎豹般凶猛地将其直接吞噬。   灵力被毁,盘坐在地的潇清风立即吐出一口血来。   “清风!你怎么了?”慕雪樱慌乱地将人扶住,一脸紧张问道。   伸手抹去嘴边的血,潇清风神色晦暗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哑声道:“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位魔尊,他的实力比之上次,却是厉害了一倍不止!”   “你们刚刚交手了?”慕雪樱用帕子替他擦了擦,问道。   潇清风点了点了,道:“刚刚在地底,我与他的灵力遇上,本以为有一敌之力,却不想我的灵力竟是全部被他吞噬!”   闻言,慕雪樱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位魔尊的确如传言般深不可测,我们与他交手怕是讨不了好。 ”   收回视线,潇清风看着面前人沉声道:“如若不敌,暂且避开,当下最紧要的,还是要找到通天令。”   慕雪樱点了点头,而后有些心疼道:“清风,我替你疗伤吧!”   将潇清风的灵力绞杀干净后,燧黎突然轻轻吻了一下花容的耳侧。   正百无聊赖的花容微微一愣,而后凝神听完他附耳所说的话后,唇边忽然露出一抹坏心的笑。   千万年来,无数修行者前仆后继,想要进入无妄秘境找寻通天令,成就一步成仙的美梦,可最终却无一人成功。   因此,无妄仙宫的传说也变得越发神秘。   燧黎素来对什么一步成仙的说法嗤之以鼻,他找寻通天令,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即便将之毁掉也不能让沧澜宗的人得到!   花容被燧黎抱着,身体像是穿过了一层海绵,耳边突兀地响起阵阵琴音,音调简单,却每一拨划都仿似弹在心间。   琴音停止时,他们也落了地。   睁眼所见,仿若九霄云宫。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妄仙宫……”花容颇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云宫,她偏头去看燧黎,却发现男人手中正执着一卷牛皮纸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踮脚看了看,却发现那东西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通,天,令!”花容一字一句读出。   燧黎收起布帛,看着眼前的仙宫,解释道:“传闻通天令乃是由无妄仙帝一身修为凝结而成,得之可一步登仙。”   这个她知道呀!花容眨了眨眼,没说话。   燧黎却突然垂首问她,“容儿希望我成仙吗?”   这怕不是个送命题?   花容想了想,偏头俏皮一笑道:“成仙干嘛!做魔头多可爱!”   可爱?燧黎心头一哂,倏而探手牵了她,莞尔道:“这天下,怕也只有你敢说本尊可爱!”   花容笑了笑,小模样有些得意,“当然,我可是堂堂魔尊夫人!”   不过得意完,花容还是颇为认真地补了一句,“不管你想不想成仙,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的!”   不管是原著里还是现在,他的一生几乎都在为了得到通天令而努力,如若不是为了那成仙的传言,那是为了什么呢?   闻言,燧黎却是淡淡一笑,看着她的目光缱绻而情深。“容儿喜欢仙,那我便成仙,若容儿喜欢魔,那我便一日为魔,终身为魔!”   一日为魔,终身为魔。   如宣誓一般地话语重重地砸在花容心间,让她整个心都狂跳不止。   傻傻地说不出话,便由着男人的力道缓缓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平复突然之间翻涌的心潮。   视线低垂间,花容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布帛,有些疑惑道:“你不是说第一个找到出口的会得到一份地宫地图吗?不会就是这个吧?”   闻言,燧黎松开她,重新打开手中布帛道:“这确实是一份地图。”   “容儿看不懂只是因为路都藏在字间,贯通便好。”   ……   依着地图所示,其实是燧黎口述,只因花容怎么看也没觉着那“通天令”三个字中藏着地宫地图。   他们携手走过一段长长的阶梯,之后一眼便看到了仙宫的大门。   白色玉门巍然屹立,门上玉匾,浮雕着无妄仙宫四个大字。   门前一个长长的走廊,由十根玉柱支撑,他们在走廊面前停下。   此时此刻,哪怕是花容也察觉到一丝异样,那感觉,仿佛一股杀气迎面袭来。   将花容护在身后,燧黎微抬手,一股劲风化作一片红叶穿入走廊。   只见那片红叶刚入走廊便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花容霎时瞪大了眼。   什么东西?她什么都没看到!   燧黎皱了皱眉,沉吟道:“是剑阵。”   花容:“剑在哪儿?”   燧黎:“……”   燧黎掩袖轻咳了一声,眉间氤氲着点点笑意,“这剑阵乃是由剑意凝成,所以容儿看不到剑也正常。”   她就说嘛!花容探出头去,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傻气,继续问道:“那要怎么过去啊?”   花容之所以问怎么过去,而不是能不能过去,纯粹是因为在原著中,潇清风进入仙宫时也遇到了剑阵。   不过让读者觉得颇为傻逼的是,作者用了大篇幅来描写潇清风说的话,潇清风的面部表情,以及潇清风出剑的动作,结果潇清风一剑下去就破了这个剑阵。   真是有够简单粗暴!   闻言,燧黎嘴角压制不住地上扬,心里对花容全心全意的信任十分受用。   “容儿可还记得先会儿沙漠之中无端出现的那幅图?”   花容一愣,点了点头道:“美男……一个人拿了一把剑的图嘛!”   见着男人幽深的眼神,花容及时改了口,讨好的笑道:“那幅图怎么了?”   燧黎抬首,看向那毫无波动的剑阵,低声道:“我想那幅图中的剑法便是破此剑阵的关键。”   这也能想到?花容头大,觉得两人智商怎么好像差好多的样子。   话落,梦魇便倏然出现在燧黎手中,他一手执剑,一手拉过身后的花容,柔声道:“乖,呆在这儿别动。”   花容拉住他衣袖,有些担心道:“你要试?”   燧黎颔首,长眉轻蹙道:“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一试便知。”   “那你要小心啊!若是有什么不对,立即退回来。”   闻言,燧黎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安慰她:“别担心!”   ……   与此同时,另一边,潇清风疗伤过后便见对面二人依然保持着先会儿的动作,两个人卿卿我我,亲密无间。   他有些烦躁地收回视线时,心下也有些放松。   尽管魔尊比他厉害许多,可也并不代表他就能快速找到出口。   嘴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潇清风继续沉下心思探索出口,只是碍于先会儿的事,灵力再也不敢探到燧黎和花容那边。   这般过了许久,仍是没有找到出口,潇清风再次抬眼看向对面时,却猛然发现不对!   ……   燧黎一进入走廊,走廊中气势猛变,万千道白烟色细流迎面向他扑来,隐隐闪着寒光。   燧黎敛眉,梦魇格在胸前,挥出一道剑纹,却也只让那些细流微微停顿。   他当即变换身法,梦魇在空中划出一道剑波,空中霎时响起万千铮鸣。   花容站在一旁,看得提心跳胆,恨不能上去帮他,可她也知道自己根本就帮不上忙。   