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主路线不对[快穿]》 作者:月下清泠 作品简评: 赵清漪意外成为一个自称是“坏女人洗白系统”的任务经理人。她改写了很多平生不足的角色的人生,不走围绕攻略男人的路线,摆脱角色原来的格局圈子,但不失人情味。女子不必在乎自己是其他人生命中的主角还是配角,而是成为更好的自己。英雄美人,女子不必空等不知会不会降临的英雄,自己也可以成为光芒胜过男子的英雄。因为美女爱英雄,浊世佳公子也爱女英雄。 本文由一个个单元组成,女主逐渐成长,虽然是快穿故事,但是人物性格刻画丰满。作品秉持作者行文幽默风趣、环环相扣、首尾呼应,情节突破常规套路,高潮迭起,格局渐大,是一本引人入胜,值得一读的快穿文。 ================ 第一卷 背约的现代潘金莲 第1章   “漪漪,姑妈来了,你快出来!”   一座九十年代初建的简陋砖房,一个中年妇女上了二楼,在一扇未上漆的房门上敲了敲。   素净鄙陋的屋子里,墙面只简单的粉刷过。   屋子中间放置着一张木制床,床右边摆着一个旧衣柜。床的左边是一扇窗,窗边放着一套简陋桌子和木制椅。   靠着桌子摆一个自制的书架,上面堆着一些旧的学习书籍。   床单被褥洗得发白,床上躺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女。   因为门外的叫唤声和敲门声,赵清漪睁开眼睛。如她的名字一样,她有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眸。   头还有些涨痛,接受着原主的记忆,对了,此赵清漪非彼赵清漪了。   她是一名系统任务的经理人,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选中。   她既不是有杀父、被谋财害命的血海深仇的世家女,也不是幻想有白马王子无理取闹、强爱上她、强宠她的小白女,系统怎么会找上她。   她大学毕业后就在省城打拼,省吃俭用七年存下钱来,终于交了房子首付了,同学姐妹们听说后无不羡慕她的。   她是高中同学中最争气的人了,她小小得意一把,成功的背后也少不了泪水。   可惜倒霉时喝水也塞牙,她请了人装修房子,一个工人师傅作业时站踩着了他们自己带来的有问题的电线,触电倒地了。   工人师傅被送去医院抢救,但是那人一直醒不过来,极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一连几个星期白天上班,晚上赶装修,早疲惫不堪,后又被触电工人的家属闹得头大,她就受了刺激晕了过去。   她没处讲理,那些有电线的工具都是工人师傅们自带的,因为是在装修她的房子中出事故的,就是她的责任了。   一切医药费当然是她出的,人命为大——这点她不反对。   买房装修本是喜事,变成了悲剧。   她也要过日子,要工作,就算是金领,钱也不会掉下来呀!   她昏迷后遇上这个“系统”,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完成委托者的执念心愿。   按照赵清漪的理解,消除怨气,引导执念者的归途,也许还要赚些气数。   反正系统说了,她好好完成系统任务,她就能回归自己。   她是家中独女,父母虽然催婚,却也是从小疼她,只要在他们能力之内的,该有的从不少她。她要是就这样“报销”了,二老怎么办?   完成所有任务后,系统会给她一个心愿。   她的心愿当然是想那个工人醒来,不然要赔得她清家荡产了。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在大城市拼出现在的成绩多不容易,哪里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头一回的任务委托者是现在她这个角色本尊,就是这个世界的同名同姓者,赵清漪。   原主最后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众叛亲离,被唾骂“有才无德”的女人,乡下三姑六婆又戏称为“在外头浪的忘恩负义的烂鞋子”,现代潘金莲。   诚然,赵清漪自己厌恶社会上的渣男贱女,反对滥交。   此时接受原主记忆,细细一想,原主有错,错在她的年轻和软弱,总没有勇气拂他人之意才是根源。   可她非自愿,自己并没有享受过什么,她一人为所有相关人的利益付出了代价,得到那样的结果,也实在太惨了一些。   此赵清漪是类似平行空间八一年出生的人,九七年参加高考,这样算比她还大九岁。   赵清漪虽出身农家,但是从小学习成绩优异,次次考第一。   便是上高中,也是在高中招生时校长的劝说和重点高中的奖学金下,父母同意让她上完高中。   九七年高考时,她又以全县文科第一的优异成绩考进了京城大学中文系。   但是这时候犯难了,赵家不过是乡下贫穷农家,这女儿去京城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路费哪里来?   赵父是不想支付对他来说高昂的费用的,他是想存钱早日盖上新房,而这个年代还没有成熟的“助学代款”政策。   这时,大姑赵莲花给赵建华出了个主意,赵莲花此人有几分玲珑手段,认识些人。   镇上有个水泥工程承包小老板王冬明,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四岁,初中毕业就学水泥工。   他二十岁开始包小项目,事业逐渐做大。到他二十四岁,这才短短几年,他已经攒下了二三十万的身家了。   这个年代,这样的身家在整个镇上都算是第一梯队的富户了,想嫁进王家的女子在镇上不知有多少。   王冬明知道赵清漪是县重点的高材生,长得漂亮,一直很喜欢她。   王冬明和赵莲花的丈夫张达也是有往来的,他和张达喝酒时常常打听,又透露出这么个意思。   这媒要是做成了,王冬明将会带着赵莲花的丈夫张达一起赚大钱,因为那就是自己姑父了。   赵家刚好是为女儿的学费生活费犯愁,赵莲花就劝说哥哥赵建华,让赵清漪和王冬明订婚。   订婚之后,赵清漪再要去上学,当然是夫家担着责任,算是他们家的人了。   王冬明本也是想娶一个高材生美女老婆,虽然要两地分别几年,若是事情谈成,他还是会支持老婆继续上学的。   赵建华也听说过王冬明的家底,又一再被妹妹撺掇,就心动了。   这绝对是最好的方法了,不但不用出钱,今后还多一个有钱能干可靠的女婿照拂家里了,将来女儿也是妥妥的大学生。   原主的母亲赖彩凤虽然是全家最疼爱女儿的人,却也是有些动心的。   大家都说是好人家,那人确实是全镇最会赚钱的年轻人了,她也就觉得这是好事。   原主的弟弟赵清河被王冬明的好几套玩具收买,一口一个姐夫叫。   原主就像接到了一部特别的“戏剧”,所有专业演员和摄像到位,他们都背熟了剧本台词。   她就算沉默,“剧情”也会往大家希望的利益共赢方向演下去。   大家都不会看到输的只有她一个人,也不会想她的爱情美满,或者说在他们看来他们是为她找了个能依靠的良人。   而原主不敢强烈抗争,九十年代的乡下人的习惯观念,可不讲什么“孩子是平等的人”,家长权威极重。   她也是畏惧父母和长辈的,她只是一个贫穷未成年高中生,在家人亲戚的一而再的“良言相劝”下含泪答应了。   然后,在那年暑假,两家摆了两桌酒订了婚。开学前,在王冬明的霸道下,两人还提前圆了房。那是才刚满十七岁的未成年少女,她很痛,哭得很厉害,却也不能反抗成了事实。   年轻美丽的少女的身体,还是一朵高岭之花,让王冬明沉迷不可自拔,忍受他夜夜的折磨,有时白天他都要压倒人做。   这种没有感情的性事,让赵清漪觉得像是街头的公狗和母狗一样恶心。   这种日子还是在开学时才结束,她终于接过卖身为代价的钱踏上了去京城上学的路。   京城和乡下是两个世界,原主抛下了噩梦般的回忆,沉浸在了京城大学的历史底蕴和知识海洋中……   可是妓女被生活社会所迫卖身还能从良,她却不由己。   敲门声又响起来,这回是弟弟赵清河,这个没有得到好的教育不辨是非的弟弟,用她的牺牲得到更好的生活,可后来却那样对她。   他忘记他小时候她是多么疼他,曾为保护他而打架,给他洗衣服、做饭。   原主应该是想改变自己这样的声名狼藉、不得好死的悲惨命运吧。不要再做无谓的隐忍,因为那只代表着从来没有解决掉真正的问题症结。   ……   赵清漪调整好自己开了门,刚上初一的赵清河给她一个灿烂的笑脸,说:“姐,你还害羞呀,你都毕业了……”   赵清漪没有接他的话,冰冷着脸去了简陋的客厅。父母均在,姑姑一家也在,还有坐在中央的王冬明。   王冬明一抬头看见她,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第一个凑上来的是赵莲花,笑容满面拉着她的手说:“午睡才醒呢,来,姑妈给你介绍个朋友。”   赵莲花说着,赵清漪被她拉到王冬明的身前,赵莲花说:“这是你王大哥,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忽见同年的表妹张晓过来笑道:“第一次见面,握个手呗!”   赵清漪看看张晓,这也是一个大大的即得利益者呀,所以说牺牲她一个,幸福两大家,不,是王、张、赵三大家。   赵清漪面容淡淡,以职场的态度伸出手去,说:“王先生,你好!”   王冬明忙握住那只手,说:“你好!”这乡下地方,倒很少见这样的郑重。   赵清漪又巧劲挣开了他的手,忽微微一笑,只装作不知,说:“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张晓笑道:“表姐,是你的好日子呀!”   “我的好日子?可我开学还要两个月呀!没到好日子呀!”   赵莲花笑着说:“我们今天是在商量你的婚事的。”   赵清漪道:“我今年才十七虚岁,你们中也有人读过初中,应该有学到过基本法律。《华夏共和国婚姻法》归定,女子婚龄是二十周岁,我起码还要四年才符合。”   姑父张达笑着说:“其实是两家先说好,冬明这么好的条件,到哪找去呀?”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我今天刚认识王先生,我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谈婚论嫁?”   赵莲花劝着说:“傻孩子,是不是害羞了?这刚认识不喜欢,处处就喜欢了,这么好的人家,你不要错过。”   赵清漪笑道:“表妹不是只比我小一个月吗?‘这么好的人家’,姑妈应该帮表妹考虑,像你说的,表妹和王先生处处就喜欢了。”   赵建华这时不悦地说:“清漪,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赵清漪看向赵建华,说:“爸爸,你们不是在商量‘我的婚事’吗?我还不能说话?在二十周岁之前,我既不会和人结婚,也不会和人订婚,我不敢犯法。”   王冬明不禁有些尴尬,心中还是有些恼的,说:“清漪是要上大学了,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这是讽刺她势利眼清高。拒绝就是清高,这是“单选题”吗?   赵清漪很想说“是”,但是这样彻底惹怒别人对她没有好处,也让父母全怨上自己。 第2章   赵清漪压下因原主记忆产生的情绪,说:“不是学历问题,不是年龄问题,而是没有缘分。你很好,肯定有钱,但刚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赵清漪说:“你如果是在追求我,但这件事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不觉得很荒谬吗?我对你的做事方法完全不认同,也足以说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死了也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订婚,感谢您的错爱,祝你发大财。”   王冬明也是有气性的,呵呵一声,说:“还没上大学呢,就高傲得看不起人了,看你能傲到哪里去。”   说着王冬明不悦地看看张达和赵莲花,转身走了——提走了送来的礼品。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赵清漪脸上火辣辣。   这个年代(1997),在乡下家庭,如果晚辈对长辈说话冲了,是很无礼的行为,甚至有点大逆不道。   乡下父母不是教育家,不是心理学家,不懂得平等沟通,和尊重孩子的人格,他们很多时候一个不对就会打骂,这是他们的教育方式。   甚至有时候,在被孩子冒犯的外人面前打骂自家孩子,都是一种做人态度,可以平息对方的恼恨,给家门建立好的口碑。   其实在他们的观念里,这还是对孩子好。   赵建华胸膛起伏,说:“你长能耐了?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怎么跟人说话的?”   赵清漪心中是愤怒的,本想强力反驳,但还是斟酌一二。   但想赵建华此时根本是被利益所驱动了,他的眼界看不到镇子以外的天空,觉得王冬明就是一个好人家,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事。   对于一个思想守旧、重男轻女,相信“女子读书无用论”,还在气头上的乡下男人来说,别的语言是听不懂的。   赵清漪说:“爸爸,你别被姑姑骗了。姑姑一直嫉妒我学习比张晓好,这是想拉我下水给自己争取好处?真要有好处,那也该都您拿大头对不对?”   赵建华听了不禁深思,心火缓了两分,说:“你小孩子懂什么?你姑就算收个谢媒红包,也是应该的。”   赵清漪说:“爸,我将来是京城大学的大学生,京城大学是全国的有钱人的儿子争着去读书的地方。王冬明算什么?   我难道只能在乡下跟个这样的小老板?我出不了这个镇,你不觉得你十七年的培养打水漂了吗?我到时将弟弟接城里找工作不好吗?非要弟弟在乡下跟着做水泥匠?”   赵清漪其实并没有傍富豪的打算,就像她在现实世界生活时也出现过几个外在条件好的男子追求过她,可惜最终她都拒绝了。   有几个是性格上的不和,也有些相貌气质不是她的菜。   其中有一个还是年轻的霸道总裁,但是对方国外有个女友,就是他想劈腿她。在他追求表达暧昧时,她不知道真相,心里还有些好感。幸好及时发现了真相,她拒绝了他。   那位自恋的霸道总裁还说,他更喜欢她,每个男人都有过去很正常,而二女争一男也很正常,她是成年人,要用理性思考。   他说,她极有可能是胜利者,她连这个勇气都没有就是他错看了她。当时她差点被气晕了,直接将饮料泼到他脸上。   三观一致还是很重要的,三观一致的男人会让她感到舒服,这不等于有钱。   王冬明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单是求亲方式,还有一句“清高看不起人”就可以看出来了。   赵建华难免又是动心的,但是眼见的好事飞了,他还是可惜。   “你有这个能耐?你说这些事,这脸皮要不要的?”   赵清漪说:“等我大学读出来,真不要把几千块几万块放心上。”   赖彩凤终于也劝:“建华,要不听清漪的吧,清漪不喜欢那人也没有办法的。”   赵建华说:“说的轻巧,大学学费这么贵,京城花费这么高,这里坐火车去京城都要几百块。这钱有得捡呀?”   其实重点大学的学费并不贵,但是加上生活费方方面面开支肯定不少,这对乡下人就有些为难了。   “爸,我暑假打算自己去县里找份工赚学费,也没有打算让家里再出多少钱。以我的成绩,县里最有钱的人家的小孩都会想请我当家教。”   拿现成的好处,还是选女儿画的大饼,赵建华也纠结了,但有纠结对于赵清漪来说就是机会。   只要自己能出去,她是不想轻易回来了,至少读书期间不想回家。   期间,赵莲花又来劝说,想促成这件事。   赵清漪一直静静看她表演。   终于她说得口干了后,赵清漪淡淡说:“姑妈,你这么喜欢王先生,你自己将表妹嫁给他不是更亲?表妹长得这么漂亮。”   原主与王冬明订婚后,张达搭上了王冬明一起包工程,很快也致富起来。   表妹复习一年,考上了省城大学,她会打扮,生活宽裕,找了一个省城户口的中产之家的男友。张家因为原主的牺牲得到最大的好处,而没有任何代价,最后骂婊骂得最狠的就是他们。   特别是表妹到她面前来展示自己的人品高贵,以自己为例告诉她什么叫从一而终,还说:“道德这东西,不是谁读书好就是好的,表姐你就这么忍耐不住要在外偷人?”   这是外话。   却说这时,赵莲花见怎么劝她都没有用,就拿出长辈的架势来压人,还是赖彩凤出来说了句话。   “她姑,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王家虽然好,可强扭的瓜不甜,你真舍不得这么好的女婿,你让晓晓考虑考虑。我们家清漪,还是让她去上学吧。”   ……   在煎熬中又过一天,在睡觉前,系统数据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你好,编号9527‘经理人’,我是‘坏女人洗白系统’,希望我们今后相处愉快!】   系统的声音是一个低沉磁性的男人声音。   【不是完成执念者的心愿吗?之前这么说的。】   系统笑:【没错,但是执念者不管是谁,都会希望你所穿的人成为一个‘好人’。】   赵清漪不禁涌上不平:【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像我现在的身份她是坏人吗?对,也许她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但是那些骂名罪孽真的应该她一人来担吗?她只是一个十七岁根本不懂成年人世界的无助的未成年少女,这些亲人为了各种利益绑架了她的人生,毁了她的人生梦想,最后又都‘政治正确’地敌对她。难道他们反而是好人吗?】   系统仍然笑笑,只说:【所以,有我这样最温柔的‘坏女人洗白系统’来解决这个问题。】   赵清漪:……   忽然,她有点GET到了。完成执念者的愿望,摆脱“坏女人”的骂名就好,但实际上,可操作的就大了。   【本次主线任务,当“好女人”奖励积分600点;支线任务完成京城大学学业奖励积分200点;找到精神品格上“门当户对”真心人奖励积分200点;过到让那些辱骂原主的人都只能仰望,奖励积分200点。由于此时力量薄弱,又初来乍到,本系预支你积分500点,可用于购买系统商城商品,协助你早日完成任务。】   【有什么商品呀?】   页面又跳出来,进入商城,却只激活到初始页,后面的都还冰封着。   玉肌美颜丹、身娇体软丹、床上秘术108势、情话连篇900句、日式花式捆绑……   赵清漪:……   好不容易从不显眼的位置看到“武术十段”,这还很便宜只要30积分,比那些丹药便宜,和床上秘术108式同价。   系统此时与她心意相连,笑道:【武术十段只是现代高手级,如果你穿越到武侠世界,接受会武功的原主的人生就能得到。一般人不会需要这级别,所以没有什么人买。】   【那我要是穿炼丹家和房事专家,你上头那些我也不需要买。】   【这不是……还没穿吗?】   她想也不多想就买了武术十段技能,顿时一道光洒身自己全身。她脑海中多了许多想动武的冲动和制敌办法。   然后她再看鸡肋的商城有一个“英法德日西900句”价格十分便宜,只要10点积分。   赵清漪本来英文就十分流利,但是她不太会法德日西语,这虽不是精通却也实用吧。这性价比还是不错的。   【你怎么都买便宜货?】   她多少年省钱攒钱买房,一块钱恨不得分三块用,暂时习惯难改。   【再买点吧?】   【不用了,谢谢!你说的,只要我穿一个人就能吸收她的技能。】   ……   张达满身火气地回到家里,赵莲花还没有做好饭,张晓去同学家里玩了。   那事筹谋几天了却没办好,让他很失脸面。   他知道王冬明这两年是有多赚钱的,王冬明的母亲的同母异父两个舅舅们一个在县里当了干部,一个自己当老板。   王冬明原来是没有什么本事,但是那边就加的关系又续上了。这两个舅舅看王冬明是学水泥匠的,人也勤劳,就介绍一些工程给他。   王冬明带着自己从前的师父和师兄弟一起,将事业慢慢做起来。   张达是在王冬明师父家吃饭时认识的他的。王冬明爱吹牛,大家知道他有门路,确实发财了。   张达十分眼热,王冬明对他也是一口一个叔的叫,十分亲热。   只要大侄女赵清漪嫁给了王冬明,他还不发财吗?   张达说:“清漪那丫头还读书人呢,太没有礼貌了!”   赵莲花说:“我哥本来都答应了的。他那人我还不知道吗,让他出钱给那丫头出书像是要他的命。当年还是高中里的校长来劝,他才让那丫头去读的。”   张达说:“王冬明现在是要包乡镇水泥路的工程了,这项目做下来能赚多少钱了?老朱是他师父,现在也参一股,本来让我也一起做的……”   赵莲花一听心中大动,问道:“现在王冬明翻脸了?”   张达说:“还没。但是那丫头片子哪里将你这亲姑姑和我这亲姑父放眼里了?他还看不明白?这事我们要是办不成,我们在他面前也没脸呀!”   赵莲花寻思:还是要去哥哥家走动,劝劝他们别犯傻,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第3章   却说,翌日,赵清漪背了旧包,乘客车前往县城,她是不想拖延生变。   原主留下的钱也不多了,只有200多块,这还是她在高中时的奖学金和助学金没有花完剩下来的。   这个时代,物价正便宜,一趟去县城的车费才两块。   赵清漪要做很多准备,她必须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   赵清漪能顺利上高中,与去年退休的陈铭老校长关系很大,当年招生时他劝过赵建华,又安排了她高中的奖学金、助学金。   陈铭老校长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教育家,陈师母也是做了一辈子教育的长者,他们都是世事洞明的长者。   几年后,这对退休夫妻却因为报团去旅行出了空难。   【触发副支线任务:阻止四年后陈校长夫妻的意外死亡,奖励积分100点,失败扣除200点。】   她不禁骂了一句:靠!   四年之后的事,现在发布,那时还记不记得呀,哎,做人要讲良心,努力记住。   她买了点时下的保健品前往陈校长家拜访,两老正在家里,他们家也是当初单位分的房子。儿女不是在市里就是在省里,只他们觉得老家的空气好、人情熟,适合长居,还住在这里。   “是漪漪呀!真没有想到呀!我听说你考上京城大学了,真是恭喜了!”进了客厅,陈校长见有学生来看她显然是很惊喜的。   这样的县城,几年都未必有人能考上京城大学,这也是县教育体系的一项政绩,只是这时候教育局的局长却刚好出事了,换了新局长来。   这个体系的人员也不禁对此可以称为政绩的事有些疏忽了,没有大肆庆祝。   而这些道道,小老百姓家出身的普通学生赵清漪原来是不知道的。   “还不是当年校长没有放弃我,我才有今天!我今天来的冒昧……”   陈师母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冒昧,你能来看我们,我们高兴来不及呢!哎哟,还提什么东西。”   赵清漪略表现了些乡下出身的农家少女的腼腆,说:“不值当什么的,师母您别笑话……”   陈校长和她聊起本届高考和大学录取率来,她成绩真的很好,在省里文科排名第九。   这个时代还是先报再考的,她就是直接报考了京城大学,本省录取名额为3个,她算是拼到了,刚好合到。   陈校长还感慨有八年没有本县的毕业生考上京城大学了,她很了不起。   三人再聊一会儿,她才犹豫再犹豫后,向两老询问有没有暑假工介绍,以前在学校时暑假是偶有暑期工介绍的。   聊着聊着,她又眼泪掉了下来,陈师母看了就有些心软。   一深入聊,她控制不住将家里还想她和王冬明订婚的事说了,又介绍王冬明是个什么人,怎么介绍认识,还有订婚后就有钱上学了,大家都希望她接受。   她一边说一边哭:“我只想上完学,我不喜欢他,我不会嫁给他……我自己赚钱……”   两位教育家听到在县状元身上居然还出现这样的事,不禁也要骂句“荒唐透顶!”   陈师母更是抱着赵清漪,她终于有一个透气的窗口,就伏在陈师母怀里泪流不止,这时倒真不是全靠演技,原主的感情像是宣泄一样,而她也同感。   “好孩子,不怕。”   赵清漪说:“陈师母,其实我不会要他的钱,我就算讨饭也要走到京城去,我不担心现在没有钱。而是我爸要是一糊涂听了我姑的,口头答应什么,又忍不住受了人家什么好处,别人也一定会以为我也受了他的好处,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乡下地方人言可畏。”   陈师母拍着沙发说:“没有这个理!都什么年代了,哪有这样卖女儿的,就算卖,你姑又没有资格得好处!”   陈校长想了想,忽道:“你看,这下午呀,要不我们一起去妇联跑一趟,那朱主任与我们倒是熟悉的,其实也是你早几十年的师姐。约个时间,妇联再下访宣传教育一下‘婚姻自主’的问题。就算别人花了那人再多钱,于你的婚姻没有半点关系。妇联到镇里、村里这么一走,虽然说这事你们家脸上一时不好看,但也就人人都知道你和那人没有关系,釜底抽薪。今后就算你爸你姑欠了人情,也赖不到你的婚事上。”   这种事就像是天花一样,没有得过天花的人染上了那是九死一生,但是提前种痘,一时难受,但之后对此就免疫了。   赵清漪正中下怀,这跟不要脸的人斗,就得堪破虚名,虽然得罪了人,但他们还能杀人不成?   ……   于是,在第二天上午,首先是镇政府就迎来了县妇联办的朱主任、陈校长、陈师母,镇政府的官员还要亲自陪同,赵清漪也出去了。   谈了半天关于乡下妇女保护,思想解放的事,而赵清漪的一出糗事弄到镇上领导们也知。   这事又到行政村的主任和书记,这就等于彻底打了预防针,赵清漪以后和王冬明是彻底撇清。   镇上也表示要重视和尊重大学生,又出现叫了赵家、张家和王家人,妇联给现场普及了一下《婚姻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王冬明一家的脸黑得不能再脸,但在领导面前却还坚持住。   王冬明脾气上来也说:“我又不是娶不到老婆了,只有她是女人吗?就一句玩笑,也值得弄成这样。”   朱主任笑道:“正是这个理,小伙子年轻有为,何患无妻?总要找个情投意合的。”   赵建华心中也有火,但是稍一冷静,看闺女居然能引动老校长、县妇联、镇政府、村委出面调解,这是有点本事的。   此事过了,赵清漪对各位领导千恩万谢,言语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心情。   她对陈校长和陈师母更是视若亲人,赵清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记得救下他们。   之后,开学前两个月,虽然父亲还有气,却也没有再做别想。   而她两个月都在县城打工,陈师母认识一个退休教师办学习班的。   通一通人情,她就去几个课外学习班兼职,有县状元的身份,家长们还很是客气。   为了省钱,一个退休老师开办辅导班的地方,还有一间杂物房空着,那退休老师愿免费给她借住。   反正是混个暑假工,她也不买床,只擦干净地板,带着上高中时用过的铺盖就在那住了。那退休老师见她如此,更是怜惜几分,就将家中不用的旧床搬来给她。   补习班并非天天上课,所以她空的时间还经人介绍做家庭辅导。   最初时是去给四个县城的初二学生做课业辅导,一小时每人3块就有12块,在这个时代是不少了。   这些县城的有钱人家长听陈校长说是县里的高考状元,很愿意请她。每星期二、四、六下午她没有课时去其中一个学生的家里辅导三小时。   她的学生又介绍了两个高一学生过来,高中难度两个学生也要收一小时10块,时间在一、三、五的晚上,这样她的收入又提高了。   所以,她共打了三份工。   退休老师的辅导班两个班的作文课程,一个月工资800块,后来因为有学生慕着“县高考状元”的噱头而来,增加了学生。   那退休老师也有想帮她的心,学生教上来的钱倒是他自己保本就好,给了她月薪1000块。   而外头的两个小家教班一个月也有不少了。   要说赵清漪本尊在大学时代,因为上的是重点,那也是混迹家教市场的老油条,这个原主在勤奋和悟性上还高她一分,这些工作都得心应手。   过了一个月,她带了大小四个班,上课都小有名气了,实现共赢,这让帮助她的好人们心中十分欣慰。   ……   这天带着几个兄弟去见了城建局的领导,请吃了饭,强塞了红包,工程上的事也差不多定下来了。   王冬明自从得舅舅们提拔也是很学了些眼色,这些套路都心底明白。   张峰说晚上唱个歌再回去,这年头县城里还是有卡拉OK了,王冬明也是很喜欢的。   但现在王冬明也是有心事,那一次拒婚如此明晃晃地被打脸。现在村镇上有许多人知道他看上那丫头,可偏偏弄不到手。那丫头漂亮,在她十三岁时他就觉得她与别人不同,不过那时候是不敢想的。   但是后来改嫁的外婆去逝,他妈带着他去奔丧就认识了那些好命出息的舅舅们。有舅舅们介绍关系,他自己又是水泥匠出身懂些门道,他开始发财了。他整个人也膨胀起来,妈叫他结婚,他一心想娶上漂亮的老婆。   赵清漪不但漂亮,而且聪明,这是考上京城大学。有这样一个老婆,那是多么风光的事,若对着那些普通的女人他是没有什么兴致。   可那臭丫头就这么清高,因为要上大学了,就看不起人。   李俊华说:“冬明哥,其实我也觉得你和那个姓赵的丫头是一对儿,只不过,我觉得让她姑姑做媒不太对头。像我姨妈家,她家和小姑子家关系可差了。”   张峰附和说:“说起来那丫头是水灵呀。”   王冬明更是郁闷,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娶不到老婆了。”   王伟忽说:“但冬明哥还是不太甘心的吧,要我我也不甘心。”   张峰说:“那有什么法子?这事县里、镇上都有人出来说了。”   王伟说:“要是那丫头自己喜欢了,那就没话说了。”   王冬明心中一动,但是他也没有把握,忽又生个念头,如果她还是清高,总有个办法生米煮成熟饭。那他能娶她,她都该感激了。 第4章   八月底的一个星期三,晚上九点多钟,她从学生家中出来,返回借助辅导班的小区。   【本系统善意提醒,危险在靠近!】   赵清漪吃了一惊,却见路口跑出三个男人,拿着刀对着她。   “把钱交出来!”   赵清漪吃惊,退后一步,那三人已经围上来了。   赵清漪所在的县城治安虽然不错,但九十年代的整体治安跟后世比又相差一点,现在她意外遇上这事也不奇怪。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男人从桑塔那上下车,朝她奔来。   “赵清漪!你没事吧?”   赵清漪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就有所猜测,忽想:管你是不是仙人跳,你们送上门来,我花积分在系城商城买的技能正遗憾没处用呢。我每天早晨自己跟自己的影子练有什么意思,我正好试一试,为了正当防卫打人不犯法。   心念一起,身动如电,飞起右腿踢到一个歹徒的手腕上,再连脚踢中他小腹。   一人的哀嚎未绝,她已经飞去另一个歹徒那,旧书包一甩打中他的头,然后一脚踢向他的后心。   但见一个歹徒向那装腔作势过来英雄救美的王冬明扑去,赵清漪将书包扔了过去正中那人的头。他一跤摔在地上,脸着地磕掉了个门牙。   她过去将那人扭住手,解下他的皮带,将他反手束住,看这人腰上居然还挂着个“大哥大”。   “有点意思。”   她拿起“大哥大”,正要拨打110。王冬明早就目瞪口呆了,这时回神,忙惊问:“你干什么?”   “打110呀!”   王冬明眼神复杂看着她,说:“你……不是没事吗?”   “我没事不代表他们没罪。这拦路抢劫,至少是个拘留吧,让他们的家人拿钱去警局罚款后再领他们出去呗。”   王冬明勉强扯出一个笑,说:“做人何必到这个地步?”   赵清漪笑着朝那歹徒脑门一拍,说:“我没有想到什么地步,我自己过我自己日子,就要祸从天降。是天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那歹徒满口是血,却也怕去警局,说:“妹子,哥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王冬明也说:“大晚上的,这事不必闹这么大。既然你没事,让他们跟你说对不起。”   赵清漪说:“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另两个被踢伤的“歹徒”也拖着伤过来了,说:“妹子,这次是我们不对,冤家宜解不宜结。”   赵清漪呵呵一笑,却问王冬明:“是你朋友呀?”   “……”   “是你朋友,我就放他们一马,不是的话,你也别管,我就打110。”   王冬明无奈,只好承认:“是我朋友,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有真想伤你。”   赵清漪说:“原本我还敬你有几分本事,可是这样的下三烂,啧啧。”   原来的那场“订婚”虽然不是赵清漪自愿,但王冬明后来四五年确实对赵、张两家多有照拂。远近乡里乡亲瞧得见,都称赞他是个好女婿。   大家就见着他的付出,照顾她的家人亲戚,却没有想过女方本人根本就是被人变相绑架了。   也有人玩笑叫他别一根筋,小心老婆在外被人拐走。最后,老婆真的被人拐走,所有的人当然都同情他,而赵清漪成了忘恩负义的“潘金莲”。   最后王冬明当然不会轻松放过赵清漪和她的家人,弄得赵家一家四口先后死亡。   却说王冬明见到这丫头这么凶,心中惋惜。英雄救美,然后带她吃饭,让她敬杯酒,醉酒后生米煮熟饭,这打算也不成了。   王冬明说:“我不过跟你交个朋友,你何必这么高傲?”   赵清漪慢条斯里地说:“因为我就站在这个位置,你想看我,当然只有仰望。你爬到我这个位置,你就不觉得我高傲了。”   赵清漪对这样的人谦卑不起来,单看他今天做的事,她心中哪里不恼火。   要不是没有买武术十段的技能,还不是要中他的仙人跳。   然后他就可仗救命之恩接近,她拒人于千里,他就可道德绑架了。   赵清漪是不知他原来更深一步的生米煮成熟饭的打算,不然真要打死这种男人。   王冬明深觉难堪,他自觉是真的喜欢赵清漪的,是赵清漪清高看不起人。   “我只想给你个教训,就你这样眼睛长头顶上的女人,哪个男人还真理你。”   赵清漪说:“还真不要理我,我喜欢一个人。”   赵清漪想想真闹到不可开交,这些人受到拘留,那他们的家人总要来烦她的,深仇也结下了。   无赖是不可理喻的,这点事又不能判死刑,闹大后更有麻烦。   她出门上学在即,还是不想有麻烦缠身。   赵清漪于是也放他们一马,王冬明和三个扮歹徒的朋友才悻悻离去。   之后,一直到她出发去京城,王冬明倒再没有来烦过她。   ……   经过两个月的日夜兼职,她赚了3000多块钱,这下车费和学费有了。   京城大学是全国属一属二的国立重点大学,国家扶持经费和校友捐赠多,又在这个年代,学费本就不贵的。一年学费是1500元,住宿费和其他费用是另计的。只不过身在京城,生活开销费用就不小了。   之后母亲赖彩凤还是塞了500元给她,说:“你爸,你也别怪他,穷怕了,又是老思想,别人一说就轻信。现在,他也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不能那样误了你。”   小贪加愚昧本也是一种罪。原来事件发展,后来赵建华因女儿是“潘金莲”被人打成残疾,在赖彩凤受不了人言指责喝农药自杀后,他也跟着喝农药自杀,也为自己的原罪付出了代价。   如果他们真的不拖累她进深渊,他们也是救自己,她将来会好好赡养,到底是亲生父母。这才是他们自己的后福,何必贪图别人的。   想了想那虚荣贪享受的弟弟,原主真是气极了,一想到他就五味陈杂。   “你们……对弟弟严一点吧。还有跟他说,读书是改变命运近乎唯一的办法。”   原主恨极了老家一些长舌妇的污辱,但是这事这样一办,现在却有不少人对她去京城大学上学表达出无比的羡慕,这才是寒门出了金凤凰的正确打开方式。赵建华就是被自己的旧观念和小贪遮住眼睛的人。   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连小气的舅舅也给了个红包。   陈校长和陈师母在她去上学前也包了一个红包给她,还带了朱主任的一个红包,说是一点心意。   推辞一番,陈校长说:“那是京城,哪里都要钱,你就能打工,头两个月却是肯定不行的。”   她收下含泪拜别,又请他们替她谢过朱主任。这份人情,收下就要记一辈子。但是这样的人情她愿意还,还得起,也甘愿,这是成全别人的好意人情,而不是绑架别人的枷锁人情。   ……   赵清漪去京城上大学后,张晓也要安排个出路,她大学没有考上,补报也没有报上。如此,现在依她高中文凭,最多也是去村小教书,一个月才三百块钱。   张晓虽有心搓合赵清漪和王冬明订婚,乐见其成,也想着王冬明有钱还便宜她了,可是她心底是知道王冬明多半是配不上她的。她只是乐见从小处处强过她的表姐被套牢在这个小镇。   张晓也羡慕外面的世界,奈何没有考上。   虽然赵莲花也会说“女子读书无用论”,却还是疼女儿,是比赵建华要开明大方些的人。   可惜因为赵清漪的事没成,王冬明自然不带着张达赚大钱了。要复读一年,学费、书本费、吃用起码要多投入三千块,还不一定考得上,张达不舍得了。   张晓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虽然她还是会读书的,但成绩从小不如表姐羡慕表姐。   她复读才考上省重点,交往一个家世不错的男友,出现门第困难,还有当时她表姐名声的毁坏也影响家族名声。   但最后发现原来自己“早不需要仰望表姐了,她这样的人有才无德”,她放开了心房,而她的男友最终也没有放弃她。   却说这时,张达因赵清漪未订婚,王冬明不带他发大财,心中郁闷不解,就不舍得女儿复读的成本。   想想赵清漪,生气的同时,不禁就怨女儿读高中比她多花了多少钱,现在还想复读,考不上又是误人误己。   张晓气性上来就去省城打工了,改了今年复读的路。   王冬明因为搞不到自己心中的女神,也有灰心郁气,人都走了,生活只有继续。   他可不是情圣,女人不是他的,他当然不会再去赵家热络了。   毕竟“无私纯洁的爱”只存在于偶像剧,王冬明没有偶像剧男二的灵魂高度——正常人都没有。 第5章   九十年代,从南方坐火车硬座到京城,绝对是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赵清漪对中国高铁无比怀念。   她坐了两天一夜呀,佛主呀!   下车时,她的脚都是飘的,拖着廉价的大行礼箱辗转出了站。   正值开学季,京城是高校聚集的地方,许许多多的高校迎新人员到了车站,举着牌子为新生指示。   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年入学时也是这样景况。   找到了“京城大学”的牌子,热情的学姐学长们接待了她,带她上了校车。   许多校友是由父母送来京城的,而她是自己来的,坐车来京城太远太贵了,赵家多来个人也不合算。   看到“京城大学”那传统古朴的大门,赵清漪心潮涌动,可惜现在没有手机,不能拍照留念。   和校友们进入优美的校园,然后依照院系专业找地方报道,被安排了宿舍。   学生宿舍也是分等级的,300元/年、500元/年、800元/年。   赵清漪虽然生活节省,但是一年就这几百上千块,还是不差的。   她也要多加考虑一分,比如助学金,住得太好,别人还以为她很有钱,助学金只怕申请不下来。   但是住得太差,环境不好,会影响她的生活学习状态。   于是她报了500元一年的。   ……   她终于投入到了新的学习生活当中去,要完成原主的执念,她人生中最骄傲和快乐的事。   开学后一个月,她开始勤工俭学,找了一份家教工作,如此可以开源节流,刚好平衡她的财政收支。   其实她还有点钱,交了学费住宿费后,她手中还剩1800来块。   但是她也明白家里是不可能寄钱给她的,将来一切要靠自己。   赵清漪本尊是会炒点股票的,当年运气好还赚了十来万,她当时开的车就是炒股赚的钱买的。   现在是九七年,正值股灾时期,也就不要妄想自己比巴菲特更牛逼,能在股市赚钱了。   况且,想赚钱的话,1000多元在股市也难有作为。   秋去春来,她在九八年过年也没有回过老家,家中也没有装电话,所以她无法打电话到家里。   但是,她寄过东西回去,并写了信,赵清河是初中生,是能够看懂信的。   她也给陈校长、朱主任等从前帮助过她的好人寄了信和京城特产。   很快大一生活一晃而过。   赵清漪原本的见识,加上本尊已经学过一遍的记忆,还有她现在的记忆力和努力,大一她所修功课全优,名次还不是原主应该得的全班第九,而是年级专业第一。   这让她在大二开学不久就收到了学校一等的奖学金5000元,而助学金的申请也顺利批下来了。   导师们对于专注于学业的学生还是很喜爱的,她拿到一等助学金3000元。   如此,加上她原来还剩下的2000左右,一下子成了“万元户”。   这个年代的“万元户”还是不错的,让赵清漪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天周六,上午去做了家教,还在学生家吃了便饭才回来。   她回到学校,穿过林荫大道,几个男生正骑着单车追逐,其中一个刹车失灵,事出突然,骑车的男生一个不注意就往她冲来。   她身手灵活,急忙闪身躲避,电火石光间,她一伸手,抓住了那自行车的后座。   自行车停了下来,她的手却不禁被拉得有点痛。   那男生下了车,转过身来。   但见他身材高高瘦瘦,气质干净清爽,模样阳光帅气,眼睛温暖如泉。   洪宇见帮他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女生,穿着样式简单的休闲白衬衫,蓝色的牛仔裤,一头齐肩的黑色直发。   洪宇不禁被惊艳到了,冲她露微微一笑。   赵清漪微微颔首,说:“同学,骑车小心一些。”   赵清漪要走,洪宇却抢先一步,说:“同学,我是天文系的洪宇,宇宙洪荒的洪宇,你叫什么?”   赵清漪吃了一惊,洪宇?   她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他,这一年多在校园里,她都将心思放在课业和勤工俭学上面,她当然不会没事随意去触动原主重要的人。   洪宇正是赵清漪后来的情人,但原主记忆中是明年春才认识,她去旁听天文系王教授的课遇上他。   原主赵清漪现实的生活是很残酷的,对家乡的人和事充满着恐惧。所以,当洪宇这样的开朗大男孩跟她讲天上的星星时,她的心灵枷锁才松开。   对王冬明订婚那一段时间日夜要跟她上床,那种无爱的性的慢长噩梦才渐渐离开她。   洪宇充满着幻想,学识渊博而自信,赵清漪成绩虽好却是内向的,洪宇就是她黑暗人生的阳光。至少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赵清漪说:“你好,我是中文系的赵清漪。”   洪宇笑道:“原来是中文系的美女呀!我刚才吓到你了吧,要不,我请你吃饭道歉。”   “不用了,也没有怎么样。我还有事,再见。”   赵清漪不想用未发生的事来轻易判定一个人,就算当时面对王冬明她也没有一开始就失礼。   而是所有人对那场戏的热衷,她才不得不撕开来说。   洪宇也只是一个凡人,虽然是求色,原主跟他,难免也是识认不清,自己有责任。后来他不麻烦,也为了自己的前途而选择玩过后抛弃,大家反而觉得他吃亏了。   ……   宿舍中的另有三个女生,一个是京城人苏雪,周末回家了,另外两个却在的。   张丹丹吴州人、顾筱是汉州人,两人也是小憩之后要去图书馆了。   京城大学的学习氛围很浓,全国能进京城大学的人都是尖子中的尖子,当然少不了勤奋。   “漪漪,你下午要不要看那本《奥德修纪》?我记得你借到了这本书。”顾筱朝她问道。   现在是九八年,书并不像后世一样泛滥,况且作为中文系的大学生,需要读的著作太多,大家当然都是借书读的。   赵清漪大约是穿越灵魂叠加,精神力超强,速度很快,记忆力也极好,一般书读一遍就能记住关键句和大体内容。   再加上原主记忆中已经读了许多书,她花在那些必读书上的时间就少得多了。   她除了功课之外,一个星期要快速重读原主读过的两本书,并且新读一本中等部头的新书。   而大学的教材内容有原主记忆,在课堂上用功认真已经足够。   赵清漪道:“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去看吧,下周三还我就好。”   张丹丹讶然:“你两天就看完了?”   她不是两天都空的,有功课,像今天早上她就要去当家教,还能看完这样一本书。   赵清漪说:“晚上看得晚了一些,看完了。”星期三借来后,她功课很快做完,就一直看到两点。   京城大学是不拘学生在图书馆熬夜的,熬通宵读书的都不少。——有人为考国内的研究生的;还有人削尖脑袋想要出国读研,正在攻托福之类的。   张丹丹可不会认为她是随便看看就忘,一个全年级第一的学霸,看书能随便吗?   想想自己在老家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到了这里总是被打击自信。   忽然,门外有女学生来叫:“617室的赵清漪,你的电话!”   现在正是大规模装电话的时候,不过她们这种老宿舍大约要明年才换新电话。   所以,除非有手机或小灵通,外面的人打电话来要找人还是要打到管理员办公室。   赵清漪去接电话,听到电话中赖彩凤哭泣的声音,她说爸爸赵建华坐别人的摩托车摔了,在医院拍片发现是骨折了,需要开刀矫正。   赵清漪倒不记得有这事,不然虽然赵建华对她不好,她也不至于不作为。   “手术做了没有?”   赖彩凤说:“还没有,这要交一万块钱,现在家里也凑不出来,我向你姑借也是没有,我真是没有法子。”   赵清漪不会说自己有一万多块钱的,不然手中一定留不住。   赵清漪说:“家里不是存钱想盖房的吗?一万块都拿不出来吗?”   她读高中基本就没有从家里得到多少钱,赖彩凤一个星期会偷偷给她五六块钱,其实根本不够什么。她还是靠学校的奖学金,暑假还赚点钱。   赖彩凤想起丈夫的话,还是说:“不够呀。”   赵清漪猜得出来,家中是要她分担,但一时也不接话,赖彩凤说:“过年暑假都不回家,在京城做什么了?”   赵清漪说:“我能做什么,打工赚学费生活费。”   赖彩凤说:“你手里有没有,救你爸要紧。”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只有五千块,你也知道京城花费有多高。我只能挪出四千块汇过来,别的我真没有办法了。”赵清漪不相信家里会一万块都拿不出来,还是赵建华舍不得拿自己赚的钱治腿。   ……   赵家还没有电话,这还是镇上的公用电话打的,赖彩凤打完后回了医院,赵建华忍着痛就问她怎么样。   赖彩凤据实以说,赵建华颇为不满,说:“去京城前说得多有本事一样,说要嫁什么富豪和当官的。现在不还是这样?我还以为她不记得回家,外头能找个了不起的相好了。我看还不如嫁王冬明!”   现在自己躺在医院,也没有人能照拂,养女儿能有什么用。   赖彩凤说:“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   赵家这些年来省吃俭用其实存了三万多块钱的,只是赵建华一直舍不得花。有这点钱,赵家还真没有想过向赵莲花借,因为从亲戚家借了钱也是要还的。   赵建华想到赵清漪也许出医药费,怎么说也是他们养大的亲生女儿。他们一年多不见女儿,她在京城也许真能飞上枝头。   她要是找有钱男人了,这未来岳父的手术费总要搭把手吧。京城人有钱,一万块不放在眼里,最好就承担了去。   结果,赵建华是失望的。   赵清漪没有多耽搁,下午就去银行汇了款。   她心中对赵建华的感情十分矛盾,她不是医生,现在赶回去也帮不上忙,想了想还是汇了五千块过去,再打电话到村里,告诉赖彩凤钱是她借的。 第6章   赵清漪靠装穷总算是顶过了家里的压力,不过学校里还另有麻烦。   那个洪宇与她邂逅,之后偷偷打听出来,她是中文系的学霸女。   接着,他对她展开了热烈地追求。   进入大学以来赵清漪倒不是没有追求者。   她不像原主一样,有强烈的怯懦自卑,而且她的颜值实在太正,气质又好。   但是她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上,对追求者拒绝得太决绝,让男生们没有办法下嘴。   洪宇却是不怕一再被她冷淡拒绝,还是天天来院系里看她。   他接她下课,吃饭要蹭上来坐在她对面,还时不时送早餐。   今天傍晚回到宿舍,又听一个女生来告诉她洪宇在楼下等她。   顾筱笑着说:“这洪宇长得挺帅的呀,还这么痴情,漪漪,你们还没有一起呀?”   张丹丹也说:“要是不喜欢,这总吊着人家也不好吧?”   张丹丹相貌普通一些,对自己说要追求自己的内在,但在学业水平上赵清漪也比别人强。   同一个宿舍相处久了,难免有几分小嫉妒。   有一种女人从来不刻意打扮,她也不觉得自己的美貌是一件利器,那么她总会惊艳到别人。   现在的赵清漪的风格:简约的打扮、浓浓的诗书气质、少女的青春和成熟灵魂的爽利。   这样的结合,对男人的杀伤力是可怕的,只是她一直在回避这一点。   底下都有不少男人在议论谁能拿下她这朵高岭之花。   室友苏雪却没有评论,只是看了看赵清漪,她平日话不多,人品家教是极好的。   赵清漪说:“我没有吊他,我说的很清楚,我现在没有兴趣谈恋爱,也没有这个精力。”   顾筱说:“你已经是年级第一了,干嘛不谈?班里都有好多人有谈了朋友了,我是还没有遇上。”   张丹丹说:“赵清漪,你不会是要守着吊有钱人吧?”   赵清漪说:“怎么连你们也这么说?我要谈恋爱的话,我会有和他结婚的准备,不然就是浪费时间。他只是一个男生,不是一个男人,他没有勇气和信念陪我面对一切困难。”   顾筱说:“那你给他勇气和信念呀?感情也是要靠培养的。”   赵清漪笑了笑:“你说的是有道理,或者我不够喜欢他。”   如果不是喜欢之极无法抗拒,而是培养感情,洪宇一定不是她的选项。   她生命中有两个男人,一个被迫接受,一个她以为是自己的救赎,其实都一样。   赵清漪离开宿舍后,张丹丹叹道:“她眼光也太高了,洪宇不错呀。”   顾筱忽说:“但洪宇是天文系的,这个院系毕业的,如果没有关系倒找不到好单位……”   张丹丹了然,果然学霸考虑问题比她们深多了。   ……   赵清漪拒绝洪宇更加坚决,因为她不说直白来,对于有些色迷心窍的男生一点用都没有。   所以,她只好把话说得比较透,她已经不堪其扰。   现在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她矫情吊男生为她做什么,却不答应他,很绿茶。社会总是对女人苛刻。   不然,她没有必要将自己的伤疤隐私说出来。   洪宇听说她家庭的贫困,农村人的老观念,还有将来也许父母是要靠她赡养。赵清漪跟他算了一笔账,将他震住了。   “如果你跟我恋爱结婚,你大约就要背负我的家庭,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能力背负?”   洪宇不禁惊呆了,今天谈到这个程度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而且她也太不讲理了,这是有个拖后腿的贫苦之家让男友分担,还装纯几年不让碰,哪个男人受得了?   洪宇觉得自己被表面所迷,又怨又鄙视她了。   这个女人是个捞女白莲婊,是那种一心嫁金龟的心机女子。   自己是不会符合她的条件的,花再多精力也是浪费。   洪宇也是普通家庭出生,他现在自己还没有经济独立呢。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前程在哪里,将来要做什么。   哎,为什么这个女人都要和他讲这些一点都不美好的东西呀!   洪宇不再找她了,这也让年级里知道这事的学生们八卦,果然是个只会读书冷心冷肺的女学霸呀。   她一心当捞女的传言在不少人口中流传,但她也一直没有找个有钱大叔傍,反而学校有几个女学生外头有这种有钱男友。   转眼间到了大三,赵清漪听说洪宇终于和钱珍在一起了,这才是他的命定之人。   钱珍是天文系副院长的女儿,一直挺喜欢他。   按原来事件的发展,赵清漪的事爆料出来,当时洪宇也大四了,需要深层考虑未来,想得到保研名额,不想被她的经济条件和背景条件拖后腿,反正也爽到了,他就抛弃了她。   传统的观念下,赵清漪没有想考虑过,其实按法律来看,她和王冬明是“无效婚姻”。   而她为了学费,自己已经付出了代价,就算当作卖身也比真嫁给他强。   至于她姑姑家所欠的人情,根本就没有权利来要求她来还,根本就没有权利来牺牲她的人权。   因为权威家长式的家庭成长环境,造成了她怯懦自卑的性子,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抗争命运。   ……   现在已经是两千年,金融危机已过去,经济开始复苏。   这时候她手上通过打工、奖学金、助学金的积累已经有一两万块钱,不禁有些想要在股市拼一把。   她也去开了个散户,虽然也许是平行时空,和她所生活过的时代相近,依稀能看出主时空的影子。   她以前也是股民,于是挑选本时空背景相似的有前途的公司股票入手。   三个月,她资产翻了一番有了四万,之后选中一支建筑公司的股票又赚了两万。   现在她的钱暂时够用,她看看当前的这些股票能大赚的也不多,就暂时收手。   这都大四了,京城大学功课太多,要最后半年才实习,所以课余时间她还是在家教业混吃混喝。   她打出的京城大学中文系三连冠学霸的名声,在家教市场还是挺受欢迎的。   现在她是带了四个高中生,给他们补习英文。   她拿出的是六级考100的金字招牌,学费收得很不良心,一人一个小时五十块,但是京城不缺有钱并舍得为孩子花钱的人。(注:大学英语考试在2006年以前是100分制的,史上确实有几个考100分的例子。)   地点还选在肯D基店,买个全家桶,算是给他们的福利,但是一呆一上午。   她以流利的英文夹杂中文讲一些要点,学生们也觉花了钱要努力,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家长在旁听监督。   终于讲完单词,布置了作业,她现结收钱,与学生和监督家长愉快告别。   ……   萧扬的公司业务还在上升时期,加班是常有的事。   他星期五就一直做到三点半,实在是太困,就在公司的沙发上睡了,一直到上午八点半才醒。   他出公司就在附近的肯D基吃早饭了,他不喜欢吃炸鸡,但是这里也提供中式早餐。   前方一桌围着五个人,四个高中生和一个看着像是大学生的女生。   他也听出他们是在补习,听那女大学生英文确实挺好的,还是挺纯正的剑桥腔。   只不过她教的记单词方式有点搞,学生们却听得津津有味。   她讲作文范例套路十分透彻,要求一天背两句作文提档装逼句,也让几个学生十分有兴致。   她能把应试补习教得互动性十足,给学生加强记忆。   萧扬一边慢慢品尝自己的早餐,一边听他们补习,不知不觉坐久了。   那个女生也收了钱心满意足地提了背包出了店。   赵清漪打算坐公交车,这个时代的地铁还没有后世那样四通八达。   忽然听到一阵惊叫声:“抓小偷呀!”   赵清漪眼看一个男人从身边掠过,后面的一个大妈指着那人大叫。   赵清漪连忙朝那小偷追去,暗想怎么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也有人敢做这种事。   赵清漪将要追上时,用背包朝那人砸了过去,正中头部。   那小偷一个踉跄,脚下停滞,赵清漪就冲了上去朝他后背飞起一脚。   小偷扑倒在地,她正要上前,小偷拿出一把仿的瑞士军刀:“臭婆娘,多管闲事!”   赵清漪活动一下手腕和脚腕,说:“要不要给你机会起来?”   那小偷已经起来,拿着军刀就像前划了一刀,赵清漪避过,说:“就这两下子?”   那小偷愤怒猛得朝前冲撞过来,赵清漪一个斜手,双手飞快齐出,擒拿住他的手一扭,刀落在地上。   “好!”行人在一旁看到这过程纷纷拍手叫好,他们倒不是冷漠不上前帮忙,而是赵清漪看着像有身手的,他们只是普通人。   “臭婆娘,放开我!”   她一脚踢向他腿弯,他砰一声地跪在地上,她十分不客气往他的背踢了他一脚,他重重趴在地上。   围观的人们纷纷叫好,她难免有几分得意,去捡起那个钱包,交给失主。   那小偷心中生恨,猛然用吃奶的力气爬起扑了上来,赵清漪一把推开被扒钱包的大妈。   正要对上那小偷出招,后领突然被人用力一攥。   这是帮倒忙呀!   一道人影闪过,往那小偷手上一踢,军刀飞远,乒一声落在地上。   “你没事吧?”   “你有才事。你拉我干什么?”   “他有刀。”   赵清漪想想他也是好意,也不好态度恶劣。   这时警察赶到,将小偷铐上了,并且向他们的见义勇为表示感谢。   告别了警察和千恩万谢的大妈,人群也散去,这个年代不像后世,人人都拿一部手机来拍,这倒让她自在得多。   “你好,我叫萧扬。”   “赵清漪。”她大大方方伸手出去,本尊在职场久了,她当然不是那种会让人不舒服的人。   她在家教界混也是要让学生家长们信服的。 第7章   “白衣轻扬,很符合你的气质。”   赵清漪确实是长得很白莲的样子。   很多男人对这种长相的女人没有抵抗力,她身上还有一种矛盾的神秘感。   赵清漪说:“是‘日晚厌遵渚,采菱赠清漪’的清漪。”   萧扬汗:“我语文不太好。”他中学时就被送去国外读书了。   赵清漪轻轻一笑,也没放心上。   告别时,他却送了一张名片给她。   扬帆公司?   这是平行时空,赵清漪当然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看这地址是创业园区的。   现在是两千零一年了,正值产业升级和改革开放后第二轮的创业高潮。   她想结交这样一个人,对她将来的职场有好处。   她完全是以成年人的思维思考,绝对没有中二的倾向。   她细细打量他时,才发现这人长得真好,脸部线条分明立体,挺鼻深目,睫毛浓长。   他没有像台言主角一样穿一身一丝不苟阿曼尼西服,他只穿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运动型的羽绒服。如此寻常的打扮也掩盖不了他的俊美和风华。   “我没有名片。”赵清漪摊了摊手。   “你还是大学生吧?”   “对。”   “那电话有吗?”   赵清漪也不会轻易将小灵通的号码告诉陌生人。   但考虑到多认识朋友对她在京城发展立足有利,于是她留了宿舍里的电话。   现在每个宿舍都装上了电话,是那种要用电话卡才能拨打的机子,但可以免费接听。   萧扬看着她的背影,暗想她是不是对自己也有些好感?   京城大学的,很不错的样子,再看那女汉子的架式,也算是文武双全。   ……   “赵清漪,你的电话!”顾筱大三时就交了个男友,电话又离她较近,有电话常是她会先一步接起的。   顾筱看看赵清漪,她听出这个男人的声音了,之前他打来两次找赵清漪,也是她接的。   等赵清漪将电话挂了,对上的是两双冒着绿光的眼睛,连苏雪都朝她看了看,很想一探究竟。   “你这家伙,有情况呀!”顾筱笑得很贱。   张丹丹搭在她肩上,说:“交代一下吧。哪个院系的?”   赵清漪说:“没有,是外面的……我的学生。”学生打来问候她不行呀?   顾筱调笑道:“师生恋呀!你可以呀,老牛吃嫩草。”   赵清漪无言以对,所以,说谎是门技术活。   ……   萧扬作为一个心理健康的二十七岁的成年男子,在国外念书时交过两个女友,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今天他还特意打扮得很像衣冠楚楚的精英,虽然开了一辆基利车有点破坏男人的装逼。   他原想带她去适合正式约会的西餐厅,她却拒绝了,挑了一家私房菜馆吃中餐。   萧扬也看得出这个女生是个挺有主见的人,很没有一些小鸟依人的作风。   原主肯定是不忍拂人意的那种个性,也多少影响到现在的赵清漪。   ——因为现在她就是她,经理人做任务时是与原主合二为一共情的,只不过人生由经理人的理智主导。   赵清漪深思过,原主一生的悲剧就是她不能坚持主见。所以她在这一点上就格外注意,为改掉那个缺点,遇上什么事都喜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萧扬也是欣赏这种有主见和个性的女子。   这是两人第五次见面。   前两次他是在肯D基那里遇上她的。   第一次他想送她回学校,她婉拒了。   追女孩,男人还是需要一点点厚脸皮的,这个度却要把握好,所以他没有像听不懂人话的那种男人一样纠缠。   第二次见面,他追着她上了公交车,开始时只远远站着,等有空位时两人就坐在一起了。   当时他抓住她给学生补课的兼职经历找话题,就和她说起自己小时候学英文的糗事,她果然被勾起了兴趣,被逗笑了。   第三次,他跑到她的宿舍楼区域,再打电话叫她出来,却只是给她送杯奶茶。她难免又被人套路了,有些女人就是会被小事打动,她被撩动了心。   第四次,他终于鼓起勇气约吃饭了,她还在犹豫的时候,他说:“你要拒绝我,我也没办法,但我下回还会约。”她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这一次约她正是第五次见面,他特意买了电影票,两人看了一场浪漫爱情电影。   赵清漪知道自己落入深深的套路中,可作为正常的女人,是会想要在大学里试一试段可以负责的恋爱的。   萧扬开车送她回去的时候,忽放起《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光碟。   赵清漪脸也不禁红了起来,她确实对他是有好感的,长得帅但不中二,很有男人味。   还有一点,别人不知道,她曾经相当长时间里有点声控的毛病。   这个男人就算长得没有这么帅,甚至他是个穷学生,他有一副极像朱亚文的嗓音,她的抵抗力就极弱。   “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萧扬开着车,侧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看向前方的路,保持镇定等待她的答案。   赵清漪顿了顿,说:“你确定吗?”   “我喜欢你,我确定。”   赵清漪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就算喜欢他却要防止原主那样的悲剧。   所以,要和他坦诚到底,他现在骂她一句有毛病,也好过浪费时间和。她是有阅历的女人,其实一对男女朋友能不能修成正果,喜欢是基础,但是除了喜欢还有很多现实的东西。很大部分男女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果的。   比如:富二代追一个美女,弄的再浪漫也不会结婚。在男人心里结婚条件不合适的女子,女子再迁就他也没有用,恋爱比天大只是被伤害和误了前途。   别人能玩,她这个角色,背着这个任务,她不能那样玩。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叫赵清漪,二十一岁,之江省阳平县人。京城大学中文系大四,已经取得本校本系保研名额。家中父母都是农民,父母思想守旧,有一个弟弟。恋爱时,我不会跟你……有进一步的关系。如果你没有异议,我觉得可以,不然,做普通朋友也不错。”   他听懂了,他是国外生活多年的,西方社会比较直接,这样程度的话他习以为常。   只是很少有女人会在恋爱时还这么理智,先约法三章。   萧扬愕然地转过头去,这一眼看得比较久,忽轻笑一声:“那是……你想跟我结婚吗?”   “那不至于。现代的男人总是以恋爱的名义找玩玩的女人,我刚好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所以,你的人生需要全在计划之内吗?”   “不是呀,你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萧扬说:“那你觉得我是不值得信任的男人?”   赵清漪笑着说:“我想你会是个尊重女性的男人。我跟你这么说,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不信任你,而没有给我乱盖别的帽子。”   这是这个男人和王冬明有本质的区别,风度上也比洪宇高了一层。   当一个男人从女人身上得不到最理想的答案时,有的男人就是怨女人眼光高、要求多、清高装纯、待价而沽、做人有问题之类的。   而这个男人说的是‘她觉得他不值得信任’,这是一个很中性、很有教养的思维方式,问的问题也显得是很人之常情——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信任很重要。   萧扬轻笑一声,舌头舔了一下上唇,顿了顿说:“你喜欢我吗?”   赵清漪想了想说:“喜欢吧。”   萧扬呵呵一笑,低醇的笑声从他喉间发出来,这声音撩得还有声控残留毛病的赵清漪涌出酸腐的少女心来,她极力压制下去。   车开到学校门口停了下来,她笑着道了一声谢,刚要开车门,他喂了一声。   她讶然转过头去,只觉眼前一黑,唇上一阵火热地柔软,她被电了一下。   他没有多深入,说:“可以接吻的吧,女朋友?”   “?”   “难道这也不可以?”   “可……以。”耳朵这样被征服。   “早说嘛。”萧扬托住她的耳畔又吻了下来,这一次他辗转了几分才离唇。   她的脸不禁通红,萧扬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样子,可爱之极,撩得他心痒难耐,轻声笑问:“初吻呀?”   “……”能说她穿越前活到二十七八,因为忙于学业和事业,也因没有遇上喜欢的,所以耽误恋爱了吗?太没有面子了。   她推开了他,他更开怀地笑起来,她忙要下车,他又拉住。   “还来?”   “你想再来?”萧扬俊眼带着三分邪气,调笑道。   “鬼才想!”   萧扬笑着从后座拿出一个提袋给她,她拿出一看。   手机?   这年头手机是挺贵的,这时候的物价下都要一两千,而这个牌子也很贵,款式也是最新的。   “还没拆封,你要不退了吧。”赵清漪从大衣口袋掏出静音的小灵通,说:“我用小灵通的,话费比较便宜。”   萧扬一时没有说话,支着下巴看着她,赵清漪被看得微微发毛,问:“你干嘛这么看我?”   萧扬眯了眯眼睛,说:“所以,你一直有移动通讯工具,却给我你宿舍的座机电话。”   “啊,哈,那个……小灵通有时候会没电,座机不会。”   “你觉得我会信吗?”   “……”   萧扬将礼物塞到她手中,说:“那家店不能退货,以后用手机,我打外网的小灵通……话费太贵。”   他想了想又让她将小灵通的号码告诉他。   赵清漪回到宿舍时,还觉得脸颊发烫,心底却是挺高兴的。   ……   两人确定关系后,到了两天后才再见面,主要是她没有空:一来是快要期末考试了,学霸也是要温书的;二来是她有一天晚上要去混家教。   当然萧扬也不是那么空的,也要调整行程表才能腾约会时间出来。   这一回约会,两人去吃了烤鸭,他这个京城人带她去吃的却不是她所知的有名的那家品牌店。   “品牌店那是忽悠外地人的。”他笑着给她包好了一个烤鸭肉,递给她。   “外地人?你们京城人是不是特有优越感?”   这个男人有台言男主的外表,却是个生活剧的作风。   他日常生活中无一丝爆发户的排场,对富贵的东西也是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有一刻也在想是不是这家店更便宜合算,节俭和抠门是两回事,他节俭却愿为她花钱,程度合适,没有拿钱砸她的姿态。   原主记忆中,王冬明就是那种极爱吹牛显摆的男人,明明他得了好处,她未成年时就被强迫付出了代价,他对她像是施舍般的姿态。   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她笑:“那你们外地人会有自卑感吗?”   赵清漪灿然一笑,差点晃花他的眼睛,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生能笑得这样好看。   “我们外地人要是自卑了,那不是助长你们的气焰了?”   他优雅地动手吃起来,两人边吃边聊,没有食不言。   饭过半饱,他忽然问:“你寒假也不回家吗?我记得你说你自从来上大学,都没有回过老家。”   “不回。”   “为什么?”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我习惯在假期时留在这里打工,我需要钱。我回家能干什么?我和家人的感情不是很好。”   萧扬问道:“与家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误会……”她还是简略地将高考后发生的那一次订婚危机说了,当然也有其中的利益关系。   萧扬目瞪口呆,这让他看来实在是太荒唐了。   “和那个人订婚会在大学期间比较轻松,他也会照顾我的家人。但是我觉得自由的灵魂还是很重要的,只好委屈家人不能得好女婿的照顾了。”   既然诚心交往,家中的基本情况也不能相瞒。   喜欢了,尝试着以真心换真心,不论成败,事后无悔。   女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娇娇软软地等待?幸福是靠自己把握和创造的,这是赵清漪的认知,也是要走向和原主不同方向。   “不是年轻时才很重要,什么时候都重要。何况那个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赵清漪笑道:“我知道呀,虽然他挺有钱的,现在也许更有钱,但是谁说我不能赚比他更多的钱?我现在就靠我自己,不也挺好的,对吧。”   他跟着笑,这笑却是带着一种包容的安抚,他从她的笑容中品出其中的辛酸。   赵清漪道:“我不是富婆。你想仙人跳诈骗呢,也要及时收手、回头是岸。” 第8章   萧扬气乐了:“我像诈骗犯吗?”   赵清漪说:“女人要小心小白脸骗人。一般的骗局呢,男的肯定是以暖男的形象出现的,还有印一张假名片呀、刚开始出手大方。大约一两个月,在女方智商下降的时候,说公司周转、家里谁要治病等等理由。然后女方就心疼了。”   萧扬手支着下巴,说:“我如果这么说,你会借钱给我吗?”   “会呀。”   “这么相信我?”   “你现在肯定不会问我借钱,将来问我借时,你肯定是看出我智商下降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萧扬真的很开心,就算是初恋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也说起自己创业的事。   “你做IT呀?这个前景是很好的,但发展方向战略很重要。”   “你对这个有研究?”   “我不是内行人,外行看热闹,不是国家战略上支持嘛。”   她想想现实世界后世的“互联网十大思维”之类的,那种一定是发展趋势。看他说起这一行,她打开话匣子一点点和他讨论起来。那在后世不稀奇,但在现在还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萧扬听着听着眼睛也越发明亮。   赵清漪觉得个人很渺小,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又能怎么样,她现在的起点也难成为科技界公司的牛人。她的任务不过是原主的执念,洗脱坏女人的污名,挣脱命运的玩笑,她也不是读商科和信息的,也不可能从事IT行业的创业。   现在的她也不觉得萧扬有多牛,因为他是一个全身没有名牌,开着国产基利车的男人。但她没有傍富豪的打算,可以一起打拼嘛,能够同心,小富即安。   两人吃了饭,他带她到新区的商业街逛,近些年京城是越发繁华了。   萧扬十指紧扣着她的手,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乐满足,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珍爱一个人。   “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情况吗?”   “什么情况?”她转头,星目盈盈。   她也是头一回和男友这样逛街,以前觉得逛街很浪费时间,她在路上都是匆匆来回。   萧扬说:“那天,你籍贯身家都报了。”   赵清漪笑道:“我报是我的处事方式,你报不报是你的事。”   “你不关心?”   “我现在又没有要和你结婚,没有这么急。”   萧扬轻笑,暗想:小妮子将自己保护得很好,所以才这般笃定。是呀,只恋爱不上床,她又不怕他骗她。大约对自己能制服歹徒的身手也挺自信的。   萧扬笑道:“萧扬,二十七岁,京城人。加州大学计算机科学硕士。九八年回国,九九年与合伙人创业,有一家小公司,就是扬帆公司。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文艺工作者,有一个哥哥在南美当外交官。”   “……”赵清漪心想这要不是吹牛,也是书香门第了,还京城人,相差不是一点点。   看他穿着不富贵,还开着一辆在京城能被人鄙视的基利车,她原还没有什么压力,但是他全家都不简单。   “在美国时,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性格不和,一个因为发展方向不同,和平分手。”   赵清漪不及细想差距有多大的问题,问道:“漂亮吗?”   萧扬不禁笑了起来,说:“我有照片,你要看吗?”   “你还珍藏着人家的照片呀!”赵清漪想将四十米长刀架人脖子上去。   她吃醋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颊,说:“挺酸的。”   “才没有呢!”赵清漪说,“照片给我看看。”   萧扬说:“我怎么可能带身上?是从前的相册里有,在家里呢。”   赵清漪微微郁闷,萧扬却牵着手带她进了一家珠宝店,赵清漪心想男人哄女人手段还挺熟的。   “我不习惯戴首饰。”赵清漪拉着他往外走。   “我买给我妈当新年礼物的,没想买给你。”   “……”郁闷加深当中,但她也不好离开,只有跟着进去。   到了柜台前,也没有让店员多做介绍,他从身后搂着她的腰,热气喷到她耳边。   “你说哪一款适合我妈?”   “我又没有见过你妈。”   萧扬说:“你这么快就想见她了?”   “我不理你啦!”   萧扬逗够了,拉了她回来,这时大堂经理走过来,笑着说:“萧先生,您订的项链。”   萧扬从盒中取了一条铂金项链,下头有个太阳花形状的坠子,上面还镶着钻石。   大堂经理说:“这条项链叫‘太阳之恋’,爱情就是阳光一样滋润着万物,而恋人就是心中永恒的太阳,也喻意我心永恒。祝福两位拥有最美好的爱情,长长久久。”   他看着她笑时,她有些无措,感觉被捉弄,偏偏气又撒不出来。   他小心给她戴在脖子上,看到她白皙的细颈和可爱的耳朵,不禁心中一荡。   ……   他这一回送她进了校园,一直到了宿舍楼下。   “我要期末考了,一个星期应该没有时间出去吃饭。”   “我明白。”他拉着她的手,“我会打电话给你。”   “不许打给前女友。”   “好。”萧扬轻笑出声。   一把抱住她温柔片刻,然后捧着她的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晚安。”   ……   张丹丹在赵清漪一回宿舍,就拉住她问,笑问:“那个就是你的……学生?”   “……”   张丹丹说:“我们都看见了!你的‘学生’这么帅的?不过,挺成熟的呀!”   赵清漪不禁尴尬,说:“你够了吧。”   张丹丹呵呵直笑,说:“远远看着真是大帅哥呀!”   赵清漪心情倒是极好,说:“我也觉得帅。”   顾筱上来道:“我都没有看见,有多帅?”   张丹丹说:“反正很帅就是了,比咱们学校的刘辰逸要帅。”   “哇,原来清漪你是看颜的。”   赵清漪呵呵,心想自己正当年轻,谈个恋爱能找个帅的当然不找丑的。   况且,她找了个理想声线,理想绅士思维教养的男人,还同意恋爱不上床,那应该是真喜欢她的。   但凡男人稍微精神吊丝一点,有最后一点就不会理她了。   她洗了澡,洗了衣服正在晒时,倒是从来话少的苏雪也在一边晒衣服,忽问:“你男朋友叫什么?”   赵清漪也没有多想,说:“萧扬。”   苏雪愕然,她以为是看错,没有想到还真的是。   萧扬,那可是她堂姐苏雨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呀。   堂姐小时候和他在一个大院里,从小喜欢他,后来他父亲调乡下去了,之后他也出国去读书了。   “你们来真的?”   “这事还有假的吗?”   ……   期末考试之后,学生们都收拾打包回乡,只有她还不动声色。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很孤独。   昨天晚上妈妈赖彩凤打电话来时还问她今年过年回不回家,她直说不回,赖彩凤很失望。   但是她的失望除了多年未见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赵清河今年上高二。   他的成绩可以上高中,却不是很好,按照赵清漪看来,这还是好的,按原来的发展,他只考上了技校。   大约是因为有王冬明带着吃喝玩乐,宠着小舅子,赵清河更没有心思读书,就算脑子不笨,那也难以有出息。   赵建华和赖彩凤也是知道她成绩好的,赵建华有“女子读书无用论”,却觉得男人读大学是好的。又因为没有了王冬明这个“依靠”,让他更加为赵清河的未来发愁。不上大学,找不到好工作,将来难不成留在家乡种地吗?   他们是想她在寒假回家一边过年,一边也给赵清河补补课。   原主对于赵清河偏向王冬明那边,骂她丢人破鞋是非常伤心的。   可是如果她的作用是提升十分或二十分,就能改变亲弟弟的前程也不是小事。   刚好,她有半年的实习时间,如果能够看住他勤奋学习,上升的空间不只十分二十分。   但是为了消费过原主人生又摔锅骂婊不念亲情的白眼狼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自己在京城拥有大好的人生,还有喜欢的恋人。   萧扬接了她去吃饭,也看出她有心事,于是试着问问。   赵清漪情绪不可抑制,显然是原主影响着她。   她有找个人说说心中的话的强烈欲望,于是略去了原主后来的那些事,将弟弟学习和父母的期望说了。   萧扬沉默了很久,说:“对于我来说,我当然希望你留在京城,我不想要这么久见不到你。”   赵清漪叹道:“我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   萧扬柔声道:“你很坚强,你太不容易了,也被家人伤了心吧。”   赵清漪心底一股酸意涌上来,原来那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压抑不住落下泪来。   萧扬不禁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说:“没有人为你考虑,也没有人让你依靠,你也在害怕和恐惧被命运摆弄,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更坚强。我真的很心疼你。”   赵清漪完全控制不住失声哭出来,良久再止住了哭,说:“作为子女,没有资格指责父母不够好,别人的父母再好,那也毕竟没有来到我身边,自己的父母不够好也生养了我。给我的就是这么骨感的亲人,但毕竟也没有成为孤儿。那再不是我想要的亲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想我也要尽我的责任。不求别的,只求无愧于心。”   原主的悲剧现在没有发生,父母观念老,拥有没出息的人的普遍缺点,但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人。   作为一个人,对着有生养之恩的亲生父母,一次机会都不给,那么也是可怕的。   那样人品的人到哪都走不远,原本支持同情她的人反而会不认同她。   不讲道义的人,也没有人和他讲情义,古来如此。   一个出了乡下去读书就再不愿回乡管一次生养的父母的人,谁敢相信这人可以当亲人、合伙人?   人是群居动物。   萧扬说:“所以,你决定要回去。”   赵清漪说:“我多么想将心中所有的怨恨发泄出来,让他们觉得有多么失职和错待我。但那只是弱者的咆哮,所以我要回去面对,我实习就在老家了。萧扬,对不起,但是我现在不能守着你……”   萧扬放下餐具,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漪漪,我并不觉得你对不起我。真正的强者,是那种尝遍了世间的冷漠,却能仍然用阳光的心态去做命运的主宰者的人。我相信,你是值得我等一辈子的人。”   赵清漪擦去了泪水,想笑又笑不出来,萧扬坐了过来,伸手拥住了她安慰。 第9章   她回乡也要准备一天,首先这个年代没有网上订票,她这回没有买火车票,而是买了后天早上飞省城的机票。她有这个财力,不要再坐两天一夜的火车。   萧扬带了她去他公司参观,创业园区的办公点是免租金的,现在装修得也并不豪华,但看得出来都是做实事的。   萧扬十指紧扣着她,带了她到技术部,十几个程序猿往他们看来。   现在处创业初期,级别间没有这样疏离,一个个就嘴甜叫“夫人”了,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萧总,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大美人的?”   “是呀,萧总,我们也没有女朋友呢。”   “萧总,你有没有好资源,给我也介绍一个夫人这么漂亮有气质的。我的幸福感强了,工作效率也就高了。”   “萧总要是给我介绍一个美女,我就抛弃饭岛爱!”   大家七嘴八舌一通,赵清漪都强忍着笑。   萧扬说:“一个个想得美,干活!过年奖金不要了?”   萧扬牵着人去别处参观了,程序猿们却又偷偷议论。   “萧总这故意带着女友炫耀一下,还不许我们说呀?”   “那是得瑟吧。”   “但是长得真是正点,比潘金莲漂亮。”   “你这是夸奖吗?小心萧总给你穿小鞋。”   萧扬还带她见了两个最重要的合伙人。一个是从美国回来的,叫戴维-霍他拥有从事IT高管十年的经验,在海外也有许多人脉。另一个是技术高手张信成,也是IT专业硕士,对现在世界上主要应用软件的程序都十分了解。现在公司在起步,也是从模仿海外的一些模式开始。   两人见到她都眼前一亮,张信成笑着说:“这位就是那个有‘互联网十大思维’战略的大美女呀!”   “你们好,我叫赵清漪。”   萧扬补充说:“是‘日挽厌遵渚,採菱赠清漪’的‘清漪’,不是白衣轻扬的轻衣。”   和他们都握手见过,萧扬还带她参观产品,他们现在想做事事有很多,但刚开始时也是仿做一些软件销售,如今又有意图做通信软件。   萧扬说起他的梦想,整个人就更显得迷人,赵清漪听他说到通信,大约也是模仿国外已有的案例,但会改得更符合国人的习惯。她不禁将话题引向社区和共享,这也让萧扬眼前一亮。   萧扬觉得她有为他的梦想画龙点睛的能力,没有别的女人比她更能GET到他的点。   ……   翌日,萧扬就去学校接她,送她去了机场,两人都明白,这一别是要近四五个月才能相见了。   到了候机大厅,在过安检前,难免依依不舍。   “我会一直等你。”   赵清漪点了点头,忽说:“如果你骗我,我就去你公司闹。”   萧扬莞尔:“怎么闹?”   “我告你耍流氓。”   萧扬扑哧一声笑,说:“我现在就耍流氓。”   他托住她的头,侧过头吻上去,这个吻对他如救命的氧气一样,他极力索取。   赵清漪看向他深邃的眼睛,心如火烧,直到广播的提醒声音再传来,她才走向安检处。   萧扬也不明白,他会痴迷于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他不滥交,但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不行,她毕业了要尽快结婚,他不想变态。   ……   赖彩凤没有想过三年半后再见到女儿是这个样子。   她还是打的回来的,因为行礼太多了,有四个大箱子、一个背包。赖彩凤并不知道她是从省城机场直接打的回来,还以为是从县城打的回来的。这一趟车程要两三个小时,就足足要了600块钱,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也是天价了。   赵清漪生活节俭,但她并不是像从前一样的穷光蛋了,她有近十万块的存款。在这个年代的农村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和有钱人相比就不值一提。   赖彩凤满脸堆笑:“清漪,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我想妈想我了,我就给妈一个惊喜。”   “好,好!”赖彩凤连连点头,叫了也刚放假的儿子帮忙搬行礼。   赵清河已经长高到一米八二左右了,在南方的乡镇中算是出类拔萃了。他依稀就是原主记忆中那个骂她“婊子”,质问她“对得起姐夫吗?”的那个少年。   但是仔细一打量他又不太一样,现在这个少年气质要干净许多,他看到她时还有些乡下男生特有的腼腆。   赵清河这几年可没有“好姐夫”有求必应地给少年中二的他完成心愿,也没有王冬明带着他吃吃喝喝,没有充足的零用钱,也没有人给他抽烟。   所以他没有染上那种男人的油腻感。   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学生,只是比她上高中时幸福得多。赵建华会多给他一些生活费,但和县城重点中学中富裕的学生相比是不够瞧的。   在搬着行礼回房时,赵建华也站在一旁,赵清漪淡淡叫了一声爸,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一时说不出其它的话。   赵建华说:“原来还知道回来。不是去了京城了不起了,不要家了吗?”   赖彩凤拍了赵建华一下,说:“你说什么呢,孩子刚回来说这种话。”   赵清漪只淡淡一笑,然后将一个装家人礼物地大行礼箱在大厅中打开。   “爸,这是我给你买的过年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给家人买东西,也好打开话匣子,在穿越前因为她也是个出息孝顺的女儿,一回家就她的父母买东西,这是她的行为方式,对家人向来舍得花钱。   现在,她给赵建华买的三件羽绒服都抽了空气的,并不占多少空间。   赵清河也围了过来,也收到礼物,脸上也不禁笑出来。毕竟家中条件不好,他也没有什么体面的衣服。   赵清河不禁道:“姐,你在京城大学读书,学校还给你发工资吗?”   赵清漪笑着说:“学校不发工资,但是我每年考全校第一会有奖学金,我已经拿到奖学金保研资格了,读研每个月会有500块生活费。”   赵清河张大了嘴巴,他一个月生活费才100块,姐姐不但有奖学金,每个月学校还发500块生活费。   “姐,你真爽。”   “你努力一点,考上去就也有。不过我这几年还是课外去打工赚得生活费。”   “我又没有你的好成绩。”赵清河讪讪说。   现在高中里的老师知道他,还是冠以“赵清漪的弟弟”的名号。姐在县城重点很出名,可以说是十年来县重点高考成绩最好的一个,也是十年来本县唯一一个考上京城大学的学生。   同学看到他,都是羡慕他,说:“哇,你有个学霸姐姐呀!”还有个同班同学当年上过姐姐教的补习班,都说他有姐姐帮,比他们幸运。   可是,姐姐去了京城,就从来没有回过家,这三年多以来,姐姐只是一个符号。   他去了县重点高中,赵清河才增长了见识,知道父母低看了姐姐,姐姐的成就有多让人羡慕。他同学的父母都恨不得姐姐是他们的女儿。   “没有就用功呀!”赵清漪说。   赵清河心想:你脑子好,说得轻巧。   赵清漪还给赖彩凤和赵建华买了点补品,赵建华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赵建华总是觉得女儿将来是外人,况且女儿将来只要嫁人就好了,最好女婿是能照料家里的人。   但是三年半不见,女儿回来他都不敢认,有一种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在落没中却也生出一种自豪。   想起儿子说的一些事,女儿也没有那样赔钱,不然也不会他的同学们和家长们都羡慕了。   想想王冬明,那人虽然有钱,配他女儿是差了一点。现在没有接受过王冬明的好处的,又增长了些见识的赵建华,还能客观的这样想。   此时再看女儿这么漂亮得不像是乡下姑娘,本能感觉王冬明和她就不配,有钱也不配。   赖彩凤还是赶着出去买菜了,赵建华也没有说要她省着点,她就买了鸡和鱼。   烧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坐在一起,赵清漪想了想还是进行她的回家站稳脚跟的计划,不要他们一个想不开给她拖后腿。   于是她从包里拿出小礼盒,给赵建华和赖彩凤的一人一条黄金项链,给赵清河是一个男士手表。   “这是我存了一年的钱买的。刚才怕有人走进来不好拿出这个,财不露白的。”   赖彩凤都还没有戴过金链子,说:“这得花多少钱?”   赵清漪说:“统共一万块吧。是我这三年半在京城每天赶着打工赚的钱。”   赵建华愕然:“一万钱,你就这么花了?”   “过年才买,平常你们想要,我也真没有。”赵清漪还是从包中拿出三千给赖彩凤,“妈,你先拿着过年花,明年我再打工赚。”   “这……”   赵建华现在对赵清漪的一点不满都消除了,再想想她两年来每个月还汇家里500块,这放眼全镇也没有多少个女儿能做到。   “她一点孝心,让你收着就收着,最多到时给她嫁妆办得体面些。”   赵清漪看看赵清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此时有底气了,说:“所以,读书是挺重要的,清河一定要上大学,去外头多见识。不要大好年华跟着别人混,那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我这次回来,主要还是为了清河,看着给他补补课,把成绩都提上去。一本考不上,就算读个二本,将来去中学教教书,那也是铁饭碗。”   赵清河说:“教书也不用考本科。”   赵清漪说:“对呀。所以,爸,你是要对清河严厉一点。我在京城教过多少高中生,京城学生来找我补课,学生家长们都是跟着的,他们可是真严呀,不给孩子一丝偷懒的机会。京城人看事看得多远呀,他们有钱人都知道这么做,肯定是大道理。”   赵建华现在心理天平已经在赵清漪这边了,本来就想儿子考大学,这时想想儿子放假后常常看电视,还出去游荡,这都是罪过了。   赵建华说:“清漪,那京城人怎么管孩子,你也管管你弟吧,全按你说的做。”   赵清漪笑着说:“我不是怕你和妈心疼吗?只是现在心疼,将来相差着就大了。”   赵建华说:“你教他是为他好,我们这还能弄不清楚?” 第10章   晚上休息的时候,很多年不曾出现的系统君出现了,它卑鄙不要脸的化为萧扬的样子,让赵清漪咬牙切齿。   【你的回归,触发次生任务,督促赵清河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奖励积分100分,失败扣除积分200分。】   【我回来完全是我的人品,我不是为了做任务。】   系统:【但是你的思维也影响了委托人,她有这个次级心愿。委托人对你是很满意的,相信你现在与她‘共情’,你能感受得到。赵家人是愚昧、偏心和贪心。赵清河当时未成年,原本几年下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而且和那样三观的人一起久了,最后变成那样也有外因在。】   这是委托人的想法,只怕是看到现在的家人和弟弟,与记忆中不一样,才会这样思考。   赵清漪说:【省重点,你以为有的捡呀?赵清河基础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系统说:【大约能考三本的水平。你过两天可以看看他的期末成绩。】   赵清漪知道不接也不行了,系统又列出系统商城新上架商品。   最强大脑:积分2000分,拥有250分智商。   篮球技能:积分60分,让你成为下一个乔丹。   赵清漪说:【这个篮球技能可能买来给别人用吗?】   系统又从萧扬的样子变成了赵建华,笑:【可以,不过不是经理人本人用,技能吸收会打折扣。】   赵清漪:【打多少折扣。】   系统:【运气好的话,八折。运气不好,一折也有可能。】   赵清漪:【为什么相差这么大?】   系统:【如果你让一个九十岁的病弱老婆婆用这个技能加身,和给一个年轻体壮的青年,能一样吗?一个结果,肯定是多种因素共同形成的,系统商城只是辅助你。而且一个利用率最高的人如果自己一丝也不努力也是浪费。】   赵清漪一听,赵清河这小子才十六岁,这篮球技能应该是不错的。以他三本左右的成绩,没有百分百把握考上一本,但是如果考的是体校,那文化课就是一本了。让他考个京城体校,以后前途至少也是一个高中体育老师,当体育老师很爽的,并且很吸引美女。   赵清漪毫不犹豫地购买了这个技能,他这方面的特长提高一些,她再鼓励他考体校,他也有信心一些。   ……   赵清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自己特别想要打篮球。而魔鬼姐姐在早上折魔他大半天补习英语和语文两门“残疾科目”后,还带他到镇小的操场打篮球。   “漂亮!”   “好球!”   三步上篮,一投一个进,而三分球也是十投九中。这运球的球感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他本就喜欢打球,心中欣喜非常。   几个镇上的小学生、中学生现在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为他欢呼。   他的学霸姐姐老神在在地坐在折叠椅上看他,赵清河觉得不能让她看不起。他什么都不如她,他背负着“赵清漪弟弟”的头衔,至少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所以,他将自己能想到的投球角度一一使出来,几乎全进。   赵清漪知道这也不够英雄,但是会打篮球也只是离一本近了一步,真要考上,还缺不了自己的努力。   回家路上,显然赵清河很兴奋,赵清漪看了看他,说:“喜欢吧?”   “啊?呃……我喜欢篮球。”   赵清漪说:“喜欢的事就去努力争取呀。你想,你一生当中,连最喜欢的东西都不去努力,那你还能为什么东西努力?而人不努力,天上会掉馅饼吗?”   赵清河怔怔看着她,又说:“再怎么样,我又不能像NBA球星一样。”   赵清漪说:“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你又为什么不可以?你练好体育,可以考体校,报个篮球专业。机会好的话,不到二十岁就有机会进省队或CBA。就算不能当球星,你一本体校出来,许多重点高中会聘你当老师,或者可能你能考进体育局当公务员。”   赵清河只是一个乡下学生,没有这么长远的考虑,或者说他没有自信。他看着那些有钱人只有羡慕的份,自己连双像样的球鞋都买不起。   但是第一次听人这样给他规划,他好像有点触摸到未来。   “我真的可以吗?”   赵清漪说:“当然可以!我这一次回来就是来帮你的。我准备实习就去县重点当实习老师,我看着你半年,你给我把英语提高四十分、语文提高十分、数学提高五分,你的文化课考体校都能名列前茅了。你喜欢体育,就给我练,早上两千米,下午五千米,给我坚持到高三,还有篮球特长每天练。”   赵清河讶异:“你……你要为了我留在县重点?”   赵清漪说:“我就你一个弟弟,爸妈也都希望你出息。清河,别人给你的东西总是别人的,只有自己自强自立,你自己争取的东西才是你自己的。一个人靠着别人给你一切,你又怎么会有骨气呢?没有骨气的人,别人又怎么看得起你?你明白吗?”   赵清河也不是没有想过以后姐姐发达了,就靠她的想法,这时姐姐告诉他要靠自己。但是仔细一想,姐姐有,真不如自己有。自己要是真能像姐姐规划得一样,将来也就像现在的姐姐一样,大家不会说他是某某人的弟弟了。   赵清河点了点头。   赵清漪又规划为了体能的最佳状态,以运动员的标准要求自己,不准抽烟喝酒。赵清河在学校也只偷偷抽过几次烟,那是同学给他的,他自己是没有钱买烟的。他不禁暗想:决不能让姐姐知道他偷偷抽烟,好在他还没有形成烟瘾。   两人回家,却是看到了赵莲花母女在她家里,不知道和父母在说什么。   赖彩凤看到他们回来脸上还有一丝尴尬,赵建华却是脸色黑沉。   “哎哟,这是我们漪漪呀!三年不见,这么漂亮了!”   赵清漪微微颔首:“大姑妈。”   赵莲花说:“回来也不去姑妈家玩一玩,晓晓也在家里呢。”   赵清漪说:“也是有点忙,姑妈别见怪。”   赵清漪看了张晓一看,看她身材丰腴,和记忆中那个奚落她“有才无德”的女人很不一样。   张晓却不禁有几分难堪,原来她刚刚生了个孩子,孩子的父亲却不愿和她结婚。   她在外头打工,吃过一年苦,但有机会认识一个卖室内建材的小开,两人好了半年,她怀了孕。按照乡下的习惯,这样也是很平常的,通常女方怀孕,两个人就结婚。没有想到那小开家里不同意,小开也不太喜欢她了,当时要打掉又太大了,一直到孩子生下来,回到家里。   现在男方也知道孩子生下来,要结婚他们却嫌弃张家门第,但孩子总是他们家的孙子,倒是有钱给孩子买些东西。男方透露意思给张晓一笔钱,然后让孩子跟男方。张家哪里会同意?   这次来赵家,却是听说赵清漪回来了,赵莲花想着她有没有办法帮忙说句话。京城大学的大学生在整个省里都还是挺稀罕的。这孩子都生了,最好是结婚,而张家也知道那家人有钱,张晓嫁过去能过好日子。   “跟你们去省城玩儿?”这时候赵清漪还不知道这事前因后果,有些讶然。   赵莲花说:“是晓晓她男朋友家,到时也是你表妹夫了。”   赵清漪耿直地说:“表妹什么时候结的婚?”   赵莲花说:“这次也正要去商量呢。”   赵清漪说:“你们长辈商量事情,我不好去的。而且,我回来是要给清河补课,时间有限,高考重要。”   赵莲花吃了个憋,但也知她还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不禁看向赵建华,说:“大哥,你也是晓晓亲舅舅,你也要看看她呀。”   赵建华说:“清漪自己是一个孩子,她懂什么。”   张晓虽然想嫁进李家,但是此时也深感羞辱,特别是赵清漪那种一副什么都没有明白的样子。   她从小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学习好,现在更加漂亮让人移不开眼睛。京城环境和京城大学熏陶出来的高华气质也不和普通人一样。这些都让她深深地嫉妒。   张晓拉了拉赵莲花,赵莲花说:“你先回去吧,我和你表姐说说话。”   张晓在尊严和幸福之间选择,最终选择了幸福。   “那我先回去了。”有些事情,她没有勇气自己说,甚至在旁边听都不好意思。   张晓走后,赵莲花才说起张晓男朋友家的好,然后说她的儿子有多可爱。   儿子?赵清漪不禁有些讶异,赵莲花说:“你是京城大学的大学生,见识也多。姑妈这次也是想你给你表妹做个媒,两家说好,过了年也就可以结婚了。你总希望你表妹嫁得好吧?”   赵清漪说:“我从来没有做过媒,我不懂的。两人孩子都生了,还要做什么媒,直接结婚就好了。”   而且有叫一个未婚大学生做媒的吗?赵清漪一想,这是张家没有什么体面的亲戚,她是最好的选择。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在本省都是不多的,因为京城大学在本省招生数额很少,是全国学子的梦想。张家是想将她当张虎皮来唬人,增加张晓的潜在价值,让李家看得上些同意了这门亲事。   赵莲花不禁心中恼恨,压下不快,笑着说:“这不是大家都想体体面面的吗?你是京城大学的大学生,大家给你体面,你自己也体面不是?这亲戚多看重你一分,多走动,互相帮帮忙,做人就是这样的。” 第11章   赵清漪摇头:“这事儿我真干不了。我现在一心要监督我弟考上重点,我京城事情一大堆都扔了回家,少赚多少钱我也不管,我弟要是考不上重点,我才是一点体面都没有。”   搬出赵清河来,赵建华那点耳根软的毛病收敛了一些。赵建华心想:女儿为了弟弟连赚钱的事都扔一边了,怎么能给她多添麻烦。况且,晓晓没有结婚和别人生孩子,这男方不想要她,是被人骗了吧。这事有什么体面的,让清漪一个好好的女学生去参和什么。   赵建华说:“莲花,你也别说了,晓晓结婚,一个大红包总是少不了的,但是让清漪做媒真不太合适,她自己都没有嫁。”   赵莲花好好说话不行,为了将来也是豁出去了,竟然就哭了起来,说:“大哥,你们好狠的心呀!你们现在是要看不起人了,亲戚也不要了,是吧?”   赵清漪现在是更加决定不能管这事,且不说坑原主的第一人就是姑姑一家,现在要是真管这事,将来是不是人家夫妻感情不好也要负责?而她这是给张晓背书让她嫁好人家去,张晓当年是怎么对落难的她的?她没有打击极品算是她三观正了。   赵清漪看看赵建华,说:“爸,这事我是做不来的,我就一个普通女学生,为了让弟弟考上重点,我压力也够大了。其它的事我害怕……你答应了,我也不会去的,我回家就守着我弟,别的我不管……我回房了。”   说着,她小媳妇似的回房去,赵莲花想叫她也来不及。赵清河却还比较单纯,心想:原来我在姐姐心里这么重要,她为我牺牲这么多。我这么些年因为她不回家,心中还说她没有心,真是不应该。   赵建华小贪、耳根软、见识浅,但是赵清河的前途却是他头等关心的事。   “莲花,你也不用在这里哭。晓晓这事,让清漪出面,把清漪当什么了?”   赵莲花说:“大哥,亲戚间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你能确定清漪将来不用人帮?晓晓男朋友家很有钱,就算清漪是大学生,将来也不一定能赚那么多钱呢。你们家就不用人帮?”   李家不愿娶张晓,除了门第身家之外,还有就是学历,赵莲花心想着亲表姐能上京城大学,张晓当年要是复读,大约也能上不错的大学。她人是机灵的。要说当年也是赵清漪不识好歹,拒了王冬明这门亲,不然自己家早发财了,晓晓也不会因为她爸爸几句话负气去了省城打工。   赵莲花想了想,一切又是赵清漪给连累的,她自己过得好,不顾亲戚,让她更恨了几分。   赵建华说:“如果我们有困难,也不用你帮,可以了吗?这事,我就做主替孩子回绝你了。”   说起亲戚帮忙,赵建华不禁想到两年前他摔断了腿,张家又哪里理会过他。女儿虽然没有回来,她手头钱不多,但也向人筹借到,给汇了五千块回来。   这两年他少赚一些钱,只能在厂里做做小工,春季采采茶叶,但是女儿也分担了家计。这就是自己女儿和别人家的不同,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家里能靠的是女儿,而不是他这个妹妹家。   这时一清醒对比,赵建华又想着女儿的好了,想到她为了她弟放下自己学业并牺牲赚钱机会回来,想到他摔了腿她借钱汇家里来,想到她读书之余打工存下的钱是给他和她妈妈买金项链,给她弟买手表。   赵建华这样一算,忽然有一丝愧疚,看看张晓吧,没有结婚就和人孩子都生了,丢人还罢了,又给家里弄出多少麻烦。要说张晓出去打工有寄回家里多少钱,赵建华是不信的,一对比,自己女儿有本事又孝顺多了。再想她如儿子这样年纪时,家里就没有怎么给过她钱,哪里像儿子一个月有一百多块?   赵建华因为这些事的刺激,实实在在被打脸,却也没有这么不甘。   女儿不用读什么书,这是浪费钱,读出来也是别人家的,这种陈旧的观念在这一刻倒塌。   谁说没有用呢?要是像张晓,没有读书了,他摔了腿也没有人汇款帮忙,这两年也没有她努力贴补家里了,也没有一个人提点儿子上进了。   她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呀!   赵清漪第二天就发现赵建华对她态度和蔼许多,还问她在京城读书苦不苦。   这倒勾起她心中一阵莫名情绪。穿越久了,赵清漪知道,虽然她掌握现在的赵清漪,其实原主也一直在。她的忧惧爱恨和脆弱也伴随着她。   “读书哪有不苦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弟弟也一样,一定要记住。”   赵建华说:“你弟要敢不听你的话,我替你打他。”   “这……也行吗?”   赵建华叹道:“我也知道,全家就你有本事,你弟要是没有你,前途也没有什么希望。有你帮他,他还不争气,我就容不得他了。”   赵清河不禁皮一紧,看着父亲有点害怕。   赖彩凤也跟着说:“听到了没有?你要是不听你姐的话,高中你也别读了,出去打工。”   赵清漪说:“连高中学历都没有,出去打工是很苦的。锅炉爆炸,铁水出来能把你骨头都烧没了。机床出事故,把你手都能锯了。像去做皮革,听说有毒的,做久了不是癌症,就是生出傻的儿子。一天做十几个小时,钱还不多。”   三人不禁都吓了一跳,赵建华夫妻俩看向赵清河的眼神充满着担忧。赵清河浑身打了个寒颤。   赵建华说:“你再一天到晚看电视,我就打断你的腿!”   眼睛犯错,和腿有什么关系?   赵清河说:“爸,我的腿要练体育,姐说了,让我试着考体校,毕业出来前途好。我每天要跑步练球。”   赵建华看向赵清漪,后者忙点了点头。   ……   赵清漪回家都不怎么出门,但是快要过年了,她难得回来,还是提着从京城给陈老校长他们买的礼品去县城了一趟,包括还去看了朱主任。   她这几年都有寄些小节礼和信给他们,这种懂得感恩的孩子也是让陈老校长他们欢喜非常。   陈师母听说她已经获得全额奖学金本校保研了,简直要跳起来。   “清漪,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赵清漪说:“不是校长和师母,我也不会有今天。当年不是校长苦口婆心劝我爸,还给我奖学金,我连高中都上不了……”   陈铭心下感动,良心这么好的学生,他遇上的也不多。其实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并不是说想要多少回报好处,而是得到一份感恩的心,那比什么都珍贵。   “这些陈年旧事,还提它做什么?不是你自己努力,别人怎么帮都没用。”   陈师母说:“可不是!哎哟,我要买菜了,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京城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保研生,全县也是第一个吧。   赵清漪也没有推辞,陈师母去买菜,而她陪着陈铭在附近小区转转。   赵清漪跟他说起学校的事,那种学术的氛围,教授们渊博的知识风采,他也心向往之。   她又提起想进县重点当实习老师的事,陈铭来了兴致,说:“你怎么会想到来县重点实习,在京城机会不是更多吗?”   赵清漪也老实说:“我在京城这些年都是给人补习,口碑还不错,我收他们很贵的学费,也是一年接一年有人介绍过来。经验也积累了一些,我希望可以免费分享给我的学弟学妹们。我只有这半年有空,之后读了研,然后工作,将来结婚,我都不可能来了,只能现在为母校做点事。而我弟也刚好读高二,我想他考体校,我看着他半年,总要突破一下。这事说起来又有点狂妄,我是将校长您当自己亲人一样才直说,你也别笑话我。”   陈铭一点都不觉得她狂妄自大,没有真本事的人是狂妄自大,有真本事的人,这叫自信。   陈铭笑着说:“你愿意免费分享,学校是巴不得。我可以现在就给吴校长打个电话,曹局我也打一个,绝对是好事。”   陈铭知道她去京城大学也连续三年半考第一,早就震惊中加骄傲了。这真是状元之才呀!   “校长,你也不用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呀。”   赵清漪愉快地在陈家吃了便饭,才赶回家,一边感恩联络感情,一边把事也办成了。她能驻进县重点,将赵清河给牢牢看住。半年时间,也足够养成学习习惯了。   ……   王冬明也听说赵清漪回来了,她三年多没有回过家乡他都知道。那是一个想忘都不容易的女人。   这些年他也见过一些女人,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可惜就是搞不到手。   王冬明就在从舅舅家中出来时看到了她。这一个小区住的多是机关单位领导家,他舅舅不差钱,但是还是比较低调住这里。   王冬明停下车,打开车窗打了个招呼,赵清漪也吓了一跳。这个王冬明更富态了,她因为原主的记忆本能恶心这个人。   “这不是赵清漪吗?舍得回来了?”他语气带着那种特有的轻挑,却又没有真正花花公子的风度,只是有几个钱装点他自己而已。   赵清漪淡淡点了点头:“你好。”   王冬明打量她上下,眼中划过惊艳,说:“你还认识我吧?”   赵清漪倒想不认识,但是只怕他更会记恨,于是淡淡说:“王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王冬明说:“你回家吗?我也回家,上车,我载你一程。”   赵清漪说:“不用了,谢谢,我在县城还有点事。”   “什么事,我等你呀。”   “不用了,谢谢。”   “没关系,我等你呀,老乡一场,又这么巧。”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王先生,我说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不喜欢有人等我。”   “哎哟,这是大学生看不起人了!好心没好报了!”   赵清漪心中冷笑,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请你不要乱盖帽子。你真觉得我看不起你,你别理我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着,她转身就往前走,王冬明看着她倔强窈窕的背影,心中深恨,指节泛白。   发动汽车,车身在她身侧擦过,惊起一阵风。 第12章   萧扬接到母亲的电话,要他回家吃饭。他们老宅子是一座祖辈留下来的老四合院,爷爷奶奶也住在这里,父亲却身在外地。他已经独立在京城租了一套公寓,他的钱多投在公司上,没有这么多的余钱买什么别墅。   蒋慧心摆了碗筷,看了看陪老爷子下棋的儿子,说:“萧扬,你们公司年底还这么忙?”   萧扬抬起头,英俊的脸上带着如春风般的笑意,说:“这段时间有些新的点子,我们几个都同意加班加点,过年前就开始布局。”   蒋慧心问道:“是不是缺钱呀?我那套房子卖了给你凑吧。”   萧扬起来勾住蒋慧心的肩,说:“留给大哥大嫂一家吧,过两年他大约能调回国了。我真缺钱,你一套房子也顶不上什么事。”   蒋慧心早年用自己多年积蓄在好地段买了一套不错的房子。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缺有人送东西,但是大约是家中两老都还在,老一辈人还跟过大领导,最恨贪得无厌无底限的人。不能收的东西,蒋慧心都不敢收。   和很多人子女从事地产不一样,萧扬从事IT,地产虽然能赚钱,但他兴趣不在那上面。其实萧扬是让爷爷萧卫国很骄傲的一个孙子,特别是他也听说过有许多子弟很不像样,不务正业,背后坑爹。萧扬学有所成,没在国外瞎胡闹,踏踏实实回国创业。   蒋慧心说:“你也不小了,你要不要跟苏雨吃顿饭呀。”   “哎呀,妈,你瞎搓合什么呀?”   蒋慧心说:“苏雨怎么不好了?长得漂亮,门当户对,从小认识的。她对你又是有心的。”   萧扬嘟囔:“我有女朋友了,不会找苏雨……”   这不止是蒋慧心,连萧老太太匆匆出了房门,拉住他胳膊说:“扬儿,你有对象了?”   萧卫国也目光一闪,问:“是哪家的呀?”   萧扬想了想,说:“也不是哪家的,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   萧卫国说:“别的圈子也行呀!你早点娶妻生子,也有个家了。”   萧老夫人追问:“那姑娘多大岁数了?”   萧扬说:“二十一。她是京城大学大四的学生,明年下半年要读研了。”   萧卫国点头:“京城大学研究生,这也好呀!”   蒋慧心问道:“人品好吗?家世怎么样?”   萧扬这些日子这么想她,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他也知道她家里的麻烦和曾经的遭遇,可是除了利益思考的现实之外,他更多的是心疼和敬佩。   萧扬也没有瞒着,在餐桌上时都说了,满场陷入了沉默。   蒋慧心说:“我怕你爸不会答应。其实我对人家姑娘也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有些乡下人是会拎不清的。”   萧扬笑道:“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爸,又能做什么?况且,我又不是公职人员。”   蒋慧心说:“你就这么喜欢人家?你说要是苏雨,苏家也能帮着你。”   “我和苏雨说不到一块儿去。妈,不喜欢又说不到一块,怎么过日子?”   “很漂亮?”   “跟妈一样漂亮。”   萧卫国说:“人品好还是第一位的。”   萧扬说:“人品好着呢!见义勇为,在街头一把就将歹徒制住了!人品要是不好,她也不会现在回老家吧,这说明她是一个很独立很有责任感的人。如果是娶老婆,在人品、责任感、果断、智商、努力、勇气、美貌和家世这些选项中总要有缺失,那么我要选择缺少什么?”   萧卫国:“美貌。”   萧扬说:“爷爷当年死皮赖脸就赖在奶奶家的院子里了,那才见了几面?奶奶当年不漂亮?”   萧卫国脸上挂不住,萧老太太拍了拍老伴。   蒋慧心说:“这事还是要看你爸。要是不行,该收心就收心吧。”   萧家还是很注重教养,虽然这种门第让他们听了有产生一种无奈绝望感,却也不会妄自断定这女人是为了钱或者品行不端。男女之间的事是两个人的责任,儿子喜欢人家,就骂人家,那也太没有道理了。   赵清漪当时也并不知道他的背景,开一辆基利车的小年轻,她只当是像她穿越前一样靠自己努力而小有成就的人。穿越后对男人非常抗拒的赵清漪,除了被声音颜值迷惑之外,就是他的教养风度让她很舒服。   萧扬说:“妈帮着说说话呀。”   蒋慧心说:“我又没有见过人家,我怎么说呀?”   “这事关你儿子下半生(身)的幸福。你儿子我现在也还不算家财万贯,也还只激起一朵小水花。她要是不要我找个富豪去了,我怎么办?”   不少戏剧学院、电影学院和小演员嫁给富豪生孩子,她比那些没文化的女明星好太多了。至少从优生学来说,她是美貌与智商双高的女人,这种女人一万个也难出一个。   蒋慧心都看不过去了,说:“瞧你这点出息!”   萧老太太说:“真这么漂亮?”   萧扬轻拍一下桌子,起身去客厅拿外套,取出钱包,抽出一张半身照。   萧老太太拿起老花镜一端详,说:“确实是水灵灵的,哎哟,这眉眼怎么生得这么齐整?这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蒋慧心拿来一看,说:“长得是还可以。女人也不能光看长相。”   萧卫国接过一瞧,嘿嘿笑了笑,说:“跟你奶奶年轻时一样,白白净净的。”   “爷爷,你也帮我跟爸爸说说。”   萧卫国笑道:“你这小子是想早些成家了?”   “等她本科读完,我也希望尽快。”不结婚,难道变态?   萧扬晚上就在家里留宿,用家里的电脑码了些程序,脑海里想的却是她的样子。   她离开才七天,真像过了七个世纪。   ……   冬季的清晨,镇小的操场,赵清河一边跑步一边背着小抄上的十个英语单词。   而赵清漪的任务是跑一样的步,同时背二十个法语单词,她体能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   赵清漪对付赵清河这样的毅志容易转移的少年,还是决定以身作则。她也想,呆在老家再苦也没有当年在大城市经常一个月连续上班苦吧。她要求也不高,这个英语150分卷子考60分的弟弟,给她考个90分。   在镇小公告小黑板上,赵清漪让他默写出所背的十个英语单词,并且让他读对,能说出意思。   赵清河不习惯,只马虎记得五个,意思还模糊,赵清漪竹鞭就在他屁股上抽了好几下。   赵清河嘤嘤嘤委屈,然后就看他的学霸姐姐擦了他写的单词,然后提气,一口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二十个他不认识的法语单词。   赵清河从口袋拿出答案为她核对,他虽然不确定她发音对不对,但是拼写和中文意思总不会错。   二十个,全中!   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   “再去跑,能过80分为止。”   “姐,我饿了~~”   赵清漪一鞭子抽过去:“去跑!你背不下来,回家爸抽你!”   赵清河只好可怜兮兮地去跑去背,实在是太痛不欲生了,但只有背下来才能脱离苦海去吃饭。   等他背下来时,他的眼中已经含着激动的泪水。   但是吃饭的时候,他也痛苦,姐姐拿出一首七言绝句古诗给他,让他在饭前读一遍,读通后默背。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吃饭要专心,小心岔道。   他数学还不错,能考110分以上,但是每天上午10点到12点之间,他要做一套练习卷子。12点后吃饭时,早上跑步背的单词要复习再背一遍。   赵清河就算是上厕所,也是要背两个公式,一直过了三天,他觉得苦不堪言。   姐姐每前一天会规划好下一天他的学习量,就是这样连上厕所都排满的。   她连小抄都给他准备好,晚上十一点综合考查,哪个小抄上的内容不合格,她就叫他吃下去,她说:“反正吃不死你”。   他吃过一次,实在不是人吃的,所以姐姐的那些小抄他是看了又看,翻了又翻。   赵建华看在眼里,心中想着:以前的赵清河实在太松泛了,原来女儿是这样才能学习这么好的。   他知道女儿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后,现在一切都是为了儿子的有途,他也狠下心来。   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年。   过年前,张晓的婚事终于还是谈下来了,但是张家并不愉快。主要还是李家为了孙子妥协,两家可以结亲,但是礼金李家不准备多给。   并且,结婚前会做婚前财产公证,李家的那些家业与张晓无关,但是张晓身为李家儿媳时,每个月可以领到2000块的属于自己的零花钱。张晓将来可以进入李家的公司做事,也能领到相应工资。   赵清漪听赖彩凤说起这事儿,一方面感叹张晓注定要嫁进李家,另一方面也在想她和萧扬。   自己虽然有自信经济独立,但是两家门第差距定然不小的。想想早几年就能中学出国读书的家庭能有多少呀。   回头想想: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也只当一场修行吧,毕竟当时是两情相悦的。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任务到什么程度算是完成?   她呼叫系统。   【9527,你最好能够解释呼叫我的目的!】   系统幻化成一条霸王龙,将她吓了一跳。   【我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是要到老死吗?】   系统:【任务完成就可以离开,但是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个找‘真心人’也必须完成吗?其实我找到又怎么样,我毕竟不等于是她,你觉得她会快乐吗?】   系统:【你有她的所有记忆,你有她的情感爱恨,你有她的身份背景和所有负担,你证明着她的另一种可能和活法。】   赵清漪想起她有时会情绪失控,大约她一直和她共生吧。 第13章   系统离开后,赵清漪又接到萧扬的电话,这么晚打过来,他说睡不着。   赵清漪说:“要不吃安眠药?”   萧扬声音斗高:“你好狠的心呀!你怎么可以让我吃安眠药?吃出毛病怎么办?”   “能有什么毛病呢?”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给我一个吻。”   赵清漪不禁笑道:“吻你万千。”   “收到。”萧扬陶醉了一下,“我也要吻你。”   “又想耍流氓?”   “给我亲一下嘛,别低头。”他想像她正在身边,想像她低头的样子。   “流氓。”   两人又说了现在各自的情况,听萧扬说他爸爸妈妈想要见她,赵清漪不禁目瞪口呆。   “咱们也刚开始,我又半年得在这边的……”   萧扬说:“先见,总要走这么一步,有什么矛盾我们就慢慢解决,给解决问题留下时间。”   赵清漪发现其实他也是很理智的男人,这也足以说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两人之间的现实差距。   “要不进行头脑风暴,关于解决地域习惯差距、门第差距、三观差距、经济差距的Plan A和Plan B。”   “我OK呀!你行不行呀?”   “要不行,我找只好找个比你有钱的老头子。听说老男人会疼人些。”   “不至于吧?”   “脑子没有用处,美色总有用的。”   “你也可以不用对我用脑子,可以对我用美色的!漪漪,我不介意自己被这种低级趣味所污辱。你尽情地污辱我吧!”   萧扬挂了电话后,仍然心如猫挠,无奈地独自在大床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哀声叹气。   想他萧扬,从前好歹也在圈子里也被人喊一声萧少,年纪轻轻就回国自己创业,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为什么栽到在一个小妮子手上。   ……   正月里她也一心扑在赵清河的学习上,没有走亲戚,本来亲戚也不多,赵莲花一家又是那样的关系。   很快到正月初八,高中就开学了。她去学校实习任教,吴校长还亲切地接待了她,陈老校长也在学校里走。   开学典礼上,吴校长还请她给师弟师妹们讲话鼓励。吴校长向全体学生光荣地介绍了她在京城大学那种全国最顶尖的人才的学府,连续三年半(还有半年没有考)总分第一的光辉战绩。   这让这些后辈也只有献膝盖了。   “亲爱的师弟师妹们:你们好!首先我很感谢陈校、吴校和各位师长领导对我的帮助和厚爱,让我有这个机会回到母校。我简单地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成长感受,一句话:世界很美好,世道很残酷。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尊严?不,活着最贵……”   赵清漪说的很残酷现实,将自己上大学后的经历和所见所闻说来,下头学生们的心情很沉重。   “在你厌恶分数的魔咒时,沉迷于素质教育减负的安乐死毒药时,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比你们聪明家世好、一生下来就有父母早备好教育基金、创业基金、结婚基金、育儿基金、养老基金的人都在比你更努力地得到最高的分数。分数是不代表一切,当然你可以一人单挑一颗星球、有三家上市公司等你回家继承、可以有一个当大官的爸爸、你拥有天使般的容貌和魔鬼般的身材、拥有一副能洗涤人灵魂的嗓音、你拥有韦小宝一样的洪福和机灵……”   满场大笑,但笑过后更多的是深思,高中了,告别中二。   校园来了一个京城大学的学霸学姐当实习老师,免费给高三学生补习,这事儿很快许多高三学生的家长都知道了。   许多高三学生的家长往学校跑,见一见,说说话,又让她看看他们的孩子。赵清漪的办公室里像算命摊子一样热闹。她可不想老师们心里有疙瘩,于是都良言相劝,谦卑说尽好话。   还有送礼的,或者想出钱请她当家教的,这些她也一一回绝。   她再贪钱也不会这个时候收。   她每天晚上开课补习,她多年来也是有一套整理的资料和进步的,当然,针对的是那种不上不下的学生。她趣味性的讲课区别于传统课程,不会让不学生相睡觉。补习的学生们在语文和英语两门功课上都略有了进益。   而高二的学生们知道了赵清漪对亲弟弟的“魔鬼打造”,并且学姐这样的人都还要再苦学法语给弟弟以身作则,有不少同学有所感触,加入其中。   赵清漪得到也有学生完成不了“吃纸”,怕弄出事端来,也借课间操时间警告同学们不要盲目模仿,身体为重,吃饭也要小心别咽岔道。   不过因为“魔鬼打造”每天都有进度的,她的每天一套内容量也从手写小抄被高二年段拿去影印分发给学生。不少学生主动加入队伍。也有一些学习不怎么好的男生开始苦练体育。   整个县重点都有一种遍地苦行僧的氛围,这让家长老师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过了两个月,全市的期中考时,那些坚持下来的学生成绩都有所提高,县重点高三成绩在全市的排名也上升了一位。这十分难得,赵清漪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大约是有人进步了,但也有运气成份。   赵清漪比较高兴的是赵清河的全县排名上升了,他这一回英语考了85分,语文考了102分,十分难得。他现在的文化课上体育是足够了,体能上还要保持下去,而篮球的技能已经打遍全校无敌手。   ……   五月一日,上午。   因为昨晚结婚,王冬明喝了太多的酒,今天一时醒不过来。新娘柳依依和王冬明交往了一年,他对她出手还算大方,但是柳依依也听说过丈夫早年曾想娶那个赵清漪。柳依依倒是对此不想计较,毕竟她要的是安稳的生活,不会缺钱花,他能照拂娘家。王冬明现在的家底不下于百万,村里人人都说她嫁进这样的人家是有福享的。   她可不会学那个赵清漪眼光这么高,又清高。   王冬明醒了过来,睁开眼,入目的是装饰着红纱的新房,还有穿着大红睡衣的女人。   王冬明呆了好久,眼睛才逐渐清明,看着柳依依目光复杂。   “冬明,我们好起床了。”   “我们……结婚了?”   柳依依笑道:“冬明,你糊涂了吧,怎么这么问?”   王冬明猛得从床上翻身起来下地,急躁地走来走去,又懊恼地拂了拂头,长吁短叹。   王冬明他想起来了,或者说他重生了。赵清漪因为恋人抛弃,家乡所有人对她嘲笑、指责、污言相加,成为了现代潘金莲。并且她日日受他的侵犯和殴打,一天她寻机逃出王家,神情恍惚在县城出了车祸死亡。   王冬明没有想过她死,只想得到自己应得的,她的死反而刺激得人财两空的他更加疯狂。之后他对赵建华一家三口恶言恶语,让他们陷于人言之中,赵建华夫妻受接连刺激,一激动喝农药自杀了。   赵清河父母姐姐都死了这才知道害怕,因为从前的“好姐夫”翻脸无情,也想起姐姐痛苦的眼神,还有她被他殴打得鼻青脸肿的事。在世上的亲人都死光了,他想起了小时候,姐姐像老母鸡一样护着他,而他当时骂了亲姐姐“烂婊子”。   这几年的生活,像梦一样,跟着好姐夫有吃有喝,其实都是空的。如果没有这个所谓姐夫,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赵清河想去打王冬明一顿,王冬明却失手用水果刀捅死了赵清河。杀了人,公安当然要找来,除了赵清河的事之外,他殴打赵清漪的事也捅出来,街坊到底都知道。   那时才发现,他和赵清漪还没有领结婚证,就算是领了也是家暴,也是犯罪。他对于赵家一家四口的死都有责任,特别是杀死赵清河,被判了枪决。   王冬明觉得自己太冤了一点,本来就是赵清漪不守妇道,他成了镇上的绿帽大王,他有什么错?   被枪决的时候,他带着深深的不甘。   王冬明没有想到自己会没有死,反而回到这个时候,现在本来应该是他去京城看她,发现她在京城有人的事,他强制将人带回来。   怎么他脑海中的东西都不一样呢?   他没有订下赵清漪,没有得到她?王冬明想起赵清漪的美貌风姿,不是柳依依可比的。   她要逃脱他的掌握?怎么可以?   赵清漪是他的,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怎么可以背叛他?   ……   五一放假回了家,赵清漪也没有放松赵清河。但是五月一日上午十点来钟,萧扬却打电话来,让她去镇口接他,的车司机找不到路。   赵清漪不禁傻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所以去了镇路口,看到他和司机站在一车的士车旁时,她是崩溃的。   但是萧扬却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我太不容易了,五一别人有七天假,我只有四天。你得好好对我安慰我宠爱我陪伴我……”   赵清漪挣开他的怀抱,说:“你来之前干嘛不说?”   “惊喜呀!”   “是惊吓啦!我让我怎么在这里安排你这么一个大活人!”   “没事,夏天嘛,有个席子打地铺都行。”   “不是,我家里不知道……”   “哦,我现在还只是‘外头的野男人’呀?”   本来在回赵家这一点路上,赵清漪都在想怎么解释,但是回到家时,才发现刺激更大。 第14章   院中听到车声响,赵家三口和另一个男人出了门来。   赵清漪和萧扬都下了车来,还来不及搬行礼,就见一个男人冲上前来。   “赵清漪!你这个婊子,你又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了?”王冬明气疯了,哪里能细想。   他对赵清漪的占有欲已经到达变态的地步,他为她做了这么多,颜面扫地还不够,最后也是因她赵家而被枪决。   现在那种恐惧让他还后怕不已,而子弹穿过胸膛是那样冷酷,感觉是那样绝望。   他所受的这些苦都是赵清漪的错,现在她还敢在外找野男人,这个婊子水性杨花,没有男人睡她是不是就会死?   赵清漪看到王冬明吃了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见他冲了上来抓她头发。   赵清漪哪里会被他抓住,一个太极推手将人推在了地上,萧扬在车另一边,连忙跑过来。   王冬明怒道:“你这贱人敢打我?!”   赵清漪说:“王先生,你有病找医生呀,找我干什么?”   王冬明爬起来又往赵清漪扑去,萧扬这时拦在她身前,他俊容隐含了怒意。   “这位先生,你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女朋友?呵呵,她是我老婆!大学生了不起呀?她吃我的用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赵清漪这时确定王冬明是重生了,只是他重生不好好过自己日子,又来找她闹什么?   但是她绝对不能认自己是重生穿越的,只当一切不知。   “王先生,我什么时候吃过你的用过你的了?当年你向我求亲,我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你,我和我的家人没有占过你一针一钱。”   王冬明这时又冷静了几分,今生的记忆涌上脑子,他心中愤恨,眼神怨毒不甘看着她。   “赵清漪,你……你为什么,你怎么可能拒绝……”   萧扬说:“为什么不能拒绝?我第一次见你,但我也可以肯定你没有值得她接受的理由。”   王冬明看向萧扬,他明显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天文系喜欢看星星的洪宇。   赵清漪就是个潘金莲,男人一个又一个。   王冬明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拣了一个破鞋!我干她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排队……”   萧扬再也忍不住,目光含着冷芒,深吸一口气,一拳就打在他的脸上,然后往他的肚子踢了一脚。   还是赵清漪怕出大事,拉住了他:“萧扬,算了,他是个神经病。”   王冬明怨毒地看着他们,说:“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萧扬还要上前,却被赵清漪紧紧拉住,这时竟然是赵清河上前来说:“不许你伤害姐姐!”   王冬明看着这个“死而复生”的赵清河,不禁道:“狼心狗肺的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   赵清河气得胸膛起伏,说:“我姐姐四年前就明明确确地拒绝了你,你现在都结婚了,你还要闹什么?”   王冬明恨恨地看了赵家的每一个人,这些前生害他负他的人,他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王冬明转身离去,脚步加急,而赵家前后已经围着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   带拖着萧扬的行礼进了赵家,因为王冬明这一闹,大家忧心这事,反而没有那么拘谨。   “这位是萧扬。”   “伯父、伯母,你们好!”   赵建华和赖彩凤自然也会意过来他是女儿的男朋友,这来得也太突然了。   看模样气度倒是不错,他们也不知是不是好姻缘,会不会帮着家里。   “好,你也好。”   赵建华几分腼腆,顿了顿又说:“刚才那人和清漪没有关系,他已经娶别人了。”   “哦,我知道。”   “你喝茶。”赖彩凤冲了茶给他,萧扬忙站起身双手接过。   萧扬又拿出准备的初见礼品给了他们,是金手表和翡翠镯子,赵建华他们眼光看不出什么,但也知不便宜。   赵清漪是有几分眼色的,光那镯子一看就是光泽极好的冰种翡翠。   “你买这些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好,第一次来嘛,伯父伯母也别嫌弃。”   赵建华小贪性子、以前观念陈腐,但到底是良心未泯,不然原主受到所有人的卑视时也不会懦弱羞愧地选择喝农药自杀,而是去和别人拼命了。   “不会,不会!”   几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坐了一会儿,直到赖彩凤说是要去买菜做饭。   赵清漪将他安置在客房,又找了自己的一套旧被褥给铺上。   他坐在一张木椅上看她忙禄,忽说:“四年前就是那个人?”   “嗯。”   “别怕。”   “我才不怕呢,他打不过我。”   萧扬不禁好笑,说:“功夫高手呀,怎么学的?”   “……公园里有人练,跟着学,再看看《武功秘笈》、光碟教学什么的,动作熟了就会一点。”   “学武奇才呀!你才是该去上体校。”   “许多武术冠军也养不活自己。”并不是人人能当李脸杰的。   “我养你呀。”   她转过头,呵呵一笑:“你接着贫。”   萧扬来了乡下,他能留宿三晚,四号要走。但是赵清漪也没有放松对赵清河的监督,萧扬直观这样的学习方式,也不禁也咋舌。   赵清河去跑步练球时还是比较让他惊艳的,他上场去和赵清河对打远不是对手。   “他应该去省队国家队受专业的培养,运动员的生涯就这么关键几年。”   赵清漪说:“我是想让他考体育大学。”   “他才高二。不是要再误一年?”   “我不觉得是误,单纯的练体育和上大学是不一样的。他的人生很长,高考是一种洗礼,多读点书比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好。多读点书,人生的天花板就高一些。”   “看来想要让你现在跟我回京城是不可能的。”   “你还有这种想法?”她不禁挑眉。   “怎么没有?”萧扬牵住她的手,“你不知道我的寂寞。”他原来的计划就是带着她回京城。   赵清漪忽似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别后悔。”看到他的认真和坚定,她也是欣慰的。   两个人只要简简单单的话就能能传达足够的信息,萧扬微微一笑:“你这么好,错过了我才后悔。”   ……   夜晚,她看着一本法语原文的《爱弥儿》,她以身作则给赵清河不是开玩笑的。她得到入门知识和流利的900句,有了自学的能力,经过四个月单词和词句的积累,已经能大致看懂原文书。两个星期前她刚看了第一本《欧也妮-葛朗台》,她看过中文版的,所以开始虽然有滞涉,却能读完,现在提高难度。   萧扬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专注读书的样子,在她桌前敲了敲。   “要怎么样,我的女朋友才能看到我?”   赵清漪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吧。”她还要等到给赵清河批卷,检查他一天的学习成果。   “我不是累,我是……亲我一下。”   “……”她不禁哑然片刻,提醒道:“你是二十七岁的大男人了呀。”   萧扬倾过身抱住她,香香软软的女朋友这才是正确打开方式嘛。   “我比卢梭帅,比他年轻。你都还没有好好爱我,还没有孩子,看《爱弥儿》干什么?”   他的热气喷到她颊上,看着她的眼睛,低头往她唇吻上去。   离开她的唇,他俊目温柔缱绻,说:“我不放心你。”   “没事的。”   他又抱着她坐在自己身上啃了好一会儿,她的唇、眼睛、鼻子、耳朵、脖子都被他啃遍。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狗咬胶,他痛苦又快乐地在她耳边说:“你会嫁给我吧?”   赵清漪食指点在他额头:“你思想不纯洁。”   “你是我的。”   “你一个网络公司小老板,别乱用人家台湾言情小说霸道总裁的台词。小说里说这句话的人身家都是几百亿美元的。”   萧扬莞尔,说:“谁说我将来就不会是霸道总裁?”   “你当小老板挺好的。霸道总裁装逼很累的……呜……”   他又堵住她的唇,又舔又啃,一个不小的男人,学什么小狼狗。   直到敲门声响,她惊从他怀中起来。   赵清河带着作业习题给她批改,她又在审他的文,逻辑微乱,她重新理,又让他有几句改成高分句。   “按我说的重新写,逻辑排列,用上好词好句。给你半小时,字写清楚。”   “哦。”   小可怜赵清河出了姐姐的屋子,心中却吐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过什么。你们风流快活,我就苦熬着,人与人相差怎么这么大呢?   ……   萧扬是通过了她父母的关,知道他是京城人,有家小公司,但是这在乡下已经是非常不错了。相貌也和赵清漪看着般配,出手不像是小气的。   他五月四号就要走,走时却很不放心她,可是他是不得不走的,只有让她少回家,少出门,练好武术,事事小心。   他要问爷爷,让他介绍两个保镖过来,至少不要让疯子接近她。 第15章   五一长假一过,日子就更快了,县重点都形成了一种浓郁的上进氛围,这让老师十分开心。   这正当高考冲刺时间,她也每天给人上英语和语文的作文课。   每天一篇地让来补课的人们苦练。有这逻辑清晰思维的讲解、训练和词句的积累,将来总不会考得太差。   转眼进了六月,高三的学生进行了高考,她也拿到了极高评价的实习评语。   而她的论文也写好了,应该是回校准备答辩的时候了。   她一直挂心的是救陈老校长的任务,时间也却于临近。   陈老校长和陈师母正是要去泰国旅行,和原来一样。   她不可能有力量去妖言惑众预言外国航空公司的一班飞机的事故。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或者她真的说中了这条预言,才是最可怕的画面。   她能做的仅是救下她尊敬的师长。   刚好在他们出发前一天,她去陈家做客吃饭,陈家是很欢迎她这位高徒的。   第二天一早,陈老校长夫妻要出发的时候,赵清漪拿捏好时间,打了电话过去,说她的学生证丢了。她要买机票回校,要用学生证。昨天却来过陈家,大约放在裤袋中时不小心掉出来了。   陈氏夫妻只得耽搁一下,等着她来找,需要为她开门。   最后,那学生证果然在沙发脚下“找”到了。   三人一同出了家门,陈氏夫妻提着行礼箱,赵清漪年轻又是学生,就热心地帮他们提。   陈铭老校长和陈师母见此,心中暖洋洋的。却见前头那个让他们又得意、又懂孝敬他们的女学生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从楼梯滚了下去。   “漪漪!!”陈师母惊叫一声,忙赶下去看她的情况。   赵清漪躺在楼梯底下,泪流满面,系统说她不会有事的,可是她身上好痛。   “漪漪,你怎么样?”陈师母跪在她跟前,“漪漪,哪里痛?”   “别碰她!”陈铭老校长到底理智一些,忙拿出手机打120。   医护人员和在楼下候着的两个萧扬给她请的临时保镖一起将人抬上救护车。   陈氏夫妻看到两个保镖倒是没有大惊小怪,他们也知道她交了一个京城男友。而因为怀疑王冬明有精神上的问题,他请两个保镖临时保护女友,这也只是看得出来他对女友的看重。   王冬明还真的来骚扰找过她,她有保镖确实更有安全感。   两个保镖还是退伍特种兵,一般人还请不到,武术十级的她没有把握打得赢他们。因为他们学的就是快狠准制敌杀敌的手段,她的功夫却是不怎么要人命,并且她力量不够。   这些都是外话。   却说因为赵清漪都这样受伤了,陈氏夫妇哪里还有心赶车去旅游。再者,等她在医院做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时,他们也赶不到海州去泰国的那班飞机。   她的手擦伤脱臼,脚也扭伤了,只怕要躺上三四天。   “校长,师母,对不起,我耽误你们事了。”   “你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是去玩,早一天、晚一天都没有要紧。”   陈氏夫妻陪着她,直到赵建华、赖彩凤从乡下赶到县城,他们才安心回去。   ……   翌日一早,陈铭打开客厅的电视,例行看七点新闻,而陈师母则刚从附近早餐店买了豆浆油条回来。   夫妻俩坐着吃饭时听着央视七点新闻,头条新闻就播报了海州飞往泰国的XXXXX航班于昨晚九点突发故障坠毁。机上十九名华国人、十二名泰国人、两名美国人、四个日本人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陈铭老校长的手中的勺子落在了地上,那航班号,又是飞往泰国的还能是哪一班飞机?   正是他们订了机票的那一班!   天呐,他们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昨天要不是漪漪出事了,咱们现在也是凶多吉少呀!”   “那可是坠机呀,不是凶多吉少,而是必死无疑!”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后怕后多有感慨。   这不是她耽误了他们的旅行计划,而是她救了他们的命呀。他们才退休几年,正是人生的大好时光。现在他们要是出事也太凄惨了,还好有他们最得意的好学生。   陈家的儿女还因为看到新闻,知道他们正是这时候要去泰国旅游而打电话过来。   儿女们听到这样拣回了一条命,也是大呼庆幸。   老大陈自强现在升到省教育厅工作,当了厅里的一个小官,笑着说:“这是你们善心的福报!看来你们是那位学妹的贵人,她也是咱们的贵人呀!”   陈氏夫妻也索幸取消了去泰国旅行的计划,又回去医院看赵清漪。在新闻中看到空难这么惨,更觉活着的珍贵,从前的一些看不开的事,现在都不是事了。重要的是在乎的人还都守在身边。   赵清漪躺在医院时,也得系统提示。   【支线任务,救陈氏夫妇完成率100%,奖励积分200。】   赵清漪还能动的那只手拿着苹果吃着,神情微微一顿。   系统:【目前任务完成情况,主线任务‘当个好女人’,完成进度70%;完成原主京城大学学业,完成90%;找‘真心人’完成50%;过到让曾经的辱骂者仰望完成40%。次生任务督促赵清河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完成率35%。】   赵清漪不禁说:【好女人才70%,我又没有干过坏事,为什么会这样?】按说她现在不仅不和王冬明有牵扯,也不乱搞男女关系的。   系统:【在舆论当中,女人总是吃亏的。】   赵清漪:【就说王冬明,我已经坚定、决绝的一而再拒绝了,我身边的保镖都挡过三回了。就算他重生了,那正是去过自己的好日子的时候,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系统:【这件事也一直还没有一个结果。镇上也有部分人觉得王冬明被你迷得这样,也挺可怜的。也有人觉得其中未必没有你婊里婊气的原因,有些人认为女人都有一种勾引男人证明自己魅力的婊性。再看你身边还带着两个保镖,与人疏离,行事作风都像是忘本了。】   赵清漪恼怒:【我为什么要迎合一小部分人的精神残废做人做事?我经济独立,我把握住了自己的未来,我拥有自己的爱好和梦想,有一份自己想要争取的感情,我守卫着我的家。我为什么不是好女人?女人要拥有好名声,要为此努力,但是女人也不能活在别人的流言里,忘了自我。你就算真的是完美的,也会因为别人的嫉妒玩笑或者因为利益的相悖在别人口中是一个‘贱婊’。忘记别人口中的‘婊’,做自己的‘人’,不想当‘婊’,不是去妄想让有病的人闭嘴,而是自己在精神上站起来!作为一棵树不要妄想世上没有风身子才永远不歪,迎风不倒方是良材!】   系统嘀嘀嘀响了起来,过了不久系统提示:【主线任务,做一个好女人完成率100%,奖励积分600分。】   赵清漪蒙圈:【这个……还可以讨价还价的?】这样看着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系统,不会是假货吧?   系统:【本系统提醒你,不要腹诽本系统。】   赵清漪:【那你刚才是系统故障吗?怎么突然就70%变成100%了?】   系统:【你的任务是委托者的执念,标准是委托者的心理上的水准。你改变了她的人生,现在你解开了她一直走不出的精神困境,所以在她看来你的主线任务已经完成100%。】   原主赵清漪虽然学习努力、学习智商高,但是由于出身背景,家中的重男轻女,权威型的家长,她内心是习惯遵从于别人,她其实是自卑的。她生前没有守住自我,又怎么不被别人卷入泥潭?   她见识过人言可畏,以她的个性还是对人言完全臣服,因为有那些人言,她才觉得现在的赵清漪还没有摆脱‘坏女人’的身份。   她想当别人口中的‘好女人’,却忘了自己该当什么样的人。而现在她悟出来了,精神上站起来了,她对经理人9527充满着感激,一下子就给满分了。   这样赵清漪心情好多了,也是奇怪了,原主赵清漪心结一解,赵清漪也感觉身上一阵轻松。   系统又列出她的任务完成情况:【主线任务当‘好女人’:完成100%;支线任务:原主学业完成90%,找精神上的真心人完成50%,达到辱骂者仰望完成80%;次生任务:督促赵清河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完成35%。】   显然因为原主的顿悟,那什么‘达到辱骂者仰望’的支线任务也提高了,因为标准不一样了。   赵清漪完成主线任务,心情愉悦,所以伤都好得快些。在赖彩凤和陈师母的双重关怀下,三天后出院时已经是下地走路了。   因为知道她发生的意外,萧扬十分担心,在周五坐了夜班飞机赶过来,周六上午就抵达了县城。   他不放心,亲自接她去京城。而陈氏夫妻也是大难不死,在赵清漪回京城之前,陈家设宴请赵家的人,萧扬也是以她男友的身份也在场。   陈家所有人对赵清漪既显亲近又赞不绝口,陈自强还说:“天下人都要羡慕你们有个这样的女儿!是打灯笼也难找的福气呀!”   赵建华经过这一年以来的事,又有张晓做活生生的对比,也渐渐改变他陈腐的观念。   什么女儿是别人家的,不用读那么多书。女儿就是自己的女儿呀,哪有什么别人家自己家。孩子不管男女,有本事有良心就是好孩子。   赵建华也因为她上高中时就错待,没有给她好的环境而悔过。喝了几杯酒,就在宴上哭了起来。   赵建华和陈老校长表示感谢,又说:“老实说,我是没本事,我还对女儿不好,当年不是你来劝我,还免学费,我是不会给她读高中的。我也不支持她上大学,不想出钱。就说王冬明那破事吧,当年不是她有主意,你又帮忙出面,我可能就应了。为了家里有人照拂毁女儿一辈子,这样的事,我差点就做出来了。我不是一个好爸。”   陈铭拍了拍他的背,说:“别说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赵清漪却是一时说不出口安慰的话,因为她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   萧扬牵住了她的手,给她一抹微笑。 第16章   赵清漪穿上学士礼服,参加了毕业典礼,在礼堂她作为毕业生代表发了言。她也是院系有名的四年蝉联全系年段第一的美女学霸。   萧扬带着萧卫国、萧老太、蒋慧心来了学校,萧家还是认识一些校方的人的,也进了礼堂看。   萧卫国看着台上穿着学士服的女生,叹道:“慧心,那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蒋慧心说:“爸,我也没有说不行,就是老萧不知道什么个意思。”   以前发愁儿子娶媳妇,现在儿子太热乎了,她难免好气又好笑。   各种仪式过去,学生从大礼堂离开,赵清漪走向萧扬的旁听位置。   他给了她一个拥抱和吻,牵着她的手就去见萧家三人。   赵清漪的舍友之一苏雪看到萧家老爷子和夫人,还有蒋慧心都在,不禁目瞪口呆。苏雪是有些背景的人,为人比较淡漠,而且很低调,所以同学都不知她的来头,她自己也得一方清静。   萧扬给赵清漪介绍了家人,她微微紧张,就大大方向三人问好。   见她从容的样子,蒋慧心倒生一分好感,她不像自己想的一样小家子气。蒋慧心又暗自责怪自己的偏见,心想一个四年在全国最顶级的高校中蝉联年级第一的人又怎么会不够自信呢?从她少年的经历看得出来,她会有足够的坚强走过人生的低谷,想信由她陪伴儿子过一生,也会熬过有可能的坎坷和低谷。   于是蒋慧心拉着她的手,亲热了好多。   “萧爷爷、萧奶奶、蒋阿姨。”忽见一个同样身穿学士服的女生走过来。   萧家三口转身一看,还是蒋慧心认出来了,笑道:“是苏雪呀!你今天也毕业了,恭喜你!”   赵清漪笑道:“原来大家都认识呀!苏雪是我的室友呀!”   萧卫国说:“苏家的老头子是我的老战友,所以说你和萧扬还真有缘分!”   赵清漪心中不禁感动,一来从萧家三口的态度看,萧扬在家里做过不少工作,二来也为萧卫国的豁达,能够不以她出身寒门为忤。感情还是要双方共同努力经营的,今后她也会这样真心待他。   苏雪说:“原来清漪和萧扬哥感情发展这么快,真好。清漪,你眼光真好,学校那么多人追你,你一个看不上,你觉得人家幼稚又不知道未来。萧扬哥可是很好的人,你要好好珍惜。”   赵清漪没有想到素来十分有教养,或者说为人疏离有礼的苏雪突然这么说。   “谢谢,我会的。”她也只淡淡一笑。   苏雪来不及插话,萧扬就带着一家人和赵清漪离开了,没有多看她一眼。   苏雪不禁心中一伤,苏家想将苏雨嫁给萧扬,门当户对,苏雨又一直喜欢他。但是没有人知道苏雪在萧扬回国那一年见过萧扬也是一见钟情。一直守着教养的自己,也忍不住因为爱情而生嫉妒。   赵清漪见到了萧扬的父亲萧成功,才知道他是海州市的市长,她平日太忙了,没有那么关心政治,也只知道这个平行世界重要的几个领导人。   萧成功是想和苏家联姻的,但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而小儿子从事IT行业,并不从政,他也只能作罢。萧卫国夫妻可是很喜欢赵清漪的,老人孩子都喜欢,他有点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赵清漪在七月初同意和萧扬领了证,婚宴要推迟到元旦假期。她也明白,婚姻也只是人生的另一段开始,差距是现实存在的,要守住幸福,只有让自己更加好。   萧扬急着领证除了早一步得到“产权证”而圈地划势力范围之外,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现在不是恋爱关系了,是夫妻关系,可以同房了。他终于在变态前完完全全地得到了她。   赵清漪在浴室洗着澡,想起昨晚的激情火热,脸现在还会烧。   【找到‘真心人’任务进度100%。】   赵清漪感到系统来了,忙收起绮念。这和他上床了,就是‘真心人’了吗?赵清漪十分怀疑。   她不禁想起原主生前的两个男人,王冬明不是她自愿的,她不爱他,每次都是被他强压倒发泄。而洪宇却是诱骗她,但从不为她承担什么,也不会为她努力,一有事他是将她扔在风雨之中。   萧扬却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了,带着诚意与她在一起,与她结婚,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好的联姻对象。至少现在他是真心实意的,也打算一生一世和她过下去,未来怎么样,是需要她一直的守护和努力,不要作。   系统说:【剩下两个任务接着努力。】   正说着浴室门被推开,系统闪了。   萧扬圈住她的腰,笑容愉悦性感,在她耳边叫了声“老婆”。   赵清漪低下头,说:“你不上班?”   萧扬鼻腔中发出声音:“人家在新婚假期。”   赵清漪说:“要努力工作,我们要买房子。我已经存了二十万了,我想好了你再出二十万,以现在的房价,也是可以付首付了。”   萧扬说:“不急着买房吧,年轻人手中也要有点钱,而我的钱都投在公司里,将来能赚回来。”   赵清漪说:“难道我们一直租房住?”穿越前的自己平民打拼上来就是为房奋斗,房子也是她的执念。   萧扬说:“奶奶说将她的祖宅送我们,就是旧了一点,奶奶一片心意,不能嫌弃。”   祖宅?怎么感觉像是拍鬼片的样子。   “你啃老呀?”   “有的啃一起啃。奶奶地东西当然是留给我们的。”   赵清漪也不能矫情拒绝,说:“那我们去看看,收拾装修一下。”   “现在?”   “对呀,你今天有空呀。”   “可是奶奶的祖宅在海州市。”   “……萧、扬!”   两人学习工作都在京城,一套海州市的老房子能当婚房吗?   “老婆大人饶命!”   ……   两千零二年,七月。   赵家鞭炮噼里啪啦地响,喜气洋洋。   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赵家的那个小子考上了京城体育大学。虽然是考体校,但是体校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京城体育大学是体校中的体校,冠军的摇篮。而且京城体校在之江省的分数线特别高,那分数线都能上别的非体校大学的重点了。   而听说赵清河的专业课成绩也是新一届全校第一,特别是篮球运动上的表现惊艳了当时的评委。   镇上的人私下也议论纷纷。   赵家真是好命呀,有那样争气的女儿,现在儿子也争气。要说起来,人人羡慕他们家有个好女儿,这才拉拔着家里起来。这赵清河从前成绩也只是三本上下,还是她姐姐督促他、给他补习,他才有现在。   赵清漪在京城的这一年,县重点的老师会对帮着监督赵清河也是看她姐姐的面子。   谁说生女不如儿呀!   今天赵家将要去县里的酒店摆谢师宴,钱也是赵清漪出的,但她没有空回乡了。   赵清河因为炼体育,营养也跟上来,有那种天赋的加持,现在身高已经达一米九。   长期刻苦努力读书和煅炼也让他的气质在同龄人中出类拔粹,而赵家的孩子都不丑。长得有四五分像赵清漪的弟弟最多会气质不及,五官丑不了,现在精气神一流,腹有诗书气自华,也是让花季少女心碎一样的少年了。只不过,他偏偏在这方面很腼腆。   赵清河穿上白衬衫和黑裤子,还是去年他去京城参加姐姐的婚礼时穿过的。   他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禁想起昨晚那个梦,也许是梦吧。   他的灵魂飘到了那个世界。他看着他们一家人因为小贪和姑妈家一起将姐姐许给了王冬明。他们没有那么在意姐姐喜不喜欢,因为在他们看来王冬明有钱愿意照拂大家,就是个可靠的男人,这是她的福气。   姐姐没有这么有主见和坚持,她是怯懦无措的,她被亲人绑架了人生。她痛苦地面对着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的粗鲁侵犯,瑟瑟发抖。她在学校喜欢上了别人,但是那个也不是好男人,骗了她,却不会救她,抛下她走了。   面对所有人的唾骂,她精神都失常了。最可恶的是那个自己,赵清河真想将“自己”给一刀捅死,“自己”骂出来的都是什么话,他怎么能这样骂自己的姐姐,疼爱自己的姐姐。   那些年被王冬明吊着,时不时带他享受吃吃喝喝,看王冬明吹牛,他觉得“姐夫”是最疼爱他最厉害他最可依靠的人。“自己”懦弱地不去承担起自己的人生,只想着依傍“姐夫”,姐姐的“不守妇道”让自己的靠山要倒塌了。   “自己”愤怒了。姐姐犯下了大错,他怎么会有这么“恶心”、“不要脸”的姐姐!   王冬明拉了还没有领证的姐姐回王家关起来,时不时殴打她,压着她行兽欲。这些“自己”都知道,但是“自己”觉得那是“姐夫”合理的权力和正常的气愤。谁被戴绿帽都该生气。   他看着姑姑一家对姐姐的指责辱骂,好像姐姐给他们一家带去了什么灾难。可是他明明看着姑父张达借着姐姐是他的侄女让王冬明提携他一起做工程发了家,张晓也复读考上大学了,条件改善的她一样和李家小开恋爱,但是比他所知的顺利幸福的多。   张晓带着一种微妙的恶意去污辱姐姐,说她“有才无德,不守妇道”“给她丢人”。   因为利益,所有人闭上眼睛和耳朵,不会去听一个可怜无依的少女的心灵呐喊。   张家要维护他们已得和将得的利益,必须“政治正确”,所以他们可以无视其实他们那些利益的源头是姐姐为他们付出了代价。   他们可以过河拆桥将所有的责任都怪在姐姐头上。只要压着姐姐为“背叛辜负好男人王冬明”的“错误”再付出惨重的代价赎罪,他们还是伟大光正的一派。   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权力?   张晓那表姐又哪里比得上姐姐的一根手指? 第17章 (单元完)   赵清河在梦境中看到浑身是伤、精神崩溃的姐姐从王家逃出来,乘车去了县城。她大约是想去县重点中学,那是她的一个心灵避风港,却因为没有看到车流,被撞得横尸街头,脑浆崩裂。   姐姐死了,“姐夫”王冬明人才两空,引来他更强的恨意。   他找上源头赵家,辱骂父母“教女无方来害人”、“贪心”、“没良心”、“骗子”等等。   父母面对王冬明的指责无力抗辩,他们确实是有错的,可后悔也来不及。   而“自己”还立不起来,长期以来王冬明是权威,“自己”没有勇气和他呛。   姐姐死后,其实赵家三人也在潜意识里发现,剩下的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家庭:唯一家庭的支撑点姐姐终于被所以人残忍地磨死了,父母没有本事,儿子成年却立不起来,赵家名声臭了,还欠王冬明那么多债。   父母接连打击和压力,精神也失常,晚上偷偷喝农药死了。   “自己”一无所有,才会想起幼年时的点滴,“自己”终于有些觉得姐姐可怜,他对不起姐姐。去找了王冬明,他只是想打他一顿,却被他一刀捅死了。   被他的“好姐夫”捅死了,那个废物死了。   他从那梦境中回来,他现在不是那个废物,他永远不想成为那样的废物。   他是这个长得精神,气质谈吐不俗的自己。他考上了体大,将来的目标是打职业赛,退役后再不行还可以当老师,他要让姐姐知道她的心血不会白废。他撑起这个家,不让姐姐一人辛苦支撑,不能让姐姐如梦里一样被磨死。   他要成为姐姐的骄傲,姐姐的依靠,再不让这世上任何男人欺负他姐姐。   世上最好的姐姐。   ……   赵清河和赵建华夫妻要去县城办谢师宴,关上了家里的大门,在收到街坊的恭喜声时道谢。   赵清河看到了赵莲花和张达,张晓虽然嫁进了李家,他们家也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改变。   没有姐姐的牺牲,他们本事和运道也并不怎么好。现在姐姐是好女人了,他们总没有资格高高在上骂了吧,轮不到他们来政治正确了。   赵清河并不觉得那只是梦,他也想到了王冬明去年一直胡言乱语纠缠的事。   赵清河恨那个“自己”,不会成为他,但是赵莲花和张达,这样的亲戚反不如没有。   赵莲花和张达蹭上来,想陪他们一起去参加谢师宴,赵清河拒绝了张达给的红包。   这让他们难以下台,脸都黑了。   “就当我是没良心的忘本人吧,我有什么事,你们不用来。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   赵清河拉了父母就走,赵建华还说他没有礼貌,赵清河说:“你们还不知道吗?他们说了多少姐姐的坏话?当年,他们想将姐姐许给王冬明,又安得什么心?害姐姐还不够吗?我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害姐姐的。”   赵建华看儿子表情坚决,现在女儿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的话语权也交到女儿儿子手上,赵建华想想张家为人,也就作罢。   二零零四年,赵清漪研究生毕业了。   八月时值奥运会,篮球比赛场上。   赵清漪和萧扬坐在前排的后援团位置上,手中拿着国旗欢呼。   华国队年轻小将面对强敌绕,侧身跃起勇而投篮,一个三分球进篮。   满场的欢呼声扬起。   赵清漪跳起来哇哇叫,萧扬也很兴奋,却拉住她,说:“小心一点,肚子里有一个呢!”   才三个星期好不好?赵清漪心中吐嘈。   二零零三年下半年开始,华国CBA赛场上出现一个少年,很快成为之江队的主力前峰。由于这个少年的出色,向来是第二梯队的之江队,在关键比赛中获胜,成为赛季亚军,全赛季得分最多的球手。全华国多了无数的球迷,赵清河的名字进入千家万户。   现在观众席上就有许多他的球迷。   在对战世界第一篮球强队美国队时,小将赵清河遇强则强,整场打下来,个人得了57分,而华国总分也才84分。虽然输了比赛,但是赵清河也成为全华国的偶像。   二零零五年,他顺理成章的得到了NBA强队的邀请。先是签了一个赛季的约,后来对方给出更好的价位要续签三个赛季。   他也一步步获得NBA选手的所有荣誉,让全世界华人疯狂追捧。曾经的英语学渣,长时间呆美国,英语说得比谁都溜了,他也无比感谢当年姐姐逼他跑步的时候要背下单词,又吞过几十张小抄纸,不然基础太差也是不好学的。   全世界的女球迷很关注这位长相相当出色身家数亿的华人第一球星的择偶标准。   有一位女记者问他时,他呆萌耿直地说:“我姐看了好就行。”   八卦记者挖他在美国另一个球星手中买下了一座有名的豪宅,然后深挖下去产权所有人居然不是他自己。赫然就是他姐姐。   二零零九年,因为他姐姐在县重点成立了一个“陈铭助学基金”。   他一想这事有点意思,砸了两亿人民币成立了一个“赵清漪助学基金”,当年他荣登全国个人慈善榜首。   每个女人都怕妈宝男,但是让全世界球迷觉得他傻得有点可爱,这是一个“姐宝男”。   身家以亿计的球星对自己的钱也没有什么概念,他每日训练刻苦,没能分心在自己的钱上面,他也不太懂理财,父母更不懂,多是交给姐姐打理。   他到二十五岁还没有谈过恋爱,收到女生的表白信会不知所措。二十六岁的时候,他姐给他介绍了婆家的留学归来的姑表妹,是他的超级女球迷。   虽然他还是个“姐宝男”,总算人家不嫌弃(这时有多少女人会嫌弃他),谈上恋爱了,二十八岁顺利结了婚。和很多NBA球星的风流不羁不同,他在这方面乖的不得了,国外性感的金发碧眼美女撩他,他面红耳赤走开,其实是怕国外的开放女人会有病或者太过强悍导致自己堕落再不能打好球。这是姐姐说的,外国体育界是有实例的。   他结婚的时候,球迷们调侃:宝宝从此以后有老婆和姐姐一起疼爱了。   ……   “你衣服上怎么会有香水味?”张晓尖声质问丈夫。   丈夫说:“出去应酬,人多沾上的有什么奇怪的。”   张晓怒道:“你休想骗我,你老实交代!”   丈夫没有耐心:“跟你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丈夫甩门出去了,张晓痛苦的捂住嘴哭泣,她在这个家中是最没有地位的。   原本李家知道她的表弟是华人第一球星赵清河,而表姐是扬帆集团董事长夫人赵清漪,李家还对她稍稍改观。   但是李家去走动时,赵家人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赵清河拒绝为李家公司产品代言,云帆集团更没有和李氏有什么合作。李家也看透张家原来和赵家关系并不好,这是表明态度不愿给张晓背书借力。   赵家姐弟这些年做过不少慈善,一个拥有善心的人一点帮助张家的意思都没有,可见张家的为人是多让人寒心的。   李家就是这么想的。   好在张晓生了两个儿子,为了儿子,丈夫通常不会跟她离婚。丈夫外头有女人,婚前就公证了财产,家中的财权她也一丝不得沾手。很没有尊严,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离开了李家,张晓不知道自己能怎么生活。   父母,张达和赵莲花还在乡下熬着,近年经济发展很快,只要勤劳倒是不会缺少吃的。   ……   王冬明纠缠赵清漪的事也成为了全镇的笑话,他都已经结婚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镇上的人都说:那种人物,也是王冬明好宵想的?自己过好日子吧。   王冬明有钱,本来是镇上不少人羡慕的对象,但是他的有钱怎么和人家比?   王冬明自从重生,多次想要找赵清漪麻烦,人家却有萧卫国门路请来的特种兵出身的保镖,王冬明次次被打脸。   而他形成心魔,之后酗酒不好好做工程,几个项目的机会都错过了。这一行的竞争者太多,他的舅舅也调到别的部门,有些话语权也丢了。   他曾经的施工队伍中的人几个人离开他自己干,很快他的公司成了空壳,还多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   王冬明被兄弟出卖是愤怒的,找上门去闹,从前的兄弟也红了眼,叫骂时也说出他的痛处,嘲笑他“神经病”、“宵想赵清漪男花癫”。   王冬明的事业受挫,好在家里还有百万存款,也过了几年好日子。   但是赵清河越来越声名赫赫,他是这个小镇的骄傲,男人女人守着电视要看他的比赛。这让记得前世的他更生心魔,他要逃避现实,迷上了赌博,一年输了五十三万。   妻子柳依依也是个聪明人,丈夫不爱她不说,还不管家小,婆婆又总是说她收不住丈夫的心。   柳依依在娘家和亲戚的支持下起诉离婚,然后分到了三十万的家产,王家气得想打人也没有用。《婚姻法》就是这样的。   柳依依带着三十万很快离开了这个县,后来找了一个二婚男人重新开始。   王冬明两年后输光了家产,赌瘾却还没有戒。他的舅舅们来看过他两次,要他回头改过,重新做生意。但此时本来精神就敏感自卑脆弱色厉内荏的男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舅舅们看他扶不上墙了,也就不管他了。   又不知过了几年,全县人民都热闹兴奋,因为赵家人回乡探亲祭祖了。来的有赵清漪和赵清河姐弟,还有他们的丈夫、妻子、儿女,当然还有早就被儿女接去京城住的赵建华夫妻。县领导亲自欢迎接待,长长的车队进入小镇,都还要县武警开道。   赵清漪自己是京城大学中文系的教授,而丈夫是上市公司主席,不算是IT行业的第一巨头,却也决非泛泛之辈。   王冬明被挤出人群外,他却也远远瞧见那从豪车下来,仍然美的动人心魄的女子,她身边的男人生活中随性,但今天穿得一点都不随便,西装革履,看着她的眼神就情不自禁带着浓浓的爱恋。他的英俊温柔风度与她是这样般配。   她,终是他的一场梦。 第二卷 打烂好牌的女艺人 第18章   “赵清漪,你搞什么?现在整个剧组都在片场等你,刘导很生气,你还不给我快过来!”   赵清漪一边穿着鞋子,一边拿着电话,电话那头是她的经纪人李浠。   李浠是国内的王牌经纪人,就说这十年,他带过两个红得发紫的天皇巨星和天后,两人结成夫妻,渐离娱乐圈。同时还有不少小红星,总之不红的到他手上就红,但是如果转移到别人手上却难红了。他就有这种能力。   所以当有志当一名演员的赵清漪初入娱乐圈,这位造星福将愿意给她一个新人当经纪人,她还是高兴得不得了。后来,几乎事事对他言听计从。   “李哥,我就来了,不好意思。”   “我给你二十分钟,不然你以后别想拍戏了。”李浠无情地说,语气颇为恼怒。   赵清漪这时也没有办法了,不讲究打扮,匆忙出了门。   从酒店赶到片场,刚好二十分钟左右,就看那三十多岁的男子看着她胸膛起伏,想发火又碍于人在。   赵清漪双手合什,做了一个拜托姿势,李浠转开了头。   刘歌导演看着姗姗来迟的女主角,脸黑得像什么似的,有的演员就是仗着有背景,一点苦都吃不得,任性妄为还想红。   赵清漪底子太好,现在化了淡妆上戏就已经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就算是天后,颜值和气质她都不会输,而且她足够年轻。   啪!一声耳光声音,还不是假打配音效的,赵清漪不禁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还有一种小针刺到的感觉。   赵清漪不禁反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在场人不禁一阵讶异,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可是导演没有喊卡。   赵清漪道:“小姐,如果你喜欢用巴掌说话,我不介意呀!”   刘玫气坏了,不是演戏也气坏了,怒瞪着她:“你敢打我!”   赵清漪指着医院走廊上的监控,说:“摄像头会证明是你先动的手。你有病吧,看到别人想打就打,别人活该给你打吗?我说了我刚认识他,没有深入的打算,他怎么样是他的事。”   赵清漪转头就走,刘玫看着她的背影气愤不已。   “卡!”   ……   “刘导,赵清漪她擅改剧本,这怎么行呢?”刘玫在拍过之后难免不服,上去找导演投诉。   刘导虽然不满赵清漪,但是对于刚才的改戏也还是挺满意的。业内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很任性的导演,他常常不按剧本拍。   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不流行楚楚可怜的女主角,而是要看到一种叛逆和个性,特别是这种青春爱情电影。   之前他们商议让刘玫真打,一是为了戏,二是为了教训赵清漪,但这事没有和赵清漪说清楚。赵清漪上戏的时候还是以为是借位的,一般这种戏真打是要说清楚的。   刘导其实也很好奇在镜头下她才突然明白是真打会怎么反应,NG,还是接着拍下去。   这个女子,他刚开始是很欣赏的,但是都拍了一半了,已经连续两次让片场等她一人。   他也想看看她经不经得起打磨。   刘导说:“我只要我能用的镜头,你不是第一天拍戏。”   刘玫只好离开准备她的下一场,于茜茜拉了拉她,两人又去一旁嘀咕。   赵清漪倒是对这一切不会全无所知,她也不是小可怜,这种坑都过不了,将来怎么办。   李浠过来说:“你又得罪人了。”   赵清漪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李浠笑了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迟到了?”   赵清漪顿了顿,说:“我下回小心一点,不连累你了。”   “说什么连累呀,一条船上的人。”李浠知她现在是不乐意多说,且还有下一场戏等她,也就不追问了。但他身边经纪人也不用做助理的事,有事就先离开了片场。   赵清漪一直连续拍了15个小时才休息,已经深夜两点,明天八点又要开工。   回到酒店门口,却见一个窈窕女子候在她房门口,正是同剧的女四宋馨,她的初中同学。   “漪漪,你拍了这么多场,累不累?”   “你说呢?”   “明天我和你有一场戏,我想和你讨论一下。”   赵清漪说:“明天再讨论吧,也可以和导演一起讨论一下。”   “……”宋馨微微讶异。赵清漪是个痴迷于当演员的人,说要讨论明天的戏,她怎么可能拒绝。   “不会打扰很久的。”   “你都说是打扰了,现在快两点半了,我有多少时间和你说戏?你白天睡了,我没睡过。对不起,再见。”   宋馨看着她进了商务套房,心中不禁愤恨。   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狠狠踩在脚下。   宋馨从前是自以为有资本在赵清漪面前傲的,当年赵清漪跳级升上初中时,两人才有一年同班。宋馨可是副市长的女儿,是中学的校花,赵清漪虽美得像个陶瓷娃娃,却小了三岁,还是个女童。   宋馨尚不将她放在心上,况且,她自觉家世无人可敌。可是过了一年,宋副市长受人拔萝卜带出他这泥来给进牢里了,事发突然,她和妈妈连逃出国外都来不及。   宋馨往后的生活却一落千丈,但是后来她上初三,赵清漪就出国读书了,听说读的是美国的私立贵族高中。看来这人低调,却家世不凡,去美国读书,显然是为了直接升美国高校的本科。当年有这种力量的家庭,也是不多的。   宋馨少年入行,已有五年,好不容易在电影当个女四,而去年才出道的赵清漪一出道就演女主。 第一部电影,有两个影帝和她配戏。虽然很有争议,但是她也一炮而红,与她这种十八线艺人是不一样的。   ……   青春电影《莫负好时光》再拍了五天就杀青了,参加了杀青宴,赵清漪就回到了自己在海州市的小公寓。她没有留给宋馨任何套近乎的机会。那天刚穿来时,前一晚她就是见过宋馨,上一回迟到也是宋馨搞的鬼。   她接受原主的记忆,也知这个好姐妹很要不得了。   李浠推荐一个戏仙侠题材的给她,说是对方很有诚意,半月后可以进组。赵清漪却拒绝了,说想休息一段时间,并且对这上题材的戏没有兴趣。   李浠努力劝诫,现在是演艺事业上升期,拍这类电视剧最容易积累人气。   赵清漪都不听从,他看她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复杂,无奈离开。   从剧组回来,她像是三天没有睡过觉一样,窝在家里睡了吃、吃了睡,一天一夜。   直到一个电话将她的神智拉回几分,是她的表哥顾晨。   他的嗓音还是那样好听,有霸道总裁的低沉磁性,却没人那种疏冷理智。   “漪漪,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赵清漪打了个哈欠,走到阳台上,看着早晨的阳光,她深吸了一口气。   新的世界,她来了。   按照正常画风,这时候有个性的女主角应该说:“没有,表哥,你不要担心,我自己可以处理自己的事。”   赵清漪慵懒地说:“表哥,你怎么知道?”   顾晨目光微冷,说:“网上有人恶意抹黑你。”顾晨的助理还是承担的关注着她的演艺事业的事的,会向他汇报。   赵清漪担心地说:“真的?那怎么办?”   顾晨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压下去了。”   “还好有表哥在。”   “杀青了吧,也不告诉我。”   “正想找你吃饭呢。”   “不行呀,我在大马,要下个星期才有空。”顾晨的公司投资了生态园的项目,经常去那边。   “那等你回来再说吧。记得给我买礼物。”   赵清漪挂了电话,看着蓝蓝的天空,还有这个富人公寓小区优美的环境。   之前在剧组,她没有精力去细想一切,去观察一切,或者去过分在意自己重新青春的容颜。   忘记自己是谁,而去完成《莫负好时光》的角色。   这时候她才明白,她没有对前生一切有什么不舍,并不是她沉浸在《莫负好时光》的角色中的缘故。   现在,她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现在的赵清漪,而不是上辈子出身贫寒,最后走向成功的女子。上辈子的一切爱恨随着她的死亡而结束了,像做了一个梦,也像看了一场电影,留给他的只有那些记忆和现在这一分短暂的寂廖之感。   不管怎么样,年轻,不是一件令人讨厌的事,看着自己优美纤白的手,她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如果华国还算是有贵族,那现在的赵清漪绝对是真正的贵族。   正想着,突然系统出现了。   【编号9527经理人,又见面了。】   赵清漪说:【之前联系不上你。】   系统:【前一个世界,你已经优秀地完成了任务,本系统也进行了升级,需要一点时间。】   赵清漪问道:【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将委托任务传进她脑海。   这一回的委托人是原主赵清漪的母亲。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做一个清白的女性,改变身败名裂的命运。可以嫁给真正爱她的表哥顾晨,不要所爱非人,原本连累他一生,现在还他一生幸福,改变顾家后继无人的悲剧。让引她误入歧途的人得到法律的制裁。   【嫁给表哥?】   【顾晨在血缘上不是你的表哥。】   听系统这么一说,赵清漪不禁讶然,这一点原主到死都还不知道。 第19章   【主线任务:改变原主身败名裂的命运,奖励积分400分。】   赵清漪:【我记得上辈子是主线任务奖励积分是600分来着。】   系统:【不要怀疑本系统对任务难度的判断!你这一生天之骄女,你只要不作就不会身败名裂。】   赵清漪说:【你的意思是当米虫都能完成任务?】   系统:【那要有米吃才行。】   【我不缺米,行吧,400分就400分;那,其它的多给点。】   系统:【本系统警告9527,不要将你的讨价还价习惯用在本系统身上!】   【……】   【支线任务:嫁给顾晨,给他幸福,改变他后半生的悲剧,奖励积分100分……】   【太小气了!】   【你敢怀疑本系统?】   【……】   【让引原主误入歧途的人受到法律的制裁,奖励激分400分。】   支线任务还有这么高的积分?   系统听到她的心声,说:【任务积分是按任务难度来计算的。】   说着系统呈现出她现在的情况。   经理人编号:9527   姓名:赵清漪   积分总数:上一任务总得积分1400点,扣除购买技能武术十段50点和篮球高手50点,扣除预支利息50点,总积分余额1250点。   系统开放商城,也解锁了许多新商品。   绝世老戏骨:60点   绝世妖姬:60点   绝世白莲花:50点   绝世枪神:50点   ……   赵清漪再扣门也知道有积分还是要花一花的,不用装矜持了。   她早前觉得用积分买技能胜之不武,就像她前世购买的武术十段就从来不用来工作赚钱,只用它来自保,或者见义勇为。   前世的弟弟赵清河,之所以让他多做慈善,就是觉得要将反馈给社会。   赵清河后期功成名就,对她却是几乎言听计从,这也是她意料之外的。   但是经过一世,她反而又看开了一些,委托者对系统已经付出了代价,这种积分肯定是代价之余的为完成任务该得的。   只是一种工具,不必太矫情,也不必太痴迷。   她对妖姬和白莲花不感兴趣,购买了老戏骨和枪神。赵清漪本来就是演员,痴迷于表演,家里让她念人文学科或商科,她却去读了表演。   绝世老戏骨的技能瞬间加身,让原本就痴迷于表演的赵清漪在控制自己的表情、肢体上更精进自然,演技还走心。   她都有一种欲望赶快接一部电影。   【9527,“绝世枪神”你要给谁?】   【当然是自己用。】   【对不起9527,你不匹配。】   【什么?哪里不匹配了?】   【你没有枪。】   【华国虽然禁枪,但我可以去射击室玩呀。】   【咳!此枪非彼枪,是指雄性比雌性……呵呵。】   赵清漪头顶一阵风吹过:……   系统:【那系统默认给9527的配偶使用。】   【不用了!我要退货!】   【本系统概不退货。系统准备默认设置中……】   【那就留着不用了!】   【默认设置已完成!9527下次见到目标将启动。系统出品,绝世枪神,一夜七次郎So easy,体贴超出你的想象!9527第一时间购买本系统本次开放的拳头产品,果然是年轻人了呀!】   赵清漪身子一颤:……   这个系统是正经的系统吗?   【警告9527,不要腹诽本系统。好自为之,再见!】   系统离去后,赵清漪还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   若是原主记忆中的正常的精英表哥变成小白言情霸道皇帝那种能压着小白女在龙床上做七天,这画风……   问题是,她要给他幸福。   原主赵清漪真是一个前半生是上帝眷顾的女子,一切都是最好的。   天生一副好牌打烂了,除了情商低和生活经验有缺失的原因之外,当然其中也有人恶意阴谋陷害的原因。   她死后,她的经历在媒体上流传,被网友戏称“作死的教科书”。   赵清漪本来出身书清贵之极的门第,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往祖上追,她的外曾祖父何宇宁是华国著名的学者,学贯中西;外曾祖母曾是北洋时代名门沈家的二小姐沈若兮,民国时著名的才女作家,其祖上是晚辫朝名臣。   曾祖父是民初士绅,赵清漪的祖父是建国初归国物理学家赵永德,参与国家重大工程建设。   祖母是在民国时就能到欧洲表演的歌唱家林芳华,林家也是福建名门。   到她的爸爸赵至远,是家中幼子,比大伯小二十多岁,错过了动荡时期,所以受到较好的培养。   他是耶鲁大学经济学博士,现在是青花大学的当代经济学的教授,社科院院士,国务院经济顾问。   妈妈是何茵是牛津大学语言学博士,精通英法德日四国外语,外国语学院的教授,硕士导师。   到了她这一代,几个堂兄堂姐无一不是名校生,学历最差的就是她和一个堂哥了,只读到本科。   大堂哥是哈佛大学生物科学博士;二堂哥是信息科学博士,已归国任教;大堂姐现在是哥伦比亚大学生物科学硕士,在读博。   姑父家的大表哥顾晨是加州大学MBA毕业的,得了身为辉煌集团董事长的姑父的创业基金。   顾家原是军人家庭,底蕴是不如赵家,但是姑父的父亲和爷爷却因为国家工程相识,关系颇好。   爷爷把三姑嫁给了姑父,姑父年轻时下海创业发了财。   表哥读完书后,拿着创业金自己单干了六年,个人身家原本6亿的创业金膨胀到了60亿了。再完成大马的“生态园”工程,只怕还要翻一番。这还不算他有继承权的顾家的家业。   赵清漪还有一些稍远的亲戚,有的在香港,也有移民国外的,不是高知,就是企业家。   说起家世来,赵家可以说是连“赤三代、四代”实际上都不太看得起的。   常常荣登华人首富的姑父顾长云私下都说自己是“寒门”,那是针对赵家说的。   赵清漪是这一代儿女当中最任性的,继承了赵家的高智商,从小成绩好。   十三岁出了国,读完语言学校进入私立中学读高中,十六岁就高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大学。   但是到了国外她换了专业,去学了表演,一直瞒着家里。直到她毕业回来,坚持要进演艺圈,成为一名演员。   也因此重遇了初中时的同学,大她三岁的宋馨。宋馨就是一手毁了她的那个人。   还有她的表哥李威利,也是从国外回来的,当年在华人社团还见过,但那时李威利还不知道她显赫的家世。   因为李威利曾在美国街头帮助过她,她对他有好感,同样留学的身份再见也有共同话题。   原本原主赵清漪因为表哥的资本开道,也因为她自己的努力、颜值和演技,迅速红了起来。后来接了一档当红综艺,更是闻名全国。   一年下来拍了两部电视剧两部电影,全是女主角,她刚拍完的《莫负好时光》票房还很可喜,还得了大学生电影响最佳新人奖。   这一部商业爱情喜剧是她拍的第二部电影,因为早前初中同学会相见,听说宋馨也是演员,因为她正无戏可拍,赵清漪就介绍了宋馨来演女四。   这部电影背后也有顾晨的投资,只不过赵清漪比较低调,除了制片人,没有人知道她是投资人力捧的,刘导略猜到她有背景,但是她的颜值和演技也算让他满意。   正是这一部戏时,宋馨大约对她做了点手脚,她三次迟到,给剧组极大的不便,导演的脸也就一次比一次黑。   但是这还只是小问题,毕竟是拍完了。但是原主现在还是不知道详情,面对宋馨的扮可怜还没有怀疑过,以为自己是拍戏太累的原因。   之后一部让她大火的仙侠剧《仙侣奇缘》,她又向制作人力荐了宋馨去演女三号。   男二号李威利也是力荐发展一直不温不火的表妹。李威利虽是外籍,但是通过偶像团体出道,后来是跨界做演员的。   李威利在拍戏的意外中为救她受了伤,一来二去就生情了,特别是李威利在表演上也有自己的思维深度,她觉得和他很有共同语言,对李威利信任有加。   而一张大网正向她展开……   赵清漪觉得原主其实是典型的识人不清,脑子里想的都是演戏。她在国外几年能全须全尾回来,真是多亏了她专注学业,不去不必要的地方玩,还有点幸运。   