铮鸣声入耳,那烟白色细流瞬间消失。   还不待花容展颜,便见那刚刚消失了烟白细流竟又突然出现在燧黎身后,卷土重来。   虽燧黎及时旋身避过,可肩侧仍是被之留下三道血痕。   “燧黎……”花容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却被燧黎沉声喝止。“别过来!”   丝毫不在意肩侧的伤口,燧黎微眯眼,那白烟细流在他眼中如线条般急速波动。   花容只见那细流就要到他面门,他却一动不动。   “原来是…逆行倒施。”   千钧一发之际,燧黎握着梦魇翻身,再出招时,招式连贯,身法流畅,不过片刻便跃出了走廊。   成功了!   花容高兴地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走廊对面的燧黎道:“你先走!不用管我!”   燧黎握剑的手一顿,抬眸颇为无奈地看着她。 第七十三章   “别闹,我这就过来。”   燧黎收回剑, 下一瞬又倏然出现在花容面前。   花容招手的动作还未停下, 其实她只是突然想起各大电视中的名场面, 顺嘴来了一句, 没想到大魔头根本不接招。   不过要是他真如她设想中那样,说个诸如“我不可能丢下你”之类的, 那她估计会笑翻。   花容收回手, 掩下心中笑意,道:“我就开个玩笑嘛,我才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 你真是一点也不幽默!”   燧黎却是低头握了她手, 颇为认真道:“此地危机四伏, 只有容儿一直在我身边, 我方能心安。”   “嗯,我们一直在一块儿。”心里再没有玩笑的心思,花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两个人要怎么过去?”不会要现场教学吧!花容有些怂怂的想, 没个十来遍她怕是学不会哦!   闻言, 燧黎眸子里闪过些许促狭,道:“容儿莫不是想等沧澜宗的人与我们一道?”   什么一道?花容一愣没听明白,刚要问却立马恍然。   “好啊!”一把推开他手,恼怒道:“你拐着弯取笑我!”   燧黎莞尔,但笑不语。   不过提起潇清风他们, 花容到是不闹脾气了。   先会儿燧黎让她用幻术瞒天过海, 掩藏踪迹, 也不知道这会儿他们发现没有。   若是发现了,他们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所以他们动作最好快些,这样才能谋取更多先机。   “那我们快点过去吧!”花容拉回男人的人,正色道。   燧黎刚点了点头,便见花容红袖微拂,纤细的指尖缓缓浮现出一把长剑。   花容看了眼自己幻化出来的剑,一脸认真道:“我尽量只学五……八遍!”   燧黎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伸手揽上她腰,拉近身边,再轻轻一提,花容便双脚悬空。   握剑的手握上她的,燧黎薄唇微勾,凑近她耳边低语,“不用,一遍足矣。”   话落,两人便像风一般旋了出去。   燧黎带着花容,一招一式极为干净利落地躲过充满杀气的剑阵,不过片刻,两人便稳稳落在无妄仙宫的大门前方。   花容被燧黎小心放到地下,她面上一片自然,心里却不住卧槽,果然,她还是低估了她家大魔头,她的担心根本都是多余的。   收回梦魇,燧黎先一步上前,端详着面前由白玉砌成的宫门。   宽厚的手掌探出,掌心隐有灵力波动。   贴上门环时,五指微屈,而后燧黎皱着眉收回手。   用灵力无法开启,那此门必另有玄机。   燧黎站在门前,盯着门上的浮雕,眸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而花容却是想着,她要如何下手,才能显得自然些。   原著中,潇清风过了剑阵之后,也是被困于门前,不过他是开了挂的男主,自然不会被一座门难住。   所以很快他便找到开门的机关,打开了仙宫大门。   而这个机关便是一颗棋子。   花容几步走到门前,没有说话,只仔细打量着两扇门上的浮雕。   很快她便发现,这门上所雕之图与书上描写的有所同,又有所不同。   相同的是,书上描写的一盘棋仍在,而不同却是门上多了两个下棋的人。   看起侧影,应是两个颇为俊秀的男子。   看来这剧情因为她的到来貌似改变了不少啊!   也不知是好是坏。   花容心有所思,手指却慢慢摸上了两扇门中央雕刻的棋盘。   原著中写到,这盘棋局乃是一局残局,难以破解。而男主潇清风却精通棋艺,很快便找到了破解之法。   由于描写的局限,花容不知道他手指点的是哪里,但是只要她把空出来的地方都点下,就是瞎蒙也能将门打开了。   心里对自己的笨办法颇为满意,花容开始上手,纤细的手指划过棋盘,食指恰恰停在一块没有棋子的地方。   燧黎刚刚有了思绪,抬眸时便看到花容的动作,他面色登时一变,急声唤她的同时忙将人拉了过来。   可到底是迟了。   花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接触到棋盘时,眼睛便突然失去了视线,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   头脑中有两个人在讲话,声如洪钟,一声高过一声,她却浑浑噩噩地什么都听不清楚。   那声音却仿佛催命一般,每响起一声,她的头便痛上一分,不过顷刻间,她便抱着头痛叫出声。   “啊!”花容闭着眼抱着自己的头,面上表情痛不欲生。   燧黎心急如焚地将人揽在怀中,一声声唤着她,可她除了越发痛苦之外,一丝清醒的迹象也无。   她痛苦的模样仿佛数把尖刀插在他的心上,燧黎无奈咬牙,只能忍心一把捏了她指尖咬破,挑出一滴鲜血,于空中虚化几笔后重重点在她眉心。   血迹没入额间,花容的惨叫声顿时停下,人也缓缓地睁开双眼。   眼角是因疼痛而泛出的泪花,花容脸色苍白,即使脑中的声音已经消失,她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   燧黎心中一痛,小心地把人搂紧,一手轻抚着她的脊背,反复柔声道:“乖,没事了,没事了……”   花容愣愣地依靠在他怀里,手指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待到怀中人情绪稳定地差不多的时候,燧黎才缓缓开口道:“那门上的棋局,我幼时曾在父王的玲珑棋谱上见过,是一个极难破解的残局。”   闻言,花容眼中渐渐凝聚神采,仰首,睁着一双水眸看他,弱声道:“这你也知道啊?”   “听夫人这口气,是觉得为夫应该什么也不知道?”说着,他微微松开她,额头抵上她的,声音透着些许沉郁,“难道,我在容儿心里很笨吗?”   当然不是笨,只是有些倒霉而已。   花容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不是啊!我那是……非常特别尤其骄傲、自豪、崇拜的语气!你在我心里可是顶顶聪明的!”   花容在他怀里抬着头,一双眸子水润润的,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燧黎当即勾唇一笑,低声喟叹道:“如此,甚好!”   片刻后,燧黎扶着花容站起身,花容看向自己刚刚碰过的棋盘,仍旧心有余悸道:“这个棋盘好生厉害,仅是不小心碰上,便叫我如此痛苦。”   原著里,潇清风极为容易的便找对了位置,一次多余尝试都没做过,而到了她这里,就是连个笨办法也行不通,真是有够苦逼的!   “生死棋局,破局者生,入局者亡。”燧黎看着门上的棋盘,缓缓道:“想来,除了能够破解棋局的一个位置,若是妄动其他地方,则都会被默认为死棋。”   闻言,花容捂了捂胸口,止不住地后怕。   她还是莽撞了些,总以为凭借自己知道的剧情就能预知先机,但先且不说她对剧情知之不详,就是这改变后的剧情她就完全是一头雾水。   此次,若不是燧黎在身边,她或许早已魂归黄泉。   此种情况下,若她还是凭借原著里所描写的去做,怕是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后看了眼那棋局,花容果断移开视线,别说围棋了,她就是下个五子棋也不是容易赢的那一方,此等大任也就只能依靠燧黎了。   燧黎放开花容后,又端详了那棋盘良久,之后他长袖一展,一个凌空的棋盘便倏然凌空出现,上面黑白二子摆放的位置与门上浮雕一般无异。   他微蹙着眉,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几番轻点,指尖划过的位置俱有微波出现。   花容看不明白,但瞧着燧黎的脸色并不沉郁,心下也稍稍放松。   这般过了良久,就在花容等的心不自觉提起的时候,那凌于空中的棋盘倏而炸裂了!   炸?炸了?花容怔了怔,还未回神,手便被人握住。   燧黎一手拉着她,一手极快地在门上雕刻的棋盘中轻轻一点,巨大的石门倏然间如遇地动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两扇咬合的无丝毫缝隙的玉门缓缓展开,待到玉门够进入两人时,燧黎当机立断拉着人进了宫殿。   她们前脚进了宫殿,后脚那还在扩开的玉门便轰然关上。   花容站定后回头去看时,便发现那玉门的内里竟是和甬道两侧的墙壁一般是黑色的。   黑,无尽的黑,除了墙壁上整齐悬挂的莲花灯,头顶,脚下所有一切都是黑色的。   就连甬道前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花容忍不住握紧了燧黎的手,小声嘀咕道:“这外面看着一多气派的仙宫,怎么内里黑的跟鬼屋似的!”   燧黎闻声,拉着她的手一松而后直接揽上她的腰,低沉的嗓音在狭长的甬道里显得有些空洞,“若是害怕,便抱紧我。”   花容依言照做,微侧着身双手牢牢地抱住燧黎的腰。   微弱的灵光中,燧黎微微勾着唇,继续迈步时,身体忽然一顿。   花容略带茫然地抬头,小声问道:“怎么不走了?”   燧黎垂眸,沉静的双眼看着她,无奈一笑道:“容儿别使劲,若是不想走的话,我背你可好?”   说着,燧黎就要松开她手,弯腰背她。   花容反应过来,立马抱紧他的腰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好了,不用背我!刚刚……刚刚我就是太害怕了,没控制住……自己。”   而实际上花容心里想的却是,千万别背她,这后面黑漆漆的一坨,谁知道有什么鬼东西,要是被鬼摸屁股了,她可是会做一辈子噩梦的。   燧黎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只柔声安抚她道:“别怕,相信我,没事的。”   花容蹭着他点了点头,眼也不眨地盯着前方,都不敢到处乱看,就怕一不小心看到个什么东西,吓哭自己。   燧黎抱着人,见她实在太过害怕,便微抬掌心,幻化出一簇幽火,照亮甬道。   见周围又亮堂了许多,花容才算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没松气多久,燧黎掌心的火焰却突然熄灭。   一时间,甬道内寂静无声,花容甚至能听见自己寒毛倒竖的声音。   不过她还没恐惧片刻,身子便倏然被人搂住。   燧黎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她,道:“别怕,这里应该设有某种禁制,限制了我的法术,我们慢慢走过去?”   花容点了点头,而后跟着燧黎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仍是一片漆黑,看不见尽头的模样。   花容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脚下蔓起一股冰凉,感觉仿佛走在水中。   水?哪里来的水?   花容低头往脚下望去,借着墙壁上的微光,她看清她的脚下正散发着一层蓝盈盈的幽光,透着些许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不过花容在看到那幽光之时,便猛地跳了起来,叫道:“我!脚下有东西!”   燧黎猝不及防地将人接住,手臂揽在她腿弯,闻言,他垂眸向她的脚看去,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花容抱着他的脖子,有些紧张道:“看见了吗?蓝幽幽的,在我脚下一团,还凉飕飕的!”   蓝幽幽的?凉飕飕的?   燧黎挑眉,空出的手在花容的脚腕处轻拍了三下,便见花容原本空无一物的脚下忽然冒出许多幽蓝色的东西。   他眯了眯眼,袖袍轻甩,那些东西便倏然消失不见。   “好了,它们消失了!”燧黎双手搂着蹦到他身上的人,温声道。   花容抬头看他,又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脚,问道:“刚那是什么东西?”   把她的脚盘到自己腰间,就着这个姿势,燧黎稳步向前行去,边走边道:“修为高深者逝世时留下的灵觉,不过并不具有攻击性。”   这意思……那岂不是这个通道里死过很多人?   一想到这个花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抱着燧黎的脖子,微仰着头道:“看来,还是有很多人进入过这里嘛,就是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能找到这里的,绝非凡辈!”燧黎眉眼微沉,话未道尽,可意思却不言而喻。   一时间,狭长的甬道内,两人都不再说话。   燧黎抱着人往前走,可速度却比先会儿快了许多。   又走了良久,渐渐地,甬道开始变得颇为宽阔,原本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的光亮也越发亮堂起来。   片刻后,燧黎停下,将花容放了下来。   花容转身时便看到矗立在眼前的,又是一道白玉浮雕门。   这次两扇门上的浮雕虽不再是棋局,却与之前那道浮雕门有相似之处,那便是浮雕中又出现了一名男子。   瞧着雕刻的形态,却是与之前那道浮雕门上的一名男子身影相似。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那位无妄仙帝?   这般猜测着,花容的思绪又渐渐跑偏。   这位无妄仙帝这么喜欢把自己刻在门上,莫不是成仙之后当门神去了? 第七十四章   白玉门上的男子, 衣着华贵, 身姿秀丽, 他双手平放于身前的古琴上,十指微蜷,神态怡然, 像是在弹奏着悦耳的琴曲。   仔细打量过玉门上雕刻的图画后, 花容这次却是再不敢妄动了。   怕出现先会儿的下场到是其次,最主要的是, 原著中根本就没有这扇门出现。   就在花容疑惑的时候, 燧黎突然挥袖变出了一把古琴。   他盘膝坐在地上后,又将古琴置于腿上, 看了眼门上雕刻的图画,他试着谈了几个音, 古琴清悦的声音霎时回响在长长的甬道之中。   他弹奏的时候, 花容看了眼他手指划过的琴弦, 发现与雕刻中那男子勾拉的弦一模一样,便道:“看来这雕刻的图与打开这门没有关系呢!兴许是随便刻的。”   燧黎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仔细看过,这门上不存在任何可以开门的机关, 若开门之法不在图上, 那这无妄仙宫怕是谁也进不去了。”   