当她和李威利交往后,有一喝醉后他露出了本来面目,她被注射了毒品。   之后李威利用毒品控制她,而她的精神也因为这件事完全垮了。   而她早已不敢让家里知道自己已经沦落至此,家族清白的门风不可以因她而污。   顾晨不知道毒品的事,但是看着她绯闻多,并非空穴来风十分痛心,想要管管她,但是自知已经完全毁了人生的赵清漪哪里会让表哥知道更多的东西?   她要维护自己仅剩的一点尊严,所以对他恶言相向,而顾晨虽然爱了她十年却一直以为她是亲表妹,对她深深迷恋别的男人也只有自己暗舔伤口。   宋馨通过她的关系,李浠成了她的经纪人,而她也通过顾晨的资本力量捧宋馨、李威利。   他们最终成为影视红星,而她已经无心表演,她的生命里只有毒品,和被他们表兄妹作践。   都是表哥和表妹,她和顾晨就是冤大头。她有一次吸毒却被顾晨看到,因为尽管伤透了心,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她,才发现这个真相。   顾晨的痛心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而因为他的发现,原主失去了唯一一丝做人的尊严,原主准备去告发李、宋两人的恶行,却在路途被车撞死。   又是车祸,赵清漪无语。   顾晨因为她凄惨的遭遇,痛心欲绝,失去了理智,用钱秘密雇凶将李、宋两人抓走,私下囚禁,注射毒品。还花五亿让凶手将两人剥皮,尸体喂了野狗。   但是杀了两人后,凶手潜逃偷渡出境时恰遭严打偷渡被抓,牵出杀人案,几经周折,公安查到顾晨头上。   一代杰出青年就这样自我毁灭了。 第20章   此事全华夏国震惊,赵家、顾家知道时已经来不及,顾晨才将他知道的表妹死的内幕说出来。他要被判死刑,缓刑两年,他也在牢里向两家人坦陈,他爱表妹可是他不能和她相守,也没有保护好她,他只能做到为她报仇。   这时顾太太赵至芳才哭着说出真相,他其实并不是赵至芳所亲生,因为她早年小产伤身不能生,他是顾长云借腹生下的孩子(非出轨,不睡),这事夫妻俩没有外泄过秘密。   赵清漪的身败名裂之死,连累了无辜的顾晨一生。   何茵作为一个母亲既对自己孩子人生痛惜,也对顾晨苦恋怜惜、震惊和遗憾,连累顾家痛失优秀的继承人深深的愧疚。   这是她的执念,死时也不能忘怀,才也了这一次委托。   赵清漪却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按照原主的记忆,李威利和宋馨为什么要那样做。   如果是为了钱,并不一定需要毁了赵清漪。李威利用毒品控制原主一次次让她陪那些大佬睡觉,看起来像是专门针对作践她的。   如果说宋馨是为了嫉妒,那么李威利是为了什么?赵清漪这样的除了痴迷于当演员就没有其它大缺点的绝世美女喜欢他,会提携她,他就算不感激,也不用这样做。   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李威利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赵清漪觉得,自己不去拍《仙侣奇缘》是暂时清静了、安全了,但不去接触他们,就永远揭不开迷团。   倒也不用非要拍《仙侣奇缘》,因为如果他们对她充满恶意,他们一定还会找上门来的。   而她现在身单力孤,初来乍到,毫无准备地沿着原主的轨迹走,只怕会着了道。   她得回一趟京城,去看看父母,特别是母亲何茵,她是委托人,虽然现在的这个何茵还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个委托。这样说真的好矛盾。   正收拾着行礼,李浠却过来了,作为她的经纪人,自然知道她住哪里。   “你真的要拒绝拍《仙侣奇缘》,这个剧一定火,你不后悔?”   赵清漪压抑住本能的心动,说:“李哥,我当演员不是为了红。”   “What?”李浠愕然。   赵清漪说:“我只是喜欢当演员,我不是为了当明星。”   李浠愣了好久,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女演员的黄金年龄就这么几年?我扔了三个当红演员来打造你,你跟我说你不想红?”   赵清漪歪了歪头,说:“对不起,李哥,我觉得我还需要沉淀,不能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还想去京城看看话剧。如果你觉得有哪个演员值得力捧,你就做主签来捧吧,条件也可以放宽些。”   她是有自己的工作室的,没有签别的娱乐公司。工作室日常很多事情都是李浠做主,但是关于接戏,她是一定要看剧本,自己在合同上签字的。   李浠不禁恼怒:“你太任性了!你让我很失望!”   “对不起……呃,我赶飞机。”   李浠想要甩门就离开,但是想了想转头,说:“那接综艺可以吧?”   她想了想,综艺赚钱,虽然不是她的志向,但是她和李浠是合作关系,他要拿分成的。一部电视剧拒绝了,他也损失好多钱,再拒综艺,这是不让他开伙了,太不地道。左右综艺拍摄时间短,活在镜头下,也出不了什么事,于是点点头。   ……   绯夜酒吧,007号包厢。   宋馨端着一杯鸡尾酒,倚在真皮沙发上,心情颇不痛快。   “赵清漪会不会已经怀疑我了?之前在《莫负时光》剧组她已经拒绝我的靠近。”   一个英俊的男人轻笑一声,说:“是你没有本事吧,这都能露出破绽。”   宋馨说:“我根本就不太想玩这样的小打小闹,是你们说的慢慢玩着猎物。赵清漪这种女人本就不该这么活着,早下手早痛快。”   另一个男子态度高深莫测,说:“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她,她原来对你还是不错的。”   宋馨手指有些发白,说:“仗着家世一路开挂,凭什么?说是帮我,介绍我去演女四,她若真想帮我,会只演女四吗?不过是想在我面前显显自己女主角的风光。”   李威利想了想说:“现在怕是原来的计划都要改了,真是可惜。”   那高深莫测的男人说:“慢慢来,要有耐性,机会总会有的。”   宋馨说:“Simon,你说了给我介绍一部戏的,你关系多。赵清漪不演《仙侣奇缘》,你说我有没有可能?”   Simon笑了笑,说:“你还撑不起女主角,除非有人为你投资。”   宋馨眼神一暗,要当女主角,要么颜值实在高,要么演技说服导演制作人,要么有大投资商力捧。   最后一点她还做不到,就算是欧姐也不会现在出来投资力捧她,除了她没有功劳之外,还有投资捧她可能会亏本。而她的颜值与赵清漪那样的差距是有的,而演技她也还没有足够打动人。   赵清漪却是三者都有了,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自己,现在看到赵清漪就格外不顺眼。   ……   赵清漪父亲这一房不是长房,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顾夫人)。祖父已经去逝,京城的老宅当然也不是他继承,现在的赵家京城的家是在四环的一栋别墅,里面装修却是比较温馨明丽的北欧风格。顾家在这附近也是有别墅的,不过他们一家子现在住在京城的时候少之又少。   何茵久不见女儿,这个任性非要当演员的独生女儿也是当她和丈夫又爱又恨。   她还是通知老赵晚上早点回家吃饭。本想亲自下厨的,没有想到,她回家时,从不下厨的女儿已经在厨房捣鼓。   看到那一排排整齐的饺子,佣人李嫂说那是漪漪做的,何茵还不敢相信。   女儿正在煎着鱼,动作也不算太生疏,女儿转过头给她一张笑脸:“妈妈,你回来了?你尝尝我做的东坡肉,看看行不行。”   何茵看看灶台的几盘家常菜,样子都还不错,李嫂给递上筷子,笑着说:“太太,我尝过了,漪漪手艺真是比我好了。”   何茵斜睨女儿一下,说:“真的假的?”   “太太尝一尝嘛。”李嫂笑着说。   东坡肉肥而不腻,咸甜适中;炒青菜火候也控制得刚刚好;海鲜汤也是鲜美醇厚。   何茵不禁讶然,女儿近几个月不是去拍戏,而是去学厨艺了吗?   赵清漪说:“在南方盒饭吃多了,一个人在家休息时也会想做一做。我现在做得好的就几个菜。”   何茵这才不怀疑,说:“自己非要作,外面的盒饭没吃死你都是好的了。”   “呵呵。”   “你不是有助理吗?”   “没上戏的日子里,我不喜欢助理跟着我。”   赵至远也很有些惊讶女儿会做饭了,虽然只是几个家常菜。但是她这样示弱,之前她非要当演员的事,他也气过了。当父母的,也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顾晨说当演员现在也不会不体面,经过这近一年的缓冲,他们对女儿的担心多过生气。   一家三口吃过了饭,何茵还是聊起女儿的事业。   “娱乐圈很复杂的,你要小心一些,如果有那心不轨的人,你也别倔。家里人出面,那圈子里的人也不敢不给面子。”   赵清漪点了点头,又说:“我暂时不接新戏,过段时间有个综艺。”   “你不是想当演员吗?为什么又去什么综艺?”何茵接受了演员是艺术家,但是综艺咖人气虽高,却谈不上什么艺术。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还是比较讲究层次的。   赵清漪说:“我不是想玩这个,主要是我的工作室经纪人和三个员工总要吃饭的。我暂时不接戏,只好接点综艺。”   “你别跟我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呀。”   “不会啦,妈。我是想沉淀一下,我演了两部电影了,有些感悟了。”   赵清漪在家四天,每天都为父母做饭,这让赵氏夫妻心里很是受用。虽然说赵家的孩子们看着都比现在扑进做饭事业中的女儿强。但是女儿知道孝顺了。   ……   顾晨乘坐私人湾流G5,直接从大马飞回了京城。   机组人员自会安排好飞机的事,他和随身的张助理原本是要回京城的公司。   进入蓝色的劳斯莱斯后座,冷不防见到一个身穿宝石蓝色的裙子的女子。浓密而黑亮的长发,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闪闪发亮,照到人的心尖。   顾晨不禁一愣,半晌露出一抹如春日阳光一样的和煦笑容,不似平日的严肃。   “你怎么在这?”   赵清漪说:“看到我,你很失望?妨碍你了,好好,我自己走。”   顾晨忙抓住她的手,说:“好了,别闹。”   赵清漪这才打量他,发现他穿着小众订制的西服和衬衫,未打领带,肤色白皙。他的五官分开看不觉得非常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清俊出尘,翩翩公子,君子如玉,浑身有种清贵之气。   【‘绝世枪神’正在切入目标使用者,融合启动10%……20%……】   突然眼前出现系统指示文字,耳边响起系统提示声音。   赵清漪:……   “不要!”赵清漪看着那进度在跳,情不自禁喊道。   顾晨:“你说什么?”   “啊?哦……好吧,不闹。”   “小丫头。”顾晨温暖宠溺地看着她,抚了抚她的头。   【进度暂停。编号9527,是否完成100%进度?】   【可以撤消吗?】   这种事哪里还要技能,想想不靠谱。系统把她当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世界观:系统世界中还有很多系统,又有控制系统的主神。   本系统只是个系统中的吊丝,一技之长是练药,主要靠卖“□□”之类的在系统世界求生,偏偏遇上将来会成为真女强的女主。 第21章   系统:【可以暂停。】   【什么意思?】   【现在进度50%,暂停在这里,枪神效果到达一半。】   【……一半就一半吧。】要嫁他的是她,她这一半都不需要。她要当正常人,要他也当正常人就好。   【9527,你太残忍了。一半就是使用者只能每次到达高潮的一半,无法释放就没了,而且周而复始。本系统提醒9527,你这样会毁了一个男人,更不用说给他幸福了。】   【……】请问这真是正经系统吗?   赵清漪还能说什么?她为什么会掉进深坑里?“绝世枪神”她以为是狙击手一样的拉风技能。   赵清漪抚着额头,气得胸膛起伏,又捂住脸隐忍。   顾晨的注意力不能离开她两秒,当然发现了她的一点异常:“漪漪,你哪里不舒服吗?”   赵清漪看着这个气质清冽像“神仙哥哥”的表哥,这系统是要将他玩坏的节奏,而这一切是因为她的天真无知。   “没有。”她心虚地不敢看他。   【9527,是否暂停?请选择,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继续吧……】   【这款商品一直很受诸多经理人的欢迎,使用好评率100%,非经理人本人使用效果视情况有所打折,望请见谅。此产品通常购买者为男性,9527是第一个购买的女性,9527身体很诚实……】   【滚。】   【本系统警告9527,你刻意辱骂本系统,有违经理人的操守。】   【请、你、走、吧。】   【加油~加油~加油!9527!】   系统终于走了,而那进度条也到了100%而消失。   赵清漪捂嘴看向车窗外,对于未知有一种恐惧,还有明明任务要给他幸福,她却将好好的一个温润君子玩坏。对于他有可能变成“潇湘”皇帝她不得不心怀愧疚,却暂时无可奈何。   上了机场至城区的高速,车辆川流不息。   “漪漪,是不是表哥有什么惹你不高兴了?”顾晨总觉得赵清漪今天怪怪的。   他手搭在她肩上俯低下头去瞧她,他看着她熟悉的在心中千百遍的模样,她一双眼中像是有一丝女子的羞涩。   顾晨感觉自己浑身一阵激流,比之从前还要让人难以控制。   好想抱她……   他收回了手,为自己这种欲念深深感到羞耻。不是决定了爱护她、保护她一辈子,让她顺遂开心就好的吗?为什么总要忍不住生出这样下流的念头。   他发现身体压抑不下去了,热得惊人,闻着坐在身旁的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想将人吞下肚去。   素来觉得自己能忍,坚持自己虽然爱上不该爱的人,却绝对不下流的顾晨尴尬不已。   他微微拉开和她的距离,坐端正身子,就怕她发现他的异样。他身上热气由内而外,根本降不下来,不禁拿起一瓶水一口气喝完了。   赵清漪虽然知道系统东西不靠谱,但估计还是在结婚后他在某些时候会异常,就像是她将赵清河带到篮球场一玩,他才有感觉一样。   她现在倒没有觉得表哥会有什么崩坏,她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京城,心中感慨万千。这个世界似乎是同时代却也再找不出那个赵清漪了。   赵清漪打开车窗,任外头的风吹拂在脸上,吹起她的长发。长发发稍撩到顾晨的脸颊上,他不禁抹了抹。   忽听啪得一声,赵清漪吓了一跳,转过头去,见顾晨捏爆了一个矿泉水瓶,水都洒在他前襟膝盖上。   “你干什么?”   顾晨:“呃……最近在健身……生态园一期有很好的健身乐园,我去玩了。”   “……”   “你不信呀?我可以轻易地捏爆瓶子,你看,我再捏给你看。”   说着,这个拥有卓尔清贵之气、温润如玉的顾少再拿出一瓶矿泉水,用力一捏,捏爆了一瓶。   再来一瓶。   他清俊的脸上溅着水珠,前襟和大腿都是凉水,他冲她挤出笑来。   赵清漪目瞪口呆:“表哥,你干嘛?”   “在大马呆久了,京城天气太干了,哈哈!”顾晨趁着手中的凉快抹了抹脸。   赵清漪视线一垂,不慎发现不应该发现的,她忙转过头,捂住嘴。   原来是这么严重的吗?   系统,你很好,你毁了我表哥的人设。   ……   回到顾家大别墅,顾长云和赵至芳当然不在,他们也都是大忙人。   赵清漪很熟悉顾家,自己在二楼茶水间喝茶,看着顾家花园修得美轮美奂。顾长云确实土豪很多,而赵家人住得虽好,却更讲究温馨舒适,不会花这么多钱在这些地方。   顾家在京城、连城、海州、香港、美国、英国都有房产,大多是这么豪的。这么大的房子没有几天有人住,光请佣人打扫都要不少钱了。但他们土豪,有钱任性。   顾晨去换衣服换了一个半小时,浸在冷水中将近一小时,过程很羞耻,回到她面前时总算是那个她所熟悉的表哥了。   清贵优雅,温润如玉,一种男人的极致理智气质。   “你最近又不接戏了?”   赵清漪微笑道:“想调整一下,盲目拍戏不是我想要的。”   顾晨说:“这也好,我不希望你这么累。”   赵清漪又问道:“生态园一期的销售怎么样?”   毕竟就算像顾晨这样的大富豪做几百亿的大项目还是要像银行借钱的。资金顺利回拢,就能还到期的债和利息了,也能支持二期建设。   顾晨点点头,说:“70%已经订出去了,不管是投资还是居住,国内有钱人还是很看好生态园的。”   那边靠近新加坡,环境差不多,还有配套设施,这是华夏和大马两国企业合作的项目,得到两国政策上的支持。但是现在两国关系还好,要是政治转向,还是有风险的。   赵清漪搅动着咖啡,垂下眼帘,顿了顿问:“到二期时,你会很忙吧?”   原主记忆中,她和李威利“热恋”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大马。因为她很生气他插手她的事,她自认为是成年人,不需要他像从前一样管着她。   顾晨微微一笑:“怎么了?”   赵清漪说:“你那么忙就没有时间陪我玩了。”   顾晨心情愉悦,问道:“你想去哪里玩。我看看调整一下时间。”   赵清漪托着腮叹道:“我妈又要说我什么事都来打扰你了,也对,等你结婚了,肯定不能陪我玩。”   顾晨攥紧了手,顿了顿,微微一笑,说:“我是不婚主义者,没有这个问题。”   赵清漪作惊奇:“你还真这么想?姑父能同意?”   顾晨轻笑道:“我是成年人,为什么非要他同意?”   “你是怕女人分走你的财产吧?”   “呵,对啊。”   “你的钱几辈子花不完,还这么贪,这些有这么重要吗?一生很短暂的,有没有问过自己,这辈子你在努力的不辜负钱,你有没有辜负你自己?”   顾晨心中涩然,垂眸没有欢愉地一笑,说:“怎么,你又接了什么戏吗?”   “不是。因为人生太短了,我才想做演员,因为能体验不同的人生,拓展生命的长度和深度。你跟我正好相反,你义无反顾地往金钱道上冲。”   “你又怎么知道我这是没有深度的?赚钱就是人生最值得挑战的事,有钱人才能延长自己的寿命。”   “钱对你这么重要,那如果有人绑架了我,要你给一百亿,你会不会救我?”   “我会看住你的。”   “如果呢?”   “哪个绑匪这么弱智?一百亿是多少,他有概念吗?他要现金吗?如果是现金,我转卖资产套现需要多久,绑匪要长时间扣着你,那不是给警察足够的时间找到你吗?并且要从几家银行才能提出这么多钱来?如此大规模的从银行提现,会不会引起有关部门关注?如果让人开着卡车去送赎金,他们还得让司机跟着一起逃。那要有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看住这一辆甚至两辆卡车的现金?逃出境去,走海路还是陆路?去国外这么多人民币怎么兑换不被警方发现?如果银行转账,银行有迹可寻,绑匪也逃不了……”   她不过是口误嘛,他说绑匪弱智,是不是指她弱智?   “不救就不救嘛,哪那么多废话!”   “……”顾晨终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于是补救:“我会救的,两百亿我也救。”   “晚了,绑匪已经撕票了。”   赵清漪站起身,往外走去,顾晨也起身跟来,说:“漪漪,你别孩子气了。”   赵清漪顿住脚,斜睨着他,反问:“孩子?”   “……”   赵清漪撩了撩长发,抬头挺胸,说:“我哪里像个孩子?”   顾晨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又往上冲,他满脸通红,背上又冒汗了。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能控制自己的。   赵清漪看他俊颊绯红,暗想:不会又是那系统坑了他吧?好吧,她也有责任。   她本来是想将人拿下算了,但是那是她心目中原来那个表哥,而不是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崩人设的表哥。   她得回家冷静一下,再问一下系统有没有办法可以解除。她不想那样的神仙人物成了变态。   赵清漪要回家去,顾晨这时也没有坚持亲自送她,派了司机,顾家好在也就十分钟的车程。 第22章   顾晨一直觉得自己虽然爱上表妹,却绝非变态,但现在开始怀疑了。   表妹比他小八岁,就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小时候身边也不少同龄人,但是他只爱和表妹玩,带着她去小吃街,去儿童乐园。小时候学校要是有人欺负表妹,他一定会去重重警告对方,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大家都夸他是一个好哥哥,他也一直这样要求自书。   表妹十三岁去国外读书,那时他还没有毕业回国,人正在加州,赵家当然把一切先托负给他。   他一直在美国加紧学业,那时却是有两年多没有见过表妹了,只有偶尔的电话中联系。   他就在机场中看着金钗之年的表妹,褪去了许多童年的稚气,五官娇好,星眸闪闪,一眼他看得呆了。   她见到他高兴得不得了,拥着他像是拥有全世界一样。   “表哥,你都不回国看我,你是不是忘记漪漪了?”   他像是心口被撞击一样,半晌没有回答。   后来她还要上语言学校,也暂时住在他的公寓,两人开始了这样在异国他乡的“同居”生活。   小丫头非常聪明,从小多才多艺,一点都不会比她的堂兄弟姐妹差了去。   在两人亲密无间的“同居”生活中,在照顾妹妹的时候,他的心情也发生了变化。他原来还不自知的,但是她在上语言学校时有一个香港来的男同学在追求她,让他很恼火,插手了这件事。   两人当时有了争执,当她和进行他一个月冷战,他整个人魂不守舍放不下她,他才发现自己这种畸形的恋慕。   十四岁,她才来初潮,肚子痛得起不来,家里都还没有女性用品,也只有他去了便利店。他还上网查怎么照顾她,因为他的照顾,表妹知道他的好,才将插手她交朋友的事原谅他。   他mba毕业了要回国,而她也进入了寄宿私立中学,他那样舍不得她,可是有些人注定不能那样相守。   他喜欢自己的表妹,她还这么小,他一边对正常的欲念感到羞耻,一边又坚持自己是纯真的爱。   表妹对他也是极信任的,她要念表演,赵家、顾家也只有他知道,表妹需要他的支持,他也谨守两人之间的秘密。   他是她最信任和最想依靠的人,他就算会受到家族的责难,他也不怕。只要是表妹想做的事,他总要让她如愿。因为有他的掩护,表妹读完了表演本科,去年,她才十九岁。   在他的支持下,她顶住了家庭的风暴,她如愿拍上了电影,那部电影背后最大的投资商就是他。   他现在却怎么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他抱住表妹耍各种变态的强烈欲求,这在脑海中不散,身体也枕戈担待。   表妹知道了会怎么看他?   ……   【9527,你要解决办法?最好的解决办法,剪掉呀!】   【……可以用积分换吗?我再出50点,你给我消除那种东西。】   【呵呵,多可惜。】   【那就是有办法啦?现在,我可以用积分买办法。】   【其实……也不算什么办法,他本来就是正常的男人。消除的话,只是让他的身体不会这样动不动就发烫罢了。】   【好,我买。】动不动就发烫,只怕是比发情的公狗都恐怖,对他也肯定会造成困扰。   【100点,清心丸一颗。三天内使用有效。】   如果系统是一个人的话,赵清漪真想将他掐死了事。她做任务攒积分容易吗?   赵清漪第二天又去找顾晨,偷偷给他下在咖啡里,后来害他拉了一天的肚子。   赵清漪觉得他真是最苦逼的男人了,系统是不是和他有仇。   这个全国有名的大富豪、风采翩翩的男人,人设要全毁了。   赵清漪内疚不已,煮了鸡丝粥端到他房里,他今天还在恢复期,却也没有多少力气。   顾晨靠在床头,心想自己这场拉肚子也好,现在没有力气变态了,看她这么关心自己,觉得十分温馨。   她亲手喂他喝了一口粥。   “老王手艺不错呀!”   赵清漪嘟了嘟嘴,说:“我姓赵。”   顾晨一愣,又愕然地看着她:“漪漪,你做的?你会做饭?”   “……”   突然赵清漪的电话响起,赵清漪才将碗放下。见是李浠打来的,想必是工作上的事,她就去了阳台接。   李浠说给她接了一档节目《穿越吧》当嘉宾,是一档趣味性和文化性的综艺。   “国庆后第一天开始录制,我把框架内容发你邮箱。还有,这里有两个试镜的机会,你自己先看看,一个想当演员的人,有像你这样的吗?”   “李哥,我知道了,我会看的。”   见到了顾晨,和家里关系拉近,她也确实需要重新出发。即便任务中没有要当影后,原主的人生和梦想也不该被辜负。   只是在这之前,她也需好好的筹划一下。   她回房时,看到顾晨坐着已经喝完粥了,看着她的表情莫名有一丝呆萌。他今天没有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没有穿着小众订制西装,穿着睡衣,头发篷松,年轻得像个大学生。   “漪漪,你真的长大了。没有想到你会给我做饭。”   赵清漪从前是有多娇宠呀,做饭都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姑妈和姑父不在身边,你又没有女朋友,我只好照顾你了。”   顾晨叹了口气,说:“久在南边,一回京城居然感冒了。”   感冒也是会拉肚子的,医生诊断他是感冒,只有赵清漪知道不是。而在顾晨心里,他之前就差整夜冲冷水了,他也不会怀疑。   赵清漪看着他没有打理的头发,有一缕呆毛翘起来,不禁动手去扯了扯,顾晨不禁一怔。   “表哥,不是健身的吗?身体怎么这么差?”   顾晨现在虽然没有“技能”加身时那种感觉,但也不禁脸颊臊得慌。   赵清漪笑道:“健身好,我喜欢有马甲线的男人。”   顾晨:……   “好好休息。”   她已经起身收了碗,朝他微微一笑,出了他的房间。   ……   柯北侦探社。   赵清漪从网上联系到这个角落的侦探社,主要是被这个名字吸引,但是真正看到时不禁有些失望。   她推了推鼻子前的眼镜,她化了如网上那样有魔法效果一样的妆,也是怕人认出来的。她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新人电影演员,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有一米八左右,五官原本不错,但是这个年纪没有打理保养,难免有些油腻。   赵清漪左在这间小办公室的旧沙发上,说:“马先生,你就一个人呀?”   马明停工两个月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客户,自然是要抓住的。   “美女,我还有个助理。你不要看我们这里小,但我们的设备都是很先进的。我们都把钱花在工作需要的东西上,我们是私家侦探,本来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办公室越低调越好。不然,人人都知道我们了,我们还怎么调查?”   “你们平常都调查什么的?”   马明说:“像监听,跟拍是平常的,如果你要进一步呢,你付了订金我才能说。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是为了打官司,我们有些方法得来证据,对你也未必有利。”   因为如果侵犯别人的隐私权,本身就是犯法的。马明受理过许多男人或女人出轨窃听的案子,但是这种事也只能点到为止。若是为了离婚有利,还是现场抓奸有用一点。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我不全是为了打官司,想让你帮我调查两个人。”   赵清漪拿出宋馨和李威利的照片,马明还是看出了这两个人都是不温不火的演员。   赵清漪根据原主的记忆,把两个人在海州的住址也告诉了他。   “你想查他们什么?”   赵清漪说:“我想知道他们的一切,过去、现在,还有将来。他们去过什么地方,有什么朋友,有什么秘密。”   “你不像他们的粉丝。”   赵清漪轻轻一笑,说:“当然不是。我怀疑他们在策划什么阴谋,别问我为什么,我只要你查。你帮我查,你一个星期可以赚到五万、十万、或者二十万,要看你能给我的东西。如果最终查出他们背后惊天的秘密,极有可能涉及犯罪,我给你一千万、两千万或者五千万。因为除了你们之外,我还会另请一家侦探社。他们的信息更完美,他们得五千万,你比他们好就是你得;如果你的信息只是不错,我给你两千万;如果没有什么突破性的东西,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千万。”   马明整个人从凳子上栽倒,脑子还是轰轰作响。   他紧张地站起来,问道:“是韩元还是日元?”   “人民币。你想要韩元也行。”   “不不不!就人民币!我干了!我明白,我们这行的保密宗旨。”   赵清漪从包中掏出一张支票给他,说:“这是订金十万。你给我个账号,你一个星期后整理一周有用的信息发到指点邮箱,我会根据你的内容,给你报酬。”   马明哪里会拒绝,忙把自己的账号写出来给他,现在他是想马上打电话给自己那个爱八卦的小舅子给招来,两人马上开始调查。十万块也足以他们去海州呆个一个月了。   他还是头一回遇上出手这么大方的客户,首先要看看这张支票是真是假。   他们不需要签合约,钱就是他们履行职务最大的动力。 第23章   有钱真好,钱能解决大部分生活中的困难。但是其实赵清漪并没有很多钱,她成年后就经济独立了。这也是好的家教的人家的常态,赵氏家族的儿女个个如此,直到继承父辈的遗产。   她也不是天后级别的,演过两部电影,上过通告,其实也有赚了两千来万钱。扣除税和李浠的分成,再支付助理们的工资,还有日常服装用度,手上只有四百来万。   她现在可没有这样的能力支付巨额的调查费,不过顾晨“表哥”有钱,呵呵。   他“病”也好了,国庆长假期间已经上了两天的班。   她要在去录综艺前要将人拿下来。   她的任务就是分他的财产,不,嫁给他。   那时就不愁调查他们的钱了。她一定要知道原主之所以混得这么惨,除了自己有些脑残之外,背后的真相。什么仇什么怨,他们要这般针对作践她。   ……   顾晨接到赵清漪的电话,约他一起在外面吃饭,他自然婉拒了商场朋友的普通应酬。   她订了“杨氏私房菜”馆的小包厢,顾晨去过不少地方吃饭,倒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这不有名,店很小。   赵清漪说:“我没钱呀!”   顾晨不禁讶然:“你缺钱花?”   她郑重地点点头,顾晨不信:“怎么会?你入行近一年,拍电影也代过言,你平日节俭,并不多花钱。”   “我包养男人了。”   顾晨不禁蹙眉,看她的眼光十分严肃,说:“不要开玩笑。”   赵清漪抿嘴一笑,说:“瞒不了你,我花钱请私家侦探了。”   “为什么?你要查什么?”   赵清漪说:“很多东西。娱乐圈很复杂,为了理想如履薄冰。”   顾晨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在这个圈子总是会遇上些人和事,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所以派人查查,以免着了人的道。”   顾晨忙问:“是什么人?我帮你查查。”   “你哪有空?”   “我可以派人……”   “那不是外人也知道我的事了,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声张,机事不密则败。你若真想帮我,借钱给我就成,我有钱一可以秘密多请侦探,二可以请保镖。”   没有根据的事,她又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前生就是信任了宋、李两人,被暗算陷入泥潭。原主有许多未解疑点,她能知道的是顾晨不会害她。   顾晨道:“保镖我可以借你用。”   ……   晚间,两人在北海公园散步。进入秋天,京城天气转凉得很快,湖畔的柳树叶子已经渐渐展露枯败。   “我们开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吧,拍自己的戏就好。”顾晨其实也不想她在那样的大染缸里混。   “闭关锁国是没有用的。”   “见你这样战战兢兢,我很担心你,怕你真遇上危险。”   赵清漪说:“你在商场才危险,不知多少人想阴你。”   “我是男人,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赵清漪转身笑道:“对呀,你是男人,要潜规则也是你潜规则别人。”   顾晨:……   两人站在栏杆前,看着公园的灯光映照着湖面,赵清漪想要拿下他,但是她应该是不知他的身世的,一个现代女人突然这样主动突破伦理追表哥,也是要受人诟病的。   连他都将暗恋放在心底这么多年。   他忽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抬起头深深凝望着他。   顾晨对上她电人勾魂的眼睛就移不开了,淡淡的柔蜜女子清香勾起他很多回记。   他不知不觉靠近,心头荡漾,触上她馥软的唇,她退开一步,他也惊醒。   赵清漪用老戏骨的演技惊讶的捂着嘴巴,无辜地看着他:“表哥,你刚才吻我了!”   顾晨也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前几天的变态,心中很是慌乱。   “表妹,对不起,我喝多了。”   赵清漪说:“胡说!你晚上没有喝酒!”   顾晨:“……”   他抚了抚头,说:“表妹,我……我对不起你,我有时也会糊涂。”   赵清漪眼眶都湿了,说:“你是将我当成了别人吗?”   “我……是。”   “是谁?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辱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把我想成是外围女是吗?”   “不是的,表妹,你不要追究男人有时不清醒的行为。”   “不行,是你亲了我,这种事怎么能不追究?”   “那……你想怎么样?”   顾晨慌了,他最终变态到忍不住了,犯下这种错误,但是想到她唇瓣的香软,他竟没有觉得后悔。   赵清漪轻轻擦了擦眼泪,说:“要不……你自宫吧,保住我的清白。”   顾晨瞪大眼睛:“表妹,你别开玩笑。”   赵清漪跺了跺脚,说:“你不愿自宫是吧?”   “表妹,我只是亲了你。”世上哪个男人自愿自宫的,又不是真能练神功。   “只是亲了?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除了演戏,都没有被人亲过。你要不愿自宫,你就对我负责。”   “怎么负责?”   “你说怎么负责。”   “……”   “你是即不自宫,又不负责是吧?那我死了算了……”她作势要跳进湖里去。   顾晨将人拉了回来,扶住她的肩膀,说:“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你觉得我会将这事当玩笑吗?你以为我是男人吗?拍《恶作剧之吻》吗?”   “……可是,我是你表哥。”   “李寻欢不也是林诗音表哥。”   “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   “是你要亲我。你不亲我就没事的!”电得他把持不住主动亲了,她就可以赖皮了。   顾晨心理上受的冲击很大,想了想问道:“那我不管其它的,你喜欢我吗?你愿意嫁给我吗?”   赵清漪沉默了半晌,顾晨觉得这是他今生唯一的机会,认真说:“如果你愿意,我就不管别的,我会解决一切娶你,一辈子对你好。”   赵清漪委屈地说:“我长这么大,都在学习,有几次有人追求也没有过你这关。都是你,我都没有谈过恋爱。”   顾晨扶住她的肩膀,说:“漪漪,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一定对你好,我可以为了你背叛全世界。”   赵清漪说:“‘全世界’又不是你的老婆,‘全世界’才不背这黑锅。”   顾晨不禁莞尔,说:“如果你点头,我就对你负责到底。”他很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哪怕自己承担所有的骂名。   李寻欢不也是林诗音的表哥,陈阿娇还是汉武帝的表姐。她的心头能够过这一关,他就不想放开她。   “你是不婚主义者怎么办?”   “我可以改!”   赵清漪说:“那……我借钱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对,不用还!我赚钱本来就是给你花的!”顾晨就差指天发誓。   “那你怎么跟姑妈姑父和我爸爸妈妈说?”   顾晨听她松口,不禁大喜:“我会解决,我会表示我的诚意!也许……我们之间不能有孩子,但是你比孩子重要。”   赵清漪暗暗好笑,却羞涩地一低头,娇俏楚楚,喃喃:“那……你亲都亲了,男人本来就应该敢做敢当的。”   顾晨不禁狂喜,一把将念想无数次的人拥进怀里,再不想松开。   ……   两天后,顾长云和赵至芳出差回来,顾晨就约了赵至远和何茵来家聚聚。   两家在京城住得近,素来关系又是最亲的,赵家一家三口欣然过来。   用过餐后,顾晨让佣人退出客厅,就朝四位长辈郑重跪下。   四位长辈吓了一跳,赵至远说:“晨儿,你这是干什么?”   顾晨抬起头,说:“我爱漪漪,我想跟她结婚。”   赵至远和何茵吃了一惊,何茵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女儿,又看向顾晨,说:“你们……你们是表兄妹!”   顾晨抢道:“我知道!但我不能放弃,因为我只看得到她。我……我对她早不是兄妹之情。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也不能没有她。”   顾长云和赵至芳对看一眼,两人虽然震惊,却又不禁深思。   顾长云说:“你先起来。”   赵至芳看向侄女,问道:“那漪漪呢?”   赵清漪嘴巴一扁,说:“表哥亲了我,他要负责。”   赵至芳问:“你喜欢你表哥吗?”   “姑妈,我是女孩子,你怎么这么问?表哥是男子汉,他做了就要承认。”   “你们已经……”长辈们以为他们年轻人冲动,已经发生关系,如果互相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顾晨忙摇头:“妈,我……我只是情不自禁亲了漪漪。”   顾长云看了看赵至芳,说:“你怎么看?”   赵至芳说:“我确实很意外,但是两个孩子青梅竹马长大,也情有可原。儿孙自有儿孙福,漪漪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真要嫁到别人家去,我都未必舍得。”   顾长云听出妻子的意思来,笑道:“确实也难找到比漪漪好的了。”顾长云心想,儿子娶了她,孙子才真的拥有顾赵两家血统。这对妻子来说是好事,对他来说赵家的血统也是优秀的。   赵至远道:“姐姐、姐夫,这……我们这样人家,表妹嫁给表哥要被人笑死。”   赵至芳沉默了半晌,说:“本来这件事,我们打算一辈子不说的。其实……晨儿不是我亲生的。当年我损了身子,不能受孕,晨儿是我们在美国找人人工授精代孕产下的。我们不想他会感觉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一直不和别人说。晨儿在血源上只是长云的孩子。”   赵清漪见顾家果然还是选择让这个秘密公开。   毕竟两家关系这么亲,顾家也只有顾晨一个孩子,棒打鸳鸯这件事不是他们的好选择。 第24章   翌日一早,正是周末,赵清漪陪着母亲何茵煅练,在家里的健身房跑步。   何茵看了看赵清漪,想想昨天的事,心中还是有疑惑。   “你真喜欢顾晨?”   赵清漪调整了跑步机的速度,淡淡笑道:“妈妈不喜欢表哥吗?”   何茵说:“难道你是为了我喜欢?”   赵清漪心想这也差不离,未来的你希望这样,但是她也是用真心对待他的。   她嘿嘿一声笑,说:“妈,我找不到比表哥更可靠的男人,我都没有谈过恋爱呢。”   何茵说:“你要是想玩玩,和顾晨就绝对不行,不然将来关系多尴尬。”   本来是关系紧密的亲戚,从小的感情,如果是玩玩,将来不但两人尴尬,两家也尴尬。   到了两人另结情缘时,面对这样的表哥表妹,两人的另一半又如何看待?   赵清漪道:“妈妈,我不是玩。”   何茵道:“那你就真要嫁给顾晨了。”   赵清漪说:“那你说我到哪里找更好的,也更疼我的?”   何茵想两人青梅竹马,从小到大,顾晨最疼爱的就是赵清漪,他谁都不爱理,就爱带她玩。而顾家也是常当华人首富的家庭,顾晨自己青年才俊,当真不能找出更好的了。   何茵忽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早些年就看上你表哥了,然后将人骗到手?”   看上了,却因为不知道真相,一直以为是表兄妹,这层关系要突破是不容易的。可之前顾晨却是担起了所有世俗的责任,现在的男人要是玩玩,也不会这么玩。   赵清漪脑袋一歪:“妈,你把你女儿我想成什么人了?难道不应该是你将我生得貌美如花,魅力倾倒他了吗?你还教授呢,说话好粗俗。”   “你这丫头,还能耐了?”   母女俩正说着,却见顾晨来了,正站在健身房门口,冲赵清漪招手。   ……   顾晨虽然因为刚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而震惊,但心底第一次无比感激自己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他才这样毫无牵挂地爱她。   他牵着她的手,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两人小时候也一起逛街看电影,这一回却是不同的了。   晚上时,他却带她去他的豪华公寓,这是他的私人空间,毕竟像他这样受西式教育的精英,成年后是要搬离父母的家独立的。她也没有多想,这里也有她的房间,有时和家里闹点小矛盾,或者她在京城想过得清静自在就是住他这里的。   但是今天和他一块儿坐在大沙发上,等他搭着她的肩越来越靠近时,再见他神情荡漾她脑子转过弯来。   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拉开一指距离,他转过头微有一丝不自然。   “其实……我是不是应该多一些勇气,不然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他忽然问。   赵清河鼻腔中笑了一声:“多早?我今年才二十。”   “……十四岁,可以谈恋爱了。”   “是吗?是谁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将追我的男生赶走的?”   “我怕别人骗你。”   “你就不会骗我吗?”   “我不会,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赵清漪笑道:“那我不保证不骗你,因为骗人是女生的权利。”   他的手指轻轻触了触嘴唇,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现在后悔太迟了,我不会放了你的。”   “……”   他一时之间还没有鼓足气看她,嘴上却说:“以后不要随便跟男人回家,也不要让男人去你住的地方。”   “这么霸道?”   他抿唇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我绝不会差了。”   赵清漪转头看他,他忽然压了过来将她锁在沙发靠背上,唇堵住她的。   他气息赤热,辗转吻了好一会儿,离唇后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目光幽幽看着她。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别拒绝我,可以吗?”   她不禁脸颊热得能蒸蛋,她没有说话,他又吻上来,细细柔柔交缠亲吻,手温柔地轻拥住她。   她的唇瓣像是他的氧气,离之不能活,孜孜以求。   赵清漪不禁想,他这么打定主意要得到,下手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是他本身的性格呢?或者,那个系统坑害的什么有后遗症。   他抱起她去了浴室……   ……   翌日,日上三竿她还躺在他的床上,不想起来。还是他来叫她起床,一把就将她抱去了厨房。   他像从前一样做好了早餐,一张俊脸笑容像是能溺死人。   赵清漪不禁回想起昨晚,他的温柔耐性和最后坚定霸道的占有,只觉脸上发烧。   幸好解除了系统不靠谱的“绝世枪神”。天哪,好污,她不禁抚额。   “漪漪,我不会说对不起的。”   “嗯。”   “我……我比你大八岁,但我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我明白,我也是成年人。但我一直以为表哥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顾晨微笑:“世上哪有神仙?”   “……”她忽有心虚,反正是她崩坏人家的。   顾晨将人抱着坐在自己腿上,怎么都看不够,说:“不要叫我表哥了。”   “阿晨。”赵清漪心底流过一股捉摸不透和幸福感,她知道自己穿越,原主其实也一直在。她忽然明白,原主本来没有选择表哥,也不是不爱,而是当表兄妹的关系定钉时,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的人生成了一摊烂泥,在清醒的时分,最不想的就是让顾晨看到她那时的样子。而当顾晨意外发现她吸毒时,她已生死志,她才想要去执法部门告发李威利和宋馨,准备接受身败名裂的宿命。她爱他,她自己却不知道。   “漪漪,我爱你。”顾晨亲吻了一下她的颊。   ……   《穿越吧》是一档自制的原创新节目,这一期是来了一个金庸群侠大战古龙群侠,决战华山之巅的节目。其中是有很多挑战环节。   她虽然接到简单剧本的大体内容,其它的一概不知,只是按时赶到拍摄地点,李浠已经在那等她了。   和李浠以及她的摄像师们打了个招呼,他们就开拍了,因为是真人秀综艺,必然是要跟拍的。   首先是去找自己的战衣,揭密自己的角色,然后进行化妆打扮,再选择上山方式。有步行爬山的,也有坐两条不同路线的索道的,一切要看运气。当然那爬山的要多占时间和精力,一般不会让她这种女生抽中。   赵清漪一直是有自信的,觉得这只是拍综艺,不会这么衰。   结果,她到指点房间抽中角色“梅超风”,还要让她徒步爬上去。   “认真的吗?”她冲摄像做出苦逼的表情问道。   她这组的导演说:“恭喜你,这么小的机率都能中奖。”   赵清漪撸袖子说:“大家不要拦我。”   她冲到导演面前,按着手说:“你喜欢我的左拳还是右拳?”   “呵呵,冷静。”   “我记住你了!”   然后她去化“梅超风”的妆容,一身黑袍,紫色罩衫,还给她在发间戴了几层长到屁股下的长发。   化着入鬓的长眉,浓重的眼影,还要戴着灰色的美瞳。   这么阴郁的妆容穿在她身上却是冷艳非凡,夺人呼吸。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像能发光,不像别人需要上一层又一层的粉底。   因为她是要爬山上去所以要早半天爬,乘交通工具进入景区,她从玉泉院开始爬。   她其实身体素质不错,但是路上也要各种综艺感演独角戏。   但是今天也有少部分的登山游客,看到她穿着奇怪,身后还有摄像知道是拍电视的了。   “是赵清漪!”   “天呀!真人好美呀!”   “她那身穿着好酷呀!”   几个年轻游客惊喜连连,但是爬到半山早饿晕的她却只看到他们有面包。   她就混进素人里讨吃的。   “我没钱,能不能分我一半?没人性呀,节目组中间没有招待处安排午饭的!让我自己解决,钱包给没收了……”   也不知是真素人还是节目组也有安排,有一个帅哥送上了瓶酸奶和一个三明治。   两人就坐在路边吃边聊。   “哥,你叫什么?”   “朱少卿。”   “我叫梅超风,朱兄一饭之恩,没齿难忘!待我华山论剑夺得武林盟主后,封你当副盟主……”   “呵呵……”素人小哥捂脸笑。   到了傍晚登上指定地点时,那些坐索道的人已经到了,常驻嘉宾看着最后抵达的她哈哈。他们其中有一个男士李源也是衰的要爬山的,同情地过来给她一个拥抱。   “你是谁呀?”赵清漪看着他风骚的打扮。   “在下楚留香。”   “在下梅超风。”   “你是来找你的情人之一华真真的吗?”   “找你也一样。”   “臭不要脸,人家有师兄的!”她作势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大家不禁哈哈大笑。   赵清漪走过去和今天的参与者都站一起时才发现李威利和宋馨居然在场。   赵清漪心下讶异,而宋馨则是热情地上来拥抱了,在镜头下她也不能失了分寸。 第25章   在搭帐篷环节时,由于女嘉宾只有四个,而男的有八个,男的搭好之后纷纷帮女的。   李威利就主动过来帮她了,他靠得挺近,还跟她闲聊节目,说一些挑战任务的猜测。   镜头下,她还是必须履行合同,除非为了效果,不能乱撕人的。   看得出来他要趁机接近她。   她也拿出绝世老戏骨的演技来,表现得很真实,并且展露出友好。   李威利还主动过来邀请她一起去过险道,因为这个节目也是刺激旅游宣传,只有限定少数游客,险道上并不拥挤。   李威利当着镜头邀请她,她先是委婉拒绝了一次,但是导演组和旁边的几个素人都跟着起哄。   赵清漪知道一直拒绝,会引起观众反感,说她娇小姐脾气、公主病之类的。   赵清漪盘算着李威利无非是想表现男人魅力,然后现在蹭她的热度,组个综艺cp。   “导演,人家真的好怕的~~”   李威利笑得像个花美男:“我会保护你的。”   大家跟着起哄,赵清漪笑着去拍了拍李威利的肩膀,说:“那一切都要靠你了,你一定要保护我。”   【整蛊小工具启动中……10%、20%……】   李威利还显得很男子气概,要打头阵如险道,但是赵清漪却要求走前面。   赵清漪身体强健,其实这种险道对她来说是小意思,特别是,现在游客这么少。   倒是前头的摄像大哥是真功夫,但他也换了简易的摄像头了。两人很快就入了险道,后头跟着李威利和他的摄像师。   到了最险俊的悬崖峭壁,赵清漪摆了几个很挑战胆量的动作,在镜头面前毫无高冷气质地哈哈大笑。   “我梅女侠武功高强,需要他保护吗?”   正在这时,听到后头的李威利啊一声惨叫,他差点跌下狭窄的栈道,最后关头抓紧了索链。   “是黄蜂!天哪!”   李威利的摄像师也脸色惨白,也不敢靠近他,因为他周围有几十只黄蜂围着。此时正在险道中间,单人通行,必须自过过险道,没有人可以帮忙。   李威利被叮了一口差点痛噘过去,但看看这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地方,还是强坚持住。   “啊!”第二只黄蜂往他的眼睛咬,他单手去拍,可哪里拍得到?   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李威利现在还好是有安全带挂在索链上,不然已经摔下去了,那巨痛要了他半条命。   赵清漪听说时黄蜂,展露出“花容失色”的样子,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几乎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赵清漪也和自己的摄像师加快速度安全撤离现场,后头怎么样,她是不知道,只是在镜头下展露对李威利的担忧。   很快整个摄制组也知道李威利的意外,现在重点放在了营救李威利出险道上面。   险道面临的是悬崖峭壁,只能一人通过,无论李威利有多痛,还是要靠他坚持爬出来。好在黄蜂叮过他之后就飞走了,几个工作人员靠近他,牵了他站起来,然后拖着残躯走出了险道。   看到李威利出来就躺地上了,紧急医护人员帮他检查。赵清漪心看几个女艺人都在担忧抹泪,她也一时泪如雨下,直言惊险可怕。   拍摄只到一半,李威利被紧急送下山去医治了,而节目总要完成的。   接下来是挑战任务环节,登顶五峰寻宝。   赵清漪爬上南锋,找到了“倚天剑”,她还即兴舞了一套剑法,那可都是武术十段的真功夫。   宋馨和另一个艺人迟了一步到,她看着赵清漪趁此出风头,也没有心情去考虑李威利的意外了,手不禁攥紧。   像这样的综艺,参加的艺人咖位明显是不一样的。赵清漪虽然出道才一年,但她从来都是演主角,咖位比她高多了。   本来节目组就会多剪她的片段,她还趁此出风头,在节目中她就没法和她争了。她虽然扮的是赵敏,但明显颜值和她比有些撑不起来。   李威利的伤当然不重,电视台节目组对他多加慰问,他不出三日也基本康复。李威利还不红,当然不可能为了此事和收视率前三高的卫视撕破脸,只能白白忍受了。   他的接近赵清漪的计划也暂时破产。   ……   海州,赵清漪工作室的办公室。   李浠说:“《仙侠奇缘》剧组还是有诚意的,他们因为资金问题延期近一月。李导那边又问我了,你要去三天内答覆。”   李惠芳导演和李浠也是老朋友了,之前他手下的几个艺人都拍过她的戏。拍她的戏很容易红,她是现在国内古装偶像剧大师,她的戏素来受年轻人的追捧。   但是想拍她的戏的女演员肯定很多,就算这部剧再喜欢她,在这种年代也没有必要制作方和导演迁就新人演员的道理。   她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李浠这么极力想她去拍《仙侠奇缘》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她红吗?   赵清漪说:“要不,我三天后再回答你?”   李浠说:“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呀?”   赵清漪说:“我得仔细看看剧本吧。”   “你还没有看过剧本?”   赵清漪说:“粗略看过,就是对这个题材兴趣不大,你一直都说这个剧好,我就仔细看一下。”   李浠离去后,赵清漪灵台却十分清明起来,她希望自己只是怀疑。   《仙侠奇缘》是奠定原主和李威利感情的戏,李浠却在她拒绝后极力推荐她去。   上一次她去《穿越吧》是李浠安排的,而这个综艺中却有李威利和宋馨。《穿越吧》的制作人也是李浠的朋友。   按原来的发展,自原主染上毒瘾,虽被李威利操纵赚钱,操纵她陪酒,但是原主的经纪人一直是李浠。经经人作为艺人最亲密的人,行业内的情况是从入口的卡路里到床上的男人都会了如指掌,而他会三年来都不知道她染毒吗?   况且原主“劝”李浠捧宋馨,李浠就彻底力捧她,捧红她,后来的日子里将好资源都给了宋馨,没有想过将赵清漪打造成天后级的明星的旧日豪言。   原主在被伤心、染上毒瘾,又当上交际花后,她已经没有了灵魂,根本就不去细想。赵清漪接受原主记忆的,思维惯性,也没有深思过。   如今想来,她和李威利传绯闻时,李浠也没有严正禁止警告过她不能恋爱,对她都是放任的,虽然表示出尊重她的样子。这不是一个王牌经纪人应该的表现。   当时,她为了不让顾晨知道她的事,远离顾晨,也拒绝顾晨为她铺路,甚至躲着顾晨,也有让李浠出面的时候。这些李浠又都做了,他会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大金主关系捧她,对她的星途是大好事,他不劝她求助表哥,反而帮着挡了他。   李浠当时抛下了手上三个红星来到她的工作室,在签合约之前,她并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一些关系。她有这样人品爆发吗?   赵清漪只觉背上的冷汗冒了出来,细思极恐。   ……   绯夜酒吧。   宋馨、李威利早一步就到了,不一会儿simon和很少露面的micheal也来了。   李威利此时已经走出了上次意外的阴影,上前讨好地向micheal招呼,又问道:“欧姐还有什么指示吗?”   micheal是一个打扮精英样子的男人,说:“你们连接近那丫头都没有做到,谈什么新的指示?”   李威利说:“我们已经在努力了,上次不是那样的意外,也许我都成功了。现在没有机会呀。”   micheal说:“没有机会,不会创造机会?”   李威利不敢回嘴,宋馨上前来打圆场,往micheal的身上挨,后者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她精致的妆容。伸手进她衣服里在她胸口摸了几把,宋馨样子像是很享受,李威利和simon都装作没有看到。   micheal摸了一会儿又失去兴趣,说:“你想清楚,你欠下的那些钱,欧姐不给你挡着,你小命能不能保得住。”   李威利说:“等我红起来,我赚了钱就能还上了,请欧姐一定要帮帮我。”   micheal说:“你要把握机会,那丫头如果红起来,会越来越难弄。”   宋馨靠上去说:“一有机会,我们就会将她打落尘埃,放心吧,有simon在,一定能行的。”   ……   micheal回到欧姐的别墅汇报,欧姐是一个看着四十出头的女人,微有些发福,但气质看着像是商场女强人。   她也确实是,某种程度上说。   她是娱乐圈关系很广,隐在暗处,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不知道她,而知道她的人都敬畏她。   她掌握着娱乐圈很多人的把柄,比如潜规则,还有吸毒,那些高收入的人群长期从她这里拿货,每个月给她带来巨额的利润。   她有现在的成就都是她自己打拼出来的,她原来只是一个乡下女人。   但她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女人,所以她能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傲气只身去了京城。   她到京城一年后去了赵家当小阿姨,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家。那时候赵至远和何茵也是刚结婚的小夫妻,住的还是单位分配的楼房。   他们都是那时候很珍贵的归国来的高知,两人夫妻感情很好。在赵家当小阿姨,她也渐渐知道了他们夫妻俩的显赫。他们的存在就像是要将她的平凡踩到尘埃里似的。   她不想今生一辈子当佣人,也不想嫁给同样在尘埃里的人,她要嫁就嫁赵家这样的人家。   她唯一的安慰就是她比何茵年轻几岁,她觉得自己的容貌并不比何茵差。 第26章   何茵已经怀孕了,她觉得是机会,平日就十分体贴地照顾赵至远。   可是赵至远也根本看不到她,一日何茵去了娘家,家里只有赵至远。   她送鸡汤进他书房时在他面前脱下了衣服,展露出年轻女子美丽的身体。   她表达了对他的爱慕,愿意跟他,那时她是真心的,只是她少不更事,想问题都太简单了。   赵至远大怒,甩门出了书房,她忙追上去拉他,拉扯到客厅,却遇何茵和送她回来的何母、何家长媳三人。   当时的情景尴尬无比,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仍如一个噩梦一样缠绕着她。   赵至远头脑十分清醒,也没有慌张,说:“我跟她没有关系,这突然就在我面前脱衣服了,我才从书房出来。你们来的正好,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见,你们帮着拿个主意吧。”   何茵也没有发怒,笑得仍然那样优雅,说:“你的衣服整整齐齐,应该没有这个意思。”   她当时慌忙披上衣服,跪在何茵面前求她,何茵说:“华国没有女人性骚扰男人,男人打官司的前例,我现在无法控告你骚扰我丈夫。所以,你不用求我。但是,你也不适合我们家,收拾东西走吧,工资会结给你。”   但是何家嫂子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说:“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赶快滚吧,别脏了地。”   他们高高在上,没有体会她当时的羞辱痛苦,也没有在意她争扎着的人生。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似乎会向他们施舍一点,展现他们所谓的人道主义。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维护他们的利益,而并不会来理会如她这样的如草芥的人的诉求。如果世界的秩序本质是这样,那她不如来毁灭。   赵至远有眼无珠,但是也有人能看中她的美貌的。她在最落魄的时候,跟了一个黑社会的头目,那时候华国的治安还没有这么好,充满着经济增长过快和制度进步没有跟上来的矛盾。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就是毒品。   无论是谁,什么样的出身,只能跪倒在它的脚下。   她通过这第一任丈夫深刻地认识到它的力量,它可以将自己厌恶的东西通通践踏。   她协助丈夫的生意,到最后丈夫死了,她完全接手了丈夫的生意。   她感受到了力量,但是当年的事一直还留在她的心底,她要进行报复。   那时赵家还是那样显赫清贵,荷茵的女儿和其他赵家子弟一样会读书,才十一岁就升上初中了,还是那种富贵子弟才能读的学校。   赵清漪是他们的独生女,对她下手,远比对他们下手效果更好。   她派人一直关注着赵清漪,却也因为赵家保护得太好,或者她太乖一直没有机会。   后来她自己生意太忙,暂时就顾不上赵清漪了,而赵清漪十三岁就出国读书了。   她暂时失去了机会。   ……   micheal向原名为欧小红的欧雅晴汇报了事情,欧雅晴拿出一根烟,micheal忙打开火机。   欧雅晴吐出一口烟,说:“那两个人要是没用,就再找。”   欧雅晴说的是李威利和宋馨。宋馨是她早年关注赵清漪时,当年刚好发生宋副市长下马的事,她对宋馨就有点印象。而后来出现李威利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回国当明星,国内最赚钱的职业。有这样一种现象,很多持外国护照,长得还可以的人回国在娱乐圈会受特别照顾。李威利正是要来装逼的人,他父母在美国早已破产,回国后成为一个偶像组合的成员,初期发展不顺,又因赌博输了很多钱。   欧雅晴在娱乐圈有些人脉,自然知道了他的情况,但是这个人长得不错,早年在美国还和赵清漪有一点交集,让她动了心思。之后,她一查其关系,小演员宋馨是他的表妹,而宋馨又是“故人”,欧雅晴觉得宋馨也有点利用价值。   所以,他们就这样被欧雅晴选中了。几个巧合凑一起,没有比他们更适合的人了。   李威利因欠钱人身安全被威胁,他想要红,宋馨也想红,而一切欧雅晴可以帮他们。只要他们做到毁掉赵清漪,她就有能力帮他们实现一切。   micheal说:“simon已经在努力运作了,只要赵清漪进《仙侠奇缘》的剧组,他们就有机会。真不行,再设个局,只是那丫头尝不到被自己男友和朋友毁灭的那种落差,没意思了一点。”   欧雅晴想要赵清漪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毁灭,自然是因为当年赵至远看到她的裸体嫌弃的表情,那她也要让他的女儿被喜欢的男人不但嫌弃,还作践至极。   欧雅晴说:“小心姓顾的那小子。”   micheal眼神灰暗了一分,说:“他总不可能时时看着她。”   其中又涉及顾家,赵清漪就更该死了。micheal家的王氏当年正是被顾家的辉煌集团打入谷底的,顾长云的儿子最疼爱这个表妹,就让他尝尝亲人被作践的痛苦。如果他小时候王氏当年不倒,他就是今天的顾晨,能继承千亿资产,而不是欧姐的影子。   欧雅晴看了看他,那眼神他明白,他靠近她抱住了她,两人很快滚作一团。   ……   自找私家侦探起,已经过了半个月,赵清漪在邮箱收到了四份调查资料。   因为她除了马明之外还请了一家侦探社,在钱的驱动下,宋馨和李威利被日夜跟踪。其中另一家侦探社曾经是警察出身,因为一次面对凶徒执法过火入狱一年,出来后被开除了,才开了一家侦探社谋生。   这位前王副队长王俊喜欢摆弄高科技,本来就擅长这些,他也有些门路弄到好东西。王俊本身对于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他不但偷拍,都还能窃听。   他设计在绯夜酒吧门口撞了宋馨一下,将微型窃听器放进了她包里。   于是听到了他们最新一次的聚会的说话内容。   不但有音频内容,他还偷拍到了低调打扮的李浠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与他们同出绯夜酒吧。就算和李浠平常不太一样,但是作为身边的熟人,赵清漪本来就怀疑了,自然认出来了。   ……   赵清漪仔细地看了最新的资料,不禁泪流满面,原主和顾晨太惨了。就算顾晨将李威利和宋馨做了,那也只是小喽啰而已。不说那不认识的男人和“欧姐”,连李浠都还好好活着,或者说可以叫他“simon”。   从一开始,他们处心积虑就是要毁掉她。赵清漪年纪轻轻,一心想当演员,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要强加在她的身上?   ……   顾晨正在晨辉大厦总部大型会议室开完了关于“生态园”二期工程上的会议,就接到新任小女友的电话。   她抽着鼻子说要见他,他哪里抗拒得了,将署光科技的会议推给副总裁主持,自己就通过多媒体参会了。   他赶到海州的别墅,她已经在这里了。他发现小女友现在不是那种一心只想着演员的事业的人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他还来不及好好疼爱,她就拉着他看她新电脑中的几份资料,还有那一段音频。   [等我红起来,我赚了钱就能还上了,请欧姐一定要帮帮我。我一定替欧姐好好教训那丫头。]   [你要把握机会,那丫头如果红起来,会越来越难弄。]   [一有机会,我们就会将赵清漪这贱人打落尘埃,连母狗都不如。放心吧,有simon在,一定能行的。]   顾晨越听脸色越黑,显然是极怒的状态。他不安地一把将人抱住,他好害怕,幸好她没有事,他没有失去她。   “这些就是你说的娱乐圈很复杂?你需要钱来查?”   赵清漪点了点:“现在我还不知道背后谁要弄我,我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   顾晨托着她的后脑勺,俊目中带着刻骨的怜惜:“别怕,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赵清漪说:“不会这么简单的,如果不是因为综艺上的再一次巧合相遇,我还不会怀疑李浠。如果李威利和宋馨是受那欧姐的指使,可这么做对李浠有什么好处?我十三岁就出国了,去年才回国,拍的两部电影的女主角是你投资的,我没有抢属于别人的角色。你说,我能得罪谁?”   “漪漪,你不要激动,你现在很安全。” 顾晨安抚地拍了拍她,也觉奇怪,“你一开始就不相信他吗?”   赵清漪说:“是我回国后,参加初中同学会重遇宋馨开始,后来又遇上两次,太过巧合。再到拍《莫负好时光》的时候我迟到过两次,而且不是迟到一点点。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迟到的,生物钟很强。我觉得我是被人做了手脚。因为前一晚都见过宋馨,我就怀疑她,女演员之间的关系很难说的,圈内互相坑的人很多。但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李浠的试探,后来我却没有给他们机会,他们来不及做别的。”   顾晨说:“这件事交给我,我请表哥调查。”   顾晨姑姑的儿子苏启山是警察,以顾家祖上的关系军界、警界有些故交不奇怪。   她想了想说:“要小心,不能打草惊蛇,我觉得背后不会这么简单。”   “这些苏表哥是专业的。你把这些证据带上,跟我回京城。”   正在这时,赵清漪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说:“是李浠。应该是要我接拍《仙侠奇缘》的。”   “你不要接,既然知道有问题了,等着查清楚。”   赵清漪说:“就算查清楚背后的人又怎么样,他们只是谋划犯罪,而不是犯罪事实,治不了他们的罪。我倒想看看他们的手段,娱乐圈女明星被害也就几条路,陪睡、赌债、毒品。”   这倒不是她完全先知,而是事实上女明星出大事身败名裂就这几种路。   顾晨心犹如被猛击,拥住她:“他们这次不成,还是会出手。现在我不会让你犯险,等我们查出背后的人,然后再计划钓鱼执法,将人一网打尽。”   为了不让机秘外泄,赵清漪雇的两家私家侦探还是要让他们继续工作,直到那些人都进去。她堵不起如果现在停止,他们这段时间巨额收入停止,他们万一为了利益外泄秘密给对方,赵清漪的计划就会破产。 第27章   李浠不禁扔了电话,赵清漪居然说拍戏太辛苦了,所以她准备渡个长假,所以不接戏和通告。   那么对针她的计划就泡汤了,而因为她让他不要打扰她度假,他也不知什么进候进行下一波。   ……   顾晨则通过家里的关系和钱,请四家全国有名的侦探社去调查李浠和那时李、宋两人见到的另一个男人。当然还有他们口中的欧姐。   这时“度假”中赵清漪,很理所当然地先躲在顾晨和家人的羽翼之下。   这四家侦探社日夜对李浠和micheal进行监视偷拍,对两人的出身背景和社会家庭关系进行深挖。   只两天,侦探社就挖出micheal的老板,隐形富豪、影视投资人欧雅晴,显然就是他们口中的“欧姐”。   欧雅晴的为人低调,现在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但是通过公安系统资料自然能看到她的曾用名和籍贯。   看着欧雅晴的资料,早年很多东西当然一时查不到,看得出她近年影视投资都很成功。   赵清漪看了一切,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她。我也没有拍过她投资的电影。近几年的履历也可以看出她多在国内,我之前都在国外读书,不可能有机会得罪她。”   ……   他们还没有正式报案,所以都是请私家侦探查的,这时也请了顾晨大姑的儿子苏启山来分析一下案件。   苏启山听了赵清漪的陈述,问道:“她是影视投资人,你会不会在饭局上见过?”   赵清漪摇头:“绝对没有,除非是谈戏,我不参加那些饭局的。”   苏启山看看欧雅晴的娘家和婆家背景,她的娘家的江州的一个渔村,赵清漪也从来和对方的社会家庭关系没有交集。   苏启山深吸一口气,说:“这恐怕要问问叔叔阿姨。这样的手段必定有因,你不可能和她没有交集,如果你没有,那就是受亲人所累了。父债女偿,母债女尝。”这种案件,最先就是要从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的交集入手,找到仇怨起因,犯罪动机。苏启山到底是见过太多的案子的重案组大队长。   ……   赵清漪靠着“先知”重金雇了私家侦探追着李、宋两人上溯逆流而查,一切有迹可寻,到了这一步,真相无所盾形。   赵至远和何茵一下班就被顾家的司机接过来,进了顾家的一间小会议室,看着投影放出来的欧雅晴的资料。   赵至远和何茵久不能回神,那些生命旅途中不起眼的小波浪,他们对它早已封尘,只是这些钥匙将它打开。   苏启山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对了,他们一定认识欧雅晴。   何茵想起这事都还有点恶心,问道:“你们给我们看欧小红的资料干什么?就算她现在今非昔比,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赵清漪问道:“所以,爸爸,妈妈,你们认识欧雅晴?”   何茵说:“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是不是听你伯母说什么了?”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   赵至远忙道:“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干嘛做这种无聊的事?”   “无聊?”赵清漪哭笑不得,原主的人生被毁了呀,这是无聊吗?那些记忆这样深深地刻在骨血里,就算是她穿来,因为共情作用,那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顾晨问道:“这个欧雅晴到底和你们有什么过往?”   赵至远都不想提,还是何茵有几分敏锐,问道:“难道她找上门来了?”   顾晨道:“这个人处心积虑对漪漪设下阴谋棋局,要毁了漪漪。”   “什么?!”   赵家夫妻听了顾晨简单的陈述事件,心中后怕不已,充满着愤怒。   何茵也只有将二十年前的事说出来,赵至远全程脸色铁青。这世间之人千奇百怪超出赵清漪的想象。   她在穿越之前,也听说过保姆纵火案,大人小孩无一生还,起因就是保姆心肠歹毒想要威胁借钱。这是多么可怕的人性扭曲,禽兽都不如。   欧雅晴因为当保姆时勾引男主人不成记恨二十年,处心积虑以最残忍的方式作践“仇人”的女儿。   一用毒品摧残她的精神;二用男人的情局毁灭她的爱情;用女人的虚伪打击她的友情;还要让一个又一个男人毁她的清白。何种深仇大恨需得至于斯?!   赵清漪擦掉眼泪,原主记忆种种浮现眼前,她感同身受。   “我不想放过他们,这样的人不值得原谅。无论花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哪怕用我自己去引蛇出洞。”   何茵道:“漪漪,你不要吓我!”   赵清漪说:“此事不了,他们会像毒蛇一样咬着我,我没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苏启山忽见顾晨抱住赵清漪,抚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亲吻,就这样亲密地挨着她。   他虽然知道这个表弟是个“表妹控”,但是这样也太过分了吧。现在他们都长大了。   他的小心脏也受到不小的刺激,看着他们一脸的怪异。又看看赵家夫妻,暗想:他们这样,你们当父母的都觉得正常吗?   顾晨现在哪里能管别人的目光,还是赵至远发现了苏启山的异样。   “启山,咳,其实他们不是血缘上的表兄妹。”   在金钱的攻势下,欧雅晴已经被全方位监视了,但是她却远不是宋馨可以比的。几家侦探也想窃听她,但是她的住所安保上十分严密,让侦探们一时得不到进一步的资料,需要等待机会。   ……   上一回录制的综艺已经播出了,这一期因为题材热门更是吸引了数亿的点击量。综艺果然是聚集人气的好途径,短短两天,她的博客猛涨三百万粉丝。   【第一回见着‘梅超风’的颜值全面碾压‘小龙女’。】   【我清漪皮肤好好呀!刚出现时,有没有看到化妆,那是真素颜呀。】   【素颜女神才是真女神呀!】   【节目组太狠心了!那么多人偏偏要折磨真女神。】   【赵清漪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羡慕那素人小哥。】   【看到没有,赵清漪那是真功夫呀!我也是练武术的,绝对是运动员级别的。】   宋馨看到节目的诸多评价都快要气疯了,她上节目虽然是micheal暗中牵了线的,是要更接近赵清漪,但是她何尝不是借此增加暴光率。   接近赵清漪不成功,表哥李威利被黄蜂咬,但是被节目组给剪掉了,因为总不能因此影响旅游景点的名声吧?   这一次节目,反而让赵清漪得了好处去。   特别是那些颜狗,偏要拿她们比较。原本这样的综艺中,她的角色肯定会让人印象更深刻,她也可以通过综艺展露她少女风情和仙气的一面。可是还能被赵清漪完全抢去风头。   一身的皂袍——让她看起来是玉雕的一样,戴上灰色美瞳表现她是瞎子——这也成了“二次元人物”。   宋馨手中还有点钱,偷偷联系水军头目刘建。   刘建拿着电话,笑着说:“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谈。”   宋馨心中咽不下这口气,说:“你把安全账号发来,我把订金打过去。还有……”   刘建笑着说:“我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放心吧,我们不会这么傻砸自己的饭碗。”   这个刘建也是李浠认识的人,李浠有时需要网上水军炒作,与之合作过几次。后来宋馨也认识了他,作为一个小演员,她是会需要这样的人的,就留了联络方式。   宋馨发了狠,就用密钥转了五万过去。到了当天晚上,宋馨就见到效果,《穿越吧》的官博下有很多黑粉留言。   【听说赵清漪很不敬业,拍戏时迟到让整个剧组干等她。】   【我认识剧组工作人员,楼上所述是真有此事。不但如此,听说她一出道就当主角,背后有深层原因。】   【这些女人表面装玉女,背后其实是‘欲女’,赵婊得到这样的力捧,可见‘背后的努力’。】   【赵清漪人品是很有问题的,是个势利眼,看到有地位的就很热情,看到不红的就爱理不理。】   【相对于赵清漪的心机,只怕她的爬山也是求了节目组为博出位的苦情戏,我反而更看重踏实努力的宋馨。】   【同意楼上,我馨每一次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事,不争不抢。】   【赵清漪说是被节目组整惨,但何尝不是为了争取更多的镜头呀。大家不要太天真呀!】   【是呀,好讨厌赵清漪的做作装纯。谁又能知道,她在背后,下头那洞被人x烂了。】   【出道来都演主角,没有见到什么演技。机会不会给没有准备的人,但是就爱给这种喜欢张开腿的女人。】   【赵清漪好贱哦,臭婊一个!】   【……】   如此种种黑评都还是轻的,更有严重的是造谣,比如她和谁谁睡过,绘生绘色的。   顾晨这一回没有通过私人关系,让网站删帖了,而是让黑客和网络管理警察反查ip,锁定了嫌疑人。   但是赵清漪阻止他马上下手,郑伯克段,不如一步步积累证据,将来一网打尽。当务之极是请好律师团。   ……   这天傍晚,赵清漪正在家中练习瑜珈,突然接到顾晨的电话,说他提前下班了。   又提前下班,工作谁做?这样能不能创下更大的基业?虽然像她穿越前所知的很多富豪都有时间泡遍当红女明星,但她一直以为那样的生活不合理,没有想到富豪要泡妞绝对是有办法挤出时间来的。   顾晨的车开进了顾家别墅的大院,而一辆卡车停在顾家门口。但见四个男子从卡车上搬下一盆盆红玫瑰、一盆盆盛开的白百合,很快摆满庭院。   他捧着一大捧的红玫瑰下车来,司机和保镖替他洒着花瓣。   赵清漪愕然:“你干什么?”   顾晨捧着花,单膝跪地。   “漪漪,嫁给我。”   赵清漪还是觉得一切快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一起还不到一个月。   顾晨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她:“漪漪,我不想再等了,我就要你今生做我的妻子。”   她的脑海闪过原主很多痛苦的回忆,明白现在的一切有多珍贵。   她伸出了手,顾晨给她戴上了那颗世上已发现的最大的红钻戒指。   他三年前花了3300万美元拍下的两颗最大的红钻,本也打算当她二十岁的生日礼物,现在做成了他们的婚戒。   在第二天,两人低调地去了民政局登记领证结婚,除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倒是没有更多的人知道。 第28章   顾晨想要马上紧接着准备婚礼,赵清漪却拒绝了,她要处理完这一群针对她的犯罪集团的事再谈其它。   辉煌集团的继承人、清晨集团的董事长顾晨的婚礼,就算能杜绝内部照片被拍,但绝对不可能保密。当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顾晨的妻子时,他们原来的计划肯定只有破产。也许会寻别的机会,也许会忌惮顾家的钱势而暂时放弃,但就像一个随时会恶化的毒瘤长在身体里。   顾晨见她主意已定,只有承受心中的不安,全面支持她的计划。   李浠就这样接到了赵清漪的电话,她说如果《仙侣奇缘》没有开拍,而女主角也没有定人,她愿意接拍,片酬就由李浠去谈了。   李浠喜出望外,这说明计划还能继续,就算赵清漪不会喜欢上李威利,也能寻机对她下手。   欧小红的贩毒集团他也有份,他一面捧星,一面毁星,左右逢源赚钱。而通过毒品,他暗中掌握着娱乐圈不为人知的力量。   李浠翻出书房抽屉中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拥有知性美丽的一个长发女子,轻轻一笑,像能沁人心脾。   这是她的妹妹李澜,是李家的骄傲,七年前她在美国宿舍自杀,是李浠去处理了后事。   也因此他看到了李澜的日记,是她的校友顾晨害死了她,仇恨种在了李浠的心中,可是顾家势大,他当时只是一个娱乐圈小小的助理,对上顾家根本就是蜉蚍撼大树。他只有用更加极端的手段获得成功,才能有力量和顾晨抗衡。   他意外撞破一个红星在片场发作去洗手间解决,在这个圈子混久了,就明白怎么闭嘴,而当时那红星很不安,想要封他的口,他却表示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助理,当时那红星就邀他当他的助理,由于他的口风紧,做事滴水不漏,欧姐暗中也很欣赏他。   他就这样搭上了欧姐,之后得到她暗中很多帮助,他捧红了几个大明星,在圈中也有了名头。   欧姐知道赵清漪入了这个圈子,觉得他是最好的计划执行人,最后他会有更大的好处。   而他也得知赵清漪和顾晨竟然是表兄妹,更加觉得这是苍天有眼。   顾晨害死了他的妹妹,那么他就狠狠报复他最疼爱的表妹。   看,多公平。   “澜澜,等着哥哥给你准备的祭品。”   ……   拍摄这部仙侠剧最远要赶赴云南大理取外景,虽然按照赵清漪原来的记忆中,这个外景地的半个月拍摄时间是安全的,但是她还带上了两个自费的私人助理。   她还住进酒店最昂贵的套房,嫌弃剧组的住宿条件,自费提升档次。   这一点剧组和李浠都不好反对,她自己掏钱,碍不着谁,还给剧组省钱。有钱就这么任性。   ……   “导演,这组动作,我可以自己完成,不用替身。”本来安排她只拍一些短镜头和特写,武术指导都跟她说戏了。赵清漪听了一半,就找上李惠芳导演。   武术总指导程伟不禁愕然,那个替身是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女身,拍起来很难让人看出破绽的。   这是一组女主因为剧中的水灵宫宫主在身死道消前将掌门之位传给帮过她还能看懂无字天书的女主玄月。但是答应要保护水灵宫传承的玄月去水灵宫接任掌门时,却遭到三大长老和四大弟子为首的人的反感。   她必须以道法武术服人,要闯一闯四象阵,能在四象阵中坚持一柱香的时间。   四大弟子,三男一女,合力启动阵法,但其中有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全是由替身完成。   李惠芳说:“你不开完笑吗?”   “我可以。”   程伟说:“你有武术底子?”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这位漂亮姐姐打不过我。所以,我还是自己来。”   那位年轻的女性武指成员陈欣可是程家班的人,瞬间就不服气了。   陈欣说:“是不是真的?”   赵清漪笑着说:“要不试试,你赢了我,我请你吃饭。”   陈欣说:“一顿饭算什么?”   赵清漪想了想,说:“你坐我家的私人飞机,去任意地点往返旅游,并包五夜的酒店费用。”   陈欣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她本就是一手好牌,有钱就是任性的,像原主一样低调过头了反而才让人有机可趁。顾晨赚钱就是给她花的,他都睡了她了,她喜欢当个败家娘们,他反对试试。   眼见这场戏也要排好久,各位演员和替身演员都要练习,赵清漪和陈欣要玩玩,导演也就没有反对。反而她对于不用替身有些兴趣,考虑拍长镜头。   赵清漪就这样和陈欣比起了拳脚,陈欣练过拳击、散长、太极,也练过跆拳道。   戴好了基本的护具,到了排练动作的软垫上,两人就对峙起来。   陈欣就用跆拳道的腿功发起进攻,赵清漪见她是女子,这个力道她借巧劲还受得住。瞧准机会,迅如雷电出手,在她小腿侧一推,陈欣踢歪了,幸好她反应快另一只腿跳开,才没有摔着。   赵清漪揉了揉手,说:“轮到我了。”   她也快速以腿法进攻,一脚比一脚快,逼退陈欣,在她不注意时跃起身一个空中三连踢,一脚踢在她胸前护甲上,一脚踢在她头盔上,还有一踢在她要反抗的手上。   陈欣受力仰倒在地,在场的武替本是该为队友加油,但是不禁鼓掌欢呼。   赵清漪上前拉起陈欣,陈欣手上还痛,但是练武之人,加入程家班之前就受过很多的考验,这点胸怀还有。   赵清漪拍了拍,笑道:“这回可以请你吃饭。”   陈欣咧咧嘴,说:“我输了,我请吧,你赏脸吗?”   “杀青后,记得兑现!”   陈欣笑了笑也没有放在心上,本来很多女明星是不爱和他们替身多深交的,虽然这场比试输了,但显然赵清漪是将她当作平等的演员。虽然她壕气冲天,但性子豪爽,她也不讨厌。   赵清漪也因此,动作戏都自己上,李惠芳小小修改拍摄方案,拍了她很多漂亮的动作长镜头。   赵清漪是要完全改变原主的处事方式。混在这个圈子低调是一个心境,而不是具体的方式,因为她的工作类型本就不是低调的。原主那样不但处理不好人际关系,还让坏人有可趁之机。   有资本做一个洒脱的人,但求无愧于心,又何必给自己加不必要的枷锁。   刚开机,这部戏有两个组,她在a组,而宋馨、李威利在b组。   一直到大理城拍时,他们才一起拍。   这里是拍遇上僵尸的戏,女一和男二、女四相遇了,力抗僵尸之祸,在危机之中,昆仑剑派的尊主姜无伤出现救了女主。李威利演的正是男二,这时和她的对手戏很多。   ……   拍完一天的戏收工,李威利和宋馨暗中对看一眼,宋馨上前说:“清漪,一起吃饭呀。”   赵清漪像是有一丝紧张似的,偷偷看了李威利一眼,俏脸微红:“好呀!”   在拍戏过程中,李威利总是在她身边讨论这个戏,两人还会自拍,挨得近了,眼神有所交汇。   李威利如果不是为了名利,还有把柄在人手中,这样的尤物极品,他真想假戏真做了。   见她这样似有些上勾,李威利内心还是十分得意的。   今天收工还早,三个人一起吃了饭就逛一逛大理城。云南一带其实已经很商业化了,倒还有些景致值得拍一拍。   宋馨就如她的好姐妹一样和她走在一起,忽说:“清漪,之前我还以为你不和我做朋友了呢,毕竟你是豪门嘛。”   赵清漪说:“其实不是啦,我只是没有精力了,一方面要拍戏,另一方面我家里一直在反对,都有放出狠话要和我断绝关系呀!我只有回家去解决这个问题,当时这件事我也不想和别人说……”   宋馨眼中划过一道光芒,说:“原来如此,你父母还这么保守的吗?”   赵清漪说:“有什么办法?所以我才丢下事情一个多月,中间就拍了那期综艺,就是在和我家里抗争。”   宋馨问道:“现在你父母同意了?”   “约法三章啰!勉强同意。”   宋馨挽着她的手说:“现在好了,在圈内有你这个老同学和朋友,我不会这么孤单。上一回你介绍戏给我,我都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看着宋馨表演得一派真诚,真不愧是演员,赵清漪则表演得更真诚,拿出老戏骨的生活纯天然的演技。   宋馨发现了赵清漪偷偷看了在远处一个人逛的李威利一眼,心中了然。   宋馨过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和她说:“清漪,我偷偷告诉你,我表哥喜欢你……”   “你……你别乱说啦……”赵清漪“强装”若无其事,连脸都没有红,可是眼中闪过一道动人的波光。   宋馨暗暗好笑。暗想表哥也许欠债一屁股,还有赌博、约炮的爱好,但是没奈何他长得帅,而那些表演的话题很能吸引赵清漪。   呵呵,赵清漪,等着看你的好戏了。   很快,在云南就拍完了这个地方的外景戏,赵清漪和李、宋两人的感情都升温了。宋馨简单快成了赵清漪的好闺蜜。   收拾行礼回去的时候,那一男一女的私人助理也有许多东西要带,就是窃听设备,两人正是一家有名的私人侦探社的情侣档。赵清漪和宋、李两人交友,自然也去过他们房间,偷偷在桌底板下或沙发底下安装窃听器。   至于他们总是不会同时陪在她身边,剧组又不用出钱,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没有人管他们。   赵清漪也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将要继续,而且最终决定等此剧拍完感情升温再下手。 第29章   三个月后,快要过年了,而刚刚拍完电视剧的赵清漪在行程上并不紧张,李浠没有来催她,但她也没有回京城。   赵清漪接到李威利的电话,低调打扮了前往江边,这是情侣间热门的约会地方。   经过拍戏时三个月间的接触,赵清漪和李威利越来越有共同话题,越来越默契。两人之间的暧昧就差捅破纸了。   如果不是赵清漪太单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设,这时候他们两人早约了。而李威利也要陪着她这种单纯的女人谈谈感情,不要总是约炮这么俗套。   “清漪,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李威利这样重金属风格的穿着十分衬托他的魅力,高大挺拔大长腿,一双大众情人的电眼经过化妆更回深邃,深情地望着她。   赵清漪又是紧张又是惊喜,捂住了嘴巴,转过身去,想要平定自己的心绪。   李威利走了过来,99朵红玫瑰还送到她的面前。李威利邪魅一笑:“清漪,怎么办?我没有你拒绝我的话我该怎么办的预案。所以,请不要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好吗?”   赵清漪雀跃羞涩地看了他一眼,但模样却强装老练,说:“你女朋友这么多,我拒绝你有什么关系呀?”   李威利听这满是醋味的话,暗中得意,仍然专注地看着她,说:“我哪有女朋友呀?我以前的唱歌组合也不红,唱片行业又不景气,那时的经纪人故意炒作的,这个你懂的吧?”   赵清漪忍着不要笑出来,转开身说:“我就要拒绝呀,我就想到道没有预案,你会怎么做。”   李威利说:“你真是个坏姑娘呀!”说着却牵住她的手,像是要来吻她。   电火石光间,赵清漪发出银铃般的少女笑声,抽出手跑开,说:“我就这么坏呀,你能怎么样?”   “我要罚你!”   赵清漪和李威利谈恋爱了,陷入热恋的女子不可理喻,丝毫不听经纪人的规劝,而经纪人只好尊重她的意愿。   ……   绯夜酒吧,vip包厢。   micheal看了看花花公子模样的李威利,说实话这个男人真是渣,但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欧姐选他来执行还是有眼光的。   micheal说:“欧姐不想再等了,免得节外生枝。”   李浠说:“我同意做好准备,实施我们的计划。”   李威利却不太同意:“我们才刚开始呀,赵清漪家教严单纯得很,我都还没有到本垒。”   宋馨哧笑一声,说:“表哥,到时候你怎么搞她都行,放心吧,还会让你吃亏不成?”   李威利道:“那也不用这么急……”   micheal抬眼瞧他,讥笑道:“你不会假戏真做吧?你以为你真是王子呀?记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们可以把你捧上天堂,也可以放任地狱的使者来找你,将你打回原形。你该庆幸,你长了一张能看的脸。”   李威利心情一阵低落,想起赵清漪纯净的笑容,羞涩爱慕他的目光。他的生命中,只有这个女人对他是最真最纯的,不为了他身上那些虚浮的名利,也不是为了放荡的纵情。可是这样的高岭之花能被他采撷,只是因为表象,他并不是他在她面前的自己。   他只有这一刻的犹豫,他没有选择。   ……   《莫负好时光》将要上映,赵清漪配合剧组到各大院线城市宣传了一周,顾晨身为她的地下老公,觉得自己要抓狂。   可惜,他现在不能妨碍她的工作,更不能阻止她的钓鱼计划。   随着数家高薪聘请的侦探深入调查欧雅晴的背景,她贩毒至娱乐圈多年,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她曾力捧过的艺人也有被挖出来的,但那些艺人在执法部门前不敢乱说,连累家人。也查出她已故前夫的兄弟曾涉毒入狱,这些年一时是她在提携照顾前夫兄弟的家人。而他们那些人无学历无杰出的才干,十几年来却越来越富裕风生水起。   近年娱乐圈的瘾君子现象此起彼伏,一个个演技精湛的演员被挖出来有问题,只差一个突破的力量和证据挖出这个毒瘤。   因为苏启山是重案组的人,把赵清漪和顾晨花重金得来的部分信息线索借用,让欧雅晴也进入了重案组缉毒队的视线。   ……   《莫负好时光》的前期宣传终于结束,李威利也终于可以和赵清漪约会了。   今天,赵清漪还带他去看了她新买的一栋豪华公寓,价值不下千万,加上里头的装修,只怕是要两千万以上。李威利知道她显赫的出身,对她这样眼睛都不眨地买房行为叹服。李威利也不止一刻想,如果这不是一场戏,他不是别人操纵的木偶,也许真的和她在一起,也不会差了。   李威利心想都带他回家了,是不是可以……   但这小妖精却逃开了,只整了整他的衣襟,眼睛明亮如星看他一眼。   “星期六,是我的农历生日,我不回京城,我想跟你过。”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中带着暗示。   李威利心痒难耐要去抱她,幸亏她身手好跳开,她笑若山花。   “今天不行哦!”   李威利说:“有什么不行的?你不爱我吗?我都快爱死你了!”   赵清漪捂嘴娇笑:“女人总有几天不方便的。”   李威利只好作罢,这种情况,情场高手的他不会不知。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李威利被她电得差点把持不住。   李威利想起欧姐也一直催促他,心想这就是一个机会了,夜间就秘密联系了micheal。   李威利回去之后本也是考虑先和赵清漪玩一玩再下手,但是宋馨早就看不过去了。因为新电影的上映,赵清漪的人气最近升到一线小鲜肉女星的地位,多少人倾倒在她的美貌和青春之下。   现在盛传赵清漪整容,但是这样的谣言有多汹涌,她的人气同样就有多高。   宋馨和欧雅情那边透露下手的时机正成熟,所以欧雅晴那边对李威利的催促就紧了一些。   李威利也权衡了一下,就算早一步下手,嘴前的美色也少不了去,又能解了黑道的威胁,还得前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能算赵清漪倒霉了。   ……   星期六,正是约会日。   赵清漪今天穿了一件高订的白色蕾丝礼服,浓密的长发披肩,整个人像雪莲一般纯净,或者宋馨看到的话会喜欢叫她白莲花。   李威利抱了她一下,在她颊上轻轻一吻,她笑着推开,说:“不要弄花我的妆。”   李威利说:“你不化妆一样好看。”   她拉了他进客顶坐,说:“我去准备晚餐,就快好了,你等我哦。”   李威利笑着说:“只有我们两人吗?”   “你想要有其他人吗?”她嗔着白了他一眼,李威利身子都酥了半边。   苏启山带着四名重案组的成员,还有顾晨就在隔壁,客厅的一面墙之隔原是另一个单元,均被顾晨买下后改造。现在半面墙实际上已是打通的,只不过是用泡沫隔开,再经过表面上的装修,是看不出来的。   顾晨心中恨得要死,但对着监控中传来的那小子吃赵清漪豆腐的事无能为力。   赵清漪已经与李威利一边调情,一边用了用晚餐,李威利却说灯花太亮了,赵清漪会意,笑着去关了主灯,而李威利趁机将迷药先加进她的酒水中。   赵清漪耳机中已经得到苏启山的提示,但她与李威利虚以委蛇时仍然喝下了那杯中的酒。   不是抓现形的藏毒、传播毒品和强迫吸毒的大罪,如何能够让李威利指证欧小红,以求当个从犯。   看着赵清漪真的晕倒过去,顾晨霍然而起,就要冲过去,被苏启山拉住。   “再等等。”苏启山轻声说。   “你让我怎么等?”   “你若是冲动,赵清漪现在的牺牲会变得毫无意义!”   顾晨却看向监控,李威利将赵清漪放在了沙发上,伸手在她胸口摸了一把,差点让顾晨打人。   李威利打电话给宋馨,不一会儿,宋馨就来了,李威利给她开了门。   宋馨看着这豪华公寓,还有吃到一半的烛光晚餐,不禁道:“赵清漪这样的蠢猪,真是好命。只不过,她的好命到今晚为止了。”   李威利却紧张地说:“东西呢?”   宋馨拿出了毒品,李威利却没有接,宋馨冷笑道:“你不会是现在怜香惜玉了吧?”   李威利道:“这真的没有问题吗?如果她告发我们……”   宋馨看着手上的东西,说:“只要用过这种东西,不管她从前什么出身,什么教养,她只会变成我们手中的木偶,你怕什么?再绑她两天,等她毒瘾发作,她求我们还来不及,哪里会告发我们?到时候,她的人,还有她的钱都是你的,而我们也会前途无量。”   李威利怔了一会儿,宋馨已经撕开了包装,将毒品吸进针管中,递给了他。   李威利颤抖着接过来,宋馨推了他一把,李威利才走向昏迷当中的赵清漪。   宋馨则拿出了dv机,拍摄这个画面,她可不敢用手机直播给欧小红看,因为不安全。 第30章   李威利正要给赵清漪注射,听得一声闷响,他只觉自己手上一阵剧痛,手中的针管落地,而手上多了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   “啊!!”李威利痛得滚倒在地。   “表哥!”宋馨惊叫一声。   与此同时,客厅的半面墙碰得被撞开,涌出五六个人来。   “不许动!”几个便衣公安掏出手枪对准了两人,然后其中两人先收起上前扭住了宋、李两人,铐上了手铐。   苏启山收起枪,对着耳机说:“张队,我这里行动顺利,你那可以马上对欧小红实施搜捕!”   宋馨完全就是蒙了,说:“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女警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拿出证件:“我们是重案组,现在对你们现场实施合法抓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呈堂证供。”   而另外的警察则将赵清漪喝的那杯酒的杯子还有掉在地上的针管收走。   赵清漪被顾晨抱走,送往医院检查,她昏迷的检查报告也是一项对应的证据。   另一边,缉毒组对于欧小红的抓捕和搜索也很顺利,从她的别墅的地下室中,发现一个小型的毒品制造作坊。   而她别墅的几个园丁真实的身份就是那个作坊的工作,从毒品的制造中也分享很多红利。   案件一开始并没有公开,因为谁也不知能牵扯进什么人来,涉及了娱乐圈就太麻烦了。   顾晨和赵清漪先是请了十个大律师去控告李、宋两人谋杀。在证据确凿下,两人又知欧小红被抓,开始推诿减轻罪行,说一切都是欧小红逼他们做的。   而他们想打成“强迫吸毒”,这也要法官量型了。他们不相信法律,而相信赵、顾两家的关系,法官在严打下多判他们几年是不难的。只有供出主谋,他们身上的罪才能减轻。   欧小红的丈夫早年只是从别人那里拿货,但是欧小红却是比他丈夫要狠得多。丈夫原来的一个供应商团伙遭到严打后,因为顽强反抗被当场击毙。可是,还有那作坊的人没有落网,机缘落入了欧小红的手中。   缉毒警察对欧小红的抓捕人证物证齐全,仅制毒、藏毒、贩毒都足够叛处死型了。而另一方面,李宋两人指证她主谋强制赵清漪吸毒,罪上加罪。micheal身为她的情人和助手,当然也身陷牢笼。   因为李、宋听了警方给他们听的窃听录音,才明白他们的阴谋早就在别人的耳目之下,他们也愿戴罪立功指证李浠,李浠因此被捕入狱。   赵清漪因为这些前生原主的噩梦人物一个个入狱,大哭了一场,吓坏了顾晨。   顾晨一直陪伴着她,安慰她,指天发誓要保护她爱护她一辈子。   赵清漪擦了眼泪决定去牢里看一看李浠,至今她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冷酷要残害她。如果为了钱,不是与她做真正的合伙人和朋友也能达到吗?   顾晨也陪伴她去探望了,狱中的李浠,模样却还很整齐,看到他们冷冷勾了勾嘴角。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赵清漪还是说了谎:“娱乐圈乌烟瘴气的,欧小红早就在缉毒警和监视之下,你与她有过不少合作。可以这么说,你也是她一手捧起来的,我家在公安系统刚好有点关系,小心使得万年船,在演艺圈混对于身边的人,查一查没有什么奇怪的。”   李浠冷笑:“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努力,就已经俯视众生,难怪宋馨这么讨厌你。”   赵清漪说:“你们毁了我,就能得到一丝快感吗?”   李浠不答,却冷冷看向顾晨,顾晨莫名奇妙。   李浠说:“你还记得李澜吗?”   “谁?”   “ra-lee,你不记得了吗?八年前你对她见死不救,你没有一丝愧疚吗?”   顾晨这时才有点印象,是他的校友,因为都是中华人,在新年晚会中认识,但是并不相熟。   “你说的人我有点印象,但是你说我对这个人见死不救,又言重了。我依稀有几分记得这个人死的时候,我刚好回国了,我还是回学校的时候才听说。而从始至终,我和这个人没有华人同胞以上的关系,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李浠就要扑上来打人一样发狂,但是狱警将他按住,李浠涕泪横流,青筋浮动,双眼发红。   “你这个浑蛋……浑蛋……”   顾晨眯了眯眼睛,说:“你是劳拉-李的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妹妹从小就比别人出色,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就是你毁了她!是你!”   顾晨却闲适地倚在了椅背上,优雅地架起了腿,他浑身那种极致的理智气质和面不改色的风度才是对他最大的碾压和蔑视,真正的强者从来不靠歇斯底里地凶狠。   顾晨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因为李澜是你妹妹,你觉得害了我表妹就是为她报仇了?”   “对!我要毁了你的妹妹!我也要毁了你的妹妹!”   赵清漪不禁目瞪口呆,这也是一个妹控到发疯的男人,这种心理也是一种病态吧。   顾晨不屑地一笑,说:“本来死者为大,我也不想提。你妹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知道我的身份后热烈追求我,这并不下贱,反而很勇敢,但是死缠烂打,什么手段都用就太贱了。”   李浠吼道:“她怀着孩子,她怀了你的孩子!”   赵清漪瞪大了眼睛,看向顾晨,顾晨蹙眉:“你神经病吧?我和她不熟,更没有和她有过一夜情,哪来的孩子?”   李浠说:“她的日记中写了,你们在圣诞节……”   顾晨看向赵清漪:“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八年前的圣诞节,我也是回国陪你过的。”   “不会的!不会的!”   “你妹妹是自杀,其实她在美国并不顺利,因为贫穷、繁重的课业和活动两座大山压着她。是因为我念在同胞份上看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才借钱给她,并且让她毕业后再还钱,她后来又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不顾一切地追求我。也许是喜欢,也许是想通过这种关系降低生活的压力,但是我对她的感情和肉体没有兴趣,知道她的意图就没有理过她。后来听校友说,教授们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美国的大学是有残酷的淘汰率的吗?她自杀前,有两个教授建议她留级或者退学。这一点,她就没有跟你说过?”   李浠说:“我妹妹这么优秀,怎么可能要被退学?她二十岁就本科毕业,出国读硕,从小到大,她都是品学兼优,不可能的。”   顾晨说:“你有机会出来,不信可以去问她从前的美国同学和教授,当然,也与我无关。我觉得你妹妹并没有那么丢人,而你却很丢人。”   赵清漪看着颓废的李浠,暗暗摇了摇头,原主不是遇上了一个神经病,而是遇上了一群的神经病。   赵清漪压下恨意,说:“阿晨绝对和你妹妹没有男女关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他不是我表哥,他是我丈夫。”   李浠震惊地看着他们,赵清漪却坦然:“我们没有血源关系,他不会骗我。所以,你因为你妹妹心理有问题,自杀后闹出乌龙,现在你等于是恩将仇报,同时把你自己也毁了。如果你不想你的妹妹在九泉之下报应缠身,应该配合警方,做一点对的事。为了你妹妹的清白,也为了你自己早日能出去。”   “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李浠嚎啕大哭。   赵清漪站起了身,淡淡道:“你觉得你值得我们骗吗?”   顾晨也站起来,牵起她的手离开,只听到李浠在后面哭嚎不止。   出了探视间,顾晨问她还要不要看看欧小红、李威利、宋馨和micheal他们。   赵清漪说:“不想了。只是一个又一个变态,我不想让他们身上的负能量,填满我的心。”   ……   经过半年的努力,围绕欧小红的娱乐圈的涉毒窝案得到了警方的全面缉查。倒下的知名娱乐圈人物达到十七位之多,有红星也有经纪人,还有知名制作人、导演,而非知名的人物就更多了。   此案也是震惊全国,赵清漪并没有走到人前来当英雄,因为外界知道的太多反而更不安全。这个社会没准还是有未知的危机,低调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清除了欧小红集团,相信演艺圈也至少干净了许多。   欧小红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micheal因为配合执法部门的调查和指证其他涉毒人员,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宋馨和李威利因“强迫他们吸毒,情节特别严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宋馨又另因雇水军网络黑赵清漪的犯罪事实,判处有六个月,赔偿二十万元。   在他们得到全都得到法律制裁后当天,赵清漪看完审判回到家里。顾晨还高兴地说要和家人一起团聚吃饭,去打电话了,而赵清漪眼前却显示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都完成100%。   【9527已完成任务,是否脱离这个世界?】系统问道。   赵清漪不禁看向那个清俊男子的背影,她知道她只要脱离,这一切又像是一场电影,她没有更多余的感情牵扯。可是她此刻仍然舍不得他,她此生此世并不是骗他的。   【我留下。】   系统也没有多做纠缠,瞬间消失了。   顾晨过来笑道:“我已经都通知过去了,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商量婚礼的日子。”   赵清漪微笑道:“这么快要举行婚礼,但是我好像都没有伴娘人选唉。”   赵清漪由于从小跳级读书,十三岁出国,或者还有性格原因,国内同性好友还真没有。   顾晨握着她的手笑道:“这交给我吧,能给你当伴娘,多大的荣幸呢,我必然找到专业伴娘。”   “你的事被我耽误不少,你确定今年有空举行婚礼吗?”   “宁愿少赚钱,也要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   赵清漪抿嘴一笑,正在这时系统跳出来。   【9527,恭喜你,你参加了本系统千年摇奖活动,摇中二等奖“绝世枪神”。请问是否立即给你的配偶使用?】   赵清漪想也不想,急声道:“不要!滚!”   顾晨不禁被吓了一跳:“漪漪,你怎么了?为什么……骂我?”   “呃……我只是想到一个剧本的台词,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顾晨眯了眯眼睛:“跟我在一起,就不要想着戏了。” 第三卷 状元郎的不贤原配 第31章   草长莺飞时节,乡村田园间。   一个荆钗布群的女子正往地垄上挖出的一个个土坑来,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往每个坑里播下三颗豆种子。   挖完了地,女子又用手将种子埋上,她的手已不复少女的柔腻,她已不是少女。   “大郎,你来做这个,会吗?”   那男孩点了点头,然后承担了掩埋种子的任务,而他的母亲则挑水冲淡“人中黄”,用粪勺搅拌,气味冲鼻。   赵清漪已经活过了两世,虽然每一次感情都会抽离,但是那种富贵上流人士的生活其实已经过习惯。这一回穿成一个要干农活的古代女人,也不禁生出万千感慨。   依照原主的记忆,她开始掌握着量浇着粪肥。想想现代的农场种菜游戏方便得不得了,而现实中种菜可没有这么容易,如果是有洁癖的人,更是臣妾做不到。   赵清漪看看自己十岁的大儿子,已经是家里的一个好帮手了。这一回,一穿来就已经是三个孩子妈了,她也无可奈何。   大儿子沈智云,今年十岁,性情敦厚,他上午读书,下午通常会帮她分担农务。   大女儿沈晓云,今年九岁,也识得几个字,却和她并不贴心,这丫头有几分机灵过头,爱奉承祖母。   小儿子沈归云,今年不过六岁,性情淘气,长得最像他爹沈俊(字子美),是公婆的心肝宝贝。   话说这世的原主赵清漪是个秀才女儿,未嫁前在家也没有干过这些农活。   但两老年纪渐大了,夫君去参加科考后四五年没有回乡,作为家里的媳妇总要操持起家计来,这些事总要她去做。   赵清漪一想起这位夫君,就想吐一升的血。   原主嫁给了十里八乡有名的俊美才子沈俊,自己的父亲赵怀方正是他的启蒙老师。   赵怀方在镇上的私塾教书,沈俊四五岁时就去旁听,居然靠着旁听读完了三百千。   父亲怜他的坚韧和灵性,就收他来听课,还免了束修。   沈俊果然不负赵怀方的怜惜与重望,他读书方面除了勤学之外,更像是开了挂似的。   沈俊九岁考出童生,十二岁就是秀才,是县里有名的神童,也成了赵怀方的骄傲。   在沈俊十四岁时和同年的赵清漪成了亲,佳徒成贤婿,赵怀方还觉得自己眼光好。   沈俊考出秀才的第三年时十五岁,原本要去省城参加乡试,奈何家中祖父去逝,不得不守小功,也是这年春天,大儿子沈智云出生了。   十八岁时的秋闱,又恰逢沈家的祖母去逝,沈俊不得不再误了三年。到了二十岁离家去省府,二十一岁时才得中乡试而直接进京参加春闱,当年却因为水土不服落榜。   之后三年就在京中为官宦人家的幕僚。   由于沈俊那俊美于寻常男子的容貌,修长挺拔的身材,实在是吸引人。沈俊曾在做幕僚时参加过京城的诗会,当时尚书府二小姐也参加了,并在女子中夺魁,而沈俊写了首赞美她的诗,两人眼底眉间就看对了眼。而尚书府的二小姐十三岁起就在京中有了才名和美名,这是一出才子佳人的良缘。   到后来沈俊高中状元,更是一举扬名京城。因有之前的诗会佳话,尚书府想将爱女下嫁,成就美满姻缘。   状元郎也不是薄情之人,还是向王尚书说明了家中有糟糠妻的事,但王尚书实在爱惜其才,嫁女给他当平妻。   赵清漪暗想:什么爱惜其才,只怕是女儿已经失身了,不得不说沈俊那张脸确实好看。好看到她是找不到一丝地方和沈二良夫妻像的地方,简直是基因突变。不然,沈俊的眉目如画、高鼻朱唇、鬓如刀裁是哪里来的?沈二良不丑,但是沈俊这样的模样要说从他身上遗传来,那他的基因真的很有原创能力,模仿能力不行。   ……   赵清漪和赵智云回到沈家,两个早年买来的十一二岁的小丫鬟碧草在烧火煮饭,婆婆却是通常不做饭了的,已经到了享受儿女孝敬的年纪。儿子不在身边,还有儿媳。   至于家中长远的生计,也已不在两老的考虑范围之内。儿媳现在辛苦些,但想他们儿子这样的天才,能嫁给他们儿子是她的福气。将来高中,她一个秀才女儿一跃成为状元家的夫人,多大的荣耀。   赵清漪回家来,自然承担了做菜的任务。她烧了梅干菜炒猪油渣,又煮了一碗老南瓜,再蒸了一屉黍米饽饽,取了两个鸡蛋打了一碗蛋汤。   “爹,娘,吃饭了。”   这时沈二良从屋外进来,沈俊不在家,他也不得不修一修农具,等他净了手,妻子张氏带了赵清漪的小儿子沈归云出屋子来。   赵清漪摆着碗筷,公公婆婆上了八仙桌,再有三个儿女,而她还要给公婆盛饭,碧草则给小主人沈归云盛饭。   沈归云看到桌上的食物,不禁委屈:“奶奶,我想吃肉!”   赵清漪指着猪油渣:“这里有肉。”   沈归云说:“不是这个。奶奶……”   张氏瞧了瞧赵清漪,说:“孩子正在长身体呢,你就天天给他吃这些?”   赵清漪摸了摸手上的茧子,心中苦笑,说:“娘,你不收着银子吗?银子还是要攒着给夫君在京里用,还有大郎、三郎也要去私塾了。”   赵怀方今年生了场大病了,所以不能在私塾教书,现在镇上私塾是请了另一个先生教。不然赵怀方自然是会免了外孙们的束修的。   张氏其实是在盘算着赵清漪的嫁妆中还有一个金镯子,一套银凤钗,当时赵清漪就不肯当了给沈俊当路费,与张氏闹得不太愉快。   沈俊是举人,家里原有的十亩水田给了伯父沈大良种,每年都要给他们一些租子钱,而举人家已免了丁口赋税,张氏还是藏着些银子的。可张氏精明,让儿媳空担管家之名,担起日常家计开销。   原主赵清漪也是有点私心的人,不然也不会最终让人打落成为不贤不孝的坏女人了。这种自己嫁妆没有败光,就是她不贤的证据了。张氏见她高攀自己的状元之才的儿子还不惜福付出所有,心中一直膈应。   张氏当年怀孕,还是在回娘家的途中生了下沈俊,当时幸而遇上一个得道的仙姑好心为她接生,当时霸光漫天,张氏永远记得。那道仙姑还说她的孩子乃是文曲星转世,生下来就有九斤,还天赋异秉,生出来就能开眼呢。   张氏的眼里,那是谁都配不上她儿子的。   但是儿子四五年不着家,这个家还是用得着贫寒儿媳的。   张氏被这样软软的怼了一句,心中十分不舒服,晚餐时就积极给丈夫和儿孙分食饭菜,除了一碗梅干菜,吃光了饭菜。因为赵清漪是儿媳,是要服侍公婆家人吃完饭才能自己吃的,所以她没有了饭菜。   碧草和她两个洗碗收拾时肚子还是空的,小丫头忍不住掉眼泪,赵清漪暗自摇头。洗了碗筷,赵清漪看看婆婆进了屋里了,才偷偷从橱里拿出一个碗,上面有四个饽饽。   “嘘……”   碧草瞪大了眼睛:“夫人。”   赵清漪分了两个给她:“快点吃完,不要被人看见。”   一主一仆分食了四个饽饽,不禁相视而笑。   “不要告诉别人。”   碧草忙憨笑着点头。   原来的事件发展,原主赵清漪被休,在破院子死后不入沈家坟,就是这个丫头和沈智云扶灵回乡,送她回赵家。   不一会儿,却见大儿子沈智云偷摸进厨房,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咬了一个的饽饽给母亲,他这年纪已经懂些事了,才留个心眼偷藏食物。   “娘,你快吃吧,我虽然咬了一口,但也没有沾口水。”   赵清漪不禁心中一暖,摸了摸他的头,说:“傻孩子。”   沈智云说:“我会和奶奶说说,娘也很辛苦的。”   赵清漪道:“你不要去说,奶会生你气的,你哄着她点。”   沈智云心底却更心疼母亲。   赵清漪又分食了这个饽饽,也不解肚子的饥饿,心想只有饿过头了,才会好受一些吧。   那边张氏又叫洗脚水了,赵清漪才不得不打了盆水进屋里去。   每当给张氏洗脚时,她不得不怀念前世的荣华富贵,顾晨对她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将欧小红集团这颗社会毒瘤绳之以法,她过得简直就是任性之极的生活。   她爱演戏,顾晨也就成立了影业公司给她拍,她爱演什么,公司就筹什么戏。她拍过红的,也拍过不红的,反正就是一颗平常心,演戏是她的追求。她虽然没有成为最红的小鲜肉,但是也拿尽国内外的大奖,老戏骨的演技得到认可。   除了演戏,她还是“清晨慈善基金”的执行人,顾晨赚钱就是给她花的,他很好的践行了他的承诺。   洗脚这种事,她家里是有水疗中心的,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专业的人来服务,她除了拍戏,哪给过别人洗脚?   但是在古代,当媳妇的这是孝道,谁也不能说张氏让她给洗脚有什么不对。   赵清漪给张氏洗着脚,忽说:“娘,我爹病着,明天我带孩子回趟娘行,行吗?”   张氏道:“哪有媳妇总想着回娘家的,你上月不是回过?”   赵清漪说:“我娘家就在镇上,也只十里的路,父亲都病着,一个月回去探望一次也是孝道。子美也是父亲一手教出来的,当年父亲多疼爱子美呀。这叫慧眼识英雄,伯乐识千里马,对吧?子美要是在,他是个念旧、知恩、守礼、懂孝的人,他这样的人天天去父亲跟前侍奉都不奇怪。今儿我是自个儿去,也是代子美去,要让大家看到子美的孝心和知恩图报的出众品德。”(注:向杜甫道歉,起了同一个表字。)   从前沈俊没有功名时,沈家多穷呀。没有赵怀方免费教他读书,还真难有今天,这事不少人知道。   张氏有些恼怒,但是被这样一通膈应,她偏不能在这上头发作。她再有脾气,也是宝贝儿子的好名声重要。   “你要去就去,孩子们去干什么?”   赵清漪道:“那让大郎陪我去吧,也顺便让父亲考教一下功课。” 第32章   侍候完婆婆,公公婆婆也带着小儿子睡了,沈晓云和碧草睡一间。乡下人家,主仆没有分那么清楚,虽然沈晓云有些嫌弃,两人还是睡一张床。而沈智云则在原沈俊的书房摆了张榻和铺盖,他七岁以后都睡那里。   赵清漪看大家都睡后,才回了房。这个时间估计也就九点来钟,若在现代可早得很,可在古代的乡下,却是不早了。   【9527,好久不见。】   赵清漪感觉眼前一亮,系统这次正常出现,只呈现出一个“蛋”,只不过“蛋”上长了五官。系统深得“无色无相”的精髓,从前是时常化作她认识的人或者千奇百怪之态来玩耍。   赵清漪说:【我都在这里二十天了,你怎么才来?】   【9527经理人出色完成了上一个任务,我也要进行升级。】   【系统升级每次都这么慢?】   【你以为我是你们人类世界的那种普通电脑一样的系统吗?你们人类永远不知道我的格局。】   【好吧。你快告诉我任务吧。】   【这一次的委托人是原主赵清漪的父亲赵怀方。】   【啊?我还以为是原主呢!】毕竟未来这么恶心,正常人都受不了。   系统将赵怀方的心愿委托传输进她的脑海。   赵怀方希望女儿能和沈俊和离,不成为让沈俊和王薇的爱情美化的衬托者。改变赵家陷于自取其辱的的境地。   【和离摆脱衬托者的命运,奖励积分500点;改变赵家自取其辱的境地200点。】   赵清漪想了一想,这次任务也不算难,就算她没有了清白和青春,不好再嫁,她和这样的男人共同生活一天都嫌恶心。她当然要改变这一切了。   系统再次显示她的数据。   经理人编号:9527   姓名:赵清漪   积分总数:1540点   再见到系统开放商城,又新解锁了很多商品,系统大力推荐一款爆品。   【系统升级大酬宾!超值福袋,只要9点,只要9点!你没有听错,只要9点!】   赵清漪直接略过系统的推荐,上一回被坑的经验告诉她,买东西要谨慎。系统就是那种先给你‘下毒’,然后逼得你不得不向它买解毒的坑货。   赵清漪看到别的商品。   食神:100点   洗髓丹:200点   九阴神功:200点   枪械精通:200点   赵清漪问道:【这些东西都是我想的那些东西吧?】   系统:【你想的是什么呀?】   赵清漪道:【食神就是指厨艺精湛吧?洗髓丹应该是传说中的洗经伐髓吗?还有那个九阴神功是指会武功吗?郭靖练的那个武功?】   她是真的怕了呀,要是食神就是指最容易饿、最能吃、不吃会疯星人,整成一个饕餮大胃王,而九阴神功是指绝世房中术,那可怎么办?   系统:【9527,本系统觉得我们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你不该这样处处提防本系统。本系统是你最亲密的合伙人。】   赵清漪也觉得像葛朗台一样不舍得花掉积分对她会有什么好处。东西要是没有问题,她还是会买的。   于是买了前三样新商品,系统说:【不要‘枪械精通’吗?这么便宜哦!走过路过,别错过!】   【不会又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她是闻枪色变了。   系统:【没有引伸义,经理人尽管买,古代用不着,将来也许能用上呢?】   赵清漪想想也对,积分是死物,和钱一样,若不能换来有用的生存资料,金钱毫无意义。   于是赵清漪也将这些商品买了下来。   系统:【积于9527今天的慷慨,本系统赠送福袋。】   赵清漪见福袋打开,见到里头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这一回真是物超所值。   系统离开后,赵清漪首先就用了九阴神功的技能,她躺在床上就像进入了梦境,她成了周芷若,如何学习一些武学常识,然后接任了峨嵋掌门,拿到了倚天剑中的九阴真经,依照师门的基础教导和悟性修炼速成九阴真经,但根基终浅。了结俗世情缘后,她出家了家,潜心修习,走上武学大宗师的大道。   她就是周芷若,经过岔道的干扰和红尘心魔的历练,终究一派宗师。   赵清漪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但身上还觉得疲乏,她没有一醒来就真的有周芷若晚年的那样的功力,她现在还是没有九阴真气的普通人,显然这内家功夫不像第一次穿时便宜货的武术十段一样,是需要真正修习获得的。   “睡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做早饭了,是想饿死一家子了?”   她一出房门,见张氏已经起来了,她这个年纪,也不爱懒床了,现在正要打水帮着沈归云洗漱。   赵清漪说:“娘,我是不小心睡过头了,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做饭。”   赵清漪其实也是饥肠辘辘了,昨于晚上那两个饽饽哪里能垫她一个二十五岁的要干体力活的青年女子的肚子?   煮了半桶的米饭和半桶的豆子野菜,人口太多,都吃米饭就开销太大了。大伯交给他们家的租子有一半还被婆母卖了攒银子,那是留给她儿子的。   公公有时打个短工,婆婆会做一点绣活,赚的钱也是他们收着,给她的就是那点不够吃的米,她便要花尽才智张罗一家子的口粮。   婆婆是都要吃白米饭的,公公有时还吃了一下豆子野菜,赵清漪当然也轮不到吃白米饭。   沈归云吃着白饭又想落下泪来,因为没有肉,赵清漪眯了眯眼睛,忽然酝酿几分,眼泪汩汩落下来。   “儿呀儿,娘有什么办法呢?你爹快有五年没有回过家了。大伯家送来的一点租子哪够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呢?”赵清漪抹着泪,又伸出手来。   “想我在娘家时,不说锦衣玉食,但是你外公也是月月有二两银子给你外婆张罗几口子吃饭的。你爹别说二两银子了,为了考取功名,是一钱银子都从来没有给过我,你娘我的本事还不如你外婆,又如何能让你吃肉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沈二良不禁有一分羞愧,张氏却怒气上来:“赵氏!你休要胡言!”   赵清漪想想原主失败的原因之一就是太要脸面,她想要维持人人羡慕嫁给才貌双全男人的体面,也要维持自己能干媳妇的尊严,不过都是强撑,苦的只有自己。   赵清漪也没有坐上椅子,只抹着泪,忽然跪了下来:“婆婆开恩,媳妇不过是想念夫君了。媳妇无能,无力让公婆孩子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家计如此艰难,不肖媳妇没有他法,只有节省。婆婆放心,你们吃饱就好,媳妇还年轻,饿个一顿两顿死不了人,昨晚饭不够,媳妇没吃,饿得睡过去就好。媳妇想着今早也可以给家省一顿,媳妇今日要回娘家,便吃个饱饭可顶上个两三顿。”   张氏差点气晕,说:“你这是说我沈家苛待了你吗?”   赵清漪忽砰砰砰磕起头来,说:“婆婆折刹儿媳了,儿媳没有本事,养不起家,是媳妇不孝,让婆婆和孩子受苦了!婆婆息怒呀!”   沈大良的妻子方氏和大儿子沈倡正站在屋外,原是来借农具的,没有想到正看到这一场好戏。方氏素来嫉妒张氏好命,生个儿子会读书,又能娶了秀才家的娘子为儿媳。这个儿媳还是读书识字的,却不娇气,侄子离家多年,家里家外都是她操持着。方氏哪还不知张氏那小气的性子,要是稍懒些的儿媳,哪里有这本事强撑五年?   想她虽然也会说自己儿媳几句,但哪里会不给儿媳吃饭呢?   方氏听得额头磕地的声响,走了进去,说:“二弟、弟妹呀,你们今天吃饭这么晚?”   沈二良、张氏及孩子们都僵在那里。方氏看着跪在张氏面前,泪眼朦胧,额头磕青的赵清漪去扶了起来。   “俊儿媳妇这是干什么呢,这样磕着,要是破了相,俊儿回来还不心疼?”   眼看着赵清漪目中一双接一双泪水落下来,她慌张地擦了擦脸,说:“大伯母见笑了。是孩子们突然说想爹爹了,我一时控制不住。”   说着,小妇媳状退居一步,低头侍候在张氏身后,与张氏、沈二良、三个孩子坐着吃饭形成鲜明对比,这时赵清漪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一下,她忙作羞愧状,拢着袖子,头将埋得更低。   方氏一脸了然的样子,张氏心中恼恨,但家丑不可外扬,便是大伯家也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去,所以没有当面说什么。   张氏见方氏似要说什么,忙抢先开口:“大嫂一早有什么事吗?”   方氏才想正事重要,不去管他们家的家事,说了要借农具。沈二良一家现在只有他种了两亩水田,不像沈大良家里一共种了近二十亩,所以农具用过后就空下来了,而沈大良家的三个儿子却不够用,才到二叔家借。   沈大良家既租了他们家的田,又是内亲,分家也不到十年,沈二良当然不能不借。   方氏回家后,和媳妇操持家里时,难免和媳妇们说道。一方面是嫉妒张氏,一方面还是有点良心,还有一方面大约是想证明自己的儿子不会比沈俊差,自己这个婆母也是好的。让媳妇们惜福,沈俊再有才貌又怎么样,做他的媳妇看着体面,实则内里的苦不足为外人说。人类本来就是这样复杂的生物。   而大房的媳妇们听了,也觉赵氏的命也没有这么好。女人就是话多,没几日,乡亲间就传言沈二良家婆媳的事了。大家都觉得赵氏要一个媳妇担着家计,实在艰辛,婆婆却连饭都不给她吃,她还无怨无悔。而沈俊一去京里五年未归,亦没有送过银钱回来,实在未尽人子人夫人父的职责。   这是后话了。 第33章   赵清漪带着沈智云出发前往赵怀方的家,赵家底蕴超过沈氏,赵怀方的父亲也是个秀才,他的祖父却是举人。   三代人当镇上的教书先生,三代人免田赋和他们自己的人丁税,其实也成了镇上的一个小地主。   古代穷书生秀才多,那也是一心求取功名奔波成空的那种人,赵家三代却是成家立业安定在乡下,积累置办下一些祖产。所以家境在整个镇上都是中上的。   赵李氏见女儿回来倒是高兴,带了女儿外孙进屋去看赵怀方,他年近五十,身子也不大好了,初春得外风寒,就缠绵了起来。   赵清漪问道:“爹,你可好些了?”   赵怀方咳了咳,说:“没有你想的严重,你何必非跑这一趟?”   赵清漪说:“我挂念爹爹……”   正说着,赵清漪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早上虽然吃了,却没有吃饱。   赵李氏听了,不禁讶异,赵清漪却在“强撑”,堆出掩饰的笑来,说:“这走了十里路,早饭吃的早,竟是又饿了,让爹爹和娘笑话了。”   赵李氏怀疑地看向女儿,女儿却小心又拢了拢衣袖。   赵李氏忙让儿媳去热饭菜。   ……   看着女儿狼吞虎咽吃着饭,赵李氏心中不禁一酸,虽然女儿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如何想不到。女婿一走五年未归了,一家子老少的生活压在女儿身上。女儿晒黑的皮肤、粗糙的手都让做娘的深感痛心。   赵李氏现在怀疑当年老爷子做主将女儿嫁给沈俊对不对。   赵李氏忽问女儿:“女婿他还没有信吗?”   按原主记忆,五月份他会来信,送点银子来,并让他们先在家乡好好过日子,冬季来接他们一家进京。   因为他今年三月高中,当月就娶平妻,然后谋差事、奉承新岳父,又在京中置产,没有时间或者说精明的沈俊知道时间要错开才能完成那些事。而他要保住名声,也要做到糟糠不下堂,会来接一家子进京。可那时王薇已经早出月子,养好身体,不怕原配的到来了,因为已经没有证据他们通奸了。   在古代,又以夫为纲,权势就是一切的社会中,就算他另娶王薇,她也打倒不了他们,唯有抓住他们苟合通奸,才是对王薇这个大家千金小姐最致命不解释的一击,从而也打击沈俊。因为人性中的劣根性,对这种事特别敏感,在国法上不能让他们伏法,可是口水能把他们淹死,而为官者最要脸面。但想朱熹老夫子原本是个卫道士,最后被政敌参一个“子死,儿媳怀孕”,背着扒灰的名声,最后只能一怒之下辞官,晚节不保。   赵清漪叹道:“相公在京中也不知如何了。”   赵李氏说:“可是苦了你了。”   赵清漪擦擦眼角的泪水,又欣慰地看着沈智云,说:“大郎是个好孩子,我有大郎我也知足了。”   沈智云小孩子被夸,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对爹的印象很淡,他有记忆以来都是娘辛劳地照顾家小,而爹一心读书,或是外出会友,又或赶去科考。   祖母原来还比较疼他的,但是随着小宝的出生,她的心都在小宝身上,因为他是那样像小时候的爹。   而妹妹则一心奉承祖母,想得到祖母的手上的东西,娘亲一来没有空歇下来,二来手上也不松。便是妹妹向娘亲讨要外祖母留给她的一个金镯子,娘亲也没有给。   赵清漪吃了饭,和赵李氏进屋说话,赵李氏拿出五两碎银给她,赵清漪忙推辞不受。   “跟娘还客气什么?”   赵清漪道:“娘,我不是客气,而是如今爹也病着,家中就靠那百亩田的租子,现在兄长嫂嫂也是一大家子,应该多留些给他们。”   赵李氏说:“该他们的,也没有少他们。就说当年,你嫂子……”   赵清漪忙道:“娘,你说个干什么?”当年两老原是要分二十亩良田给赵清漪当嫁妆,这事却让还怀着孩子的嫂子急了,动了胎气,赵清漪辞了不要,这事才歇了。   沈家原也料着这个媳妇和别的乡下媳妇不一样,会有田产陪嫁,结果没有,心底不是没有失望的。如张氏想想自己儿子状元之才,这样一个乡里秀才女儿,连田产陪嫁都没有,也就没有这么敬重了,只当是一般乡妇。   赵清漪在赵家呆了下午,也起程返家,赵李氏塞了些大饼,又准备了一斤腊肉给她,赵清漪倒没有推辞。   赵清漪没有向往常一样低调,明晃晃的拎着腊肉,回到村口,春花见了问:“沈嫂子,你这回娘家又是带东西回来了?”   赵清漪腼腆笑道:“不过带了点腊肉和饼,也好给公公婆婆打点牙祭,实有一个月没怎么见过荤了。”   春花羡慕地说:“像你这样沈俊哥常年不在家的,也幸亏有娘家还能贴补婆家。”   “这……也不是这么说……俊哥将来高中,也会回报的……说什么回报,是一家人嘛,俊哥会给我过好日子的。我爹不会看错人的。”   春花有几分嫉妒又有几分羡慕,沈俊那可是谪仙一样的人物,他穿着一件普通白麻衣,也像不食烟火一样的清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年轻时就少有不肖想他的,可惜这个恩师女儿得了去。   但见近年他都不在家乡,赵清漪守在家里照料家小,有男人像是没男人,村里的媳妇们还平衡了些。反又觉得,原来赵娘子嫁错人了,自己反比她强了去。   春花是个大嘴巴,不久,她的交际圈子又知道赵清漪回娘家打秋风去了。   赵清漪回到家后,张氏虽然有说不出来的不满,但是见到她带了东西回来,稍平息恼怒。   之后一个月,赵清漪苦干农活,一边和张氏见招拆招,一边总“不经意”被人看到沈家苛待她,她却“无怨无悔”。   而她一人去田里干活时,也常早出晚归,主要还是要趁没有人时,练一练身手,晚间则修习玄门内家功夫,她也要向周芷若一样偷偷修习《九阴真经》速成篇,先应急。   四月份的县衙得到京里来的邸报,而赵怀方身体好些,知道今年恩科春闱,他是秀才,有权知道邸报消息。   大哥赵清波前来将邸报上本县士子沈俊沈子美高中状元的事告知,沈家上下除了赵清漪之外都是真实欢喜。   沈二良当即就杀鸡祭祖,便是沈大良也送来一小块肉同庆。沈家原是外省人,在祖辈遭遇水灾才迁到本村,原是做佃户,后来攒钱置了几亩田,单传给沈家的祖父。   所以沈家族人不丰,就是沈大良和沈二良两房人,两房人一起庆祝了一番,张氏扬眉吐气。   乡妇间的一点龃龉相处方式且不细述。   庆祝过后,沈家也就等着沈俊衣锦还乡了,但一直等到五月,才收到沈俊的一封信。   赵清漪是秀才女儿,也是从小识字的,便读给老小听。沈俊的意思是公务繁忙,路途遥远,这是回不来了,将在冬天派人来接他们,让他们安心在乡下等。   这信里还有一百两的银票,张氏见了就收起来了。   如此,在狂喜和等待的煎熬中过了十天,赵清漪这时也向张氏哭穷了,说现在他们是状元家的家眷,要是还像从前,倒丢了状元家的体面。沈二良觉得媳妇说的有理,知道儿子有一百两银子送回来,就让妻子交出来,当吃穿嚼用。   张氏深恨赵清漪还有金镯银钗未用作公中,但为了儿子也就拿出来了,一切用度是她操持着,儿子的钱是不能给儿媳的。   每个人都有私心,赵清漪不和张氏计较,大家一个锅吃饭,现在又不是没有钱,做了白米饭,状元媳妇总不能再吃野菜了吧。   五月中旬时,赵清漪看出二老实在是想念儿子,恨不得飞去京中看看他们出息的状元儿子。   她将自己斟酌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爹,娘,要不我们自己进京去寻夫君吧。”   两老心动,可是他们没有自信,张氏说:“自己怎么去?”   赵清漪道:“走路、乘车、再乘船过大运河就能抵达京城的。昨日我去了娘家,我父亲十八岁时去过一次京城,往返路费和吃用花了二十几两。这些年家里的银子,娘都存着,加上夫君送来的银子,也够我们进京了。”   张氏冷哼一声说:“你果然惦记着我手里的银子,你说你的心黑不黑,我这些银子还要养老的。”   赵清漪道:“婆婆折刹媳妇了!只是媳妇想着,等到夫君冬日里派人来接,那又多了人一来一回,那也是要夫君出银子的呀!夫君这么孝顺,在京里定也日夜挂念公公婆婆,奈何皇上信重夫君,夫君要先向皇上尽忠,再向公婆进孝。咱们自己进京,也是让夫君少一件事劳心,又让夫君省了钱,咱们这样也是体贴夫君。”   赵清漪一通话却是让两老动心了,因为太有道理了!   第二天一早,夜晚显然商量过的二老就决定同意媳妇的计划,一切就准备起来。   首先,三亩菜地、三亩杂粮地也租给沈大良家种了,今年的租子他们是交不到他们手上,改换为沈大良家的沈倡、沈仙护送他们一家到运河码头乘船。   因为到运河也不算近,小孩多,行礼衣物棉被也带了一些,还有水和食物,一路上还挺麻烦的。倒是到了运河,就不用那么麻烦,上岸休息住店不会太远。 第34章   赵清漪去了娘家,赵李氏这回偷塞了五十两银子的银票给她,她没有拒绝。嫂子看到她也是多有奉承,连嫂子都给了五两银子。大哥赵清波读书才华不高,都还没有考中秀才,一生无望官场,只盼考个秀才,也好继续免掉田赋,还能当个教书先生。   赵清漪最后又拜别了赵怀方,赵怀方此时还是有些欣慰女儿苦尽甘来,他一生能有状元当弟子,等他完全病好,镇上的私垫还是他说了算,只怕将来会有更多人送孩子让他交了。而他在县里的脸面也更大一些。   赵清漪知道,每个人都有私心,所以她面对着这样古代的利益思维,她会想,也许原主有那样的下场,除了自身性格之外,赵怀方也不是没有责任的。因为他的出发点不是完全的不求回报,那么也就怪不得不能如愿了。   回家收拾了大包小包,穿着朴素不显钱财于外,烙了足够吃五天的面饼,在沈二良、沈倡、沈仙用三辆牛车拉着一家老小去省城运河码头。   一路上他们都歇在普通的客店里,吃的也随意,这么多人一起吃,花费比赵清漪估计的还少一些。她私藏的娘家给的银票当然就没有拿出来。   不日抵达了运河码头,告别的堂兄们,自家的牛也从此借给沈大良家白用了,今后租子也是几年一交。   这个世界是北宋后的一个朝代,不是金元,而是汉人光复河山新立的朝代,不见于经史。大名鼎鼎的大运河还是有的,赵清漪在后世是见过大运河的遗址的,但那已经失去了从前的功能。这一回彻底感受到乘着乌篷船,笑看青山两岸绕,不过不太浪漫,两老晕船,她要小心服侍。   五六月还是雨季,这日中午船未到埠却天色斗黑,狂风大起直欲下倾盆大雨,船家经验丰富,紧急靠岸避雨。   依着船家的指雨,上岸后半里多外有个旧庙,这荒郊野外的也是过往客商歇歇脚的。而一些大船停岸避风,人员却没有下船,他们的船比较大,舱室大,船也稳。   旧庙一点也不大,刚到门口就下起雨来,庙中还四处漏水,还要寻个好的角落避着。   这大雨连着下了一个时辰才停。   正要赶路,沈晓月喊着要方便,只怕大人也是如此,赵清漪带着女儿,而沈归云还小,跟了张氏,众人分开去找隐避之处。   赵清漪是比较难堪,她自己也想方便,这到了古代就没有那些讲究了,只不过怕船家看到或是有路人经过,就带着女儿走远了些。现代人还是挺尴尬的。   母女俩提上裤子正往回走,沈晓云惊见一条小儿臂粗的乌蛇,五六月间蛇虫出没自然多。纯天然的时代,野生动物的天堂。   赵清漪干农活时就遇上不少,要说最初赵清漪是会怕的,但是有过两世的阅历后,心态就平稳多了,而原主从前也见过不少,所以现在没有那么怕。   但是见女儿吓得往反方向跑慌不择路,赵清漪也反应过来,拣起一块石头以九阴神功中的暗器手法打在了乌蛇的七寸。   她功力尚浅但近处打死一条蛇的力量却是有的。   又听女儿惊叫一声,赵清漪还以为她又遇上了,连忙跑过去。   沈晓云见她来了,忙跑过来,赵清漪也看见了草丛中躺着个人,闻到一点儿血腥味,想必是刚下了大雨冲淡了。   赵清漪本能觉得这很麻烦,她想带了女儿离开,但是当了两世慈善家的她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走过去拔开草丛。   地上躺着一个青年男子,腹部有个口子,赵清漪先是探他的鼻息,感觉有气,又摸了摸他的脉。   这是失血过多和受了内伤,她不是神医,但是作为一个有两世富豪经历的寿终正寝的人,中晚年是极重养生的,养生医道不分家,她有聪明的脑袋和别人没有的几倍时间,中医水平还是能比普通大夫强的。   她握住他的手,暗自输了一点玄门正宗的温和内力进去。   “娘,你在做什么?”   “……”   “娘……他死了吗?”   赵清漪收功,说:“没有死。”   那人眼皮子一跳,睁开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赵清漪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是谁。”   两人同时开口,最终赵清漪说:“我路过,看到你受伤躺在这里。”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却不说话,赵清漪却说:“你有没有同伴呀,你要在这里等吗?或者前方有个旧庙,可能更好。”   那人终于开口:“你救我,我将来……报达你。”   赵清漪不禁好笑,她做慈善时可从不求回报,只不过现在她是有事在身,还跟着二老,倒是令她为难。   “你受的伤也不轻呀,我们只带了点柴胡之类的草药,现成的外伤药却没有。况且,我们正赶路呢。”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很虚弱,却说:“我可以给你银子。”   赵清漪:“我救人帮人还从来没有收过钱……只是,你受这种伤,有些麻烦,我们老百姓惹不起。”   赵清漪起身来,心中犹豫,最终还是过来扶起他,让沈晓云来帮忙,扶着他去那旧庙。   张氏见她带一个身上带血的男人回来,眼睛都瞪得铜铃一样大。   “他是谁?”   赵清漪道:“是晓云发现的。也不能见死不救,咱们家好不容易有福报了,为了夫君士途顺利,平日也要积些阴德。”   张氏冷哼一声,说:“你突然带个野男人来,还是为了俊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赵清漪道:“娘,以前清贫时媳妇都没有心思,现在眼看夫君要出人投地了,媳妇怎还起心思吗?”   沈二良看看张氏,道:“你就少说两句,越说越不像话了!”   沈二良却又看看赵清漪,说:“你也是的,你婆婆说你两句怎么了?你就要辩个分明?”   赵清漪道:“爹,妇德之事何等重要……我……君不在家五年,我便不算是个能为的媳妇……媳妇也是……”   说着,老戏骨的演技使出来,已经泪流满面,跟个祥林嫂一样哀动。   沈智云见了,心疼母亲,不由道:“祖父、祖母,娘整日忙里忙外,侍奉祖父祖母,哪有不敬的心思?”   张氏见大孙子心向母亲,不由怒道:“好好好,都是老婆子的错了,你们娘俩都嫌了。”   赵清漪见船家父子都还在,忙跪倒在地求饶,伏低做小认错,船家父子看着这样长相俊秀的媳妇,又是恭顺的,这婆母也太难侍候了一些。   徐昀看着赵清漪,却觉她不简单,明明她会武功,还给他输了点真气,他才醒来这样快,现在却对两老这样作态。她是真的纯孝还是有所图谋?   赵清漪直到张氏揭过才起来,取了水袋来递给徐昀,徐昀失血后自然早已口干,也没有客气,就着喝了三大口也不止。   沈二良见这人这么可怜,倒是也有几分恻隐之心,问道:“这位小哥怎么受这样重的伤?”   徐昀拾回点力气,道:“我……原是京城的商户,带着家仆南下行商,奈何仆人因财生了歹心,夺了我的货银还要杀我。我中了一刀,拖着伤逃跑,晕倒在林子里,幸而蒙诸位相救。”   在古代仆人生歹心杀人越货的事也不是没有,沈二良听了也不胜唏嘘。   赵清漪说:“爹,咱们要是现在扔下他,他只怕要暴尸荒野。”   当了两世的大善人,就算她资助的人中会有些白眼狼,但是她也未改初心。这样情况下见死不救却不是她的风格。   正想着突然系统声音提示:【次生任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完成奖励积分50点,失败减积分50点。】   赵清漪暗想,现在是不救也不行了。   赵清漪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沈张氏道:“你还处处有理了,带这么个野男人,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让我们俊儿休了你!”   赵清漪道:“娘,不管你怎么说,救人一命没有错。你想想如果是你遇上这样的事,身受重伤躺在荒野,你希望路过的人救你还是不管你?”   沈张氏最近本就吃了很多发不出来的气,这时听到这样可怖的如果,她觉得是媳妇不安好心,扑上去就一个耳光。   赵清漪倒没有预料,因为张氏虽苛刻,轻易打她倒不至于。   她退开一步,压下心中的怒气,实是太久了,她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耳光,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只有强压下怒气。   赵清漪过去看了看那人的伤口,沈张氏骂道:“我儿已高中状元,你要敢找野男人……”   那人眉头也不禁一蹙,说:“这位娘子,若是你为难……”   赵清漪一双清澈的眼睛睨了他一眼,虽然要忍张氏,但她自有一股子蛮劲,说:“有什么为难的?既然说救你,就不骗你。”   沈二良道:“他娘,你也少说两句,这遇上了,能救人一命也不是坏事。”   沈二良不像沈俊的自私钻营,倒是良心未泯,同意救人,反正他们上了船离开此地,一个越货家仆只怕也早已走远。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也为自己争取,虚弱地说:“这个少说也值……一百两,愿作酬谢。”   张氏贪财,见他取下手中玉斑指,忽想他是京城富商,只怕还能拿好处,于是就忽略掉其它想法。   张氏接了玉斑指看了看收了起来,才说:“救就救吧,我当是为我儿积福。”说着便不多管了。   赵清漪见婆母要收人东西,却也阻止不得。   赵清漪背过人去,偷取出一颗红色的拇指大小的药丸来递给他,用口型说:“别声张。”   这九转熊蛇丸对系统经理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稀奇东西,是因为做一些次生小任务,系统又没有给积分,以货物当奖励。这药对健康的人也并没有多强的功效,疗伤却是极好的。   沈二良拿出一套自己的干衣服给他换上,而她趁此时出去采点消痰的草药。直到两刻钟才回来,带着两块洗干净的石头,捣碎了敷于他的伤处,又让沈二良和沈智云帮着包扎。   徐昀不禁暗叹:他尽然回来了。真是大难不死,昨夜能逃过那样的刺杀,今日劫难又有了变数。   就说这个时间,有人不想他安然回京,而他的护卫中也混进了奸细。借这家人进京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暗想这位娘子也没有必要害他,偷偷服下那颗药,只觉有股辛辣之气,但是入腹后气力渐生,便是手脚都暖了起来,他心下也暗暗称奇。   到了晚上,他们仍然投宿在最普通的客店里,只要了两间房,男女分开。徐昀也从沈二良口中弄明白,他们一家居然是今科状元郎的家眷。   现在已是六月,春闱已过三四个月,他出京时春闱刚结束,状元郎已经成为吏部尚书的乘龙快婿了。状元郎一高中就娶平妻,也是少部分人知道原配没有下堂,外人看着就是娶妻。   而沈俊在京中四年了,也因为相貌才学出众有点名气,连他都见过,对其印象还不错。 第35章   徐昀虽然觉得赵清漪不简单,一路看着赵清漪侍奉公婆倒是不推辞,但想她一个媳妇留在家中照料家小,丈夫在外当风流才子,却是有几分可怜了。   张氏可不算是体贴好说话的的婆婆,有眼睛的都看得见。而赵清漪在船上闲时无事时教导四个孩子(包括碧草)读书,倒是令他刮目相看。沈家两老不识字,又上了年纪,自然不懂。但是他却见此女教导儿女也不用书,唯有一本《论语》给四个孩子用,但她讲解细致,信口引经据点,又或有推陈出新的观点。她教书时的气度倒像是一方大儒。   十日后抵达京城,徐昀的外伤已经结痂,行动已经比较自如,出了码头,他也急欲回府,不想多声张,指点了他们沈府的方位,就匆匆离开了,让张氏好一阵闷气,暗觉没有拿到更多的谢礼。   赵清漪救了人,也拿到了积分奖励,却无心管他去留。   ……   开封东京,直至本朝大夏国,继承了前朝的市井之态,商户林立,贩夫走卒排满街头,行人络绎不绝。   开国至今已近七十载传至第四帝,休养生息几十年,盛世之像看起来超越前朝。   作为一个百万以上人口的城市,特别这个时代还没有商品房,占地只有更广,要找到状元府不是个容易的事。   两老不过是乡下人,便是官话都说不太好,还是赵清漪从小跟着秀才爹读书是通官话的。她租了一辆马车,说明是去今科状元的府邸。   乘上马车,却因为车不大,这么多人和东西有些挤了,赵清漪是打点一切的人,反正还是乡下妇人打扮,就抱着包裹坐在车头。   车夫每日迎来送往多少人,消息自然多,今科状元是何等风流倜傥的人物也听说过。   “你们是状元郎的亲戚吧?过来投亲的?”车夫随口一问。   赵清漪用官话说:“不瞒小哥,我公婆正是沈俊的亲爹亲娘,我们是他的家眷。夫君离家五年,上月我们得知他高中,却是公务繁忙不能来接我们。我们也不想给夫君添麻烦,便自己收拾着进京了。小妇人也想今日便能亲人团聚,公婆一路舟车劳顿也好安息。   车夫讶然:“你是状元郎的原配妻子?”车夫见她虽生的眉清目秀,却荆钗布裙,因为长期劳作,肤色有些粗黑。   赵清漪叹道:“我们成亲十年了,夫君是我爹的弟子,他终于一朝鲤跃龙门,总算没白废我爹的苦心。他在外追求功名,我在家奉养公婆、抚育儿女……如今也终于夫妻团圆了……”   说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让人看着心酸。   车夫想着状元郎迎娶王尚书家的千金,满京皆知,这时又跑出个原配是怎么回事?   那车夫道:“你说你是状元郎的原配不是唬人吧?据我所知,状元郎三月初一迎娶了王尚书家的千金,可是京里有名的美人。才子佳人一段佳话,坊里都有流传。”   赵清漪一怔,却笑道:“怎么可能呢?小哥莫要唬我,夫君上月还写信回家,说是公务繁忙,不能来接,要冬季才能接我们进京。我们也是想着不要给夫君再添麻烦才自己进京的。”   车夫叹道:“可他确实迎娶了王小姐为妻。”   赵清漪佯做恼怒状:“小哥好生无礼!我夫君岂是那忘恩负义,弃糟糠另娶之人?便是纳妾,也需接我们进京,我做主给他纳新人。他纳新人岂能不告知于我?”   车夫看她固执,挥挥手说:“我升斗小民不来管你的事……本来就是娶了新人嘛。”还在殿试结果出来的第三天。   赵清漪说:“你说什么?你何以如此恶毒诅咒我们夫妻?再则娶妻纳妾,夫君在京便是有丫鬟妾氏服侍,那也是纳妾,你口口声声说娶妻,好生不懂礼法!”   车夫转过头说:“他本来就娶了……”   赵清漪看着他的眼睛,怒道:“你这是诬赖我夫君!我夫君可是状元之才,哪里是一朝得志就遗弃糟糠无义不知廉耻之人!”   车夫一口气郁结,却又骂不出来,懒得和这样的妇人争,脑海里却挥之不去,明明他没有诬赖状元。   送人到状元府门口,车夫离去,心想:真是蠢妇,太郁闷了,回家找乡邻喝杯酒去,这种郁气真是不吐不快了。   赵清漪看他马车消失,暗想:也不知这点粗浅的迷魂大法有没有用。这样的迎来送往擅谈之人可得给她好好宣传状元家有原配侍奉公婆,自己一高中就赶着另娶的事。   ……   沈俊今日休沐,陪了娇妻王薇一整天,他给王薇弹琴写诗作画,才子佳人,心心相印,美满幸福。即便王薇此时怀孕六个多月,他也目无她色,共同期待着小生命的到来。   两人正在屋中摆了饭,却见下人沈忠急匆匆来报。   “老爷,夫人……那个……那个……”   沈俊蹙了蹙眉,说:“何事慌张?”这个沈忠是跟随沈俊多年的书童,早年他中秀才就买了来陪养。   沈忠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老爷,老太爷和老夫人来了,还有……赵氏……也来了。”沈忠早年跟随沈俊,沈俊在家呆得时间虽然不多,却是认识他的家人的。   沈俊道:“你如何信口雌黄?爹娘他们在江南,要入冬才接他们进京来,怎么会现在到京城呢?”   沈忠揖手道:“老爷,小的不敢说谎,他们现在就在客厅!”   ……   沈二良、张氏和孩子们是头回见到这样的深宅大院,便觉这桌椅摆设都非同一般。丫鬟们奉上的糕点,赵清漪也做主分给了孩子们。   这是自己的家呀,他们是少爷小姐嘛。   其实,沈家两老也已腹中饥饿,吃了半盘子,赵清漪知道还有大仗要打,也没有装矜持。   一家子直等了一刻多钟,才见一个风采翩翩的白绸衫男子进客厅来。   但见他眉目如画,琼鼻朱唇,脸庞棱角分明,让人见之忘俗。多年未见,此时功名在身,久在京中,更带了一种当年没有的清贵之气。   也不奇怪堂堂吏部尚书家的二小姐也要倾心了。   “俊儿!”张氏扑了上去,就直接抱住了她的凤凰蛋,泪流满面。   沈俊不禁好生尴尬,沈二良也上去了,想拉沈俊的手,但他手中拿着折扇。   沈俊好生安慰母亲,又说:“母亲稍安,待孩儿给两老行礼。”   赵清漪这才扶着张氏去坐好,而沈二良也已入座,沈俊也没有含糊,撩袍朝两下跪磕了三个头。赵清漪一瞧,暗想:果然心机深沉,这样的人难怪原主败得这么惨。光他这样卖相就让原主心折,再加点花言巧语,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了。   沈俊朝二老行礼后,赵清漪也带着儿女们向他见礼,沈俊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快来,还冲她说了一句:“夫人,这几年辛苦你了。”   赵清漪也不禁暗道一声好,这人的功底比之陈世美可强多了。   赵清漪道:“如今见到夫君,我也心安了。夫君十年寒窗,如今一朝得志,深得朝廷器重,爹娘也能过好日子了,将来孩子们也能吃饱饭了。”   沈俊听到这样的话,心底是反感的,可面上却要做出感动模样。   “让娘子受累,是为夫的不是。”   赵清漪想起原主刚进京时沈俊已经安排好一切,也编出王薇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谎言,反正是解除了他的道德挞伐危机,反而是有情有义的表现。   赵清漪也先下手为强,抹了抹泪,上前一步,说:“夫君在朝为官,可需处处小心。虽然为妻刚与你重聚,但为夫君忧心,却是要提醒你了。这京中市井多有人诋毁于你,妾好生恼恨。贩夫走卒之辈竟然说你弃我糟糠另娶她人,你我夫妻情深意重,你饱读圣贤之书,如何会做这等有悖天理伦常无信无义无耻之事?况且,我也不是无容人之妇,夫君乃状元之才,路上我就和婆婆说过,要为夫君纳两房美妾,共同侍奉夫君,为我沈家开枝散叶。”   沈俊饶是有智之人,但是他另有腹稿,哪知被她抢了先机,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禁一息之间未答上来。   赵清漪微微一笑,朝张氏说:“婆婆,夫君太过重情义,但是如今夫君是状元,媳妇年华已逝,为了沈家,你也劝一劝夫君。以后多两个美妾服侍夫君,孝敬您,岂不和美?”   要说张氏近来对赵清漪最满意的是什么,就是她在路上就主动提议给丈夫纳妾,说要为沈家开枝散叶。她还很识相的,将金镯银钗送给婆婆,并说一直收着这两样东西,当年也是怕夫君若万一不种,将来能当了给夫君急用。   张氏笑道:“俊儿,儿媳说的有道理,娘也是这么个意思。我知你是念着你岳父的旧情,也念着和儿媳的情份,但是你当官了,也合该纳几房妾氏,儿媳到底是……”   赵清漪说:“我在乡下经年做农活,日晒雨淋的,到底粗鄙,夫君也太委屈了些。”   沈忠立于堂下,听到这些,只觉五味陈杂。他虽得王氏的好处,但心底也知主人是有妻室的,而妻室很是贤惠。   这主人在外另娶平妻未告知家里,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沈俊平定心绪,俊容微微一笑:“此事容后再说,你们远道而来,先用饭吧。”   赵清漪忽拉住他的衣袖,便如少年刚成婚时一样,她说:“夫君陪爹娘一起用吧,爹娘这些年想得你好苦。”   沈俊本是想借口离开,安排一二,这时却不好辞了。 第36章   下人已在侧厅摆着宴席,鸡鸭鱼肉不在话下,沈二良、张氏和孩子们都上了桌,唯有赵清漪侍立张氏身后,而碧草是丫头站在她身边流口水。   沈俊也坐在父亲身边,看看赵清漪,心下有些了然,赵清漪强忍着腹中饥饿,温言相询,给母亲布菜。   沈俊说:“夫人,你也坐下吧。”   赵清漪慌张地说:“哪有公婆还未用,媳妇就坐下自己吃的道理?”   张氏见到儿子高兴,才道:“俊儿让你坐下吃,你也就坐下来吧。”赵清漪坐下后,看了看碧草,张氏也就给了个恩典。   一家人用完了饭,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房间,要带各人下去安歇,赵清漪却不下去,跟着沈俊。张氏虽然不是好婆婆,却也没有觉得儿媳留在儿子身边有何不妥。   沈俊只好带着原配去为她临时准备的房间,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正值六月,天气严热,她也是一身汗。   沈俊也是想要和原配好好分说,这才留在这个屋子,此时他也是洗了澡了。   赵清漪换上了下人新备的丝绸衣服,心想,他如果想那啥,她就不得不点他的昏睡穴了。这样男人就算再俊美,她都没有兴趣睡。   赵清漪看他独自喝酒,不禁又显示贤妻风范相劝,想想前生演戏是职业,现在生活就是演戏。   “清漪,你也坐。”沈俊拉了她的手,摸到满是老茧,他就算再精明,此时难免有一分怜惜,前提是不要和王薇相比。   赵清漪坐下来时,又是“忍不住”抹泪,叹道:“我就知道夫君一定会高中的,无论别人笑我什么,我都这么相信着。”   沈俊话到口边,却不禁改口问道:“还有人笑话你?”   “呃……不是……怎么会呢?她们是嫉妒我夫君有才有貌有情有义,能封妻荫子,早前的几句闲话,何必理会?如今我已是状元夫人了,也有一副风冠霞帔……”   赵清漪却知,状元夫人的凤冠霞帔早给了王薇,一个状元,哪里能请封两位夫人敕命?   沈俊那些话不禁被堵在了喉咙,只有再喝一杯酒。过了良久,沈俊才问:“你今日之言,可是真心的?”   “什么?”   “就是……纳妾。”   赵清漪神情哀动,泪水就可见一双双落下来了,她道:“为妻何尝不想与夫君琴瑟和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当年正是你写给我的诗。可是今非昔比,少有官宦人家不纳妾的,我也不能当那妒妇。我知我多年操持家里,侍奉公婆,虽年华已逝,但夫君当不是不知礼义之人,会以正妻之礼待我。俗话说贤妻美妾,纳妾只不过求色,为妻舔颜,夫君便答应我一件事,只纳贱妾,不纳良妾,过得几年打发一批便换更年轻漂亮的,总叫夫君在美色上委屈不了。妾氏若有所出,为妻也尽心抚养。我常听说妻妾嫡庶分明,乃是家族兴盛、防范祸起萧墙的长久之道。”   虽然她这话说的甚为无礼,但处处挤兑,沈俊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在她一番念唱之下竟还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沈俊一时间被捏住要害,心底一寒,竟不知如何说了。夫妻俩只有宽衣睡下,沈俊想过是否与她敦伦哄骗,但是他也答应过王薇不碰她的。   ……   赵清漪一早醒来,却暗自点了身旁男人的昏睡穴,她穿衣了起来。发现一个模样颇为俏丽的丫鬟带着几个小丫头送水进来,看她眼神颇为奇怪。   赵清漪问她叫什么名字,那丫鬟道:“我叫芸香,老爷……”   赵清漪微微一笑:“老爷昨日喝多了,现在只怕起不来,让他多睡会儿,以免伤了身。”   芸香却不禁怀疑是不是老爷昨日和这个乡下粗妇怎么了,真是委屈了老爷。   赵清漪洗漱后,芸香院子后堂摆了饭。   王薇是一万个不高兴的,他们计划得好好的,等她孩子生了,再接他们进京,可他们居然自己来了。   来了又不能赶走,不孝的罪名状元郎也担当不起。还有他的原配和几个儿女也让王薇如哽在喉,可戏还得演下去。一个乡下秀才的女儿,如何配得上沈郎,只有慢慢给她些苦头吃了。   赵清漪正在用饭时,芸香报道:“赵夫人,王夫人来了。”   “啊?哦。”赵清漪呆呆的,未做反应,芸香也不疑有它。   赵清漪吃完一碗碧梗米粥,正见到一个大肚少妇进来。赵清漪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这张脸。不禁暗叹一口气,确实是一代佳人,拥有精致之极的五官和大家闺秀的气质,肤若冰雪,难怪沈俊一见也被迷住了。   赵清漪年轻时的五官和气质是不及她的。   赵清漪装作拙朴的样子,看着她发呆,芸香和王薇身后的芷香看赵清漪的样子不禁一阵鄙视。   这样的粗妇也能和小姐比?   王薇压下不快朝赵清漪施了一礼:“姐姐好。”   赵清漪到底是秀才女儿,忙也回礼,一脸真诚地说:“姑娘……这位夫人好,你小心些,我看你有六个月身孕了,不宜多动。”   王薇不禁心底一寒,她这身子正是腊月十五那夜,她借去斋戒上香与沈郎相会,一时意乱情迷成了好事,结果怀上了,但是明面上她是怀了三个月生孕呀。当时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沈郎这样的美郎君将来还是本朝最年轻的参知政事,她能与他两情相悦,正是如她所愿。   王薇道:“姐姐真爱说笑,妹妹才三个多月……”   赵清漪笑道:“这位夫人,你是不是被庸医骗了?不瞒你说,我生了三个孩子,经验多着,这妇人身子一眼望之,差错不会超过二十天的,你这肚子算不得大,但三月的肚子也绝不会这般地步,这是胎儿已经成形了。”   王薇眼泪落了下来,说:“我好意来向夫人请安,夫人何意这般信口雌黄辱我?”   赵清漪装傻,说:“我辱你?我又不认得你,辱你作甚?对了,一大早,这位夫人来我家……哎呀,瞧我也是失礼……我这刚进京来,京中人是一个不识的。你定是我夫君同僚好友的夫人吧,你一早过来拜访,我也没有什么准备,怠慢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说着,赵清漪以官眷之间的礼节又福了福身,这像是缓过劲来,倒是大大方方。   王薇原以为沈俊应该起来了,这么大的事他能安心睡吗,况且他每日都起得挺早的。她那一哭刚好就能给沈俊瞧见了,增加沈俊对原配的恶感。   但是赵清漪这样一通表演,王薇居然整个人都蒙了。   王薇本是千金,自然气恼,说:“姐姐何必说笑!”   赵清漪说:“怎么会是说笑呢?我早说京城官眷间要友好往来,我昨日一到,夫人一早就来拜访,足见你家夫君与我夫君交情之好,我亦感激在心。我夫君昨晚大醉,今时还未起,倒是失礼了,你夫君可在厅堂上,我先过去拜见……”   王薇手上抓着帕子,直想绞碎了去,胸膛起伏。   还是芷香护主心切,骂道:“你好生无礼!这是吏部尚书府的二小姐,状元老爷娶的夫人!”   赵清漪神情一怔,道:“失敬失敬!原来夫人系出名门!真巧我夫君是状元,你的夫君也是状元呀,我夫君是今科状元,那你夫君定然是上一科的状元了。瞧你年纪轻轻,你夫君可真是天纵之才呀!”   王薇下不来台,又见沈俊久不来,只有装晕倒,芷香连忙扶住,芷香骂道:“我家小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老爷和你没完!”   赵清漪也扑了上去,扶住王薇,急切道:“夫人,你怎么样?”说着在她痛穴一点,一道内力传了进去,一股无法抗拒的暗痛今王薇惊叫一声,睁开眼一跳三尺高。   “夫人!”   在场的人包括赵清漪都齐声尖叫。   赵清漪眼疾手快又扶住王薇,道:“夫人,你怎么样?”   芸香和芷香却挤了进来,一左一右扶住王薇,王薇这时痛得装晕都不行了,她只是觉得身上痛,却又不知怎么止痛。   芸香急道:“赵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家夫人?”   赵清漪看看芸香,芸香是候她起床之婢,她应该知道芸香是状元府的人。所以,逻辑上她现在应该听出芸香口中“我家夫人”这句话不对。   赵清漪道:“芸香,你说什么呀?什么你家夫人?”   王薇这时见避不过,说:“姐姐,妹妹是沈郎的平妻。”   赵清漪一愣,说:“沈郎……你夫君也姓沈……”   芷香怒道:“赵夫人何必装傻?我家小姐嫁的正是今科沈状元!”   赵清漪呆呆愣愣的,王薇和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过了良久,赵清漪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往门外走。王薇过去拉她,赵清漪才恍然回神,一双双眼泪如断了线一样落下来。   “我冤枉呀!沈郎,沈郎,我十年如一日操持家里,奉侍公婆,抚育孩儿,自问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何至一朝飞跃龙门,弃我糟糠之妻呀!你读的什么圣贤书呀!”   王薇听到此话,俏脸也不禁白了。   沈俊的昏睡穴现在也差不多过了时效,他刚刚惊醒,穿好衣服,唤了沈忠来,得知两位夫人已经碰脸,暗道不好。   刚出门,就听赵氏嘶声哭嚎,院里院外的人都听见了。沈俊心中暗骂,却也后悔昨日该说的话都还没有说,就已经睡着了,大约昨日被精神折磨,今天居然起晚了。 第37章   这时沈家二老和三个孩子加一个丫鬟也赶来这个院子,正瞧见赵清漪的哭嚎。沈俊上前去扶住心爱的妻子,当然不是赵清漪,因为他看见王薇脸色苍白。   赵清漪看到沈俊这自然选择扶她的作态,像是更受刺激连退三步跌倒,额头正撞在地上,鲜血流了出来。   在场主仆看着都觉得疼,赵清漪是用生命在演戏。   赵清漪额上流着血,悲痛欲绝的看着沈俊,跌跌撞撞好不凄凉。   “沈俊,你当真要做这忘恩负义,瞒妻另娶,不知礼义廉耻之事么?”   沈俊这时清醒一分,放开了王薇,看着赵清漪道:“夫人,此事另有情由,你不尽知,容为夫慢慢和你说。”   赵清漪含泪退后一步,哭嚎道:“我只问你,这位是你新娶的妻子吗?”   沈俊道:“薇儿是平妻。”   赵清漪道:“笑话!妻便是妻,妾就是妾,何来平妻?你饱读圣贤之书,竟不知礼法吗?我并非不能容人,早有为你纳妾之意,你何必做这等下作之事?如今,我只问你,我和她,谁是妻,谁是贱妾?”   沈俊没有想到赵氏竟然如此刚烈,沈俊看向张氏,张氏却也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昨天一切都太突然了,沈俊没有时间安排其它事。   张氏却是不管如何都要帮儿子的,冲赵清漪道:“赵氏!你这是为妻之道吗?冲相公大呼小叫的!”   赵清漪道:“老夫人,我若不是他妻,何谈为妻之道?”   沈俊道:“夫人,我何时说过你不是我的妻子?”   赵清漪指着王薇道:“那她就是贱妾吗?”   沈俊说:“她是我的平妻!”   赵清漪冷笑道:“大夏礼仪之邦,便是当今圣上,也无立‘平后’之举,你比皇帝还能耐,家中糟糠还没死,也没告知,就娶平妻了。”   沈俊心头隐怒,道:“你便如此要逼死薇儿吗?”   赵清漪哭嚎道:“是你要逼死我这个十年如一日为你奉养两老,生儿育女的糟糠之妻!你想我死,我可以死!我这就去撞死在开封府衙门外的石獬豸上,成全你们这对无耻之徒!”   张氏骂道:“赵氏!你还要胡闹什么?”   赵清漪盈盈向张氏一拜,道:“老夫人,我十年如一日奉养你,你坐着我站着,你吃着我看着,你睡着我做着,无怨无悔,只因你是我夫君的母亲。如今夫君既然无情无义无信无耻,我错把鱼目当珍珠,悔之晚矣!今日我就去撞死开封府外的石獬豸上!愿化为厉鬼,日夜纠缠忘恩负义之人,让他不得安生,诅咒他与王氏的后人,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在场主仆看着满脸是血,状若疯魔的,却直扣人心的赵清漪,心下骇然。   王薇可不想这事捅出去,上前一步,想向赵清漪施礼,赵清漪却跑开了,叫道:“我不受淫妇之礼!”   王薇泪流了下来,说:“姐姐,你何苦逼我,我不是要夺走沈郎,夺走你的丈夫,而是要加入你们,我们都是一家人呀!”   赵清漪道:“你何日加入我们,我都不知道,你当初没告诉我,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今日才来,便是晚了。”   王薇暗自咬牙,看向沈俊,沈俊目中含着杀意,看向赵清漪道:“夫人!你是妻!但是薇儿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她,你也已经没了丈夫,你何至于为难她?”   赵清漪道:“什么救命之恩须得处心积虑瞒着家另娶?贪恋美色、喜新厌旧何须用救命之恩当遮羞布?你便是先明着与我和离再娶,我还敬你大丈夫敢做敢当,不会纠缠于你。你心计深沉,为防人们称你是陈世美,定想偷偷害死我,对外假称病死,办个场面大的丧事,外人不知,还要说你一句有情有义呢。与其被你们毒死利用,不如现在就去开封府撞死!!”   沈俊和王薇都被说中心事,没由来吓了一跳,沈俊多年未见糟糠,竟是不知当年那个文秀小媳妇变成如今这样的泼妇。   沈俊知道放她出去,或者现在就弄死她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的,只得隐忍道:“那你想怎么样?”   赵清漪道:“你要我死,还是要我活?”   沈俊心中恨死了她,哪里能说出来?   “我怎么会让你死,现在好日子在等着你呢。”沈俊哄她。   赵清漪道:“那你来宣布,我和她谁是妻,谁是妾?”   沈俊咬牙:“你是妻。”   “她是什么?”   沈俊暗想,先哄住她再说,于是含糊答道:“她是妾。”   “大声点!我要让全府上下都听见!王氏是贱妾!”   沈俊还真怕现在闹大,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王薇,心中一痛,却大声道:“王氏是妾!”   “是贱妾!是不告私收的贱妾!”赵清漪大声强调一遍。   沈俊俊脸黑沉得可怕,王薇却要仰后倒去,沈俊扶住了她,怒道:“你要害得她一尸两命才甘心吗?”   赵清漪道:“你别给我扣帽子,你们当日能做出此等无耻之事,便要承担现在的后果!”   王薇浑身气得发抖,可是有苦说不出来。王薇一生要强,不仅是和别人争强好胜,便是她的异母姐姐,她也要胜过她。姐姐被母亲郑氏嫁给侯门废物次子,可是明年姐姐丧夫,独居于她亲娘留下的庄子里,后年却遇上了沈俊这样完美的男人。   三年后在沈俊诚心的求娶下,父亲感动,从中操作,姐姐二十八岁还能二嫁给沈俊这个状元出身的男人。而他二十年后高居参知政事,她父亲努力一辈子也止步吏部尚书。   而前生她嫁的安国公无实职的嫡子,却对李蓉那贱人念念不忘,她不如意了一辈子。可上天再给了她一次机会,她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她却忽视了沈俊的糟糠妻要过一年才死,结果她成了平妻,也是她今生的耻辱。但为了今后的荣光,且她已无路可退,只有等待了。   忽听一个妇人冷笑声插进来,说:“何人欺辱我女儿!?”   但见一个衣着华贵,发髻高耸的中年美妇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院来,正是一早王薇第一回晕,就有人去不远的尚书府了。   这正是王尚书夫人郑氏,郑氏乃是二品诰命夫人,威势甚重,看向赵清漪的目光冷得渗人。   郑氏身后的嬷嬷喝道:“此乃二品诰命夫人,你敢无礼?”本朝三师、三公是加荣的正一品;平章、枢密使是实职正一品大员;参知政事是从一品;尚书是正二品,但是吏部尚书王闳也是入阁了的,又因为如今平章空缺,他也是地位非凡了。   赵清漪朝郑氏福了福身,道:“此乃状元府,我乃状元夫人,此间的女主人。阁下虽是二品诰命,但是也无到他人府中客大欺主之理!”   郑氏怒道:“好一张利嘴!你若害死我女儿,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赵清漪昂首挺胸,道:“小妇人虽然愚顿,但也听说大夏朝乃徐氏天下,何曾听说大夏朝姓了王?尚书大人一边道貌岸然读圣贤书,一边养出不要脸的女儿睡别人丈夫,可是好家风!你尚书夫人竟可以擅闯状元府,客大欺主,好威风!好霸气呀!”   郑氏哪里见过这种妇人,气得胸膛气伏,说:“给我教训她!给我教训她!”   郑氏身边的下人走过来,赵清漪退后一步,大声怆然道:“想要我给你那成亲才三个月竟然有了六个月身孕的女儿腾位置,何需如此!?成亲前沈俊与我和离,敢做敢当,何须要我的命掩盖他们的丑事呀!沈俊喝了我十年的血成了状元,现在还要我的命,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这样的人为官,非社稷之福呀!”   徐晗本是好奇救了她哥哥的状元夫人,那位王薇有东京第一才女之誉,当日诗会还胜了她表妹夺了魁,嫁了一个有才有貌的状元郎,让她的表妹抑郁了好几天。   这竟然又跑出一个状元原配,特别是听哥哥说这位状元原配好像会点功夫,那可有意思了。   今日一早,已经无聊好几天的徐晗就按耐不住要来看看,不知道这原配平妻怎么闹,没有想到这位原配果然战斗力超级大的,王薇都晕过去了,这怕是真晕。   要是表妹瞧见,不知要怎么笑,这位王薇和表妹有对东京第一才女有瑜亮之争,素来面和心不和。   徐晗趴在屋顶,看得兴致盎然,衣袖忽被人扯了扯,徐晗道:“阿桑,不要拉我……”阿桑正是英王府的家臣,少数的武艺高强的女侍,随身保护英王府唯一的小郡主。   “表妹,很有趣吗?”   徐晗转过头,看到一个一双桃花眼的男子,说:“大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那男子笑道:“听说表弟回京,我一早去王府,没料到了门口,见你带着阿桑出门,都没看到我。我在想你有什么好玩的事,原来……呵呵……”   徐晗笑道:“王薇这人这么装,这回却要出大丑,表妹肯定也想看看戏了。”   那男子道:“妹妹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徐晗又做嘘状,让他看戏。   沈俊哪里能让赵氏将事闹大,怒道:“赵氏,还要胡说八道,我将你送入大牢!”   赵清漪道:“送入大牢?栽赃陷害,扣个罪名就除掉拦路石了,你就可以摆脱我爹这个只是个秀才的启蒙恩师老泰山,让你的吏部尚书新岳父给你当大官了!”   这种大实话怎么能说出来呢?!她就要当众大声说出来,她不信根基尚浅的沈俊府中下人嘴巴都这么严,况且这事弄得满府下人都知,让下人们心底都有几分看不起沈俊,那也爽了。   赵俊以为他以休弃威胁,她总能畏怕,可是原主当年会怕,因为她还想和这伪君子过下去,现在的赵清漪无欲则刚。   徐晗暗自点头:有趣,有趣!这声音,那是满府下人都听到了。看她躲避嬷嬷的抓扑,只怕真有功夫。哎哟,沈王两家要封她的口就难了。   “是谁在背后议论老夫!”忽见院门口小厮簇拥着一个三缕青须长袍男子来,看着不过五十来岁,一派清正气度,观之令人信服。   王尚书拥有一副天生的官相。   几个小厮将赵清漪围住,似能随时发作,赵清漪道:“小妇人初初进京寻夫,一未偷、二未抢,竟让尚书大人前来,小妇人惶恐。”   王尚书原是不想插手这件事,他是和夫人一起来的,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赵氏这么刚烈泼辣,油盐不进。现在毫无准备,要是闹大,对他王家决无好处。他们现在进京,实在太意外了。   王尚书道:“老夫还是头回见你这么擅妒的妇人,已犯七出,你还敢大呼小叫,以为没有人可以制住你吗?”   赵清漪道:“夫君十年寒窗,未给过我一钱家用,我自嫁进沈家,赔尽嫁妆也要侍奉公婆,抚育孩儿。我早知为了沈家我已失去青春,沈俊贪恋美色,琵琶别抱,我也不应妒忌。我反对的不是纳妾,我反对的是不告另娶的所谓平妻!要我接受平妻也行,三日内尚书大人自己光明正大,敲锣打鼓,八抬大轿迎娶一位平妻,并向朝廷为你平妻请封二品诰命,我就认了你这个成亲三月有六月身孕的女儿是我夫的平妻,平等敬之!否则,孔圣人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王家官大势大今日能只手遮天,也难逃百姓之口,青史之笔!”   王尚书不禁眼睛精芒一闪,从未见有这样胆色气度的女子,她装疯卖傻,心底却如明镜。但是女儿当时已经做下那事,夫人哭求,他只有榜下捉婿。况且,培养势力对他没有坏处。   王尚书城府甚深,没有和夫人一样变脸,说:“赵氏,你这么做什么好处?如今你夫已高中状元,正该苦尽甘来之时。如今你这一闹,夫妻情分何在?将来你夫前途何在?儿女前途何在?”   赵清漪道:“尚书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何须哄我?今日我默默认了这事,就等于收了个催命符。堂堂二品大员之女哪会甘心当妾,屈于我这糟糠之下?这状元府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是沈俊和王氏的人,给我这碍眼之人饮食中下点东西,我没过两年不知不觉就可以病逝了,成就他们才子佳人、花好月圆。现在你尚书大人出面了,我估计我也活不长了,不如拼了一命,让全东京的人知道我的冤屈,也警醒天下女子勿嫁穷书生。待到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   王尚书脸色隐隐冒着黑气,却说:“你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如此毁谤我尚书府的名声,你当我尚书府好欺吗?”   赵清漪道:“尚书府夺人丈夫,当百姓好欺吗?”   王尚书深吸一口气,二品大员的威势强压,说:“你冥顽不灵,休要怪老夫不客气!”   若是旁人早被震慑,可赵清漪却显得浩然正气,说:“王尚书以权压人,强自要塞你女儿给人做平妻,不怕贻笑天下?”   “放肆!”王尚书也是恼了,挥了挥手,说:“给老夫拿住她!”   赵清漪正躲避着这些家仆,直要跑出状元府去。她知道先下手为强,时间过得越久,他们准备越充足,对自己越不利。她提前进京就为了这其中的道道,兵法云攻其不备,以备战不备,百战百胜。   正当她要跑出院门时,忽见一个扑向她的小厮惨叫一声,捂着胸口栽倒,哇哇大叫。   只见屋顶跃下一男一女两个人来,但见男子身材修长,一张削瘦容长的脸,偏偏有一双如春波映日的桃花眼,一身淡粉色的衣袍,在他穿来却一点不显娘气和俗气。能压住这样的颜色,理所当然一般的男人可是不多呀。   那女郎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明眸善睐,容貌极美,俏脸带笑,一身妃红的窄袖衣裙。   王尚书吃了一惊:“明霞郡主?!”   徐晗微微一笑:“原来是王大人呀?你在干什么呢?”   “见过郡主!”   郡主是宗室之人,英亲王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宫中除了明昭公主、明德公主之外,就是明霞郡主为尊,还深得太后宠爱。况且明昭公主和明德公主母族不显,而明霞郡主却有个显赫的母族李家。   明霞郡主的外祖父原是殿前军奉圣军节度使,因为冒死救驾之功深得先皇信任,封为勇毅侯。后来改换门庭,舅父李云是个大才子,二十二岁高中探花,为官三十年,现为集贤殿大学士,枢密副使。   徐晗笑道:“我在街头,听到这状元府中有人嚎叫,怕是有人命之祸,所以才过来看看。结果看到这么一堆……不宜外人知道的事,王尚书,本郡主跟你保证,我出了这个门就把这事给忘掉,你看怎么样?还是,要不,你也将我同这位大姐一起给抓了灭口……”   徐晗原是没有出面的打算,她虽素有刁蛮之名,好歹贵为郡主,可实在是对赵清漪好奇。一来,她是自己嫡亲兄长的救命恩人,二来听说她会武功,三来她是从来没有见过打人脸打得这么爽快的,让人忍不住想插一插手。   李笑吓了一跳:“表妹,你别吓我!我不要被灭口!王大人,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关于沈状元不念糟糠另娶平妻的事,令爱出嫁才三个月就有六个月身孕的事,我是一无所知!还望王大人饶我一命!”   赵清漪本想冲出门口,愿付出一切代价去开封府告状。开封府审案,百姓是可以观看的,这事假的真不了,闹出来人尽皆知就是胜利。再想压下去,她就告御状,状元郎欺辱糟糠私娶平妻,攀附权臣,无信无义,王氏女私通他人之夫,珠胎暗结,恬不知耻。   王尚书脸一阵红一阵白,沈俊上前道:“李公子,疯妇之言,岂可尽信?”   徐晗笑道:“沈状元,你家的疯妇可以十年在老家为你奉养二老,养育孩儿,天下人人都想要一个这样的疯妇呢!要不,你也介绍一个给我?”   赵清漪扑哧一声笑,沈俊看向她,目光充满着杀意,可是现在局面,他想体面收拾了已是太晚。赵清漪这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闪电战,实在是打懵他了。   沈俊道:“赵氏,事到如今,你待如何?”   赵清漪道:“事到如今,王氏和新岳父权贵,你必是不能舍的。但是再和你这样的无义之辈过下去,我恐难活命。不如到公堂之上,由开封府尹做个公证,你我二人和离,你背信弃义另娶,我的嫁妆如数奉还。”   沈俊怒道:“你无凭无据,一再血口喷人,欺人太甚!”   赵清漪冷笑:“岂会无凭据?王氏的肚子就是铁证如山!你敢让十个不知她身份的稳婆共同为她验身吗?若非这个铁证令你投鼠忌器,今日你与王大人岂会想先哄住我一介乡下妇人?”   沈俊不禁后退一步,明霞郡主暗道一声厉害,不禁笑道:“沈状元,为证你们的清白,本郡主可以为代劳。”   王尚书道:“赵氏,你一心和离,是否自己品德不端勾搭奸夫?”   赵清漪道:“我勾搭奸夫?我若勾搭奸夫何不害死二老,何必十年奉养,尝尽艰辛?何必又千里迢迢来寻夫,一心以为守得云开?你想诬赖我通奸,衢州府与东京相隔几千里,你去布置收买栽赃,下个月就可以反告我了,我一介草民,到时是百口莫辩。你们的好谋算难道老天爷会看不见吗?”   赵清漪拿出老戏骨的演技来,或者不是演技,而是出于原主本心,她含恨而终,最想要的就是骂这些草菅人命不知廉耻忘恩负义之徒。   她强喝一声,手指老天,正在这时,乌云滚滚,忽然哗啦一声雷响,这bgm实在太牛逼,连沈俊和王尚书都不禁吓了一跳。   明霞郡主道:“这位大姐,老天爷看得见,朝廷也看得见。是非曲直,冤狱大案,我大夏有开封府尹范大人,还有提刑官狄大人。这个你且放心。”   赵清漪朝她施了一礼,说:“草民谢过郡主!”   沈俊道:“好,我这就休了你!”   赵清漪说:“你没资格休我,是去开封府和离!带上你的王氏,免得她想趁大家不在,孤注一掷弃车保帅,嫁祸于我刺激她流产,让我徒背上恶名。”   一个坑接一人坑给他们挖,赵清漪活了三世,太了解他们的手段了。   李笑拍了拍手中折扇,笑道:“有趣,有趣!我就做个见证!   王尚书道:“李贤侄,此乃沈家家事,你何必插手?”   明霞郡主道:“王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民间有冤就是朝廷之事了,我们做个见证又如何了?”   王尚书夫人道:“薇儿如今身怀六甲,如何能进公堂?”   明霞郡主道:“不如我传红衣女卫来一路护着王薇,这么点路,绝不至于出意外。”   王尚书夫人说:“薇儿正昏迷着。”   明霞郡主道:“我安排担架抬着她去,不然你们有个什么差池,不是如这位大姐说的有弃车保帅之嫌吗?这边沈状元和离,王氏就不是平妻了,就可以当真正的正室夫人了。”   赵清漪原以为此事还有得扯,而没有这两个凭空冒出的人,王薇弃车保帅的机率较小,而她衣内还收着这五年来沈俊的信为证沈俊未告知正妻私娶他人。   来人不管抱着什么目的,也许是王尚书的政敌,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将来她也不介意被他们反利用。   明霞郡主取出一个信号弹放出,王尚书是知道红衣女卫之名的,不禁颓然后退一步。   红衣女卫得到明霞郡主的信号,不多时就闯进状元府来,沈俊铁青了脸,道:“郡主!下官虽然身份卑微,但你也不能擅闯私宅。”   赵清漪道:“我现在还是你的夫人,一日未和离就是此间女主人,这位郡主娘娘和诸位女英雄光临寒舍,小妇人篷荜生辉,何来擅闯?”   那叫李笑的青年笑道:“状元郎的话也有点不对,状元府乃敕造府邸,每科状元能住三年,说起来也是朝廷之产。现在是你住着,也称不上完全的私宅。”   大夏朝廷恩科通常三年一科,每三年都有一位状元,状元和其他进士唯一不同的是,会赐住敕造的状元府三年,直到下一科状元产生。但通常住不了这么久,状元有可能外任,若不外任,住上一两年也知道早日在京中置房产了。如果官位足够,朝廷另赐官邸或者有衙门可住又是另一回事。   王尚书道:“李贤侄,不知王某有何得罪之处,定要来此为难?”   李笑笑道:“王世伯此言差矣!小可见这妇人出言惊世骇俗,若不求个明白,小可维恐对沈状元和王世伯的名声有碍呀。身正不怕影子斜,是非曲直,一起去开封府公堂便可分辨明白。这妇人若是无端诬谄朝廷命官,让范大人判她个流放之罪,岂不大快人心?”   赵清漪说:“尚书大人,你心中有数,如今除非马上就将我就地谋杀毁尸灭迹,在场众人全串好供或灭口,无一人泄露。否则,你女儿这事揭不过。大丈夫当断则断,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乃伪君子之所为。你堂堂大夏吏部尚书,一代权臣,真要我一介乡妇都要瞧不起你吗?”   王尚书道:“按大夏国法,以妻告夫,要收押三年,你可清楚?”   赵清漪:“我自然清楚,可我不是要告他,因他乃今科状元,做出这样有违礼法之事,我要请开封府尹大人作公证和离。我是有证据而不告,大夏国法又有哪条明律,有证据的一定要告?你们当然是希望我告了,男人另娶又不是什么大罪,而我被收押三年,足够你们弄死我,那我还不如当着百姓的面大喊冤枉撞死在石獬豸上。这样的命案,开封府能不查?惊动圣上,你王尚书如何向圣上和百姓交代?”   此事牵扯新科状元夫妻和尚书大人,自然够份量见到府尹大人了。   王尚书怒道:“小小妇人巧言令色!”   赵清漪半刻未想反讥:“赫赫尚书藏头露尾!”赵清漪知道她若是普通弱女,这样的嘴炮骂人是找死,但她知道这些人虚伪,特别要面子,她就故意要打嘴炮,掀开人家的遮羞,揭人底裤,这给让他们破财还难受。   