闻言, 花容也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门道:“可是你刚刚弹了琴也没打开啊!”   燧黎笑了笑, 柔声安抚她道:“别急, 我想……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我们遗漏了。”   燧黎说完, 又将刚才弹过的调子反着弹了一遍,可眼前的门依然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花容也撑着下巴皱眉思索。   所以,真得跟琴声有关系吗?跟琴声有关系……琴声?   “啊!”花容忽然放下手,转过身对着燧黎道:“我记得我们从雪原出去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琴声。”   闻言,燧黎一愣,而后问道:“容儿可否确定?”   花容确定地点了点头。那琴音虽然简短,声音却异常浑厚,仿佛弹奏之人就在耳边。   不过,燧黎这样问,难道是说只有她听到?   “那琴音很大声的,你当时没有听到吗?”花容有些奇怪道。   这倒是怪了,燧黎摇了摇头,沉声道:“确实未曾听到。”   他顿了顿,又道:“容儿可还记得曲调?”   花容笑了笑,道:“我记得!”   “好像是这样的,我哼给你听!”   花容想了想,便开口哼她听到的曲调,“啦啦啦啦啦……”   燧黎按着她哼的调子,试着拨弄了一根琴弦,而后无奈地停下手。   花容哼完便见燧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也不弹琴,便有些奇怪道:“怎么了?我哼的太快了?”   燧黎轻咳一声,垂下眼缓缓道:“这调子……都是一个调。”   一个调?一个调!   花容眨了眨眼,而后尴尬一笑,捂住自己的嘴,心下吐槽道:“太久没唱k,都忘了自己唱歌稳如泰山了!”   燧黎眼中隐笑意,他倒是还不知道她哼起调子来竟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要不,我再给你哼一遍?”说着,花容就准备起调,燧黎打断了她。   “别急,我们一个一个来,你想好了再开口。”   一个一个哼,花容虽然哼的磕绊,但调子总算不在一条线上了。   这般哼完之后,燧黎也掌握了她所哼之曲,试着连续地弹奏了一次,可那玉门仍是毫无动静。   “难道这个也不对?”花容有些失望道。   燧黎按住琴弦,凝眉沉思。   他总觉得刚刚的曲调似曾相识,究竟在哪里听过。   这般思索片刻后,燧黎松开琴弦,十指微勾,这次他弹奏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尾音落下之后,原本平静无波的玉门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燧黎当即收了古琴,将花容拉了起来。   花容站起身,看着一点点开启的玉门,惊讶道: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   燧黎低头看她,解释道:“是狐族的求偶曲。”   狐族的……求偶曲?花容惊讶地张了张嘴,只觉得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燧黎却是想的要多一些,之前妖界的秘密出口,如今的求偶曲,难道无妄大帝的真身乃是九尾狐的传言是真的?   两人等了没多久,玉门完全打开,燧黎带着花容进去。   门外与门内相差甚异,她们来的地方黑的可怕,这里却是亮如白昼。   燧黎准备牵花容的手却抓了个空,回头便见她有些惊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他摇了摇头,一边向她走近,一边叮嘱她小心。   花容刚要点头,岂料一脚踏出的时候踩了个空,整个人登时直直地往下掉去。   “容儿!”燧黎黑眸一紧,身子几乎瞬移,却还是没能抓住她的手。   他收回手,而后毫不犹豫地跟着纵身跳了下去。   身子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席卷,下降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花容甚至连眼都睁不开。   就在她心慌意乱时,腰上蓦然多了一双手。   “别怕,我在。”燧黎紧紧地抓住人,替她挡掉下降的疾风。   花容埋首在他胸前,没说话,只抱住他腰的手越发的紧。   下坠没多久,燧黎便感觉到底下的气息渐渐地炎热了起来,甚至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不到片刻,两人身上便出了一层细汗。   花容细细地哼了一声。   她好热,感觉自己快被融化了。   燧黎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施加了一个冰霜术在两人身上。   有了冰霜术,花容好受了许多,可没过片刻,冰霜术便一点儿作用也无了,灼热感越发强烈。   正当燧黎准备再度施法时,脚下骤然有了终点。   那是一片火红的,滚烫的熔浆。   见到脚下翻滚的熔浆,燧黎瞳孔一缩,双眼迅速扫过四周,而后骤然带着人向另一边飞去。   他们落地在玉石地上,花容属木,最是怕火,这会儿即便到了地上,也依然脸色苍白,站立不稳。   燧黎担忧她的身体,略略打量周围之后,便准备就地为她传输灵气。   却听连续不断的几声声响过后,四周的墙壁之上忽然探出九只龙头,皆龙口悬珠,神态威仪。   燧黎动作一顿,搂着人神情戒备,便见那龙头出现之后,他们所在之地的中央一道白色光幕倏然从顶而至。   被光幕笼罩的玉石地上,一方玉棺缓缓升起。 第七十五章   那玉棺全部显露之后, 玉棺后方又蓦地缓缓升起一座石莲, 形态颇大。   燧黎的目光却是直直地望着那玉棺之上,悬浮在半空,只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 形状方正, 周身笼罩着数层蓝色光晕的令牌。   几乎是在看到那令牌的瞬间, 燧黎便已确认, 眼前所见定是那通天令无疑。   花容休息了一下, 缓过气来, 视线一转也看到了悬浮在玉棺之上的那枚令牌。   她顿时站直了身体,看向燧黎惊喜道:“难道那就是通天令?”   本还以为想要得到通天令必还要经历一些波折, 没想到临门一脚跌下, 竟让他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言,燧黎却是迅速压下了心中突如其来的激动之意,黑眸冷静地凝视着那玉棺上的令牌。   花容见他神情冷峻, 也不说话, 便扯了扯他衣袖问道:“你怎么了?”   燧黎低头, 握住她的手,神色沉沉, “我总觉得,这通天令出现的有些诡异。”   花容一愣, 想了想, 好像也是, 先不说之前天梯的试炼,就是到这仙宫之前,也是险境重重,如今这突然一下见到通天令,倒让人有一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感觉。   看到那依然守护在玉棺之外的白色光幕,花容垫脚凑到燧黎耳边悄声道:“你说,那光幕会不会是什么杀人利器?反弹机关?谁也别想打开?谁碰谁死之类的东西?”   为了配合他的身高特地弯下腰的燧黎,“……”   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燧黎低声道:“你乖乖的,我过去看一下。”   