李笑抚掌笑道:“好快,好工整!”   明霞郡主笑道:“王大人,我可以将此回和皇祖母说一说,皇祖母最爱听我说故事了,前朝陈世美的戏,她老人家可爱看了。”   明霞郡主除了感激赵清漪救哥哥之外,对她的胆色也有几分敬仰。这世间没有女子敢这样发难无耻丈夫的,而她看得出,赵清漪是极聪明的,不给他们运作的时间。   王尚书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但想此事之后,他再让这个妇人好看。   “子美,你……就去官府与她和离吧。”   “岳父……”   “事已至此,不必多言。”   ……   开封府尹范大人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当上和离见证人的角色,但是明霞郡主、王尚书、李笑都上门来,而和离之人正是近来风头正盛的状元郎沈俊。沈俊之前大张齐鼓迎娶东京第一才女王薇,原来家中还有糟糠之妻吗?   此时开封府衙外只有三两个百姓看审,却是被沈俊以未告状之名,要求百姓离开。   范大人看双方是没有告状的意思,也就让百姓退开。   范大人道:“此乃家事,何至于要本府做主?”   沈俊揖了一礼:“范大人,赵氏状若疯魔,下官实无他法。”   赵清漪福了福身:“范大人容禀,沈俊原乃江南衢州府一乡间贫寒农门之子,幼时聪颖,潜于家父私塾外偷听,家父惜才怜他,免他束修……”   沈俊被当众揭老底,喝道:“赵氏!你还待如何?”   赵清漪道:“我虽不告你,却也想趁明霞郡主在此,向范大人陈明情由,今日和离实是无可奈何之举。今日我得罪了你和王尚书,他日死于非命,不求其它,但求明霞郡主和范大人怜我一刻,我在天也得其安。”   范大人系出名门,乃前北宋名臣范仲淹六世孙,素有忠直之名,虽觉奇怪,乃道:“赵氏,无凭之语,不必多言。但实情之事,你且道来。”   “民妇知罪!”于是赵清漪娓娓陈述自己的身世和沈俊的关系,这几年她侍奉公婆、抚育孩子、花光嫁妆之事,说到满心期待的进京来,却是丈夫新娶平妻未告知。   “沈俊要攀附尚书府,民妇一介乡妇,也不可阻他前程,愿成全他佳人和仕途两得。但民妇虽然微芥,家父也是有秀才功名,自幼教导道义,民妇粗笨,但是与沈俊道不同不相与谋。”   范大人问:“你说沈俊不告另娶,可有凭据?”   赵清漪道:“民妇有!”   说着,取出怀中家书,说:“夫君五年未归家,倒是会写信托个客商到县衙,因我父乃是秀才,在县里还有几分颜面,可转交于我。夫君今年一月有一封信,今年五月也有信,特别是五月来信,言辞凿凿,要我们安于家乡,等冬日来接。他一月已与王氏有肌肤之亲,王氏的身孕为凭,大人可宣王氏上堂,令大夫或稳婆一验便知;而五月他早已娶了王氏,信中不告知也就罢了,还谎称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也未有一字告知。为何要冬日来接我们,其意不言而喻,请大人明鉴!”   范大人看向沈俊,沈俊此时脸色苍白,范大人道:“沈俊,你有何话说?”   沈俊道:“范大人,下官从未想休弃糟糠,早在迎娶王氏之前,已向岳父大人禀明,草民已有妻室。”   王尚书道:“老夫可以作证,确实如此。”   赵清漪哭道:“世上多少未婚男儿,尚书大人家的小姐千金之躯,若非已珠胎暗结,何至于为人平妻?倘若迎娶之前告知于我,我也非不能容人之辈,自古有言,娶为妻,奔为妾。若纳王氏女为妾,我亦无话可说。但你们所作所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   “肃静!”范大人一拍惊堂木,却是犀利之人,一思索道:“赵氏,你说你是昨天傍晚抵达状元府的?”   赵清漪本不想再走下一步棋,但听范大人这一问,知道其精明之处,下跪磕了三个响头,说:“范大人恕罪,民妇还有一隐情未来得及向大人陈明。”   范大人眼睛精光一闪,说:“是何隐情?”   赵清漪道:“范大人明鉴,民妇今日所为步步为营,非一日之功。民妇之前不知沈俊另娶之事,却于进京之路途中,民妇因是秀才之女,精通官话,耳力也好,在金陵留宿,偶听人提起今科状元之鸿运,金榜题名后迎娶佳人。民妇半信半疑,但是万一沈俊真效仿前朝陈世美,民妇深知此次进京怕是要面对龙潭虎穴。是以从那时起就在站在沈俊和王氏的立场思考,计算他们所求,而思考破解之法。我无权无势,原只求真相大白而死,但是明霞郡主恰巧出现,蝼蚁尚且偷生,我就改变了计划,想要平安和离。是以才求得大人堂前。”   范大夫此时不敢小看堂下妇人,他一开口问,她似乎就明白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沈俊怒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昨日你言语处处挤怼于我,让我不能开口告知王氏之事,竟是你的算计!”   赵清漪道:“大人,民妇此举若是按律有罪,民妇认罚,但是先与沈俊和离再说。民妇有理有据,请大人做主,沈俊归还我十年赔进去的嫁妆。他背信弃义、欺师灭祖,家父对他十年教导,师徒名份恩断义绝!但家父教导他不但分文未取,还时常补贴他,亦要有个公道。家父十年心血,民妇十年青春,千金难买,民妇肯请大人做主让沈俊赔偿家父一年一千两白银,赔偿民妇一年一千两白银。家父虽区区秀才,但也是大夏臣民,熟书圣贤,自小教导民妇精忠报国,民妇愿把沈俊赔偿我们的两万两白银,捐给北方守国将士充作军饷。求大人做主成全!”   赵清漪是曾是老戏骨演员,台词功底何等精深,这嘴炮打得呱呱,令人听之,不禁心潮澎湃。   明霞郡主忍不住拍案叫绝:“妙哉!”   范大人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但他也不能被牵着走,问沈俊道:“沈俊,此事你有何话说?”   沈俊俊脸气得铁青,说:“这些不过是赵氏一面之辞……”   赵清漪道:“你与家父家徒之名,家乡人尽皆智,家父不收束修教导于你,当年同窗人人皆知。”   另娶不是什么大罪,但是读书人欺师灭祖却是大罪。夫为妻纲没有错,但是天地君亲师,为官者是逃不过的。   沈俊心中也十分忌惮,只有反污她的名,道:“但是谁知你于家中之时,有没有能尽心侍奉二老。” 第38章   赵清漪道:“你若觉我未侍奉二老,五年来你却只知在外风流快活,不自己回来尽为人子为人父之职?其身不正,其言也微。”   “我竟不知,这些年你学了巧言令色,三从四德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了,赵家养的好女儿呀!”   赵清漪道:“回禀大人,是非曲直,讲究证据。我是否尽心侍奉,白沙镇李家庄乡民可为证。我真金不怕火炼,倒是沈状元你,请王氏也上堂来让没被收买的大夫看看她的身子呀!你敢吗?”   “你!你好,不就是要和离吗?好,我成全你!我且看看,和离之后,你无依无靠,孤苦一生,后悔莫及。”   赵清漪挺直腰背,仪态万千,一挥衣袖:“笑话!我十年来养活了你的父母,养活了三个孩子和一个丫头,靠的就是我自己,何时靠过你?你除了五月份那一百两银子还是被你母亲收藏得紧紧的,何时何日给过我一铜钱家用?你且说来,拿出凭据!”   范大人一拍惊堂木,道:“肃静!赵氏,就事论事,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不必呈口舌之利。”   “民妇知罪!”   范大人道:“你们既然要和离,那就写和离书吧,李书吏,备笔墨!”   不久,李书吏差使人上前备了一切,沈俊上前,赵清漪道:“大人,今日和离乃是民妇不屑与欺师灭祖背信弃义之徒为夫妻主动提出,和离书应由民妇来写。肯请大人成全!”   沈俊骂道:“赵氏!你再信口雌黄……”   赵清漪一身正气,道:“让王氏出来,证明我是信口雌黄,你告我呀,且让百姓来看范大人审案,你敢吗?!王氏若确实只怀三个月身孕,我愿让范大人治毁谤朝廷命官之罪,愿受狗头铡侍候,决无怨言!你敢让她来验出是五六个月身孕,你愿认通奸另娶、欺辱糟糠、欺师灭祖,受罢官永不禄用之罪吗?”   明霞郡主道:“本郡主愿以本郡主之名请王太医、李太医、孙太医,并本郡主的两位嬷嬷来共同为王氏验身,以证王氏清白!沈状元若想斩了糟糠,就同意让王氏上堂来一辨究竟。”   此时,王氏虽在府衙不远的酒楼里等,明霞郡主的红衣女卫“保护”着她,她想在这时候作,只会打自己的脸。   但是沈俊和赵清漪的和离的事她并不出面。他们若只是和离,赵清漪并不是告夫,王氏是有自由不出面的,何况她是大官之女,总要比赵清漪多些特权。因为这样的话,范大人只是一个公证人,而不是审案官员。   谁让古代女子没有地位呢,以妻告夫,收押三年,即便告成了他,他另娶平妻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大罪。沈俊精明呀,知道糟糠不下堂,娶的是“平妻”,主流官宦人家当然没有这种事,但是在古代也不是没有例子。娥皇女英就是美谈呀。   就说前朝陈世美吧,他之所以被斩,也不是因为另娶,刚开始连包公都是由着陈世美接了秦香莲去驸马府,息事宁人的。陈世美被斩是因为之后一连串丧尽天良的犯罪才能被定罪。(注:铡美案不是历史,此中架空小说,不要较真)   此时赵清漪没有被害死,沈俊又怎么可能有大罪呢?   若她被收押三年,王、沈两家岂会放过她,她原本的计划以妻告夫,是不但要和离,还要把事闹大,沈俊、王薇不要脸地通奸、欺辱糟糠有所图谋,让他们声名扫地。而她被收押时就借武功和系统工具越狱,然后再一点点咬死他们。   但是这样,她会一辈子隐姓瞒名,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有明霞郡主可借势,她当然不告了,只求和离归还嫁妆——这是合理的。   古代欺师灭祖是很大的罪,只是可惜,她又是被平民和女子两重身份所限,如果现在赵怀方自己有这么大的魄力和口才逻辑来告沈俊,能够硬气,那沈俊才麻烦大了。   现在开口要两万两的白银,也是临时想出来的,因为明霞郡主似乎处处在帮她,她自己并不贪钱,却想要沈俊割肉,试一试又何妨?   范大人一拍惊堂木,说:“肃静!赵氏,郡主,大夏律法并无此条。沈俊,你乃是读圣贤书之人,你欺瞒糟糠另娶之事,铁证如山。本府既然为你们和离作见证,依你所作所为,建议你赔偿赵氏两万两白银。不然,你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恶行,本府不得不向圣上参你一本。”   范大人为人肃然刚正不阿,他身为封建社会的男子倒并不觉得男子三妻四妾有什么问题,但是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他就极为不齿了。在他看来恩师之女、十年贤良勤劳的糟糠,就算另娶,是个人总要通知一声,而他这样行事,说他不是另有图谋难以相信。他坐堂开封府多年,见惯了常人想像不到的恶人,难免也有猜测。   沈俊不禁脸色苍白,说:“大人,下官愿奉养先生,何至于……”   赵清漪道:“家父不需你奉养,你赔偿银钱,他的十年心血等于捐于国家,尽了忠义,就是家父最光荣的事。至于奉养,是我的事,不劳你假仁假义。没钱的话,你的新人和新岳父有钱呀,先借呀!你的新岳父官那么大,你肯定不会辜负他女儿的呀,所以他们也没有像我一样让你赔偿的一天,你怕什么呢?”   明霞郡主不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李笑跺脚而笑,王尚书怒极霍然而起,范大人不禁又拍惊堂木。   范大人说:“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赵氏,适可而止。”   赵清漪福了福身,说:“谢大人夸奖!”   范大人道:“本府何时夸你?”   赵清漪道:“范大人吉言,民妇非一介无知愚妇,可为君子。君子者,国士也,民妇今后定以此为目标。”   范大人都不禁莞尔。   赵清漪敛衽上前,铺开纸张,提笔挥洒,不过一盏茶功夫已写好了两张和离书。   范大人拿起一看,不禁讶然,因为这一笔王羲之的兰亭序行书字体风骨已成,便是朝中也没有几人能写出这种功力。   赵清漪道:“民妇斗胆,请大人为民妇加盖官印或私章为证。”   范大人问道:“沈俊,你意下如何?”   沈俊愤然,道:“如此……妇人,下官无福消受。”   赵清漪说:“你按了手印可以去筹钱了。”   “……”   赵清漪跪了下来,道:“范大人,一事不烦二主,久仰大人乃范公之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民妇肯请范大人为民妇将两万两银子捐于大夏朝廷,全家父与民妇对圣上和朝廷忠义之责。”   范大人道:“你当真要全捐于朝廷?”   赵清漪道:“民妇有原来的嫁妆约价值三百两,还有婆婆收走的一只嫁妆金镯和一支银钗足矣。民妇亦有错,当日家父看中其才将民妇许他,难免有其货可居之嫌,岂能不为此自承后果?但大夏王法青天为民妇做主,这笔银子其实本就是朝廷对民妇的恩典,民妇献于朝廷也是理所应当。”   范大人笑道:“有女巧舌利如枪呀!本府若不为你办了此事,你倒会说本府未对朝廷尽臣子本分了。”   王尚书沉着脸道:“范大人,你这是……”   范大人道:“王尚书,本府做这个公证,也是你等寻来,今无百姓在场,本府所闻之事,本府不会外传。但是和离之事既已定,那……”他是不会外传,但在场的人就不一定了。好在百姓没有来观看。   王尚书一拂衣袖,狠狠瞪了沈俊一眼,沈俊心中恨得要死,还是在和离书上签字按手印。   双方各执一份。   赵清漪道:“范大人,现在草民已非沈俊之妻,草民想要三个儿女的抚养权,求大人做主!”   沈俊怒道:“你有何面目要我的孩儿?”   赵清漪道:“你五年未归,未养未教,民妇恐你不能尽为人父之职。”   沈俊骂道:“荒谬!他们是我的亲生骨肉,当日离家为求取功名,不得已为之,如今我自然会好好教养。”   赵清漪道:“你身有公务,如何教导,王氏能教导我的孩子吗?你准备请西席教导他们吗?我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正可教他们。你不在五年,也我是我教大郎的。”   沈俊道:“你信口开河,你堪堪读过《四书五经》,居然妄自尊大说倒背如流。”   “也人知以无,言知不;也立以无,礼知不。也子君为以无,命知不,曰子孔……”   李笑抚掌道:“好一个倒背如流,果然不假,倒背《论语》如此流利,本公子还是头回见。”   ……   沈智云、沈晓云、沈归云进了公堂,除了沈智云年长,其他两个孩子还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缩手缩脚。而一起进公堂的沈二良和张氏也好不了多少。但张氏见了赵清漪就来气,知她为难儿子,打儿子的脸,上前去就想煽她,赵清漪退后一步。   “沈老夫人自重,我已和你儿子和离,不再是你儿媳,你不能像从前一样打我了。”   张氏气在头上,听不太懂官话,怒着用方言道:“你这小蹄子,以为来京城我就治不住你了!凭你也配我儿子?”   赵清漪拿出最强的台词功底,语带连珠不容打断,用官话掷地有声地说:“老夫人早觉我不配你儿子,怎么不做主早日休了我?却因沈俊当初只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娶了我来养家,让我做牛做马奉养你们十年,沈俊高中状元,你们不需要我像这十年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夜辛劳,不需要我时常从娘家拿贴补,来养活你们了,你们没有我不会饿死了。现在没有我给你洗衣、做饭、侍膳、洗脚、按摩、打扇,没有我任你抽打,也有丫鬟代劳了。所以,现在你毫无顾忌地说休弃了。我现在不是这个家的支柱了,而是占着沈俊正妻之位,妨碍你们家攀个显赫的岳家得到更大的好处的绊脚石了。是妨碍沈俊得到才貌双全的美色的黄脸婆了。是呀,从前不但要读书,也没钱享受,没功名时,才貌双全的高贵血统的千金也难嫁他呀!现在他正是春风得意时,得要加紧满足美色欲求,何况一边享受美色,还有个好岳父会在朝中提拔他。原来当官有这样便宜的捷径呀,抱抱美人就能仕途更顺利了。这样的好事,可不就谁妨碍了就要灭谁?可前朝陈世美的前例也怕呀,所以,道貌岸然装一装糟糠不下堂,娶的是平妻,得个有情有义的名声。但是没用的原配完成了保名声的使命后就是累赘了,不能让他显示自己对显贵的能在朝中拉拔他的新岳父的忠心,原配也该死了,千金小姐平妻可以当正妻了。诚然沈俊文章做的好,但伪君子学得更好,我想孔圣人和亚圣知道有沈俊这样混进去的伪儒家弟子,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谢天谢地,我们现在已经和离了。我父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孔圣人的忠实信徒,他一定后悔教出怎么都学不会人样,品性连野兽都不耻的下贱东西!用沐猴而冠来说沈俊,那还侮辱了猴子!欺师灭祖能为君王社稷尽什么忠?爬上高位必弄权敛财反骨噬主,敌国势大时必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家父识人不清,追悔莫及,我嫁给沈俊这种畜牲,进过你们这种家风的家,我当是被野狗咬了。沈俊禽兽不如,与我不是同道,物以类聚,王家爱争就争嘛。”   赵清漪为原主不骂不快,不吐不爽,这种人家,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这骂得句句打脸,句句都拉开他的遮羞布,招招往人家最不体面的根基和人性的劣根性上打击。听得明霞郡主和李笑暗自叹服、叫好,头一回见到骂人这么要命的。而她连一句脏话黄腔都没有,绝不是乡村野妇之为。   沈俊是想打断她的,其实中途一直叫了好几声“住口”,可赵清漪根本就不理他,本就有台词功底,现在有内力支持,言辞滔滔,一气喝成。而范大人、明霞郡主、李笑等个个身份高于他的人并不打断她的话,看他一眼,像是看透他心虚才想堵人的嘴。他急得上火,却是不敢在公堂扑上去打人。   这时她骂完了,他说:“范大人,此刁妇实是信口雌黄,毁谤朝廷命官,求大人做主!”   范大人却道:“你要告她吗?你可以写状纸来。”   赵清漪笑道:“就怕你不告我呢!说我诬赖你,刚好可以让王氏出来作证,让人验明正身。至于你说你没欺师灭祖,你都不但欺辱恩师的宝贝女儿,还要至恩师女儿于死地,不是欺师灭祖吗?”   沈俊说:“你信口开河说我……”   “弄权敛财、反骨噬主、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吗?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你这样欺师灭祖的畜生,孔圣人自己乃是人人敬仰的万世之师,他会‘好你’还是‘恶你’?”   这是孔圣人对仁的解释,也是天下读书人的认同。天下学子因孔圣的这句话,坚持认为:“仁”的核心就是“嫉恶如仇”,而欺师灭祖又怎么会不算恶呢?   沈俊被她信口引用圣人言,不禁吓得说不出话来。要真将“欺师灭祖”也闹开,就算赵清漪死了,他也麻烦不小。可能赵清漪现在死了,他才麻烦最大,赵清漪只能悄悄的死呀,谁让她这样不贤出来闹的!沈俊心中恨得不行,却是想告她又怕事情闹大,一闹大,王氏肯定躲不掉,而且一闹大,不管结果如何,赵清漪的这些话势必被更多的人听到。   王尚书坐在一旁看了,不禁狠狠瞪了沈俊一眼,又觉张氏如此乡村野妇,实是难登大雅之堂。而听赵氏之语,这样家风人家,且是小门小户的,王尚书也觉一阵子膈应。   在场之人,无论是明霞郡主、李笑、范大人、李书吏和在场衙差都不禁心中鄙视沈俊和沈家。沈俊岂能无感?沈俊脸面全无。明霞郡主、李笑都在帮赵清漪看他笑话,甚至范大人都对他有了偏见。   面对这些,他没有把握赢。赢不了,还要吃大亏,沈俊是不会做的。但是这样投鼠忌器忍着,这个人前佳公子的状元郎快要成忍者神龟了。   其实赵清漪正是盘算出了这些,才要当众骂个痛快,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   张氏其实没有听懂她骂的是什么,只知她在骂沈家骂沈俊,心头大怒,不禁追上去打她。   赵清漪闪身逃跑,张氏龙精虎猛抓住了她,一掌拍乱了赵清漪的发髻,赵清漪退后一步,用官话说:“老夫人年近五十,久无儿子在身边尽孝,千里进京寻子,身体却康泰得很呀!”   沈俊早是一口老血堵在胸膛,指着赵清漪道:“你这满腹诡计的刁妇!”   赵清漪笑道:“快让老夫人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呀!”   范大人一拍惊堂木,这才切入正题,刚才他好像也在看戏,当然他面上是瞧不出来的。   范大人问三个孩子:“你们双亲和离,按理你们应该跟随父亲,但是你父……已新娶。本府问你们一句,让你们自己选,愿意跟随父亲,还是愿意跟随母亲?”   沈智云道:“我自小是母亲养大的,今后愿意在她身边孝顺。”   范大人道:“你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沈智云沉默了一会儿,说:“母亲多年劳作,照料家中老少,我已经长大了,轮到我照顾母亲了。”   范大人道:“你父亲可是当朝状元,你不愿留在父亲身边?”   沈智云身子一颤,还是说:“父亲……我不了解,只听说是很有才学的人。父亲当官了能照料好自己了,母亲却缺人照料。”   范大人叹道:“好一个至孝的孩儿!”范大人这时对真相已然大致了解,而沈家的家风和沈家人的人品,他更清楚。这样的好苗子,他还真不想让沈家给误了。   沈俊心中不喜长子这样一心向着赵氏,但不想让她如愿,道:“智云,这些年为父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呀!你我父子才团聚,正好享天伦之乐,今后你能过上好日子了,为父一定补偿你。你跟了赵氏离开,便要过清贫日子了,为父如何忍心呢?”   沈智云道:“母亲清贫,我更不能离开她。”   在场人难免被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所震动,他虽还有点胆小,心底却是明白自己的坚持。   沈晓云这些日子虽然跟随赵清漪,受她教导多日,但是从小奉承张氏好得好处的习惯养成了,左右为难了一会儿,赵清漪用母女情感化,却敌不过张氏的利益诱哄。   沈晓云已经九岁,她明白一个当官的父亲和一个无官无夫的乡妇之间的区别,她昨日吃过从未吃过的东西,看到了状元府的气派。状元府里连丫鬟都比她穿得好。   任赵清漪说什么也没有用。   张氏现在明白赵氏这贱人要抢她的宝贝孙子,将沈归云抱得牢牢的,赵清漪却蹲下身来,看着才六岁的沈归云。   “小宝,你明白吗?娘对你严厉是为了你好,小孩子贪图安逸享乐,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张氏听不太懂官话,说:“你滚开!小宝是我沈家的乖孙,岂有被你带走的道理?”   赵清漪却是要抓住沈俊不想闹大的把柄,为了原主的亲生骨肉再努力一次。   赵清漪耐着性子,说:“小宝,你跟我走,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现在娘只有一个人,不用奉养你奶和你爷,那也能让你吃得好穿得暖了。你不用怕,娘会教你好好读书做人。你奶虽也是真心疼你,但她不识字呀,你一出生就没见过父亲,他也没有管过你,你相信他真的会疼你吗?”   沈俊怒道:“赵氏!对个孩子,你也要巧言令色……”   赵清漪道:“你每每听到实话就扣个巧言令色,你倒是说一说这五年来你为小宝做过什么呀!”   明霞郡主道:“沈状元,让赵氏说完,你也可以和孩子说,你不必打断她。”   范大人未置语,他为人素有忠直之名,虽然不喜妇人多言,但是抛弃糟糠欺师灭祖之人却是他最厌恶的。   赵清漪道:“小宝,来娘这里。”   张氏怒道:“你要抢走小宝,我跟你拼命!”   赵清漪道:“老夫人,你若真为小宝好,应该让他跟我!王氏与我有仇,沈俊恨死了我,小宝是我的孩儿,他们心中的恨怨祸不及我,岂能不放泄在小宝身上?无论捧杀、虐杀,这是孩子的一生呀。”   张氏道:“有我护着小宝!”   赵清漪道:“王氏腹中已有孩儿,她的儿子出生,小宝就不稀罕了。”   张氏哪里能听,就是抱着沈归云疼爱:“小宝乖,奶奶给你买糕,吃鸡腿。爹爹是状元,有的是好日子,你是状元的儿子,不理那不贤恶妇。”   赵清漪叫他,他总是不应,赵清漪再唤他,他却说一句:“小宝要奶奶!”   张氏喜极而泣,沈俊说:“赵氏,你仗口舌之利,处处诋毁于我,但是小宝是小孩子,最是明白谁人对他好,不受你妖言惑众。”   赵清漪泪流满面,擦去眼泪,目光重复清明,锐利地看着沈归云:“小宝,我知道你听得懂。今日你选择在沈家,将来面对一切困境也要勇于承担。记得勤奋读书,不要贪图享乐。我是不能管你了,将来也不用你尽孝,你保重自身。今日我与你恩断义绝,非我不疼你,你对我有情义,将来在沈府必然不好过。将来在沈家涉及我之事,你不必左右为难,若沈俊王氏用你对付我,我也必不认你这个儿子。”   “娘……”   “不要叫我娘,从此以后我不是你娘。”赵清漪看向沈俊,道:“老夫人收走我的金镯和银钗,就留给小宝,我只收回三百两的嫁妆银。请你立即归还。”   沈俊身上确实有银票,但实在不想掏出来,明霞郡主道:“和离嫁妆归还天经地义,沈状元想昧下吗?那可非君子所为。”   沈俊只好掏出银票,赵清漪收进了袖中,又道:“另两万两赔偿银,请你直接交于范大人。”   说着,赵清漪走到之前写和离书的桌前,提笔挥就一份委托收银的文书,签字按下手印,呈于范大人。   “此乃委托收银捐献的文书,草民拜托青天老爷!”   范大人一看:前因后果,条条分明,暗叹这妇人心思缜密远胜男子。   ……   当今大夏仁宗在位,仁宗至孝,将前宋徽宗修建的最为舒适幽雅的延福宫给圣慈太后居住。仁宗十一岁登基,在位已经三十多年,圣慈太后曾经七年垂帘听政,在仁宗二十岁时还政于他,并未恋权,是以成就一段相对和睦的母子关系。   明霞郡主今日进宫给圣慈太后请安,圣慈太后已经六十多岁,喜爱热闹,明霞郡主是小辈之中最为活泼灵敏的一个,深得她的宠爱。   今日明霞郡主进宫来,给太后讲宫外有趣的事儿听,皇后也在延福宫中侍奉,另有养在延福宫的两位公主。   只见明霞郡主叽叽呱呱地讲,不时自己也乐呵大笑,而圣慈太后以下主子奴才无不目瞪口呆。   皇后道:“这……王薇真有六个月身孕?”   明霞郡主道:“总之我看也不像是三个月,太子妃嫂嫂不是快七个月了吗?看着和她差不多的样子。”   圣慈太后都觉得臊,说:“皇后,这种事,你也好问明霞一个姑娘家的。”   皇后也满脸羞红,说:“母后说的是,只是……儿媳前年,还夸过她有易安之才呢,这不……”   圣慈太后说:“这一时看走眼也是有的。如今想来,堂堂尚书之女,若非……总不至于嫁给一个贫寒出生的人为平妻。”   明昭公主道:“这位赵氏倒是极有主意之人,便有勇气和离了,她对这状元夫人之位,竟是想都未想过。”   圣慈太后却是久经世事之人,道:“她若是想要这状元夫人之位,就是授对方以弱点,之后岂不任人捏扁搓圆了?”   明德公主道:“但和离之后,她又怎么办呢?一个妇人带着个孩子怎么生活?”   圣慈太后道:“明霞不是说了,赵氏十年靠自己能照料一大家子,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丫头,怎么不能生活了?”   皇后想了想,说:“明霞这回可是得罪了王尚书,这……”   虽然是皇家,但是也要给臣子脸面,这有插手人的家事之嫌。   圣慈太后道:“此时想完全下压此事已是晚了,他只会极力修补沈俊和女儿的名声。便要报仇,也会先过了这段时间,以免节外生枝,沾若嫌疑。”   明霞郡主说:“但赵氏就有危险了,我是不是得帮帮她……”   皇后笑道:“明霞倒是何故这般关心赵氏?”   明霞郡主道:“这赵氏对哥哥有救命之恩。”   徐昀奉仁宗之命南下密查金陵府五十万两官银失踪案,已经掌握了些证据,没有想到被侍卫中的暗桩出卖,夜间引来刺杀。幸而他有几名忠心侍卫李代桃僵,他自己武功也不弱逃了出来,但虽扮作侍卫却遇敌身受重伤。当时在荒野,他真有可能一直昏死过去,被野狗咬死都不知道。   圣慈太后道:“竟然还有此事?”   ……   沈俊和王薇求到王尚书跟前,此时事件已经压不下去,知道的人太多,无法杀人灭口。   王闳来回走着,尚书夫人道:“老爷,你不能不管薇儿呀!原本她还有大好的日子,怎么能被那贱人生生毁了呀!”   王闳坐了下来,看着女儿和女婿不免来气,说:“计划得好好的,你家人怎么会突来进京?”   沈俊道:“小婿怀疑是不是赵氏那贱人在李家村就听到什么消息,听家父说也是赵氏提议自己进京来的。小婿也未料赵氏有这个胆量……”   王闳啪一声放下茶碗,骂道:“老夫看她胆量大的很!你这小子,连自己媳妇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俊忙跪下请罪,此时已没有丝毫那么“清朗之气”了。   “小婿知错,请岳父大人息怒!”   王闳道:“也就是薇儿她心系于你,不然,老夫……”   王薇只得抹泪,她去年腊月失身于他,那时慈恩寺女客院子中,是由丫鬟芷香掩护沈俊潜进她房里,她也有心勾引,他动情欲行云雨,她没有拒绝,此事她怎么脱不了干系。   无论什么事都不能阻挡沈俊的追名逐利之心,沈俊在王薇之事上是有担当的,当时对着王闳也称是他情难自禁强了王薇。但王闳又岂能不知这其中的道道,女儿怕也是愿意的,这事不能摊开来追究。   沈俊道:“岳父大人,此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王闳沉吟片刻,道:“你们也趁此时,多做些善事,市井百姓,趋利之人,吃人嘴软。”   再派个几人到民间说说王薇的善举,弄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大妇善妒不容的版本出来。再过段时间,这事的风头也过去了,而真实版本如何也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王闳也是没有办法,他中年得子,唯一的儿子现在才十岁,而大女儿错嫁宁国侯的次子,既没有袭爵,才能也普通。在儿子长大成才之前,他十分需要一个男丁当左膀右臂。   王闳虽恨沈俊和女儿私通,但是他对沈俊的文章和卖相还是十分满意的,加以培养,未必不能入阁拜相,当时最好的办法也是认下这个女婿。   原想不过一个乡妇赵氏,施以巧计,不过两三年便可除去,外人也难知内情,却没有想到这赵氏是这样难缠的主。   这“闪电突袭”让人触不及防。更糟糕的是明霞郡主和李笑竟然插手,不然,当时发狠擒住赵氏,对她做了手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没有有力的原告,凭尚书府的能耐此事还能压制。   沈俊和王薇听从父亲意思,接连三日在状元府门口施粥施米,当然这些东西是王家出的,沈家可没有钱。但是看得张氏如割了心肝一样,可是她在这个富贵的儿媳面前根本没有底气,而儿子也一心帮着她。   王薇此时倒不想家宅不宁,于是送了金银给张氏,张氏虽心疼施粥的浪费,心底还是觉得这个媳妇好。   且先不提。   却说赵清漪带着一儿一婢,原是想先赶回衢州府告知父亲,同时防范家人遭受不测,却没有想到这日她住在客店中时,得到明霞郡主的到访。   英亲王府毗邻东宫,因是今上胞弟,太后幼子,英亲王辈份不是宗室中最高的,却是一位最尊贵的亲王。英亲王许是避嫌,虽受宠幸,并且有显赫妻族,却只掌管礼部,因而今上对他也颇为看重恩典。而世子徐昀从小跟着长三岁的太子长大,感情也颇好,因为人机敏,武艺也不错,他成了今上的密探,不过外人看来却只是一个比较受宠的宗室。   赵清漪她心底十分感激这位奇怪的郡主,没有想到是英亲王妃要见她,她梳洗打扮了一下才带着儿子婢女前往。   轿子从王府侧门进入,过了两道门,这才下轿,明霞郡主亲自陪伴,又有一位嬷嬷引路。   不一会儿到了王府正堂,只觉此处檐牙高啄、轩昂壮丽,与民间建筑大不相同。   屋子十分宽阔,不下于酒店大堂,又有大理石屏风隔开,嬷嬷直接引人进入堂内,就见一个穿着齐腰襦裙、身披绛色软烟罗罩衫的美貌贵妇端坐于上首。她头上倒不见如何贵重首饰,却是一身高华气度,面上却和蔼可亲带着一抹微笑。   “草民参见王妃娘娘!”赵清漪就要跪下,虽然她是现代人,可不得不入乡随俗。   李王妃道:“晗儿,快扶赵娘子起来。”   明霞郡主扶她,赵清漪起来后忙又施礼道谢:“草民不敢当。”   李王妃看了看沈智云,笑道:“这位就是令郎吧,听晗儿说,此子至孝,赵娘子也是有福的。”   沈智云不过是乡下孩童从未见过王府之气派,此时也说不出话来,李王妃却叫李嬷嬷赏了他一个荷包。但沈智云给长辈磕头的礼还是有的,忙磕头谢礼。   李王妃笑道:“不过拿去玩的东西,这孩子真是实心眼!”   赵清漪道:“他小孩子能给王妃磕几个头已是他的福气,况且王妃这么大的恩典,郡主娘娘也对草民有恩。”   李王妃笑道:“我听明霞说了赵娘子之事,原本赵娘子也是能当官家夫人的,这样弃了,不觉可惜吗?”   赵清漪暗想,古代女子后宅寂寞比现代人还爱八卦吗?其实这事她还巴不得更多的人知道,那样她就更安全。   赵清漪福了福身:“草臣当日呈口舌之利也是出于无奈,此事越多人知道,我才能保得性命。”   李王妃问道:“那沈状元也是才貌双全,当真会如此?”   赵清漪道:“草民相信,他定会取我性命,因为我阻碍他的前程了。因为没有证据,我也拿他没有办法。我只想教养大郎长大,沈俊如何也与我无关了。” 第39章   李王妃道:“你倒是刚烈性子,可你这么做,得罪的人就多了。”   “是以草民正打算赶回家乡,通知父母,总要思考一个保命方法。”   明霞郡主奇道:“对方有权有势,你有何保命之法?”   赵清漪道:“迁居到东京来,光明正大以被沈俊欺辱的前恩师身份生活,阳谋克阴谋。”   李王妃道:“但你们何以谋生呢?”   赵清漪回道:“便不种地,我也有谋生之技,先接了他们进京再说,沈俊若再敢伤天害理,我拼了一条命告御状。”   李王妃不禁好笑,但想她大约也不是玩笑的,又有几分敬佩。   “不过此次亏你们去见的是开封府范大人,若是其它官员,只怕又难说了。”   “草民也听说了范大人是个好官。但原想以性命为代价促使范大人为我洗冤,没有想到有郡主出面,我能保全性命。郡主对我恩同再造,草民定当结草衔环。”以性命为代价是虚言,她原是想在以妻告夫之后,在收押时逃跑的。   李王妃哈哈大笑:“赵娘子不必如此,这本是你结下的善缘……”   明霞郡主笑道:“赵大姐,你在进京路上救过一个人,是不是?”   明霞郡主笑着将事情原委说了,赵清漪讶然,想起徐昀,不过当时他称姓李。   一路上他们私下交流却是不多的,只不过路上诸事都是她打理的。他受伤换洗衣服也是她洗的,吃食是她料理的,而伤药也是她准备的和换的,有两天内服的药是她在客店煎的却让大郎给他送去。   那个徐昀还有这样显赫的身份?   赵清漪听后道:“草民倒是眼拙,不知世子爷的身份,只怕多有失礼之处。”   李王妃道:“只是这不知才是难得。”   赵清漪道:“不瞒王妃郡主,当时我们也收了世子爷一个斑指,草民当真无地自容。”   明霞郡主笑道:“那你将斑指还来。”   赵清漪不禁干干一笑,没有回答,沈智云想说,赵清漪拉了拉他,摇了摇头。   李王妃邀请她去后花园一游,因是觉得她个性刚烈,颇肖自己,再有救爱子之命的前因在,李王妃却也甚是礼遇。   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英亲王府后花园也有三十四亩地,十亩荷塘此时景致正好,李王妃和明霞郡主带了她们母子到了赏心亭中。   赐座饮茶,因李王妃相问,赵清漪也不禁说起南方风物,原主最熟悉的还是四季农事和租子,李王妃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李王妃年轻时本也不是在后宅的,那活脱脱的比明霞郡主还骄傲,带着一队红衣女卫在边疆重镇直来直去。李王妃还能问民生的关键之处,不知不觉赵清漪想到前世的前世作为国学教授,研究北宋文学,还研究王安石,少不得了解他的生平和赫赫有名的王安石变法。   其中也有与农人息息相关的,她说起民间借贷之事,不禁点及王安石的青苗法的目标的伟大光正和操作上被官员曲解上下其手的弊端。   她想起自己在穿越前偶尔也看过一部穿越小说《新宋》,谈起主角的外包业务的改良青苗法。   “这样操作比之原青苗法倒是减少了几点缺陷,但仍有一个大缺陷。前朝在财政上就有极大的弊端,无法形成数目上的财政,缺乏这方面的人才,空有兵书十册,无一战之将,也不过空中阁楼。一个朝廷就像一个大家庭,如我操持沈家,我需计算我地上有多少产出,家中每一口人每天要吃多少,冬季夏季有所不同,而孩子们随着年岁的增长食量也有所不同。是以要对每年的开支做好预算,并且我还得计算我一年内要干多少活,我才不至于让家中有人饿死。诗书之雅,人之所好,但是庶务却是一个家的根本。一个小家尚且如此,社稷之重,可见一斑。王安石变法需用绣花的精细,他却用打铁的力道,岂能不败?”这些根本就是历朝历代的弊病,不是北宋一朝。   李王妃讶然,道:“这些是沈状元教你的吗?”   赵清漪道:“他素来瞧不上我,如何会教我?但家父、祖父、曾祖父是秀才或举人,三代积累,家中藏书颇多,我看过一些史书。持家十年,干农活时也是累着时,想想这些事,打发时间。”   明霞叹道:“原来赵姐姐不但言词敏锐,字写得好,还通读史书,我是真的佩服。”   赵清漪笑道:“说来渐愧,赵某有意卖弄,只因我欲南下接来父兄,我虽有拼命之心,但也怕恶人防不胜防。草民倒起攀附之心,以图自保……”人家穿越男主以改良青苗法引起满朝的惊艳,她这改良的改良更优于穿越男主,在这个时代怎么也不平凡吧。   明霞哈哈大笑,说:“赵姐姐,这话你怎么直说出来?”   赵清漪道:“草民有此心已无地自容,对郡主这样光明磊落、侠义之心的女子,草民扭捏作态,却是辱没了你。”   明霞郡主甚是高兴,她这辈子想攀附她的人不知凡几,但是多有丑态,偏这位君子坦荡。   忽听一声朗笑,说:“听赵娘子一席话,令孤毛塞顿开呀!”   却见两个俊美的青年男子,一穿白袍,一穿紫袍过来,一个气度高华、温文尔雅,一个冷俊刚毅,身材修长。   赵清漪均是不识,但是对上那紫袍男子的眼睛就认了出来,知他就是当时易了容的徐昀。   “太子哥哥!哥哥!”明霞郡主上前挽住徐昀的手臂,问道:“哥哥不是还在休养吗?怎么过来了?”   赵清漪听到还有太子,虽然这在古代是扑街率极高的职业,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世子爷!”   “平身吧。”太子徐晟提起袍角进了亭子,李王妃也站了起来,徐晟笑道:“婶子就不必多礼了,孤原是听说昀弟受伤才过来看看,没有想到遇上这样的趣事。”   徐晟看看赵清漪道:“这位娘子面生得很,孤今日听你一席话甚有感触,不知如何称呼。”   赵清漪揖手道:“草民姓赵,名清漪,草字子净,两浙衢州府人士。”   徐晟笑道:“赵娘子倒也有趣。”她自称草民,而不是民妇,还有字。   赵清漪微微一笑,未多语,李王妃见她虽仍以男子之礼回太子,但是不卑不亢,无急切攀附之心,不禁也觉她气度不俗。   徐晟素来有仁德之名,今日在叔父府上,也无架子,却问:“孤听你点评前朝变法之事,倒是通读史书。”   赵清漪笑道:“草民在王妃、郡主面前狂浪,倒教殿下见笑。”   徐晟笑道:“你当真是自己对前朝之事有些看法?”   赵清漪道:“草民瞎想,对与不对,却是两说。”   徐晟说:“孤听你对前宋青苗法还有未尽之语,孤愿闻其详,不知赵娘子可愿赐教?”   赵清漪道:“草民不敢。不过些乡里巴人的想法,太子殿下当个笑话听,也是草民的荣幸。”   徐晟静待下文,赵清漪也不客气,为了生存和任务。   “方才谈及青苗法,与草民谈及的改良青苗法。但这改良青草法初推行应有些成效,弊端却也不少。首先,因为朝廷只是监督方,执行官员毫无政绩压力,那么只怕他们会推诿,官员养成怠政习性。一方面,中下等户有借贷的需求,一方面民间剩余资本有求息的动机,因此在地方上资本未必愿意介入青苗贷的业务,毕竟利息较低且借款人的风险程度较为令人不安。于是,在地方是很难彻底执行,所以这种改良青苗法很难在最需要它的地方推广。”   徐晟性资聪颖,虽然听到如“资本”这样的词有些生僻,但是汉文的魅力就是望文会义,他也基本猜对。   徐晟道:“听你之言却有几分道理。可是民间高利贷却是无法查禁的。”   赵清漪笑道:“殿下也是真知卓见。”   徐晟道:“要借钱的自然是有急用的穷人,真的查禁了,穷人连缓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青黄不接时没有钱,恐要误农时。”徐晟少年时就学习政务,还看过前朝史集,看得出来当司马光废除了所有新法之后,前朝朝廷很快重新进入困境,内忧外患下亡国。   赵清漪道“不错。但是穷人资产很少,还款能力低下,信用极低,不是他们不还钱,而没有钱的话杀了他们也没用,自然就会拖欠。因此贷出者的钱就会断流,一断流,钱庄无法经营,全是呆账烂账,钱庄都倒闭了,朝廷的变法就胎死腹中。这还是有良心的钱庄。但是实际操作中应该另一种情况为多。”   “什么情况?”   “在一乡一里,贷出者通常居于优势地位,在青黄不接时,贫穷的借贷人面临生存危机,不得不接受不平等的利息。更有甚者,贷出人在借贷发生之前其实已经看好借贷人的某些资产多数为田地,贷出人利用各种优势,权势、关系、功名和金钱,通过高利贷的方式谋取该资产。但朝廷要禁止借贷却是让穷人直接过不下去了。”总之是借贷双方都有问题。   “那么朝廷应该管理这方面的事吗?”   “对,但是朝廷用什么样的法条管呢?”   “孤愿闻其详。”   “首先,规定合理的利息率上限。   其次,借贷发生时,必须有朝廷相关衙门出具带有唯一编号的贷款文书。最好一式四分,借、贷各执一份,而地方和户部最好也要各执一份。若是没有朝廷的贷款文书,发生逾期不还的情况时,贷方想夺地补偿无法得到朝廷的地契。在这种情况下,由政府出具格式化的借贷文书,连文书费多少,不可超过多少,甚至,官员加派费用可上访匿名告发的权益都印在上面,起到一定程度扼制腐败的作用。统一格式,也可防止地方劣绅欺骗文化素质低下的农民。   再次,青苗贷的借贷人,可令其不得离开本乡本土,否则可论罪,在这样的借贷条件下,青苗借贷人的年利率上限可适当降低。但行商、海商借贷则另外规定。   最后,朝廷在公证借贷关系时,同时收取相当于借贷额5%以下的契税,这是在农民的承受范围之内的。但于此同时,取消朝廷收取的青苗钱管理费,统一纳入契税中。如此,朝廷反而可从大量的借贷活动中厘税,其收益决不会低于青苗钱管理费。取消青苗钱管理费,则实际上减少了青苗钱借贷人的经济负担,而对于大额的商业信贷,由于存在单笔税额上限,也不会形成严重的负担。   如此改变的目的在于,一方面限制借贷双方的恶性,而让双方都得好处;一方面,可扩大朝廷税收来源;对于社稷来说,限制了灾荒年或高利贷毒瘤可能形成的土地兼并,减少流民的可能,一定程度上保障朝廷课税的土地数量,也减少大夏丁口成为豪族隐奴。”   赵清漪心想:在现实世界看穿越小说《新宋》时,男主的改良青苗法优越于王安石的青苗法,她这个穿越男主基础上的进一步改良,推行开来也优于穿越男主的方法。《新宋》中男主因此法石破天惊、大书特书,被朝臣引为治世奇才。后来虽也有弊端,但是任何一项政策都不会是完美的,只有现实条件下最合适的。   她赵清漪此时可不想出将入相,但是沈俊偏偏是当官的,在古代,拖家带口的还有任务,独自去浪迹江湖绝对是下策,只好博眼球找靠山了。   徐晟不禁站了起来,顿了顿,朝赵清漪抱拳,道:“赵娘子高见呀,孤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赵清漪揖手道:“太子殿下胸怀宽广,不以草民女子之身为忤,竟能听草民浅见。”   徐晟这才醒悟过来,她竟是女子,但是他心情激荡竟是忘了。因今上龙体欠安,又只有一子,太子已经插手许多政事。而王朝盛世之下的隐忧自然已经能够感受到了,毕竟本朝立国已近七十载。这是每一个封建王朝度过中期后必然会出现的问题,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王朝逃出这种命运的。而徐晟虽然没有什么后世的历史观,作为一个从小精心教养长大,勤奋好学,志向远大的太子,他也明白自己接手江山将会面临的内忧外患,腹有新政之打算,却因前朝的失败,也不敢轻言变法。   徐晟顿了顿,问道:“那么赵娘子怎么看募役法?”   赵清漪道:“其实其根本还是一个钱字,如果朝廷有足够的钱,雇佣劳役,也不需要另外征收免役钱。”   徐晟问道:“那朝廷如何更有钱。”   赵清漪道:“民富则国富,每个臣民有更多的生存资源,那么按照同样的税率交给朝廷的税自然更多。”   “如何民富。”   “草民说个例子,就以种地、纺纱、织布、打铁为例……”赵清漪将分工和生产效率的理论以浅显的方式说出来,并用算术证明。   在场之人无不惊骇,这道理不深,却从无人这样思考。   “这样臣民付出更短时间的劳动,但生产出更多的东西,而朝廷可以更多的臣民财富为基准课税。当然,这需要比较久的时间,但这是治本的,如果是要短期内应急的,草民倒也有几个法子。”   “赵娘子请坐,孤愿闻其详。”徐晟原也是听婶子堂妹和一个妇人竟然聊起民生和前朝变法,好奇之下才且一听,原是并不看重女子,但那见解却实在是犀利独到,便是他身边的近臣也没有这样的认知,他有一番志向,自然被吸引。此时更收起了轻视女子之心。   赵清漪谢了坐下,道:“草民幼时曾见一老人,得他赠一本士大夫可视之为奇淫技巧之书,因家父是个秀才,这种书草民是不改告知他的。但是草民长大后,却觉也许可行,不过手中无人无钱,又是背负夫家、被婆母严加管制的女子才难以实现……”   赵清漪举了个例子,以制造磷肥的工序为例,这个在古代还是可行的,她再以自己曾经是农妇为由说明磷肥的作用。   “若有田者出钱向朝廷买这种肥料,朝廷就多出收入,每亩田产出提升,朝廷也能多出税来。但是行不行,做了才知道,也要时间。”   “那农田水利法呢?”   “草民读书时曾经读到前宋时有冗兵之忧,不知本朝如何?”   “你是说让沉冗之兵去修农田水利?”   赵清漪也拿出诸葛亮隆中对的态度来,有机会就把握才是真英雄。苏秦张仪诸葛亮都有一张好嘴,他们行,她为何不行?   “其实还在一个钱字。朝廷禁军和北防重要,自然不能动,但是水患农田多的南方洽没有这个问题。朝廷冗下的就是这些兵,不裁并不是很需要这些兵,而是恐这些兵源无业之人流入民间酿成匪祸。若是将其改编为隶属工部的水利施工队,原来户部拔的军饷改为施工银,那么朝廷就节省了开支。而施工银一半预付,一半拨于地方,等工程完成后,地方官看到按要求完成的水利工事时才付另一半款。两方相互制衡,以防贪腐和豆腐渣工事。但是这前提也是地方年度水利工事预立项,报于朝廷,朝廷核准立项再合理安排施工队下去做事。工程出事第一责任人是验收的地方官,一来工部的施工队不是好欺的,该给的钱不敢不给,二来为了自己的乌纱他得好好监督验收,且有参本之权,三来施工队想要收到另一半钱,只有做好自己的水利工事,负责项目的工部官员想升官也要看住这个项目。不过还有个前提,施工队要学习建筑和水利,这可以请教地方。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做了才知道,但我想比原来十之八九入贪官之口好些。殿下可以先在一府或一省试验,总结利弊,扬长避短,再推行两省,三省。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革新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徐晟抚掌叹道:“妙呀,妙!富国之法,赵娘子皆有独到的见解,不知这强兵之法……”   赵清漪道:“草民倒也些浅见,不过说来话长……”说了这么多,口渴呀。   明霞郡主却递了杯茶给她,赵清漪忙起身谢了,再优雅入座。   “军事问题,可以分为人才的问题、钱的问题、组织架构的问题、贪腐的问题、将士积极性的问题、战法的问题。首先抛开钱,说一说人,什么样的人朝廷,或者说圣上用的有信心和安心呢?一、肯定要有军事才能;二、就是最大可能的忠于圣上。什么人最大可能的忠于圣上?一、知遇之恩;二、真正的天子门生;三、利益同盟。这又涉及军事人才取士的问题……”   赵清漪讲得自己都头晕眼花,讲了两个时辰了,她好累,他们还在听,没有打断的意思。她从帝王内帑拨款设立皇家军事学院,诏告向天下招生;到军事总参制度,思想建设;讲到晋升制度。还有她所知的一些实用阵法还没有讲完,明霞郡主忽然忍不住想出恭,一看太阳都西斜了,忘了吃午饭,赵清漪肚子再叫一声。   徐晟看看太阳,叹道:“都申时了。”   赵清漪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草民也该告辞了。”   徐晟可以打包票,他一生从未有在实务上有如此精深之人,实在是惊世之才,尽管是个女子。若不是个女子,她若入仕,他必要重用。   徐晟再问她的居所,一听是客栈,惊道:“赵娘子竟无落脚之处吗?不知尊夫身在何处?”   赵清漪淡淡一笑:“草民前夫乃是今科状元,草民刚与他和离,这就携儿回乡去,不想回乡之前有缘能拜见殿下。”   “什么?”   和离之事不过发生在三天前,而徐晟平日处理政务,或见臣子,也不会谈这种八卦,而太子妃有孕没有天天进宫请安,也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听说过。   李王妃却及力挽留赵清漪用膳,赵清漪看看儿子,才道:“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王妃。”以她的讲学,吃一顿饭是很便宜了。   徐晟也留下用膳,对赵清漪极是礼遇,赵清漪虽是乡妇,倒也落落大方,沈智云有些失态,到底是十岁儿童,况且任何人见到太子的礼遇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徐晟虽可惜她是女子,不能科举为官,却也开口挽留,赵清漪道:“不瞒殿下,此次和离,草民将沈俊和王尚书得罪透了,家父家慈尚还不知,草民实在放心不下。明日要起程返乡,侍奉二老。”   徐晟身为皇太子,倒不好问一个外姓女子这些事,心想李王妃定然知道。   徐晟道:“你一孤身女子千里迢迢南下,何等危险,不如孤派两个侍卫护送于你。”徐晟想要打听清楚她的底细,再看后招,说话点到为止。   赵清漪微一斟酌,笑道:“殿下盛情,草民若是婉拒倒是显得矫情了,那么草民恭敬不如从命,谢殿下恩典!”   饭后告辞,明霞郡主送他们出门,这时已经亲切地叫着她赵姐姐了。   “赵姐姐,明日我也来送你,真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尽快回京来。赵姐姐惊世之才,可笑那王薇好意思称东京第一才女。”   赵清漪笑道:“因为我不是东京人。”   明霞郡主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说:“我就喜欢姐姐的爽快!”   明霞郡主摸了摸沈智云的头,说:“好孩子,你的敦厚至孝终是有福的,要好好孝顺你母亲。”   沈智云羞涩的脸红了,说:“谢谢郡主娘娘,智云会的。”   三人依依惜别,而赵清漪也携孩子上了王府备的轿子。   ……   徐晟听说了堂妹的转述的亲身所见也不禁讶然,半晌才道:“赵娘子竟是如此刚性女子!孤见那沈状元也是一表人才,人品尽然如此卑劣!”   徐晟却又转而叹道:“但是世上从不缺少这沈俊这种人。”   明霞郡主道:“点沈俊当状元,还不如让姐姐当状元呢。虽然我只听懂了十之二三,却也觉得好厉害。”   徐昀道:“我当初在船上见她教子读书,无需书册,信口传授,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便觉不凡。因知沈状元新娶之事,只怕她受不了,才告知妹妹,妹妹帮她,也是还了她对我的救命之恩了。”   徐晟笑道:“还让孤见到这样一位女中诸葛。虽是女子,她若进京,不如招为堂妹的门客,孤也好空时便来听听。”   徐晟东宫有不少门客,但是他若招一个女子去,绝对要起动荡,而她这样刚性的女子又不可能招来为妾。   明霞郡主笑道:“好呀!我有母亲留的红衣女卫,再多个女中诸葛的赵姐姐,我可威风了!”   ……   赵清漪没有想到自己运气不错,心想有这样的靠山,沈俊怎么说也不敢动她了。虽说她不知朝中之事,但见太子绝不是酒色草包,显然他的态度可以看出和英亲王府关系不错。那她虽难入官场,但当个谋士还是能得到的。不为自保,她才不和他们讲那么多呢。   翌日,明霞郡主前来送行,并带了两个东宫侍卫,明霞郡主转赠了徐晟给的五百两银票,赵清漪也收了,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乘船南下,不日至临安,又租了马车返回白沙镇。   赵怀方见到赵清漪时吃了一惊,这两个月,他心情一直很好,女婿弟子成状元了,他一辈子止步秀才,却能教导出状元来,足令他一生扬眉吐气。   赵怀方却听女儿陈述了沈俊攀附另娶的事实,及她已和离的事,不禁痛心疾首,差点吐血。   但是他听她的具体和离过程跌宕起伏,又大快人心,赵怀方又平静下来。   “所以,你和离是你坚持的?还是皇家郡主和开封府尹帮了你?”   “对,不和离,我必死,还要全那畜牲个有情有义的名声。左右是个死,我才打算拼命,幸有郡主怜惜相助。但女儿唯恐沈俊和王尚书对父亲不利,才赶回来告知,并请父亲、母亲和大哥一家去京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办法买个院子一家人住,我也能寻了一个谋生的营生,将来授予大哥,我们一家便可在京安居。”   赵怀方道:“那吏部尚书岂是好相与的,在京我们如何能安居?”   赵清漪道:“我已傍上英亲王府,只要我们谨持本份,王尚书也不能任意欺凌。英亲王就是郡主的父亲,王爷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太子殿下与郡主也是极好的。”   赵怀方一阵激动,却还是不信,因为太没道理了,赵清漪这才将原因简要道来,赵怀方根本不相信女儿,女儿虽读过书,那里能得皇家看重当门客了。但是当赵清漪叫来东宫侍卫出示令牌时,不得不信,但想她出嫁已十年,少在身旁谈心,他有所不了解也是有可能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十年?   赵怀方一介秀才,到底也有见识一下皇家的心,也是怕留在家乡真被报复。是以召了儿子一家和妻子,告知他的决定,一家进京。   赵清波灵性不足,倒是听话,而其妻也是想去京城看看,听说有谋生之道,她一个儿媳也不来当出头鸟了。   于是一家安排赵李氏的娘家管理赵家的百来亩地,每年交租银就好,而祖屋房子也由其娘家看守。也防将来还乡之用。   趁赵家安排这些事时,赵清漪回了一趟李家庄,见到了沈大良一家,也说了和离之事,又提及沈俊在京瞒着新娶之妇家世如何显赫,包括未婚先孕都说漏嘴了。就当着沈家三个媳妇的面。   她也颇为不舍从前和大房的情谊,但是今后她也不是沈家媳了,大房一家听过后不胜唏嘘。这再会读书,却是忘恩负义,奈何呀。   方氏更有底气和三个媳妇说话了,对自己的儿子在儿媳面前自信起来。   赵清漪不以和离为耻,所以越多人知道,她就越安全。相信这样的八卦很难有妇人守住嘴。   赵清漪再以和离书为证,到县衙重新办理户籍,有太子东宫侍卫的令牌,依律给沈智云办了户籍,因为女户是无父无夫无子才能办。   赵清漪将沈智云改名为赵纯,字雅厚,意为纯正雅厚。顺便给那小丫鬟碧草收为义女,赐名赵悦,碧草感激涕淋。   半个月内,赵家就办完了一切事务了,准备进京。这个时候,赵清漪还是意外地看到了沈忠的身影,还带着两个生面孔。   赵清漪心想:沈俊一定不甘心,这时派沈忠来江南,是真有意动手?   赵清漪不禁有些担心,要是路上下毒手,到时没证据,也是拿沈俊和王尚书没有办法。   沈忠是沈俊派来打听老家的消息的,原是要制造一点赵清漪这十年来在家乡有些个男女出轨不贞什么的。那么就可以降低他另娶之事的道德指责了,家中妻子不贤不贞,丈夫气愤之下另娶很正常。   他在京为官,名声很重要。但也是不容易瞎编的,要些准备,徐徐图之。   赵清楚暗暗跟踪沈忠一伙,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因此返京之事缓了一缓。   沈忠去沈大良家透露这个意思,以重利诱惑时,沈大良家开始时犹豫了,他们很清楚,赵清漪根本就没有奸夫或不孝不贤。这些事还是违背良心的。   可是钱实在太多了,他们不得不违背良心,于是他们在村里传赵清漪勾三搭四的消息。也约定将来时机成熟进京去所谓揭发。   另一边,东宫侍卫李济年和曹靖不禁催促她,因为徐晟对她极为看重,希望她早日安然进京。   待到八月初,赵清漪才带着一家北上。   到八月底时,一路风波的赵家人才抵达东京,东京城经过几代积累,其实目前的人口已超两百万,而从前的内城城墙已如虚设,城市早已扩散至四周,往来商埠繁华,绝非乡下小镇可比。   赵怀方激动的泪流满面,他还是少年时来父亲来过一次东京,那也是他父亲唯二一次来东京。赵怀方知道自己是个小秀才,当官无望,若是流落东京蝇蝇苟苟定也是一个穷酸秀才罢了,不若和父亲一样安定在乡下,好歹过得小康。   明霞郡主出面,带他们到了一所离英亲王府大约两三里路的素雅宅院,占地与官宦人府邸相比不大,统共不过四百来坪,但是绝对不是东京平民住得起的。屋子共有三个小院,并且是两层或三层的建筑。早在北宋就有能力建筑多层建筑了,只是不像现代那么夸张,这也使得城市能容纳更多的人口。   明霞郡主带着赵清漪介绍屋子,以她的身份虽然有礼貌,却也没有太将她的家人放在心上。   “都是临时准备的,下人是我母妃庄子里挑来的一户人家共有六口人,再买了四个丫头,也就调教了一个多月。简陋之处,赵姐姐别见怪。”   赵清漪知道以现在来说,这是很不错了,自己还没有真正为“主公”创造价值呢。只有用实力,“主公”才会觉得她封郎居胥都使得。   “郡主如此说,真是折刹我了,我们一大家子,都仰仗着郡主呢!”   明霞笑道:“不必如此见外,不过有件事,我倒要和你说一说。”   这两个月,沈俊和王薇都极力在做洗白之事,但施粥赠药,修路铺桥,又有有心人在百姓中作托,一来二去,名声就好了。流传于百姓间的沈俊忘恩负义另娶之事,也就受到很多质疑,而也有不少人在东京刻意抹黑沈俊原配妇德,体谅他是不得已。   赵清漪朗朗一笑,说:“多谢郡主相告,不过,我早也料是如此。”   明霞郡主笑道:“姐姐还是小心些好。你们还要安顿,我也不多相扰,改日再与姐姐聚聚。”   李济年也道:“赵娘子,我等也要回去复命了。”   赵家一家子恭送郡主出府,直到看她上轿后离去,才回院子。   嫂子赵王氏兴奋地说:“那是郡主娘娘呀,跟个仙女似的。她与我们小姑子这般好呢,真是天大的福气呀!”   赵怀方和赵李氏也是压抑不住激动心情,还是赵清漪岔开话题,带了大家进屋。再有下人来拜见,由李升一家领头,这是李王妃庄子里来的佃户,赵清漪不禁满意。因为李王妃要是真送体面下人来,以他们一家的来历不是奴大欺主吗?可见李王妃深谙其中的道理。   赵清漪赏了他们一点见面礼,谢恩后先安顿再说。   赵清漪将中间最大的院子给两老住,自己与儿子、义女住在东院,而大哥一家老小则居西院。今后内院管家之事先交给嫂子,赵李氏到底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第40章   翌日,带着南方特间带来的特产礼品前往英亲王府请安,李王妃敬重她的学问,自然周到,且不细提。   因为收了好处,投入门下,当然是要投桃报李,想主意为背后真正的主子赚钱,少不得从比较简单的做起。   她花了五天时间寻找材料,好在东京商业繁华,但只要有钱,买到东西都不难。   她做这些事都由义女赵悦为她打下手,她暂时不想别人知道。   肥皂的最粗陋做法是油脂、水和碱,在这个时来没有工业石,只有从草木灰中提取。这种工艺中国古人却早就发明了,南方各省会用草木灰提取植物碱制用各种民间食品,比如魔芋豆腐。   赵清漪提取出植物碱,然后将油脂和碱液按一定的比例兑在一起,加热搅拌均匀,让其皂化,再倒入模具,待它冷却就是肥皂了。   赵清漪还从香露店里买了玫瑰香露、茉莉香露这些比较贵的东西,添加于专门给王妃、郡主、太子妃准备的肥皂之中。   赵清漪和赵悦忙了三天,制造了多批肥皂和香皂,赵家人只知她们准备了些的锅和模具,消耗了好几桶的茶油、菜油,内情却是不知。但赵清漪说不要相扰,只要记得给她们送饭就好,现在她相当于是一家主心骨,他们倒没有打扰。   包装时,她才让嫂子丫鬟来帮忙,这一回,她是做得足够多了,家中自己用和送礼都足够了。   ……   “真的很干净呀,比皂豆洗了舒服得多!”明霞郡主看看刚刚还沾了油污的手,但香皂洗后,不但干净清爽,还带着茉莉的芬芳。   李王妃看到全过程,也不禁惊讶,却又忍不住闻一闻手中皂子的清香,这种味道让人感到一种净爽。   “赵娘子这份礼倒是特别,不知你是怎么得来的?”   赵清漪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王妃觉得我做的这样东西东京的百姓和官宦人家会不会买?”   明霞郡主说:“当然会买!我就会买!有这个东西沐浴了,想必也干净得多。”   赵清漪揖手道:“我正想献方,以报太子殿下知遇之恩,王妃和郡主救命之恩。以此方建个厂,制造此物,一来售卖得利润,二来此厂所出也可向朝廷纳税,增加朝廷财政收入。”   明霞郡主道:“你要将此法献于……太子哥哥?”   “不瞒郡主,我一家老小也等着我养,我想占一成利。”   ……   徐晟没有想到这么快能收到回报,朝廷多少官员求取功名,就是想从朝廷得利,但又回报了朝廷什么?   这样东西,能被许多士大夫说是奇淫技巧,但是他们心底又会疯了一般想要得到,因为这代表着源源不断的钱。   徐晟很快召见了赵清漪,赵清漪拿出早准备好的工厂建造的短期规划和长期规划的详细方案,包括投资预算、平面图、人员组织架构图、利润率和预估年产量的基准下的年收益、年纳税额。   徐晟看到这些精细的东西,才真正震惊地看着她,说:“赵娘子真乃孤之桑弘羊呀!”   赵清漪道:“不敢与先贤相提并论。”   徐晟笑道:“赵娘子精于心算,笔笔清楚,却是和先贤相近。”   徐晟暗叹:为何是个女子呢!   他相信,今后她能做更多的事来。而现在,就先让她办这个皂厂试试水。   她是技术入股的,不用出资,而徐晟出了预算的四万两银钱,并且将李济年和曹靖派来保护协助她,而英亲王府则出厂址,明霞郡主带红衣女卫协助工作。   首先,就是匿名在东京街市招工,虽要账房、文书和普通员工,一边请了人按图盖厂房,一边赵清漪要对聘请的储备职工进行思想教育和工厂制度的学习,账房和文书还要进行新式记账法和工厂标准文书格式的学习。   最后还要考试评级,因为到正式入职后起点薪金中的技术津贴分为四等。甲等和丁等的月收入会相差近一倍!今后丁等要升到甲等就要看表现和职工考核了,而升职加薪的机会除非有意外的功劳得到恩典,只有同级职工中的甲等有资格竞聘。   此时一切还少不得她亲力抓进度,只能从早忙到晚。   却是连王薇快要生孩子的事都差点忘记。这个足月的孩子要出生,虽然知道的人心底都清楚,他们还是准备装作是早产。   尚书夫人给女儿重金请了两个稳婆,并派了心腹嬷嬷在王薇身边。   ……   几个月王薇深居简出,只是为了不让太多人看到她足月的样子。这原是计划中的该这么做的,但此时王薇却觉得是赵清漪害她的。   王薇对于赵清漪能安然和离,而没有按她所想的方法死去,恨得牙痒痒。她重生的人生,她是唯一意外到让她来不及应对的,让她的完美人生蒙上的阴影。   等孩子生下后,养大一点,别人无法求证是不是早产儿时,她定不会轻易放过赵清漪。   明霞郡主看了她的笑话,她没有办法,但是赵清漪一个乡妇,她还没有办法吗?   ……   赵清漪终于想起了王薇生产的事,于是给自己放了三天小假。她不想害王薇的性命,不过她想将“早产”的戏做完美,却没有这么便宜。   夜晚,她换了夜行衣潜进了状元府,原主在状元府住过两年,地形却是记忆中的熟悉。她的轻功只是速成九阴的一定水平,如果这遇上这个世界的绝世高手,那是死定了。但是状元府现在没有人会武功。   两个稳婆被好生侍候地住在同一个楼里,以王家的能力当然不止能预备这些,但是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明天早上,王薇就要生了。原主虽然没有见证,但是她进京后也知道王薇孩子的生辰。   赵清漪先后潜入两个稳婆的屋里,点了她们的穴,然后拿出系统大礼包中的“软骨丹”,给两人服下。这种药服用后两三天起不了床,像是得了严重风寒,又或像是中风一样。   王薇和沈俊住在正院,外屋还有人守夜,只能用迷香了。   屋里还有一灯如豆,这也是官宦人家为了起夜方便。赵清漪看着共枕的两人,飞快出手点了两人睡穴。   她现在轻易可让王薇一尸两命,但她有做人的底线,前世害她性命,但是今生那一切还没有发生,她不会成为重生复那没有发生的仇,成为复仇的奴隶。   但他们一直散播她在当沈俊夫人时欺不贞不贤不孝的谣言,好给自己洗白,来而不往非礼也,给点教训和揭开真相,她却无愧于心。   她在王薇下了点虚弱的药,不会要命,但明天假早产变真难产,沈俊则便宜他了,给下系统出品“合欢散”。在老婆难产时,沈俊却在搞女人,那可有意思了。   她心情愉悦地施展轻功翻出了状元府,悄悄回了赵家。   杀人其实是弱者的表现,她素来不喜欢。   ……   沈俊和王薇一晚上睡得特别沉,王薇醒来时发现沈俊卷走了被子,自己半边身体露在外面,现在九月底了,天气正转凉呢。她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暗道不好,不会是得风寒了吧。   沈俊也醒了过来,一大早的,今天的“一柱擎天”特别厉害,已经超出了平日正常生理反应。   他身体火热,好想……   虽然,王薇将芸香和芷香给了他,但是为表示对她的尊重,他从不和她们一起睡,都是完事走人的,而他碰她们的时间也不多。   他现在看着王薇大着肚子都是风情无限,扑上去抱着她又亲又摸,王薇推他却是使不出多少力气。沈俊还以为她也想,他们之间在怀孕时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沈俊要小心,都不能尽兴。   沈俊松嘴脱她衣服时,她才提醒自己在预产期不能做这个。   沈俊说:“对不起,薇儿,我太想你了。”   王薇对于他晚上卷走被子的事也不怪他了,但她真不太输服。   芸香带着小丫头服侍他们起床,沈俊的目光在芸香和那些鲜嫩俏丽的小丫鬟身上难以移开。王薇因为虚弱,却还没有看到他的异样。   沈俊因为妻子就在这几天,向翰林院告了数天的假。所以吃过早饭后,他以去书房为由离开,却让小丫鬟去召了芷香来侍候。   芷香原是值夜的,所以上午她不当值,一进书房,走近自家俊美才高的状元老爷身边,就被霸道压倒。   芷香十分陶醉,当初王薇与沈俊成就好事,芷香功不可没,不但是她守的门,事后还是她收拾的。她也早在诗会上对当时的白袍才子沈俊倾心,但她不可能嫁给他,小姐能嫁,然后她当个陪嫁丫鬟。她果然如愿了。   姑爷真是太神勇了,她简直是太快乐了。   ……   王薇吃过早饭后却提不起精神,生怕病重,派人去请了张大夫来,这是王尚书的人,虽不是精于妇科的,但也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张大夫还没有来,王薇却在榻上突然阵痛了,不禁大惊。   王薇身边的一个嬷嬷当即立断派人去请尚书夫人,芸香则叫小丫头去传稳婆。   结果回报说两个稳婆晚上没有盖好被子,都得了风寒,王薇、王嬷嬷、芸香听说大吃一惊。   芸香说:“快去通知老爷呀!”   小丫头连忙称是而去,那小丫头也是有几分机灵的,打听了后去了老爷书房,小厮守着院门不让进,听说是夫人发动,才放进。到了书房就满是男女忘情的吟叫声,小厮叫了几声,沈俊现在哪里听得见?   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勇猛非凡和舒服到难以形容过。但是叫不应,总不能闯吧。   只有更大声,报道:“老爷!夫人要生了!您快去看看呀!”   沈俊得回几分理智,心底也有一丝觉得扫兴。   等沈俊回到正院时,外头的丫鬟婆子乱成一团,还有临时被叫来的张氏,在张氏看来女人生孩子没有什么困难的,乡下地方,有的妇人在菜地里都能生。   她生俊儿就是从娘家回来途中突然要生,她就在路上草丛中将俊儿生下来,还是个路过的仙姑给她接生的,仙姑和她说孩子不凡是个有来历的,与寻常孩子不同。后来,果然如此。   状元府里有这么多人,不用这么吓人。但她也满心期待她的新孙子出生。   听说稳婆病了,张氏见总生不下来就想进去,但是尚书府来的嬷嬷却拦着。   张氏怒道:“我不过是想帮忙,怕伤着我的乖孙子,你们拦我干什么?”   这时尚书夫人赶到了,说:“怎么回事?”   忙就有丫鬟禀报情况,尚书夫人吃了一惊,说:“怎么就这么巧呢!那去新请稳婆了没有?”   李嬷嬷道:“去了去了,不过还没有回来,张大夫也还没有到。”   尚书夫人恼道:“真是,怎么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着沈俊没有守好自己的女儿,尚书夫人满是恼怒,但现在还是解决问题要紧,马上派人出去找新的稳婆。   王薇痛了两天两夜也没有生下来,按新稳婆的意思是,孩子太大,而产妇太虚弱不说,现在还没力气了,非常危险。   因为王家人在这里,沈俊也只能守在这里,可怜的是,他的激情一波又一波下不去,连担心王薇的心都冲得没有几分了,他只想按倒一个女人。   王家第三天不得不去请全东京最有名的妇科圣手公孙太医,太子妃就是由他调养身体的。却被告知昨日太子妃生了,他候了一天一夜,累倒了。   王家只有王尚书亲自上门,公孙太医是常年给宫中贵人请脉的太医,王家知道请他和他女儿出面,王薇的事势必再难掩住。可人命关天,王薇现在难产,随时可能一尸两命。   公孙太医和他的女儿小公孙太医为王薇诊看施针,而经过三天三夜,王薇体内虚弱药效也已退去。   王薇终于生下了一个九斤重的大胖小子,但她也虚脱晕过去了。小公孙太医一看孩子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早产,而是没有比这更足月了。她难免想起前几个月连宫里都很流行的流言,现在她不用好奇了,千真万确,就是奸夫淫妇。   ……   今天,赵清漪却带着礼品随李王妃和明霞郡主参加东宫的皇长孙的洗三宴。她虽无诰命,但徐晟也带出话了让她前往参宴。   她今天也难得打扮得雅丽,穿了一身青色襦裙,梳了灵蛇髻,近来不像从前日日在太阳下劳作,又功力日深,懂得去皱美白保养,营养也跟得上,皮肤比从前白嫩得多,肤色渐恢复到初嫁那几年的色调了,但是二十五岁熟女的气质和少女是有区别的。   她一打扮便是一个十分文雅的少妇。她这一世不像上一世那样五官绝色,但是现在气质干净高华,眼睛也清澈明亮,如盈盈如水波荡漾,就像现代有些超模或名人,明明长着一张不艳丽精致的脸,却总能让人有气质压群芳的感觉。   赵清漪也是爱美的,活得漂亮,有时仅仅是一种本能。人生匆匆数十载,丑是活,漂亮也是活,漂亮自己愉悦,别人愉悦,还能带来好处,为什么要装她其实只重自己的内在呢?   赵清漪跟随王妃郡主去太子妃起居室殿里,此时倒也没有旁的官宦女眷在侧,毕竟她正在坐月子。   但见一美貌妇人穿着红色的宫装倚在榻上,头上只插着一支白玉簪,也未施脂粉,身边侍立着两个嬷嬷和两个宫娥。   “婶子来了!”   李王妃是长辈也不用见礼,明霞郡主还是福了福身,赵清漪无奈是草民就要参拜,太子妃道:“明霞快扶起赵夫人,也没有外人,不用那些虚礼了。”   赵清漪只有福了福身:“谢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几个月来身子重,都深居简出,不见外人,安然生产,了却心事,洗三日子才特意见一见这个据太子说是有管仲之才的女子。当然,她也听说过她与状元前夫的故事了,暗道这女子刚性。   太子妃看她气度不凡,面上也带着多一分敬重,温言几句,又赏赐了几样贵重首饰和衣料,因怕扰了太子妃休息,她们才告辞出来。   因为赵清漪没有诰命品级,女眷席上却是坐在东宫官员的女眷席上。   皇帝身体虽然不太好,还是亲自过来看孙子了,同时来的还有皇后,赵清漪也才远远看了一眼。   看皇帝脚步虚浮,赵清漪有些了然,历史上的皇帝,包括大部分明君,在中年后特别容易沉迷享乐和酒色,这是有些掏空身子了。并不是人人都有好底子可以挥霍的,这皇帝是四五十岁的年龄、七十岁的身体了。   所以傍上太子还是比较靠谱的。   ……   王薇已经生产半月了,中途却没有大办洗三,他们正是要低调的时刻。王薇因为痛了四天才生下来,对这个带给她了难堪屈辱和莫大苦难的儿子心中难免有几分异样。   王薇是很想丈夫好好体贴她的,他自然也会来看她,但晚上都不宿在她身边,当然她在坐月子,身上也不干净。   但是她暂时不知道的是,沈俊的中的“强效合欢散”让他已经将她身边的婢女淫遍,那些丫鬟也早就心慕这样俊美的状元郎,你情我愿。沈俊这些天夜御七八女是常事,而且一女分到的不只一次。   沈俊还不心甘,看到王家请来的两个奶娘也是年轻貌美,并且有少女没有的媚人风韵,也偷偷挑逗成功,成就好事。   这一切王薇都还是不知的,直到王薇出了月子后,沈俊留宿,休息在她房里,再让她夜夜性福。王薇表示,这样激情四射的相公她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这一切到了十二月却是没有了,沈俊两个月内在房事上金枪不倒,现在却是提不太起劲,快得很。两人不禁都有所不足,不过王薇不会面上说出来,只说“相公要保重身体”云云。   可是在十二月沈府十几个女人接连呕吐,最先开始的是芷香,接着是芸香,然后是下头的小丫鬟。   “合欢散”还有个作用,只要不是经期,受孕率高达90%!   这件事之后也让赵清漪后悔,觉得自己害了那些小丫鬟,她们虽也多有踩原主,看着她死,却罪不至此。   赵清漪是头一回对人用系统大礼包中的东西,不知道有这么强的作用,或者说高估了沈俊的底线。   她原是想让王薇和原来下手害死原主的两个大丫鬟争宠反目,没有想到沈俊居然将丫鬟几乎淫遍。   “合欢散”也是因人而异,只是将人原来心中的情欲放大十倍不止。若原本就是心正专情之人,那么男人用了多是极想要那个倾慕的对象,而心不正不专情的人当然就是放纵滥交了。   原本沈俊对王薇是有些情份的,其中参杂了利益,情份又更多一点,可王薇当时偏偏在坐月子,他又是原有通房并不贞烈把持得住之人。   这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发不可收拾。   状元母亲张氏来正院看孙子时,见到芸香、芷香接连呕吐,以过来人的眼光,觉得她们大约是有了,当年赵清漪怀孕就是这样。   王薇坐月子不太知道沈俊那些事,但张氏是有点知道的,只是不知有那样的程度。但是给自己的凤凰蛋纳妾,是母亲的爱护,张氏哪会破坏?   她笑道:“她们莫不是有了?要不快请大夫来瞧瞧,真要是能为俊儿生个一儿半女,就抬了作妾吧。”   王薇不禁脸色一白,狠狠瞪了两个心腹丫鬟,她们也怕得紧,她们明明有吃药的,难道真怀上了?   王薇却不能面上反对这个她看不起的婆婆,安抚了她,她离去后就质问两个丫鬟。   二香只差指天发誓侍候过老爷一回,也是服药了的,王薇不放心,第二天还是请了张大夫来诊脉。可到第二天张大夫来时,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也吐了起来,张大夫竟然一连诊了四个丫鬟,老大夫都不好意思了。   因为,四个丫鬟都有喜了!   王薇只觉眼前发黑,而这时张氏正过来,一听有四个丫鬟有喜,原来芸香和芷香是屋里人,她是知道的,但不知道还有两个。   张氏笑着问那两个二等丫鬟,孩子是不是她的俊儿的。主母身边的未嫁丫鬟怀孕,除了通奸,只能是男主人的。两个二等丫鬟哪里会谎称自己通奸,但想法不责众,现在四人怀孕,总不至于生生要了她们四个人的命吧,于是那两个丫鬟也就认了。   张氏大笑,和王微说:“儿媳,你真是太贤惠了!俊儿有妻如此,真是福气呀!虽然她们几个要为我沈家开枝散叶了,可怎么也越不过你去的。”   王薇只觉得一口血将要喷出来。   王薇敷衍了张氏,晚上沈俊回来,不禁大发雷霆,沈俊此时没有神技,对王薇倒恢复三分真心,只有诚心道歉认错,只说是自己喝醉了。   王薇决定不能留这几个丫鬟和其孩子,打算请尚书夫人来,只有压下不提。   第二天尚书夫人来了,尚书夫人好生安慰她,并决定回家和王尚书说,让他教训管不住下身的沈俊。   却在尚书夫人在实,另外两个二等丫鬟和三个三等丫鬟都吐了起来,王薇先是发现那两个二等的,又经请张大夫来诊,那两个二等的为求自保把别人也供出来。   这越说越多,竟是王薇带来的大小丫鬟除了底下几个粗使的颜色实在太差没有趁她坐月子时爬床,人人都有份。   越攀越多,一个三等丫鬟把两个奶娘也给供了出来,王薇一口血喷了出来。   沈俊下衙回家,因前两月纵欲太过,他最近精神头很差,可是还要面临府中的一片乱象。   十几个女人跪在院中,一看见他就哭喊着叫“老爷”,在他在群莺环绕时,尚书夫人出屋来,走过来就是冲他打了两个巴掌。   这时也在院中的张氏不乐意了,就冲尚书夫人骂:“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尚书夫人冷笑道:“我不但想打他,我还想杀了他!”   沈俊道:“岳母何出此言?”   “你这个……”“淫棍”二字她说不出口,她到底是二品诰命,她只恨恨指着那些女人,冷笑道:“恭喜我的状元郎了,你又要当爹了,还是一下子要添十四个孩子!”   “什么?”沈俊的脸色渐渐苍白,想起之前那快乐又荒唐的一个多月,再看看那些风姿各异的丫鬟,还有两个奶娘。   “老爷,我们怀的都是你的骨肉呀!我们不会和夫人争什么,只求安然生下孩子养大,我们定尽心服侍你呀!”   一个二等丫鬟猜到自己可能的命运,但是她怎么舍得自己的骨肉呢?服了那药是有可能再也生不出孩子的,也有可通送命。   一群女人围在了沈俊的身边哭求,沈俊发呆了好久,尚书夫人拂袖而去。   沈俊极力封锁消息,但是人数实在太多了,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一起杀十四个孕妇,将身边的丫鬟几乎换尽,就算王薇做得到这样心狠手辣,传出名声去也糟糕了,张氏也决不会同意。包括孩子是二十八条人命,其中还涉及两个非贱籍的奶娘,那绝对是大案了,官府一查到也是死罪。   沈俊最终决定将那些丫鬟送庄子里去,只张氏还舍不得,她虽然觉得儿子这样的程度是过了,但是那些肚子里的可都是她的孙子呀。   ……   在状元府闹轰轰中,接近年关,已经正常运营的肥皂厂的员工也放假了,并且多领了一个月的工资当年终,众员工都喜气洋洋。   回想起来,一直到十一月初,工厂已经按照赵清漪的设计建造完成。   她又开始了一个月的试运营生产,从中纠错流程精简,并且从工人中挑选出几个威信稍高的人担任某些工序的工头。   到腊月时已经逐渐运营顺利,产量达到预期。   东宫和英亲王府的铺子也备好了,产品预备正月隆重上市,上市前腊月里李王妃和明霞郡主就在节礼中送各家试用产品,宫中和交好的人家一个没有落下,产品还有印刷的说明书。   而赵家则是在东京过第一个年,年三十时赵清漪也给自己放假。   赵清漪和嫂子赵王氏准备给府中下人的赏钱时,听了嫂子说起状元府的奇葩事件。   赵王氏说:“我原来还觉得小姑你傻,怎么也要争到你该得的状元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我才知道小姑你好险,哎哟,还状元郎呢,简直有辱厮文!”   赵清漪:……   赵王氏又道:“公公也知道这事了,深有感慨。”   赵清漪脑回路终于搭上正常频道,问道:“嫂子,你会不会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的。也许只两个丫鬟怀孕呢,这十四个女人都怀了沈俊的孩子也太离谱了吧!”   赵王氏道:“错不了!我去街头买菜时听王大娘说的,她远房侄子媳妇正是状元府的一个奶娘,现在那侄子想要个赔偿,告到开封府去了。他还要休息再娶呢!”   赵清漪脑子里也乱轰轰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好像闯祸了!那些女子就算受不了沈俊的引诱,但是事情出了却只有她们承受最大的苦难呀。   赏了下人,放了爆竹后,年夜饭吃的也心不在焉,给了几个孩子压岁钱,晚上更是早早回房呼叫系统。   【9527,你最好是真有事。】系统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一个球状物。   赵清漪弱弱问他赠送的大礼包中的“合欢散”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系统:【9527,你居然问我这么弱智的问题!不是有说明书吗?】   【有……有吗?】赵清漪知道的“福袋”里的药就是一瓶瓶的药,然后是一个名称标签而已,其药的作用都是“望名会意”的。   系统:【福袋的外包装袋上,你瞎呀,瞧不见?】   呃,她忙点开自己的系统产品储物格,拿出“福袋”外包装袋那后头确实是有金色密密麻麻的蚊子大小的字,介绍“福袋”中的每一个产品。她寻到“合欢散”一栏,然后用放大镜看到那药效,不禁抽了抽嘴角。   【两个月内每夜可一夜十次以上,非一般的快感、欲罢不能,非经期受孕达90%以上。   副作用:早泄不举三年、秃顶或地中海。】   omg!   系统笑道:【此副作用也可治,我这有药,你可以用积分来买。】   “福袋”为什么这么一大袋便宜到只要9点积分,只因为人们贪恋它的作用,却不得不花积分来买治它的副作用的药。它是这么有商业头脑的系统,懂得捆绑营销,一切免费都是为了收费。   说明书太明显了,可能会没有人用,没有说明书人家还以为它这是三无产品,所以就在大包装袋上,需用放大镜看。——一般也没有什么人有心思细看。   赵清漪虽然后悔无知害了那些女人,但要她花积分来治沈俊的副作用却是不愿的。   只有恭送走了一出手就寸草不生的系统。   ……   转眼已到正月初六,黄道吉日,肥皂的店铺就选在这日开张。   街头人来人往,还处在过年的喜庆之中,这么早开业的店铺出新东西更是吸引了不少人。   他们还请了舞狮队来耍,又有店铺的产品介绍和试验人员向东京百姓讲解,而王妃和郡主的客人则是进贵宾间,里面都是贵妇用的高级产品。   一切有条不紊,此时她倒也没亲自上去为贵妇们介绍,她并不想打入那些贵妇圈子,因为表明身份后,她们一定多会对她投以探究目光。   她披着淡青色银鼠皮斗篷,就站在门口不远,看着一切如愿发展,心底也舒了口气。   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徐昀和李笑过来,微微有些讶异。徐昀、李笑之前又是随钦差南下办大案了,找回了金陵府丢失的五十万两库银,惩治了贪官和其背后的锦衣侯。   李笑朝赵清漪直勾勾看了好久,惊讶到不敢认,还是赵清漪落落大方上前招呼:“世子爷,李公子,新年快乐!”   李笑反应过来,说:“你是……赵娘子?”   更白皙了,更显年轻了,没有一丝皱纹,气质高华出尘,嗓音温和清越,没有当日在公堂上的尖刻,但是那眉眼五官却是不会错。   赵清漪微笑道:“难为李公子还记得我,当日您和郡主对我施以援手,我铭记在心。”   “不,不用,我只是,率性而为……”   赵清漪畅然一笑说:“好一个率性而为,可见李公子是性情中人,天生的侠义仁心。”   李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再细看她的脸,发现她虽非生了绝色的五官,偏偏有个高挺的鼻梁,让她的脸撑起来很立体。一身淡青色再适合她不过了。   徐昀瞟了瞟李笑,咳了咳,李笑才转开头,徐昀笑道:“赵娘子,我等不请自来,冒昧了。”   赵清漪笑道:“世子爷哪里的话,英王府也是背后的大老板,你不算客。”   赵清漪又请他们进去瞧瞧,他们只到外间,没有到女眷贵宾室却无防,各种产品都放了五方样品如超市货架展示,实因为东西太小,放多了怕记不清楚被人偷了去。   徐昀和李笑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商铺,货架上放着不少不同规格的产品,大小包装不同,也有添加的东西不同。   每种产品都明码标价在上面,掌柜不欺客,也谢绝还价。   大宗生意,掌柜的直接会介绍到厂里来。   李笑道:“赵娘子这皂我也用过,可真是好东西呀!将来只怕要日进斗金。”   赵清漪却道:“现在原料供应有限,而大量采购原料,也会造成原料价格上涨,管理上也有很多毛病,创业的都不容易。”   徐昀不禁看看她平静面容,这个女子真的很不一样。这样的才学、这样的刚性和不卑不亢都是前所未见,还有她会武功。   李笑忽说:“赵娘子,你听说过状元府的事吗?”   “表弟!”徐昀不禁喝了一声,暗觉沈俊那样的畜牲的事,为什么还要去污她的耳朵。   赵清漪心中微虚,面上却挂着淡然微笑,说:“免不得是听说一些,不知真假,沈俊虽非君子,总不至于这么荒唐才是。”这样说,她给人一种分手离婚后的前任风度,也摆脱嫌疑一些。   李笑说:“你还给他说好话呀?”   “没有,只是就事论事。我觉得沈俊诗词文章才学还是有造诣的,而颇有城府,他何至于为了女色自毁长城?按他个性,便是真有……也会做得严谨些。”说着,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   李笑道:“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可疑,难道是他受什么刺激性情大变了。”   当然是,可不就是那系统的药的刺激了。但是这事她绝对不能认,就算沈俊怀疑她,他也没有证据。 第41章   与赵清漪的开业大吉不一样,沈俊的日子是痛苦不堪,正月里还在休沐,他若出门会友,他们已经对他瞒原配另娶的真假不感兴趣了,而是用怪异的眼光看他。   他正月跟王薇去老泰山家拜年,也是受到下人和废物姐夫的意味深长目光,还有泰山大人对他极为恼火,没有给过好脸色。   王薇只是在长姐面前强撑,长姐是父亲原配之女,比她大了七岁,两人受到的宠爱是不同的,才学和容貌都不及她,现在却是又看她笑话了。王薇是有委屈不知如何说,因为她的相公正是原本长姐未来的夫君。王薇只好安慰自己,现在长姐在废物姐夫死后,没有可能再嫁得好了。   她在无人时扑到母亲怀里,哭道:“母亲,我的命好苦呀!”   尚书夫人抚着她的发髻,流泪到:“我儿,你放心,自有你爹爹收拾沈俊!”   王薇道:“可那十四个妇人孩子怎么办呀?”   现在是满东京这么多人知道关注着,真出人命,她哪摆得开关系?   尚书夫人说:“先忍两年,事情淡去,或有办法。”   王薇暗想:忍忍忍,忍到什么时候?原来打算生了孩子就慢慢反击赵氏对她的羞辱,可现在这事出来,赵氏那事就是要先靠边了。   ……   肥皂在东京一炮而红,那些高端产品可是东京贵妇人手两块以上,而有体面些的富户、高门丫鬟也是以拥有此物为荣。   十一月、十二月生产的库存货在正月里就售空了。   那高档货晶莹芳香,小小一块就要一两银子,他们两个月来生产了两万块的高级货,就是白花花的两万两银子。这种产品的纯利润是有七成,毕竟香露等添加物也不是便宜的。而普通肥皂是两百文一块,纯利润有四成左右。这也不便宜,但是现在生产效率没有提上去,只能这么贵,东京百姓家的媳妇还是有点余钱的。买一块用来洗身子,省着点能用一个月。一共生产了五万块普通肥皂,也有一万两营业额。   三万两营业额,又向朝廷纳了商业厘金15%,户部一个月就收到了四千五百两银子。这只是开始,一个店铺而已,可以想象将来将东西卖到江南富庶的地方去是何等光景了。   最高兴的就是太子徐晟了,这足以证明赵清漪不是纸上谈兵之人,而是有实干之才。他投进去的银子能预期收回,还得到这样的得力干将。   正月里,工厂产能又比腊月时提高了,到了二月,这一个月就是去年两个月初运营产量的总和。   但是油脂都有点上涨,也有大商人哄抬物价的问题,而好在去年这个计划开始时,明霞郡主代表工厂和英亲王府、李家等家主签了合作的契约,让他们名下庄子一半土地种植油菜,以当时市价多五个点独家供应工厂。到了油价最贵的时候,五月时新油都榨出来了,送到工厂解燃眉之急。   英亲王府和东宫知道那些恶商行径也十分气愤,但是也不得不更加佩服赵清漪的远略,此时工厂已经收回了成本,以后的每一文钱都是纯赚的了。   赵清漪又出点子,派采购人员去南方采购,给予一定的驱动利益,工厂只管按规定价格收到油脂就好,共向山东、江苏、浙江派出了三个采购团。   一边派人在东京附近的百姓去哄抬油料价格,几家富商的油料成本也增加了许多。   另一边太子让户部商业税衙门去向他们按价征税,发现他们交易量却少了一半以上,大量油脂囤积的事情,就以扰乱市场为名加以罚款。   油价稍稍回落,但是工厂宁愿暂时产量减少也没有向那几家富商采购。   最后,总有人看重向他们售油的长期生意的,赵清漪找了家镖局出身的长期供应商。   转眼又到七月,这时赵清漪已经渐渐将肥皂厂的日常管理交给几名管理,查账工作,她也返交到李王妃和太子妃手中,因为他们才是最大的股东。   赵清漪本来就没有想靠这个赚大钱,而是结成某种利益联盟。但是工厂一成的利润也足够赵家过得相当富足了。要知道工厂纯润润有近50%,每月进账销售额有四五万两银子,一成利润,一个月赵家也能坐收两千多两银子。   而赵清漪总把这些钱一半交给家里,一半自己留着,即便嫂子有私心,却是没有立场对赵清漪留私房有意见。   其实,他们现在是两家人,赵清漪家的户主是儿子赵纯,而娘家的户主是赵怀方。只不过是住同一个屋檐下,房子也是太子准备给赵清漪的。   现在赵家是嫂子管家,府中就是几个主子,仆人也不多。   如二老月钱是二十两,赵清波、赵王氏的月钱是十两,而赵纯、赵悦和赵清波的两个儿子月钱为五两。   管家李升的月钱为三两,是下人中最高的了,其他人不过是五百文,但是这种月钱在东京城里也都是高的了。   月钱这么高,一个月也花不了一百两银子,而赵王氏精打细算,她时常跑到市井,喜爱自己买菜,吃食也花费不多,一个月这么多人嚼用五十两就十分够了。   另有四时例添衣两套,主子又时常有其它添置的   物品,也就最多花一百两,而其它银子都存下来了。   赵家也活生生过上富裕安康的日子了,这让赵怀方老怀大慰。   赵清波现在还在苦读,唯想考上个秀才好保家小,父亲总是年纪大了,而这事是赵怀方亲自抓的。   赵怀方的日常工作还有教两个孙子、一个外孙、一个义外孙女读书,赵怀方也发现这几个孩子中赵纯是最有灵性的。   ……   另一边却要说一说沈家了,现在眼看着沈俊的十个孩子要相继出生了,但是沈俊却是头顶掉发掉得没几根了,将旁边还剩下的不多的头发在头顶小心翼翼束成细细一缕,束不成发髻。   好在他不是戴官帽就是戴书生巾幞帽子不会在外人面前因地中海失面子。   可是受不了的是王薇,今年以来处处不顺就罢了,好好的翩翩公子俊美郎君头上没几根头发,她这枕边人最清楚。   她不是高阳公主爱和尚。好吧,和尚还干脆一些,沈俊头上四周还剩一些头发,他爱惜得紧,现在是掉一根都会心痛了。   王薇更受不了的是曾经勇猛无双的男人现在有隐疾!她几乎今年都在守活寡!   七月初一,得到庄子里的一个仆妇来报,说芷香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王薇黑脸,张氏高兴。   接着芸香、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小丫鬟、两个前奶娘相继生出孩子,一个儿子接一个儿子地生。沈俊一下子多了十四个庶子!   庄子里实在太清苦了,在张氏去看十四个孙子的时候,十四个女人一条心请老夫人接她们回去,好共享天伦。   原本那些王家出来的丫鬟是不敢的,但是她们好像有点醒悟“法不责众”的道理,还有以阳谋破阴谋的法子。赵氏当初将事情捅开,王家当时就不敢动她。若是人人知道她们一起给状元郎生了儿子,并且今后姐妹一条心防范王薇,王薇怎么能不贤呢?这是她们唯一的生路。   她们在庄子里商量好了,为了儿子们的未来,不会留在庄子里当农民,而是去状元府当少爷。无论如何要拼一把,为母则强呀!   却说张氏自然心怜孙子,喜欢热闹,却是答应了王薇不会将人带回府里的。张氏虽然过得比较富足,却知道府中是媳妇说算的,儿子还欠着媳妇的钱,她也是吃用媳妇的。   张氏拒绝了,可是那十四个为母则强的女人却是在大家出了月子后抱着儿子徒步走回东京城去,路上自称是官眷,成了一道奇景。   她们凑出首饰来雇了几辆牛车回城去,走了一整天终于到了东京城门口,天色已黄昏,但是状元府还有好远。   巡逻的开封府官差看到十四个女人抱着孩子实为可疑,过去询问。   原来王薇儿子的奶娘孙氏说:“我们是状元府的女眷,正想回府去。”   孙氏是良籍,但是她已经被夫家所休,现在唯有依仗的就是沈俊了,虽然要和这么多姐妹分享他,但是总比无依无傍好,他这么俊这么强大,她也甚是怀念。而且她也为沈状元生了儿子,下半生总有个指望。   李捕头讶然:“状元府?你们是……这怎么都抱着孩子呢。”   孙氏说:“这些都是状元爷的亲生骨肉。”   李捕头好心,又给她们找了四辆马车,看马车离去后,李捕头长叹一声:“肾真好。”   李捕头身后跟随的几个捕快不约而同点头:“肾真好。”   ……   沈俊和王薇在快要休息时,得到门房惊恐来报,说那帮女子带着孩子回府来了。沈俊吓得肝胆俱裂,近些日子,他都自我催眠,像是当初遗忘赵清漪一样遗忘他曾经的女人们。   “你休要胡言!”   “老爷,小的怎敢?小的句句实言。她们就在大厅,还抱着……孩子们。”   “沈俊!你不要脸!”王薇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煽了他一个巴掌,直把沈俊打懵了。   “薇儿,你消消气,大夫不是说了吗?我当初可能是得了一种怪病,不是我的过错呀!”   王薇直接将人赶出了房门。她也不知道错究竟在什么地方,明明沈俊没有这十四个儿子的。也对,那些不是她的丫鬟就是她儿子的奶娘,是她将她们带到沈俊面前的。难道是乱改人命数,所以才会让沈俊得病。或者沈俊本来就好色,而她前生并不知道?   王薇陷入深思,但她如今也没有比沈俊更好的男人能嫁。女人嫁过人、生过孩子就不值钱,而在官场之中,有身份的人谁爱娶二婚女。况且,她现在还身沾上那些风言风语。所以,只好先忍受着,至少正妻之位无人撼动。   那几个女人见到了沈俊,沈俊还想劝她们走,但是她们姐妹一心要留下来,并说如果不能留下来,就一起抱着孩子去开封府。   又是开封府,沈俊听到这三个字,现在就头疼。   状元府开启了热热闹闹的生活,沈俊的俸银就那些,去年成亲王薇有孕,还来不及为沈家置办田产。现在一大家子沈俊的俸银是不够花的,但王薇哪里愿意花钱给他养女人孩子?所以那些女人孩子比农妇强的就是不用干农活,粗茶淡饭饿不死,却暂时没有更好的出路。   沈俊在外公务繁忙还要遭受同僚的取笑,回家还要向王薇伏低做小,实在是苦不堪言。   王薇收到从前闺中认识的人的请帖却不少,她原也想起从前那种出风头的光景,所以她去过两次,在赏花宴上那些姐妹交口称赞她贤惠,她们都自愧不及。王薇在那些也刚嫁了人的“闺中姐妹”面前强撑。   友谊不过如此,只不过是家世相近时没什么选择要认识,要多与人交好。   ……   时值九月初三,李王妃四十寿辰,宾客盈门。   赵清漪带着义女前往,她们穿着赵清漪设计制作衣服,不与常人相同。   赵清漪穿着白色为底的绫罗内袍,外罩青色纱衣,梳着灵蛇髻,只有玉簪发带;而赵悦的罩纱衣则是水红色的,双丫髻上插着太子妃赏的珠钗。   作为活了两世富贵的人,还当过演员,对穿衣打扮是很有品味的。赵清漪对赵悦虽然不能说是万千宠爱,但是绝对和亲母女没有两样。倒是她的亲生儿女沈晓云、沈归云现在生活得并不好,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将人接回来,也没有过问。   她本人对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情,而那两个儿女对原主也没有多少亲近。原主因为慢性毒,重病在床时,膝前只有长子和丫鬟碧草照料,他们从未想过去看她。   沈智云去叫妹妹和弟弟,告诉他们母亲病重,但是他们极爱绕着美丽富贵的王薇转,又或是和沈俊演一出天伦。他们害怕因为赵清漪失去王薇对他们的宠爱,怕父亲失望,恨不得自己是王薇所出。   孩子凉薄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懂事,还有一部分却是“太懂事”,孩子在天性上是有所差异,他们的性子太像沈俊。   明霞郡主看到她们,带着一位容貌极美的少妇过来与她认识,是她的表姐李蓉,曾经和王薇争东京第一才女。   互相见礼后,李蓉也没有展露出侯门千金、侯门媳妇的高傲来。   明霞郡主倒是不客气,抓着她的衣袖,直说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衣裙,她也极想要有一套。   赵清漪不禁笑道:“这有何难?别人我是收银子的,你的话我给你设计一身别致的,你让王府绣娘做好了。”   李蓉笑道:“哎哟,英王府的绣娘最近可忙了,又要多绣吗?”   赵清漪问道:“是吗?”   李蓉捂嘴笑道:“我们的明霞郡主就快要有郡马爷了!”   赵清漪太忙了,又不在官眷中走动,这个消息倒不知道,笑道:“那可真要恭喜了!日子订在哪天呢?我可不得备份大礼?”   “赵姐姐,你尽是与她好了,我……”   “你要怎么样呀?”忽又听一人插口问道,转过头见是一个五官娇好衣饰华贵的少妇。   却是清河长公主的女儿许瑶,也是去年初嫁的少妇,清河公主和英亲王是异母兄妹,但是先皇也仅这位公主。   明霞郡主介绍了赵清漪,许瑶笑道:“原来竟是赵娘子,早想一见,终是见到了。赵娘子果然气度不凡,名不虚传。”   赵清漪笑道:“我能有什么名,要是有也是污名臭名。”   忽听一个男声道:“污名臭名可轮不上赵娘子!”   但见李笑穿着一身粉色长袍、衣袂飞扬,而他身边的徐昀却穿着一身月色锦袍,也是俊朗非凡。   要说李笑和徐昀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在古代很该是成亲的年纪。但是徐昀的未婚妻夏氏三年前则因为恶疾而逝,这才耽误了下来;而李笑则是胡闹的性子,而他老子又宠得紧。   “见过世子、李公子!”   李笑见到她又是怔愣住了,还是妹妹李蓉拉他,他才发现失态。徐昀见她更加光彩照人,在一群的贵女美人间却偏偏最吸引人的眼睛,他脸上不禁一燥,不禁移开了眼睛。但想起当初一路上他的伤害是她备的换的,连内衣裤都是她洗的,还有当初在船上看她教导孩子读书的情景,心中又生出奇异的滋味来。   李笑道:“赵娘子哪有什么污名,何必这么妄自匪薄?”   赵清漪笑道:“污名美名也不过是虚名,确实不用太放心上。”   “我与赵娘子英雄所见略同。”   赵清漪忽道:“哎呀,都还没有去向王妃祝寿呢。”   李王妃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多了一个肥皂厂,她每月多进项八千两打上的银子,本朝官员俸银不低,但是亲王爵位的年俸也不过八千两。现在明霞又订下了曹家的婚事,曹家少爷品貌双全,曹家又是名门之后。   看到赵清漪带着义女来了,更是拉着手,像是要当亲生女儿似的,赏给赵悦的东西也是厚重。徐昀看着母亲与她亲密,不禁生出些个心猿意马的想法。   赵清漪却是不知道,她今生原就没有打算再嫁。   ……   九月里,赵清漪去英王府再见过徐晟一回,因为做衣服想到了纺织业,她献上了黄道婆发明的纺纱机设计图,这个作为起点比较好,适合这个时间。   这种纺纱机能提高四倍效率,而且还更省力。   在听她讲解的时候,徐晟好奇问道:“是不是就是用更短的时间和更轻松的劳作,做出更多的东西来。”   “不错。”   徐晟想了想却说:“但是这东西要是面世,只怕江南一带百姓,很多人将要断了生路。因为有这东西的人织出的布在价格上会便宜,没有人买他们的东西,就等于摧毁他们原来的家计。”   “太子殿下英名仁慈,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技术的进步,因为利益,他们会谋求改变,同样进步,比如向我们买这种机器,或者买使用权。将来他们会创造更多的财富,并且富余大把时间精力去创造别的新财富。”   “若是要卖,只怕又要被说是与民争利。”   “这种话真假也就各一半吧,有些官员们当然希望白送,因为那些幕后的老板是他们。”   徐晟不禁莞尔,这话也敢说。   徐晟说:“卿现在要做一个纺织厂吗?”   “我倒不想,如果殿下手中有人,我只想献图,收一成利。”   “孤倒是奇怪你怎么有这些东西,而有这些东西当初十年又如何会籍籍无名?”   “草民乃是女子,况且千里马遇伯之前也不过寻常马,怕还不如寻常的马。”   徐晟不禁哈哈大笑,说:“你是孤的千里马,孤来日必不亏待你。”   谈完正事,徐晟也没有马上离去,赵清漪受邀到花园中赏菊,徐昀作陪,明霞郡主却是婚期越来越近,也不得不绣嫁衣。原是知道他们谈正事,便未出来。   一直信步到赏心亭中,但见王府中培育了几十个品种的菊花,有黄的、白的、粉的、红的、紫的、绿的、墨的、泥金、雪青、花色等等,绚丽多姿、清香袭人。   赵清漪知道中国古代菊花培育的繁盛品种多达几百种,到后世大部分均已失传。原主本不过秀才之女,这高门亲王府中的稀世菊花品种却有许多不识。   徐昀向徐晟介绍府中培育的几种新品种,让赵清漪也听得入神,其中有一株开着碗口大的白花,花瓣边沿却又有镶红的边。   徐昀说:“这株镶红白菊,是府中一位六十来岁的花匠培育的,这老花匠种了一辈子的菊,培育品种无数,却也难有超过此株者。”   原本花瓣红中杂白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这株难得的是它是只在花瓣边沿镶红,极是均匀精致,实是夺造化神秀。   徐晟和赵清漪都不禁近身细瞧,徐晟一看笑道:“这花朵之艳,不下于牡丹了。”因为它花朵大,花瓣繁复华丽而不杂乱。   赵清漪道:“这能不能插芊,也好来年可多种一些。”   徐昀笑道:“家母也正有此意。”   正坐下饮菊花茶,却有太子妃身边的内侍来报,说皇长孙受了凉正病着。今上妃子也有十几位,宠幸过的宫人也不能计数,但是只得太子一子。   而太子同样子嗣稀薄,在皇长孙出生前,只有一位三岁的小郡主。徐晟已有二十五岁,这个孩子自然珍惜异常,况且他也确实可爱。   徐晟听了忙起身离去,赵清漪也不好多留。   徐昀说:“赵娘子,不如我们再去那边看看,还有两种新品,也是极好的。”   徐晟是她主公,况且刚才是三个人在场,她也就未避嫌,此时却不得不避避嫌了,虽未到明清时的刻板,却也要小心。   “多谢世子盛情,但今日打扰已久,我家中还有点事,也该早日回去了。”   徐昀也知此中道理,不能强求,只好道:“那在下送送你。”   徐昀送她往花园门口走去,一路上却心情激动,难以抑制,他忽靠近半分,轻声说:“当日救命之恩,一路照料之情,永不敢忘。”   赵清漪不禁有些讶然,他到底是世子,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人。这人早在今上跟前听遣,办些机密大案,当日为了逃脱易了容,平日谨慎少言。赵清漪当初救的是这个人,只觉救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而他本人又太年轻了些。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说:“当日不过举手之劳,况且世子早还了,不必再提。”   徐昀想了想,说:“那也只还了救命之恩,赵娘子一路料理我的生活,我还没有报。”   赵清漪说:“如今王妃对我也多有照拂。”   徐昀说:“那王府能得更多好处,算不得报恩。”   赵清漪说:“那你觉得该怎么报?”   “我……我也不知道。”徐昀低下头去,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毕竟以他的身份与她是天差地别。即便她有桑弘羊之才,但是作为女人的身份,她是一个生过三个孩子,与丈夫和离,比他大四岁的妇人。   徐昀忽说:“与沈俊和离,也在你的掌握之中吧,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赵清漪笑道:“好奇?”   “哦。”   赵清漪想了想,悠悠叹道:“嫁给沈俊的第二年,我就曾经后悔过,但是作为女人没有太多的选择,总是要去做别人希望你做的事。”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徐昀却没有追问,沉默半晌,忽道:“现在做的事是你自己想做的吗?”   赵清漪道:“算是吧。”   “你就没有为将来考虑过?”   赵清漪有些不解:“怎么会呢?”   徐昀忽淡淡道:“太子妃派人来叫走了太子殿下。”   赵清漪不禁顿住脚步,怔了一会儿,转头正色看向他,徐昀脸色微红转开了头去。   徐昀轻声道:“太子哥哥对你推崇倍至,便是在我跟前也常提起,但凡节庆,太子哥哥总提点太子妃不要怠慢了你。”   赵清漪不禁心惊,抿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事儿又不能直接表明心迹,那不但是打太子妃的脸,连太子的脸都打了。太子便是无此心,一国储君怎么能这样被下脸面,他心中有意见,赵清漪这靠山就要失去了。   “人食五谷杂粮,到底不能免俗。”讲究清净坦荡只不过是一种理想,尘世本就是浊的,如何自清于大众。这就像是逆淘汰一样,俗人以俗心想别人,俗人也容不下清者与他们不一样。   徐昀道:“你明白就好。”   “多谢世子爷提点。”出了二门,赵清漪顿住脚步,朝他施了一礼,“世子爷请留步。”   徐昀知道争她不过,不能强求。   “你也宽心,我总护你周全。”   赵清漪也没有将他这句话太放心上,微微福身,退后三步,转身离去。   徐昀看她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回府内。   ……   【荣曜秋菊,貌华春松,天姿灵秀,意气高洁,不与群芳列。】   徐昀看着刚刚写的几个字出神,忽然敲门声响,明霞郡主进来书房。   “哥哥,太子哥哥和赵姐姐这么快就走了?”   她才刚看完宝华斋送来的首饰,宝华斋也是负责许多内宫首饰加工的铺子,手艺是祖传的,各勋贵女眷要是有好的材料都爱送这个铺子去做。   徐昀才简单说起皇长孙有恙的事,明霞郡主道:“怎么又病了,奶娘也太不尽心了点,太子妃嫂嫂很该管管。”   徐昀心想妹子单纯,前头也有一回,太子妃差人来说皇长孙有点拉肚子,这回又有些风寒。徐昀却机敏得多,见太子妃从不失礼,却也疏离得紧,再看太子对赵清漪的看中,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但想如果父王在母妃跟前一直对另一个女人赞不绝口,处处礼遇,母妃心底也不会没有疙瘩。如果这个女人还没有丈夫,疙瘩就更深。赵清漪还幸好是和离之妇,前头生有三个孩子,也不是花样年纪,太子妃还更能容忍。   但是太子是储君,今上因为身体原因,已在准备明年初一禅位,太子是将来的皇帝,而皇帝对于女子过往可没有这么多的避忌。   汉武帝的母亲王娡是二嫁;唐时武则天二嫁唐高宗、杨贵妃二嫁唐玄宗;前宋刘娥皇后二嫁真宗,最后还当上皇太后垂帘听政。   太子现在也许仅是欣赏,但是当上皇帝之后就未必不会有变化。   “荣曜秋菊,貌华春松,天姿灵秀,意气高洁,不与群芳列。”明霞探看轻念出声,徐昀忙收起来。   明霞笑道:“哥哥,你再收也是迟了。”   徐昀佯做生气,说:“你突然就这么闯进我书房做什么?不用绣嫁衣了?”   明霞却只微微害羞,忽生几分猜测,但又觉得荒唐,不敢深想。   ……   赵清漪一路内心却并不平静,一方面得罪一个本应该是主母的人对她是大大不利;另一方面万一徐晟当了皇帝,真有纳她之心,那绝非她所愿。   她一点都不向往后宫名份和宫斗,和去后宫当妾相比,当然是一家主心骨更自在有尊严。   徐晟不会这么对她吧,她是想当臣子,不是想当他小老婆,可古人的思维怕是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现在一家子在这安定下来,过着富足而充满希望的生活,要他们离开东京,那是万万不能了。   赵清漪接下来一月多深居浅出,教导儿女读书,余暇时间她在编写一本精简的《国富论》,但是采用的是本朝的一些例子,又穿插一些更精细的商业厘税的设想。   本朝承宋制,不限制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有基本的商业厘税制度,其实这些反而是盛世的前提,一个变态抑商的朝代绝不可能成为盛世。   她正在窗前写书,却忽听小丫头夭夭来报说英亲王府派人送东西来了。   赵清漪忙起身去见,却是王府二管家苏全亲自来的,赵怀方闻之也亲自出来。   苏全见到她施了一礼,说:“当日府中赏菊,有未赏之品,世子爷也觉遗憾,赵娘子也是爱菊之人,世子爷命小人赠娘子几盆赏玩。”   赵清漪不禁讶然:“世子爷如此盛情,我怎么担待得起?”   但见英王府的七八个下人已将车上载来的一盆盆开得正娇美的菊花搬进来,以其中一盆豆绿色和墨色的最为出众,但那纯白、正红的大朵菊花也是鲜艳夺目。虽没有那唯一一盆的镶红白菊,看得出这些也是极贵的,而那镶红白菊怕是李王妃的心头好。这些都被送到了赵清漪的院子里。   送走苏全一伙人后,赵家上下都喜气洋洋,到底是新富之家,这么沉不住气,人之常情,赵清漪却也不能责怪。   ……   十一月初,状元府却迎来了一群的亲戚来探亲,正是沈大良他们。却说原本沈俊有隐忍长远之计,这过了一两年,沈俊计划早将水搅浑,而儿子都过了满月,是不是早产也无所追究。早前因为施粥赠药洗白,坊间曾有几个版本的传说,这时候再来一家子彻底将不利一面推向赵清漪。   沈大良一家收了足够的好处,沈俊名下那二十亩地将永不收租子,将来又由分给沈家下一代。来京城一趟搅浑水还另有好处拿,至于路费都是会有状元府承担。   经过一年多,他们在村子里、镇上也散布了足够的谣言,所以,过了秋收,他们就来探亲了。   原本这些欲加之罪,赵清漪难有辩解的依据,而依照社会谣言对女性不利,社会对女性苛刻的现实,赵清漪真要受积毁销骨的大罪。沈俊心底盘算得很清楚,而他心胸狭窄,那回脸被打得那样肿,他如何会不报仇呢。   然而经过这一年多,此一时彼一时。他最大的问题不是要向赵清漪找回场子,而是过着毫无尊严的日子,不管是面对同僚、妻子、老丈人,甚至不得不跟他的那些女人。   本朝薪俸不算低,宰相月俸有三百两,此外还另有各种眼花缭乱的补贴折银钱支付,收到手的有每月大约有六百五十两。东京的花费也高,生活富足是够的,只要不是太荒唐。   翰林院编修是清贵之职,正六品,每月也能领一百两俸银,而有让一家老小过小富日子是行的。可是要养活十七个孩子、十五个女人、二老和府中几十个下人就够呛了。因为官宦人家用度和百姓不一样,主子、下人除了要吃饱还要有月例赏钱,还有四季衣服,开销是百姓人均的十倍也不止。   除去王薇及其子她会用嫁妆,但是其它的就要靠沈俊自己了。   现代人都知道养儿是个销金窟。   此外,如今岳父对他失望,为他谋求好职位的机率不高,若是新职位太低是没有官邸的,那他还要去寻足够大的房子。   在东京买房可是一点都不便宜呀,要能挤下这么多人的,少不得要五六千的银子了,他如今可是没有余粮呀。   沈大良一家老小十六口人的到来,十分让沈俊震惊,他下衙回家就听下人委婉地说了。沈大良一家现在正在沈二良夫妻住的小院,风卷残云一样吃了饭,意犹未尽。   一见沈俊,一家子不禁点头哈腰,沈倡说:“俊弟,不,沈状元,多年不见,你现在是通身的气派了。”   沈俊抽着脸皮,实在是笑不出来,说:“你们……一路来辛苦了。”   沈仙笑道:“为了俊弟你,辛苦一点算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你有事,我们当然乐意效劳。”   沈俊现在审时度势,可是一点也不想再掀风浪,成为东京城茶余饭后的主角了。   现在信他人品高尚的人不多。   需知,现任妻子坐月子能搞出十四个孩子的男人,当年离家多年,瞒妻另娶,婚前怀孕,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第42章   沈俊很清楚人心,因为妻子月子期间将妻子身边的小丫鬟和儿子奶娘淫遍,一个月内生出了十四个儿子,他现在要反诬赵清漪,是没有人信他的,反而只会让他自己的丑事越闹越大。   好在前头的婚事以和离告终,他身为男子有什么风流韵事,按律也没有什么罪,别没事惹事找人打自己的脸。   沈俊道:“二哥言重了,当年我年轻气盛,实是赵氏欺人太甚,如今想来,好歹夫妻一场,我本打算是作罢,却因繁忙没有派人南下告知。”   作罢?沈大良一家人都面面相觑,他们还仗着这件事发财呢,他们也想留在东京,过体面日子,家中几个小孩能读书,也许也能出个状元。   沈家老三沈仁道:“俊弟,我们来都来了,不好白走一趟,索性就为俊弟教训那不贤之妇,也未为不可。”   沈俊道:“如今赵氏身在何处,我尚不知,谈何教训于她?”他近一两年实在是没有功夫去想赵清漪的事。   沈大良心中不安,他们为进京一趟花光了积蓄,哪能就此算了?至于原本沈俊的意思没让所有人进京,沈大良是不管的。   沈大良道:“好侄儿,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你爹也只有我一个大哥。你看,我们为了给你出口气,这是将儿媳们的嫁妆都当了不少,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呀。”   方式和几个儿媳也围了上来,纷纷说着自己的付出和一路辛苦。似有两千子鸭子在叫,沈俊有些头疼,再受不了时大喝一声:“够了!明日,我给你们银子,你们回乡去。”   说着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屋子,却见王薇也还没有睡,正在炕上磕着瓜子,一见他来也没有上前服侍,一个容貌极丑的丫鬟来给他除了外衣。   丫鬟下去后,王薇呵呵一笑:“哟,状元爷,这亲戚千里迢迢来了,怎么不多陪一会儿呢?”   沈俊说:“夫人,也是我忘了此桩事了,如今人都来了,总要有个章程。”   王薇笑道:“若论章程,谁能比得上你状元之才呀,我是没有章程。”   沈俊顿了顿道:“那……依我看,给点银子,打发他们回乡好了。”   王薇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呗!”   沈俊斟酌一下,忍下巨大的耻辱感,其实这种事做多了,他只有一边做一边忍一边恨,但他绝不会不做。   “夫人……为夫最近,手头有些紧。”   王薇道:“前几日,你不刚领了薪俸吗?不是大半被婆婆收走了吗?”   沈俊拉着她的手,说:“薇儿,你再帮我一回,这一大家子长留在东京,每日用度不知多出几何,只有早早打发了才好。”   王薇冷冷睨他一眼,说:“原指望着能给赵氏点教训,也雪当日之屈辱,原来的胜券在握之局,却因为你一败涂地!最后收拾首尾的却是我!沈俊,我到底是不是前生欠了你?!”   说着,王薇啪得煽了他一个巴掌,沈俊只叫着她的名字,表达着自己的真情,而当初荒唐实是生病情不由衷。   王薇冷笑:“可不是病吗!我王薇堂堂吏部尚书之女,满京名门贵子可挑,我是瞎了眼睛挑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废物穷鬼!”   废物是指他的隐疾,男人只这一条,就难有尊严了。   沈俊紧紧攥着拳头,他一定要治好病,他还这么年轻,十年寒窗,怎么甘心换来的是这样的生活。待到将来,王薇对他今日的羞污,他也要加倍奉还。   王薇,她比赵氏也没有好多少。   ……   沈大良一家可不是好打发的,沈俊拿出一百两来,沈大良父子三人几乎是当场翻脸。要知道他们一家子可是十六人进京,光进京的路费,花了就有一百多两,是他们所有的家当。   沈仁年纪最小,从小最受方氏宠爱,也最滑头,说:“俊弟,你这样像打发要饭的,内亲间的情份都不要了?就说这进京之事,你要这么无情,我们可要去找个地方说理去了。”   沈俊道:“大伯,各位兄长,你们有所不知,我近来手头实在是紧。”翰林院是清水衙门没有人送礼呀。他要熬过这三年才有别的收入呀。或许,他可以买自己的字画,但是没有人为他卖,他自己又要脸不会亲自做。   沈倡笑道:“我早听说了,你都纳了十四个美妾了,你手头紧,你哄鬼呀?”   沈俊:……   沈大良是家主,这时要展露些魄力了,说:“你也休说这些,我们是为了你的事过来的,不管你现在改没改主意,在老家我们可是为了你尽心尽力了。如今我们赔上所有家当进京,你不能这样打发我们。想要我们走,你拿出个……三千两银子来,你要不拿,那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   本来沈大良觉得一千两、两千两就极多了,但是昨日寻来时,他们问路时在坊间也听说了,沈状元一月纳十四美,喜得十四个麟儿的“佳话”。有这么多钱纳妾,沈大良就又把沈俊的身家往高里估。   沈俊哪里拿得出来,其实王薇只给了他五百两,他还想哄一哄他们,好歹省下一笔。   沈俊说:“大伯,你休要狮子大开口,这样,我给你们五百两,拿了走人,你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东京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沈大良也不禁气弱,暗想:官字两张口,完全得罪了他也没有好处,他也没有赵清漪那种底气,这五百两,好歹还能收回成本。   还是沈倡有几分成算,说:“俊弟,家道实在艰难,为了你,我们已经赔尽了一切,到底亲戚间还要往来的,便是将来你告老还乡,不还是要回来?不如这样,大家都退一步,你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我们也就算了。实话说,为了你,我们误了做工赚钱,一家子往来南北可也要花六七百两银子,你总不能让我们穷亲戚为你赔尽身家吧。”   对着亲戚十几口人,他总不能杀了他们,而他们留下来对他们实无好处,沈俊只好又求了王薇,凑出一千两给了他们。   此事过后,沈俊更觉生活艰辛,幸已没几根头发,不然早生华发了。   ……   日子匆匆,十一月时明霞郡主嫁进了曹家,赵清漪也备了厚礼前去参宴,但是宴上贵人实多,她无品无级,却不能靠得太近。   明霞郡主出嫁后,李王妃的心事就是徐昀的婚事了,他的前未婚妻都去逝这么多年了,身边虽有两个丫鬟服侍,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今上将要退位还想给他指门亲事,他却拒绝了。   明霞郡主也常回娘家探望母亲,知道母亲为难之事,一日聊起,她喃喃:“哥哥……会不会,是有意中人了?”   李王妃奇道:“你知道什么?”   “我不太清楚。”   “那你也敢胡说?”   明霞郡主虽然有怀疑,却不敢明说,万一不是,是好大一通乌龙,万一哥哥真的……那怕也是为难的。   明霞郡主是极喜欢推崇赵清漪的,她除了和离和生过孩子之外,以她所知之人,没有在才学上能胜过她,而她连赚钱的本事都比别人强。   原本英亲王府是有肥皂厂四成股的,李王妃只有一子一女,她将两成股给女儿当嫁妆。就这一笔嫁妆就足以让她坐着数银子了。明霞郡主爽朗大气,却也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明霞郡主道:“母妃,大哥的终身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也终要问一问他的意见。父王和母妃满意,大哥中意,才夫妻和乐。”   ……   十一月天气日渐变寒,今日赵清泠写书之余,见院中菊花娇艳生姿,不禁心情一阵恬然。她也起身晒一晒太阳,顺便给花浇点水。   她仍最喜爱那盆豆绿色的花,清雅如翡翠一般,灵秀飘逸,她给它浇了点水,想了想又拿小花锄轻轻为其松一松土。   她种花是有经验的,但凡当过老人,一个不愁钱的老人,难免有这些个雅好。   忽觉小花锄受阻,她看去土下却显示一抹红色,她微微奇怪,将东西挖了出来。竟是一个红绸包起来的小包裹,她打开红绸,里头是一层油布,打开油布,却是一张折起来的纸。   赵清漪打了开来,便是那“天姿灵秀,意气高洁,不与群芳列”之词,又有“寄相思与花,花应知我意,代我护佳人”。   待看完两张信纸的内容,赵清漪不禁讶然,她虽不妄自匪薄,但是自己的追求者中会有他那样的人。   难道他觉得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的吗?还是……他是为了护她,解她当下的危机,虽然她并不害怕太子妃的猜忌,真无路可走,她还可退江湖之远,但这些别人却不知道。   还是他觉得她可用,可助他更进一步的野心?   皇家内部之事,她本不想参和,傍上太子,是因为机缘之下,她当时最好的选择。只有那样王尚书才不会动她。   她觉得沈俊不知道她傍上英亲王府和东宫的事,王尚书根基深厚,只怕不会不知,而他不动她也许是和东宫达成某种默契。东宫不可能为了她一介妇人去罢一个门生众多的尚书,况且王尚书目前为止没有对她做什么触及王法之事。别说储君,就是皇帝,也不能处置他,朝廷大事,可不是这样儿戏的。   但是赵清漪还是否定了他有进一步野心的选项,如果是那样,他现在最需要的一定不是她。正史上,元明清之前的古典主义中国的王朝,外戚还是很重要的,他要进一步,怎么会放过联姻妻族?   ……   日暮时分,徐昀还是候在石拱桥头的柳树下,这个时节,柳树已经树叶凋零。   他每日在这里等,一直等了两个月了。他其实比谁都明白,世人的不认同,两人之间的差距。可是这份心淡淡的酝酿,他已然下定决心。他能重来一回,正是她给他的,那么以后他和她一起过,都是他赚到的。   他原本只想护一护她,从当初一路同行,虽不多言语,他也猜出她其实聪明绝顶,任婆母难伺侍,其实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刚回京,他仍然担心她无法应付状元府的事,他当时不能表明身份,却也在一回家就和妹妹说了此事,只是怜惜,也想报达一二。王氏有官权、沈俊有夫权、张氏有婆婆之权,而她虽会点武功、再聪明也只是一人,如何挣脱三重大山之压?   现在他想赌一回,望上天让她看到他的信,望她终来见他。他所想之事本就千难万难,除了自己的心意之外,就要看上天成不成全。   旁边的小贩看看这个俊美清贵的公子,不禁道:“公子,小人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你的意中人,今天又不会来了。”   徐昀看看天,刚要说话,那小贩笑道:“天还未黑,万一她要是来了怎么办,是吧?”   徐昀嗯了一声,小贩说:“你要不张帖告示找还好找一些,这样傻等,等到何年何月去?”   徐昀垂下眼帘,只淡笑道:“那样唐突,总是不成的。”   “我看你这样,也是难成。”   ……   赵清漪远远站在街角,愕然地看着那个披着宝蓝色披风的年轻男子,尽管不少路人忍不住朝他看一眼,他也云淡风轻,还有旁边收摊的小贩和他说话。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叫了一个嬉戏的儿童,叮嘱几句,拿了信给他,并给了儿童二十文钱,转身离去。   徐昀正心中失落,却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跑到他身前,上下打量再打量他,看着他的衣着。   然后那小孩说:“叔叔,给你!”   徐昀看到小孩递出一张纸,他愣了一下接过来,打开只见是一笔风流的行书。   【多谢盛情,然参商两隔,不必再等,望君珍重。】   她来了!她看到了!   徐昀拉住那小孩问:“她在哪?你告诉我!”   小孩指了指南边,徐昀忙往南边追几步,脚步一顿,转身往北边追去。   那小贩见了,不禁讶然道:“真是等傻了,明明告诉他是南边,他怎么往北边追。这样还能追上心上人?”   赵清漪买了一包瓜子、一包栗子,正在路过的一家小贩铺子上挑着苹果,转过身时却见一个蓝色的修长身影立在街中央。   赵清漪头一回觉得有一分尴尬,他大步迈了过来,微微一笑。   “以你想走一步算三步的能耐,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你果然有圈套。”   赵清漪扯了扯嘴角,说:“世子爷,我……我也不是有意发现的,这……多尴尬。”   徐昀说:“你不是有意发现,但我是有意埋的,这是上天给我们机会。”   我们?赵清漪还是不太习惯古人的思维,一个男人写过情书给一个女人,就能称我们了吗?可以漠视平常交流很少的事实?   赵清漪说:“可是你埋在那,总是会被发现的。”   “可是被你发现了,我只等了不到两个多月你就发现了,说明上天很看好。”   “你怎么那么迷信?”   “我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世子爷,其实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但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   徐昀说:“可是这个世道不是你想不改变就能不改变的!我不想到我无能为力时才后悔莫及!我想护你一辈子,再不教你想起从前的事。”   赵清漪说:“你少年冲动,心慕的只是你自己想象中的人,而不是真正的我。”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你不就行了?”   徐昀顿了顿,说:“我也想过,相逢你少年之时,结成佳侣,定人人羡慕。可各人有各命,虽多波折,毕竟教我遇见了你。做人不快乐,一为不知足,二为不努力。你已经这么好,我虽没有想过是你,但我知足了,现在只差努力了。此时,但教你明白我的心,我也心甘。”   赵清漪此时才不禁讶然,才正眼瞧他一眼,有点茫然。   “我们毕竟是不适合。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忘记这件事,我不会同任何人说。”   赵清漪转身离去,知道他相隔一段距离跟了来,这一里路走得甚是不安,她进门前也不敢回头看。   夜间,赵清漪却辗转反侧,不禁呼唤系统。   系统不一会儿出现在她眼前,当然别人是看不到的。   【9527,你是越来越任性了,叫你没什么事就别打扰我,当我是召唤兽吗?】   赵清漪:【系统君,我的任务完成进度怎么样?】   【和离摆脱衬托者的命运,进度99%;改便赵家自取其辱的命运3%】   赵清漪:【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和离了,现在沈俊过得并不好吧?我现在家中有源源不断的进项,吃穿不愁,父母爱我,孩子孝顺,谁也不会送上去被沈家羞辱……】   系统:【停!你是和离了,但是你确定沈俊没有逆袭的机会?他现在可是有十六个儿子呀,将来养大,有一个比赵纯强,你不是成了衬托者吗?】   赵清漪道:【为什么要这么比呀?日子是自己过的,关别人什么事?】   系统:【注意关键词,“衬托”,这个词本身就包括与人比较的意思。现在你对沈俊居于上风,但下一代,沈俊有十六倍于你的可能胜出。这也是你自己找的,让他子嗣这么丰茂,现代人尚重子嗣,古人能不重吗?委托者原是被沈俊给气死的,除了心怜女儿之外,要争的就是这口气。】   赵清漪:【那……我总不能杀人吧,把那十四个孩子都杀了,对那些被我的无知连累的女子太不公平。】   系统:【所以你要教育你的孩子,你也要努力到更高的终点,让他站在更高的起点。】   赵清漪:【那支线任务完成情况这么差,也是因为沈俊有希望翻身?】   【不是,你来这世界才两年,你赵家有根基吗,赵家真比沈家强吗?这怕是需要你一生的努力。】   赵清漪虽然没有想过那种完成任务就脱离,但第一次接和时间长度有关的任务。   赵清漪想了想,忽问:【那个徐昀的命途顺利吗?】   【命是天定,却也是自己挣的。】   赵清漪品味着这话,又看电影一样想起前两个世界的事。   她忽又问:【太子登基后,有没有可能纳我为妃?】   系统眼睛一亮,兴奋道:【你想当宠妃?可以呀,我还可以到“宠妃系统”那借点道具来放商城,你买就是!我支持你宠冠后宫!】   赵清漪一多汗:【……你想多了,我决没有半分兴趣当皇帝宠妃。】   系统劝道:【不考虑一下吗?多可惜呀!我会帮你的,你一定能宠冠后宫。】   赵清漪:【我真不考虑,只是问你有没有这种可能。】   系统:【这也不难,你只要购买系统出品的“桃花眼”,你就能看穿任何男人对你有没有情丝,浓的、淡的、纯的、邪的,都能看出来。】系统抓住良机推销商品。   赵清漪说:【我也不太需要看穿一切,有时看的太明白不过徒增烦扰。我只问太子,因为他是我挑选的老板,我不想做自己都讨厌的事,弄得和王薇一样。】   系统推销不出去产品,老大没趣,终还是回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纯友谊,还是一个有争论的问题。何况是一个将来可能没有人可以限制他的男人,相对着久了,你要指望他是和尚还是太监?】   赵清漪不禁吓了一跳,这是一个没有完善法律保护女人的时代,现在她也不可能找别的老板,万一他当了皇帝,有兴致将她当收藏品,她岂不是凉凉?   ……   系统走后,她枕着手,出神了。   这世间果然没有一劳永逸的事,她身在古代,有钱后并没有欲望过为了钱不要命的日子,还多花在教育孩子和著书之上。   她却发现不了这太平富足的生活背后的危机。   最好的办法是她有丈夫,本朝皇帝抢有夫之妇的前例却还没有。   现在自己的追求者只有徐昀,但她忙又否定。   赵清漪呀赵清漪,你不会是真想和他在一起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遮羞想法?   ——你是为了不当后妃才考虑徐昀。   ——而不是你也想找个人,不是想一辈子为沈俊这么个东西守贞似的过。   她这样念及此,也觉难以接受自己是那种扯着遮羞布道貌岸然的人。   她赵清漪穿了这么久了,若还是那样的女人,就太可耻了。   若是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她面前,她若是喜欢,也一定敢做敢当,不必虚伪,因为那是值得骄傲的事。   但是他比她小四岁呀,他不是丧偶再娶,她还生过三个孩子。如果,他是来真的,她这是在古代找了个小狼狗吗?   原本没有此心,这么一想,脸上不禁一燥。   她再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幽幽睡去。   ……   徐晟不禁一口茶喷了出来,而太子妃脸色讶然,目光复杂。   徐昀来东宫做客,与太子、太子妃一同用饭,就开口请他们帮忙。   太子妃微微一笑,说:“昀弟,你知道那赵娘子她可是……”   徐昀道:“太子妃嫂嫂,我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见她孝顺、贤惠又才学过人,便甚有好感。但是也不能做那失礼之举。她刚和离时,我也不敢开口,但她已经和离一年多了。家里想我成亲,但我心中只想着她,如何有心情娶别人?”   徐晟心情微微有一丝突兀的涩,但他还探究不清楚影踪,关注点已停留在别的事上。   他淡笑道:“王叔和婶子都不会同意的。”   太子妃道:“昀弟真有此心,何不纳为如夫人,以她身份,也是高攀了。”   亲王当然可以有侧妃,但是他还是世子,称得上妃的只有世子妃,之下是有地位一点的如夫人,再是良妾和贱妾。   这话让徐晟听了都不禁蹙眉,但是当着堂弟的面,他也不能责备正妻。   徐昀说:“我真心喜爱她,怎么能这样辱她呢?”   太子妃淡淡一笑,说:“这实在是太意外了。要说那赵娘子,才学自是不差的,但是出身低微,曾嫁过人,现在也不年轻了。王叔和婶子当然是希望你娶个名门闺秀少女。”   徐昀道:“哪能事事尽善尽美?我既中意了她,旁人再好自有更好的人配,与我有何干?太子哥哥还记得不,小时我养了条小狗,后来它病死了,你送我一条更可爱的小狗,可我如何也不喜爱了。只因为当初那份心情是不能替代的。”   徐晟长叹一口气,说:“这事儿,要是让皇祖母知道,我只怕她也要被你气病,你怎么就一根筋呢?”   太子妃道:“那么,赵娘子是何意见?她也中意你吗?”太子妃目光闪过一丝精芒。   徐昀一派窘迫样子,说:“这事……我如何敢和她说?但想她自来敬重太子妃嫂嫂,我……我想嫂嫂能不能……帮我问问。”   太子妃虽没见过赵清漪对她失礼,但是一个总是被丈夫嘴里提起推崇的女人,她很难喜欢。太子妃步步算计,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是如何也不能将地位拱手让人的。   “你怎么不让明霞问问?”   徐昀道:“那岂不是母妃马上就知道了?”   “你呀!”徐晟长叹一口气,忽想想那女子的气度风姿,且胸中丘壑非凡夫俗子可敌,只怕昀弟是真动了心。   “这事,孤不是要得罪王叔和王婶?”   徐昀道:“太子哥哥,我从小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你帮弟弟这一回,弟弟要是能如愿,弟弟感激你一辈子。要么你便说……你是不忍看我打算伤心出家,这才弄清事情原委,帮这个忙的。”   徐晟不禁感到好笑,转念又想,如果赵清漪真的嫁给了徐昀,徐昀将来能否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至于猜忌,目前为止,徐晟对堂弟的猜忌心是很小的,叔叔掌的不过是礼部,堂弟只是听任当过父皇的探子,未接触过兵权。徐晟是个合格的太子,他的思维格局肯定先是一个即将登甚的储君,再是儿女私情。   如果他想推行一些新政,将来派这个弟弟下去试验,赵清漪可亲眼看到情况,在背后可以出谋划策,也无碍朝臣的眼。   而他的新政的成功率则要高得多,而推行新政的试验不涉及让堂弟手握重兵,自己的皇位只有更稳的份。   实在是朝廷繁盛之下的问题不少,最大的问题就是国家的不富足,开支太多,捉襟见肘。本朝承前宋,高薪养廉,连一些无实职官都拿着高薪,但并不能抑制土地兼并和贪腐。   土地兼并会让田赋越来越少,豪奴隐奴人口越多,丁税也越来越少,各种厘金倒是不会减,可是管理不到位,用赵清漪的话是没有形成数字财政,官员上下其手。   徐昀出了东宫,上了轿子,嘴角微微勾起。不一会儿却又叹了口气,难题还很多呀。   徐晟还是觉得赵清漪真能嫁给徐昀对他登基后的计划是有利的,这也是他对她的恩典,她更能一心效忠,并且他收揽了堂弟的心。   虽然开始有点得罪叔婶,但是王叔掌着礼部的事他并没有想要改变,宗室之中还是堂弟和他最亲近。朝局最重要的就是平衡,父皇只有他一个儿子,虽然避免了争位,但是也让皇族有势单力孤的危险,一个不慎,权力落入文官之手,任他们弄权。   文官是一个圈子,他们自有一套圈子规则和利益,可以把皇帝排除在外,因为皇帝的利益点和文官体系并不是一致的。   ……   当徐晟将这事说出口时,心底有点莫名的闷闷的,他觉得是这种事也实在有点惊世骇俗。   英亲王听着还有些蒙圈,道:“太子殿下,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李王妃虽然是极喜欢赵清漪的,但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当儿媳妇。哪个当娘的会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个二婚女,何况古代,何况是这样的家世?   徐晟叹道:“孤看昀弟不开心才走这一趟的。他也是为难,他一不敢去跟赵娘子说,二又难兼顾父母之命,数度找孤喝喝闷酒,醉时说着疯话。”   李王妃道:“什么疯话?”   徐晟道:“他说想去相国寺出家,那时他也是醉得很了,这情闷在心中实在是苦。孤也是左劝右劝,这天涯何处无芳草,赵娘子虽然饱读诗书,有桑弘羊之才,但到底是……唉……但他却说他想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昀弟呀,实在是一根筋,孤在想呢,要不婶子给昀弟找个同赵娘子相似的闺秀,一般才学、一般坚韧刚性、一般相貌气度,只没有那些不如意的事,那昀弟还是能开心成亲的。”   李王妃恼道:“我到哪找去?”   徐晟想了想道:“要不等下届选秀?民间总有和赵娘子相似之人吧?让下面的人照着赵娘子的模样找就好。”   英亲王道:“怎可如此?去民间大张齐鼓给昀儿找女人,王府岂不是贻笑天下?”   徐晟道:“昀弟也真是命苦,自小定亲的未婚妻死了,都说他命硬,好不容易从江南捡条命回来,在娶妻上又再生波折。”   徐晟心想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欲速则不达。   英亲王和李王妃不禁也是一肚子郁闷,这事情冲击力实在太大了,李王妃原主对赵清漪的欣赏喜爱变得很复杂。   两人前往儿子的院落,英亲王平日在礼部衙门当差,他也是有不少事的,而儿子若是领了差事就一定是机密之事,他也不多问。   依院中徐昀的贴身小厮说世子正在禅房。   原本禅房用来静心打坐练内功的,徐昀学的内功是佛家功夫,师父是少林寺迁到相国寺的武僧。   他们却在门外听到了木鱼声,吓了一跳,推门而入。   但见他穿着一身白色麻衣,半披着长发,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着《心经》。   英亲王哎哟一声,夫妻冲了上去将人拉了起来。   “昀儿呀,你这是干什么?”李王妃担心道。   “阿弥陀佛!我不过是做个晚课,父王母妃突然闯进来倒是打断我了。”   英亲王怒道:“你这是要气死我们!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你这是打算出家?”   徐昀惊恐道:“父王息怒,孩儿自知身负家族的责任,有自己的使命,便是心向我佛,也决不能现在出家。”   李王妃说:“什么心向我佛?你不过是心向那个女人罢了!”   徐昀讶然,面容又露痛苦之色,然后化为平静,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哎,定是太子哥哥和你们说了,但是我已决定用佛法化解红尘之心,不令所有人为难。”   徐昀也是算计好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哭着喊着要娶她,那么只会让她莫名其妙承担所有的罪责骂名,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也太无辜了一些。他这样只是表明有心魔的是自己,旁人就怪不到她的头上,男人岂能这点担当都没有。   英亲王抓住他的手,问道:“什么化解红尘之心?你要都化了,还能娶妻生子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孩儿以佛法化解红尘之心,待我完完全全不想不念再由父王母妃做主成亲,我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再正式剃度皈依我佛不迟,也不令大家为难。”   英亲王一巴掌往他的头拍去,骂道:“好你个混账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李王妃又忍不住护儿:“你好好的打他做什么?”   英亲王叹了口气,想了想对李王妃说:“这事儿你先别管,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说着拉了儿子就走,不让李王妃跟着,徐昀被打到了王府花园里,英亲王还气得很,看到儿子受了佛法感化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踢几脚。   然后在四周无人的菊花丛中他就真的这么做了,大袖飞舞往他的头上拍,往他屁股上一踢。   英亲王其实是会武功的,不过他一直做着礼部的事,在外当然要讲究文雅君子之风。   徐昀就跪在跟前,任他打了又单膝跪好。   英亲王指着他骂道:“好一招‘以退为进’!你敢威胁老子!你以为你老子是吃素的!”   英亲王要是这么白痴,他也不会有现在的隆宠,他时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怎么做对自己一家最好。 第43章   英亲王原来震惊,但是突然又品出味来,他想“教育儿子”不能让王妃看见。王妃出身名将之家,从前就个性爽直,还养了一队红衣女卫,但是她心中的弯弯道道反应速度就远不如英亲王了。   徐昀道:“父王要打就打,但我的决心是不会变的!”   英亲王骂道:“什么决心,你以为老子会怕你?等我们给你娶进如花似玉的媳妇,体贴温柔,你还想那寡妇吗?”   徐昀说:“她不是寡妇,她是和离了,父王。”   “都一样!”英亲王骂道:“你要娶个寡妇,我的老脸往哪搁?要是已经不能生了,我就没嫡孙了,要是能生,嘿嘿也寡妇生的!还有她有孩子,你去白捡个爹当是吧,老子这么快成爷爷了?”   徐昀想了想说:“父王,您没见过她,你不要这么有偏见。她通古博今,又有己见,孩儿与她在一起,才有滋味。当年沈俊一心科考,她能料理一切家务,十分贤惠。”   英亲王骂道:“你这个傻小子,你当我没听说过沈俊的事吗?观她所作所为,这是一个绝不遵守三从四德的女人。要和丈夫闹到开封府去和离,将丈夫的丑事捅开以自保,一朝反目绝不念旧情,这是个狠女人吧?儿呀,你要是娶了她,她不是也要这样对你?”   徐昀说:“我又没有丑事。”   英亲王道:“没有吗?李笑那小王八蛋在你十五岁时带你去青楼看花魁,你回答了三道问题当了入幕之宾……”   徐昀满脸的尴尬,说:“父王,小时候不懂事你也拿来说。”   这事倒是真的,东京此时是世界最繁华的地方,文人墨客诗酒美人是不能少的,如徐昀这样的出身,少年中二又好奇时和哥们儿去那些地方也是正常的。   在这个时代,这事对贵族或文人就像现代少女在房里帖偶像男明星的海报一样平常。徐昀过了那年纪也对那些没有什么兴趣了。   英亲王道:“将来再过几年,你也会觉得现在的自己荒唐,人总是这么过来的。”   徐昀道:“决计不会,我喜欢了她,便不会喜欢别人了。”   英亲王说:“你是要和老子犟是吧?你以为老子怕你?”   徐昀抿着唇,没有想到自己的计谋在老狐狸面前一关都通不过。说实在的,他家里最难的就是父亲,对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母亲勉勉强强也会如他意。   徐昀把心一横,说:“父亲,既然如此,你也不要阻止我向佛之心,我去做完晚课!”说着起身来拍拍尘土,往回走。   英亲王看着儿子背影,又是好一通的郁闷。   第二天,却是有四个极是俏丽的丫鬟送到了徐昀身边,徐昀起床时,看到一排四个能掐出水来的青葱少女,不禁吓了一跳。   “世子,奴婢为您更衣……”   说着也不等徐昀回答就过来拉扶他,小手在触及他时似有婆娑,幽香侵入鼻间,转头看她们,这才发现不对之处了。大冬天的,穿的也太少了吧,还有那衣着,胸前也开得太低了。   徐昀自己起身跳开,说:“你们哪来的给我回哪去!”   四个丫鬟齐齐盈盈跪倒,梨花带雨般哭起来。   “世子爷,让奴婢服侍你吧。”   “世子爷不要驱逐我等,若是那样,我们便要被送去做娼,任人作践。”   “世子爷,我们不求别的,只求在世子爷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丫鬟。”   徐昀披上袍子,看过去,又是一片白颈酥胸,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徐昀说:“你们去侍候王爷吧。就说,他收两个为侍妾,我就留下两个当丫鬟,旁的情况是不成的。”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给王爷当侍妾也是诱人的条件,但是听说王妃很厉害,府中连侧妃都没有,就有早年的两个侍妾,也是一点都不敢做妖。   徐昀说:“不愿意?那好,留下就留下,但留下就由我做主了。我身边刚好有四个小厮还没媳妇,一人一个,今晚一起成亲,洞房花烛。”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唉,该去做早课了。   四个美婢顾不上梨花带雨,真的嚎陶大哭了。   英亲王知道后,心狠不动声色,不收回美婢。   结果晚上,四个买来的未出道的瘦马美婢分给了他院中的四个一等小厮,当晚成亲,洞房花烛没有商量。四个一等小厮感受到主子通天恩典,发誓要一生忠心耿耿、誓死追随了。   那臭小子还和二等未婚奴仆说:“不用着急,等王爷再发善心送来,就轮到你们了。”   英亲王暗骂:这个败家子,那花了他几千两银子呢!   英亲王才想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都没有见过那妖妇的厉害,冒然对儿子出手,失败也是正常。   于是他恢复了道貌岸然,不,谦谦君子的风度。   英亲王派人打听赵家的事,过了一天,贴身小厮徐德回来说:“王爷,有个好机会,你可以进去探探虚实,只是麻烦一点。”   “什么机会?”   徐德说:“赵府要重金聘个进士或举人当孩子西席。”赵怀方一生不过止于秀才,若不是遇上沈俊那样的读书料子,那是很难教出状元来的。   徐德是跟随王爷的老人了,英亲王虽然有时挺傲气霸道的,但是他为人却是正直磊落,从不仗势欺人。英亲王喜欢微服私访,徐德是清楚的,连李王妃都是他微服时不打不相识娶来的。那时李王妃刚跟她父亲从边关回来,带着一帮红衣女卫,神气得不得了,与东京其她女子是绝不相同的。   “王爷我还要装穷书生去当西席?不干!”英亲王却大摇其头。   徐德说:“是王爷你说想个办法混进去,那比当他们管家李升的亲戚总强些吧,好歹能安排上房给王爷。”   李升一家是李王妃庄子中的佃户出身,徐德过去和他说有个亲戚借住几宿,李升还是能安排的。他不能不给徐德面子。   英亲王觉得有道理,虽说只探听几天,但能吃住得好些,当然最好。等抓到那妖妇的把柄,展露到儿子面前,看他还真爱不真爱。小孩子家家,敢跟他老子叫板,那是没有见过他老子的厉害。   还是先去礼部衙门交代一些事再说,和王妃也说好来,省得她担心。   ……   “许先生,请用茶。”赵怀方坐于主位,看着这个许举人,心生三分好感,虽然衣饰朴素,却面如冠玉,三缕青须,目光湛然。   “赵老爷,请。”   两人喝了口茶,赵怀方再问他何方人士,哪年举人,又为何而来。英亲王一一作答,说是东京城三十里外许家庄人士,崇德二十七年举人,后春闱两回不第,家道艰难云云。   赵怀方道:“许先生身为举人,又是东京附近的学子,怕是有诸多亲眷携地来附才是,怎么会家道艰难?”   英亲王不禁讶然,暗想这赵怀方也不是个书呆子,举人是免田赋的,民间很多人为了逃税就携地依附,所以如果不是外地举子久在京中,或是因职务犯罪被罢官不用的人,那举人进士是不可能穷的揭不开锅的。英亲王不过是因为一口标准东京话,装不了外地人,只能装郊区人。   “赵老爷果然世事通达,不瞒赵老爷,先师乃是已故大儒张谦,崇德二十九年秋闱有场弊案,先师难洗嫌疑便含恨自尽。之后,原来依附在下的那些人纷纷离去,便是知县也待我不似从前。家道才日益艰难,不然,我是……”   赵怀方道:“原来先生竟是张大人的弟子,失敬失敬!老夫早年也有幸拜读过张大人的文章,真乃天人也!”   英亲王不禁面露悲色,直欲落下泪来。就说这演技,常人哪是他的对手?   二人谈了一会儿,赵怀方带着化为许弘的英亲王前往府中的学生教室。现在,正是赵清漪给孩子们授课。而又有李升的小儿子、府中的几个丫鬟现在也挤在后头旁听。   几个主子的孩子已经粗读过一遍《孟子》了。但其文微言大义,孩子们也是一知半解,而赵清漪则对《孟子》教授新解白话。   赵怀方带着英亲王走了进去,就看前排坐着四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少女在听课,他们的进度能听得懂《孟子》;后头有一个小厮、四个小丫鬟在习字,他们还是学三百千时期。   英亲王看着站在台上的一名年轻女子,似只二十出头,但气度沉稳又不像,皮肤白皙,也不是说是有多么国色天香,但看一眼就难以一时移开眼睛。   她的目光像星辰一样明亮坚定,鼻梁高挺,让她文秀的容貌带了一丝清艳的高冷。   一身青衣裹着纤合有度却绝不是病弱的身材,一头青丝简单在头顶梳了髻,插了一支玉簪。时下无论男女还如前宋一样爱在头上簪花,她头上簪着一朵淡粉色的芙蓉花,却不见俗,反有一种风流潇洒之态。   这就是那个妖妇?   她看到赵怀方微微颔首,再继续讲《孟子》。   “孟子主张‘君权神授,施行仁政’,先讲‘君权神授’,君王统领天下的神意,一千多年以来都有一种误解,却是忽略了孟子早在他的文章中点明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天听自民’,所以民意就是神意!‘神’授君王以统御之权,就是天下万民授君王以统御之权,其曰:‘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得民心的方法也是君王必然推行的就是‘仁政’,如若天子不仁,民心尽失,天子等于失了神意,会出现各种问题,显示气数散尽,致使朝代更叠。那么‘仁政’是怎么样的呢?我们再回想一下‘井田制’……请野九而一助……卿以下必有圭田……就是说在十税一的基础上实现‘按劳分配,各尽其能’……其实不论是‘天听自民’还是‘井田制’,我们用白话可以概括,就是‘民权’和‘民生’,所以说‘君权’和‘民权’是共生的。不然,我们再回顾一下历史……”   赵怀方也常和女儿论学,这时听到女儿的引经论述不禁深思,英亲王从原来的“我终于见到妖妇”了,而又不禁去听她的讲课。   她的讲课方式与寻常学堂的先生拿着书本让学生背不同,在学生们还没有完全背下来时,她先讲理解和纵横的扩展,并且做一做启发的引导。当然,这些都是她第一回穿越,后来成为教授做过一些新式国学的讲演。因为是全国有名的美女教授和篮球巨星的姐姐,除了资料研究和带学生之外,所以她受邀过各种客座讲习。   “民间疾苦就是孟子的民生主义没有得到实现,而民生主义没有实现的原因是因民权主义没有实现。刚才讲了因为民意产生的‘君权’,可权在君,当然实现‘君生主义’,但是历代君王有明君昏君,甚至有时便是有惜民之心的君王,但一个用人不当,恶官就能造成‘民不聊生’。‘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民生又何在呢?民失其生,君亡其国,自古有之,不可不敬畏。没有‘民权’就难以实现‘民生’,是以‘民权’,有维护和实现的必要性。”   其实她是一点都不想为皇帝做开解,但是如若是那样,教他们的在这个时代是无法适应的。   英亲王也不知是应该大骂妖言祸众还是击掌附和,细细深思,她思维流畅,也是有理有据,绝非言之无物者。   她必是将《孟子》通读,又通读历史,才能有这样的一家之言。但是这也是她女子纯读书的理想,官场之事哪里能这么简单,现实是皇帝要是反腐过甚,那些号称忠君爱国的官员集体造反都有可能。   但是,孟子又何尝不是理想状态的追求呢?这样看来,以理想状态去解读孟子的理想,也就不算错了。   她又布置作业,再细读一遍《孟子》,才下课。   “清漪,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弘许先生,乃是崇德二十五年举人,是为父给纯儿他们新请的先生。”   “许先生好。”赵清漪叹感这人气度非凡,一生蓝色麻衣还穿得这么有气质。   “小姐好。许某闻小姐解析《孟子》当直耳目一新呀,不知师从何人?”   赵清漪道:“少时跟着父亲读书,而之后自己多读多想多看,得些浅见。”   英亲王至少是认为这个“妖妇”道行比他想的要深得多,原来听说她有才学,他还以为她和京中的那些才女一样会写几首诗词,会丝竹之声乱耳,让儿子迷了心。   她读的却是正经的《四书五经》和史书,并且见微知卓,便是他所见的儒生,也难有一人达她的流畅思维和口才,且她见地实是不凡。   英亲王又面上夸上一句,赵清漪又请他去东院的小客厅奉茶,赵怀方当然也是一起。   赵清漪又在接待中,以经史文章试探他的才学,英亲王暗道:妖妇好深的城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难住本王了吗?本王虽不是举人,但是幼年和皇兄一起由太师教导,现在管着礼部,下头别说是进士了,状元都有两个,天天和他呆在一起,耳濡目染。   老狐狸装得连赵清漪这样的人精都没有瞧出他是个假举人。   赵清漪试探完毕,就叫孩子们来拜见先生,英亲王暗想虽然等我抓住把柄揭穿妖妇面目,让儿子心服口服,他以后能乖乖娶妻生子,我自然就再不来这地方。   此时我堂堂亲王,受几个草民的儿女磕头拜见也完全受得起。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受了。   赵纯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乡下小子了,白白嫩嫩,目色清正,眉目俊秀,倒让人见之生喜。赵悦也不可能是绝色美女,面容只是清秀,不过穿着打扮起来也好看不少。赵清波两个儿子,一个敦厚,一个憨厚,灵性不足,却不让人讨厌。   赵家还分配了一个小厮贴身照料他,在正院安排了一间套房给他住。英亲王就在赵家当起了假先生,赵怀方也有个伴。   英亲王当了一天的先生,第三天与赵怀言喝茶,忽假意试探,问起赵清漪的丈夫,赵怀方只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说她是和离在家,其它不愿多提。   “我观小姐年纪轻轻,品貌不凡,何不再觅佳婿?我倒是也认识些个未成婚的举子……”   赵怀方道:“先生不必提此事。”   “这是何故?小姐不再嫁岂不太过孤单?”   赵怀方道:“小女已有一子,又收一义女,两个孩子都乖巧孝顺,如今他们都过着好日子。小女能顺当和离、保得性命已存侥幸,再来一回,却是不行了。这世间男子多有薄幸,老夫也实不愿让她再吃那苦头,小女自己也不愿再嫁。”   英亲王道:“何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有情有义的男子也是不少,家师有一小师弟如今也是郎当二十八丧偶,其品貌很是出众。”   英亲王也非虚言,他部门里的一个探花出身的主事丧偶未娶,他要是做这个媒未必不成,其实还有大把黄花闺女愿嫁。让赵氏嫁给别人,这要釜底抽薪之计。   赵怀方不禁心动,却终又摇了摇头,说:“非我要误了小女,而是小女自有主意。与你说说无防。小女正是所遇非人,被误了十年青春,如今过得日子全由她自己做主,不愁吃穿,去嫁人做什么?一嫁人,便难得自在,便丈夫欺她、婆母不喜,她也只得受着。丈夫若是不肖之徒,以妻告夫,还要收押三年。而天下才学能与小女相当之子,早已身在士途,这样人家婆母又怎么会看上小女二嫁之身,岂能好相与?小女便是低嫁,寻个乡里农人,两相对望,言之牛头不对马嘴,又有何滋味?姻缘天注定,世事难尽善尽美,不可强求,不若珍惜现在。闲时养花弄草、弹琴赋诗,忙时教养孩儿、著书立说,又能春踏青、夏采莲、秋赏月、冬赏雪,神仙日子也。”   英亲王不禁愕然,沉默半晌,说:“也许,小姐也有心上人了呢?”   赵怀方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答应过她不强求她再嫁,而她也答应过我,真有心上人,便坦言相告,这回我会好好看清楚。”   英亲王不禁暗恼:那我儿子算什么呀?单恋呐?   英亲王教了五天的书,他也轮到休沐日,暗想也该回王府去,免得家里担心。下午授完课就要离赵家,赵王氏见了,忙拎着一个包裹,身后厨娘拎一袋的包子和一盒的蛋糕过来。   “许先生,知道你今天要回家,公公吩咐给你准备些东西带回去。”   英亲王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赵府,早有徐德带着另一个小厮假扮车夫在附近,就接走了自家王爷。   “王爷辛苦了!王爷亲自出马,想必已经解决了问题……”   英亲王道:“闭嘴!”他说着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这绵软有韧性,火候恰道,麦香醇厚,肉香四溢,真是奇妙滋味呀。   怎么赵家的包子就是比王府的点心好吃?小孩子上课、或煅练,上午九点半、下午三点都能吃点心,通常是包子,也有可能是蛋糕,配上一杯温羊奶或豆浆。   他们的酱菜和卤味也是一绝。追究其原因,竟然是赵清漪贪恋美食,孩子们正长身体,学习劳累容易饿,教了在家当主妇的嫂子和老娘好些方法,天天弄好吃的。   自己在赵家教书还能吃丰盛午饭和点心,在礼衙门却是没有,除非下衙,所以还是教书轻松。   唉,晚上想吃酸菜鱼,想吃老汤底的火锅,或者佛跳墙也行。   ……   “这糕点真是稀奇,怎么做出来的,又香又甜又绵,上头这水果也好吃……”李王妃正用奇怪的叉子吃着一块蛋糕。   英亲王说:“是他们家婆婆媳妇整天没事做,就带着厨娘研究这些了。这糕点要是那妇人做,比这个还好吃些,不过她忙着写书。”   李王妃道:“老爷,你说过要釜底抽薪的,现在到底如何了,抓住人家把柄了没有?或者让人家另配良人,昀儿也就死心了。不然,他是个认死理的性子。”   英亲王说:“我才刚去,哪那么容易?那妇人道行高着呢!”   李王妃说:“要不,能不能将人送走?”   “你儿子惦念一辈子怎么办?人家靠着太子,是你想送就送的?”   “这都怪我,当初怎么就招人进来一见,这不又见着了太子,明霞也常往来,昀儿这就放不下了。”   “昀儿怎么样了?”   “天天念经,能怎么样?都开始茹素了。”   第二天,英亲王又去徐昀的禅房拍打了儿子一通,徐昀道:“父王见了我烦心,那我去相国寺剃度出家去。”   “你这个不孝子!”英亲王将儿子按在地上打屁股,小时有多宠,现在就打多痛。人前风雅雍容的英亲王,教训儿子就忍不住关起门来亲自出手。   “父王啊……”   英亲王也颓然坐在地上,无奈地嚎了几声,徐昀才揉着屁股爬起来。   “父王,你只依儿子这一回,以后儿子都孝顺您。”   ……   英亲王教到腊月十四,礼部实在事多,就以儿子病重为由告假,赵怀方是不疑有他,还赠了买药银子。   赵怀方自己顶上只教他们读通经典是行的,赵清漪也能教两节课。   腊月二十,徐昀亲自托了个假名来求见赵清漪,她可不想声张此事,便和他出门去说。   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毕竟一个多月了,他没了下文。   听说他已经禀明父母,赵清漪差点晕倒,说:“这……这叫我再如何见人?”以前和英亲王府关系好,现在岂不要相看两厌。   徐昀说:“你且放心,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等等!”她摆出手,“我思维被你带着走了。首先得弄清楚,我跟你根本没有什么,为什么弄得好像有什么似的?我说了我不适合你呀。”   “你不用想你适不适合我,我适合你就好了!”   “男女之间,当然是彼此适合,哪有你这种说法?”   “子净,我觉得我适合你,你也适合我。我喜欢你,你也会喜欢我的。我们可以一起过想过的日子,你要施展才学,一定要有一个立足点,不然你毕竟是女子,你会身不由己。我欣赏你,你也能是我的贤内助。所以,咱们合则两利。”   赵清漪转过身,说:“因为利益而在一起吗?”她的任务毕竟不是造反,她拖家带口的,家人全是普通人,依附于她,家人现在过习惯了安稳富足的日子,她此时去做那亡命之徒也太晚了一点。   徐昀说:“不是为因利益在一起,而是在一起必然有共同利益,我们有同一个家呀。”   ……   在赵清漪自己也有些胡里胡涂的时候,正式迎来了除夕和新年。   大年初一,今上因身体原因退位,太子登基,改年号为“景元”,是为景元元年。   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并且圣旨言明要在景元元年开恩科取士。而乡试在二月初举行,会试则延到四月,以方便大多数当科举子赶来会试,天下士子人人振奋。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沈俊,他要提前一年搬离状元府。他现在还没有别的职务,没有定下官邸,去试探老丈人,老丈人也没有给他开门路。   王尚书为官老奸巨猾,知道徐晟要保赵氏,心中是十分忌惮,徐晟是储君时他们就达成了默契,他不再追着赵氏不放,而徐晟也不提此事。   王尚书也猜到赵清漪为徐晟办厂的事,但他不知道方子是她献的,王尚书看到的不过是这女子确有实干之才。   那么,对徐晟有这样大用的人,他就更不能动,除非神不知鬼不觉。   最让他生气的是女婿的笑话,可女儿到底不能跟着女婿流落街头,他还是运作了一番,想让他去富庶州府去当知府。这事还是被徐晟知道了,说沈俊人品有瑕,未见知错就改,为任一方怕给百姓带去祸患。   让他当了鸿胪寺的一名主薄,在本朝还是六品,没有升职,而鸿胪寺也不是油水多的衙门,最重要的是,他区区一名主薄,没有官邸,也不能带一大家子住衙门去。   所以,必须要找房子了,沈俊派沈忠在东京城中找价钱合适、且又挤得下这么多人的宅院,也真是巧了,沈忠找的宅院与赵家隔了一条小巷子。   原来也是一个京中的小官一家住那,现在那小官外放,只怕要在地方爬十几年,急着甩卖才便宜一些。   于是,沈家一大家子在二月下午,士子们刚刚考了乡试放榜时,举家搬进了那座屋子。   今天英亲王又来上课,顺便赠吃,还有顺便看赵清漪写的《国富论》的稿子,他觉得她写的这部书学问相当的深。但她只有初稿,是不外借的,他只有顶着先生的晃子过来了。   赵清漪虽觉这西席私事太多,时常请假,但这个西席的格局非常高,又极是聪明,不见寻常书生的迂腐,让赵清漪也不得不礼遇。   这样的先生可是难求,赵怀方看赵清漪都对他没话说,也相信张大人的高徒是真才实学。   问清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赵清漪觉得自己的学问不算低,但是很多对于古代的社会上至贵族官僚,下至民间百态,还是有所不如这个先生的。   孩子们多一个好老师,学到得就更多。   而赵清漪和他讨论国富论的稿子,也修改了许多她在后世对于古代的一种推测性的描述,而又引入了听他说起的很多本朝的例子。   其实赵怀方看过她的稿子,给她的启发远不如许先生。   赵清漪想象成这就是有名师的举人和普通秀才的区别。   至于沈俊那人,那是开了挂似的,另当别论。   孩子们又轮到自习课,而赵清漪、英亲王、赵怀方三人在院角亭子里吃点心讨论。   忽见赵王氏风风火火过来,说:“公公,小姑,不好啦!你们知道旁边那院子新搬进来的是谁吗?”   得知沈俊搬到了隔壁,赵清漪也暗道冤家路窄。   当晚,赵李氏还提议搬家,他们手中有万把两的银子,也能在东京别处置一处不错的宅院了。   赵怀方否决:“我们问心无愧,哪有我们躲着他们的道理!”   赵清漪暗想:他们真住这么近也好,系统说万一那沈俊的十六个儿子,哪一个比赵纯强,那她的任务就有碍了。   她得看着点,可怜呀,她只有一个儿子赵纯,他要以一敌十六,古代人为什么都要拼儿子呀。   这天徐昀也得知此事,上午又来找赵清漪,府中人不知他是世子,只当他是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公子,而赵清漪会搭理他。   下人直接带人来进东院,特来研究赵清漪那本巨著的英亲王正和赵怀方一起在亭子里讨论,赵怀方虽灵性不足,但是在基层民间的一些阅历却比英亲王要强多了。两人倒都觉得对方的意见有价值,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赵家院子不大,徐昀进来,正面看到了赵怀方,走过来见礼。赵怀方虽然怀疑过这个第三次上门来的人,但是赵清漪说他是肥皂厂的一个大客户,是个家财万贯的富商。   “赵伯父。”徐昀抱了抱拳。   “徐公子不必多礼,现在小女正在授课,大约还有一盏茶功夫下课,徐公子不如坐下喝杯茶。”   英亲王一听儿子的声音,就呆了。   赵怀方道:“这位是徐昕初徐公子,这位是许先生,才学很是了得。”   徐昀看向他,正要问礼,但看他的后脑勺,但是这样也足够他讶异了。   英亲王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微微道:“徐昕初公子是吧,在下许弘。”   徐昀目瞪口呆,半晌回神,抱了抱拳,说:“失敬了,许先生。”   赵怀方见有男人来找女儿,还怕许先生误会,于是介绍说:“小女在外还有点生意,这位徐公子也是跑商的,刚好有生意上的往来。”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徐昀忽说:“今日见到许先生这样的‘大才子’,三生有幸,不如许先生帮我看看,像我也打算读书,有没有可能考个功名?”   英亲王道:“阁下你仪表堂堂,衣饰不凡,出身富贵之家,怕是也不用考功名吧?”   徐昀微微一笑,忽问道:“赵伯父,许先生才学真那么了得吗?他是几时来府上的?”   赵怀方抚须道:“许先生乃是原张谦大人门下高足,崇德二十七年举人,才学我是远远不如,便是小女也是对先生推崇有加。许先生是去年十一月二十六来寒舍屈就,家中几个孩子多赖先生细心教导……”   徐昀眯着眼眯,嘴角一抹讽笑:“我竟然还不知道。许先生,你这样,忙得过来吗?”   “徐昕初公子费心了,许某还能勉力支撑。”   下人新上了点心双皮奶,赵怀方也请他们用,英亲王没有客气,徐昀捧起碗也觉奶香四溢。   而孩子们也下课吃点心了,赵清漪才从二楼教室下来。   看了徐昀,也是一脸的尴尬,他现在是学会上门来了。   她也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拒绝。   英亲王道:“小姐,刚巧这位徐公子来访,难得今日热闹,不如一起坐坐吧。”   然后弄得大眼瞪小眼,英亲王道:“春光正好,又见徐公子如此人物,不如各填词一首,也附庸一下风雅如何?”   赵怀方笑道:“好得很!说来可笑,在下在东京也识不得几个友人,当初在江南,县官也常邀我去赴个文会,还能填词做乐。现今是生疏了。”   英亲王笑道:“东家何必过谦呢!”   赵怀方让人备了笔墨来,不禁感叹:“东京什么都好,只是这城中过于繁华,倒少了景致,鄙舍寒陋,倒不知以什么为题好。”   “便以春为题,与春有关皆可。”   赵清漪不知为何心虚,脑子里皆是空空,待道赵怀方和英亲王先填写出一首诗,轮到她时,她还有些发愣。   徐昀也在她身旁提笔,看她一眼,甜蜜在心中。   他们一同在桌上对着写好词后,四人再一同看。   但见赵怀方作:   功名利禄几时休?思无痕,水自流,徒恨韶华,只影为何忧?且笑我辈皆痴儿,纵使春在,知与谁求?   来年深山牧青牛,把长箫,执念丢,竹影斜窗,星月沉浊酒。都说老庄出尘世,率性而悟,管它确谬!   英亲王作:   花开花落春难驻,一刻千金。一刻千金,壮岁方知惜寸阴。少年不识愁滋味,一任玩心。一任玩心,了却韶华白发侵。   徐昀作:   水岸萋萋碧草,人间别是春寒,辛夷飞堕似当年。这般烟雨色,相对已忘言。   忍见双双燕子,依依掠过江南。落花风起渐阑珊。一弯清瘦月,几点旧青山。   赵清漪作:   微雨轻烟残梦,小楼古卷香茗。回头帘下草青青,斯文半掩,煮酒踏歌行。志远恰如云淡,心高正似风轻。逍遥何必博微名?三千诗句,指上与君听。   (注:诗词来自网络,非作者原创)   四人一看,谈及几首词的妙处,词又透出填词人身份和个性。   四人都觉意趣,要品个高下,以投票决定。   竟是赵氏父女投给了英亲王,而英亲王投给了“东家”,徐昀投给了赵怀方。英亲王看了儿子一眼,像是能看穿他,徐昀窘迫已。 第44章   徐昀还是寻得机会和赵清漪出去,走在家附近的一座小桥上说句话。   徐昀说:“沈俊搬来这里,你要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   赵清漪却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境,说了句:“你是我什么人,恁地这事也来找你?”   但是徐昀回了她一句:“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赵清漪忍不住一阵慌乱,说:“你不就是个傻瓜。”   徐昀微微一笑道:“那你是什么?”   赵清漪收起游恩,正色道:“你要再这样乱来,将来你闹出这什么麻烦,我可不来收拾。”   徐昀笑道:“那你可要收拾,要是我们在一处,你便不能不管我。”   “好脸白,谁要管你了,我要管也管我儿子去。”   “我来管儿子,你管我好了。”   她心中有种别扭,但又不讨厌,千般滋味说不情、道不明,她二嫁一途,进不得、退不得,退一是万丈深;她亦有点心动,进却也是前途未卜。   “你以后别来我家了。”   “那你来我家好了。”   自他和家里说了,王府再没有请她,她也不敢主动主门。   “我才不要,王爷王妃要用扫把将我赶出来……”   “我教你个方法,他们定不赶你。”   “我不要你教。”   “我教……我们成亲,你生了娃娃,他们再不赶你。”   若是现代,赵清漪能一脚踹过去,可现在是古代。   赵清漪正要反驳,忽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粉衣公子,正是李笑,心下没有多想,一把拉住徐昀就跑。   跑到附近一条小巷子中,徐昀捏了捏她的手,她才松开了他。   “你别误会,我是看到……”   “我表哥?你怕他干什么?”   “他要是看到我们站在一块儿,就说不清了。”   “哦,他知道,我跟他说了。”   赵清漪:……   ……   傍晚,英亲王回府来,刚到自己院子,就见儿子在那候着。   “许先生?您老辛苦了。”   英亲王白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进了屋子,王妃正去曹家做客还未归。   看着两个小厮提着东西进屋子里,尽然是一个完整的蛋糕,一个食盒的卤味,一坛子的酱菜。   “许先生,原来你是‘劫贫济富’的大侠呀!”   英亲王骂道:“臭小子,你再敢多说风凉话,你就直接去相国寺出家!老子再生一个!”   而徐昀闻着几种食物完全不同,却都令人口生津液的香味,忽看着那如艺术一样漂亮的水果蛋糕、味道渗入骨里的卤味、还有那令人胃口大开香味的酱菜。   本朝的烹饪饮食虽然比前朝有了发展,但是和后世是没法比的。赵清漪有钱后就爱吃,本就阅历多,基础好,用了食神技能后,闲时就会做菜,或是教母亲、嫂子做菜。   徐昀不禁咽了咽口水,英亲王已经忍不住夹了一个鸭掌吃起来。   徐昀也跟着夹了一个,第一口感觉刺激,但是味道实在太醇厚浓烈,欲罢不能。   “留点给你母妃……她念了几天了。”   “……”   英亲王用手帕擦擦嘴,说:“你要是真想娶进来,会做菜倒是可以考虑。”   ……   赵李氏和赵王氏两个最喜欢一早一晚出门逛街买菜购物的东京新市民,由两个小厮推着家中的一辆独轮车跟着,到街上买了许多新鲜的菜和调料、香料。   她们还想买一桶活鱼,家中的鱼吃完了,赵清漪说了孩子们要多吃鱼才会聪明。   周五家的鲤鱼素来好,她们一来,周五就扔下一个犹犹豫豫不买的老妇,迎了上来:“夫人、少夫人,你们今天气色真好呀!”   赵王氏呵呵一声笑,说:“今天,你这些鱼怎么卖呀?”赵王氏的官话学得比赵李氏好得多,赵李氏听得懂,说得不太好。   周五说:“少夫人可是老客,不瞒您,这里有三十二斤,我算您三十斤钱,还是原价,给您送上府去再给钱,怎么样?”   赵家婆媳一听合算就同意了。   周五喜道:“好咧,收摊啰!”一早收摊,剩下的时间都可以再去捕鱼,便宜个一二斤是合算的。   赵李氏和赵王氏正要走,却见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妇瞪老大的眼看她们。   赵李氏也认出了来:“亲……原来是你!”   这老妇不是别人,正是沈张氏。   赵李氏却见沈张氏手上戴的正是当年她给赵清漪的嫁妆镯子,头上的银钗也是。   张氏怒道:“原来你们也在京城!”   赵李氏也火上心头,从前她不好插手太过让女儿为难要忍,现在可不管,再则张氏手上头上的首饰刺激到她了。   赵李氏道:“京城是你的吗?我们不能呆?”   张氏道:“你神气什么,生出那么个不贤不孝不贞就会坏事的女儿,哪里配得上我儿子?我儿子可是状元!”   赵王氏都忍不了了,说:“我呸!你儿子不过是个下流胚子,小姑多好多能干的姑娘,被他误了十年青春!你那什么状元儿子呀。小时候靠着我公爹、之前十年靠着我小姑,现在找到新靠山,都等不及说清楚事儿,就要攀上去了。”   张氏怒道:“我撕烂你的嘴!”   当然有小厮拦住张氏,而张氏身边也跟了个婆子,结果小厮对上了婆子,不一会儿开封府的李捕头带着人来了,隔开了人。   一问人家,居然是碰上了沈状元的母亲和状元前妻家的母亲、嫂子,张氏骂赵李氏江南脏话,李捕头当差多年,在东京地头见过不少人,还有些听懂了,就让她闭嘴。   张氏说:“快将她们关进牢房去!她们想打人!我可是沈状元的娘,我儿是朝廷命官。”   李捕头却对张氏的品德并没有多少信任,想当初那十四个女人抱着十四个差不多大的儿子,那画面冲击力是十分大的。有这样的前夫,糟糠实在可怜。   “谁都知道你儿子是朝廷命官啦,但是老夫人你身上可有诰封?”   “什么?”   “对了,也不是一中状元就能让母亲或夫人有诰封的,沈状元怕是有也给新夫人了。老夫人身上也无诰命,所以不要命令我一个当差的怎么做事。”   张氏看他颇为威严,不禁气短。而赵李氏和赵王氏朝李捕头福了福身,谢过他们,转身离去。   张氏偷偷跟着她们却没有想到都要回到家了,而赵李氏和赵王氏却是知道张氏住隔壁,以为她也是回家。   张氏看着赵家的宅子,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惊骇莫名,然后回了家。   在家中她与沈二良说起,讨论后将此事告诉了沈俊。   多时没有想过赵清漪的现状,没有想到她竟然住在隔壁。沈俊原本是正为府中状况烦心,现在却是不能不恨上让他开始倒霉的原配。   赵家住在隔壁的事没过两天,王薇也知道了,张氏管不住嘴,下头的人自然会报给王薇。王薇倒是奇怪,按说赵氏去年就应该死了呀。王尚书知道一些情况,却是没有和女儿说的,而沈俊原想泼脏水给赵清漪的事,也没有和王薇说过。   王薇原以为到现在赵清漪已死,便宜她了,她不能亲手报复了。现在听说她没死,心想是今生情况改变了的关系。她心中一计较,喊了沈晓云和沈归云来,吩咐如此如此。   ……   上午,赵家门房的小厮,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却是两个小孩,他一开门就喊着娘,想要往里闯。   赵清漪听到消息,赶到却见赵李氏和赵王氏正在客厅,用府中点心招待沈晓云和沈归云。两人今年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   沈府火食并不好,两个孩子忍不住狼吞虎咽。   赵清漪铁青着脸,走进屋来,说:“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沈晓云和沈归云看到一个青衣丽人进屋,一时之间不敢认,因为她实在相差得有点多,   赵李氏道:“清漪,这孩子知道找娘,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赵清漪道:“娘,他们没事找来不是太奇怪了吗?他们真这么念我,会去跟一个五年不见和从来没见过的所谓爹吗?不要太天真的。送他们出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放进来,我只有纯儿和悦儿两个孩子,至于他们是沈俊的孩子,跟我无关。”   这时沈晓云终于确定了,跑了上来:“娘!”她的娘好像过得很好,而且她穿的衣服好漂亮,她也想要。   赵清漪避开了身子,说:“来人,将他们两个送出去,再不许进赵家大门!”   正说着,忽听外头嘈杂。   王薇不可能没由头的就上门去,这带着张氏上门讨回孩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理由充足,果然就冲了进去。   赵李氏和赵王氏听了小厮的禀报不禁讶然,赵清漪冷笑,看着沈晓云和沈归云,说:“你真是好孝顺王薇呀,她能给你们什么好处?”   王薇看到赵清漪的时候也不禁怔住了,她见过多少闺秀美人,但论秀逸气质,却无人可与眼前的女子相比。她哪里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乡下粗妇?张氏也同样如此。   王薇说:“你是赵氏?不可能!”   赵清漪道:“你们来的正好,你们家的孩子擅闯民宅,我正要赶出去。他们还偷东西,吃了我家桌子上摆的点心。你们既然来了,快领回去吧。”   王薇回神,道:“赵氏,你休要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们拐了我们家的孩子到你们家,私自扣住孩子!我们正要讨个说法!”   赵清漪道:“不然怎么说你和沈家这么合呢?有的人不管出身是否是一二品官家的小姐,做的事怎么都往下流里钻。”   王薇气得脸色发白,说:“赵氏,你别逞口适之利,孩子总是在你家找到了,你要给个说法。晓云、归云,过来,我问你们,他们是不是要强骗你们进来的?”   沈归云邀功似地说:“是他们骗我进来的,说让我不要爹。”他的爹爹是状元,新的娘亲是大官家的小姐,她是有很多银子,有很多好东西的。   沈晓云想起赵清漪的态度,不禁道:“我不会要离开爹和母亲的。”显然她说的母亲是王薇。   赵李氏和赵王氏不禁目瞪口呆。   王薇道:“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说?晓云和归云是沈家的孩子,你们想要抢孩子,我可以让你们见官!”   赵清漪道:“你想见官?正好,我也想见官,不然去开封府走一趟?”   王薇怒道:“赵氏!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赵清漪道:“你好大的官威呀,你在这里闹,你爹知道吗?你需不需要问问你爹再决定找不找我麻烦?”   王薇不禁疑惑,暗想爹两年来是没有和她再提过赵氏的事,让她好好过日子,难道爹也是这样算了?   原本是想借此一探虚实,然后给赵氏一个教训。现在赵家还在东京落脚,还能住得起这样的宅子,只怕不会简单。   王薇忽想到了明霞郡主,因为她当时出面,爹都不能以权势和人手将赵氏处置掉。   “以后你给我小心一点,东京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赵清漪说:“说完了就带了你们家的孩子走。”   王薇忽邪恶笑道:“是呀,是我的孩子,他们要孝顺我这个嫡母。你只是个下堂妇。”   赵清漪也是凡人,实在是太恶心到她了。有些女人就是觉得抢到一个男人就是她所有的人生价值了,最恶心的是还要在眼前炫耀。   赵清漪道:“府中人都给我听着,沈家的孩子,无论是谁,再要往家里闯,乱棍赶出去就是!”   “慢!”忽见赵怀方和假扮许先生的英亲王过来了,赵怀方道:“清漪,不要冲动,如果孩子还心向你,何必这样?”   赵清漪不禁道:“爹,他们是受王薇指使,想过来找麻烦的。他们心术不正,我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心术不正就好好教导。子不教,父之过,你身为母亲,难道没有责任吗?”   赵清漪道:“当初我已仁至义尽。他们的人生会很多艰难,但是在这个社会上,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无关孩子与大人。”   若非她的执念委托人不是将来的赵怀方,此时她更不会客气。   赵怀方道:“若是孩子走错路而不教,要我等教书育人的先生做什么?”   赵清漪道:“可我们有资格教吗?他们是沈家的孩子,他们就是要抓住你的这点弱点来攻击你。孩子为了利益出卖我这个亲生母亲。”   “所以,你就要否定他们?若能教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如果他们是骗你改过,卧底于你身边,然后帮沈家捅你一刀呢?”   “因为这种可能,便要不认亲生骨肉吗?”   赵清漪:“爹,你看清楚。”   说着,赵清漪冲沈晓云和沈归云说:“谁是你们的娘,是我,还是王氏?你们认了我,就不得认王氏当娘。”   这是让孩子当面选择,没有蛇鼠两端的可能。   沈晓云知道王薇的身份,虽然娘现在看着很好看,但是官和民是有区别的,她知道,这个选择关系到自己的将来。   沈晓云躲到了王薇身后,沈归云扑进了张氏怀里,王薇道:“赵氏,你好恶毒,你居然教唆挑拨我和孩子的关系!你再敢对两个孩子下手……”   赵清漪抢道:“你心中的仇恨来自于什么?光明正大和离让位给你,你不满意?”   王薇道:“赵氏,我告诉你,你以为在东京就凭你就可以横行霸道吗?你恬不知耻攀附明霞郡主就可以狐假虎威吗?你是草民,你只是个草民,你凭什么猖狂?”   赵清漪:“现在跑人家家里来猖狂的是你吧。”   王薇道:“我总有一天,要你跪在我的跪下,给我磕头求饶!”   “你是自个儿跟自个儿排行,你算老几呀!”   王薇:“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沈家人虽然走了,赵怀方却并不开心,因为他发现了女儿冷情的一面。他还要劝赵清漪,赵清漪却是很固执,她能感受到原主含恨而终时的感觉。   赵清漪道:“爹,你是妇人之仁。我已经努力教导过他们所有的做人道理,也给了他们所有一个母亲可以给的,他们还是这样。没有谁可以承担谁的人生,包括亲生儿女,所以他们需要的不是我的教导,而是这个社会对他们的教导。只有吃过苦头,饱受苦难,被人利用,又当弃子,前程已毁,他能才能品出生活的真相。”   赵怀方说:“你何时变得这般狠心?”   “我狠心?我要是温柔似水,别人打我辱我欺我都逆来顺受,我都早投胎了。你们想当完美道德的人,最后不还是我来承担一切?用我的鲜血去堆砌你们的道德,你们做得出来吗?”   赵清漪想想心中酸苦,扭头出了门。   赵怀方想追赶却是来不及,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   赵清漪去了肥皂厂,这里还留有她的宿舍,她只想一个人,就这样清净了一夜。   翌日一早,起来到庄子的原晒谷场练武。   白蟒鞭法是九阴之中一种武功,不像轻功,赵清漪没有什么地方练习这种杀伤力的武功,所以还很生涩。   但她因是系统传的,所以领悟完全,能使圆转,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她一直在在厂里住了半个月,天天在庄子里练武,偶尔也处理一点厂里的事,谁人来找都不回府,直到遇上微服私访来的徐晟和徐昀。   人家现在今非昔比了,他已然登基。他微服来这里,一是因为这个厂也是属于他的,他有睱时来看看也属正常;二是他也知道她离家住在这里,居然和家里都使起了小性子。   参见后,信步村庄田野。   赵清漪小心跟在皇帝后头,后头还有微服的侍卫。   徐晟忽笑道:“你还是个倔脾气。”   “皇上见笑了,只是我喜欢一个人自在。”   “一个人不会寂寞?”   “寂寞是一种恩赐。”   徐晟暗想她不过是口是心非,说:“你想要回孩子,朕也会考虑……”   赵清漪却道:“皇上,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母子之情、母女之情,非以血源而定,赵纯是我儿子,赵悦是我女儿,沈晓云和沈归云只是沈俊的孩子。他们不选择我,还帮外人来害我,我就不会一头热,我并不是无怨无悔的慈母,该舍就舍。其实,人天生便有善有恶,同样读圣贤书的进士,有的忠君爱国,是社稷之栋梁,有的贪赃枉法,背主求荣,是国之蛀虫。他们读一样的书,也许还是同一个先生教的,你能说这是教育的错吗?”   徐晟想了想,这当真是现实存在的,不禁道:“如果教育没有用,那还能指望什么?”   赵清漪说:“教育只能最大限度的让人向善成才,但是成为什么样的人,最主要还是要靠他们自己。