花容抱住他的手,有些担忧道:“我不乱跑,我就离你近些,你要小心啊!”   燧黎笑了笑,拉过她上前几步后,停下,回眸道:“就在这儿。”   花容便看着他上前,施法试探了一下那层白色光幕。   意外地,花容脑中预想过会出现的场景一个都没有出现。   那层白色光幕在遇到燧黎的灵力之后,竟然自发的慢慢消散了去。   见此,燧黎眼中也闪过些许诧异之色,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那玉棺携取。   花容也凑近了看了眼,倏而诧异道:“这里面竟然是空的!”   白色玉棺,高贵华美,本以为是无妄仙帝的寝棺,却没想到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燧黎看了眼那玉棺,而后视线移到那悬浮在玉棺上的通天令。   他右手轻抬,五指成爪,想要将通天令吸取过来。   然而片刻后,燧黎却是皱紧了眉。   他用了将近六成力,这通天令却丝毫不受他的掌控,竟还隐隐有一种要反过来将他吞噬之感。   放下手,燧黎眯了眯眼,双手微抬,正准备再次尝试,身边之人却突然惊叫一声。   “容儿!”燧黎手中之势及时改变方向,却依然没有将人拉住,眼睁睁看着她被一股灵力卷走,束缚于那玉棺之后的石莲之上。   见此,燧黎怒极,身形一动便想过去将人救下,只是刚刚靠近玉棺便被一股毁天灭地的灵力给挡了回来。   一时间体内气血翻涌,他单膝跪地,唇边一抹鲜血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燧黎!”见燧黎受伤,花容心下一紧,忙叫道,体内灵力自发运行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可任凭她怎么挣扎,被束缚的身体依然丝毫无法动弹。   燧黎被弹出去后,那股灵力还未停歇,瞬间化作万千光箭像燧黎射去,很明显是想要将他一举击杀。   花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只因那光箭太密,燧黎若是躲不过……   燧黎却是没想躲,光箭映入眼底的时候,他极为利落地反手拿出梦魇,黑色的剑波硬是将凶锐万分的光箭挡了下来。   刀剑铮鸣之声不绝于耳,光箭骤停,燧黎握剑防备地撑起身体时,一个浑厚绵长的声音倏然响起在大殿之内。   “神器梦魇?小子,身份不俗!”   随着话音刚落,一束淡金色人影蓦地出现在玉棺之上,他身着金色长袍,头戴玉冠,身体修长,面如朗日,整个人沐浴在金光之下,宛如神袛。   燧黎站稳身形,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神色冷峻道:“阁下是?”   那人勾了勾唇,声音若近若远,“你如今身在我的仙宫,你觉得我是谁?”   闻言,燧黎眼眸微闪,沉声唤出他的身份,“无妄仙帝!”   什么!无妄仙帝还活着?开什么玩笑!不是说这人万年前便仙逝了吗?   花容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下震惊。   燧黎唤出那人的身份,那人却无任何表示,只缓缓道:“神器梦魇,魔界至宝,小子,魔尊伦朔是你什么人?”   燧黎神色颇冷,简言道:“是祖上。”   闻言,无妄仙帝似乎有些恍然道:“到是忘了,隔绝与世已有万年之久。”   恍然过后,无妄仙帝眼里又升起些许兴味,“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虽是魔界至尊,却是无缘入我仙宫的,小子,你是如何进来的?”   燧黎却是无心回答他,只沉声道:“前辈疑惑,晚辈愿慢慢解答,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前辈将晚辈妻子放下来!”   他没回话,无妄仙帝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移开视线去看被困于身后石莲之上的花容,挑眉道:“你说这朵枯荣花是你的妻子?”   燧黎道:“正是,容儿无意冒犯前辈,还请前辈将她还给晚辈。”   闻言,无妄仙帝却是倏然冷笑了一声,“无意冒犯?你们私闯我仙宫!贪图我的修为,还说是无意冒犯?”   此话一出,燧黎心下倏而觉得怪异。   似乎一切都不对劲。   通天令的传言,天梯试炼,狐族入口,还活着的无妄仙帝……   燧黎猛然抬头,目光森然,“这一切都是你的骗局!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骗局?”无妄仙帝倏而大笑起来,“我可没骗任何人,只能怪人心太过贪婪。”   “至于我想得到的,哈哈哈!”无妄仙帝神情有些激动道:“不用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什么通天令,什么一步登仙!全他妈狗屁!   燧黎倏而红了眼眶,握着剑的手,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剑柄捏碎。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除了,容儿。   “把容儿还给我!”燧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握着梦魇的手,毫不留情地朝着无妄仙帝挥出。   只是这万钧一剑却是被无妄仙帝轻挥衣袖轻松地挡了回去。   无妄仙帝凤眼微眯,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的小子!看在伦朔的面子上,我不杀你,若是再不知好歹,那便留下来与这小花妖一起,共赴鸿蒙吧!”   听闻他想要花容的命,燧黎眼尾愈红,整个人濒临失去理智,就在他想要搏命一击时,花容倏而唤住了他。   “燧黎!”花容唤他,燧黎抬眸朝她看来时,她对着他摇了摇头,“不要,不要!”   燧黎蓦地顿住,眼眸深邃,神情凝滞,握住梦魇的手,有缕缕鲜血滑落。   无妄大帝乃是仙,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燧黎看了花容好一会儿,而后缓缓垂下视线,继而将梦魇收了起来。   花容蓦地松了口气。   无妄大帝却是嗤笑了一声,口吻略带嘲讽道:“你这小子到是不如你先祖有骨气,不过这是聪明的做法。”   燧黎不理他,径自盘膝坐下,疗伤的同时,脑中思绪不停。   他们来了这么久,除了将容儿束缚住之外,他没有任何举动,说明容儿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从进来到现在,这人只能在玉棺之上呈现一道光影且无法移动……盘踞在他腰间的通天令似乎压制着他……   燧黎心下急速转动,思考着无妄大帝一丝一毫的异常。   他不能冒险,他是容儿唯一的希望,他必须确保容儿万无一失。   就在燧黎疗伤的同时,燧黎左侧方的一道门倏而开了。   门一开,潇清风和慕雪樱一抬头便看到大殿中颇为奇异的场景。   悬浮在玉棺上的人,盘坐在地下的魔尊,还有石莲上的那位女子。   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潇清风俊眉一皱,目光颇为急切地搜寻着殿内,希望找到通天令的影子。   而他的目光在几番移动后骤然停在悬浮在玉棺上的那位男子腰间。   那男子身形通透,那令牌就直直地映照再他的腰中间,纤毫毕现!   就在潇清风犹豫那是不是通天令的时候,无妄仙帝倏而开口道:“孩子!我终于等到你了!”   闻言,潇清风诧异地挑了挑眉,向前走近几步,问道:“不知前辈是?”   无妄仙帝这次却很是和蔼,“我乃这仙宫的主人,无妄仙帝!”   与之同行的慕雪樱闻言猛然惊道:“无妄仙帝?无妄仙帝不是早就死了吗?”   话刚出口,慕雪樱便猛然闭上嘴,有些害怕地看着无妄仙帝。   无妄仙帝却极好说话,他解释道:“世人都以为我在万年前便已仙逝,其实不然,我……只是被封印了而已。”   封印?在场的人心中几乎全都闪过诧异之色。谁能够将仙帝封印?   “封印我的人便是你的先祖潇玉堂!”   潇玉堂,这个名字潇清风只在家族族谱上的第一页见过。   但他的事迹,却是祖辈们口耳相传传了下来。   相传他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便拜入当时修门仙首,之后一心潜修剑道,不过二十几岁便勘破天道,几欲成仙。   后来,他却没有成仙。   而是与一凡人女子成亲了。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潇清风听到这个故事后,每每想起来都替这位先祖扼腕不已。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成仙了,怎么能为了一个凡人女子放弃?   潇清风回忆完这位先祖后,顿时有些戒备地看着无妄仙帝道:“我先祖为何将你封印?”   传言他先祖为人极为正直,若非此人大恶,又怎会将他封印?   无妄仙帝苦笑一声,道:“你先祖不惜牺牲自己将我封印在此,此事实乃一大误会!”   “我与你先祖少年相识,乃是几十年的至交好友,只可惜在我与他皆要成仙之际,他却受人间一凡人女子花言迷惑……”无妄仙帝话未说完,只暗中观察潇清风的神色。   潇清风闻言,颇感震惊道:“你是说我先祖爱上的那个凡人女子骗了他?”   看来这孩子确实不知后面的事。无妄仙帝眼中闪过一抹深色,他继续道:“是的,这凡人女子其实根本不爱你先祖,跟他在一起实则是为了成仙!”   “但是,这凡人女子根本就没有修炼的根骨不提,她想要成仙,嘴上却虚情假意地说自己甘愿成为凡人,潇兄受她蒙蔽,竟信以为真,放弃修炼一途,要与她做凡世夫妻!”   “眼见我潇兄认了真,那女子急了,竟是不知从哪里得的邪门法子用在自己身上,说是这样便能得到枕边人的仙根,结果却一不小心弄死了自己!”   “那时,我刚刚渡过仙劫便听闻此事,劝说潇兄不成,便上门寻那女子,却刚好撞见那女子身死……”   潇清风恍然,接过他的话,“那女子死的时候,您正好在她身边,结果被我先祖知道了,他以为……是您杀了她?”   无妄仙帝无奈地点了点头。   “孩子,我身上的这块通天令便是你先祖用自身性命和修为凝结而成,只有他的后人才能将之拿走!”   “我在无妄仙宫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把你等到!快,来拿下它,让我们一起复活你的先祖吧!”   燧黎在一边听着,默默地站起身,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无妄仙帝,这人刚刚说话时,眼底流露的神色可不像他说的那一回事,只怕他所说的话除了封印一事,其他都不能尽信!   潇清风却没有注意到无妄仙帝的眼色,他已被所闻震惊得快要失去理智。   “你是说我们可以复活先祖?”   无妄仙帝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先祖的所有灵脉都寄予在这块通天令上,只要用这枯荣花做引,我便可以将之复活!”   用容儿作引!燧黎蓦地握紧了双手。   就算不撤通天令,他都不是无妄仙帝的对手,他该……怎么办!   花容却是听故事已经听得有些迷迷糊糊了,到现在她只听懂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那便是无妄仙帝要复活潇玉堂,而她便是那药引。   听完无妄仙帝一席话,潇清风脸上已掩饰不住激动地神色,他就要上前替他解除封印的时候,慕雪樱却倏然拉下了他的袖子,侧身悄声道:“师弟,话不可尽信,我们还是防备些为好!”   她的话被无妄仙帝听到,无妄仙帝眼角一抹杀气一闪而过,下一瞬,他却倏而勾了勾唇角。   说完刚刚那句话的慕雪樱不知怎么了,又继续对潇清风说道:“师弟,既然是你先祖的事,那么,我们一起复活他吧!”   虽然奇怪她态度为什么转变的如此突然,但潇清风此时无心多想,略微犹豫后便决然地向无妄仙帝靠近。   他在玉棺前站定,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燧黎紧紧盯着他的手,神态不显,却全身紧绷。   潇清风伸出了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一把握住了无妄仙帝腰间的通天令,而后缓缓将之取出。   通天令脱离无妄仙帝身体之时,无妄仙帝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嘴角的弧度还未勾起时,异变陡生。   燧黎出其不意,身法动作快到极致,几乎是在通天令刚刚被取出时,便被他夺去!   潇清风甚至来不及反应,手中还没握热的通天令便消失不见。   而无妄仙帝看着抢夺过通天令,闪身至一旁的燧黎,脸色登时暴怒,身上杀意涌现。   然而还不待他将燧黎击杀,便见燧黎握住通天令,神色冷然道:“既然这令牌能将你封印,那么它与你的力量……想必相差无几吧!”   话落,无妄仙帝还未明白他的意思,便见燧黎双手捏住通天令,手中灵气涌现。   无妄仙帝反应过来后,目眦欲裂,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通天令碎了!   其内汹涌磅礴的灵力疯狂四蹿,并在燧黎艰难的引导下化为凌厉的攻击直直冲着无妄仙帝而去。   大殿内尘土飞扬,熔浆翻滚,四周的龙头也开始往下坠落。   趁此机会,燧黎急急闪身至石莲后方,将花容救了出来。   花容一被放开便紧紧地抱住燧黎不松开,她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燧黎喘着气安抚她,“没事儿,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天摇地动中,潇清风护着慕雪樱,愤怒地看燧黎的方向,咬牙切齿道:“魔尊!”   然而不待他有所动作,被通天令攻击后,无妄仙帝却并没有死。   封印解除后,他显露了真身,此时他站在尘烟中,神情狰狞地看着燧黎。   “毁了我的通天令!你毁了我的通天令!我要你不得好死!”   无妄仙帝形容狼狈地朝着燧黎吼出这句话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下。   他浑身沁着血,鲜血流了一地。   花容看了一眼后就别开,小声道:“他死了。”   燧黎轻拍着她的背,漠然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燧黎道。   岂料他牵着人,才迈出一步,四条通道之下的熔浆倏然上涌,几乎在顷刻间便漫至一丈高。   燧黎神情一凛,将花容护在身后,严阵以待。   潇清风和慕雪樱也对周围骤变的情况警觉起来,只是不过片刻,慕雪樱便捂住胸口倒下。   她急促喘息着道:“师弟……我……快,不能…呼吸了……”   于此同时,花容也感到呼吸困难,同时体内还有烈火灼烧之感,几乎在顷刻间便让她几欲昏厥。   燧黎也感觉到了难受,只不过他修为高深,感受不如花容那般剧烈。   “容儿!”