他们也不想要我,这对他们虽然不好,对我却没有不好。”   徐晟惊讶:“你如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不贤不慈自私呀。   徐晟作为一个男人当然是喜欢传统审美的贤妇的,但是他待她以士,所以也有一定的包容心,就忍下了话。   徐昀却觉得她是被男人伤了心才会有此个性,道:“你只是遇上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也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的。”   赵清漪说:“你不是吗?”   “我不是。”他目光清正,坦坦荡荡。   赵清漪感觉强烈的无奈,这个社会根本没有给她太多的选择,她是有任务而来,而不为任务迷失本心是她所希望的能做到的。   她需要钱和权力,要得到这两样东西要不失本心也是困难的。   徐晟笑道:“朕难得出一次宫,可不是要来看昀弟儿女情长。”   “皇上恕罪。”   徐晟却又和她谈起这几个月,肥皂销量上升,但利润下降的事,问她是怎么回事。   赵清漪说:“厂里塞进了大量领工资不做事的人,利润当然下降。虽说举贤不避亲,但用人唯亲,怎么能不败?再过几年,利润会更少。”   徐晟不禁深思,又问道:“你可有办法起死回生?”   赵清漪道:“没有。”   徐晟目光一寒,道:“你的任性还用到朕头上来了。”   赵清漪却道:“皇上,草民不过是实话实说,皇上也知问题所在,皇上尚且不忍刮骨疗伤,草民只是草民,若却一意孤行卷入风波之中,只怕拼到尸骨无存,仍然无法有任何改变。”   说到这个现实时,赵清漪也不禁沮丧,赵家上上下下全是她的负担和软肋,她却无一个助力,她想投效今上,获得相对的功名利禄,可是皇后是暗中敌视她的,只是碍于今上现在对她看重,皇后才暂时隐忍。可她创办的事业正在被皇后的人所腐蚀,她无能为力。   她难道要去造反?造反哪有不牺牲的,哪有那么容易,而赵怀方一辈子学的是忠君爱国,哪里接受得了女儿造反。   杀了沈俊、王薇,然后让家人回乡过以前的日子?——已经太迟了。   孤军奋战,赵怀方还判断不清形势想她当圣人,她何其悲愤。可是现在的赵怀方并不知道一切,而赵怀方却是委托人。   徐晟问道:“如果朕支持你呢?”   赵清漪说:“草民可以为皇上再办一个肥皂厂,但我不想陷入那样的争斗,我只是一个人而已。皇上其实真要办,又必何要支持我去改,肥皂厂不过是新事物,也是一个厂而已。皇上只需下令一切恢复我刚离厂时的人事架构和制度,不就没有问题了?”   “清漪!”徐昀吓了一跳,不禁喊她名字。   徐晟不禁一愣,嘴角有几分凉意,说:“你倒是有一股傲性呀。”   赵清漪说:“我的立足点只有这么高,不明白皇上有别的权衡。”   赵清漪不会去为皇帝当炮灰,至今她因为性别,皇帝都还没有给她足够的尊重和礼遇,她想成为一个国士,但她其实还不如一个奴才。特别是皇后,事实上对她不是很待见。   赵清漪不想创造其它东西也是因为现在努力办出来也是不合算的,最终为他人做嫁衣裳,一切只怕要等赵纯长大成人后,他有功名在身。   徐晟离开前并不愉快,徐昀深深看了她一眼,却在徐晟没有命令他留下前不能留下。   等他们离开后,赵清漪也觉得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回到家时,赵家全家人都很热情欢迎,但是赵清漪提不起任何心情回应。   丰盛的菜色被摆上桌,那些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但是赵清漪却没有动筷。   赵清漪沉默片刻,说:“今天我还能给全家人支撑起一片天,全家人还能过富足也无人欺凌的日子。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求你们回报或者能帮我,但是你们不要给我拖后腿。我只是一个女子、一介草民,而想要我的命的人不是一个草民,是状元,是朝中大员,甚至是……我不能说的人。你们谁有本事不靠我去承担沈家和王家,你们做什么,我绝不相拦。但是要用我的鲜血去以德抱怨成全你们的高尚品德,我会自绝在你们面前,如你们的愿。”   赵怀方也不禁脸都沉下来,扔下筷子说不吃了,赵清漪长长呼出一口气,自己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赵李氏问道:“我去看看你爹。”   赵纯想了想,说:“娘,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赵悦说:“我也是。”   赵清漪抿嘴扯出一抹笑:“吃饭吧。”她是要考虑到赵怀方是委托人,但是也不是能任由他牵着走的,他那一套要是可行,还会轮到委托她吗?   ……   几日里赵怀方都不见她,不与她说话,而她也没有强求,只提醒过赵李氏好好照顾他。   倒是这日“许先生”过来了,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给刚发芽的菊花浇水时,他下课经过她身边还说了一句:“没心没肺。”   赵清漪不禁蹙眉:“许先生,你说谁呢?”   许先生回头说:“你说是谁?对自己亲生骨肉都这么冷血,长辈教导你,你就负气离家出走,有你这么当母亲和女儿的吗?”   赵清漪也不禁恼了,说:“是呀,没有我这么当母亲的,别人当母亲,有儿女孝顺都来不及,我的儿女要害母求荣;别人当女儿有父兄当靠山,我一个人要养起两大家子。我要是那种母亲和女儿,我也是个充满爱的人。”   许先生胸膛起伏,说:“你这个刚愎自用的女人!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赵清漪道:“我是刚愎自用又如何?谁对我好,我对谁好,我对谁好,谁不领情,爱咋咋地,我还要赔上性命倒贴吗?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要求我做什么,真为我好,当沈家和王家欺负我的时候,为我好的人在哪?”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是在怨你父亲了?”   “我何曾嫌过?但是一个父亲,面对敌人的霍霍屠刀时,帮不了是因为他只是个书生,但连护短的态度都没有,明知是敌人害自己女儿的计策,还要逼自己的女儿,这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英亲王看着她倔强冷漠的眼神,其实是恨其不争。一个女子,为什么这样清高,明明低一下头,大家都能有台阶下,她更能得好处,可她就是不低头。   英亲王生了好大一回气,回家就对着儿子大发脾气,说:“你想娶这个清高又刚愎自用的女人,做梦!”   徐昀只有左求右求,他还说赵清漪这么做未必没有道理。   英亲王却说:“这样的冷心冷肺的女人娶来,到时她对你也是说舍就舍。”   徐昀说:“怎么会呢?我们俩好了,她知道谁对她好,就不会这样的。”   英亲王左右是不听,父子俩又闹了好一会儿,直到李王妃来劝。   ……   这天,赵清漪却受到宫里来的皇后密旨,召她进宫觐见。赵清漪梳洗打扮后就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到宫门口再乘轿向往凝和殿附近。那里也靠近是御花园,皇后却在玉英阁接见她。   皇后穿着一身杏色绣金襦裙,云髻高耸,带着华丽的金凤钗和步摇,更觉雍容华贵。   赵清漪三跪九扣后,皇后才淡淡唤她起身来。   皇后道:“圣上初登基,本宫也是忙里忙外,早想召见你,却一直寻不着机会。”   赵清漪道:“多谢娘娘抬爱,草民不胜惶恐。”   皇后勾了勾嘴角,却并不温暖。皇后以前如果是置身事外,但现在明显是不喜欢赵清漪的。除了徐晟老是提她,并且真心夸奖之外,还有就是她这样生过三个孩子的和离女,居然勾引得英亲王世子非卿不娶。   女人往往对女人更加苛刻,如赵清漪这样的女子,可以永远处于被她同情的位置,而不该有不同于人的幸运。就算赵清漪不侵犯皇后的利益,一个女人但凡有这样的幸运,总是让许多女人不爽。皇后并不像太皇太后,有那样的胸怀、才干和坚强,能垂帘听政创下一片盛世。   皇后提起了从她手中接过的肥皂厂,说:“如今本宫已然是皇后,宫外之事多难管束,便想重新由你来管理。皇上常提起你的才能,本宫想,你重新接手后,利润一定会大辐提升的。”   赵清漪福了福身,道:“草民惶恐,草民蒲柳之姿,如何能受娘娘如此抬爱?皇上和娘娘手下能人辈出,草民微芥末学,不敢献丑。草民也是一介女流,若非初来东京,也不爱抛头露面,如今深居简出,实不是一个好人选。”   皇后目中闪过一道寒光,说:“你这是想要拒绝本宫?”   “草民不敢,但是草民只想在家中奉养父亲,教养儿女,无心这些事。请娘娘明鉴!”   皇后眼中露出杀意,她可以忍受皇上有别的妃子,可以忍受皇上惦记哪个妃子有什么优点,但是不能忍受皇上最惦记的女人是一个和离的女人,皇上不纳她,却忘不了她。   她可以忍受英亲王世子爱上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但是不能是这样的女人,这是不是说她堂堂一国之母,连这样的女人都不如?这个英亲王世子也让她格外在意,因为他原是她表妹的未婚夫。   她改了表妹的所谓凤命,表妹在出嫁前见了阎王。现在有凤命的是她,但是现在她对英亲王世子喜欢的人也很敏感,何况是她本就讨厌的赵氏。   没有什么迹相表明英亲王府一脉有反心,太皇太后尚在,李家也是显达,她这个皇后的份量是绝对不及英亲王府的,皇后总不能将那些阴私说来扳倒英王府。   皇上还对她管理掌控肥皂一事有所不满,她将娘家能用的人和得力奴才安插进去,却并不能更好的掌控这门生意。而因为她安排的这些人和夺权,方子只怕已然外泄,世面上已出现假货,皇上现在还不知,现在她最想的就是将事情责任推回去,到时皇上要怪罪也是赵氏的事了。   但赵氏却拒绝了她。   皇后道:“你敢抗旨?”   赵清漪无奈,只能叩首道:“请娘娘明鉴,草民无心再抛头露面。”   皇后冷笑,忽道:“你不为本宫效力,也要想想尚书府可是你一介草民可以得罪的?”   赵清漪心底冷笑:这样莫名奇妙的皇后,不是坑了皇帝,就是自己前途也有限。她原是为皇上创造了一个天天下金蛋的母鸡,她没有得到任何赏赐恩典也就罢了,如今皇后自己弄坏了这只“鸡”,还想让她来背黑锅。这种把戏,她岂能看不透?她不愿意,还要威胁。就算是对奴才也不是这样的。有功不奖还要人命,鬼都不为她效命。   赵清漪淡淡道:“若是大夏竟已无良民生存之寸地,也是草民生不逢时,怪不得旁人。”   “大胆!”皇后拍案怒喝。   赵清漪跪在地上,心想:皇后若不能容她,要祸及她的家人,那就别怪她今后走极端路线了。她从不主动害人,也有一定的胸怀,但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而在跪着的时候,赵清漪才深深的感受到对这个时代的愤怒,在这个时代,人天生就分三六九等,还有男尊女卑,寻常百姓难有一片青天,民权、民生更是虚无泡影。   一个女子要改变社会秩序更像是天方夜谭。现代的民主革命和妇女解放可是受西方影响,百年苦难里浴火重生的。   皇后就让她在玉英阁跪着,没有让她起来,而皇后拂袖而去。一直到快要天黑,宫门快要落下,才有一个嬷嬷过来传旨,遣她出宫。   出得宫门来,她不禁五味陈杂。   忽然,一辆马车使来,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年轻的俊颜,冲她微微一笑。 第45章   徐昀知道她被召进宫,因为他今天恰去找她了,看到接走她的是宦官。   赵清漪坐在徐昀对面,心底有一份难堪,是第一次地位低的人面对地位高的人的那种难堪。   即便是上一次穿的角色,她也不认为自己是靠一个男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她无论嫁给谁,都仍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足以与对方相配。   在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却不是这样,女人无论学识能力有多强,也绕不来君、父、夫、兄、子。   赵清漪真有一股冲动,要不就去造反算了,可惜委托人是赵怀方这个秀才书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怕将来就算有命成功,他也认为她是妖孽,不给过关。   况且虽架空朝代,此时北方蛮族正强大,中原一起内乱,只怕中原经引来浩劫。为一己私怨和委屈,让天下百姓生灵涂炭,当习惯了慈善家的赵清漪还做不出来。   徐昀说:“进宫一整天,累了吧?”   赵清漪点了点头,淡淡道:“皇后让我跪了一天。”   徐昀不禁讶然:“什么?她现在……为什么还……”他当时向他们坦承心意,就是有避免这种事的意思。照他所想,如果她是他喜欢的女人,而不会是被今上纳的女人,皇后那种芥蒂就会消除才是。   可是徐昀并不了解那一类女人。何况皇后心底隐藏着那样一个阴私大秘密。   赵清漪说:“会不会是她喜欢你?”   “你说什么?”徐昀不禁有些急恼。   赵清漪不禁微微一笑,说:“徐昀,你想娶我吗?”   他实在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无论是不是一个男子先追求一个女人,但是求婚不应该由女人提出来。   徐昀脸不由得红了,说:“……你知道,我是诚心的。”   赵清漪说:“我有那样的过去,你为什么还愿意这样想?对你们男人来说,名节清规,贤妻美妾,这些不是都很重要的吗?”   徐昀想了想说:“我也不是圣人,不是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可我……我喜欢你,这一点不是胜过所有的东西吗?那些东西再重要,我心不悦,也是枉然。我想心悦的过一辈子,而不是背着那些东西过一辈子。”   赵清漪不禁一愣。   是呀,那些对自己的要求,条条规规,哪有自己一生开心重要。tvb电视剧的老话了,虽然耳朵都听烂了,但是何尝没有道理?   她为什么要当圣女,为什么感觉一辈子活在沈俊的阴影里不敢再婚,像给他守节一样。   赵清漪微微一笑:“那你来提亲吧。”   “你真的愿意吗?”   “我为什么不愿意?我愿意你是不是很失望?因为娶我太简单了?”   他敢娶,她为什么不敢嫁?嫁后他真的变心,她还会没有办法对付他吗?当时手中什么牌都没有,都没有怕沈俊。   “没有!没有!”   ……   翌日,徐昀就和英亲王夫妻提出要成亲的要求,英亲王还有一口气堵在心底,哪里能同意。徐昀再缠着他,英亲王却说:“那你成亲后,我再给你纳几房妾室。”   徐昀说:“我都还未娶,父王你何苦计划得这么远?”   英亲王说:“就怕是个不能容人的,娶进来你会后悔的。你想想沈俊。”   徐昀心想只有先娶进来再说,到时再见招拆招,但妾氏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有可无,爹再不甘心,也不能让妾氏没有了规矩。总之,先让爹同意了再说。   徐昀说:“爹,你说什么呢?你儿子是沈俊那样的人吗?”   英亲王身为宗室,却有更深远的打算,赵氏对于四书五经的新解虽然有理想和幼稚之处,但是她那本还要精修完善的《国富论》却是惊世之著,他似看到中兴大夏之法。   他越读越觉其中奥妙无穷,能创办肥皂厂向户部纳税,百姓未受损失,自己也发了财,这只是牛刀小试左证。他了解她对前朝变法的见解和分析,也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前朝败于新法中不管利弊完全被司马光任性地废除了,本朝和前朝境遇相似,虽达太平鼎盛三十年,却外有强敌,内有弊政。身为宗室,前朝宗室尽皆被俘成囚之祸当引以为戒。(架空南宋)   ……   王薇回尚书府,向母亲说了赵家住在他们隔壁的事,心中存着一团好大的气。   郑氏却说:“你爹早说过赵氏的事便揭过,不许再提,你此时要和他说,他也未必如你愿。”   王薇哪咽得下那口气,说:“娘,难道爹还会怕她吗?当时有明霞郡主出面,那时我还怀着孩子才让一步。如今何须怕她?她还敢血口喷人吗?便是我们暗中做点什么,赵氏一介草民,又能耐何?”   郑氏说:“现在你府中那么多事,你何必就要和赵氏过不去?那十几个儿子才是你的心腹之患。”   王薇道:“娘,你错了,那些孩子怎么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但是赵氏,我却失去控制。我一见到她,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郑氏说她傻,但王薇又不好出口夸赵氏,说她显得年轻美貌,气质高华,王薇本是争强好胜容不得别人比她强,何况是赵氏?   王闳下衙来,王薇就在他面前作态,说是赵家如何欺人太甚。   王闳道:“你何须非要和赵氏过不去?事情过了就算了,如今她已下堂,而你是子美正妻。”   王薇重生一世在嫁沈俊之前一直体面,但是一般女子嫁人后尚有不同性情,就如黄蓉婚前婚后都是不同的。王薇经历打击太多,现在又对着一个秃子久守活寡,她心中怨气早把未婚前的少女灵性给冲没了。就如贾宝玉所说,成了个鱼眼珠子。   王薇道:“爹爹,你不知道,那赵氏气焰的嚣张,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   新帝登基,不像上皇对王闳的宠爱,赵氏背后之人正是皇帝,王闳哪里会轻易去惹。   “你休要再提此事,便是赵氏可恶,你便没有错吗?因为你的事,我这张老脸都快丢尽了!”   郑氏又出来帮腔,王闳不禁气得说了句:“慈母多败儿。”   王闳对王薇宠爱,一来当初确实甚是喜爱郑氏,二来郑氏给他生了唯一的儿子。为了儿子的将来不至于孤立无援,他都要多宠王薇这个胞姐几分,也不得不提拔女婿。   但是赵氏出现后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把他的步调都打乱了。蝴蝶的翅膀已扇起了风暴,将平静祥和的气象击得残破不堪。   王闳拂袖而去,王薇更是拉着郑氏委屈。   ……   王薇在尚书府住了一夜才回府,翌日上午,轿子就到了沈家门口,听到外头热闹。下了轿子,不禁看见外头停了好几顶的喜庆轿子,还有几辆马车,王薇不禁奇怪,吩咐外头的人打听一下。   王薇回到府中,不过小半个时辰,去打听的张嬷嬷就回来了,和她说:“真是怪事,那赵氏怕是妖邪之身。”   王薇奇道:“怎么回事?”   张嬷嬷道:“听说今天是英亲王府去赵家提亲的。”   “提亲?谁向谁提亲?”   “给英亲王府世子向赵家提亲,那赵氏怕是要嫁给英亲王府的世子了。”   “什么?不可能!”王薇绝对不愿意相信。她的异母大姐前世二嫁给了沈俊,她都不配,赵氏就连她大姐都不如,她能二嫁给英亲王府的世子?   但是她记得前生听说英亲王府的世子好像身体很不好,明年就英年早逝了,之后英亲王府只能过继福王府的一个公子为嗣。太皇太后都受到刺激,身体急转而下,一个月后去逝了,今上下令全国六个月不得饮宴嫁娶。   大夏皇室今太皇太后嫡亲一脉其实最后都绝了。   今上太子活不过五岁,之后在他登基的第十三年驾崩,后来是大夏太祖五世孙现太上皇叔叔的长孙永王登基。   当时的英亲王嗣子和永王都是最热门的人选,她听说因为永王文武双全,远胜英亲王嗣子,所以英亲王一脉败落了。   尽管英亲王府最后的结局不会好,王薇也难以接受赵氏能嫁进王府当世子妃,不禁摔了屋中好几样摆设。   等沈俊回来,王薇就和他说起赵氏再嫁的事,沈俊也目瞪口呆。   “薇儿,你会不会弄错了?赵氏那样的粗妇,怎么可能嫁进王府?”   在数年之前,就算是一个小小知县,对于沈家来说都是不得了的大官了。这王府,当今的亲叔叔家是何等显赫人家,就算他现在都难以企及。英亲王府就算疯了,赵氏就算是黄花闺女,都轮不到她呀。   沈俊又派人去打听,下人回来说是问了一个车夫,确实是英亲王府向赵家提亲,至于是谁,他们不太清楚。   沈俊七上八下的,一夜难以入眠。   ……   同样难以入眠的是赵怀方,今日英亲王府来提亲,英亲王也亲自上门,他才知道许先生不是许先生,而是英亲王本人,而那徐公子是徐公子,却不是商户人家,而是英亲王世子。   英亲王府要再聘娶女儿为妇,这样的通天好事让赵李氏、儿子儿媳喜出望外,可他却深感惶恐。   女儿比他镇定多了,并且答应了这门婚事,婚期要他这个当父亲的出面与英亲王府议定。   翌日,即便是之前赵怀方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女儿或者心中也有气要避开女儿,今天也要和她谈谈。   赵怀方说:“非我想要你守着,也非我不想你嫁良人,但是俗话说的好,齐大非偶,绝非虚言。”   赵清漪说:“沈家当时门第够低了,也非佳偶。所以,是不是佳偶,还是要看缘分和人品,不是看家世。”   赵怀方不禁说不出话来。   赵清漪道:“父亲要是有心就帮我准备婚事,若是身体不适,我都自己来办也无妨。但是,英亲王府我是嫁定了。”   赵怀方发现和女儿的关系不能像从前融洽,而她却越发独断,也不知是好是坏。   ……   太皇太后却是知道了这件事,受到的刺激不小,英亲王一家子都到了延福宫请安,并且说明婚事。太皇太后虽然欣赏刚性才女,但是自己孙子要娶二婚女为妻却是难以接受,并且女方还年长四岁。   太皇太后见孙子是打定了主意,儿子也说亲都提了再反悔也不成了,太皇太后只好看向李王妃。   “你是一家主母,如今受委屈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不早点劝劝?”   李王妃面上呵呵笑,却看向丈夫。她也不过是贪点嘴,和赵氏说话还是说得开的,之前看赵氏和离后越发年轻漂亮,她还想请教一下保养,加上连丈夫也看重赵氏,她也就算了。   李王妃道:“也没有多委屈,赵氏除了嫁过人之外,其它都是好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昀儿要什么样的女儿得不到?他要觉得委屈,将来纳几房妾氏也就是了。”   李王妃本是出身名将之家,性子大方,再则是出嫁后得丈夫敬重宠爱,没有通常宅斗妇人的怨气。丈夫宠爱她二十几年,她也和丈夫一条心。其她闺秀虽然好,但是昀儿不乐意有什么办法。好在昀儿是男人,又是这么个身份,想要闺秀女子侍候还不容易?她一个人坚决反对,那不是让儿子离心?   赵清漪得到太皇太后的召见,前往延福宫。现场除了太皇太后和英亲王一家,又有太后、皇后、两位长公主在场。   太皇太后试其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竟是无一不通,而诸子百家也多有涉猎,太皇太后自己是一代才女,几十年积累,这才勉强同意了。   皇后不禁笑得勉强,这样的女人还是让她爬上来了。但是她是皇后,她只是世子妃,她也永远压着她。   ……   沈张氏听说了赵清漪要再嫁的事,也是气得不得了,也忍不住上赵家去闹。反正嫁过她儿子的女人就一生一世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   王薇是知道沈张氏去闹的,她自己现在还是要忌讳英亲王府,英亲王府落败也是之后的事。但是让沈张氏去闹,她则进可攻退可守,沈张氏怎么说也是长辈。   但是赵家根本没有开门,只有沈张氏在门口叫骂,什么难听的话沈张氏都骂了,引得路人好奇围观,而赵家只当门外有条恶犬,不闻不问。   张氏骂得累了就坐在门口休息,还是沈俊回来,发现大家对他母亲指指点点,才将母亲拉了回家。   ……   景元元年五月十八,赵清漪八抬大轿嫁进了英亲王府。   她也明白,自己嫁给他的目的没有这么单纯,但是嫁进来了,人不负她,她也会担起责任,也会尽心尽力的爱他。   一夜恩爱,却也不得不早起,平日她爱穿青色,新婚时期她只能穿得喜庆些。其实新娘穿红是明代后的习俗,但在大夏却也已尚红了。   新妇敬茶后,再由两个拖油瓶过来给长辈们磕头,李王妃呵呵一笑,暗想:自己这么快就当祖母了。倒是英亲王因为当过他们的先生,更为亲厚些。   三朝回门,沈俊倒是在家,到这时他才相信这样奇葩的事真的发生了,心中惧于英亲王府的权势,惶恐不安,竟是病了。   他这一病就一个多月,但是病好了之后倒有点好处,就是他在房事上不会如之前的隐疾,当然也不如最初的勇猛。王薇守了两年多的活寡,头一回时,虽然讨厌他是个秃子,却也激动地流出泪水来。因此,王薇对沈俊也好些了。   ……   赵清漪新妇刚进门几日,都亲自下厨,那香味勾得全府上下的人都口水三千,英亲王夫妻对这点最满意,而徐昀也觉得幸福感升了好几个点。   她也教了几个府中忠心厨子的各几道两老喜欢的菜的手艺,自己也逐渐脱离厨房。   她又为李王妃做自制面膜保养、设计衣服,这些穿越女最喜欢的事总算还是有点用处,让她的婆媳关系挺融洽的。   这天英亲王父子回来,吃饭的时候,令退了左右,和赵清漪说起肥皂厂的事,英亲王说:“圣上有意让你去管肥皂厂,你怎么看?”   赵清漪说:“现在谁毁了这门生意,你知我知,只是不能说而已。”   李王妃道:“也不好因为这个得罪人。”   赵清漪道:“那是你们太善良了,若是放在民间,这样一个方子就关系到一个家族的兴亡,这等于是坏人根基,犹如杀人父母。”   英亲王道:“那你是拒绝了?”   赵清漪道:“当然要拒绝。左右已经泄漏了方子,只是知道的人都不说。有没有想过,就如盐引一样,在全国颁发皂引,然后引全国的大商人来获得合法制造皂子的文书,让每家肥皂商号向户部上税。那么一家肥皂厂是兴是败,大夏和皇上都立于不败之地。要我去救厂,实乃下策。人家以陷阱等我,还请父王以阳谋败之,圣上也会满意。”   全国多几家商号生产肥皂,那么价格降低,如皇后那些人定是没有什么生机的,而厂里原来那些工人定能被别人用重金聘走。   她赵清漪要么不出手,真出手可不是像后宅女人一样争一时之气,直接给她釜底抽薪。   因为皇上和皇后的利益其实并不是一致的,赵清漪接触过帝后,两人的格局完全不同。   英亲王讥讽道:“倒叫老夫替你得罪皇后和周家。”   徐昀道:“原本是你的方子,这等于是给朝廷的了。”   徐昀不但看出事情对赵清漪的不公平,她献方建厂,原是给了今上和英亲王府一个下金蛋的母鸡,被皇后毁了之后还要她去背锅。现在她想用阳谋化解,可是她也失去了那一成的利。   而且,徐昀也明白,这并不能推广全国各行各业,朝廷厘税还有理,但若是夺所有人的私方为己,那么大夏徐氏江山也危了。   赵清漪不禁微微一笑,丈夫起码遇上事总是先考虑她的利益,甚至赵怀方在女儿遇上不公时,想的是脸面和道德节操,然后才是对女儿的疼爱。   赵清漪道:“便当报了皇上的恩情吧,以后咱们都自己赚自己的钱。”这只能过一些日子了,现在太打眼。   李王妃说:“你还有办法?”   赵清漪道:“必须有呀,咱们王府一大家子的人要吃饭,还有母妃你将肥皂分了两成利给妹妹当嫁妆,这败了她也没有脸面,总得给人补回去。”   ……   赵清漪和徐昀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小丫头来报说雪如姑娘病了。   徐昀说:“明天去给她请个大夫就是,大晚上来报,我们又不是大夫。”   他娶她时打发了丫鬟,她当然也不会追究,她自己都有过去。男人的强烈不讲道理的处女情结有时候让女性感觉很污辱很恶心,但反过来也一样。   雪如是太皇太后送的侍妾,但是人选是皇后帮忙挑的,现在是不好打发人出府的。   徐昀看了正在卸妆的新婚妻子,说:“那些人就是这样,你不要理她们就是。”   赵清漪道:“我又没有理她们。你要是学沈俊一个月生十四个儿子,那我也不理你。”   徐昀粘上去,贴着她的鬒,笑道:“那我是自愧不如,最多能叫你给我三年生两个。”   他抱起了人就往床榻而去,赵清漪也不禁脸红。   ……   徐晟听了肥皂产业的事后,重新想起改革变法的事,但他手中连王安石这样的人都没有。   此时他有心支持变革,总不可能让赵清漪一介女子出头来。   便让徐昀负责肥皂产业的皂引和销售厘税的事,先时修订肥皂的生产管理基本条例,然后诏告天下在今秋招标十份皂引。由于皂方原是赵家贡献给今上的,除了赵家之外,其他商户不得皂引而生产肥皂则要视情节不同而处罚。   结合现有的商业厘税之法,从今科候缺的进士和举人中竞聘十名皂税官和三十名八品税吏,并且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职业培训、考核和三个月的试用期。   那些没有关系而候缺的人不知繁几,至少税吏也是朝廷命官,而待遇也比一般的先生要强多了,一个月也有五十两银子的总收入。   但是报名的人有七十多位,所以淘汰率达五分之二。这方面的培训赵清漪也担任了授课先生,像是企业培训一样。开始培训时没几天就一下剔除了十几名,因为君子六艺中的“数”实在是太差了。那样残的数学水平,会对朝廷造成不小的损失。   还有人因为她是女子走的,这样的人有五六个。看到别人走了,留下的人觉得自己的机会大多了,没有想到没几天,补上了数额,这民间就不缺想当官的人,那些因为她是女子而离去的人后悔却是没有名额了。   徐晟对于他们夫妻培训皂税官的事也很感兴趣,这日休沐就召了他们进宫去谈。   徐晟听听基本的就等于是另起炉灶似的,徐昀笑了笑说:“要这么说也不算错。新的东西,对原有的旧利益体触动不大,要做起来也容易些。”   徐晟对于其更细致的数字管理、绩效薪俸,还有部门的各项开支预算都十分感兴趣。   最重要的是她做出的各种统计数据,对于把握纳税总额还是意义的,鉴于肥皂是一项新东西,而且是她提供给朝廷的,不管朝廷定什么样的纳税方法,百官不能说这是与民争利或扰民。   按照赵清漪的预估,皂引加上税金,今后发展成熟,并积极进行外销,每年会给朝廷增加到五百万两以上的税收。   徐晟听了还是压下激动,说:“你们不会是说大话吧。”朝廷一年赋税才三四千万两呀。   徐昀道:“这反正是新东西,我们能如计划完成,对朝廷自然是好,就算我们能力有限,朝廷也没有什么损失。总结一些教训也好。”   徐晟想想也是,现在他就算想要立新政,但手中无人,也怕牵连太广。让他们拿不触及旧的即得利益体的东西试试最好不过了,他也再看看她的能力,再考虑一步步的变法。   ……   为了此事夫妻俩一连忙了两个月,直到赵清漪怀孕,王府中得知后,就不许她过多参与徐昀的工作了。   能这么快就怀孕,赵清漪也很高兴,她在古代生活,不能一味认为古代人重子嗣就是封建落后。毕竟是她适应这个社会,而不是社会迁就她,她适应了才有机会努力为这个社会做一点进步。   也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太皇太后赐下的那个侍妾雪如常出来走动了,接连遇上了徐昀两回。   李王妃还是和赵清漪提了提,她是有心里准备的,面上没有表现出太激烈的情绪,说是会和徐昀提。   赵清漪和徐昀说的时候,他不禁吓了一跳,怀疑的看着她:“夫人,你是不是一怀孕就傻了?”   赵清漪道:“总是太皇太后赐下的人,我能说什么?”   徐昀道:“到底谁送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若非为了皇上,就那人那种心胸,我定也不会这么算了。”   赵清漪暗想:你要是真这么爱我,还真要感谢她,不然我可没有下那么大的决心嫁你。   徐昀温柔揽住了妻子,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管你信不信,我有了你,此生无憾。”   赵清漪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便不动心?”   “我虽不是柳下惠,但是其她女人也就那样,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   “那样是怎么样呀?”   “……”徐昀却不回答,呵呵一笑,他是凡人,少年公子。大夏的上流社会男子就无人不狎歌妓的。十七八岁时,和一些贵公子或文人雅士一起,那也是有两个歌妓相好,但是正式为上皇办差开始,他也收敛了。   “你要喜欢,别偷偷摸摸,也别来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徐昀暗暗好笑,狎妓这种事便是没有她时都不会弄得人尽皆知,有她了,他还要光明正大向她打报告他想狎妓吗?   “好夫人,我真没有。我不想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况且,你又不是那类贤良人,我不会那样要求你。有你一心一意爱我,我也知足了。”   赵清漪倒不是玩笑,别说古代了,现代男人有钱是个什么德性?她穿越的任务也不是为了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有,自然是好,没有,她也不会做什么激烈的举动。   她可视丈夫为更好的完成任务的一个“合伙人”,丈夫纳妾也是代价。徐昀要纳妾,那和沈俊瞒妻娶平妻还要忘恩负义是两种性质。   他要是绝种好男人,她也真心将他当丈夫,支持他、爱他、尊重他、照顾他。   “我当然也不想你同别人相好,只不过,我也阻止不了你做什么。”   徐昀道:“越说越乱了,我们说好了白头皆老的。母妃只提了提,也没有逼你,我再是这么个意思,她也就和稀泥过去了。你现在是府中最金贵的,待你生下孩子,又有孩子帮你,你怕什么?”   两个相拥在一起,正耳鬒厮磨,赵纯、赵悦两个孩子来请安。赵纯现在整天在王府读书,府中请了一个进士,他们有空时也会点拨几下,赵纯的进度颇快。赵悦读书的要求就低多了,今天赵悦还回赵家去了。   赵悦说:“今天回去,我在门口见到了沈小姐。她跟我说,她很想念娘,沈家对她都不好。”   徐昀不禁看向妻子,她当初绝情很大部分原因是知道自己不是沈家和王家的对手,不想惹麻烦。但现在王府却是不怕他们的,如果她想接回女儿,他当然也不能不管。   赵清漪却说:“悦儿,下回她再找你,你别理她就是。她心眼多得很,你为人敦厚,不是她的对手。”   “娘,你不会生气吧。”赵悦从一个贫穷饥饿被卖掉的丫头片子成为亲王府的千金小姐,虽然小小年纪人生起伏却不小。   赵清漪道:“娘怎么会生气,这些事你本就难以处理。”   赵纯性情纯厚,还有几分兄弟兄妹之情,说:“娘,待孩儿长大了,可不可以管教一下他们。”   “如果很麻烦呢?”   赵纯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娘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对,但我是长兄,我也有责任。”   赵清漪道:“那你也要读好书,考出个功名,再好好管教他们,不然却是不行的。为他们误了你,娘是万万不同意的。”   赵纯现在已经十三岁了,沈俊在这个年纪已经考出秀才来了,是当时江南有名的神童。赵纯虽也熟读四书五经却没有急着下场,赵清漪让他安心多读几年。沈俊少年恃才傲物,功利心又太重,行事多有轻浮,赵清漪都引以为戒。   徐昀不禁眯了眯眼睛,暗想:她还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她对所爱的人就极好,惹了她厌就极薄情,便是亲生儿女都无二。明明当初在路上,她对那两个孩子也是精心照料教养。对沈俊何尝不是这样,爱时做什么都可以,不爱时拼了命也要断绝关系。   ……   沈晓云很不开心,今天她让厨房给她煮的红豆莲子甜汤又没有了,她赶到了孙氏屋里,看到孙氏正喂着她三岁的儿子吃她让厨房煮的甜汤,不禁就发火了。   沈晓云上去一把夺了孙氏手中的碗,直接扔在了地上,说:“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不要脸的东西!”   孙氏原是王薇儿子的奶娘,正是那时候和沈俊搞上生下孩儿,她已被原来的丈夫所休,娘家不过是普通农家,当然要攀附沈状元。这几年,有些机灵的她领导十四个小妾一条心,再加上十四个儿子,而沈俊、沈二良、沈张氏也不容看着十四个儿子饿死病死,所以能在王薇底下过生活。   孙氏凉凉一笑,说:“大小姐,话不能乱说呀!”   沈晓云怒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这是我的甜汤,你有什么资格乱动?你赔我!”   孙氏说:“这碗也是你摔的,如何要我赔?再说,你都那么大了,还跟你弟弟争一碗甜汤,一点孝悌都没有,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哟!”   沈晓云更是恼恨,说:“你是嫁得出去呀,嫁出去了还要勾引我爹,还生下个小杂种。”沈晓云也不管将她爹也骂进去了。   孙氏儿子听她们骂得凶,忽哇一声哭了出来,孙氏忙心疼搂住了安慰。住同一个院子的其她女人也闻声过来了,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情景。   一脸怒容的沈大小姐和凄惨的母子,众多小妾本就一条心才能求存,况且住这府中,她们与沈晓云也多有矛盾。从前沈晓云就是王薇手下的鹰犬,王薇自己不出面,就放沈晓云出来咬她们,整她们一顿,她又出来主持个公道,当然是帮沈晓云而说她们不对。   沈晓云甘当王薇手中的枪,在沈府也挣得一点地位,手中也或多或少有王薇的打赏,比她们是宽裕得多。沈府拮据,除了王薇有大笔嫁妆为依自己用嫁妆钱吃用皆和府中人不同,其他人是没有多余的零食点心的。但沈晓云也有贪嘴的毛病,也会用王薇的打赏自己买些东西吃,煮甜汤的食材就是她自己买的。   而那些儿子们才三岁,正是贪嘴容易饿的时候,孙氏闻到厨房的甜汤,哪有不动心的?硬要弄了来给儿子吃,厨房也是不与她硬碰硬。其实厨房的人虽然会听沈晓云的,却是王薇的人,巴不得沈晓云和小妾弟弟们闹矛盾。   这时小妾们都说公道话——是沈晓云的不对。沈晓云心中窝火,骂道:“你们这些贱人杂种敢欺负我?我让娘来收拾你们!”   芸香道:“大小姐,你是指你的哪个娘呀?是我们夫人呢,还是那个不认你的世子妃娘娘?” 第46章   沈晓云知道亲生母亲翻身再嫁,原不相信,直到大婚那天,她从门口看到一切,那样的繁荣盛况,让她久不能平静,艳羡无比。她想攀上赵家,但是赵家对她的态度很冷淡,而这事也被王薇知道,她近来在王薇跟前也渐失宠。   芷香也道:“昨天,你又偷偷去赵家敲门了,你说夫人知道会如何?”   若是可以,沈晓云当然是想要自己的亲娘,可是亲娘已经不要她,宁把碧草那贱丫头当女儿。如果这边王薇也不要她,她真无立身之地了。   一个原本王薇的二等丫鬟,名唤兰香上前说:“大小姐,你做错事了,应该向孙姐姐道歉,不然我们是不怕请夫人做主的。”   沈晓云气急,扭头就跑,十几个小妾不禁鄙视一眼。她们当初虽然是和王薇多少有关系,但对于沈晓云的品德还是十分鄙视的。   沈晓云又跑到沈归云那,沈归云忙将一小叠核桃酥藏了起来,这是沈张氏给他的,虽然沈张氏也疼那些弟弟,到底沈归云跟她最久,长得又最像沈俊。   沈晓云却是狗鼻子闻到了香味。   “弟弟,你藏了什么,快拿出来给姐姐尝尝。”   “没有。”   沈晓云说:“那也行,以后我得了什么,你也休想得到。哪一天我见着了王府里当世子妃娘娘的娘也不帮你说话。”   沈归云现在九岁,人却有小心思,为了利益他只好拿了出来。   沈晓云一看,更是悲从中来,这府中人人有人疼,只有她没有。沈张氏从前就把弟弟当宝贝,现在对他也不差,可她的待遇就差多了。   沈归云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点心,却也忙抓了几个来塞嘴里,不然可就没得吃了。   吃完点心,沈归云又问:“你又要去找娘吗?”   沈晓云道:“听说大哥和碧草那丫头都在王府里当主子了,我们才是娘的亲生儿女呀!就连赵家那两个表兄过得都是少爷日子。”   沈归云艳羡无比,说:“可娘不要我们。”   沈晓云说:“不能说她不要就不要,我们是她生的,她尊贵富贵,哪有让我们吃苦的道理?”   “姐姐,你想怎么做?”   “我打听到了王府在哪里了,我明日要去王府找娘,你要不要去?”沈晓云知道,她若一个人去,被王薇发现,她更无立足之地。但若有沈归云,不管他犯了什么错,沈张氏还是他的靠山,那么沈归云能回来,她没道理不能回来。   “要!”   沈家也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两个孩子原就是农家子,不会怕出门。他们这就出了门,依着沈晓云的打听路线寻去英亲王府。   那离家也好远的距离,好在两个孩子有些小聪明,到下午总算寻到那条最为富贵之家府邸的街上。   赵清漪午睡醒来听到下人来报这个消息,忙理了理衣裳,赶去西花厅。   沈家的两个孩子早被这比当初的状元府还要好一百倍的王府闪花了眼睛,心生向往,便是在花厅等再久,他们也心甘情愿。   赵清漪一来,两个孩子就想扑上来叫娘,但她一双眼睛冷若冰霜,这才让他们止了步。   “娘,我好想你,我终于再见到你了。”沈晓云委屈地说,“娘,你原谅我吧,我不要王氏当我的娘。”   “娘,你是我们的亲娘呀!”   赵清漪让丫鬟们挡下他们,她现在可怀着孩子。   “我不是你们娘,王薇让你们来的?”   沈晓云说:“你生我养我,怎么不是我娘?”   赵清漪不禁冷笑:“现在知道我生你养你了?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不必多提。你们回沈家去吧。”   “娘!!”沈晓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沈归云也忙跟着跪下。赵清漪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生出这两个东西来的。   “娘,你原谅我们!我们是不得已呀!一边是爹,一边是娘,这让我们怎么办呢?”沈晓云磕着头说。   赵清漪说:“你这么滑头会没有办法?我没有什么好对你们说的,以后不要来了,我会吩咐下人不要让你们进来。”   沈晓云哭道:“娘,你不要不理我,我在沈家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将我当小姐。爹有那么多孩子,眼里只有王氏他们,府中的妾氏们联合起来对付我,而王氏只是利用我,不是真心疼爱我。我是你的女儿呀,你怎么宁愿对碧草好,也不要我?”   忽然,赵纯走了进来,给赵清漪行了礼,俯身轻声说:“娘,交给我吧,你去休息。”   赵清漪张了张嘴,赵纯又说:“爹回来了,在外面等你。”   果然徐昀已经在花厅外等她,他也是刚回来,听说此事就叫了赵纯过来。   因为妻子怀孕,徐昀现在是能在家里做的事一定不在外面多呆,也少去应酬,下午回府都比较早。   徐昀的意思还是将孩子带出沈家,就算不安置在王府,那也送去读书,总还有些希望。   赵清漪不禁讶异,徐昀说:“你知道你心中的顾虑和不甘心,但是他们还小,性子再不好,还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好。此事就由我和纯儿出面,总不会在沈家人面前吃了亏去。你也不用为他们操太多心,只好好给我安胎。”   赵清漪却说:“你何必淌这样的混水?”   “我是你丈夫,我能不管吗?对儿女也计较不了那么细,他们有一万个不是,你真忍心他们毫无生机,最后走上绝路?”   赵清漪也无言以对,她不禁想到了头一世的弟弟赵清河,在人生关键点上改一种可能,有的人是有希望的。幸运的是赵清河只要改变一个点,他就不一样了,而那两个孩子她给过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却选择了沈家。这一点让付出过所有的赵清漪心底是不满的。   ……   沈俊赶到望鹤楼上,包厢门口守着两个身穿蓝绸衣的小厮,开门进去,正见窗边的桌上坐着一个年轻公子。身上穿着藕色绣了金边云纹的锦袍,看料子是内府专贡皇家所用,外还套着一件银色纱罩袍,一头乌发用金冠束于头顶。   但见他龙眉凤眼,模样极是俊美,一身清贵风流气度也与寻常书生不同。   沈俊是头一回见到这个人,但不是头一回想这个人,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男子。   若是从前,沈俊对自己的相貌是极自信的,他就少有遇上比他长得还好看的才子。   但是这人模样未必比他从前差了,现在他没了头发,年纪也比他大,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他心中生出一种噬心的嫉妒。   不管怎么样,这人不还是捡他不要的粗妇,脑子有病。   “下官参见世子爷!”沈俊抱拳施礼。   徐昀放下酒杯,看了他一眼,说:“平身吧。”   沈俊道:“不知世子爷叫下官来有何指教?”   徐昀淡淡道:“坐下吧。”   沈俊谢过入座,还做得如从前的才子一样讲究气度潇洒,徐昀目光闪烁,读书人的装他到是学了十成。   徐昀说:“昨天你家的两个孩子跑来找内人,虽然他们确是内人所生,却是原就跟了你的。”   沈俊说:“下官回府后一定严加看管。”   徐昀凉凉一笑:“说起来,我对你也是久仰大名了。你说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敌对你?”   沈俊感到一种强烈的屈辱,他一生汲汲以求功名,十年寒窗,算计一切,还不如赵清漪那个贱妇嫁了个人吗?这世界何等的不公平?   至于他攀附王家,再娶了一个千金小姐的事,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本来他高中状元了,赵氏就配配不上他了。他就是双重标准的。   沈俊抱了抱拳:“世子见谅,下官与赵氏的恩怨却是从前的事了,下官当初也无法预料到赵氏能入世子爷的眼。”   徐昀目光一冷,说:“放肆!赵氏也是你能叫的?”   “世子爷恕罪,下官一时疏忽。”   徐昀把玩着手中折扇说:“沈俊,你有十几个孩子和姬妾,偏偏家境贫寒,你一个月能给孩子多少月钱?每日吃穿用度如何?”   “下官虽然贫寒,但也没有饿死孩子,不劳世子爷挂心。”沈俊心中却生出一丝得意,不管怎么样,有两个孩子在手上,也能让赵氏那贱人坐卧不宁了。   徐昀道:“本世子虽然不认你两个孩子,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原本只要你与他们断绝关系,本世子也可代为抚养,但是看来你是宁愿毁掉自己的孩子也是不同意了。”   沈俊冷笑道:“世子爷何出此言?虎毒不食子,我自己的孩子我当然会尽力给他们最好的。世子爷确实不必强人所难。”   徐昀手中一动,扇子一挥打在他的脸上,扇子拍下他头上的巾幞,露出一个光滑的脑瓜,这让原只想打他一顿的徐昀都不禁目瞪口呆。   沈俊慌忙地摸了摸脑瓜,然后来不及与徐昀理论,捡起巾幞带上。   徐昀说:“沈状元原来有出家之心吗?”   沈俊竟不知如何回答,特别是对上他的戏谑目光后。   “世子爷不但以强权压人,还要动手打人不成?”   “你实在长了一张欠打的脸,怪不得我。”   沈俊怒道:“世子爷竟是如此不讲道理的,世子妃与我有仇,你便要与我为难?”   徐昀又将沈俊的巾幞拍飞,讥笑道:“就你也配?”   沈俊再露光头,不禁也恼恨,道:“你若是为了她来为难我,大可不必,那个不贤疯妇,早与我恩断义绝!”   徐昀一把将人按倒,目露阴毒之色。   沈俊半边脸贴在桌上的点心盘子里,用力挣扎也挣不开,徐昀阴笑:“你真当自己了不得了?”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赵氏若想报复我,有种光明正大的来!”   “我不正是光明正大让你送上来挨打吗?”他将人摔到地上,上前踩了好几脚,这才扭头而去。   ……   徐昀坐在马车中,看着往来行人络绎不绝,眼神没有平日的少年活泼模样。不仅仅是沈俊的问题,他对一切都忍耐得太久了。   他是因为她才重生的,她的神秘性和变数让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她。而她才华横溢,他也不容许这样的一个女人最终让徐晟得到,让徐晟一脉得那一线生机。他不怀疑,如果徐晟真的收她进后宫,她定能活下来。   她对自己有救命改命之恩,加上自己对她无限的好奇,他不忍杀她,只好娶她。   他以为未必动真情,却没有想到自己沦陷得这样快。前生身受重伤,最后是一个渔夫救了他回家,因为起初救治不好,大伤元气。   等他千辛万苦回京后,他的身体底子已毁,后来几年常缠绵病榻,最后病逝。但意识还在皇城中飘荡,英亲王也不会少了他的供奉,让他的意识未灭,直到英亲王府完全败落,他又未寻到黄泉之路。   他觉得自己要灰飞烟灭时,回到当年身受重伤时。一股真气让他醒来,看到一个村妇带着一个女孩。那村妇不是说有多美,但是有股说不出的灵秀之气,眼睛粲然生辉。   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所以他当时是真的决定要报达她。她的才华、还有周皇后那种女人和妻子特别的敏感造成的敌意,让他生出娶她的想法。   前世他是没有野心的,但是因经历了在病榻缠绵不起和那无奈的十几年当鬼的生涯,他知道徐晟的结局,所以生出了野心。如果说英亲王有两副面庞,而他则青出于蓝了。   原本带着目的想娶她,之后他真的喜欢她,娶她是欢喜的。但是娶了之后却不是喜欢了,已然无法自拔。   从前可以忽视的事爬上他的心头,他又怎么能容许别的男人得到过他最爱的女人。纵然心中恨得要命,但他又怎么能在最爱的女人面前失了男人的风度?   回到府中,听说赵清漪和赵悦在翠微亭,他忙赶了过去,却见赵清漪正坐在软橔子上教着赵悦弹琴。   赵悦一见他来,忙起身行礼,徐昀笑着让她别多礼,下人拿来一个软橔子,他坐在她旁边。   “女孩儿是也该学些琴棋书画,倒是我疏忽了,便只想到纯儿要科考请了个先生,没有给悦儿请个女先生。”   赵清漪淡淡一笑,说:“花这个钱干什么,悦儿平日去听听纯儿的课,有空我也能教,总不会教她差了别人去。”   “有你亲自教她,那便胜十个先生了,我只是不忍你多操劳。”   “我有何操劳,倒是你不忙差事了?”   “如今皂引的事已经放出消息,只等秋季各大商贾进京招标。刚好这段时间我可陪夫人安胎。”   下人端上补汤来,赵悦亲自去盛,又奉到赵清漪面前,徐昀接了过来,笑道:“悦儿琴艺如何了?要不弹一曲我听听。”   赵悦满脸尴尬,但赵清漪却让她弹,她只好顶着头皮上。   一曲《沧海一声海》弹得磕磕碰碰,这首穿越男女最爱曲,事实上却不难弹,赵悦的水平学一学正好。   赵悦弹完,说:“孩儿资质愚顿,丢母亲的脸了。”   徐昀笑道:“不必妄自匪薄,你总有一天能弹好。况且,悦儿在厨艺上的天分却是高过许多人的。今日,我还想尝悦儿的手艺。”   赵悦欣然去厨房了,她本是烧火丫头,从前在沈家也吃不太饱,小孩子贪嘴爱吃,后来在赵家学做菜,这方面极会钻研。   赵清漪微笑道:“悦儿有这天分,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了。”   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她现在不能操劳,而赵悦只要她教过的菜能学九分以上,因为食材充足,还能创造性举一反三,比王府厨子做的好吃许多。英亲王和李王妃都挑食得很,就爱吃赵悦做的菜。   徐昀说:“可惜,像我这么好的就没有了,以后有好的苗子,我给她挑个童养夫。”   赵清漪不禁扑哧一声笑,但是一深思也不过道理。赵悦身份多少有些尴尬,她虽视若己出,但是别人都知道她不是她亲女,而她现在又是世子妃。赵悦在别人眼中就是连拖油瓶都不如。与王府相配的家世的人家是多半不可能聘娶她的。古代嫁人真的很难,能教养个童养夫倒是好。   徐昀忽又轻声道:“那沈俊应该不至于想出家吧,今日我见他一根头发都没有。”   赵清漪不禁心虚,面上却道:“怎么会呢?”   “看着模样甚丑,不知道王尚书女儿看中他什么。”   赵清漪却中肯说一句:“他长得是不错的,还中状元了。”   徐昀心中不舒服,却搂了人在怀,趁四下无人看见,在她胸口摸了来。   赵清漪不禁吓了一跳,手抵在他肩上,他却轻掬了一把。   “你干什么?”   他咧嘴一笑,抱过人又是吻上她的唇。   自己丈夫,她也不会太矫情,没有拒绝他。   他松开了嘴,赵清漪才说:“你今天怎么了?”古人在屋外亲吻还是比较大胆的吧。   “你更喜欢我对吗?”   “什么?”   他侧开鼻子再触上她的唇,环住她的身体,一点点的侵入品味,他怕伤到她终是松开。   “你心里不要想他,你只要想我就好了。”   赵清漪这才有些明白,小狼狗是不许她夸沈俊,尽管她不觉得那是夸,只是陈述一件事。   她不禁抿嘴一笑,说:“我怎么会想他?你还多心什么?”   徐昀说:“我就怕你这么讨厌他是因为当初深深的喜欢他。”至少前世时沈俊的仕途很顺利,经营不过二十年,朝中人脉遍及,在英亲王嗣子和永王争位时态度模糊,最后才倒向永王,也得到了登基后的永王的赏识。   抛开立场,原本徐昀对沈俊还是有些欣赏的。父亲嗣子当年太过急切,结果让父王为难,到最后已经不能抽身。   ……   沈晓云和沈归云早听了赵纯的话,他们有机会过更好的日子,但是需要他们自己争取。上一次母亲有爹犯错的把柄让他们跟她,他们不从,现在母亲是争不过父亲的。   两人出门来与赵纯相会,赵纯好好嘱咐两个弟妹,再带他们到官府办理了身份文书,又将户籍落到赵纯户下,沈晓云改名赵晓,沈归云改名为赵正。   沈俊哪里甘心,就告赵清漪夺子,开封府大堂不禁传讯她。   徐昀亲自陪了她上堂来,因为他们宗室的身份,还要赐座。   范大人道:“赵氏,沈俊告你夺他儿女,你可认罪?”   徐昀道:“非也,非也,范大人,内人是英亲王府的世子妃,已入宗牒,户籍自然在英亲王府,而内人刚怀有身孕,孩子尚未出世。我们乃是宗室,皇室血统岂可混淆?是以,我们夫妻在宗室族谱中尚没有一个儿女。这一点管理宗室的理亲王叔可以为证,范大人若是不信,可请来一问。”   沈俊时不时朝穿着华贵的宫装、头上插着九尾金凤钗和步摇的女子看去,她比初嫁他那一年还更有风姿。当初虽然也是水嫩水嫩的,到底是一个乡下少女,现在的她成熟却不显衰老,一颦一笑都具风情,浑身的贵气和清华之气,便是王薇也差了三截。   在他身边就是略通文墨的乡下妇,到了别人身边就养成这样了。   范大人如何不明白皇室血统不容混淆,哪里需要去查?   范大人道:“沈俊,你可相信世子的话?”   沈俊哪能不信?   沈俊道:“我是说他们不经我同意带走了我的孩子,并不是说入了宗室。”   赵清漪道:“范大人,我嫁进英亲王府前是育有三个孩子,当时的情况大人也清楚。长子纯孝跟了我,后来我让他另立户籍改姓赵,我嫁了之前,他便是一家之主了,遑论现在?如今他念同胞血亲之情,去看看弟妹,有所照拂,这怎么能说是我抢了沈俊的孩子呢?如今孩子们就在堂外,何不传上来一问?”   赵纯领着赵晓和赵正上来,跪在堂上:“赵纯赵晓赵正参见大人!”   范大人道:“你是赵纯?”   赵纯道:“草民正是,因父亲另娶王氏,母亲让出正室之位与父亲和离,我跟了母亲,是以改名赵纯。”   沈俊气乎乎的正要插口,范大人道:“是你带走了你的弟弟和妹妹?”   赵纯道:“是!草民曾回祖父家,因与沈家近,弟妹寻机来求我救他们,我念手足之情不得不管。”   沈俊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胡说八道!”   赵晓道:“爹,确实是我去求大哥的。在沈家,王氏是主母,她深恨母亲,而爹你畏惧王氏,想保我们平安也有心无力。那十四个妾氏个个有儿傍身,结成一团,也不好惹。只有我们在府中毫无根基,吃不饱、穿不暖,人人可欺。女儿现在能依靠的就是大哥了,蒙大哥不弃收留,请爹爹成全!”   赵正也哭道:“求爹爹成全!”   徐昀道:“范大人,本世子是很理解沈状元的,毕竟家里有这么孩子,王氏来头又甚大,他也是左右为难。纯儿性情敦厚,不忍同胞弟妹受苦,这才想照顾他们。如果这都要被沈俊告不孝,那岂不是太没有天理了吗?”   赵晓机灵,拉住赵纯的衣袖,说:“大哥,你不能不管我们!”   赵正抓住赵纯另地边的袖子,说:“我要跟大哥在一起!”   徐昀道:“正儿,你已经九岁了,叔叔问你,你在沈家,沈俊可有给你请先生?”   赵正摇了摇头,徐昀又问:“那沈俊是天天自己教导你读书吗?”   赵晓道:“爹很忙的,一回来就陪王氏,便是有空也有应酬或是看看那十五个弟弟,没有时间教导正弟。”   徐昀又说:“晓儿,你已十二岁,王氏可有请女先生教导你琴棋书画女红,可有亲自教导你主持中馈?”   赵晓低下头,说:“没有。只会教我去捉弄爹的那些小妾,不然王氏就不理会我。”   徐昀叹道:“真是可怜。”   赵晓机灵,说:“娘、叔叔,你们要救我们脱离苦海呀!”   赵清漪道:“当日和离,你二人已经选择与我恩断义绝,我不会跟沈俊争你们,将来也不指望你们孝顺我。但是纯儿还是你们兄长,他会原谅你们帮你们,我却不能阻止你们孝悌。”   徐昀道:“范大人,所以此事与我们夫妻无关。而纯儿的孝悌行为是否有罪,还请大人定夺。”   沈俊道:“你们休要不认!那为何将他们改姓赵?”   赵清漪道:“纯儿姓赵,是一家之主,他长兄如父愿养大弟姐,与他们当一家人,改姓有什么奇怪的?”   徐昀又说:“我问你们,你们想跟爹爹姓沈呢,还是跟大哥姓赵?”   赵晓也怕沈俊,一时不答,赵正却道:“爹爹有那么多儿子,大哥却只有我一个同胞弟弟,我以后都陪着大哥。”   赵晓也点头说:“我们都陪着大哥。”   赵纯道:“范大人明鉴,俗话说,长兄如父,沈家既然无力教养弟妹,为免弟妹误了前程,赵纯愿担起长兄责任。”   沈俊怒道:“你这个不孝子!”   徐昀说:“纯儿确实不肖你,他从小由内人抚养教导长大,像内人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俊道:“他一个孩子有什么能力教养弟妹,还不是你们在背后搞鬼!范大人,这样的伎俩你都看不出来吗?”   徐昀道:“怎么会呢?纯儿名下已有房产和田产,他这样纯孝,内人便是起先偏爱他些也是正理。至于他要抚养弟妹,这样的纯善孝悌和责任心,我这当爹的当然支持他。难道我要教导他忘恩负义、胆怯懦弱、自私自利吗?那岂不是愧为人父?”   沈俊不禁脸都气红,说:“范大人,世子再巧言令色,也无法改变我才是他们的爹的事实!便是身份尊贵,也无夺人之子的道理!”   徐昀说:“纯儿当初内人与你和离就跟了内人,纯儿是我的养子,这才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纯儿孝悌照顾弟妹虽是他的事,但是这样要治他的罪,我也不服的。”   沈俊一心想留下两个孩子,他觉得赵清漪既然在乎,留下对他总有利无害。   “大人,孩子们还小,不过是受人蒙蔽,请大人做主让他们与我回家,我定好生教养。”   赵晓赵正急道:“我不要回沈家!我要跟大哥!”   沈俊道:“范大人,他们背父改姓,不孝忤逆,请大人为我做主!”   徐昀哈哈大笑,说:“在他们进京之前,你是当甩手掌柜的,全是由内人抚养;他们跟了你后,你不思教养疼爱,忙着和小妾们生儿子。如今他们尚小,你就急着想他们孝敬你呀?一个月要给你多少钱?”   沈俊道:“世子!请你不要管我的家事!”   赵晓呜呜哭了起来,叫着不回沈家,要跟大哥生活。   范大人叹道:“此时正是青官难断家务事,沈俊,本府念你妻妾孩子诸多,又要俸养二老,实是无心照料这两个孩子,你身为人父从前未尽父职。孩子的教养生活才更重要,况他们三人兄弟情深,你何忍为了一口气而误了儿女呢?”   “大人,沈俊不服!孝悌孝悌,自古孝在前,悌在后。孝道大过天,他们敢忤逆于我?”   徐昀道:“孝虽大,却不能愚孝,若是为父者品行不端,孩子也要学不成?那么天下将多出多少鼠辈?难道你敢对着全东京的百姓指天发誓自己是端方君子?连儿子奶娘都要……这样如何教养孩子?”   沈俊不禁后退三步,气着胸膛气伏,但这事如何能争辩,他是一点都不想提。一个月生十四个儿子,就算是最荒淫的皇帝都做不到。   赵清漪道:“沈俊,你我和离,赵正也当不了你嫡长子了,他改姓赵,将来自是不图继承沈家家产,赵晓也不图你和王氏能给她攒嫁妆。将来你的另十五个由你养大的儿子若个个不奉养你,他们若是有能力赚钱,每月给你些米粮度日,纯儿也不反对。”   沈俊说:“赵氏,你当真后悔当初竟会娶了你这样的恶毒女子。你不贤善妒不识大体,连累我一生。”   赵清漪道:“我曾经后悔,现在却不后悔,劫难磨练人的毅志,增长人的阅历。没有你,我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况且,有纯儿这么好的孩子。”   徐昀道:“沈俊,你放肆!内人乃宗室亲王府超品世子妃,你一个六品小官胆敢冒犯!”   赵清漪拉拉他的衣袖,说:“夫君,不必跟他说这些。”   沈俊说:“大人,孩子真要跟他们也不能改姓落户,否则沈俊恕难从命!”   赵清漪道:“那就算了,晓云、归云,你们跟你们的爹回去吧。纯儿,弟妹不跟你落户,后患无穷,将来难免有人利用这一点生出事端,你的心意弟妹们知道了,你也尽力了,不要强求。”   两个孩子一听嚎陶大哭,这时是真的害怕,赵晓是急切的向范大人磕头,哭着不回沈家,赵正哪里愿一人在沈家。母亲虽然不喜爱他,但有大哥在,他的日子也不会差。   “肃静!”范大人一拍惊堂木,说:“沈俊,事到如今,你还要纠缠吗?本府判孩子跟赵纯,但是将来孩子也有义务奉养你,如何?”   赵清漪道:“大人容禀:我与沈家已毫无瓜葛,赵纯的钱财是我给的,所以孩子们不得用赵家和王府那得来的财产奉养沈家人。我提议赵正十八岁后可以奉养沈俊,但是如果孩子还未自己赚钱,则不得给沈家一文钱,否则他就回沈家去。而赵晓十八岁后,如果带的是赵家备的嫁妆出嫁,则不得用赵家准备的嫁妆给沈家一文钱,一经发现赵家有权按单子收回给赵晓的嫁妆。而赵正给沈家的钱,不得超过自己本事所赚收入的一半。如此,以免沈家利用两个孩子讹诈赵家的财产。沈家的好处就是,从现在开始,不用承担抚养子女的义务。”   范大人道:“赵家和王府的财产自是你们自己做主,无需本府来定。”   赵清漪微微一笑:“大人恕罪,我也是先小人后君子,主要是怕了。另外,既然一子一女由赵纯照料,当初我给沈张氏的嫁妆中金镯银钗应该还我,请大人做主。”   范大人道:“沈俊,此时你们自应归还。”   徐昀道:“沈状元,你若不还内人嫁妆物品,本世子只好亲自带人登门讨还了。”   ……   沈俊回到家时一脸的颓丧模样,本来他与亲王府为敌就是以卵击石,他本着一股不甘和对赵清漪的鄙视,又想着孝道大过天,才敢去告。但是两个孩子的表现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加上他们施以巧计推脱,两个孩子是赵纯出面领走,并不是王府抢走。   王薇见他样子也知道不好,沉着脸说:“现在对抗王府,岂不是以卵击石?最后谁输谁赢谁知道?”   她记得英亲王世子体弱,明年就会死了。   这个将来的死人却来得很快,带了表哥李笑,还有四位勋贵宗室的子弟来沈家讨还妻子嫁妆物品。   沈俊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时气已衰竭,心已生怯,派人去叫沈张氏拿出东西来,但是下人来报沈张氏不给,说是已经当了。   李笑道:“沈状元,本少爷知道你儿子小妾多,家计困难,但也没有当世子妃之物的道理呀?”   康宁郡主的儿子镇北侯世子蓝瑾笑道:“是呀,沈状元,像我们狎玩姬妾,那是绝计不能让妻子嫁妆贴补的。”   荣郡王世子徐昱说:“对呀,我昀哥哥是个痴情人,哪里舍得世子妃之物被你这样糟蹋呢?世子妃之物应该是我昀哥哥的。”   另外平西侯世子欧阳青和卫大将军家的公子卫长华也纷纷咐和。   平西侯世子欧阳青还笑着说:“沈状元,你要是没钱赎回,本世可以借你。本世子也不求别的,本世子久慕你有十四个如花似玉的小妾,个个给你生了儿子,你让她们出来陪本世子喝杯酒,本世子帮你赎回来也未尝不可,就当交个朋友!”   蓝瑾哈哈大笑,说:“在下也想一睹美人芳容。”   沈俊气得浑身发抖,说:“各位稍等,在下这就去为世子赎回东西。”   说着径自离去了。   几个东京有名的贵公子此时又不禁讨论起十四位佳人来,等了好一会儿沈俊没有来,就出了大堂来欣赏院子。   向下人打听十四个小妾,下人吱唔着说了,一帮不怕事大的纨绔就往南边一个小院子走去,沈家不大,不一会儿就到了院门口。   院门口也没有人,几人往里一看,只见院中有好几个三四岁的男孩在院中玩,还有几个年轻女人看着。   看到真人后,几个世家子弟却失望极了,这些女人在他们看来最漂亮的也是中人之姿,沈俊是有多急色呀。   他们品头论足惊到院中的人,但女人们看到是一群衣饰华贵的年轻男子却羞红了脸,反而没有惊叫。   还是沈俊赶来才打断了这场玩笑。   拿到东西,徐昀心满意足,还答应明日宴请诸位朋友亲戚,几个公子欣然应允。 第47章   沈俊经过此次打击,认识到现实,不禁垂头丧气,久无斗志。   过了中秋江南、湖广、蜀中诸多富贾大家齐聚东京,为抢皂引和方子,而同时新皇颁布肥皂经营的管理条例。因为肥皂是赵清漪发明的,原本那些贪心之人也没有办法。   英亲王世子也颁布了投标的规矩,皂引是五年投一次,若无皂引生产销售,那是抄家流放之罪。就在英亲王府花园招待几十位富商,入场费就要两百两,英亲王府也不会吃亏。   这些吃过山珍海味的富商吃到英亲王府的伙食之后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不禁自觉是井底之蛙,对于肥皂的生意更是向往。   其中前十位出最高价的富商得到经营生产权利,则按折中价付款,无异议后则当场办理手续,绝无另收好处的意思。   然后十家得到许可的商号则可参观原厂,得到秘方,派遣学徒来学习,明年春就可以运营。   再得知肥皂的秘密后,那些精明的富商看到了其中的爆利,不禁心中大喜。   至于肥皂的厘税达到百分之十五也就没有异议了。   而每年累积的纳税额又会影响下一次的生产经营权,并且账目要按到朝廷的要求格式做,朝廷对逃税行为处惩极严,轻则罚款、重则抄家,也是让他们惊讶。   而一个冬天,富商的掌柜和账房也就在东京学习这些东西,因为有利可图,他们就没有这么多怨言了。   翌年三月初三,赵清漪肚子有九个多月了,她比预产期早十几天也是正常。她不是初胎,身体也好,生产甚是顺利,七斤七两的一个男胎。   英亲王府大摆三日延席庆贺,又施粥半月为孩子祈福。   赵清漪终于熬过了月子,王府摆了孩子的满月酒,但是宫中的皇长子却身体越来越虚弱。   在端午节,她和李王妃、明霞郡主去给皇后请安,匆匆见了皇长子一眼,也暗觉这孩子怕是要不好。她手中的丹药给他服下,可以延几年性命,如果再教他修习武功,倒是有希望。但是这样岂不是暴露自己?   回家后,赵清漪倒是和徐昀说起此事,徐昀原还是深情款款、温柔无限,听她说起皇长子的事,目中有一抹凉。   “你想救他?”   徐昀是知道她的本事的,她说曾经施饭给一个老乞丐,半年后老乞丐来报恩,赠她一瓶药,教了她武艺,但她多年来都没有空好好练过。徐昀对这种说法不全信,也不深究,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有秘密,但是他相信她有本事。   赵清漪说:“我只是觉得那孩子什么机会都没有,皇上也只这么一个儿子,若出什么……他一定受不了。”   徐昀说:“你对赵晓赵正尚且保留,你这么关心皇上的儿子干什么?”   赵清漪说:“这不一样,赵晓赵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皇长子这么小,他没有做什么不妥之事。明明举手之劳,怎么能见死不救?”   徐昀不禁呵呵,说:“他是皇后的儿子,也亏得近来皇后为皇长子和后宫之事忧心,无暇来管你,不然有你受的。”   赵清漪说:“皇后怎么对我也不关皇长子的事。”   徐昀一双寒亮的眼睛盯着她,赵清漪道:“你看我干什么?”   “过来。”   赵清漪呵呵:“又这种态度,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她又不是他女儿。   “过来,不要让我再重复。”   赵清漪还是没有骨气地过去了,徐昀一把搂进了怀里,还在哺乳期的妻子身材很丰满。   “夫人,这该收敛锋芒还是要收敛的,不然,会累及家人的。”   “偷偷救救他,我们不出面也可以。”   徐昀不禁有三分无奈,但也是他一直以来表现得太食草性了,她没有往别的方向上想。   “子净,这世间能人辈出,也不要小看别人。皇长子本有早夭之相,不但太医们知道,只怕皇上心底也有三分明了。若突然接触过我们,他就好了,不是太奇怪了吗?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功劳福气,这是祸事。这天下还是皇上的,这样的天佑福气,现在我们不该有。你明白了吗?”   赵清漪说:“没有那么严重吧?”   徐昀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涉及皇嗣没有小事。你当初锋芒毕露是为求一线生机,现在欣欣向荣,则要懂得守拙。你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有我,有孩子。我们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不要为了别人置我们的家于危险之中。”   赵清漪三观是正,但还到达不了舍己为人的地步,点了点头,说:“只是觉得皇上太……可怜了。”   徐昀道:“他君临天下、后宫三千有什么可怜的?”   赵清漪竟然反驳不了,莞尔:“他不可怜,你可怜,唉,你是不是特眼馋皇上后宫三千?”   徐昀笑道:“我眼馋又怎样,也不见你给我纳过一房,别说三千了。”   徐昀动手解开发她的衣襟,黑绸绣着黄色芍药的肚兜包裹着丰满白皙的身体,他不禁热血上涌贴上去。   他掀起她的裙摆靠近,赵清漪目光似泛着动人的水光,娇媚中带着一丝无辜,他从她颈窝抬起头,微微一笑。   ……   赵清漪只能低调带娃,告诉自己不是救世主。   带娃之外,最多她会帮徐昀审核一下各地报上来的皂税,以防有人少报贪墨。   一直到八月初,那奶娃子才五个月大,她又被诊出有孕,她好生尴尬。   原主生过三个孩子那毕竟不是她亲身经历的,前两世穿越是现代,只生一个孩子。   现在这么快再怀孕,她怀的是这个身体所生的第五个孩子了,感觉像是母猪一样。   到九月天气转凉,宫中皇长子一次风寒,就一直缠绵病榻,太医们会诊也是治不好,皇帝皇后为了这个独苗儿子操碎了心。   一吊到十月底,皇长子终于还是去了,宫中上下笼罩着哀伤。   皇帝下令天下三个月不得饮宴嫁娶,是以就算到了年底,各地年度皂税运进京来,平白比往年多了一项多达两百多万两的收入,而且各项账目十分清晰。皇帝也没有心情嘉奖徐昀。   赵清漪都觉得小狼狗委屈,本来他堂堂世子不用来做种苦差事,第一年就出这种成果十分不容易,怎么也要勉励几句。   徐昀却觉得能活过今年就是胜利了,他改了英才早逝之命了。   这个年因为皇长子的去逝过得十分冷清,转眼抵达二月,却是皇后在春季的一场风寒中病倒。   二月十六日,皇后召赵清漪进宫,赵清漪都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只好由徐昀、李王妃陪着,小心翼翼地乘轿进宫。   到了皇后所住的凝和殿,皇后身边的女史却说皇后只想见赵清漪一人,赵清漪不禁心下不安。   她想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肚子痛不去,但是在两个嬷嬷犀利的目光下,她怕弄巧成拙。   进入内殿,绕过屏风,就见一个清瘦的贵妇椅在榻上,她也是三十上下的人,却显得像四十岁的人。   “参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抬眼看得赵清漪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袄裙,秀发轻挽,看着像才二十四五岁,她不禁叹了口气。   “平身吧。赐座。”   周皇后咳了两声,让人再给她垫了两个垫子,周皇后说:“世子妃,你知道本宫今日传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臣妇不知。”   周皇后道:“你怕本宫?”   赵清漪道:“臣妇不是怕,而是敬。”   “你说本宫这一病,还能好吗?”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周皇后叹道:“当年本宫一见你就觉得你是个有福的,本宫也觉甚是投缘。”   赵清漪没有答话,少说少错,周皇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冷清,但也不以为意,忽又说:“世子妃,要说起来你有今天,也是皇上和本宫提携于你,你可记在心上?”   赵清漪道:“是以我也是尽力为皇上做事。”   周皇后目光闪过一道冷光,面上却不显,说:“本宫相信你是个忠心的。”   赵清漪沉默不语,周皇后道:“你愿不愿意救本宫?”   赵清漪不禁一惊:“皇后娘娘,臣妇不通医理,还是太医们为娘娘小心调养才是。”赵清漪暗惊,她听了徐昀的话,从不显山露水自己有什么续命药,皇后怎么会这么问。   忽然,周皇后身边的一个有一双散着精光的眼睛的嬷嬷说:“世子妃,奴婢为娘娘到白云寺请了一尊观音来,听说只要有福气的人诚心在观音像前许愿就能实现愿望。”   赵清漪道:“这位嬷嬷,为何跟我讲这个?我并不信佛,做人与其求神拜佛,不如靠自己。我相信人间有正道,百邪不相侵。”   那嬷嬷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世子妃不可亵渎了佛主。”   赵清漪叹道:“不信就是不信,想必我不信,福也薄吧。”   那嬷嬷不禁一怔,周皇后也忍不住咳了起来。   那嬷嬷道:“那为了皇后娘娘,诚心一求,又有何妨?”   赵清漪说:“这个我不懂的。”   那嬷嬷道:“你只需跪在观音像前诚心祈求,若是皇后娘娘能康复,你愿减寿二十年,观音菩萨看到你的诚心,就会保佑娘娘的。”   赵清漪虽然不知这是什么迷信,但她也不是虚伪之人,也怕他们再强加。   赵清漪说:“可我还没有活够呀,我不想减寿。不如你自己求吧,你本来就信佛,菩萨怕是更喜欢你。”   周皇后不禁重重咳了起来,那嬷嬷脸色气得铁青,骂道:“放肆!你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赵清漪感觉他们阴森恐怖,就叫了起来:“昕初!救命呀!昕初,救我!”   周皇后和她身边的人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徐昀和李王妃本就在凝和殿下相候,一听到这个惊叫声,忙顾不得其它了,推开宫女太监闯进了凝和殿。   “世子,这是皇后娘娘寝殿,你敢冒犯?”女官拦住了他。   赵清漪听到他闯进来的脚步声,也就不顾一切往外冲,他们是宗室,若是没有律法可寻的不赦大罪或者惹了皇帝的猜疑,一般是不会治罪的。   徐昀看到赵清漪跑出来才稍安心:“子净!”   赵清漪扑进了徐昀怀里,拿出戏骨演技,一边摇着头,迎风落着泪,像一朵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小白花。   “我不要死!我不要减寿!”她梨花带雨地说。   徐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说:“好好好,子净,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事?”   赵清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皇后看到她这个样子,一阵气郁,更严重的咳了起来。   徐昀忙抱了妻子离开凝和殿,来不及和皇后告别,此时皇后也不能无端阻止,她敢欺负表面上的弱者赵清漪,但是面对徐昀和李王妃却是不敢无理专权。   周皇后满眼的绝望袭来,颓然躺在榻上。   “干娘,现在我是没有活路了吗?”   那张嬷嬷说:“实是那世子妃与娘娘命数相冲,她的出现导致紫气西移,她若不愿还你命数,只有杀了她才能破解。”   周皇后叹道:“我这身体,哪还有力气做这个?”   张嬷嬷道:“等那人一死,皇后娘娘的身体就可好转,皇后娘娘不可放弃呀!”   周皇后不禁又燃起希望。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十几了,若不是现在她病重她是不会请干娘进宫来的。   可她不想死呀。   她在闺中时便不想落于人,向往走向万人景仰的地位,可是周家在她祖父病重后,已显颓势。   那时,相国寺的无因大师给小时候的表妹夏家大小姐一句批命说她有凤命,当时知道的人不多,却也让她心中十分嫉妒。   她得到表妹的生辰八字,干娘说可以摆一个夺运大阵,四年后,果然在表妹出嫁前一个月暴毙,而她当时与太子两心相交,从太子良娣晋为太子妃。   表妹的未婚夫正是徐昀。   周皇后谨言慎行多年,她也没有根据说徐昀会造反,太子和这位堂弟的感情也颇好,她以为一切都已改变。   但是她唯一的儿子病重,药石罔效,请来干娘张道婆时,儿子已气绝。张道婆一算,说是妖星入世,乱了她的命盘,只有夺回妖星吸走的气数,她才能活。   没有想到赵清漪并不好对付。   周皇后道:“干娘,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张道婆有皇后给的令牌,当天就出了宫去活动了。   ……   赵清漪回到王府就没有装晕了,拉了徐昀的手说了进去见皇后发生的事。   “你也别笑我多心,我反正和皇后是气场不太和。就是不知会不会给府里带来麻烦。”   徐昀蹙了蹙眉,说:“难道皇后她真相信你这样祈福她就能病情好转?”   赵清漪说:“你别吓我,如果是这样,这世上岂不是有巫蛊之术?这可是会兴大狱的。”   徐昀目光闪过一道奇光,心想自己的经历,他对一些未知东西还是有所敬畏,而他也知道妻子是个有秘密的人。   “子净,你……相信巫蛊之术吗?”   赵清漪暗想:不要吧,她穿的只是一个架空朝代好不好,她只是一个状元的下堂妇,不要这么复杂。   赵清漪说:“我不知道,我并不懂这个。大约她是迷信才死马当活马医。”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巫蛊之术呢?”   “那么皇后想要我做那些就真的是为了活命?那我不做,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但是现在根本无法求证巫蛊之事。”   “交给我吧,你好生养胎。”   徐昀还是去和英亲王父子密谋,英亲王前半身一辈子谨守本份,虽然有些荒诞的事迹,在兄长前也知道守拙,实则是个极聪明的人物。   “巫蛊?”英亲王蹙了蹙眉,“昀儿,这个可不能轻易提的。皇后已然病重,如果此时我们节外生枝,自己也身陷是非中心。”   “如果她还不死心要向子净出手怎么办?如果真的会出事怎么办?”   “这种事没根没据的,也许只是皇后听信谗言才有一时糊涂之举,况且君臣有别,这事我们也追究不出什么来。”   徐昀紧握着拳头,忽说:“爹,不是没有根据的。”   “那你告诉我根据在哪儿?拿出来呈到皇上面前去。”   徐昀抿着嘴半晌,才低声说:“不能呈到皇上面前去。”   “所以,少胡说八道。”   “爹,那我和你说一件事,你若不想我们英亲王府断子绝嗣,连母妃都不能说。”   “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又闯祸了?”   徐昀原本是决定一辈子谁也不说的,他只是非常纳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徐昀将自己重生的事简要告诉了英亲王,英亲王目瞪口呆,根本就无法相信这种离奇的事。   “更离奇的事都发生了,世上存在巫蛊也不是不可能。”   英亲王还是不相信,骂道:“你是自己中邪,胡说八道了吧!世间焉能有此怪事?”   徐昀道:“现在是二月……二月二十七,宁王就要病逝了,父王何不等着看看对不对。”   宁王也是英亲王的叔叔,上皇登基前,也有人说国赖长君,要迎宁王登基,但后来还是太皇太后有手腕,从中平衡各家关系,又有当时的李相反对兄终弟及,才有小皇帝登基,太后垂帘听政之事。   第一代永王也是英亲王的叔叔,不过当时的永王自知不是当时的宁王的对手,支持了太皇太后所出的太上皇登位,后来一门荣宠,能袭三代亲王爵,现在在宗室和朝堂权力都甚大。   英亲王盯着儿子,但儿子眼神不闪不避,深如幽潭,他的气质与往常绝不相同。   英亲王怀疑又震惊,说:“你脑子不清,我不与你理论,我给你请大夫。”   徐昀道:“父王不管信不信,都可以留后证明。但现在就要保护好子净,父王却不能置之不理。”   英亲王道:“就算皇后涉及巫蛊,那她也没有必要针对你媳妇,而是皇上的其她妃子。”   徐昀道:“这我也不知道,但是事实上皇后就是讨厌子净,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生了一个您的亲孙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呀!”   英亲王沉吟半晌,说:“你准备一下,跟我进宫向皇上请罪吧。”   ……   虽然天子可能勃然大怒,但是皇帝静下来想想时,怕也会怀疑皇后的做法。   “儿媳因为怀着孩子,特别神经紧张,平日就算天空飞过一只鸟都能大惊小怪的,何况她一听说要折寿就怕了,也怕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不能尽显忠心,请皇上恕罪!”   徐晟看着跪在跟前的父子,与其说是来请罪的,不如说是来告状的。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位皇后病了,要强让弟媳折寿相换的。传说中倒有妲妃要比干的心治病,但那是残暴昏君的行为。   英亲王府是他最亲的宗室家了,在他手中都还得用,他就算心中有点恼怒,也不会这时降罪。于是让人起来安慰两句,就让他们跪安了。   徐晟在他们走后却不禁皱眉,周皇后病重了还要做这种事,越来越不像话了,而周家后族也没有一人得用的。   好好一个肥皂厂让她打理,结果闹成这样,也害得他在英亲王府面前丢脸。   让她多与赵氏亲近拉拢,而她的态度也是十分微妙,那回甚至让赵氏在玉英阁跪了一天。   若是忠良能臣,这样的奖惩无缘无故、御下莫名其妙怎么能得人心让能人效忠?   一个赵氏出现才几年,之前让他饱了私房还罢了,今年徐昀还给国库增加了两百万贯的收入,这是第一年,今后应该会有所上升。   朝廷的年收入总共才四千万贯左右,由此可见,若是赵氏再创造什么有利富国的东西来,并且推广数字管理商业赋税,朝廷的财政收入可能将提高一倍,但是百姓的负担并没有加重。   她还是女子,若是朝中大臣,这样能耐的人,他怎么样恩典加官进爵都乐意,皇后充满敌意是怎么回事?   还自愿减寿祈福让她活,赵氏哪里会甘心?   徐晟去了凝和殿看周皇后,原是要问她几句,却发现她确实病重,才忍了下来,宽勉她两句后离开。   想起自己唯一的儿子没了,膝下犹虚,赵氏给徐昀生了个健康的儿子,现在又快生了,让徐晟有些嫉妒。   她之前就有三个孩子,可见是个极好生养的,她那样的才华和娟秀相貌,生的孩子将来也会聪慧吧。徐晟有一刻生出想法,若是他之前将她纳了,她也许也给他生了个儿子了。   晚上,他去了刘昭仪住的拂云阁,没有儿子,他又纳了两个新妃子,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挂心皇后。   但之前因为想到了个她给他生皇子的念头,一直以来的盲区还是开闸了一般,宠幸刘昭仪时竟是幻想是她。   之后几天,他时不时想起,自己是皇帝,她要不是嫁进了英亲王府,他就是纳她为妃又有什么关系?昀弟将她养得越发秀丽,她要是在宫里得他恩宠,也不会差了。   ……   赵清漪召唤了系统,就问它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位面,是不是她以为的那样,还是有怪力乱神的东西。   系统:【本系统感应过,大概有一点神秘力量,但还够不上神魔。】   【那巫蛊之术有没有可能?】   【类似的也许有,有这个程度的神秘力量波动,你小心为上。】   赵清漪说:【你让我学点武功我也仅用了一两回,你商城的东西和任务世界供需不对口呀。】   【武功用在关键时一两回,决定了成败,还不够吗?不要太贪心。】   她只好作罢,觉得小心一些为妙。她让人检查房子,风水,谨防被人动手脚。   但是她也算不到一切。   ……   张道婆出现在了王薇面前,王薇前世过得极不快乐,丈夫对李蓉念念不忘、而寡妇姐姐再嫁得良人都让她恨极了,去相国寺上香时遇上了张道婆。一个爱财且想夺人气数,一个心中有怨,一拍即合。   张道婆还是真让李蓉去了半条命,不过这也换不来她的幸福。   好在她迎来了重生,原本她觉得是走对了一步棋,可现在她觉得是走错了。   重新遇上前世的高人,怎么能放过?   王薇愿出三千两银子让赵清漪去半条命,因为局势已经脱离她的期待了,英亲王世子到现在都还没死。从前那仇岂能不报?   张道婆说:“其实要赵氏的性命也不难,但是我还缺点东西?”   王薇一回忆前世,猜了出来,却装不知问道:“什么东西?”   张道婆道:“赵氏的生辰八字。”   王薇道:“这不难,我定会弄到手。”赵清漪嫁过沈俊,出嫁前是要交换庚帖的,别人不知道赵清漪的生辰八字,但沈俊一定知道。   沈俊却是忘了,其实当初在娶她时,他就觉得委屈了,但是赵怀方是他师父,当时他又娶不到什么好的,也就从了。   好在沈张氏知道,王薇送她了一套金头面,拉着她话家常,套了出来,沈张氏也不以为意。   ……   雪如的丫鬟素兰悄悄从王府后门出来,转过几条街,进了一个巷子。   “这是那人的头发。”   “你本事不小呀。”   素兰道:“那人甚爱洗头,我帮着倒污水,人家还应该夸我勤快呢!”洗头总会有头发掉了的。   张道婆道:“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婢本是皇后娘娘的人,为娘娘办事,份内之事。”   “你放心吧,将来娘娘定给你配个好人家。”   素兰脸上一红,心中却想谁要去配什么好人家,赵氏一除,雪如先得宠,将来她也可以服侍世子爷。   赵氏那样的生过三个孩子的老女人好不知羞,竟然有脸独霸着世子爷。她怎么也比赵氏强,可是清清白白的闺女,模样也是不差的,等她摸清世子爷的喜好,学得一手好厨艺,将来少不得荣华富贵。   张道婆又拿出几个纸小人来给素兰,吩咐她如何行事。   翌日上午,素兰来到世子夫妻的院子,守院门的婆子却不让她进去。   素兰道:“我进去找紫烟姐姐。”   王婆子说:“世子爷有令,不是闲杂人等不许进出,你等紫烟做完事再找她吧。”   素兰说:“就一会儿,误不了紫烟的差事。”   王婆子说:“那你等一下也不误不了你的事。”   素兰看王婆子是认真的,倒是一时不敢动作。到了下午来打探时,世子妃却是在屋里午睡,她更不能进出了。   翌日,雪如送了一盘糕点给王婆子,她贪嘴吃多了,老上茅房,素兰趁空隙溜了进去。   紫烟、蓝烟两人正在收拾屋子,素兰走进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素兰出手大方,又会做人,两个丫鬟与她关系都还不错。   “你怎么来了?”   “外头没有人。我正做了些枣泥糕,想找你们一起吃呢。”   紫烟说:“我们手上的事还没有做完呢。”   素兰说:“我帮你们呀。”   蓝烟道:“你快出去吧,世子是不许你们院子的人进来的,否则我们也没有好。”   素兰道:“我们姑娘真是没有一丝不敬世子妃的意思。我们姑娘一片好心,世子妃也总看不到,真是可怜。”   两个丫鬟没有接话,正要劝她离开,她却说:“你们说,这回世子妃是是生个少爷还是小姐?”   两个丫鬟摇了摇头:“我们不过是下人,哪里懂这个?”   素兰看看床上的被子,笑道:“天天盖这百子千孙的被子,难怪世子妃接连怀孕。”   说好还好奇的过去摸,紫烟过去道:“素兰,你快出去吧,不然连我们也要受责。”   素兰笑道:“那我走了,你们做完事就回来吃枣泥糕。”   ……   明霞郡主进府来了,带着她的儿子,她嫁人这些年来倒是收敛了许多从前的任性。赵清漪所生的徐昀的长子现在养在李王妃这里,因为赵清漪自己又怀孕了,照料不过来。李王妃对这个和徐昀小时候像了九成的大孙子看作眼珠子一样,一府里住,赵清漪倒没有舍不得。   明霞郡主吃着赵悦做的包子,满足的叹着气:“我真想回府里住,就悦儿的手艺,我们侯府像是吃草似的。”   赵清漪笑道:“哪有这么夸张?”赵悦琴棋书画样样普通,但是厨艺是的天赋就太高了,而她最喜欢的就是钻研厨艺,王府刚好什么食材都舍得给她做。赵清漪教过她一些菜谱后,她增长了见识,触类旁通。而原有些自卑的赵悦在做菜上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和自信。   明霞郡主说:“嫂子,要不让悦儿跟我回府小住一段时间如何?”   李王妃道:“那可不行,悦儿是我跟前的人。”   “母妃,你真是小气,大嫂都没有说什么呢。”   赵清漪笑道:“我也是听婆婆的。”   明霞郡主只好说要带糕点和腌菜回去,赵悦笑道:“我这就去准备。”   “好孩子,姑姑少不了你好处。”   母女婆媳几个正看着几个花样,明霞郡主忽问起徐昀的差事,赵清漪道:“也是从早忙到晚,每个月各地都有新账送上来盘点审核。”   赵清漪细细一想,笑道:“说起来,当初还有多大雄心,如今身子一重,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是孩子重要,其它的事都可以慢慢来。”   赵清漪也知道那个厂那么快就落败,现在被别外几个商家击垮,明霞郡主是心疼的。   几人正聊着天,宫内大太监苏德高来传赵清漪进宫,苏德高是徐晟身边的人,但赵清漪仍然十分担心。   李王妃也不禁皱眉,说:“苏公公,清漪她已有七个多月身孕了,这行动却是不便。”   “王妃放心,皇上派了车来接,很是平稳的。”   明霞郡主道:“那我陪她一起进宫吧。我也有许久没有给皇帝哥哥请安了。”   ……   到了福宁宫,两人进了御书房,徐晟正在批阅奏折。   “参见皇上。”   “免礼。”   徐晟看到明霞郡主来了,说:“明霞倒是好久未见了。”   “皇帝哥哥都想不到召见我,我只好和嫂嫂一块儿来了。”   徐晟哧一声笑:“你这猴子,哪里是坐得住的?你去看看太皇太后吧,她昨日还念你了。”   皇帝金口玉言,明霞郡主也不能不听。   赵清漪不安的抚着肚子,看着小姑子出了殿。徐晟打量着赵清漪,看着她除了肚子又大了之外容颜风姿却越发出众。一点也不像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像只有二十三四岁。   徐晟带了她到了秋香亭,赐了座。   徐晟说:“你这是几个月了?”   “七个多月了。”   徐晟问道:“昀弟……他对你好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昕初待我是极好的。”   徐晟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知圣上召见,可是有要事?”   徐晟说:“上回的事,朕也知道,你受了委屈。皇后她病得糊涂了,你不要和她计较。”   “臣妇不敢。”   “你不必紧张。”徐晟又问道:“我曾听皇叔说,你著了一部书,很有意思,给朕说说如何?”   “……臣妇还没有修订好,还有许多不严谨的地方。”   “无妨。”   赵清漪想想第一次穿时,也有顶着七八个月的肚子上课的时候,于是提起精神来讲山寨改编版《国富论》,引入各种经济概念。   徐晟本来是这些天念头起来,竟是极想见她,忍不住就召她来一见,当然要个理由。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同样认真而优雅的女人也是最有魅力的,徐晟发现自己为什么会想她了。不仅仅是他艳羡徐昀接连有孩子,而是她本身的原因。   她讲的时候,他没听明白也会出言相询,她也十分有耐心。她原还低着头,讲起学问不知不觉就抬头挺胸像个充满自信,掌握节奏,还有点幽默的教授,她直接和皇帝学生对视,时而神采飞扬,时而据理争辩。   徐晟虽然不知道教授这个职业,却也觉她这个样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讲了半个时辰,她到底是孕妇,也有些累了。徐晟还要抓住一个“货币流通速度”的理论纠结,还要细问,赵清漪却是不想奉陪了。   “皇上,我有些累了,我不太舒服,我想……”告辞。   徐晟忙唤来太监,将她扶到附近的碧瑶阁里,到榻上坐下,请了太医过来,还赐了膳。   “圣上,我……我也想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徐晟说:“你不要多动了,太皇太后会知道你的心意的。”   “时候也不早了,我不能叨扰皇上了。”   徐晟说:“说起来,你对朕也是尽心尽力,献方献策,又培养了一批税务能吏,朕都没有封赏过你。”   “陛下礼贤下士、用人不拘一格,乃当世明主,臣妇一介女流,能尽绵薄之力,乃是荣幸。”   这话徐晟听着倒是十分舒服。   “赵氏听封。”   赵清漪也不禁一愣,但想从前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封她个公主郡主县主当一当,现在她都是世子妃了,还要封她什么。   徐晟看她肚子大难以跪下去,就免了她的跪。   “赵氏品貌端方、天姿灵秀、德懿质华,甚得朕心,册封为‘荣国夫人’。”本朝外命妇封国夫人是最高的了。   她现在是世子妃,享的尊荣也不差呀。或者,世子妃是丈夫给她的,但这个荣国夫人是她自己赚的。只不过,弄得她像是贾母似的。   “臣妇谢皇上恩典。” 第48章   回家就有御封的封号了,她的心情总不算太坏,册晋圣旨也在晚上的时候到家。英亲王还说大约是徐昀为朝廷立了大功,而上回皇后又太过分了,这是皇帝要拉拢安抚的意思,但徐昀却是不禁要多想。   回到房他也追问过程,赵清漪笑道:“皇上说我那部书写得很好,我想他将来定是想我献书的,现在册封我也是应该的。”   “你还很得意?”   赵清漪道:“就是太晚了点,要是在嫁给你之前册封,那多好呀。这做人为什么这么奇怪,我需要时偏偏没有,等我不需要时,却是偏要来了。”   “我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你身子这么重了,下回万一再召见你,你便称要安胎,只打发人去告知我。”   “昕初,这个‘荣国夫人’有没有俸禄的?”反正世子妃是没有俸禄的,世子才有些俸禄,而那些依丈夫官位得的诰命也是荣誉,没有俸禄的。   徐昀说:“你那么财迷干什么?我能少了你什么?偏要他给你?”   两人洗漱后躺下,徐昀轻轻抚了抚她的肚子,抱着她亲了亲,又收回手,闷闷地说:“三年生两个,呵呵。”辛苦的是他。   两人安然入睡,但是在半夜里,赵清漪就觉得头疼难忍,惊醒了徐昀。   一直痛到了早上,请来太医一看,越是难查出什么问题来。赵清漪正怀孕虚弱,痛了半夜,到上午熬不住就晕了过去。   徐昀急得上火,连太医都看不出来,他暗道难道真的是巫蛊?但他都已经求了最有名的平安符了,而且屋子中听说有镇宅避邪之效的东西不少。   赵清漪头像是针扎一样痛,痛得昏迷了许久,醒来时十分虚弱,却又突然见红,吓得全家都快鸡飞狗跳。   赵清漪抓住徐昀说:“查一查,咱们屋里……有没有脏东西……”   赵清漪花了20点积分才得系统提醒,并且能够醒来对付。上回徐昀怀疑时只能以退为进,名为请罪实为和皇帝变相告一状,如此以防皇后再借题发挥。   可是实在是没有证据,也做不到问责皇后,只好多求些避邪的东西出来。   徐昀忙上下翻找,在床头底下翻出了一个纸人,个个一面画着奇怪的符纹,一面是赵清漪的生辰八字,众人一看不禁骇然。   赵清漪说:“让玖儿撒泡尿上去,再给我……给我一碗公鸡的血,快!”   英亲王现在也顾不得了,让徐德去杀公鸡,而李王妃抱了徐玖来,徐昀抱过快要周岁的儿子,给他把尿,好好哄着,他终于拉了出来。   皇室龙子的童子尿洒在那些东西上,赵清漪这才感觉好些,等鸡血送来,她看着那可怕的颜色和闻着可怕的味道。没有办法,抹了一把在额头,其它的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子净!”   赵清漪驱散了大部分的阴邪之气,却抚着发作的肚子,道:“我……我怕是要早产了……”   另一边,还一直在施展着邪术的张道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徐昀此时顾不得其它,将人抱到床上,她的羊水已破,好在贵为王府,家中早供着稳婆。   英亲王却看着那奇怪的纸人发呆,他忙叫徐德徐忠来,他要详加调查。   赵清漪之后又吃了两颗雪参保荣丸,但提起精神将孩子生了下来,七个多月的早产儿,才五斤四两。   英亲王查那邪物的来历时,最可疑的当然是他们夫妻院中的下人,找来排查质问,但最后蓝烟怕担责,就将素兰供了出来。   英亲王派人去找素兰,但是素兰却一早出了府,英亲王只好押了雪如不放,雪如却抵死不认。   “素兰也不是我的人,我原也只是个宫人,哪里指使得了她?”   英亲王就拿了那淋了徐玖的尿的证物和雪如进宫,请皇帝做主。   徐晟听了这离奇却犯忌的事,不禁心下惊骇,问道:“荣国夫人现在怎么样?”   英亲王说:“刚刚生下孩儿,已经虚脱过去了。”   皇帝想了想说:“王叔的意思是谋害荣国夫人的是侍妾雪如?巫蛊之术可不是小事,朕不能听你一面之词。”   英亲王道:“圣上,雪如不过区区宫婢出身的侍妾,若只是府中后院事,臣不敢呈到君前。这其中有人钻研巫蛊害人,臣也担心陛下和大夏江山社稷的安危呀。臣会努力拿出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臣也不愿意牵连任何人。”   徐晟点了点头,说:“王叔放心,若是有真凭实据,朕必不放过为恶之人。”   徐晟还派了两位御前侍卫副统领曹靖和李济年相助英亲王追拿搜捕相关人等,又令开封府尹范英从中配合查出实情。   紫烟与素兰交好,而素兰已经出宫来两年,早前还未有此谋算时也常出门去,去所找之人都是有数的。   盘问了紫烟之后,曹靖还着几个御前侍卫找到双茶巷张道婆借住的屋子,屋中有一滩血,盆子里还有些未燃尽的纸,但是已经人去屋空了。   曹靖盘问屋子周边的人,根据他们的形容,得出张道婆的年纪模样,和她的一些行为,比如神神叨叨的、视财如命,比如时常与官宦女眷来往。   范大人也帖出告示,悬赏捉拿张道婆和素兰,素兰躲在京郊的一户农家人府中,因为看着张仙姑作法失败,知道事情大约败露,两人都简单收拾东西逃跑了。   开封,相国寺。   张道婆跪在无因大师的禅院外一天一夜求见,但当时无因大师正入定,等入定完才听小沙弥来报心下不禁颓然,请了张道婆进去。   张道婆跪在了无因大师跟前:“师哥,救救我!”   无因大师道:“贫僧救了不你。”   张道婆道:“师哥,这些年,你在相国寺享福了,我在外奔波,你为何就丝毫不念旧情?”   无因深吸一口气,说:“贫僧早就警告过你,莫做伤天害理之事,你非但不听,还一错再错,何人可以救你?”   张道婆道:“我都是为了活下法,也为了我们的孩子活下去呀!”   无因叹道:“他一生行善积德,脚踏实地,还可得小富小安,是你害了他呀!”   张道婆疯狂地说:“我不服!什么五行缺一,我偏偏要逆天改命!”   忽然,听到外头的嘈杂声,小沙弥来报说是开封府的衙差找到相国寺来了,显然是有香客看到了张道婆。   无因闭上了眼睛,说:“让他们进来吧。”   “师哥,你这是要我死呀……”   张道婆也来不及和他再说,他既然念佛念错了脑子,她求他也无用了,还是趁机逃跑要紧。可是此时英亲王已经请了皇命,带了九城兵马司的官兵围困相国寺,一只苍蝇都难飞出去。九城兵马司的官兵抓住了从狗洞里钻出的张道婆,张道婆不得不供出了素兰。   而无因大师也跟随开封府的衙差去了府衙。   范英范大人立即升堂审理英亲王世子妃受巫蛊之祸的案子。   无因大师本是相国寺有可皆碑的得道高僧,怎么和张道婆混在一起,也是让人大跌眼珠子,而且他们还是师兄妹和曾经的夫妻。   两人年轻时原是一起师从一位玄门茅山道士学习玄法,但是因为玄门中人泄露天机太多必五行缺一,生死病孤残。   无因大师五行缺火,是为病;而张道婆五行缺木,是为孤,无嗣为继。   偏偏他们俩结成夫妻,生下一个孩子,必定要早夭。   张道婆哪里舍得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早夭,从师父的残本秘术典籍中找出换命之术,找了一个将来能大有福运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对换。   但是做了此事后,良心尚存的无因落发出家,他本要避过五行缺一之难,后来是真生悔过之心,几十年行善不缀,亦不再沾染玄术泄露天机,拖着病体到至今。   而张道婆则是施展那邪术之人,也是死劫将至,但是她选择用邪术续命。从夺草民之运,到官宦女眷,一直到将手伸进皇家宗室之家。   无因本就改入佛门,行善二三十年,已然悔过往日种种,再难生出邪心。   此时张道婆已经无运可续命,他也心疼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可欠了,终究是要还的。   无因对范英大人积极配合供述,案情内因很快就揭露出来。   这样的案卷交到皇帝案前,实在太过令人匪疑所知,就算是赵清漪听了也觉得是天方夜谭。   因为一直以来她就觉得她所要经历的只是一个陈世美一样的劫,没有想到走到这个位置,机缘下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所以,那张纸人不是要我的命,而是要夺我的运?”   “运没有了,命也没有了。”徐昀说。   赵清漪道:“关键点不是这个,他们的孩子在哪?”   “你猜呀。”   赵清漪一想,说:“不会是皇上……”   平日的宠妻小狼狗一个爆栗敲了过去:“放肆!皇室血脉岂容混淆?”   赵清漪道:“好吧,我也不管了,反正抓到人就行,其它的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徐昀道:“怎么跟你没关系?张道婆的孩子就是沈俊。”   赵清漪道:“怎么可能?沈俊可是两浙人,这天南地北不搭界的。”   徐昀道:“是无因说的。张道婆命中犯孤,她就算给孩子与人换命,那也是要天各一方,往后命运绝不相牵,沈俊才能安然长大成人。”   赵清漪目瞪口呆,忽深思了一会儿,说:“其实,我觉得这些什么命理说可信嘛,其实不可信,说不信,他们又有点本事。可是昕初,人的幸福和富贵一半靠命,一半是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去创造的。像这张道婆和无因,与其说是给别人算命,不如说他们是被命理所玩弄,想抗争命运,却成为命运的奴隶。”   徐昀点了点头:“是非公理,行善积福,才是大道大仁。一个人便是出身贫寒些,努力向上,品性良好,多结善缘,总有一日天助自助者,一遇贵人,也有生机了。”   靠命的,就像是出身起点高、天生的良好天姿、还有无人可敌的运气,这方面是不公平的;但是人的命也是靠自己争的,万物有一线生机,自强、知恩、守义、懂人情世故,又能在险恶世道中自保之人,贵人总爱相助他,那他一朝可改命运。   赵清漪笑道:“你身居高位,能这么想,也能造福一方百姓了。”   徐昀拥住了爱妻,突然,床上刚出生的小家伙哭了起来,赵清漪忙抱了起来哄着。   徐昀看看小儿子,笑道:“原想这胎生个女儿,竟又是个儿子,只好有劳夫人再为为夫辛苦一回了。”   赵清漪嗔道:“我又不是母猪,我都生了五个孩子了……”   徐昀说:“我想要女儿,只要生出女儿,我就不让你辛苦了。”   徐昀却没有和她说前未婚妻夏氏的事,但心想也该去祭拜一下她,原来她也是死于巫蛊之祸,害死她的竟然是周皇后。无因那句命中显贵,被张道婆一引导说成了凤命,引来表姐的嫉妒。   ……   徐晟到了凝和殿,周皇后勉强坐起来,徐晟挥退左右,才冷冷说出查清的巫蛊之案,与她有关。   周皇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却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皇上,我是你的皇后!赵氏一个乡妇能为我抵命,有什么大不了的?便是这大夏江山,也是多少士卒百姓为了徐氏江山拼了命的!这就是忠!让赵氏为我尽忠她不肯,难道她没有错吗?”   徐晟不禁被气到了,指着她说:“你简直是不堪为后!你就是这样母仪天下的?”   周皇后道:“不过是旧人抵不上新人,皆是这世间贱人太多,赵氏这样生过三个孩子的还赶来勾引男人,恬不知耻!这样的人偏得了圣心,天要亡我,天道不公……”   徐晟这才发现他从来没有看清过枕边人,这女人人前人后完全不同,当年他也与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她的一切温柔贤慧善解人意竟都是假的。她早在进东宫当良娣前就仅因为嫉妒对自己的亲表妹下手,这样的心肠是何等歹毒。他竟与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十几年。   “你以为那道婆是为了你?无因说了,他们这种人五行缺一,那张道婆为恶太多,不只缺一,她是先用你表妹行巫蛊借运,你就没有想过你身犯无端恶疾,药石罔效,与她有没有关系吗?只因为你快死了,就快没有用了,她看上了赵氏,借你还活着,原用你的权力来谋赵氏的运。行不通才冒着忌讳找上沈家人。”   周皇后不禁脸色苍白如纸,摇着头:“不会的!干娘不会骗我的!不可能的!”   徐晟眼中含泪:“朕和你的孩儿已经走了,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可张道婆必然会死,你,也死定了。”   “不!!”   徐晟起身,拂袖而走,听得周皇后滚下床来叫道:“皇上!皇上!你回来,臣妾都是因为爱你呀,皇上!”   景元三年二月底,除了宁王薨逝让英亲王不得不信儿子关于那神秘的重生之外,更重要的是景元帝下旨废后。皇帝罢免周皇后父亲兄长的官职,一族贬为平民,但是对她的罪责却没有提巫蛊。   景元帝以御史弹核沈俊品德和贪墨为名削去了沈俊的功名,贬为平民,责令返乡,永不得进京。   赵昭、赵正在这时才庆幸,自己入了赵纯的户籍下,他们已不是沈家人。   心中有道过不去的坎的是有些知道事实的赵纯,这让赵清漪很不放心,但是徐昀带着他出去打了一回猎,继父继子两人不知谈了什么,回来后赵纯就没有那种自卑颓丧的感觉了。   而赵纯经过这回,才真正将徐昀当作父亲,对他发自内心的敬重,赵清漪问过这父子两人几次,两人都称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沈二良和沈张氏一辈子骄傲的儿子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在孩子出生的时候,那个接生的道婆正是张道婆,她就是趁沈张氏在草丛中虚脱昏沉时将孩子换了。   沈俊根本不是沈二良夫妻的亲子,当然没有一丝相象的地方。   这个秘密却并没有给他们知道。   真正的沈俊从小就在相同寺出家,师从无因大师,法号慧明,他也是天性聪慧,精修佛法,已无法去争回自己原来的红尘运数。现在,慧明被误了一生,最后沈家俗事的重担也不应他来承担。   运数之说,终究一半靠天,一半靠己,慧明觉得沈俊当初能考中状元也一定不仅仅是夺去了他的运数,不然反之他背负着对方的早夭之命,现在早应身死了,可他还活着。如果没有这一场祸事,他自己也不一定能考上状元。   在沈俊一家返回原籍前,慧明去了沈家化缘,看到了沈二良和沈张氏。他们还要求神拜佛,让佛主保佑他们儿子还能当官留京。   慧明听了他们的诉苦,劝他们多积德行善,二人却并不觉得是金玉良言,施舍了一碗饭给他。慧明也不嫌弃,微笑吃完告辞。   沈张氏却看慧明走时掉下一包东西,她本就有贪心,打开一看,竟是五百两银票,心砰砰直跳,忙趁无人时收了起来。   相国寺本是名刹,达官显贵常添香油,而慧明原是无因大师高足,佛法精深,俗客施的香油钱很多,从前他没有将这些多放心上。知与父母只有这一面之缘,这是他唯一能尽的孝道了。   但慧明觉得这样用了香油钱怕是对不起施香油钱的施主,师父身死名败,而他也许要修一回苦行僧了。从此,慧明的步伐二十年间踏遍万水千山,佛法高深,普渡众生,二十年后还被宣宗皇帝册封。   王薇从父亲那得知沈俊的官是罢定了,她年纪轻轻怎么能随他回乡去当个村妇?于是京城又一场震动京城百姓的和离事件发生了。   沈俊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王薇是他手中唯一的一张牌,如何愿意和离?沈俊就想用这样的方法保住媳妇,因为媳妇手中才有钱。他是乡下出来的,知道回去会是什么日子。   王闳不得不为女儿出面,闹到公堂和离。   于是东京的百姓有幸目睹了这场别开生面的和离大戏。   沈俊为了抓住王薇,连她主动勾引,婚前成就好事的事都说出来,此时她是没有立场全身而退和离的。   王薇一听急了,就将她在坐月子期间,沈俊淫遍她身边的婢女和奶娘说了出来,并说出他很多下贱的行径,包括向他讨钱用时的样子。   百姓听了不禁唏嘘不已,范英范大人瞠目结舌。   两人狗咬狗一嘴毛,但是王尚书气呼呼地力争和离,沈俊此时不过平民。   还是王家赔沈家三千两银子的前提下,沈俊和王薇才和离,王薇带走了孩子,沈俊也没有争。   在他想来,他还有十四个儿子要养,还有那么多女人。   但是王薇更狠,沈俊把此事闹大,还刮走了三千两银子,怎么能不让她恨?   此时她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也不用装贤慧了,两个奶娘的卖身契她没有,但那十二个丫鬟的身契都在她手上,这是她的底牌。   于是,她一次性将这些丫鬟都发卖了,人牙婆子去沈家提人,一场妻离子散,生死离别发生在眼前。   但是这事沈家就算求到官府也没有用,卖身契实打实的。从前说了一条心求生存的十四个小妾,这时才发现她们的天真。   王薇不发狠招是因为沈俊的前途还有希望,沈俊对她恭敬,王薇没有更好的退路,才不撕破脸给东京关注他们家的人看笑话。而一旦他没有价值,王薇捏死她们如蝼蚁一般。   一个个沈家的孩子没有了母亲,沈二良、沈张氏和沈俊三人如何顾得过来十四个孩子?   沈俊想想都养不起,再者有这么多孩子,将来如何续弦?沈俊打算留下其中三个最聪明的孩子,其他孩子都卖掉,沈张氏再舍不得,也知道他们是养不了的,于是同意了。   找了牙婆,带走了十一个孩子,这些孩子也六岁了,知道事了,见母亲被卖,父亲又不要他们也将他们都卖掉,悲从中来,个个在路上哭得凄惨。   百姓见了,无不背后说沈俊简直丧心病狂,不是东西。   赵清漪让赵纯将孩子和王薇的丫鬟们都买了下来,然后由他出面将卖身契放还。丫鬟们跪求赵纯收留,原为奴为婢,但赵纯拒绝了。   赵纯说:“我准备请先生办个族学,不管如何你们的孩子与我有点关系,他们可以免束修来我赵氏族学上学,但是必须好好读书,不然你们就为孩子另谋高处。至于你们,我母亲打算开个工厂,你们要是想糊个口,到时可以去我母亲的工厂求职。只要勤劳肯干,心怀道义,总有一丝出头的希望。但若是心术不正,就没有你们容身之地了。你们虽然可怜,但我赵纯却不欠你们。我母亲说了,我出手是我的仁慈,不出手是我的道理,你们好自为之。”   这也是赵清漪尽可能的为自己做下的事弥补,这些丫鬟在原主前世虽然都对她见死不救或落井下石,但是她们本就是王薇的丫鬟,忠于她也无可厚非。她们出身底层,当初的身份立场并不是自己选择的,所以总要给她们一丝机会。   ……   离京前一天,沈俊想着做了半生的荣华梦,此时一无所有,忽然想起了他一直不敢见的赵怀方,他的启蒙恩师。   沈俊提起了勇气敲开了隔壁赵家的门,原以为他将面对冷言冷语的驱赶,没有想到下人直接将他引了进去。   赵怀方在院中的亭子中见了他。   “……先生……你还和从前一样。”沈俊涩然地说。   赵怀方道:“你却和从前不一样了。”   沈俊心中一酸,忽跪了下来,说:“先生,看在从前的份上,你再帮我一次吧。我知道错了,你求求清漪,以前都是我不对。”   赵怀方道:“太晚了……”   “先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呀!先生,如果不是我……我一时做错事,清漪不会和我和离,那么她还不能嫁进英亲王府,当不了荣国夫人呢。这都是命呀!清漪是个有福的,我们毕竟生过三个孩子呀,让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帮我……”   赵怀方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说:“我教你启蒙,却没有教好你的品德,你的敷衍我从来没有看出来,这也是我的悲哀。事到如今,你还在推委,自私自利,你有没有想过,一次次抛弃别人,不讲道义,那么别人也同样对你。今日我见你,是想帮你,但我的帮你不是别的,就是最后教你一课,道义。当你明白并且敬畏时,也许你的下半生还有一丝希望。”   “好,好,我讲道义,先生,你帮帮我……”   赵怀方不禁哧一声笑,他现在被扒下了一切面俱,以最卑鄙而赤裸的样子出现。   “李升,送客。”赵怀方起身拂袖而去。   “先生!先生!”沈俊怎么叫也没有用。   ……   如此,沈二良、沈张氏和沈俊带着三个挑出来的聪明孩子南下,而孙奶娘的儿子在其中,孙奶娘没有其它更好的路,又想着沈家有三千两银子,就跟了沈俊。而另外有两个被赵纯放还身契的丫鬟也为了自己的儿子赶来了。如此一家子,倒还热闹。沈张氏手中还有慧明的五百两,她却是谁也没有说的,牢牢捏在手里。   此后回乡,沈俊一獗不阵,没有功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在他能考状元,教三个儿子读书是可以的。   只是三个儿子小时聪明,大时了了,后来有两个考出秀才,就再未进一步,而另一个最后当个普通农民。只有在底层摸爬滚打过,才知道科举一步步往上爬是多么艰难。   ……   王薇和离留在京中,但是她一直没有足够的幸运得到机会再嫁,没有人向她提亲。沈俊被罢后,王闳也逐渐被朝堂所边缘化,他的门生故旧也多有见风使舵之人。景元八年被人弹核时他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了,皇帝让他告老还乡,吏部尚书这么重要的位置皇帝留给了自己的人。   王薇也只能跟父亲一起还乡,不想去乡下,还是去了乡下。此后曾经的京中第一才女再也没有出现过。   ……   景元三年三月初,废后周氏去逝。后宫暂由淑妃掌管,徐晟没有马上重新立后的打算。但是经过周氏的事,他越发向往赵清漪,她出了月子后,经常受召进宫为他讲新著之事。   一日进宫,徐晟却是邀她看戏,看一出《长生殿》,徐晟忽和她说起唐明皇和杨妃的千古绝恋来,又赐下妆匣,里头有一套华美的足金九尾凤钗。   赵清漪在连续进宫三次后,徐昀就对此极是恼恨而不敢言,赵清漪原来还说他是想多了,直到这时才肯定。这足金九尾凤钗在本朝可不是人人都能戴的,连贵妃都只有特别恩典才能戴,外命妇亲王妃都只戴七尾,或者戴赤金或者镀金的九尾凤钗。   赵清漪却道:“皇上今日怎么点了这么一出戏,这词虽写得甚好,唱腔扮相也好,但臣妇平生最不喜欢的帝王和后妃就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看到她们就像看到沈俊王薇当年一样,甚不知耻。父子之情、夫妻之情都不顾,这和沈俊当年是一模一样。唐皇一代帝王,行事一点都不光明磊落,让杨妃出家欲盖弥彰,怡笑天下,是以导致安史之乱,祸及百姓。幸而我朝圣天子临朝,文武垂拱,共创盛世,实是社稷百姓之福。”   徐晟不禁一滞,握着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良久才道:“荣国夫人论史言之有理,但是奉承朕之言,朕当之有愧。”   赵清漪笑道:“陛下能省吾身,便胜唐皇甚多了。”   徐晟此时也没有了兴致,赵清漪也就跪安离宫了。苏德高看着徐晟模样,低头不敢言语,作为心腹太监,他是懂的。   当皇帝也有不能称心如意之处,但如此情势,也是造化弄人。   徐晟到底还是没有强纳臣妻,也许他没有唐皇的晚年色迷心窍后的昏庸,也许大夏民风承宋,已趋于更加保守了,徐晟也怕朝堂上的反对。   还有,男女之事,讲究个两情相悦,唐皇杨妃两情相悦志趣相投,但是赵清漪毕竟对他无男女之情。便是强求来,也没有唐皇杨妃之乐。   景元四年初,徐晟重新迎新后曹氏,乃是明霞郡主的小姑子。   景元六年,曹皇后生了一位小公主,而这一年赵清漪也终于给徐昀生了一个女儿。也是这一年赵纯科考,高中探花,进了翰林院。   景元八年,后宫柳昭仪生了一位小皇子而被封贤妃,这小皇子身体仍旧不好,只能小心养着。   景元九年,赵悦出嫁,人选也是赵清漪精挑细选的,一个清贵人家的次子,举人功名,素好美食,两人有共同语言。   而赵晓则嫁给了赵纯的同科,赵晓虽然还是贪便宜,小毛病不少,比从前是知道事一些,也翻不出赵纯的压制,不然她就会一无所有。   到景元十三年,徐昀以为徐晟会驾崩,这时候他都完全掌握商业赋税之事了,每年商业税收入占朝廷总收入的一半。他真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了,与朝中各家也交好,有贤王之称。   若徐晟此时驾崩,英亲王一脉,有九成把握夺嫡。   但徐晟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朕不驾崩就不驾崩。   到景元十九年,宫中唯一的皇子病逝了,徐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这才病重下去。徐晟眼看自己的身体是不行,此生大约是不可能再有子嗣,于是过继了英亲王世子的次子十六岁的徐玥,立为皇太子。而徐玥可真是赵清漪一手带大,并亲自教导长大的。   此事板上钉钉,徐昀和英亲王大醉了一场,抱着自己父王哭得像个孩子。   多年隐忍勤勉、与人为善,只待一朝龙腾九天,结果跑出来一个截胡的。   英亲王骂道:“你多大的人了,好意思和你儿子争呢?”   赵清漪看到被抬回来的丈夫,细心照料,她还天真地以为他是舍不得儿子过继给皇上。在给他宽衣时,他半醉半醒抓住她的手,又抱住她埋胸哭。   “我原以为,可以让你当皇后的……”   赵清漪不禁一愣,问:“原来你想皇帝呀?”   “当然……可是没有机会啦……”   赵清漪哭笑不得,暗道:小狼狗野心藏得够深的,连她都不知道。   “有呀,造你儿子的反。”   ……   沈俊的十一个儿子在赵纯族学读书,也许是有名师指点,又有强烈的出人投地之心,竟然有三个考中进士,两个考中举人,此后他们入朝为官,也成为赵纯的帮手,之后为新法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而其他兄弟,也是从商或者为赵家管理田庄产业,总有些能力,到底识字。也许是童年的遭遇和生父的故事警戒,知道自己的路得来不易,这十一个兄弟中作奸犯科竟是一个也无,他们的母亲辛劳半生,倒都安享晚年。   景元二十年,徐晟驾崩,皇太子徐玥继位,是为宣宗。宣宗登基后,尊徐昀为皇父、赵清漪为皇母。任用赵纯为两淮节度史,实验推行新法。   新法虽然有大大小小的问题,但是好处还是十分明显的,不管是富国的,还是强军的,效果比之前朝要好得多。   两淮新法推行五年总结起来是属于成功的,之后又接连在两渐、山东推行,大夏的国力大幅提升。而大夏商业的发达,带来技术的革新进步,包括军工技术。   宣宗元祐八年,赵纯升任参知政事,在其同母异父的皇帝弟弟的支持下,进一步推行新政改革,富国强军。   在宣宗元祐三十八年,北方夷族大举南侵,因为变法和技术的进步,大夏顶住了夷族的铁骑,各种火器将之炸得粉碎。夷族横扫大陆无敌,却止步于大夏国境。   元祐四十一年,年龄高达八十八岁的皇母英亲王妃赵清漪去逝,而同年八十四岁的皇父英亲王也去逝了。   宣宗在他们死后追封为“皇考德宗皇帝、圣母皇太后孝睿皇后”,宣宗乃是开拓明主,这时久握朝堂,君威深重,朝野中哪有人反对。   这两人也是大夏史上的传奇人物,后世史学研究,大夏能在各封建王朝独得六百多年国祚,实是因为两人付出的努力。甚至华夏改为共和体制,这位被称为后知一千年的学者王妃都有被遗忘忽视的理论著作终于被关注。尽管避免不了战争,后世的任何革命家也不得不尊重敬佩她。   赵清漪的《国富论》、《四书新说》等一系列著作,便是到后世华夏建立共和体制都奉为经典,是从政者或者经济学院的学生的必读或选读书目。   史上称隋朝独孤皇后有多得隋文帝的敬爱,但是也掩盖不了隋文帝偷吃及后期荒淫的史实,只有这位追封的德宗皇帝是真正只有赵氏一人,赵氏一死,他也就病逝了。   和孝睿皇太后的学者身份的认同不一样,尽管徐昀在史上的实际作为不下于他的亲生儿子一代明君夏宣宗,但是后世对他的印象仍然是“情圣”。让无数少女和师奶心向往之。   后世最喜爱拍这个时代的电视剧,就算不通历史的家庭主妇也知道沈俊、王薇就是渣男贱女的代名词。   就像赵清漪生活的时空,世人爱骂人“潘金莲”来替代“杀夫通奸无耻的淫妇”,这个时空后世之后就常有人骂某类人“沈俊”、“王薇”。在后世之人心中这是远比“潘金莲”更加令人不耻和憎恨的形容隐喻。   沈俊和王薇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照耀史册了。 第四卷 农村小寡妇复仇记 第49章   又一年清明,尽管种花国经历过了多年混乱,但是清明扫墓的风俗在民间还是保留下来。赵清漪将才一岁的孩子放在地上,摆上了祭品,这个墓下正是她的亡夫何水根。   大约一年前,镇上修水库,家家户户都要出工的,他出去做工,结果因为施工安全隐患,没有及时清退附近的人,在爆破时被飞石打中而死。   县政府还是赔了一点钱给她的,但她一个妇人,何家也没有其他人了,她也争取不了更多的权益。   “他爸,宝宝也一岁了,会叫妈了,你在下头还好吗?”   赵清漪落下泪来,这一世将要面对的人生简直是惨上加惨。她穿来也才七天,基本是弄清了这个环境。她成了一个种花国八十年代初的一个乡下寡妇。   一个人心多乱时期,在有些愚昧的村子里的,一个长得漂亮的年轻寡妇如何生活。   赵清漪给坟锄了草,上了供,烧香烧纸,宝宝看着她做着这一切,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还不明白什么,好奇地观察着这些新事务。   “宝宝,给你爸磕头。”宝宝不懂什么是磕头,赵清漪只好教他。   过后,赵清漪才收拾了东西,擦了眼泪,抱起孩子往家走。   李二虎在路旁对着赵清漪探头探脑,见她如此风情,手都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抚摸着,觉得热。左右看看没有人,忽然扑了过去,一把就想要从后头将人抱住,好往草丛里拖。   没有想到就在他要挨到她时,她忽然一个转身,手中菜篮子就往后横扫,一扫击在他的头上,打中了他的头部,刮伤了他的额头。   李二虎后退一步,瞪大眼睛看她,说:“小赵,你干嘛打人?”   赵清漪冷声道:“离我远点!”   原主的记忆中,今天是个悲惨的日子,李二虎掳了原主去草丛行不轨之事,结果孩子的哭声引来了农村妇女高根花看到了光身子的两人。   高根花又将这事告诉了别人,很快全村都知道了,李二虎的老婆张爱红带着姐妹们来赵清漪家,骂她是不安份的女人,砸烂了她的家,还翻走了当初何水根发生意外赔给她的钱。   李二虎偏不信邪了,看着这样的美人心头直痒,他一直嫉妒何水根从村外带回这么个媳妇,何水根哪点比他强了。何家当年因为是村中富裕是被同村人打压的,没有怎么读过书,那些年一来教育不完善,二来也因为那年代也没有多少人正经读书。   何水根父母那年代就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前后没有个帮衬的。李家却有“三只虎”。   李二虎道:“辣什么,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李二虎还要向赵清漪扑过去,赵清漪虽然抱着孩子,这个身体也没有什么基础,但还是能施展巧劲。   她身子一侧横腿扫向李二虎下盘,李二虎被打倒,赵清漪忍不住上前一腿踢向他的身下,李二虎痛得一声惨叫。   “臭八婆!”   赵清漪实在是受原主的记忆影响太深了,她太恨这个人了,还有这个村子的许多人。   赵清漪抱了孩子,忽然看到了远处走来的高根花,虽然她也恨这个人,也知高根花并没有多清楚的是非观,但还是要说一说。   “高婶,你快过来!”赵清漪忽然喊了一声,化被动为主动。   高根花也是上了坟后拔了一篮子猪草,听到赵清漪的叫唤,她还微微惊讶,赵清漪这小寡妇素来不爱和别人往来,说话轻声细语的,居然会叫她。   “是你呀,怎么啦?”   赵清漪做出惊恐的样子,说:“高婶,你帮帮我。他想要强掳了我去,我踢了他一脚。他怎么能这样呢?强奸是要判枪毙的,听说就算是未遂,被判流氓罪,那也要坐牢的,没点钱是出不来的。”   高根花暗骂:这些男人,个个想偷腥!赵清漪也是个风骚的祸水!   高根花道:“这事我也不懂,但你也不能好好的勾引别人,你丈夫去了,更该安分些。”   赵清漪点头:“我都听你的。高婶,他长这么丑,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呢?我是想去县里告他流氓罪,听说能陪钱的,我正想高婶你有没有空陪我去一趟,当个证人。这钱陪下来,您帮我这么大的忙,您拿个大头,我拿个小头,不知可不可以?”   高根花本是嘴碎农村妇女,并且很是看不惯赵清漪这种小辈,漂亮就不将人放在眼里。但是高根花还有个毛病就是贪钱。   高根花眼前一亮:“这能陪多少?”   赵清漪道:“那就看情节严不严重了,他这样耍流氓,往重了陪钱就多,轻了可能就没有钱了。”   高根花说:“那打官司也不容易的。”   赵清漪道:“不容易也要到局里去讨个说法。”   高根花道:“都是一个村子的,我帮你和他们家说说,没必要弄到打官司的地步。”   赵清漪道:“要是他们陪钱,下不为例,我就算了。那我还是要重重感谢高婶的。”   李二虎却还捂着身子打滚,赵清漪这脚实在是准,虽然没踢坏他,但是痛却是锥心的。   高根花就带着赵清漪一起回村了,没有回家,直接找上李二虎家,找他媳妇。   赵清漪一到李二虎家,抱着孩子,看到左邻右里,就直接作农村某些撒泼的妇女的不雅哭嚎。   “他家男人想对我耍流氓呀!怎么就没个说法了!”她就赖在李家门前地上,丝毫没有平时高冷的风姿。   王爱红说:“你乱讲什么,没根没据的,没有这样诬赖人的。”   “高婶,你说,你都看到了的,你是最公正的长辈了。”   高根花一想拿钱,况且这事弄好了,也是两边不得罪的,她不禁叹了口气,对王爱红说:“爱红呀,确实是我亲眼瞧见的,你说你怎么不管管你男人呢!听说这事闹大是要枪毙的……我好容易劝住了她……”   村里了一个个妇女却是没几个对赵清漪有好感的,背后不少人骂她装模做样,实是个骚货。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这事不能乱说呀。”   王爱红其实是知道李二虎的为人的,实是个下流胚子,但是嫁了他过日子,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赵清漪拍着地,满身脏污,嚎道:“这种事,谁能拿来乱说?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就他那样的,连我们水根一半都及不上,我怎么能瞧上他?高婶呀,您是长辈,刚才也幸好你在帮了我,你送佛送到西,这就陪我去县公安局走一趟吧。让人拉了那畜牲去枪毙!啊,水根呀,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呢!”   高根花在钱的事上本就是个聪明人,这时故意表现得为难样子,说:“小赵,这大家都是一个村的,都说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弄到公安局的地步呀。”   大家听着高根高这样“帮李二虎”说话,不禁纷纷点头,有人说:“是呀,你不是没事吗,没必要闹到公安局去。”   “公安局里哪里是好办事的?”   “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男人嘛,总会犯点错。这错都还没有犯成,那还说什么呢?”   大家都被引着“帮李二虎”说话了,赵清漪却只是如祥林嫂般哭嚎,满脸是灰泥,没有从前的美丽扎眼。   高根花转了转眼珠子,说:“爱红,你看……这二虎呀确实是也犯事了,要不是她拼命地挣扎,踢了他一脚,我又刚好经过,这事就大了。她受了惊吓,这道理上说,该赔还是要赔点的,不然她气不顺,去局里,那可不知要多少钱了。”   王爱红哪里舍得,她也是个贪钱的,就犹豫了起来,赵清漪一见,又叫道:“我不和解了,我要去公安局,我先清家荡产告,也要你们清家荡产赔我,让他去坐牢。”   高根花拉了拉王爱红,说:“这可是不得了的,你先想想,我劝劝……”   说着高根花又做样子来扶赵清漪,赵清漪还是嚎个不止。这时疼痛过去的李二虎回来了,看到自家门口这阵势,吃了一惊。   再见赵清漪满身泥灰的在自家门口坐着,恨从心来,怒道:“臭八婆,你竟敢踢我!”   说着要扑上去,赵清漪拉开嗓门叫着:“杀人啦!杀人啦!李二虎强奸杀人啦!”   大家听他说“踢我”更是证实了流氓之事,李二虎在娶媳妇之前最爱大姑娘小媳妇,还曾去抱王家的大丫头,那时被他摸了胸口,这事村里也是有人知道的。   不过相对李二虎,原来全村女性更讨厌赵清漪,而村中那种不勤劳肯干的二流子男人则许多是想睡赵清漪。一个小寡妇,还是有点内向清高、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寡妇,在这种环境,哪里能活得好了。   王爱红过来拉走了自己男人,说:“你还要闹什么?真想被公安抓去枪毙吗?”   这个年代,法治虽不完善,但是刚刚变革,乱世用重典,枪毙之事还是很多的,村里的广播还常说某某地某某人什么罪被枪毙。原主赵清漪被污辱,但是她隐着不说,之后高根花没有利益点,在村中说时,她立场上就觉得赵不清白,自然添油加醋。而赵清漪不爱与人往来,当时已经辩白不清楚了,李二虎也不认,全村的人都认为她勾搭他。现在却是不同。   王爱红从家里拿出二十块钱来,这个年代,二十块钱也不少了,特别是农村,这是一家半月收入了。   高根花从中当好人,好说歹说劝着赵清漪,赵清漪从满身土地从地上起来,与一般愚妇也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往日的“做妖”气质,女人们看了没有那样的不舒服,男人此时兴致也没有往日那样。   李二虎生了好大的闷气,就要发彪,还是王爱红紧紧抓着他,还让李大虎也来帮忙。   高根花送赵清漪回去,赵清漪对她的“正义行为”千恩万谢,说了好一通好话,还将那二十块钱,分一半,塞了十块给高根花。高根花假装了一下,就收了,心想这赵寡妇其实还是挺懂事的。   赵清漪还恨恨地说:“我就知道村里有些男人对我没按好心,他们来一个我打一个,再敢来我也不会认命的,谁不要脸找谁去。”   高根花又劝了一句做人要和气什么的,赵清漪拉着她:“高婶,你真是好人呀。”   高根花得了钱,心情极佳,不多时就回家了。   赵清漪这才收敛了演技,看着怀中哭累了的儿子,心中五味陈杂。   这一回的执念人就是赵清漪本人,她是个被命运玩弄的女人。最后被枪毙时,子弹穿过她的胸膛,她在闭眼时带着上天对自己不公的怨恨,带着自己悲惨不幸的遭遇的怨恨,还有那种被绑架贩卖的女人回家的渴望。这些执念怎么都难以消逝。   明明他们都该死,为什么最后要枪决她?   其实赵清漪年纪也不大,今年其实才二十岁,她十三岁时被人绑架,然后那时就被两个贩卖人口的贩子凌辱。   到十五岁时被卖到一户人家里,给一个傻子当媳妇,她不想天天对着个傻子,趁他父母去走亲戚,带着一块钱,在傻子睡着后,偷偷跑了。走到县城,坐上了一辆开往她不知道是哪里的汽车就到了这个县。   后来在县里也是举目无亲,在街头时遇上别人欺负时,碰上来县里修路的何水根,何水根帮了她,还将馒头给她吃。   她在小时候,种花国还处于混乱期,学校罢课,她字都识不得几个,父亲好像是个被冤枉批评的老师,送去农场改造了,母亲精神失常也顾不上她。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地理知识,家中还没有电话,她也找不回去。   况且,她也没有钱。   何水根是第一个真心对她好,又没有要非礼她的人,她就跟了他回家去。她又怕那傻子一家来找她回去,平常更不爱和人说话交流。   何水根也是一个人,当时家里虽穷,对她却很好,他善良地从来没有提非分的要求。是吃尽了一切人间至苦的她愿意嫁给他,打算和他过日子,他一直很珍爱她,也很勤劳肯干。   结果何水根在修水库时出了意外死了,她就成了村子中的外地来的俏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特别是她的姿容,在这个村里的女人中,鹤立鸡群。本来这个村那种刁滑坏心、不务正业的青年就不少,教育的滞后让这个村子还带着那种完全漠视人权的愚昧习性。   她先是在清明时被李二虎污辱,结果被高根花看到,弄出一系列的事,毁了自己的生活。   之后一天,村里的刘黑子摸进了她残破的家,将她按倒,她反抗失败还弄得一身伤。他还不只一次来她家做坏事,结果终于被他老婆朱银凤知道了,又带一帮愤怒的妇女上门来打得她鼻青脸肿。   刘黑子收敛一些了,如此还是有村中的二流子对她眼馋,知道她“勾引男人,不干净”,越发助长了他们的轻浮要占便宜的心。   她只好将菜刀带身上,有人来她就拔刀喊,那些人才不敢来。如此熬着困苦的日子,她总要生活,家里养了头猪,她带着孩子上山拔猪草。   结果没有注意时,孩子还丢了,她就彻底疯了。   她也不记得带菜刀自保了,村子里的二流子青年又起心思,李二虎和刘黑子带头摸进她家将她非礼。看她是外地来的,一个人也没有本事反抗,也没有人为她出头。   这一回,在受了极大的痛苦后,那些男人的女人和三姑六婆再来,将她抓来塞到马桶里,在她头上脸上泼肮东西,说她肮脏。   兔子急了也咬人,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恨死了那些人,看到了墙角的农药。她将农药偷偷投进刘黑子家的大水缸里,当时农村人,很多是从山上接水,水缸是放在门外的。这些山泉水,他们干活回来就会盛一勺喝。   刘黑子和朱银凤就是这样,那天喝了这种水,虽觉得味道不对,但一时也没有怀疑。后来毒发,这里离县城远,又没有电话,夫妻两人倒下,也没有人及时会送,两人就活活毒死了。   杀了刘黑子夫妻,已经陷入绝境且又无知的赵清漪感到了莫名的痛快,而不是恐惧,一个长时间活在地狱中的人是不太懂什么是恐惧的。   但是还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刘黑子夫妻死了,赵清漪将目光投向了第二恨的李二虎,原也是想下毒,但是药不够了。   赵清漪就想了个办法,勾了李二虎偷偷出去,趁他来抱她时,用剪刀捅死了他,还用石头砸烂了他的身体。   此事却是被村民看到告发,县公安局派人来抓了她走,同时发现刘黑子夫妻已死,大家也把怀疑指向她。   县公安局的人看到她的模样也是吃惊,她确实长得太好了,比画报上的明星还漂亮。   那些男人听说了她在村中的“风流韵事”,对她不是轻挑得很,就是扣各种道德帽子,还有个男人还偷偷摸她。   她说着他们该死,却也辩不清楚,她精神失常,但是也没有什么律师能以这一点为她辩护。   模范女工作人员刘红英让人打她,又说她是淫娃荡妇,还心性残暴,之后案情经过也是被他们调查出来了,她在村里的风评实在是差,而所做所为令人发指,是死有余辜。   不论如何,她愚昧地犯了大罪是事情,就被判处极刑,送上刑场。   她任子弹的动能绞碎她的心脏,她看不到天空,头上“人性”地蒙着头套。   她的名字是罪恶的象征,只是与种花家八十年代严打时的“特大杀人案”联系在一起,是社会治安管理学习的个例而已。可怜命运的女子以这样的方式记录史册。   赵清漪的心愿是:养大儿子,让儿子有出息,任务奖励积分500点;离开这个村子,去找到自己的家乡,看看自己的父母500点。   后一个任务对赵清漪来说很容易,因为原主没有好好读书不懂地理,但记忆中还有那地名,并且还懂那的方言,是之江省的一个三线城市,而这里是西江省。这个县当然没有直达家乡的车,她也明白可以坐车甚至走路先到市里,再坐火车回去。   而养大儿子成才说难是难,说容易倒也容易,只是她并不爱事事借系统技能来养孩子。第一次穿时用过一次,但后来在养孩子上她都没有用过。   任务不难,难的是她现在却不甘心这样就走了。   李二虎因为王爱红给了二十块钱平息此时,在家里还是忍不住打王爱红两个耳光,王爱红委屈不已。但是王爱红更恨的是为什么有赵清漪这样的女人存在,就会害人。   李二虎却心痒痒想将赵清漪弄到手,又想报那一踢之仇。   赵清漪却是在盘算如何让人受到应有的惩罚的事,系统的产品虽然坑,但是还是有用的,她若有积分,看着新商品也不会吝啬购买。   又去下药报还没有发生过的仇却又违反她的三观,只好在无人时勤练身手,这个时期的内功什么的没有古代这么神奇,也无高来高去,但她还是能够练出自保的功夫来。   另一个要务就是养孩子,只这一项就足够辛苦了,周岁的孩子正是闹的时候。现在没有煤气,每天还要烧灶做饭,给孩子煮粥。   这天晚上,她正在哄孩子睡觉,忽听外头声响,她生性警觉,给孩子盖好被子,熄了灯躲在门后。   “赵清漪……”一个轻浮土味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清泖手中的木槌子瞧准了后脑勺就打下去。   她在黑夜中也辨出人来,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恨得咬牙切齿,这样的光线下,也足够她认出来了。   赵清漪一样,“原历史中”正是这一天,刘黑子摸进她房里,看来虽然改变了被李二虎强的命运,别人的行动却一时难改的。   赵清漪心中盘算一下,原主今夜被刘黑子侮辱,朱银凤还是没有发现的,要过一些时候才知道。   赵清漪这一刻无限感激系统是个“卖药的”了。她看看村子的人差不多都睡了,而孩子也睡下了,将刘黑子从后门拖出去。千辛万苦回到朱大婶家,这人正是朱银凤的妈。   朱大婶良心很坏,何水根的父母就是她害死的,当年她诬赖何水根的父母背后骂伟人,明明何家父母十分崇拜伟人。可是愚昧的村民相信朱大婶的搬弄,就将人打到残疾,发泄了心中的恶气,最后他们失去一切,艰难活了两年,又穷又病,先后死了。何水根说起这事,眼中都是含泪的。   而且刘黑子欺负赵清漪后,朱银凤带着母亲上门来闹,朱大婶又是坏事做尽。   赵清漪心中犹豫,朱大婶现在还没有打她,她心中一念,只当为那未谋面的公婆报仇吧。   朱大婶也是个寡妇,呵呵。   她从小窗外扔进了一颗挥发性迷烟弹,盘算着时间效果后,再拿出一根铁丝去撬开朱家的大门,将昏迷的刘黑子拖了进去。   推开朱大婶的房间,将刘黑子放到朱大婶的床上,再赠送刘黑子一颗福袋中的“霸君的强宠”,送朱大婶一颗“钟情”。   系统出品必寸草不生。   赵清漪再默默退出朱家,将门都关好,毁去痕迹,其实八十年代西江省的一个村子也没有什么探案高手。   赵清漪又摸到窗下偷听,果然在良好的药效之下,他们迷迷糊糊的醒来,他们醒来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多时,里面就传来声音,赵清漪拍了拍自己的颊,感觉自己被系统带坏了。   不好再听,悄悄潜回自己家。   刘春梅是朱大婶的妯娌,因而两家也住得近,刘春梅也是几乎每天来找朱大婶去拔猪草或打柴,因为八十年代农村,除了种稻谷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营生了。家家户户多养几头猪,但猪每日所食所费很多,一个农妇一边持家做饭洗衣,一边养四头猪是很够她每天忙了。   刘春梅来到朱大婶家,也是要找她有个伴,见大门紧闭,但是窗子还是开的,原本她还想和往常一样在她窗下叫一声。但是她却听到非常恐怖,或者不知如何形容的声音。   “啊……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爱我吗?”   “不要……停……嗯,我爱你……”   他们不会普通话,是用当地方言说的,但是他们活在自己的幻想和快乐里,遵从本心说出这种话来。他们此情此景说着这样的话就十分让人惊悚了。   “小妖精……”   “弄痛我了……”   刘春梅虽然浑身发抖,还是往床台一看,但见木床剧烈摇晃,吱嘎作响,他们一边温柔缠绵,有时又来一句忘情的情话。   问题是,这床蚊帐没有放下来呀,刘春梅吓了一大跳,退后一步,不小心被摔了一跤。   忽然路过的高根花看到了刘春梅,她也是要去打猪草的,笑着说:“春梅,你在等……”   还没有说完,听到一阵大声的吟叫,高根花当然也是过来人,她和朱大婶的关系并不好,两人还为利益争吵过,但是同村的有根基,却也没有更高的关系了,谁也奈何不了谁,抬头不见低头见。   高根花眼中发出奇亮,跑近来,刘春梅也拦不住,况且这种事她都觉得丢人丢到西天去了,也没有义务要拦。   高根花就这看在窗外看到了比岛国片还要刺激的一幕,一生难忘。   “霸君的强宠”,所谓霸君,当然邪魅狂狷,不惧女人们对他真爱的嫉妒,让她们嫉妒死去吧!   我就爱我的小妖精,就宠她,就宠她,就宠她。   她们只会痴心妄想他的疼爱,只会日思夜想他的强大。   高根花连退三步,然后想起什么,拉了刘春梅就走。   这样的事,必须乐于助人呀!   高根花去了刘黑子家,朱银凤不在。   朱银凤发现刘黑子一夜未归,心中盘算着是赵清漪这个狐狸精勾走了他。两人家也不远,朱银凤一大早就跑到赵家门外叫骂,说什么都要闯进去搜人。   附近的好事村民都指指点点,赵清漪抱着孩子解释,只说没有见过刘黑子。朱银凤闯进屋去搜了,还将她的被子扔在了地上。   朱银凤见是没有人,怕看到的村民说她不对,出来气呼呼地说:“这人平日对我家那口子是使劲手段勾引,不然我也不会来。”   赵清漪说:“朱大姐,你可不能乱说呀,我一心要带大孩子而已,再没有别的想法。”   但村民虽然没有见朱银凤抓到人,但却无心帮赵清漪,有些男人想帮,但是女人在场又不好出面。   正在这时,高根花冲了过来,说:“银凤呀,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快去你娘家!”   朱银凤道:“怎么了高婶?”   高根花做懊恼状,跺着脚,拍着大腿,说:“你男人和你娘正在……正在睡觉!”   什么?   这时,原来看赵家好戏的村民脑袋炸开。   这什么情况,外星人攻占地球了?   朱银凤说:“高婶,你可不能这样诬赖人家!说话要负责任!”   高根花说:“我亲眼看到的,我负责任!”   赵清漪看到高根花像是看到大救星一样走了过去直落泪,说:“高婶,你真是好人,这个时候也只有你来帮我说话。我说了我和刘黑子没有关系,朱大姐就是不相信,又是你来帮我了。但是,这种话不能说的……大家都是同村的,你为了帮我而骗人,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哎哟!哪里是我骗人了,我要是骗人,就让阎王爷割了我舌头去!刘黑子和朱大丫那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朱银凤带着震惊、恐惧和愤怒的心赶往娘家,而好事的村民都一窝蜂跟去看看虚实。   一个村子,这家到那家也不远,一会儿就到了朱家门口,这时就听到了男女动情之声。朱银凤到窗口一看,百般滋味在心头,愤怒的拍了拍窗,刘黑子喊了一声:“滚!”   朱银凤骂道:“臭不要脸!”   然后,她开发家里的大门冲进去,而村民们直接到窗台下看。   天哪!   这时,朱银凤已经冲进房里,刘黑子不禁一愣,这时脑子渐渐清醒,朱银凤扑上去往还和朱大婶一起的刘黑子左右开弓扇了两耳光。   刘黑子看到朱银凤:“你这婆娘,敢打老子?!”   “你这天杀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呀!”   朱银凤又恨恨地骂朱大婶:“娘,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你对得起爹吗?对得起我吗?”   刘黑子再看朱大婶认出了她,惊叫一声:“这……”   他满是恐惧起身,发现窗外的人,连忙穿上衣服,而朱大婶也发现了人,脑子意识回拢。   刘黑子只是赶到难堪,但说恶心,倒是不会,此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朱大丫也是一般。   他们都纷纷穿好衣服,朱银凤大嚎一声,再扑上去打刘黑子,但是众目睽睽不敢打自己的娘。   朱大婶惊惧地发现村民都还在窗外集结,去将窗子关上了,外头一阵嘘声。   朱银凤最终还是跑回了家,又有她的好朋友们去安慰了。   高根花对着还没有散的村民说:“我没有胡说吧,我能乱说话诬赖人吗?”   “原来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呢?”   “朱大婶守寡二十年了……”   “刘黑子太不要脸了,就算他有邪心,也不能干这种天打雷霹的事吧?”   “这是耍流氓呀!”   “要不……告诉村主任去吧。”   赵清漪这时候当然躲在外围不说话,高根花是妇女,这事也是要男人做主,就有几个男人有点好事和兴灾乐祸,打了主意告诉村主任去。   看着他们去村主任家,高根花还要去看,赵清漪却叫住她,说:“高婶,你……你看到这事,这刘黑子不会为难你吧?万一……”   高根花说:“呸,他有脸为难我?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赵清漪说:“我是说,你也是一个人,你女儿也不在身边,要不你先去你女婿家躲一躲,那刘黑子可是会打人的。”   高根花的女儿嫁到隔壁村,她也是寡妇,生了个女儿,丈夫就死了。所以说寡妇何苦为难寡妇,可惜世人也难有这样的觉悟,赵清漪不也对朱大婶下手了。   高根花一听倒是心动,一半是有点担心,一半却是急想将这事与女儿婆家村子里的人分享。   “你说的对,我还是去女儿家住一两天吧。”   赵清漪道:“要不,高婶你中午就别烧饭了,到我家吃吧。不管怎么说,刚巧你今天又帮了我,也真是缘分,你就是我的贵人,每次都帮我,我一个女人家,没有什么好谢你的。”   “哎哟,你这么说,我也不客气了。”   于是赵清漪带了高婶回家,她家徒四壁,还是将珍贵的一块腊肉给炒了,再炒了根黄瓜,又取出腌菜来。   赵清漪的厨艺,就算是最简陋的食材也能做出好吃的菜来,何况她不小气,拿白米饭招呼她,高婶连吃四碗饭,她一生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现在心里对赵清漪的好感又提升了,而相对的,因为看到刘黑子和朱大婶做那样不要脸的事,心想这也不一定长得好看的人就会发骚,那朱婆子这把年纪发起骚来比谁都浪。   赵清漪去年自己种了一亩地的稻子,其实是十分辛苦的,因为还要带孩子,都是将孩子绑身上干活的。   原主平日是舍不得天天吃白米饭。   吃饭时,两人又说了些“知心话”,赵清漪说起自己有多难,自己对村里男人没有那心思,只是她不擅说话,大家都误会。她也只觉高婶为人最和气,能与她说说,这让高婶的心理舒服极了。   之后,果然,高婶又到邻村去宣传了。   而刘黑子和朱大婶的事闹得满村尽知,村干部都找两人谈话过,进行严厉批评。而女人家一见刘黑子就躲得远远的,一见朱大婶就忍不住吐唾沫。 第50章   刘黑子和朱大婶原来总是知道羞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怀念对方,发现对方的优点,记得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无可比拟的幸福。   刘黑子几乎完全不将赵清漪放在心上了,更别说家里的并不好看的朱银凤。他就是想朱大婶,觉得她“可爱”。   而朱大婶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便是丈夫没有去逝,丈夫也是不及刘黑子的。朱大婶不禁深深嫉妒自己的女儿,当然现在女儿也不待见她。   外面都是流言匪语,人人说他大逆不道,行为极其恶劣,村里绝对不能容忍。而朱大婶的家门口总有不知哪来的烂菜叶,还有不知谁往她家门上淋粪尿。   刘黑子本就不是能压抑得住自己的邪性的恶人,过了三天,他对她的思念按耐不住,晚上又偷偷溜去找她。   刘黑子和朱大婶深情的相拥在一起。朱银凤实在是每天都提高警惕,发现床上的男人不在了,就急往娘家跑。   那天晚上,朱家吵得很凶,夫妻、母女竟然都打了起来,引得邻里都去探看。但是朱银凤以一对二输得很惨。   因为朱银凤忍不住打了朱大婶一个耳光,心疼得刘黑子扇了她四个耳光,脸都肿了,让邻里看到唏嘘不已。   这事闹得轰轰烈烈,全村风雨,村长刘明和支书田富再叫了当事人去村支简陋的办公室去,想要调解此事。   他们安慰哭成累人,精神在崩溃边缘的朱银凤,批评刘黑子和朱大婶。   刘黑子用那西江方言说:“‘丫头’又不是我的娘,‘丫头’是银凤的娘,我和‘丫头’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不能爱她?”   村主任:……   村支书:……   围观村民:ooooo   朱银凤感觉自己太失败了,嚎啕大哭:“我不活了!老天爷呀!”   村主任刘明拿出气势来,拍桌骂道:“刘黑子!我严重的警告你,咱们村容不下你这样的流氓败类!”   刘黑子还是刘明三代外的侄子,但是他刘家也因此丢脸死了,感觉出这样的事,他以后去镇上开会都抬不起头来。   刘黑子道:“我们真心相爱就是流氓?前几年什么反封建、破四旧的你们都忘了?你们要用那些封建的牛鬼蛇神的东西来迫害我们?你们不让我爱,我偏要爱!我要和银凤离婚,我要娶‘丫头’!”   朱大婶震惊地看着霸气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感动的泪水,却摇了摇头,深情心痛地用方言说:“不,我不能嫁给你,我不能拖累你,我不可能让你因为我承受那些压力……”   “‘傻丫头’……”刘黑子上前,温柔地捧住了朱大婶的脸庞,仍是方言:“不要担心,一切有我,我刘黑子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要你当我的女人!你只要乖乖地等着我来娶你,等着当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   田富拍着桌子骂道:“刘黑子、朱大丫,你们这是……”   在场村民完全惊呆了,现在村里只有刘明家有电视,也还没有偶像剧这样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他们的脑子完全是蒙的,就算他老婆不是太好看,但怎么也比朱大婶年轻吧,叫一个五十四岁的中老年乡村妇女“丫头”……   朱银凤嚎道:“我不活了!”   王爱红等妇女忙去拉她相劝,刘黑子手揽着朱大婶的肩膀看向朱银凤,说:“你不要闹了,你以为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有用吗?这种手段用来对付别的男人或许有用,但是我刘黑子不是普通男人。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你要是识相,就顺利离婚,你能得到你该得到的,不然,你什么也得不到。”   众村民:……   是我们拿到的剧本不对吗?   赵清漪:没错,混搭了。明明是悲情农村现实题材,他们要串上偶像言情风。   赵清漪是趁孩子睡着,穿着邋里邋遢来看戏的,现在大家关注都在他们三人身上,倒没有人在意她。   赵清漪实在是被这个画风所震惊。真是系统出品,寸草不生呀!   太可怕了!   他们不会怀疑他们中邪吧,她回去仔细阅读了说明书,这个药效是三个月,到时他们醒来可怎么办呀。会不会有人怀疑她?看来是要在三个月内离开这个村子了。   刘黑子强势和朱银凤离婚,承受着流言匪语搬进了朱大婶家里,两口子过起了没羞没臊让全村人指指点点的日子。朱银凤精神失常病了三五天,再振作起来时就充满了怨毒,她不再顾念亲情,找上自己母亲骂人。   她在自己村里找帮手要去讨伐贱人,可是这种女儿打母亲的事没有人敢去跟随,还是刘家的族人觉得刘黑子抹黑了刘姓人站在朱银凤这边。   刘家的几个堂兄弟都去劝刘黑子,而朱银凤就扑上去厮打从前关系良好的母亲。   朱大婶本也不是什么善碴,哪里容得她这样放肆,母女俩打得鼻青脸肿,最后送到镇医院,结果是镇医院也知道了这样奇葩的事。   就听说过从前很多公公扒儿媳的灰,这女婿不要老婆要丈母娘是怎么回事?   最终在刘黑子的努力下,朱银凤和他离了婚,而刘黑子和朱大婶登记结了婚,县民政局一个个工作人员全目瞪口呆。   因为他们的事吸引了村子所有的关注,所以赵清漪过了相对平静的日子。   这天,她记得是儿子出事的日子,她实在好奇这其中的缘故,想要一探究竟。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心想不弄明白这件事她一辈子放不下,于是如记忆中的去后山打猪草。   她取出一个香囊挂在儿子脖子上,是一种迷香。她怀疑儿子是被人抱走的,因为记忆中放孩子的地方没有野兽腥味,也没有血迹,而周岁的儿子还走不了远路。   她在记忆中的时间将睡着的孩子放在一棵树底下,然后往记忆中的方向去拔猪草,但是时刻关注那边的动静。   隐隐听到脚步声,她偷偷返回,正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赵清漪一见,心中怒火中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二虎。要说女人们虽然讨厌她,但要是一般的女人对个两岁的孩子还真下不了。女人再愚昧,对孩子多半还是有一股母性的。   只有李二虎这类丧尽天良的东西才做得出来。   村中尽出奇葩事,李二虎却是时刻关注赵清漪的。虽然她穿着打扮越来越丑,但是李二虎心里清楚她是个“天仙”。   他馋得挠心挠肺,这日偷偷跟到后山,他原是想强按倒她,但是看到她放下孩子又打了别的主意。   这个小杂种甚是碍眼,现在左右又没有人看见,他将孩子偷偷抱走,原是蒙死得了,但是难免有证据留下,想到昨天下了大雨,近来也是汛期,河水大涨,便有了主意。可以趁无人时将孩子扔河里去,就算发现也是多少天后了,这种事谁能查得到?   李二虎十分讨厌何水根,嫉妒他原来的那张脸,除了这个他有什么比得上他?何水恨还从外头带了个漂亮媳妇回来,谁也没有这福气。   李二虎眼看河就要在眼前了,却觉头晕目眩,那香囊终于起作用了,他仰天一倒,昏死在地。赵清漪确定了附近一里内都没有人,从隐身处出来,抱起了孩子。   赵清漪虽然恨死了李二虎,但是今生他要是不起坏心,她不会为原主那世发生的事再找他,但是他如此丧尽天良,居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而她已经救了孩子,也不能用孩子为代价,却还不一定能用法律制裁他。   他若是活着回去,他看到孩子就明白是她抱回去了,那么如果她做过什么却让他活着她会陷于最大的危机之中。并且这样的充满恶意的人还会害多少无辜的人呀。   赵清漪从来没有动手杀人,这时也下不去手,而原主的情感却是偏向杀人。她努力客服这个念头。   赵清漪叹了口气,不禁在系统商品中翻找,都没有合心意的东西,忽然系统出来了。   【9527,你是不是很想念我?】   赵清漪道:【李二虎是前生害死孩子的人,但现在我毕竟阻止了。我不想要他的命,但是想让他说不出话,也不良于行,有什么办法?】   系统想了想说:【这个简单,用药和用针都行,不过嘛……】   【要多少积分?】   【超级半身不遂散,有效期达二十年,积分20点。针灸大国手技能,积分300点。】   【还是用药吧。害人的东西,不是特别时期,我也不想用。】   赵清漪看到系统商品上架于是就买了下来,然后喂李二虎服下。系统看着一切,忽笑道:【本系统的药好用吧?你是不是爱上了这种感觉?‘霸君的强宠’我这里也有长效版本的哟,你以后要是看上哪位霸道总裁,可以给他用,你是他服用后第一个见到的女人,那么宠你没商量。】   难怪刘黑子对着朱大婶连“丫头”都喊得出来。   【我不需要,谢谢。】   【不解风情。我可是系统中练药的佼佼者,还有很多药都没有试过呢。】   【你要我在任务中找人给你试药?】   【不试怎么知道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对于没有罪恶的人,我不会用你的药。】   【如果这里了解到一定的阶段,你就回家乡去吧,不然,晚了你就会后悔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知道本系统的原则,天机不可泄露。再见!】   赵清漪看看被迷晕在地上的李二虎,厌恶地上前踢了两脚:杀你易如反掌,但为你而迷失本性不值得,便宜你了,花了我20积分呢!我穿过多世连儿女们都未必有这样的待遇。   赵清漪喂李二虎吃了药,然后悄悄毁去有可能的脚印等痕迹,又特意绕了一个圈子,从另一个方向的小路回村。   这也是她行事谨慎。   李二虎到了天全黑都没有回家,王爱红到九点钟以后也急起来,不禁出门找。因为知道李二虎的得性,还是到有大姑娘小媳妇地方找,特别是赵清漪家也来偷偷瞧过。   高根花看到她在赵清漪家探头探脑,还说:“爱红,你干什么呢?”   “我……我家那口子都还没有回家……”   高根花有些鄙视:“那你就到清漪门外看呀?清漪她是正经女人家,看不上你们家那个的……”   王爱红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说:“高婶,你怎么这么说话的?”   高根花从邻村回来后,也常来赵清漪家吃饭,经常赵清漪做饭,她还能帮忙带一下孩子,两人聊聊家常。   现在在高根花眼里,赵清漪是个“气量”很大的人,只是不太会说话。她在她家吃饭,赵清漪必然给她白米饭。其实是赵清漪反正打算一两个月内要离开,那些米留着也没有用。   高根花说:“本来就是,你以为村里人人都像朱大丫这样不要脸吗?”   朱大婶的名字就叫朱大丫,她五岁时叫大丫,五十四岁时大名自然还是叫大丫。因为她是从小养在丈夫家的,所以和丈夫一个姓。   王爱红又担心又怨恨,没凭没据,只有离开了,而李二虎一夜未归。   翌日,高根花还来找赵清漪去拔猪草,赵清漪现在要装没事人,所以一切照旧。背着孩子,带着篮子和高根花一起,高根花当然又说起王爱红怀疑她的事,赵清漪顿时就用袖子擦着鼻涕眼泪,委屈到不行。   “还要有高婶你相信我。高婶,你不像别人,什么没根据的话张口就乱说,你说话实在,跟你往来心里踏实。”   高根花说:“那当然,这做人呀,说话就要算话的。我和别人不一样,她们就是会造谣,我都是说实话。朱大丫那事不就是那样?”   赵清漪羞得满脸通红,说:“那……那也太不成样了些,还是朱大姐她苦呀。”   高根花说:“哎哟,你别傻了,她们母女都不是好东西,朱银凤以前背后没少造你的谣。”   赵清漪道:“不会吧,我看她和村子里人都挺和气的,不是那种人。比我是好多了,我外地嫁来的,嘴又笨。要不是有像你这样的好心人,你说我一个人也没有个说话互相照应的,我……”   说着,她又捂嘴抹泪,只不过没有一丝楚楚可怜美女风情,演技比巩利的《秋菊打官司》还要强大,本人和角色反差是判若两人。   两人拔了满满两大篮子猪草回村,已经是中午,却听见刘春梅跑来说:“高婶,哎哟,我告诉你,你早上错过好戏了。”   高根花奇道:“什么好戏?”   刘春梅说:“王爱红在朱家门外探头探脑,说是想找李二虎的,李二虎一晚上没回家。结果被刘黑子打了。”   赵清漪听了像是吓了一跳,说:“这怎么能打人呢?”   刘春梅神秘兮兮地说:“你说,这李二虎会不会也瞧上……那位?”   高根花说:“不会吧?”   赵清漪也说:“这话不能乱说的,刘黑子不是好惹的,他连村主任和镇上的领导都不怕。”   刘春梅道:“嘿,我偏不怕,我也姓刘。哎哟,我呸!刘黑子是把我们姓刘的脸给丢尽了!”刘春梅正是刘黑子隔四代的姑姑,说起来村主任是刘春梅的堂弟。   高根花嘴角勾了勾,说:“也幸亏他爹娘早两年去了,不然,不知道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那还不把那老不要脸的活剐了?”   赵清漪不禁吓了一跳的样子,隔了一会儿,说:“可能,他们是真感情呢,刘黑子是真的……那什么爱朱婶。也许他当年娶朱大姐会不会是因为喜欢朱婶,但父母还在所以不敢娶,娶她女儿也是补偿呀?父母不在了,没有人管得了他,也不用装了……”   这么曲折离奇的脑洞,华夏国八十年代的乡村还没有人想得到,高根花眼前一亮,刘春梅也不禁深思。   赵清漪说:“还是朱大姐可怜,一切都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当她娘的‘替身’……我家水根要是在,他也这样对我,我想想都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唉!”   高根花和刘春梅感觉又打开了“炒冷不下去的饭”新角度。   包括赵清漪在内的农村妇女回家各干各活,一直到傍晚,听说刘小军去后山那边的河附近发现了李二虎。刘小军是去电鱼的,不然那一带村里人倒不常去。   刘小军还是好心回来报信,李大虎和李三虎兄弟去把李二虎搬了回来。但是他中风了,不能走动,不能发出声音,就会直流口水。   王爱红大受打击,李家送李二虎到镇上的卫生所,可哪里治得了这种中风,中风就算是大医院也是束手无策的病。   李家送人到县城几天,花了好几百块钱,却是一点用都没有,还是有位邱姓医生好心地提醒,将人带回去好好照顾,在医院花再多钱也是枉然。   王爱红对于丈夫这么年轻就得这个病简直要崩溃了,接着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们去年才成亲,去年也掉了个孩子,偏偏现在怀孕不是要人命吗?   李家大房、三房照顾了几天,眼见没有希望,不再为了李二虎耽误农时了,扔下一切不管。   王爱红的家人得知李二虎得这种病,也是急在心里。   王家左思右想,王爱红才二十二岁,还有这么长的人生,现在李二虎成了这个样子,不是害了女儿一生吗?   王大娘来李家看女儿,看着王爱红垂泪,思考了许久,还是抓住女儿的手说:“爱红,事情都过了一个月了,你也看清楚了,这二虎怕是好不了了。”   “娘,我可怎么办呢?大哥,二哥可是都不管我们了,我一个女人,家里要照顾二虎,家里还有四头猪,还有六七亩水田,那哪顾得来呀?”   王大娘压低声音说:“爱红,你听我说,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你看看李二虎,没希望了,家里的钱也花光了。爱红,是我们不好,当时还以为李二虎结了婚,以前的不好都会改,还没有见他改,现在就这样了,就没有让你享过一天的福。”   王爱红听着又悲从中来,但是生活就是这么现实,王大娘说:“你不能再受他牵累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赶紧离婚,趁年轻再嫁。”   “这……这怎么可能……”   “那你要一辈子守着个废人吗?你要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   王爱红实在不想,只是她也看不到前方的路,她在李二虎没病倒之前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就算是李二虎耍流氓,在她看来主要还是外头的女人不好。比如李二虎最肖想的赵清漪,王爱红心里最是有疙瘩。   但是她这样的思维建立在她要和李二虎过下去的前提下,如果不和他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爱红深思熟虑,还是接受了母亲的提议,不管是走是留,孩子现在她要不起。   于是她去县里做了人流小产,小产月子时,王大娘来照顾她。出了月子,王爱纸就收拾了东西跑了,王爱红打算孤注一掷出去打工。   这样李二虎没有人照顾,身上臭气薰天,快要渴死时还是他大嫂过来看看,发现家里没有人。李二虎说不出话来,但是李家两房兄弟很快发现王爱红不见了,找上了王家去。   两家起了好大的纷争,李家兄弟是不可能接手李二虎这个烂摊子的,必须要找回王爱红。但王家怎么担下这事?   最后两人都闹到县里去了,这老婆跑了也不是什么刑事罪,况且本人都还不在,李家没有权利要求王家人做什么。   此事闹了半月,之后不了了之,而李二虎的生活,村主任做主,分摊到兄弟两身上,给他一口饭吃,但是李二虎的六七亩水田、百亩山地的权益都让兄弟平分。   李二虎躺在床上意思清醒,可对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受尽了苦楚,他的内心充满了不甘。   李二虎怀疑是赵清漪做了什么,因为他醒来孩子就不见了,可是他再想找赵清漪的麻烦,他也不可能做任何事了。   因为这个村子的风化问题,县里准备派一个风化思想教育小组来宣扬精神文明建设,公安局的刘红英正是其中工作人员之一。   在村子的简陋大礼堂,召集妇女来开会,给她们讲课,因为村主任和村支书传了消息,没事不得请假。于是村里百名十八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妇女集结在礼堂。   赵清漪也跟着高根花、刘春梅过去了,县里来的妇联领导,给她们讲了什么是精神文明,还有道德的重要性。   赵清漪看到了前生审她的刘红英,这女人是个狠角色,犯人不招供,那是电棍直接上来的,原主就被她折磨得够呛。说什么精神文明,刘红英扣她帽子骂人时的用语也高贵不了多少。   在这样愚昧的时代愚昧的村子里,不想同流合污,生存空间实在有限。   讲完了课,妇联领导和刘红英等人还是和朱大婶谈话,但是看到朱大婶的模样还是让她们大掉眼珠子。   这人实在和他们想像的抢女儿老公的女人相差十万八千里,尽管她现在往年轻里打扮,还穿了红色,但那根本就提升不了她的气质呀。   不过这个老妇气色倒是好,眼波含情,幸福小女人样子。   妇女干部和她谈话,说她做的事不道德,朱大丫委屈,老眼中含着泪。刘黑子听说朱大丫被人特别谈话,心中着急飞赶过来,对着来教育精神文明的女干部们又是一阵指责。   “你们这些恶毒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丫头’?我们真心相爱碍着谁了?”   妇女干部们:……   赵清漪不动声色躲在了高根花后面,简直不忍直视。   刘红英道:“刘黑子,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们是妇女精神文明建设的宣传员,我们怎么恶毒了?”   刘黑子护着心爱的“丫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们,说:“你们只不过是嫉妒!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我刘黑子从前就算有再多的女人,我心中爱的只有‘丫头’一个!”   刘春梅和高根花说:“看,还是真的,刘黑子原来就……爱朱大丫,朱银凤只是……什么身。”   “替身。”   妇联的王副主任说:“我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但是,这事儿影响很不好,朱大丫怎么也是你原来的长辈。这事儿让我县的精神文明建设和妇女工作都带来了干扰和迫害,我们只是和朱大丫谈话……”   刘黑子说:“我不管!她又有是我的娘,任何人都别想把‘丫头’从我身边夺走!”   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有回神时,刘黑子霸气地打横一个公主抱,将朱大丫抱起离去,走路十分拉风。   接着,礼堂中拣眼珠子的拣眼珠子,拣下巴的拣下巴。   “真是为老不尊。”   “那男的也不要脸。”   忽然一个妇女说:“这两个人留在村里只会给村子丢脸。”   “又不能将人赶出村去。”   “为什么不能?”   大家议论纷纷着如何赶走村中的败类的问题,外头下起了大暴雨。   赵清漪也困在了礼堂。刘红英素来看不上这些落后的农村妇女,但是妇联过来下乡,县委也决定要派个女公安来,她不得不受命前来。   村子里的事简直不堪入目,她都不知要怎么说了。   她忽然惊鸿一瞥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虽然很土气,皮肤也黑,但那眉眼实在是好看,不禁有些讶异。   这样的女人在村子里怕也是个不安分因素吧。   刘红英决定谈一谈,把那些不堪之事扼杀在摇篮中,或者发现了及时批评。   刘红英和妇联王副主任提了一句,王副主任一看,之前都没有注意,这人确实好看。   两人走了过去,当然也不能空口白话,就和她攀谈。   看到领导过来攀谈,高根花是满脸堆笑的,她唾弃了刘黑子两人一顿后,刘红英问赵清漪,说:“你也是村里的?”   赵清漪一口土味的方言说:“是呀,领导。”   刘红英听她这么称呼心中舒服了一些,还是说:“她们老一辈的有些是没有救了,你们年轻人这些毛病可不要学,为我们县里的精神文明建设抹黑。”   赵清漪点头哈腰:“诶,我们都晓得的!像我们全村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我们其她他人都是好的。”   忽然身边的一个妇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水根媳妇,我们可跟你不一样,想你的男人怕是不少的。”   刘红英眼前一亮,暗暗为自己的眼光点赞,刘红英正色道:“我们新时代的妇女要自尊自爱!别按耐不住就浪,这女人不发浪,男人能粘上去吗?”   赵清漪不禁抽了抽嘴角,暗想:说什么新时期的女性,这种观念立场完全就是给男人开脱,男人喜欢眼睛粘在漂亮女人身上,就是女人的错。   总之是迫害同性,对同性严苛,这样的人心底哪里是什么新时代的女性,说她是向男人跪着的都不过分,或者说她是“仇视同性”的。社会上确实不乏优秀的新时代女性,但是这样的女性中的渣渣也是不少的,甚至有些人不是愚昧造成这么简单了,而是一种丑恶的本性。   赵清漪知道原主所受之苦,一些愚昧的女性不分是非带给她的伤害不小于那些男人给她的伤害,但是她还是没有对那女性主动下过手。   朱大婶是对不起了,当是给何水根的父母赎罪。但是不管是朱银凤还是王爱红,最多只是和那两个浑蛋男人离婚,其实未必将来会过得更差。   虽然她没有权力去决定那些女人的选择,但是她对大恶人的回击也不会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赵清漪委屈地往高根花挨了挨,高根花这些日子常去人家家里白吃白喝,还是良心说一句:“清漪不是那种人!她虽然长得地道,但是性子是本分的。”   忽有一个妇女道:“哎哟,她还本份,多少男人就爱去她家看一眼,你能知道她没有浪?”   刘红英道:“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作风都要注意一些,不然就是家庭破裂、社会不安定的因素。妇女的思想关一定要把牢,别往下流里钻。”   赵清漪眯了眯眼,说了声是,忽上前一把抓住刘红英的手,说:“领导,我一定听从你的教诲。村里的任何男人,我不多看一眼,争当精神文明的先锋。”   【女姓魅力增值加1000倍,目标匹配中,10%……20%……100%,时效一个月,欢迎使用。】   雨变小了,赵清漪也趁此抱着孩子离去,其她妇女也作鸟兽散。   因为乡村公路出现了塌方,这一群妇女不得不留宿在村子里,主要还是分住在村中条件较好的几家。   有村主任、支书和村中的杀猪匠和小卖部家。   刘红英就住在村主任家,当晚却发生了一件事,刘明的两个未婚儿子晚上都摸进了刘红英的房里。   好在刘红英学过几手,将两人按倒没有出什么事,但是也惊动了刘明夫妻和住在刘家的另一位妇联女同志。   刘红英气得脸色发青,而刘明心中也恨,自己对县里来的人积极配合,这女同志居然这样害他儿子。   第二天公路上的泥沙被清除了,一帮人坐着破旧公共汽车回城去了。   之后几天,单位里总有男同志对她示好,刚开始她还挺享受自得的,但是有男人居然要非礼她,而这个男人不是她心目中的人选,这事让她十分恶心。   回到家里,还有姐姐正在处的对象忽然看上了她,偷偷和她表白被姐姐听到,姐姐不分是非曲直冲上来就扇了她两个耳光。虽然姐姐的对象是一时糊涂,之后收心了,但姐姐一辈子都防着她。   而单位中,也有两个男同志的对象找上来,说是因为她,他们都在闹分手,此事在局里影响极坏,甚至兄弟单位知道了。   从此,她刘红英被帖上了行为不检点、作风有问题的标签。曾经那一个月里狂蜂浪蝶任她选,之后却是一个男的活的都没有。   刘红英因为作风问题,受到局里的不好风评,组织有什么培养机会都给了别的女同志,而工作上,过了那段时期,男性同志们对她也无任何帮助照拂了。   一直到三十多岁,她还没有嫁出去,最后没有办法降低要求,嫁了二婚男人,还长得丑工作也不好,也只能认了,过日子要紧。   她在无数的日子里在夜里哭泣,她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是很少人站在女性的立场上为她辩白。她也知道这种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大家的天然立场就是对女性严苛的苦楚了,无处申诉,无人倾听认可的苦闷她也尝到。   这些都是外话。   却说村子里在精神文明宣传后,对刘黑子两人的容忍度创了新低,在朱银凤的带头下,往朱家泼粪泼尿写大字的事件一日日升级。   刘黑子和朱大丫也不堪其扰,两人决定一起出去打工,收拾东西也离开了村子。   事情总算是平复下去了,朱银凤被全村人可怜同情,但是这种滋味也不好受,她觉得日子过不下去,后脚离开了村子。   现在华国总理很是英明,全华国经济形势转好,出门打工兴起,他们成为走出村子的先锋。   赵清漪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东西已经全都收拾好了,她叫了高根花来。   高根花不算是好人,嘴碎贪财,唯恐天下不乱,不过可惜,赵清漪现在在这个村子只有她亲近了几个月。   赵清漪说要回之江娘家去,赵清漪没有和村里任何人说过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说过她曾经被人绑架贩卖,当然不知道她娘家在哪里。   高根花不知道外省在什么方向,虽然有点不舍她,但是听她说将谷仓中的四百斤谷子全送给她时,高根花眼睛一亮。   “那怎么行?你不如卖了吧。”   赵清漪道:“水根也不在了,这里没有一个亲人,我回了娘家,大约是长期住娘家了。高婶你也照顾我这么久,几百斤谷子我也不想麻烦了,你自己搬去就是了,放在这也是发霉。”   “那不是可惜了……那我就搬去?”   高根花也没有客气,五十岁的农村妇女还是有一把力气的,半天就搬完了。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一顿饭,每二天一早,赵清漪就背着孩子,提着蛇皮袋,穿着土气,把脸涂黑步行离开了村子。   高根花还是送了一送的,再则刘春梅看到了,也意思了一下。   这时候,她们还不知道送走的这个女人,将来会站在什么样的高度。   赵清漪步行到镇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再乘汽车到了县城。   她去车站买第二天去市里的汽车票,正是在车站,围观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第51章   刘黑子和朱大丫离开村子不久,本就还在县城想要谋份差事。但是朱大丫年纪太大,又没有文化,真难找到工作。而刘黑子虽然年轻,却不是踏实肯干的人,且他的事也有点出名了,只在县城一个工地找了份临时的活。   他总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自己哪里是做这样的事的,可为了吃饭没有办法。   开始时,他还是很“宠爱”“丫头”的,悍然不惧任何目光。这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简陋的宿舍赤着身子搂着朱大丫。   他能清醒地记得这三个月以来的往事种种,没有比这更让他痛苦的,再看前丈母娘朱大丫的脸,喉咙一酸就吐了上来。   朱大丫也是能清醒地记得一切,那三个月觉得爱能战胜一切,但现在却觉得一切都太可怕了,她岂止是晚节不保!虽然她无法接受曾经,但也无法接受前女婿现任丈夫的无情抛弃。   她什么都没有了,无脸回村子,回去只怕也要被唾沫星子淹死,而她已经五十四岁了,一个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唯一的女儿反目成仇,她还能指望什么。当然不能放现任丈夫刘黑子走。   但刘黑子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和朱大丫过接下来的日子,他也知现在的风头无法回村,要逃开朱大丫只有离开县城。   他买了车票,今天就是准备出发的,朱大丫哭天怆地不让他走,一直拉扯到车站,被人看了笑话。   刘黑子还是无情的甩开了朱大丫,进了站检票,朱大丫坐在地上哭引来了公安,朱大丫就向他们求助,公安带了她去局里。   此后,县城多了一个朱乞婆,县城里流传着她的爱情传说和笑话。   刘黑子坐上了前往大城的车子,还在回想这三个月以来的种种,悔不当初。他也想到了赵清漪,在前一天晚上他依稀记得自己想去赵清漪家的,后来他发什么昏去了岳母家?   他却又记得睡醒时也知不是赵清漪,但当时根本就想不起她来,他满心满眼里都是岳母。   刘黑子想起朱大丫现在对他的死缠烂打,怀疑朱大丫守寡久了熬不住,早就对他垂涎,然后会不会是她想男人对他施了什么邪术。   这样一想就更令刘黑子恐惧,他能清醒得记得那些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害怕再次陷入这样的邪术之中去,绝对不能给朱大丫机会,所以要在她准备好对他施展邪术前远离。   另一方面,他自丢尽了脸面,在县城也实在呆不下去,他只有走。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刘黑子第一回产生这样浓浓的忧郁。   刘黑子去城里打工,从阴影中恢复过来,但是故态复蒙,又因为猥亵女同志被关进了牢里,关了三个月又犯事,再关了进去。   再放出来,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工作了,心想事情过去好久了,家中还有几亩地吧,回了家乡去。但是村里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还有县里的妇联将成为年老乞婆的朱大丫送了回来,要求他这个合法丈夫来照顾,一眼看到朱大丫,刘黑子惨叫一声,然后就彻底疯了。   这些都是后话。   赵清漪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抵达了之江省的宁海市,听到原主的乡音,她心中感慨万千。   愚昧有时真的太可怕了,因为没有好好读书,她居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个时代可没有导航,乡下连地图都难找。另一个方面也是没钱,并且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惧。   去寻找原主的那个小区,她不太记得爸爸,因为在她五岁时,爸爸就被发配去乡下改造了,而母亲是个文工团的巴蕾女演员,在那段时间也彻底崩溃了。   她是去小学同学家,晚上回家的路上被人突然下手,在那两个人贩子手上,受到了非人的折磨。那是她一辈子的阴影,还在十四岁时堕过一次胎。十五岁时人贩子才为了钱将她卖了。   七年过去,从1977年到1984年,曾经住过的楼还没有拆,这原来都是机关单位的住房。   她依着原主记忆中的画面找到四楼,近乡情切,敲了敲门,但是开门的却是一对陌生人。   看到一个穿着土气,背着孩子,虽然五官好看,但是皮肤黑黄的年轻女人,孙怡不禁一愣:“你找谁?”   赵清漪鞠了一躬,却用标准京腔问道:“同志,您好!请问这里曾经是不是住着赵姓人家?”   孙怡眼睛一亮,笑道:“前几年是这样,但是他们已经走了。”   “走?去哪里了?”   孙怡奇怪:“你是他们什么人?”   赵清漪说:“我……我也是受人之托来看看。”   孙怡道:“赵老师平反后就调到省里了。”   “省里?什么单位你知道吗?”   “唉,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我……我是……他女儿……”说着,赵清漪眼泪就流了下来。听孙怡提起父亲还很客气,还认识,她也不隐瞒了   ……   孙怡和倒了水给赵清漪,看着眼前的女子实在想象不出她是赵老师和他夫人的女儿。满身的土气,黑黄的皮肤,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那孩子倒是很漂亮。再细看她面容,她五官是生得极好的。   孙怡道:“赵老师是七九年平反的,之后听说就调到省城了,我也再没有见过他。”   赵清漪点了点头,又抓住宝宝伸向桌子的手,孙怡拣起了白糖糕,笑道:“孩子饿了,吃吧。”   赵清漪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拒绝,道了谢,拿了糕喂孩子。   “谢谢。孙姐姐知道我爸爸单位的电话或地址吗?”   孙怡道:“我不知道,但是我领导肯定知道。”   孙怡好心带她去了市重点中学的校长家,校长果然是能查到电话的,因而联系上了省大。   赵和平本是清大的数学高材生,那个年代高材生当老师都是光荣的,他选择来祖籍地教书,但是没有过几年,就被弄到乡下改造去了。后来平反,各地教育事业百废待兴,他被调到省大教数学。   赵和平得到消息没有停留,第二天直接从省城赶来,到傍晚就到了宁市,赵清漪在原小区附近的一家宾馆中住。   她去接他,父女相见,只觉恍如隔世,两眼泪汪汪。赵清漪对父亲的印象极为模糊了,毕竟在她五岁时他就离开了。   两人回了宾馆,赵和平看看女儿和孩子,一身乡下农妇的打扮,不禁心酸,说:“这些年,你都在哪?”   赵清漪想起原主的生命轨迹,落下泪来,说:“人贩子将我卖到了西江省……”   她说着点点滴滴,也没有隐瞒她经历二嫁,最后丈夫身死的境地,听得赵和平不停地抹着眼泪。   他的女儿呀,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还有那七年,她也没有了父亲。   “我也不知道这回逃回来还找不找得到人,我就想再看看家乡,想知道爸爸回来了没有。爸,妈妈呢?”   赵和平不禁泪如雨下,说:“你妈,她去逝了,你失踪那年……就没了。”   赵清漪眼泪如泉涌,孩子也哭了起来,她忙哄住了。   “来,外公抱。”赵和平也一直抱着这一丝希望活着,终于被他等到了。   宝宝高兴地挥着手扑进了赵和平的怀里,两人又说了些孩子的家常,一起出去吃了饭。   回来时,赵清漪才洗了脸,梳了头,露出她真实的面容,让赵和平也不禁讶异。   他原来也许是书呆子,但是现在什么都懂,更是为女儿心酸。   赵和平带着她回了省城,他是省重点的老师,如今分到了一套房。   她却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赵和平,到了省城公安局去报案。   赵清漪依照原主的记忆,画出了那两个人贩子的模样,他们所犯之事不但是包括绑架和贩卖人口,还有强奸未成年少女。   赵清漪都对自己所经历的事十分详细的陈述,包括他们的口音、互相称呼、年纪,那些年去过的地点。   公安立了案,但这还不是互联网时代,时隔多年难找到人,现实让她无能为力。   遗憾之外,她看着现在过得十分开心,多了一个外公疼爱的孩子安慰许多。   他是她的任务目标,养大他,她就对得起原主了委托了。另外,她回到家乡,亲人团聚的任务已经完成。   但是自己的人生呢,她才二十岁,未来还很长,她这一生要做什么呢?   “你要读书?对,你是需要上学……”赵和平点了点头,“爸爸支持你。”   “我能不能直接参加高考?”   “但是你需要高中文凭。”   “我只有小学文凭。”而且那还是没有正经读几天书的小学文凭,她实际的水平却是几个博士了,但这连她爸都不能说。   “那还是算了,不上大学了。”   “清漪,为什么,不上大学你终究会后悔的。”   赵清漪摇了摇头,她上过很多大学了,诚然可以学不同的专业,可是如果要这样层层考过去,要耗着时间,她没有这个耐心,她要带孩子。   她忽然想起了罗琳,不也是带孩子,写了哈里波特,红便全球。   “我不后悔,我要一边带孩子一边读书,不能直接参加高考,那就算了,将来孩子能考上也一样。”   赵和平劝不了她,但是亲自教她初中的课程,她却学得快得惊人,而她记忆力之好也是他平生仅见的。这是被磨难误了的孩子呀,他只要一想到就心痛。   时间飞逝,一年转眼而过,赵清漪已经学完了高中的课程,在理论上,她有了自学的能力,除非是学术性太强的科学。   这天赵和平从学校回来,却是有事和她商量。   “你外公一家举家要搬去港岛了,他也想见见你。”   “外公?”她从小在宁海长大,后来就失踪了,对外公的印象是极淡的。   “去见见吧,这些年,他也挺挂念你的。”   秦复州原是种花医学院的教授,现年六十八,他在建国前业界就有很深的关系,有许多朋友在港岛,现在动乱时期结束了,很多关系都重新联系上。   秦复州的一个朋友是岛城大学的副校长,此次聘他去港岛大学任教,能够有机会定居在那边。   海州对于她来说也是故地重游,秦家现在还住在祖传的老房子里,因为之前秦复州是做御医的,没有严重受到波及。   赵和平带着她和孩子找到了秦家,小阿姨开了门。   秦复州保养得很不错,因此虽然六十八岁,看着也是五十来岁一样。   秦溶被单位所有太太们羡慕,明年她就是港岛人了,她的父亲接受了那边大学的邀请,而她的先生黄乐文也一起去,仍然当她父亲的助手。   打完麻将,去学校接了女儿,等她这个学期读完,就要去港岛读了。   她回到家里却发现不对头,母亲投了一个奇怪的眼神过来,而客厅中坐着三个客人,她不禁惊呆了去。   秦复州看到秦溶,说:“快过来见见你姐姐的女儿清漪。”   秦溶看到那张有八分像姐姐的脸,不禁五味陈杂。   “小姨。”赵清漪起来问礼。   秦溶点了点头,忽说:“不是……你不是失踪了吗?那时还小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年回来的。”   “失踪这么多年都能回来?”   赵清漪道:“心底不忘家人,就有信念回来。”   秦复州又介绍了秦溶的女儿:“这是你表妹黄琳琳。”   赵清漪点了点头,黄琳琳扭开了头,赵清漪也让赵雨叫人,秦溶道:“这孩子倒是可爱,孩子父亲是谁呀?”   “他已经去逝了。”   秦溶是她母亲的异母妹妹,罗丽青原是外公的同事,后来外婆病逝,有遗言让外公一定要再娶传宗接代。   外公身边的罗丽青一直喜欢她,热烈追求,外公就娶了她,那以后母亲也就和家里不亲了,这也造成母亲很少提娘家的事,赵清漪都不太记得秦家。   赵清漪和赵和平在秦家要住一晚,好在房子还大。   ……   晚上秦复州从书房拿出一些东西来,罗丽青送参茶时来,看到了,心中不禁一惊。   “复州,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干什么?”   秦复州道:“我们都要去港岛了,清漪外婆的嫁妆就给她吧。”秦复州当初当着御医才得以自保,加上秦溶嫁给了黄乐文,而黄乐文就是干那个起家的,所以秦复州在本地没有怎么受波及,能低调地将东西藏好。   罗丽青惊道:“我们刚去港岛,哪里都需要钱……”   秦复州叹道:“那也不该用若飞的东西,秦川是若飞唯一的女儿,清漪是秦川唯一的女儿,本来就该是她的。当年,我承诺过若飞的。”   罗丽青不禁紧紧攥着手忍了下来,说:“那溶溶他们呢,他们新去港岛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秦复州道:“大家先挤一挤。”   罗丽青道:“要不给清漪一半吧,一半你收着。”   秦复州说:“我收着干什么,我不愁吃穿,也不会缺了你的。溶溶家,你看琳琳都这么大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家。”   罗丽青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只好先出去了。   罗丽青去找了女儿秦溶,秦溶正心烦不已,紧张得来回走动。   一看到她,就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说:“娘,当年那些事不会捅破吧?”   罗丽青说:“你慌什么?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你自己乱了阵脚。”   秦溶道:“她怎么会回来呢?她怎么有本事回来呢?她怎么不死在外面呢?”   罗丽青道:“你轻一点!”   秦溶跺着脚说:“娘,这不公平呀!赵清漪这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呀?她和爸爸都隔了一代了,我才是爸爸的女儿呀!”   罗丽青脸色也难看得很。要说凭什么,就凭秦复州的原配当年可是个大家闺秀,家里有钱,嫁妆就是当年荣家的公馆别墅,还有存了那么多的黄金和一小匣子的珠宝。这些连罗丽青都只见过一回。那座公馆别墅秦复州在另娶时也就搬了出来封好了,建国后他们一直另住在公寓楼里,当年一心想给秦川结婚用,这也是罗丽青的心病。   谁让她罗丽青当年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一个医院的护士,在荣若飞还在时因为与秦复州工作时有接触,罗丽青当时喜欢秦复州用了些手段接近。   荣若飞在建国前就去逝了,罗丽青就成了秦复州唯一的配偶。   原配的东西要给自己的后代也是合理的,其实秦复州对亡妻的财产也是有继承权的,若是秦复州先继承了,然后给继妻的子女也是合理合法的。   财帛动人心,这种念头一起,罗丽青忘也忘不了,而秦溶也无法忘记。   秦川在母亲去逝以后,和秦家关系比较淡薄,在她十六岁进了大学后也基本不回家。在大学中认识了赵和平,两人毕业就结了婚,赵和平回了老家宁海,她也进了那的文工团。   罗丽青当年就试探过,但秦复州对原配还有亏欠和难忘之情,是从来没有想过和女儿争产的,罗丽青也知不能如愿。   秦溶恨恨道:“我能让她消失一次,就能让她消失两次。”   罗丽青吓了一跳说:“你不要轻举妄动。”   ……   翌日一早,秦家一家人一起吃饭,赵清漪现在没有必要再装粗犷了,她的动作气质十分优雅,加之长相漂亮。   吃完了饭,秦复州说:“清漪,你跟我来。”   “复州……”罗丽青喊了一声,又强笑道:“什么事了也不急于一时呀,不如让清漪多住几天吧。”   赵清漪道:“多谢姨姥姥,但是爸爸学校在之江省城还有事,我也想陪着爸爸。”   秦溶道:“爸爸,有什么事呀,我陪你们呀。”   秦复州蹙眉:“不用了。”   赵清漪随秦复州到了书房,这里不但放着他的医药箱,还有一些荣誉奖杯、证书、各种珍贵的照片,还有几架子的书。   秦复州关上书房门,赵和平见罗丽青母女的眼神,心底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问。   秦复州问道:“清漪,你知道你姥姥的事吗?”   赵清漪说:“其实我不太清楚,还是很小的时候母亲提过,但我五岁时爸爸就出事了,妈妈跟着急病了,此后就再没有听她提过。”   秦复州心想那几年连他都不怎么提,更别说秦川了,怕也是怕出什么意外吧。   秦复州叹道:“你姥姥出身名门,是海州的大家闺秀,你姥姥家当年是纱厂大商人的女儿,家里有九家纱厂,几十年积累了些财富。”   赵清漪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说。   赵清漪忽然感到心酸,之前在西江省的那些年,还有生不如死的成为性奴的那两年,她才十四五岁呀。更有原主原本要经历的命运,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赵清漪点了点头,秦复州说:“你和你姥姥很像。”   赵清漪微笑道:“我是长得比较像妈妈,就鼻子比较像爸爸。”   秦复州说:“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   赵清漪点了点头,她没有那种善意的谎言的品质,一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这几十岁什么风雨没见过的老人没有那么脆弱;二来她也不用博个温和柔顺不诉苦的良好品质,博得好感。   她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说了所经历的。   “那个时期,才刚有署光,我们都盼着爸爸就要回来了。那天晚上,我从同学家中返回的路上就被那两个绑匪绑了。是两个很恶心的男人,我活在地狱里,他们把我当作性奴,一直到我十五岁,他们将我卖到西江省的乡下,那家儿子是个傻子……”   秦复州听着这一切,直欲坚持不住,他想过她必然过得不好,但没有想过是这样。   “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我也这么想,以前最苦的时候没有倒下,那么以后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倒我了。”   秦复州笑得很慈祥,但眼神有更多的辛酸,说不出来的辛酸。   秦复州说:“当年你姥姥离开时留了东西给你妈,但是她当年刚成亲那时候还很倔强,我怕她行事狂浪了反而惹来祸事。”   赵清漪点了点头,又道:“可我妈已经走了,外公收着也一样。”   秦复州摇了摇头,说:“我要去港岛了,以后往来两地总没有从前方便,我年纪也大了,本来就是你该得的。”   赵清漪说:“那依外公吧,总之是姥姥的东西。”   姥姥就她一个后人,要是有什么东西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继承。   秦复州于是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箱子和一个小匣子。   赵清漪打开那个小匣子,只见里头有两层,第一层一串天然的珍珠项链和相配的耳环,一颗蓝宝石项链,还有副金玉耳环;第二层有一副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镯子、一对黄金虾须镶珠镯子,还有一个金锁,两个戒指。   赵清漪穿过三个世界,不管开头怎么样,最后都是富贵之极,与从前她所拥有的好东西比起来这不算什么。可是这也足够令人吃惊了,在这个年代,就算是现在最前沿的海州,也没有几家人能拿出这些东西首饰。   那箱子秦复州是用力才抬出来的,十分沉重,打了开,只觉眼前一闪,全是黄金。   “这里有一百斤黄金,原本还有的一半,但是当年那场卫国战争时,我就做主捐了一半,因为你姥姥对这片土地是这么热爱,她一定会愿意的。”   赵清漪道:“没有国,哪有家,姥姥一定也这么想,外公做得对。”   秦复州不禁长长叹了口气,但见赵清漪一派镇定的样子,没有过多的激动和贪婪,心下也暗暗称奇。   “清漪不高兴吗?”   “这是姥姥留下的恩泽,外公你几十年如一日放着,不动一分,可见你对姥姥的真情。世道艰苦,我曾经想,如果我一出生就知道我要经历那些可怕的黑暗日子,我是否还有勇气走下去。当时我并没有给自己答案,但是现在我想我会有勇气的,不管前路有多黑,总会有一丝光明,就像我怀着找回家的希望,有希望就不怕。外公也是怀着这样的希望吧,保存着对姥姥的爱,希望妈妈明白姥姥有多爱她,而外公当初有多爱姥姥,爱来过,也传下去了。”   秦复州眼泪涌出来,说:“我对不起你姥姥。当年,说好一起白头,如今却只有我。”   赵清漪是弄不明白秦复州的,但是人生很珍贵,总不能一人死了,一人必须殉情才叫爱情吧。现实生活有能找到几人?   赵清漪说:“姥姥希望外公能代她看看这个未来世界吧。”   秦复州盖上箱子,忽问:“你打算怎么用这笔钱?”   赵清漪想了想,说:“姥姥的首饰,会一代代传下去。至于黄金,将来成立一个以姥姥为名义的基金,用于助学吧。”   秦复州原只是怕她有钱后反而只知享受,再多的钱也能挥霍光,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   “你怎么会这么想?”   赵清漪叹道:“我在乡下呆过,我所经历的事让我明白,我们的国民素质还不乐观,我想教育能改善情况。这也能让姥姥的爱,外公对姥姥的爱传给更多的人。”   “那你自己呢?”   “我有手有脚,将来不会饿死,至于爸爸,等我国经济更好了,他的工资更高,将来他还有退休金呢!”   赵清漪心想,原主如果当年能好好上课读书,她就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不会走上极端的路,就算死前条理清楚的说出自己的冤情都比那样死了好。   秦复州点了点头,说:“外公支持你。”   秦复州给她用行礼箱装好,赵和平和赵清漪是带着这个行礼箱离开秦家的。   秦溶都忍不住急了,去问秦复州:“爸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你把什么都给了那丫头,那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办?”   秦复州不禁冷了脸,说:“那是清漪姥姥的嫁妆,不是你妈的嫁妆!”   秦溶说:“那我也得喊一句大妈,难道还不够吗?”   秦复州拄着拐,说:“把你大妈的嫁妆分给你,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我就算进了地底下,我也没脸见她!”   罗丽青不禁哭道:“你没脸见她,可是对得起家人吗?”   秦复州说:“你给我闭嘴!你若是敢胡说八道,我就一个人去港岛!”   罗丽青不禁悲苦不已,丈夫心中,荣若飞永远是白月光、朱砂痣,她四十年的相伴,还不如荣若飞伴他七年。   溶溶才是你的孩子呀!   罗丽青最不甘心的就是这一点,秦溶是秦复州唯一的亲生女儿。秦川只是荣若飞的女儿,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她不知道,但是作为秦复州几十年的枕边人,他不说,她也知道了这个秘密。   秦复州不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外孙女考虑,一心要将东西留着给荣若飞的后人。   明明这个世上,一心一意当他的妻子的只有她。   ……   赵清漪不会拒绝先人留给她的钱,她那些打算不假,但是也许在那之前,在她自己赚到钱之前先用于生活,将来她若赚到钱捐的只会多不会少。   赵清漪一路坐火车都十分小心,有时都顾不得宝宝了,宝宝抗议的趴她怀里来霸占住。   回到家,她和赵和平坦白一切,赵和平大吃一惊。   “那么多黄金,你打算怎么办?”   赵清漪道:“现在国内金价这么低,现在全卖出去套现是不合算的,虽然现在国内下海的人那么多,可是我带着小宝,也下不了海。我想先放着吧,过几年金价一定会升的。”   这几年金价升值的速度不会比房地产低,所以也不用换成房产。   赵和平说:“我是说家里有这些东西,我感觉都不安全。”   赵清漪想了想说:“存银行保险库里去?”   赵和平说:“那还是放家里吧。”   赵清漪笑着把宝宝放到他怀里,笑道:“放心吧,爸。我去做饭了。”   ……   秦溶的丈夫黄乐文出差回来,听说了这事件,不禁大为光火。   黄乐文说:“她怎么能回来?她怎么有本事回来的?”   秦溶道:“那丫头本事大着呢,不然怎么一来,爸就什么都向着她?”   黄乐文说:“这要怪你妈,妇人之仁。”   秦溶说:“我妈也是怕出事,那几年也严,弄死人了可是不能回头的大案,万一查到,我们一家就全完了。”   黄乐文不禁说:“你舅就不会这样,那些年,你舅多风光?”   秦溶当然也知道,但是她舅的那个部门后来不是裁彻整改了吗,那些风光也都不在。   “这事能让我舅知道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舅是什么样的人。”   “满心以为这回是去港岛享福了,这回什么都完了。”   秦溶说:“先忍忍吧,这时候再出什么事,万一出什么事,可不好对付的。”   黄乐文忽然道:“不好,那丫头现在回来,对于当年的事肯定是记得的,那两人万一被抓,要是推委到我头上怎么办?”   秦溶说:“当时我就让你别出面。”   “那不是再被多一人知道吗?”   “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查到,再说那丫头怎么说是女人,这种事说出来丢人的。”   两人心中左思右想都不甘心,黄乐文想了想,还是说:“反正你也辞了工作了,要不在去港岛之前,你去之江走走,也探探虚实。总要知道她藏哪吧。”   秦溶想想有道理,也就答应了下来。   翌日和罗丽青说了,罗丽青却说不知她的住址,只有秦复州知道。   “爸肯定不会告诉我的,防我怕是防贼一样。”   罗丽青也最不服气这一点。   “你爸有个习惯,会把朋友的联系地址写在笔记本上。我偷偷去翻翻,有没有。”   秦溶听后大喜,罗丽青进了书房,在书桌上翻找那本笔记本,怎么也没有找到,然后看着保险柜无可奈何。钥匙是秦复州随身带的,只有先偷到钥匙才行。   罗丽青还是在秦复州回来,晚上洗澡的时候偷到钥匙,然后翻出本子,果然找到新记下的地址。回头就告诉了秦溶。   ……   赵清漪看到秦溶拎着一点小礼品来访是十分奇怪的,但她眼神飘忽,却是让她疑心。   赵清漪当然请她坐下说话。   秦溶道:“都是自家亲戚,听说你也是刚去年回来,亲戚当然也要走动起来。你回去看了爸,我们也该来走走。只是爸到底是这个年纪,少坐点车好,身子骨受不住。”   赵清漪点了点头:“多谢小姨盛情了。”   秦溶最想打听的是她对那笔财富的处置,但是觉得这样太明显,于是就问她之前的事。   “你是……被人绑架?”   “没错。”   “绑匪呢?抓到了没有?”秦溶不禁试探。   赵清漪道:“还没有呢,全国搜捕。那样的人死一个都是社会的福气。”   “全国搜捕,你报案了?”   赵清漪点点头。   “你怎么这么傻?你报案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被强奸,大家都会说你是破鞋的!”秦溶极夸张地说,希望她撤了案。这样全国搜捕,风险太大了。   赵清漪不禁一愣,举着杯子的手微微僵了僵,复有云淡风轻将杯子放在桌上。   “小姨,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我小时候被强奸。”赵清漪目光闪过一道凌厉,秦复州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没事把这个消息和别人说吧。 第52章   秦溶不禁心中着急,忍不住道:“那样对你也不好,万一传出去,你就没有好名声了。这过去的事就过去,这样对你才好。”   赵清漪道:“我不怕名声坏了。我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有人因为我被人害了而不与我来往,那正好,因为是非不分的人不值得交朋友,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恶人还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么我怎么会甘心呢?”   秦溶手忍不住一抖,杯中水溅了出来,赵清漪看她样子难免讶异,她也是历经数世的人精了,心中不禁起了疑。   赵清漪脑子飞转,忽然笑道:“小姨,你来得正好,你一直在海州,见识广,你知道怎么立遗嘱吗?”   “遗嘱?你……你要把那些金子留给谁呀?”   赵清漪奇道:“小姨,你怎么知道我有金子?外公告诉你了?”   秦溶道:“家里这么大的事,能不知道吗?爸把所有的金子宝贝都给了你,旁人是一分也没有。”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嗯,我姥姥的嫁妆是不少,我也知道我花不了这么多钱。”   秦溶心口一跳,道:“那你要给谁花,给你爸吗?还是你儿子?”   赵清漪说:“我爸有工资的,小雨也花不了这些钱,小孩子也不要娇养,我们都节俭习惯了,就给需要的人吧。”   秦溶不禁紧张了起来,忽抚了抚膝盖,说:“清漪呀,你看,我们一家就要去港岛了,你外公是有工作的,但也就是一份死工资,你姨父的工资就更少了,而我是辞了职在那边要照顾家里不去工作了,你表妹还要读书,我们房子都没有……”   这年头虽然经济发展了,但是就算是外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到物质丰富无比的地步。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也不是说移民就移民的,出门旅游都要花不少钱,可想而知移民的成本有多高。   赵清漪道:“那就别去了,现在内地经济发展,将来未必比港岛差了。你们在海州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海州哪比得上港岛呀?那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那里的东西都很高级的。但是,什么地方都需要花钱。”   “哦。”   “你看,你外公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是疼你吧,你忍心看着他一大家子在港岛过得穷困?”   “那……我把金子送还给外公。”   “你真的愿意?”她好一阵紧张。   “外公比较重要。”   “你真是孝顺的好孩子,那小姨来一趟,反正也要回去了,我帮你带回去。”   赵清漪沉默了,秦溶心口直跳,说:“你舍不得了?”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外公不会要的,他上回无论如何都要给我,说姥姥看着他。外公是个死心眼。不过,小姨,港岛不是很有钱的吗?外公是教授,生活条件不会差吧。”   秦溶心中好一口闷气堵着,平息了一下,说:“清漪呀,同样是爸爸的外孙女琳琳就什么都没有,她心里怎么想?”   赵清漪道:“怎么会呢?琳琳是个懂事的孩子呀!这是我姥姥家的东西,琳琳有她姥姥留东西给她呀!”   秦溶:……   秦溶心中暗恨:妈要是有这么多宝贝就好了,但是妈哪有什么留下,倒是有几十个大洋,其实也不值得什么。   秦溶说:“你们是亲表姐妹,我觉得你是疼你表妹的。”   赵清漪笑着点头,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小姨,你要答应我,以后琳琳上大学的学费我来出。以后琳琳一定会成才的,并且嫁进最好的人家。”   秦溶这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不是听不懂,就是不愿给,只好不再装穷。   “清漪有这份心,我替琳琳谢谢你。”   “不用谢。我本来就是打算过几年就将金子以姥姥的名义成立教育基金,全部用于助学,琳琳是表妹,当然要先帮自己人啦!”   秦溶道:“你刚才不是说要立遗嘱的吗?”   赵清漪暗笑:我不这么说,怎么能试探钓出你真实的意图?现在明白了。   “对呀,遗嘱就是我死后所有遗产成立‘荣若飞教育基金’呀。我万一还没有成立基金,像八年前一样被绑架什么的,那么我想做的事就做不成了。主要是赵雨还小,不然,我现在就做了,我要等赵雨长大些,再经营这个基金。外公也很高兴呢。”   秦溶骂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秦溶差点骂她有病。   赵清漪叹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也许被帮的人当中有不值得帮的人,但是一百个中有一个值得帮就好了。”   “所以,你宁愿自己过清苦日子,把钱都捐出去?”   “我不清苦呀,爸爸会给我零花钱,我将来也会自己赚钱的。所以,小姨,你知不知道怎么立这种遗嘱?或者……我是想多了,哪里会天天有人绑架我,我立个捐希望工程的遗嘱就好,我没有事将来可以自己做。”   秦溶心中十分恼恨,却说:“你爸知道,也让你这么干?”   “对呀。”   秦溶觉得要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所以安抚住她,说:“这个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你先别急。”   “真是谢谢小姨了,你不知道我被卖到乡下,都没有上过学,所以不懂。”   秦溶不禁眼神飘忽,赵清漪暗暗眯了眯眼睛。   秦溶离开后,赵清漪不禁深思起来,他并不太了解小姨,甚至对外公家都不太了解。   屋子里午睡的宝宝叫了起来:“妈妈~~~”   赵雨已经三岁,这一年半生活条件不错,性子调皮开朗,还老爱撒娇。说起这个事来,赵清漪还是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何水根,但是赵家也是她一根独苗,现在她户口落回在爸爸名下,儿子当然也跟姓赵。   “又尿床了?”   赵雨眨巴着葡萄似的眼睛,忽然哭了起来,赵清漪不禁哭笑不得。   “是你尿了床,妈妈又要给你换洗了,妈妈还没哭,你怎么哭了?”   “不是宝宝……”   “不是宝宝尿的,谁尿的?”   “狗狗尿的。”   赵家是养了只狗,物质虽然不丰富,但家里有个小孩子还是有些剩菜剩饭的,这年代的狗也没有这么娇贵。这只狗倒成了背锅侠了。   看赵雨还委屈着,但是赵清漪却不吃这一套,唤了声:“旺财,过来。”   那中华田园犬就跑到她跟前摇尾巴,赵清漪说:“你问旺财,是什么时候尿的。”   赵雨不禁哇哇大哭:他要外公,妈妈欺负他……   赵清漪捧着他的头,看着他说:“小雨,你要当个男子汉,不要推卸责任知道吗?妈妈再问你,是不是你尿床了?”   “是……”他眨巴着眼睛。   “敢作敢当还是好孩子。下回再想尿尿记得告诉妈妈,好吗?”   赵雨哭过之后,见没有用,也就过了,他单纯地认识到说谎没有用,犯了错总要担着的。   赵清漪给他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再换了床单,收拾一翻,竟都三点半了。   又是例行的带着已经会走路的儿子和旺财去散步兼买菜,生活就是这样平淡如水,但是相对于那几年已如天堂。   赵清漪以前是村中一枝花,现在天天来逛菜市场也是一枝花,但这是省城,治安要好上许多,光天化日可没有男人敢对她做什么。   她挑了一尾鲤鱼,再买了一把青菜,一斤秋葵,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一条狗也够吃了。   回到家时发现赵和平已经回来了,客厅还坐着个身形挺拔、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穿着身八十年代的军服,剪着板寸小平头。   “爸爸,有客人呀?”   赵雨却朝赵和平撒着小短腿:“外公抱抱!”   那青年站了起来:“这位就是赵世妹吧。”   “你好。”   赵和平道:“这是张世伯的儿子张胜美,是当兵的,正在休假。”   所谓张世伯赵清漪是知道的,赵和平被送去农场再教育,认识了些朋友,张世伯就是赵和平农场的同事。和他同年平反,后来返乡,去年在京城的张世伯和王世伯来看过赵和平,也知道他们父女团圆的事。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张世兄留下吃饭吗?”   赵和平说:“那当然了,他从京城过来的。”   赵清漪说:“我再去买两个菜吧,爸,你怎么不早说有客人。”   张胜美忙道:“不用客气的,赵世妹,我什么都吃的。军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赵和平说:“胜美一起去吧,挑两瓶爱喝的酒。”   赵清漪和张胜美出了门,才觉得有点不对头。   哪有让客人出来自己买酒的,这怎么有点像……她在开始穿越前的几次被迫相亲,父母赶她和相亲男出去走走。   不过,她连孩子都有了,爸不会那样干吧?   看了看张胜美,虽然穿着八十年代土气的军装,饶是如此,在今年还是刚换装的,这个年代应该是最拉风的服装了。当兵的就没有放假要换常服的意思,因为这种衣服穿出来才体面。   “你喜欢吃什么?”   张胜美涨红了脸,说:“我……我都吃。”   “那买斤肉怎么样?”   “好。”   赵清漪看他模样,心中更多了三分确定,赵和平这是要给她相亲。但是她装作不知道,演技的精湛是有口皆碑的。   她买了一斤五花肉,现在有鱼有肉,应该是比较丰盛了,再买几个鸡蛋和西红柿,这才回家。到百货商店里,让他挑了酒,他又抢着付钱,看他真心豪气掏钱的样子,她才没有和他争。   两人就各自拎着东西往回走,赵清漪仍然装不知道,还笑着说:“我爸和张世伯是患难交情,我听他说有一年在内蒙农场,有任务出去,遇上大风雪,两人当时都准备死在一块儿了。”   张胜美这才缓了紧张,说:“我也听我爸说过,风雪停了后积的雪太厚,路也走不了了,他俩身上就带了几个窝窝头。后来是王世叔驾着雪橇出来找,这才保了性命,所以他们三个是过命的交情。”   赵清漪还知道张世伯家虽不是高层领导人,但他爷爷却是抗大出身的,背景是比赵和平要深,偏偏那几年另一派座大,如张世伯那样的人家都被下放了,没有什么权力。   而张世伯却是个特别部门的工程师,因为赵和平虽是一个人民教师却清大数学系出身,他们当年在农场也就有共同话题了。   王世伯是文科的,爱写些文章,两个理科生虽然不好那口,可惜当时在农场,偏偏只他们俩看得懂他的文章。这种经历出来的感情是十分特别的,就像是战友一样。   赵清漪点了点头,忽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   “54集团军。”   “王牌主力部队呀,你们打过反击战吧。”   “我刚入伍半年后就打了,打完我才被国家培养,之后也一直在训练,世界军事潮流变化太快了,我们去年刚完成改革整编。我也不常在家,一年也没有几天假。”   “当兵的都这样,保家卫国嘛。”   “我……我就是不常回家,照顾不好家里,才离婚了。”   她讶然:“原来你离婚了呀。”   “你……不知道我的情况吗?”   赵清漪纯天然呆萌状:“我……该知道吗?上回张世伯过来没有和我提过你。”   张胜美不禁心中有两分尴尬,原来她不明白,她不知道父辈是给他们介绍对象。   “呵呵,我……就是……告诉一下你。”   “哦,那你前妻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去美国留学了。”   他拦不住她,这几年中美关系算是不错,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去美国的,机会很难得。而他们的感情也早因为他是军人长期分离出现危机,她怨他不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在她身边,她选择了去美国留学,不经他的同意还打掉了他们的孩子,让他曾经十分伤心。   “生活就是这样的,空气里都还有尘埃,哪能事事如意。”   张胜美不禁微微一笑,说:“我也听说过你的事,你不要介意……”   赵清漪道:“我不介意呀,张世伯又不是外人,你是他儿子,就与亲哥哥没有什么区别。”   亲哥哥?张胜美看她那罕见的美丽面容一派天真,他不由得红了脸。   受过苦难的人对别的受过苦难的人也多了分包容,因而他父亲也想到了赵世妹也能和他凑成一对,当年在农场时父亲、赵世叔、王世叔三人还说起孩子,各自想订娃娃亲呢。结果赵世妹又落难了,王世叔的儿子也已经结婚了。   赵世妹被绑架拐卖,后经千辛万苦找回家的事父亲提起来也是不禁落泪,说起来就提赵世妹原是多么才貌双全的女子,生生被误了。   他也二十七了,别人这个年纪都当父亲了,父亲要他再婚,挑来挑去父亲就是觉得赵世妹最好,虽说她前头有个孩子,但这离婚男人和寡妇也相配。   原本他也就是抱着事情不成当是替父亲来探望赵世叔的心态,但是未料一见她进屋,有种满室生辉的感觉。   她身上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便是他的前妻在气质上也是不及她的,更别提相貌了。赵世妹这个相貌,真是……用他爸爸的话说,这真是天仙呀!可怜她受了那些磨难。   他不觉得自己是重相貌的肤浅男人,但是身为男人也没有要拒绝娶大家闺秀气质的美人而去娶相貌粗鄙的妇女展示自己某方面高尚情操的必要。   张胜美微微一笑,说:“对呀,我爸也这么说,都是自己人。以后谁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   回家后,赵清漪进了厨房忙碌,而赵和平与张胜美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还抱着赵雨耍。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阵阵菜香,勾得张胜美馋虫又爬上来了,赵和平又和他说起当年农场三剑客的事。   “我们三个当中就你爸是个北方佬,也最馋酒,不知道你怎么样。”   “在部队是时是禁止饮酒的,但是今天陪世叔怎么喝都行。”   “我们家管家婆也是不让我多喝的,还说世面上多假酒。我跟她说,我老鼠都吃过,也死不了人,难不成还给假酒喝死了?”   张胜美笑道:“世妹也是为了世叔好嘛。”   “别叫世妹显得生疏,叫清漪好了,名字就是给人叫的。”   张胜美脸又有些燥了,一直到赵清漪做好了饭,他还是觉得手心冒汗。   赵清漪反正是当作不知道,十分周道招呼他。   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口,肉汁的滋味在味蕾散开,咸淡适宜,香料与肉味相得益彰,赵和平与张胜美都不禁胃口大开。   今天待客,她做了三荤两素一汤,在这个年代普通人家也算是体面了,份量不算小,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也够吃了。但是他们却吃得挺干净,旺财差点没饭吃。   因为他从京城来,晚上赵和平也不会让他住招待所去,安排他在客房住一夜。   赵清漪哄着孩子睡着后,自己也要洗漱,到了卫生间,看见张胜美洗了澡,穿着八十年代特色的蓝色条纹汗衫,正在熟练地洗衣服。   问题是赵和平的衣服也在他盆里!   “张世兄,你快放下,我来洗,我来洗!”   张胜美道:“不用,我自己洗,我在部队都是自己洗的。”   “我爸的衣服,我来洗吧。”   “举手之劳,你别客气了。”   赵清漪也不知怎么好,她那个年代的人不会这样强帮人做事的,也没有拉扯的习惯,她穿越了也是做不到的。   她满脸地尴尬,只好径自洗漱。   她在盥洗台右边刷着牙,而张胜美在左边搓着衣服,又偷偷瞧她露出一个傻笑,他是以为她不知道的。   赵清漪五感敏锐,不禁一多汗。   ——他是将她当自己媳妇看呢。   赵清漪不禁吐嘈:傻小子,做啥美梦呢,我一点都不想嫁人。   其实,她都规划好了做一个单身贵族,将赵雨养大,可能还和孩子当同龄朋友,永远活得自由年轻,潇潇洒洒。爸怎么不先问问她的意思就接受他来做客了,多尴尬呀!绝对要一直当不懂。   张胜美:“清……清漪,你……你要不跟我去京城玩吧,我还有几天假。”   赵清漪天真纯洁地看向他,笑道:“张世兄好不容易有几天假,多陪世伯和伯母才好,我怎么好打扰。”   张胜美说:“不会打扰的。我爸妈都会喜欢你的。”   赵清漪又道:“主要还是京城有点远,宝宝还小,以后等他大一点,再去吧。”   张胜美又低下头,暗想:人家不明白呀,我也说不出口呀,怎么说呀,说‘咱们处对象吧?’是不是有点唐突,这才刚认识。   “你……前夫是个怎么样的人?”   赵清漪纠正道:“不是前夫,是亡夫。他是个好人,那时我从傻子家逃出来,什么都没有,没有他,我就饿死冻死了。”   张胜美沉默一会儿,说:“我一定帮你抓住那些绑匪人贩子,为你报仇。”   赵清漪叹道:“我相信警察一定会抓住这些坏人,让他们爱法律的制裁的。”   张胜美点了点头,说:“你的宝宝很可爱呀。”   说起孩子,赵清漪露出打心底的笑意,说:“现在正是皮的时候呢。”   “明年要上幼儿园了吧?那会轻松一点,听说你原来还打算考大学的,就能抽出精力了。”   “原来是这样打算,后来放弃了。”   “不要放弃,有什么困难,我帮你呀。其实去参加一年初中会考,一年参加高中会考,考过了,就能高考了。年龄不是问题,我也是打完那场仗后才去陆军大学上学的。”   赵清漪给自己规划了“罗琳路线”,拥有很大的自由度。   “可是我没有那个打算了,我并不想进机关,也没有学术上的雄心,我想当个作家,没有学历门槛。”   “不管什么家,也要学习呀。”   “我会学的,只是不去大学而已。张世兄你别操心了。”   张胜美看到佳人走了,又盘算着她是不是生气了,不禁又患得患失起来。   ……   第三天一早,张胜美离开,赵清漪还是给他做了肉包子带着,毕竟往来两地,现在就算是坐飞机也是要耽搁一整天的。   张胜美看着她欲言又止,赵和平心底暗暗有几分急,但是赵清漪目光一片纯洁坦然。   赵和平说:“清漪,你送胜美去机场吧。”   赵清漪无邪地看向赵和平,暗想:爸,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回来才一年半,你就急着要将我打包送走。   “机场有点远呀……”   赵和平抱过赵雨,说:“今天周末,我带孩子,去吧。”   然后,赵清漪就跟着张胜美出来了,张胜美也知要转好几路的车,她一个女子,也不用平白遭这个罪好,于是到了公交站就让她回去。   “我一个军人,路上没有人敢动我。让你一个女人跑那么远送我,我也不好意思。”   “那我不和张世兄客气了。”   他深吸口气,说:“你叫我名字吧,胜美,胜过美国的胜美。”   赵清漪其实早有点想笑了,没有想到张世伯那样的科学家还给儿子取这样土的名字。   “你们张家是不是还有超英呀?”   “我表哥叫超英。”   “……”   “我要是有空,给你打电话。”张胜美看她还是不明白,想想下回探亲又不知是什么时候,“那个……”   “车来了!”赵清漪惊叫一声,“快准备,不然没座位就难受了!”   她为他的车座位着急,张胜美话在口中被塞上了车,从车窗看去,她还在为他动作快抢到位置一脸高兴。   张胜美看着她钟灵毓秀的模样,捧着纸袋中的喷香肉包子,想起部队半年也未必有这样的长假让他有机会来看她,心中急了。   他打开车窗,冲她喊:“清漪,你能和我处对象吗?”   “……”赵清漪。   “你说什么?张世兄,我听不见……”   张胜美更急,汽车发动起来了,他站起身,半个身子探出去:“你能和我处对象吗?!!”   这回是军人的声如洪钟,别说赵清漪了,比赵清漪还远一百米都听见了,所有的乘客都目光灼灼的瞧着张胜美。   然后响起哄堂爆笑,张胜美却是只是殷切看着窗外马路旁的人。   赵清漪呆站在那,他还是说出来了。   赵清漪看着四周有行人看过来,忽然扭头就跑,更引起路人哈哈大笑。   张胜美心底也七上八下,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可惜现在没有手机,而他要赶飞机。   ……   赵清漪回到家,赵和平一脸奇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送张世兄到公交车站,难道还真送机场?来回四个小时呢,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我保护或者提行礼?”   赵和平怪异地看着她,说:“现在,人品好的男人也不好找,人家条件这么好,老张家我也放心。”   赵清漪翻白眼:“爸,你说什么呢!”   赵和平说:“你一直装傻欺负人家,我没眼睛呀?”知女莫若父,这一年半的父女相处,赵和平是知道女儿有多聪明的,她哪有表现的那样傻白甜,只不过到底是亲生女儿,他不会当面拆台。   “爸,你终于说出来了,但是你没有觉得说的时间不对吗?你不是应该在这之前和我商量一下的吗?”   赵和平说:“这事能在之前和你说吗?女孩子面子总要爱护的吧?要是和你之前就说,你不管心底想不想,嘴上肯定说不要呀!”   女人嘴上说不要,心里很想要,赵和平并不觉得女儿就不是凡人,能够免俗。   “爸,我不理你了!”   赵清漪冲进了屋里,埋进了床上,头脑也一团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电话响起,赵和平去接。   “老张呀,对,胜美走了。胜美那孩子是没话说的,就是我们高攀……不,不,清漪哪能嫌弃胜美呀,只是到底经历过些事,心中别扭是难免的。”   “真要是成了我是放心的。”   “我们家清漪别的条件是不好,但是耐得住,男人当兵也可以放心。饭是做得好,但这不是女人基本的嘛,你也别夸……”   “是,是,长得像她妈妈,这一点是没话说的。胜美长得也好呀,多精神的小伙,一表人才。”   听赵和平说完了电话,赵清漪觉得还是要和他谈谈。   赵清漪出去,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说:“爸,你是不是嫌我们累赘了?”   赵和平说:“女人难得的是嫁得好呀,有好的当然要把握。”   赵清漪说:“可我不想嫁人,我想一个人过。”   赵和平却说:“那你老了怎么办?”   “我不是有宝宝吗?再说,你不也一个人。”   “我不是惦念你妈妈吗?”   “那我也惦念水根。”   “你那是感激……况且,我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我真的喜欢单身自在,我自己想干嘛干嘛,没有什么人管我。”   赵和抚掌道:“正合适!他当兵的,一年能在家几天呢?他哪能管你呀?但是他又会把生活费给你,老了,你也有个伴。”   赵清漪:“要是结婚哪里能不管我呢。”   “那我也管你呀,没见你烦。”   “你想将我打包送走,我就很烦!”   “……”   ……   张胜美一路风尘回到京城,已经到了傍晚,回到家时也是被长辈追问,他们可不会这么小心顾及他的脸皮了。   “我也不知道清漪会不会答应。”   张世年说:“男人的脸皮厚点没关系。你又不是毛头小子了,结过一次婚的都还不会?”   “爸……”   “你是不是还想着连娜?”   张胜美摇头:“连娜有她的追求,我不会想她了。那时候我们也是冲动了,都不成熟。”   那是战争刚胜利,他也是以英雄之姿回来,受到女大学生的追捧也有点飘飘然,两人冲动结婚,可是接下来还要面对很多问题。   将来的生活目标相差太大,她要去美国,而他受到国家的培养,他是个军人,有自己的理想追求和使命,他的家人都在国内。   张向年的夫人姜月问道:“赵家姑娘到底是有那些经历,还有个孩子,你真愿意跟她谈对象?”   张胜美才有些窘迫,说:“她是个好女人。”   姜月道:“要是没缘分,妈再给你找。”   张胜美:……   在赵清漪还在烦恼着接不接受爸爸介绍的对象的时候,秦溶和黄乐文也在烦恼。   离前往港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一离开大陆,更不好谋算,况且秦溶听赵清漪说过她的奇葩打算。   黄乐文听说后,发了好一通的火,骂道:“这小婊子是宁愿这样挥霍掉,也是没有想过帮自家人!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黄乐文也是知道赵清漪的母亲秦川不是秦复州的亲生女儿。原来他们还想,哪有父亲不偏爱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所以黄乐文虽见秦复州还藏着那笔金子,眼见又除去了赵清漪,秦川也病逝,他们是志在必得的。   没有想到赵清漪像幽灵一样回来了,并且秦复州就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就要把荣若飞的东西一分不少的传给她的后人。   秦溶道:“是不是她立了那什么遗嘱,我们就拿不到金子?”   黄乐文反问道:“你说呢?一旦立了遗嘱,如果她本人不改,就算她死了,我们也只能干看着。”   “一定不能给她立遗嘱。一百斤黄金呀,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   黄乐文说:“我不会让她有命活着。早知道,当年就让人结果了她,这杂种命太硬了。你先拖住她,我来想办法。”   黄琳琳刚放学回家,自己开门进来,没想到家里这个时间有人,她走到书房外就听到了父母的谈话,吓得一身的冷汗。   虽然她对港岛新生活充满着向往,她甚至知道外公的收藏着宝贝,可她也十四岁了,一直也是品学兼优,她明白很多事。   那年她才五岁,他们更是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她当时也确实没有太明白。直到表姐赵清漪回来了,提起她被人绑架卖到乡下,黄琳琳才明白八九年前父母在她闭着眼却没有睡着时,他们嘀咕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黄琳琳一直很害怕,如果他们被警察抓住,那么她就没有家了。黄琳琳想起了治安宣传的教育,她远远看过警察押着的几个犯人,他们被到处游展,然后有的回去坐牢,有的要被枪毙。   如果爸爸妈妈再要对表姐下手,罪上加罪,再被警察抓住,只怕是要枪毙了。   黄琳琳急得抹了抹眼泪,悄悄溜出了家。想了想前往外公家,两家本也是不远,她和妈妈以前就经常住外公家去。   黄琳琳看前外婆罗丽青,差点就说了,但还是忍住了。   爸爸妈妈想要钱,外婆是不是也想要钱?外婆和妈妈多次提起外公的那笔金子,显得多痛心呀。   他们大约不会听她的。   可是告诉外公,外公能管吗?   外公一直不太喜欢爸爸,一劝他,爸爸就说是外公怎么都看他不顺眼,爸爸就不太爱往外公跟前跑。爸爸根本就不会听外公的。   黄琳琳吃了晚饭,却又没有在外公家逗留回家了。 第53章   翌日下午,黄琳琳就听见母亲秦溶打电话给表姐,说是帮她找了一个好律师,最擅长办理遗产方面的事。   秦溶吹嘘了一番,又说:“但是陈律师这几天是有几个案子要急着处理,要下个月才有空去宁海,清漪,你这事儿也不急吧?”   赵清漪心中盘算着,但是嘴上却和气,说:“我不急,这个月、下个月都可以。”   秦溶笑着说:“那我和陈律师说,约定了时间再打给你。”   “好,谢谢小姨。”   黄琳琳当然听不到赵清漪在电话中说什么,但是从偷听到妈妈的谈话内容猜到了。她看着妈妈打完电话,收起了电话本,放回了柜台抽屉。   秦溶发现了女儿出房门来,问道:“琳琳,功课做完了吗?是不是饿了?”   “妈妈,有没有东西吃呀?”   秦溶想了想说:“我去买菜做饭吧,你先吃点饼干。”   黄琳琳点了点头,秦溶这才离开家,都十点了,确实该买菜准备做饭了。   黄琳琳从柜台翻出电话本,翻到最后一页,倒数第一个就写着“赵”字,看区号就知道是外省的。   黄琳琳心底充满着害怕,可是她更怕没有爸爸妈妈。她也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鞋,但是如果要做不好的事才能得到,她不想要。   ……   赵清漪正也打算出去买点菜,就又听电话响了。   却没有想到是黄琳琳这个比较生疏的表妹,赵清漪说:“琳琳,怎么是你呢?”   黄琳琳有丝紧张,说:“表姐,你……你不要相信我妈妈,你要保重。”   赵清漪不禁一愣,脑子一转,说:“琳琳,小姨是你妈妈,你干嘛这么说呢?”   黄琳琳急了,说:“表姐,我是认真的。我……我爸爸……讨厌你。他们想要你的金子,不安好心,你不要相信他们。”   赵清漪不禁讶异:“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黄琳琳哭着说:“我不想没有爸爸妈妈。表姐,我告诉了你,你不要告诉警察叔叔好不好?”   赵清漪沉默了半晌,说:“你爸爸妈妈没有做什么呀,和警察有什么关系?”   “他们有!”黄琳琳却说不出她所知道的,“表姐,你不要听我妈妈的,他们都是为了金子,他们会做坏事的,你相信我呀。”   赵清漪想了想,说:“就算我相信你,有什么用呢?他们如果要做坏事,也是不能阻止的呀。”   黄琳琳呜呜哭了几声,说:“表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爸爸妈妈不好。”   “琳琳,他们想要金子,也是为了你呀,你为什么反而告诉我?”   “我不需要这种钱!他们也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表姐,你不知道的事很多。”   “我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他们找人绑架我将我卖到乡下?”   “……表……表姐……你……”   “我早知道了,所以一直在找那两个绑架我的人,找到了他们,我才有证据让你爸爸受到法律的制裁。”赵清漪云淡风轻地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   赵清漪套出她的话,心不禁一沉,语气却轻松,道:“当然是那两个绑匪说起过你爸爸,当时我还小不知道他们提起的人是谁,但记住了他们的话。上回听小姨口中提起你爸爸的名字,我很吃惊。然后我得到了金子,小姨不久就到过我家。这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黄琳琳哭求:“表姐……呜……对不起,是他们不对,我跟你道歉……”   “他们也告诉了你?”   “是我偷偷听到的。表姐,你能不能饶了我爸爸?”   “不是我不饶他,而是法律不容他,是他不饶过他自己。”   ……   赵清漪觉得黄琳琳是个好孩子,她也有她的悲剧,可是她再可怜有原主可怜吗?如果每一个犯罪的人因为有女儿就要得到原谅,那么受害人就应该遭受那一切不幸吗?   不是她无情,而是他们选择做这些事时本就无情,对付无情之人,不必讲情。   赵清漪忽抚了抚胸口,想起原主死前子弹穿胸的感觉,想起那一个个畜牲,还有那些狠毒而愚昧的妇女,不禁泪流满面。   金钱能引出了多少罪恶,坏人走向荣华富贵,而好人却被逼坏,然后被炮灰。   赵和平回来了,赵清漪不禁向他打听些秦溶、黄乐文一家的事。   赵和平却有些不屑黄家和罗家,罗丽青的一个兄弟和黄乐文都是干那个起家的。   “因为那些部门都撤了,黄乐文才跟了岳父。”   赵清漪道:“外公可是国手,黄乐文以前做那种事能当外公的助手?”   “不过是处理些琐事,你外公那个级别本是要配一个助手的,应该是你小姨求了你外公,总也是自己女婿。再说那几年你外公平安无事,总的来说黄乐文还是有点作用的,当时变天了,你外公也不能都不管他。”   赵清漪说:“我就不明白了,外公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小姨这样的女儿,还有黄乐文这样的女婿!”   赵和平说:“哎,如今你妈也走了,你只记得孝顺外公就好,旁的不必管。”   “怎么能不管?爸,现在我们收着外婆留下的东西,小姨和黄乐文都想要。”   “你说什么?”   赵清漪顿了顿,说:“爸,我跟你说,是为了你的安全,但你一定要沉住气,你如果沉不住气,不但你有危险,还会害死我和宝宝。”   赵清漪做人做事爽利,从来觉得电视剧上什么欲言又止拖泥带水要不得。赵和平经历过人生低谷,生死边缘,又经历丧妻之痛,失女之惨,他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脑残才会怕伤到他的神经向他隐瞒真相,然后反而让他不自知身边有什么样的危险。以前看电视时出现这种女主或男主,都会让赵清漪觉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和平从没有见女儿这样郑重其事:“你……要说什么。”   赵清漪说:“找人绑架我贩卖我的就是黄乐文,因为当初母亲病重,只怕是难治了,将来我是那批财产的继承人。”   赵和平倒抽一口气,却是平静的很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赵清漪于是将秦溶过来试探反被她掌握节奏试探出目的来,她正怀疑时,然后,单纯的黄琳琳因为担忧打来电话,反被她套出确切的真相来。   赵和平暗想女儿真是属狐狸的,赵和平说:“那你是要向公安告发吗?”   赵清漪道:“没有证据,如何起诉?再说指使绑架贩卖人口,我现在没死,那么不管是那两个人贩子还是黄乐文,这些畜牲也判不了死刑吧?”   赵和平惊道:“你要他们的命?!”   赵清漪一拍桌子:“他们害我一生,此仇此恨如何能不报?黄乐文是轻飘飘找两个人,可对于我来说,是真真切切的经历了那些……”   她现在能穿来,能改那一切悲剧,不是这世道仁慈,是原主用灵魂为代价换来的。她如此悲惨的一生,怎么能不给她一个公道?世上还有什么比灵魂更可贵?   赵和平说:“清漪,你可不能做傻事呀!”   赵清漪道:“我没有要做傻事。爸,你不是放暑假了吗?你带赵雨去京城,不管是到张世伯家,还是王世伯家,在京城,黄乐文没有人手。”   赵和平道:“那你呢?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要去海州,去外公家。”   “你这不是羊入虎口?我决不同意!”   赵清漪说:“爸爸,不会的。黄乐文是聪明人,现在那批财宝在我手上,而你和赵雨才是第一继承人。如果他们想得到这笔财富,一定会保证让我们三人都做成意外死了,那才能轮到外公,然后落入他们的口袋里。你们去京城了,反而大家都安全。”   “那样不行!”   “爸,我有个计划。”   ……   放了暑假,赵和平就订了机票带着赵雨离开了省城。而赵清漪找人将黄金和财宝存进了银行的保险库中,虽然需要不少的费用,可是比放家里安全多了。   如今只有旺财还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省城,也还没有宠物不能上车的条例,赵清漪就将旺财带着去海州,还土豪得买了两张成人的汽车票。用旧布垫着车座位,上头蹲着一条狗,就像中东土豪给他们的宠物鹰买机票一样豪,乘客们对她侧目而视,见她容貌靓丽,不禁暗暗称奇。   从省城到海州还没有后世那种高速公路,坐车也要五个多小时,她要做的就是需要在每个休息站带狗狗下车去方便,在车中还要安抚它。   旺财是一条开挂了的狗,赵清漪将它的智商提高一倍,主要是想用于帮忙看小孩用的,她可是单亲妈妈。但是这么聪明的狗养久了,她也成了以前不怎么感冒的“爱狗人士”。   旺财的智商大约等于八岁的孩子,还能叼着篮子去商店里去打酱油,当然,这是要她算好钱,写了纸条放篮子里。就是附近那家商店老板都说旺财成精了。   她就这样背着背包,带着旺财来到秦家,秦复州却是很高兴这个外孙女前来。   在客厅中,秦复州笑眯眯地招待她,罗丽青还为她上了茶。秦复州说:“和平不是放暑假了吗?他怎么不来?还有小雨,我也想他了。”   赵清漪笑道:“过些日子一定来的。我爸是去京城了,他也是抵抗不了他当年那些朋友的热情,就去京城小住。其实也是为了我那个绑架的案子,我们都报案这么久了,省城公安局还没有消息。爸爸在农场的时候有几个京城来的朋友,背景很强的,还有一个王世伯,他叔叔是公安部的王副部长,爸爸你知道吗?”   秦复州到底是做过御医的人,现在他虽在教书,但上头一些人是听说过的,惊道:“你是说王克功部长吗?”   赵清漪笑道:“原来外公也认识呀!王世伯说要去找找他叔叔,把这拐卖绑架的案子弄成重案严打,如果上头能派人下来就更好了。那两个人总不可能人间蒸发了吧。”   罗丽青不禁吓了一跳,说:“你爸爸还认识中央的领导?”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我爸哪里认识呀,就是王世伯、张世伯他们都在京城嘛。王世伯父亲当年是新x军,张世伯的爸爸是抗大的,当初他俩虽然也下乡去了,现在回城了关系总还在的。”   罗丽青说:“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这样……严查?”   赵清漪说:“这和多少年没有关系。我想省城公安局也不是不查,而是案子太多,我这个不是紧急案子,才耽搁了。现在我爸去京城求人,那么也许京城会派人来,省城公安局也会优先查这个案子,有公安部的指示,跨省抓捕行动也方便得多。”   罗丽青心中凉凉,径自出神。   秦复州却不知道她的想法,也觉这样好,叹道:“这样也好,省得留那两个天杀的绑匪再害人。”   赵清漪道:“可不是嘛,这事情不了,我连睡都睡不着。外公去港岛怕也要担心我。”   秦复州道:“你要是需要帮忙,我也有几个朋友可以打声招呼。”   毕竟曾是御医,不能请曾经的老领导们做事,但是老领导身边的人总是认识的,其实这类人也是手握权力的。   罗丽青不禁更吓了一跳,还是赵清漪笑道:“外公,一事不劳二主,王世伯家里关系深着呢,要是再让你帮忙招呼,那王世伯知道后还以为我们看低了他,这不是得罪人嘛?放心吧,爸爸那几个朋友绝对是讲义气的。”   秦复州这才露出微笑,赵清漪还陪他下棋,这件事家里没有人有耐心陪他,而赵清漪的棋力还很不错。   时间不早,罗丽青却是声称去买菜离开了家,可是她是去了女儿家,两家也相隔不远。   秦溶一听赵清漪来了吃了一惊,这不是约好的时间,她可是没有想过让她真的再来海州了。黄乐文是要找机会安排他们一家都去死,这件事做起来也不容易呀,要做成意外才行。但是找人做也要保密,这样的人也不好找,这才拖了下来。   ……   让赵清漪未料到的是黄琳琳还没有将赵清漪知道是他们害她的事告诉父母。   黄琳琳只想阻止父母那样做,或者通过探听父母的计划告诉赵清漪,以获得她的原谅。   不过这些对于赵清漪和他们的较量来说不重要,因为关键点是公安能不能找到那两个人,找到后能不能供出黄乐文来。   甚至赵清漪想要和他们心照不宣的较量,看看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罗丽青说:“现在不是想她该不该来的时候。赵和平去了京城。”   秦溶说:“去京城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去过。”   罗丽青说:“赵和平能有关系搭上公安部的什么王部长,你想,如果京城的权力来施压,这件案子必定压不住。听说公安有他们的画像,那丫头连他们的称呼都记得,到时全国海捕,他们就逃不掉了。”   秦溶吓了一跳:“赵和平还有这样的关系?”   罗丽青叹道:“那几年,有多少大人物的后人都下放到农场了,赵和平认识这样的人不奇怪。”   秦溶一想,说:“如果那两人被抓到,是不是……就会供出文哥来?”   “你说呢?”   秦溶虽然和那两个人只见过一面,却知他们当年是跟着黄乐文干那种事干得很凶的两个人,没有那种事干之后,他们就失业了。   当时黄乐文哄骗他们干这一票,说这个外甥女得罪了他,又说外甥女漂亮是没有话说的,玩了后还能卖钱。他们就这样为黄大哥出气了,真将人绑了玩,然后又卖掉。但黄乐文知道他们真将人绑了后却是不认的,黄乐文还狡猾地骂了他们一句,声称自己是气话醉话,他们岂能当真,一边暗示不能要人命,因为命案无小事;一边又暗示不能放她回乡,她回乡告发,他们就完了。   这些年,他们大约是受到了卖新娘生意的启发,就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买卖,但和黄乐文是久没有联系了。   可是,他们真被抓到未必不会说出黄乐文的事,他们胡乱攀咬,黄乐文是否真能置身事外?   秦溶不禁慌了神:“妈,怎么办?这件事,我们可也都有份呢,不仅仅是文哥。”   罗丽青更吓得心中冰凉,又涌起对荣若飞的恨意,说:“荣若飞这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还不放过我!”   当年,她只是一个专校毕业的小护士,进海州的一家医院工作,对留美回来的秦复州一见钟情,可是秦复州是当时海州有名的荣老板的乘龙快婿。她见识到他对荣若飞的温柔,他对工作的专注,他对洋人的不卑不亢。罗丽青眼里再没有旁人,可是他有妻子,她就是嫁给他当二房都愿意。她努力在工作上配合他,成为医院中一个有口碑的好护士,还追求他,可他拒绝了,说心里只有他妻子。   只有荣若飞死了,留下遗言,一定要秦复州再娶生子,后来罗丽青一直在他身边,他才娶了她。   她是秦复州的合法配偶,可是一生也越不过荣若飞去。   秦溶道:“现在说这些没有用,我们该想想怎么办。”   罗丽青说:“还是问乐文吧,我有什么办法。现在问题是那两个人,现在就算是杀了那贱人也不一定有用。”   秦溶说:“妈,咱们求求爸爸吧,这事是那两个人自作主张,和我们没有关系呀!”   “这话你信吗?”   “……”自己都不信,哪里指望秦复州能相信?   ……   罗丽青离开了,她还是出来“买菜”的,耽搁了有半小时了。   罗丽青离开后不久,黄乐文回来了,黄琳琳是去同学闺蜜家去了,因为她过一个多月就要去港岛,下学期不在原学校读书了。黄琳琳心中多事,她也不想呆在这个让她害怕的家,面对着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的亲人。   因为秦复州现在大学也是放暑假,黄乐文这个生活助手也很悠闲,但他朋友多,有时还做点倒卖的生意,经常在外走动。   秦溶简单准备了饭菜,开饭时,秦溶将今天和母亲说的事都告诉了黄乐文,黄乐文越听脸色越沉。   “这小贱种为什么这么棘手!”   秦溶抓住黄乐文的手,说:“文哥,你说怎么办,要是真是京城派人来查这事,又有他们的画像全国海捕,这事怕是压不住。当年他们跟着你做事,那帮人总是知道的吧。还有如果他们被抓到,定要攀咬上咱们。”   黄乐文哪里不知道,这事也不是什么高智商的手段,不过是趁那个时代特性混水摸鱼,而当初赵清漪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   “当初就该结果了她!”   秦溶道:“现在说这个没有用。”   黄乐文心想,不能让那两个人被抓到,只有除掉他们,或者送他们偷渡出国,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   ……   第二天黄琳琳回到家,也听说赵清漪来了,不禁吓了一跳,心想表姐不会是来告发她的爸爸妈妈的吧。   黄琳琳心中一急,赶到了秦家,赵清漪却和秦复州出去散步溜狗了,只罗丽青在。   赵清漪站在江的西边,看着对面还是一片荒芜,只要三十年,对面一片繁华。   现在,穿越的两个现代的世界的丈夫,萧扬或者顾晨,对她来说都只是两个影子和两个故事。她穿越时带不走太多的情感也是对她的恩赐,不然一世真心,永世的怀恋只是一种折磨。   赵清漪忽问:“外公,我听爸爸说小姨父不是学医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助理?”   谈起这个女婿兼助理,秦复州不禁蹙眉,说:“你姨父没有什么本事,不让他干这个,他去社会上不知道会干什么。”   赵清漪说:“像外公这样的学者国手,你怎么会让小姨嫁给姨父呢?”   秦复州道:“这都是你的小姨一辈的事,你不用管。”   赵清漪想了想,叹道:“外公要好好重视琳琳的教育。”   秦复州叹道:“琳琳倒是好孩子。”也是心疼这个外孙女,他才将黄乐文带身边的,带黄乐文在身边,他就少出去混。   赵清漪却不这么想,斟酌了词句,说:“外公的想法我能明白,但是无论哪个后辈,您都不能看他一辈子。这么多年了,他便是大器晚成,现在也应该有所醒悟了。”   秦复州问道:“漪漪很不喜欢黄乐文?”   赵清漪道:“确实不喜欢,但我还是希望,琳琳能有个好的未来。”   秦复州也明白他确实看不了黄乐文一辈子,他会老会死,他一退休,没有人会用黄乐文当助手。港城大学愿意用他带的助手,他也是欠了人情的,可是如果不是秦溶嫁给了当年权力颇大的黄乐文,他也难免受到波及。黄乐文也爱拿这事说话,秦复州曾细想,自己没能秦溶嫁给他,也有责任。   两人一狗回到秦家,黄琳琳正在客厅等着,看到赵清漪露出恐惧之色,赵清漪只不点破。   一家人吃了饭时,黄琳琳才说要带表姐出去玩,秦复州倒是高兴她们表姐妹感情好。   出了小区,黄琳琳就求她,赵清漪说:“我当年还没有你这么大,两个匪徒对我施暴,一个一个来,你明白我经历了什么吗?我能原谅吗?”   黄琳琳说:“可是爸爸会被枪毙的,我会没有爸爸,我会受所有人的耻笑。”   赵清漪说:“琳琳,你恨我,我也没有办法,甚至连外公恨我,我都没有办法原谅。因为我原谅了就是纵容罪恶,对不起那个哭喊流血的十三岁少女。”   黄琳琳说:“我要告诉我爸爸……”   “你尽管告诉他,除非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我和我爸爸同时杀害,不让公安抓住。可是我爸爸的至交可是公安部长的侄子,他不会让我和我爸爸死的不明不白。”   黄琳琳不禁哭了出来:“我讨厌你。”   “你以为你是谁?这样的事,沧海桑田我也无法原谅。”   ……   黄琳琳真的崩溃了,回到秦家就扑进了秦复州怀里,要秦复州赶走赵清漪。   秦复州道:“怎么跟你表姐闹别扭呢?”   黄琳琳说:“外公,你让她回之江,不要在海州,我不要见到她。”   秦复州劝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黄琳琳说:“那么,外公,我们赶快去港岛吧,马上去港岛!我们离开这里。”   秦溶也过来了秦家,看到女儿的模样不禁讶异:“琳琳,你怎么了?”   赵清漪笑道:“不过是争执了一句,没有什么。”   秦溶道:“你和她有什么能争热的,她不过是个孩子。”   赵清漪说:“我逗她玩,她当真了。”   ……   害怕的不仅仅是黄琳琳,罗丽青、秦溶也慌了手脚。   秦溶一回家,就和黄乐文商量这件事,黄乐文很不耐烦她,骂了她一通。   黄家的电话响起,是他从前的兄弟李长贵打来的,当初可是通过这个朋友认识那两人,他们之间是一直有联系的。   说是那个刚在徽省做了一票生意,反正离海州不远,听说他要找他们,就来海州,在郊区住着等见他一面。   黄乐文不禁在电话中骂道:“阿贵,你怎么和他们说的?他们现在这风头敢来海州?你赶快让他们走!”   李长贵淡淡道:“黄哥,来都来了,那就见一面,都是朋友嘛,当初他们也是帮你,事情过去多年,情分还得记得。”   ……   赵清漪看着黄乐文从老公寓楼出来,在旺财脖子上拍了拍,旺财就欢脱地往黄乐文身上冲去。   “滚开!死狗!”   旺财却一直扑着,黄乐文好不容易挣开,撒腿就跑,这狗看着太凶了。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系统的追魂香,总不会关键时候掉链子吧。   这个时代,如黄乐文这样的级别还是因为秦复州的扶持,开着一辆破车,到了海州郊区周家庄的一个破屋里。   李长贵已经来了这里,还有两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哎哟,黄哥!真是多年不见了,您可越发发达了!”张德平迎上来握手。   一边的周良也笑着说:“听说黄哥可是要去港岛发财了,以后可是难遇得上啦!”   黄乐文心中有气,却是进了这间破屋子。   客套过后,张、周两人却是开口想要黄乐文的“接济”,黄乐文说:“接济?你们这几年生意做得不小吧?”   “托福,这不是黄哥指点迷津吗?”周良说。   “我什么时候指点过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张德平笑道:“黄哥,虽然我们没有你混得好,但是,你也不要自以为世上只有你是聪明人。当年那件事,你什么个意思,谁还不知道?既然你说公安来查了,我们是贱命一条,你可是要去港岛了呀!花花世界,就差一步,你甘心吗?”   黄乐文说:“你们是想威胁我?”   周良:“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那是合作。这样,你拿两万块出来,不但之前的事了结,你说的那丫头来了,我们帮你解决。”   黄乐文骂道:“听说惊动了公安部!就凭你们?你们想要活命还是马上离开海州。”   周良说:“你以为公安部就能耐了?从京城来,没头没绪的能找着我们?”   张德平说:“黄哥要是想安然去港岛,还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不然,我们可是要寄个告发信给你的好岳父,没有他,你能去港岛吗?”   黄乐文沉默三秒钟,说:“你们真能解决那丫头?”   ……   黄乐文离开了,张德平、周良还有当初的中间人李长贵都笑逐颜开,买了两瓶酒,烧了个羊杂锅就开吃了。   三人不禁大醉一场,梦中又得了笔钱,或者如周良、张德平梦中怀念当初那个美丽的小姑娘,那是人间乐事呀。   正在美梦之中,一声爆响,三人都惊醒了,四周猛然灯光一亮,他们看看自己手脚、颈、腰都在金属链子的束缚之中。而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圆柱,链子就连在上面。   “怎么回事?”   “是谁?”   “他妈的谁在搞鬼?”   三人都惊叫起来,忽然那金属链子上传来一个激烈的电流,三人被电得眼睛翻白,再倒在地上。   按说高能正邪对决一定会有足够的烘托,但是这几个杂碎,赵清漪就不讲究了。   头戴绅士帽,披着黑斗篷,脸上蒙着佐罗面俱走了进来。   “是不是很销魂?呵呵~~”她阴森森的笑起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你们很荣幸,成为我老板的高科技的新发明的体验者。”   张德平说:“什么体验者?有钱拿吗?你老板是谁?”   赵清漪不禁一愣,说:“你可真是画风清奇呀,我都要甘拜下风。”   李长贵不安的说:“我不干!你放开我!给多少钱我都不干!”   赵清漪说:“一百万!”   三人不禁一怔,倒抽一口气,八十年代一百万是个什么概念?   周良说:“真的一百万?”   “嗯哼。一人一百万。”   张德平说:“那我干了,你先放开我。”   周良说:“我也干!”   李长贵却犹豫,说:“到底要干什么?”   赵清漪说:“不接受聘请的你无权过问。”   “我……我……”   赵清漪抬起手腕,在一块表上操作,但见一个机器人走出来,吓了三人一大跳。机器人将李长贵束在一个桩子上,现在只有张、周二人被傅在链子上。   “真的……高科技,你是美国来的吗?”李长贵忽然问了一句。   赵清漪呵一声笑,说:“对,我就是美国来的。”   李长贵眼睛一亮,说:“那你请我吧!”   这个年代,国内不少人对外国充满着向往。   赵清漪说:“不急,等他们体验完了,再轮到你。”   赵清漪在机器人变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轻启朱唇:“准备!”   那链子猛得收紧,张、周二人也不禁吓了一跳,周良还说:“先给钱吧!”   赵清漪笑道:“放心,一百万,我绝不食言。”纸钱会烧给你们的。   “第一重,开始!”   突然,那大圆柱中,伸出几只机械手来,将两人剥得只剩内裤,赵清漪翻白眼,身材可真差。   两人不禁尖叫,但是衣服被机械手脱完,机械手突然变形,成了一把刀。   这时张、周才尖叫:“这是要干什么?”   赵清漪一本正经从一条狗嘴里接过一本册子,打开来看,淡淡道:“这台‘美国’生产高科技产品,叫做‘多功能全自动古典主义酷刑智能烹饪体验机’。现在,这台高科技的产品会从你的体质情况读取基本的数据,判断出你喜欢什么口味。它能为你们新鲜就地取材量身定制‘美食’。你们现在体验的是第一重,‘剥皮’,接着还有很多重,看你们的体质体能挺得过多久了。不多说了,第一重马上开始,它会做什么美食呢,好期待哦!”   张德平、周良虽然听不懂一些后现代的词语,但是也明白将要面对什么,两人尖叫起来:“不!我不要钱了!放开我!”   但是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挣扎尖叫,锁链紧紧锁住他们的身体贴在那个大圆柱形的机器上。   机械手忽取出一团东西,将两人塞住嘴巴。   另外的机械手已经对准他们大腿上的皮下手了,先四方方割开皮肉,两人痛到抽絮,但口中被塞叫不出来,那机械手再伸手将那张皮撕了下来。   又有更多的工具从那圆柱机器中伸出来,将那皮清洗,腌制,还有小锅也拿出来了,一个卤制,一个是黄豆煮人皮。一切都做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四周就有味道了。   赵清漪和旺财都带上了防毒面俱。 第54章   那机器烹制好后就让两个恶贯满盈的人吃下去,两人已经痛到抽絮,却还要被强吃自己的皮。   被束在桩子上的李长贵看到了,忍不住大吐特吐。   接着还有更血腥的断指、挖眼、割肉等等,全被做成“美食”,张德平和周良早就崩溃了,还是给这台机哭他们注射了药物,他们才保持生命力。   这些过后,就是宫刑……   赵清漪看着这一幕幕,心中竟然毫无惧意,她的本我人格明白,这是原主内心的强大,她也一定在看,就在自己的身体上,与她共存。   她感到了自己心中的悲伤和一丝痛快,原主没有委托任务复仇,却并不代表她不想报仇。她才十三岁呀,这些禽兽那两年对她日夜折磨,你来我往,那些日子暗无天日。终于离开他们时,却是被卖到人生地不熟的外省乡下,丈夫是傻子,可是傻子偏在这方面不傻……   张德平和周良再次被药物刺激清醒,他们只剩一只眼,可还是看得到端到他们面前来的东西,不禁沙哑的哭叫。   “我不要吃了!我不要吃!”   “走开!走开!”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魔鬼,你就不怕公安吗?   “你就算是美国人,也不能在种花家这样害人!”   赵清漪像是听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呵呵笑起来。   “公安?像你们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公安的保护呢?”   周良道:“你到底是谁?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   赵清漪冷声道:“被你们所害的那些人又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为什么要害他们?那个可怜的少女和你们有何冤仇,你们又做了什么?”   两人不禁哑然,额间背上全是虚汗,看着她,试探地问:“你,到底是谁?”   赵清漪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你们不是想找我吗?想再借我赚一把。”   两人不禁震惊,张德平说:“你……你是……不可能,怎么可能?”   赵清漪仰天长笑,然后摘下防毒面俱,说:“怎么不可能?才过了七年,你们就不认识我了?我可是日夜都惦记着你们呢!”   “赵……赵清漪……”   张、周二人只觉有无数剧毒而冰凉的小蛇爬上他们的身体,连身上那些被机器处理过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   李长贵被毒哑了,叫不出来,却也恐惧地看向这个美丽的年轻女子,虽然人不是他绑的,但这件事他也有份参与筹谋。近些年,他也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   张德平求道:“你饶了我们吧,不是我们要害你,而是黄乐文,是他暗示我们弄你的。你去找他!”   周良道:“是呀,是他说你这个外甥女丝毫不懂尊敬长辈,然后说要怎么怎么你,又说你有多漂亮,能卖了赚钱。”   张德平说:“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知道错了,好姑娘,你就饶我们一命吧。”   赵清漪说:“连你们这种畜牲都能原谅,那么大家都要学习你们了。不用说了,吃吧,这可是你们的宝贝。”宫刑呀,呵呵。   在张、周二人挣扎中,机械手再强自填塞“美食”,赵清漪却没有丝毫受不了这极度恶心画面的反应。   最终,两人再一次受不了晕了过去。   机器却提醒,是否要进行下一重。   赵清漪自然可以捏死他们,但是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于是令暂停烹饪,令挖去他们另一只眼睛,割去他们的舌头,再打断他们的手脚。   而李长贵早就吓尿了,这时赵清漪看向他,可他被毒哑了,叫不出来。   赵清漪接过机械手递来的针管,看着许长贵,淡淡说:“看我对你多仁慈,放心吧,你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这药一注射够他瘫一辈子了,只怕他们没有一辈子那长。   她不杀人,她要让他们清醒地体验着痛苦,直到自我解脱。   ……   赵清漪带着旺财悄悄离开了现场,消去一切痕迹。八十年代,绝对没有技术可以查得出来他们到底是怎么被弄成这样的。   为了如此复仇,她花了许多积分,这一回穿来怕是没得赚了,不过她并不在乎。   回到秦家时天也黑了,她又换上了一张笑脸去面对秦复州,且不细述。   翌日下午,赵清漪看着秦家除了黄乐文之外,人都在,还悠然地和秦复州下棋。   三代女人各自忐忑不安,赵清漪正说着之江省的一些人民警察抓了坏人维护社会治安的事,还说起省里的几起有名的审判大会。   “所以说,我现在是不急了,我相信警察。”   秦溶忍不住说了一句:“时隔这么多年,警察怎么追查?”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小姨,你放心吧,我听王世叔说,公安部的破案高手,十分擅长追踪,而害我的那两个畜牲,化成灰我都认识,只要还在这世界上,有全国正义的警察一起合作,找到是迟早的事。而且,我听王世伯说有些犯罪的背后,会有令人难以想到的点,而破案高手会专门从当事人的社会家庭关系、社会活动范围和犯罪动机心理学去缩小调查犯围,更快的抓到坏人。”   黄琳琳忽说:“你……你回你的之江去抓,为什么要来海州?”   秦复州蹙眉,说:“琳琳,不能没有礼貌!”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一直腿被吓得哆索的罗丽青去开了门,不一会儿,说:“……清漪,是来找你的。”   但见走进来一个挺拔英俊的男子,一身军装,这个年代的警服和军服还没有区分开,一直要到99年才采用国际警服的主流色调,区别警服和军服。   因此,黄琳琳一见吓了一跳:“警察来了!”   秦复州说:“你说什么?”   赵清漪不禁讶异,才过两个月,张胜美怎么都学会追到海州秦家来了。   她和赵和平说,为了那笔财富,他们不会在他不在时对她一个人下手,因为他们有机会制造一次意外,绝对不可能接连两次不被发现。   她要用这种方法去迫使他们自首,或者他们去联系罪犯,以求公安尽快找到恶人。   赵和平毕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此时他们父女不主动出手,对方也要谋害他们,己方会沦为被动坐以待毙。   她的计划听着天真危险,毕竟有些胜算。如果此时让胜美这个侦察兵出身的来保护她,他就更放心了。   赵清漪脑子一转,忽然笑着迎上去,说:“您就是王世伯说的张队长吧,欢迎,欢迎!您怎么亲自来这里了,该我去接您才是。”   张胜美睁大眼睛,良久才说:“王世叔……”   赵清漪说:“他详细和你说了我的案子了吧?其实也不复杂,我就不信张队长来了抓不住两个人贩子。”   张胜美本也不笨,这时明白了什么,也不拆穿,说:“我定帮你抓住坏人。”   秦复州说:“这位是京城公安部派来的人吗?”   赵清漪点头:“是的,王世叔说张队长今天会到,我一直在等电话,没有想到张队长亲自上门来查访了。”   赵清漪看着他手上还拎着补品,不禁抽了抽嘴角,接了过来,说:“张队长,你太客气了。本来我麻烦你就不好意思,你拎东西来干什么。”   张胜美:“……是王世叔让带的。”   赵清漪给张胜美上了茶,黄琳琳极度恐惧地看着张胜美,那身“警服”刺激了她。   秦复州问道:“清漪这案子有眉目了吗?”   “呃……我一定抓得到人,其实海州的公安厅也有我的战友……”   赵清漪哈哈一笑,说:“我听王世叔说,张队长你以前打过反击战,后来才转业做了警察对吧,好多警察是这样。”   “……对,我那个战友就是这样……”张胜美笑着点了点头,要机灵一点,顺着“媳妇”的话说。   罗丽青、秦溶和黄琳琳都吓了一跳,罗丽青说:“打反击战,那也就是杀过人……”   这时张胜美却展露出军人的坚定:“都是侵略者,不自量力,死不足惜。”   赵清漪说:“哎呀,姨姥姥,你不知道,张队长原来可是54军,六十年代打‘三哥’、反击战打‘猴子’,他们军都是主力。打反击战有个特点,就是俘虏很少,因为都是当场击毙的。像他们见过血的,转业到内务部队,就是从执行枪决开始干,张队长做了三年专门枪毙死刑犯,才被调到重案组。我听王世叔说,张队长破了几起重案,都是那种执迷不悟的罪犯,全部被当场击毙,这枪法相比打反击战时是没有退步的。王世叔说调他过来,等见到那些罪犯,他们要逃跑就打死算了。”   罗丽青和秦溶脸色越发苍白,黄琳琳恐惧地看了张胜美一眼。   秦复州说:“正好!那些人确实该死!”   赵清漪说:“外公,那我和张队长出去聊聊案子。”   秦复州说:“来了一趟,晚上来吃饭。”   赵清漪说:“他们警察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秦复州也是那个年代走来的人,虽然这些年有些人如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但是并不是人人如此。   ……   赵清漪一路沉默,张胜美却好奇地看她,一直到走出小区,赵清漪才说:“你住哪?”   张胜美说:“我……我随身保护你。”   “不用。”   张胜美犹豫了一下,说:“我是从电话里听我爸说,你在海州外公家,但是你一个人在海州要做很危险的事,我才和部队请了假赶过来了。”   赵清漪说:“张世伯都很夸张的,你干嘛信他?”   “我不是信他,我,我想见你。”   “……”   “我知道你心里没有这么快接受,你还放不下以前的事,每个人都有过去,可生活还要继续。”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找了一个小饭馆,点了几个菜,两人面对面坐着,张胜美才说:“清漪,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干嘛要骗人我是什么警察?”   赵清漪说:“你想揭发我说谎是吗?那你去呀!”   张胜美咳了一声,说:“我没有,你想做什么我当然帮你。”   “我不用你帮,你以为你能帮我什么,我只要找到那些人就好了。”赵清漪就算是在张胜美面前也还要装,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对那三个人报了仇。   “那些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一个女人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怎么对付不了了?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有大好前途,而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温柔贤惠、善解人意,我是一点都没有,我坏着呢。”   张胜美不禁愣住了,这次见她和上次完全不同,上一回她确实是贤妻良母,笑得是那样纯洁美丽。这一回他一来,她就撒了个谎。   “你怎么坏了?是……说谎吗?”   “对呀,你太单纯了,张世伯是爸爸的兄弟,我不想骗你。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去找长官的女儿,对你的前途有帮助,我爸爸只是一个人民教师。”   “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在乎呀。”   “那……你是要我退伍吗?”   “你都当代营长了,你退什么伍呀?”   “退伍了就不需要娶长官的女儿了。”   赵清漪不禁讶然,叹了口气,这时饭菜上来了,只有先吃饭。   吃完饭后,赵清漪带人去一家招待所入住。   前台男子看了看他们俩,虽然惊艳了片刻,还是说:“两位,请出示结婚证,谢谢!”   “结婚证?先生,我们不是夫妻。”赵清漪说。   前台男子一脸正气,看他们带着鄙视,说:“不是夫妻来开房?作风放哪了?还人民子弟兵呢!”   赵清漪什么都见过,没有见过来住店还要受这样的教育的,但想原主长了这张脸村子里的人都觉她是祸水,都觉得她不安分,她最讨厌这样的臆想了。   “谁开房了?大哥,你不要思想那么龌龊。”   前台男子说:“你们刚才不是说开一间房吗?”   赵清漪也是第一回在这个年代遇上这种事,在她生活过的现代,已经是很开放了,没有酒店宾馆会管这个。   一点都不讲人权、自由。   “‘开一间房’就是‘开房’了?”   前台男子摊着手说:“那么小姐,你告诉我‘开一间房’怎么不是‘开房’了?”   赵清漪一拍柜台,说:“我告诉你,你说话客气点,叫谁‘小姐’呢?”   前台男子说:“你敢打人,我报公安了。”   赵清漪正还要理论,说自己不进去得了,张胜美一把拉过她出了招待所。   到了门口,赵清漪说:“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理论得清楚吗?”   “按说你级别也不算低了,那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男女来住店,很多地方是要结婚证的。”   “我又不住……对哦,我又不住,你自己进去吧。”   “还早呢,我陪你。我等下送你回去。”   “那你的行礼呢?”   “我是军人,当十公斤负重跑。”   赵清漪挣扎收回了手,他的手带着军人特有的粗糙,却有种厚实感。   张胜美也不好意思了,又偷偷瞄她一下,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人的作风。如顾晨生活在大约三十年后的时代,他其实是开放的,一个开放的人却保持着老处男之身,让她都不忍心拒绝他。   “你的事,和秦家人有关吗?”   “我爸和你说的吗?”   张胜美摇了摇头,说:“你在故意吓人,是不是除了你外公,其她人都不干净?”侦察兵出身,必要敏锐的发现力和直觉。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又说:“我想将他们送入地狱,就算是外公也阻止不了我。按说外公年纪这么大了,喜欢家庭和睦,但我不想让步。没有人有资格要求我原谅,就算外公也不可以,我要看他们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所以,我说过我不适合你,你是活在光明中的人,而我属于黑夜。”   “没有黑夜,哪来光明?你觉得我是伟大光正,我也是凡人,但是我仍然相信走过磨难的都是英雄,一切痛苦只会让你更与众不同。就说军人,就是磨难中走过来的,每一个名将都是无数的苦难铸就的。我不是名将,但我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你的苦难不是和我的区别,而是与我的共通,我会尊重你的磨难。”   赵清漪说:“你可以找更合适的。”当她昨日做过那些事后,她不是后悔,但是动过私刑,对着他的光明,这种退缩之心很自然。   “我已经找了你,就没有想过找别人,虽然我的职业让我不能天天陪着你,但是我也会尽我所能照顾你。”   “你怎么照顾我?给我钱吗?我比你有钱。帮我洗衣服?我可以买洗衣机。保护我?要不我们来打一架,你打得过我,我就嫁给你。”   张胜美看向她,不禁有些奇怪,在这个年代,没有这样个性张扬的女子,但是和她打,这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张胜美放下行礼包,看着她,叹了口气,说:“怎么样才算‘打赢你’?”   赵清漪说退开一步,说:“当兵的,什么叫打赢都不知道?”   张胜美说:“我不想伤害你。”   “呵呵,你有这个本事再说,你打不过我,就不要把自己想成是我的救世主,护花使者,满脑子的不合时宜,停止吧。”   张胜美不禁昂起了头,看向这个特立独行的,没有这个时代华夏女子的迷茫和崇拜力量富贵的样子。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你说过的话,可要认。”   “谁不认了?来吧。”赵清漪做好散打防备的架式,让张胜美不禁讶异,行家的眼光还是看得出来。   “那我不客气了。”   张胜美上前几步,就要擒拿她的手,他不可能向她出拳,他擒出她,就可以娶媳妇了。   没有想到她避过他的手,飞快在他胸口打了两拳,他不禁一痛,这低估对手才被促不及防得手。   “你还真打。”   “那么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我只是想告诉你,男人对于我来说,就是个玩意儿,可有可无。”   张胜美眯了眯眼睛,整了整自己的军装:“真是放肆的丫头,我让着你呢。”   “我才出了五分力,你不想娶我,继续让我。”   “我就不信了,娶不上媳妇,我不回家!”   说着,张胜美这时拿出十成的认真,一招招简捷利落的制敌军拳使出,但都未使老就变招,因为她滑不溜手没有等到他使出她就化解了。   而她的腿法疾如影踢向他,他一闪再闪,越来越慎重,这哪里是柔弱女子,这种身手在军中都没有几个。   赵清漪要制住他也不容易,因为她的力量和体能不够强,持续力哪里能比得上他?   她只想速战速决,但是他看出了她的图谋,在她的杀招下都是避敌不出,拿出早年侦察兵的耐性。   赵清漪明白他要躲避她就没有办法拿住他时,她已经耗了太多体力,采取防守,而他开始进攻。   看他一拳打来,十分凌厉,情急之下赵清漪狡猾,就不躲不避,迎拳而上,张胜美在千钧一发时收力,但是这一收力他哪里还能再出下一招。   眼看她带着狡猾的笑,一招他那学来的制敌军拳要使出来,他没有办法狼狈地滚在地上,看到她的腿,也没有想这不是和他较量的战友,双手一勾。   赵清漪看他打得君子,没有想到这时他不顾形象,又出这样的不雅招式,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而张胜美则紧紧抱住她的腿,她不禁伸手打他的背。   正在这时,两个散步的大妈刚好路过,看到他们倒在地上“叠在一起”的样子,不禁摇头:“当街做这种丑事,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有伤风化。”   赵清漪微微一愣,张胜美就爬起来反扭过她的手,喘着粗气说:“媳妇!不打了!”   “你乱叫什么?谁是你媳妇?”   张胜美说:“那你试试还能不能反抗。”   他紧紧扣着她的手,手用力压着她的背,她这时怎么也难挣脱他的铁掌,她不禁道:“这不算!是有人打扰我。”   “输了就是输了。”   “你都靠躲的,不然我早赢了。”   “避实击虚,这叫兵法,媳妇。”   “谁要你教了?”她是低看他了,又想中二地打击他的自信,息了娶媳妇的念想,才会一开始急于进攻。   没有想到他也许硬扛未必能胜她,但是他的躲避功夫却是一流的。他保留了体力,再有这么点意外居然被他制住了。   “那你别闹。”   张胜美放开了她,赵清漪不想理他扭头就走,张胜美一见,忙提起行礼,步态轻松追上去。   不久就追上了她,转头看向她说:“媳妇,这一轮是不是跑赢你就行了?”   “……”   “跑步我最擅长了,我得过两届部队大比武负重越野长跑项目的冠军。”   赵清漪停下了脚步,摸了摸鼻子,说:“张胜美,你是哪来的百年奇葩呀?你没有看出来我特别不贤惠,特别爱骗人,特别表里不一,特别想要过任性的单身生活吗?”   “表里不一是看出来了。其它的,没看出来。还有,你说过的话不许赖。”   “我就赖了,你能怎么样?”   张胜美不禁一愣,俊脸涨红,忽然放下行礼,扑上来一把拥住她。   “我喜欢你呀,请你不要赖我。”   赵清漪不禁一怔,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男人还有这样热情的时候,她的鼻子触起他的肩章,才能真实感受到这是一个八十年代的兵哥哥。   “你要赖我别的,我也不计较,可是你不能赖我一个媳妇呀。”   赵清漪本觉得本姑娘心如铁石,但是闻着他身上的阳刚男子气息,又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原主虽然年轻,却是生过孩子的,一个成熟的生理正常的女人,平时任务占据着她的头脑,这时冷不防被他一抱,似触及她人性的另一面。   兵哥哥……身材是真不错,应该有八块腹肌吧。这一架她打得有些任性,却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那种彬彬有礼的疏离。   想着兵哥哥身材好,她不禁身上都有些热意,张胜美松开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年代男女在外拥抱是极大胆的了。   赵清漪咳了一声,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是都想国家大事的吗?你就想着媳妇吗?”   张胜美转开头,想着刚才抱了她,不禁局促,赵清漪眼珠子一转,问道:“我若不赖你媳妇,能赖什么?”   张胜美猛然精神了,说:“除了媳妇,什么都能赖。”   ……   赵清漪的案子都八九年前的事了,如今人都回来,在之江省城公安局也没有列为重要的案件,报案一年多也没有消息。   张家和王家是有些关系背景,但是哪里因她一人而让公安部特意派人下来?全国有多少起出了人命的大案等着他们去破,如她这样幸运回家的人,当然难引起重视。   可是这一切放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一早就有一辆公安局的车子来接走了赵清漪,还有三个穿着军服的人。   秦溶、罗丽青、黄琳琳提心吊胆了三天,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秦溶母女回到家,见黄乐文也回来了,让黄琳琳回房后,秦溶终于提出让黄乐文去自首,也许能减刑。   黄乐文不禁恼怒:“你胡说八道什么?当初我能弄她一回,这回同样能弄她!当初那两个人这次回来,想要敲我一笔,但我不如将计就计,他们动手弄死赵清漪,接着我们就去港岛了。”   黄琳琳冲出房门,抢道:“表姐她早就知道是你们让人绑架了她!她不是来破案的,是等着机会抓你们!爸爸你找人去害表姐,一定会有陷阱!”   秦溶吃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黄琳琳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说:“爸爸,自首可能还能从轻处罚,但是要是被他们抓到那两人指证你,一切就太迟了。”   黄乐文打了黄琳琳一个巴掌,骂道:“吃里扒外的赔钱货!”   秦溶却心疼女儿,说:“女儿还不是为了你,你打她干什么?”   黄乐文恨上心头:“让我去自首?是想让我一个人背下全部的罪责吗?你们母女俩倒是打得好主意!我去坐牢,然后你们两对母女跟着老头子去港岛吃香的喝辣的?想的美!要死一起死!”   秦溶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是你说有办法的!我和妈都不同意,是你拍着胸脯保证的!”   黄乐文冷笑:“要不是你们母女都贪那笔金子,会和我说?你们想利用我,我还不知道?就是你们母女,想要钱,又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现在还连累我!”   秦溶怒道:“我们只是说说,是你坚持要那样做的!现在赵清漪已经知道了,京城公安部都派人来了,就等着抓人。要是自首还能从轻处罚,你若自首,我再求求我爸,让那丫头看在我爸的份上,你也少受点罪……”   黄乐文怒上心头,扑过来就打了秦溶两个耳光,骂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你是想害死我!”   黄琳琳扑上去拉黄乐文的衣服,哭道:“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滚开!”黄乐文挥开了黄琳琳,黄琳琳头撞在了柜角上,巨痛之下一阵晕眩昏了过去。   黄乐文却将秦溶按在沙发上,掐住她的脖子,眼中闪过疯狂之色,说:“想要我去顶罪!你倒是可以去港岛享福了,你想得美!臭婆娘,要不是你还有用,我哪能由你爬我头上去?”   秦溶两腿直蹬,却说不出话来,脸涨成紫色,无力地打着黄乐文,黄乐文更恨给了她几拳,到他的拳头不停息而她不再反抗时他才后知后觉。   黄乐文松开了手,摇了摇秦溶的身子,她毫无反应,伸手一探,已经没有了气息,他不禁吓了一跳。   黄乐文吓得夺门而出,心中一盘算,又返回房中取来所有的钱冲出家门。   他现在是不慎真的杀人了,他就算再没有好好读书,杀人要枪毙的还是知道的。   ……   黄琳琳在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脑袋后起了一个包,也出了血,结了疤。她挣扎坐起来,发现只有母亲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她爬起来走过去。   “妈妈……”她的手触及她的胳膊,发现她全身僵硬,她不禁吓了一跳。   黄琳琳用力地摇秦溶,但是她没有丝好回应,黄琳琳吓得倒在地上凄厉尖叫,她就呆呆坐在那,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她家的电话响起,响了五声了,她才去接了起来。是罗丽青打过来的,罗丽青在家也被赵清漪吓得够呛,她不安之下,打个电话到黄家。   ……   秦复州听罗丽青说黄琳琳出事了,也不禁担心,就要去黄家看看。   赵清漪扶着他,罗丽青看到她却说:“不用你去!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插手!”   赵清漪说:“我只是想照顾外公,黄家的事我不管。”   秦复州也说:“丽青,这时候你又冲清漪说什么浑话,去看看要紧!”   秦复州身体不错,他也抱着一丝希望,是外孙女在电话中说不清楚,所以坚持着去,司机载了他们到了黄家。上了楼,罗丽青有钥匙开门进去。   “琳琳!琳琳!”   黄琳琳缩在角落,听到外婆的声音,她才起来扑进了她怀里。   “姥姥,妈妈死了……妈妈死了……”   刚才在电话中,黄琳琳只是哭得可怜,叫着“姥姥快来救她,她害怕”,她又没有说清楚。罗丽青原来还想着会不会是女婿去自首担下这些事了,黄琳琳看到警察才这样害怕,叫着救命。没有想到听到这样晴天霹雳的事。   赵清漪那样吓他们,误导他们,原本就是要寻机会为原主复仇。要么误导黄乐文对那两个一直不出现的畜牲灭口,或者引出他们,她才有机会下手;要么黄乐文凶性上来对她下手,那么她也正好正当防卫杀人了,只是另外两个畜牲找不到就可惜了。现在那几个畜牲得到下场,此时她忍着是因为还没有寻到最好的机会下手。   赵清漪不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审判者”,她拥有力量,却也限制自己的力量。她敬畏力量,明白力量是让人上瘾的东西,而沉迷于超人类的力量,毁灭的是自己的人性和人类的生活。她不是七点种马男,她还是最大限度的让自己遵从人类的法则的,而不是成为一个疯子。   可是这一回,她还是忍不住复仇。   可她万分想不到的是黄乐文下手杀的是秦溶,她不知其中还发生过什么意料外的事。 第55章   秦复州看向沙发上的秦溶,他是医生,急忙跑过去,只在颈动脉一探,未探到脉动,入手的温度和柔软度就让他明白这是个死人。   秦复州向后一倒,就要晕过去,赵清漪及时扶住他。   黄琳琳看到赵清漪更是疯狂地抱住了头,叫道:“让她出去!让她出去!”   罗丽青这时也在崩溃的边缘,自己的女儿死了,一切都是因为赵清漪,她看向赵清漪:“你满意了?你还要怎么害人?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你才甘心?”   赵清漪说:“罗女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黄琳琳并没有告诉罗丽青赵清漪已经知道真相的事,但是此时她受到刺激,憎恨和恐惧的心却是不假。   “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是你!你一来就害得家无宁日!”   赵清漪目光泠泠,淡淡一笑,这笑容却带着邪意:“真的是我害的吗?究竟是谁害的,你心底不是清楚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没有想要你女儿的命,看在外公的份上只是想让你们坐牢,黄乐文杀了她,你应该去找他。”   赵清漪这话倒不假,她想要黄乐文的命,却没有想要秦溶的,虽然秦溶也是一丘之貉。但是没有黄乐文这种人,秦溶再想那笔财富,她也不敢或者没有能力做出那些事。看在外公的血脉上,留她一命是可以的。罗丽青的命,她却原还想要,现在秦溶死了,罗丽青的命就放过,只追活罪,她很公道。   赵清漪走到电话旁,打出了110。   “你好,公安局吗?这里发生了命案……”   有命案发生,公安局的人来得很快,现场很快封锁,而他们全部要去局里问话。   海州公安局的刑侦二队队长龚威看到了赵清漪是讶异的,她正是他曾经的老连长的对象。两天前,老连长还来找他,去接了她一起吃饭,当时他的感觉就是:老连长失去一个媳妇,这一回竟是找了一个天仙。   海州本就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按说是不缺美人,但是龚威可以说是他有生之年还真没有见过比这更美的女人。就算是画报上的电影明星也没有她好看,连陪着一起吃饭的同事们见了都羡慕不已。   龚威当初还觉得他们这一对别扭,谈对象了,他也不敢住人家外公家里去,还住宾馆,但是他到底还是要尊重他们的相处方式的。龚威让人将这事通知了老连长张胜美。   张胜美赶来得比较快,却不是接到龚威的通知,而是他去了秦家没有人,然后担心她一个人去跟踪黄乐文,就去了黄家,没有想到黄家出了命案正被封锁,这才赶到公安局。   副队长王宏杰正要给赵清漪做笔录,也是那天一起吃过饭的朋友。   是她打电话报得案,她也不是嫌疑人,所以他的态度当然比较友好,看到张胜美也没有赶人。   “姓名,籍贯,年龄。”   “赵清漪,之江省省城人,虚岁22岁。”   王宏杰一一记下,说:“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赵清漪道:“他是我外公小女儿……也是……九年前,找人绑架、强奸、贩卖我的仇人之一。”   王宏杰不禁吓了一跳,本来不过是例行公事,她不是嫌疑人,但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内幕。   王宏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清漪道:“一年多以前就在之江省省城公安局报过案,你们可以去查一查档案。我的案子一直没有突破,我自己发现了线索,不过还没有法律上的证据。现在出了人命了,你们是不是可以两案并查了?死了的人是一了百了了,但活着的人和杀人凶手,是不是也要……处理一下?”   王宏杰脸然郑重,叫来了龚威队长。   另外的黄琳琳、罗丽青和秦复州那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秦复州是什么都不知道,而罗丽青、黄琳琳是不敢说。   而赵清漪的口供都却有重大突破,龚威也只有亲自录口供。   赵清漪面无表情再将封尘的事说了一遍,这让几个警察吃惊不已。十三岁呀,那是畜牲都不如呀。   龚威问道:“那你如何证明这起绑架案和黄乐文他们有关?他们为何要绑架你。”   “财帛动人心。我的外公秦复州曾经是品德高尚的御医,原配荣若飞是我的姥姥。荣家在二三十年代是海州有名的纺纱大王,后来因为时局太乱,生意才停了。我姥姥嫁给我外公,带了一盒她祖传的珠宝和两百斤黄金。”   “什么?”   在场人不禁都讶异,在这个年代多少人拥有这种数额的财富。   “五十年代,支援国战,外公捐了一半给国家,还留下一百斤黄金和珠宝。秦溶是外公续弦罗丽青所生,外公一直保留着这笔财富要传给我,我是姥姥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后人。我母亲因为父亲被当初冤枉去了农场改造,病重应该不久于人世,我就成了他们最大的障碍。只有我母亲死了,我也没了,他们才能得到这笔财富。于是,就这么做了。”   “有证据吗?”在场警员感觉这是要牵扯连环的大案了。   “找到两个绑匪,就会真相大白。此外,黄琳琳知道,原本我是猜测,但很感谢她,我从她那套出了话……”赵清漪不会这么傻,她已找到人并做了那些事,现在是没有人知道的,她也要表现出极想警察找到人的样子。   她一一陈述过程,王宏杰没有想到这个神仙妹妹的心思这么深。   “所以,你到秦家,是要来报仇的?”警察出于职责,是要弄清楚她有没有直接和死者的死有关系。   赵清漪面容平静,滴水不漏:“我只是想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我没有人证物证,只有故布疑兵,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希望他们当中谁能来自首。没有想到黄乐文丧尽天良,连自己老婆都杀。”   “故布疑兵?”龚威不禁好奇。   赵清漪呵呵呵笑起来,那份悠然和慵懒让人觉得很矛盾,却吸引人之极:“就是张胜美啰!还有多谢你们本色出演,让张胜美这个‘公安部的重案特派员’真像一回事。你们没瞧见罗丽青和秦溶被你们吓得,哈哈,太好笑了!我跟你们道歉,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能看着我的案子在之江省城积压着一年又一年,他们就要去港岛了。两地警方没有直通的合作和引渡,我又没有那么强的关系,他们一去港岛,我对他们将会束手无策。不过,现在,黄乐文可以全国通缉了吧,缉拿了他,让他咬出那两个绑匪也一样。”   王宏杰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现在很高兴?”   赵清漪哧一声笑,眼泪汩汩流了下来:“狗咬狗,我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吗?至于秦溶,她的死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仍然没有资格原谅她。我没有资格替那个在野兽们的施暴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小女孩去原谅一条毒蛇。我不是佛祖,我不需要普渡众生,佛祖也从来没有渡过我。”   ……   她录完笔录时,秦复州也录完了,这位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人此时还没有倒下,他正在等他的家人。   罗丽青和黄琳琳录得也很慢,因为她们需要说谎,而龚威和王宏杰录了赵清漪的笔录后,也试着去套她们的话了。   此时秦溶被黄乐文杀死,她们的心理防线也终于崩溃。   黄琳琳说出了秦溶在死之前劝黄乐文去自首,而罗丽青也是努力地把责任往黄乐文身上推,而她只是知情。   录完笔录,罗丽青因为知情绑架的事有同谋嫌疑要暂被拘押。   黄琳琳终于说出真相,口供和赵清漪的完全对得上。黄琳琳不过是一个孩子,现代也没有连座制度,当然不用。   秦复州发现罗丽青要被拘留不禁大惊,说:“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女儿死了,拘留我妻子做什么?”   龚威道:“秦教授,罗丽青不是涉嫌谋杀你女儿,而是涉嫌九年前与黄乐文、秦溶同谋绑架、贩卖赵清漪女士!”   秦复州不禁心口一痛,说:“你说什么?”   龚威道:“我想这事问你的两个外孙女会更清楚。”   黄琳琳忽然朝赵清漪扑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臂,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害我们!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连姥姥也没有了!”   赵清漪目似寒冰,冷声道:“因为人在做,天在看!!你年纪尚小,我不会将仇恨延续到你身上。但是我告诉你,黄琳琳,我不欠你!!你少拿受害者的态度来指责我!我能从地狱活着回来,不是你救了我,而是靠我自己献祭了我的灵魂!!我不会同情任何人!是任何人!你,算哪根葱?”   赵清漪一把挥开了黄琳琳,黄琳琳被她愤怒之下的力道甩到地上。   黄琳琳是很可怜,但是没有人可以道德绑架原主赵清漪。   有些圣母婊的道德绑架思维逻辑是这样的:她好可怜,所以你一定要帮助她同情她原谅她。   但是圣母的道德标准是:她好可怜,所以我一定要帮助她同情她原谅她。   没有经历过原主所经历的后自己能做到原谅的人谈何让她去原谅?没有经历所有痛苦冤屈还将要失去灵魂,他们那些局外人,有什么资格轻抬两瓣薄薄地嘴皮,要原主去原谅?   原主一生悲剧,原主付出了世间最高昂的代价请了她来,她能为原主做到的是:永不原谅。   秦复州拄着拐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清漪目光清正的看向秦复州,说:“当年害我的幕后真凶是黄乐文、罗丽青和秦溶,是为了我姥姥的那笔财富。”   秦复州不禁没有站稳,后退三步,浑身发抖:“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清漪道:“我没有必要骗外公。我感激外公为我保留那笔财富的心,可是就是这笔财富毁了我。外公一世清名,为何会续娶一个罗丽青这样的女人,对秦溶养而不教害人害己,祸延子孙。外公你从来没有想过像罗丽青、黄乐文、秦溶这样的人知道我能得到这笔财富,他们心中是何滋味吗?”   秦复州震惊地看着她,眼泪流了下来,说:“清漪,你恨外公?”   “我不恨你,你是优柔寡断,品格却是高洁。现在他们都不在你身边,不管你恨不恨我,我都会奉养你。”   秦复州闭上了眼睛,说:“我不用你奉养,你走吧。”不管如何,秦溶是他唯一的女儿呀,他不知怎么面对赵清漪。   黄琳琳扶着秦复州,仇恨地看着赵清漪,说:“你走,我们再也不要看到你!”   赵清漪退后一步,气质如冰雪,看着他们两人,最后当众朝秦复州跪了下来,郑重磕也三个响头才起来。   “我走了,外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派人来找我。但是罗丽青,我只会努力用法律的让她身败名裂,晚年不得好死。你不必原谅我,可以像我不会原谅他们一样。”   她朝公安局的警察们再九十度鞠了一躬,一双眼泪就落了下来,看得在场警察无不心酸。   她说:“谢谢你们,谢谢……人民警察。”   ……   因为发生了杀人案,海州公安局在电视上发布了详细的紧急通缉令和警告,并向周边的省市公安局也发了消息。   黄乐文的模样是很详细的,不像两个绑匪,已过九年间,绑匪模样有很大变化。   最终在闽建省被找黄乐文,他在寻找机会偷渡逃去弯弯,却被当地群众所举报,当地公安实施抓捕行动,黄乐文逃逸失败被擒获。   而海州公安局拿到之江省城原来那件案子的档案,这是两件相关联的案子,其中牵涉命案,便一起查了。   黄乐文在录口供时还要推赖,但是秦溶脖子上的手印和他正相符合,秦溶是被人掐死的,时间、地点、人证和法医提供的检尸报告是赖不掉的。   由此牵出这案情的背后案子,黄乐文才发疯了一样骂着罗丽青、秦溶母女坑害他。通过一再的审问,黄乐文交代出了那两个案犯的真实身份和履历。   罗丽青有他的反咬,自然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而黄乐文交代的张德平、周良、李长贵警察却一时找不到,直到两个月后,海州郊区村民发现三个怪人,日日不同村民会施舍一点饭给他们,因为不是长久之计就报了警。   这三个男人,两个是瞎子,手脚齐断、体无完肤,被人阉了割舌,另一个虽然瘫了也割了舌、挖了眼,却是没有毁容。警察们发现这人和李长贵很像,然后让黄乐文来认,终于确定了三人身份。   受如此酷刑,让所有警察都不禁骇然,原来怀疑黄乐文,但黄乐文否认了。他定然要被判死刑,如果真是他做的,他认人时也太干脆了。   海州公安局不禁怀疑赵清漪,但是他们私毫没有证据,也不可能从三个废人身上得到任何口供。甚至他们受害的时间都不能确定。   如果是她,她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要为了三个恶贯满盈的人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捉赵清漪这样可怜的女子逼供,警察们也是做不到的。   三个废人被养在牢房里,连蛆虫都不如活了两年,终于油尽灯枯而亡。   ……   赵清漪没有如愿亲手了结了黄乐文,心中虽然有些遗憾,可也许是老天对她唯一的一点怜悯,让她在失去自我的道路上回头。罗丽青唆使绑架,因为造成了被害人特别严重的伤害,洽逢严打,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黄乐文故意杀人,唆使绑架,被判处死刑。两人全都身败名裂,而带着秦复州家的家事也被流传很广。   受到严重打击的秦复州带着黄琳琳去了港岛,他没有再联系过赵清漪,也许他是恨她的,她虽不希望亲人间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她承担得起他的恨。   直到秦复州去逝,她还是得到消息,去港岛奔丧。港岛大学的王副校长才交了一封秦复州留给她的信。   她才知道母亲不是秦复州的亲生女儿,她的外公是一名抗战远征军的上尉军官,战火纷飞年代相爱,荣若飞怀上孩子,可是在等待的时候却是等来了牺牲尸骨无存的消息。   秦复州一直爱着荣若飞,为了孩子,并在荣家父母的苦劝下,荣若飞嫁给了秦复州,当了三年的假夫妻,后来荣若飞终于感动了,和秦复州过了两年幸福的日子,后来却因为流产而病魔缠身,最终去逝。   葬礼上,她与黄琳琳也只是远远对看一眼,之后再没有见面,听说她后来也成为了一名医生。   这些都是后话。   ……   赵清漪正在屋中写着日记,赵雨抱着她的小腿忽道:“妈妈~~要爸爸~~”   赵清漪不禁一多汗,说:“小雨,你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卖咸鸭蛋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小雨要自己乖乖长大哦!”   小不点哇一声哭:“我要胜美爸爸!胜美爸爸!”   赵清漪说:“要叫张叔叔……”   “爸爸……我要胜美爸爸……小雨要爸爸……”   赵清漪觉得这肯定是一个阴谋。   这一年来,张胜美来看过她五次,两人虽然在处对象,她还没有答应马上结婚。但是张胜美抱着赵雨教他喊“爸爸”,小孩子却是听赵和平亲热地叫他“胜美”,聪明的得出“胜美爸爸”的称呼来。   赵和平忽在外头说:“清漪,胜美的电话!”   赵雨高兴地第一个跑出去了,赵清漪也半推半就的心态出去接电话了。   “媳妇,我清明前后请了假,等我回家祭祖后就来找你。”   “哦,你会不会赶?”   “赶呀,要不你陪我回京城?”   “不是……说了,爸爸放暑假再去。”   另一头的张胜美甜从心底涌上来,想着自己内定媳妇,他就幸福得冒泡。虽然他已是营长,但军营中打电话回家这一点上他还是没有特权,后面的战友催他了。   “张营长,你隔天这个时候就来打电话,你也不怕你媳妇烦了。”   “是呀,老张,都谈一年对象了,什么时候吃喜糖呀?”   “什么时候生孩子?”   赵清漪隐隐听到张胜美被人嘲笑,说:“就到这儿吧,回头见。”   “胜美爸爸再见!”赵雨也凑过来说。   赵清漪也无语,她也想到了前一次穿的古代世界,当然她内心不再受感情波动了,但她还记得赵纯和徐昀继父继子之间都有秘密。   一个男孩成长过程中,大约还是需要父亲的角色的。   一点不谦虚的自恋玛丽苏地说,她原本也是相当优秀独立的职业女性,后来穿越三世都是爬到社会顶端的人,她的气质、学识、文武双全也是在社会上是极难找的,何况她本身外貌上的绝对优势。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孩子就要自卑。男人若以这一点来凌驾于人,就觉得她是瑕疵品,她就要忍受“纯洁初婚女人”不用忍受的东西,就要矮一截,那她就不必和他谈了。   说句难听的,男人对她不好,她就不必用婚姻来束缚自己了,因为现在她很有钱,将来她会更有钱。有钱的女人抛开真情找男色还不容易。   她赵清漪会为相爱相亲相敬的男人有所牺牲,但绝对不会因为男人失去自我和尊严。   原本刚穿这个角色时,她接受她的一切记忆,她是打算单身一辈子的,他虽然是一个英朗的男人,但是她也没有第一眼心动,后来还觉得他很傻。   她到底是有感情有七情六欲的血肉呀,女性独立是基础,但是独立不等于是扭曲到像卫道士一样的价值观。   独立也可以有老公,没有老公时预料到有老公后的各种不自由的麻烦,反不如一直拥有独立的人格,然后也可以拥有一个老公。   如果两相可调和,那么她也可以感情生活兼得,若不可调和不可忍受,感情破裂又再说。   一九八七年九月,赵清漪和张胜美结了婚,这年头结婚不像后世铺张,他们是在京城的老房子里结婚的,就请了熟悉的朋友。   婚礼服是赵清漪自己的手工制作的汉元素服装,在这个年代倒是让众多宾客啧啧称奇。   一九八八年,清明节前,张胜美请了假,陪了赵清漪和赵和平去了西江省。   重新回到这个给原主悲惨人生的地方,赵清漪也是五味陈杂,今天他们是请了迁坟师傅,包了几辆这个年代稀罕的汽车过来的。   张胜美的营长职务也去掉了代字,待遇也提高了,因为他的级别和打反击战的资历、张家在京城有些背景,他来县里,县领导都要亲自热情地接待。   他们过来是为了赵清漪的前夫何水根一家迁坟,县里也是积极配合。   刘明还是村主任,县里交代下来的事,他哪里能待慢?   而为了防止村民愚昧对着这么多外乡人闹事,县里也派了县公安局的人去维护秩序。   领队的李副队长是转业军人,刚好也打过反击战,原是45集团军的人。只是当年张胜美就已是连长,后来到陆军大学深造了,而李副队长却是普通士兵转业。   刘红英这几年在局子里过得并不好,今天她也被外派任务,主要大家觉得她和刘家村熟悉,而贵客中有女眷。   在县局门口,刘红英看着一个英俊高拔的男子和李副队长热情招呼,互相递烟。   李副队长转业两年,刘红英就从来没有见过李副队长对谁这么热情过,李副队长是连局长都不太放眼里的。像李副队长这样的转业军人,全华国都有战友,出国打过仗就是有些傲气。   吉普车被打开,走下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大衣,拥有一头披肩黑色直发的女子,但见她肤若凝脂,一双剔透美丽的褐瞳。   当她走下车时,在场的几个男子呼吸都不由得停止了三秒钟。   刘红英都不禁自惭形秽。   “胜美,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清漪,过来和李兄弟打个招呼,他也是打过反击战的友军出身呢!这一趟真是值了!”   “真的吗?”   刘红英看着那女子走过去,那个英俊的军官介绍说是他的妻子,李副队长笑道:“嫂子好!嫂子真是天仙下凡呀!张营长真是好福气。”   到了村子,刘明主任迎出村口,许许多多的村民都远远站着围观。迎进简陋的村委办公室,赵清漪才表明来意。   “你们要迁何家人的坟?请问你们是何家什么人?”   赵清漪道:“何水根是我先头亡夫。”   刘明一直不看多看这满身华美的丽人,这时惊道:“你……你是……”   “赵清漪。”   ……   赵清漪带着赵雨、张胜美到了何水根的坟前,给他上了香,赵清漪再带着赵雨磕头。   赵雨对这个村子依稀有些印象,赵清漪道:“小雨,你不用怕,他是你的亲生爸爸,他原来像我和你爸爸一样爱你。”   赵雨问道:“亲生爸爸和爸爸有什么不同?”   “亲生爸爸给了你生命,他想陪伴你长大却来不及,爸爸代替他陪你长大,代替他来爱你。”   赵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赵清漪看看坟,心中默默说:何水根,我不是原来的赵清漪,但我一定会爱你们的孩子如亲子,教养他长大成人,你们就放心吧。这个村子,给你们一家带去了太多的不幸,我想你们也并没有太多留恋,况且每年清明、冬至也无人祭拜你们。我已经在之江公墓买了几块好的墓地,把你们迁过去,我返回之江探望父亲时也方便带赵雨祭拜一下你们。   完成开始的迁坟前的动土仪式后,一切交给专业的团队,有钱就是这点好。   赵清漪就带着赵雨、张胜美、赵和平去当初住的老宅子,赵和平也是在农场劳动过,吃过不少苦的,看到何家的老破宅子时,仍然泪流满面。   忽听外头一阵嘈杂,赵清漪带着张胜美出了何家的门,却听外头围观的村民指指点点。   一个长相丑陋,邋里邋遢的疯子嘻嘻哈哈流着哈拉子在也在这边探头探脑。忽然,一个老妇过来了,众多村民更移开了一步,像是怕沾上他们一样。   “黑子,咱们回家~~”   “呵呵~~~哈哈~~~”那人却像是失语一样傻笑,然后又手舞足蹈起来。   张胜美不禁蹙眉:“这什么人呀?”   刘明一直积极培养小儿子当村主任的接班人,这时也是让儿子来多交际见识,陪着他们一行人,正站在不远处。   “这是村里的一件丑事,赵同志也是那年离开去寻亲的,想必知道。”   赵清漪像是没有看到刘明小儿子偶尔的色眯眯眼神,只纯洁无辜地说:“看着是……刘黑子和朱大丫,他们不是一直很……相爱的吗?过得不好吗?”   刘明小儿子道:“赵同志果然是知道的。”   “当时村里一直引以为耻,刘主任严正批评几次了,哪里能不知道呢。”   刘明小儿子叹道:“不久,他们就分开了,刘黑子本来出去打工,后来听说在外头犯了流氓罪坐了一年牢。回来后,县妇联送了朱大丫回乡下,他们夫妻也有伴。”   “夫妻?!”张胜美吃了一惊,显然刘黑子年纪还很轻,而朱大丫已经满头白发了。   刘明小儿子嘿嘿一声笑,说:“那老婆子原来是刘黑子的丈母娘,两人不要脸的凑在一起了,当时怎么都分不开他们这一对。没有想到,没有过多久的好日子,刘黑子就疯了。赵同志,这个你不知道吧?”   “我确实不知。”   “你还有不知道的呢,朱银凤也回过乡,朱大丫还想留住女儿三人一起生活呢,但是她怎么也留不住朱银凤。”   赵清漪暗自摇了摇头,赵和平道:“这个村子怎么会出这样的丑事呀。”   赵清漪还问了一句高根花的事,刘明小儿子却说:“去年一场山洪,她给泥沙压死了,当时死了好几个人呢。”   “竟是这样。”赵清漪淡淡呢喃一句,要说和高根花的关系,称不上好,毕竟她对原主的悲惨命运起了催化的作用。   而这一世,她们也不是什么真情,不过是互相利用,她对此看得极淡。   她没有再打听李二虎了,二十年瘫痪的期限还没有过呢,想必也难好。   给何家迁了坟到之江,张胜美带着老婆孩子也要回京了,54集团军现在正处于京城军区。他在非演习或者军事交流活动期间,每周是能调休回来的,而她平日则是一边带娃,一边写作,日子过得极是平淡,但张胜美却是爱她若性命。   到一九八八年时,张胜美的前妻连娜却回国来了,她好不容易读出了硕士学位,但是国外也并不好呆,受过一次情伤后想到了前夫张胜美。   这时狗血的上演了一出夺夫记,主要是据说她当初是骗张胜美说她打掉了孩子,事实上她是去美国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不得不在张家父母面前上演一出夺夫记。   赵清漪虽然漂亮,但是只有小学学历,她那有儿子的归国硕士就显得很金贵了,坐在客厅中不时说着几个英文单词。   赵清漪都不禁耳朵起茧了,于是用曼哈顿华尔街精英腔提了一串问题问她,问的问题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她是美国哪所大学留学的,学什么专业,导师是谁,她研究什么课题的。   又对美国的名校和野鸡大学如数家珍,而名校当中不但专业分好坏,本科生和硕士生也是有区别的,有些学校只认本科生为校友。   又故意说她一定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个名校的好专业出来的高材生了。   因为她越说越滔滔不绝,连娜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赵清漪才不耍她了,转开话题,热情地要留她下来吃饭。   连娜不禁落荒而逃,此后不敢再战赵清漪。   一直到九一年,赵清漪才终于给张胜美生了个儿子,而在前一年赵雨进了重点小学读书,赵清漪是因为他上小学才放心再怀孕的,这一点张胜美也表示理解。赵雨受到了良好的启蒙,后来读书稳扎稳打。   九二年时,她的长篇修仙小说在两岸三地出版,主要是人家罗琳是写魔法学校,她是东方人当然写修仙啦。因为国学底子厚,语言简练优美,典故用得画龙点睛,还有对道家的深刻理解,让通俗小说带着新派古典的隽永意境,她也开创了修仙类型小说的先河。但她在作家中的争议还是很大的,因为大师们说她写的修仙小说脱离现实。   之后又写现实农村题材的辛辣揭露人性的悲剧小说和反击战时催人泪下的军事小说,才正式荣获国内的文学大奖。   在两千年时,她的英文小说《冰与火之歌》在美国出版,迅速风靡全球。她没有看过她原来世界的原著,但是知道故事框架,而她的英文功底如母语一样优美扎实,并且拥有东方文化特有的语言组织想象力。因此这被西方捧为神作。   因为她英文小说的火爆,国外书迷对她的关注极高,也吸引人翻译她的中文著作,她写的修仙系列也掀起了世界的东方文化的修仙流行风潮。   她穿越一回,终于做到了原本的唯一一点坚持,就是学习罗琳,当个成功的“妈妈作家”。而张胜美一直在部队发展,二十年后晋升为少将,他时常在部队,而赵清漪非常安分,因为常年在家写作带孩子。   ……   赵雨坐上了飞机头等舱飞往美国,他是世纪初少有的直接升学到美国读本科的天才少年。   他拥有一张精彩的简历,他拥有纯正的英语,他会武术和射击,小学毕业就参加过国际夏令营。   飞机遇上了气流,让赵雨在一场痛苦的梦境中醒来,他擦着额间的汗,长长舒了一口气。   赵雨听说过母亲从前的很多事情,但那毕竟已经很遥远了,而自他记事起,他就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在梦境中,母亲遭受的那些非人可以承受的苦难,幸好只是梦。   到了美国,他第一时间打了电话回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他才安心,胸中涌出一股热情。   “妈,我想你。”   赵清漪拿下眼镜,说:“你要好好的,注意安全,不要哭鼻子哦。过两个月,妈妈在美国有签售会,到时我再来麻省理工来看你。”   “好的,我知道。妈,你不要太辛苦。”   “我不辛苦。”   “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成为让你骄傲的儿子。” 第五卷 神仙版丑女多作怪 第56章   “姐姐!姐姐!”听到一声声悦耳的女声真情呼唤,清漪从梦中醒来,入目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女。   如果说前几世以美貌著称的赵清漪的颜值是十分,那么眼前的少女起码是十二分以上,在这一张脸上,找不到一丝瑕疵不说,最重要的是那种充满灵气的味道,不是凡人可以拥有的。   她也确实不是凡人,而是上古神祗女娲唯二的纯正后人清涟,父亲为伏羲氏。   为什么说是唯二,因为另一个正是清漪。   在这个神仙、妖魔、人族共存的世界,与赵清漪从前看过的《山海经》或《封神》之类的书有出入,赵清漪也不追究了。   反正,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上古大神女娲的女儿,而女娲和伏羲都已应劫而逝,当时她们还只是一双蛋。   她们天生神胎,又占了上古大神女娲、伏羲留下的道场“大荒山”,此处结界隔绝于人间,又占有大灵脉,她们姐妹三千年从两条小白蛇修成道身。   如她们这样的神胎,父母均亡,在出生时就有感于天,自己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大多还是没有如凡人执着于父母的姓氏。赵清漪在此时叫清漪,比她晚一个时辰出生的妹妹叫做清涟。   原本姐妹俩长得有九成九的相像,若是外人若是不看穿着气质,绝难单从道身的相貌上分辨二人的,可惜在她们化出道身的一千年时,出了一场意外。   姐姐清漪被混沌魔气所侵袭,毁去了绝世的容貌。   这“大荒山”之下有一条大灵脉,灵脉的秘密别人不知,身为女娲族大公主,清漪也终于误出来了。   这洪荒世间的灵气来自于混沌,而灵脉之所以能集中这么多的灵气,有助于修炼,是因为灵脉的“粹炼提取”的功能。灵脉就是洪荒天地间最珍贵的“过滤器”,它是洪荒世界与无穷的混沌世界的临界点。   化出道身一千年时,清涟对于灵脉十分好奇,去了大荒山洞府最底层,女娲大神留下遗留神识,那里列为禁地。   清涟和姐姐清漪的性子是有大区别的,清涟活泼可爱,平易近人,就算是依附大荒山一带修行的小妖小仙都更喜欢更拥护二公主,而畏惧大公主。   清涟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这虽是母亲遗命的禁地,她还是进仗着女娲族神血和法宝进去了,然后发现那里是灵脉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清涟为自己发现这样的修炼绝佳的宝地而兴奋,于是她一直偷偷在那修炼,法力很快赶上了姐姐清漪。   那一年,上古魔帝刑天反叛占了天庭的龙族,姐妹二人都婉拒了天庭的邀请助战,但是也借了几样法宝给龙族。毕竟不管是龙族还是女娲族,好歹都是妖族。   刑天与龙族两大高手大战,大地震动,当时清涟正在大荒山灵脉最底层修炼,发现有一股混沌魔气跑出来。原本这样的事每每在洪荒大乱时会出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还有女祸留下的阵法,不会让混沌魔气流出去。其实真流出些混沌魔气也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只要不会流出很多,洪荒之中就不会滋生没有意识只知杀戮的魔兽。   可当时关闭在地底下修炼,为了保密关闭九道洞门的清涟却要糟糕了,当时空间狭小,她无处可逃,无暇去打开洞门。   她只好用姐妹心灵感应的红线向姐姐紧急求救,不能传言,但是姐妹连心,清漪却还是发现妹妹在什么地方,不禁大惊。   她打开了九层洞门,看见混沌之气外泄,妹妹也安然逃出来。   清涟虽然在此偷偷修炼,但这混沌之气外泄倒真不算是她的错,而是魔军与天庭龙族的战斗力太强了,当时多少大阵法宝齐出,将大荒山的灵脉都震动了。   清漪来不及追究,她却是看过女娲留下的典籍,知道这混沌魔气过多外泄会对洪荒造成的伤害,连忙关闭九道洞门。   但是过了三天,她们姐妹发现,大荒山灵脉不稳,只怕是被刑天战力波及,灵脉上拉开了一道口子,混沌魔气越来越多的流出,那九道洞门是挡不住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洪荒必将大乱。   姐妹两人就共同用宝鼎炼化了五彩石,两人将五彩石浆去堵那口子,就在堵那缝隙的时候,姐姐清漪被混沌魔气所伤,毁了原来的容貌。成了一个比夜叉还要丑陋的女子,她失去了半个鼻子,头发稀稀疏疏像是癞痢头掉了结痂一样,脸上也犹如月球表面。   原本神族本会幻化之术,但是清漪这个伤让她连幻化为美女都不可能,就算是化成一只老鼠,都是一只毁容了的老鼠。   赵清漪接受了这些记忆,心中升出无限的悲凉。她要是成为她曾经看过的一些电视剧中所谓的“丑女”——如《风云》中的第二梦,她绝对没有意见那样欺骗观众。   可是她现在根本就是丑出天际了,若真要从影视剧中找一个可以和她匹敌的形象,就是老电影《画皮》中女鬼脱下画皮后的可以比了。   然后,她还要经常看着自己曾经的样子——她和妹妹清涟原本有九成九像。   清涟来到姐姐闭关的洞天,只有她能够这样无阻碍地进来。   清漪从这些信息中回神,说:“妹妹,我说过,无事不要扰我。”   清涟低声道:“姐姐,我有感天道,我真仙到达巅峰,似乎我的雷劫就在近期了,我心里有些不安。”   清漪叹道:“你负功德,何须不安?”   清漪也弄不懂天道为何这么偏心,明明修补混沌与洪荒的裂缝的是姐妹二人,甚至她因此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可是妹妹清涟分到了九成功德,而她只得到一成。   她身上混沌之气纠缠,最初那几年还时常病魔缠绵,而任何功德气数给她竟也是肉包子打狗一样,她境界自那时起就没有一点进步。   好在,修为境界与法力高低的正比关系在她身上出现了异数,她以区区真仙修为,却早能运使大罗金仙的术法。所以虽然妹妹的仙阶比她高,可是她的法术却是三个妹妹也比不上的。   清涟道:“姐姐,等我修成了金仙,我们姐妹二人联手前往九幽,一定要取到百万年的‘红珠神参’。”   伏羲虽然法力和功德不及女娲,却是洪荒第一智者,对大道阴阳的参悟极透测,以至于天道难容应了劫,他不但开辟了人族修炼为仙的道法,对于炼丹之道也是绝顶的。   其中有记载混沌魔气危害的部分,以万年帝流浆为“天”、生长在九幽灵脉底下的百万年的红珠神参为“地”,引龙、凤之血为“阴阳之引”,炼成“太极丸”,能化解混沌魔气造成的伤害。   对于姐妹俩来说,万年帝流浆可以慢慢收集留存,神龙、神凤之血,以她们的身份去求,大约也能得到,但是“九幽灵脉”是天庭封锁的禁地,九幽底下的混沌兽的战力太过凶残。别说是她们的阶品,就算大罗金仙都要万分小心。   现在清漪大约能抵抗一下众多的混沌兽,但是她抵抗住了,却没有人去采“红珠神参”了,附近还有“九幽阴火”,沾之命赴黄泉,不是普通修士能过关卡的。   清涟现在还有些良心,她一直想要治好姐姐,所以努力修炼。   清漪毁容已经五千年过去了,一直像老鼠一样活在洞府中,性格也越来越阴翳。   清漪叹道:“你有心了。你进阶渡劫之事无需多心,我见你福泽深厚,此劫定能过的。你若真不放心,今日我就出这洞府陪你,便真有难时,我也定不会放任不管。”   清涟大喜:“谢谢姐姐!”   清涟是知道的,都说五百年一雷劫,但是姐姐绝对是个例外,她自受了混沌魔气所伤,她就再无阶无品,功力却不是她可比的。就算是母亲留下的“山河社稷图”,姐姐也能轻松使用,而自己却是如何也不行。   清漪出了修炼闭关的洞府,平日也是戴着法力化成帷帽的,以前清漪觉得电视中戴这种帽子的女人都很矫情,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戴。出去真能吓死小仙小妖的。   她到屋子里无人时,从芥子空间中拿出法宝乾坤镜,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有勇气拿着镜子一照。   看到镜中的人,她的手都不禁一抖。   原主能熬五千年还没有变态,已经相当不易了。   系统忽然出现了。   【怎么了,被自己的美貌倾倒了?】   清漪收了乾坤镜,说:【你别开玩笑了。说吧,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笑道:【你猜。】   清漪反问:【恢复容貌?】   要世人“重才重德不重貌”,赵清漪自认就算现在是自己都难以做到,何况是别人。这几千年来,原主就一直有这块心病,她因为容貌成为一个异类。   【执念人为“清漪神女”,主线任务:恢复容貌,积分2000点;修炼出比妹妹更高阶的神位,积分1000点;让玄青留下印象,积分1000点。】   清漪道:【哇,好大方呀!】   系统说:【这可是神的灵魂执念,当然值钱啦!还有,这个神界,你也不需要什么系统商品了,所以我就不开放新品了,我去也!】   清漪其实还没有接受原主后来的记忆,因为神的时间是千万年的,哪里像从前当凡人。现在她接受起来也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像是电脑开机进度慢一样。   此时也仅是接受这个时间段之前的一些重要的事。   清漪拿起乾坤镜,又照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喃喃:“其实,这张脸看着看着也习惯了。也许还有些可爱哦……”   她做出一个微笑,结果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赵清漪无法从人际和美貌上获得女性的心理满足,但是对这个不按名著出牌的“洪荒世界”还是充满着好奇。   她戴着帷帽出了自己的“漪澜殿”,身边的婢女、仆人小妖仙对她敬畏有加,不敢像和二公主一样平和说笑。   清漪暂时也管不着他们,而是施展法术慢慢飞了起来,她心中兴奋得热血上涌,若是没有帷帽挡住,她一张丑出天际的脸想必会是十分可怖的。   方圆千里的大荒山地界,小妖们就经常发现他们的大公主的身影从天空飞过,又或是发现天空一道闪耀的飞虹,远远发现大公主落于远方。   此时引起整个大荒山小妖们的不安,因而就算二公主清涟雷劫将至,小妖们也不禁去问她,大公主会不会将他们赶出大荒山,要她求情云云。   从前的清漪虽然对下严厉,但是那只不过是驭人之术,因为升米恩、斗米仇的,如果一个主人太好说话,必定是一族一地的灭顶之灾。清涟当不来恶人,只好她来当了。   此时清涟这样问现在被换芯的清漪,清漪咳了一声:“因为妹妹雷劫将至,我不放心,是以到处走走,以防万一出什么意外。”   清涟不禁心下感动:“为我的事,累着姐姐了。”   清漪温言道:“无论如何,你我乃同胞姐妹,我不能让你在雷劫时出任何意外。”   清涟笑道:“那我和底下的小妖们说说吧,他们就不会这样误会了。”   清漪道:“不必如此。妹妹,你是大荒山的公主,若不能震慑万妖,那也会很危险的。”   别说妖族没有人族那样严格的伦理,就算人族有那些伦理,又何尝不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像清涟这样当大荒山的ceo,员工可真是分分钟造反的。   “可是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呀。”   清漪暗暗摇头,说:“你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大荒山不乏善妖,但是心术不正之人哪里都有。你莫要被人骗了。”   至少此时,清涟还没有变成那个令人恶心的恋爱脑女主,自己也不是恋爱脑扭曲恶毒变态女配。   清漪于是有了满大荒山试自己的法力的合理理由,她虽然有记忆,但是真切感受神仙世界是另一回事。   清涟过劫这一天终于来了,天上乌云层层重压下来,时不时雷电又在空中隆隆作响,那方向正是清涟练功的地界。   清漪化为了一道白虹过去,但想记忆中清涟在后来还有精彩的未来,应该不会有事,此时在此看场,也是让她放心一些。   乌云把附近方圆百里变得犹如黑夜,清涟盘膝而座,手中捏诀,运功准备。   但见一道闪电落下,却是只霹在清涟身边数尺,她被雷电的能量小小波及,仍然稳稳坐着。   这雷劫一共有九道,一道重过一道,此时是第一道,当然就不重。   清漪这些日子渐渐接收了原主的大多数记忆,也知道妹妹是将来原主深恨之人,可作为现在的自己此刻却绝无害她之心。   她穿越多世,对于因果轮回和天命之事有番自己的见解,再承受现在的身份和经历也许也未必无因。爱也好,恨也好,渡一场劫也罢,道心最重要,却很不必因为他人偏移,那是最不合算的。   却见第二道、第三道雷电接连降下来,那力量似能摧枯拉朽。   雷电乃是阴阳之气碰撞、集合,能量被极致挤压于方寸缝隙,然后引起能量的反弹,最后阴阳二气化解消散于天地间,这个过程可以撕裂一切。   对于洪荒世界来说万物可分地、水、风、火四元素和金、木、水、火、土四元素,但是更上古的划分则是阴、阳二气,雷电属于阴阳二气造成的,可见它的能量威势。   难怪神妖人族修士均对雷劫谈之色变。   第四道雷电降下,却是落在清涟的身上,她早就运好法力护身,但仍被击得身子一震。接着是第五道、第六道、第七道,清涟已经身上被烧焦,口吐鲜血。   在第八道时,她不得不祭出自己的功德愿力,让雷电的力量化去一半,犹如第七道雷一样力量,清涟被霹得身子飞开三丈远,身上着火,吐血人事不知。   清漪不禁大惊,暗想这天道是怎么回事,她一时又想不起原本应该是如何的。她忙上前扑灭了清涟身上的火,但见天上能量积压,第九道雷将是第八道雷的三倍力量,清涟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了。   不是她要当圣母,此时,她也不得不管,她盘坐于清涟身边,手中捏诀,运起灵力结成护身结界,再祭出功德愿力。   那第九道雷却一时没有降下,似乎对于下头有人干扰它炮灰别人有意见,天道像是发了火,越发积累能量。   清漪也不禁害怕,穿越前她可是凡人呀,凡人去挡雷电的都是神经病,须知,用后世的科学方法来计量,一道雷电的能量,能供一座城市用电一年了——只不过人类是没有技术收集雷电能量的。   这种洪荒雷劫力量比普通雷电更为可怕。   现在赵清漪想到的是主角和恶毒女配不死定律,她虽然记不清楚这一劫是怎么过的,她还是坚定的守在清涟身边。   终于,天空降下似能摧毁一切生灵的紫色雷电。现代总有女生口头挂一句话——我要瘦成一道闪电。   清漪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它一点都不瘦!   轰轰轰!   大地震动,她很快觉得自己的灵力防护圈和小小功德防护圈的可怜寒酸样,她来不及细想别的。   主角不死,恶毒女配还没有到时间死,扑到烧得有些面目全非、人事不醒的清涟身上。   眼前白光一闪,她感觉身子被撕开,浑身肌肤破裂,再烧焦,她也晕了过去。   白瑶是借居在大荒山上修行的一只白狐,大公主和二公主之下,她的修为最高,所以她是第一个赶过来看的。   白瑶和清涟的情同姐妹,所以也十分担心她,发现两个被电焦重伤的女子,她也唤来小妖,将两个面目全非的主子抬回涟华殿去。   涟华殿是二公主清涟平日起居宫殿,在五千年前,大公主和二公主是住在一起的,但是大公主出事后,她不喜热闹,两人才分开住。   清涟是先醒来那个,在第八道雷降下前的一幕幕都还清清楚楚,之后就昏迷了,她还以为自己必死。因为她觉得没有人可以抵挡第九道雷了。   白瑶道:“二公主此次雷劫力量太过强大,大荒山不少刚出灵智的小妖都被震坏了灵智仙根,真是前所未有了。”   清涟服下了仙丹,才有点力气说话,问道:“我只怕要去仙灵池沐浴。”   仙灵池之泉乃是灵脉上的泉水汇聚的,只有她们姐妹可以去沐浴,在那沐池可以疗伤美容,便是白瑶也是眼馋的。清涟曾偷偷带她去过两次,不让清漪知道。   白瑶犹豫了一下,说:“那大公主呢?”   “姐姐怎么了?”   白瑶道:“大公主应该是和二公主一起挡了雷劫,此时昏迷不醒。”   “什么?”   清涟被摆到隔壁房间,然后看到榻上一瘫血肉模糊,能认出她是大公主还多亏了她的气息。每个人都有独属自己的气息,每一个妖同样如此,妖族天生的本能,能分辨这样的气味的不同。   白瑶原身是灵狐,这方面远胜其它脚根的妖族,只要不刻意改变隐藏气息,她少有辨不出来的。   “姐姐竟是替我挡下了第九道雷吗?”   当下清涟也喂清漪服下药丹,又让小妖将她和自己一起抬去了仙灵池去。   ……   清漪迷迷糊糊中醒来,头脑发胀,而她终于理清了原主的千万年记忆。   不禁感叹:真是坑爹!她哪来的自信去给清涟挡第九道雷劫!什么主角不死,恶毒女配还没有到时候死。   原主应该是用她们爹伏羲的炼妖壶挡了一下,法宝被霹坏,但是落在清涟身上的力量也去了七八了。   清涟会得比这样更重的伤,三年不醒,被她日夜照料才醒来,养了十年才康复。   因为她去替人挡雷,这才是犯了天道的忌讳,所以天道的第九道雷给她加了料。清漪现在没死都是奇迹了。   她看到妹妹也在池子里,却是说不出话,按照全部接收了的原主千万年的记忆慢慢念诀吸收灵力养伤。   仙灵池中的灵力精华滋润着身体,再有灵丹护体,清漪在一个月后终于能够说话。   清涟却是伤得没有这么严重,她多是皮外伤,根基还在的,到一个月后已经能走出仙灵池了。   而清漪足足养了一年,之后才好得很快。   她身上的皮开肉绽也好了,她天生神胎又有灵池灵药养护,不是混沌之气所伤,不会留疤。   清漪在养雷电造成的内伤时,对阴阳之道暗暗有了悟性,她真切的品尝了那种不可说的威力,于是又取出伏羲留下的典籍,推衍太极八卦,阴阳变化。   在她伤好之后,心想虐心狗血剧情还没有开始,就和清涟交代一声,闭关修炼去了。清涟也不觉得奇怪,姐姐修炼几百年不出都是常事,而她好了之后,修炼之余,就在大荒山和一众小妖玩乐。她是个豪爽性子,深受大荒山众小妖的追捧。   她天生神胎,自可辟谷,而芥子空间之中也藏了些仙果仙露为食。   如此闭关参悟阴阳之道,竟已过去十二年,得太极阴阳八卦万法之妙,便是伏羲、女娲留下的上古法器运使起来都威力更大,且更加轻松。   她盘坐于洞府聚灵阵中,呼出浊气,微微一笑。   虽然成为一个神族第一丑女,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能体验一下做神的滋味,能驭风而行,比美国超人飞得好看,还是奇妙无比的。   她化为一道白虹到了仙灵池,沐浴之后,穿上本体原身蛇皮化的道衣。   女娲、伏羲人首蛇身,她们姐妹俩原型是一条金角白蛇和一条银角白蛇。这让清漪怀疑如果她们不死,是不是能发展到《西游》世界,然后她们得客串一下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还是顶着一张丑脸,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暗想:恢复容貌是任务,那就不能再这样宅下去了。   她又戴上帷帽,回到漪澜殿,捏诀唤了妹妹一声,不久清涟就在一道白虹中显身,提升品阶后恢复的她更加美得让山河失色。   “姐姐,你伤好了?”   清漪温淡道:“好了。这十几年,你有好好修炼吗?”   清涟道:“我可是最听姐姐的话了,我一直在努力修炼,我可以用很多法器了。我想,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去九幽取‘红珠神参’了。”   “妹妹有心了。”   清涟靠近清漪身边,说:“姐姐,我有件事求你。”   “闯祸了?”   “没有!”   清漪道:“那是何事?”   清涟犹豫了一会儿,说:“青雀去了凡间,还带了个凡人来大荒山地界……”   清漪不禁回想起原主当初发现这件事的处置,当然是把凡人赶出了大荒山,青雀和凡人生死别分离。   清漪盘算一下,原主当初那么做实是面冷心热,她虽然丑,还是如女娲大神一下心怀大慈悲的。其实,她冒险补了裂缝,保护洪荒,也保护人族,何尝不是慈悲之心,但是最后却因为情劫,步入扭曲的黑化之境。   清漪沉默半晌,清涟惴惴不安。   “你传青雀来见我吧。”   清漪去了大殿之上,一块块灵气十足的玉石铺地,而大殿的大柱子也是大荒山采集的灵石,灵石上雕刻着上古天地阴阳的一些符号,拥有阵法的功效。   清漪坐在大殿金座之上,而清涟坐在她右边。   青雀从空中飞落,到了大殿前,恭谨步入大殿,拜伏在地。   “青雀拜见大公主、二公主!”二人拜倒在地。   “起来吧。”清漪的声线不像清涟那样温暖,总有一种清冽而凌厉的味道。   青雀不禁心头一紧,她不知道大公主会如何处置她,可她也实不能离开檀郎。   姜玉檀是一个善良的书生,青雀离开大荒山去人间游玩,遇上玄元宗弟子,受到他们的追求重伤,是姜玉檀救了她。   如此,就开始了一个书生和青雀仙的爱情故事,姜玉檀却因为凡人之身与妖族仙修结合而虚弱下去。青雀没有办法,只有带他回大荒山,以仙露灵气为他续命。但是这触犯了大荒山妖修的守则,按大荒山的规矩,这是死罪。   原本的清漪要送走姜玉檀,而青雀被她锁在思过崖上思过千年,但是给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   就因为一双有情人的飞蛾扑火,让两位女神都起了凡尘之心,在思考“情为何物”。   青雀说过:“千万年的孤寂修行,哪及短暂十年有情相守。”   原主并不太记得青雀的容貌,此时一见,见她虽不及清涟,但是与狐仙白瑶竟能不相上下。清漪也想起青雀实际上有神凤血脉,是以她虽性子清冷,实际上不忍以她的好脚根自毁道行。   清漪道:“你的事,我已经知道,而大荒山的规矩,你也知道。”   清涟本来见姐姐气息平和,还以为能得她谅解,没有想到姐姐还是要这样冷酷地处理。   “姐姐,青雀也是可怜,当时她身受重伤,那凡人于她有救命之恩,她不是故意要坏了规矩。”   原主清漪就是一个自己心底明白的高傲之人,偏偏她毁了容,让她的内心又自卑到扭曲,素来不爱和人解释。但赵清漪却不是这样的人。   “人人都有不得已,大荒山地界有万仙生存,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贪恋红尘就能带个凡人进来,大荒山还是大荒山吗?况且,非我不能容你们,而是仙凡本不为天道所容,仙凡结合,必遭天遣。你与那凡人有十年之情,想必你也功力大退吧?”   青雀听到“仙凡结合,必遭天遣”不禁身子一颤,功力的倒退和姜玉檀的一日日虚弱,她也不知是何原因。为了阻止这一切,她才冒险带着姜玉檀回到大荒山。   “大公主,这是为什么?我们只是想要相守,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就是不行?”   清漪道:“大荒山定下那条规矩,实是为了在此修行的万仙好,也是为了凡人好。你先遇死劫,再遭情劫,你若能过了情劫,应能晋升阶品,望你深思。”   青雀听说过情劫后能升阶品却没有高兴,问道:“那么檀郎呢?   “仙凡殊途,他自入轮回,你不必牵念。”清漪声音泠泠,带着清涟没有的威严。   “不!大公主,我求求你,帮帮我!”青雀苦苦哀求。   清漪却仍道:“非我不帮你,而是天道不可违。”   清涟道:“姐姐,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们是女娲族,一个凡人的性命还保不住吗?”   清漪叹道:“创世母神尚应劫而归天,你有何能力抵抗天道?况且如何算是保下一个凡人的性命?你让他活一百年、三百年,或者五百年?凡人本可有轮回,但是你强加干涉,让他逆天长生,到时雷劫降下反令他魂飞魄散。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青雀瘫软在地,泪流满面,清涟也不禁心有戚戚焉。   清涟想帮青雀,但是让姜玉檀魂飞魄散的责任,她在心理上绝对担不起。   清漪掐指一算,说:“那凡人还有一月性命,我在此期间可以不赶你们走,但是你再陪着他,散仙修为难保,这我却无能为力。”   青雀泪流满面,道:“他只还有一月性命……我定要陪他!不管散仙真仙,我不在乎!便是魂飞魄散,我也要和檀郎在一起!”   清漪问道:“你真的为了仅仅陪他一个月连魂飞魄散都不怕?”   青雀道:“求大公主让我最后陪檀郎一月,青雀无怨无悔。”   清漪心想这世间总有比灵魂还要重要的东西,就是执念,比如她的穿越,每一次的任务都是有因执念而起的灵魂委托人。   清漪自己是理智为上的人,万分难以去违逆缘分和上天,而这些愿以灵魂为祭的执念人也许才是真正的勇者。便是消散于天地间,也要逆天而行改变命运,是另一种“胜天半子”的心气。他们是值得敬佩的。   清漪虽然穿越这么多世,但想要她为了爱情而魂飞魄散,她并不觉得自己本尊有这个勇气,是以倒真有些敬佩青雀了。   清漪叹道:“你若不求永恒仙道,要与姜玉檀在一起,倒也有一线生机。”   青雀不禁精神一震,清涟也问:“姐姐,你有办法吗?那请你帮帮他们吧。” 第57章   女娲先天法宝红绣球,能主三界婚姻,当然是种族“门当户对”的婚姻。   之前清漪还不能如何运使红绣球,只能将之当个兵器,但是参悟阴阳之道后便能勉力掌管婚姻,婚姻说到底也是阴阳相配。   清漪看到了姜玉檀,瞧他身子虚弱,也不见如何绝逸俊美,这大荒山上比他俊美的妖仙并不少,但是青雀偏偏深爱着他。可见青雀的爱情是超越皮相和利益的,远比人类更加圣洁,清漪真决定试一试。   清漪问道:“你们昨日都商量好了吗?”   青雀跪了下来:“求大公主成全!”   那姜玉檀也跪了下来,说:“姜某一介凡人,牵累青雀修行尽毁,万死难辞其咎。姜某一介书生,何德何能,但姜某也是真心爱青雀,愿生死相守不离不弃。请大公主成全我们!”   清漪点了点头,让他们携手跪于跟前,诚心许愿,清漪祭出红绣球,红绣球在二人周身盘旋飞舞。   青雀的灵力和姜玉檀的精气都被红绣球吸收,到姜玉檀化为枯朽气绝,而青雀化为原形,也是神羽暗淡,气绝。   两人的灵魂化为两个发出白光的圆珠,而红绣球中飞出一丝红线将两个白色光珠相牵。   清漪收回红绣球,而姜玉檀和青雀的灵魂化为生前的样子,他们看见彼此相牵的红线,不禁相视一笑。   “多谢大公主成全!”   两魂再对她叩拜,清漪道:“你们结为人间姻缘,青雀,你永世无缘仙道了。”   “青雀多谢大公主,青雀无悔!”   姜玉檀也温柔深情地望着青雀,清涟却是好奇地看着姜玉檀,一个这样弱小的凡人,因为爱,也能变得这样出彩。   爱情是什么呀,清涟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清漪道:“妹妹,你送他们一程吧。”   免得出了大荒山,没进地府轮回,就被什么妖魔当点心了。   清漪在他们离去后,心中忽想着:凡间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个朝代,却有书生这样的职业了,孔子都还没有出生,但之前有类似的祖师。按她快有一万岁的经历,凡间也是经过两次量劫,一切文明毁灭,然后又重生,但是这种文明一直没有生成现代文明。   清涟送了两魂安然入了地府,回来后就常常独自出神,心思飞远,清漪看在眼里,却不点破。   这天上清圣人昆仑山讲《黄庭经》,引万妖前去听道。   清漪倒是知道按照《封神》来说上清就是通天,在这个世界其实也差不多,但此时也没有见三清分家什么的。   清漪道:“三清帝君功力精深,仅次于道祖,难得他避世已久,现在能开讲,若能得他指点一二,受用不尽。”此时三清还未成圣,他们斩了两尸一直未斩自我,也是处于瓶颈。   清涟道:“姐姐想去吗?”   清漪:“难道你不想去吗?”   清涟道:“可是上一回上清帝君讲道是四千年前了,他一讲就是五百年。”   清涟原还想溜出大荒山去到处玩玩,昆仑山虽然景致绝佳,但是和大荒山却没有本质区别,都是灵脉仙山。   清涟起了红尘之心,想去领略不一样的东西。   清漪却道:“能讲五百年才好,更能领略其中奥妙。你若不去,就在大荒山好她看家。”   “去,去!我和姐姐一起吧,姐姐五千多年未离开过大荒山,我不放心。”   姐妹俩交代关闭了大荒山的各个阵法的路口,而大荒山一众也想听经的妖仙早就走了,他们没有这么高的法术可以缩地千里,或者可以驾云飞这么远,只有早些出发了。   姐妹俩,清漪乘座金角麒麟,清涟乘座银角白泽前往昆仑山。   清漪坐在麒麟身上,透过云雾,俯瞰下界山河锦绣,不禁感慨万千,这就是当神的感觉呀。要不是自己毁容,只怕会有趣得多。当神仙,突破了恐高症。   一路上也见到不少不同阶品的妖仙,众仙见是她们姐妹,还是不敢放肆无礼。女娲是创世母神,和羲氏是混沌中孕育出来的上古的大能者,便是现任的龙族天帝天后也指使不动的。(注:不要用别的洪荒流小说设定套用本文)   一个时辰后,姐妹俩抵达昆仑山,以她们的身份进入了上清大殿里头,众多妖仙不敢相阻。眼见开讲时间就要到了,忽听外头一阵喧闹声,但觉一股莫名的威压。   清涟转过身去,入目是一个金纹墨袍的男子,她就是在妖仙中也从未见这样的俊美男子,这洪荒天地的灵气像是都集中在他身上似的,他鼻梁挺直,眉眼狭长,不怒含威。   “玄青太子到了。”   “他就是玄青太子?五千年前力战刑天的天庭太子?”   现任天帝乃是上古龙族,但他继天帝之位也才十万年,洪荒天地间也多有不服者,天庭四处争战讨伐反叛。   龙族自己的损失也极大,但是自三万年前玄青太子掌管兵权,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洪荒修士渐服。   五千年前更曾力战大魔神刑天,维护了正道,威势更重。听说刑天乃是魔神罗睺的弟子,魔力强大,可是洪荒修士谈之色变的人物。   “原来是大荒山二位公主。”玄青微微一笑,不倨傲也绝不自卑,不倨傲才是自信,他的身份也不用自卑。   他已是修成巅峰金仙阶品了,但他天性种族优力,战力堪比大罗金仙,在同一辈修士中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清漪和清涟道服上有女娲伏羲的印记,她们若不隐藏,有修为的人一眼能认出来。   清漪施了一礼:“见过道友。”   清涟也跟着施礼:“见过太子。”   玄青笑道:“同来听道,二位不必多礼。”   正在这时,正听大殿亘古悠远的道号响起,众多妖仙皆寂,吵闹打架者也息了声响,但见大殿正中的蒲团上灵光一现,出现一个青色道袍的神仙。   万仙皆拜:“拜见上清帝君!”   清漪透过帷帽,看这上清大帝须发皆白,一双狭长的凤目似睁非睁,虽说是鹤发童颜,但是肤色到底和年轻神仙不同。   清漪不禁暗想:这样高的修为,盘古正宗,怎么还会老?这驻颜术不是修士最基本的吗?   这只怕也是虚相,都说佛家无色无相,观音又有百相,而对于上清这样地位修为的神仙,已没有这么在意皮相。   不过洪荒世界的女神,还是少有能堪破皮相的,何况是原主和清涟那样的动了凡心的女神。   上清有教无类,虽然像她这样出身高的女神可以坐在近前,如玄青都坐到上清最近的地方了,但是现在他对脚根不好的小妖也没有轻视之嫌,反而容忍度很高。   上清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用他显得苍老而亘古的嗓音开始讲《黄庭经》。   其实作为一个穿越几世,国学底子相当深厚的人,赵清漪是读过现代的《黄庭经》的,只不过那个没有这样高大上的修仙作用。   她在研究道家历史和道家养生学时,看过各个种类的《黄庭经》,懂得些养生法门,对延年益寿倒是极好的。   上清派道门的《黄庭经》按赵清漪现实世界的历史,形成于汉代到两晋的时期,显然要用这个神仙世界来论正史,那是牛头不对马嘴的。   其实,让她这样经历的人来穿越,是分分钟会被她弄得出戏。   但听上清讲到炼气养元之法,肺气为气之本,起于三焦,调五肺之元气。再及津液吞于丹田,以求长生之法。肾主五脏六腑九窍津液,肾气则是这一切的根本,肾藏精气,则长生不老。   对于那些脚根浅的妖族,他们便是修成人了,不好好修炼比人类也长不了多少年性命,《黄庭经》对他们是极有助益的。   如清漪、清涟这样天生神胎,便是不好好修炼进阶,活个几万岁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内容初一听显得太过浅了。   清涟果然听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了,但是上清大帝讲经,她还坐在前排,哪里敢走?   她心中烦扰,不禁去偷偷看玄青,但玄青虽然觉得此时的经文太浅,仍然听得十分认真,他本就在幼时入了上清门下,对恩师极是敬重。   玄青发现有人看他,也不禁回看一眼,见清涟美貌不可逼视,一丝也不下于望月宫月族银玥天女,也不禁怔了怔。   只开一回小差,玄青不禁自责,又认真听经。   清漪却一边听经,一边将经文讲解与她现代所接触的一些知识相对应,如此更好的理解和展开,暗想听得此经,自己如在现代,当也有更好的养生之效。   她又不禁回忆之前系统让她学的《九阴真经》也是正统道家武功,武道没有仙道这样神奇的纳灵气为己用的方法,但是调节内在奇经八脉滋养五脏六腑却是自有奇妙之处。   再行展开,她之前为清涟挡雷劫重伤十年时,对阴阳二气有深刻的悟性,五脏对应五行,又不脱于阴阳二气,但那样重伤也紧紧用十年养回,可不仅仅是大荒山灵脉的原因。   此时又一一对应《黄庭经》的养气之道,只觉更加博大精深。   只有更强大的修为,才能吸收更强大的灵力,也才能运使更加大的法宝,还有练更强的道术武功。   清漪一边听经,一边自我旁征博引,一边不知不觉跟着悟出的一些泛泛大道,进入一种玄妙境界。而在场的万妖也各有机缘,也有听经而入定的。   这就是为何上清能讲五百年的经的原因,他讲经时,弟子们有所悟,当场进入这样的境界,等他讲完,修为就已提升了。之后再行长年累月的修炼,有可能修成正果。   清涟虽然偷看玄青,但是也不想被人看扁,发现玄青和姐姐都认真听经,也收回游思,到底是金仙初期,女娲之女,不久也有所悟。   清漪醒来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浑身轻盈,精神矍烁。   “姐姐!你醒来了?”   清涟高兴地上前来,她等得好辛苦,上清讲完经已经整整一百年了,万妖陆续离开,可是姐姐却入定未醒。若不是上清讲完经后玄青还在此入定了九十九年,她实在对他有些好奇,她活泼的性子还坐不住。   这回上清讲经也是讲了五百年,而清漪这一百年加在一起,就是呆了六百年了,清漪也不禁暗自咋舌。   清漪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神仙动则几万岁的了,她这样一入定居然就已经过了六百年了。   一个道童来请:“两位神女,我们师父有请。”   清漪和清涟前往昆仑山上清地界的一座山峰,此处灵气充裕,又有松鹤彩鸟盘旋,玄青和另外一个男仙正坐在上清老神仙前听授教诲。看来,人家还是给入室弟子开小灶的。   姐妹俩落在不远的地方,上前见礼:“见过上清帝君,两位道友好。”   上清化了两个蒲团在她们跟前,两人谢过入座,清涟问道:“上清帝君,不知让晚辈等前来,可有指教?”   上清道:“我见清漪神女修为有异,却不知何故。”   清漪问道:“有何不妥吗?”   “我见你修为,引来很大的变数。”   清涟忙问:“是好还是坏?”   “不可说。但是道心不失,事事总有一丝机会。”   清漪不禁暗道:这也符合原主情况。原主因为凡心和毁容的劫难相加,毁了道心,最后才变成偏执、嫉妒妹妹、还想吸光妹妹功力的魔女。最后原主这个奇丑无比的魔女却是被自己深爱的玄青太子打死。从此,世间只有一个虚弱的女娲之女守护人间,代代再传下去,这些当时已死的原主是不知道的,现在清漪也不知道。   此时清漪但想:若能守住道心,她不至于到那样的下场,可是她至死也不甘心以身败名裂的结局投胎入轮回当凡人,而是对天道给她的命数有强烈的不满。   却是没有想到洪荒世界之外还有系统这样的东西,原主当时毫不犹豫地委托交换了。   “多谢师尊提点。”   “你喊我什么?”   清漪道:“我虽是生来神女,大荒山也自有道统,但听师尊讲五百年经,进益不可谓不多,从前想不明白,用不上的道法深意,听师尊五百年讲经,我已得我之道。此中因果,便是师徒了。”   玄青道:“清漪神女竟有如此资质,便是我也有些汗颜。”   清涟奇道:“难道入定得久就是资质好?”   玄青身旁的一个道人道:“虽不尽是,亦不远也。”   清涟不禁道:“那我听经后只入定了五十年呀。”   那道人道:“也是难得的了。”   姐妹此来,也就有了机缘听上清讲《黄庭经》之外的一些自己对道法的感悟。   清漪听上清所论者,有些天命气数在众生生成时就已经注定了。比如有的人生来就是神胎,有的脚根下贱,只能被天命强大的族群当血食,生如蝼蚁。   清漪听上清所讲,是对众生充满着一种大慈悲的同情,不禁有感。但想如果说这世界最成功的“逆袭”,也许还是人类,比如说她那个朝代。一群曾被那些精英和高高要上的人看不起的“创业者”,完成了最华丽的转身。那是一个敢与天博的时代,叫着人定胜天。   清漪出神,悠悠喃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无常,以是也留一线生机。”   上清不禁一怔,回想清漪这些话的总结,也是进入了一种将出未出之境界。忽然表示自己要闭关了,上清就消失在大家眼前。   玄青身边的那道人似也有所了悟道:“师弟,二位神女,贫道也先行告辞了。”   说着化为一道银虹离去,清涟好奇地问:“玄青太子,那人又是谁呀?”   玄青微笑道:“是多宝大师兄。”   清漪不禁一愣,暗想:这到底是不是《封神》世界呀!   这个世界怎么这样一团浆糊。   玄青道:“清漪神女于师父教诲的领悟也要高于我呀。”她领悟后悠悠呢喃,竟令师尊离开闭关了。   清漪道:“你叫我一声道友就好。我也久闻太子威名,今有半个同门之缘,幸何如之。”   玄青微笑道:“我也久仰大荒山女娲一脉,一直无缘拜见。”   清涟笑道:“现在不是见着了?太子殿下,你真打赢了刑天魔神吗?”   玄青叹道:“不过洪荒中以讹传讹,刑天魔力冲天,当日有我龙族九位王兄齐心协力相助,又有师尊借了诛仙剑,才将魔军击溃。”   清漪这才想起,玄青是龙族天帝的十子,不但有超越凡龙的龙君王族血脉,还生而神龙之身,修为精进远比他的王兄们强得多,被立为太子也是龙族中人人敬服的。   忽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罡风,三人不禁微惊,正凝神以防有人偷袭,那罡风却是袭向清漪,清漪法力化成的帷帽忽然被人掀了去,露出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模样。   “哇,你好丑呀!”突然一个少年声音委屈地叫了一声。   清漪这时感到了一阵严热,山顶的那个松树居然也熬不住着了火,清漪不禁讶然:“太阳真火!”   玄青也不禁哑然,半晌才说:“太昭,你怎么来了?”   只见那松树上飞下一只浑身带火的鸟来,清涟惊讶一声:“好大一只火鸡!”   那只“火鸡”转过头去看清涟,说:“虽然你不丑,但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清漪也发现清涟可爱的一面,但凡苍生都有两面性的吧,一个原主也疼了几千年的妹妹,不会全是让人恨的一面。但是世上很多女人在恋爱前和恋爱后的表现是不一样的,原主和清涟都是这种女人,或者说,女神。   清漪悠然取回自己的帷帽,却没有马上戴上,微笑道:“这怕是三足金乌,不是‘火鸡’。”   太昭蹦跶着三条腿,躲在玄青身后,叫着:“好丑呀!我不要见她!不要见她!”   玄青不禁微微尴尬,诚实来说:她确实丑到让人惊悚。   此时的清涟还是很维护姐姐的,怒道:“你这只死火鸡才丑!连道身都化不出来,还敢说我姐姐!姐姐只是受了伤才如此,你是没有见过她从前的模样!”   太昭与清涟吵起来:“我要不是大战魔族受了伤,才不会如此!等我恢复功力,亮瞎你的眼!”   清涟说:“大吹法螺,大吹法螺!”   太昭不满地蹭着玄青,玄青道:“清涟神女,太昭已经有九万岁了,是东皇传人。五千年前助我大战魔族,受了伤才至一时无法恢复道身。”   清涟道:“他也是五千年前受伤了吗?姐姐也是因为那一次劫,说起来正是你们和魔族大战给连累的。”   清漪淡淡道:“此事也是意外,怪不得他们。”   清涟噘了噘嘴:“怎么不怪他们?他们和魔族打得日月无光,才会撕出混沌世界的裂口,我们才要这么辛苦去修补,姐姐还被混沌之气侵入体内,毁了容貌。”   玄青不禁讶异:“撕出混沌世界的裂口?这怎么可能?”自洪荒出世,就封闭了与混沌世界的联系,怎么还会有裂口?   龙族如今占着天宫,受日月和三百六十周天星斗的灵力滋养,与地上灵脉得灵力是不一样的。   太昭却道:“难道你们去了九幽?那可是禁地!”   清涟不禁心虚,因为到时候要取“红珠神参”是要去九幽的,便是擅闯也顾不得了。其实天庭将之列为禁地,正是因为九幽之境方圆千里,也是一个经常泄漏混沌之气的地方,都说那里接近混沌。但是那里也有混沌兽守着洪荒世界第一灵药。   清漪道:“是在大荒山地底,不是九幽境。五千年前的大战撼动了大荒山的地脉。”   玄青叹道:“原来如此。神女可寻着治伤之法?”   清漪心想此时条件不成熟,也就不明说大约要他献点血给她当药引,只道:“我还在翻阅父君留下的典籍,有点心得。”   太昭觉得她也是五千年前受的伤,就没有那样嫌弃了,从玄青身后走了出来,那金乌脑袋冲她看了看,又不忍直视。   “我要是道身变成这样,我宁愿化不了形。你好可怜呀!”   清漪不禁一多汗,这人要是放在现代,一定特别招人恨,太不会说话了。大约也只有玄青受得了,还能收为己用。   据原主记忆,这太昭仍是东皇太一应劫后,其尸身由太阳真火自燃,足足烧了一千年,火息之后,出现一块灵石,灵石又吸收太阳精华万年,之后就蹦出这只小金乌了。可以说是太一的儿子吧。   清涟听了不由得气愤:“你再敢胡说,我就拔光你的鸡毛!”   太昭暴跳如雷:“你说谁是鸡!玄青,你不要拦我,我要教训这个丫头!”   如原主记忆中一样清涟大约是要和太昭成为互相拌嘴,相爱相杀的朋友的。   玄青说:“我没有拦你,但是你现在连原来十分之一的法力都没有,怕是打不过神女。”   清漪悠然笑道:“但你可求太子帮你,然后两个男仙打我妹妹一个。再传出整个洪荒,那你们比五千年前还要威震洪荒了。”   太昭不由得跳脚,道:“你们姐妹都不是好人!一个坏,一个又丑又坏!”   “太昭,神女不过跟你开玩笑。”玄青不由得叹服,这清漪神女从前定然是如清涟神女一样绝世风姿,此时毁了容貌,还气度朗朗,境界可不一般。但想她之悟性不落于他,她又是大荒山之主,与她结交,于己没有坏处。   玄青颇懂收揽人心,结交四海八荒能人,自有一股令人如沐春风的王者气度,清漪见他果然不计较她的玩笑话。   委托人希望自己能让玄青看得见,只怕当初玄青只看得见清涟,这让她深深受伤和嫉妒。   但这“看得见”总不是要她去和玄青谈恋爱吧,尽管这是一个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俊美的男神,但是这一回她并没有打算那样做。   如果玄青真的会喜欢上她,给她任务完成的评价,她会离开,让原主接手她接下来的“神生”,一直到她的量劫,原主就只能结束。毕竟她不是原主,就算融原主之情,她也无法处理和妹妹喜欢同一个人这样的事。   她理解原主执念的爱慕,却并不认同。   清漪见上清已闭关,讲经结束已久,而她们姐妹有六百多年未回大荒山了,于是也戴上帷帽,起身告辞。   清涟偷看了玄青一眼,心中颇为不舍,但她毕竟情豆初开,是不敢轻浮寻机接近。玄青也久离天宫,赶忙回去。   各自乘了座骑飞天踏虚离开。   一回大荒山,白瑶汇道了大荒山这六百多年又有多少新妖族生了灵智,又有多少妖仙过不了劫身死道消,清涟听到其中逝者还有不少她的旧时,不禁很是悲伤。   清漪不禁想:除了为了男人,清涟还算是重感情的人。   清涟忙着悲伤时,清漪因为听上清帝君讲经,已到新的境界,当起了宅女继练修炼,但想剧情要来时,她再趁机取得机会也好。   修炼不知岁月,她入定醒来,感觉修为再次提升,不禁练习运使父母留下的几样法器。这日在大荒山最高峰盘膝,取了凤凰琴出来弹奏。她穿越多世,累加几百年了,吹拉弹唱之类的事正好都会一些。   这时弹奏伏羲的凤凰琴,自觉玄妙不可言,其琴音有法力,能迷人心智,让人陷入弹奏者的迷障之中;这琴音也能形成音波攻击,和很多神仙的法宝一样。作为天地间第一盏琴,力量强大犹如先天法宝。   忽觉天空祥光漫天,瑞霞万里,远远传来一道清冷嗓音:“吾乃盘古正宗,当立大教,解众生之苦,截取一线生机!”   但觉功德瑞气从天而降,正是西昆仑的方向,清漪不禁讶然:上清帝君是拿错剧本了吗?明明不是《封神》,怎么还有成圣一说?   清漪更是纳闷:圣人与天地同寿,女娲都应劫而逝了,那说明她都没有成圣。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清帝君难道是第一个成圣的?   omg!   这些乱七八糟的,不会是开玩笑吧?   现在他立教,洪荒的发展会不会走向封神世界?但是人间也根本不是夏商时代呀。   上清帝君成圣震动了四海八荒,原以为修仙到了“仙帝”已经是极致,而道祖已然合道,可以不计。   没有想到上头还有更进一步的“圣人”。   这给四海八荒的大能者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而占着天庭的龙族这时觉得面对比“帝君”更高级的品阶太可怕了,他们如何驾驭得住呀!   清漪怎么也没有找到原主记忆中所谓“成圣”的事,看来剧情乱入了。   上清帝君成圣,各方道友前去恭贺,清漪也打算前往,正要叫清涟,但在大荒山方圆千里探寻不到她。   唤来白瑶,她说:“二公主离开大荒山去游历了。”   清漪微微蹙眉,白瑶又忙解释道:“二公主因为大荒山许多人都未过劫而逝,很是伤心,所以才暂时离开大荒山的。当时大公主还在闭关,二公主也不能打扰。”   “安全没有问题吧?”   白瑶道:“二公主带走了宝莲灯。”   宝莲灯是鸿蒙未启,万物混沌时,女娲盗来天火,照亮洪荒,与盘古共同开创洪荒世界。开辟洪荒的时候集天地精华,化为一盏法力无边的宝莲灯。   此世界女娲伏羲应劫,天庭尚是龙族掌权,当然也没有传给什么三圣母。宝莲灯这法宝威力巨大,却是不挑人的好使,因为清漪疼爱妹妹,都是给她用的。大荒山的其它先天宝法却是太挑人,没有领悟的人要么用不上,要么勉强用了也是威力有限。   清漪细细回想,几千年的事有时她也混乱。   她一算,清涟这回怕就是有惊无险与玄青大有因果的时候。也罢,该来的还是要来,去给上清圣人道贺更重要。   乘坐金甲麒麟兽飞往昆仑,到了上清道场,但觉各方仙人集聚,上清未必都现身接见。众仙见大荒山神女从祥光中乘神兽而下,不禁都敬重三分,女娲应劫,那也是创世女神。   多宝道人上前来,施了道礼:“神女好,家师令我恭请神女。”   “多谢道友。”   万仙让出一道甬道,大弟子多宝带着清漪前往内殿,却见一个菩提树下坐着一个青袍男神,仙气沁人的道袍上显出青莲祥纹。   但见浩瀚懊妙的仙力笼罩其身,让人可以忽略他的容颜。而看见他年轻的模样,清漪也没有露出什么大惊小怪的神色。   “见过圣人。”   “坐吧。”他睁开眼睛。   清漪在一个蒲团上坐下,她见他以真面目相见,而对方是圣人,她的法力化的帷帽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于是就摘掉了。   上清道:“我欠道友一段因果,道友可有何心愿未了?”   清漪倒是奇怪:“我听圣人讲经,实有师徒之实,如何是圣人欠我一段因果?”   上清道:“我以立教功德证道成圣,而之所以立教,是因为与道友论道而顿悟,此中因果不小。我修炼百万年,未能斩去‘自我’,不能更进一步。而立教是另一条成圣之道。”   清漪道:“我与圣人论道?是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一线生机?”   上清得其中之妙,微笑点头。   清漪暗想,这是后世看过《封神》的人都知道的。但是三清之中,最合清漪胃口的还是截教,最重要的是他的众生平等,有教无类,反对精英垄断教育,这种精神是真正的心留大慈悲。若放在古代,那是“世界大同”思想,放现代也有“兔子”的味道。   清漪世世会爬上精英阶层,但是她最不喜欢的是精英式的冷漠思维,她最后做慈善付出的努力,何尝不是为“天衍四九”限定了格局的底层人努力?   因为她本就是老百姓,穿越也不要丧失这种初心,再大的成就也不要成了为了当那种邪魅狂霸拽的人而失去自我灵魂的人。   “道友悟性奇高,若非之前因果,我当正式收你为徒。但是现在,我与道友平辈相交吧。”   清漪道:“圣人心怀大慈悲,当有此机缘,我也不过受圣人点化,而有那番领悟。而我的领悟若有相助圣人的地方,也是圣人自己的善缘。”   上清忽道:“神女对于立教功德成圣有何看法?”   清漪不禁想到《封神》主线的发展,虽然这个不全是那种背景,但是上清确实是立下截教,注定要败落。圣人虽不死,但是他也要永居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吧,那未必是好结局。 第58章   立教虽然成圣,何尝不是因果牵伴,万事有始有终,如她穿过多少世,在那个角色是就做她该做的事,而缘起缘灭却不是人可转移。   再跳出这些具体的,从哲学角度看,事物的发展,会以“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螺旋发展,所谓“时移事易”。   清漪又不禁想到伏羲八卦的阴阳对立和阴阳变化,这些道理尽也是包罗其中,可见《易》的博大精深。   清漪运起法力,在两人之间画下太极八卦图,上清不禁看着图出神。   清漪指着图道:“万法不离其中。天道之下,圣人不死,但难逃兴衰阴阳转变。圣人恕我直言,立教功德现在成就圣人,但圣人也与此结下因果。圣人直言未斩第三尸,如今执念因果更深,将来也当有相应之劫,然而,当下也需做当下之事。立教而兴,兴教而衰,衰而破立,是以劫也未必不是缘。圣人初心是对天下苍生的慈悲,非一人一身的名利,有此立教初心,我想不管是立是破,是兴是衰,是胜是败,圣人教义永存。从初心教义上看,圣人立于不败之境,因为天下苍生才是天下根本,天下苍生求存之心是永远不会灭的。当初盘古父神和先母创世又何尝不是此心?”   上清陷入沉思,他本是道法精深之人,长长叹了口气,微笑道:“多谢神女,神女不愧是女娲、伏羲之女。”   清漪道:“圣人面前,班门弄斧了。”   “班门弄斧?”上清不解。   清漪才想到这个成语不当,不管怎么说洪荒世界还没有鲁班大师呢。   她清漪一笑,说:“我是说我浅薄法力却好为人师来圣人面前大言不惭了。还请圣人见谅。”   “非也,神女悟性不下于我。我已有一百多万岁,而神女还不到一万岁,将来若得机缘,未必不能成圣。”   上清百万年的盘古正宗脚根,经历先斩二尸,再以立教功德成圣,而清漪却仅是万年修为,是一尸未斩,她就算悟性再强现在立教,那也不可能成圣。   况且,原主是连情劫都没有过,让她来完成执念任务,不管她呆多久,将来她却将失去灵魂,又谈何那样的成就?   “圣人过誉了。”   上清再问她有何心愿,清漪心想这修道之人最怕欠因果,自己客气,反而对大家都不好。于是,清漪道:“五千年前,为补洪荒裂缝,混沌之气侵入体内,我成如今模样,也是我的一个执念。”   上清听了她的转述,道:“去九幽取百万年的“红珠神参”不难,万年帝流浆别人没有,我却不会没有。”   清漪不禁大喜:“那只剩龙凤之血了。”   上清派也是丹药派的,他的炼丹修为也并不下于伏羲,不禁道:“寻常龙凤之血,怕是不能为药引。”   “啊?”上清道:“只有神羽凤王血裔和龙君血裔的心头血方有效用。”   清漪又想:难怪父君留下的说要“神龙、神凤”之血,这世间的龙品级也是很多的,许多龙龙、凤不过是大能神仙的坐骑,或是盘中餐,只怕真的无效。   她原是等机缘要太子玄青太子献点血的,不当恶女劫灰就不会撕破脸,想娶我妹妹献点血怎么了。但心头血却是开不了口。   她女娲一脉虽有招妖幡,但是凤王和龙君不能听她号令呀,毕竟他们修为资历都比她高。这妖族也是分上古神裔和凡妖的。   ……   上清乘座青牛,清漪乘座金角麒麟,两神前往九幽之境。   经过十天十夜的赶路到达北极,身进极寒地带,罡风凛烈,圣人无惧,而清漪自被混沌之气所伤,变成无阶无品的修士,却也不怕这罡风。   突破十万里北极寒原,就见前方一片灰暗,地往下陷千丈,两神留下坐骑,携手飞身而下,此地已不能驾云,只能单以法力飞行。   此处已有不少混沌之气,那十万里北极寒原上的罡风刚好与混沌之气相持相对,这混沌之气才不会流进洪荒大地四海八荒。   上清自然能以圣人之尊和百万年法力对抗混沌之气的入侵,但是那混沌之气却不侵袭清漪。因为她当年受了难,那道混沌之气早与她的身体融合,就像是两杯相同盐度的水,没有相互稀释的作用一样。   这让上清奇怪,也让清漪自己吃了一惊。   走在灰暗的九幽境,但见此处地、水、风、火力量强大,他们时不时要跨越火海和黑渊,若是被这沾染上也是要受不小的伤。   清漪对于这样的境地也是充满着好奇,这就不是凡人有的感受,简直像是到了另一个星球一样。   飞跃千里火海,终于到达九幽深处,忽然一头大象一样庞大的凶兽一声惊天嚎叫,往他们扑来。两人分开三丈,但那凶兽扑向了上清,上清祭出青萍剑,一剑砍下了凶兽的头,却不见流血。   “这就是混沌兽?”   上清乃盘古正宗,百万年来什么没有见过,他点了点头。   “混沌兽以混沌浊气凝成,是以没有灵智,对一切闯进九幽深处的修士都会进行吞噬。”   清漪不禁轻轻一笑,她的容貌丑到能吓坏自己,笑起来绝不会美,只会更丑,但是上清却涵养甚好,不以为忤。   “我看它还是挺聪明的,圣人修为远胜于我,吃了肯定更补,它挑你不挑我。”   上清虽教化众生,但是哪有小辈敢在他面前放肆?她悟性之高是他平生仅见,但是此时却露出像平常妖族一样的调皮性子,他不禁感觉奇怪。   突然感觉脚下之地震动,清漪转过身去,不禁惊恐地瞪大眼睛:“妈妈呀!哪来这么多!这不人道!不科学!”   清漪火速地躲到了上清身后,上清忽祭出诛仙四剑,登时九幽变色,剑气纵横,混沌兽一只只身首异处。   上清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施法飞往尽头,要说如果这是武侠世界的男女主角,会浪漫很多,但是一个成圣的百万多岁的神和一个天下第一丑女就谈不上了浪漫了。   但穿过多世的清漪,头一回觉得跟着另一个人不用自己多努力,却能得到这样的安全。   飞了半个时辰,两神终于落地,上清指着一座混沌之气笼罩的山崖,说:“你去找吧,万年红珠神参,那崖上应该不难寻到。”   “你呢?”   “我不为你挡着混沌兽,你能采到吗?”   清漪往前跑了三步,飞升上崖前,转过头,盈盈看着他,问道:“你要不要,我给你也采一株。”   上清不禁莞尔:“去吧,不要太贪心,混沌兽会越来越多,久了会有危险。”   “嗯,我明白了。”   没说不要,那就是要啦!   清漪飞向混沌之气遍布的黑崖,而上清召回诛仙四剑严守着山崖附近,一旦有混沌兽靠近就斩首。   清漪飞到崖顶,不禁张大了嘴巴,她是大荒山的公主,大荒山地界依托着不下于昆仑的灵脉,灵药之多不可尽述。   但这崖上全是神品的仙草灵药呀!   趁现在混沌之气不袭击她,她取出芥子袋,一棵棵的连棵起底挖出来收入袋中,从百万年红珠神参,到几十万年的,又到先天极品灵芝仙草。