燧黎唤了她几声,同时掌心向下,轻轻按上了她的心口,为她传输灵力的同时,将人紧紧搂住。   周围的景象虽然与刚刚没有什么差别,但仔细看便会发现,石莲,玉台正以极小的速度分崩离析。   此种分离并不是全然破碎,而是当之散架时突然凝固,从此冻结。   这方仙宫是由无妄仙帝的仙力所造。   他说,要让他不得好死!   呵!他到底还是大意了!   燧黎轻轻抚着怀中人的发丝,极为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容儿”燧黎张了张口,而后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一滴泪悄然滑落隐入发间。   我爱你。   花容微微抬眸:“嗯?”   燧黎摩挲着她的脸,一眼深情。   “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嗯。” 第七十六章   魔界入口, 黑水涯。   底部泛着绿色幽光的拱形桥下, 黑水汹涌地翻滚沸腾着。   花容走在桥上,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   她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凌乱不堪。   身上的衣衫破碎的不成样子, 她神情麻木,赤着的双脚伤痕累累。   急急赶到此处的阎华,看到的便是花容此般形容狼狈的样子。   他面色沉沉, 眼睛里不可抑制地染上沉哀。   就在一刻钟前, 魔界的梵天钟响了,神器梦魇自发回归了神剑楼。   这意味着, 魔界之主,一代魔尊, 陨落了!   看见阎华, 花容停了下来,她早已失去神采, 显得空洞的双眼微微上抬, 对着阎华伸出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满是伤痕的掌心,一颗氤氲着点点灵气的黑色珠子正躺在上面。   阎华的目光定格在她手心,眼底满是沉痛。   那是, 魔尊陨落之后, 一生魔气所化的魔珠。   看着自己手心的珠子, 花容开口, 嗓音嘶哑, 如同破掉的风箱。“他说……魔界不可一日无主, 特命你继承魔尊之位!即日起,世世代代守护魔界!”   闻言,阎华瞳孔微缩,眼底隐有泪花涌动,而后他一撩衣袍,猛地朝着花容跪了下来!   “魔尊……”他头抵着地,出口之言如同火上滚油,哀婉壮烈。   花容说完,便又微微握拳收回了魔珠,小心地放在自己的心口,而后又继续向魔界走去。   阎华担忧她的伤势,忙起身问道:“魔后是要去哪?”   花容顿了顿,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乌格,乌格一定可以救他的……”   阎华愣住,而后看着花容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   “对不起,魔后,老朽无能,救不了魔尊……救不了……”   素来像个老顽童一般的乌老,此时却扔了拐杖瘫坐在地上,像个孩童一般大哭,浑眼流下的泪水甚至打湿了他花白的胡须。   闻言,花容却是固执地蹲在他身边,双手捧着那颗魔珠,神色极为认真道:“你连他的奇毒都能解,你也一定可以救他的,一定还有法子的,只是你还没有想到。”   “我不是上古神花吗?可以用我的血救他!或者……用我的命都可以!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啊……”   花容哭哑着嗓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好恨自己!也恨燧黎!   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呢!明明答应过她永远都不分开,明明答应过的……   总是说话不算数!   还说什么,如果难受,那便永远忘记他吧!   这个骗子!她如何忘得掉,刻在灵魂里的,要让她如何忘掉!   花容握着魔珠,眼泪模糊地向地下倒去,她侧身时,一块奶色如意从她袖中掉了出来。   破碎声响起时,一个白衣男子的光影倏然浮现在炼药室内。   “小友不必悲伤,你想救的人还有救!”   室内倏然一静。   花容和乌格俱都抬眼向他看去,花容一愣道:“真得……还有救?你是?”   白衣男子温润一笑,缓缓道:“我叫潇玉堂,想来,你在不久之前听说过我的名字。”   潇玉堂?难道是无妄仙帝口中的那个潇玉堂?潇清风的先祖?   花容擦了擦泪,道:“您就是封印无妄仙帝的那位前辈?”   潇玉堂点了点头,忆起往昔,他的目光有些许沉暗。   “我本是一名剑修,因着天赋不错,距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我本以为我会成仙,谁成想在成仙那年遇到了我的妻子,秋婉。”说起妻子,潇玉堂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   “我爱她,本想带她一起修炼,可是婉儿却毫无修炼资质。所以,我便作了一个决定,便是陪她走完一生。从青葱到白首!”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决定,便毅然跟婉儿隐居了起来,可是我在修炼途中结交的好友,狐族无妄却找到了我。”   “他以为我被婉儿迷惑,便劝说于我,我向他解释过后,本以为他会信我!”   说到此处,潇玉堂的声音突然愤慨起来,“可是,他却当着我的面杀了婉儿,一同死去的还有我不足六个月的孩儿!”   “而他杀我妻儿的理由,竟是要与我做神仙美眷!”   “他可是男人啊!”潇玉堂皱着眉,神情嫌恶,“却说要与我做眷侣!真真是恶心至极!”   花容和乌格俱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原来,无妄仙帝所说竟全然都是假的,真相是如此的难以想象。   潇玉堂愤怒过后又倏而平静下来,“我当时愤怒至极,便全然不顾,拼着自身性命才将修为略高于我的他封印下来,将他永生永世囚禁,替我妻儿赎罪!”   花容看着潇玉堂,目光沉静,缓缓道:“如今无妄仙帝已死,你的妻儿想必正在您不知道的地方快乐的生活,前辈还请节哀!”   闻言,潇玉堂笑了笑道:“都是千万年前的往事了,我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却不想今日却是对着你们说了出来!”   花容默然,这世上,谁还没有伤心事呢!   想起燧黎,花容抱着希望开口道:“前辈,花容记得你刚刚说过我想救的人还能救,还请前辈指点!只要能救他,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潇玉堂看着她道:“哪怕是付出你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花容顿了顿,郑重道:“只要能救他!”   潇玉堂笑了,目光悠长,若是当初他能救下婉儿……   “魔尊燧黎,身死之时,尚有一丝元灵留下!”   闻言,花容登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带着些微颤抖道:“还请前辈指点!”   潇玉堂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垂下眼,看着地下,手指着地上奶色玉如意的残渣,不过片刻,便有一抹圆润的微光从中升起。   花容眼也不眨地看着,听到潇玉堂道:“便是在此!”   “前辈是说……这就是魔尊/燧黎的元灵?”