采了不下百来珠,她才飞下山崖,但见山崖下青袍男神神力纵横,而混沌兽之尸体尸积如山。   它们不会流血,不会腐烂,但会慢慢消失,再化为混沌之气,而混沌之气又会孕育出新的混沌兽来。   “上清圣人!东西到手了!”   却见一头混沌兽往她扑来,她祭出女娲天晶剑一下砍下它的头,倒免去上清帮忙。   两神相携飞出九幽深处,混沌兽的千军万马惊天动地在后追赶。这样的杀气凶性,若非圣人,何人能全身而退?   洪荒能者为了修炼和帮人治伤,来取药的不是少数,但是个个都难免有所损失,并且取到一棵仙草就已经是难得之极了,不然当初就不会让姐妹俩这么为难。   清漪和上清的特别组合,竟然让她取到了百来株,清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两人走出重重九幽,飞上千丈高崖,到达北极与九幽的边境。   清漪不禁哈哈大笑,说:“我修炼万年,倒从未如这回这么痛快!人家狐妖千年修行千年孤独,何况我万年修为呢,其实不是孤独,是无聊到发霉。”   上清淡淡道:“你喜欢混沌兽?”   “怎么可能?只不过能做点什么却是比万年只知修炼要好上许多,虽然说多做多积因果,但有时因果未必是坏事。圣人开宗立教,便不算‘无为’,而是‘入世’了,圣人‘截取一线生机’是‘大有作为’之道,却是与‘太清帝君’有所区别。”   上清点了点头:“我与兄长的道是有区别。”   清漪叹道:“太上忘情,曲高而和寡。”   上清神情微凝,忽淡淡道:“曲高和寡,我的‘曲’很低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终究还是更认可上清圣人之曲,我最厌恶的就是‘精英主义洋洋自得的傲慢和冷漠’。不管是神、妖、人,生来在什么起点上,最后还在一样的终点上,并不是什么大英雄。天生脚根下贱的修士,一心求道,历经千辛万苦得道,他的能力和胜天半子的豪情,这才是天下最值得尊敬的英雄。圣人为盘古正宗,身为精英,却为贱者奋斗,此等慈悲胸怀,当属洪荒第一。”   上清不是太上忘情之修士,得人完全理解他的道,心中甚喜,却道:“洪荒第一,难免言过其实,在外不可胡说。”   “好啊。”   两神乘了坐骑飞出十万里北极寒境,上清抵御着阵阵罡风,时不时去看清漪,但见她相貌虽丑陋之极,他却并不生厌。   他教化的弟子,脚根生来极丑的不少,湿生卵化之辈,难免有那不知礼数的。甚至就地大小便,当众就地交合之事都不在少数。   因而,他培养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   回到昆仑上清道场,抵到他的洞府,清漪见此处无人,这才拿出芥子空间袋,双眼发光。   “咱们这回真是发财了!虽说你是要还我因果,但我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能力让你欠我因果。咱们合作一场得了这个,平分吧。”   上清道:“我已是圣人,灵药于我用处不大。”   清漪道:“谁没有生个病,受个伤什么的。再说,当年道祖还能在分宝崖分宝于你们兄弟,你也是一代宗师了,总有偏爱器重些的弟子,弟子出息,教派才兴盛呀!你别和我客气了。”(注:本文设定女娲与盘古是同辈之神,也有许多传说是这样设定的,而现代人写的洪荒小说女娲是道祖弟子。)   上清:……   “好吧。”   清漪将一株一株的各类仙草神芝取出来,上清原来还以为她取了十几株,这时面上虽然淡定,心下却不禁讶然。   她全部取出来,又数了数,抚掌笑道:“除去我要一株最好的红珠神参,还有一百零八株神芝仙草,咱们俩各得一半。”   上清道:“你如何采得这么多?”   “那崖上遍布都是,我还是听你的,不要贪心,不然我能采更多。”   上清又想:那浓重危险的混沌之气不袭击她,她不必分心对抗,所以才能取这么多。   上清见她又用金葫芦收起一株株绝世灵草,他也大袖一挥全收了去。她说的没有错,他自己是不需要这些,但是对于弟子们来说却是宝药。那些历经磨难修得道身,又升上阶品的弟子,他怎么能不怜惜几分呢?   “待你取到龙凤心头之血,可来寻我要万年帝流浆。”   “多谢圣人。天庭那边的说法……”   上清声音清冷:“以他们中人的修为,哪能窥探我的行踪。”   圣人掩盖的天机,天庭中修为最深的天帝龙君如何能知道?此时就算是太清帝君和玉清帝君也不能知道。   清漪倒不是怕龙族,只是不想麻烦,告辞上清离去。   上清看着天空消逝的金色祥光,久久陷入沉思。   清漪时隔半年才回到大荒山,实因在去九幽之前,上清成圣还有许多杂事,她之前就在那边做客了。   此时一问白瑶,清涟还未回大荒山,她不禁想掐指算她的去处,虽然是原主深深妒恨的人,但她穿来不是要为虐而虐的。   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她原是局外人,在她看来清漪神女身为一个修道之士,她只是过不了情劫和死劫,这才是真相,与清涟的关系是次要的。   ……   清涟因六百多年间,大荒山又去逝了很多好朋友,对修炼之事也起了厌倦心思。   她虽然知道这对姐姐不好,她应该早些修炼成高强道法,助姐姐去九幽采药,可她还是按耐不住向往红尘人间之心。   人间繁华热闹,也有离和聚散,却是比一味修炼几千年的寂寞要强。人间也时有食人邪修出现为祸,她时常出手收服,她虽也是妖族,可是女娲却也是人族之母。她是不喜欢看到人间有妖怪吃人这样的惨事发生的。   这天听说苍莽山中住有一只凶猛恶妖,时常为祸,喜食人髓,她不得不过去看看。她隐去气息,她是女娲正宗道法,已是金仙阶品,人间散仙妖族要发现她却是不易的。   但见今夜明月皎皎,不禁心想:今日月圆,不知会不会有帝流浆,姐姐和白瑶她们应该会注意吧。她正是趁月圆之夜来寻妖的,妖族修炼必要吸食月华,便是平日食血食之妖,这样好的月亮也要正经修炼。而妖怪吸食月华一般就在自己洞府附近,万不会闯别的地方去,不然是很危险的。   越进深山,越觉妖气深重,与她大荒山上正经修炼的妖仙不同,妖气之中充盈着一种血腥污浊之气。   但见前方树下还有一副白骨,进山来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头一回见了。   清涟取出造人鞭,此鞭是当年女娲造人用过的鞭,负有大功德,清涟作为女娲之女,用起来威力十足。寻常妖怪甚至受不得它一鞭。   清漪还是很疼爱妹妹的,那种使用方法简单,但威力巨大的法宝多给她傍身用,除了这造人鞭,比如还有宝莲灯。   此处妖气十分浓重,直令她作呕,但见一片山崖下有一个洞口,忽听到有丝响动,清涟隐在暗处,只觉妖气越来越重,让清涟都觉得有些威压。   清涟暗道此妖不简单,忽见那洞口飞出一个怪物,正到了月光之下吸收月华去了,清涟暗道:这样正好,不如拿捆妖绳将之降伏,带回大荒山处罚。   清漪从芥子空间中取出捆妖绳,口念咒语,捆妖绳飞了过去,就要将那怪捆了,但是那怪却发现了有人闯入,但捆妖绳飞来,忽施出神通一个筋斗翻远。   那捆妖绳再追过去,但那怪却着实厉害,但忽祭出一个两把利刀,妖气纵横,袭击捆妖绳。清漪不禁大奇,她这捆妖绳别说地上的妖了,便是修行盘古正宗的修士也是非金仙抵抗不住的。   天空法力驰骋,捆妖绳收不住此妖,清涟心下恼恨,取了造人鞭就与此怪斗成一团。女娲之女、金仙之品,修为虽深,却不及此妖天性凶狠,忽然他张开血盆大口,一阵强大的吸力要将她吸入那妖腹中。   此时后悔没有开始就祭出宝莲灯已是来不及了,宝莲灯开天之光一照,任何神、妖法力都将被压制。   清涟苦苦支撑,但听那怪一阵震动天地的嚎叫,就要将她吞进肚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间,忽然天上降下一道金光,一名金色镶边的墨袍仙人从天而降,但见他手中拿着一个金刚圈往下一扔,那金刚圈击在那怪头上,那怪惨叫一声。   清涟得以从怪物口中逃脱,此时却暂时力尽,就直往地上摔,正在这时,但见浩瀚的星光下,金光笼罩中,那俊美难言的天神,衣袂飞扬而下。   清涟不禁看着他出神。   他伸手接住她的身体,而清涟怔怔回不了神,那人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嗓音明明很淡,却撩人心弦。   “清涟公主,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龙族天庭玄青太子,两人落地之后,清涟发现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脸如红烧,更添娇艳。   “多谢太子相助。”   玄青微微一笑,说:“公主不用谢我,此事本是我的疏忽,累得公主遇险,公主不见怪才好。”   “这话从何说起?”   玄青却暂且微笑不答,忽见那金刚圈竟然圈在那妖怪颈间,那妖怪颓然在地,清涟还有些后怕,怒道:“我要打得它灵智尽消!”   玄青却拉住她的手,说:“公主且慢!”   清涟道:“此妖在人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忽听那妖怪叫道:“叔叔,救我!”   叔叔?   清涟四下眺望,说:“太子,这妖怪还有同伙,我们要小心!”   玄青不禁莞尔,道:“公主,他在叫我。”   清涟瞪大美目:“你是他叔叔?开什么玩笑,你看这妖怪作了多少恶事,他是你侄子?”   玄青看看这一带的血煞之气,不禁叹道:“敖噬也不是故意的,我会带他回天庭赎罪。”   清涟说:“做都做了,故意不故意有区别吗?”   玄青也不禁被问倒了,不禁道:“敖噬,你来和公主赔罪。”   那叫敖噬的凶兽在自己叔叔面前已是个乖宝宝了,化为完全原形状态,只见此怪: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齿人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   敖噬到了清涟跟前,说:“原来是大荒山高人,敖噬刚才没有认出来,冒犯了。”   玄青刚才可是没有叫破她的出身,只称“公主”,但是洪荒各族的公主也不少。他这时叫出她的身份,是因为能认出些她法衣上的符号了,看来果然不是凡界普通妖怪。   其实本身为妖族,清涟并不鄙视妖族,只不过她不喜欢妖怪不好好修习正宗道法,反而跑到人间去吃血食。   玄青道:“敖噬是我饕餮哥哥的长子,原是他与苍莽山一位……女修所生,两万年前,我接他上了天庭。五千多年前,刑天作乱,敖噬吞了十万魔兵,魔气入体,也身受重伤。我让他在瑶池底下清修,但没有想到他竟早溜了出来,回到苍莽山,还闯下大祸了。”   那敖噬哭道:“叔叔,我知道错了……”   玄青却很和蔼怜惜地抚了抚他的头,清涟看到这样凶的妖怪在玄青跟前就如一只寻常宠物一样,还撒娇哭泣。   敖噬委屈地说:“原本得叔叔教导已不吃血食,但是魔气入体,在瑶池底下实在是熬不住了,好饿!”   玄青叹道:“可也苦了你了,兄长其实也很惦记你,你与我回天庭吧。”   清涟道:“你们回天庭后,可要好好罚他。”   玄青微微一笑,说:“我定当好生教导。”   面对他的笑容,清涟又不禁微微垂首,双颊发烧,玄青告辞,带着敖噬离去。   清涟看着天空发呆,待到已不见一丝他的身影,心生一种无法言喻的怆然,但觉这洪荒大地,万物众生和修道大成都索然无味。   清涟也就无心在凡间游走,驾云回到大荒山,此时清漪已回大荒山有些时日了。   清涟一听说就去拜见姐姐,清漪算出时间,这一回她在外怕是又邂逅了玄青太子了,但只当作不知。   清漪也不问她在外干什么了,却问:“在凡间游走这么多年,你可是解了心中的忧伤?”   清涟低下头,说:“姐姐,你不生我的气?”   “我生你气做什么?你若不爱修行,误的是你自己的道行。你我乃创世母神后人,那些道理,你又何尝不知?一生选择什么,我虽为姐姐也只能劝谏,若强求你半分,你不开心,我又惹你怨,何必呢?我认为对你好的事,你未必这样认为。将来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只要你自己无怨无悔,我不会干涉。”   清涟不禁瞪大眼睛:“可是……可是我不好好修炼,就……就帮不了姐姐了。”   清漪心想:真要指望你,我就完了。好在当时听道点破玄机,上清居然还欠她一个人情,愿助她以还掉因果。   清漪的那些境界也是穿了多世,又有后世基础才有所感悟,洪荒灵力虽丰,但是思想境界上的东西,此时还没有现代社会那样完整。现代社会是有所验证的,而洪荒世界还是基于很多想象,洪荒世界欲到达清明境界,当然会难一些。   原主清漪最傻的就是指望清涟,在动凡心之前,清漪虽有羡慕妹妹还是容貌如旧,但她还不明白:姐妹再亲,也是自私的这个道理。   清涟也许是对姐姐有心疼同情之心,但是又不是丑在她的脸上,她怎么可能为此留下心理上的重担而压抑自己七情六欲的本性呢?   即便她认为帮助姐姐是她的责任,但是这责任几千年压在她的心理上完成不了,久了怎么会不想喘口气?而喘气的当口,她会发现,其实并没有必要这样紧迫,因为……伤的又不是她,不能见人的又不是她。   她能帮一定会帮姐姐,但是自己也有很多事呀。所以在面对姐姐时虽有同情内疚之心,而她转过身,交到新的朋友,那个因容貌尽毁而深居洞府不出,刻板冷情、脾气越发古怪的姐姐,她自是不放在心上。   这若是在后世,就是一种无可厚非并可以理解的人性。人本来就是要靠自己,且看看现代连夫妻之间都是经济独立的,有多少人能指望兄弟姐妹赚钱给你花?   而洪荒世界的修士又有何区别呢?   清漪却对已取到灵药之事不露口风,她相信上清也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清漪道:“妹妹不必有压力,我有我的缘法,若是天要我经此劫难,又怎么能怪妹妹呢?”   清涟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对姐姐的感激,心中还是有些小愧疚。   清涟为讨她欢喜,说起人间之事,还说去看了青雀他们的后世人生,语中难免露出对凡尘的一种向往。   清漪没有阻止她说这些,清涟就多说了一些,也说起在人间降妖除魔的事。难免提到玄青太子和敖噬。   听她转述了玄青的话,说明敖噬的来历,清漪却想:玄青太子果然是懂收揽人心,饕餮和苍莽山大妖私生子,只怕饕餮自己是不敢带上天庭的,就怕龙君责骂,玄青倒是能费尽心思带上天庭疼爱教导。这不是一举三得吗?   让龙君看到他的责任感和友爱重情,又让兄长感激,再得一个如敖噬这样的能战大将,那些年征战各族,敖噬立下的战功可是不小。   兄弟们帮他,身边有太昭、敖噬这样的角色,师门为上清盘古正宗,他是个谋权高手吧。   按照原主记忆中玄青的人设,他的成就和权威,如果连这点权谋之术都没有,他的地位难道是充话费送的?   说起来有多高大上的男主,人人景仰,若是在因果来由上完全站不住脚,那才奇怪。一个当权者必须有此雄心,精于权术阳谋、阴谋,不然就是轮为可笑的境地。   现今看来玄青是个有这样的权欲之心的男神,这样的男神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原主那样毁了容,连见人都难做到的女神呢?   就是清涟这样的美貌女仙是玩不过他的。除非他的过往种种就是为了成为一个仙界甜宠人设的男主角,不然,女人会比较辛苦。   打发走了清涟,清漪自己却一时心静不下来,也不能好好修炼了,去了大荒山地界的最高峰,此处得天地灵力,却冰雪覆盖。作为一个女神,她却是没有这样怕冷。   清漪知道这种心情怕是原主的缘故,原主在反对,反对清涟与玄青太子的邂逅。赵清漪的态度引起了被她所控制的原主的怨恨。   原主是一个被毁了道心的可怜女神。   因为昆仑听道,姐妹邂逅了传说中的玄青太子,其实姐妹俩都喜欢上了他,而玄青也因太昭捣乱看到她的毁容样子,却并没有露出轻鄙的态度,这更让清漪心生好感。可她终究不愿这样再面对他。   清涟虽然也喜欢玄青,但她发现了姐姐的心思,决定“牺牲”自己压抑自己的爱,去“成全”姐姐。   清涟一心为了姐姐“恢复容貌与玄青太子结为道侣”而努力。清漪因为心中的爱,决定冒险提前去九幽取红珠神参,清涟自然勇敢地帮助姐姐。   两人历经艰险,清漪却意外地发现混沌之气不袭击他,这对她们有利。所以她用大荒山的各大法宝抵抗混沌兽,而清涟勉力采到一株红珠神参。   清漪心中大喜,自己离成功恢复容貌更进一步了。   清涟听说龙族玄青太子与月族第一美人银玥神女订下了婚约了,“为姐姐”着急,就想去破坏他们,也想告玄青姐姐对他的心意,告诉他姐姐会恢复容貌的。   而这时候玄青和清涟却遇魔族再起乱,两人共同力战魔族大军,玄青受了重伤,却又突遇雷劫,看着“姐姐的”的心上人命在旦夕,清涟不禁泪流满面。   已经别无他法,她去告诉了姐姐清漪,清漪如何能看着心中的爱郎就此身死道消?她将自己视作命根子的红珠神参给了玄青服用,玄青才渐渐好起来。   清漪容貌尽毁,是不敢见他的,清涟却经常“代姐姐”去探望、照顾他,两人暗生情素。玄青决定为了清涟和月族退婚,此事得到龙君的震怒,但是玄青的命都是清涟救回来的,而大荒山一脉也是值得拉拢的,于是勉强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他们成婚通报六界,此事清漪知道后,气得吐血受了深重内伤。而不久,天界玄青太子携新任“太子妃”返回其娘家探望。   看着他们两人恩爱,清漪逐渐入魔,但是清漪为了玄青太子,并且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俩的对手而暂时隐而不发,只是冷淡避见。   清涟到了漪澜殿上,跪求姐姐的原谅,请她成全,自承其错,但实是她与太子两心相知相许,不能自欺欺人。并说,可以试着规劝玄青太子纳姐姐为侧妃,姐妹共侍一夫。   清漪心中气苦自怜,又生出极大的怨恨,但是有些心机的她还是没有和清涟撕破脸,只说让他们先回去。   后来,刑天重出,要与龙族为首的天庭大战争夺正统,各大神族助战龙族,因为刑天统治洪荒是各大神族无法想象的。   清漪自然也率大荒山各大小妖神前去助战,同时玄青太子和太子妃清涟也一起出战。清涟所习道法是大荒山一脉的,与大荒山一起结伏羲太极八卦大阵威力能够最大化,于是和姐姐又一起合作。   但此时两人已然心意不一了,清漪心魔太盛,在大战时故意露出破绽,以至于让清涟为被补漏洞身受重伤。大荒山底下的妖族们也多心向清涟,有人向玄青太子揭露大公主未尽全力,玄青识破清漪的歹毒不念姐妹之情。   他去安慰爱妻,清涟知道真相不禁气苦不已。 第59章   清涟此时身受重伤,神魂不稳,又因一时看不破姐姐背叛她的事,龙君为了她好,让她去凡间投胎,塑其道心。   另一边清漪身受心魔困扰,知道此事,就下界去害妹妹,但被玄青太子当场抓住。两神不禁大战,清漪虽修得无阶无品的道,法力高强,但她心魔太甚,也是不敌大罗金仙修为的战神玄青,被他打成重伤,并且骂她:她不但容貌丑,心灵更加丑得令人恶心。   清漪深受打击回到大荒山,清涟归位后,回大荒山来看她,此时清涟对她理直气壮,已不能念姐妹之情了。表明让玄青纳她当侧妃的事,不但玄青不愿意,她也不愿意了,她再不会想着把夫君让给她了。   此事也传得四海八荒尽知,人人都嘲笑大荒山的大公主相貌丑陋,痴心妄想。   清漪完全入魔,心中谋算着什么,她偷偷在涟芳殿设下阵法,经过一千年,终于等到女娲诞辰时清涟回来,她一入阵中,再被清漪偷袭所擒获。   世上其实还有一种恢复容貌的方法,不是夺舍,夺舍终究是别人的身体。而是吸取与她相同的血裔、同源法力的修士的精气,那么在自己身体的灵力与混沌之气平衡的同时,有多出的这部分精气来促进她容貌的恢复。   从前,她知道杀了妹妹就能恢复,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可已经入魔的清漪却是想要妹妹的命了。   魔女吸了妹妹的万年修为和精气,玄青赶来已经太迟,清涟化为原形,一条虚弱的银角小白蛇。玄青对她不离不离,求到上清帝君上求得仙药为她维持住神魂,但她神体万年沉睡,而灵魂将要受十世轮回。归位之后,女娲后人一脉便如普通神仙一样,没有那样强大的上古之力。   玄青安排好一切,去找丧心病狂的魔女复仇,祭出宝莲灯、造人鞭、诛仙剑等等宝贝,与清漪打得日月无光。   此时的清漪不仅得到清涟的精气,又入了魔,神力大增,与他打得不相上下,可是她终究过不了心魔,最后一招两败俱伤的法力,她微一犹豫落败。   玄青砍下魔女的头,虽然她此时长得一张九成像他妻子的脸。魔女死时还目含泪水看着心中的情郎,而他眼里始终没有她。   清漪受到这女神强烈的痛恨苦恼,心中难净,最终盘膝,想着念一段佛经,她所经之劫是情劫,也是心魔。   虽然洪荒小说中西方教十分讨厌,但是后世的佛教确实渡的就是人心。   清漪穿越多世,从未皈依过佛教,但是她读过佛经。   “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狠……菩萨须离一切相。’”   世间一切全是空幻,对于我自己的身体,性命,心中完全不存牵念,即使别人将我身体割截,节节支解,只因我根本不当是自己的身体,自然绝无恼恨之意。   清漪念着《金刚经》,但想:此时我是清漪神女,容貌丑陋,心中有恨,千缠百结,万盘委屈,但是对她来说,那是原主。但对原主来说,此身虽是她的,但此时却又是我的,也就算不是她的。   是我,非我,是她,非她。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丑一点、美一点,色相之事也没有太重要了。   为色相而生心魔,实不合算。   念着念着,清漪心情逐渐进玄妙之境,竟然浑然忘我,没有想到此处虽然天地灵气冲盈,却是不适合入定,因为会让别人感受到。   清涟已经发现姐姐的踪迹,忙到大雪山,发现四周灵气流动,天上又集着一团莫名的祥光气息,这让她暗自奇怪。   幸而此时的清涟还是敬重姐姐的,现在怕有人来打扰姐姐的,就守在这里。但是没有想到清漪五百年也没有醒来,她也失去守护的耐性,便另派白瑶等忠心的大妖仙轮流守卫,自己就抽身出来。   到一千年时,强大的天降祥光笼罩整个大荒山,四海八荒,天庭地府都能感受到这股功大的功德之气。   不论修士或凡人,最大的劫数就是心魔,或者说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而此时尚无战胜心魔的经文。清清得到修心经文,入定得其妙法,此等经文传神、妖、人族,便是不立教也得功德无量。   整整千年,清漪醒来,但觉玄妙无比,心情愉悦。   清漪化为一道白虹回到漪澜殿,却不见清涟来看她,到底是一入定就是一千年呀。   白瑶过来参见,又带了这一千年中大荒山中修为大进的几个大妖来见她。   有两只白瑶的族中弟妹,又有一条山上的青蛇妖,还有一株桃花仙,清漪见了他们道法纯正,不沾凡界因果,心下甚喜。就随手各赐一棵丹药,还将从前自己练的宝剑送了一人一把,这些虽然不能比得上女娲留下的天晶剑,但是比之一般人间修士的宝剑是强些的,几个大妖不禁大喜。   他们心下暗忖:大荒山下头都流传说二公主为人豪爽、和蔼可亲、善良活泼,而大公主生性孤僻、驭下严苛,但大公主还是很好的呀,赐药赐剑,还鼓励他们好好修炼。   这些新人退下后,因问白瑶清涟怎么还未来,白瑶才道:“天庭玄青太子将要大婚,二公主去道喜了。”   “玄青大婚?”清漪此时心绪未再起波澜,却有些奇怪,“玄青道友要娶谁呀?”   白瑶有些知道二公主的心思,不禁叹道:“是月族的银玥神女,月族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呀,玄青道友倒是好福气。”清漪轻轻一叹。   白瑶道:“那传言怕也有夸张的地方,我觉得二公主也未必比不过银玥天女……”忽想到大公主原和二公主长得极像,但现在她毁容了,平日要忌讳与她谈及女神女妖的容貌,心头不禁直跳。   清漪却是不以为意,轻笑道:“你又没有见过银玥天女,在此自卖自夸,也不怕人家笑话。”   白瑶松了口气,发现她是多想了,于是道:“银玥天女听说也就刚修成金仙,修为也未必比二公主强呀。月族虽最擅借太阴之华,但是月族也只十二天女,余下也是修为低下的小仙婢。真要算起来,大荒山地界散仙怕是就有上万吧。”   清漪轻轻一笑,暗自摇了摇头,说:“你不懂,也不要妄加批判。”   龙族占了天庭,继承“三百六十周天星斗大阵”,而玄青身边已有太昭,乃是东皇太一传人,擅掌太阳之力,若再得月族天女,等于也能掌太阴之力。   那么洪荒地界,除了盘古正宗的三清帝君(现还有一圣人了)避世,余下诸仙绝无对抗天庭之力。   所以,清漪现在才觉得玄青是个政治家。   清漪喃喃:“现在还未得天庭通报四海八荒,婚礼大典应该还未成。我一入定就是千年,白瑶,你从未上过天宫吧。”   白瑶不禁睁大眼睛:“公主能带我去天宫吗?”   “你以随身侍女的身份随我去吧。”   出了大殿,清漪召来金角麒麟兽,白瑶没有这样的坐骑就化为原型,清漪抱其在怀中坐上麒麟兽。   在祥云之中,麒麟升空,朝十万八千里的天宫飞去,此时清漪是连九幽都去过的神女,不像刚穿来时那样大惊小怪。   接近南天门,各路大仙前来贺喜,多是妖族修士,如今人族修成仙的还比较少,就算是玉清弟子也是先天灵体的修士。   众仙也难得见到清漪神女,对大荒山也以礼相待。人家怎么也是女娲之女,没准自己就要求到她了。   众仙是这样想的。   过了南天门,暂寄麒麟神兽,带着白瑶侍女去进了天宫,但觉天空今日祥云密布,彩鸟翩跹,霞光万里。   众仙漫步于天庭各处的廊道天桥之上,三两成群讨论着玄青太子大婚的喜事。   清漪耳力太好,那些八卦者也没有想过掩饰。   “这准太子妃呀,是月神望舒的第七女,唤作银玥天女。这银玥天女是月神最美貌的女儿了。”   “这月族十二位公主个个绝美,银玥天女还是最美的,可难想象是有多美了。”   “今日我等可有眼福了!”   众人聊着,神界的规矩伦理都还比较粗糙,她虽是未来的太子妃,但是众仙背后这样议论她的美貌还是不算无礼。   清漪还是要先寻着清涟,暗暗施法感应,于是带着白瑶前往西北角。但见此处一座座绵绵不绝的悬空灵山,仙雾缭绕。   清漪前往最深处,此时却是诸多宾客都在玄霄宫或者广阔的瑶池游玩,没有仙会来这里。   但见此地有一片桃花林,落红纷飞,淡淡的清香扑鼻。   清漪将白瑶化作原形抱起,隐去了行迹,清涟就在这片林深之处,但是到底在哪,她还要找一找。其实她也算出了清涟也要面对情劫了,再从白瑶的话中猜出些东西,清漪不算是圣母,她是想暗中看看她有多痛苦。   没有了“为姐姐追求幸福”的高尚情操,没有了她这个由头借她站在理直气壮的无私的道德制高点,然后她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阻止玄青娶银玥天女。然后怎么样让玄青发现她的姐妹情深、天真浪漫,还有她总不明白他不爱姐姐,爱的是她。   清漪信步进林,但是脚步却无声无息,她已经感觉到了异样,正要继续往前,忽然一阵无声息的功德之气中跳越空间裂缝走出一位青袍仙人。   不似他在众生前的须发皆白的老神仙样子,这是一张清绝灵秀不染俗色的天颜。   上清竟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心语传来:【你不便过去。】   清漪倒觉此法好玩,心说:【我妹妹应在林中,我去寻她。】   上清道:【你跟我走吧。】   清漪就一心想看看清涟受情劫时,看着爱郎另娶它人时的伤心模样,她不做别的,好好看一看,就当是为原主解恨了。过后,她会安慰一下她的,当然是婚礼完成,她带妹妹回大荒山后,情劫这事,她这个局外人是当然是爱莫能助。   【不走。】   上清乃盘古正宗,还是初化道身时,会受两位兄长管制,但是他现在是三兄弟中第一个成圣的,是无可争议的道祖之下的第一人,谁能违抗他之命?   他也有些意外,但仍然说:【你不能去。】   【有什么不能的,我感应到妹妹就在那儿。】心中说着,还挣扎起来,上清抓着,她哪挣得开?   【上清道友,你再抓,我喊非礼了。】   【非……非礼?】   多么崩坏的词语,她居然对着上清道友说了出来,而且是顶着她那张脸理直气壮。上清松开了她的手,那张如冰雪的脸还端住了。   清漪则继续前进,但很快发现此处居然有结界,她不能做到不惊动妹妹的情况下进去,而她只是想偷偷看一看她伤心得有多惨,不想打扰到她。   清漪发现上清跟了来,心中一盘算,上前拉住他,一边指了指结界:【帮个忙。】   上清黑脸:【胡闹。】   【别那么小气嘛,道友。】   【绝对不行。】   清漪:【小气巴拉的,你不是普渡众生吗?我也是个生灵呀,帮这么个小忙都不行?】   上清:【……】   【那我自己来吧。道友,你请便。】说着就要施法。   上清俊眉抽了一抽,忽抓起她的手腕,浑身笼罩在一阵奥妙浩瀚无比的法力之中,两仙越过了那道法不凡的结界。   有圣人帮忙隐去气息,她行步更快,过了桃花林,忽觉前方灵力格外充裕,还有一处桃花仙池。   但听水声大作,从仙池中飞出一黑一白的两条龙,呃,一龙一银角灵蛇。   他们缠绵交尾,身子交缠,龙吟高亢,灵蛇清吟慵懒。一龙一蛇交缠,在灵池和上空方圆几里范围内时而入水池,时而飞至高空。   不论如何,龙蛇尾部紧密交缠。   这是……传说中的……交尾?   传说女娲、伏羲也曾交尾,便是后世,这都是代表繁衍的神圣图腾。   中国先秦之前,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就可交合繁衍,这是纯洁而神圣的。   何况这是洪荒时代,难道三书六礼吗?到哪去领结婚证?出轨的话也没有法律保障权益。   呵,扯远了。   清漪目瞪口呆:说好的伤心欲绝的呢?她是不是太坏心眼了?   清漪有点尴尬,看向百万年的前辈,他面容平静无波。果然道行高深,清漪肃然起敬。   【那个……你知道他们在交尾,你怎么不说?】   【……】   【你想看?这样不好的。】   老神仙寒目眯了眯,抓起她遁走了。   清漪能睁开眼时,却发现在一处人迹罕至,甚至有点压迫的荒凉地界。   上清说:“再往前就是三十三天外了。”   清漪道:“道友,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清净。”   清漪心想,这要是放在现代,也是有片同看的“同道中人”了。但是这对象有点崩坏。   “圣人道友,你别误会。那个我妹妹和你徒弟是自愿交尾,我没有指使她勾引你徒弟。”   上清:……   “你不信?我大荒山虽然大不如前了,但也不至于要去攀附龙族吧?”   上清悠悠呼出一口气,说:“正值三春之季,不是你说的问题。”   三春?   “对哦,春天到了嘛,爬行类动物都在发情期,要阴阳合和嘛。”   上清说:“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你妹妹。”   “她长大独立了嘛。我只是她姐姐,从小带她到这么大也可以了,各人有各人的缘劫,要是看不透这一点,搞不好就成了别人渡劫的劫灰。”劫灰一词再合适不过了,他们是她的劫,她何尝不是他们的劫,然后他们度过后,她成了灰。   上清淡淡看向她,说:“你是另有机缘,命盘大乱。”   “原来是死,现在是生吗?”   “……我不知道。”   清漪忽搓了搓手,说:“圣人道友,你说你徒弟和我妹妹……”   “咳!”老神仙居然咳了一声,还瞪了她一眼。   “我是说他们有这关系,那让你徒弟放点心头血给我,也不是很唐突吧?”   “……”   清漪打了个响指:“有谱!”   上清拂袖就要去了,清漪又看看被他威压昏迷的白瑶,忙拉住他,然后指了指狐狸。   上清袖子一拂,看着她淡声道:“莫要再乱来了。”   说着身影就这样消逝在空中,清漪暗道:刚才一起现场看片的绝对是本尊,他何时换成了分身了?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太玄了吧?   幸好,他是朋友,也不屑对她出手,她忽想:自己对着这样的大神是不是太随性了?她是不是欺负人家有爱心有同情心?   清漪飞往瑶池方向,此时太子大婚也是天庭盛会,月族的月光婚车要在晚上才会到,大家也就在瑶池饮甘露食仙果,又聊着四海八荒的八卦。   清漪带着白瑶,看着瑶池的金鲤,看其中一条金鲤也开灵智了,只差化形,他就在瑶池仙台边游动,盼着得哪位大能相助。   要是还没有化形,被天孙敖噬看上可就不好了,他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清漪看着好玩,一条鱼好像都在拍她马屁,它是没有见到她的真颜吧。   忽见多宝带着一个女仙前来,亲切和她问好,因知她与他师父很有交情,还很礼貌。   清漪笑道:“你们师弟大婚,可备下什么礼物?”   多宝道:“我寻着天材地宝,仿着师父的诛仙剑,打造了四把好剑,送于师弟。”   清漪暗道:原来和原主大战的山寨、威力也巨大的诛仙四剑是你小子炼的。   清漪笑道:“你师弟结婚呀,你送剑杀气会不会太重?新婚喜庆的日子里,杀气这么重,是为不祥。”   多宝不禁一怔,忽道:“听公主所言也甚是有理,但这样送什么好?”   清漪笑道:“送一面……‘风月宝鉴’什么的才好呀。新婚夫妻,风月无边呀,新娘子也会喜欢。”   多宝恍然大悟:“但是……‘风月宝鉴’是什么样的东西?”   清漪说:“鉴者,镜也。就是拿着看,就能看到心上人、引导他们双修的镜子,你会不会画这种道符,能不能炼制?”   “这倒是不难,只不过这种宝贝,岂不是让师弟沉迷于女色,无心修炼?”   “看你就是不懂。什么是沉迷女色,玄青和天女是夫妻,他们双修的,这是助他们勤于双修,热爱双修,有助于修为精进。”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可我现在来不及了。”   “以后再补上。”   “可我们……现在不是没有礼送了,也不好。”   清漪叹道:“要不这样,你把那山寨的诛仙四剑给我,我这里有一株十万年极品仙芝,你送于你师弟作新婚之礼。服用之后,你师弟仙体更加龙精虎猛,便于他与太子妃双修。”   多宝虽然不知道“山寨”这个词,但是也猜出是“仿制”的意思,他心想:这样交换也是了结因果,十万年极品仙芝,对于龙族可也是珍贵的。   多宝笑道:“那多谢神女了。”   于是,清漪就和多宝交换了东西,多宝心中十分欣喜。   清漪这才看向跟他来的青衣少女,问道:“好可爱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衣少女笑道:“公主好,我叫龟灵。”   龟灵?   “上回在昆仑山都没有见过你呀。”   “我入门才五百年,公主是很久之前去过昆仑山吧?”   清漪不禁惊讶:如果连龟灵都有,那之后上清圣人是不是要走《封神》里的路呀?那可有些凄惨呀。   她正想着,多宝却看瑶池中的那条马屁金鲤顺眼,忽然扔了颗药丸给它,那鱼鲤一跃而起吞了药丸。   清漪道:“你倒是挺大方的。”   多宝道:“我自己练的,效用普通,看它有没有机缘吧。湿生卵化之辈,能修成道实是不易。”   清漪现在也是条金角白蛇,但她不是凡物,是天生的神胎,女娲之女,与这些脚根下贱的妖是不同的。   正在这时,清漪看到了清涟,但见她步履摇曳生姿,行径之处,众仙纷纷注目,惊艳于她那足以傲视四海八荒的容貌。   她神情迷离,双眸如波,但眉宇仍有一丝忧愁。   她当然是感应到姐姐也来道贺了,她忽然看着清漪叫了一声:“姐姐……”   只觉这一声姐姐有千言万语。   清漪笑道:“你好生调皮,我来了这么久,也是未见着你,却是哪里去玩了?”   清涟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用鼻音喊出来:“姐姐……”   “怎么了?我不过入定千年而已。这千年来,你可是闯祸了?”   清涟摇了摇头,她经过了最快乐也最伤心的一天。她已经与太子交合了,是他的人了,但是太子还是必须履行婚约,今晚娶银玥天女。但他答应会迎娶她为‘左贤妃’,这也需要三年以后。   她知道是他们相遇的时间太晚,她表白了,他也喜欢他,但是也必须有别人呀。   龙君有几十位妃子,龙族十位王子都不是同一个母亲的,因而也不相同。但是他是天生的真神,黑色神龙,学习各种道法、修为精进都比别人要快。   她要三年后才能嫁给他当左贤妃,而这三年,只有银玥太子妃能陪在她的身边。清涟只觉愁肠百结,需要港湾。   正伏在姐姐怀里,但见姐姐惊喜道:“新郎官出来准备迎月族婚车了。”   清涟身子一颤。   清漪拍了拍她,说:“妹妹快看哪,玄青道友今天好生俊美!”   清涟抬头看去,但见他穿着玄、红、金相间,有金色龙纹的华丽婚袍,腰佩着有法力的七宝带,雍容尊贵、俊美到颠倒众生。   清涟又是心痛,又是骄傲。心痛的是今夜他娶的不是她,骄傲的是不管怎么样,先和他交尾的是她。(注:洪荒世界应该比较直接,应该不叫‘洞房’吧,况且他们不是人族)   玄青也看了清涟一眼,其中有千言万语,但是他还是提起精神准备迎娶他定下的新娘。   清漪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她是想过,也许玄青也会痴情来个临时毁婚,坚持要娶清涟。   原本不是在婚前的时候为了清涟退婚吗?   对了,少了一个环节,清涟没有“为姐姐”的去破坏玄青的婚约,“帮姐姐”表达心意,为促成姐姐嫁给玄青而奔走,总出现在他跟前,没有机会展露娇俏又大公无私的好妹妹又有点傻的样子了。魔族的一支叛军的神助攻哪里去了?难道是蝴蝶效应了?   玄青不是应该在大战的时候受重伤,然后天道“趁火打劫”这时候降雷劫的吗?然后妹妹求药救玄青,玄青劫后飞升成为仙帝级别的大神,力量更强了,也许就更自信,然后心境也变了,他想要珍惜这个善良美丽又有些憨傻的同样尊贵的大荒山小公主。   所以,对有的男人或男神来说,他们从不缺异性喜欢,不历经这些,让他发现特定异性的与众不同,他是没有十分稀罕的。   至少喜欢归喜欢,但不会为了喜欢而放弃权位。   这直接为他倾心,向他表白,直接就交尾了,就不值钱了。   这些花花心思,清漪也只是在瞬间划过心头,忽然觉得清涟有些可怜。   也许她不是非要做那种恶心的事,而是当时她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惜对姐姐的真心又怎么抵得上情爱的私心呢?   清漪笑道:“妹妹,咱们走近些,看看新娘子如何美法。听说新娘子可是月族第一美人,和玄青道友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清涟欲言又止,清漪却已经走去月族婚车停靠的预设点了。但见圆月当空,漫天的光华中,一驾银色镶满宝石的婚车,在四匹长着翅膀的飞马的牵拉下驶来,前方又有美丽的仙婢洒着清香袭人的月桂花,后头还有几辆车的月族天女的珍贵嫁妆。   婚车停下,玄青去敲车门,然后镶着天材地宝的婚车门打开,伸出一只皓如白雪的手,看着这手,就足以让人心动。   这时还有不少人向清涟看一眼,因为她是这样的绝美风姿,实是难以想象如果月族天女比她更美是要怎么美了。   玄青牵住那只手,然后从车中牵下一个盛装的绝美少女下来,众人全都不禁禀息。   太美了!   不是说她的五官长得就比清涟美了去,而是气质特别。   古人都说又以月为神,以秋水为姿,这多有夸张,而她是真正的以月为神,如白月光一样的清冷。   她头上的银色发冠,上头镶着的闪亮剔透的宝石,眼睫毛和眉毛有一种月华的光泽,衣袂迎风拂动,没有男仙愿意移开眼睛。   都说银玥是月族第一美人,可她深居东海之上的望月宫,从来没有出来过。(注:本文不设定月亮上的广寒宫,太阳、太阴都不适合居住,但是月族原是太阴上的灵石降于地,后来孕育而出,月族能最大程度的掌太阴之力)   玄青也不禁惊讶自己的正妃如此美丽不可亵玩,但想他们今日大婚,他竟然在今日与清涟交尾,不禁对新娘子有些愧疚。   “不愧是月族第一美人呀!”   “今日得见银玥天女,不,银玥太子妃,此生无憾呀!”   “太子殿下好福气呀!”   “今后太子殿下掌三十六周天星斗,又有月族天女夫唱妇随,那刑天魔族也难以作乱。”   “太子和太子妃佑洪荒太平,将是功德无量!”   底下众仙看着玄青牵着新娘,两人华丽丽的走向凌霄殿,要向天帝天后行礼,凌霄殿上还有龙族天庭的各位王兄。   此时,下级神仙倒不能进去了,而清漪、清涟两人是女娲之女,自然能进殿,并且得到很好的观礼位置。   没有“入洞房”这样的说法,但是也要拜天地,再拜龙族天帝天后,然后两人走向中间的通告下界四海八荒苍生的台子上,手牵着手,通告洪荒,现在结为夫妻。而龙君也宣布封银玥天女为太子妃。   清涟只觉身子一颤,还是清漪扶住了她。   礼成之后,洪荒众生共贺,愿力所至,整个凌霄殿更显金碧辉煌。   观礼之后,设宴,清漪心想自己当了神仙,还在凌霄殿喝酒,那可是比孙悟空还待遇好吧。   整个宴席下来,倒没有原主的情绪再闹什么事。   她以佛经洗涤心灵,因经入定提升心境,原主的怨恨好像也消去,很难影响自己了。   宴后,清漪带着魂不守舍的清涟回大荒山,途中她差点跌下白泽神兽,幸好清漪出手救她。   清漪在回到大荒山,还来不及好好安慰清涟时,接到仙鹤送来的上清的请帖,请她去昆仑山论道。   清漪嘱咐白瑶和主要几位大妖管理大荒山地界的修士,然后就赴约去了。   这一回在上清宫后的菩提树下,上清是以白须白发的老神仙模样出现的。   龟灵引着她到了蒲团上坐下,又亲自奉上灵茶。   她小啄一口,觉得神清气爽。   龟灵退下后,清漪笑道:“圣人,你不用变成这样,你这个样子,弟子们会怀疑你不是盘古正宗的。就算是不正宗的道法都有驻颜之效。”   上清道:“色相有这么重要吗?”   清漪道:“天生一副色相,这也是天衍四九呀。苍生千万不同色相,所以才为众生,众生如一岂不无趣?”   上清不禁一怔,又说:“我听过你念的经,有点意思。”   “圣人耳力真好,大荒山这么远都听得见。”   上清淡淡道:“天地有异相,圣人自知。听你经文应是无色无相,我以为你不会执着于色相了。”   清漪微微一笑,说:“圣人有所不知,无色无相是一心境状态,难道你觉得我该为了毁容就失去所有,看不到一切,沉于心魔吗?在心境上达到一种从容。因为已然失去了珍贵的东西,不是更应该珍惜剩下拥有的吗?而努力改变却是一种超越的态度,没有神或人是没有所求的,一定会追求更好的一切,比如修行,比如恢复容貌。毕竟没有人愿意吓到人。所以,我没有那么高的境界。” 第60章   上清说:“你倒是矛盾地活着。”   “阴阳不矛盾吗?我心中的有相和无相就是我心中的一方面的阴与阳呀。”   上清说:“我近年打算再开课讲道,便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圣人又要为苍生讲《黄庭经》吗?”   上清点了点头:“一部《黄庭经》尽得修行玄妙了。”   清漪点了点头,对于洪荒世界来说,《黄庭经》确然玄妙无比。   她也是当过教授的人,也是当过学生的,于是她就谈起去“教授”这种行为的解析。   不仅要注重讲,还要重注学生的差异性的领悟,还有他们脚根给他们带来的局限和不便,协助他们克服修行中这类问题。   “至于法力,有些脚根的弟子是力量型的,有些是轻巧型的,他们肯定不能学同一种功夫,这个可以因材施教。说到这个教育呀,像上回我听你讲经都是你一个人,不,一个大仙在讲课,但是没有学生反馈,这不行。应该讲到一定阶段师生互动嘛,你知道学生的疑难点,应该对学生做一做启发,促进他们的领悟,甚至顿悟。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有我的悟性的。我能领悟你的十分之一,别人可能百分之一都没有,你点拨一下,他们可能就能达到百分之一了。弟子们学得更好,教派也就更加兴盛了。”   “因材施教,师生互动……”前者他倒是深有感悟,英雄所见略同,但是后者他难免抗拒。他堂堂上清圣人,还要拉下身段搞什么互动?   清漪看着他的老神仙模样,就想起现代处在教育改革风口浪尖的顽固旧式老教师,他们非常敬业,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就是对于太活泼的课堂教学是抗拒的。这其中有“教师中心论”和“学生中心论”的对立,尊师重道,其实让熊孩子自我到飞上天,那也未必就好。   清漪说:“我是说在关键时刻点化。你只有了解他们,才能点化他们,他们不反馈,你又怎么了解呢?”   上清沉默下来,闭上了眼睛。   清漪:……   现在是什么情况?扔下客人,自己就这样入定了?   清漪又想:上回他真身神不知鬼不觉地遁了,留下个幻术分身应付她。这回是他聊完了,就像孙悟空一样遁走了,留下个假身。   真是的,当她是妖精吗?好吧,她确实是妖族。   清漪摸了摸下巴,看着这白胡子老神仙的样子,她伸出爪子一把抓住,扯了扯。   还挺结实的,这仙法变脸果然是比武侠世界的异容术要强多了。   这下巴上没有粘胶吧,这人皮面俱有多强大?这白发头套会不会闷?   清漪就研究着老神仙头。   清漪捧着他的头,喃喃:“质量这么好……对呀,幻术本来就是假的,还需要再易容吗?”   清漪又坐正身子,看了看这还没有消失的幻术,暗想:召我来论道,走也不打声招呼,对得起两人共闯九幽的革命友谊吗?对起得两人共同的“草根革命”的价值观吗?   清漪起身要走,想想这虽然是他的幻影,好歹长一样。忽变出好几朵的大红花,她上去摘了他的玉冠簪子,然后将花一朵朵往上插。   清漪看着自己的杰作,甚是得意,又捏个指诀一道法光化出一身娘气的红袍,披在了他身上。   “就将你送给上清圣人了,告诉他,下回走时打声招呼。走啦!”   说着,化为一道白虹飞上天空,在青天下显身召唤歇在昆仑的金角麒麟兽,麒麟兽欢快地蹦跶腾云飞上去与主子会合。一主一坐骑就悠悠驾云离开了昆仑山。   三年后,上清才醒来,发现自己这一身打扮,施法回看因果,不禁气得胸膛气伏。他之前突然入定是因为有顿悟灵感,这就像是艺术家的灵感一样,为了抓住灵感就必须快一点将之做出来。   他相信她不会害他,况且她真起歹心要害她,只会反噬自己,这才宽心禅定悟道了,没想到她确实不会害他,可没有想到她敢如此冒犯。   ……   清漪看着清涟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是先当不知的。玄青成婚三年多了,只有洪荒各处传说玄青太子和银玥娘娘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并没有派人来大荒山提亲。   清涟却对玄青思念成疾,而修为却难有寸进。   清涟却又拉不下脸来前往天庭问个明白,况且两族通婚,还是需要家长出面的。她要出嫁总也要比银玥更豪华的婚车和送亲队伍吧,这些总不能她自己出面准备和排演吧?   “你和玄青太子定情了?”   清涟五味陈杂,患得患失,即幸福又痛苦。   “姐姐,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清漪道:“妹妹,你会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玄青太子怎么可能和你定情,他和银玥太子妃夫妻恩爱,怎么另外又来招惹你呀?”   清涟不愤地说:“太子喜欢的是我,但他不得不履行婚约,太子是先和我好的。”   清漪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摇着头说:“这种话不能乱说的。虽然我们是创世母神一族,但是龙族如今正当兴盛,你我姐妹也要考虑大荒山的前程和安全。这空口白牙的,龙族以为我们攀附,那不是把母神的余威都丢尽了吗?”   清涟听了不禁泪如雨下,说:“姐姐,我不是空口白牙胡说……我……我怀着太子的孩子。”   清漪一脸讶异,瞪大眼睛,只不过毁了容的样子做出这种表情不但丑,而且滑稽。   “你说什么?你怀上蛋蛋了?你……你让那条龙碰了你尾巴?”   清涟啜泣了一声,点了点头,说:“三年多了。”   清漪也哇哇大叫,又如现代那种恨铁不成钢的长辈,拍着她的肩,哭道:“你这孩子,我以为你懂事了,我怎么对得起母神和父亲呀!这……玄青太子若是和银玥娘娘双修,他还怎么和你双修?”   清涟道:“银玥是灵石中化出的女仙,我的真身乃是女娲族灵蛇,是妖族中至尊血脉,与太子也更相配。”   清漪说:“从原身上说,当然你的体型更适合玄青,但是谁说不能单以道体双修呀?”   清涟不禁脸色苍白,一张丑脸的清漪担忧地问道:“你大约还要多久会生下蛋蛋?怀了几个蛋晓得不?”   从来没有生过蛋的清涟只知道自己怀上了,腹中有灵气,并且会吸取她的灵气,她一直瞒着,想要嫁过去后再说。现在她倒不知道是怀了一个还是两个。   清涟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怀过蛋。也不知要多久才生,也不知道是几个蛋。”   于是家长清漪为妹妹检查了一下身体,看着清涟化成萌萌哒银角大白蛇,清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人家仙剑中女娲后人怀孕都会化出蛇身来,这蛇和龙都是生蛋的,到时清涟产蛋也是会化出原型的。   原本多么感人,历经恶毒女配考验的爱情,历经恶毒姐姐的嫉妒陷害被亲人背叛、亲情受伤的美丽善良惹人怜爱的故事女主角,现在是躺在地上的这条大白蛇。   是不是她将洪荒绝恋的画风引向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画风?   她怎么也是当过教授的,不是叫兽呀!这一定不是她的问题!   “乖妹妹,你转个身,肚皮向着姐姐,你肚皮贴着地,姐姐怎么检查?”   清涟羞羞哒,然后蛇身一转,肚皮向她了。   对于原身是蛇的修士来说,不管是凡界的那些下贱脚根的蛇,还是女娲族仙胎灵蛇,本性都会保护自己的肚皮的,不会让外人触碰。   但是现在的清涟还是很相信姐姐的,她出事了,只想依赖姐姐。   清漪摸向她的腹部,感受着肚子中的那股灵气,散发一点点意识进入,不多时清漪睁开眼睛,说:“妹妹,你竟然怀了两个蛋,你平日要注意营养呀,多吃些仙果。怀着两个蛋是够辛苦的了,你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   清涟大白蛇却流下眼泪,说:“如今还不得太子的消息,我如何能开心呢?”   清漪骂道:“你放心,若是你单恋爱慕他,想要嫁他,那我是不同意的。但是你肚子里两个蛋,有龙族气息不会错,他要赖是赖不掉的!咱们大荒山虽不如从前,那也不能这么被人欺负!”   清涟化回人形,道:“姐姐,可能太子太忙了,忘了时间,要不……再等等。”   “等什么?等着蛋都落地了,那时的话,更不好收拾,他要不娶你,好好待你,那我们就打出你找玄青借了种的旗号。”   其实洪荒时期,母系法统当然兴盛,这一强大的女仙找男的大妖借种也是经常的事,但是龙族是典型的父系法统,龙君都纳了几十个妃子。他们虽然不会如中国明清时代一样严苛,但其男性主导的法统却是很牢固的。   堂堂玄青太子被女仙借种,将来生出的龙族血裔却不属龙族,只算是女娲一族的,龙族丢不起这个脸。   其实龙族散在外头的种很多,但是并没有一个有影响力的大背影的妖族女大神有这样的能力公告洪荒,可是大荒却有这种能力。   清涟倒是明白其中玄奥,心下大定。   ……   清漪又来了昆仑山,此次是一本正经求见上清圣人。   在上清宫外候着,人家没有请她进去,过了很久,小道童清风过来说:“公主,圣人不见。”   这个时间差也是巧了,她自上回离开昆仑山三年多了,其实上清禅定醒来也不久,正恼火着呢。   清漪说:“这么忙的吗?”   清风不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清漪道:“那多宝道友在不在?”   清风说:“大师兄的洞府在往南百里。”   清漪只好自己去找多宝。多宝原身是灵鼠,洞府还在昆仑的一座山底下,他将里头的山洞都挖出了太极八卦式的迷宫了。   多宝还是很高兴见到她前来做客的,正大方热情地亲自接待,带她到此地界游玩一圈,还到几十里外的龟灵家,龟灵家又来了一个小小的软萌的妹子叫无当。   清漪一听这名号,心中不禁怪怪的,越发怀疑后期会往《封神》发展。可是女娲都应劫了呀,她可是《封神》中重要角色。   龟灵家就摆了宴席,又有些小妖服侍,多有奉承清漪的,清漪对着他们当然是戴着帷帽的,他们也就不害怕。清漪也学着施点小惠,鼓励他们好好修炼。   “玄青师弟?”多宝奇道,“公主为何不去天庭玄霄宫找他?”   清漪道:“他们天庭龙族有一套规矩,我很是不习惯。我怎么说也是女修,直接去找他,多有不便。我也是想留给大家一点体面嘛。”   最重要的是留给他一点体面,也留给清涟一点体面,好让他心甘情愿献上心头血。   多宝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他们龙族是规矩森严,和人间皇族似的,三六九等。天庭上的仆婢犯一点小错就被送上斩仙台。”   “要说完全没有阶级,那是困难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是别太过了。你说人族、妖族千辛万苦飞升上天,在凡界时看破红尘一心向道,飞到天上去就是当奴仆。那与在人间尝百苦,再轮回,又有何区别?除了命长些,还不如人间自在吧?”   软萌的无当小妹子连连点头,说:“就是!就是!”   清漪盘起腿来,说:“像我们大荒山吧,斩仙台什么的是没有的,要是道心不稳要走邪路,那也是不行的。但是我也尽力尊重妖权、尊重他们基本的生灵尊严。让他们自己选,是心服口服按规矩接受惩罚呢,还是从此与大荒山一刀两断。一个集团,你们说是不是要为最广大的生灵找到幸福的最大公约数……”   龟灵奇道:“什么数?”   “最大公约数。就是所有人的共同利益所有人一起努力,为了这个共同利益,是有所牺牲的,但是不能没有底线对不对?比如说,谁要是欺负咱们无当了,作为师兄师姐肯定要帮的,这不但是情分,也事关咱们截教的面子,截教失了面子,门人出去都被人瞧不起。截教的面子也是门人的共同利益。但是也不能为了个面子,失去了理智,敌人太强大,不能让多宝和龟灵去送了性命吧。”   无当说:“我要师兄师姐们都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对呀,君……英雄报仇,十万年不晚,要是当时天道气运在敌人身上,避其锋芒,保存实力,等他失去气运庇护,就痛打落水狗。呃……我是不是说远了?”   三人齐摇头,多宝道:“不是很远。你刚才说要尊重妖权和生灵尊严。”   “对,我看龙族不太讲究这个。底下的人打碎个杯子,也要上斩仙台,那太过分了。做不好就开除嘛,解了他们天庭仙仆的身份,让他们自己散修去。”   多宝和龟灵点点头,无当却质疑:“但是那样的话,可能全天庭的仙仆都不想干了,天庭不是空了?”   清漪不禁扑哧一声笑,又正色道:“咱们私下聊聊,谁也不能说出去。”   龟灵道:“那是自然,我要是说出去,我就永远化为原型。”原型是乌龟。   四人哈哈大笑,清漪这才再提找玄青秘密秘聊的事,多宝道:“公主放心,我一定将师弟请来。”   ……   玄青受到多宝的邀请,寻得闲暇,当然要赴约。银玥太子妃温柔服侍他更衣,换下了太子的礼服,换上更随性的道袍。   玄青握着她的手道:“我若是去久了,你去娘家走走也无防。”   银玥点了点头,丈夫除了和她在一起之外,还要处理天庭军务,又常会受到洪荒各大流派的邀请,注定不能时时粘在一起的。   玄青乘坐青龙前往昆仑山,龙族还是分等级的,这青龙虽然法力不错,却是凡间鲤鱼所化,能让他的坐骑也是荣宠了。   玄青也是先到上清宫拜见,此时的上清还在对某丑女的气恼之中,当然不见,玄青这才去找多宝。   多宝却迎了他去见清漪,玄青不禁讶然,也明白要见他的是清漪。   和清涟原本的“为促成姐姐和玄青太子的姻缘”的违心不同,清漪可是真心的要促成妹妹和玄青太子的姻缘。   虽然原主的心愿是要让玄青看到她,但是看到她,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有很多种的。就算这个玄青真的喜欢清漪,清漪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清漪可以让他印象深刻,想看不见都不行。原主的那种痴情已经被证明是没有用的。   玄青也猜到她的目的,他其实并没有忘记清涟,虽然他也喜欢银玥,但是清涟有清涟的单纯活泼善良美好。况且,两人在一起的相和是和银玥这样的月族天女不一样的。只有与清涟在一起时他才能发出“龙吟八音”,这显然适合与他双修。   现在只有两神,多宝帮忙清了场,清漪喝了口灵茶,“清涟她怀着两个蛋,是你的……”   玄青微微一怔,说:“我竟然还不知道。”   清漪说:“你承认了就好。”   玄青俊颜微红,说:“我从未想过否认,我答应过清涟,会迎取她为‘左贤妃’。”   清漪道:“那么银玥太子妃呢?”   “太子妃当然是太子妃。”   清漪道:“那清涟必须也要有太子妃的封号!创世母神之女给你当侧妃?你虽是太子,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她虽然之前耍他们,但是谁让清涟是她同胞妹妹,现在那些恶心姐姐的事都还没有做,她还是有义务要维护大荒山的尊严的。   玄青不禁眯了眯眼睛,他久在上位,是少有人对他这么不客气。   “我已有太子妃,早公告洪荒,如何再立个太子妃?”   清漪道:“清涟自你成婚以来,从未出过大荒山。这说明她怀上你的蛋是在你成婚之前的事。你若是在这之前就打着纳侧妃的主意,是不是太小看我们女娲后人了?”   玄青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与清涟也是两情相悦,没有想这些俗事。”   “笑话,你让银玥不讲俗事试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是清涟想要当太子妃?”   “她哪里能想到这个,一心只爱着你。但我不能容许你这么欺负我妹妹。玄青,虽然你们龙族现在势大,但你也不要狂妄自大,我们乃女娲母神亲女,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虽然我们出壳迟,事实上,龙君才和我们同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龙族什么正妃侧妃的,要不是清涟自个儿喜欢你,我女娲族哪里会与人共侍一夫,娶几个夫郎服侍我们差不多。但想洪荒三界娶二妻者也不少,我就不和你算这些了。我乃女娲后人,掌红绣球,可主三界婚姻。现在我说你能立清涟,就能立。不,女娲母族血脉的尊贵,不需要你们来决定,立她为西宫太子妃,只是你们龙族应有的礼数!”   这时都还远没有封神,自然无周,也还没有周礼,没有“一夫一妻多妾制”。虽然龙族有正侧妃之别,其实三界中妻妾不分的也很多,而更别说妾要侍奉妻这样的礼教了。   什么尊卑,什么名份都不会那么严格执行,修为就是一切。清涟是金仙修为,银玥也是金仙修为。大荒山的实力不下于东海望月山,况且,女娲造的人族可是三界根基所在,女娲族还掌招妖幡,妖族只有少数修为太高的修士不受约束。   玄青想纳清涟,但是他的理想是给银玥最大的尊重,毕竟这几年夫妻关系融洽。   玄青心中虽然有些不悦,到底是忍住了,与大荒山翻脸于他也没有好处,龙族可以严苛地对待天庭仙人,但是真的惹毛女娲一脉,大荒山要是反天庭,或者与那些素来不服龙族的人结盟,龙族天庭根基就更不稳了。   玄青还是选择与大荒山联姻:“给我点时间。”   清漪这才去掉了尖锐之气,笑道:“其实我也是高兴有你这样的妹夫的,无关你们龙族执掌天庭的事,就个人来说,你是我欣赏的一位男神仙。”   “难为公主有此心。”   清漪道:“那咱们谈谈聘礼和嫁妆的事吧。”   ……   清漪答应了清涟会带着宝莲灯、造人鞭、还有部分九天息壤、三光神水、绝世灵草十株,又有炼妖壶、当年炼化五色石的宝鼎嫁进进玄霄宫。   银玥改为东宫太子妃,而清涟则被封为西宫太子妃。她可以用天庭西宫太子妃的调动大荒山妖族助力天庭龙族。天庭有恩,她这个姻亲也不会不管,促进龙信仰在人间传播。   不过,她的要求是,她在炼丹,需要以王族神龙心头血为药引,他取一碗心头血给她。   玄青虽知自己的心头血事关自己的修为,但想得她灵药补身,再得大荒山真心归附,气运也是不小。况且,清涟的陪嫁都不是凡品。   于是两人立下婚书,玄青就忍痛取了一碗心头血给清漪,清漪则为此回赔一株万年仙芝草,又以少量息壤抹他伤口,以仙力助他恢复。   玄青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丑陋之极的神女,她手中捏着一点息壤,运起浩瀚的灵力轻轻抹在他的胸口伤处,他觉得生机瞬间源源不断吸入身体,疼痛渐止,伤口结痂。   她专注地往他输送灵力,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心中划过一丝怪异感觉。   清漪收了功,呼出一口浊气,玄青道:“多谢道友。”   “你因我受伤,我不能不管。况且,马上就是亲家了。妹妹怀着你的蛋,我会好好照顾外甥们的。你真龙之身和妹妹女娲血脉的孩子,应该会很厉害吧。”   “承你吉言。”   “你是出生后,多久破壳的?还有呀,你们龙族的蛋要怀多少年的?”   玄青:……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如果妹妹近年就要产蛋,那我近年要注意不闭关入定了,我得看着她,生产对女修来说也是个大关。还有外甥们破壳,我这个姨妈也想看嘛。”   玄青咳了一下,说:“如果灵力充足,十年就能生了。破壳也要看机缘和灵力,需要日精月华养护。”   “放心,这个我们不缺。不过,妹夫呀,你娶了我妹妹后,妖族和人族的妃子就不用纳了,这两族里你找不到比我妹妹更尊贵漂亮的。妖族和人族是我的地盘,你别打我的脸。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那么咱们就能开开心心当亲戚了。我又没有打算生蛋,之后,你的两个蛋破壳后就是我最亲近了后辈了,我能不疼他们吗,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虽管不了月族,但银玥太子妃要欺负我妹妹是不行的,咱们互相尊重。你别看我没阶没品的,打架方面,望舒神女自己出手也不是我对手。她们最厉害的能力是加强你们周天星斗大阵的威力,但我大荒山练好太极八卦阵,也未必差了。”   “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当初与清涟相知相悦,便不会负她。”   玄青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完全让人算得清楚却不是件愉快的事,但要说恨又谈不上。只是这个神仙中的第一丑女确实和别的女神仙相差太大了。   但玄青心想,自己有一腔抱负,但是月族婚事是天帝定下的,而他对清涟也是喜欢的,甚至那种喜欢和银玥这种气质清冷型的女神是不一样的。   如果将银玥的“月为神”和清涟的温暖、活泼可爱结合一下多好,那他也不用立东西宫太子妃了。当然,还有其背后的力量能助他一臂之力。   玄青也并非单纯贪权,而是他看清了龙族执掌天庭的危机,龙君预料龙族也许能大兴,但是也有可能如帝俊、太一一样遇劫。洪荒未敬服,天庭也是不稳的,也不仅仅是魔族的威胁。   九位兄长服他,何尝不是为了龙族的共同利益?   清漪早用宝葫芦收好了龙血,又将婚书和宝葫芦放在自己的芥子空间里,她理了理雪白金纹的长袖,说:“那么不耽误道友了,还有,你的伤,近几天最好不要动武。你反不如养在昆仑山,清净安全。”   玄青看着清漪离去的背影,那风姿高华,不下于银玥。   她从前也定是一个极其美貌的女仙吧。   ……   清漪打算离开昆仑山地界,却被上清相邀。她来了昆仑有一段时间了,刚来就求见,他偏不见,现在却又见了。   这回他又不变成老神仙了,清俊灵秀出尘,如昆仑冰雪,颜值绝对能排洪荒前五。玄青在女仙中的热度更高,实是因为女仙少有见到上清这个样子,便是见到了,玄青的气质更性感邪魅狂霸,而他是不染凡尘的。   盘口清气所化,盘古大神的精华呀。   其实,清漪对于上古神族是很好奇的,一口气算是个什么原身呀?   “清漪对贫道的原身很感兴趣?”   “啊?”清漪看着上清,他一边饮茶,一双清目露出一丝凌厉之色。   清漪咽了咽口水,说:“圣人道友,你这样操作不好的。刺探人心,是三界禁术。”天道会拿小本本给你记下的。   “取到玄青的心头血了?”上清叹了口气,他也从来没有这样使过禁术,他刚才就忍不住了,这个家伙实在让他生出好奇。但尽管如此,他还有探不到的东西,可见此女不凡。   “呵呵,还算顺利……圣人,你又误会了吧,我真的没有为了他的心头血让我妹妹跟他好。”   上清叹道:“但结果是你得利了。”   “我是那么卖妹妹的人吗?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不,仙品。”   上清说:“这种东西,你有吗?”   “原来就我觉得我们是朋友呀,你这么看不起我。”   上清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准备怎么取凤凰王族的心头血?”   “我也不知道呀。”   “没有妹妹了吧?”   “……”上清他好像居然和她开了个玩笑。   上清顿了顿,又说:“你要是不能负责到底,不要跟我的徒弟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清漪愕然,一想她说过的话,说:“我说的没有错呀,我是指导他们将来遇事后不做意气之争,以免自己应劫,又成就了别的修士所渡之劫。”   上清道:“劫如果这么容易避过,便不是劫了。”   “总有一线生机吧。”   上清道:“还有,洪荒的秩序问题,你也不要多沾。不能实现的事,何必让他们知道?”   清漪知道他说的是妖权、生灵尊严之类的。   如果在洪荒世界,妖族将来注定要衰落,也许上清说的是对的,清漪没有反驳。   “你将龙血放我这吧。”   清漪倒不疑有它,将宝葫芦拿了出来交给上清。这龙血对于很多修士来说是宝贝,对于凡界水族来说喝一滴就能飞升成龙了,但是对于圣人来说却没有什么用。   “对了,圣人,我来过几次昆仑山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太清帝君和玉清帝君?”   上清淡淡道:“他们一直闭关未出。”   其实她穿来总共也不到两千年,而大部分时间都在入定,其实活动的时间占比很小。如太清、玉清这样的修行,他们闭关万年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我走了,圣人保重。”   ……   清漪坐在麒麟兽上,并没有好奇的欣赏天空的景色,却在想如果自己完成了任务,她何时才能离开,而原本能活不知多少万岁的神女也一样身死道消吗?原主清漪的灵魂就那样献给系统吗?   原主真傻,她的劫难就像一个接一个的连环坑一样,原本以她的脚根和法力,天道怎么会那么容易给她通关呢。   如果她完成任务,恢复容貌,也让玄青认识到她这个不可忽视的女神仙,清漪神女就身死道消了,那她这一切努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宁愿完成了任务,将一切还给她,让她体验一下出来见人的滋味,让她重新体会一下作为一个洪荒六界美貌难出其右的女神的滋味。原本她生来就有,却因为对洪荒的责任感和大爱大勇她才会遇上不幸,这真是天道玩弄。   清漪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忽然清涟已经到大荒山地界还不知。清涟得知姐姐回来了,连忙迎出来,但见她还坐在麒麟兽身上不下来。   她戴着帷帽,她倒不知道她在哭。   “姐姐,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清漪这才回神下来,回到漪澜殿,清涟也亦步亦趋跟随。   ……   “太子,他真的答应了?”清涟激动地流下眼泪,并且感激地看着清漪。   清漪自千年入定归来,原主那种对妹妹的怨恨不会主导她,赵清漪是一个非常理智的女性,她也是会有情的,不过绝对是那种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女人。   清漪微微一笑,说:“当然了,你怀了他的蛋,他也是高兴的。”   清涟扑进她怀里:“姐姐,谢谢你。”   “傻瓜。”   赵清漪虽然同情清漪,但她并不认为玄青太子有必须爱她的义务,尽管他原是一个典型的谋算权力和龙族利益的渣男。但是渣男这种生物,不论是什么时代都是很典型的存在,避免不了,是永存的。   其实渣男的存在,一方面是很多女性将自己物化,一方面是女性纵容出来的,但凡男女之情,有所不顺,女性自己都是仇视女性包容男性的,那谈何让渣男这种生物灭绝呀?   也许,从善良的角度看,让现在这个没有做过原主膈应的事的清涟去嫁给渣男,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但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能用自己的三观强奸她的小女人、小公主的梦想。如果她站在冷静理智型女性的优越感和三观的制高点上强迫妹妹,怕也是一种恶心的行为。   总之,是劫还是缘,要看清涟自己了。而她不同于原主,现在要感谢妹妹给的机缘,拿了龙族王室的心头血而不沾因果。   要是被恋爱脑的怨妇情绪左右,真要当所谓的虐渣复仇女神,她也没有机会了。原来她恢复容貌的一线生机却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第61章   幸好,原主没有说要她杀了妹妹,想必系统也不会答应她吧。系统从来没有出过要杀了谁的任务,看来尽管会坑她,还是有底线的。   清涟还在她怀里抹泪,清漪笑道:“你要不要看看你俩的婚书呀?”   清漪从芥子空间取出玄青与她为二人订的婚书,有此婚书契约,就是沾了因果的,沾了因果的事作为修士,一般都不会违抗。   清涟没有想到姐姐连婚书都给她拿到了,接过打开一看,看到洪荒文字内容,清涟吃了一惊。   “太子殿下,要立我当西宫太子妃?”   清漪道:“对呀,咱们是创世母神之后,身份比月族天女高贵多了,你也是金仙修为,难道要按照龙族刻板的后宫规矩冲她低声下气吗?姐姐怎么会让你那样呢?你往后在玄霄宫,不用奉她为尊,听她之命。你若喜欢她就和她往来,不喜欢就不往来。咱们大荒山不怕她东海望月山。”   清涟心中甚喜,谁也不会希望自己当侧室的,拥有少女心的清涟当然也不会。   “但是,太子殿下会不会为难?”   “他龙族又得到我们大荒山的支持,他有什么好为难的?他们龙族就没有一条龙是只娶一个的,我想银玥天女也不会不知吧。”   清涟这才转忧为喜,清漪想起清涟萌萌哒的原型大白蛇,不禁对这个便宜妹妹真生几分喜欢——虽然这很不符合情场复仇怨女的三观。   “妹妹,不过,你也不要和银玥天女作意气之争,利益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清涟问道:“什么是意气之争?”   “比如……你比她先和……玄青交尾的事,你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清涟红了脸,说:“为什么?”   清漪道:“因为这不仅仅是能伤到银玥天女的心,还会让玄青太子失了脸面。如果银玥因此质问玄青,玄青下不来台,那他就会转而怪你了。你要在玄青太子心里当个识大体,一心为他的太子妃。只要你做好自己,我们大荒山还兴旺,那么天庭龙族没有人敢轻视你。”   清涟点了点头,清漪又道:“我也与玄青商量好了,你会尽快嫁过去,然后过一年被发现怀了蛋,我就以娘家姐姐的身份接你回大荒山养胎。”   “为什么?”   清漪道:“为了要瞒下你怀蛋三四年的事呀。龙族怀蛋十年能生的,你回大荒山养胎,我亲自照料你,那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就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把你产蛋的时间往后移个四年。”   清漪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当上状元原配那一世中的反派家长一样的角色了。按照传统虐渣剧情展开,她该和银玥结盟虐渣男贱女才对。   不过,赵清漪的原则是不会因私仇勾结外族引向女娲伏羲一族道派的毁灭,并且让整个大荒山一脉衰亡的。就像,如果她生在抗战年代,能因为儿女私仇而去与东赢人合作出卖国家民族吗?   转念想:银玥也不是嫁给玄青十年养家而玄青另娶——神仙不需要养家,是在嫁给他之前与清涟定情,洪荒也没有人间封建时期的礼法,这样想又好了一点。   最多和月族互相尊重或者真有事礼让月族三分也无妨,而不是像王薇一家一样把那个赵清漪往死里逼。玄青也不可能看着银玥吃大亏,和沈俊却是不一样的,或者说玄青也要和一切政治联姻的考量一样,会努力平衡,而不是除去银玥。   洪荒有洪荒的秩序,和人间后世是有区别的。就像洪荒对修士是没有严苛的贞洁和不讲道理的事奉公婆的孝道压制一样。银玥天女没有受过那种委屈吧。银玥天女嫁给玄青,月族何尝没有得到好处呢?   “我都听姐姐的。”清涟软萌地说。   清漪回神,说:“我离开这么久,两个蛋还好吧。”   清涟低头说:“要更多的灵气去养了。”   清漪道:“要更多灵气说明它们的先天脚根越好。”   清涟原本还有孕妇的疲态,这时听姐姐这么一说,眼睛一亮。   清漪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肚子,说:“这样摸不到呀……”   清涟忙化作原型乐颠颠地给她摸,清漪觉得自己的三观大约确实是有点问题的,居然觉得原主恨不得杀了的妹妹除了原来的少女心白莲绿茶性之外,其它方面还是挺呆萌的嘛。   当一个强大的女性,大约是更能接受白莲绿茶这种生物,不是她性情伟大,而是因为白莲绿茶这种生物只是她食物链下层的一个品种。   清漪盘坐在蒲团上,清涟化作原型盘绕在她身边,清漪伸手摸她朝天的肚皮,感受到两团灵气。想着两个新的蛋,大约会孵出两条小龙出来,然后叫她姨妈,那画面……   她想起原主小时候没有化出道体时,她也是和妹妹两条小白蛇在大荒山漫山溜达。龙是有脚的,两条小龙在地上蹦蹦跳跳,还会叫姨妈,还也挺好的。   清涟被姐姐摸着挺舒服安心的,她要当妈妈了,孕妇最需要陪伴和分享。   “我们得好好教养他们。”   清涟道:“我一定会的。我好高兴,我怀了两个蛋,不是一个,那么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兄弟姐妹一起长大了。”   清漪却忽有些心酸,清涟对姐姐是有情分,但是在爱情面前却是要退让,其实原主也一样。爱情到底是最美好的事,还是最可怕的事?情劫难过,怕就是这个道理吧。   ……   玄青很快将自己要迎娶大荒山的二公主的事禀报龙君天帝,天帝震惊他要给太子妃的身份。   “便不能纳为侧妃吗?”天帝也是知道与大荒山联姻对于巩固龙族的天庭地位是有好处的。   玄青道:“到底是创世母神之后,人族之母,还有大半妖族都受其约束,如何屈居月族之下呢?”   玄青也没有说是清漪的坚持,把清涟怀蛋的事也暂时瞒着。   天帝考量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便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是赐了大量宝物给银玥太子妃,另一道就是赐婚玄青娶大荒山二公主清涟神女为西宫太子妃。   银玥虽然早有准备龙族不可能只有一妻,但是没有想到玄青太子会娶一个“西宫太子妃”,是因为她居住在玄霄宫的东宫吗?   银玥性子虽然清冷,但是成婚四年,也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也偷偷抹泪。玄青还是为此事来陪她了,也表明了他不会偏向大荒山公主,仍然疼爱她,但是又怎么能一样呢?   望舒女神还是找天帝理论了,但天帝说旨意已下,不能更改,赏赐了些宝贝。   望舒女神去看了银玥,银玥难免哭泣,月族虽擅掌月华之力,可是自帝俊应劫,留下十二月皆为女儿,战斗力并不高。望舒虽是女神,却不是道祖的入室弟子,在杀伤力上是不及创世母神女娲娘娘的,也没有那样的宝贝。最能依仗的就是善引月华加强“三百六十周天星斗大阵”的力量。   银玥说:“我只要姐妹们好,别的也不求了。”   “别说傻话,我儿要好好的,这男仙都是这样,当年你父,不也是娶了姐姐又……又来招惹我。”(注:月神传说有好几个版本,也有称‘常羲’的,本文采用‘望舒’展开,中国神话本来诸说分纭,前后矛盾诸多,不用较真)   很快,天庭就派出天官来商定婚期,此事天庭是委派狴犴大王子来的,而大荒山当然是清漪出面。   龙族倒也送上了许多有价值的宝贝,天庭仙酿、甘露之类还上不了台面,那三百六十星辰精华,对于修士倒是极好的“补药”。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定下后狴犴也没有多留。   之后,漪清让清涟好好养胎,然后在诸妖族中海选送亲队伍,擅乐者、擅舞者、力量型的都编好小组。   原女娲之下四大神兽,麒麟、白矖、腾蛇、白泽负责拉婚车,她亲自设计了婚车后,然后还请来多宝帮忙炼造。多宝当然是给她面子的,况且成亲的是他的师弟,结果龟灵、无当和许多小仙都过来凑热闹。   临时打造了琵琶、鼓、箫、瑶琴、笛子、锣等乐器,让有天赋的妖仙来排几曲喜乐。而狐族几位颜值出众的修士负责在送亲队伍中跳舞。几个长相萌化的道身是儿童模样的小仙负责撒花瓣。   做好这些准备,成亲的日子很快到来了。   天庭又是贵宾云集,女娲族和月族习俗又有不同,不以夜晚月出为吉时,所以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白日就到了南天门。   送亲阵式简直是闪瞎诸仙的眼,伏羲琴是天地间第一架琴,洪荒时代音律还很古朴,而擅音律的神仙还不多,反而是人族曾得伏羲教化,人间音律发展水平还更好。   送亲队伍一直将婚车送到玄霄宫,玄青亲自出来迎接,这时白瑶指令一下,带着大荒山灵气的鲜花花瓣漫天绽放,又有狐族美人衣袂飞扬跳着舞,一群喜雀飞上空中,排出洪荒文字“永结同心”。   还有令人喜悦振奋的“结婚进行曲”现场演奏,诸多神仙宾客都不禁目瞪口呆。   不愧是大荒山公主出嫁,这场面超出洪荒宅男宅女的想象,连玄青都十分讶异。   然后,他接了新娘下车,众人又看向那绝世美人,丝毫不比银玥太子妃逊色。大家都感叹玄青太子好福气,享齐人之福。   上了灵霄殿,拜见天帝,召告洪荒,封清涟公主为“西宫太子妃”。   虽然洪荒还没有洞房花烛这种说法,但是今夜玄青是要进西宫太子妃娘娘的寝宫了,不会去银玥宫里。   银玥盘坐在清冷的卧室里,她在出嫁前并不怎么需要睡觉,作为月族,晚上才是他们的吉时,是他们活跃的时刻。   嫁给玄青,她才会迁就他的习惯。   真儿进来,说:“娘娘,你要不要出去修炼?”   银玥叹道:“宾客已经散去了吗?”   真儿点了点头,银玥叹道:“他也进了别人的屋里了。”   银玥流下一滴泪,让真儿震动:“娘娘……”   银玥没有回应,正当真儿担忧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已是那个气质如冰雪,神如明月的银玥天女,月族第一美人。   她们月族十二位天女是上一任天帝帝俊之女,与龙族的联姻,是利益的联盟,也是让彼此放下戒心。   这一段婚姻,本来就没有这么单纯,而龙族的风流不下于她的父亲帝俊,她有心理准备。都说月族望舒是灵石中孕化出来的女神,她的女儿们生下来时,其实只是一团灵气,之后大量吸收月华,修成道体。   都说月族女子心冷,可是这世上又有何男子来捂热过她们呢。   银玥望天上明月,轻叹:前日恩爱不疑,今日琵琶别抱,男子的情爱不过如此,他和父亲都是一样的男子。而权力……她的父亲帝俊比龙君天帝曾经还要威风,也是说烟消云散,也就没了。唯有道,才是永存的。   清涟嫁进玄霄宫第二天,就听说银玥太子妃去闭关修炼了,这让玄青也有一分担忧。闭关修炼短时有可能是一年两年,长时数千年都有可能。   她这是生气了吗?玄青心生三分愧疚。   清涟倒是松了一口气,清涟虽然会有嫉妒心,但是现在她还是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仙”这样的想法的。毕竟他们在一起时都清楚各自的情况和底限,此时再说这个,未免可笑了。   这样清涟倒是过了轻松的一年婚后生活,有权欲之心和担负守护龙族责任的玄青平日待她倒也温柔,虽也常想起银玥,让清涟有些吃醋。   一年后,在清涟快要掩饰不住自己怀蛋时,清漪上天庭做客,姐妹游玩时,清涟昏倒,被清漪诊出她怀了蛋。   清漪要接西宫太子妃回大荒山养胎,玄青也同意了,清涟虽然舍不得爱郎,却也不得不按照对大家有利的方向走。   日子平静地流淌,五年过去了,清涟在大荒山拼死生那两个大蛋蛋,清漪亲自给银角大白灵蛇清涟接生。   看着大肚白蛇痛得蛇身翻滚,她忙施法将她按住,安慰鼓励。   “妹妹,你要坚强,不能伤了蛋呀!”   “姐姐,好痛……”   清漪拿出一颗大补丹,说:“吃下去,你要勇敢,你现在这么痛苦,是因为你要生下了不起的蛋蛋,将来能孵出纵横洪荒的大英雄。你,是一位英雄母亲。”   大白蛇含泪,但是目中坚强了许多。   “妹妹,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用力,生!”   “啊……”大白蛇一声惨叫。   “再来,深呼吸,用力,生!”   洪荒绝世丑女坐在地上,运起温和的灵力,给大白蛇轻轻抚着突出的蛇腹,引导大白蛇生蛋。   赵清漪敢说,穿越女当中有这样神奇的经历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啊~~”清涟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只觉腹下一松,尾巴上面产道口裂开。   “生下一个了!生下一个好大的蛋!妹妹,你真棒!”丑女又给清涟喂了一颗补气丹,再安慰鼓励。   第二个蛋,她倒是容易一些,不久也生了下来,这时大白蛇已经虚弱无力了。   灵蛋的蛋壳还是挺硬的,一般东西是砸不破的。   清漪抱着两个蛋到了清涟跟前,但是大白蛇此时太虚弱了,清漪抱住了大白蛇的大头,温柔地抚了抚它。   “妹妹,你生下蛋了,你看,好大的两颗蛋,姐姐真为你骄傲!”   清漪看着两个大蛋,咽了咽口水,暗想:这一世总不会成亲吧,她绝对不要下蛋。   什么穿越增加阅历,这种阅历,她谢谢了。   幸好神族不像凡间的母鸡,那云英鸡都还会下孵不出小仔的蛋来,不然她“生理期”时就要下个蛋,她会疯掉的。   “谢谢……姐姐……”大白蛇晕迷了过去,清漪知道她需要睡觉,也就不打扰她。   然后施法收拾了这间“产房”,将两棵蛋放进了早准备好的两个垫着丝绒芳草篮子里。人家人类婴儿出生,是睡摇篮的,但她想着这是蛋呀,要是摇得蛋清蛋黄都浑了,只怕就孵不出来了。   突然,门外有动静,一个男子声音道:“公主,生下来了?”   但凡大神生产,难免天会有点异象,要瞒过四海八荒,少不得动些手脚,这件事情当然是交给玄青的。这时结束了,他才降下云来。   “你进来吧,不过轻一点,妹妹睡下了。”   门也未开,金光一闪,玄青就显身在这间粉嫩可爱的产房、育婴房套间里。在洪荒时代,没有人是这样的画风的,玄青也觉得心情复杂,好在清漪是真心期盼他的蛋安然降生的,他也不作置评。   玄青先去看清涟,大白蛇昏迷着,他抚了抚她的头,未惊扰到她,这才来看蛋。清漪看到他的行为,暗想总算没有渣到人神共愤,应该是神仙中的段正淳。   段正淳不会放下大理国和段氏家族的责任,对几个女子也是有几分真心,但让他用家国为代价为女子牺牲,他绝对不会做。然而,喜欢的女子们一个个被慕容复杀了,他也有勇气自裁陪着去了。   不知道如果他的两个太子妃死了,他会不会赴死。   玄青看着两个蛋被这样放在这样的篮子里,也觉得一时适应不了,丑八怪正盘腿坐在蛋前,好奇的看着。   她发现了他走近看,袖子一拂,旁边多了个蒲团,玄青也坐了下来。   “这个很好看吗?”玄青总觉得她的目光很怪。   清漪指了指两个蛋,说:“这个先下来,这个后头生下来。”   玄青看着那篮子上还有符号区别,暗想她还挺细心的,却看她一脸迷惑,说:“要是后生下的蛋先破壳,先生下的蛋后破壳。那么这长幼怎么算呀?”   玄青:……   “你不知道?”   玄青:“我们龙族还是头一回一胎生两个。”   清漪说:“所以我们是创世母神之后嘛。血脉高贵,灵气充足,才能怀两个都生得下来。”   玄青:“生育之事,和这个没有关系吧?”   清漪说:“我想让他们早日出壳,除了日精月华之外,还是需要长辈的爱吧,凡界苍生父母都是要孵蛋的。而且孵蛋都是要趁新鲜生下时孵,不然蛋就会坏掉,就没了。咱们神族,蛋倒不容易坏,但我想是不是搁久了,质量也会差去。早点孵出来,龙宝宝就越聪明。”   玄青一脸惊诧:“这凡间怎么能和我们神仙相比。”   清漪说:“神仙、人族其实都是天下苍生,蛋久而坏是自然的规律,所谓道法自然,那么你有信心神族就不会如此吗?搁久了不出壳,可能你的法力传承就弱了。妹妹好不容易生下的,我当然是希望优生优育,将来是两条纵横洪荒的真龙。”   “……难为清涟有你这样的好姐姐。”   丑女又压低声音,说:“说句冒犯的话,你别告诉别人,你……你那十位兄长,长得不怎么地道,会不会是……蛋放太久了,不新鲜?”   “不是吧,是不同母妃生的。”   丑女说:“但是你的母妃也不是龙族呀。你出壳时间是不是比他们短多了?”   “这……这我也不清楚。”   丑女说:“妹夫呀,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将它们尽快孵出来吧。”   玄青愕然:“什么?”   丑女抱起一个篮子,示意他抱另一个,说:“其实,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玄青抱着另一个篮子,跟她进了最内间的屋子,此处打扮得温馨温暖,上头有一张温暖的圆形大床。而床上空的屋顶却是空的,白日可以看到太阳,夜晚可以看到月亮。   丑女将两颗蛋小心的放在软床上,还怜爱的抚了抚,再拉了拉玄青,说:“此地灵气充足,是大荒山聚灵之地,且我这个屋子的设计不妨碍吸收日精月华。灵气充足、再有你这龙气滋养,肯定很快就能出壳了。几年时间对我们修士来说不过一次小的入定。所以,你就在这里好好孵蛋,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说着,她递上一面传音镜,玄青俊脸有几分崩坏,说:“你让我在这里……孵蛋?”   丑女一本正经点头,淡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也希望两个孩子好。只有你有龙气,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你最合适。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可是……我们……神族,哪有……孵蛋的?”   “妹夫呀,我听妹妹说,当年你们俩是她先表白的,对吗?”   玄青自觉是个有威严的神,但是这个丑女从来不会像别的女仙一样不好意思,惑者敬畏崇拜,真当他是妹夫,比之他的兄弟待他还随意。   玄青淡淡点了头,丑女抚掌笑道:“多巧呀。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大荒山中的羽族里有一族叫做‘彩鹬’,它们脚根也是不错。它们一族有个特点,一雌一雄结为爱侣,从来是雌性求爱,雄性孵蛋的,跟你们的情况是很相似的。他们也是灵鸟,却知蛋一生下来就孵是最好的。我前两年深入去调查过他们的雄性是怎么孵蛋,并且我精心为你制作了《孵蛋指南》,你边研究边孵吧。”   玄青目瞪口呆地接过她那卷《无字书》,一打开就有图像文字结合的孵蛋指导。   玄青内心抗拒着:“我……我怎么能做这个。”   丑女用她那优美无比的声线,加上林志玲的语气,鼓励:“妹夫,你要勇敢哦!你不是孩子了,你当父亲了。要让孩子们为你感到骄傲。”   “公主,不,姐姐,这有关系吗?”   丑女吃惊地看着他,眼泪就落了下来,然后委屈心痛万分地扑到床边,床上放着两颗蛋。   她爱怜无限,一边流着泪,一边爱抚着两颗蛋,说:“宝宝,是姨妈没用……姨妈身上没有龙气……姨妈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们,想你们生来就是上天的宠儿。可是……可是你们才刚出生,你们父亲就……嫌弃你们……我可怜的外甥呀,为什么让你们还是蛋的时候就没有父爱……”   丑女的眼泪不要钱一样落下来,玄青瞠目结舌:现在是什么情况?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我何时说过嫌弃他们了?”   “你都不愿意用爱去感化他们,温暖他们,给他们鼓励和祝福的拥抱。”丑女用林志玲的语气说。   玄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姐姐”说话时有一身鸡皮疙瘩。他又深深自责:她那样善良温柔体贴,对他们真心真意,可他心中还因为她毁了容生出这种感觉。   玄青解释:“从来没有龙族做这个……”   “所以你的兄弟都不像龙呀,你要我的外甥们也那样吗?这只几年时间,你都有几万岁了,你的父爱就这么微不足道吗?你对我妹妹的爱就这样虚假吗?爱情可以是虚假的,但孩子们是无辜的呀!它们还只是个蛋蛋呀!”丑女捶胸哭嚎,似乎那两个是她的蛋似的。   绝对没有神仙中这个画风,玄青觉得自己宁愿去面对千万魔军战场厮杀,这女修的这样严重的指责哭嚎他是头一回遇上。   但是这个“妻姐”和大荒山大公主的指责他却必须听着,不像遇上别的女修,不喜欢就可以遁走。   “好了!我……我……我试试,还不行吗?”他无奈垂目,长叹口气。   ……   清漪出了那座专门为清涟养胎生产改造的大宫殿,心情飘荡。回头望了望,她的表情还是很端庄的。   孵蛋?不管是一天、两天、三天,还是一年、两年、三年,玄青那个模样去按她的指南孵蛋都是能让她笑抽风了去的乐事。   怎么会有如此天才的自己呢?被自己的才华惊艳了,怎么办?   去当恶毒炮灰,一点东西都得不到,现在嘛,清涟最相信的就是她了吧,还有,玄青也是相信她的。她对他们的私事,子女教养上都有话语权。“被他看到”这样的任务怎么能算没有完成呢。   玄青看着《指南》上的彩鹬雄性修士化为原型孵蛋,还有冷暖控制,偶尔还用灵气温养。玄青觉得自己的原型并不适合孵蛋,就按道身将两颗蛋放在身边,运功散发出热量,热量中也释放出一丝灵气。他发现不久两颗蛋果然吸收了灵气,暗想:这孵蛋看来也不是他想的胡闹,有点门道的,之后他又引日精月华来滋养两颗蛋。   大白蛇清涟恢复身体元气的同时,发现太子这么爱她生的蛋,心中觉得幸福极了,这一切都是姐姐给她细心准备,但想姐姐照顾她万年,她出嫁生蛋了还照顾他们一家,真是洪荒第一好姐姐。   洪荒不知岁月,玄青一孵蛋就孵了十年,当然,这对洪荒来说是极短暂的时间。这日一颗蛋就抖动了起来,接着另一颗也摇了摇。   奶爸玄青的心情竟是受不住的大喜,叫道:“清涟,你快来看!”   正在打坐的清涟过来一看,也是大喜:“难道是要出壳了?”   玄青忙道:“你快叫姐姐过来!”   清涟道:“姐姐去昆仑上清圣人那了。”   忽听一个蛋中发出声音来:“父亲!娘亲!”   另一个蛋也叫道:“娘亲!父亲!”   玄青觉得太神奇了,瞪大了眼睛,孵蛋真的是有用的,他都百年才破壳,他们难道十年就要出来了?   清涟笑道:“真乖,你们要出来了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说话了!”   “我早就能感受到父亲母亲了,还有……姨妈。”   玄青奇道:“你连姨妈都会叫,真的好聪明呀!”   此时,某“霸宠式”的男神成了居家“孵蛋型”男神,尚还不觉自己的人设有多崩。玄青此时的心态,龙族、天庭、权谋、战争都离他很远,他就想守住自己将要孵出的孩子。   ……   清漪在龟灵那喝了仙酿,悠悠乘金麒麟回到大荒山,就听说两颗蛋已经会说话了,她也高兴不已。   说实在的,她虽然有意捉弄玄青,但是对两个蛋是真心疼爱的。   两颗蛋却在之后几年都没有要出世的意思。   几年后,在南荒一带传来刑天魔军卷土重来的消息,龙君也急传召玄青回天庭点兵出战。   清涟此时身体已然恢复自然要回天宫,天庭也知道她生下蛋了,只不过日子当然瞒了别人。如此,两颗蛋就托负清漪照顾了。   清漪感觉是捉弄别人的同时,把自己给坑了,她好好地来这里做任务的,结果变成这样的育幼生活。   龙族王子饕餮、睚眦等等猛将为先锋,已然前往南说,刑天魔族大军已然占领大半个南荒,龙族大军与刑天打得血流成河。   饕餮和睚眦都受了重伤,玄青正在准备传自帝俊的三百六十周天星斗大阵,但是充当太阴阵眼之位的最佳人选银玥却一直闭关未出。   玄青等得着急,清涟自告奋勇代替银玥充当太阴位,她虽不是月族,但是也是金仙位的女仙,大荒山公主对于上古阵法倒是有些天赋。   玄青也猜测银玥终还是介意他和清涟之事,危急关头,也顾不得解释拖拉,玄青率领天庭三万六千兵马赶赴战场,其中也有不少大荒山的妖仙。   清漪听到龙族饕餮和睚眦都战败的消息不禁惊讶,按原主记忆早几十年前魔族叛军生过一回乱,但是这些年来洪荒天下太平。   此时魔族兴兵却是长期积累实力,比之原主记忆中的情况更加强大了,是以前方可谓势如破竹了。   清涟去为“周天星斗大阵”服务了,她大荒山的伏羲八卦阵力量就大大削弱了,白瑶只有真仙后期修为。   清漪没有办法,只有让她顶替清涟,占居太阴位。   清漪领着六千四百大荒山妖仙,准备要出战。她设好保护两颗蛋的结界,出了这座有许多好笑的记忆的“育蛋房”。   却见眼前显出上清的身影,清漪奇道:“道友怎么会来。”   上清叹道:“刑天之劫是要动摇的龙族天庭法统,其实是与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   “你又何必参与其中,多惹因果,误了修行。”   “我可能不满意龙族天庭,但是一定会恐惧刑天当上天帝。龙族说到底也是盘古父神应劫后洪荒所出的第一妖族,掌风雨之力。刑天打碎这一切,不仅仅是龙族的浩劫,而是人族和凡界众生的浩劫。”   龙族掌风雨之力,这是人族生存的根基,虽然龙族也有任性之时,但是大体上还是能有风调雨顺的生存环境。   上清道:“我怕是不能插手。”   清漪微微一笑,说:“我也没有指望你。”   “……”上清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天机已乱,我是天道圣人,插手此劫,关乎教派存亡。”   清漪道:“我明白,你截教劫数不在此时。”   上清一双清目闪过一道凌厉之色,对她充满着打量,说:“你知道的也不少。”   “我得走了。”   清漪率领六千四百妖仙前往南荒,此时玄青和清涟率的三万六千天庭布阵大军也才赶到前线。   大荒山算是来的最快的援军了,至于三清和各大神仙却都没有来,倒是身居南荒却素来不服龙族的凤族在竭力保卫家园。 第62章   玄青未得月族相助,此时他作为一个当权者和一夫多妻观念下的龙族太子是不会多考虑自己做事不地道的。他想的是月族这门亲事结得真亏,月族这样置身事外,若是魔族统治洪荒,她们一群战力有限的女修,也不过沦为魔王魔将的玩偶。   玄青道:“姐姐义博云天,这份情我记住了。”   清漪当然不是为了他,但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脸正气地说:“妹夫,我也没有考虑别的,但我只有一个妹妹,也只有你一个妹夫。孩子们还等着你回去孵呢。”   站在云巅之上,紧张的气氛这时不禁被破坏,玄青咳了一声。清漪暗自得意:叫你们男神仙在女仙面前多么装逼,在老娘手底下玩,也和孵蛋的母鸡没啥本质区别。   战事紧急,玄青作为太子,当下布置任务:他率领主力三万六千天兵精兵,布下‘三百六十周天星斗大阵’与刑天主力中军决战;还未投入作战的龙族王子狻猊、嘲风所率的两万天兵进攻左翼;而清漪则进攻右翼,支援凤族。   正要投入大战,但见前方魔军魔气大盛,魔军中渐渐升高一个黑袍魔君,其巨大的法相显现,法相显出紫色魔光,那人面相却是一个俊美难言的男子,狭长的凤眼,紫色的瞳孔。   “是刑天!”众仙呼一声。   刑天法相像是后世的如来佛主一样俯视众生,他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   “玄青来了,你认为你能阻我吗?”   玄青道:“我们决不可能坐以待毙!你刑天想要奴役众生是痴心妄想!”   刑天法相轻轻一笑:“真是很好听的理由。可是何为正道,何为魔道?你龙族也以众生为奴,常以众生为食,便是正道?你们有什么资格维护正道?不如你们弃械投降,我放你一条生路。”   又来一个装逼的。清漪问清涟拿来宝莲灯,忽然飞升至空中,祭出这件创世时的先天至宝。   创世时的日精月华之光照射,刑天法相瞬间扭曲。   刑天怒道:“你是何人?”   清漪道:“我是你姑奶奶!”   “放肆!”   清漪脱掉了帷帽,施法显出同样巨形的法相,与他对立,一个是极俊的魔帝和一个极丑的女仙,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怪异。   “刑天,咱能不装逼吗?我最受不了反派装逼了。”   刑天:“哪来的丑八怪!”   清漪:“呀呵,你以为你有多俊呀?你以为你能上位?你从哪一点上看出来天道想让你当天帝呀?小心成了别人劫的劫灰而不自知,蠢才!”   刑天在她所知的故事中,是个与黄帝争位的神,被黄帝砍了脑袋,以乳为眼,以脐为口。但是人间现在还没有黄帝呢,现在刑天还是魔神,得罗睺的真传。   刑天怒道:“我先杀了你这个丑八怪!”   但见魔气大盛,刑天真身就要扑过来,清漪赶紧逃跑,一边喊着玄青进攻。   玄青当下下令主力大军进攻,三万六千天兵主力启动大阵,威力惊天动地,刑天当然顾不得清漪了。   而清漪则去攻打右翼,在启动伏羲八卦阵前,清漪祭出多宝那里骗来的山寨诛仙四剑,又因为中军玄青启动大阵时威力正当一鸣惊人时,右翼魔军也受到震慑,因而迟滞。   但见守卫南荒家园的凤族大军趁机撤退下来,千军万马正中央有两个凤族青年扶着一个凤族美少年逃回来,清漪披卦上阵前刚巧遇上。   “多谢道友相助!”   凤族青年朝清漪道谢,他们是远远看见过她的法相,知道她长得丑,见到她真身时还是心中一震。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女仙。   清漪看着那个华丽非凡的少年,他退出战场时再也受不住了,法力一散,化为一只九翎金凤,眼见他重伤要损及仙魂了,清漪不禁精神一震。   九翎凤凰?这是凤凰王族呀!这个洪荒世界,普通凡凤只有二翎、三翎,血统高贵些的是五翎、六翎,到九翎就是一定是王族了。凤凰王族刚出生时是八翎,度过一次涅槃,则为九翎。   “这位道友,好像身受重伤……”清漪忙蹲下身去摸那只凤凰。   那只凤凰见到她的丑样子,重伤之中避不开,他不禁彩羽一颤,两位凤族王子贴身护卫已经来不及挡住她。   却见清漪取出疗伤仙药来喂那只凤凰,那凤凰当然识货,连服了三颗药丸,药效作用下,凤族三王子离烈才化为道身,是一个红发美少年。   “多谢道友相助。”   清漪微微一笑,说:“刚才我救了你们凤族大军撤退,你仙魂将损,又吃了我的药……你不用谢,这因果结下,也是你我的姻缘到了。战事一了,我就上门提亲,将来你就嫁进大荒山给我当夫君吧。”   也不知是她的笑容太可怕,还是话的内容太可怕,少年被吓得变回了原形,也不顾翅膀上的伤,想要飞翔九天逃跑。   清漪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尾巴,那凤凰叫道:“放开我!不然我放火烧你!”   “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放开我!你休要痴心妄想!我不会嫁给你的!”时下洪荒世界,不论男女雌雄,出嫁都是平常,也不一定是要女的嫁给男的。如人类九黎之族,就都是男的出嫁的,凤族地处南荒,这一带大多数是男性出嫁的。   清漪笑道:“我打完仗再去找你,小美人,等我哦!”   说着清漪放开了手,那只叫离烈的凤凰终究因为受伤太重不能飞,但见那只凤凰如鸵鸟一般撒着两只爪子飞奔,凤凰的九支彩翎长尾左右摇曳,模样极是可喜。   “连跑都这么与众不同,我喜欢。”清漪笑着喃喃一句,却吓坏了附近的撤下来的凤族伤兵,但想三王子命也太苦了吧?   在洪荒,一男一女修士,若有救命之恩,要以身下许还因果是很普遍的。   不然后世狐仙、白蛇为何还恩都要下嫁凡人,只因为这是天道最认可的修士了结红尘的报恩方式。大恩因果不报,修为难进一步。   这时前线那四柄山寨诛仙剑忽悠不住魔军了,清漪这也不和凤族的人耍心机了,率领大荒山妖仙结阵。   魔族大军杀性大起,个个悍不畏死,一个敌得上普通的三个天兵,通常是以猪突为主要战术。而他们的数量之多也让天庭大军胆寒。   在下属们还没有守好阵位时,清漪飞跃而起,祭起炼妖壶,捏起法决,炼妖壶斗然涨大,飞至大军前,法力大起,魔族大军中飞沙走石。   炼妖壶一下将数以万计的魔兵魔将吸入壶中,直到炼妖壶装满。   但见中路主力大军那边也是打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法力纵横时,无数生灵倒下。   魔族大军应该不下百万,这样的力量掌握天庭,实在可怕。   六千四百妖仙大军的伏羲八卦阵已经和魔族右路大军短兵相接,在最节省法力的情况下,杀死最多的魔军。   八卦阵的生生死死阴阳法力,魔军也逃不脱。   而清漪和替补的阴极指挥白瑶在高空挥舞着令旗,要配合白瑶的悟性和修为,清漪已然慢了许多。但是六千四百妖仙也似有六万四千妖仙的力量,甚至更多。   魔军大军来一批杀一批,终于对方也不禁停止进攻白白送命了。   而玄青的三百六十周天星斗大阵,他是总指挥,太昭居太阳之位,清涟居太阴之位,引太阳太阴之力更加增加阵法威力。   三万六千天兵的战斗力远胜普通的三十几万天兵,可是魔军已然杀红了眼,悍勇无畏。刑天终于意识到这阵法的威力,就想破坏,亲自上阵与玄青斗法。   没有玄青的亲自指挥运转阵法,威力也不禁减少一半,天兵与魔军相持不下。而刑天与玄青飞翔九天,刑天舞动干戚,而玄青手持惊天画戟。一魔一仙斗得天地阵动,电闪雷鸣,直有移山撼岳之力。   清漪看到此景,眼看伏羲八卦大阵还能支撑一会儿,让白瑶族中一灵狐暂代她的位置,自己飞升上去助战。   而龙族、凤族的将领也早就和魔族高手斗在一起,如今相当于双方军阵的实力都大减,战场胜败从阵战决胜负向斗法决胜负转移。   而这此时清涟也从震中脱身出来,受伤的睚眦、饕餮暂时统领大阵。   玄青和大荒山姐妹三人共斗刑天,任刑天魔力冲天,三神法宝一样样祭出对付他,他魔力终究渐渐被法宝耗尽。   玄青画戟飞天,一戟打向刑天的天灵,他强运魔力抵抗,清涟却最后运转法力祭出造人鞭抽了刑天一鞭。正当刑天魔气涣散,玄青一戟飞出就要砍下他的脑袋。   最后关头,却是清漪祭出天晶剑冷不防挡了玄青的画戟,刑天才堪堪逃脱,敛集一些魔功灵力自保。   这下除清漪之外的三人都是大奇。   清涟道:“姐姐,你是不是累了?”想砍刑天变成了救他一命。   玄青也看向清漪,清漪叹道:“没有黑哪来白,没有魔哪来道?让他退兵就好。”   刑天哈哈大笑,说:“丑八怪,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清漪道:“今日,你一人不可胜我三人,不如退兵。你们退居魔界,魔族与我们和平共处,如何?”   玄青不禁皱眉,说:“姐姐,道魔不两立,今日如何能放过他?”   清漪却道:“天道不尽,魔道不消,杀一个刑天,会来一个刑地。道魔非不两立,而是共存,这才是天道。”   玄青蹙眉,说:“姐姐为何有此想法?你是中了刑天的蛊惑吗?”   清漪道:“没有,确实是我阻你杀刑天。”   清涟却是不明白:“姐姐,难得我们三人联手又能杀了这刑天魔君,为什么你要阻止?”   清漪道:“我只想与魔族休战。刑天,我救你一命,你就此退兵,一个量劫不得反抗天庭,还我因果,如何?”   刑天眼见他们三人势大,自知不敌,道:“今日你们以多胜少,算我大意了。一个量劫不战可以,但是你们若在任何时候兴兵,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化为一道魔光遁去,不久刑天传令魔军收兵。刑天虽然不是有诸多先天法宝的玄青和清漪、清涟三人联手时的对手,可是底下魔军对战没有好的指挥的阵法却是占了上风的。   此时魔军收兵,天兵天将和各妖仙援军都松了口气。   玄青却很不高兴看着清漪,他觉得自己始终未看透她,此时清涟也心中着急。   玄青说:“今日若是杀了刑天,又何有一个量劫之后的隐忧?”   清漪说:“天庭若无隐忧,必亡。”   这时狴犴飞上了云层,听到清漪这话,不禁道:“公主何出此言?”   清漪道:“刑天所修魔功,断首恐怕不足以要他的命,刑天再与我们拖些时候,底下天兵必败于魔军。恐怕不是你龙族天庭根基动摇,就是天庭和魔军两败具伤。帝俊当年率天庭大军与巫族大军一战,得到了什么?你们还没有看透吗?天道最重要的是平衡……”   正说到这里,九天之上忽降下一道震天雷霹向清漪,清漪忙运起阴阳分化功法,又施法结出结界自保。   这道雷电过后,倒再没有降电,她是一个六千多年没有历雷劫的无阶无品神仙,有这道雷都是奇事了。   上天降下这道雷还不算,乌云压顶,在酝酿能量,那些压力却不是压向清漪的了,而是往清涟压去了。   清涟不禁大惊,实在是想不到现在会降劫,明明她修为并没有精进,这些年恋爱、怀孕、出嫁、产蛋、育蛋,她哪有时间修炼?   雷劫这东西不是能够胡乱挡了的,清漪上一回替清涟挡了一道,她都没有还这因果,再为她挡下去,对她也不好。   众仙连忙跌下云去,清涟盘膝运功防守,很快第一道雷就降下了。雷降在防护圈这外,力量直透进来,她只觉神魂具震。   “涟涟!”玄青不禁喊了一声,清漪忙道:“别乱喊分她的心。”   玄青果然不敢乱叫,只见第二道雷再降下来,直接冲破她的功法,霹在她身上。   清漪不禁皱眉看向天,暗想:果然是你的局,清涟的劫不在我,你也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她。她结下诸多因果情孽,天道都记着,还有上一回她代挨了最后一道雷,这个时段降雷也是师出有名了。所以说雷劫不是这么容易被人代挨的。   一共降下了五道雷,清涟已经像是一具焦尸,眼看最后一道雷劫降下,只怕会将清涟轰得粉身碎骨。正在这时玄青到底不希望孩子他娘就这么没有了,于是扑过去挡了最后一道,却也受了重伤。   但见云层散去,大家以为就这么完了,却见云散又云聚,仍然压向那个方向。   狴犴惊道:“难道是十弟的雷劫?”   玄青怕连累已经成“焦尸”的清涟,连忙飞开,清漪走到清涟身边,看她元神正在涣散。清漪知道,此时清涟就算死了,因果也不会报在她身上。   她想原主并不是希望她好活吧,可是她也成这样了,而今生她让情况都不一样了。这些年月,大白蛇对她是真有依恋之心的。   因为情爱的妒恨就要情敌妹妹的命,这终究不是赵清漪的三观,女娲后人少一人,大荒山一脉必须会衰败。她施法定住她的元神,然后取出一株五十万年的九幽境仙芝压成粉末混以甘露,喂大白蛇清涟服下。   那边电闪雷鸣,龙族几位王子都十分担心玄青,他已经挨了八道天雷,真正体无完肤了。   眼见最后一道挨不过,他已经再没有可以抵挡之物了,玄青运起功法,逼出九万年的内丹。   狴犴大惊:“十弟是要用内丹挡劫!但是内丹一失,他九万年修为将化为乌有!”   饕餮、睚眦、嘲风等龙子都不禁着急,可是他们也没有能力去为玄青挡下那道雷劫。   轰隆一声巨响,最后一道雷果然降在玄青的内丹上,内丹碎裂,浩瀚的灵力散开。   清漪道:“大家快收集散开的灵力,有多少是多少!”   几位龙子反应过来,他们同是龙族,这种事当然他们适合。而清漪同样化了一株六十万年的灵芝用甘露化了,喂了缺角缺鳞的大黑龙服下。   玄青虚弱之极地睁开眼睛,看到是清漪,流下一双眼泪。   “姐姐,孩子……拜托你了……”说着,就晕迷了过去。   ……   三年后。   离焰押着离烈来到了大荒山地界,便有小妖仙去禀报大公主。过了半个时辰,小妖仙才返回,邀请他们前往漪澜殿会见。   他们好歹是凤族王子,前来拜见清漪是不可能不见的。   自三年前一战,大家都在休养生息,也实在不好马上出门。凤族受了大荒山的大恩,特别是离烈王子本人紧要关头还得她的灵药救命。   欠下如此的大因果,怎么都要还的。   离焰看看三弟走路脚都像是要打颤,不禁劝道:“三弟,其实清漪公主法力高强,为人又仗义,你若嫁得这样的妻主,于将来的修行也是有益的。”   离烈泪奔,可是他也怕因果太深,修为难进不说,要是增加个死劫如何是好。   “大哥,人家是大公主,你是大王子,要不……你就嫁了吧。我……我才九千岁……还小……”   离焰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对得起你的大嫂吗?”   离烈说:“我不要嫁……呜……”   太丑了,为什么会这么丑!他堂堂凤族第一美男(自封),居然要嫁给一个如此人神共愤的丑女吗?   不管离烈怎么想,离焰还是拉着他进了漪澜殿。   大殿中,清漪安坐在王座之上,离焰拉着离烈首先问礼:“见过清漪公主。”   清漪此时带着帷帽,离焰倒是没有害怕,他瞧她身段,实是一个难以描绘的美人。   “二位王子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公主。”   两位凤族王子入座,便有仙婢奉上上好大荒山甘露和灵竹做的糕点,凤族就是喜欢吃这种东西。   两位王子也没有客气,饮了甘露和灵竹糕点后,大王离焰说:“三年前公主在南荒对我族大恩,父王铭记在心。”   清漪淡淡一笑,说:“当日战事紧急,我大荒山接手战场是份内之事,应当算不上大恩。”   离烈正松了一口气,清漪却是话风一转,说:“到是我与小王子甚是有缘……”   离烈猛然站起,说:“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   清漪不禁一震,她未开口离焰就先喝斥:“三弟!不得无礼!”   离焰喝斥了弟弟后,又和清漪说:“公主恕罪,三弟还小,甚是不懂事。”   清漪微微一笑,说:“令弟性情耿直,活泼可爱,长得国色天香,又尚未婚配,我……我甚是欢喜。也是凤族与我女娲族的缘分……”   离烈内牛满面,说:“我和你没有缘分,我不要和你有缘分……”   清漪叹道:“我妹妹都生了孩子了,我尚未婚配,当日又洽在小王子大劫时结下因果,这许也是上天给的缘分,小王子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离烈哭道:“我的命没有这么苦的……我不信……我不要……”   清漪声音带着一丝威严,道:“大王子,小王子竟是这么抗拒上天的安排吗?”   离焰知道平日亲友相助也没有什么,但是毫无关系的人偏在大劫难时有救命之恩,这就有大因果了,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就像狐仙报恩一样,不管一年两年红尘了结,回山修炼,才能再进一步。弟弟有这因果,嫁给大荒山公主一两百年也是嫁,生下个蛋,大恩也就报了。   离焰说:“我会规劝小弟的。”   离烈说:“……神女,我……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欠你的因果,我可以用别的方法偿还。”   清漪语气似有丝受伤,说:“可我……也不缺什么东西,就缺个夫君。”   离烈顶着巨大的屈辱感,说:“我……我可以为公主坐骑千年,了结因果。”   “你宁愿当坐骑也不愿嫁我?”   离烈道:“公主,两情相悦才能结成道侣,你若要强求,也不会有幸福的。”   清漪不禁“怔”住了,像是被打击了真心一样,离焰虽然想要弟弟报了因果,但如果能以他愿意的方式了结,作为哥哥当然乐见,所以此时也未插话表示反对。   清漪道:“那你不如留下吧,你真不愿嫁给我为夫,我好歹是创世母神之女,总不会霸王硬上弓……”   虽然现在还没有这个成语典故,但是两位凤族王子也听懂了,离烈虽然万分不愿意接近“丑绝凤寰”的大荒山公主,但是留下了结因果他倒也无话可说。   离焰道:“那我就将舍弟托负公主了,公主若有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尽管让舍弟回来找我。”   ……   离烈依依不舍地送别了自家大哥,就开始了“苦命”的坐骑生涯,还要时刻防备丑女的图谋不轨。   他在大荒山一住三个月,丑女待他根本不像是坐骑,他看得出她还是痴心妄想他嫁给她的。像她那样的丑八怪,那是娶不上什么美夫郎的,他这样欠下大因果的美男神,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所以,他将她送的灵丹妙药都收着未用,将来她要以此为由逼他从她,他好歹还都能拿出来还她。尽管他知道有些丹药吃了会功力大增,他也忍着不用。而她想和他亲近说话,他也是如锯嘴葫芦一样,不置评、不讨论、不参与、非暴力不合作。   这日,丑女却说上清圣人快要传道了,他一讲大约又是要讲几百上千年,所以在趁他未开课教化万仙时,前去拜访。   尽管离烈很害怕那丑女乘座他时会对着他的原身动手动脚,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出发前,他变成了九翎凤凰,候在漪澜殿外的广阔平坦的地方。   正当他舒展着翅膀,凤嘴又理了理闪瞎神眼的凤翎时,忽然觉得后面似有一杀气,大地微微响动,罡风袭来。   离烈这只骚包九翎凤凰爪子移动,转过身去,但见一只金光闪闪的金角麒麟兽向他冲来,那对能把任何坚硬山石顶碎的金角正向他的方向攻击。   卧槽,这搞什么?   凤凰展翅跳了起来,但金角麒麟兽也不是泛泛之辈,料敌先机也飞了起来,一脚踏向凤凰尾翎。   就你有脚吗?离烈也怒了,灵活的飞开,一爪抓向对方的脸。   两兽就这么斗了起来,但是一时之间都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   金角麒麟怒道:“你这骚包臭不要脸的烂货!凭你也配当大公主的坐骑!”   离烈不禁一怔,说:“我就是要当坐骑,你能怎么着?关你什么事?”   金角麒麟脚挠着地,说:“我要是就这么被你压过,还怎么在大荒山混?你不过是一只九千年的凤凰,我可是跟过创世母神的,在外也是能雄霸一方的神兽。”   离烈说:“我可是凤族王子,但凡羽族见着我都要服服帖帖。”   金角麒麟说:“你有本事回你的南荒去,这儿我说了算!”   清涟的伤终于稳定了,清漪可以放心离开一段时间。自上回大战,清涟身受致命之伤,她是大荒山公主,当然适合回娘家养伤。   而玄青为保性命居然内丹尽碎,几位龙子一起帮忙收集碎丹的灵力,也只得到十之二三,能让玄青重新吸收利用的,也不过是十分之一左右。他的大罗金仙的修为是没有了,现在还不能任意动弹。   清漪这也才看清所谓天劫,不管是情劫、雷劫,天道其实不会少了他们。她成不了他们的劫,天道就自己干了,连脸都不要了。玄青欲求太多,多沾情孽因果和杀戮,雷劫必然凶险。   但是清漪也挂心着自己的任务,不想拖到上清讲完课了,他说过他精于炼丹的。   出了大殿门,清漪就看着两只神兽的不对盘,凤飞麒麟跳的样子。   “阿金,不要欺负新来的。”清漪过去,很自然地坐上金麒麟的背,抚了抚他的头说。   金麒麟但见自己的地位保住了,安了心,便道:“不过和他开个玩笑,没有想到有这么开不起玩笑的。”   离烈:睁眼说瞎话吧。   离烈壮起胆子说:“公主,我说好给你当坐骑的。”虽然都是被骑,他宁愿当坐骑这种方式。   清漪道:“你且安心,跟着我们走就是。”   金麒麟载着清漪飞上云巅,而离烈也展翅跟随,没有过半天就抵达了昆仑山。   金麒麟熟悉地界,在清漪带着离烈去见上清时,他就去找截教的道友耍了。   上清也已经算到清漪今日过来,在内殿会见,以一副老神仙的模样。   上清看了离烈一眼,却淡笑道:“你倒真有几分本事。”   清漪笑道:“运气耳!”   上清说:“天道之下,没有永远的好运。”   清漪想了想自穿来后走的路全是跳出常规逻辑,或者原主潜意识中期望的复仇的思维方式的。   清漪叹道:“无他,唯守本心耳!”   不管原主清漪的情伤有多重,情孽有多深,或者说玄青、清涟是不是渣男贱女,清漪只抓住了本质:玄青没有义务要爱上毁容的清漪。   就算他在乎色相也是“神之常情”,他也没有必须就要接受一个丑女的爱,没有看到丑女美丽心灵的义务。就算原主所经历的事,清涟做出了一些情爱的自私行为,甚至拿她当晃子自我催眠去接近玄青,玄青难免对原主有所轻鄙。   至少这一世,清涟没有机会做那种“为了姐姐的幸福”去努力的恶心行为了。人无完人,一个女子,人或仙都一样,接近喜爱的男子,本能拿一件最熟悉最称手的事或人掩饰,这是恋爱脑小女人的本能,世上耿直爽利、敢爱敢恨的女子本就没有那么多。   而玄青,他从来没有说过会爱原主,就谈不上背弃辜负,至于玄青和清涟的感情关系是不是伤害到银玥天女,那是银玥天女的事,她本人尚没有什么表示,轮不到清漪来“代天审判”。   原主做下那些事,清涟和玄青的行为固然是外因,但最根本的是她因情劫道心已移,陷入心魔。   清漪接受这个任务以来,虽然会做一些搞怪的事,但从无作恶之心。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这才是赵清漪的三观,单纯是爱情的原因,她是不会做虐渣男贱女之类的事的。   就算是状元原配那一世,她要复仇的原因也不是爱情,而是保命和公义。   她这回任务的核心不是要对玄青和清涟做什么,而是要跳出思维,克服原主遗留的心魔。   人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而这句话对神来说,则更加精辟。   战胜了自己,她的机会才这样来了。   上清微微一笑,说:“你既然找上来了,我便帮你这一回。”他指的是炼药。   清漪指了指离烈:“他行不行?”   上清道:“九翎凤凰,再好不过了。”   离烈道:“公主,就算上清圣人做媒,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上清:……   清漪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清漪道:“你真的坚决不愿嫁给我?”   “我宁死不屈……”   清漪笑道:“谁要你死呀!我倒有个法子让你不用嫁给我,也不用当坐骑,就能报恩了因果,你愿不愿意做?”   离烈一双漂亮的凤眼一亮,说:“刀山火海我也去!”   清漪却道:“你乃凤族王子九翎凤凰,命本属离火;而南火克西金,你会怕‘刀’吗?太没有诚意了吧?”   上清淡淡转开头:……   离烈说:“反正让我做什么都行!”   ……   上清练丹房中,一尊上古练丹宝鼎。   清漪从上清这才弄清楚,要将帝流浆炼进丹药之中,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办到的,这世上只怕只有三清能办到。   上清将万年帝流浆的精华凝合,这就经过了八十一天,再加入凤凰心头血炼化。之后就是炼制那九幽境中取来的红珠神参,加入了龙血为引。再经九九八十一天,起炉之时,上清输入一股本源清气。   一共炼制了九颗丹药,清漪拿到手时不禁也眼眶有些湿了。顶着现在的这张无敌洪荒的丑脸,心理上要受什么样的煎熬?   不是当事人是不会明白这种当怪物一样的痛苦的。   上清借了个洞府给她服丹化用,她也没有客气,九颗丹药,她也需要九九八十一天来化开,这丹药非凡,当真称得上是洪荒第一了。若非她身上有极其霸道的混沌之气侵入着,常人用了这种丹药不是会成仙,而是会爆体而亡。   清漪服下第一颗丹药,就觉得腹中的强大力量似要撕碎她,她强忍住痛,吸收其中灵力药力。   逐渐从腹中流向四肢百骸,但那灵力和药力所及,她都像是经历一次凌迟一样痛苦。   她不禁咬破了自己的唇舌,强自忍耐。   只觉自己要忍耐不住,心中不禁再念起了《金刚经》,从初时的一句经文要念许久才念得完,还念不清楚,到后来逐渐能一句一句地念。 第63章   到了她服用第七颗丹药时,已是化为了原形,一条毁容的金角白蛇,体内强大的灵力和混沌气交错,她已不能维持道身。   吸收了第九颗丹药时,忽然上清道场上空也电闪雷鸣,清漪有感天道,金角白蛇飞出了所借洞府。   云层加厚,雷劫将至,她六七千年没有雷劫,是因为她与混沌之气纠缠,可以说是只有一半属于天道,所以她没有雷劫,此时等于是重归天道,雷劫就是证明。   清漪现在彻底明白了变成绝世丑女的利弊了,可是她也已经选择了,或者说原主已经选择了。   金角白蛇飞入云层之中,此时她身上的混沌气还没有散,同时拥有那九颗丹药的强大力量,这些力量可以平衡雷电的力量,她不会因此身殒。   须知,一般修士得一股半缕的帝流浆都是大有助益的机缘,何况她这是万年帝流浆。再加上百万年的红珠神参,可是说是始于洪荒之初,而生于九幽,就像可是克混沌之气之物,万如情花和断肠草一样。再加龙凤之血,催化这些能量最大量的被吸收利用。   但见云层中的阴阳之力触及她的白蛇身体,发出电流的声音。   闪电之力促进了丹药之力向数千年的混沌之气发出总攻,白蛇不知在云层中穿梭了多久。   上清也远远站着看着天空,取了心头血留在昆仑养伤的离烈也出来了,还有昆仑山上清门人个个观看这万年奇景。   忽听天空中飞翔的白蛇一声响彻九天的吟啸,一声雷电巨响,但见毁容白蛇的蛇头忽然起了变化,蛇腹下似乎也长出东西来,尾巴也起了变化。   龟灵惊道:“她……她怎么,好像要化龙!她不是女娲族吗?”   上清淡淡道:“女娲、伏羲生来‘道首蛇身’(注:即人身蛇尾),其实应该是‘龙身’才对。他们天生便有智慧,是以才生来就是‘道首’。事实上,创世神族之后,本也是另一种‘龙族’,‘混元玄龙’,是比天庭的龙族更加强大的鸿蒙未开时的神族血统。”   但见白蛇头上的两个小金角也长长一些,并分了一个小叉,她腹上的脚越长越长,蛇尾也化为华丽的龙尾。   她冲上云霄一声龙吟了,任雷电密集地问候她,此时身上有能与之相抗的力量。   她终于脱去一层蛇皮,化为了一条纯白发亮的金角白龙,此时白蛇毁容的皮脱去,底下新生的皮甲已是完美无瑕。白龙嘴巴一张,吐出黑白两颗珠子,此时雷劫再袭来,力量均被那两颗珠子分化吸收。   云层渐消,雷电已止,白龙也吞了两颗珠子,在天空飞腾盘旋,最后化为一道白虹落于昆仑山。   脚踏实地后,清漪还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经历种种磨难,她终究化龙。   离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金纹白衣的绝世神女,似乎她一展颜,三千世界也要因她生辉。   无论是狐族、凤族、龙族、月族这些世出美人的族裔,其中他见过多少,可是再无一人及得上她了。无论是形,还是精气神,不能相提并论。   “多谢上清圣人相助!”清漪朝上清施了一个道礼。   上清微微一笑说:“是道友天资聪颖,功德深厚。”   清漪正要再说什么回报的话,但觉浑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她此时不但完成心愿还化身为龙,过程玄之又玄,战胜心魔和恶念,才不至成为别人的劫灰。   她曾是他们的劫,而他们何尝不是她的劫,他们的关系又何尝不像是阴阳相对相生?   突然她浑身一震,眼前一花,等她回神时,发现身边竟然站着一个“烟熏妆和眼线”的天姿绰约的绝色紫袍女子,难以描绘她的美,她长得和清涟有八分像,似乎还美上一分,她有更多的冷艳气质。   那女子朝她拜道:“参见本尊!”   清漪不禁一愣,但觉心中一片通明,上清笑道:“恭喜道友斩下一尸,修为大进。”   斩尸?   清漪细看那女子,也意会过来,这是自己的恶尸。可是她是穿越的嘛,这斩尸算原主的还是算自己的?   那女子道:“请本尊赐名。”   她看向模样打扮,微一沉吟说:“就叫紫璇吧。”   “谢本尊赐名!”   清漪看了看她,但想自己是没有生蛋,可是“生”了个成年女神呀!   上清的“大班”教学即将开始,她却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听课了,向上清告辞。   上清微微一笑:“此间事了,再与道友相见吧。”   上清也遁身而去,这也是不留客的意思了。   清漪与在场的几位截教道友告别,他们纷纷祝贺她,此事且不提。   清漪却见离烈看着她无法接受的样子,她上前问道:“三王子,你的伤好些了吗?”胸口一刀呀,想想也知有多疼。   离烈点头:“我……好得差不多了。”   清漪微微一笑,说:“你已还我因果,不必再去大荒山,你回南荒去吧。”   “不是……我……”   清漪又对紫璇说:“圣人将要讲道,你也可以留下听道,他日若无好的洞府,可来大荒山寻我。”   “多谢本尊!”   清漪乘上金角麒麟,飞上天空,踏云而去。此时看天空之下千万里洪荒,景色更加祥和。离烈看着天空,心生怅然。原来她那样丑,这劫一渡又变成这么美,现在他就算是愿意嫁,那也是自打嘴巴任人了。   ……   漪澜殿。   她拿着乾坤镜到了自己面前,看着镜中的影子,再不是会把自己吓到的怪物样子了。   她此时是大罗金仙顶级的修为,若是加上法宝,除了圣人,没有人能打败她,最多只能打成平手。   还拥有绝世的容貌,比清涟、银玥天女更美的容貌,可是她竟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她习惯从前的样子,而洪荒的日子都是死宅修炼,如此看来容貌再美也没有什么大作用。   她去涟华殿旁的那套育蛋宫室中探望伤重还未好,却还要忙着孵蛋的清涟。   清涟看到清漪的模样不禁惊呆了。   “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漪简述了经过,但是略去了上清早年助她一起进九幽的事,只说是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   清涟听说了她已化身成混元玄龙,还斩下一尸的情况,也不禁心生自卑。   清漪道:“你好好养伤,将来专心修炼,总也有这一天的。”   清涟点了点头,却忽问:“不知道太子的伤势如何了。”   清漪道:“天庭之上尽得周天星斗灵力和日精月华,龙族也不缺灵药,玄青道友应当会伤愈的。”   清涟却是眼泪夺眶而出:“可是他内丹已失,如今修为散尽,如何是好?”   清漪道:“他能渡过大劫才是大幸,修为就算是从头开始,总还有修回来的时候。若是身死道消才是一切都完了。”   清涟哭道:“为什么会这样?姐姐,为什么?”   清漪叹道:“玄青道友天生真龙,这一路走来,成就非凡,可是他又怎么会没有劫数呢。便是我们是女娲之女,天生脚根之出众,难有比得上的了。我有毁容近七千年的劫,而你也是逃不过的呀。”   清涟道:“经过此劫,我更觉得身死道消离我们这么近,我纵然害怕也是无用。最重要的就是家人。我就想和太子、姐姐在一起,然后看着两个孩子破壳……”   清漪暗想:这种情况下,如果原主想要嫁给玄青当‘中宫太子妃’只怕清涟都会支持,但是玄青再好,她到底对别人的男人没有兴趣。况且,玄青现在修为剩下多少都不知道了,而她飞升大罗金仙,一飞升就到顶级,是何等强大的速度呀,就算是龙君天帝还要敬畏有能耐的化身为玄龙的女娲族。   清漪道:“如果是这样,我想你会如愿的。”   清涟道:“如今我伤重未愈,连乘座白泽驾云都做不到,去不了天庭。你去帮我看看太子,好吗?”   清漪叹道:“你们没有用传音镜吗?”   清涟道:“什么都看不到,我才担心。”   清漪对于受妹妹之托去看妹夫这么沾嫌疑的事可没有兴趣,这让她想到了原来的清涟自以为的代姐姐去看玄青。她真有非要得到玄青不可的紧迫,她宁愿对其霸王硬上弓,也不会做这种婊事。   赵清漪拥有感性的一面,可她在原则为人上是极致理性的人,所以在现代是放着金龟都置之不理的女人,不像很多现实的女人,看到条件好的就倒贴上去,然后在事后会说被渣男辜负了。赵清漪在穿越前从来没有被渣男辜负的机会,因为她把渣男看透了,然后一直单身。   清漪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上不得天,这有何难?”   说着捏起指诀,朝清涟一指,法力所及,清涟化为一条寻常大小的银角白蛇,清漪拿出一个竹篮,将银角白蛇装进去。   “姐姐带你上天庭去。”   “可是蛋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那两个蛋就叫了起来,清漪却道:“你们乖一点,过不了多久,就回来陪你们。你们难道不担心你们爹爹?”   清漪带着清涟前往天庭,也只不过半个时辰就抵达了南天门,守门天兵看到她自然放行。   “西宫太子妃这么快就伤愈了?果然法力高深。”   “太子妃更美了……”一个天兵喃喃。   “我怎么感觉不对……”另一个天兵也自言自语。   还是守将骂他们:“少想这些了,那可是太子妃!”   ……   玄青伤重躺在卧房,银玥回了望月山,玄霄宫中已无女主人。平日还是有几位王子过来看着他的。   “弟妹,你回来了……”今日负责看守玄青的狴犴不禁又顿住话,玄青也看了过来。   金纹白袍的绝色女神,神如秋月,质若冰雪,浅浅一笑,山河失色,她虽然和清涟很像,但是清涟没有这样的气场,也没有这样美得形神都让人震撼。   狴犴:“你是……”   玄青:“姐姐?”   清漪道:“清涟一直担心你的安危,我就带她来了。”   清漪从自己的袖里乾坤中掏出小白蛇清涟,清涟变回了道身,姐妹容貌相似,但是给人的感觉绝对不同。   清涟化回人身扑到了玄青怀里哭,玄青怔了一会儿,抚了抚她的头发,问道:“你的伤,可好些?”   “有姐姐细心照料我,我一切都好。”清涟抹去了眼泪。   狴犴也是见过毁容的清漪的,这时看着她难移开眼睛,龙族男子多情,狴犴王子也感到了一种天性的吸引力。   “原来这才是大公主的真容,果然洪荒难寻的女仙。”   “王子过誉了。”   玄青还是不太习惯她如今的模样,不是那个虽然丑,但让他感觉亲和力超强,性格上还有点奇怪的姐姐的。   “恭喜姐姐恢复容貌。”   清漪一双清澈美目给人感觉超乎寻常的威严,对上玄青的眼睛,玄青一时未能移开。   她微微一笑,似整个洪荒都要拜服于她绝世的容貌气质之下。   “妹妹和妹夫好好养伤吧,你们的孩子我暂时看着。”   玄青想起当时向她托负,他当时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当时他最信任想在最后一口气时说最后一句话的人只有她,却不是任何其他人。   她总是这么与众不同,总在身边帮助他们,而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事的一个女仙就是姐姐。无论她做些多么奇怪,多么霸道的事,他都按她的要求做了,并且从来没有一丝怨埋。   玄青半倚在榻上,说:“姐姐不如在玄霄宫歇一歇吧。”   “我不太放心两个蛋,况且我近来修为精进颇快,不想误了良机。”   狴犴道:“大公主也是金仙修为了吧?”   清涟淡淡一笑,说:“兄长,我姐姐成功斩下恶尸,如今已是大罗金仙。”   满打洪荒大罗金仙修为的不出十个,这一辈之中,她是第一个,而且是顶级的修为。原本玄青历劫就要飞升大罗金仙,可是如今他性命虽保,内丹却损,修补回灵力,伤好之后,功力也只散仙了。而他这一生再飞升只会更难。   狴犴也不禁肃然起敬,暗想难怪摸不清她的修为。如此修为,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清漪并未多留,回到了大荒山,不得不孵那两个蛋时,她也觉得为何自己原是个恶毒的角色,她生生成了一个真圣母。   十年后,那两颗蛋破壳而出,是一黑一白的两条小龙,清漪又不是人家母亲,只是姨母,当然也不能给人家儿子起名。他们这一代多是要父母起名了,神裔血统要更稀薄了。   清漪原是以为他们破壳后,她可以清净地想一想要做到怎么样才能完成任务的事了,可是熊孩子最折磨人了。   大荒山都被两条小龙凌虐了一遍,他们还大荒山只有小河小潭水域不广,逃去了东海,还是清漪去将他们逮了回来。   须知,他们这样却血统尊贵的小龙,可是修士的大补药,可他们修为还低,寻常散仙都打不过,被人偷偷吃了都不知道。   清漪只好带了两条小龙上天庭,此时经年过去,玄青与清涟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惜修为却是远远不及从前。他们也甚为苦闷,时常闭关,哪里能管两个儿子,只觉他们呆在大荒山姐姐那最安心。   天庭灵池畔,玄青和清涟在此疗伤练功,现在是原形的模样,清漪就这样进来了,伸手在袖里一掏,先掏出一条黑龙,将它扔进了灵池,再掏,掏出一条白龙,又扔进池子。   玄青和清涟一龙一银角白蛇睁着大眼,没有了威严,像是十分无辜,在池中面面相觑。   玄青奇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清漪拍了拍手,说:“送还你们的儿子呀。”   清涟道:“他们在大荒山,我们很放心。”儿子刚破壳时,清漪还是用传音镜给他们看过的。   清漪翻翻白眼,她美绝洪荒,做这样一个表情,也生动不已。   “你们是放心,但是我很操心。他们糟蹋大荒山也就罢了,还偷偷跑出界去,没被能人抓了吃算是运气!”   小白和小黑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抱在了一起,说:“姨妈,我们再也不敢了!”   玄青不禁道:“他们还只是个孩子。”   这真是熊家长的标准台词。   清漪点头:“没错,你们的孩子,自己带吧,我要入定,也管不着他们了。”   玄青这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但想自己夫妻也没有精力管他们,而九个兄弟也不擅长教导小辈。   “姐姐,还烦请你一件事。”   ……   清漪带着两条龙去专业的“仙道培训班”,此时上清正在为万仙讲课,清漪带着两个外甥插班。以她的身份修为,一进上清大殿,还是能和龟灵、无当他们挤一挤的。   小黑小白在上清的威压下,也不敢乱动了。   上清一讲,竟然又是五百年,两条小龙从原来坐不住到最后也听得聚精会神。   上清讲完课,万仙散去修炼,而清漪将两条龙暂交给龟灵和无当,他们是要在此学艺了,说实在的,清漪并不立教,也没有许下教化众生的诺言,才不想这样兢兢业业当老师呢。   两条龙和她亲近,因为宠坏了,他们反而不怕她,放在上清这里更好。   清漪饮一口灵茶,说了让两条龙拜入截教的请求,上清想到辈份的事有些为难,断没有父子同一个师父的道理。   “那不如拜无当妹妹为师吧。”   上清淡淡道:“不可。”   “有何不可?”   上清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说:“也罢,他们要留下就留下吧。”   “那我替他们多谢圣人了。”   上清忽道:“谢倒不必,你欠的因果却要还的。”   清漪道:“什么因果?”   “三庄因果,你竟是不知?一为万年帝流浆、二为炼药、三为借道场,都是关乎你化龙飞升恢复容貌的大因果。”   “……”对于修士来说,因果太多,下回大劫必然增大。而因果不还,修为境界也难进。   “我欠你的,取药时还了。”   清漪愣了半晌,回神过来,说:“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好仙,凡人的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怎么也不会应在我的身上。但我感觉现在特别想打你。”   上清淡淡道:“你打不过我。”   清漪深吸了口气,说:“我得回去盘算一下。”   清漪一回大荒山,就闭关,然后拼命召唤系统,系统却总是不出现。一直过了三天,系统才姗姗来迟。   这个世界的灵力太强大,他有时也未必惹得起,当然得小心。   赵清漪追问任务完成情况,是否可以脱离。   两个任务,恢复容貌无可争议地完成了100%,但是让玄青看得到她这个任务却是显示为0,这是比较主观抽象的,标准要看委托人的心理标准。   【怎么回事呀?玄青也看到我了,我们是亲戚,是他想看不到就看不到的吗?】   系统:【你确定你的所作所为是委托人希望得到的?】   赵清漪道:【这根本就是伪命题。原主的毁容就是她修行的劫难,而毁容基础上还加个情劫,若不是像我一样看开单恋情孽,她就过不了这个劫,恢复不了容貌。我已斩去恶尸,她没有感觉吗?还要为一个不爱她也没有义务要爱她的男神仙执念至此?是不是要我去仗着法力和美貌将玄青给强奸了,她才甘心?她这么想,干嘛不自己回来,让我走?我在这里呆了几千年了呀!】   虽然当神仙有当神仙的爽,但是久了,清漪还是想念人间。   系统道:【你们直接对话吧。】   系统说着使出法力,赵清漪感觉像是斩尸一样一阵激淋,然后从她体内分身出一个面容一模一样的女神魂体出来,而赵清漪感觉身上一阵轻松。   赵清漪不禁目瞪口呆,系统道:【你去完成任务时,原主灵魂都居住在你的魂内,不然你如何能接触她们的一切记忆和情感?】   赵清漪看向这个颇为高冷的女神,说:【神女,究竟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不但恢复容貌,还飞升为大罗金仙,除了圣人,谁也要对你恭恭敬敬的了,玄青太子不也敬着你吗?】   原主冷冷看了她一眼,说:【你如此就完成了我几千年完成不了的事,你是不是特别有……优越感?】   赵清漪能接触她的所有,原主当然也能慢慢接触赵清漪的。经理人虽然有记忆隐私权,但原主还是能探得一些的,也学些她的词语。   赵清漪笑道:【何曾如此?】   原主道:【丑女就没有爱的权利吗?或者爱在你这种人眼中就是个笑话,只是一个劫,这么简单吗?你凭什么这样沾沾自喜?】   赵清漪道:【我没有呀!】   原主不听她的解释,说:【你也许是做到了,但我很不痛快。】   赵清漪道:【所以你不放我走?我走了,留下的一切是你的呀!现在你想爱谁就爱谁,你可以不接受我的三观,那是你的事!】   原主淡淡一笑:【却终不可长久,我已经是委托人,没有你下一回大劫我定然身毁道消。自然就是履行契约的时候了。】   赵清漪不禁吃了一惊:【你……害怕履行契约?】   原主:【……】   赵清漪头一回穿神仙,神仙不像凡人,凡人一世结束只有几十年,不管原主们愿不愿意,她一老一死,凡尘执念一了,系统自动能履行委托契约。   可神仙动不动几万年,一个量劫接一个量劫。如果能渡过所有量劫,他们的命是永恒的。   怕消失不是可耻的,只是一种本能,特别是原主感觉到了自己若是活下去能够有无限可能后。   原主:【我就是你,你看透玄青的情爱,我也终于发现他与我想的不一样,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看,当时的情太过莫名其妙。我现在不甘心如此结束。】   赵清漪不禁愕然,她从未想过委托人突然反悔该怎么办。   等两人终于重新结合,赵清漪却问系统有没有感受到原主的想法。   系统阴森森道:【真是无赖呀!早听朋友说不要接上古时代位面空间的任务,我不信邪。】   赵清漪道:【你也没有办法吗?你强行将我带走呀!】   系统道:【带你灵魂穿和融合不用消耗能量吗?我亏本死了!现在强行带你走,契约没有完成,我不能得到她的灵魂,而她下回劫难怕是因为你的影响她能安然渡过。这不是正好遂了她的心愿?】   赵清漪道:【你不能不管我!你是系统,你会没有办法?】   系统道:【凡人当然是到死时,我就可以得到祭品,但是神仙,她不愿意不承认,你以为容易吗?这位面神仙的力量太强大,不像凡人我要强行履行契约,凡人拒绝不了。这个位面的大神,要是反抗,只会两败俱伤,我损失更重。】   赵清漪道:【那我怎么办?】   系统想了想,说:【如今之计,只有捞回本了。你了结你今生结下的因果,到下个劫难过后,你以一身修为献祭于我,教她虽能保得神魂,修为尽失回到最初。而我再来带你走,我先回去准备。】   她把穿来后自己所作所为欠的因果还了,她献祭修为,在系统的帮助下强行脱离,原主也留不住她。   系统的时间流走和她的空间是不一样的,所以对系统来说几千年的时间是挺长的。   说完,系统离开了,留下赵清漪发呆。   然后这一发呆,就是入定十年。   ……   她出关后,脑子迷迷糊糊,也懒得修炼,在漪澜殿中躺尸。却是有感贵客驾临,一出殿外,果见天空突然祥光万里,但见青天上两位仙人乘座神牛,一位仙人乘座豪华的九龙沉香辇。   不一会儿,落于她的殿前。   清漪忙上前去,说:“贵客驾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三位大神都不是老态容貌,实是天地灵秀造化的美仙郎,三位虽然长得像,却是有区别的。一位犹如北极冰雪般的容颜,一位极是雍容威严,另一位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比第一位少了一分清冷,比第二位少了一分雍容,可是多了些灵秀生动。   三位大神正是三清,此时洪荒,清漪也不知年月,而上清悟道早一步立教成圣,如今看太清和玉清神色和祥光不下于上清,竟然也是成圣了。   她未听到两圣通告洪荒,大约当时她正在与原主沟通之时,那种时候是被系统隔绝于这个世界的。   元始道:“道友不必客气。”   请三清入殿上座,她在下首相陪,令仙童奉上甘露和仙果。   老子说:“据闻神女与舍弟有一段因果未了。”   清漪也不禁眼角抽絮,说:“我以为我也算半个弟子,不知不觉就欠下了。”师徒关系有这种因果就没有那么严重,因为教派兴衰担了大部分去。   元始微笑道:“神女乃是女娲之女,自有道法传承渊源,如何能算盘古三清门下?好在神女与我盘古一脉也是门当户对。”   清漪也是知道洪荒修士对于因果姻缘是要直接很多,但她还是脸红了起来,更增艳色,若是旁的修士在这样的美色下绝难像三清一样面不改色。   老子道:“得知神女出关,我等就亲来为三弟提亲,以示郑重,神女可应下这亲事?”   首先,道家是能成亲的吗?好吧,现在叫修士,不叫出家人,女娲伏羲成亲,清涟出嫁,洪荒那么多修士都成亲的。   上清成亲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报恩是不是要生蛋呀?她是喜欢崩坏别人,可她不想自己化成大白龙生龙蛋呀。   还有,成亲后她将来到底是走还是留,或者走留仍然是由不得她的,就如因果也不能乱欠一样。   “我……可不可以和上清道友私下说几句话?”   ……   上清被请到内苑说话,此处也是大荒山的禁地之一,栽种着清漪的私藏灵芝仙草、仙脉灵果。两仙信步仙苑之间,上清十分淡定,只是耳根有一丝可疑的红。   走了许久她不开口,上清先开口,说:“你有何话说?”   清漪咽了咽口水,问道:“那个……圣人,你这种身份成亲会不会有什么妨碍呀?”   “当日发下宏愿,教化苍生,并无不得天婚一条。圣人与天同寿,能有什么妨碍?”   清漪道:“我……你们三清是盘古清气成化,怎么生孩子的?生一股气?那是不是和放屁差不多?”   “……”上清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她表情生动:“多尴尬呀,对吧?其实就算是我们女娲龙族,我也怕呀,要生一个蛋呀。”   他淡然道:“生蛋不是很正常吗?”他多少徒弟都是这样的。   她情绪微有激动:“正常吗?凡人都是生一个娃娃的,如果我怀孕,就会下个蛋,我接受不了。”   上清目中划过一道复杂之色,顿了顿才说:“我法力比你强……不会是蛋。”   “真哒?”她一双美目灼灼看着他。   “唔。”上清绝世天颜仍然让人觉得不可亵玩。   ……   三清离开大荒山,原始成圣不久,心情也正好,不禁问弟弟。   “神女私下问你什么?她后来干脆地答应了提亲。”   上清耳根发红,却不回答。   老子叹道:“二弟,神女既然避开我们,当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元始呵呵一笑,此时他教派刚立,徒弟都还没有收两个,三清还是一家亲的兄弟。   ……   不像玄青娶妻那样讲究等级排场和繁琐的礼仪,清漪嫁给上清简便得多,派出四大弟子来迎亲,而清漪穿了特制喜袍,乘座四大神兽拉的车辇,就嫁去了昆仑山。   然后在昆仓山敬告天地,两人结为道侣,如此就算礼成,也没有洪荒各族的宾客见证,只有三清及门人,从大荒山来的送亲队伍。   昆仑山一时喜气洋洋,截教万仙多了一位教主夫人。   玄青、清涟正在天庭各自闭关修炼,虽然知道恢复从前功力的希望渺茫,可要放弃一切可有多难?两人正烦恼的时间,听到了上清与清漪敬告天地的婚姻之言,两仙不禁怔愣住了。   “姐姐……她,她嫁给了上清圣人?怎么可能?”   玄青也不禁一愣,五味陈杂。他也自知他应该知足,银玥与他的婚姻都名存实亡,清涟对他还是有情有义,他不该三心二意。但是一场大劫竟是让他看透很多事,自己最信任最惦念最无法拒绝的是谁。这时却突见她恢复的容貌,惊艳的感觉也是男子的常情。   他心底清楚,从前名满洪荒时都不可能,现在他落魄了,她恢复容貌成了大罗金仙更不可能,但是惦念之情却不由己。   “她嫁给了师父,之前竟是没有一点消息呢。呵,我又是多重要的人呢。”语末有一丝让人捉摸不定的嘲讽。   抛开渣与不渣的话题,玄青不过是得了最寻常的“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病。 第64章   “你喜欢我呀?”清漪被他突然揽进了怀里,她抬起头,感觉他太直接了点,不禁问了一句。   上清道:“你觉得呢?”   “原来你早觊觎我的美貌。”   “美貌?呵呵。”上清忽然压下她,教中万仙,湿生卵化之辈,不通礼仪,随地交合者众,没经验的百万岁老仙却不是不会。   “你想否认吗?”   他低头吻上了她,伸手掀开了她繁复华丽的裙摆……   清漪醒来时,发现自己呈原形趴在地上,也不得自在,才发现被什么东西缠着。   一条威风凛凛的青色混元玄龙缠着她,其神其形与天庭龙族略有不同,鳞甲冒着浩瀚灵光。   最要命的是,它居然缠她还不算,还碰她的尾巴。   清漪一伸龙爪往这条放肆的畜生抓去,就想抓死这条流氓野龙,它龙头一昂躲开了去。   “夫人,你干什么?”   “什么?”清漪蒙圈了,“你的声音怎么会是……”   她化回了道身,它也灵光一闪变成了一个绝逸超凡的青年男子,清漪看着他那张脸就不禁怒了。   “你……你不是一团清气吗?你的原形怎么会是龙身!”   “我是盘古精气所化,是以有万相,能化为龙身有什么奇怪的?你是我夫人,我当然随你,化龙身与你燕好。”   “不许化龙身!”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他压住新夫人,神情有一丝慵懒。   “我好好的怎么就会化为原形,一定是你动了手脚。”   “……夫人,这些重要吗?”   “我不要当畜牲!”   “夫人,我是截教教主,教化众生,众生平等。道身、龙身没有贵贱,况且,这混元玄龙,比神龙、应龙还要强大尊贵,有何不好?”   清漪嚎道:“你说过不会下蛋的,我才嫁给你。”   “我……说过吗?”   “哇!!!”   现在才哭,好像已经太迟了。   从此教主与教主夫人过上了教化众生,鸡飞蛋打的夫妻生活。   几年间,元始也挑剔地收了十二个弟子,而老子更挑,只收了一个玄都。   这截教数量上就压倒了。   也正是这时候,人间又经历一场文明的洗礼和浩劫,从前的王朝毁灭,又经历天灾地祸,把一切推倒重来。   经历几百年,人族再次顽强重生,人间出现了黄帝与炎帝的部落。   这还是现在截教着实强盛,便是人族都有不少信众和弟子,清漪这才消息灵通。   清漪不禁深思,这是真的要走向类似封神的时期吗?   可是天庭不还是龙君坐镇吗?这不对呀。   上清当师父十分忙碌,因为她嫁给了上清,连带着大荒山许多妖族散仙也纷纷拜入教门之中。   他教徒弟的本事大,她也就多有偷懒。   从前穿过多世,在这世间也有数千年,渡劫斩尸化龙让她看透因果,她虽然嫁给他,但这也不是永远的,了结因果红尘,只怕就夫妻缘尽了。   以上清的修为,他多半也是明白的。   上清老师又细心指点了门下弟子三百年,才扔下了一切不管去大荒山接媳妇。一路上还在想如今娶了她,还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教徒弟上面,甚是吃亏。   百万年的老神仙是有多寂寞呀,她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心活的女修,她恢复容貌后,他更加喜欢。这门亲事也算是他谋来的。   进了她的洞府,上清见她神色凝重,不禁相询。   “听说人间现在是尧帝在位。”清漪叹道。   “这又如何?”   “玉清兄长已有十二个出众的弟子了吧。”   上清难免有点得意,说:“就二哥那几位弟子,远不是我的亲传弟子们的对手。”   此时截教之兴,当真是无人可敌,就算是现在也冒出了西方教了,但那两人发了几十条宏愿,其实都是不太可能实现。甚至连基本教义都不知所云。   但截教的教义就深远系统得多了,除了上清比别人先行一步之外,当过教授、演员、作家,文科极强的清漪都把教义系统整理成册。   反正当神仙修了宅修之外太无聊,她千年来融合了后世东方诸子百家之精华,又引入西方哲学方法论,所修之教义和各种实用之法的经典著作无数,合称“大荒截教宝典”。   她呵呵两声,说:“只会作这意气之争算什么本事?”   上清忽然抱住她,说:“夫人说那不算本事,那不如与我双修,给我增长些本事。”   这一拉开她衣袍,只觉春色无边,她不禁无语。   两人正自欢好,清漪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袭来,她不禁被压迫现出了原形,一条浑身灵色的青龙缠住了她。   清漪不禁口出大骂:“浑蛋!”   说着,金角白龙就要出逃,青龙一爪子就压住了她的尾巴,她发怒龙爪往青龙抓去,青龙左躲左避,可是身子已经缠上她了。   “你滚!”   “夫人,我可是迁就你呀!”   “你还是一个门徒万千的一教之主吗?”   “这有何干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偷看自己徒弟,你也生了心魔,就喜欢有样学样。”   “……夫人真是恶人先告状,是你偷看,为夫可没有。”   “我不要当畜牲!”清漪挣扎着。   上清语重心长地说:“众生平等……况以你我脚根岂会是畜牲?”   他的头亲昵地蹭着她,缠住压倒,清漪眨巴着大眼睛,终于无力,趴在地上,爪子挠着灵石砌的地面。这样上清所化的青龙缠着她为所欲为。   他终于解了威压,她变回道体,躺在他怀中,他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颊。   两仙终于起身,撤了结界,出了洞府,才听仙童说玄青和清涟来了。   他们这一“双修”就是三年,足以让“暴君”、“总裁”汗颜。   到了大殿中,由玄青、清涟出来拜见师父、师娘、姐姐、姐夫。   清涟见到姐姐如今模样神采,也不禁生出自惭形晦之感,同样的脚根,此时她的修为相差不是一点半点。   清漪是大罗金仙巅峰的仙帝了,清涟金仙初期,重伤之后,修为难以寸进。而玄青更惨,以丹挡劫,此时只剩散仙圆满,再不是从前威震洪荒的玄青太子。   玄青只看了清漪一眼,便小心收起杂念,在师父面前可不敢胡思乱想。   见礼过后,他们说明来意。   “昊天和瑶池从紫霄宫去了天庭?”清漪愕然,“那又怎么样呢?”   玄青道:“不瞒姐姐,父君坐镇天庭十万年,修为未进,也有感……将要应劫。”   应劫可是难以破解的,除非成为圣人,上古大神活到几十万年也是够了。   清漪道:“你不是刚好接位吗?”   玄青道:“以我如今修为,接不了大位。”   一个散仙修为的修士当天帝,那洪荒是分分钟造反呀。而龙族其它王子也不过是金仙修为,与昊天、瑶池同阶。   玄青的政治敏感性,昊天、瑶池虽然口中还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现在仗着道祖童子的身份占了天庭一方灵地,就等着龙君应劫,然后借此机缘将龙族以驱除权力中心了。   清漪道:“你接不了大位,那该怎么办?”   玄青道:“我想扶持大哥继位。”   清漪呵呵一声,说:“你们来是想让我支持狴犴接位,然后你们龙族继续执掌天庭?”   清涟道:“姐姐,那昊天、瑶池装模作样,并不是好相与的,他们接位,只怕是洪荒浩劫。”   清漪心想,可不是浩劫吗?因为洪荒修士不作他们,他们就去求来了封神榜,又逢阐教十二金仙犯杀劫,结果造成三教气数衰竭。   清漪道:“但是狴犴可也没有这修为和功德气数,非我要小看他。一来,他自己不过金仙修为,修行中还要劫数重重。二来,以他之能可统领大军抗衡魔军吗?三来,你也说了昊天、瑶池不好相与,已经龙族争位得罪透了他们,他们修为比你们龙族高一点,若再请来道祖法令,你们也争不过。反而,一位登位,你们龙族不知道要怎么样被作践。”   玄青和清涟心下骇然,清涟不禁急了,问道:“姐姐,这如何是好?”   玄青也不禁沉默了,上清心中一个激淋,暗暗掐指,天机却是迷茫不清。   玄青忽然心生一个大胆的念头,说:“姐姐,不如你来做天帝吧,我请父君应劫之前禅位于你。”   上清都不禁讶然,而清涟也吃惊地看向玄青,玄青却目光坚定,说:“此时人间正有禅位美谈,天庭又未尝不可。姐姐化身混元玄龙,与我龙族也非外族,还是姻亲。姐姐乃大罗金仙巅峰修为,女娲娘娘之女,得享人间气数,又享女娲娘娘补天功德,当日与天庭共抗魔族,姐姐也居功至伟。紫璇神女嫁于凤族三王子离烈,神羽族类定然归顺。此外,姐姐执掌大荒山、还是截教截主夫人,万仙敬仰。人族气数之基;父君禅位,则名正言顺,我龙族也定鼎力拥护;盘古正宗、凤族、妖族皆拥戴。洪荒还有比姐姐更合适的修士吗?”   清漪道:“便是我敢做,也不知大哥、二哥是什么想法。”   玄青道:“三清同出一脉,昊天、瑶池不过是道童,金仙修为,熟亲熟远,两位师伯怎能不知?”   清涟虽然失望自己没有命当天后,但是狴犴兄长和亲姐姐相比,当然是亲姐姐更亲。他们的两个亲生儿子一千多年间就是姐姐、姐夫跟前教养长大的,小小年纪也已是真仙修为了。这世上没有比姐姐更疼她的人了,只要姐姐不倒,他们一家就能安然。   清涟道:“姐姐,夫君说的没有错,为了整个洪荒的修士,你就来当这个天帝吧。”   清漪叹道:“还有月族,虽说月族性情冷淡,月神到底是上古女神。”玄青重伤后,银玥天女离开了玄霄宫,回到东海,与玄青的婚姻名存实亡。   清涟道:“这让太昭去说服吧。太昭怎么说也是东皇传人。”   十二月是帝俊之女,与东皇传人当然是亲戚,而清涟与太昭关系不错。   ……   玄青和清涟是说做就做,回了天庭就请龙君与龙族的王子王孙召开会议。龙君有感将要应劫,玄青又修为废了大半,九龙王子不过金仙修为,龙族天庭实是气数将近。   近来昊天、瑶池住在天庭,实际上与龙族王子王孙发生不少矛盾。而见昊天、瑶池的神气模样,显然是得了天机来取龙族而代之的。   一旦他们小人得志,龙族肯定没好果子吃。   嘲风道:“大荒山本是我龙族姻亲,清漪大公主素与我天庭关系紧密。如今她修为精深,竟然化身为玄龙,也不是外族。若要我选,我倾力拥护禅位于大公主。”   睚眦道:“上回刑天反天庭,战事危急,大荒山与我龙族同气连枝。十弟和弟妹大劫能保得性命,也是大公主及时给他们服药。可见大公主虽然行事严肃,但是心怀仁义。我睚眦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大公主若为天帝,无论修为人品,我睚眦皆无话可说。”   饕餮也不禁道:“不但敖墨、敖雪在昆仑山学艺,敖噬如今也在上清门下,敖噬犯下杀业,大公主虽然重罚他,却也给他机会去人间积累功德,可见她也是一片好心。大公主若为天帝,定不会像昊天、瑶池一样小人嘴脸。”   诸多龙子也纷纷点头赞同,因为玄青之难,狴犴虽也有野心,但也没有把握能压过昊天、瑶池,也点头同意。   三清虽然有教义上的分歧,但三清同是盘古正宗传人,此时封神量劫没有来,三清还是无知幸福的。   上清明白妻子也有心帝位,而清漪也和上清分析了教权和帝权的界限,帝权尊重教权,这是三清的绝对利益。事实上,老子是太上忘情,而元始天尊从前就无视天庭,此时并无争这点权的意思。   于是三清也同意了此事。   紫璇道人是清漪斩尸,奉本尊之命与凤族沟通此事,凤族虽与天庭龙族不和,但与截教、大荒山关系却好。   而昊天、瑶池,他们见都没有见过,派人去一打听,据说两个童子出身的修士极是狂妄,竟然爱吃龙肝凤髓。虽说那些只是一二翎的凡凤,这也让凤族上下极为厌恶。   于是多方商议后,龙君天帝通告洪荒,宴请洪荒各地的名士(很大部分为三清门生)。   龙君于凌霄殿上向诸位仙门名士宣布禅位大荒山大公主、截教教主夫人清漪神女。   玄青侍立于大殿前方,这位前太子带头,身后是龙子龙孙,一齐拜倒:“恭请新天帝御极!”   然后三教门人、凤族,太昭及月神,散修草木一族,还有梦中被召上天宫的现在在位的尧帝及人间重要人物也都跪倒:“恭迎新天帝御极!”   只有三清盘古正宗未跪,清漪一身金白相间的华美道袍,出列向各位道友回了道礼,然后走上天帝宝座。   她先向龙君施了一个道礼,走至正中,然后像美国总统就职演说时一样,开口说了前任天帝龙君御极洪荒十万年以来的功绩,特别是几度不怕牺牲打败魔族入侵,又有十万年行云布雨恩泽下界众生的功德。   龙族听了心中更加感激归心,龙君、玄青带着一众龙族再请新帝御极,颇肖人间禅让三请三谦一样。   清漪这才登上天帝宝座。   昊天和瑶池赶来之时,正是灵霄宝殿内外下跪礼拜新天帝之时。   “参见天帝陛下,陛下御极洪荒,万寿无疆!”   灵霄宝殿上通告洪荒,下界普通修士也有感应天庭威压,不得不下跪,口颂:“陛下御极洪荒,万寿无疆!”   昊天、瑶池闯进了灵霄宝殿,大声道:“不可!”   千百高阶修士都不禁朝昊天、瑶池看去,睚眦犹其讨厌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骂道:“尔等敬敢闯入灵霄宝殿,冒犯天帝陛下,该当何罪?!”   瑶池俏脸涨红,他们虽然修得金仙修为,也有道祖之威可借,但此时殿上三清和各家大能者都在。   瑶池提气道:“各位道友,龙族天庭气数将尽,道祖早有法旨,你们岂可擅自另立新帝?”   玄青道:“洪荒三教各族均未接到道祖法旨,陛下御极,乃是众望所归,谈何‘擅自’二字?”   瑶池气极,道:“师兄,你便取出道祖法旨!”   昊天目中带着恨意,道:“本来道祖交代,待龙君……我才取出来,但尔等实在胆大妄为!”   昊天这句话别说龙族气愤,三清蹙眉,便是洪荒其他修士也不禁心生厌恶。他们就算是道祖的道童,也不过是金仙修为,这里哪里轮到他们放肆的份。   昊天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卷玉简法旨,他骄傲地打开,正当在场修士心中紧张,而清漪也想将此事闹到道祖那评理。然后,她有立场争取权益,也许仍可以蝶蝴掉截教灭教之惨案。   没有想到那道法旨玉简一打开,此时受到在场修士的愿力和功德之光,以肉眼可见的样子在昊天手中化为飞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昊天吃了一惊。   瑶池也不禁尖叫:“谁敢毁坏道祖法旨!我要砍他的脑袋!我要削了他的仙籍!”   在场修士无不鄙视二人。   忽见一道金光降下,显示出一个紫袍道人,三清施礼:“见过道祖。”   在场修士虽未见过他,也纷纷施道礼,包括清漪。   “弟子参见道祖!”   清漪虽然也熟悉上清道法,但是女娲是和鸿钧、混鲲、陆压同辈修士,甚至参与创世开天,盗天火照亮天地。   清漪是晚辈,鸿钧现在虽然是天道代言人,却也礼遇她。   “女娲道友有后人如此,可喜可贺。”   “道祖之赞,贫道愧不敢当。”   昊天走近道祖,说:“道祖,这些修士实在是大胆妄为,违逆天数,竟然如此轻飘飘在立天帝了。”   鸿钧神色无常,道:“尔等二童还要在此丢人吗?”   瑶池吃了一惊:“道祖恕罪,我们做错何事,还请明示。”   鸿钧道:“玉简成灰就是天意。”人心也是天意气数。   此时有清漪众望所归填补天庭权力空白,昊天、瑶池就拣不了这个便宜了。   瑶池自从离开紫霄宫,将要成为天后,她每日都要笑醒,感觉洪荒修士除了道祖个个不过是自己脚下的臣奴,她将享尊荣权利,此时道祖此言,这一切成空了。   “怎么会这样?道祖,一定是他们的阴谋,一起来算计我们。”   鸿钧也不禁不愉,手一挥,将瑶池收进了袖中,昊天再多不满,此时也不敢说了。   “天帝御极,还望你造福洪荒。”说着金光一闪,拖着昊天就离开了。   ……   如此清漪正式继位为新天帝,龙君天帝和后妃均搬出原来的宫殿,但是清漪将天庭东部的道场和宫殿群封给龙族,又册封前太子玄青一个“东天王”的爵位。   清漪又与三清、各大能代表在龙族天条的基础上商议拟定“天条契约”。   清漪拟定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神位,按各族的力量对比及擅长之道分配岗位,上岗领差的正神可享功德,但也要尽到基本的工作义务。   再按照“三权分立”原则建立天庭的立法(立天条,修改天条)、司法、行政三大组织。   清漪考虑到阐教十二金仙将命犯杀截,她也清楚截教或者她大荒山、龙族、凤族、草木之族的修士没有制衡之力也是很危险的,所以将天庭洪荒的司法权大体交到玉清阐教手上。   让阐教十二金仙修行之时总也能依法杀人,他们就不会宅太久修为到瓶颈心情浮躁要出来乱杀人了。他们只会想到云游洪荒找违反天条天规的修士诛杀。   当然前题是他们将会按天条司法,违反天条司法,天帝召开“天条委员会会议”,票过三分之二,则会罢免阐教的司法权。   但是天庭正神工作的日常管理和行政罢免的权力还是按行政条例执行,清漪又成立辅助天帝管理洪荒的“内阁官员”。   “政务官”就是玄青,将组建团队日常管理正神的岗位工作情况;   “理藩官”则请了凤族大王子离焰,将带领部门调节洪荒各族之间的矛盾,以及推行天庭命令在各族属地的落地执行;   “仙权官”则请了截教多宝大师兄,其部门职责就是关注天庭正神、副神、神官、神吏的基本仙格与仙权,不得有污辱基本仙格仙权的情况,有则可以上告;   “人间关爱部”、“地府调节部”、“天庭十大将军”等等让那些修士大跌眼珠的部门和册封都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此外,天帝千年修书万卷,合称“大荒宝典”、“三教宝典”,会在天庭、昆仑、大荒、东海修建了开放的“藏经阁”。遵纪守法的散仙以上修士按不同族群、不同种类的藏经、排出规定时间每年可以到“藏经阁”阅览或抄经。   此举让洪荒上下修士无不感念天帝天恩浩荡,功德无量。   按天帝所言,修士闭关修行当然至关重要,但是到达瓶颈时还是需要机缘和心境,这时候不妨就看看天庭各种岗有没有人辞职去闭关而空缺,当个几年神职增加功德阅历、改变心境,只怕就有机缘了。   于是天庭的公务员岗位在洪荒修士眼里完全不同于“封神榜”那样讨厌。而每族修士也担心将来自己族中修士需要这样炼历的岗位却轮不到,但凡族中现在得到岗位的就算换人也不想岗位落入外族手中。   总之,清漪当天帝,还是不缺人给她当官,修士有一点和人族不一样,当官天庭不用给钱,这点是她最满意的。   虽说天庭仍然有处罚修士、阐教司法体系也杀过修士,但是天帝和天庭新政府仍然得到上下拥戴,天帝也被洪荒称为“仁君”。   过了十年,龙君遇上大劫,大雷降下,震动洪荒,龙君如玄青一样用内丹挡雷却仍然保不住身体。他魂魄离体,身体被灭,而魂魄也七零八落,还是龙族用凝魄灯给他重聚魂魄,然后只能转入轮回,将要投胎为凡人。   之前水神共工撞倒不周山,又因龙族天庭的危机,对天水降人间之事疏于管理。人族文明一个量劫轮回后重新大兴,但至舜帝时期,人间大洪水越发严重。   也正在此时,清漪卖给龙族一个面子,恩典龙君残魂投胎为人,乃为轩辕黄帝后裔,名曰“禹”。   (注:一说共一撞倒不周山才造成大洪水,后才有“女娲补天”。但大洪水又有牵扯“大禹治水”的。也有些版本共工撞倒不周山和“女娲补天”完全不相干。本文反正是揉杂的,女娲补天发生在几十万年前,不要太考据。)   后来“舜”禅位给大贤之名的“禹”,“禹”带领人族疏通河道,治理了人间洪水之祸,得到功德,建立了夏朝。   清漪不知道按照正常封神传说,龙君残魂是不是也投胎为禹,不过龙族这“家天下”的风格,禹倒是仍然不变的。禹却也因为“家天下”,功德气数传于子孙后代,无缘再登仙班。   人族帝王成神的有少昊、颛顼、帝喾、尧、舜,可禹去逝后,却再入轮回,永世为人。   龙族看透天数,此事也不可挽回了,对于禹的后来转世也不再执着,但是暗中还是比较照顾夏朝。   虽说此时龙族和凤族都共同拥护清漪为帝,但是凤族要与龙族扛精的性子还是不变。夏朝中期,凤族的四王子妃玄鸟(注:有人称玄鸟为燕子,但近代郭沫若因为《离骚》中的”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认为玄鸟是凤凰)在人间生了一颗蛋,被人间女子“简狄”吞下肚去。简狄因此怀孕,生下了“契”。   契的后人部落逐渐强大,到十四代汤时,桀暴虐不仁,夏朝气数已尽,汤兴兵灭了夏朝,建立殷商。   与夏朝以“鲲”(注:属龙族)为图腾不同,殷商以“玄鸟”(既凤凰)为图腾。   人界是三界之基,之前有夏朝,龙族虽然没有了天帝,仍然繁盛如旧,此时商朝大兴,则凤族大兴,凤族金仙以上修士竟也达二三十位,总数胜过了龙族。   就连龙族的绝对势力范围的正神岗位,都被凤族能人抢走好几个。这是公开竞聘的,龙族原本有前任开路的优势仍被凤族能人夺走,也是无话可说。   清漪发现原来上古的神话历史站在“天帝”的角度看还是这么有趣的,作为天帝,她礼遇禅让拥护她登位的龙族。可是龙族还一直延续着他们的嚣张强横对她和三界都不是好事。有凤族为刺头在体制内争一争,她这个天帝就作作壁上观了,为帝者的权谋制衡之术。   而在龙族与凤族在人间上演一出心机婊的时候,三清道场昆仑山也因为阐教和截教两派门人众多,显得拥挤不堪。她也就无心多关注已沦为配角的玄青及龙族。   而阐教最讲究一个脚根出身,看着截教中什么下贱妖族都来昆仑山学艺,又时常误闯玉清仙境,也是恼怒非常。   几百年来,阐教众仙虽然“执法杀人”习惯了,也极力克制,因为“误闯”不是死罪。于是阐教十二金仙上书天帝清漪,要求增加法律条款,擅闯玉清仙境的“外教门徒”杀无赦。   上清知道此事后,心底也有火气,十二金仙敢这样上书,背后要说他的好二哥玉清元始天尊不知道,他是不相信的。三清本为一家,这口口声声说“外教门徒”,就差说他截教是异端了。   还是清漪劝了劝他,说昆仑山现在确实修士多如狗,大家都有苦衷。   按照清漪来看,昆仑山现在是一人一个洞都没有了,早无从前的景色秀丽。   而且那些畜牲脚根修为又浅了些的弟子控制不住自己,随地大小便,随地交合,随地下蛋生仔,确实让讲究“贵族修养”的阐教上下忍无可忍。   清漪觉得如果是自己,那么多生物在自己地界或家门口天天乱轰轰大小便和上演岛国片,自己也要发疯,如此来看元始天尊能忍这么多年,也算得上兄弟情深了。   此时因果早就乱了,还没有到非此及彼的矛盾,清漪还是规劝自己的道侣丈夫上清。   她问了他一个问题:“提倡众生平等是不是等于提倡脚根越下贱,它做什么就都有理了。如果贱者为荣,那何必修道超脱。”   这不禁让上清也深思起来,清漪心中暗自得意,心想现代伟人的名言还是有道理的,在整个社会的迷茫时期说了一句“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时同样的道理放在截教也差不多,不是越出身差就越有理。   清漪这一个问题,上清又不禁想了三天,原来的火气也消了,因此召开了门中重要弟子训导规范。再和快成忍者神龟的元始天尊讲和,主提截教搬迁去东海的决定,上清在东海看中一个道场,令截教万仙建设金鳌岛。   昆仑山清净了,元始天尊也终于保持住了自己的涵养。   一直到殷商中期,封神榜都没有出来,显然是被蝴蝶掉了,洪荒天界、人间、地府三界在清漪的统领下井然有序。   然而正在这时候,魔神刑天的势力再出来了,下界修士不得玄门而入的多投入魔道。而天庭的统制力量也触不到魔界,因为凡界魔修的寻在,天庭和玄门难免在凡界相斗。   而凡界妖族修士和魔修发生太多食人例子,人族的就将“妖魔”混为一谈,妖和魔都是他们想要驱离人间的对象。   而玉清门人本是“执法者”,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在人间也大肆传道,被称为仙人,得享人间功德。   玉清、上清和诸多妖族脚根的修士矛盾仍然存在,清漪却是没有办法了。   人间王位传位纣,清漪也不禁想是不是再过三千多年,这神话世界能到现代。之前她所经历的人间轮回都没有衍化为现代。   信步天庭蟠桃园,竟是当初她与上清不上心偷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桃花林,如今桃花已落,园中结满了桃子。   出了桃园就到了当初的那片灵池,但见有一条墨龙在空中盘旋。   天庭更接近周天星斗,日月星辰精华灵力充裕。   那条墨龙修为也只真仙中期,力量与她不可同日而语,它吐出龙珠吸收灵力,但是功力不及,龙珠被充裕的灵力所吸引,墨龙竟然一时收不回龙珠了,它在空中急着盘旋。龙珠离体时,龙的能力是很受限制的。   清漪看龙珠飞远,旋身化为龙神,一飞冲天,一爪抓起那颗龙珠,向那墨龙掷去。墨龙大喜,一口吞下龙珠,瞬间精神百倍,在空中像是游了个“8”字回旋再落地。   清漪也飞了回来。   “多谢陛下相助。”玄青恭敬单膝跪地,垂首臣服。 第65章   清漪道:“你竟然用龙珠吸收星辰精华灵力,不要命了?”   龙珠不是内丹,但是对于龙族来说却是比内丹还要重要,有龙珠者为龙,无龙珠者为妖龙,妖龙性情暴虐无法控制,就完全是下贱脚根了。   玄青垂首,说:“臣如今功力低微,舔居高位,常自惭形秽。也难以为陛下分忧。”   “起来吧。”清漪叹了口气,又问:“清涟呢?”   玄青道:“近日我急于练功没有时间陪她,她去东海陪孩子们了。”   清漪不禁想起“小黑、小白”的修为都是真仙,玄青自有心高气傲之处,也难怪心中着急。他虽然修为不高,但仍以前太子和现任天帝妹夫、上清高徒的身份为龙族之首,压力不可谓不大。   清漪温言道:“欲速则不达,修行之事不可走极端。”   玄青叹道:“只怕我今生再难修成大罗金仙了。”   清漪知道修士一次碎丹是多么可怕的事,至今还没有碎丹的情况下二次重修渡过原来那关的,且不说修行积累的因难,就算再到那一关,渡劫时碎丹的心魔或者说阴影也会增加难度。   清漪叹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有时太重得失,反而你手中原还拥有的都看不到,不过徒浪费时间。当命运玩弄你时,愁苦是半点用也没有。你说你因为低修为身居高位而不安,那是你族中有人不服,还是我要罢你的官呢?”   “臣不是这个意思。”   清漪说:“所以呀,龙族前太子、我的妹夫、截教高徒这些身份很令你感到耻辱吗?修为不等于实力,本来出身和人脉关系就是实力的一种元素。我能爬到今日地位,能说与我是女娲之女没有关系吗?不然,你想想我就是下界的一条蛇妖,大家会让我当天帝吗?”   玄青道:“这能一样吗?”   “那么难道有什么不一样?”   玄青对上她威严雍容的目光,他打从灵魂上生出敬畏和仰慕。   玄青觉得从前的自己很浅薄,他的传说早已是一个洪荒修士惋惜的故事。他的一切成就全都被眼前这位妻姐,现在的天帝秒得粉碎。   她是一位女修,登上天帝之位,做得比他的父君好,便是阐教对截教或者大荒山一脉妖族修士有意见,他们却也敬服天帝。   现在天帝建立的天庭架构,一整套的体系制度,比之龙族从前的强压要得人心多了,一张一弛,和势力制衡,除了魔族威胁,她的天帝权柄没有人可以动摇。只怕有人提出要立三清圣人中的任何一位当天帝,都会遭到洪荒一半以上修士的反对,能当天帝的只有她。   他一生最无忧无虑和温馨的日子就是去大荒山小住的那段日子。虽然常要受到当时容貌尽毁的姐姐的碎碎念,说他孵蛋的姿式不对。当时他沉默中觉得烦,然后在清涟的安慰中,他按照姐姐说的做。   而就是这样一个碎碎念的丑女姐姐,她的飞升为大罗金仙,嫁给了他的师父,最后成为了天帝,从中有他的推波助澜。他也心甘情愿让她登上他几万年来的奋斗目标。   这种感情和对清涟,或者当初的银玥是不一样的,他也不知道在这捉摸不定的心中,什么是爱情,但是对姐姐他的感情要升华得多。没有太多的欲求,只要能助她御极三界就是他的心愿。   “我并不感到有陛下当姐姐有什么可耻,不管姐姐是不是天帝,我和清涟一样,都视你为最重要的家人。”   “所以不要因修为高低的事生出心魔。大道三千,你握着手中拥有的牌,打到最好,不但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道。不管是仙、妖、人、鬼,若是一切都以修为盖棺定论,世界多无趣,除了一颗内丹,不是还有这里吗?”   清漪指了指脑袋,玄青看着她也不禁微微一笑。   “我一定谨记姐姐教诲。”   赵清漪忽又想:你都十万岁了,我才一万多岁(按出壳时间),还得我教诲你,你还要叫我姐姐或者师母。   如今我当上天帝,你想要眼中看不到我,不把我当回事怎么可能?虽然不是男女关系,但这怎么都是超纲完成任务了,可原主真是姓赖的。   好在,我天帝还没有当够,又还舍不得上清。   三千多年转瞬即逝,真想看看后世。   赵清漪想了想现在玄青是她的铁杆心腹之臣,他要是从实权高位下来,她的权力会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再上来的人她用得肯定不如玄青顺手。   她伸出双手,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一黑一白两颗大珠子。   玄青奇道:“这是什么?五灵珠吗?”玄青也听妻子说过女娲留下的一些宝贝,五灵珠是其中之一,威力巨大。   清漪道:“我与混沌之气共生七千年,当日飞升化龙,混沌之气带着我的精气离体,凝成一对阴阳珠。此珠可导阴阳二气,可纳除了渡劫之外的雷电。我先借你修炼用吧,别再轻易吐龙珠了。”   “这臣如何受得起?”   “我又不是送你的,等你到真仙巅峰,我便收回。”   说着侵入他的识海,传他阴阳珠的最基础的修炼纳灵之法,比之龙珠可保险又高效多了。这样的本体中生出的好宝贝,当然不能送人,她要收回就能收回。   清漪收回法力后,并未逗留,匆匆离去,玄青收着两颗珠子感激涕淋。   ……   女娲母神本就应劫了,天庭公务员编制都满满的,封神榜就没有了,算人间仍有祭祀女祸娘娘,清漪也并不觉得纣王会对女娲不敬。气数将近是另一回事,凤族也不会想着商汤一脉得罪天帝。   但是就有这么荒诞的事发生了。   “简直是太放肆了!”白瑶陪她下界到了女娲宫,看到纣王所题之诗气愤难当。   清漪看看母神泥胎塑像,这纣王是眼瞎呀还是傻,这么粗糙抽象一点都不像的手艺,他怎么看得出来是“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聘媚妆”?   白瑶道:“陛下,要给这凡人一点教训!连女娲娘娘都胆敢污辱。”   清漪道:“你有何想法。”   白瑶道:“我有一门远房族亲正在轩辕坟修炼,也有几百年道行,陛下不如招了她来效力。”   “你的远房亲戚,是何修为?”   “她只有九百岁……”   “就是妖?”连散仙修为都不到。白瑶这是想提拔自己族人,培养势力。   清漪任命天宫女侍也是讲究平衡的,除了大荒山原来的亲信侍女,还有定额岗位留给其它族的后辈女修。白瑶难道是看龙族、凤族牵涉了夏朝、商朝得功德气数而一时大兴,凤族修士修为大进,她知道商汤气数将近,想趁机也效仿?   可她狐族亲近晚辈都是有神职的,难以动作,而这轩辕坟的狐狸精应该早就攀附认了亲。   白瑶道:“九儿虽然是凡界修士,但是聪明伶俐,若是托身宫帷媚惑帝辛亡国,也是给他教训了。”   清漪道:“阐教门人近年可是在凡界大力降妖,你这位亲戚一介凡妖受得起阐教高徒几招?”   白瑶道:“陛下就是太好说话了,阐教中人才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清漪暗想:不知天高地厚的是你吧。这三界之中要是没有阐教中人制衡妖族,凡间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她虽然认同一线生机,却是没有让众妖将凡界弄得乌烟瘴气。阐教门人至少不食血食,不吸凡人精气。   “三教本就是一家,妖族中任性妄为的也不是没有。有阐教门人管理,也许妖族中走正道的会更多,而那走了邪道的,谁又说得准将来是不是会入魔道?”   白瑶道:“陛下会不会想多了,我妖族中人多是截教门下,怎么会是魔道?”   清漪道:“凡界妖族,难稳道心,阐教能管着,他反而能有悬崖勒马者。你看事情还太浅了。你不要插手此事,不然到时候连我也保不了你。”   这也是另一种“鲇鱼效应”,以白瑶的悟性她是难以明白的。   清漪以施法召唤上清,人家远在碧游宫授徒,但受到她的召唤还是扔下手中事务赶来。   他使用缩地万里之术,不一会儿就到了。   “有何急事?”   清漪指着墙上的诗,上清一见不禁也吃了一惊:“帝辛好大的胆子!”   清漪道:“商汤气数将近,你教中颇有些人族三四代弟子在朝为官,早日撤了吧,以免被卷入其中。”   上清道:“那些三四代弟子无缘仙道,只能享人间富贵,哪里能说撤就撤?”   清漪道:“哪边有气数往哪边撤。”   上清却说:“此等天机,岂能向三四代弟子透露,因我泄漏天机乱了原来的天数,其害也不小呀。”   总的来说就是不能和凡人说出周室当兴的天机,不然早早传至天下,人人投奔周室就乱了天数了。   一个王朝的诞生也是过重重劫难的,要是周室像是充话费拣来一样得天下,后果也不堪设想。或者此时时机未成熟,商汤趁机早一步灭了周室,也要乱套。   清漪心想:现在可没有封神榜,一旦身死,连成为天庭八部正神的机会都没有,要么魂飞魄散,要么重入轮回。   清漪道:“我们去昆仑山见见二哥吧。”   和封神中的门人稀少不同,领了执法修士的任务,阐教十二金仙门下的弟子很多,而上清对于阐教中人杀了很多他的门人,也是心中有疙瘩。   “我不想见他。”   “阐教中人是自恃清高了一些,他们不对,咱们也要据理力争。若是两教不和,定是便宜外人。”   “就不知二哥还当不当我是自己人。”   上了昆仑山,却发现原始也有客人,一个着装打扮不似东方玄门的大能者。   互相见礼时,元始介绍说:“这是西方混鲲师伯门下准提道人。”   混鲲是和鸿均、女娲同辈,原居于西方,现在也和女娲娘娘一样应劫了。而准提圣人和接引道人则已立教成圣。   这个世界真是太复杂了,清漪还想现代人都说封神中的准提圣人不要脸之极,连女娲宫之诗他都有份。   可是圣人行事没有痕迹,就像上清曾带她去九幽,还偷看过不该看的,这事永远也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一样。就算是真的,清漪也拿不出证据了。   准提道人脸上带着迷之微笑,施礼道:“见过上清道友、天帝陛下。”   这些上古圣人级别的大神就是很实在,尽管清漪位居天帝,因为修为仍然是大罗金仙巅峰(仙帝),准提自然将上清排在她之前。   上清、清漪回礼后,在蒲团上坐下,有仙童奉上精华甘露。   清漪很不喜欢准提道人的微笑,况且如今的西方教在整个洪荒来说,虽然还不见他做恶,却也是异端。   盘古、女娲道派都和“易理”“大道”相关,而西方教的修为功法却不一样。   清漪道:“西方万里之遥,昆仑之西罡风如此艰险,准提圣人修为着实精深呀。”   准提道人道:“天帝过赞,本座看天帝与我西方也是有缘。”   “朕从未去过西方,何来因果?”(注:“朕”是秦始皇始称,但是这杂乱的神话世界,不要较真,就算《封神榜》原著纣王也是用“朕”的。)   准提道人说:“据闻天帝陛下著有《金刚经》、《心经》,本座虽未见过,但听洪荒修士一二言,本座觉得与我西方教不谋而合。”   清漪笑道:“竟是如此,那圣人著有什么经?你念来予朕听听,分辨一下,是否真是不谋而合。”   准提道人:“……”   清漪道:“圣人修为精深,一定教内大兴,弟子万千了吧?”   准提道人的笑容有一刻凝住,一瞬即逝,就缓和了:“西方贫瘠,本座有感天数,我教大兴之机缘在东方。”   清漪一双寒目看向他,当了几千年的女神,当了天帝之后,功德之下修为精进为“仙帝”,自是威仪万分。   “哦?朕御极洪荒,虽有失职未曾管过西方,但东方都奉三清盘古为道门正宗。圣人若说你教缘在东方,这是要在东方传教吗?”   准提道人当然想传教,但是那太慢了。   “本座有此打算。”   清漪道:“那还请圣人早一步去天庭报备,并请三清共议,再请你用西方宝物租界东方一块地域,宝物要值最少百年租金。东方海纳百川,并不排斥异教,但也要依法传教。”   准提道人不禁笑不出来了,说:“本座还是第一回听说这样的传教之法。”   清漪道:“这是你的荣幸,朕亲自给你解说天条之异教传教条款。圣人要在东方传教,还是早日去天庭报备,研读传教天条,不然造成误会,西方教被误定为邪教,那可不好。”   准提道人道:“天帝陛下虽是女流,倒是好威风呀。”   清漪道:“据闻圣人曾发下四十八宏愿,就有宏愿‘无妇女,众生皆从七宝水池莲花中生’。对天发下的宏愿可不是玩笑的。那么圣人此次前来东方,是要诛尽东方所有女修吗?是否包括朕?”   准提道人再笑不出来,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是还是不是。   “世间多少恶事来自淫欲,但教今后无妇女,世间太平也。”   “那没男子也是一样,你乃一教之主,应‘割肉喂鹰,舍生成仁’。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试着杀尽西方男子,然后自杀,西方世间再无淫欲,再无恶事,得太平也。西方敢为天下先,成洪荒唯一最为极乐之地,我东方男修若是向往极乐世界,自愿涌去西方,西方教便是大兴了。”   准提道人脸皮都差点抽絮,沉声道:“我教并非杀女子,‘凡有闻我佛号,喜悦信乐发菩提心,厌恶女声,寿终之后,不复为女。’”此为他另一条宏愿。   清漪像是恍然大悟,又说:“但据朕闻圣人又有一条宏愿‘你教中人闻你佛号,寿命无央数劫’,那么何来‘寿终’之说?若是女子闻你佛号,那该是得享永生,还是寿终化为男身?”   清漪好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准提道人气息有一瞬乱了,连玉清和上清都差点端不住,连忙垂目装高深。   这是来打脸的吧?准提道人因两位圣人在场,敌众我寡,不能发作。   玉清、上清回想西方教立准提、接引成圣时听到他们的四十八宏愿,多有前后自打嘴巴,什么跟什么呀。   准提道人说:“各人各有命数,有女人长生,有女人寿终化为男身。”   “女人若长生,那不是不能实现‘世间无妇女’的宏愿了吗?朕虽不及三清圣人之悟性,但也是万年便斩一尸,连朕此等悟性都不明圣人教义到底为何,那东方万千修士怕也是领悟不了圣人的高妙教义的。”   准提道人道:“我西方宗旨在于建极乐世界,又有奥妙无穷功法,愿传于东方,普渡众生,他们岂会不欢喜?”   清漪也就不和他耍嘴皮子了。准提道人提出要去昆仑山的藏经阁借阅《金刚经》《心经》的书卷。   清漪不禁好笑,那类经书,是独立成楼的,设下三清圣人和大荒山的禁制,非三教修士和大荒山一脉的人闯得进去也看不到经卷。   清漪道:“朕这些经文妙法,非我洪荒盘古、女娲正宗,不是不可传,但不可轻传。需得虔诚取经人徒步从西方万里东来,拜上昆仑山,奉上西方宝物。”   准提道人:“你好歹是天帝,何至执着外物?”   “因为朕不是佛门中人,看不透三千红尘。”   准提道人沉下气来,说:“玉清道友,看来今日此行,本座不能如愿。这就告辞了。”   玉清原是敬重准提道人法力高深,此时看仁君天帝似乎对他很是排斥,现在总不能胳膊往外拐,只好令童子送客。   准提道人去后,上清才问清漪:“我从未见你如此排斥他人。”   玉清也道:“西方二圣,原是混鲲祖师门下,尽得真传,法力不在我三清之下。天帝怕是得罪他了。”   清漪道:“二哥倒说了句良心话。”   玉清淡淡一笑,又问:“不知天帝驾临,是有何要事?”这就像是玉清学历比清漪高、钱也多,可是天帝到底是三界之主,她要见三清邀他们上天庭就好。三清去不去虽也奈何不得,但也不用亲自直接赶来昆仑。   清漪取出乾坤镜,将女娲宫中纣王题诗播放出来,玉清元始也不禁目瞪口呆。   清漪道:“此事有些蹊跷。这是引我干涉人间王朝气数吗?”   玉清道:“我仙门中人还是不要泄露天机为好。”   清漪道:“我也能忍一时之气,待帝辛魂归地府,自罚他入畜牲道。但阐、截两教决不可参与此次变数。如今两教门人众多,一旦自相残杀,只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只我三清圣人,自可在体制内相争。但在此机缘时西方教进东方传教,只有破坏三清原本的根基,反客为主。西方二圣法力无边,不可不妨。”   上清凉凉道:“如今二哥门下十二金仙各在道场广纳门徒,此时要不参与人间王朝气数之变怕不容易吧。”   玉清道:“我玉清仙门哪及上清万仙来朝?无论是凡人还是湿生卵化之辈皆是上清门人,商汤闻仲太师不也是截教门人吗?”   见二人又争起来,清漪这个“外人”反而当起和事佬,说:“夫君和二哥何必争吵,总之两教三四代弟子不少。但事涉王朝气数,必有杀戮,那本修成仙道的门人一死,三花俱散,身死道消重入轮回,于他们自己和两教教门可都是动摇根基的大事。”   玉清、上清这才平复下心绪来,玉清道:“那依天帝之见,该如何是好?”   反正给蝴蝶了命犯杀劫和封神榜,清漪道:“不如趁机召开一个玄门昆仑论道大会,三清主持,玄门二代弟子和所有有缘仙道的三教弟子出席,又让门中其他弟子云游四海,化整为零,西方教将对三教根基束手无策。殷商不过还有二十八年气数,三清主持论道三十年,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出,可保三清根基不动摇。”   玉清道:“我三教弟子聚集昆仑山,若是别教真有传教心思,岂不是与人方便吗?”   清漪笑道:“别的我是不知,但是教门大兴还仗人才。三教仙道有缘弟子集结在昆仑,其他门人云游,对方难以一网打尽。而人间便是还剩下些个有缘凡人,区区二十八年,任是它功法绝伦、服下灵丹妙药,也是成就有限。就说西方教,我瞧准提圣人门下一个上得台面的弟子也无,立四十八宏愿成圣,但是前后不通,教中更是经文严重缺乏,想来窥探我所著之经文。就这样的条件,二十八年怎么动摇三教在人间的根基?只要人才不失,论道会一结束,所有门人重聚,人间还是三教兴盛。”   清漪谈到此处,也不禁对西方教二圣有些崇敬,这样恶劣的条件,最后还能让西方教大兴,可见其计谋之深。   上清还是有与西方教相似的地方,如“众生平等”,而事实上玉清就是极看出身的圣人,此时一想对西方教也有些鄙视。   玉清道:“天帝之见,也是为我三教着想,我岂能不领情?”   三教(主要是阐、截两教)开办一个“封闭式进修博士后班”,是以天帝、三清为名恩典下发光荣的“录取通知书”的,此举也是洪荒未有。   这师资力量不可谓不雄厚,据说读了这个班后,仙人必然精进修为,凡人白日飞升,妖修化去妖气净化为仙。   此事传出三界,所有得到“录取”的修士无不激动,引以为荣,就跟现代学子要上常春藤似的。   而没有得到“录取”的修士无不为弄个旁听生的入场券而操碎了心。还有那种本就是好友的修士,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那些没有的人偷偷回家悲春伤秋。   这时素来主意多的天帝陛下交代玄青一年内在洪荒选千名“旁听生”和千名“志愿服务者”,全以“饥饿营销”的手段抢名额并先学习纪律。天真的三界玄门中人是心甘情愿被吊着胃口几翻七上八下的。   这三教与天庭共同举办的“封闭氏进修博士后班”威震三界,人人敬仰,准备两年后,“录取生”、“旁听生”、“志愿者”都前往昆仑上课。   三教和天庭也是拿出了高级感,广阔的讲道广场一尘不染,中间共筑四个高台,是三清和天帝的宝座。   课程安排是每人讲七年,以便修士兼容并蓄。先是老子讲太上忘情道;然后元始天尊讲无极大道,开劫度人;再是上清讲修炼秘法黄庭经;最后是天帝陛下讲修炼能克心魔之劫的真经。   开讲之前,众多修士一被告知课程,就已完全心折,清修之人都热血沸腾。   玄门精英齐聚在昆仑山,也不管人间王朝更叠。如此妙计之下,但想虽有三教中人三四代弟子效力不同阵营,波及力应十分有限。   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原来是想在人间大战混水摸鱼抢几个出众的三教弟子渡去西方,但是一见之下都没有十分合心意的。准提道人知道周室当兴,就去西岐传教,可是姬昌精于“易理”,是玄门的忠实拥趸,西方教连经文都说不清楚,他兴趣提不起来。而姬发身为凡人帝王之命格,却绝无佛根,修不得西方功法。   二圣坑蒙拐骗了些法力武艺不高的弟子,十分郁闷。想到去昆仑山的“博士后”班附近谋算碰碰运气。   时值上清精讲《黄庭经》,玉清门人中十二金仙还好,三代弟子却是听不懂,难以兼收优点。哪吒是三代弟子,性子顽劣,此时都还来不及大闹东海、也无缘杀石矶。   他一直修的是阐教功法,截教《黄庭经》虽有精妙之处,但也是他年纪太小,听不出深义来。于是偷偷溜出了听道现场去昆仑山别处游玩。   在昆仑山脚,哪吒拿起法宝练起功夫来,顿时飞少走石,法力通天,原来游荡在昆仑山脚的一些修士不敢靠近半分。   就是这么巧,准提道人发现在这里高强的功法就跑来了,一见哪吒不禁大喜,此子年纪虽小,但天姿灵秀,胜过他所有徒弟了。   于是准提道人就出手降他,哪吒原是周兴商灭的先锋官,杀性岂是一般,拿着红缨枪怼了几招,发现不对头,对方渐露比他师父太乙真人还要厉害的修为,于是踏着风火轮急遁。   准提道人哪里会放弃,显出巨大法身,宝相庄严,嘴角微勾:“调皮!”   说着伸出手来,一把就抓住了哪吒,哪吒大急:“师……”哪一个字还没有喊出来,他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洽逢此时杨戬奉师父之令出来寻哪吒,他师父玉鼎真人和哪吒师父太乙真人师出同门,素来交好,而他和哪吒也是常常一起较量。   玉清门人虽然不喜欢他的舅舅昊天,但是他的母亲瑶姬却在得天帝清漪看重提拔,当年在天庭瑶池当女官,与大荒山出身的白瑶仙子共称“双瑶”。   瑶姬历红尘之劫,私恋下凡,生下三个儿女,也是天数。   反正思凡的天条法令摆在那里,也说得很明白为什么仙凡不能结合。   与凡人结为夫妻者:一、要么成全你追寻真爱,削去仙根,永世为人;二、要么受打神鞭之刑;三、镇压思过。三选其一。   瑶姬在诸多天庭姐妹的劝解下接受了镇压思过的惩罚,然后她的儿子杨戬拜入阐教玉鼎真人门下,学得一身本事,劈山救母,瑶姬重归天庭向天帝请罪。天帝降她两级官位留用,瑶姬也是松了口气,而天庭诸多女仙对于天帝此举也没有不信服者。   这杨戬来寻哪吒,感受到了一方不同一般的结界,绝不是三教中人的,便想硬闯会一会,但是尽管他九转玄功厉害,却被那结界反弹回来。于是匆忙返回去寻师父玉鼎。   准提道人擒住哪吒后,突然感到结界上撞上一个灵力极强的修士,这是大鱼撞上鱼网来了。   他连忙去抓,杨戬开通天眼识得此人绝非三教中人,并且法力在他之上。   准提道人圣人威压,如法炮制抓住他的身体,杨戬之能,就是开了挂的,精通九转玄功,便是比他的师叔师伯还要更有些神通。如翻天印这样的大法器都不能将他打下马来。准提道人抓住他威压太强,还是被他逃出一缕神识飞往昆仑山道场,因为他本就是“正规录取”的学生,听道现场当然不阻他。   玉鼎真人是他的师父,自然找他最为容易,他的神识化为一只蚊子,在他耳边叫道:“师父!救我!”   玉鼎真人吓了一跳,他这个爱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抗打得很。而且玉鼎十分得意,这个徒弟不但是阐教得意门徒,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得元始天尊偏爱。就算是天帝陛下也对他格外宽容,他劈山救母,本以为是抗天大罪,天帝却说他孝感动天,免了瑶姬几十年的镇压刑罚带回天庭。   教出三代弟子第一人的玉鼎真人在阐教中地位当然非凡了,这当然也让他偏心疼爱到胳肢窝去的。   爱徒何时喊过救命呀!   “怎么回事?你怎么只一缕神识?”   “异教大能,徒儿不认识,抓了我和哪吒……”   杨戬神识说不清楚,这时就已经消散,玉鼎真人不禁大惊,也不管现在上头讲道的可是上清圣人,霍然站起喊道:“师尊救命!”   上清耐心讲道教化众生,便有下头阐教中人心不在焉者,他不是不知,但是他的骄傲也不会强迫别人听他的道,只要不破坏课堂纪律。   此时有人打断,他看是二哥的得意弟子玉鼎,这才强忍看向元始:“二哥高徒,我不敢耽误,若是不想听道,阐教中人便可散了。”   此时人间改朝换代,他是要撑完这几年的。   元始也有些下不来脸,虽说他与上清道不相同,但也是圣人亲弟弟,不禁不悦看向玉鼎:“怎么了?”   玉鼎急道:“有异教大能抓了哪吒和杨戬。”   “什么?”   太乙真人接着跳了起来,哪吒虽然是太乙一脉的小师弟,却是他徒弟中第一人,乃是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一块灵石,在大荒山生经灵气和日精月华养护生出灵识修炼成道身。   后因调皮犯了天条,被天帝清漪罚他投胎转世,托身于李靖夫人肚里。太乙真人正要在人间大兴道派,寻找天姿灵秀的弟子,早就看上了灵珠子,就收了来。   因为天姿聪明,太乙也就各种开挂,如果说杨戬是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那哪吒绝对能排第二。   “玉鼎师兄,哪吒怎么会出事?”   玉鼎才道:“方才我那徒儿只余一缕神识飞回来找我求救,此中危机也是从未有的。我原是让他去寻了哪吒回来,没有想到两人竟是被人暗害了。”   太乙真人道:“暗害?哪吒死了?”太乙大急,不禁掐指算,但圣人掩盖天机,他哪里算得到?   高台上的元始也掐指算来,也是天机不明,元始脸色不禁发青。 第66章   清漪也掐指算了算,不得确切要领。   “夫君可是看出什么?”   上清说:“天机不明。”   清漪说:“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天道之下,如今只有五位圣人,三清具在此,还能是谁?只是不知,西方教此举可是因为二哥与阐教何处得罪了他。”   阐教的赤精子大骂:“欺人太甚!”   太乙道:“师尊,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救出哪吒与杨戬才好呀!”   元始看看太清、上清、清漪三人,说:“如今,我玉清门人不得不暂离道场了,还望见谅。”   清漪道:“二哥是要去寻西方圣人理论吗?”   元始冷哼一声,说:“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清漪却知准提道人功法厉害,接引道人就算战力弱些也是一位圣人,元始一人只怕不是对手。   清漪道:“以我看来,哪吒与杨戬应无性命之忧。西方二圣抓了他们去应是生爱才之心,此际未必不是哪吒与杨戬的劫数。此时人间正当武王伐纣,过几年,便可天下大定。二哥何不先忍耐一时,到时我与夫君随二哥同去理论,当立于不败之地。”   元始道:“他们欺上门来,我等岂能因武王伐纣而藏头露尾?”   清漪想了想,道:“天庭三教本为一家,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便不因武王伐纣,我仙门当真要与佛门撕破脸,也得从长计议。”   元始道:“准提接引仗着圣人身份欺压晚辈,简直不要脸之极,还等什么从长计议?我便不信我阐教会怕了他。”   正当此时,道场外进来一个女仙,正是天庭女官瑶姬,她因为犯过天条,此次开班她没有名额,清漪令她留守天庭,她到底也是有身份的金仙初期,昆仑山自会放她进了。   瑶姬拜倒在清漪高台之下:“启奏陛下,人间大事不妙!”   “何事?”清漪垂眸。   瑶姬道:“轩辕坟三妖率十万妖兵祸乱天下,如今阐教仙门高手多聚于昆仑山,下界已血流成河。”   “什么?”清漪掐指一算,心中大惊,“白瑶!你好大的胆子!”   白瑶也吃了一惊,出列跪于清漪跟前:“陛下,属下只是想为陛下出口气,下界帝辛不敬女娲娘娘,合该受惩。”   白瑶心中却是记恨瑶姬告密,被称“天庭双瑶”自然是有些傲气的,而白瑶久待在清漪身边,在大荒山一脉修士里权位颇重,哪里会服瑶姬这个昊天之妹?   那昊天可是惹了众多仙人厌恶的道童,瑶姬又私自下界与凡人结合生子。结果她只被镇压几年回天庭,虽然降官位,却也没有大损失。她的儿子杨戬还成了阐教三代的第一人,她的女儿杨婵还是一个凡人,也得天帝陛下青睐,收为小弟子。   这让白瑶十分嫉妒。   白瑶本来以为自己也在此听道,而下界由认了她为祖师的远亲九儿运作,掌握人间大权柄,那么就是她运来之时了,她狐族必能如龙凤两族平起平坐。   但是清漪也警告过她,在“博士后”班开班前期,她还不敢让九儿行动,她是九尾狐的心性,算准了时间的,没有想到讲经大会被准提道人的出现打断,瑶姬此时毫无顾忌来禀报了。   清漪心中极恼:“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朕不知,朕能容你,是爱才之心。可你没有那天数,行事如此没有章法,自作聪明,这是找死!你还牵累大荒山诸多妖修,简直胆大妄为!”   清漪一心要避开封神量劫,可是不但哪吒、杨戬被西方教所擒,下界妖精因为阐教这“执法人”的空白而大肆作乱。此时避无可避。   上清也算了出来,下界妖精作乱,其中也有他截教门人的份,这些也就罢了,他们还成立妖军乱了武王伐纣。   妖军厉害,而姜子牙与一些留在凡间的能力低微的阐教弟子根本不是对手。西歧大军多次大败,这让殷商妖军更加猖狂,妲己只觉自己背靠的是天帝,定然是天命所归。   须知,附身妲己的九儿,实际上已经是殷商的掌权人。就像潘朵拉的魔盒被打开,妖性无人压制,妖在人间残害生灵,百姓苦不堪言。   清漪以西方教为道门大敌,有意护住道门,此次早蝴蝶掉封神量劫和十二金仙杀劫,截教精华俱在,可算是妙计。她总觉算无遗策,哪知她已严肃警告白瑶,仍然阻止不住她的权欲私心。   如今祸起萧墙之内,妖族原就令人类厌恶,此时更加是恶的代表了,妖在人界的气数将近。   清漪内心十分痛苦,深吸一口气,说:“二哥,你可要派人去助姜子牙?”   元始天尊当然是有意让自己无仙缘的弟子在人间寻找机缘,这也关系阐教气数,但此时西方教二圣才是他最大的敌人,阐教十二金仙等高手是不会去助姜子牙了。   “当今之计,我当先救落入西方教手中的弟子。”在昆仑山脚被抓,这是打脸的极致了。   清漪斟酌一下,说:“两位兄长,夫君,既然天意如此,你们兄弟三人就去会会西方二圣,三教本就是一家,三教齐心,能保道门,切记。”   上清微微蹙眉,说:“你要插手人间之事?”堂堂天帝,哪里能直接去人间打仗?   清漪说:“我自有主意,你且放心。”   ……   九儿,或者说妲己已经成为了殷商实际的掌权者,她品尝到了人间富贵滋味。她以白瑶天女之侄孙的身份行走人间,如今没有阐教能人压制妖精,留在人间的妖精纷纷投靠妲己,也享一享人间富贵滋味。   她为了权利,提拔亲信,排除异己,殷商的忠臣良将死的死,投靠西歧地投靠西歧,但是朝歌并没有弱下去,她做到了“借壳上市”。   如今帝辛只是摆设,一切在她的操控之下,她还准备在打败西歧大军后,她正式称王。   因为借了白瑶天女亲戚之名,当然也要把女娲娘娘和天帝陛下供起来。   就像《人民的名义》中的“人民”对于那些反派官员一样,女娲娘娘和天帝陛下就成了被代表、被高高供起来的角色。   妲己命人大修女娲庙,庙中供着女娲娘娘和天帝陛下,再有清涟王妃(玄青封号为东天王)、白瑶天女也配享香火,妲己自作聪明,强令百姓拜祭,而她手底下的妖精也勤来拜祭。   清漪看到这些却一点都不开心,瑶姬和还是凡人的杨婵跟在清漪身边,清漪心中不忍,终究对杨婵说:“此次人间多难,你尚是凡人之身,也在此乱世,守护百姓,多修功德。”   此时宝莲灯让清涟陪嫁了,她就赐了了杨婵五灵珠、仿制的诛仙剑和一卷修炼宝典,杨婵下跪受之。   “弟子多谢天帝陛下指点!”   瑶姬见女儿得天帝收为徒,还受点化,有望位列仙班,心中也是大喜,但此时天帝陛下眉头深锁,她也不好大笑。   瑶姬道:“婵儿,你此去后勤加修炼,好好办差,不要辜负了陛下点化之恩。”瑶姬虽是昊天之妹,但是她和昊天性子不同,与瑶池更是到相看两厌的地步,自从听令于天帝,除了贪恋凡尘之过,倒从无二心。   清漪看人极准,也素知白瑶心大,曾多方敲打,又为在权力上平衡,自然会用瑶姬这样的女修为天庭女官二把手,而瑶姬背后的气运根基可是接着阐教的。   “是,母亲。”   清漪又带着瑶姬前往西歧境内,只见一路上尸横遍野,又时有妖气痕迹,已然如人间地狱。   没有开挂有众多帮手的姜子牙哪里是妖军的对手?   妲己有人间权位,此时已乱气数,不是天帝好直接干涉的,就如《封神》中女娲娘娘算出殷商有二十八年气数,不能下手,反让三妖入宫一样。   况且,要她堂堂天帝事奉西歧,岂不自堕身份?   玉清、上清、阐教十二金仙、截教的高手们去找西方教理论和救人了,天庭大军要防着魔军卷土重来,她终于想到了两个外甥敖墨和敖雪,如今也已是真仙修为,是大荒山和龙族第三代传人,又是名义上的截教三代弟子(实得上清亲授)。派他们去相助西歧,也应能大破妖军。   清漪就急着将两个外甥从截教队伍中招了回来,也幸好没有遇上准提、接引他们,他们想必一方面想降伏杨戬和哪吒,一方面也算准了两教的态度,思考应对之法。   在西歧上空云头,敖墨和敖雪两位翩翩美少年拜倒在清漪面前:“拜见天帝陛下!”   “快起来吧。”   敖墨与敖雪一起来,就扑上来亲近,一左一右簇拥着她,笑着说:“姨妈,你急召我们兄弟来,有什么事吗?”   清漪道:“我想你两小子跟着那么多长辈后头也没有什么大用。”   敖雪说:“姨妈,你怎么可以看不起我们?我们已尽得师祖的真传,绝不会给你和师祖丢脸。”   清漪笑道:“他们两教讨伐大军多你们两人不多,少你们两人不少,但是有一个地方却急需要你们,大可作为。”   虽说三教是一家,但太清老子修的是太上无情道,只一弟子玄都,所以没有去西方。二教对付西方教想必也够了。   敖墨说:“还请姨妈明示,我们必定把事办得漂亮。”   清漪道:“武王伐纣原乃天命,白瑶天女为一己之私擅自扰乱天数,只怕人、妖两族会同归于尽,人族文明的灭亡大量劫提前到来。朕乃天帝,不可在凡人帐下听命,你们兄弟俩就历这一次量劫吧,去西歧听命于阐教姜子牙师叔重启武王伐纣,以拨乱反正。”   敖墨、敖雪本是龙族和女娲族的混血,对殷商凤族相关的王朝并没有好感。   “敖墨敖雪听命!”   正在这时,天边燃起一片红云,但见一只凤凰从天边飞来,凤凰身上还有一个与清漪极像的紫衣女子,是紫璇神女。而凤凰在清漪跟前化为道身,正是离烈王子。   “参见天帝陛下!”二人齐齐下拜。   清漪道:“你二人如何来了?”   紫璇神女是清漪斩尸,因当初留在昆仑山听道,如今也是大罗金仙初期修为,与骚包自恋的离烈倒成了一对。   凤族与清漪的渊源也不算浅了,她对凤族的影响,可比当初龙族霸占天庭时强多了。   离烈道:“殷商气数已尽,不可违逆天数,且有狐妖切居庙堂,我等前来愿助陛下一臂之力。”   清漪掐指一算,说:“殷商世代供奉凤凰玄鸟,与你们牵连甚深,但你们如今又转而凤鸣西歧,倒是有意思。”   离烈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商汤祖先有凤凰气血,但是如今血脉也早就稀薄了。而现在被借壳的殷商被妲己要求上下一体皆供奉有白瑶天女的女娲天帝庙,信仰九尾神狐,以其为图腾,而不是玄鸟。   权力被妲己一派架空,真正的契的后嗣血脉反而多有受到迫害。   王朝有始有终,不可违逆,殷商人千千万万,其中王族遗脉不少,若是凤族不参与,他们在最后反而要和妲己一干妖精陪葬,失去一丝生机。   紫璇神女道:“他是凤族,我可不是。”她一贯高冷,时常与离烈唱反调,但是离烈还就喜欢这样的味道。   清漪忽哈哈大笑:“甚善,如此‘龙凤呈祥’,佑中原华夏万万年吧。”清漪原身为混元玄龙,她当然是随本尊是条紫龙,法力不及清漪。   此时机缘又像是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数一样,龙凤扛了几十万年,却在这回同心协力,看来两族也合该成为华夏文明的不可取代的信仰神兽。   敖墨道:“姨妈,你真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呀?”   敖雪说:“就算能去,他们也要听令于我们。”   清漪说:“紫璇也是你们长辈,不可无礼。下界之后,皆听命于姜子牙,可不由你们胡来。”   清漪取出“山河社稷图”暂借给紫璇,说:“人间妖族横生作恶,但也有恶不至死者,总是同族一场,且给他们一条生路,可收于‘山河社稷图’内。”   “是,陛下。”紫璇双手接过宝贝。   敖墨说:“姨妈,这个任务也可以交给我们兄弟。”   清漪道:“你们也只真仙修为,竟然想使‘山河社稷图’吗?功成后再好好修炼吧。”   紫璇身为清漪斩尸,修为差本尊三个阶段,她是大罗金仙前期修为,能运使大荒山的不少宝贝。   敖雪拉着清漪的手撒娇:“姨妈,我们才是你的小宝贝!”   清漪爱怜的抚了抚美少年的头,想着他们当初还是个蛋蛋,她总借他们开清涟和玄青的玩笑,此生除了不得所爱的怨妇思维之外,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大事成后,可得功德。此去凡间,不可调皮,切莫伤及无辜百姓,切记。”   “知道啦,姨妈你就放心吧,我们有宝贝傍身。”   清漪带着瑶姬驾云而去,四人齐身拜下:“恭送天帝!”   ……   话说两头,玉清、上清两教教主和座下亲传弟子们越过昆仑山的罡风之境,前往西方,但见此处灵气稀薄,其人、妖其形其状便与中土天下不同。   两教门人到了西方教灵山道场,却一时不得门而入,此地防护结界却是混鲲祖师亲设,混鲲祖师到底是与鸿钧道祖同辈,他的阵可没有那么容易被破。   玉清元始、玉鼎真人、太乙真人担心徒子徒孙,毕竟他们的现状被二圣掩了天机,便是元始也不算不出。   但见阐教诸仙就想硬闯阵法,上清原与元始已然有隔阖,不是为了道门整体的利益,他才不想跑这一趟,所以没有发表意见。   倒是他的得意弟子,并且也是清漪宠爱的四大弟子中的老幺无当圣母说:“师伯且慢!”   太乙最是护短,又有门户之见,见无当圣母就是一个模样秀丽的少女,不禁道:“小女娃此时瞎参和什么?”   与截教收徒的不论男女脚根不同,阐教二代弟子中无一个是女弟子的,便是阐教十二金仙收弟子,也都是收男弟子,心中有几分轻视女修。   上清可也是护短的主,说:“无当可也有九千岁了,太乙师侄是想与她比年纪吗?”   玉清成圣晚于上清,所收十二金仙此时也才修行一千五百多年,年纪肯定是比不过的。   玉清说:“三弟,太乙担心弟子,见有人要耽搁时机,才性急了,你与他计较什么?”   上清冷冷轻哼一声,还是无当比较懂清漪的心思,时常会劝劝师父不要与阐教做意气之争。   无当道:“师父,我也常跟随师娘身边,常听师娘说起兵法,避实击虚,引蛇出洞。此时灵山地界既然有混鲲祖师所遗阵法结界,我们便是能闯进去,定然有所损失,失了锐气。里头什么情况,有什么陷阱,谁也不知道。就只怕我二教之人中了他请君入瓮、以逸待劳之计,届时师父与师伯修为高深自然无碍,只怕我等弟子会着了他们的道。”   多宝一听也道:“师父,师妹所言甚是!西方二圣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擒了阐教两位师侄来,哪里没有下文?硬闯混鲲祖师所遗留的道场,哪里那么容易?”   太乙道:“你们要是怕了,我就自己去救徒弟!”   无当哼了一声,说:“太乙师弟,谁怕了?”   太乙真人不禁气得脸都涨红,无当就是故意不喊“太乙道友”,无当入截教时间比太乙入阐教早,喊他一句师弟按理完全没有毛病。   玉鼎急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争了?现在是争的时候吗?”   上清也就看了无当一眼,让她不要放肆,无当这才向元始玉清施了一个道礼,说:“叔伯,此时进攻灵山道场肯定损失太重。我们飞过西方人间天空,也见下界多有西方教庙宇弟子,此乃教门根基大事,可是偏偏毫无设防。我们何不去拆了西方教的庙宇,然后捉了他们在人间的传教弟子和信徒?到时西方二圣必然坐不住,要么会出来与我们较量斗法,要么让他们拿两位师侄来换他们的传教弟子和信徒。如此,他们休想以逸待劳,我们也不会中了陷阱。”   慈航道人不禁叹道:“这也太阴狠了吧?”   元始心道:妙计!   但元始到底是一教之主,不能透露这样的态度,叹道:“此次他们先欺上门来,为救无辜弟子,我道门只好以牙还牙了。”   上清一双清澈的俊目不禁闪过一丝别人没有察觉的讥讽:二哥现在又不说是阐教了,而说是道门了。虽然接纳无当的意见,可却不是赞扬截道,而是当下要做的这件并不光彩的事是要截教和阐教一起担着。   要不是清漪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才不侍候呢。   当下两教计议,如何行动,身在西方,他们可也不敢化整为零,只怕是让他们各个击破,于是两教中人采用的是“蝗虫过境”的办法,一地一城的过境收拾西方教庙宇、传教弟子和虔诚信徒。   一时间,西方鸡飞狗跳,一帮外来神仙强令他们不得信俸西方教,不可口中称佛。   不断有大量的弟子、信徒被阐教十二金仙收进袖里乾坤去,而截教诸仙却是将供奉准接、接引二圣的庙砸得稀巴烂。   准提、接引本在灵山道场内等着两教寻上门来,灵山道场之外杀机重重,他们熟悉阵法,更可暗中下手,将看得上的人才一一请问入瓮。等逐个收拾了两教徒弟后,占主场优势,他们对付阐、截两教圣人也是无惧。   最多打成平手,而他们的徒弟已然被他们强渡了到西方。   哪吒、杨戬被封印在灵山地牢之中,准提道人又强来向他们传教,陈述围绕“四十八宏愿”的西方教义,可惜哪吒、杨戬本来在《封神》中就是活着封神的牛叉人物,他们没有佛缘,在这个位面也是没有这缘分。   两人都是阐教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也是语出惊人,将他们如今经文缺乏、理论粗糙的教义辩得一文不值。   准提道人气得要死,却是收到接引道人的夺命call。   准提道人到了接引道人的禅房就问:“师兄,可是阐教已闯进灵山来了?”   接引道人如丧考妣,法力一施,就见西方地界的人间惨案。   凶神恶煞的阐教中人将他们在人间传教的弟子们一个个抓走,强令发展起来的信徒改念《道德经》《南华经》《黄庭经》《大荒心经》等等经典,这比之还显粗糙的西方教义可深多了。   而西方地界少量的投入佛门的妖族一见截教教主驾临,纷纷改投截教,他们本来就因为脚根低微,一时之间也无法力渡过东西方的屏障,寻不到仙门。   他们的庙宇被一批批地推倒,截教诸仙是负责拆庙的,本来是想将二圣之像打碎,但是太乙更狠,直接让道童抬了他们的像扔进了茅坑里。   按说佛门四大皆空,但是准提、接引却是红了眼。他们真想学一学郭德纲,那些叫他们原谅的人知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那种人他们不要来往。   眼见西方好不容易发展的庙宇和信徒没过多久就去了一半,准提、接引不禁咬牙切齿。   卑鄙!无耻!下流!   这些不是他们的专利吗?为什么道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方这样贫瘠出了两个圣人容易吗?三清斩二尸后只要立教就成圣了,而他们可是在天道的苛求下立教并发下四十八宏愿呀!谁不知道天道强娶了鸿钧,当时给三清开了点后门,而他们师父混鲲祖师应劫后他们没有人罩。发下四十八条宏愿,天道也是不好意思了,总算给了他们圣人身份。   他们尤记得上清第一个立教成圣,那时西昆仑金光冲上云霄,超强bgm,立教之言四海八荒皆被震慑,普天同庆,四海皆敬。后来的太清、玉清也是不差,总之是豪门二代创业,三年上市,然后一上市就股价暴涨。他们就是从豪门二代很快成为创业一代。   而他们说起来也算是拜入名门学府的修士,资质应当不差,可苦苦奋斗二十年了,终于包装上市了。没去华尔街在超强bgm和世界关注下敲钟也就罢了,他们在自己家门口敲,也不知道东方地界的修士有没有听到。可是,根本没有人来买他们的股票,他们只能靠营销手段。   这样苦逼发展求生,还有名校毕业的豪门二代创业一代来砸场,实在是欺人太甚。   “为什么会这样?”准提道人从牙缝中挤出话来,眼睛都红了。   接引道人说:“他们是想引我们出去!”   准提道人说:“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轻易出去正中他们的下怀!”   接引道人叹道:“我们如果不出去,西方教毁矣!”   教门不兴,失去气运依托,虽然圣人不死,但是只怕他们本身和手上的宝贝法力就大大降低,到时道门中人再闯灵山,虽能他们还能借助于阵法陷阱,可法力上就不是对手了。   这是农村包围城市呀,而且西方教本来就没有多少法力高强的弟子,在凡间传教的人至少忠心,成果不小。   在两教这伙强自拆迁不补偿的流氓拆迁队伍里,太乙真人是最狠的,充分体现了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封神》中太乙可也不是什么善碴,人家石矶娘娘好好的人在家中坐,两个道童被哪吒给杀了,她问个说法,太乙就把石矶也杀了,还说是天数。   多宝素来好心,他是“仙权官”,看到太乙对西方传教徒下手太狠,这个寺里他把灵山来的传教高僧给砍了,还要砍本地主持和各院干部。只应这些凡人教徒,佛心太重,已得几重佛光护身。   太乙真人恼道:“多宝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已分好任务,你们截教管拆寺庙,我们阐教管降人的吗?”   多宝道:“但是抓了人就是,何必下此杀手?”   太乙真人道:“邪魔异教,卑鄙无耻,如何杀不得?”   多宝道人说:“西方两位教主抓走师侄自然是不对,但是这些教徒都还是凡人,道友何必和他们见识?岂不自堕了身份?”   “嘿嘿,西方二圣对小徒出手都没有自堕身份,我这又算什么?道友你不必多言。”   太乙真人说着,仙剑飞出就砍了这座庙中对教参悟颇深、修为颇高的几名僧人,眼见尸横遍地,鲜血狂涌。   多宝一见,心中多有不忍,西方贫瘠,二圣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另辟溪径修行,虽说教义前后矛盾,但仍有渡人渡己之心。   多宝不禁想到自己,虽是截教大弟子,却不是什么上等脚根,远比不得玄青师弟,他幸得师父垂怜,自己修行努力才有如今修为。此时见西方众生竟然有同病相怜之感。   待到下一个城池灭佛,多宝就令他的门人不要动手,上清也发现了阐教对人下手太狠。   “二哥,不过是一群凡人,何至于此?”   元始掐指一算,不禁长叹口气,说:“此乃天数,西方二圣擒了我教弟子,此法不也是你的弟子出的计策吗?”   上清道:“擒了人去便可,何至徒造杀孽?哪吒、杨戬还在他们手上,二哥便不担心吗?”   玉清冷冷道:“西方教几个如此低阶修为的教徒如何能与哪吒、杨戬相比?”   上清说:“都是生命,众生平等,怎么就不能比了?阐教门人造如此杀业,二哥便不怕他们修为有碍?”   玉清道:“我阐教乃天庭执法者,此来西方是天帝亲授,西方教徒如何不能杀?真有因果西方二圣自己要担了一半去,另一半是天条担去。”   上清被呛,连忙下令门人不要拆庙了,多宝督导此事,执行得很快,截教诸仙很快收手。   上清心中不爽,就想率众离去,但是西方佛光大盛,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显身。   “阿咪陀佛!”   阐教门人见到二圣前来,也就不对付凡人了。   准提道人说:“两位教主何至犯下如此杀业?”   玉清道:“二位欺上昆仑山,我等便同样回敬,有何不可?”   接引道人气愤地说:“我们可没有在东方杀人!”   太乙真人道:“你抓了我们阐教门人去,不就是要与我阐教为敌吗?”   准提道人说:“贫僧见两位弟子与我西方有缘,故而点化,如何是要与阐教为敌了?”   太乙真人骂道:“我的弟子怎么会和你西方教有缘了,分明是你强掳了人去!”   准提道人说:“若非有缘,两位小友何故在师尊论道讲经时悄悄离开呢?显然是不愿听东方道法,而与我西方有缘才又遇上了我。”   上清脸色一沉,哪吒、杨戬两位正是在他的课上逃跑的。   玉清也是不悦,不管怎么样,当时截教弟子在他讲课时可是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截教信徒虽多湿生卵化之辈,但是听课却比阐教的弟子们认真一些,盖因到达被“博士班”录取的弟子,一路修行皆是不易。上清每每开课,他们绝不敢懈怠。   而阐教门人讲究根骨,如哪吒乃女娲娘娘剩下的补天石化为灵珠子道人,后被贬托胎于殷夫人肚中。他的修为是一路开挂的,这才几岁,法力胜过人家修行万年的修士,其顽劣性子没有丝毫收敛。   太乙真人忍不住了,说:“两位圣人,快将我徒弟放了!什么与你西方有缘,你空口无凭!”   接引道人说:“你们也私毫不光明,不敢上灵山,就在凡间为祸,道门三教不过如此!”   无当圣母最为活泼,说:“你们偷偷以大欺小抓了阐教两位师侄,也不是光明磊落之为,何必抬出光明二字?”   上清却令她不要强出头,对元始说:“二哥,该如何,你拿主意吧。”   元始能如何,此时当然是出战。   “两位道友,此次是尔等先逼我们的,可怪不得我们了。”   元始天尊祭出了三宝玉如意向正教主接引道人打去,可元始天尊却不知道,西方教虽然接引道人是师兄正教主,而准提道人只是师弟副教主,两人实力却是相反。   但见接引道人祭出手中拂尘,但是在圣人圈子里接引就是个战五渣,那拂尘一下子就被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给打下了。   准提道人很清楚自己的好基友师兄是什么水平,忙将祭出法宝七宝妙树来为师兄挡下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   两宝相抗,顿时法光冲天,余下弟子早已退后乃然被这混元大罗金仙的威力所震。   上清虽然不喜玉清,但是不能看着他们两人合力击败元始,取出紫电锤朝准提道人击去。准提道人只有先自救,将神杵祭出,与上清的紫电锤相斗。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上清感受到准提道人不下于他们三清的法力,这宝贝也不寻常。紫电锤在空中与神杵在空中斗了十几回合,当真也只有圣人才有这样的水准了。若是遇上别人,一招就能制敌。   七宝妙树到底是非常霸道的圣人法宝,上清的紫电锤还不是对手。上清只好祭出青萍剑,青萍剑乃本命法宝,如今截教正兴,气运加身,倒不会轻易被七宝妙宝打下来。   青萍剑和紫电锤斗准提道人的七宝妙树和神杵,准提道人却还是要分心去照顾接引道人,后者的拂尘已经被元始天尊打下来,阐教门人士气大震。   准提道人此时就放大招了,化为二十四个头,十八只手。   阐、截两教能接受三头六臂,但是准提道人这个模样,实在是太丑了,世界是三维的,所以三头六臂并不算丑,但准提道人这样,就让人觉得是密集恐惧症了。 第67章   准提道人十八只手上皆持宝物,一边与上清缠斗,一边还护着接引道人。   玉清也认识到准提道人才是主要战力,祭出了盘古幡,盘古幡有天地之间奥妙无穷的法力,准提、接引二圣所持法宝攻力他的力量全被盘古所吸收,然后回击。   而上清也不手下留情,祭出诛仙四剑,此乃先天绝杀宝剑,此时就算没有布下诛仙阵,但见剑见纵横,强大的绝杀之力去砍准提道人的二十四个头和十八只手。   准提道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有金光护身,诛仙剑虽凶利万分,但要突破他的护身金光而一击即中却是难了。   四圣斗法,只觉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太乙真人恨死西方教,此时自知法力不够圣人塞牙的,就号召阐教中人接着毁坏西方教的寺庙,杀人捉人。   而截教多宝道人不忍为之,约束截教的门人不要参与杀人,阐教也不与他们计较。   准提、接引二圣也发现阐教门人所为,心中一急,与玉清、上清斗法就不能专心。不过一会儿,接引道人的拂尘被诛仙剑打下,而玉清的三宝玉如意正击碎他的三颗舍利子。   接引道人不禁更无威胁力,便是多宝、龟灵等人都能拿下他,但是他们也到底敬畏他圣人的身份。   此时准提道人更是将师兄护在身后,等于以一敌二,另一边又有感西方弟子信徒们都被阐教中人所擒所害。   不多时准提道人也是扛不住了,神杵被绝仙剑打下,而七宝妙树又为救接引去与三宝玉如意相撞,发出冲天灵力。   此时又有上清的青萍剑和另诛仙三剑袭来,他的护身金光和十八只手上的宝物却不可敌,他只有闪身避开。   正在这时,元始天尊祭出捆仙绳,圣人法力加持,捆仙绳一下子捆了接引道人来。   准提道人一见,心中大急,忽取出乾坤袋来,乾坤袋飞至天空,法光含着天数,正所谓“有缘皆进来,无缘请走开。”   一时之间,原本在西方寺庙擒人毁寺的慈航道人、普贤真人、文殊真人等,以及截教多宝道人、龟灵圣母、长耳定光仙等诸仙都觉有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将他们牵引。   阐、截两位教主见此,心下才觉骇然,但想:此等莫真不是天数不成?   正在这时,天空金光灿烂,仙乐阵阵,从东方天际,忽然飞下一个红色球形宝物,打在乾坤袋上。此等法力乱了天数,乾坤袋法力失去运数,一众阐、截两教“有缘门人”也都落下来。   但见东方八龙八凤拉着天帝御辇香车,天兵天将护卫左右,仙娥宫婢鼓瑟吹箫,此等排场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天帝陛下御极洪荒,万寿无疆!”天空仙娥天兵天将口颂赞歌。   而地下阐、截两教弟子也不得不下拜:“吾等参见天帝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众卿平身!”天空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声,不多时,从天空中降下一名美貌绝于洪荒的女仙,那红色法宝正落于她手。   这红绣球乃先天法宝,又有功德加持,打在圣人身上尚且作痛,这一击在乾坤袋上,乾坤袋也失了收纳与西方教有缘之修士的天数。   准提道人见是天帝,新仇旧恨加持,怒道:“西方教兴,乃是天数,道友强插手天数,便不怕身死道消吗?”   清漪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一线生机,若真天数那般,朕愿做那一线生机。”   准提道人道:“我西方功法自有妙处,欲渡东方众生,天帝何必阻止东方众生超脱?”   清漪道:“西方可渡众生,但不能强渡。你传你的道,但是你们为兴西方教而算计三教,不辩善恶,六根不净,那么西方也未必是极乐之境。朕为三界之主,如此善恶巅倒、大道正气不存之事,不能坐视不管。”   准提道人说:“你为上清教主之妻,自然有所偏颇,我西方教不认俗世权力,亦不认你为天帝,你奈我何?”   清漪手持红绣球,道:“你乾坤袋也失机缘,你想强渡二教弟子也已失了天数,此时不认朕是天帝,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古成王败寇,识实务者为俊杰,你若俯首,朕留西方教一线生机,可传借《大荒心经》于西方教,全了西方教经文。西方教欲传教东方也未为不可。”   玉清道:“天帝陛下,他抓了我教门人,此时岂能放过?”   清漪道:“哪吒、杨戬二人自当放还。”   准提道人:“要我臣服于你,那是休想!”   清漪道:“人间权力尚得气数,何况朕呼?你不妥协于人间权力,在人间传教尚且不便,何况,你难道要看着人间权力将西方教排除在外吗?人间权力之士和贫苦众生都能信西方教,上下贯通,西方教才大兴。朕乃天帝,下界王朝也敬畏于朕,你不臣服于朕,下界王朝如何信服于你?朕之母女娲娘娘有补天造人之功德,乃人族之母,你否认人族之祖先,又如何向他们传教?”   准提道人道:“人族已是凡界之主,也未必人人敬仰女娲。”   “朕好言相劝,欲化干戈,准提教主却仍杀气腾腾,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玉清拿住接引道人,道:“准提道友,如今接引道友已在我手中,你若想保他,马上释放我教弟子!”   准提道人与接引道人一同修行,一同成圣,是一对谁也不能离谁的好基友,西方教强渡人收徒虽然重要,却也重要不过接引。   准提道人道:“想要救你徒弟,马上停止破坏西方教寺庙!”   现在还没有放弃拆迁的只有阐教中人,玉清只有下令,先救出弟子再说。   准提道人令白莲童子去灵山地牢拿来哪吒、杨戬,两个阐教三代弟子因为不从西方教,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太乙真人和玉鼎真人见了,都恨红了眼。   “师祖,师父……”哪吒还在昏迷,杨戬还有些意识,但也是四肢具断,被穿了琵琶骨。   玉清怒道:“对两个晚辈下如此毒手,脸都不要了。”   清漪却道:“你们口称西方极乐,便是如此极乐的吗?”   准提道人说:“你们也对西方凡人动手,高明得了多少?”   清漪道:“你们虽是西方教主,但是佛门出家人慈悲为怀,四大皆空,怜悯众生,你们竟是不知。西方贫瘠,唯有修行玄空功法,以佛法慈悲化解贪嗔痴怨妒,教徒修行其心。你们如此作为,满身污淖,何曾净心,又哪来西方极乐净土?挂羊头,卖狗肉,西方教在你二人手上只怕难兴。”   准提道人道:“你虽为天帝,但我们乃是圣人,何曾轮到你来教训我们?”   上清道:“夫人说得不错,渡化众生,岂可如此强掳强逼,既然众生平等,你们强加折辱,哪还存半点慈悲心?”   准提道人说:“你们夫妻一心,我不与你们谈,现在想要两人性命,快放掉我师兄!”   太乙真人道:“师父,若是将接引道人先放了,他们不放人怎么办?”   太乙真人这时却也有点多虑了,准提道人虽然卑鄙,但此时众目睽睽,他又忌惮两教再在西方境内灭佛,而东方道人此时人多势众,他还不至于如此。   双方虽然互相戒备,却也顺利交换了人质,准提带了接引欲离去,但被清漪喊住。   “天帝还欲何为?”   “西方教可至东土传教,但是不得有强渡行为,朕会在天条里加上这一条,阐教门人必定严格执行。二位教主若是出面强渡,怕是与天庭、三教为敌,教兴东方那也是休想。”   准提道人说:“今日就此别过,来日走着瞧!”   说着,准提道人带着接引道人,还有诸多沙弥随着法光离去。   天庭众仙和二教门徒各显神通返回,且不细数。   而在东土,清漪安排杨婵在凡界民间降妖保民,又重启武王伐纣,而白瑶已被天帝法旨镇压在华山之下。   阐教一回东方,玉清就派广成子去将附逆妲己的申公豹擒走。   之后姜子牙在熬墨、敖雪兄弟,以及紫璇神女、离烈王子的襄助下对付被妲己借壳的殷商大军。   西歧大军一路东进打到牧野,被九儿附身的妲己此时就算猜出自己一时妄形胡为,多残杀无辜,天庭怕是不乐意支持她了,但让她就此束手就擒,又不甘心。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只要取得天下,就有天数气运相护,天帝就算知道她的错处,到时她再认认错,又让姑奶奶说说好话,王图霸业未必不成。   在牧野战场,妲己集结十万妖军为主力,又裹协数百诸侯出兵襄助,他们人多势众,妲己也增加信心,便有一局定成败之意。   紫璇神女作为清漪斩尸,敖墨、敖雪作为大荒第三代小王子,可比九儿这个白瑶的侄孙女有说服力多了。   敖雪出列,但见少年雪衣飞扬,小小年纪自有威胁,玄门正宗,天帝外甥,皇家贵胄,自有浩瀚之气。   敖雪报上家门,妖兵皆惊,无论是做过恶的,还是被裹协的,心中都不禁惴惴。敖雪飞至云瑞,取出招妖幡舞动起来。   受招妖幡的驱驶,首先是大荒山一脉小妖仙不由自主跪于阵前,也足有数千散仙以下修士。   “参见二王子!”   敖雪冷笑一声,说:“尔等不好好修行,竟然私自在凡界作乱,该当何罪?”   一只兔妖道:“回禀二王子,我等奉白瑶天女之令,下凡襄助妲己娘娘问鼎天下。”   又一个黄鼠狼妖道:“小王子,我等奉命伐周,却也日日虔诚供奉天帝陛下和清涟王妃,绝无不敬之意!”   “是呀!是呀!”   几千大小妖精纷纷附和,敖雪道:“奉命?奉白瑶的命?白瑶背瞒天帝,私自干涉王朝更叠,已被天帝镇压严惩。尔等名不正,言不顺,又在人间多结恶业,将来大劫一至,难免身死道消。”   “怎么可能?白瑶天女是天帝陛下最信重的女官,怎么可能被镇压?”   “对呀,数千年前,魔族大军反叛天庭,白瑶天女还曾代为指挥伏羲八卦阵,得天帝真传,难道她的法旨并非出自天帝?”   “不可能的,我们就差一步可得天下,到时大荒山仙门大兴,指日可待。小王子何故阻我们呢?”   数千妖仙纷纷附和。   敖雪道:“事到如今,尔等还不知悔改!紫璇神女,动手吧。”   他话音一落,就见姜子牙帅旗下一个绝色的紫色道袍仙人飞出,手持卷轴,周围有浩瀚的创世开天时的灵力。   紫璇神女运功祭出“山河社稷图”,一飞至天空,朝下缓缓打开卷轴,但见图上山脉、河流、湖泊、平原、大海应有尽有,但是没有人类村廓和城池。   一阵灵光洒下,但照在大荒山出来的众妖身上,将之吸入其中。   妲己等三妖大惊,就化为三道虹飞走。   敖墨大喝一声:“哪里逃!”说着化为一条黑色神龙冲上云端朝三妖追击。   三妖法力才是散仙,近年修为虽然大步提升,哪里是敖墨大荒山和龙族三代,玄门正宗修为的对手,不多时就在云头被敖墨截住了去路。   敖墨取出炼妖壶来,不禁把妲己、嬉媚、琵琶精三妖吓得浑身发抖,纷纷跪下。   “王子饶命!”   敖墨道:“天帝陛下要拿你们问罪,本王子可饶不了你们!”   妲己是狐族,精于媚术,就看着敖墨的眼睛展露风情,敖墨却冷笑一声,说:“本王子白瑶都未放在眼里,就你这下界狐妖也敢对你爷爷发骚?”   嬉媚道:“王子饶命!天帝陛下是仁德之君,我等脚根下贱,修行不易,还请王子多网开一面,放过我等。小妖必定时刻感怀,日日供奉王子。”   敖墨道:“你身有血腥之气,只怕残害了不少百姓,岂能饶你?”   嬉媚道:“王子,小妖虽曾食血食,但人间屠狐杀鸡乃是寻常,为何我们反其道吃了几个人便不行了?”   敖墨也不禁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沉默一下,说:“天意如此。”   人族大兴乃是天意,人族天生道体,寿命虽短,难有修成正果者,但其智慧却不下于仙,且易于繁衍传承,韧性极强。人族自出世以来就得到天道的护佑,助人为善,害人为恶,修士因果多在于此。   嬉媚眼中充满绝望,忽道:“小妹乃玉石琵琶精,从未曾食过血食。王子明鉴,请放过妹妹一命吧!”   如果说妲己还攀上一门贵亲,她和琵琶精就真是草根修士了。因为妲己是绝对的权力中心,自然会有距离感,所以嬉媚和琵琶关系更亲密一些。   “何必再多言!”敖墨执起炼妖壶,将妲己、嬉媚收入壶中,再将胆子被吓破的琵琶精化作原型拿到手中把玩。之后,妲妃、嬉媚被斩首,入了轮回投生为虫,而琵琶精得一线生机在敖墨手底下修炼。   敖墨赶回牧野战场,紫璇神女已经将大荒山一脉妖族先收入“山河社稷图”的天地中,另有凶性更大的邪修妖魔不服,离烈、敖雪正在战场厮杀。   此时武王伐纣殷商一脉的杀劫只能应在这些妖兵的身上,冥冥之中,他们竟然成了阐、截二教的替死鬼。   直至妖兵尽除,姜子牙才令人族大军与殷商人族大军厮杀,但是殷商人族大军见那些妖军尽数被灭后,纷纷投降,西歧大军攻向朝歌,势如破竹。   帝辛清醒过来时大势已去,在摘星楼自焚,可叹: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想当初登上王位之时,也有贤臣良将辅佐,八百诸侯尽臣服,如大梦一场,千万种方法可让他失天下。   西歧大军是在龙凤两族襄助下得了天下,他们崇敬两族的神力,是以周朝信仰龙凤,历经夏、商之争,龙凤在周朝达到势力平衡。   没有封神榜,姜子牙也就没有了封神任务。   清漪现在也并不在天庭,而在金鳌岛,紫璇神女等四人便去金鳌岛复命。   清漪已经算到了重启武王伐纣的杀劫都应在了那些凡妖身上,他们是有错处,但是更像是天道和他们开的一个权力的玩笑。   四人复命后有感有所悟,告辞回山修炼,清漪也没有阻止。   ……   清漪信步金鳌岛的仙草园,此时灵气馥郁,清漪也想缓一缓沉重的心情。   《封神》中截教成了炮灰与现在的凡妖成了炮灰有何区别?   都说众生平等,可是“人”生来就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在这凡尘中想要诉苦天道不公,但如此天道便会转而给苦命“人”好命吗?   ——不会。   苍生如蝼蚁,没有了指望,积压在心中的怨气如何化解?   截教说众生平等,但上清派所修的也并非四大皆空之道,也无法解决天道之下众生的心灵之苦。她节取后世佛经,修改偏著成《大荒心经》,可到底有断章取义之处,局限于“技”,而不是博大佛法。   清漪不禁想:苍生皆苦,天道不公,这是西方教大兴的真正原因吗?众生的不平等,天道运行之下,其实这就成了天道的大bug,用别的“道”难以修补,以至于怨气和困苦充满三界。   西方教二圣虽然有卑鄙讨厌之处,但是他们所创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引导向善,讲究修来世,岂不正补了天道bug?   都说身在局外才看得清楚,但是此时她身在局中反而看得更加清楚,因为她有切实的感受。   这就是“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规律吗?   肯定:最初的赵清漪对《封神》时阐、截两教正邪的认识。   否定:坚信截教无辜成了炮灰,觉得西方教两位圣人太过卑鄙。因此一心算计救玄门,维持玄门的大兴。   可是对于受苦受难的卑贱苍生来说,我佛慈悲,无论富贵贫寒,修佛都能在心灵上得到解脱。佛门正是渡化他们脱离凡俗的天道不公、命运残酷,还可修来世。   这样又岂会不是苍生之福?   她在截教与西方教之间选择,答案是不公正的。因为个人喜恶和私利而行事,原自以为高明,可是她的认知却存在很大的局陷性。   她原本坚信的正义,从苍生受苦难需要解脱度化来看,也未必是正确的。   ……   信步灵芳园,忽见前方隐隐传来呢喃之声,却是有人呢喃着几句《大荒心经》的经文,忽又有人念及西方教四十八宏愿和西方庙宇的戒律。   清漪更谨慎地隐了踪迹,靠近那人,却见是多宝道人脸现悲凄之色,手捧经书出神。   清漪听他口中言语想必是痴于佛法了。   清漪显出真身,多宝道人不禁吓了一跳,跪拜行礼:“参见陛下!”   清漪道:“起吧。”   说着,在他身边化出一个蒲团坐下,多宝道人这时不禁战战兢兢,他虽然在读《大荒心经》,可是所念者有西方教义。而自从西方回来,当初在西方境内大肆灭佛之为总在他心底萦绕不去。   截教师门对他恩重如山,可是每每想起苍生之苦,想起自己脚根不出众,几万年修行的不易,他能感同身受,不禁潸然泪下。   清漪长长叹了口气,说:“坐吧。”   “臣……还是站着吧。”   清漪微微一笑,说:“你便当我是当初的大荒山清漪道友,不要将我当天帝和师娘,我见你修行有异,也想与你谈谈。”   多道道人无法逃避,这才坐下来,但仍心中不安。   “陛下,臣罪该万死。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您。”   此时否认也是无用,对方是何等身份修为,不作跳梁小丑之状。   清漪叹道:“你是截教大弟子,自来是截教弟子的表率。你侍奉师父至孝,任职天庭也尽了忠,对于洪荒万仙也有怜意,你又何罪之有?”   多宝道人道:“弟子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是巧辩,可弟子仍要辩一句,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当日在西方灭佛,弟子已生了心魔。西方贫瘠,修士难出,众生皆苦,二圣建立佛门也为苍生指了一条路。二圣便有不对,可苍生无路却又何辜?弟子不是说无当师妹当初之计有过,只是不忍天下众生总是被如蝼蚁一样诛杀。什么是贵,什么是贱,师尊立截教,教化众生自是大慈悲,可是能从底层爬上来的又有几何?众生追求上升而不得,但此念在心,其行却不顺利,反苦扰一世,又至何年何月不知为何而亡。如此困苦苍生,前赴后继,永无止歇……”   “善哉!善哉!你有此无私怜悯众生的大智慧,谁人又能说你是错的?”   多宝道人说:“西方教,教义前后矛盾,经文不全,但也并非一无可取之处。至少,当初它给那些信徒了希望和快乐。众生皆可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至少对于下贱脚根无望成仙的修士是个解脱。”   清漪叹道:“也许,你是与西方教有缘吧。”   多宝道人说:“弟子不敢叛教。”   清漪微笑:“何为叛教?你既没有不敬教主,也未残杀同门,更没有反天另立。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是大道三千,谁又能说弟子所悟之道便一如其师?不然盘古三清本就是一家,同师于鸿钧道祖,可是三清教派却大有不同。所谓大道无垠,依朕来看,你若得你之道,并非教主教育的失败,而是你已经出师了。西方二圣之所为,朕虽不齿,但若是朕在那般走投无路之下,亦不能保证,会不会使诡计。西方教义虽然残缺,但是其中‘大慈大悲,渡己渡人,众生平等’确实高妙,若是其中精华教义能更加完整,转而传于东方,也能解东方众生之苦。”   门户之见,有时是有必要,但有时却又很愚蠢,便如后世儒家,早期也教出兵家、法家的能人出将入相。后世顽固食古不化的儒教,反而难有大师出现。   ……   清漪转而去寻了上清,陈述了她自己对于此次武王伐纣的感悟,上清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本是慈悲,也不禁深思。   “如今再说来,显得矫情,我当初一心只想我玄门精英得以保存,可是武王伐纣之杀劫便不是应在阐、截二教身上,也要应在别人身上。众生平等,身于红尘,谈何容易。西方教教义虽然激进,也有可取优点。”   上清悠然传灵茶于妻子,脸露淡笑,说:“当年我初闻你所念经文,与现在你所著的《大荒心经》可是有所不同。”   当时上清已然成圣,她克服心魔,口中念经,旁人听不着,他却听见了。但夫妻相伴多年,上清从未追究过。   清漪不禁尴尬,说:“你想知道?”   上清淡笑:“若无妨碍,或可一听。若有妨碍,不听也罢。”   清漪长长叹了口气,她从前穿越从未告诉别人,但也因为她是凡人,怪力乱神,只怕会自寻死路。   “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妨碍。我所念的确实是佛经,心魔难除,佛经是种很好的应对之法。但我是玄门中人,著写《大荒心经》自然是道佛合一,有所修撰。”   “门户之见,本来难除。可是,倘若修改,难达玄空之境,对修士效用便有所局限了。”   清漪不禁苦笑,说:“此时,我也明了。你不问我为何有连西方二圣都没有的经文吗?”   上清道:“若不是时机,不说也罢。但是此次量劫,依你之计,我教门保全,却要谢你。”   “你我之间,谈何谢字。”   上清微微一顿,却道:“我并不想你为我做这些。”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多陪我几千年。”   清漪眼眶不禁有些湿了,作为大能修士,对于因果和缘分看得比谁都明白。不知何时结束,但它确实是会结束的,就像狐仙报完恩,生完孩子,了结红尘,总是要回山修炼一样。   “多宝的事,你有何打算?”清漪岔开话题。   “教门有别,万法却相通。他的机缘已到,不在我教,若能造福苍生,我又何至于为一己之私误了他和苍生的福分?”   “你真舍得?”   “你若无此意,又怎么会来找我说?犹记得我初立教成圣之时,你来道贺,你我二人便有论道。你说‘立教而兴,兴教而衰,衰而破立,劫未必不是缘’,此箴言当真精妙。我立教初心,教化苍生求得生机,初心不变,教义永存。教化苍生求得生机,又何尝不在阴阳变化之中?我之教化是一线生机之‘可为’,西方教乃是外物皆空而不可为,是以只求心。这天下苍生,三六九等,其‘心’,不正是唯一可以‘平等’的吗?我截教与西方教看似对立,可又何尝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辅相成,一如太极。况且,我便不信,在西方教,法力的高低是光修心可达到的。”   清漪微微一笑,两人对视,其心自明。   上清便和多宝有一次闭关深谈,清漪并没有参与,两人出关之后,就已下了决心。   ……   老子仍然秉持太上忘情,而元始天尊却对清漪和上清对多宝人选择颇有微词,在一票弃权,两票赞成一票反对之下,多道要开始了他人生的新副本。   清漪也防着西方教二圣会使什么下流手段,但派遣瑶姬和清涟往西方走一趟,西方二圣可不会接纳女弟子。   准提、接引接到上清和清漪的联名署信,一看内容,不禁狐疑:“你们是不是设下什么陷阱,引我们去好暗中下手?”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机会是给你们了,你们不来,西方教不兴,可就不能赖我们了。”清涟本是有身份的人,清漪不过是想让她多积些功德也多多历练得来机缘,这才派她亲来。   接引道:“玄门会这么好心?”   瑶姬道:“我听陛下说,多宝道人与西方教有缘,上清圣人自然是怜惜首席大弟子,不忍他失了机缘,这也是西方教的机缘。是天帝陛下和上清教主何不成人之美?”   准提道人心想,天道之下,圣人不死,他们见机行事,也未必会着了道。   “你们回复上清与天帝,我们定准时赴约。”   “师弟……”   “教门为先。”   于是准提、接引再去东方,此次会见地点在天庭。准提、接引做足了心理准备东方玄门和天庭再合起来阴他们。没有想到天帝还是在灵霄宝殿款待他们,像是之前与他们恶怼的不是她一样。   老子和元始根本就没有来,老子不问世事,而元始心中还有疙瘩。   佛门不饮酒,饮罢天庭仙茶,上清就朝多宝示意,多宝出列,朝二圣施了道礼,说:“两位圣人,贫道觉得与西方教有缘,愿入佛门,不知两位教主,可愿收留?”   准提、接引就像是穷鬼突然真中了五百万一样,一时不敢相信。   接引道人道:“这里可是天庭灵霄宝殿,这里说的话可是要算数的。”   多宝道人说:“众生皆苦,我佛慈悲,贫道入佛,渡人渡己,还望两位教主的多多指教。”   上清道:“本座已经同意多宝投入佛门,若两位教主会接纳,你们便要答应,好好培养,西方教真能成为渡人渡己的正道。”   准提、接引岂有不答应的,就差上前拉了多宝来摸一摸,这是第一个好苗子了。多宝可是截教的教主之下第一人,资质和心性岂有不好的?而他此时也有大罗金仙修为。   西方教收人,也就欠下东方门好大的因果了,这时没有量劫,截教尚兴,因果不可能被炮灰掉。   多宝泪流满面拜别师父、师娘,要跟着准提、接引远走西方,清漪也不禁不舍,应该说些感人的话,可是出口却是:“准提、接引,多宝曾是我们的徒弟,今后是你们徒弟,你们教导西方功法可以,但要是强迫他搞基,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说着,擦了擦眼泪。   在场人除了上清之外无不讶然,没有听懂,上清却上前拉了拉了她的手先行离开了。   上清接人拉着飞遁,一直落到蟠桃园中,当初两人共同“看片”其实也是在蟠桃园附近的仙灵池。   清漪还在伤感,上清也未必舍得,但上清故地重游,有意携她去共浴。   清漪却突然感觉整个身子打个激淋,她一把推开他。   “夫人!”   清漪整个身体都震动起来,灵光环绕,附近更是受到异样灵气而仙脉仙草以可见速度长大。   清漪化为一条金角白龙,龙吟九天,似整个天庭的灵力都涌向她。   她在空中盘旋几个时辰,忽见九天落下劫雷,但是对她的杀伤力却是不大。   一共降下九道劫雷,过后一声龙吟,威震三界四海八荒。   忽见天空混元玄龙身影一晃,从其口中又吐出一条几近一模一样的金角白龙,只不过原来那条白龙身上还有点雷劫之伤。   那条分出来的白龙落地后,原来那条却还在天空,天降功德,龙身伤势恢复,身上龙鳞更加充满灵光。   此时四海八荒修士都能感应这股强大的力量。   清漪化为龙身在天空盘旋,实是身体异样,之后分离出一尸又感应出天道。   这个过程实在是久到还在回西方路上的准提、接引嫉妒。这才叫成圣,他们的那个叫“经济适用成圣套餐”。   清漪在天空许久,再落于地,化为道身,全身轻松。   “恭喜陛下功成圆满!陛下万寿无疆!”   天庭,人间,仙门洞府的修士无不下拜恭贺。   天帝陛下成圣了!   从来没有一个天帝是圣人的,那么这位陛下难道是要永世为帝了吗?   上清走到她面前,还没有来得及说得上话。   清漪新的斩尸已然上前:“拜见本尊!”   清漪定睛一看,此神女也是仙帝修为,而她相貌与她像了九成八左右,若不是站在一起与现在的她对比,很难辩出不同来。   清漪心中一派空明,此时已与从前的自己告别。   “你是……自我?”   那斩尸微笑,点了点头。   “还请本尊赐名。”   “既然是‘自我’,就叫‘金漪’吧。”   “金漪多谢本尊。”   上清也不禁看向她,洪荒能斩‘自我’的修士只有鸿钧。就算是老子精修太上忘情道,也斩不下‘自我’。不都是先斩善、恶两尸的吗?   清漪忽得玄妙,原来斩去“自我”是这种境界。她早不是原主那样的自我,现在看透苍生皆苦,思己当初认识的局限,跳出自我的圈圈,两重自我叠加,就一举斩下“自我”,此时她的境界已到达全新的高度。   斩下二尸,她的天帝身份和功德又足以令她成圣了。   此时圣人修为,她的“学历”已和三清持平了。上清素来淡定,但也不知斩下“自我”的清漪会有何不同。   清漪冲他微微一笑,那目光更加通透,她与他携走远去。   “未料及你一万多年的修为便能斩下二尸成圣了。我斩善、恶两尸可也花了几十万年,而你却斩下‘自我’。”   清漪微笑道:“你未斩去‘自我’,我们才有缘分。人人都羡斩三尸,道祖斩下三尸,从此合道,长居紫霄宫。”   上清不禁深思。   “你言之有理。”红尘皆抛,就在三十三天之外了。   清漪斩去“自我”,自然是对“道”的境界的提升,但在此时她还感觉到“她”不在了。心下不禁暗自称奇,但此事也不好与上清透露。   ……   清漪于寝宫召见金漪神女,她的斩尸。   金漪拜见后被赐座,看到这个比清涟、紫璇更像自己的女修,清漪是心生异样的。   “是你。”   “是我,也是曾经的你,可你却不是我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已无法阻止你。”   赵清漪穿越,原主灵魂溶于她的灵魂中,赵清漪才能接收她的一切,记忆和身体。但是世上除了身死或系统将她抽离之外,在仙道位面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斩尸。   清漪穿越以来,一再跳出“自我”的限定,自卑孤僻的大荒山大公主,恶毒心魔缠身的怨妇,玄门高手,御极洪荒的天帝,直至她现在已能超脱“玄门”眼界。她斩去“自我”,将原主的灵魂也一起斩去,原主的灵魂现居于“金漪”身上,与清漪过去种种的“自我”溶为一体。   “如此,我倒不知如何面对你了。”   金漪道:“谢谢你,你给了我新生,我虽然不光明磊落,可是我也真正将我自己完全让给你了,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的血统。”   虽然她才是原主,可是今后她只能以天帝斩尸“金漪神女”的身份生活。   清漪忽道:“你有何打算?不会去抢妹妹的男人的,对吧?”清漪可也担心,毕竟是自己的斩尸,她做那种事也是丢自己的人。   “我就永远只有那点出息吗?”成圣之前的一切,原主与她同在,自然最能感受她当时的境界,又怎么会再纠缠玄青呢?   金漪道:“我要回大荒山,女娲道统总要传承下去,不能指望清涟。经历白瑶作乱,大荒山一干妖修也确实不像样,该整整了。倒是你,你要走吗?”   清漪知道这时她完全“自由”了,任务完成,原主也不好意思再赖了。如果她要走,只要她愿意,无人可以阻止。   清漪说:“我已经来了几千年,又何差再过几千年?”   金漪一切明了,微笑道:“四大皆空,谈何容易?你可是天帝,与上清又是灵魂知己道侣。”   清漪浅浅一笑,能多陪他几千年也好。到了他们这样仙阶修为的神仙,对情爱的执念并不足以成魔。   可是淡中自有浓意,真正面临困难时,他们一定是可以将背后交托对方的人,也没有凡人的背叛。   ……   金漪信步瑶池边,忽然遥望玄霄宫,却是当初做梦都想步入的地方。她因为情爱,忘记了责任,忘记了自己的尊贵,人自贱而后人贱之,堂堂女娲之女竟然落迫到那般地步。   忽听身后一人唤道:“陛下……”   金漪浑身一震,复又释然平定,转过头去,眸中到底多了一分复杂。   那是一个风采绝世的玄袍男仙,不是玄青是谁?   金漪看他的时间有点久,让玄青生出些侷促。   “我不是她。”金漪轻轻说,“我是金漪,天帝斩尸。”   玄青微微有些失望,却又讶异这世间竟有像到如此地步的人,便是斩尸,也是极致了。   “见过道友。”   “……你和清涟,好吗?”金漪忽问,其实她应该知道,只是想问一问。   玄青道:“我身有要职,又忙于修炼,到是有几年没有见她了,她现在带孩子们回大荒山修炼了。”   金漪淡淡点了点头,又说:“我也要去大荒山了……天帝将洞府赐于我,命我管理大荒一脉。有缘再见。”   说着化为一道金虹而遁走,玄青生出些淡淡怅然。   她不是天帝,可我为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   清漪成圣,对三界的统治更加令所有修士敬服。经过武王伐纣时期,天庭担任职务的不少修士有所领悟,而去闭关,有一半神职都有新人担任。   此时三界太平,便是与道共存的魔也不敢轻易出来,魔君刑天自知绝不可能是天庭的对手。   多道投入西方教后,转入轮回,投胎成为“释迦牟尼”,以凡人之躯修炼佛心,抵达灵山,重新归位,准提、接引册封他为“大日如来佛”。西方教有了“大日如来佛”后,教中经文日溢丰富,“大日如来佛”将西方教义四十八宏愿、《大荒心经》结合自己在人间所经劫难、所见苍生之苦都结合起来,写出一卷卷佛经。   西方教座下的弟子们读了“大日如来佛”的经文,修为境界一日千里,西方教弟子走出灵山传教,信徒万千,佛寺香火缭绕。   人人口念“如来佛主”,而少有知道准提、接引才是教主。准提、接引看到这一个顶百的徒弟,他们只要完成对天道的承诺,并且西方教大兴,也就不加限制他了。   宏愿虽然伟大,先天根骨也绝佳的西方二圣自己都读徒弟写的经文,读透经文再修习他们原来的功法,只觉奥妙无穷。   西方人人修佛,倒真的比人心险恶、战乱不休的东方幸福指数更高,实现了普渡众生。   之后,如来佛前往天庭赴清漪的寿宴,又遇上阐教的慈航、文殊、普贤,他们的境界修为已至瓶颈,可是听了一次大日如来的经文后,竟然豁然开朗。   ……   武王伐纣之后,人族气数越发强大,一般妖精已经很难抵抗王气,而神仙也被天条约束,不得参与人间争伐。清漪知道自己可以离开,却贪这一世缘分,天庭自己没有神仙争斗上的压力,就拉着上清游戏人间。   几千年于上清这样的百万岁的神仙来说不过是瞬间,他明白清漪的意思,也息了近千年闭关的心思,只陪着她。   还是因为阐教三大弟子叛教,元始天尊大怒,差点要了三个弟子的命,他们才出面说和。清漪建议元始天尊抽他们几鞭子,再化去他们的修为,临到关头,元始天尊却生悲意,扔了鞭子闭关去了。   西方教几乎全由大日如来做主了,慈航、文殊、普贤拜在大日如来门下。   西方教又得高手,西方二位教主自是高兴,这么满腹诡计的两位教主现在对“大日如来”就像是现代的中国式父母供着小祖宗一样。   清漪与上清一直在人间游历,愿意跟随他们当个脚力的妖族修士能饶天庭一圈,不过清漪还是挑了玄青的一个侄孙,睚眦的孙子,别看辈份小,年龄却不小。她也就骑上白龙马了。   到了大唐时期道、佛两教都十分兴盛,但随着人族的发展,天数有遍,原本的人界却是与别的位面的世界打通融合,人间发展渐渐脱离神仙的影响。人狠起来可比魔强大多了,魔的影响还不如神仙。   ……   三千年弹指一挥间,已是民国时代,人间在战火中将要涅槃出新的时代。   清漪站在古老的城墙上,看它如一条巨龙伏卧在峰峦,在青天白云下蜿蜒伸展,充满着亘古博大浩渺气象。   她轻轻抚过这充满历史记忆的墙石,落下一双泪来。   上清眼眶也湿了,自从到了这个东方屈辱的时代,她情绪很不一般,看着华夏浴血重生,她即悲且喜。   上清也猜到了,他也早就算出,其实他们之间早就红尘已了,可他不会说出来,但想她能再陪自己多一年也好。   上清将她抱进了怀里,她已泪流满面。   上清抱紧了一些,说:“成圣也不能改变吗?”   “……不能。”清漪看向古老的京城王气渐盛,含泪微微一笑,“我来自那个时代,它终于来了,我就该走了。”   他像是了然了,擦去她的泪,说:“你要回家了,应该高兴。”   “我……”   “我会忘了你的,你放心。”但是他的眼睛却深沉无比。   “好,一定要说话算话。”   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他浑身都在颤抖。   似乎听到京城传来的礼乐,一个震撼世界的声音将要发出来。   她离开这个她眷恋数千年的怀抱,手指却还交缠着。   远方传来了那个庄严的宣告,她看着他笑。   他回以微笑,却落下了他百万年来第一颗泪。   “我爱过你,足够了。” 第六卷 忘恩负义的被救女 第68章   系统接受了她在那个位面修成圣人的灵力、功德和修为境界,他也将她的灵魂带出那位面,将她心中的浓情也消去。   可她仍然因为当神仙太久,又和上清是数千年的深情,抽离时原来的灵魂都受了伤,灵魂进入休眠自我修复。   等她的灵魂重新醒来,已经不会再为上清而伤心落泪了,只有淡淡的怅然忧郁。   她没有马上进入新的任务角色,到了一片虚空中,看到了那个模样狼狈,双眼充满疲态的女人。   【我不想这样过得这样累。我不想像蛆虫一样活一生,然后还要背负着所有的责难。】   她说这两句话时,充满着无奈与心酸。   赵清漪知道她是这一次的委托人,说:【只要是合理合法的委托要求,我都可以为你实现。】   【他们都说是我欠他的,他救了我,所以赔上一生都是应该的,他对我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呵,我不要再嫁给他!】她说到这句话,语气有些激动。   赵清漪道:【不管他是谁,这一点我绝对可以做到,哪怕对方是名门富豪、白马王子、霸道总裁我也绝对不嫁!】试问哪个当了数千年天帝的人,会喜欢去与一群女人宫心计抢现代的风流霸道总裁?   那个女人忽然抬眼,眼中露出一丝光,却说:【对,我还要嫁一个宠我入骨,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我的白马王子深情好老公!我不用担起一大家子,只要当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我不要成为所有人厌恶又同情的女人,不要让我的初恋瞧不起,不要在同学会都要受人嘲笑。我要拥有像英女王一样的传家珠宝,让那些给我炫戒指的朋友全掉眼珠子!我不要低调!我不要白天在外赚钱,晚上侍候他们一家子,还要受他的家暴,受他家亲戚的指责!最后死于非命!】   赵清漪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有本事让你比白马王子更有钱!】   那女人像是犟上了一样,说:【我不要!我就是要有一个白马王子宠我入骨!我不要再嫁给什么救命恩人负责一辈子!我十年来无数次幻想自己从来没有被人救!我宁愿曾经从来没有人来救我,我宁愿被变态强奸一次,痛苦、恐惧也只是一夜,而不是活在地狱里痛苦十年,还把整个家都赔上!】   赵清漪道:【我靠我自己就能让你在乎的家人过得很好,也不一定要白马王子来宠你呀!】   女人苍桑的眼中带着泪光,说:【我像一头牛一样,撑了十年了,不但我靠自己,他们家里什么人都来靠我,而我的校友同学一个个落井下石,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说我出轨初恋,装白莲。我也想体验真正有人靠、有人宠的滋味。我也想嫁给真正的男人,而不是强塞一个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残废给我!】   赵清漪也不禁感到心酸,她以自己的角度,以自己的阅历为基石去将价值观强加在这个委托人身上是不公平的,价值观的强奸和绑架不下于实际上的强奸和绑架的伤害。   【我一定尽力,你不想嫁的人我绝对不嫁,你喜欢的我通通为你做到,你不喜欢的女强霸道总裁的生活我会克制,你在乎的人我会代你照顾好,你会成为所有人羡慕的被宠爱的女人。】   那女子好像甘心了,目中带着一丝平和,忽又说:【我只有这次机会了……要嫁给最好的男人,要有钱、有头脑、超级帅、风度翩翩、温柔专情……不在乎我是什么出身家世,不在乎我没有很多钱。】   【……你确定你生活的世界有这种男人?】   【要是这么容易,我还要你干什么?我所失去的和所受的苦难没有人可以理解,我只有这一次翻身的机会,一次随你重生体验世界,然后我也将真正与世永别。】   赵清漪想了想,第二回穿时还有顾晨那样的男人,不过他喜欢的也是白雪公主,而不是灰姑娘。   这次的委托人显然是灰姑娘。   而且她还不能把自己变成女富豪才成功嫁给一个男富豪,必须是以灰姑娘的身份嫁。   哪里去找无缘无故的爱呀!   努力了真不行再考虑系统工具吧,只是后者会令她的生活很无趣,一生对着一个靠系统工具控制的男人——如:霸君的强宠,她内心也是不快乐的。   【好吧。】   ……   赵清漪见到过委托人当时的模样,应该是她死之前的样子,她原以为这回的角色模样太普通,但是醒来后却不这样认为了。   看着镜中的年轻女子才21岁,也是一个面容姣好、肤白若雪、气质清纯的女孩子。不知是不是她穿越的原因,每次角色都有点像,当然现在她的容貌肯定不如当天帝陛下时。   在大学里,她还是吴州大学外语系的十大美女之一,小美人个性单纯,当然也清高了一点,可之后的现实给她打得粉碎。   交往两年的男友去年出国读研了,而她没有考研,大四就应聘进吴州一家有名的贸易公司。   她穿来的也正是这个时间。   “漪漪……”洗手间门上被敲了两声,母亲在叫她。   赵清漪也收拾好了,今天不上班,她也不化淡妆了。   打开门,看到母亲那张有些憔悴的脸,赵清漪充满了愧疚,心中涌起一种冲动,她过去抱住了她。   “漪漪,别怕。”赵母王静安慰她。   赵清漪流下了一双眼泪,赶紧抹去泪水,说:“妈,我不怕。”   “吃饭吧。”   ……   饭桌上,王静已经给她倒好了豆浆,放着油条和小笼包。   “爸呢?”   王静道:“去你李叔叔家了。”   “去借钱了?”   “昨天医院交了钱,但还有别的地方要用钱。王家人从乡下过来,总要安顿一下。”   赵清漪想了想说:“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请个律师吧,该赔多少赔多少。”   赵母道:“又不是打官司,好好的请什么律师?律师费用也不低呀,前几年给你买了房子,家里没有积蓄了。”   赵家是双职工小康之家,王静是个幼儿园的老教师,而赵鑫是一家纺织厂的副厂长。   因为是吴州的原住民,不用租房,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还是十年前旧城改造时分的,足有三室两厅两卫一厨两个阳台。   赵家父母工作多年加上旧城改造时因为当时赵家的地大,除了一套房子之外,还分了些钱在手。房价近年是越来越高,赵家在赵清漪上了大学时就给她另买了一套房子,一直出租给白领女性居住,将来又可用作结婚。   本来这样的家庭,她只要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就能过得很幸福,就算前男友和她分手等事情过去也能过去。   可一切的转折点发生在三天前。   她因为加班,10点钟才下班,公司在经贸园区,那附近过了那个时间点,行人往来不多,而地铁站有点远,她又是一个人。   结果突然有个人从斜背后冲出来捂住她的嘴,抱住她的腰就往后拖,一路要拖到安静的公园里去。   正当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冲出一个年轻男子,喝道:“干什么?”   她遇上了见义勇为,那个英雄与那个戴着头套的男人较量,不分高下。那歹徒见有人,今天不能得手,想要跑,但那个英雄只怕还想拿住人。   这个公园正在改造,工人遗落在这里的一个铁柱被歹徒捡到,歹徒就拿起铁柱与英雄相斗。这时候原主已经嘶声力竭地呼救,歹徒更急,铁拄也用得更没有分寸。   铁拄太重,歹徒用了吃奶的力气一挥打到了英雄的左腿胫骨,然后英雄倒下了,也有人声响起,歹徒怕被人抓到就扔下一切逃跑。   可惜英雄左腿伤得很重,骨头毁灭性的碎裂畸形,她打120,连夜送英雄去医院抢救,但是医生给出的结果是截肢。   一个28岁的青年,在精神上、肉体上、前途上将会是怎么样的折磨?何况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没有什么超越性的人格和精神。   赵清漪平复一下刚刚进入角色的心绪,说:“妈,我知道,是我无能,运气又差,现在负担压在你和爸爸身上,我也很难过。但律师一定要请,那位英雄发生这样的不幸,我们都很难过。对于我来说,我的人生还很长,该我担的担子我会担着,但是我不会再为此事做无用的纠结了,也不会为了别人误了自己的前途。我有工作,我明年还要写论文,我要毕业,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   王静不禁吃了一惊,回味过来,说:“你想请了律师,然后带着律师与那家人交涉吗?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人家小伙子因为你要被截肢,你高高在上去见人家要带着律师?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赵清漪知道母亲王静虽然小市民性子,但是心地却是软的,赵父也是老实人,这种事搁在他们面前,他们当然就有先把人家供起来的想法了。   赵清漪道:“妈,连你都这样想,我还不如去死!”   王静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赵清漪道:“我没有胡说。放在城里,家中有个残疾人,都是不容易的事,他们从乡下来的,他们会容易吗?你了解人家吗?你了解人性吗?人与人之间没有把握时,还是保持点距离好,该负的责任,我们双倍负责,今后怎么处,也得先看看人家是什么样的人,而我们家有什么样的能力吧?我知道我欠了人家,但总不能叫我嫁给那人吧?”   王静一怔,她虽然也是讲良心的人,但让宝贝女儿嫁给那个男人,她还是不忍心的。这出悲剧到底是谁的过错呢?   是原主吗?她只是寻常的下班回家而已。   是那位英雄的错吗?他救人抓歹徒又怎么会有错?   不幸的事谁也不想,人人觉得她要为他的不幸负所有责任,可是有没有想过,她也什么错都没有做过,一切意外就降临了。   错的是罪犯歹徒,可是歹徒现在没有抓着,抓着了他,那种社会的渣渣也没有能力负责任。可就因为该负责的渣渣没有能力,同是受害人的她就要担起所有吗?   王静忽问:“那个人……还没有结婚?”   赵清漪道:“如果结婚了,为什么最先赶来的是他妈妈和弟弟?”   王静知道残疾对于未婚年轻人来说,最重要的一关就是影响婚姻,这年头无论是乡下还是城里,娶个媳妇不容易。这种时候,有人想让女儿嫁给他报恩很平常。   女儿才21岁,貌美如花,重点大学就要毕业,大好前途。虽然说是个有正义感的小伙子,可这样条件还残疾的男子,女儿不是一辈子也要将幸福赔进去?况且,她还年轻,就算是健全的条件好的男子,她都应该过两年再结吧。   赵清漪现在不是修士,只是普通人,修士又不爱钱,而普通人一般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王静也冷静下来,到底是几十岁的人了,说:“今天先去看看吧,如果真的需要律师,请就请吧。”   正说着,一大早就去李家借钱应急的赵父赵鑫回来了,他从李家借了三万块来。赵鑫今年四十五岁,从前还是那厂里的厂草,到如今也是目眉端正,为人谦和。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律师?”   王静才把赵清漪的建议说了,赵鑫道:“不用这样吧,我见挺有正义感的小伙子,一请律师,弄得双方有些不好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闹翻了呢。大家不得骂死清漪?”   赵清漪说:“我才不怕人家骂我。做人讲良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穿越回来的赵清漪有原主后来几年的记忆,当然知道歹徒是谁,可是要两个月后才抓到,而歹徒不过是城市废青,受害家庭更加一心要咬着赵家了。   赵鑫没有想到女儿此时能想到这些,说:“律师也不便宜呀。”   赵清漪道:“这些钱都是该花的,爸,我还想把那套房抵押了贷款,然后请律师帮忙拟定赔偿方案,在两方没有达成共识之前,必须要有律师出面。”   王静道:“你疯了,抵押贷款?那是留给你结婚的房子。”   赵清漪说:“难道我只能嫁给没车没房的人吗?我现在就要有自己的房子吗?现在舍不得房子,将来万一有什么,更没有办法收拾。爸、妈,这件事,我请求你们,不要太热心,交给我自己,行吗?虽然,现在用的是你们的钱,但我保证,我将来一定会有钱。你们太热心了,有时反而是坏事。”   赵鑫道:“漪漪,你才多大,发生这种事,我能撒手不管你吗?”   赵清漪道:“现在对方的深浅都不清楚,太过热心和好说话,并不是好事。我昨天查过一些法律的知识,虽然他救了我,但我们也不用无底限的满足他们的要求。毕竟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是被害人。按法律上来说,那歹徒才是必须需要负责的人。”   王静说:“你说的好像人家却会贪我们家的钱一样,这不是让人流血又流泪吗?”   赵清漪说:“妈,让他流血又流泪的不是我,是那个歹徒!我做什么了?为什么你要这样想?我要怎么说才能改变你天真又不懂法的陈旧观念?该负的责任我负,还要怎么样?我不冤吗?如果左右都是要有这么多代价,那么与被侮辱的后果哪个轻哪个重还说不定呢!反不如不要他救我,那么我失去什么,我可以恨,我可以报仇,现在失去更多却还要低声下气无怨无悔。他腿又不是我打断的,腿被别人打断了就有睡我一辈子的权利和让我养一辈子的立场了?那我还不如被歹徒睡一次,谁让他没自保的本事又强出头当英雄了?我乐意只被歹徒睡一次!”   这是基于原主的记忆才这么说,其实真正的见义勇为是值得敬佩的。但是面对被陈旧观念影响的父母必须一开始就用猛药,扭转他们的粘粘忽忽,有时善良真的会很致命,全是坑自己人。   王静听她说得粗俗,怒道:“你哪里学来的脏话!你还是个女孩子吗?平日我怎么教育你的?”   赵鑫却因为她的话而脑子一片清明,沉默了一下,忽说:“也许……漪漪说的没有错。”   赵清漪目光一闪,总有些欣慰。其实,什么苦都见过,与前几个世界经历的相比,这回不算是最惨的。   “对不起,妈妈,我要不这么说,你不会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人需讲良心,但也要会自保,人性多有自私的,经不起折腾。你们今天不要去了,把钱都先给我。我还得去办抵押贷款,再找最好的律师。”   ……   周峰出去买了些生活用品来医院,大哥出事了,他和妈要在这里陪护。没有想到他的大哥见义勇为救了一个城里的大美女,结果弄得自己残疾了。   但城里人有钱,前日已经为他交了三万块的医药费了,眼都不眨一下。   一问儿子花了多少钱,刘桂香不禁吃了一惊:“你要死呀,以为钱有的拣吗?”   周峰说:“妈,这大哥出了这种事,我们过来照顾,那家人不能不管吧?”   刘桂香到底是心疼大儿子的,说:“你哥怎么就这么傻呢!这下没了一条腿,这一辈子啥也做不了了,原来还说今年回乡去说个媳妇的,现在谁会嫁他?”   周峰说:“妈,反正他为谁伤的谁就要负责。”   刘桂香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说:“但是城里人生地不熟的,咱们说话也不响亮。”   周峰却说:“大哥现在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呀,怎么说话不响亮了?”   两人在走廊外说了一会儿话,再进入病房,周海已经睡醒了,他的截肢手术还没有做,但是明天也要做了。他知道这个现实,整个人也崩溃了。   ……   一上午的时间,赵清漪来办理抵押贷款的事,赵鑫、王静夫妻虽然因为周海要被截肢而十分同情,同情中还有些内疚,到底还是被赵清漪的突然强势给震住了。   赵清漪的态度十分强势冷酷:如果这些件他们没有节奏地瞎参和,那她现在就扔下一切不管,去海州发展。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宁愿背负一辈子冷心冷肺的骂名,直到对方告她,然后她依法赔偿,也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件事赵清漪才是当事人,她若是放下一切,他们夫妻却也顾不过来,怕也说不清楚,女儿离家出走,也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作为东江省的省会,吴州也是准一线城市,这时候的一套一百四十多坪的房子,此时这个位面时空位面是2010年,吴州平均房价为两万五千左右一平。   而赵家当年买下来时才一万多一点一平,仅四年不到房价升了这么多,而那套房子又处于优势地段,现在估价是两万七一平。   赵清漪想想原主也真是凄惨,有这样的条件,居然因为软和善良、错信伪装的周海加上被各方刺激,混到那个地步。   赵清漪直接用全额付清了的房子作抵押从银行代款了四百万,父母要是知道,只怕也会说她是疯了。还有一连串的事呢,这才任务的第一关。   蓝天律师事务所是吴州市最有名的一家律师事务所。   蓝大律师不但是一家大集团的法律顾问,还处理过一年前有名的冤案的翻案并为受冤者获得国家赔偿,连吴州籍的大明星凌未被网红及不良媒体爆料性骚扰毁坏名誉都是他处理的。   “对不起,如果没有预约,蓝大律师真的没有时间见你。”前台小姐微笑礼貌地告诉她。   赵清漪原来还想碰碰运气,如果蓝大律师现在有一点空,她能见上。像这样客户送上来,大律师还没有时间见的也是少有的,可见蓝大律师业务的繁忙。   赵清漪道:“这么大的事务所,不只一位律师,现在哪位有空?”   赵清漪被引导进了一间普通的会客室中,不一会儿杨鹏律师就来了,见是一位少见的年轻美女,年轻的律师心情当然不错。   赵清漪接过名片一见,一眼扫过对方,说:“杨律师,你取得执照几年了,以前办过什么案子?”   杨鹏微微一笑,说:“赵小姐不相信我的专业能力吗?”   赵清漪道:“那倒不是,我这件事呢,专业知识上是很简单,但需要耐心。”对上周家人,有可能是有理说不清,而且向他们解释法律和方案,也是要非常耐心用最俗化的方式讲,还要忍受他们有可能的无礼取闹。   杨鹏道:“耐心也是我们律师的专业素养。”   赵清漪道:“你这收费怎么算的?”   “看案件类型。”   赵清漪说:“其实只是一件民事赔偿的案子……”   赵清漪简述了见义勇为事件的经过和后果,现在她想与对方达成赔偿协议。   杨鹏道:“对方还没有让你赔,你就想主动拟赔偿协议了?”   “这是迟早的事,不是吗?”   “这并不复杂,我一定为你达成最利于你的赔偿协议。”   赵清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该多赔的,还是要多赔,人家也挺可怜的。他们也不容易,拟好经济上最大让步的协议就让他们签字,我会用银行汇款的方式给钱。如果他们不签字,我不会给钱,然后等他们告我,那你代理我上庭,将赔偿金给我压到最低。”   杨鹏目光闪着精芒看着这个女子,一般这样的案件,都是私下赔的,没有特意找律师的。   事实上,天真的人不知道,那样反来牵出很多麻烦事。   “我不会为了要多赚你的律师费而不促成和解赔偿协议,细节上的事,你放心。”   两人谈妥,赵清漪去办代理填表手续,并且去财务部交了钱,正拿了发票出了办公室,周锋打电话过来。   “赵小姐……你人在哪呀?不是说今天你会来看我哥的吗?”   赵清漪嘴角淡淡勾了勾,这个周锋,原主是恨不得将他剁了喂狗。   “我有事情,下午会过来。”   “有什么事比我哥还重要?我哥为了救你变成这样,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   赵清漪说:“你哥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我也是无辜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做错事的是歹徒,等公安抓到他,你要是想为你哥出头,你到时再让公安重罚歹徒。”   “你这是什么话呢?我哥救你还错了吗?”   赵清漪说:“明人不说暗话,你打电话来无非是怕我不管你们,该给你哥的钱我正在到处借。我要都在医院里还能借到钱吗?没钱,你哥怎么做手术?”   周峰听到钱,这才忍着,此时才刚刚开始,周峰心中总没有底,怕拿不到钱。   有时虚套的客气让人无法坦白解决事情,各人心中之念不同,赵家以为做了那些是够了,但是人心哪里会足,一步让一步,结果就是个无底洞了。   挂了电话,想着现在要去直面那些人,她的心情就难以明朗,原主一直与她共情,她能感受到她的忧惧。   长长舒出一口气,忽然一个身材挺拔的保安路过她身边,她灵机一动,忽叫住他。   “喂,先生,你等一下。”   李飞星转过头,眼波微转,说:“你叫我?”   赵清漪一见他正脸,暗叹一声,这保安长得挺端正的,气质也不错。当然她的标准还是洪荒那些神仙和妖孽,情感抽离,但是一呆万年,对于男人长相的审美标准是有相当深的惯性。   长相端正就更好了。   赵清漪道:“你是蓝天律师事务所的保安吗?”   李飞星一愣,脸露一丝笑,然后点了点头,赵清漪说:“那正好,我是事务所的客户,我想请你帮个忙,不会让你白干的,我再给杨律师打个电话借用一下你。你叫什么名字?”   李飞星微微一笑,说:“美女,这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吗?”   赵清漪说:“你放心,你很安全,我只对有钱人感兴趣。”   李飞星抽了抽嘴角,说:“还是头一回,遇上小姐这么坦白的女人。”   赵清漪说:“一天五百,我出面给你请假,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去大堂找别的保安。”   “……我总得知道是干什么吧。”他走近几步。   “就是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   李飞星呵呵两声,说:“你们女人套路很多呀。但是,刚好你符合我的一眼之缘,刚好我今天没有必须要处理的事,我就陪你玩。”   ……   赵清漪开了赵鑫的日本车,带着李飞星来到附近的商场,进了一家国内品牌男装店,挑了一套重金属风格的服装让人换上。   “你男朋友好帅呀!”女店员在她旁边夸奖,看着那一打扮更“长相更端正”的男人,赵清漪也更满意了三分。   让人心怀非份之念是害人害己,现在原主记忆中的事都还没有发生,她无法去当一个上帝的审判者。现在要做的事是将他们那种贪婪的又理所当然的想法扑灭。   “这样的大帅哥也只有在电影里看到……”   “这长相可以改行当明星了。”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那个……不可能啦。”   赵清漪耳力甚好,听到两个店员在一旁嘀咕,她看看这男的,暗想:这人长得也就中上之姿呀。   赵清漪付了款,然后带着人出了大厦,一边叮嘱他,说:“你要是不会说话呢,你可以不说,但不要乱说。如果有人问你,记得基本的几点,我们交往有四个月了,我叫赵清漪,吴州大学外语系,你的身份是……退役军人,保全公司的员工,就说你是我大学军训的教官好了。”   李飞星奇怪地看着她,说:“你是要相亲把我当人肉盾牌呢,还是要在同学朋友前争面子?”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呵,反正你有什么招,你倒想看看。”   “钱我会给的,这你放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呵,我叫什么名字?这你也问得出来?”   “你没戴胸牌,我当然不知道。”   李飞星斜眼睨着她,她鼻梁挺直,一排算是长的睫毛,脸上一丝妆也没有,顾盼间,眉宇神态显得十分威仪高冷,便是他所见过的女强人和明星天后,在风仪气质上也不及她,他不禁暗自好奇。   “我叫李飞星。”   ……   车开进了市医院,找了车位停下。   下了车走了几步,赵清漪想起来,回头。   “失礼了。”   说着,她挽上了他的手臂,他眼波一闪,然后被她拉走了。   到了重症住院部的病房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李飞星的胳膊进去。一间病房有四个床铺,此时周海自然是躲在病床上,周峰和刘桂香也陪在床边。   周峰一见她来了,连忙站了起来盯着她,看着她扶着一个一表人才的年轻男人不禁怔住,周海也看到了他们,竟是呆住了。   周峰回过神来,说:“赵小姐,你可真是难请呀,做人总是要讲点良心吧?”   赵清漪说:“发生意外,谁也不想,我会尽我所能给周先生一个合理的经济补偿。但是同作为受害者,我与周先生一样,都盼望公安能早日抓到歹徒。”   周峰说:“我知道,你这是不想管了,我告诉你,我虽然不是你们城里人,但是你也别以为我怕你。”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要做无端的意测。我劝你也不要出言威胁,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赔钱,虽然我宁愿当初他没有来救我,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最不幸的是他,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到时候你们开个价。手术费,住院费,我先付,你可以放心,并且他住院期间我会付周先生一天两百块钱的营养费,直到医生鉴定他可以出院为止,周海先生把银行卡号报给我,营养费我先转账一个月给周海先生。”   听赵清漪这样说,周峰心中又高兴了几分,要钱可以开个价,这回总是要杀她一笔的。   周峰说:“你要记得我哥是因为你残疾的。”   “我必须纠正你,你哥是歹徒打伤的。我没有主观意识想你哥哥受伤,我脑子没病,不会跟钱过不去,我也不是有钱人。”   “你这是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吗?”   赵清漪知道周峰和周家人的性子,只要一软,一讲什么自欺欺人的情义,那么今后会无休止地将自己拖入深渊。   赵清漪目色清冷,说:“救命恩人,这四个字太沉重了。”   赵清漪说着,牵着李飞星的手走到周海床前,说:“周先生,你怎么样?”   周海面容憔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说:“你觉得会好吗?”   赵清漪叹道:“你很勇敢,当时怎么要和歹徒斗呢,当时他要逃就让他逃呀,太危险了。”   “我是想保护你。”   “谢谢你,但你应该先保护你自己。”   周海说:“我现在为了你成了一个废人了,什么都没有了。” 第69章   赵清漪温声道:“配合治疗吧,别的先不要想。手术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砸锅卖铁也会帮你付手术费。”   周海忽看向她牵着的男人,这人他只觉得实在是又高又帅,他心中不禁生出怨毒。   “这……不会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吧?”   “他是我男朋友,原来一直在外地工作,听说我这件事才赶回来,他说一定要见见你,当面感谢你。”赵清漪在李飞星手上用力暗示。   李飞星忽露出一抹微笑,说:“周先生,谢谢你见义勇为救了漪漪。要是漪漪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你放心,手术费的事交给我们。我还等着你康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赵清漪眉角抽了抽。   周海目中闪过复杂之色:“你们……要结婚了?”   李飞星忽搂住赵清漪的肩膀,深情看了她一眼,说:“原来是打算毕业就结婚,现在难免要往后推一推。我们打算用结婚的钱,先给你治伤,还要给你一些经济补偿,大约是要欠不少钱,我们要多奋斗些年了。”   周海面色一僵,说:“倒没有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赵清漪一愣,说:“周先生,我们加上事发那回才见过三次,我也没有机会和你聊这种私事。”   李飞星忽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说:“漪漪对陌生人时特别害羞,不会说这些事。”   周海不禁沉默,忽说:“我有点累了。”   李飞星说:“那我们也不多加打扰,不过周先生,你的卡号请请现在告知我们,我们好先给你汇营养费。”   周峰这时却不疑有它,在一个背包里翻出周海的钱包,然后问清周海常用哪张卡,取了出来。   赵清漪拿出手机,前后拍了几张照片才递还给周峰,说:“手术费我会直接交医院,营养费我先打一个月来。赔偿总数,你们商量一下,也可以问问有经验的人。”   刘桂香一直没有讲话,这时说:“五百万,没有五百万,这事我们不能了。”   赵清漪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然后语带颤抖,说:“还是先做手术吧,到时候,我们两家人坐下来商量。”   刘桂香说:“你这种没良心的害人精,你反正是别想赖的。”   赵清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被李飞星揽着出了病房,周峰说:“妈,你都还没有说不包括手术费住院费,相差大概有十几万块钱呢。”   “哎呀,我怎么忘了?”   ……   一进入车中,赵清漪才收起刚才的脆弱神态,恢复为冰冷地感觉,开着家里的日本车出了医院。   李飞星看了看她,忽然哧一声笑,但是见她不说话,不禁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笑?”   赵清漪淡淡道:“关我什么事?”   “哎,我帮了你呀,你是习惯吗,对帮你的人这么冷淡?”   赵清漪听了“帮了你”三个字不禁想到帮了她的周海,终于有一丝情绪,说:“不然呢?我该怎么样?以身相许?还是把歹徒抓来,然后让他也打断我一条腿?”   “那就,以身相许……”李飞星显然是看得出周海的意图,故意开她玩笑。   “shit!”赵清漪心情一直被压抑着,忍不住一拍方向盘。   “你骂脏话。这不是淑女的行为。”他斜睨了她一眼。   赵清漪被触恼了,道:“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我是淑女了?”   李飞星撩了撩头发,说:“哎,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呀?”   赵清漪冷声道:“多付你两百块,行了吧?”   她深呼出一口气,原主人生所遭遇的一切恶心事也压得她也喘不过气来,原主对着周海的不工作让她养和照料,时间都用来调查监督她、家暴她、强奸她,原主得了严重的抑郁症,然后在周海杀了她的父母的时候,她也就绝望地跳楼自杀了。   每次穿越原主其实也一直寄居在她的魂中,这抑郁症是生理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疾病,要了多少人的命。   她今天一大早醒的,是刚穿越过来,一时之间也没有适应这种原主记忆融合过程中共情的压抑绝望。她想要向外发泄,不然总有一天会受不了。   李飞星笑道:“哎哟,原来你这么有钱呀!”   “……”赵清漪双唇微颤却没有开口。   李飞星却问:“你不会真要赔他五百万吧?”   赵清漪让自己松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说话,别抑郁在心里,适应着这个角色。   “五百万要是能解决,我不管怎么样都愿赔。”   李飞星挑眉瞄她:“这种案例,你不用赔这么多的。”   赵清漪叹道:“我知道,第一责任人是歹徒,可周海到底失去一条腿,影响下半生的生活。有五百万,他能娶个媳妇,在乡下盖栋房子,然后有足够的以原来的水平过一生的生活费。”   李飞星抱胸:“你明明同情他,明明真做的比该做的多得多,为什么要摆出那样的态度?”   “那该什么态度?跟你讲这些干什么……你到哪里下车。”   “送我回……事务所吧。或者你请我吃晚饭?”   ……   小吃店里。   “你要不要放这么多辣呀?”李飞星抽着嘴角。   赵清漪不理会他的吐嘈,当了万年女神,没有烟火食欲,一到这个身体才享受吃五谷杂粮的乐趣,吃这么最基础的需要让她会轻松一些。   她吃了一大口炒粉干,也被刺激到了,那原主的抑郁症的压抑才消散一些。   然后,她喝了一口可乐,忽问:“要不要撸串儿?”   “什么……撸?小姐,你可不可以换个动词?”   就算是赵清漪本尊位面世界,这个年份大约也还没到流行这个动词的时候。   她淡淡道:“不撸就算,省钱,我可是背负着几百万债务的人。”   李飞星笑问:“所以想嫁个有钱人?”   “难道你不想娶个有钱老婆?你有机会呀,你也算是保安里的潘安了吧,要是有个富婆瞧上你,就嫁了吧,别矜持了。”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赵清漪此时脾气也不好,就想骂人损人。   李飞星呵呵一笑:“可我遇不上富婆呀。”   赵清漪看他有点贱样,反而觉得有点意思,说:“在你单位当然难遇了,去那种私人会所当保安,有机会的。”   “难道你想去私人会所认识有钱男人?”他一只手横在椅子靠背上,带了丝慵懒。   赵清漪并不觉得谈钱就受到污辱,从食物中抬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要不你先去当保安,等我这边事了结,你介绍我去当女保安。”   原主想要找那种有钱的富豪深情专一宠她的男人,要以灰姑娘的姿态嫁入豪门,若要解了原主前生的心结,她不禁真的考虑当女保安会不会是一条路。   不然,按照原主反感自己先变成女富豪才认识男富豪,她还真没有机会找到符合原主标准的男人和任务标准的出嫁条件。   想想前生当的可是天帝,今生在嫁给男富豪之前连个女富豪都不许她当,真是他妈的悲催。   李飞星想了想,说:“我考虑一下,我要是混进去了就联系你,你把电话微讯给我。”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娶富婆……是对我这潘安之貌的暴殄天物。”   “说句实话,是保安里的潘安,全体人类中你也就中人之姿。”   “……”李飞星一口气堵在喉咙。   “身材还不错,看着练过,可气质就太一般了,俗气了。像你这样的,不能装邪魅狂霸拽,长得就这样还刻意散发男性荷尔蒙,感觉像是气质发育不良。”   “气质,发育不良……哼哼……”他从鼻腔里发出这句话,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打击明明长得一般却装逼装酷的男人是赵清漪骨子里忍不住会做的事,甚至崩坏真男神的人设还是赵清漪喜欢做的事。   在神话世界,她还把玄青诱导去孵蛋,崩了上清去看“岛国片”,诱导多宝去炼“风月宝鉴”——亏得多宝后来能成大日如来佛。   “你该走暖男路线,如沐春光的微笑,体贴入微的细致,一手好厨艺,当然还有得抛下那些没有教养的男人的元素,要懂说话的艺术。”   “你……还懂得挺多的。”   “我就是没空,有机会再教你几招。”损了人后,她心中松了口气。忽然感觉自己本尊的人格终于渐渐占住主导地位了,挣脱原主抑郁症和心理阴影。   “快加微讯!”   ……   赵清漪回到家时,父母当然问起来,赵清漪将今日发生的一切省去临时找了个长相端正的保安冒充男友的事,一一说来。   “他们开口要五百万?”王静倒抽了一口气,“我看他们挺淳朴的,还有那小伙儿不是见义勇为吗?”   赵鑫不禁叹了口气:“见义勇为也许只是一瞬间的冲动,但是生活却是漫长的现实。”   赵清漪点头:“所以说,没有真正有钱过,谁也没有资格说自己不爱钱。”   王静说:“要不我们去和周家人好好商量,交个朋友,这也是缘分呀……”   赵清漪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处世方式,这种时候不过是给人机会慢慢道德绑架自己。   王静这种想要得到受害者好口碑的心态最要命了。   赵清漪说:“妈,别人说一句好有意义吗?且不说周家为了利益永远不会满意,就算真满意了,我是能发财还是能飞升成仙呀?”   王静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做人不就是为了一个口碑吗?”   赵清漪说:“不是!现代的职场才不是烂好人的天下!各种大公司的hr都在清除烂好人,烂好人再委屈,别人也未必记得他一分好。这种人花心思时间在浮于表面的事上,实际业绩怎么能好?这是人力的一种浪费。妈,你天天对着小朋友会单纯一些,但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得现实得多。你与其花心思在这些上面,还不如花心思筹钱,要是真同情他,别的屁话甭说,能最多给钱就是好。周海一个送货司机,一辈子能赚多少钱?一年收入就算他七万好了,工作四十年,四七二十八,两百八十万。我要是能给他更多,谁能说我欠他?他的腿难道是我打的吗?我不给这么多是法律的公正,我给是我负责任、讲道义,也是我慈悲心肠。”   王静说:“你这样讲让人听着多不舒服?况且,你到哪里弄这些钱?”   “妈,我们家不想赔那么多钱,盼说些好话就达成共识是不可能的,毕竟谁都不傻。”   赵鑫叹道:“她妈,算了,漪漪说的也有道理。这世上谁也不傻。要是傻的会狮子大开口吗?”   赵清漪说:“我没有让他来救我,更没有让他去追准备逃跑的歹徒,那是意外。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没有家资的人的话,五百万是必定让我一生活得猪狗不如。他到底是救我还是害我?”   赵鑫也不禁动容,说:“漪漪,别想了,爸爸在呢。”   赵清漪道:“我透露……我找人冒充我男朋友,因为……周海,可能喜欢我。他能救我不是巧合,而是……他本来就会跟踪我。”   “什么?”   “他是物流公司的,我有两次验货见过。现在这种情况,我要是没有男朋友,如果周家真提出要我和他交往,照顾他一辈子怎么办?”   这是原主一家最开始时给钱给得不清不楚,原主又是同情感激地与周海做朋友,最后被周家步步紧逼,道德绑架,周海割腕寻死觅活。正当那时候最终又听和自己不对付的大学校友莫小莉说起她的男友在美国和苏白结婚了,她擦干眼泪嫁给了周海。   此后她为了生存,白日在外工作,还要照顾没有工作的他的生活。有时加班回去晚了,他疑神疑鬼对她家暴,骂她婊子时愤恨地说了出来跟踪她的事。   说起他之前就知道她在公司是花蝴蝶一样,有时又有男同事送她回家,这些他都知道。   而莫小莉等人则是在同学间流传她忘恩负义水性杨花,嫁给恩人周海后还当出墙红杏,周海是会去她的同学校友圈子打听的,她的风评不好,回家越发折磨她。   王静此时才怕了,收起那种优柔寡断。   赵鑫说:“你怎么不早说?”   “我本来也想不起来,还是昨天睡了一觉,突然想起,好几次回家路上看到他在后头。”   赵鑫下了决心:“这事儿没有什么好说的,该给钱就给钱,妈妈就不要参和了。别说他们要五百万,他们想要一千万,我们也拼了命给钱。”   “那也不是这样的,法院判的话,哪里需要这么多。只是现在最可怜的到底是他,按我的意思,就给五百万吧。”   ……   今天周海要做截肢手术,原本是星期一,赵清漪是要上班的,但是赵清漪在公司请了假。   由赵鑫陪着去医院,刘桂香、周峰因为五百万的事有点谱,没有多为此纠缠。   赵鑫也没有多热络了,就怕一热络,到时人家就有机会上来讲情份了。   但是在进手术室前,周海忽然闹了起来,说不做了。医院一片混乱,刘桂香和周峰都去劝他,他就在病床上大喊大叫。   “叫她过来,我有话说,叫她过……”   赵清漪和赵鑫都候在走廊外,这时周峰过来,恨恨看着赵清漪,像她是犯下了人神共愤的大罪一样。   “我哥叫你进去。”   赵清漪不禁有些怔愣,原主这时候已经开导过、安慰过周海很多次了,并且还留在这里照顾过他,他虽然在进手术室前还要她给他力量,但没有这样闹。   赵清漪看了赵鑫一眼,正要进去时,看见一个男人风风火火跑来。   “对不起,漪漪,我来迟了。”   赵清漪不禁愕然:“你……”   李飞星牵住她的手,说:“这时候,我当然陪你一起呀。”   赵鑫不禁讶异:“这是……”   赵清漪怕在周峰面前穿帮,忙道:“爸,我是让飞星别来了,但他坚持要来。没事儿,耽误一天的工作,之后能补上。我们一家在一起,也好。”   说着,赵清漪扶住赵鑫的胳膊,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掐,赵鑫不是傻子,忙收起刚才的表情,笑道:“多一个人陪也好。你男朋友在,我也放心。”   周峰此时还不明白周海的心思,但是他也不高兴,说:“这个时候,你们还磨磨蹭蹭干什么?我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昨天李飞星也过来了,赵清漪用完人还在街边请他吃了炒粉干当晚饭,他是知道今天这个点周海要动手术的,也知赵清漪会来。   赵清漪这时就冲他使了个眼色,牵着他一起进去了,赵鑫也跟在旁边,看着真像是一家子。   医生护士也还在准备送他去手术室,候在一旁,有些无奈。   赵清漪说:“周先生,医生都在等呢。”   周海看到赵清漪正被那个俊美的男人轻轻搂在怀里,不禁发怒道:“谁让他进来的?出去!出去!”   李飞星道:“周先生,我也是担心你,你现在的情绪是会比较激动,也很痛苦,但你必须接受手术,不然你会组织坏死,引起一系列的连锁病变,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周海吼道:“让我死!让我死!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好人就没有好报吗?”   赵清漪显得嘴笨,接过李飞星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只是哭,什么都没有说。   李飞星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这件事只怪歹徒可恶。这是意外,你要坚强,你还有大半辈子,有很多人也一样失去腿,都走过来了。你也放心,我们已经在努力筹钱了,虽然法律无情,规定的被救人赔付的钱不多,但是我们想要尽力多补偿些给你。”   周海愤怒地吼道:“你滚!你给我滚!谁要你来装模做样?”   李飞星揽住用手帕捂着嘴流泪的赵清漪,说:“那我们出去吧,他需要点时间平静。”   赵清漪点了点头,三人就要出病房,却听周海叫道:“赵清漪,你留下。”   赵清漪顿住了脚步,赵鑫和李飞星都看向她,她却只向赵鑫点了点头。   待他们都出去后,周海说要单独和赵清漪说几句话,医生、护士虽然觉得他耽误时间麻烦,但也希望赵清漪劝过他后,他能不要闹。   现在房里还有他们两人,赵清漪还是远远站着,拿着手帕抹泪。   周海看着她,多有愤怒。   “你是不是盼望着我死?我死了你就能解脱了,是不是?”   赵清漪说:“周先生,我不希望有人发生不幸。但是你死或者不死,法律上该赔的钱我会只多不少,你死了,并不是说我就不赔了。说实话,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想当天你没出现,每个人的人生当中都会有劫难,劫难过后,还是会找到一个平衡的点继续生活着。”   周海说:“你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你只说你负不负责!”   赵清漪最大的错误就是软弱,她是骨子里的小女人,可命运偏偏给她只有大女人才能解开的劫。被周家逼迫,被周海自杀威胁,被舆论左右,被男友的结婚所打倒,开始了一段自暴自弃任潮浪推波的婚姻,岂能不悲剧?   但是,在她以魂换命一博的心气来看,她又有人类最可贵的不服输。所以人真的很矛盾,以魂换命也要胜天半子,这种事恰恰是本尊赵清漪这类人不会做的,她会在生前就尽最大的努力,过后结果如何却是释然。   赵清漪说:“我负担了手术费,将来还会经济赔偿。”   周海说:“这么说你是不负责了?”   赵清漪说:“这还是不负责吗?那什么才是负责?抓到真正伤你的歹徒为你报仇?”   周海深吸一口气,说:“我要你嫁给我!”   赵清漪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我做不到。”   周海胸膛说:“那我不做手术了。”   赵清漪说:“你真不想做,我也勉强不了你,后果你也知道。”   周海说:“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   赵清漪忽冲出了病房,然后当着外头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忽然瘫软在地,一声哀嚎,眼泪不要钱似地落下来。   “爸……他……我希望他好好治腿……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我嫁给他?我虽然很感激他,为他负手术费,给他们家钱,我都可以背,但我不能嫁给他……”   她涕泪齐流,神经在崩溃边缘,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李飞星都不禁愣住了。   李飞星基于昨天的观察,知道这女人复杂多变,这种瘫在地上哭泣的一面还是第一次见。   赵鑫也是第一次见,上前拉她,她悲伤不已投入赵鑫的怀抱。   “我不喜欢他呀,我跟他不熟。怎么可以结婚呢?”   赵鑫抚着女儿,安慰:“我们不嫁,我不会同意的。”   在场的医生护士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此时她又是有男朋友的,当然不会觉得她就必须嫁给受害人。   被见义勇为就要求对方与男朋友分手,然后嫁给他,那就变质了。   大家都觉得周海这个要求很不合理。   李飞星上前揽住她,虽然这遭到赵鑫一记瞪眼,但赵鑫也知此时他的假男朋友身份不好泄漏。   李飞星忽搂她进怀中,说:“漪漪,别怕,我一直陪着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娶走你的。”   赵清漪鼻子抵在他胸膛前,他越搂越紧,还在她背上抚着,赵清漪就算是个傻瓜也知道这男人不是要开她玩笑就是故意趁机吃她豆腐。   她愤怒地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他一僵,然后松开拥抱,却忽捧住她的脸,说:“我们当日许下誓言,说好永远在一起的,我没有忘,你也不许忘。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担着。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对于他的忽然出现,又在此神展开,赵清漪心中吐嘈不已,但是已经有许多医生、病人、护士在场,她当然只能接戏。   其实李飞星也是做了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这句话还是他的表弟张辰是演员,他一年前接了个有感情戏很多的剧,以前他都不是这个风格的戏,这种台词总是说不出深情意味来,他和他聚时还在练。他听得要吐了,结果自己现在拼凑着用上了。   她深情的凝望着他,秀丽的眉眼带着一抹轻愁悲伤,楚楚动人,一双眼泪如星落下。   “飞星……是我连累了你……我好爱你,可我怕是没有资格爱你了……”   旁边的女护士、病人都不禁被吸引,除了尽职的医生和周家人进去劝周海之外,都被这一对相爱相扶的一对金童玉女所感动。   李飞星忽然朝她额头落吻,而赵清漪暗暗用力掐他的大腿,李飞星强忍住。   “不要担心。”他还是怕这女人过后会杀了他,扶了她起来。   赵清漪在起来时,还是趁机投入了赵鑫的怀中,赵鑫则是目光复杂地看了李飞星一眼,十分怀疑这个人和女儿的关系。   正在这时周峰冲出来,指着赵清漪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是想我哥死吗?”   赵清漪说:“周先生怎么样了?”   周峰说:“你根本就不负责,你少惺惺作态了!”   这时,一个围观护士上前做了句公道话,说:“赵小姐前天为周先生交了三万块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今天又来交了五万元的治疗费用,还让医生用最好的药。怎么能算不负责呢?”   另一个护士也说:“是呀,难道既要负责医药费,还要让人家相爱的人分手,再嫁给他吗?”   连一个女病人也说:“救人本是义举,但是这样,让人感觉就不好了。”   赵清漪又不禁捂住了嘴,一双眼泪再落了下来,就算是女人见了都要心疼。   “谢谢你们……”她先是朝帮她说放的人半鞠躬,然后又朝周峰跪了下来。   她泪流满面,一字一句,带着吴州软语口音说:“让我赔多少钱我都会努力的,我也还要让周先生受到最好的治疗,可是嫁给他……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骗你们。我多希望当时周先生没有出现,他就不会有事。我宁愿当日被强奸受难的是我,也不希望周先生出这种意外。现在多少句感谢的话也没有用了,就请小周先生你劝劝周先生吧,生命是自己的,不要轻贱。”   周峰这时说不出话来,而周海在屋里的大喊大哭大叫声音传出来了,说着:“让我死!让我死!我真后悔救了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赵清漪像是想要站起来去看他,但是又是起来太急,受了刺激,虚弱地向后仰倒,赵鑫和李飞星同时伸手接住。   ……   赵清漪从病床上睁开眼睛,李飞星坐在床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李飞星却逼近,轻声说:“你是……真晕呀?”   赵清漪送了他一记白眼:“那你以为是假的吗?”   赵清漪是用生命在演戏,融情于其中,她自己都要信自己是所表演的那个性格的角色。当时她是真的需要半小时才能缓过来了,而她索幸就用了2点积分,用了个小工具真晕。所以,这都挂上葡萄糖了。   李飞星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狡猾无良的戏精女人。”   赵清漪压低声音说:“我今天好像没有请你来。”   李飞星说:“我看在将来一起傍富豪的伟大目标,才来帮你的。今天要是没有我,你能表演得那样精彩吗?”   但是这也让他抓住了她的把柄,赵清漪暗暗眯了眯眼睛。   赵清漪说:“其实……我发现你也挺有演技的,你可以去当演员。”   “哪及得上你呢。”   赵清漪一哂,李飞星低声在她耳边说:“像你这样的女人,要是嫁进了豪门,男人要被你骗光钱。”   赵清漪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胸前,轻声说:“怎么,嫉妒呀?”   “太嫉妒了。”   “那没办法,你就这资质,你还是踏踏实实工作吧。”   “呵呵,女人这样拜金不好。”   “只有没钱的男人才爱在道德的制高点动不动说女人拜金,那是掩盖自己的无奈与无能。李先生,你要是想要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呢,不要学着一点。有时候男人的品格与风度,比相貌更重要,你就中人之姿,连修养都没有就没救了。”   “中人之姿,那什么才是上等之姿?”   “当然是……”赵清漪想到三清的真实面容,还有玄青,凭良心说他确实是绝世美男,她当了万年女神穿这个角色却才几天,还是不习惯帅哥的标准下降一个等级。   他歪着头,看着她如画的眉眼,目中还着一抹风流的挑逗:“我觉得你是对我一见钟情,然后才故意吸引我的注意。”   赵清漪什么阵仗没见过,翻翻白眼:“你回去看看自己的存款,再不行多照照镜子,你是否还有迷之自信。”   他叹道:“我觉得你得治眼睛……”   赵清漪说:“我不跟你扯这些,今天的工资我会结给你。对了,我爸呢?”   李飞星轻笑一声,说:“你的救命恩人正在做手术,叔叔总得守在外头吧,家属还在呢。”   “他做了?”赵清漪眼睛一亮。   李飞星轻笑:“不然呢?知道你晕过去了,他也累了,医生提醒他错过今天的排期就要半个月后,那时可就不是现在的病况了。”   赵清漪不禁叹了口气,尽管有原主的记忆,对于要截肢,她还是深深同情。   这种意外谁都不想,他的所求又太超出她的底线了,如果他是个有品格的男人,有钱没钱她嫁了过日子还没有什么。   但是不但周家背后一家子的人要对她姿态高高在上地敲骨吸髓念不到一句好。   而他也根本不算是爱赵清漪,真正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让她当丫鬟一样侍候他,还那样折磨她,真正爱一个人,内心一定会有信念,是坚强地要撑起一个家。   他后来根本不工作,不做家务,她劝他振作上进,他就骂:“大学生了不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看不起我了,别忘了你害我失去了一条腿!”   她是看透他的懦夫本质,想要离婚,说房子给他,他就打她,打了再道歉,她想要报案,他有两回割腕,有几回说要杀她全家再自杀。   而身边的一大帮周家的亲戚也在监督她,她精神肉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李飞星安慰:“你不要有这么大的负担,你没有错。一场别人的犯罪,你快将自己的生活毁了。”   她不禁被触心事:“没有!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我的生活。”   李飞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一看去外头接了,不一会儿回来。   赵清漪冲他招了招手,她塞了五百块给他,说:“本来想转账给你,但是现金才是无形迹的。”   “呵呵,好。”   “现在你‘下班’了,可以走了。”   李飞星点点头,他确实有事说:“有需要,打电话给我。”   李飞星走出病房,回又回头看了看门,俊目微闪,嘴角轻轻勾了勾。这样的女人,他真的头一回见,他怕是疯了,就是记得今天她会来医院,在想她会怎么做,他想再见她,然后推了分公司上午的会议。   他认识的女人,虽然多是俗气之极的,但也有女强人和贤惠的,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不属于任何类型的。   ……   周海的手术很成功,还要第二天才能醒来,知道他没有危险,赵氏父女才在众目睽睽下一生疲惫地离开了医院。   赵鑫问起李飞星,赵清漪才说是为了应付今天可能的局面找了朋友来假扮。赵鑫现在还在回味着女儿的演技,当时他都吓到了。   “要是……真交往个男朋友,也好。”赵鑫忽说,虽然看到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抱她,父亲不舒服,可是今天要是没有这个男的,面对对方的责难强逼,他们的坚持就不会那么有力。   “我会找的。”赵清漪语气认真。   “你说什么?”赵鑫像是没有听清。   她看着他淡笑:“男朋友,我会努力找的。”   “丫头!”赵鑫失笑,忽叹道:“周海……不能嫁。你做得很对。周家人不是什么善碴。”   这回没有赵清漪的为周家忙前忙后亲自尽心尽力,也没有王静的所谓会做人,让周家的心思直接暴露了出来。   回家告诉王静,王静后怕不已。 第70章   周海逐渐康复,赵清漪则重新上班,而蓝天事务所传来消息,蓝大律师这个季度刚好有点空,对她这个案子也很有兴趣,所以他亲自接了这个赔偿的案子。   赵家三口一起去了事务所见他,蓝羽大律师今年才四十岁,正是律师的黄金年龄。   蓝羽说:“像这种案件,责任人是歹徒。我完全有能力为你们争取赔付三十万以下的金额,五百万什么的狮子大开口,法庭也不会支持的。”   赵清漪看了看父母,说:“蓝律师,其实我们很清楚。但是不管怎么说,见义勇为不是坏事,也不能让它成为坏事。我不管法律是怎么规定的,只要周家不告我,那我的心理价位是三百万以上,五百万以下。”   蓝羽不禁哑然,顿了顿才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们这样的人。”   王静眼中带着忧虑和舍不得,毕竟是那么多钱,可是没有什么比女儿更重要:“我原来是不同意的,清漪要这么做,她的房子也抵押了……但是如果对方不满意,一直纠缠清漪,那我们宁愿失去房子。清漪绝对不可能嫁给那个人的。”   蓝羽保证:“这个你放心,法律上这种要求是绝对站不住的。”   赵清漪看看父母,说:“如果对方无赖纠缠怎么办?这是法律办不到的事吧?”   蓝羽点了点头:“不能否认,确实会有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赵清漪说:“是不是会报复社会,在单位里去纠缠闹事?”   蓝羽:“我无法为没有根据的事论断。”   赵清漪说:“蓝大律师,你有没有能力让他们深刻的明白如果那样做,他们会得到的严重后果?做一个对比,至少努力让他们对法律生出敬畏?”   蓝羽说:“我会努力的。其实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   一个星期后,蓝羽作为赵清漪的代理律师在杨鹏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周海的恢复良好,但是他的心情却非常郁结。他想得到的女人总是得不到。   现在周海的父亲周利和伯父周兵也来了,他们因为有赵清漪提供的营养费在附近的小宾馆订了房间住,轮流照顾他。   蓝羽拟了赔偿协议,数额却还没有填上去,关于赔偿的条款他想和周海本人及家属谈清楚。   周海阴沉沉地看着来人,问:“赵清漪呢?”   蓝羽道:“赵小姐需要上班,所以全权委托我来谈赔偿的事。”   “她不来,我就没有什么好谈的,她想不负责任,我就跟她玩命。”周海带着一股阴狠,这个女人,他从前得不到,现在断了腿,她必须负责。   蓝羽不禁也是一怔,但他涵养甚好,说:“你拒绝经济补偿,我们也不强求。但我出于职业道德提醒你,我的当事人赵小姐并不是责任方,在法律上只有无法找到歹徒时,她应该做出适当的经济补偿。而我的当事人一直没有逃避该负的经济责任。你若是告她,也是站不住脚的,甚至她已为你付了所有的治疗费用,那些治疗费用基本就是法庭能判给你的补偿,我可以告诉你,到法庭上,你一分钱也得不到。我们今天能来,完全是我的当事人出于对社会的责任心,对于见义勇为行为的认可,想给你更大的好处。恕我直言,我的当事人做到如此地步,可以说是不欠你什么。而你再纠缠下去,你不是见义勇为的英雄,而是敲诈勒索了。”   周海怒道:“那我的腿呢?就白丢了?是为了她呀,她怎么能这样?”   蓝羽、杨鹏心中对周海的念头很清楚,但真实见到这样的闹法,也不禁对他除了同情之外生出一种厌恶。   杨鹏说:“还要怎么样呢?你……”   蓝羽阻止了杨鹏的年轻气盛,怕他说出有违职业素养的话。   蓝羽说:“对于周先生发生的不幸,我感到很遗憾,这个世上有很多遭受不幸的意外的人,但意外就是意外。”   杨鹏说:“你们不想要经济补偿,那么我们也要告辞了。你们再想反悔,只有请律师去告赵小姐了。结果只有按法庭所判执行,我的职业经验告诉你们,你们赢不了,就算赢了,基于你们的情况,最多还能另外得到十万以下的补偿。而现在,我的当事人是凑出了三百多万来补偿你。要三百万还是不到十万,还要扣律师费,你们真的要那样选择吗?”   周家人不禁哑然。   蓝羽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告辞了,我们法庭见。”   周峰忙喊道:“等等!”   周海其实也将要喊出来,他当然是想要人也得,钱也得,但是现在人得不到,钱当然要先得到。   ……   蓝羽和杨鹏到了省人院的花园走走,让周家人时间商量,该说的他都说了几遍了。   却说在病房里,也幸而原来的几个病人出院了,不然周家人又多,气势又有点凶,病友们要不能好好休息了。   周海哪里会想只得到钱就了事,他自从第一次见到赵清漪就惊为天人。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年纪又轻,就算是普通的衬衫和牛仔裤,别人也比不了。还有那纤长婀娜的身材,远远看了也让没有成亲的青年想入菲菲。   周海一直想要接近她,甚至因为公司不远,他还会在飞腾贸易门口转悠,以期能看到她。但是就算她下班,他还是没有绝对的自信去她面前,这些大学生都心高气傲看不起人的。   周海每每想来郁闷,可到晚上又忍不住想得血脉贲胀。   那天晚上他下班也迟,没有想到还在路上远远看到她,他就跟了上去,发现她遇上歹徒,他犹豫三分,最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就冲上去救人了。   与歹徒对恃,发现对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当时赵清漪就在一旁看着,为他担心,他也想好好表现一下。见歹徒怂了要跑,他就想当英雄擒住他,让赵清漪崇拜自己,他才有机会泡她。   结果歹徒却找到了一根铁拄,打斗中,他的腿断了,那种钻心的痛,他怎么能忘记?这些苦,他都是为了赵清漪,她怎么能不负责?   他残废了,还没有娶媳妇,总不能让无关的女子来负责他的下半身吧,是因为赵清漪断的,赵清漪就要负责。   周锋却是劝道:“哥,还是签字和解吧。至少有三四百万的钱呢。人家怎么说也是律师,大概没有说谎,真去告就拿不到这么多钱了。”   周海怒道:“这是钱的问题吗?我的腿没了,她就不负责了?”   在周海眼里,她自然是要治好他,照料她,还要将自己给他。   伯父周兵却看看弟弟周利,再看看大侄子,说:“海,就算你有什么想法,现在也是先拿到钱,康复再说,以后再找她怎么也不吃亏。不然,现在人家请了律师,要纠缠下去就是眼睁睁看着这些钱飞走了。”   刘桂香心里一急,说:“海呀,你大伯说得有理,你真要娶人家,也要先把钱捏在自己手里。反正你腿是因她断的,她可是害了你一辈子呀!哪里是她说不管就想不管的?”   周峰想着那笔钱,心口都火热起来,说:“哥,妈说的没有错,我们现在先拿钱,总不会亏了。等你完全康复,我们再找他们,到时他们也不能吓我们不给钱了。到时全家人为你向那女人提亲,害人一辈子的事儿,这男人她就得认!”   周海想着现在他为她变成这样,她还不会正眼瞧他一眼,这些城里的姑娘,大学生,自以为了不起了,没有良心。还有她的什么男朋友,以前都没有见过,之前她身边倒有几个男同事,漂亮的女人都不太安份。   现在赔他钱是应该的,但是他断腿是一辈子的事,不是钱就能打发的,等他好了再和她磨。   蓝羽和杨鹏得到他们同意签字合解的结果并不意外。其他人现在的态度还和蔼,但是周海签字时还是眼神阴蛰。   在周峰的催促下,周海在赔偿协议上签了字,蓝羽留了字,在给他们解读协议和商议时都录了音。最后周海签字时,杨鹏还录了像,杨鹏还给蓝羽和周家全体人员拍了合照。   周家人现在第一要务是拿到钱,他们要拍就拍。   周海虽然不高兴赵清漪连出面都不出面,但他到底也是对那三百多万的钱而心热的,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忽又想,城里人就算是普通人也比乡下有钱多了,现在先得钱。   将来总要去提亲,不然任何人想娶赵清漪,他都会破坏,让人看看他的腿。   赵清漪要是嫁给他,不知搂在怀里干是什么感觉,还有赵家一定还有更多的钱,也就是他的了。   ……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到傍晚了,上了车杨鹏都不禁吐嘈了,说:“蓝哥,你说这赵小姐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要我是她,那还真不如当时没有人来救,那只暂时痛苦。三百多万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一辈子只为这个而活,那人生有何乐趣?”   蓝羽看了他一眼:“可惜你不是女人,不然你可以试试。”   杨鹏微微一笑,说:“不过,像赵小姐那样的美女,是男人会心动也正常。但是以这种方式强迫是无知加下流。”   蓝羽说:“我们讲的是法律,而不是道德标准。你这种情感性的评论发泄,有意义吗?”   杨鹏笑道:“李先生不会真喜欢赵小姐吧?”   蓝羽:“多一点专业,少一点八卦。”   拿到补偿协议,并且蓝天律师事务所也已经代理汇款给周家,周家要是违反协议,也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直到此时赵清漪才掌握了主动权和道德、法律的制高点,当天,她就将协议ps掉乙方的姓名发布到微博。并且她写下了一段感言,然后@了蓝天律师事务所、蓝羽大律师和吴州市公安局官方号。   她是个低调的人,但是为以防万一,也要发这样的微博。现在,她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当然没有人关注她,到是她从前的不是专门黑她的那部分同学、同事留言了,有人因为这份天价赔偿说她傻,当然还是有人说“宁愿不获救”这样的话,因为她总共开支花费了三百八十万。   其中还有她的前男友王嘉轩的一条评论,很简洁五个字:愿一切安好!   ……   清漪真想给周海用一用系统的药,不是要害他,而是要他忘情。一颗忘情丹服下去,他一定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可惜这一次的委托人是不许她用这个位面找不到的神药的,不然她也不会服气系统和经理人。就算她在医院那回表演昏迷,也只是让她一时气提不上来,虚弱而晕,没有什么高级的。   和当初第三个世界和第四个世界的委托人不一样,这一个要难侍候多了。可是原主付出这种代价,经理人也无话可说,尽量去满足她。   不管怎么样,一个月后,周海也出院了,她也没有去看他,听说他回老家休养了。   原主不许她靠系统生活,按要求当小女人,不能靠“坑、蒙、拐、骗、抢、偷、变”来发家致富——不知道原主的脑回路为什么细致在这上面,她是这样的人吗?   她只好酝酿写一本在最凄惨的那一世写过的仙侠小说,当年可是卖版权赚过一笔的,而这个年代正是流行的契机。   她不成为亿万富豪,百万千万,用来买房买车这基本的总行吧,总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有钱打扮才能灰姑娘嫁豪门吧?   周六上午要加班两小时,正要回家大学同学莫小莉约她中午吃饭,赵清漪才惊觉日子过得这么快,该来的还是要来。   到了当地有名的泰国菜厅馆,莫小莉打扮得一身精致,带着个紫色的爱马仕的包包,大约是要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她身边还有个美女,也打扮得很白骨精,一头大波浪的栗色卷发。   “小莉,啊,还有夏学姐。”   莫小莉蹙眉,说:“我说了,叫我moly!”   “对不起,一时忘记了。”说着,她也坐了下来。   莫小莉噘了噘嘴,说:“故意的吧。”   赵清漪呵呵一笑,与莫小莉的交情和恩怨,还是要从吴州大学说起。在她们所读的外语系一直有争议,到底是赵清漪能排进校四大美女,还是莫小莉。至于前三名是公认的女神级别,地位较稳,而她俩家世一般,成绩中上,就接地气多了,莫小莉打扮上高级一等,其实颜值上是不及的,但她却很不服气。   别说莫小莉是极有好胜心的女生,赵清漪的好胜心要低一些,但小女生的心不是没有。而莫小莉的一个发小“哥哥”王嘉轩追了赵清漪,莫小莉却是喜欢了人家八年,这梁子就结下了。   而之前因为同班和她身为她发小的女友的身份,两人就成了表面上的朋友,暗中微妙的关系。   夏雪学姐也是吴州大学“四大美女”,官方排行第三,与莫小莉倒是关系极好,同是本地人,是同一所中学毕业的。又因为当年都是混系学生会的。   夏雪要高一届,教她们做些事,不过自从她大三之后,赵清漪和夏雪接触就很少了。   夏雪看着赵清漪,看她出门连妆都没有化,但是显示出的皮肤底子和五官让人很震撼。   什么叫容颜如玉呀,满满的胶原蛋白,凝荔鹅脂,目似星辰。   其实夏、莫的五官生得当然也不差,但是赵清漪胜在细节和气质上。赵清漪要说有什么瑕疵的话,就是她左耳后有一颗小痣。   夏雪说:“听说了你前些日子发生了点意外,我们都很担心你呢。”   赵清漪说:“我没事儿。”   莫小莉说:“真的没事儿吗?你……那天有没有吃亏呀?”   赵清漪说:“没有。”   莫小莉说:“你告诉我,我又不会说出去。要是没有,嘉轩哥为什么这么快决定和苏白姐结婚?”   赵清漪现在逻辑上应该不知道王嘉轩和苏白要结婚的事的,所以表现出了诧异,说:“他……这么快要结婚了吗?”   莫小莉捂住了嘴,说:“哎呀,你不知道吗?嘉轩哥这么爱你,这才走了一年多,我都觉得他会回来找你的。”   “感谢你告诉我,我想我应该好好的伤心几天。”   “什么叫应该伤心几天?”   “以后再也没有他接送我,也没他等我吃饭,原以为是暂停,现在是永停了。”   夏雪说:“清漪,你也不要太难过嘛,其实两地分居,这也正常,何况是隔着太平洋呢!”   莫小莉说:“对呀,清漪,其实苏白来我们学校当交换生时,我觉得嘉轩哥也是有点喜欢她的,对不起呀,我觉得嘉轩哥当时当然是更喜欢你。一定是在美国时,苏白姐很会照顾人,嘉轩哥被感动了,日久生情。”   苏白是华裔,是美国大学的一场交流派交换生,曾在吴州大学呆了三个月,而王嘉轩当时也是学校级学生会的干部,与她接触极多。   按照赵清漪本尊,她会冰冷而理智的结束这个话题,甚至结束这场聚餐。   不过原主的心愿却是与这些微妙的所谓朋友来日方长,莫小莉的诋毁,那些“朋友”廉价的同情和实际上的嘲笑也让她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并且她还被冤枉勾引王嘉轩出轨了,引来不工作却总是调查妻子的周海的家暴、折辱。   这个二级任务就是她要活到最好,同样以她们的方式回敬。   她们爱炫富就跟她们炫,炫宠就炫宠,她毕竟不是原主,局外人没有资格立场用什么素养道德来判定这是不是很肤浅幼稚。总之,她现在还是要和她们当“朋友”。   这不算是直接动手的复仇,她一方面自己要扬眉吐气,另一方面让她们这种人心中嫉妒却拿她没办法。如果她们是思想高尚的人,或者对她是真友谊,当然不会自苦,只有对她心怀恶意的人才最痛苦。   赵清漪说:“好可惜,王嘉轩追过我,现在日久生情被苏白感动了,你与王嘉轩相识十几年,你怎么从来没有感动他呢?或者,他觉得你不值得感动?还是苏白手段高呀,值得我敬佩。”   莫小莉脸色十分难看,夏雪也吃了一惊:“清漪,你怎么这么说?我知道你会难过,但不能将火撒到无辜的人身上呀。”   赵清漪淡淡点了点,说:“夏学姐说的是,我们是好朋友嘛,我应该自己难过着,听着你们的安慰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夏雪和莫小莉都有一分尴尬,这时菜也上来了,三人将注意力放在吃饭上面。   一直到饭过九分,莫小莉才重新打开话匣子,说:“清漪,除了嘉轩哥要结婚之外,还有个好消息了,就是当当当当~~~夏学姐要结婚了!”   夏雪从包中取出请谏递到她面前,赵清漪早有心理准备,淡淡一笑接了过来,说:“恭喜。”   莫小莉说:“夏学姐的老公可是吴州的电器大王家的老二哦。”   “哦。”   莫小莉抓住夏雪的手抬到显眼位置,笑着示意:“求婚的戒指是‘鸽子蛋’呢,有7克拉,大不大?好幸福哦。”   赵清漪一边比划,一边说:“小莉,鸽子蛋是这么大个,这个钻石还不到鸽子蛋的二十分之一大,你当我瞎呀?”   莫小莉不禁抽了抽嘴角,说:“清漪,你不会是什么叫鸽子蛋都不知道吧?”   赵清漪说:“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呀,像我奶奶还在的时候,家里也养过鸽子的,有鹌鹑蛋那么大。”   莫小莉:……   莫小莉又详细地解释着什么叫“鸽子蛋”,赵清漪面带迷之微笑,说:“小莉真是博学多才呀!”   莫小莉和夏雪忽然感到有丝尴尬,赵清漪这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走来五个男人,几个黑衣保镖护着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高大男人。   “漪漪,还没吃完呀!”   赵清漪看到他微微吃惊,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之后两人还是见过三面,一次是在蓝天律师事务所见到,一次是他约她吃宵夜,还有一回心情郁闷她约了他吃晚饭胡侃,说是共同计划美好傍大款的蓝图。结果他迟到了半小时,被他数落没有时间观念,傍大款的态度都不端正。   这次他突然出现却是让她十分意外:“你来干什么?”   “我在外面等的花儿都谢了,进来接了。”   赵清漪看看那四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说:“这是搞什么?”   “我的安保人员呀。已经很低调了。”   他是辞了保安的工作,进了一家安保公司,听说是给大富豪当保镖去了,这比原来机会多。   安保人员,那是同事了。   夏雪说:“这位是……”   李飞星说:“我是她男朋友。”   莫小莉打量了他一眼,说:“你这么快就交新男友了?”   赵清漪愣了一下,还是点头。   “那么你是在耍嘉轩哥吗?你怎么能这样呀?”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打扰一下,小莉,现在在美国结婚的是王嘉轩不是我。王嘉轩半年前发了微讯给我说分手,我再找个男朋友很正常呀!我难道要守节呀,他王嘉轩算哪根葱?”   “我不许你这样对嘉轩哥!”   “你不许?你谁呀?我有事,不打扰了……夏学姐,恭喜你,到时只要没有急事,我会参加的。”她拿起请谏,起身告辞。   夏雪说:“赵清漪的新男友这么帅……”   莫小莉心中好一阵郁气。   ……   “你搞什么呀?”赵清漪看着黑色的劳斯莱斯,在第一、二、四世,这种车对她来说也是经常坐。   “请上车。”   “你花这个钱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想你呀。”   “滚你的吧。”   赵清漪转身离开,李飞星看着她的背影,歪了歪头,说:“还是这么有性格。”   他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臂,说:“别啰嗦,上车!”   赵清漪插着腰,说:“小子,你凭什么凶呀?”   “是你先凶的。”   “我没凶。”   “你没胸……”李飞星垂头看向她胸口,赵清漪道:“往哪看呢?”   李飞星笑了笑,拉了人回去:“好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上车吧。”   “……”   赵清漪上了车,随便一扫就知道这车的大概价值,看看他嘴角的微笑,说:“傍上富婆了?”   “还没。”   “那你这是闹哪出?不要和我说是为了我,然后让我去租车公司付钱。”   李飞星说:“赵清漪,如果我追你,你会不会同意和我交往?”   “当然不会啦,咱们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因为……我没钱?”   “因为我想找个帅的,你就……”   “中人之姿?”   “对。”   李飞星伸手扳过她的脸,说:“你看清楚,是中人之姿?”   赵清漪点头:“八十分。”   “……那如果我很有钱呢?”   “哎哟,那得要多少钱才能弥补颜值丢的分……”   “……”   他掐住她的脖子摇,赵清漪伸手在他手臂的几个穴道戳,他痛得缩手,说:“你谋杀亲夫吗?”   “是你先掐我的。”   “那你也不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赵清漪说:“阿星,我就觉得我跟你还聊得来,咱们是超越性别的有同质目标的朋友,你对我来说就是‘姐妹’,我并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车到了香格里拉酒店,司机下车开门,两人下了车来,后面还有些黑衣保镖。   李飞星拉了人进去,赵清漪才有点儿担心,说:“阿星,我告诉你,我可是练过的,你要是敢打什么主意,我不怕你兄弟多。”   “我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我拉你来开房吗?我是那种没品的男人吗?你我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说着被拉了进去。   到了酒店的总统套房,赵清漪进来前还是准备打人的,却见里头已经候着一群人了,男男女女。依着她的经验,可以分辨出是造型师、化妆师。   赵清漪忽被人邀请去豪华的浴室洗浴,赵清漪挣脱她们,跑到坐在沙发前的李飞星身前,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飞星说:“给你洗浴、梳妆、打扮呀!”   “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事呀?”   李飞星看看那些人好奇又好笑地看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忽拉了她到阳台上,说:“你不是想认识有钱人吗?我……我把你介绍给我老板。”   赵清漪气笑了,说:“你可真出息,你干安保还兼职拉皮条!阿星,爱钱拜金不要紧,没有真正有钱过的人没有资格装作不爱钱,但是你想往上爬,不能走这种旁门左道!”   “我老板又帅又有钱……”   “好呀,你老板一百块钱一夜,问他卖不卖,不卖就拜拜。”赵清漪掏出一百块递给他。   李飞星眼波流转看向她,说:“如果是你要买,当然可以。”   赵清漪说:“你的脸呢?”   李飞星抚了抚额,说:“漪漪,我如果说我的老板是自己,我是千亿富豪,你会不会信?”   “你当千亿富豪是大白菜呢,街上有的拣?”   他莞尔,说:“飞星是我小时候的名字,我的正名是李浚龙,玄学大师说我五行缺水,改了名。”   “那还是李飞星好听。”   “你没有听过李浚龙这个名字?”   “不要自恋了,你这个名字真的很土,李浚龙,就像……李浚龙,李浚龙,是感觉有些耳熟。”   原主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那十年的苦难,心念念的就是自由的呼吸,没有心力去想别的。   她终于想起来了,说:“不会……星盛集团的,我记得大学时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飞星深呼出一口气,说:“总算不会一点脸面都没有,你还有点印象。”   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那请多多指教,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再说那四个字——中人之姿。”   赵清漪看了看名片,看看他,说:“真的假的?你在蓝天律师事务所扮保安干什么?”   李飞星说:“蓝羽十年前在美国进修,是我的校友,也是星盛集团吴州业务的法律顾问。我的母亲也是吴州人。还有,我是个业余军迷,我穿的那是手工限量版改良前苏x军装,哪里是保安制服了?色系有差别的,材料质量、剪裁不一样的,你是不是瞎呀?”   虽然后来他趁她不注意取下了仿军装上的袖章,但她也够瞎的了。而蓝天事务所的那栋办公大楼的是他的私人物业,他在那栋物业的顶楼有个私人领地,不是住宅,是可以招待私人朋友,摆放些他私人物品的地方。他那天刚好在那里招呼了几个年轻的创业者,就顺便去看一眼蓝羽,结果就被她招去在周海面前装男友了,她居然将他认作保安。他原以为她是装的,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对他没有企图,把他当保安。   赵清漪听他一说,不禁想起当天的情景,她刚刚穿来,又要把那么多事赶在上午办好,非常不适疲惫,却不得不强撑。原主是一名抑郁症患者,要继承她的一切感觉,再要去再见周海,灵魂中的阴郁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所以那天她精神恍忽,没有功夫细心看一个男人衣品的细节。   “真的吗?我没有细看。”她只觉迎面走来一个长相端正、身材修长、还挺顺眼的男人,临时起意要找个人扮男友,时间紧也没有别的地方找,就试着请他了。   那栋大楼的保安服颜色和他穿的差不多,又都有制服特征,她后来去过一次,但是李浚龙之后就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穿过那套仿军装,她也没法对比了。   总之,她找了她扮男友,就巧妙而理所当然地避开任何与周海暧昧可能,将周海的幻想扼杀在摇篮。   世人都知道,一个人要是身上有隐患,只有及早的爆发出来才是最好的,当毒瘤发展到能侵蚀人的性命时就更难治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同样的道理。   “现在没有问题了吧。”   “你是有钱人,挺好的呀,谁会希望自己没钱?”   “别的呢?”   “还有什么……恭喜你?好像也不对,你本来就有钱呀,那就是我误会了。”   这个打开方式不对呀,他深吸一口气,说:“赵清漪,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我喜欢你吗?”   赵清漪这才一愣,他就怔怔看着她。   “你喜欢我?不会吧,我有给你这方面的暗示吗?我和你说过我要找那种英俊潇洒的有钱男人的,你不是说会互相支持梦想、做彼此的天使吗?”   当时他说要追女神,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而赵清漪因为刚穿来,对于原主那些朋友有心理阴影,就这个演过男友的保安有点“知根底”能随便聊聊天,当是给自己治抑郁症,不然,总不能现在让父母发现她其实有点病吧。   “对呀,我就是你说的那种条件呀……”   赵清漪以万年女神天帝陛下的审美标准来看他,叹道:“阿星,自信当然是好事,但是……”   李浚龙伸出一个手指,说:“赵清漪,我警告你,你再敢说那四个字,我就吻你……”   赵清漪止住了话,双手抱胸,轻笑:“阿星,你以为你在威胁谁呢?”   “漪漪,现在不作了,好吗?等咱们达成共识,你再使劲地作。”   “谁作了?”   “是我作,要喜欢你。”   他认真的模样让赵清漪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的那句“中人之姿”其实也多有对这个位面男子颜值的吐槽。   这是个正常人间男子的气质和颜值,其实并不会比她呆过的人间位面差,可是第一次有这种反落差。   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当最美女神见的多是天人妖孽太久,以为那是正常水平了。   “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作得这么画风清奇、喜欢你喊我阿星、喜欢你心机girl、喜欢你直面生活的真相并且坚强机智的步步为营、喜欢你守护自己底线的时候却又展露出常人达不到的人性光辉。还有……漂亮。”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我原来是觉得你这人的优点就是:你一直很清楚我是这么优秀而有自知之明不会有非份之想,结果你还是想了。”   “……”李浚龙不禁呵呵笑起来,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   “漪漪,做我女朋友吧,我一定抽时间陪你做想做的事,我会养你的,然后看着你作天作地。”   赵清漪打量着他,说:“你的集团欠银行多少钱?”   “没多少,六百多亿吧,不过我们集团拥有的总资产是将近四千亿,所以这个比例不算高。我拥有集团33.8%的股权,个人名下有十一处房产,其中商业写字楼两处,一处在海州,还有一处吴州,吴州的就是蓝天律师事务所所在的那栋大厦,其它的是别墅。另外有些理财产品可以方便套现,三四亿吧。”   赵清漪倒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身世经历,难免收起玩笑的态度,说:“我……没有要挖掘你的财产这么详细的意思……”   “我本来就应该告诉你。”   “你……真喜欢我?”   他歪着头失笑:“不然呢?我有这么空花时间在我不喜欢的女人身上吗?你约我吃饭,我就推了所有应酬,临时订机票从海州赶过来。”   “你单身?”   “我以我的钱发誓,我单身。”   “暴发户一样,可是你是……”   “不许说那四个字。”   “哪四个字?中人之姿?”   “……” 第71章   上一回穿百万定制的现代礼服还是当明星的那一世,在二婚当军嫂那一世她虽然不缺钱,却没有把钱花在这些上面。   做了一个spa穿上这件水蓝色的裙子,然后开始做发型,发型师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她,还是有惊艳的感觉。   “要不直接吹直,我不喜欢大波浪,也不想盘发。”   她扶着他的胳膊出了酒店,上了车时李浚龙还在惊艳当中,他伸手去牵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赵清漪瞄他,说:“男人都是猪蹄子。”   李浚龙说:“你见过很多男人吗?”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李浚龙呵呵:“初恋情人是大学校友,学土木工程的王嘉轩,一年多前出国读研了;刚进公司有两个男人追过你,但因为你说你有男友都拒绝了。反正都比不上我。”   赵清漪轻笑:“你当选美呐?你不是有钱吗,举办个选美大赛,把他们请来,你也参加,然后你自己拿冠军,不就得了。”   “你这烧钱的主意真是骨骼清奇。你想当选美冠军?”   “洗洗睡吧。”   他笑着凑近来,手一伸箍住了她的腰,赵清漪本来还是要霸气一下的,但是想了想任务,原主要求的目标世上也不好找,这个至少长相端正顺眼,财富值适当的弥补了颜值上失的分。   “你想洗洗睡?”   赵清漪还是忍不住伸将他的脑袋推开:“想什么呢!”   他笑了笑,却缓缓弯下身,头靠在她肩头,赵清漪推了一下,他又靠上来。   “我这样睡会儿。”   ……   星盛集团现在正做吴州新区开发,现在的富豪少有不涉及房地产的,星盛虽然向文化、科技方向转变,在江南却还有不少项目。   省里刚刚开了投资洽谈会,有招待投资商的酒宴,倒不是那种自助餐,但是比那类宴席只有更高层的份。省内高官、吴州当地的大商人和外地投资商云集,也有很多大商人是携太太出席的,所以李浚龙带着女伴一起来也不会失礼。   李浚龙带着她去和商界的朋友问候,赵清漪这一世是第一次触到这个世界上流社会的冰山一角。   然后发现美男是对比出来的,看看这些有钱人群体,无论老的少的,李浚龙往中间一站都有颜值上的“业界良心”的感觉。   如果完成任务是要在这样的群体中找出一个有钱的未婚男士,李浚龙还真是她仅有的选择了。就是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符合要求的男士,并且有可能她不成为女强人和公主也能看上她的。   李浚龙也感觉到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禁高兴不已,暗想:男人果然是要有事业和朋友圈才会迷住女人。   李浚龙年纪轻轻接手星盛集团时,星盛集团的总资产有七百多亿,后来投资了最有名的几笔生意。其中一笔是八年前的it公司一个亿,所投资的公司去年上市,他所持股份的股价市值达一千两百多亿。而八年时间地产项目也是有两三个周期了,这八年又是房地产黄金时期,星盛在房地产上的总资产也就翻了两翻。   太太、未婚妻、女友圈也聚在一起敬酒,当然也见到了李浚龙,十分好奇。   “那李总的女友呀,是明星吗?”   “不会吧,李总怎么可能带小明星来这种场合。”   “长得是挺漂亮的,像是大家闺秀。”   “难道星盛集团要联姻?”   “李浚龙怎么可能结婚?他七年前就说过不会结婚,养妻子还不如养条狗。”   “就是,大家都说他是永远的钻石单身汉。”   若是正常人大约是听不清这个距离的嘀咕,但赵清漪却恰恰还听得到,不禁感到好笑,难怪这男人迷之自信。   李浚龙又揽着她的腰去和副省长敬酒,赵清漪也是见多风浪的。   “王省长。”   王省长的身材算是在他这个群体中很不错的,没有丝豪发福的迹象,穿着灰色的西装。   “李总,哈哈。”   李浚龙笑道:“还真多谢王省长高效的对新城项目的支持,多谢您,我敬您。”   王省长笑呵呵,说:“您李总可是翻地龙,江南各省的项目做得也是有口皆碑,真要感谢还是要感谢政策,咱们都是为了把吴州建设得更好。”   李浚龙笑道:“这也是我的愿望。这是我外婆家嘛。”   赵清漪倒是很清楚做大生意的,都要与政府打好关系,这种官腔对于小老百姓来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不一会儿,一些别的中等企业的人也慕名来向李浚龙敬酒,他十分有涵养,微笑温文,谦和有礼,连名不见经传的企业老板来敬酒都微笑感谢,绝对没有台言的高傲冷酷霸道总裁风格。   赵清漪也只有别人向她问候时才会微笑回应,绝不乱说一句话,在这种场合哗众取宠只会让人鄙视。   李浚龙也发现了她像是对这种场合习以为常似的,又发现了她他还不了解的一面。   酒会在八点半左右就结束了,他们乘车返回,赵清漪要回家。   “你的东西还放在酒店呢。”   “呵……”   “你是不是怕我呀?”   赵清漪不禁失笑,但想到这不符合小女人的人设,又收起自己那样的笑容。现实是眼前这个人是她最好的选择了,今天看到的其他老板,那是长得是有多一言难尽呀。   “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陪陪我,明天我要走了。”   “走?”   “要去京城好几天,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我也有工作的。”   “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吧。”   “我这是实习工作,我虽然并没有长期从事这行的打算,但是我想做到毕业。”   现在大学生已经可以结婚,那时她已经结婚了,没有一丝快乐,而周海却跟着她去了学校,令她毕业当天被同学异样的眼光笼罩,而周海也是盯着她,怕她和男同学毕业时玩开了,他的目光阴森森如附骨之蛆一样,这一回她一定要风风光光毕业。   “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自由职业者,赚点小钱然后花光,大约可以去学点油画什么的。”   “只赚小钱就够了?”   “当然还要赚大钱。”   “你要怎么赚大钱?”   “傍大款呀。”   他哧一声笑:“你这三观……不太正吧。”   “你三观也彼此彼此吧。其实想想,傍大款没有什么不好,世上还有哪一种工作可以来钱最多最快,把工作与爱情、友情、生活充分的结合?”   “你的人生难道就以傍大款为中心吗,那更深层的意义呢?”   “从来没有征服过男人的女人不要高谈征服男人没有意义,这是个复杂的过程。如果我是像你这样的人,我应该也有一刻会厌恶生活,并且感到绝望,所以我才完全接受了不成为另外一个你的生活计划。”   “可人还是要多学些东西,你要是想读书,我可以送你出国读书。”   赵清漪这时候倒有一分感动,因为绝对没有一个只求色的男人会处处为她着想,给她选择的机会,和铺垫将来更多的可能。   出国读书对穿越者本尊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有这样的男人支持“灰姑娘”(虽然是伪装成灰姑娘的霸王龙)出国读书,还是个不错的体验。是不是还是原主要求的被宠爱、有依靠的体现?   “我毕业后再考虑呀。”   ……   11月18日,是赵清漪前男友王嘉轩结婚的日子,赵清漪也从王嘉轩和莫小莉的微博上看到了动态。   赵清漪也在他微博下写了话:【感谢缘分来了又去,祝你们百年好合。】   这祝福又被扒出来,王嘉轩的同学和她的同学都纷纷留言。   【赵清漪是疯了吧?】   【明明心底好气,还要笑着祝福。】   【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女人也要为爱情心碎。】   【门不当户不对,失意也不是她的错呀!】   【其实赵清漪也挺有钱的,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她自愿给三百多万的赔偿。】   【楼上,她那不是有钱,是法盲缺心眼。】   【王家好歹国内家财六个亿,娶了苏白,又最快的速度拿绿卡。至于从前的爱,一片汪洋,我在太平洋这端,你在那端。】   【赵清漪不哭,寂寞可以找哥。】   【你们怎么这样呀,人家恋爱分手关你们什么事呀?】   赵清漪只是留下这样中性的话,没有想到引来这么多想象,所以人言有多可怕。原主后来几年,智能手机最红火的时候,周海不工作,天天刷手机,也是关注王嘉轩和她的同学同事朋友,但凡风吹草动就会疯狂。这样还不算,他还会直接去找她的一些同学和朋友打听。   这些人轻飘飘的手滑,另一些人轻抬两片唇,给她造成的却是多大的伤害?   因为前男友和残疾丈夫的对比,人人都说她受了情伤就像段誉妈妈一样糟蹋自己,也许她答应嫁给周海时是被逼疯了同时有两分被所有不幸压垮的自暴自弃。   但后来,她何尝不想认认真真的生活,想要等待见义勇为的英雄灵魂的光辉散发出来,可惜无论是周海还是那些明明无关的人都不放过她。   忽然,敲门声响起,王静推门进来,送来了甜汤。   “漪漪,还忙呢?”   赵清漪忙把微博缩小了,说:“妈,你也早点睡。”   “你喝甜汤,我有事问问你。”   赵清漪一边喝,一边洗耳恭听,王静说:“漪漪,咱家这一套房和那套抵押的房,你更喜欢哪一套?”   赵清漪说:“怎么了?”   王静道:“这贷款了四百万,每年利息就要命了,我和你爸商量着是不是卖掉一套,然后把钱还了。”   赵清漪不禁扑哧一声笑,说:“爸、妈,这究竟是谁出的主意?”   “跟你谈正经事,你嬉皮笑脸的。”   “不是我要嬉皮笑脸,而是这本来就很好笑。房价每年涨多少,而一年的银行利率是多少?只要房还在手中,银行那些钱就算一直没有还玩,我们还是赚的。”   王静蹙眉,说:“我和你爸总是睡不安稳。”   “这点钱,干嘛睡不安稳?”   “这点钱?四百多万呀!我们每年的工资还不够付利息!”   赵清漪拉着她的手说:“妈,我知道是我的错。”   “那些事也不能怪你。钱是多赔进去了,不过你的考虑也有道理,赔少了今后一定有人会说的,那样的人,还是了结关系为好。”   王静又转口风,说:“你……有没有在谈恋爱?”   赵清漪抿了抿嘴,说:“算是吧。”   李浚龙上个周末还来陪了她两天,他带她约会逛街兜风,看了场演唱会,这些事都比较低调。   王静问道:“是谁呀?”   “就是……上回爸见过的。”   “那个长得很俊的保安?”   “……唔。”   王静指着她的头说:“你小姑娘家家就是贪帅哥!你好歹是吴州大学的大学生,你要嫁给一个保安呀?”   “保安有保安的好,至少有安全感。”   王静觉得女儿怕是因为上次的事有心理阴影了,所以才会生出保安很适合她的想法。   “那人品呢?一个月工资多少?是本地的吗?有房子吗?周末带来我见见!”   “妈……”   “我这关没过,不许乱交往。”   “我下周一要去港岛出差。”   “这没冲突呀。”   ……   李浚龙看向她,一脸的错愕,说:“会不会太突然?”   “你不方便吗?”   “我……确实没有准备。”   赵清漪看向玻璃窗外,在最繁的街区,外头建筑大楼形象峥嵘,她转回头来,说:“不需要什么准备,就是寻常的吃顿饭,我妈又不会吃了你。”   李浚龙说:“但是去家里,是不是太急了。”   “就算是寻常朋友,在家里吃顿便饭也没有什么。”   “但是我觉得我们才开始约会,没有必要到对方家里去吃饭吧。”   “要不让我爸妈出来,在餐厅吃饭?”   “……漪漪,我们都是成年人,我觉得有些事没有必要这样,或者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沟通。”   赵清漪目中波光一闪,虽然这些是她本尊认同的人之常情,不过她穿越做任务时,解决自己一生的事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折,也许是因为她够坚强也够强大。眼前的男人有感情上是有点蠢的,有上清珠玉在前,要马上很喜欢他还真做不到。这都以为自己是谁呀?   “阿星,我觉得我还不够成熟,尽管我明白和你在一起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我大约只有一些许好感,因为面对你我可以做我自己,但靠这些是没有用的。要不,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李浚龙从来没有听女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不禁沉默了一会儿,说:“就因为我不想去你家吃饭?”   赵清漪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李浚龙深吸一口气,说:“你觉得一张纸能决定两个人的未来吗?”   “不能。”   “那为什么要追求一张纸呢?”   赵清漪说:“你连张纸都觉得没功夫应付我,我跟你干嘛?”   李浚龙头一回被人反驳到一时哑口,赵清漪说:“阿星,我觉得跟你当朋友相处得挺愉快的,但是当情人,我觉得差一点。”   李浚龙说:“漪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其它事情可以作,但是你不要威胁我。”   赵清漪说:“我们实在是相差有点大,我不是开玩笑。”   “那么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要任性吗?”   赵清漪说:“我还年轻,就是任性。”   “你会后悔的。”   “后悔有后悔的活法。你还是不错的男人,很有教养,我们是成年人,你又不缺女人,没必要为此连朋友都没得做。”   “赵清漪,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耍我。”   赵清漪蹙眉:“注意风度。”   “去他妈的风度,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当你生活无忧,拥有无限的精彩时,那一张纸算什么?你觉得我会亏待你吗?为了一张纸,你误了自己的人生,你觉得值得吗?我爱不爱你是那张纸决定的吗?”   赵清漪一直告诉自己要“小女人再小女人”,最终还是说:“你想养条狗就去挑一条贵宾犬吧,我就是一条没有狗链自由自在的种花田园犬。”   李浚龙说:“赵清漪,我可以为你扔下整个集团的公事,扔下与商界朋友的会面,你到底还要怎么作呀?”   赵清漪轻笑:“这么伟大?要不你赶回去和朋友会面吧,其实我也正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反正不是你。”   李浚龙不是没有脾气的,这女人绝对是他遇到过的最作的,交往也快一个月了,两个还是在牵牵手搂搂肩的阶段,可是他就是喜欢她,就耐心等待猎物。   他捧住她的头,吻了上去,她没有暴力拒绝他这一个有点霸道的亲吻,但还是在他辗转亲吻了三秒钟时推开了他。   李浚龙有丝不安,说:“漪漪,我们下午去逛街,不要闹了。”   看着他取出一张白金卡放到她面前,赵清漪扭开了头,深吸一口气,说:“你不就是害怕我缠着你逼婚吗,你是不是想多了?你不要感觉你在施舍我,是你说喜欢我,求我爱你,在我没有疯狂地爱上你之前,都是我对你的施舍,而不是你高高在上施舍我。我告诉你,你是很有钱,但是我过了二十年平民生活怎么了,最多还是平民生活,我怕谁?”   “赵清漪!”李浚龙也不禁隐怒。   赵清漪拿起那张白金卡看了看,轻笑一声:“白金卡?对,我很喜欢,疯了一样想要男人送,但是,我不喜欢你给的!再见!”   ……   “哈哈哈~~~”蓝羽笑得有失控,让李浚龙蹙起了眉毛,他有些后悔和他谈论自己的新恋情,但他人现在在吴州。这边最好的朋友就是蓝羽,当年在美国时就帮他处理过法律上的事,对他还是相当了解的。   “她想玩,我就跟她玩,她总会回来求我。”   “若是不来呢?可能她真的没有这么喜欢你。”   李浚龙不禁说:“你帮谁的?”   “我就事论事。赵小姐确实是我很少的一类女人,你交往过多少个女友,有没有不一样?”   李浚龙想了想说:“我以为摸准了她,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摸到。”   蓝羽说:“其实当朋友也挺好的。”   “说什么呢?”   蓝羽耸耸肩,说:“至少你的前女友们如果说要和你分手,你不会这纠结。”   “你不懂。”   蓝羽说:“我确实不太懂她,需要懂的是你。”   李浚龙说:“她可能想和我结婚。你知道的,我觉得结婚是件很蠢的事。我不结婚,我绝对不会亏待她,我可以照顾她,成就她,一起过开心的日子。反之如果只有一张纸,别的什么都没有,难道会更好吗?”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说服她去呀!”   “……”   她不理他,她想静静,他有什么办法?   ……   和赵清漪去港岛参加国际贸易博览会的是两个前辈,孙婧美和沐雪。   开始的前一天布置会场,她承担了大部分的活,所以第二天她醒来得并不太早。   在洗手间疏洗后出来,但沐雪正打电话给孙婧美,她睡单人一米八大床的房间,在酒店五楼,而她们在四楼。   孙婧美却说她要下午再去会场,让她们俩上午先看着展位。   公司为了节省费用,只派了三个人过来,但是会场早上开会要布置,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展会客人上午10-11点是高峰期。   她和沐雪接待了,到时汇总在她那里,回去后她汇报又有王副总罩着,真是好意思,8月中旬在海州市展会就是这样。反正脏活累活都是她们干,有功是她领,有过是她们没做到位。   沐雪也气冲冲高举着双手,握着拳头说:“真把自己当老板娘了!卧操!劈腿吧!老王!”   尽管两人都意淫着孙婧美被甩,然后丢掉了水晶高跟鞋,然后和她们一样穿草鞋,但对当下要面对的事却无济于事。   两人背着包出了门,穿过长长的走廊,转到电梯前,第一电梯却是七八个等的人挤了进去,两人上不去了。   沐雪忽说:“哎呀,我把广告单忘记了,你在大堂等我吧。”   赵清漪在大堂等了许久,沐雪才回来,这又忍不住吐嘈:“我真是受够了!我回去后就努力找工作,然后离职!让我给她将早饭送她房去,她有那么大的脸吗?”   赵清漪:“不是有客房服务吗?”   沐雪揭露真相:“客房服务要服为费的,回去她能报销吗?打肿脸充胖子,没这资本别充款爷呢!她死扣门的。”   赵清漪却道:“也就这几天,回公司就不同组的。”   “就是不同组的,到时候她肯定把好的客户资源抢去,我拼死拼活地干为她人作嫁衣。”   赵清漪知道沐雪和孙婧美是同一批进公司的,两人早互看不顺眼。孙婧美在早没和王副总谈时就天天在人家面前说别的女员工的坏话,沐雪是重点“照顾”对象。   进公司几个月来,赵清漪是第n次听沐雪说要离职了,只是没有找到让她满意的,沐雪也知她嘴巴紧,这不设防就说出口。沐雪作为原主记忆中少得可怜的真心想帮她也帮过她的人,赵清漪对她抱着一种亲切。   两人在大堂前台刷了房卡,就走铺着红地毯的奢华大楼梯上二楼餐厅吃饭。   五星级的亚洲大酒店的早餐还是非常丰盛的,尽管这不是贵宾区域。   赵清漪看沐雪神情不愉,劝道:“算了,社会上哪里没有小人?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跟她计较,难道你和她一样呀?”   沐雪仰天深吸一口气,说:“你这是阿q精神胜利法,什么叫我计较就和她一样了?照你这么说,我不是被她白欺负了吗?”   赵清漪说:“没用的。没准人家真就嫁给老王了,老王公司也有股份的,她不是真是老板娘之一了?那一切就算是合理的了。社会就是这样的,下一个公司就没张婧美、李婧美了?要不你也勾个副总呗!你反击她的最好办法。”   沐雪呵呵:“美的他!赵清漪,我看你才是大美女,你去把老王收了吧,给我出口气。”   赵清漪动作优美轻挡着嘴咯咯笑:“那你给我打饭,你背后不得也骂我?”   “我绝对不骂你,你上吧!”   “才不呢,我凭什么吃孙婧美的剩饭?”   赵清漪也跟她玩笑起来。   展会第一天客人很多,两人各自迎来送往,忙得如一个陀螺。   沐雪也是送走一个询价顾客,才发现赵清漪在用极其圆转流利的英语和客人谈着产品,以前赵清漪刚进公司面试时说英语虽然留利,却还是有比较典型的中国口音的,现在听着怎么标准美国英语。   四个老外也反复问她细节,她笑着婉转却诚实地回答,最后交换了名片,送了报价单给对方,答应事后再联系。   沐雪虽然没有见到她确定地谈下一单生意来,还是过来说:“赵清漪,你英语发音好厉害的样子。”   赵清漪微笑道:“我本来就是外语系的呀,况且我到现在下班后都在练,还会找老外练。”   沐雪又不知她下班后干什么,有些相信了,刚想问孙婧美的事,客人又来了。   赵清漪终于在上午有两个美国采购员买了一些衣服样品回去,交易意向很高,事后有交易会联系。   到下午就有本港的几个客人,却定下单开信用证过来,赵清漪服务好,以邮件发了资料,送了自己的名片,这倒是得益于她还会说不错的粤语。   第二次穿的角色是一个家世清贵之极的人家,母亲何茵是语言学教授,她也很有语言天赋。小时候就去美国读书,那个赵清漪上语言学校认识的华人很多是说粤语的,她有兴趣就学了,后来也有机会和港岛的同行拍戏,常常一拍就几个月,当然也更精进了。   孙婧美是在下午两点半过来的,对此赵清漪也是无语了,沐雪想要说些什么被她拦住了。   赵清漪是为了更顺利省时间毕业才不想折腾。   如果自己已经向她示好,她还要排挤掉她的话,这公司确实是没法呆了。   自己反对孙婧美这种工作态度也没有什么意义,大老板都觉得没问题,小员工有什么好反对的。   别说她没有主人翁精神了,那还真没有。   ……   第二天,孙婧美重蹈覆辙,只有赵清漪和沐雪两人出了酒店。   “靠,你看,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帕加尼?”沐雪惊呼一声。   赵清漪转头一看,说:“是。”   沐雪拉过她,说:“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别说帕加尼,她连麒麟凤凰白龙马都坐过,连云都驾过,那种滋味哪是这种汽车能比的。   “看看嘛!”沐雪就是拉她,赵清漪也只好满足她。   “清漪,你帮我拍照,拍清楚一些!”沐雪走到车旁,摆好姿式,赵清漪只好认真帮她拍几个角度。   何启越看到外头的两个女人在拍他的车,特殊的车玻璃令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赵清漪看车门突然打开,走出个修长的男子来,不禁吓了一跳,向沐雪使眼色,沐雪也跑了回来,满脸涨红。   他冰冷地用粤语说:“把照片删除!”   赵清漪觉得做了丢脸的事被抓个正着,拉了沐雪的手捏了捏,眨巴着眼睛学日本女人的眼神气质,戏精上身,然后鞠了一个躬用日语。   “对不起,我们是日本观光客。你能说英语吗?”后一句她用的是口音很重的英语,反正要演自己英语也不太好,如果他说什么,还可以装听不懂。   何启越眼前一亮,还是被这个年轻女子惊艳到了,他改用绝对标准的东京腔说:“我想不用了,照顾观光客,我还是说日语吧。”   赵清漪一听这口音,比日本人还标准,她虽然会说日语,但是她日语的水平和英语、法语是没有比的,遇上行家是会被打脸的。   她面上还不动声色,脑子一转,用磕巴英文说:“呃,其实我们是韩裔归化日本人。”   何启越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忽用韩文说:“那说韩文也行,把照片删除掉,我没有允许你们拍照。”   赵清漪对韩语就完全蒙圈了,不禁后退一步,要不要这么凶残?   她深吸了一口气,懒得装了,对方应该是识破了,用普通话说:“先生,照片而已嘛,好了不起吗?需要这样吗?”她开豪车时,随便人拍。   何启越才用英文说:“如果没有什么了不起,你拍什么?”   赵清漪听他说英伦腔英文,也忍不住一句流利的精英腔英文:“让你说英文你不说,现在你没本事秀中文了?”   何启越说:“中文我只能说好粤语。”   赵清漪也懒得理论,不得允许拍照站不住理,把照片全删除,举着手机上前两步。   她用流利的粤语说:“全删了,一张也没剩,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何启越瞟了瞟手机,又看向她的脸过了五秒,才淡淡说:“现在我允许了,你可以拍一张。”   赵清漪哧一声笑,用粤语说:“帅哥,拍一张照我们还没有那么稀罕,要不你送我们啰!”   何启越说:“小姐,送的话,代价就大了。”   “我们是正当职业女性,不是小姐。打扰您,抱歉。”   说着,拉了沐雪的手离开。   上了大巴,沐雪却说:“清漪,刚才那男的好帅,而且又有钱。”   “帅吗?”她真的没有get到,她的品味还是上清,天地造化神秀,还有那种古典的风雅气质。   “虽然戴着墨镜,但脸部轮廓你看不到吗?”   “没有这么夸张吧,还有一种优越感,挺让人不舒服的。”   “人家有钱又帅,当然有优越感啦!”   赵清漪长长叹了口气,能让她不择手段发财,她也不用这么挣扎。   又忙了两天,赵清漪还在商量着回去买机票的事,孙婧美却说:“剩下的东西能卖完的卖,卖不完的不值钱的也就不要了。我们不过多呆一天,去澳城吧,去赌场玩玩。”   现在自由行方便多了,只要及时出境就好。   沐雪说:“公司问起来怎么办?”   孙婧美说:“回去本来就有两天假,机票两地相差不大吧。”   ……   博览会终于结束了,她和沐雪是累得够呛的,终于收拾了行礼去办手续离开酒店。孙靖美却突然还想上厕所,两人不禁要在门口等她。   赵清漪的电话忽然响起,一看是一个港岛的号码她还奇怪。   接了起来,却是李浚龙。   “我在你住的酒店门口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家酒店?”   “这很难查吗?”   她和同事拖着行礼出了大门,就有一个黑西装的男子上前来问候:“赵小姐好。”   他就要伸手来帮忙提行礼,赵清漪却挥开,让沐雪帮忙看一下,沐雪还有些好奇。   赵清漪被引到酒店左边的临时停车点,到了一辆黑色的奢华轿车旁,车门打开,她却没有进去,弯下腰。   “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   “不会是来看我吧?”   “我接你回去。”   赵清漪微微蹙了蹙眉,说:“李总,是不是上次我没有说明白,你有什么误解?现在,我不打算和你有超越普通朋友的发展,你不太适合我。”   李浚龙俊脸不禁一僵,手上青筋微微一跳,说:“我并没有同意,有误会解开就好。”   赵清漪说:“没有误会。我跟我妈说我们分手了。反正我们又没有爱到地老天荒,算了啦!”   “就因为上次的分歧,你要这样和我闹?”   “阿星,我不是闹,我是冷冷静静地想过了。我是喜欢钱,但我不喜欢你,我还是喜欢花我喜欢的男人的钱。”   李浚龙扭开头,心口猛得一阵涩痛,连手都有一阵酸麻。   “难道就不可以沟通吗?你做事情都这么不负责的?”   赵清漪说:“你只是不甘心,你没有你想的爱我,你只是觉得有趣。还是当朋友更好,我谢谢你。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澳城。”   说着,她关上车门,但李浚龙手臂抵住车门,下了车来。   他要来拉她,她扭头就走,李浚龙急火:“给我抓住她!”   几个保镖过去挡住她的去路,赵清漪转过头:“你什么意思?”   李浚龙眯了眯眼睛,说:“赵清漪,我和你的事没完,你就想跑?”   “这是港岛,不是内地,你别乱来。”   “呵,我不会乱来,女朋友要发点脾气,谁也不会管。你不想闹大惹麻烦,就乖乖地跟我走。”   赵清漪说:“李总呀,你这是干什么呀!”   “你……还喜欢那个人?”   赵清漪心中一盘算,说:“实不相瞒,我忘不了他,这对你不公平,我内疚了。”   “你不是内疚,因为……我不喜欢那张纸,愚蠢的你又觉得不合算了。”   “呃……对。但是给我留点面子,不要说出来。”   李浚龙说:“将人拖上车。”   赵清漪左闪右躲,几个保镖又不敢真伤了她。   “喂,我的同事在等我呢,等别人看到了是谁丢人?我无名小卒没要紧,损失的是你吧。”   李浚龙冷着点又让其中一个保镖去处置。   “漪漪,想吓我?到哪我都不怕,你继续作,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居然十一天没有给他一个字的音信,他的试探信息也不回,正经问她,她还是不理,电话也不接。他积郁着一股强大的怨气,本来是想发大火,后来觉得不和小女子计较,还是先哄吧。   但是这他都过来接人了,不感动也就算了,还要溜。 第72章   赵清漪坐上豪华轿车后都不是太爽,她不想成为“内地人在港岛公共场合扰乱治安”新闻的主角。   李浚龙看了看她,也是一时心气难平不说话,四十多分钟后,汽车驶进了白伽道,这一带公共交通是无法驶入的。   整个港岛半数最顶层的名流聚集在此,而三年前,李浚龙花了八亿从一任名流富绅手中买下了原来的一栋英式大别墅,连花园占地足有一千两多平米。   车停在别墅房屋前,赵清漪下了车,李浚龙也是有脾气的当先进了屋子。赵清漪没有跟过去,直接在一旁的花坛边坐下了。   不一会儿,李浚龙风风火火出来,吼道:“你又怎么了?”   赵清漪眉头一跳,说:“你正在气头上,我不来惹你。”   李浚龙:“你这是叫不惹我?”   赵清漪怕他倒不至于,反而带了点笑意:“很生气想打我是吧?”   她自己穿越过,现代位面接触的都是这种精英,所以她更明白对于他们这种格局的男人来说,要这样因私事情绪化外露是极少的。   为女人更是破天荒,几乎没有女人会跟他们扛。