花容与乌格齐齐开头道。   潇玉堂点了点头,将那元灵盛在掌心后,对着他们道:“这东西本是我身上的一根肋骨,却不想竟是叫无妄拿去做成了钥匙。”   他顿了顿继续道:“有了这丝元灵,再用你的血统,救活他便不成问题了!”   接过潇玉堂渡过来的元灵,花容喜极而泣道:“多谢…多谢前辈指点!”   看着花容的样子,潇玉堂叹了口气。   老天总是这么爱捉弄有情人!   他还想说些什么,花容凝神去听,却发现什么也听不见了。   潇玉堂的光影缓缓消逝,竟是片刻便在室内消失无踪。   “前辈他……”花容望着光影消失的地方愣愣出神。   乌格叹了口气,道:“仙逝了,便是刚刚那个也不过是一抹余灵!”   原来竟是如此,花容忍不住唏嘘。   愣神片刻后,她看向手中的元灵,眼角闪过泪花,一字一句道:“乌老,救他吧!”   乌老目光沉重,叹气道:“尊上非常敬爱您,魔后如此做,若是尊上醒来,您又不在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花容笑了笑,道:“我存在的意义,便是让他活下来!” 第77章 番外   妖王六千岁寿诞的时候, 宴请各界。   妖族宾客络绎不绝,王宫之内觥筹交错, 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若是以前的苏清远,是喜欢这样的热闹的。   可现在,他却偏爱寂静。   先祖仙宫破灭之后, 狐族当初立下的誓言也作废了, 而他这个大祭司也不用在寻找什么上古神花了!   况且,他这大祭司当的也实在是不称职,千年来只找到一株,没想到却因此丢了魂, 失了心!   他可是九尾狐啊!   妖界唯一的一只九尾狐!多情又浪荡的九尾狐!   可是他浪荡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忘不了她!   苏清远仰躺在桃花树上,如夜星般的眼睛却满是轻愁。   他身后九条尾巴垂在树下, 极为舒张肆意的伸展着。   正对着天空发着呆时, 其中一根尾巴却倏然传来痒意。   尾巴极有力度地一甩,登时将偷摸他尾巴的人给勾了上来。   只不过看到人时,苏清远却蓦地愣住。   只因那是一个小姑娘, 看着年龄不大, 身高还没有他的腿长。   苏清远眯了眯眼,看着被自己尾巴勾到半空中的人,冷声道:“你是哪来的小丫头?不知道别人的尾巴不能乱摸吗?”   被苏清远卷着的小丫头却一点也不害怕, 甚至笑容灿烂地继续揉搓他尾巴上的白色毛毛, 奶声奶气道:“我不叫小丫头, 我叫朵朵!你的尾巴好漂亮好软啊!比母后给我做的小熊抱枕还要软!”   母后?苏清远挑了挑眉,将她卷近些,看着她脸上还未褪去的婴儿肥,问道:“好吧!朵朵,你是哪家的小丫头?不好好待在你母后身边,乱跑被妖怪吃了怎么办?”   小丫头闻言,模样特别神气道:“哼!我才不怕妖怪呢!母后说了,我身份尊贵,妖怪们才不敢吃我呢!”   “那你母后脑袋一定是缺根筋!”苏清远倏而揪上了她软软的脸颊道:“像你这么可爱又多汁的,最是招妖怪喜欢了!”   苏清远这一掐当即把她的脸掐红了,收回手时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暗道,小丫头皮肤可真嫩!   朵朵被掐了这一下,当即红了眼眶,抱着自己被掐红了的脸,包着眼泪,控诉他道:“朵朵的脸不可以掐的!我要告诉母后!你这个怪叔叔欺负我!哇……”   怪叔叔?苏清远:“……”   不知怎么地,她一哭,苏清远就有些手足无措,当下松开了尾巴,将她抱在了怀里,用袖子替她擦眼泪,有些笨拙地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可就成小哭包了,我带你去找你母后怎么样?”   朵朵哽咽了一下,抬头看他的脸,然后果断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糯声道:“好!我要找我母后!” 第78章 番外二   给妖王敬了酒后, 花容一回头便发现两个小豆丁一眨眼便跑不见了,她顿时着急地站了起来,准备去寻。   今日妖王寿宴, 鱼龙混杂, 两个小家伙又眼生的很, 难免不被人冒犯,万一被欺负了, 可要叫她心疼死。   燧黎也发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不见了, 他也站起身,虽然担忧却不像花容那般急切,而是先安慰了她一番,才拉着她出去寻人。   只是两人才走到大殿门口,小魔王燧炀便略带着急地跑了回来, 抱住了燧黎的大腿。   “父王!我……我把朵朵弄丢了!”   “朵朵!”花容顿时更加急切, 朵朵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当初, 若不是因为救燧黎的时候,怀了朵朵和炀炀, 怕此生她再无燧黎相见的机会,又哪来现在的儿女双全?   燧黎也变了脸色,他搂住花容,正要施法寻人的时候, 一道青色光影倏然而至。   “母后!”朵朵一落地, 便欢呼着奔向花容, 叫声可甜。   花容急忙蹲下身抱住她, 先检查了一遍她有没有受伤后,才抱着她有些生气道:“你个小鬼,不是让你别跟着哥哥乱跑?不知道你父王和我会担心吗?”   小丫头一点不顶撞,认错可勤快,抱着花容的脖子便撒起娇来,“母后,朵朵错了嘛!朵朵再也不敢了!”   花容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无奈道:“你呀!每次都是这样!总要吃了苦头,你才相信母后说的话!”   朵朵听着,窝在她颈窝甜蜜的笑着。   与女儿说完了话,花容才起身看向带回她女儿的人,只是这一看,整个人却倏然愣住。   苏清远在朵朵奔向花容时,整个人神色便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不自觉地握起。   只是在接触到燧黎的目光时,他又倏然平静了下来,平静地看着花容和朵朵说话。   朵朵口中的母后,原来是她。   难怪,他刚见那双眼睛便有些失神,原来是像极了她的缘故!   “祭司,别来无恙!”燧黎一手握着花容,一手牵着自己的儿子,看着苏清远道。   苏清远笑了笑,道:“我早已不是祭司了,魔尊这些年倒是过的不错!”   燧黎颔首,笑而不语,其间幸福不言而喻。   苏清远顿了顿而后目光转向花容,缓缓道:“见你如此,我便也无念了!”   花容看着他,最后会心一笑:“我们……都会好的!”   闻言,苏清远也笑了出来。   气氛正好时,被花容抱着的朵朵忽然道:“母后,这个怪叔叔他欺负我,把朵朵的脸都掐疼了!你帮我惩罚他好不好?”   怪叔叔?掐脸?   花容看了看女儿的脸,又看了眼苏清远,眼中有询问之意。   苏清远无奈扶额。   这记仇的小丫头!   花容一看,便知朵朵说的是真的了,当下笑道:“好啊!你想母后怎么惩罚他呀?”   朵朵埋头想了想,然后偷偷看了苏清远一眼道:“就罚他……就罚他,把尾巴给朵朵荡秋千吧!”   闻言,花容,燧黎,还有苏清远三人都笑了出来。   苏清远更是点了点头道:“好好,九条尾巴都给你做秋千还不好?”   闻言,朵朵立马接了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呀!八条就好了。”   而后,她更是微微推开了花容,对着苏清远伸出手,有些害羞道:“叔叔抱!”   苏清远挑了挑眉,而后无奈地接过她,抱着她往前走去。   燧黎也抱起自己的儿子,垂眸对着花容道:“酒也敬了,回家吧!”   花容笑着点了点头。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