真扛的也是业界女强人,那么他们心底不爽也会讲究不输风度地理性反驳,最多就是霸气的以事业来怼。   绝对不是这样。   李浚龙语带不甘,还是服软:“不就是陪你回家吃饭吗?回去后我会去的。”   赵清漪挠了挠耳后,说:“现在你去干嘛?”   李浚龙深吸了一口气,放柔声线:“漪漪,我不生气,你也别闹了。你饿不饿?”   ……   赵清漪确实饿了,早餐吃了有些时间了,在酒店门口一闹,然后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这里。   她来港岛十天了,这样真全把他扔脑后了,他一直和自己说要沉得住气,结果还是忍不住。   还是自我安慰:男人大度。   这才来玩浪漫接人,来哄一哄,向往有钱人,那就满足她,哪知她是这样想的。   但是原来让人准备的也都准备了。   这座英式别墅也秉承典型的古典主义对称和谐的原则,而建筑占地达四千多英尺,门廊装饰讲究,室内宽阔,整体上让人觉得华美精致。甚至三年前李浚龙重新修葺过,更加向奢华明亮的方向走。   现在大厅各处摆满了鲜花,四个日常维护的佣人排成两排鞠躬问好。   赵清漪也是面不改色,一点女人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李浚龙心中虽然不爽,却语气平淡,带她去洗手。   刚上了餐桌特意聘请的法国大厨亲自上来服务,给用餐者上了里海鱼子酱,装在精巧的小碟子中,还配有精美的黄金小勺子。   又上了一碟野生的日式龙虾,配着鱼子酱一起吃,开个胃。   赵清漪动作优雅熟练地开动,大厨用生硬的中文介绍菜色。   助手将餐车推上来,大厨现场煎牛排,又用英文问她要半熟还是34熟。   赵清漪听他口音就知道是法国人,直接用法语说:“全熟。”   大厨微微一愣,直接用法语说:“我建议您享用34熟,保持牛排的鲜嫩,我想会是不错的体验。”李浚龙就是吃34熟的。   赵清漪说:“我知道您是出于好意,但我素来都吃全熟的。”   “这不一样……”   “按我说的做,有劳您了。”   大厨失望,却也尊重食客的选择,不久牛排煎好,还洒了白松露才上桌,这时前菜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差点被遗忘的香槟也终于倒上来了,李浚龙说:“这是我在法国自己酒庄的红酒,平日多用于宴客和内部送伴手礼。这不是什么八二年的。”   赵清漪轻抬一下眼皮,淡淡说:“其实国内的几个牌子也还不错,国内的我也喝得习惯。”   李浚龙带着一种极致理智的男人却被软化的神彩,正是陷入情网的样子。   “你学外语的,法语也不错,要不你来管酒庄?我还有个红酒公司。”他看起来很自信样子。   赵清漪沉默了三秒钟,说:“你要请我当ceo?”   他看着她的眼睛:“酒庄都给你,国内的生意也给你,也是自己的事业。”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我已经决定分手,你又用钱来诱惑我屈从,有钱是很牛逼,我很心动。但我还是……”   “漪漪!”他喝断她。   赵清漪说:“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朋友一场,我才说的,我觉得你很愚蠢。”   “过分了。”李浚龙冷脸。   赵清漪笑道:“我没有那么想嫁给你,现在的《婚姻法》又不是说离婚就能分一半财产。而是你愚蠢又充满着防备,也不是纯情处男,不是我想追求的恋爱感觉,所以我觉得分手算了。”   要是真的结婚就有一半财产,那些好不容易嫁入豪门的女明星就不会这么没有尊严了。   李浚龙将一些不太文明的内容屏蔽掉,才说:“我防备?那你就不防备吗?把心围得铁桶一样,又是个戏精。”   她伸出一根手指,得意道:“所以说从朋友角度,你就会对我充满着欣赏,你十分赞赏我的演技。”   李浚龙就是对她这种又作又真的模样又爱又恨,咬牙道:“我偏要泡你。”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阿星,我已经拒绝过你了,是出于良心和过去的朋友义气,我发现感觉上还不太对,还没有砰然心动感觉,你懂吗?如果不是把你当朋友,我根本不会拒绝你,因为我要找很有钱的男人可不是骗你的!既然你自己都这么坚持,到时候别说我骗你,将来我遇上真爱要和你分手时,你要有男人风度。”   赵清漪的理想当然是有真情也为了完成小女人有男人帮扶的任务,而且只有进入李浚龙的阶层,她才能更好的认识到符合原主标准的男人。   李浚龙这时是有八成相信她的话的,就算迷之自信也有崩的时候,所以他感到心口的涩痛。他忽又提气:男女之间,都是从不喜欢到喜欢的,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他是很难当女人喜欢上的男人吗?她因为情伤影响心情罢了。现在就放弃不是他的风格。   ……   晚上,她还是睡在客房,她刚洗了澡,就听到敲门声。她换上了一件白色毛衣和带亮片的纱裙,才开了房门,李浚龙靠在门口。   他目光温柔慵懒,带着勾人的挑逗,淡笑:“你门关得很严实。”   “洗澡当然关紧门。”   “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不是害怕,我今天可没有别的打算。”   他一把将人拉了出来壁咚,垂目看她,明晃晃勾引:“我若想做点什么呢?”不为他心动,是因为他太在乎她,怕唐突,一直以小学生食草性恋爱的方法相处吗?那就骚起来吧,其实他一直很想骚,面对她那种神秘清冷高华的气质,他又让自己一再克制。   “男人要有风度。”她提醒。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她愣了一下,推还是不推?   他壁咚着她低下头辗转侵入口舌,身体越发滚烫,他的手搂着她的腰,渐渐想伸进她衣服里。她却忽抓住他的手腕。   他动情了,看着她说:“你想怎么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回房洗洗睡吧。”   “漪漪,我真的喜欢你,我是男人。”   “回内地后再谈谈怎么生活吧。”   其实赵清漪也是矛盾的,她本尊还是将他当朋友,但是她也感觉到与他在一起时能缓解压抑感,甚至生出一种喜悦。   她穿越以来就算是清漪神女,也没有这样严重的人格分裂。她能感觉到原主只怕是对李浚龙满意的,但是如果仅仅因为原主满意就和李浚龙在一起,对他太不公平。   这毕竟是她主导的人生呀!   但是李浚龙这样坚持,她也试试看,让自己去发现他的优点,在感情上真心一点。   ……   澳城。   “万千星辉”娱乐城大楼上,直升机缓缓落下,地勤人员现场警戒。   直升机大门打开,李浚龙带着赵清漪下了飞机,他们直接从港岛飞过来的,有钱就十分方便。   李浚龙揽着她的腰进入电梯,降到二楼贵宾区的赌场。相较于楼下的金碧辉煌,这里反而更低调奢华,场地不大,但是能来这里的都是富商阔少。   李浚龙因为女友感兴趣当然相陪了,让李秘书直接去兑一千万的筹码。   李浚龙带她去赌桌,分了五百万的筹码给她,赵清漪心底偷乐,筹码是她的名义上的男朋友给她的,她在赌场赢钱,应该就不属于“女强违规操作”吧,她是有男人依靠宠爱的“小女人”,符合原主的标准。男人宠爱她,带她来赌钱嘛,输了算他的,赢了算自己的,多宠呀。   赵清漪抱住李浚龙的胳膊,说:“阿星,你真好!”   李浚龙不禁荡漾,少有这种待遇。   赵清漪拿着五百万的筹码听着机器摇着骰子,等停下之后,冲荷官微微一笑,那荷官还是少见这样的美女,不禁微微脸红。   “押小,两百万。”   看着赵清漪面不改色将两百万的筹码押上,李浚龙也暗暗有些吃惊,说:“你懂不懂?乱来的吗?”   “赌就是这样的啦!”同桌的两个人也讶异看向这一对。   荷官开揭开,叫开:“112,四点小!”   “哦!”   李浚龙接过秘书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勾了勾嘴巴,而同桌的另外两人不禁鼓掌,他们刚才没有押。   新一局又开始了,赵清漪又以两百万为一局,一连押了五局,四胜一负,再赢了六百万。   李浚龙都不禁瞪大眼睛,这她这样好赌运的,连他也少见。   赵清漪又拉了拉他,要去玩轮盘,又挽着他的手小鸟依人,说:“阿星,我想玩那个!”   李浚龙得佳人开怀,当然会舍命陪同。   这回赵清漪以一千万为基石,再玩了七把,两输五胜,赢了三千万。   “赢钱了!赢钱了!好开心哦!”小鸟依人靠在李浚龙胸前,男人也像是做梦一样。   正要再去赌大小,她还是擅长这个。   忽然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俊美男人走过来,微笑道:“原来是李总来了!欢迎欢迎!”   李浚龙一看那男人,微笑道:“何少,今天你在呀!”   “昨天刚回来。”何启越又看向李浚龙身边的女子,微微一怔,笑道:“美女,真巧,又见面了。”   赵清漪听他的声音,再看他的下巴轮廓,用粤语说:“原来是你呀,你开赌场的吗?”   何启越说:“有部分投资。”   赵清漪说:“不好意思,你今天要损失一辆‘帕加尼’了。”   “这么自信?要不我们玩一把?就一辆帕加尼。”   “可我只有四千万筹码,帕加尼的钱不够呀。”绝版的型号,内地税又高,那是不够的。   “没关系,你赢了,我输你一辆帕加尼,我赢了,你的四千万给我。”   “好呀。”   李浚龙说:“何生,漪漪第一次来赌,你不要和她开玩笑了。”   何启越看向赵清漪,赵清漪却说:“赌吧,四千万是我赢的,只要你输得起,我也赢得起。”   何启越微笑道:“为什么是我输?”   赵清漪甜甜一笑:“主要看气质。”   李浚龙见她笑得动人,心中一阵不舒服,但是公众场合,只有暗暗呼了一口气,现在拦着她,依她的任性闹开了也不好看。   赵清漪和何启越也是玩轮盘猜点数,只见轮盘开启转了起来,两人玩直接押注号码。   何启越看了一会儿,说:“12。”   “13。”   何启越看着她,她微微一笑,只觉满场生辉,他耳根也不禁微热。   轮盘越来越慢,球停在12点,何启越正要说话,轮盘却还有一丝丝移动,滚进了13的格子里。   这时满场的有身份的赌客都不禁鼓起掌惊呼起来。   “这女人是谁呀?”   “她赢了何少!”   “何少可是拉斯维加斯争霸赛的赌王。”   “运气呀!”   “天呀,她运气也太好了吧!”   “听说港岛的赌圣和女记者郑梓欣有个私生女……”   赵清漪不禁好笑,每次穿的位面特别是现代的,总会有非常有意思的发现,平行空间里的大人物真的会神展开,像是电影主角一样传奇。而她原来只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只蝼蚁。   何启越保持微笑:“看来今天幸运之神很照顾赵小姐呀。”   赵清漪说:“男人输了不要怨运气不好。开支票吧!”   何启越呵呵一笑,看向这个女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赵清漪勾着李浚龙的手臂,说:“你不会赖账吧?我可是有金主的。”   何启越说:“不是说要帕加尼吗?我向车厂订下去。”   “你给钱,我自己能买,内地价不一样的。”   何启越只好开出支票递出来,赵清漪看了看他这张支票,又收拾着那四千万的筹码,用粤语叹道:“今日借帅哥的场地发了笔财,让我直接脱贫致富,谢谢你了。我不喜欢帕加尼,内地堵车又限速,高速收费站多,开着也不爽,而且招贼。要不这样,你拿两千万去内地贫困县盖五十栋小学吧,帅哥你这么帅,要是心地好,那就是帅从心底来了。”   李浚龙听她口口称“帅哥”,对比自己的“中人之姿”评语,内心一阵不爽。细细打量何启越,虽然他是有名的帅哥,但李浚龙自觉不会比他长得差了。而且,何家虽然是澳城第一豪门,但是他身价比这种老牌豪门高。   何启越呵呵一笑,说:“好吧,我就以你的名义将这笔钱都用于慈善助学。”   “不要用我的名义。”   李浚龙揽着赵清漪的肩膀,看向何启越,说:“何少,还是以你自己的名义吧,我的女人要是喜欢做慈善,有我支持她,我名下也有慈善基金,我正打算交给她打理。”   在场又鼓起掌声来,这些名流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沽名钓誉,说起做慈善,都会展露特别的支持赞扬态度。况且,不少人认出来了,这是常登内地首富之位的李浚龙,他以风投、房产开发和年轻英俊的容颜闻名于圈内。   何启越也是何家年轻一辈里最出名的,因为学霸经历、高超的赌技和好看的相貌。   李浚龙问赵清漪:“还要玩吗?”   赵清漪摇头,李浚龙就带她去兑钱,因为这里是贵宾区,四千多万虽然数额巨大,以澳城第一大赌场的名声,却不是开不出这样的支票来。   而李浚龙的本金筹马,赵清漪就还给他了。   她也不去银行了,直接赶回内地。   坐上了车后,交给李浚龙:“你转两千万给我,我正需要钱,还有两千万,你帮我看看有什么刚刚好的项目可以投一点。”   李浚龙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会赌?”   “我哪里会赌,运气啦!”   “当我傻吗?”   “我耳朵比较好使。”   李浚龙眯了眯眼睛:“你有这个技能,你不是随时发财?”   “谁说的?人生能靠赌还活着干什么?我的人生明明是靠傍大款的嘛!”   李浚龙哭笑不得,他牵着她的手,说:“以后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赵清漪说:“不要讲这么不符合你身份的话。我肯定是会笑的,因为笑有利于健康,并且我是靠傍大款的,必须竖立良好的人设。”   “能自己独立,为什么要傍大款?”   “搞笑,谁说我能独立了?我独立会穷一辈子的!你不要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不是为了傍大款,我才不理你呢。对了,我傍你的时候,你也稍稍尊重一下我。我不介意用一个旧碗吃饭,但我介意吃一顿饭时要和人共用一个碗。”   “什么?”   “很难理解吗?等我不傍你了,别人洗了也可以用的嘛。”   李浚龙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气饱的,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真就不知这丫头是哪路神仙派来对付他的,怎么当时为了那眼睛一亮踏进去,结果把自己给贱卖,不,倒贴了。   ……   李浚龙陪她了两天,还是有做不完的工作,去了湘江省,又派人送她回了吴州。   第二天,赵清漪就去上班了。   飞腾贸易是吴州一家不大不小的贸易公司,涉及的贸易产品很多,包括服装、鞋帽、箱包、日用小商品。合作的厂家,或者代加工的厂家多在本省和之江,在之江还有办事处。   赵清漪进公司快半年了,也经常跑到厂家验货、跟踪发货,平日又要整理文件和邮件,其实是非常辛苦的。   在原主的悲剧发生后,因为要养家出差,回家常要被家暴,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及时离婚,或者说对于没有底线的人,上了贼船就不容易下了。   赵清漪虽然没有毕业,却是因为机缘成为新人小组的主管了,所以手底下还有三个同样是实习生,一个普通本科,两个大专生(注:她是重点的)。   她就将原始资料交给她们整理出来,而她看着各个客户,做一些标记分等级,然后表格分类重新排列。   赵清漪显然这次得到的潜在客户是最多的,沐雪当然也不会太少,孙婧美有所不足。   之前赵清漪还聪明的选了一些价值估计不高的资料给孙婧美那边补了,省得她来烦她。赵清漪是想好好实习结束,不想花时间在孙靖美身上,有原主记忆的她知道她很烦。   她是习惯了上位者的格局思维:花时间精力在屁事上,就没有时间精力在正事上了,却忘了她不想理别人,别人也要千方百计拉她的,因为在别人眼中她是竞争者,而不是她习惯思维的上位者。   没想到她尽然来向她小组的小李要了,赵清漪接待了一个客户在样品室忙了半天,本来还得意于自己绝佳的表现搞定客户,可背后就发生这种事。   她连忙赶去王副总的办公室,沐雪和孙婧美已经在这里。   王副总看了看赵清漪说:“赵清漪,这次你这边的客户资料不太行呀,工作是不是懈怠了?公司花那么多钱去港岛参展不是让你们去玩的。”   赵清漪说:“王副总,我都标记好了,法国两个、英国一个、美国三个、日本两个,这几个客户的意向都是比较大的,我都和他们面谈过的。”   孙婧美目光有些冰凉地看着她,王副总说:“这些客户不是婧美带着你一起谈的吗?怎么算是你的?”   赵清漪已经给过客户来填孙婧美的胃口了,没想到她没有成功转移她的目光,而是一直潜伏着,抓住时机就下手了。   赵清漪呵呵,说:“王总,我只能说我尽职尽力了,事情怎么样你既然有结论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王副总说:“你这叫什么态度?”   赵清漪说:“您是老板,您确定一定要定性为把那些客户全交给孙姐吗?”   王副总说:“婧美带着你谈下来的,当然交给她。”   赵清漪说:“好!但是我是新人e组的,与a组是平行部门,那些客户既然是她的,小组业绩也不算入e组,后续的事我一概不管。她带着我谈,比我更清楚,所以也没有什么东西好交接的。我不会管a组的事,我得忙着发展e组的业绩,不然我的小组都要淘汰了。没道理让业绩差的帮业绩好的吧?”   王副总勃然大怒,扔掉手中的文件,说:“你什么态度?!自以为了不起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赵清漪说:“王总,不是只有婧美的业绩是业绩呀,您是公司的股东,公司有人能找客户赚到钱,您才赚到钱。像八月在海州的展会一样,要我让一半客户我忍了,打工的不能和老板娘争。但我送您四个字:鼠目寸光。”   孙婧美说:“赵清漪,你不要放肆!是谁提拔你在李净走后当上e组主管的?要不是王总,你一个实习生,有这种机会吗?”   沐雪说:“王总,其实,我是没有看到孙婧美带着赵清漪和那些老外谈,我看到的是孙婧美很积极,那些客户是婧美自己谈的吧。赵清漪在外面发发广告,收了些资料而已,整出的客户少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赵清漪,这是你不对了,婧美为了帮你圆过去才说那些客户是带着你谈的。你也别说大话了,我都替你脸红。你还是自己忙着开发跟踪客户吧,别把眼睛盯在别人的客户上。婧美自己谈下来的,本来不用你多事,让你后来帮忙整个表格,怎么你就有本事跟了?”   赵清漪极度愤怒之后稍稍冷静,这时听沐雪这么说,心底好气又好笑,看起来她像是处处帮孙婧美,实际上是给孙婧美挖坑呢。其实也是给公司挖坑,赵清漪真的不管了,当时那些客户孙婧美一点都不了解,都能跟下来吗?孙婧美可也是靠和王副总的关系上位的,能力可没有多高。要是丢了客户订单,损失的是公司的钱,反正那些如果不能当赵清漪的业绩,她沐雪也不相干,损失的是公司业绩。   赵清漪也是戏精,于是说:“沐雪,你说的是。王总,我知错了,我不说谎了,那些其实孙婧美的,我也帮不了她。”   王副总却怀疑地看向孙婧美,说:“你觉得呢?”   孙婧美进退维谷,想独吞,但是那几个客户现在除了手中的一叠名片资料,有效信息还少,她心底没数,而且,她的英语没有赵清漪好。   “还是一人一半吧,e组也不容易,没提成的话,整个小组成员的工资怎么够生活呀?你说是吧,赵清漪?”   这是拿住最关键的命脉,做外贸的没有提成,工资是不行的,赵清漪这保不住就全不要,我不做你可能也做不成,大家一起死的行为有个前提,就是不做大家也能好好生存,是整个e组人的工资。   沐雪说:“哎哟,一人一半也好,孙婧美,你谈下来的,当然是你先挑哪几个客户。你做不过来的那几个客户交给赵清漪跟跟看就好了。反正也是自己做自己的。”   孙婧美为什么最讨厌沐雪,是因为她虽能压着她,但她对她防得也最严,难以下手。   孙婧美说:“现在哪个客户也离不得我,但赵清漪跟踪发货还是很专业负责的。让e组帮着a组一起干,一起分提成,e组可是大部分是实习生,这可是我们a组教他们呢。”   a组根本就是公司的特殊群体,长时间在公司,很熟悉公司内部的人和事,进取心和业务能力不强,但是他们也在公司沉淀了多年,喜爱集在一起抱成团,保持自己在公司老员工的地位。   要是遇上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他们就爱看人家出丑,哪里会教人了,而比他强的人也是各种忌惮。赵清漪是有自信自己带好底下这么几个人,听到这种话,恶心之极。   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家公司受这气,她虽然有任务,想要好好毕业,却不是来历劫的。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现在申请辞职,我会把现在手头上的工作交代清楚。那几个客户,反正是婧美的,她更清楚,也不用交接吧?”   沐雪不禁吃了一惊,她无数次说起要辞职,但都还因为待遇没谈拢没有辞,赵清漪从未说起过就要辞了。这次孙婧美下手也实在太狠了一点。   孙婧美气得说不出话来,王副总也目瞪口呆。   孙婧美怀疑地看着她,说:“你真的要辞职?外面的工作也不好找吧?”   赵清漪应都没有应她,只说:“王总,我去打辞职报告。”   王总也发火地撒了文件:“世上没了谁不能活?敢威胁我?滚!”   出了办公室,沐雪拉着她问她以后怎么办。   “没事,我是实习生。”   沐雪扶住她的肩膀:“是之前你太天真了,自古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读过《六国论》没有?‘以地事秦’焉能不亡国?领土之事哪有主动交出的,只有寸步不让才能自保,之前你交一半资料能糊弄孙婧美吗?”   赵清漪叹道:“还是你看得明白。”枉她穿过这么久,也会有百密一疏时,以为混到实习结束就算了,能用一点小利转移孙靖美的目光,她也省事。   回到小组,赵清漪就宣布了要辞职的事,还有事情的经过,说:“事情反正就是这样。我其实维护不了大家的正当利益,把位置让出来给有能力护你们的人更好。”   小李弱弱地说:“赵清漪,对不起呀。”   孙婧美来要是已经比较严厉了,说王副总马上要看。   “你没有对不起我,因为我准备走了,你只是对不起小组的人。”赵清漪看了小李一眼,心底却有几分不屑,她可不是谁人说什么都信的人了。   小李虽然是一起进公司的,她也是本科生,要在她手底下做事,哪里服气?而且,赵清漪当时能上去,还确实和她长得漂亮也有关。   她助一把火,让赵清漪不痛快,若是跌下来,她最有可能上去,特别是这事她方便了孙婧美,人情也送出去了。   赵清漪觉得不必再体验这些了,她本尊在职场时不是没有和小人斗过。   能走走受宠的小女人路线,就试试,受的委屈也没有这么多,而人赚钱和资本钱生钱哪个来钱快,她还能不知道吗?   于是,她就顺利办着手续,找负责的王副总签字时,王副总表情怪异。   他是想借此机会敲打她就范,没有想到她会辞职。   当初提拔她当新组主管,他就是像她会上道,没有想当她在他的暗示前都装傻,有一回沾到她,她还跑得很快。   这样的年轻美女,心气太高,就不讨人喜欢了。   王副总心中着恼,冷淡无比地说:“公司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   赵清漪淡淡说:“我对贵公司不感兴趣。”   “按原则,我会派人监督的,并且你离开公司后三年,不许从事公司相关类的产品外贸工作,若是挖客户给我公司造成经济损司,我们会追究的。”   “呵呵,王小建,你以为你在威胁谁呀?”   赵清漪白了他一眼,拿着签字离职确认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   离职后,她在家中写了两天的小说,因为是重写,所以她的速度很快。   一个多月的时间,用业余时间写两到四个小时,也写了五十几万字,完成一半了。   只不过父母知道她离职都很担心,想让她重新求职。   ……   一家明星火锅城的一间小包间里,赵清漪兴致勃勃涮着羊肉。她是动作虽然不粗辱,但也算不上淑女,李浚龙要优雅许多,但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能将人吸进去。   “其实你和王总也挺像的,对吧?只不过,王总要丑许多、下流一些、钱没你多,而且是毫无节操和风度,集男人骨子里的所有槽点于一身,唔,可能还是有几分能力的。社会咋那么现实呢,真想活在新闻联播里。”   他歪着头就静静听她作,好像看到她作,连日的疲惫都尽消了。   “你那两千万,我帮你买了支新股,刚刚上市的文化产业公司,之前有作品和明星效应,过一个月我帮你套现。”   赵清漪笑道:“李总就是李总呀,门路就和我们小老百姓不一样!”   “是吗?”李浚龙手指轻触着唇瓣。   “当然,我呆的那家贸易公司就是没上市,不然凭你的才华就是‘天凉了,让那个王总破产吧,做空它!’”   他捂着脸笑。   “其实,要弄破产一个公司,也不一定靠做空,很多手段。商业阱陷、政府关系、查税、或者建立一个同类公司,以资本优势挤跨它。”   “那太麻烦了,有这个精力还不如自己多赚点钱或者别的有意义的事。”   吃过饭后,他带着她去逛奢侈品店,他发现她和他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看到名包基本没有兴趣。   他给她挑了三个,一问加一起要六十来万,赵清漪说:“买什么包呀,欧洲牌子,有一半是种花家代加工,我买高仿的加一起才几万,剩下的都是我赚的。”   “我的女人背一个高仿的包?”   “好好,你买吧。”她喜欢珠宝,是因为原主提过,而且珠宝是不贬值的,包是会贬值的消耗品。   李浚龙在吴州也有套复式豪华公寓,之前却是许久不住封着了,他出差来吴州都住酒店,现在又让人整理出来。   他带她回家一起下厨,没有想到像他这样的人会有空时喜欢下厨。   做的红烧鲤鱼和鸡汤味道还很正,赵清漪可没有在厨艺上好好表现。烧得好以后不是都要她烧了,她是要当被宠的呀,当然是他烧,于是她好好的夸了夸他,一脸小迷妹的崇拜。   她说她喜欢他亲自下厨,他做的比家中的厨师好,有爱的味道。   直到做了多年厨师以后,一日两人因为工作几日没有见,他突然回吴州公寓,这里没有常驻佣人,他愕然地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熟练地做着菜。   后来他一尝那味道,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傻。这女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她自己做菜都是趁他不在的时间,没有佣人在的情况下,为了不让他发现她会做饭。   吃过晚饭后,他拿了慈善基金的资料和酒庄的资料给她看,他把这两块事业交给她。   其实酒庄的生意也是现成的,除了法国,在国内也注册了公司和酒窖,分销红酒。   其实就这项资产也有三个亿了,这是转赠呀,金主包养她一开始就这手笔确实大方。 第73章   如果她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女人,有这些资产,就算分手,下半生也只有她包养小白脸小鲜肉的好日子。何况,还可以让他帮忙投资,这些她都要自己扛得多累呀。   换角度看,如果能让一个男人痴迷,当小女人还真是一举多得,既证明自己的女性魅力,又完成了工薪层成极难完成的阶级飞越。难怪有这么多假女强,男人都爱我,男人成就我的玛丽苏大戏,现在她要体验一下。   “有这个酒庄才好,不能找实习单位了,我可以给自己的评语写好一些,没准得个优秀毕业生。不行的话,我给学校的研究所捐三千万,它也不好意思不给吧。”   李浚龙哭笑不得,明明豪门淑女绝难是这样的行事作风,但是她也没有一分暴发户的气质。   “一个优秀毕业生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她看看手表,时间不早,起身来。   他却抓住她手腕,说:“留下来吧。”   “我妈在家等我回家吃宵夜。”   他有些失落,却没有生气,起身说:“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走到了电梯前,他伸手按了电梯,门打开了,他让步女士优先。   “我……我今天例假,也没有换洗的衣服。”   “有。”   他忽伸手攥过她的手腕,平日充满理性魅力的男人直接一把拥住她,火热地吻上去。   他将人抱着一边狂吻,一边拖了回去,打开密码加指纹的保险大门。   他扒开她的毛衣,紧紧拥着她热情似火,她又不是石女,也不禁气息粗了。   “我……我例假……”   “漪漪,我想你……我会小心的,好不好?”   想想原主现在,她说:“我……是……第一次。”   他一脸讶异,然后懊恼地抚了抚额,他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送你回家。”   赵清漪想想《撩汉心经》,扑了上去,抱着他的腰赖在他怀里,仰着头笑:“其实我有点喜欢你哒!”   他眼波划过幽光,说:“不要玩火。”温香软玉在怀而不动,真当他是柳下惠吗?   “我查过小道消息,你从不碰处女的。你放心,你再等我一年,我有钱了嘛,我还挺喜欢小鲜肉萧楚的,我准备把他潜了……”   他面容严肃起来,说:“你有这个本事吗?”   “当然有啦,我是谁?我是戏精!”   “那种八卦消息十之七八都是假的,我也没有那么多女友,没空。你作任你作,但是作到连累别人,你这么善良,良心过得去吗?”   “怎么连累?”   “你要是作成那样,就不是‘天凉王破’的事了。”   “啊,你吃醋呀?哈哈,我又完成了一个目标,就要让你为我吃醋。”   “幼稚。”但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   红酒的资产李浚龙都转赠给了赵清漪,慈善基金将来都要交给她,但是她毕竟没有毕业,就在吴州设了一个办事处,有六个员工在这边办公。   见李浚龙这么体贴,赵清漪想了想和原主那种“独立自主扛起老公一大家子还要被家暴虐待”相比,那交个这样体贴宠爱她的男友强太多了。   周海用一张纸只为了锁牢她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除了那一次跟踪她见义勇为,他何曾真正为她做过关爱的行为?   赵清漪第一件慈善项目就是吴州农民工子弟学校中的慈善项目,她从前也做过类似的项目,去学校参观,亲自走访吴州城中的农民工家庭,并与他们进行交谈。   李浚龙过来参见,她基于几天的调研做了详细的方案,并且做成了ppt,亲自给他做讲演。她的精气神和专注风采又着实让本来是来哄女友的李浚龙再惊艳一番。   一个助学的项目又衍生出了两个慈善医疗、并且她想要以慈善基金的重金为子弟学校聘请名师任教。组织慈善夏令营活动,打开被贫穷限制了想象的孩子们的眼界。   这笔账一算可也是不小呀,李浚龙原还以为刚开始她去捐点钱就好了,没有想到她做得这么深入。   正讲演完ppt,她如数家珍算着细节账目,手机忽然响起来,却是母亲王静打电话过来了。   “好。我马上来。”   “有什么事吗?”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说:“是周海,从乡下回来了,找到我妈单位里去。”   应该是找过她之前的公司,但是她已离职,他却打听出她爸妈的单位,爸爸的厂要远一些,但妈妈是市幼儿园的,他当然能寻去。   李浚龙说:“你不是赔了近四百万给他吗?”   赵清漪冰凉地勾了勾嘴角:“人心远比你所认识的复杂,有让你感动的善,也有你想象不到的恶。”   她拿了包,李浚龙也说陪她去。   “你穿成这样,要是有人认出你,麻烦也不小。况且,我妈在单位,你去也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和你的关系,跟我的家庭无关。”   “……其实,我……”   “如果你真想帮我,就以李飞星的身份帮我,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其实我不介意见你妈。”   “我介意。”   ……   周海在弟弟周峰的陪伴下从乡下来吴州,自出院后养了两个多月,他的伤已经好了。周家拿到了钱,心中放心下来,开始时大家都很开心,周海也稍稍解气。   但是伤好后,看着这条腿心中越难接受,一想到这条腿就想到赵清漪,他本来就喜欢她而不得,他觉得他为了她变成这样,她怎么能够这么对他。   他不甘心。   周家也在张罗为周海娶个媳妇,好照顾他。但是介绍来的姑娘周海全看不上,一心想着要娶赵清漪,觉得她本来就该以身下许。   周峰也想到赵家能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又是吴州人,周海要是和赵清漪结婚,那才是一辈子不愁。本来就是谁害的就要谁负责,哪里是这样打发了事的?   周海是残疾人了,但是他现在手中有钱,再有周峰这个好弟弟效劳,就从乡下回到吴州。本来是找到赵清漪原单位去闹的,周海很清楚她是在哪家公司,可是没有想到她已经离职。   好在知道她的父母在哪里。   王静没有想到幼儿园门口闹轰轰的两个人是周家来的,园长严厉交代她不得影响到小朋友,不会放周家兄弟进幼儿园,然后放她一天假解决。   王静本就是温和性子,带着两兄弟到一家茶馆坐坐,在周家兄弟的闹腾和逼迫下,心中也害怕。她觉得总是救过自己女儿的人,不好报警,而赵鑫今天厂里派他出差了,只好打电话告诉了女儿。   王静的讲道理,苦口婆心,这样哪里对付得了周家兄弟?茶馆的客人都对他们有意见了,于是经理出现赶人。   周峰说:“我们已经被她女儿害得够惨了!你们这些人还要欺负人!我哥为她女儿失去了一条腿呀!他们就想扔开不管了,你们说说有这种道理吗?”   在此喝茶的客人不禁看向王静,交头接耳。   王静说:“我们已经赔钱了。”   周海怒道:“这是钱的事吗?”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女子清越的声音响起:“不是钱的事,那请你将我的四百万还给我。”   忽然一个相貌极美、气质清华的年轻窈窕女子走近,她穿着一件名品经典的棕色尼子中长风衣,脚下是平底的帆布鞋,极简的装扮却让她穿出巴黎时尚秀的风华。   周海、周峰转头,眼睛不禁睁大,赵清漪直接和经理说:“今天在场朋友的账都算我的,有损失我赔,另外我包一天茶馆。”   经理欣慰一点,连忙点头:“好,客人讲道理就好。”   周峰说:“赵清漪,你有钱了不起呀?”   “钱若不是了不起,你将四百万还给我,那是我抵押了房子贷款来的钱。你们所谓的见义勇为,歹徒伤了周海,我作为无辜的受害人,我十倍以偿,你们还闹什么?你们不要告诉我说,要我一句道谢,然后把钱还给我。”   周峰说:“你害了我哥成残疾,让他怎么结婚?你做的事你自己承担,你必须嫁给我哥!”   赵清漪上前一步,猛然出拳,周峰吓了一跳,然后她动作快得他看不清,一个反擒拿将人的手扭在背后。   赵清漪冷笑道:“你哥的腿是歹徒伤的,我没有动过他。该负的责任我已经负了,我很想将他当恩人,可是你们所求已经不是恩人的行为了。我告诉你,我不是好惹的,你们要闹,我奉陪到底!还有,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若知今日,我宁愿被歹徒欺负一时,你们的行为没有比歹徒高尚多少。你哥暗恋我,跟踪了我一个多月不知道想干什么,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当日歹徒放弃了要逃跑,他不自量力想要表现当英雄去拦歹徒,结果伤成这样,这就要我嫁给他?谁给他的自信?”   周海脸不禁涨红,说:“你胡说!”   赵清漪松开了周峰,说:“那你是来闹什么?四百万不到两个月就花完了?如果我是这样的提款机,那人人都到我面前来断腿了。”   周海满眼的怨毒:“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在毁了我之后还理直气壮?”   赵清漪冷笑:“是非对错,自有法律界定,自有群众评说。你几句轻飘飘的话,我就乖乖就范,任你为所欲为吗?别说你这样见义勇为一次,就算是十次,我也不可能嫁你!我今生今世没有做过一件愧对天地良心的事,我敢说我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也不是任人欺的。”   周峰刚才被扭倒,心中早就放怒,这时听她说得“恶毒”,忽从旁边桌上的热壶朝她扔去。   “小心!”   赵清漪躲开了去,但热水壶却飞向周海的身上,若是被扔到,可是要烫伤的。   赵清漪眼睛闪过一道精芒,抬起脚借角度一踢,踢开了热茶壶。   周峰却仍要扑上来,刚才在一旁的李浚龙就已经惊呆了,赵清漪抬起腿一脚踢中他的肚子。   周峰捂着肚子惨叫一声缩在地上,忽然喊到:“杀人了!”   赵清漪退开一步,李浚龙一把拉住她,而王静也上去看她,就怕有所闪失。   在场还有几个没有散去的客人,将一切看在眼底,也不禁对周氏兄弟有些鄙视,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茶馆的保安来将人请出去,周海看着赵清漪转过身去,身边跟着的正是上次见过的她的男朋友,心中更是愤怒和怨毒。   周峰还想耍赖,但保安不吃这一套,而且附近的民警也赶到了,周家兄弟却对着警察叫救命,说赵清漪要害救命恩人。   这时候连围观的客人都看不过去了,民警调解时,你一言我一语说起经过,难免带着个人感情色彩。   这时蓝天律师事务所的杨鹏也赶来了,由他来出示从前的赔偿协议,然后简述从前的案件,民警就也明白了是什么事了。   没有让他们去警局,而是一力劝和,并劝周氏兄弟,赵清漪对于意外并不是责任人,她的赔偿仁至义尽,并且法律上没有一条规定见义勇为后,女方要以身相许。   周海和周峰才见己方得不到好,才怀恨离开。   周海想着绝不会就如此罢休,一定要让忘恩负义、目中无人的赵清漪付出代价。   ……   赵清漪牵着王静的胳膊走在街上,王静还心魂未定。   王静又看看女儿身边一表人才的高大男子,心思几转,忽低声问:“这是谁?”   “他叫李飞星。”   “李飞星?”王静念了念,忽说:“不是那个保安吗?你不是说你们分手了吗?”   王静是听赵鑫说起过名字,作父母的当然关注女儿的恋情。   李浚龙:……   赵清漪:“我……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   王静看看李浚龙,说:“真弄不懂你们年轻人了。这……你这样将来怎么找对象?”   李浚龙不禁说:“伯母,其实……”   赵清漪笑道:“其实我们还年轻呀。妈,对象有什么重要吗?我喜欢自由,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从此就是围着孩子和洗衣做饭的。”   王静说:“你这叫什么话?人活一辈子不就是这么件大事吗?”   赵清漪说:“妈,你生我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个世界,享受人生的乐趣,而不是为了传宗接待对不对?我不喜欢结婚生孩子,况且,我还没有毕业呢。”   王静说:“你呀,就是任性。”   赵清漪走到母亲面前,呵呵直笑,摊开双手:“没办法,要怪就怪妈你的基因太好,把我生得貌美如花,才比子建,像我这样的女生就是来这个世上任性的,难道是来受气的?”   王静气笑了,扑上去拎住她的耳朵,说:“你再敢胡闹,我让你爸来收拾你!”   “没有呀……”   “你学了几手功夫就以为了不起了,敢扑上去。”因为那件事,女儿在练身手的事,赵家父母是知道的,也很支持。   “轻点,拧成招风耳就不好看了!”   王静才松开手,看看赵清漪,又看看李浚龙,说:“要是没有这个意思,朋友也要保持些距离,外人看了误会了怎么办?”   李浚龙不禁尴尬一笑,他答应了赵清漪不乱作为,也不接话。   赵清漪说:“妈,我又没有喜欢的男生,怕什么误会?”   “别人以为你不正经,那就没有好人家的对象了。”   赵清漪笑道:“我就是好人家呀,我可以招上门女婿。妈,你和爸就我一个女儿,将来就为你们生孙子,以后你们就可以好好饴儿弄孙啦。”   “没脸没皮的。”王静好气又好笑,一心期待,却叹道:“上门女婿哪里找得到好的?”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到了停车点,是他开了最差的车来,但也是一奥迪a8,这让王静重新审视了李浚龙。   这男人美貌出众,让人觉得漫天生辉,气质卓尔贵气,且有一种不寻常的理性气度,温和中的凌厉,令她也不禁生疑。   赵清漪看了王静的表情,忙道:“阿星,你老板等着用车呢,你不用送我们了,谢谢你送我,你快回去吧。”   王静说:“他不是保安吗?”   “他上进,跳槽了,也在给一个老总当司机兼保镖。”   “年轻人只要上进,日子总会好的。可惜了,你们又……长得还挺好的小伙儿。”   李浚龙说:“伯母,其实我还是喜欢漪漪……”   赵清漪不禁沉下脸来,王静看向女儿,说:“那是怎么回事?”   李浚龙说:“她之前和我有误会……”   赵清漪打断:“阿星,没有达成共识,不要乱说话。你先回去吧。”   赵清漪拉着王静离开,王静还好奇地转过身来,但是赵清漪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李浚龙感觉她又要作了,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善解人意,不解风情的女人,不过她一风情起来,又没有人能抵抗得了。   ……   王静还是追问女儿恋爱的事,赵清漪本来还耐心听着,但是她越来越啰嗦,然后赵鑫回来又是一阵没完没了。   被教育了一通,她精神疲惫,晚上他又打电话来。   “你妈对我印象如何?”   “明天见到你再说吧。”   翌日,两人再见面也是在晚上,他去视察了新城项目,还在吴州的分公司开了一个重要的会议,晚上才去接她吃饭。   是吴州最好的日式料理店,资深的日料大师亲自现场制作。   “我想……你明天跟我一起走吧。”   赵清漪忍不住说:“我去干什么?你总是以的方式,你的喜好来影响别人,我千叮咛万嘱咐,你还是打乱了我的步调。”   “我怎么了?我们明明在交往,我为什么要说谎?”   “那么,你是认为我的父母会现在就欢天喜地,我成为了你的新欢?”   “我还不够认真吗?要是别的女人,谁敢这么跟我猖狂?”   “那你找别的女人去呀!”   李浚龙火气上来,又深呼吸,说:“你接着作,我不生气,我以德服人。”   赵清漪说:“我的父母都是传统的人,他们会有多担心呢!至少我得毕业吧?至少我让他们觉得更成熟,他们能看到我的人生不是失败的,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后方。你明白那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吗?我不是一个人,我有我的家庭要照顾,我还要时不时面对周家这样的事,我要在实习期做出东西来,我不想连我的父母在这时候否定我。”   “那……你想结婚,就结呀。”   “我不想和你结婚。”   “别闹了。”   “我是说真的,我真跟你结婚,所有人一定觉得我上位成功了,正名了,恐怕你都这么认为。”   “这些重要吗?”   “女人应该是优雅和矜贵的。女人不是垃圾,不是因为有男人终于勉强收下了,就该喜大普奔。”   李浚龙想说她口是心非,但是她的表情却如此高傲,不似做假。   吃完饭,李浚龙又撩她,她明白他想带她回他在吴州的公寓。   但是赵清漪今天心情还不甚好,哪里会如他所愿,他至少不是在这上面强迫女人的男人,虽然他曾强迫“复合”。   ……   1月6号,夏雪学姐结婚,原主曾去参加婚礼,受到莫小莉和她的朋友的嘲笑,当时她正陷于被周海自杀相逼和周家人的道德相迫当中。   且她明面上没有男友,她就陷入泥潭之中,没有男友不要救命恩人当男友,就是忘恩负义嫌弃人家。   那些人都说她害了人家一辈子就要认了那个老公,不然让他娶谁去,凭什么要别的姑娘为她承担任责。   可悲的是她是大学生,也不算是法盲,刚开始因为善良而默认了“是她害的”,又没有干脆利落的赔偿并摆明态度和底线,之后想要说清楚就难了。   她穿着一件dior冬季高定花样裙,一双黑色的经典型高跟鞋,披了一件白色的限量新款风衣,带着皓月色亮片的定制小皮包,右手食指手戴着蓝钻指环,而在其右上角和左下角有一双小翅膀,上面各有六颗小白钻。   她还精心画了眼妆,打了点腮红。   莫小莉看着夏雪学姐的高中同学,还有吴州大学的校友都聚在了一起,大家不禁说起夏雪学姐嫁得好。吴州电器大王家的二少爷,家里资产就有几个亿。   莫小莉正是要奉承夏雪的时候,王嘉轩她也嫁不成了,借着夏雪今后的地位,她更能打开人脉。他们的婚宴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采用舞会自助餐的方式,在吴州这种大城市也是十分新颖的,而且可能比中式还更省钱。   莫小莉笑着说:“夏学姐才是吴州大学的真女神!集我们江南女子的所有优点于一身,她是真正的白天鹅。她真的好幸福呀!”   一个女人接着说:“对呀,才毕业半年,就嫁得这么好,以后有人疼有人爱,真羡慕。”   毕竟“小女人”心理是普遍的,社会是现实的。   莫小莉一脸高深地说:“你们不知道,我们学校也有那种很婊的女人,装模作样,以为自己是像夏学姐一样的女神。贱婊的气质一上来,很多男人就会上当,但是时间总会证明,这种人永远和真女神不一样。”   在场的吴州大学的校友,也是同夏、莫小莉是学校同一个圈子的,就有一个女生笑道:“莫小莉,你为什么要说有些人呀?你想说谁就说谁呗!”   莫小莉笑着说:“我看大家心里都清楚,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忽听一个声音插进来,说:“我不清楚呀,说来听听。”   众人抬眼一看,差点被眼前的年轻女子夺了呼吸,她不应该是参加一场婚宴,而是最高档的秀中的最耀眼的一位。她若真心笑一笑,如天上明月朗朗,如春日清风习习,便如夏花绽放灿烂和芬芳。   莫小莉和在场八卦的女子无不看着她发呆。   “……赵……清漪?”还是同是外语系学生会的学姐先喊出她的名字。   “原来是王敏学姐,你好,许久不见了。”   那叫王敏的女生回过神,说:“是许久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   莫小莉说:“赵清漪,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   “今天是夏学姐的婚礼,你是想在这里抢风头吗?”   “谢谢你的夸,但我已经很低调了。”   莫小莉说:“你这身像是乡镇委员会妇女代表风格的打扮。”   赵清漪也是任务在身,找回原主失去的场子,轻轻甩了甩长发,笑道:“那我不是挺亏的,dior高订,30万美刀,效果竟然是乡镇风。”   在场的女子不禁怀疑:“真的假的?吹牛吧。”   赵清漪淡笑:“真穿过的人就知道,没穿过的人,我解释也没有用。”   莫小莉不禁说:“赵清漪,真假且不说,你这种炫耀作态的样子真丢脸。”   赵清漪暗想:只准你炫耀,然后再向别人的伤口撒盐,我做就是丢脸,当自己是谁呀。   看到夏雪和新郎都出来了,准备由司仪的主持下举行一个仪式。   赵清漪知道莫小莉之前捧夏雪,看到夏雪请的四个伴娘,笑道:“小莉,我还以为你会当伴娘呢。”   夏雪的伴娘有两个闺蜜好友,一个表妹,还有一个是出身比莫小莉高些的大小姐。   莫小莉说:“夏学姐知道我在赶论文,所以不打扰我了。”   赵清漪说:“我去和夏学姐打个招呼。”   夏雪一身纯美的婚纱,见到赵清漪盛装出现时也不禁呼吸一滞,王家二少看到这样的美女也定定五秒钟。   “夏学姐,恭喜!”   夏雪看着这个今天抢了她的风头的女子,心底十分不爽。   “谢谢光临,招呼不周。”   “学姐谦虚了,你这可是嫁入豪门呀。”   王家二少微微一笑:“这位美女是?”   夏雪忙在赵清漪有可能的凑上去之前介绍:“这是我的学妹小赵。”   “你们学校都是美女呀。”   赵清漪不怕事大,谁让夏雪面上一直和气,却在周海背后调查原主与王嘉轩的过去时落井下石。   这一切没有发生,她无所谓报仇,但是就要在她最在意的地方打击她的自信,反正她也一直这样打击别人的自信——就是像孔雀一样争奇斗艳。   赵清漪灿然一笑,眼中似盛着星光,说:“二少也很帅呀,好羡慕学姐嫁得这么好。”   王家二少不禁心口一荡,看着她笑起来,夏雪当场黑脸,挽丈夫的手紧了紧。   赵清漪歪了歪头,说:“学姐和二少今日忙,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令人激动的浪漫仪式开始,台上司仪在主持着环境,音乐声阵阵。   莫小莉走近赵清漪身边,说:“赵清漪,你今天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抢夏学姐的风头?”   赵清漪很欠扁地说:“风头是我是自己有的,别人自己不够优秀没有风头能怪得了谁?”   莫小莉不齿道:“真以为自己有多出色了?你这样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反正嘉轩哥也不可能回来找你。”   “我对王嘉轩已经没有兴趣。他那么穷,养不起我。”   “穷?”莫小莉抽着嘴角,说:“我看你是真疯了。”王嘉轩家资有六个亿呀。   赵清漪学着那些故意秀戒指的女明星十分作的抬起手,淡淡道:“你上次说起‘鸽子蛋’我倒也有兴趣,却在吴州找不到‘那么大’的。好在海州上星期有个珠宝展,这颗20克拉蓝钻勉勉强强。也不大啦,只要一千六百多万,听说世上最大的蓝钻有100多克拉的,要几亿呢。”   莫小莉不禁无语,呵呵喘出了两口不屑的气,翻着白眼,然后说:“赵清漪,你就吹吧,哪来的玻璃还是人工水晶,拿出来充彩钻。”   “真是没有见识,钻石玻璃都分不清楚,不跟你说了。”说着那dior裙摆微微摇曳着离开,不知惊艳了多少目光。   莫小莉本来是想带人戳穿她,但还是一位学姐提醒,今天是夏雪的婚礼,现在就算真的当众揭穿打脸赵清漪,主人家也不好看。   莫小莉这才忍下来,准备以后一定寻着机会打脸这个女疯子。   托王嘉轩的福,莫小莉也和赵清漪往来了三年,在王嘉轩和她交往消息出来时,莫小莉可是细致调查过她的。   赵清漪不算穷,但除了是本地人有房之外,父母不过是普通工薪阶层。   该做的事做了之后,不到八点,赵清漪就打算离开,从三楼宴会大厅到了一楼大堂,李浚龙却在vip休息室中等她。   轿车穿行在城市的霓虹灯下,车外的光影拂掠在她五官分明的脸上,习惯她不化妆和淡妆的样子,突然这样打扮,配上这样的气质,还是惊艳了他的灵魂。   “很少看你这样。”   她转过头,昏暗的光线,间歇的浮光掠过她慵懒惑人的眼睛,明明清纯的女子,一双眼睛像是千年的幽潭。   “怎样?”   “我不太确定,尝试着讨好女人我一辈子做的都没有这几个月多。”   她看着轿车行驶的方向,没有反对,揽着他的胳膊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他垂眸,神情温柔缱绻,拥住了她。   ……   回到家里,他等不及了直接将人抱起进了卧房,他亲吻着她不停,急切地脱下她的外套和礼服,箍住她的纤腰将她提进了浴室……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疯狂和赤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更像是一种压抑矛盾的感情和欲望的发泄,赵清漪头一回觉得也许自己不是自己。   她很久没有这样渴望一个强大男人疼宠的感觉。她没有预料到自己遵从时,内心的情感心理是这样的。   原主什么罪都没有犯过,更没有害过人,却被逼至那般下场。   当年面对折磨和生活苦难,她只有告诉自己要撑住,要坚强,周海是一个灵魂上的懦夫,他就更加要施行家暴。   她的内心多么渴望一个宠爱她真正强大的绅士,可以在她绝望时依靠,可以温柔抚慰她的伤。   她比普通寂寞女子更寂寞。   此时她也管不了自己心底涌出的情感,他温柔地拥住她,亲昵在一起,她的灵魂在胸腔涌出的电流下而绽放。   她攀着他的脖子轻喘,第一次的痛却没有太打扰到她,他很珍爱小心,可是要她十分坚定。   他早已为她失了魂。   风流过后,一夜安然美梦,在生物钟下,李浚龙醒来睁开眼,她睡得恬淡温婉。   他渐渐绽放出笑容来,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抚了抚她的脸,这才小心起身来。   赵清漪起来时,他已经亲自做好了英式早餐。   倒不是他崇洋媚外,而是他既不会做油条,也不会做小笼包,而且他从不吃速冻食品。   吃完早餐,他忽然说:“跟我走,好不好?”   他下午就得去京城,明天出席一个企业家峰会。   她问:“有什么好处?”   “你去了就知道。”   ……   一直到过年前的日子,她大部分时间跟着他南北奔波。她自己的事除了过年前的一场针对孤儿院和一场对准备返乡农民工的送温暖的慈善之外,就是他陪她一起参加了已转到名下的红酒公司的过年前的内部晚宴。   他以这样的方式来向全体员工宣布她的新老板和他的女人的地位。   所以李浚龙的新女友受宠是从红酒公司先传出来的,而她陪他应酬见过的大人物是保持互相守密的原则。   过年的时候,她却要回家过。   而他自从姑姑去逝,海州别墅中有一条二哈,再无别的亲人,他过年时常是和集团的外籍高管聚会,和前女友去国外度假。   “不回家过年?”她愕然。   “我……我也好多陪你几天。”   “我不用你陪,我回家有父母陪。”   他不禁哑然,顿了顿,以理直气壮地说:“现在才说不用我陪?你不早说?为了陪你,我把什么朋友邀请都推了!”   “这个需要说吗?回家过年不是常识吗?”   他一张俊脸表情怪异,他知道她是没有把他家当作自己家的。   “反正不许走!”   “你一边凉快去吧,我妈喊我回家吃年夜饭了。”她走进衣帽间整理着行礼,明天就要走。   他扑上来要壁咚,她借了个巧劲,在他脚下一拌,他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   “幼稚!”女子不屑哧了一声,继续挑了两身衣服。   李浚龙看着她居家窈窕的俏影十分无奈,说:“算了算了,我陪你回家吧。”   “你去干嘛?我们还得招待你,我就想过几天吃了睡、睡了吃、看看喜剧的腐败长膘的日子。”   他不禁失笑:“那一起腐败。”   她转过头,说:“你去了我爸会以为你想入赘我家。我们家不好进的,我,喜欢才子,你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琴弹得比弹棉花好不了多少。”   李浚龙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也有被吃得死死的时候。 第74章   第二天,她还是要扔下他走,他将人拉住。   “漪漪,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愿意和你结婚。”他语气柔和真诚。现在他想的是既然那张纸不重要,他去得到那张纸又有什么好忌讳的。从前却是绝不做愚蠢的事,现在看来强烈排斥才是真正的在意。   赵清漪意味深长一笑:“你同意入赘了?那我父母一定很高兴。”   李浚龙表情一度龟裂:“……漪漪,结婚不是入赘……这个年代男女平等。”   赵清漪一本正经地说:“我家男女从来不平等,阴盛阳衰,所以我想找的是能入赘的丈夫。”   李浚龙要入赘还是一时答应不了。   然后,他就看着她坐上车远去了,独留他和他养的二哈在风中面面相觑,回至屋里,面对家中佣人怪异的目光。   ……   “女人真是无情无义!”   酒吧里,李浚龙和张辰一同喝酒时叹道。   张辰是当红一线咖位的小生男演员,拥有男主角的深刻五官和187的长腿身材。   李浚龙是富二代富豪中有名的颜正的投资高手,但是他也只有183公分。   张辰童星出道,后来也是越长越帅,不算童星时期的几部名作。十八岁成年,到如今打也打拼了十二年了。   他也早就自己当了老板,李浚龙集团投资的产业本来就包括影院,他也投资与张辰合股注册了多家影视制作公司。   两人关系好,还有一个原因是张辰是他的姨表弟,两人同龄不同月,小时候一起玩的。   张辰看看他,嘴角抽了抽:“你是说你想跟她结婚?”   “结婚也没有什么不好。”   张辰说:“你不是说了不可能做这种蠢事的吗?不会相信一张纸,养老婆不如养条狗呀。当时你可是放下话的,若是要结婚,就赔500万。”   李浚龙像是被点化,喃喃:“难道是没有赔钱,她才扔下我,这么狠心……”   张辰不忍直视,扭开了头,叹了口气。爱情没有什么道理,外人不要为别人做主,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算了,过年跟我回东山省老家看看我妈吧。”张辰知道他朋友很多,但过年却显孤单,父母双亡,其实最亲的亲戚就是他了,也曾有两次去他家过年的。   “不去了,你代我问姨妈好。”想了想让秘书拿来支票本签了500万的支票递给了张辰。   张辰接到支票,才诧异:“你确定不用我陪你去精神科看看?”他们虽然亲密合作,有时也会周转或请客,但是经济上都是独立的,没有平白收人500万的道理。   “拿着吧。”他坚持,又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我要结婚了。她是我的真命天女……”   “表哥,还是去看看吧,不耽误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这种强烈的爱,想要一起疯狂,一起快乐的渴望。”   “你是说你现在更好色,那事没完没了吗?表哥,还是要节制一点的,保重。”   “……你这种俗人活该单身!”   李浚龙淡淡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拿着外套离开,留身后的张辰瞠目结舌。   张辰看看手中的支票,忽又呵一声笑:“傻瓜!不要白不要,别指望我会还你。”   ……   赵清漪谈恋爱跟着一个李飞星离开吴州的事赵家父母是知道的,毕竟年代不同,也不长时间将女儿拘在身边。   但他们都以为李飞星去外地做生意,女儿跟他是要与他一起奋斗,虽然他们觉得“保安”出身有点低,好在他有张极好的脸和气质,看着像是人中龙凤。   赵清漪回家来也是带了各式准备的礼物,但服装和补品是基本的,另外也有首饰名表,还带了几瓶好红酒。   在家里温馨平安地过了大年初一。   大年初二,王静说要去她舅舅家,但赵清漪却不想去,两人还起了争执。   “是你亲舅舅,你爸没有个兄弟姐妹,我就这一个哥哥,这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去走动?”   赵清漪呼出一口气,说:“反正我不去。”   赵鑫也有些生气:“漪漪,越来越任性了。”   赵清漪说:“你们没忘舅舅三年前干的什么事吧?”   王静说:“那不也说开了吗?”   四年前,赵家给赵清漪买了新房,其实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不差,舅舅有两个儿子,都已结了婚,一大家子挤在三室一厅的房里。   舅舅和大表哥就来找王静,说他们只有一个女儿,那套新房很够住了,让他们把这套房低价卖给大表哥一家,还不付全款,他们先付“首付”,然后慢慢付清。   王静虽然性子软和,但是这次却没有同意,两家闹得很不愉快,大表哥是破口大骂,说他们小气无情,只生了个赔钱货、短命鬼将来无人送终。   但到两年前,舅舅还是与他们讲和,揭过房子的事不提,两家才重新往来。   但是原主的记忆中,在周家来逼迫赵家时,赵家近亲不多,只有去请舅舅,可他却作壁上观。舅舅和大表哥借此再提卖房的事,王静才感到寒心。赵家拒绝后,舅舅一家反而向着周家说话了。他们也说,赵清漪害了人家一辈子,现在他因为残废娶不到妻子,赵清漪反正也没有嫁、没有男友,就该嫁给周海。   但那时候刚好王嘉轩结婚,如莫小莉等人嘲笑她,又说她是爱王嘉轩家的钱,现在人家还是不要她。再逢周海第三次自杀,吵着要见她,她不想出人命,之前也和周海做朋友挺好的,从前是真心感激他,就是这次见他,他深情的表白,在她照顾他的日子里他彻底爱上了她,没有她他宁愿死,如果她嫁给他,他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当时,她在失恋的心碎痛苦、所有人的逼迫和情义道德的枷锁铐住她,当时善良的她也内疚,在所有人说她不对时也不会选择与周家用打官司解决。她想他不管怎么说是真心爱他,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没有爱情嫁谁不是嫁,嫁他也能过吧,于是就同意了。   赵清漪说:“我没有舅舅,也不需要舅舅。”   现在无所谓报复,但是这种亲戚认下来,将来还要将她的有钱闹事,何不一直冷着。   原主真是悲摧,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呀。善良的退让、高尚的责任感和不屑炫富诋毁她的女人计较的清高性子,不是让这些人感激并忏悔,或者有机会让别人认识到她的优点,而是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糟糕。   王静不禁沉着脸,说:“漪漪,这样会让人说你没有教养。”   赵清漪说:“你确定说我没教养的人自己有这种东西吗?”   赵鑫劝道:“漪漪,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但是现在他们不会了呀。”   “不会?那是没有机会。这种亲戚,少了也没有什么损失,我只要你们就好了。将来我会成为有钱人,我就是不认这种麻烦亲戚。现在就不来往,省得说我是有钱后就看不起人了,明明没钱时就互相看不起呀!”   “漪漪,你是不是觉得王家人让你很丢脸?那你连我这个妈也不要认好了。”   赵清漪想起原主的善良软和性子多有受王静的影响,王静是遇上了赵鑫这样的踏实善良男人,可赵清漪没有这么好命。   “原来妈妈心里,我不如舅舅他们吗?”   王静气得脸色很不好看,还是赵鑫劝说:“大过年的,你们母女俩可别吵起来。她妈妈,漪漪不想去,那我们两人去好了。”   ……   家中只剩下赵清漪一个,她左右无事,就打开电脑写作,想在过年期间把那部仙侠小说写完。而过年后,她要写论文了,并且要把精力放在红酒公司和慈善基金上。   完成要当被有钱男人宠爱的任务,她也想做一做自己,她并不是世人眼中的仅仅会傍大款的捞女。   忽然门铃声响起。   这时候有什么人会来?这个时间都是去岳父舅舅家的,爸爸因为母亲早逝,没有个亲兄弟姐妹,所以不会有人今日来才是。   在见到门口的男人时,赵清漪有份错愕,眯了眯眼睛。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   “你来干什么?”   “喂,你该问这种话吗?帮忙拎东西。”他还有几个值班的保镖陪他过来,但他们是不用进赵家的。   大箱小包的将走廊都堆满了,两人前后往来好几趟才搬了东西进屋。然后,智商正常的男人也发现了家中长辈不在,忽看着她怪异地笑了笑。   “终于搬完了!”他长舒一口气,关上了门,这时细细打量她家的客厅,还是简洁明亮的北欧风格。几年前在国内刚流行,当时原主也刚成年,父母问她的意见,她才选择了这样。   “我跟你说过的,你还过来干什么?”其实她心理也不讨厌。   因为如今那些不幸没有发生,父母无法看清亲戚的嘴脸,所以才不理解她做法,她心情并不好,更有在这个世界遗世独立的悲凉感。   他来了,她忽然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在陪伴她,永远不会站在别的立场来说她不对。   李浚龙问:“怎么不见叔叔阿姨?”   赵清漪坐在布艺沙发上,淡淡转开了头。   “去我妈的大哥家。”   “你舅舅家。”   赵清漪说:“我没有舅舅。”   李浚龙微微一笑,坐了下来,温柔陈述:“他得罪你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在这个时间,有这个人出现,特别有感触,她也不是那种一直把心理话憋着的人。   “我特别失败。我出生时,我妈就难产,那时头胎是女孩本来还能再生,可我妈却再不能生了。   我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五日小病一月大病的,体虚时常夜里流鼻血就止不住,后来吃了不少民间的土方子,到十几岁才稍好。   那时候家里的钱多花在我身上了,就一根独苗,也没有办法。要说你们做房地产都是奸商,不过对我家来说还是机遇,我十岁时这边改造开发,分到一套新房,然后有几百万的补偿款,那时我家有个不小的破菜园子。   等家里有两套房了,就遭‘好亲戚’惦记了,我一个赔钱货留两套房干什么?我读大学了,那些人无聊评什么院系美女排行榜,因为这个排名榜上前几名的人出身都比我好,而我不喜欢比这些,反而更遭人排挤。   我身体不好,跑个三千米晕了,刚好一个校草抱了我去医务室,我就是绿茶婊上位。   等到谈个恋爱,男朋友还要有个青梅竹马,我得理解、包容、信任,并且和人家做朋友。一直以为相爱是一辈子的事,但是一张美国绿卡就足以让人跪下。   我只是下个班,能冲出个歹徒,获救了,可见义勇为的人说是因我残废了,赔钱不够,我得嫁给他。我只是想努力工作,拒绝潜规则,就要弄我。   我倒霉了、不幸福,别人就要笑我,就痛快了。可我做错什么了?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人心都这么肮脏?”   李浚龙静静地听着,她常常作得要死,怼天怼地还怼他,却第一次说起这些。这样动情的痛苦和不甘,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父母年轻时候创业下海,终于打下了一片江山,他们三十五六岁才生了我。我八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出了车祸,我父母全遇难了。   后来被我小姑姑发现那不是车祸,而是谋杀,我的从前的姑父想要在公司得到利益,我父亲没有给他,并且发现他外面有女人。   父亲不想姑姑伤心,在姑父的苦求赌誓改过下忍下来,没有想到他背后却是丧心病狂。我姑姑撑起了李家,并且为了我再没有结婚。   当时公司的股东想要争权争利,竞争对手都想肢解星盛集团,姑姑日以继夜地努力终于挺过来了,在我终于长大学有所成时,唯一的亲人却是肝癌晚期。我年纪轻轻继承星盛集团,多少人等着看我倒霉,就像当初有多少人看着姑姑倒下一样。   在这个世界上,总少不了无冤无仇等着看别人倒霉得到莫名快感或者喜欢落井下石的人,也从来不缺少谋求你的财产的人。如果大海无风无浪,不更是像地狱一样更可怕吗?而大海上拥有狂风巨浪,我们才可以冲上浪尖。   别人想你倒下,你偏不倒下,别人要欺你辱你,你要么还击回去,要么站在他够不到的高度。当你变得强大无比,站在比你的敌人更高的阶层。   不同阶层是平行的,敌人横向扫不到你,纵向爬不上来,想爬上来,站在高处的你,随便一脚都能踢下他,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是打在他们脸上最响亮的耳光。而你得永远记得自己最最想要的是什么,再黑暗,你也能看到光。”   赵清漪心想:他全都说的对,只是两个人的能力不一样,或者说他比她更早认识现实,早就练出了钢筋铁骨。而原主在上大学前都还很单纯,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反而被保护得太好,又因为父母教育的原因,养成了有些包子的性格。   李浚龙看着她,转移话题:“大过年的,不用为了这些不开心。对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赵清漪心中却觉亲切许多,说:“冰箱里有冷冻的菜,热一下就好。”   “什么?”他一派大惊小怪的样子。   赵清漪眼珠子飘忽:“妈妈不在,没有人烧菜。”   李浚龙把这种飘忽的眼神理解成她羞愧自己不会做饭。   李浚龙深吸一口气,说:“你说我究竟爱你什么呢!要是让我知道你对我下蛊,你就死定了!”   “连你都嫌弃我……”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不吃不新鲜的菜,我自己做,你打下手,明白了吗?还有,你身体不好,以后也不许吃不新鲜的菜!”   清漪洗着菜,看着正在切菜的男人,按人类标准觉得他长得确实挺绝色的。忽然想他要是一开始可以轻易对任何人打开心菲,他可以轻易对着女人说结婚,那也轮不到遇上她。   吃过饭后,他要进她的房间,其实她的房间不小,父母把最大间的房间给她住,足有四十多平米。   一排衣柜、一架子的书、一套书桌椅、一张一米五的床,还有一架立式钢琴。   “你不是喜欢古琴吗,还会钢琴?”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我弹得还行,要听吗?”   “好呀!”李浚龙虽然赶来当厨师,总算还是有点该得的待遇,心中也高兴。   赵清漪坐在琴前坐下,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弹了起来,先弹了一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优扬浪漫轻快的曲调响起,瞬间吸引住了他的心神,无论男人和女人弹钢琴时总是显得如王子公主一样优雅。况且,赵清漪本就是世间难有人能及的灵魂气质。   她眯着眼睛,一双纤手就在琴键上飞舞,那曲调饱满的感情牵出听众心中的涌动的共鸣。   她抬头看着他,浅浅一笑,睫毛微拂的温柔,就像一双蝴蝶飞掠过美好的梦境。   一曲弹完,她笑道:“不错吧。”   “很棒。”他笑意漾满眼角。   赵清漪轻叹:“真是为难,我为什么要这么有才华呢,我梦想靠颜值吃饭的。”   “靠才华也可以的。”   “要靠才华,我才不选你呢。”   “……”   她又弹一曲抒情的流行歌曲,深情唱起来。   在你的怀里,在我的眼里   ……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   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   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   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这声音清澈就像贝加尔湖畔,这深情的引着人类最纯真的情感,而演唱者双目中也闪着动情的波光。   李浚龙甚至不想唐突她,虽然她是自己的女人,他总觉得自己肮脏。   “你这唱功和技艺是专业的。”   “你也觉得好听?”   “我想没有人会觉得不好听。”   “我不唱给别人听。”   “为什么?”好期待她的答案,说吧。   “因为只有你给钱了呀。”   李浚龙:……   ……   父母傍晚四点才回来,看到家中多出的男人,不禁吃惊有觉得怠慢了他。   “你这丫头,也不说飞星要来。”王静略显责备,说着忙去厨房做饭。   赵鑫陪着他坐下聊天,说起他的事业,说:“我也听漪漪说了,你去海州做售楼了。虽然说这几年房子好卖,提成也多,不过年轻人还是该多存点钱,不要赚点钱就乱花。”   “……售楼,嗯……”他看了赵清漪一眼。   “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下次来不要带什么东西了。”   “也没有花多少钱。”   “还有,平时多读点书,漪漪怎么说也是大学生,平日又喜欢读书,可以没有学历,但是不可以不学习。像我管着我们厂里的事,都是不断学习的。”   “……您,说的是。”他深吸一口气。   “我们漪漪那是从小漂亮到大,学习又好,性子又温柔体贴(李浚龙:您老确定?),你到别处也找不到那么好的了。听说你都三十一了,事业又才刚起步,这些我都不是特别看重的,只要有上进心,也饿不死人,只要你们喜欢,你对漪漪好,我也不好说什么。”   “……很有道理。”这是嫌我年纪大了些?   “听说你在海州也买房了。”   “我有房有车。”   赵鑫缓了口气,说:“我们漪漪也不是说贪图你什么,她不是那种人……”   赵清漪这时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说:“爸,你都在说些什么呀?其实……我们还没有考虑结婚。”   “没考虑结婚?”   “不,不,叔叔您说什么时候结都行。”   赵鑫脸上展露微笑,他父母双亡的事赵鑫倒是知道的。   李浚龙深吸一口气,说:“叔叔,漪漪是不是没有和你说明白呀。我是有做房地产类的生意,但不是售楼经理,我是开发商。”   赵鑫:“说什么胡话呢!”   “……”   赵家用了一个大晚上的时间弄明白了李浚龙的身份,他们不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但也不是文盲。终于弄明白星盛集团和李浚龙这个人物时不禁傻了。   赵清漪曾经是别扭的,觉得李浚龙太自恋太高傲,将他当任务跳板得了,但是真正在一起后还是处出感情了。还有他虽然自恋,过去也有常人没有的苦难,这让她也心中共鸣。她也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将这种过去轻易示人。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李浚龙打破:“你们不会反对我们交往吧?”   王静一阵紧张:“不是,李总你是真的喜欢我们家漪漪吗?”   李浚龙说:“我真的很喜欢漪漪,我想照顾她一辈子。”   赵鑫却说:“像李总这样的男人,会没有女人?”   李浚龙深吸一口气,说:“有,我之前交过四任女友,那种逢场作戏的也有。但是我对漪漪是认真的,我明白她其实是一个特别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她是会作,但她的作也不是会影响我工作的那种,我就喜欢她任性地作着,我静静看着就好,我觉得她又作又闹的样子很可爱,她的世界很有趣。我从前对别的女人都没有这种感觉。”   赵鑫看向赵清漪,赵清漪抽了抽嘴角,说:“爸,我知道你想我找个年轻老实点的男人,可我找个年轻的现在老实的男人,将来不老实了,岂不是更难处理?有些看着老实的男人背后偏偏会打女人,至少阿星不打女人。总的来说,我对男人只有两点要求,要长得好看,要有钱,肯为我花钱……”   王静一掌拍到她的背上,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王静尴尬笑道:“李总,其实我们漪漪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   赵鑫也白了赵清漪一眼:“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那些虚荣有什么用?你贪慕虚荣,男人能尊重你、珍惜你?”   “一个男人连虚荣都给不了我,那我也很难尊重他、珍惜他呀!”   王静道:“我平日怎么教你的,你已经变得这么坏了吗?”   李浚龙忙道:“没事儿,漪漪就是这样,我都明白。”   赵鑫瞪着赵清漪,后者不以为然。   她再也不要找表面看着老实又正义,实际上灵魂脆弱到只会打女人的男人了。   大年初三,李浚龙却带着赵清漪去大马一个巴厘岛度假,因此被人拍到一些不甚清楚的照片,李浚龙又有新欢。   在海边,李浚龙向她求了婚,自打了嘴巴。她也放下了当初受穿越经历影响的傲慢,适应这个时代,答应了求婚。不过结婚应该计划在比较后面,至少年底。   直到初八,李浚龙也要赶回国工作,到是赵清漪在年初比较闲,不论是慈善还是红酒公司,正月都是“淡季”。   到了正月十五后学校开学。   王嘉轩和苏白也正回国来,因为王嘉轩是读建筑的,现在最大的工程师就业市场在种花家,而王家也要投资一些地产项目。   今天回母校,完全是一个姿态,探望师长和学弟学妹,也是新婚夫妻故地重游。   莫小莉如今也已经放下王嘉轩,毕竟苏白这样优雅漂亮,还是美籍华裔,家世良好,王嘉轩娶她,她是服气的。她不能忍受是的她看不起的赵清漪超越她,况且王嘉轩追求赵清漪的时候正值美女排行榜竞争最激烈的时候,也是莫小莉对王嘉轩情感的峰点。   莫小莉此时正和几个校友跟在王嘉轩和苏白的身边,几个校友还到了校园的碧云亭中讨论一些创业的梦想。   忽有一个学生会的干部路过附近,听说有些会中的人在这里。   “孙铭,你还在这里呀,今天李浚龙来我们学校,林坤会长都陪校长接待呢。” 孙铭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也是筑建系的,虽然和王嘉轩相差好几届,但他也有意向出国读研,多交个这样的人脉也不错。   孙铭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临时放出来的消息,之前就传李浚龙将要给吴州大学捐款,但是也不确定他的行程,并不清楚他会不会亲自来。”   苏白是美籍华裔,她的父母是八十年代最早出去的那批人,而她因为王嘉轩的原因,也有意回国发展。   “李浚龙的大名我也听说过,可是当过内地首富的呀,听说才三十一岁,八年前一笔科技界的风投,让他赚了近两千倍的回报,这可不是一般人呀。”   学生们不禁都涌动起来,没有兴趣在此举行中美学生的小型社交座谈了。   等他们闻风赶到学校行政大楼附近时,看到学生涌动,吴州大学虽然也是985学校,但也不是排名前茅的那几家。所以,这样的大富豪还是很少亲自来的。   学校的保安已经齐齐在现在维持秩序。   “李浚龙真人是不是真那么帅?”   “帅不帅也不会看上你呀!”   “听说他母亲是吴州人。”   “其实他常来吴州啦,星盛广场难道是假的呀?”   “原本星盛集团在国内排名也是二十几位了,但是他继位后,几年间闯进前十了。”   “星盛本来是做零售的,在上一代李兰董事长时进军地产,十年里闯进前五十名,现在做到这样的规模。”   “听说李浚龙是赤三代,很有背景。”   王嘉轩听了这些,不禁很不舒服。国内现在机遇很多,他也想到国内找机遇,也不知道选择苏白对不对,虽然能帮他拿到美国的绿卡,但如果在国内发展,找国内的人联姻不是更好吗?   虽然他并没有完全忘记赵清漪,但是赵清漪太单纯了,家世又太差,她只适合当情人,不适合结婚,给他助力。   苏白拉了拉王嘉轩,说:“要不去前面看看吧。跟师长们打个招呼。”   她可是美籍华裔,跟这些国内的本科生站在人群里是怎么回事?当年她来当交换生,学校是处处特别照顾,她们交换生的宿舍都有空调的,住在新楼里,旁的学生可没有。而交换生也不用上劳动课和政治课,老师也客气,听取他们的意见,并采纳。   莫小莉看他们去前头就机灵地跟了上去,他们越过了保安跟学校的张副校长打招呼,也因此摆脱了普通学生只能站在外面看的地位。   莫小莉也不禁得意。   不一会儿,一辆迈巴赫轿车在几辆吉普车的护卫下开到大楼前停下来。   保镖已经先围上去,队长上前打开了车门,一个黑色风衣的高大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然后伸出手去。   大家看到那男子已然呼吸一禀,传说中的李浚龙,确实拥有不下于演艺圈偶像明星的颜值,气质更加出众。   忽又见一个披着同系列的考究风衣,内里穿着一身红色的定制冬装裙子,脚下一双高跟短靴的直发女孩下了车来。   她画着淡妆,脸颊漾着微笑,轻挽上男人的胳膊。   何校长已经上前去握手了,他当然没有认出赵清漪是本校学生。   “李总,欢迎,欢迎!”   李浚龙也寒暄道:“天气那么冷,何校长这样迎我,我很惶恐呀。”   何校长笑道:“李总才是大忙人,您来我校,我只是这样接一下,已经失礼了。”   李浚龙说:“那我们都不客气了。这是我未婚妻赵清漪,是吴州大学外语系大四学生。现在是我们慈善基金的理事长,这一块工作,主要是她负责的。”   何校长以及身边的一群学校师长都不禁大吃一惊,看向这个气质出众的女生。   赵清漪笑着问了:“何校好,各位领导好。”   “赵同学好。”   何校长说:“天也凉,请李总和赵同学进楼里说话吧。”   正要簇拥着他们进去,赵清漪顿了顿,微笑道:“浚龙,看到熟人了,我去打个招呼。你先进去吧。”   李浚龙微微一笑:“那你快些。”他不陪她打招呼不是不疼爱,展示出他并不是容易见的。   王嘉轩作为赵清漪交往两年的男朋友在第二眼时已经认出了她,她比从前更加漂亮了。从前只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现在已经去除了表层粗糙的石砾。   赵清漪走到他和苏白面前,微笑道:“王学长、苏小姐,什么时候回国的。对了,听说你们结婚了,还没恭喜你们呢。”   王嘉轩说:“你……漪漪,你怎么……跟李浚龙在一起?”   赵清漪说:“我当然跟未婚夫在一起,不然跟谁呢?”   苏白来国内从来是爱端着的人,这时不禁感到难堪,学校里知道王嘉轩和赵清漪是前男女朋友的不少。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来当交换生,快要回美国前,她就和王嘉轩发生了一夜情,当时王嘉轩还是赵清漪的男朋友。只不过她也有好多事情没做,不可能留下来。   苏白说:“我都没有听说过李浚龙订婚的事。”   “我们又和苏小姐,不,王太太不熟,为什么要及时通知?他跟我求婚,我就答应了。”   赵清漪故意轻抬了一下手,只见她手上带着一款奢华的珀金戒指,有大小七颗顶级亮度的钻石组成,中间的一颗天然红钻足有10克拉。   彩钻可比白钻要贵多了,而且红钻更加稀少,10克拉以上已发现的屈指可数,苏白这样出身的已婚女子不会不知道。   赵清漪又像是不在意地看了看苏白手上的普通10克拉钻石戒指,然后十分作的轻轻一笑,眼神一飘,然后又像是极力掩饰自己对他们的轻蔑而展露出礼貌的仪态。   王嘉轩心中极是愤怒,他没有想到他的“初恋”被别人采走了,他抛下了她,她过得更好了。   至于莫小莉,他并不承认是自己的“初恋”,虽然他们之间拥有彼此的第一次,并且长时间保持过肉体关系,这是个没有外人知道的秘密。   莫小莉家原是他家的世交,但是后来是越来越不如王家了,而莫小莉从小就迷恋他。在他高中毕业在学校聚会那夜,人都散去,他还在学校楼顶,莫小莉来看他。在楼顶的黑暗中,她靠近,她挑逗,他感觉自己是大人了,那个年纪本来对这事充满着渴望,他脱下她的裙子,第一次尝到女生的味道。   他告诉她说,不要说出去,不然对她不好。两人一直地下往来,后来他又认识了赵清漪,两人的相遇很符合少男少女的初恋想象。   赵清漪身体不好晕倒,他刚好在附近,英雄救美,她是一个特别清纯秀丽的女生,他追了许久才追到,他也发现了她的不一样,善良单纯、温柔不争。他觉得他喜欢她的感情和莫小莉那种是不一样的。   但要得到她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来有时他都不好意思提,他后来曾提过两回,她都婉拒了。   不过,当时他背后和莫小莉还一直保持着关系,校外也认识两个美女,不缺女人睡,只不过明面上承认的女友是赵清漪。   他是能把感情和性分得很清楚的。 第75章   赵清漪不明白为什么莫小莉这么不喜欢她,她努力地和他的“妹妹”交朋友,但最后莫小莉总是面和心不和。王嘉轩知道原因,但是莫小莉和他也是有些情分在,两家又相识,他也不好太狠。他觉得有他承认她是自己女友,他已经对她比对莫小莉好多了。   他认为和苏白的结合更现实,但他还是忘不了这个没有得到的初恋的,她离开了他之后,应该会痛苦,以她的家世也找不到比他好的。他和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继续往来。   男人不都是这样,这世上的女人相信棒子剧才是傻逼,他身边的这种泡妞不停的哥们儿才是主流。   没有想到今日重新相见是这种情形。   王嘉轩看着赵清漪,说:“漪漪,他是真心爱你的吗?”   赵清漪虽然不知道王嘉轩所有的事,但是他很虚伪的事她是知道的。他问这样的问题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赵清漪说:“当然,不爱我怎么会向我求婚?他在认识我之前可是说过‘娶妻不如养条狗’的,真的好过分,不过他知错就改,我也原谅他啦!”   说着她露出贵族小公主般的优雅小女人的笑。   莫小莉早就想扑上去抓烂她这张脸,赵清漪又走到她面前,轻声说:“小莉,我的首饰没有玻璃的哦!”   她轻轻一笑,才转身扬长离去,两个保镖跟在她身后。在场的学生会成员不禁也有些奇怪。   ……   到行政楼的会议室,赵清漪代表基金会向学校的生物研究所捐赠两亿慈善基金,与学校方代表完成仪式。   并且代表慈善基金发表简短的讲话,在场的校领导和研究所的负责人也对这个女生有了新的认识。   赵清漪个人出资一千万,成立学校“校友助学基金”,本校贫困生可以申请这笔钱,吴州大学的贫困生其实不多。像赵清漪这种普通小市民,拥有两套房,父母双职工,已经是很普通的了。   而李浚龙全程支持未婚妻,说的话并不多。由于时间关系,他们也没有留下来吃饭。   但是这半天的现身,足以引起全校的轰动,再把消息传到外面去。   第二天,就有八卦消息传出,李浚龙订婚,为未婚妻豪掷两亿的新闻上了八卦头条。   何启越在海州国际大酒店的咖啡厅中,拿起报纸一看,俊目不禁眯了眯,忽对身边的助理陈国华说:“赵小姐那边回复了没有?”   陈国华说:“暂时还没有。我觉得应该找李总,那不是更好吗?”   何启越说:“我觉得找她本人会更有趣,她应该会见我,毕竟还有赢我那五千万的事呢。”   四年一度的世界赌王争霸赛,五洲的博彩组织都会派出代表,各大组织聚在一起的总资金超过10亿美元。并且近年决赛电视转播权、现场门票的销售也有进项,让主办方都大大赢利,而主办城市的上税和旅游服务业的刺激也让政府赚钱。   今年主办城市正是澳城,是种花家唯一允许举办此类大赛的城市。现在的赌王争霸赛向智力和极限挑战赛发展也是趋势,澳城正是这样包装这场盛事的。连现场比赛场地都放在体育馆,而不是赌场或博彩。   陈国华说:“何先生,其实李浚龙是国内顶级的大富豪、投资专家,也很有结交的价值呀,来都来了,不必绕过他。”   何启越抚了抚唇,说:“但我对赵小姐更感兴趣。”李浚龙他当然认识,但是不熟。   ……   赵清漪现在已经是荣登李浚龙未婚妻的位置,成为人人羡慕的上位灰姑娘,已经选择了他,那么只差一步,她就可以算是完成委托人最重要的一个任务了。   其实选择李浚龙,除了没有她对他也已有些感情之外,她也调查分析过华人界有名的富豪,李浚龙绝对是皎皎者了。   所以她也要适应现在凡人的身份了,那近万年像是一个梦,虽然即便被系统抽离感情因时间太久还有淡淡的惆怅和思念。   她没有特别的事,人也呆在海州,现在在布局红酒生意的事。李浚龙也是看好这一块才投资的,但现在的红酒市场还比较乱,好坏参差不齐,渠道也是十分杂乱。   现在赵清漪反而在给公司做些减法。   赵清漪有想法,却没有一开始说出口,而是做了个框架,让公司的市场部门做了个调研报告,然后拿数据。赵清漪才拿着自己准备的企划,晚上等李浚龙回来的时候找他提点意见。   李浚龙拿红酒公司和酒庄给她,本来就是这是比较现成的,又有ceo,她查查财务报告就行了,没有想到她就认真了。   “你想要集中精力经营中产阶级客户?”   “去年的报表中,公司是有涉及便宜的产品,利润率太低,人力投入却是不少。虽然说群众百姓的市场还很有潜力,但我觉得我们相对国内品牌成本太高,将来这一块一定会陷入价格战。而且如果现在做‘圈地’,还要投入多少人力和物力,到时公司负债多了,风险太大。”   “你怕?”   “如果真要扩大业务,我想需要找合伙人和融资,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全面铺开。我的理念精美、专业,先在海州、吴州改建门店和服务体系,到下半年则进行网络炒作,找到合作的物流网络商城,我没有打算和商超合作。”   李浚龙手搭在她腰上,说:“你觉得对就做吧。对了,我一回来,你就忙着跟我说这些,忘了和你说,你上次让我帮忙投资的两千万,今天我让人套现了。”   “多少呀?”   “现在套现了三千八百万。”   赵清漪不禁叹了口气,这就是有钱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感觉,有钱有名只会更有钱,更有名。   “其盈利就捐给基金会吧。”   李浚龙不禁奇怪:“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执着于慈善,有时慈善也要有个度的。”   赵清漪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不太需要钱。”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呢,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他忽然有点感动了。   “你不在,我找别的男人呀。我不会让自己寂寞的。”寂寞是原主抑郁症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觉得你能力不错,不管是做企业,甚至当艺术家,都能闯出一片天空。”   赵清漪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在家里,等你回来陪我吃饭。”   李浚龙眼神不禁温柔无比,勾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上她的唇。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说:“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明天再说可以吗?”他动手脱着她的衣服,一边吻着她的脖子。   “我想在海州买个单位,然后让我父母退休搬来海州。他们在吴州我不放心,你也知道周家兄弟曾去骚扰我母亲,现在我们的事儿又出名了,只怕更多人对他们好奇。”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先接人来家里,反正家里这么大。”   赵清漪不禁有些吃惊,这年头哪有人会愿意接岳父岳母来家里住的,不过还是有点原则好。   “还是另住吧。”   他没有功夫应她,紧紧的贴住她的身体,此时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一个羞涩温柔的小女人,她的意识感觉都在,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赵清漪也因此确定这次原主寄居她的灵魂中,却还是有很强烈的自我意识,她身心折磨下的抑郁绝望寂寞,是需要治愈。穿越多世,她也看过很多心理学的书,比如沸洛伊德,也许从心理科学上来看这些的合理性,她会更好的接受现在的自己。   穿越的第一要素就是因委托人意愿,其实她虽然没有那么迷恋身边的男人,却也是愿意付出一生真情的,想想他虽然在她所穿世界的男人当中并不是最有特色的,可是她还是最对不住他。   他不是超脱现实的富豪老处男,但绝不是他嫖她,而是她嫖他。他某种程度上是原主的药,对于赵清漪本尊来说刚开始时的目的是没有更好选择的完成任务的对象。   她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恶心卑鄙,所以她决定好好的经营这段感情。   被男人疼爱后,生理和心理上都得到了极大的安慰,赵清漪次日抛开了心底的抑郁,变得精神焕发。   到了酒庄,尹秘书就告诉她了何启越先生的约见。   像赵清漪这样的女人,平常的记忆力是很好的,见过一面的人很难忘记,何况是何启越这种人物,又有当初在澳城对战一局。   难道是要来履行当初的承诺的?   ……   两人约见的地点没有选在公司,还是景色优美的江边公园,这里可以遥远江对岸的历史建筑,看着江中船只驶过。   她带着尹秘书来到江边,却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坐在一条长椅上,干净飘逸的黑发,英伦风的装扮,他正喂着公园的鸽子。   发现了她的到来,忽从椅子上拿起一支含苞欲放的红玫瑰。   “赵小姐,很高兴再见到你。”   看到递到面前的花,她接过来:“谢谢。何先生何时来的内地?”   何启越道:“前天。”   赵清漪笑道:“你是想要告诉我,你在愿赌服输,所以要来完成未完成的事吗?”   “是,也不是。欠你的,我已经让人去调研了,而我这一回除了来内地玩玩之外,也是来找你的。”   “找我?”   “找地方坐坐,我们聊一聊。”   ……   星巴克咖啡厅。   赵清漪点了杯蓝山,而他却是喝黑咖啡,闻着这香醇的味道,她喝了一口,比上流社会的名媛更像一位公主。   何启越不仅仅是从最近的八卦中得到她的消息,也调查过她,她只是一个普通小市民家庭出身的人,虽然相貌清纯姣好,却没有更特别的了。要么,她的前男友家是个商人,去年发生过一起意外,被一个男人相救对方断了腿。   何启越问道:“你和李总订婚了?”   赵清漪说:“这是我的私事。”他虽然有身份,也与她有前因在,她却也没有必要与他大谈私事。   “……我听八卦消息说的,除了这个还有你现在在做慈善。看来赵小姐真的是一个心灵比人更美的女士呢。”   赵清漪这笑道:“不过慷他人之慨,何先生过誉了。”   何启越说:“这么看来赵小姐是一个很有社会责任感的女士,有没有想过承担更大的责任?”   “我不明白何先生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女子,还能承担多大的责任?”   何启越叹道:“今年五月,澳城将举办世界赌王争霸赛,到时世界各国的都会派出参赛者。”   赵清漪说:“你们澳城也会有参赛团队吗?”   何启越说:“如果你也参加,就不是澳城地区队,而是‘种花队’了。”   赵清漪不禁一愣:“我?你别开玩笑了!”   何启越笑道:“我想以赵小姐的实力是无需谦虚的。”   赵清漪想了想,说:“可是赌毕竟不是一件值得宣扬推广的事。如果种花家人人都想依靠赌来发财,那种花家将来就完了。”   何启越道:“但是赌性也是一种人类的天性,何朝何代禁得了?就连各国法律与其禁止,还不如规范。打电玩尚是一种竞赛,钢管舞也照样登上大雅之堂,赌和其它竞赛一样,何尝不是挑战人的极限?只要不是拿着身家性命上去赌,那么就是一种游戏。此次大赛,各国各地都有转播。当作像网球、高尔夫一样的职业赛,有个人单项赛、个人全能赛和团体排名,这回可是破记录的拥有12亿美元筹码的奖金,冠军总收入将超过一亿美元。因为我们团队缺少一个像你这样擅长骰子的选手,而团体总分夺冠除了赛场筹码所得之外,还有一亿美元的奖金。这是合法的世界性的大赛,也是依法纳税的。”   赵清漪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还有这样奇葩的比赛。   “我不太适合。”   “如果你有这个技能,为什么要淹没呢?你喜欢做慈善,当去赚慈善金呀。如果是别人赢了,很有可能这些钱全用于花天酒地,引导更多的人学习靠赌发家,结果更多的人倾家荡产。但是你参加,如果我们赢了,至少你可以分到的奖金,你可以想用于慈善就用于慈善。然后少一些靠赌花天酒地的人,也改善风气。”   何启越虽然这样劝她,但是他内心是不以为然的,那些明星、球星都发大财,不也一样一掷千金?体育竞技就不是了吗?有什么不同呢?   赵清漪不禁犹豫,她是生出一点兴趣,可是她的任务和这种事无关。   “我不太会赌。我不懂规则和类型,因为只懂赌大小和轮盘最简单的猜数字,所以当时只玩这两样。我这样的外行怎么行?”   何启越忽支着下巴:“冒昧问一句,那你为什么能赢?”   赵清漪说:“眼力、耳力、对力道的直觉,加上心算。”   何启越奇道:“摇骰子真能精确地听得出声音吗?”   赵清漪道:“可以。”   何启越十分好奇她的极限,他虽然最擅长的是扑克,但是在别的项目上能赢他的人可也不多。   何启越问道:“你怎么听出来?”   赵清漪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直言:“每一种物体相撞的声音是不一样的,而物体大小形状不一样,相击的声音也有区别。骰子有六个面,都有不同的点数,点数做成了凹形。不同的点数朝下,不同的力道和速度,会有很细微的区别。”   何启越道:“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你知道吗,世界上能做到这样的人,我所知的只有一个。”   赵清漪不禁道:“这个比赛中还有这种奇人吗?”   何启越道:“我想赵小姐一定也曾听过一些人异于常人的能力吧,比如特定条件下可以隔空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多年前前苏x就有这样的奇人。”   赵清漪在本尊世界也听说过,点了点头。   “如果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一定会来赌王争霸赛。你不想会会这样的人吗?”何启越的话带着一种让赵清漪无法拒绝的诱惑力。   赵清漪问:“参加这个比赛,有条件吗?”   “只要参赛选手自己带初始的200万美元的钱卖初赛筹码参加,但是大部分选手会找到组织赞助。我也会向我们澳城的组织申请。”   赵清漪说:“所以这就是你们出钱让我去赌,然后输了算你们的,赢了算我的?”   “需要依法纳税。”他再提醒。   “当然啦!这是应该的。”多方诱惑,赵清漪心动不已。   何启越不禁有丝得意,又问道:“扑克呢?你能记得住牌吗?”   “当然可以。就是考验记忆力和眼力。”   “你就是我们最需要的人。赵小姐,请你一定要来,这也是为全体种花人争光。”   赵清漪心动是心动,但稍冷静后也有所忌讳:“可是电影里看到,这种比赛很残酷的,万一被枪杀,那不是完蛋?”   何启越却说:“你错了。选手虽然是国家或地区的协会推荐的,却也是正式的比赛,打出旗帜的,没有人敢公然这么做,在种花家更没有,澳城有驻军。”   当个被宠被疼的小女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家庭感情生活是和谐了,但是她这颗燥动的心却没有安抚。   “有哪些国家的选手参加?”   “美国、欧洲主要几个大国都有参加,亚洲中东有两个国家,南亚有大马、菲国、星岛,韩、日两国也有代表团;南美两国和大洋洲一国也有人来。另外就是我们了。”   赵清漪在心理上已经被说服了,她连神仙都当过,却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事。可是她要是靠自己成为了女强人女富豪再嫁给男富豪,就不是灰姑娘了,不符合原主的心理标准。   这事儿这么好玩,而且赢了不是一两万,是一两亿,强调,是美刀!只可惜和任务相悖呀!   她坐在豪华轿车之后,心中十分苦恼。   尹秘书却好奇的问:“赵总,何先生找你有什么事?是项目合作吗?”   “可以这么说吧,是想合作……”   “赵总,原来不但让李总这样爱你,连何先生也想与你合作做生意。”尹秘书跟了她一段时间,原来还以为她是花瓶,但是后来发现她懂的东西极多,有一种令人折服的魅力。   赵清漪没有在意她的话,忽然灵光一闪:要完成灰姑娘的梦想,被宠被爱,不以超越人类的能力得到,不得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成为女富豪才嫁男富豪。   但是如果她在没有靠自己发达赚钱之前就以最幸福最令人羡慕的灰姑娘模样嫁了男富豪,这个任务就完成了,她嫁了之后已经是阔太富豪了,只不过是变得更富一点,这总不能说她没完成任务,最多在老公面前装小女人。然后让他一直有大男人的满足,对她一直宠下去。   原来赵清漪是一点都不想早结婚,这时她想结婚了。这样不是便宜李浚龙了吗?算了,她本来目的也不单纯,为了任务,还把他当药,以后对他好点吧。   ……   “定日子?”李浚龙讶异地看着她,“不是,你不是说等你毕业后吗?”   当然不能说实话,赵清漪说:“不行,我想通了,我得尽快结婚,不然大家都会笑我的。”   “可是这怎么快呀?结婚是大事呀!”   “你是不愿意吗?你不爱我?”   “我当然爱你,我不爱你就不会跟你求婚。”   “那就马上结,早结一步,我就早一步摆脱单身。”   李浚龙失笑道:“你这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之前你都要计划二十八岁结婚,现在连毕业都等不及了。”   赵清漪恼道:“你到底同不同意?你不同意就分手,反正我要在四月当新娘,你不娶我,我就找别人。”   李浚龙呵呵:“找别人?这一个月时间,你能找谁?”   “找……何启越,他不是又帅又有钱,还是澳城第一豪门,你不跟我结婚,我想办法让他乖乖娶我。”   李浚龙不禁恼道:“你是不是疯了?”   “你考虑一下。”说着,放下碗筷去书房了。   李浚龙不禁抚额,心想这是不是又开始作了,反正是摸不清她的牌。   他想想时间太急,晚上睡觉时又说:“要不六月怎么样?”   “就要四月。”   “为什么?”   “人间四月天是最美好的呀!我要当四月新娘。”   “那么,做充足的准备,明年四月结婚?”   “你不同意,好呀,那你且等等看明年四月还能不能娶我。”   “……”   ……   “你真不用立遗嘱?”   李浚龙不禁气道:“阿辰,你是不是很想我死呀?立遗嘱?”   张辰不禁无奈,被女人迷昏了头脑,他是一点原则都没有了。   “你不怕她就是为了钱,才千方百计要嫁给你吧,女人不思自己奋斗,就像找个长期饭票,就想借男人往上爬。”   李浚龙父母双亡,父系一代也没有近亲了,但是父亲、爷爷的战友有很多,这些人他也有往来,他们后人当中从商从政的很多,他虽然孑然一身,人脉却是不少的。   张辰母亲是他的姨母,张家也是军人世家,张辰的父亲张向国和弟弟张辉也是军人,母亲是粤省保健局的主任。   张辰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自己也在演艺圈和商界混久了,上位女人见得太多。   李浚龙却文不对题,说:“我要是不同意四月结婚,她就要跟我分手。”   “她吓你的吧。哪个女人会现在想和你分手?”   “那万一是真的呢?”   “你请拿出和你身份相配的魄力来,行吗?”   “四月我很忙呀,要结婚的话,都知不知道能否抽出两天时间来。度蜜月我肯定是去不了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得回家了。我要是订下日子,你来当伴郎,给我空出时间来。”   张辰看着他的背影,瞠目结舌,暗骂一声“白痴”。   ……   在赵清漪的逼婚威胁下,李浚龙只好乖乖就范,但是四月也没有几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两人挑了4月12日去海州民政局领证。   赵清漪看着结婚证上的红底白衫的证件照片,心中十分开心。   当下暗问系统灰姑娘嫁给疼她宠她的高富帅这一条任务完成得如何,系统显示完成90%,之前才70%来着。   【难道还要婚礼?证都领了,还会差她婚礼吗?时间问题呀!】   系统:【你忘了委托人抑郁和悲剧的原因之一了?要解开她的心结,9527,请你解放自己吧,秀恩爱吧,炫富吧,当个人人艳羡的豪门阔太吧!】   【炫富女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呀……要是以后任务完不成怎么办?】   【你不给委托人在这一点上解了心头之恨,你一样完成不了任务。】   赵清漪在暗中和系统交流,李浚龙也看着自己的结婚证,从前看轻的一张纸,现在感觉一生和一个人去做这么一件事也很有意义。   “是不是把我拍丑了?”李浚龙看着相片。   “我是拍得挺美的。”   李浚龙收起本本,看看她:“现在如你所愿了,高兴了吧?”   “高兴。我得告诉我爸妈,他们好快一点来海州。”   说着,她就打电话去通知了父母,赵鑫和王静讶异不已。   自从他们女儿和李浚龙的事曝光以来,他们身边的人全都转变了态度,有好有坏。   王静原本作为幼儿园的老教师,性子又软和,园长和领导已经有些不待见她了。像是很多孩子的家长也不喜欢把孩子放在她班里,觉得年轻的老师学历更高,知识更丰富,王静却坚持着自己的岗位事业。   现在一个个都奉承她,连家长们都想亲近她交个朋友,不少人提出要将儿女调到她班里的。同一家幼儿园,就算不是她班里的学生家长,知道这事,都是要来见见,又有那带着女儿和王老师亲近的,还让她可以指教一下。   而赵鑫厂里的厂长和老总也都客气,总有饭局邀请他去,他拒绝大半,但有的却拒绝不了。   这些捧他们的人之外,黑他们的也不少,就等着赵家女儿被抛弃,也认为他们女儿贪慕虚荣,其实还不是眼红羡慕。   这让赵家父母也是忐忑不安,无论是捧的黑的,他们都不想再陷进其中。   听女儿的话去海州生活,他们也在准备了,毕竟赵鑫当了多年副厂长,至少管理酒窖是没有问题的。而王静也可以帮帮忙,或者她可以当个家庭主妇。   “怎么这么急?突然就领证了?”赵鑫问道。   “你也不先告诉我们。”王静也不禁有点埋怨。   赵清漪说:“突然就想快点结婚,我给自己算过一卦,我要是今年四月结婚就能幸福一辈子,要是过了四月,婚姻、爱情、事业都会多有波折。”   李浚龙在一旁听了也是无语,女人又要作了。赵家父母也觉得她是信口开河。   李浚龙终于在电话中改口叫了“爸、妈”,这让两老也五味陈杂。女儿突然嫁进别人家了,他们赵家少了个人,女儿最亲的人不是他们了,但换个角度,赵家又多了个人,并且嫁得已经是难以挑剔的好了。   ……   莫小莉正在一家西餐厅中吃饭,拍了美食照片,又自拍发朋友圈。却发现朋友圈中的校友都爆了,有转发网上消息的。   【李浚龙和赵清漪领证。】   【偶像剧风,灰姑娘成功嫁进豪门。】   【最完美的逆袭,赵清漪感谢王嘉轩不娶之恩。】   【苏白哭晕在厕所,原以为是抢人男友挖了墙角,原来只是当了活雷锋。】   学校早就因为赵清漪是李浚龙正牌女友的事,而更深入挖掘过往恋情,对于王嘉轩抛弃女友去国外,另娶她人的事也就以另一种方式流传了。   莫小莉的痛苦绝对不下于处于风口浪尖的王嘉轩和苏白,她是有苦说不出,她原本心中的怨都发泄在赵清漪身上,可现在落寞的只有她。   莫小莉也不是不想指责赵清漪是小三,但是王嘉轩只是睡过她,从来不承认她是女友,赵清漪是当初他唯一承认的女友,而赵清漪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   王嘉轩当时说的很清楚,会给她留脸面,也仍然是朋友,但如果她将他们之间的事告诉赵清漪,那么他只好实话实说是她投怀送抱让他白玩,以后也难做朋友了。   被爱情迷住的女人不敢那么做,也无法去恨自己迷恋的男人,只好廉价的去恨赵清漪。她一直认为赵清漪不如她,可是赵清漪有女友的名份,在她看来王嘉轩在两人之间的选择时,一定会偏向女友。这种种更是折磨她的心,她有机会哪里会让赵清漪好过?   心中意不平,赵清漪过得不好,就是她最大的快乐。她原以为赵清漪会因为王嘉轩娶了苏白痛苦不堪,而赵清漪的王嘉轩正牌前女友身份终于在这一次不是优势而是笑话了。可是一切来了这样一个反转。   看到同学群里都在议论赵清漪结婚的事了,调侃的人不少。   【当初的排行榜第几不要紧,嫁人的本事不差,最后还是最大的人生赢家。】   【其实赵清漪确实漂亮,当时听说只是家世一般。】   【李浚龙交往过的女星、名媛最终都败在了赵清漪一个简单的学生妹身上。】   【记得前几年自作主张曝光恋情的岳蕾蕾吗?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打脸了。赵清漪才是李浚龙的真爱。】   【现在开始相信爱情了。】   【还是过两年再看吧,像李浚龙这样的男人,哪里会缺女人。】   【就算分了,赵清漪也是富贵一辈子。】   【同意,二婚女的贬值是因为首婚的男人不行,李浚龙的前妻这个名号也有噱头了。】   【人家才领证,哪里就成前妻了。】   【看看李浚龙往吴州大学砸两亿,也知道他对赵清漪的宠爱了,连吴州大学都能砸两亿,给自己老婆的还会少吗?还说不是真爱?】   【你们女人有钱就是真爱了。】群中一个男生突然吐嘈。   【没钱的男人当然希望女人为了真爱倒贴他,然后,他又钱了就去找自己的真爱。】女生犀利回敬。   李浚龙和赵清漪领证结婚的消息,不仅仅是在吴州大学的圈子中流传,全国各种媒体形式的八卦新闻都有报道。   赵清漪就成了最幸福最令人羡慕的的女人。   赵清漪在自己的微博上晒了结婚的消息,附了两人的证件照和在李家花园的居家照片,留言:【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就嫁了吧。我说:在人间四月天娶我吧,你敢不娶我,那以后就等着入赘吧。男人果然还是很怕入赘的呀,马上就从了我,真是大男子主义。】   一年当中偶尔也玩微博,只要留言就有无数人关注的李浚转发并留言:【三代单传呀,老婆!】   这一把狗粮撒的全国人民都掉眼珠子,原来他们新婚夫妻都是段子手,引发了百万转发和留言。微博的大v也纷纷留言祝福。   赵清漪微博下有黑有祝福,有人说“秀恩爱,死得快”,但是又何尝不是眼红,真正不眼红的人就根本不会有这种诅咒。也有人说她虚荣肤浅,不独立,又作又矫情,爱傍富豪,指责她是负能量,不值得学习,再举例一些真正自立自强的正能量女神榜样来对比。   明明大众的认知女人就要嫁得好,一些人嘴上说不,潜意识却仍是这样的思维。一旦真有人做到,网络上却少不了喜欢任性地攻击伤害别人的人,也许只是眼红,也许用网络为工具表达存在感。   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止她令人羡慕的幸福,她在大众标准上扬眉吐气了。   而赵清漪也查了任务之一:灰姑娘身份嫁进豪门让人羡慕嫉妒恨这条,完成度已经是100%。   赵清漪4月15日就打电话给何启越,说接受邀请参加“世界赌王争霸赛”,何启越却沉默了五秒钟。   “何先生,你在吗?”   “如果你接受邀请,明天来澳城吧,你不懂赌术的项目种类、赌场规则和主要对手,这些都要学习。”   “什么?明天?”   “有问题吗?”   “要呆多久,如果是旅游签证呆不久的。”   “这对你来说能是难题吗?”   也对,让尹秘书给她办一下签证,随时的事。   不过想了想,原本打算陪着新婚老公去京城呆一个星期的,他有好几个场要赶,现在要去澳城培训当然不能夫唱妇随了。   李浚龙回来很晚,听到这个消息是有点崩溃的。   “你是不是疯了?”   赵清漪很稳地坐在沙发上,说:“我挺感兴趣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场面,这是赌界的世界杯,世界许多电视台都转播赛场,最重要的这个竞技比赛还不分男女队。我能组成种花家的代表队,何先生真的很有诚意邀请我呀!”   李浚龙说:“你不是说过人生不能靠赌吗?”   赵清漪说:“谁说我的人生靠赌了?我的人生不是靠你的吗?我们已经结婚了呀!”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女强人。 第76章   李浚龙哭笑不得,有一种男人的心理满足。她虽然作天作地,但还是很依赖他的。   “参加比赛,压力很大的,你受得了吗?你确定你有那什么赌技吗?”   赵清漪忍不住挑了挑眉,带着一丝邪气:“老公,我没有赌技,你以为我赢何启越是关帝保佑我吗?”   李浚龙不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多面了。   翌日,李浚龙只有一个人前往京城,参加央视的一个财经节目,并且与业界的大佬有个聚会。另还是京城的星盛分公司的季度巡视,和分公司的管理层有许多会议要开。   坐在飞机上,他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稀里糊涂娶了个什么女人呀。   ……   赵清漪前往澳城,李浚龙派了四个保镖和尹秘书跟她一起,抵达机场就有何启越派来的车接了人去度假酒店。   给她安排包了一个半月的总统套房,这就要三十万了,何启越已经提前为她付了钱。   她随行的保镖和秘书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赵清漪这时也没有计较这些。   休息了一天,翌日上午,何启越就过来酒店见她,两人一起在酒店西餐厅用餐。   看着她身后跟着的保镖和秘书,何启越抿了抿嘴角,知道都是李浚龙的人。   何启越淡淡道:“赵小姐,总是做让人意料之外的事。”   赵清漪笑道:“你一直诱惑我,我也觉得这比赛确实挺有趣的,这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何启越说:“到了世界赛场,可是人人都有瓷器活,如耳力非常的人可也不少,而且他们会迷惑你,所以你不经过系统的训练,不能成为合格的选手。”   赵清漪眸如星亮,点了点头:“我有心理准备。我既然来了,会尽最大的努力的,我很想夺冠。”   何启越举杯:“那我们合作愉快!”   “干杯!”   她跟着何启越去了他赌场的顶楼办公室,足有会议室这么大,还是套间,里面备有各种赌具。   世界赌王争霸赛的项目主要有骰子、扑克、牌九三大类,其中有项目个人赛、个人全能赛,然后计算团体总筹码决出团体总冠军。   采用赛制堪比世界杯,但是比世界杯要快很多。   如摇骰子的初赛,每每两两对决赛,都是猜对方的点数。这与赌场上不一样,所以选手不但要耳力好,摇骰子也一定要有技术,并且要破除对方的干扰。   何启越正缺一个精于赌骰子点数的人,上一届比赛的选手得到季军,但钱也够多了,正因为得到钱就花开酒地,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五感能力也退化了,上场只有被虐的份。   何启越能判断出他出战一定赢不了世界上的高手,况且一个季军能力的人并不能满足何启越的野心。他还想拿团体总冠军,这一项的团队奖金是最高的。   他才想到了赵清漪,或者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忘记的女人。   何启越带她坐到了一张硬木圆桌前,取了一副扑克,按照国际标准,先摊开给她检查无异样。然后,他以不违反规范地情况下采用花式方法洗牌。   说句良心话,何启越的颜按这个位面来说是非常正的,拥有特有的咸淡水文化背景下的豪门公子的气质。   赵清漪支着下巴笑,但是五感绝不离开他的手法,心中飞速记录。   他洗好了牌让她抽一副同花。   赵清漪脑海再回意一遍他的各种步骤,然后开始抽牌。   “黑桃2、3、4、5、6、7、8、9、10、j、q、k、a。”赵清漪不赌博,但是扑克中黑桃最大还是知道的。   何启越是真的惊讶了,他已经施展出了八成的功力来洗牌,甚至还用了一些魔术的手法,赛场上只要不出千,这是被允许的迷惑技能。   赵清漪还抽出一张:“王算不算?”   “你怎么做到的?”何启越俊脸愕然。   赵清漪淡淡一笑:“你洗牌用了188步,其中参夹假动作23步,去伪存真。”   何启越说:“你学过赌?”   赵清漪说:“我这不是赌,是最强大脑,记忆力和数学心算能力。”   如赵清漪本尊世界的“最强大脑”节目,有一分种被蒙着眼睛去解n个魔方的神人,扑克牌的交错洗牌也算是另一种魔方了,还不用蒙眼。   赵清漪本尊虽是聪明的职场女士,还不够到最强大脑。但是穿了这么多世,她的灵魂太强大了,此时成为这个赵清漪已久,也刺激着她大脑的开发。而且她久浸营于《易》,其变化多端,与这些也有异曲同工的趣味。   何启越不禁微微一笑,因为他也是此道中人,说:“轮到你了。”   赵清漪洗牌却是手生得很,看着她稚拙的样子,他才微微一笑:“你学不会这个,那么你虽然能胜,但是别人也同样打败你,而且很容易。”   她只好按照记忆中他的手法一步步洗下来,最后渐渐熟练起来,何启越看着渐渐满意。   “你在此练习,我先工作了。等你这招练得熟了,我再看看。”   “好。”她点了点头。   至此,她练了五天的扑克洗牌和玩法,然后是练摇骰子,这一项她的天赋比扑克就高得多了,只过了三天,何启越与她比就赢少输多。   之后就练牌九,这时是一个身材精瘦的港岛人刘建辉来教她。牌九其实也是骰子一种,她学会了各种牌面的大小后,技能上问题不大,这同样需要运气,并且还要有战术。   初赛时是比较简单的两两对决,就淘汰一半选手,只有赢更多筹码的另一半人才能出线。   如果团体中的一个人连初赛都不能出线,那么显然他的筹码不够,其国家的代表队也没有团体前几名的可能了。   她和刘建辉、何启越赌了三天的牌九,就算她的牌不错的时候,也上了一二回的当,但心算实在厉害,她见识过后,很少上当,能与刘建辉基本战平。   依仗着“最强大强”很快学会这些后基本技能,就是背世界上的有名选手的资料,熟悉他们的擅长方向和绝技。   时间匆匆就到了五月,世界赌王争霸赛在澳城举行,虽然国内没有受到主流媒体的大力宣传,但还是通过竞技体育比赛的名义有媒体报道。   同时本次参赛的华人选手是以“种花队”宣传的,打出的不是澳城或港岛的区旗,而是国旗。何启越早就出名了,从小除了家世之外,是非常人的脑子,上一届拉斯维加斯比赛扑克项目险胜俄罗斯选手伊万夺得第一。而刘建辉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他有港岛赌侠的名声,早年就与何启越熟识。   最让人跌眼镜的是另一名队员是一个女子,是内地前一段时间大火的嫁入豪门的灰姑娘赵清漪,还是一名没有毕业的大学生。   虽然国内主流官方媒体不准备大肆报道这种比赛,但是还是阻止不了自媒体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最终主流的体育频道也报道了这场竞技比赛。   毕竟连电玩都成了竞技了,单从这方面来看,为何骰子、扑克、牌九这种接地气的游戏不是竞技呢?毕竟老人打麻将都还能防止老年痴呆,是一种活跃智力的游戏,而这几种历史悠久、世界流行的游戏也是需要高智商和高技术的。   ……   王嘉轩和苏白逛个商场,商场的电视上都在报道赵清漪的新闻,两人脑子像是要炸裂一样。王嘉轩自恃甚高,一个月以来,他就是处于被校友同学明里暗里问候的状态。   大家都说赵清漪这么快嫁给李浚龙是打他的脸,其中意味当然是将他和李浚龙对比,意思就是说他王嘉轩被各方面虐杀完败。   这不但让王嘉轩受不了,苏白也是受够了。   她喜欢这个年轻帅气、知情知趣的男人,而且他家有几亿资产。   苏白知道苏家在美国的生意已成了一个空壳子,餐馆行业竞争越来越大,难以起死回生了。   而她自己未来的路,她也是通过深思熟虑过的,与在美国给学者教授当助手起步往上爬相比,她还是同意回种花国寻找机会。   但想,在国内她是“人上人”的华裔美国人,有着别人没有的洋味、代表上等人的流利美式英语,和海外背景高等教育出来的精英,这些都能让她有无比的优越感,不与国内这些普罗大众相同。   只是赵清漪仅一则结婚的消息就把她的生活和尊严体面打得粉碎,身边的人不再是仰望她羡慕她,而是背后议论,看她笑话。   也有人开始说她第三者插足,结果当了活雷锋,没有她自我牺牲的成全,赵清漪也不能这么顺利地嫁给李浚龙。当然,这种话对王嘉轩更是一万点的伤害——嫁给他是女人的“自我牺牲”?把他当什么了?   苏白看国内的一切都不顺眼了起来。   从前,王嘉轩和她一起时,一点生活习惯的小事她也常常口称“我们美国怎样怎样。”当时王嘉轩还会学习一些“国际惯例”或者“文明习惯”,但是现在也不耐烦苏白这种话,感觉苏白这是在嫌他,两人就因此陷入了冷战。   又一次因为小事,心情焦躁的夫妻发生了一场争吵,不欢而散。王家在吴州虽然有别墅,独立的苏白是要求和父母平常分开住的,两人的争吵倒没有让长辈都注意的程度。不过,也因为他们两人争吵时都不会有所顾忌。   苏白想着王嘉轩是男人,争吵后先向她说句软话,没有想到王嘉轩自己一人出门去了。   王嘉轩开车在马路上兜风,看着城市的霓虹灯暧昧、光怪陆离,怎么也缓解不了心中的郁闷。   看看车上的挂饰,这是莫小莉当初diy送给他的,她亲手挂上去的。他也是今年刚回国,车当然是三年前的车,所以这些东西都还在,平日不注意,这时却心中一动。   他结婚后这半年没有找过别的女人,莫小莉对苏白也不像对赵清漪有那种小性子,对他结婚的事虽然伤心,却也接受。   此时经过这么多事,王嘉轩觉得苏白这种个性也让人有些腻味。而且苏白的一些想法跟随学校论坛的那些好事者,是对他的侮辱。要说这世上最崇拜他,对他最温柔顺从的女人,那还是莫小莉。   王嘉轩最近因为和苏白夫妻关系僵化,两人有十几天没有好好做爱了。他是个正常的青年男人,欲求不满,觉都没有睡好,想到莫小莉,不禁身子发烫。   想了想掉转车头去找莫小莉。   莫小莉原本考虑过忍痛放开王嘉轩,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令她心动的男友,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帅哥。王嘉轩的相貌学历和家世,其实也是一流的,只不过和李浚龙这种顶尖中的顶尖有差距。   莫小莉现在搬出家来独立了,她家条件还不错,她自己当然也有房子。莫小莉放了王嘉轩进门,两人都是成年人,王嘉轩心情阴郁来的目的就是寻欢放纵,而莫小莉也是妾心如故,于是喝了杯酒后就滚了床单。   两人疯狂做了三次后,她依偎在他怀里休息,心中有些发苦。   “嘉轩哥,我以为你再不会来找我,你和苏白不是挺好的吗?”   王嘉轩说:“你不是挺寂寞的吗?你不希望我来陪你吗?”   莫小莉说:“我永远就是备胎吗?从前是赵清漪的备胎,现在是苏白的。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王嘉轩呼出一口气:“我不想讨论这些,只想轻松的和你快乐一夜,你也快乐的,不是吗?”   莫小莉流下泪来,说:“因为赵清漪吗?因为她,你不快乐。现在,她可是了不起了,李浚龙的太太,成为了种花家最富的那几个人。别人一百辈子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王嘉轩从床上坐了起来,莫小莉忙抱住他的腰,说:“别走。”   王嘉轩说:“我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莫小莉道:“你要是恨赵清漪,那就给她好看呀,为什么跟我翻脸,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她为你付出了什么?”   王嘉轩拉开她的手穿衣服,冷冷道:“我看你是疯了吧。”   莫小莉以为自己能放开,但是当他的身体滚烫着她的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寂寞,有多怨恨。   “我不让你走!你要是出这个大门,我就和苏白说我们俩的关系,你想要的美国绿卡还没有拿到吧?”   王嘉轩说:“你以为我和苏白在一起仅仅是为了绿卡?绿卡真这么重要,我干嘛回国发展?男女这档子事捅出去都是女人吃亏,我不说才是对你好,你适可而止吧。”   绿卡对于普通人是有困难,但是对身家上亿的人来说若真那么想要,移民投资就可以得到。不仅仅是为了绿卡,而是苏家在美国已经生活了两代的根基,是苏白从小在美国长大、名校毕业的背景的含金量。如莫小莉这样的女人,她看不清这一切。   莫小莉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在背后疯狂地嚎出来。   她的虐恋都是从赵清漪开始的,凭什么她就能幸福?赵清漪实际上不过是个第三者,凭什么?   ……   赵清漪学习赌技一个多月,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的时刻,度假酒店里有好几个泳池,她这样的客人,自然是去不向普通客人开放的泳池。   何启越坐在泳池边的,喝了一杯鸡尾酒,惊艳地看着水中穿着蒂芙妮蓝色的泳衣的女子。   她纤长姣好白皙,在水中犹如一条美人鱼。她这个角色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总共游了约一百米已经颇为疲劳,爬上了岸来。   捡起浴巾披上擦了擦身,何启越笑着请她过去喝一杯,赵清漪接过尹秘书递上的大纱巾斜斜围在身上。   何启越微笑道:“都没有好好在澳城玩过吧,要不明天带你去玩玩?”   她点了橙汁,喝了一口,说:“倒没有那么想玩,可能我并不是摄影爱好者。”   何启越问道:“那清漪平日喜欢做什么?”   “睡觉、吃饭。”   “做慈善呢,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如果每个人都能活得好,每个人都有机会靠努力完成想完成的事,这个世界就不需要慈善了。”   何启越不禁怔住,说:“我却觉得,这何尝不是另一个‘靠努力能完成的事’,如果没有你值得努力的事,如果世界到处是完美的,才是可怕的。”   赵清漪微笑道:“那是因为你含着金汤匙出生,如果生活尚在苟且,你就不会想什么事值不值得努力,生存就是最大的问题。让你这种人来决定世界该是如何的,对大部分人类来说是很残酷的事。”   何启越失笑:“你好像忘记了你可是李浚龙的夫人。我想他并没有比我‘好’多少。”   赵清漪不禁愣住,被打脸了。   他除了房地产接棒上一任董事长之外,在国内科技界最有名的三笔风投,一家赚了1800倍,一家赚了1200倍,一家四年赚了700倍,这也是让他成为内地前五富豪,而股票上涨时他当过内地首富。近三年的那些小公司的估值尚且不算,当然别的同级富豪也有这种边缘的产业。   李浚龙看人还有几分本事,他就看风投的对象是否与自己有相似点,就是渴望成功,坚强不被打倒。   “其实,我老公很有才的,以前觉得他不帅,但看久了也觉得很帅。”   “所以,你还是喜欢强者的,是不是?”   “我就是个普通的女人。”   “比完了赛,打算做什么?”   “写毕业论文准备答辩呀,还有毕业。你呢?”   “投资创业。”   “创业?你这么有钱,已经有业了呀!”   “你不是说人生不能靠赌的吗?我从前的事业和赌有很大的关系,今后想要改变。”   喝了杯橙汁,赵清漪就起身离开了,只有何启越心情沉闷还坐在那里。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   世界赌王争霸赛终于开始了,世界各地的选手和观众都汇集在澳城,澳城的酒店都住满了,连小宾馆都满客。   第一天在体育场举行了开幕式,公布参赛选手、裁判和分组场次,第二天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这次比赛放在种花家门口,除了何启越这个上届扑克赌王之外,最有关注话题度的就是李浚龙的新婚妻子赵清漪。   由于这项体育比赛的性质,在体育馆的开幕式办得金碧辉煌,是一种高调璀璨的奢华。   何启越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礼物,显得俊朗非凡,而刘建辉穿着黑色西装,也是有板有眼。赵清漪穿着一身价值百万美元的中国红的高订晚礼服,一头又长又直的黑发披在雪白的肩头,画着精致的妆容,艳色逼人。   作为唯一的女性,一手挽着何启越,一手挽着刘建辉,完全是女王的待遇。   内地的体育频道因为有“种花队”参加,也买了转播权,由于澳城是东道主,画面停留在种花队的选手上时间多了很多。这让赵清漪除了结婚之外,接连发力,家喻户晓。   何启越已经接受过采访,说是他主动力邀她参加的,在骰子项目上的实力胜过他,去年玩轮盘还赢了他五千万。这些都让全国观众和网民疯了一样,赵清漪一个毫无作品的女子,已经比明星更有知名度。尽管也有黑红的趋势,但是热度高居榜首。   这两天连带着星盛集团和李浚龙有股权的公司的股票大部分上涨,其中十家相关公司股票涨停。这让李浚龙原来的华人第三富豪变成了第一。   原本星盛集团的股东们对于董事长任性娶一个对集团没有帮助的花瓶还有些意见,苦于这是李浚龙的私事,干涉不了,现在是个个说他有眼光,果然是风投天才。   李浚龙想说:这真的是意外。   这也引吸着无数种花家国人涌进澳城来旅游看比赛,特别是赵清漪参加的场次。她报的个人项目是骰子,而全能项目是要进入单项前八才有资格,最后选出最强选手的团队抽签分组混战,计最后团体总分。   一共有24个国家的代表团参加,赛场放在体育馆各个场地。摇骰子的初赛是双双pk,五局三胜。   因为是家门口的极限竞技比赛,又充满着神秘感,即便是初赛,门票也几乎被售空,特别是种花家的中产阶级,消费了一半以上的门票。   初赛时,赵清漪一直通关打过去,也是遇上几个高手,他们的摇骰子的手法十分有迷惑性,她也有险些失手的时候。   遇上了卫冕冠军——俄国选手尼古拉时,他的假动作实在是多,声音太过干扰性,她四平一负却输给了对方。   好在这是初赛,她还是在第二天,是骰子项目第二个获得出线的资格的人。   而扑克、牌九的初赛,也是比试基本的玩法,只有半决赛和决赛是玩梭哈,何启越、刘建辉也双双打入决赛。   然后分别是赌点数、赌大小的两种玩法的对决。   初赛时和其它国家的转播不一样,国内都没有媒体转播,只有电视台和新媒体的短片、照片或报纸有报道。但是这仍然掀起了观众的观赏豪情,最后是粤东省卫视得到了半决赛和决赛的国内独家转播权。   个人项目骰子半决赛是前八强分两组小组出线,现在每位选手轮流做庄,共有一千万的原始筹码,每次押注不得超过500万,最少不得押100万,最后赢得多筹码的小组前两名成员进入总决赛,如果提前输完了筹码就提前被淘汰。   赵清漪被分到b组,与她同组的全是男人,是大马华人陈国泰、法国的尼森、日本的松本。   她的功力最深厚,可是押注时采用电子设备,在公布之前别的选手也看不到,以防排名实力靠后的人耍无赖跟注。   赵清漪穿着与何启越、刘建辉一起订制的队服,是法国蕾丝宫廷白衬衫配黑底红色龙纹的马甲,胸口有国旗的标志。很多人会将西装穿成卖保险的,把衬衫套马甲穿成是酒保,她将这经典款穿出女王的气场。   这个赛场很少有女人,她这一抹红,这让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都不禁被引得非常激动。   李浚龙带着张辰和几个商界的好友正坐在贵宾席上,看着现场上老婆的表现。   其实到了半决赛之后,输赢以筹码来算,其中除了技术之外,难免有运气的成份。比如如果她没有听清庄家摇的点数大小,总要押一下,这就是瞎蒙了,而反之她做庄,别人若有这样的情况也是一样。   首轮是比押大小,她小组的号码是4号,所以最后一个坐庄。而在前三轮中押大小,赵清漪轻松赢了1500万筹码。一局接一局地赢,引得电视机前的观众叹为观止,而现场观众也是华人居多,更是掌声喝彩绵绵不绝。   这不是拍电影,这是真的一押一个准的赌神呀。   下一局要开始了,混血小美男的荷官整了整仪态,用英语说:“第四局,由种花家选手赵清漪做庄,请各位选手准备!”   大马选手陈国泰、法国选手尼森、日本选手松本都一阵焦虑,眼前的美貌年轻女子从他们三人手上都赢了500万筹码了。赌王争霸赛和别的比赛不一样,在进入总决赛之前,能获得的奖金就是筹码。   他们能进八强半决赛,在初赛时都是赢钱的,这时却都输了。   输给赵清漪的500万筹码可都是能换钱的,他们中很多人得到各自国家的博彩行业或者赞助商家的资助,最后眼看着这些钱都输到别人口袋中,感觉想必不是太好。   “现在开始!”荷官郑重发声,示意庄位上的赵清漪可以动手摇骰子了。   场上的三人不禁都聚精会神,眼睛不敢乱瞟乱眨,竖起耳朵来听。   赵清漪如白皙优美的手伸出,拿起骰盅,迅捷一挥将桌上的三颗骰子收走,手法如电摇动,声音连串作响。   而她又使出各种花式摇法,作了假动作和干扰声音。精于赌骰子的人耳力可都是非常人可及的。   在规定的时间里摇骰,最好是让他们耳力脑力疲惫,或者说从心理上失去自信,失去判断力。   赵清漪明白这一点当然不会客气,一直快速挥动,到时间马上到时收手,感觉啪一声,盅内骰子齐齐落地。   另三名选手缓缓呼出一口长气,目中难免有怀疑和忧虑之色。看着电子投注仪器,一时之间不知该下多少注。   这时要考虑运气了,如果多下一些,运气好赢了,他们能出线,反之就没有指望。   输了这些钱,进入四强总决赛,得到第四名也好歹有一千万奖金,而且成名背后能带来的经济利益也是他们所追求的。   观众可以从电子仪器上先看到三人押注的数字,大马选手和法国选手押了大,一个是一百万,一个是五百万,而日本选手先想押大,又改押了小,也是下注一百万。   荷官开盅,奋兴喊道:“123小!”   满场喝彩声响起,赵清漪也长叹了口气,能让对方听不出只能靠运气了,好在运气不错。法国选手尼森想赌一把的计划就破产了,现在他只还有一百万筹码,在接下来赌点数的局中很难取胜。   他提前选择了放弃。   而陈国泰还有300万的筹码,带着这些筹码放弃比赛,那么还有初赛那么多轮赢的钱,他还是能保下更多的钱,所以他也选择放弃。   只留赵清漪和松本,赵清漪现在手上有4000万的筹码,而松本手上只有600万。   松本心想现在放弃好歹能保下这600万,而且他的筹码虽少,另外两人却更少,他也是小组第二,松本也就放弃第二轮更难胜率更小的点数了。   靠着赌大小,赵清漪提前出线进入决赛名额。裁判宣布了b组半决赛的结果,赵清漪从座位上起来,向现场观众挥手致意,又向着摄像头向直播电视机前的观众致意。   半决赛的精彩已经足够,璀璨年华的美丽女子,笑靥如花,光彩照人,传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   而a组的半决赛结果也出来了,分别是上一届的卫冕冠军俄国选手尼古拉和美国选手克莱尔,但是他们的筹码落差是没有赵清漪与松本这么大的。   也有人说澳城占了主场优势,分组大约有内幕,没有将赵清漪和尼古拉分在一组。可是,这根本是按照初赛排名分的。只能说也许美国选手克莱尔在初赛时大约是小看了赵清漪或者发挥失常。   而另一边的扑克、牌九项目,但何启越和刘建辉也各自出线了进入决赛了。何启越通过玩梭加,也在小组比赛中狂揽两千多万,而刘建辉收揽了一千多万。玩法不一样,更多是需要心理战术和运气,他们赢了这些钱的难度可不比赵清漪小。   比完单项半决赛,她和何启越、刘建辉碰了个面,因为明天还要决赛,也就不应酬了,而是回酒店去。在媒体长枪短炮下,李浚龙接了她回酒店,到了晚上,各种媒体的八卦都上了头条和热搜。   ……   飞腾贸易。   孙婧美最近很不顺利,因为她和王副总分手了,再不是能颐指气指的老板娘了。赵清漪当初被她和王副总逼得主动离了职,她忌惮她也会爬王副总这条船,又想多占利益,这才捏她,但是赵清漪不识趣直接辞职,还是让她被公司强压下来的工作弄得手忙脚乱。   这才没有过几个月,沧海桑田一样变化。   先是在网上知道赵清漪是李浚龙女友,李浚龙为她毫掷两亿给吴州大学,接着是两人结婚领证了,撒了一把狗粮。而这个赵清漪正是他们所认识的赵清漪,这才是最震撼的。原先是有一人八卦,是看了新闻上的基本资料和照片,然后很快传到整个公司都知道了。   当时公司的人一边吃惊加悔恨没有攀着曾经近在直尺的财神爷,错把珍珠当鱼目,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目。   原本她是以为又打压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妖精,看到有威胁的人或看不惯的新人得了凄惨下场她就觉得开心了。   而公司的人就算知道,她有王副总撑腰也是不敢得罪她。但赵清漪的背影爆出来之后,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似乎她是个小丑。   她逼走赵清漪的事,很快公司的老总也知道了前因后果,私下说她影响了公司风气和形象,并且把王副总也骂了一顿,并且两人都降职降薪。王副总不知是玩厌了她,还是因为这件事对他在心理上也造成了影响,就与她分手了。   接着就是公司的同事们痛打落水狗了。孙婧美也在外寻找下家公司,一时没有找到同等水平的,只好先熬着。这时又来了一个“澳城赌王争霸赛”,这次赵清漪再次登上媒体的热点。   公司的员工也都在议论纷纷,孙婧美去茶水间时就听到几个早到的员工在说话。   “昨天你看了赵清漪那场半决赛了没有?”   “怎么没有看?那是比电影里还厉害!”   “你说当初她在公司怎么就深藏不露呢?”   “小组赛就赢了三千万呢,而且是美刀。”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要是当初跟着她混,她稍稍提拔,我就发大财了。”   “是呀,别说三千万美刀了,一个月给我十万软妹币,我都乐了。”   “一个月,单子多也要三个月吧,这两年外贸又不好做。”   “还是她留在公司的时间太短了,不然总有机会。”   “还不是小人耍了威风,逼走了人。人家下来,那也是想做事的,结果被小人纠着不放。”   孙婧美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想进去,正要走,忽见沐雪来了,笑着说:“婧美,早呀!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孙婧美在别人出来之前扭头就走,沐雪不禁轻轻一笑。沐雪走进茶水间,那几个同事忙亲切问候,笑脸相对。   沐雪她有一个大人物的朋友,那就与从前不同了。   ……   王嘉轩之前不开心主要还是来自于赵清漪嫁得好,让自己被打脸。这一回却是赵清漪自己在比赛中的表现引得全国观众疯狂,而他的同学兄弟都是知道她是他的前女友,他为娶苏白抛弃了她的事。   这一天他与几个大学朋友聚会,就接受他们异样目光。   这回,除了赵清漪要谢他的“不娶之恩”,让她能嫁李浚龙这样的钻石山单身汉之外,现在大家都怀疑他的眼光了。   所以,聚会中也有了这样的议论,语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艳羡。   “谁能比她更会赚钱呀,半天时间就赚三千万美刀,别人一辈子也赚不到。”   “有李浚龙的两千多亿身家,三千万美刀对她来说又不算多。”   “所以说,咱们和这位学妹是活在不同的位面呀。”   “嘉哥,最吃亏的还是你了,哎哟,还是不说了,你已经和苏白结婚了。”   王嘉轩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感情的事不能用这些衡量的。”   王嘉轩娶苏白,除了在美国时寂寞并且要尽快融入那个社会圈子,苏白对他的帮助很大之外,就是他知道苏白家有六家餐馆,在他看来是门当户对的。   他是比较喜欢赵清漪,但是她的小市民出身,让他否定了娶她的计划,上大学时谈恋爱还好,结婚是另外一回事,他会考虑让她当情人。 第77章   至于莫小莉,莫家稍有钱一点,却也比不过王家,王嘉轩觉得莫小莉在事业上能帮他的不多,况且莫小莉他随时可以得到,不用那么麻烦。   他这是典型的渣男利己主义的思维和行为,谁能想到这后头会发生这样让他难堪的事?赵清漪的嫁入豪门和名扬天下就是对他最狠的打脸,特别是他很爱面子,有这样精致社交圈的男人都爱面子,不然也就不会吹牛了。   都说女人在外要维护好男人的面子,可见对男人来说脸面有多么重要。   王嘉轩也不想再和兄弟们一直说这些话题,但别人还是兴致高昂,所以在苏白电话打来时,他就借口提前离开了。   苏白今天却没有关注赵清漪怎么样,而是接到父亲的电话,他欠银行2500万美元必须要还了,但是父亲也没有地方筹出这笔钱来,也没有银行愿意给他过桥。   国外虽然麻烦了一些,但王家这笔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   王嘉轩听了苏白的请求,不禁讶异,脸色如调色盘。   “2500万美刀?你不会开玩笑吧,加起来就是一个多亿呀,这么一笔钱,美元买进卖出都要损失不少钱了。你们还不如找美国的财务公司。”   苏白道:“这其中损失的钱,苏家会付的,就是请你们借出补一下资金链。等重新贷款,钱就可以还你们了。”   王嘉轩说:“王家的钱,我爸爸说了算,我哪里能做主?”   苏白放低身段,说:“你和公公说一说,我家也不是没钱,就是资金链一时短了,做生意的人家全都会有这个问题。”   王嘉轩却对于苏白前段时间的态度有所不满,并不太乐意帮这个忙,况且这样一笔钱,哪里能说借就借?   还是借到美国去,脑子没病吧?   王嘉轩道:“苏白,你既然说是生意,那我们在商言商,一个多亿的现金,我想对大部分的公司都不是小数目。你虽然不是学商科的,但是以你的阅历,这难道不明白吗?”   苏白说:“我爸爸是你的岳父,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将来他的东西还不是留给我们的。帮他等于帮自己。”   王嘉轩在财务上是个精明的人,说:“找财务公司或者过桥贷款,这也简单的多吧?”   “财务公司?你知道那些人都是吸血鬼,过桥贷款也不容易。王家先借钱补上,缓过气来再连本带利还你,时间短,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爸看我们王苏两家一心,将来也放心把一切交给我们了。”   王嘉轩虽然觉得苏家在财务上肯定有大问题,但是相信苏家还是有家底的,如果能尽快继承那些东西当然好。   王嘉轩和苏白回了王家别墅,吃过饭后,王嘉轩就和王父说,苏白留在客厅陪王母说话。   王父听了王嘉轩的话,不禁轻笑一声,说:“你还是太嫩了,总是轻信别人。这一来一回,多麻烦,放谁都不会借。我看呀,你岳父家是不行了,你想想,但凡有办法,也不会向种花家的我们求救。美国信贷那么发达,苏白也有些人脉吧。就说我们家现在也抽不出这么多资金好了。”   王父不同意借钱是一回事,而王嘉轩想的是岳父不行了,虽然他现在因为国内形势大好,选择回国做,但是如果在美国,苏家有根基,对他绝对是更长脸的事。况且,岳父只有苏白一个女儿,他打下基业,将来还不是他们的?   王父见他出神,忽淡淡说了一句:“当初我虽然提醒过你,有些人是不能进我们王家的,那次算我走眼了。你在美国,和苏白结婚又太快了,没有多考虑,但是现在结都结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是既然进了王家的门,还是要守王家的规矩。”   “我知道了。”   “你……和赵清漪还有联系吗?”   “没有。”   其实在他说分手后,还有发些信期给赵清漪的,总是有吊着她的想法,而且她还会回,可后来她就不回了。现在想来,那时她和李浚龙在一起了,自然不会想他了。   王嘉轩心中更不爽。   王嘉轩和父亲下了楼去,就见苏白还在哄着王太太,虽然习惯不一样,之前王太太还是挺满意美国媳妇的,总比莫小莉口中的赵清漪好。   最近也是让王太太极度不爽,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但是那个儿子不要的丫头居然还有那种命,嫁到王家都不能比的人家。现在是更出名了,原来她有这样的本事,有本事早些亮出来呀,嘉轩也就会娶她了。   娶这样的有名气又会赚钱的女子,对王家的帮助就大得多了,至少现在王家的公司在准备上市,能够互惠互利。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不过,大约因为那丫头出名了,本来讲究个性的儿媳更加会讨好她,她心底总算爽快些。儿媳给她买了香奈奈的丝巾,和她说着穿衣搭配和化妆,这是女人都会感兴趣的事。   “嘉轩来了。”正聊着,苏白就看到王家父子下楼来,眼中怀着希翼。   王家父子也在客厅坐下,王父让家里的帮佣退下,忽说:“苏白,嘉轩都和我说了,我也很想帮苏家,倘若你们只要一千来万还好说,你这是一个多亿呀,公司不可能抽得出这么多现金,我们也爱莫能助。”   苏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王太太却急了:“一个多亿?干什么要这么多钱?”   苏白忙道:“是我父亲资金周转有困难,想着将来他的东西也都是我们的,所以想互相帮一帮。”   王父架起二郎腿,背倚着沙发,道:“美国信贷这么发达,我想亲家总有办法的。就算卖掉些资产,也比两国流通要方便吧。你现在也在国内,亲家真的收缩业务,让你来国内投资不是更好吗?”   苏白这时在王太太的异样眼光下可拉不下脸来苦求,脸色僵了僵,淡淡点头:“我也和爸爸提提。”   ……   世界赌王争霸赛的决赛开始了,首先是进入单项决赛环节。   决赛开始一轮是不可以退出的,所以没有信心的松本也不得不坚持下去。   赵清漪看看松本,知道他的水准,所以最大的对手还是俄国的尼古拉,他满脸的落腮胡子,脸色苍白,一双蓝色的眼睛却有精光。   接着是美国的克莱尔,金发碧眼,三十来岁,算得上英俊,之前初赛多少有点轻视一负四平败于赵清漪之手,现在却是提高警惕了。   决赛时,每位选手可获得2000万的筹码,规则还是每次下注不可超过五百万,不可少于一百万。   赵清漪抽到三号。另外三个人:克莱尔一号,松本二号,尼古拉四号。   所以刚按首轮规矩是按这样轮流你做庄的。   荷官在公证人员见证查验了赌具后,高声喊道:“现在开始!一号做庄!”   赵清漪看着克莱尔手一挥,骰子就进了盅,然后三人都凝神去听,这时不但要排除对方的假动作干扰声,还有现场观众也难免会发出声音。   克莱尔终于停手,接着按规矩走开,然后三方下注,赵清漪听出了克莱尔摇盅手法和之前几次很相似,声音频率也差不多,其实越相似,反而越难判断。   可是骰落的声音不会错,她不但原本有这样的耳力,而这一个多月不断练习各种手法落盅的骰子的声音,其中的差别分辨。   赵清漪大胆下注,等她抬头发现坐在他身边的尼古拉早气定神闲,松本一脸平静。   “开!355大!”   尼古拉叹了口气,松本一脸惊喜,赵清漪和尼古拉只微微一笑,合该如此。   松本是第二个做庄的,对方都是强中手,每人都赢了他500万,他就在淘汰的边缘了。淘汰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就是首轮是不可以放弃的,他也希望多留些钱。   尽管松本拿出了他的最好水平,另外三人还是各赢了他500万,而克莱尔总算弥补了做庄时的损失。   赵清漪连赢两局,现场的掌声更是不绝。   “三号做庄!”荷官郑重宣布。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出手开始却一改常态的快,而是很平常的慢,最后才快得人难以看清,只觉骰子飞速转动,另外三人也十分郑重。   张辰坐在李浚龙身边,看着放大的屏幕,叹道:“你老婆这一手还是人吗?”   李浚龙其实比张辰也好不了多少,他总是在以为了解她时,她却能做出崩坏他一切认知的事。她是鲜活的,多面的,像个谜一样。   “223小!”开盅后荷官报出。   数千观众一片掌声。   因为除了尼古拉和松本都只押了100万,他们虽然赢了,对赵清漪的损失不大,而克莱尔押了500万,却是输了。   等到尼古拉摇盅时,赵清漪有点疲惫,要保存恢复体力到下一轮猜点数,于是开始时没有凝神听,到最后停下时才注意。   “334大!”   赵清漪松口气,却只赢了他100万。可是她现在也是首轮下来筹码最多的人。   到第二轮,赵清漪和尼古拉两人都精准的猜到庄家点数,不但震惊了观众,连赵清漪都觉得对方不可思议。要知道她能猜中,是她灵魂与别人不一样,还带着些灵气,与这个新角色融合日久,克服了原主的抑郁症,越发耳聪目明。   等她做庄时,克莱尔和松本都输了她100万,但尼古拉却赢了她500万,如此他反超300万。所以最后他坐庄时,如果她猜中了,那么就能得到冠军,而如果没猜中,只能得第二。   此时不管是现场,还是电视直播的观众,心都提到嗓门眼了。   “四号做庄!现在开始!”   赵清漪忽然想起初赛时与尼古拉交手失败的那一次,她忍不防那一回他摇骰子时到后来是听不到骰子的声音。   尼古拉开始摇了起来,一连串的花样动作后,赵清漪猛然眼睛一亮。   是轻声贴底的旋转!   是落盅时,骰子以角轻轻落陆,旋转渐渐轻了才停下来,她一直心理预期要听到多大响声,可是最后却听不到,等聚精会神时,已经停了。   赵清漪凝神闭眼,像是入定了一样,将所有的精神灌于耳,静下心来,将所有的花俏干扰和外部别的声音排除在外。   停了,她听到了。   她睁开眼睛,使用电子仪器下注,另外两位选手却有些为难,因为不能放弃,所以只好估计,只下了100万。   下注时间结束,公布三人下注结果,尼古拉看到下注情况,眼中惊疑而失落,最后只能鼓了鼓掌   荷官上前开盅:“1、2、3,6点!”   顿时现场和电视机前一阵哗然,李浚龙在贵宾观众席上更是发出了猪叫声,搂住了张辰的脖子,一点都不顾他的意愿勒着他。   一局里,赵清漪赢了500万,而尼古拉输了300万,尼古拉之前领先300万,现在变成了少赵清漪500万。   如此,赵清漪就成为世界赌王争霸赛骰子单项赌王。而她的夺冠除了实力之外,加了点运气。因为尼古拉是卫冕赌王,所以他做庄时其他选手都更没有把握,押注都小,而在她做庄时,就有克莱尔这个好人产生拼一把的心思,把关键的500万输给了她。   这是赌王争霸赛,除了竞技之外,押多押少是人的选手的自由。所以尼古位这回输给她不是输在技术上,而是赌运上,也是他给自己的盛名所累。   那么,她除了一路来所赢筹码之外,还能获得主办方冠军奖金5000万美元,而她此时的单项累计奖金就有1亿多美元了,只不过是税前的。   接着,单项前两名选手参加个人全能赛,之后又累计代表队团体总金额得出团体总冠军。   种花家的三位选手都进入了全能赛。   在个人全能赛时,有队友的配合,赵清漪打出扑克第二,牌九第三的成绩。赵清漪由于在骰子项目中获得的总金额实在是太高,所以她的筹码总额最后略胜何启越和英国的牌九王,获得个人全能冠军,加冕赌王桂冠。   何启越屈居第二,他在扑克项目中和尼古拉一样,不是输在技术,而是他名声太大,大家对他充满着防备。刘建辉单项牌九得了第二,个人全能得第四。   三人累积,种花家拿到了团体总分第一的1.2亿的分享奖金。   赵清漪戴着那顶显然太大的赌王桂冠,在炮花绽放中,看着满场为她欢呼,像是回到了当年她登上天帝宝座御极洪荒时的感觉。   她微微仰起头,志得意满的笑着,也不在乎镜头正对准着他,主办方主席与她拥抱、问候亲吻,然后在媒体面前合影。   最后到了升团体总冠军的国旗的时候,就像电竞、钢管舞比赛正规化一样,这个世界赌王争霸赛也走向正规、合理、合法,当然有这个环节。   激越的国歌响起来,国旗缓缓上升,颜色就像燃烧的青春,三人齐齐注目。   结束仪式后,现场开始闭幕表演,一下回的争霸赛放在韩国,现场表演着韩国极限杂技。   这还是一样各国城市主动争取的比赛,场地和各种支出不多,但是约定俗成的是在当地完成纳税,又能吸引这么多的游额,能促进当地的gdp。   终于结束,按照澳城主办方的要求,他们接受了众多媒体的采访。何、刘两人,特别是刘面对媒体还是有几分不自然,但是赵清漪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一个金色直发的高挑女记者提问:“我是俄国的记者伊娃,请问赵女士,您怎么看待俄国的选手尼古拉?”   赵清漪会一些俄语,直接用俄语说:“他是一位非常令人敬畏的对手,他就像超人一样,可以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他的技术非常纯熟,他的感知能力几乎没有破绽。”   “但你还是赢了他,你是说你更强大吗?”   “其实选手到了我们这个水平,有时水平是不相上下的,赢或者输是靠当时的机缘的。就像初赛时我败于他手,而决赛时却赢了。所以,旗鼓相当的对手,什么时候赢,什么时候输除了坚持之外,还要一点运气。”   另一名记者提问:“我是种花中央网的记者李菁,我想请问三位选手,你们这个组合是怎么形成的?”   赵清漪忙用粤语当场给另两位队友翻译了一遍,引得在场的种花人记者一阵笑声。   然后让刘建辉回答:“我和启越本来就是旧识,也早就准备参加这次家门口的比赛,但是还是缺少一名擅长骰子的队友。像俄、美他们的选手,我们了解,都非常强,所以我们得仔细考虑。启越认识清漪,他找了她来。”   “请问何先生又怎么找来赵女士?”   “她来澳城玩认识的,她赢过我一次,所以我觉得她可以。”   “请问何先生,这一次的大满贯,感觉如何?”   “目标终于实现,我很开心。四年前棋差一步,只拿了单项冠军,这一回还拿了团体冠军,圆我心愿了。”   “赵清漪,请问你和李先生结婚,什么时候摆酒宴?”   赵清漪微微一笑:“那要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随意的,反正证都领了。”   “网络上传,你向李先生逼婚,是真的吗?”   “是他先求婚,领证时间我定的。”   “你先生是一位企业家,你自己打算在博彩业发展吗?”   “没有,我只是喜欢挑战比赛。”   他们的采访画面也传播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大家都知道了种花家的赵清漪是本届的个人全能赌王,骰子赌王。无数的关注都焦着在她身上,而她出现在镜头前,足够光彩照人。而她的光彩能照出了多少阴影,只有在阴影中的人才能体会到。   ……   她在澳城滞留了两天,已经领到了税后奖金1.5亿美元,一个单项冠军,一个全能冠军,一个团队冠军,瞬间发大财了,但是个税就扣了将近一半。   国内的八卦媒体瞬间疯狂报道,大家也都知道她赢得十亿软妹币身家。   赵清漪一回到内地,就有各种电视台和媒体力邀她接受采访和节目。她从前几世也是习惯应付媒体,这一次她又不是当低调的人来的。   于是接受了当时媒体的一家犀利又火爆的访谈节目。   她稍稍看了访谈的节奏和主要问题,确实问得很辣,她让尹秘书回复接受。   李浚龙反而不太理解她的高调,因为他一直以为娶了一个低调的女人,毕竟连包都可以用高仿的,对逛街、豪车都没有什么兴趣。   ……   星期六,莫小莉没有出去玩,洗了澡时正当九点,打开电视机。   之前她就听过消息,赵清漪一飞冲天,现在上了全国著名的访谈节目。   这个节目以问题犀利和访谈人物大牌著称,按说她是不想看着赵清漪得意洋洋的样子,但是知己知彼,她才能有冲这贱人咬下块肉下来的机会。   至少,看她会不会在节目中说谎,她可是知道赵清漪的一些事,揭发她在公众面前说谎,网上也可以炒一炒了。   九点时,一连串的广告之后,节目才开始。   一名十分精英男模样,带着眼镜的男主持开场了。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观迎收看《飞扬饭局》,我是飞扬!刚刚过去的5月真是令人激动,我和大家一样。今天有幸请到赵清漪女士来我们的节目,我本人能成为赵清漪第一个访谈节目的主持人也感到非常的荣幸。有请我们世界赌王赵清漪女士!”   赵清漪没有穿她的高订礼服,年轻女孩的打扮,设计感很重的休闲白衬衫,系着蛾黄色的丝巾,配着牛仔裙,脚上一双淡黄色的高跟鞋。头上扎了一个现在年轻女孩正流行的包子头(比丸子大。一身看着简单的打扮,眼尖或圈内的人可以看出价值不菲,更有手上一款定制钻石手表价值百万美元,当然也少不了那价值几千万的稀世的红钻婚戒。   赵清漪笑着打招呼:“主持人好,大家好!”   她就是这样假低调,真奢华。   莫小莉刚好是有这方面眼力的人,看到不禁一阵郁闷,心中更恨。赵清漪,因为有她,毁了她的爱情和人生,她有什么资格现在拥有一切?   电视上主持人绅士引导她入座。   主持人:“由于赵清漪女士的要求,今天我们准备的都是中餐。”   节目组的厨房先上了汤,给客人和主持人都盛好了一道闽建的佛跳墙,两人夸了汤,赵清漪把半碗汤都喝完了,两人在桌上的气氛很好。   主持人支着手随意地问:“我们都知道你刚刚领证了,那我该称呼你李太太还是赵女士?”   “叫我清漪就好。”   “好的,清漪。自从比赛之后,想约你做采访的媒体多吗?”   “多。”   “那你为什么选择我们节目?”   赵清漪微笑道:“有帅哥请我吃顿饭,干嘛不来?”   主持人不禁大乐,恭维感谢后又问:“大家都羡慕你比赛时的吸金能力。你平常生活中喜欢赌吗?”   赵清漪说:“平时我都不赌。赌王争霸赛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它也是一项挑战人类极限的游戏类竞技运动。”   主持人说:“但它也会带来经济上的利益。一场比赛,是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赵清漪笑道:“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倘若这个比赛只有几百万的奖金,我也会去参加,但是它是全世界行业的比赛,每年奖金就会有这么多,而它的性质就是这样的,赢的人是把那些输掉的选手的筹码集于一身,钱怎么可能会少?但是得想想,世界上玩这项极限运动的所有高手都聚在一起,行业组织自愿出资参赛,这并不花国家的钱,反而我在澳城纳税就一个多亿美元。我也是个人纳税大户吧。”   主持人不禁感叹她说话耿直中的老练,点头赞许后,又说:“有的人说科研一辈子,却没有你玩游戏赚得多,你怎么看?”   赵清漪说:“那我就不说我吧,说两个行业,科学界的平均收入水平,一定高于游戏界。你看到了我的胜利,却没有看到想在这一条路上倒下的人的落迫。任何行业,在顶尖的人都是比常人拥有更多的资源,经济利益,权力,乃至一生的作为,文化界,体育界也是这样。在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一下青少年,世上很多事是努力了成功率是很大的,而赌,努力了,没有天分的人仍然不会成功。如果一个人没有这个脑力和异于常人的五感,不要做这个事,你花多少时间也不会成功,更不会像我一样一夜暴富。小赌怡情,或者当作旅游玩玩是不错,但是一定不要当作职业。连我的职业都不是赌,在这件事上,有多少人胜过我呢?”   主持人不禁有些讶异,她回答问题很巧妙纯熟之外,还不忘提醒公众不要沉迷赌博。   主持人道:“虽然清漪是我们的赌王,但是也提醒电视机前的小朋友,去为别的梦想努力,这一行不是努力就可以完成的事哦!”   然后又上了一道垛椒鱼头,主持人笑道:“我是听说你喜欢听湘南菜,可吴州人不都是喜欢吃甜的,很少吃辣的吗?”   “我以前也不吃,但是去年吃过几次,感觉很刺激。”说着,她就开始品尝了,动作仍然很优雅,却不让人觉得矫情。   一个回合后,接着问访谈。   主持人:“你现在还没有毕业,已经结婚了?”   赵清漪说:“对,领证了,酒宴没摆。”   “你先生是你的理想型吗?”   “嗯……我觉得还行吧,毕竟生活是很现实的。”   “但是你这样讲,你先生不介意吗?”   “我没有讲什么呀。他也是凡人,又不是什么圣人,我不必堆砌一些华丽的词语给他。他其实也是很真实的一个人。”   “你喜欢他的真实。”   “就是感觉好气又好笑,常帅不过三秒,我想跟他过一生也许不会无聊。”   “那你觉得他的优点有什么?”   “有钱呀;脾气比较好,雷声大,雨点小。”   “就这些?你把有钱排在第一位吗?”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排,但这确实是他的优点。”   “所以经济条件在眼里是很重要的。”   “当然重要,一个男人有勇气、能力去承担家庭、社会的责任,会照顾好家庭,我想这一定是一个男人优点,总不至于是缺点。”   “但是你自己可以做到经济独立呀?”   “我做到是我的事,至于家庭,我还是比较传统,喜欢男人有这样的能力。我能经济独立只能代表,我如果不结婚也能过不错的日子。那我结婚是为了过更好的日子,结婚如果不能提升生活品质,婚姻对我的吸引力要打折扣。”   “那么爱情呢,是可以用物质来横量的吗?”   “没有物质,人都死了,爱情还在吗?”   “那么,如果只有物质,没有感情,你会接受吗?”   “不会。”   “所以你要的是物质丰富的爱情。”   “其实也是刚好是他,刚好是这样的情况,那就没有假如两者缺一或两者皆无。”   “你们之间是你追他,还是他追你。”   “他追我。偶然在吴州遇上,他也是半个吴州人,那段时间经常在那边。”   “是一见钟情?”   “不是,认识后一起吃饭聊天,他对我有好感吧。”   “你对他当时有好感吗?”   “当时我心情也不好,脾气也不好,这方面没有考虑过。和他一起挺轻松的,那我觉得,这样还不错。”   “你和他在一起时有没有压力,当时你还不是赌王,会不会担心别人认为你是拜金?”   “我是什么人,我追求什么,我自己明白,我重要的人也清楚。其它的随便他们说,不要理会就行了。”   “所以你并不害怕自己会被误会。”   “每个人看问题角度不同,反正只要不违法,那只是别人的自由,我又不认识。”   “这是不是蔑视?”   “这个词尖锐了一点,没有蔑视,只是我确实并不太清楚别人怎么想,除非已经打扰我的生活。我不需要维持什么别人给我的人设,接受采访,我有什么说什么。”   “你先生没有和你说过说话要保留吗?”   “这不需要他说吧,如果涉及别人的隐私,我也不会说。你问得虽然直,但是不涉及这方面。”   “你这么快要求结婚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赵清漪说:“有部分人会觉得,一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女人,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我不这么认为。”   “但你还是让他娶你了。”   “对,我也不避讳结婚,哪怕一天休假却一起早起,一起打扮的干净体面,在最对的时候去拍一套很特别的照片。让两个人的存在和关系记录在史册,我说的史册是指国家的婚姻登记系统。这不是安全感的问题。”   “但结婚要承担更多的约束。”   “没有那么大的约束,我是个很任性的人。”   “但豪门毕竟和普通百姓家不一样,豪门有豪门的规矩。”   “有些家族是这样,但我们家不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他没有跟我说过。”   “你快毕业了,在事业上有什么规划吗?”   “没什么规划,手上的事做好就行了。”   “会继续参加赌王争霸赛吗?”   “条件允许就会参加。”   “你现在的生活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很不一样。以前是一个人,现在两个人,做的事、接触的人也不一样。”   “那你和从前的朋友还会一起玩吗?”   “感兴趣的事就一起玩,不感兴趣的事我也不会因为别人一句不好听的话就勉强自己。我这个人朋友很少,大学里几乎没有知心朋友,我天生不是那种热情的小太阳,受人喜欢的人。刚上大学时,那种根本没有前缘的人,不是说他们有问题,或者我有问题,可能气场不对或者有什么误会,开始的感觉就是我是挺讨厌的。”   “那你可以试着去交流,去解释呀!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的呀!”   “还不是朋友,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个很任性的人。”   “那你觉得你这样的对吗?”   “够不上什么大是大非的程度,因为毕竟又不是害人,只是别人不理我或误会我,我决不是粘上去的那一个。这样讲有点中二,其实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太多人会在意小小的我啦。”   “那你是挺闷的一个人吗?平常比较少交际。”   “对,我就喜欢宅,自己玩自己的,学点东西。不过我觉得也挺好的,至少我在大学里把英语和法语学得我自己都很满意了,另外我还学了些日语、德语、俄语、西班牙语的基础,还练习过写作、演讲和音乐,现在我还学会了赌技。其实,有时候孤独不是坏事。我只是以我自己为例,我也在想是不是这个社会进入了某种太过绝对的误区。都说‘人脉就是钱脉’,但是很大部分的人会陷入那种其实让你很委屈的‘无效社交’。比如说,我如果要花精力去讨好对我有先入为主的贬义评价的人,这个人对我有褒义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他面上终于对我微笑,我有把握他是真心的吗?如果我那样做就不但是‘无效社交’,浪费精力和时间,而且我又没有没做错什么,干嘛低声下气在一个本来不重要的人身上花心思。比如,你参加学校里的一个舞会,大家见面谈谈衣品、化妆品、明星,然后笑脸相迎,留电话,加微讯,甚至一起逛街吃顿饭。如果你是抱着社交拓宽人脉的目的总这么做,你想把人脉变成钱脉,那就太天真了。结果往往是占去了你很多工作和学习的时间精力。你自己没有技术,你见过再牛的人他也记不住你,你自己有技术时,从前不认识一个人,现在可以认识你想认识的人,并且有希望与他实现真正的合作,这才是有效的社交。我自己还是大学生,所以如果有和我相同的情况的女生,可以考虑花时间去做更好的自己,生活中不要因为无关的人委屈自己,或影响自己的心情。女生应该爱惜自己,重要的是学习,不要低头,王冠会掉,不要去追别人的脚步,先找到自己的步调。”   电视里的赵清漪优雅而随意的闲聊,带着迷之微笑,没有人能看透她的目的,名人几乎不会在媒体面前说这些私事。她知道如莫小莉那伙人会看她的访谈节目,那些曾经中伤原主。在原主凄惨的嫁给周海后还要造谣,让原主受到更重的家暴和婚内强奸的校友。现在她要为原主做的就是让他们只能仰望,然后让他们感受到她现在对他们的轻蔑,甚至对他们的无情的嘲讽。   在你们所谓鉴定我是绿茶婊、白莲花的时候,并且讨厌与我交往的时候,我没有浪费生命,没有因为你们的诋毁限定自己未来。我已经爬到了你们十辈子也爬不上来的高度。   莫小莉在电视机前差点要摔杯子,电视上赵清漪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把刀捅进她的心口。这是嘲笑她背后的作为是个跳梁小丑。   当然还有王嘉轩心情十分复杂,他去美国两年,赵清漪已经陌生得让他不敢认,这样任性,却又光彩照人,她已经不是那个灰姑娘,而是已经戴上了王冠。   原主以为只要找个宠爱她的男人,可以炫炫珠宝戒指,就能给诋毁她,落井下石的人回以重击了,但是赵清漪却是很明白这些人的心理状态,故意就要在节目中优雅地说着这些有心人能听出弦外之音话,才能给他们一万点的心灵伤害。但是,她事实上也没有做什么,这是有心魔有恶意的人自然落网中招,绝不会伤及无辜。 第78章   电视机中的节目还在进行着,并不理会莫小莉的吐艳一升。   主持人听了赵清漪对校园人脉的理解,点点头:“你说的这种例子真的存在,是有些道理的,但我觉得因人而异吧。”   赵清漪却是很自然地夺取话语权:“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除非是你的亲人,你自己没有一些基本的东西,你花再多的时间在社交上也没有用。社交很重要,但是有前提,前提就是你是一个闪光的人。”   主持人说:“现在你更不需要千方百计社交了吧。”   赵清漪一笑:“我现在不就在社交吗?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你,我现在可以认识你呀,以前我再怎么追着你,你肯定不见我。”   主持人被恭维,不禁大笑:“哪有呀!你没有来追着我……你这么说李先生会不会误会?”   赵清漪的访谈节目的收视率霸占当时的第一,远远突破了《飞扬饭局》去年做的当红流量天王徐绍的访谈的收视记录。   并且,在第二天的重播时,仍然是收视率第一。   过后各大社交和论坛平台上激烈的论,这个时期虽然人们的思维日渐开放,还没有十年后那么讲究个性。   现在赵清漪的微博粉丝数量早在她在澳城比赛时就爆炸一样几何增长,现在已经有1400多万了,在这个时期也少有明星有2000万以上粉丝关注的。   新一代的网民是年轻人,他们大部分还是朝气蓬勃的,崇拜力量,想变成更好的自己。   原主因为经历和性格,明明是善良的人,却不讨同性喜欢,但是现在的赵清漪却有很多女粉丝。   特别是看了她的访谈之后,纷纷表示:原来还以为她是个会赌的妖艳的贱货,没有想到这也太耿直了、太有个性了!   赵清微懒在沙发上拿着pad刷着微博,原来她是想看看莫小莉等人会有什么反应,有一点动静也可以让她得意一下。   她就是坏心,想想莫小莉那些人是不是“虽然很恨她,但是拿她没有办法,还要微笑”的样子。   但她发现自己又有新的热搜,她的微博下的留言有几万条,于是她耐着性子看看,大部分还是正面支持。   【访谈好有料,不像别人的访谈,雾里看花似的。】   【赌王v5!敢做敢说。】   【我王说的好准呀,我在学校就是遇上那种情况,觉得人与人之间相处真的好难呀!以后再不纠结了,花心思做更好的自己。】   【赌王赐予我力量吧,明天我要向男神表白!】   【我也是发现身边以为人不错的朋友,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人际真是够了。我不要花精力在上面了。】   【陛下就是有钱任性,那些贱货只能在陛下的脚下恨得要死。】   【陛下好靓呀!】   【陛下太耿直了!老公有钱呀,就嫁,我也想找个有钱老公!】   【赌王殿,我是吴州大学大一的,我一直觉得你是排名第一的校园女神,什么第四,谁排的?】   【楼上,我王打败天下无敌手,谁稀罕做你的吴州大学排名第一?】   【赌王陛下,代我向‘王夫’问好!】   网友像是突然被人点化了一样,开始给李浚龙换了个名号。   【陛下,您翻王夫的牌子吗?】   【王夫是帅不过三秒吗?】   【其实陛下和王夫真的配一脸呀!】   【陛下,打麻将吗?】   【陛下,不以职业为前提,我怎么样可以在赌场上赢你百分之一的钱?】   【同楼上,但我只要千分之一。】   【……】   除了这次因为世界赌王争霸赛夺冠做的采访引来微博留言,赵清漪从前发的微博也一并被关注。连被救后赔偿人三四百万的微博也被人细看,引发深度讨论。   赵清漪之前在感言中也写了连累父母,一套房子抵押贷款还上钱的事。   大家也在想,当时她还没有和李浚龙交往,或者李浚龙没有表明身份,四百万对她是好大一笔钱了。   【傻陛下,你怎么就没有想到去赌呢?】   【有这样的本事,留着一直不用的?】   【我是法学院的,傻陛下,你是不是被人坑了,你这样的案子,哪里需要赔这么多钱?】   【陛下,反正你这么聪明,来我学校进修法律吧?】   【陛下,那人真的要你嫁给他吗?怎么这样呀。】   这是因为赵清漪在长篇博文中隐去对方身份姓名写了对方要求她嫁给他负责,但是她为难,虽然很感激他,但不会拿婚姻来报恩,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补偿。父母得到拆迁款买的房子虽然被抵押出去了,现在做到了这样圆满的结果,她也安心了。   大家难免又关注那个救了她就要她嫁的事,展开激烈讨论,大多数人在diss那个所谓见义勇为的男人,难听一点的话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什么年代了,还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吗?】   【肯定是被吾王陛下的美貌震惊到了,就妄生携恩求嫁的心思。】   【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是觉得自己比王夫更配吾王吗?】   【救人本是义举,但这种男人将之变成了嫖资,一定是没有自信的男人才会这样。不然就不会收到四百万,而是康复了,堂堂正正的追求吾王。】   【其实失去一条腿也很可怜。】   【要是断腿就能得吾王下嫁,吾王跟前一天得有多少人来断腿了?】   【……】   赵清漪看到这些信息,深知舆论风向的套路,防止过犹不及,正极而反,她会引来漫骂和想蹭热度的“正义人士”的发声质问,然后转为对她人品的讨论,恐怕会产生她忘恩负义的版本。   于是,她就在微博再发文,恳请网友不要攻击案中的受害者,那件事情已经了结,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同情没有了一条腿的受害者,他也是无辜的。她当初还没有这么多钱也会赔偿给他,是对生命的尊重,完全出于自愿,没有强迫,不然就会等对方上告再负点责了,她不是不管法律,心底很清楚。   如此,好人坏人都是她,她自己攻占了道德的制高点,不管是想蹭热度,或者心怀恶意的人就不能站在这个立场来伤她了。操纵舆论,赵清漪还是有点手段的。   最后她还写道:【尊重生命,见义勇为总是好事,不要让它变成坏事。但是大家想要见义勇为的时候,一定要先保全自己,量力而为。】   被自己的伟大光正惊艳到了,她是多么优秀的人呀!   放下pda,赵清漪还是继续写开始写的毕业论文。   读英语专业对于她来说,论文和答辩就没有什么难度,大约最需要感谢第二世,她的母亲何茵是语言学教授,她还从小被送出国读书。   赵清漪还是选了个主题“对西方政治文化的哲学思考”,她从横向与纵深的多维角度浅析,并最终给出结论,因为也是重点本科,当然是用全英文的,但是她还是附了中文版。   不知不觉天都渐渐黑了,却是赵鑫来了她写论文的休闲间,叫她吃晚饭。   李浚龙太忙了,去新加坡参加一个企业峰会。   现在,赵家父母因为她不放心而坚持,并且因为各自工作环境变化,所以辞了职都来了海州。李浚龙虽然为两老置了一栋小别墅,但是还在自己的家里整出了他们的房间,偶尔可以过来住。   他经常出差,她有时可以跟随,但不可能一辈子就跟着他跑。每当她留守的时候,赵家父母可以陪着她,他也放心。   李浚龙想的是,有长辈在,就没有人挖他的墙角了。老婆这么颜控,要是真有哪个小妖精,趁虚而入可怎么办?这种事他也知道的多了。   吃饭的时候,王静又说起她过几天回吴州答辩的事,他们要一起回吴州去。   赵清漪说:“回去就回去,总是老家。我也是想你们享享福,你们喜欢忙就去酒庄,我还没有太多时间管呢。”   赵鑫说:“管理公司的事,我们又不懂。我是在纱厂当副厂长,但酒窖里的事完全不一样。”   赵清漪说:“那就学呀,挺有意思的。而且,爸爸你不是挺喜欢几两口的吗,跟着品酒师学点,又去跟李叔他们吹吹牛也好。”   赵鑫就想要爆栗打过去,但还是舍不得,他们只有这一女,从小宠到大的。现在女儿嫁得这样好,还有那样一技之长,一个月能赢来10个亿的身家,简直是无法想象。   原来女儿有那方面特长,亏得他们从小在这方面很严,绝不让她接触,这一和女婿交往,女婿居然把她带澳城赌场去玩,这才发现。   王静忽说:“漪漪,你舅今天又来电话了,回吴州时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赵清漪想想原主受的那些苦,对这种落井下石的亲戚才不待见。   赵清漪有几分吊着嗓子,说:“我这样的赔钱货还是不见好了。他想见我,不过是想让我赔钱,我没有兴趣。”   王静蹙眉道:“漪漪,做人不能这么得意忘形、翻脸不认人的。”   赵清漪不以为然:“妈,不是我翻脸不认人,而是当初被翻脸了。这样的亲戚少一个是一个,也不值得帮。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王静劝道:“你大表哥到底是孩子都有的人了,还有二表哥一家,他们一大家子挤着住也不容易,才会有当初的打算。”   王静本来心肠软,那到底是自己娘家,哪里能不念几分。   赵清漪知道王静是有点糊涂的,只能对她下猛药。她以为和好了就是好了,然后和光同尘做亲戚。而父母惨死于周海之手,原主好好的生活,被女儿的一场意外全毁了,操了十年的心,落得那样的结果。这也是原主最大的伤痛,就算王静糊涂,她也是要保护他们的。   赵清漪放下筷子,双手交握,说:“妈,你明不明白,舅舅他们想求什么?但凡他们是想要努力向上,我会这样吗?他们就想占便宜,躺着让我给钱。我有再多的钱,我凭什么给他们呢?我从小到大是欠了他们吗?有句话叫升米恩、斗米仇,救急不救穷。舅舅家这样子,是没有人能帮敢帮的。况且,妈,我说句不好听的,这是要帮着外人给我添堵,要帮着外人粘在我身上吸血呀。”   王静吓了一跳,说:“哪里这么严重了,就是亲戚间一起吃顿饭。以前有什么不开心,咱们现在是什么生活,肚量就大点,没有什么。”   赵清漪不屑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你扪心自问,他们真不是来要好处的?这种事,一开头就是无底洞,而且你帮了,人家还觉得拿得少了。如果是有真情的亲戚,我肯定会帮,但是我没有那样的舅舅。我不是小肚鸡肠,我是爱恨分明。”   赵清漪不会看不起穷人,但是看不起无赖。他们其实和周海有同样的性质,这种人沾都不要沾,帮了也未必感激。再说,她要他们的感激干什么,能当饭吃吗?就算能,她又不缺饭吃。   王静蹙了蹙眉,说:“以前那件事,他们不也没有占到好处吗?”   赵清漪看着她,自带些气场:“那是不是要我吃一次亏,上一次当,被白眼狼作践一次,妈才会心甘,如果是这样,我就答应你见人。”   王静不禁生气了,眼泪落下来,说:“你现在神气了,可是你妈我也只有那一个兄弟,他再不好,也和你妈我流着相同的血。”   赵清漪捂头,什么是猪队友呀!可是现在因为原主后来舅舅一家也是落井下石的事没有发生,她又解释不清楚。   太过善良有时真的会害死人的。   原主真是太可怜了,父亲善良,母亲善良加糊涂,亲戚极品,同学校友怀有恶意,前男友渣男,上司想潜她,同事很大部分想打压下她上位,只有少部分相帮,但不可能一直帮着,不干自己的事。这样一手牌,一个普通柔弱女生,不被坑死才怪。还有周海那种残废恶心的无赖。   这是比第二世穿的角色还惨,第二世穿的角色,原女主是自己脑子有坑,身边随便一张就是好牌而不用。   赵清漪深吸了口气,说:“他想要多少钱?”   赵鑫听了也不顺耳,说:“漪漪,你这是让你妈难过呀。你妈怎么说也是姓王。”   赵清漪呵一声笑,说:“那我是给不给钱呢?妈要这样,我认了,给多少,一次性开个价,从此以后,我和他们再无关系,我会在媒体前公布。”   赵鑫不认同她现在的态度,说:“这是给钱的问题吗?”   赵清漪抱胸,说:“我又不欠他们,我本来就没有义务要给钱。但是他们是不是想要钱,可以打赌呀。”   ……   一顿晚饭吃的并不开心,吃过晚饭后,赵清漪开着李浚龙新订给她的帕加尼顶配去兜风。从前,李浚龙有辆布拉迪,也是超跑中的超跑,这辆帕加尼他特意买来讨好老婆的。   赵清漪顺便打电话喊了沐雪出来,沐雪刚刚从飞腾贸易离职,来给赵清漪当助理,前天才来海州安顿。   赵清漪知恩图报,她是原主困难时期少有的真正帮她的人。   有几回赵清漪在家受到破骂、毒打和强奸不敢回家,又不敢让父母知道,他们只会伤心,而且陷于危险,她就去睡了沐雪家里。   后来却有公司的人出卖,周海知道了沐雪的住址,找上门去,结果还打了沐雪两大拐杖,沐雪大约是被打得有点内伤。   沐雪没有去法院告周海,因为周海说如果告就杀了她们,他是不怕拉着大家一起死的。   所以,当时在沐雪的同情目光下,周海打赵清漪一巴掌,扯了她的头发就走。   沐雪后来说,她是真觉得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鼓励她离婚重新开始生活,人生还长,不能被这样的无赖缠住在泥潭地狱中争扎到死。沐雪说的句句在理,她和原主不一样,她也是逆境中成长起来的,从小学会自保。   只是周家太过难缠,她搬出去,找了律师起诉离婚。   莫小莉之前向周海说谎诋毁还不够,十年过去了,还在学校论坛议论她的婚姻,重点说周海见义勇为落得终身残疾。   然后,莫小莉一方面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说她和周海条件相差太大,周海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满足不了她;一方面也议论她害了周海,终还是不负责,始乱终弃。   这种看似公正评论她凄凉的婚姻,实际上带着恶意的文章一出,吴州大学的校友反正一来不知真相,二来也没有人真正有她的感受。   就人论坛上接着评论了,例举说明她本来就是贪慕虚荣的绿茶婊,又怎么会甘心一辈子知恩图报,相夫教子,说幸好王嘉轩没有娶她。   在她被网络攻击和抑郁症困扰时,还没有等到成功离婚,就收到父母就是返回一下原来住址,就被周海杀害的消息。   她办完父母的丧事,就跳楼自杀了。   这个世界真是充满着恶意,她累了,不甘心,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周海的事,她不出意外已经解决了,她也必须要完成原主的心愿,成为全校都跪舔或眼红的人,在精神上杀死莫小莉这种阴险小人。   总之,要做名人,她身边一个尹秘书是不够的,那不如真的报恩吧。   沐雪虽然不能说是卓越出众,又是个有底线、有良心、并且是有梦想的独立精明的女性。   沐雪坐上帕加尼,前后左右摸摸看看,心里激动得不得了。   赵清漪也忽略了市内限速,开这种车简直是对它动力的残忍,她反正是炫富女,也不在乎在朋友面前显摆这种嫌疑。   “我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买得起呀,呜……为什么人与人相差这么大?你会赌,但我没有天分你也教不了我,那你就快点帮我介绍一个有钱男人吧!”   赵清漪吃下她打开递上来的牛肉干,说:“这不是带你去了吗?看上哪个自己拉回家,但是我不负责。”   沐雪说:“我们要去鸭店?”   “……想什么呢?”赵清漪白了她一眼,忽说:“我是那种人吗?”   到了“蓝调”酒吧,李浚龙是偶尔会来这里,他因为年纪,和同阶的大富豪有些不一样,是会来这种年轻人来的地方,不过也是精英年轻人来这里。   到了一组圆形沙发上坐下,因为她开车,却是没有喝酒,叫了橙汁。   沐雪东张西望一下,又低声问她:“这里都是有钱人吗?”   “坐好啦,没有什么好看的。”   “你当然什么都见过了,我头一回来。”   “以前没有陪老外应酬?”   “也没有这么高级呀。清漪,你现在可真是人上人了,我可还是小老百姓。”   赵清漪笑道:“所以我找你来帮我呀!不过,我让你来,你也没说别的条件就来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心大了?”   沐雪说:“我是早不想干了,一直没有找好更合适的下家。你让我来,总不可能太亏待我。”   赵清漪笑道:“这么信我?”   沐雪说:“那我要求也不高,年薪30万,我以前在公司一年是有20来万,你也知道。”   赵清漪笑着搭着她的肩,拍了拍,说:“我给你300万,其它福利另算。”   沐雪浑身一震:“你……说真的?这是高管才有的年薪吧。”   “所以,你还得读些书,不然以后对上要接触的人,你底气不足。那我跟你直说,试用期一年,你要是没进步,我只能找别人。”   “那你现在为什么找我?”   “我跟你熟呀。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让,什么不能让还是清楚的。你对待我的事,就要维护当初你在公司防范小人一样。我的利益保障了,你的利益也就得到了保障。”   “什么时候签合同?”   赵清漪推了推她:“急什么。”   “能不急吗?300多万的年薪,我想都不敢想。我得快点定下来,不然要是一场梦怎么办?”   “明天你过来签,我让律师把合同送来。”   “不是hr吗?还找律师?”   “私人助里。钱我自己出。”   “那合同上写少些,其它的发红包吧,个税太高。”   赵清漪扑哧一声笑。   四成的税,确实是揪心的。   ……   吴州大学校门口,学生三两结伴进出不绝。   一辆劳斯莱斯停了下来,后面跟着一辆吉普车,下来一个黑色短袖衫的挺拔男子去门卫那交涉,外来车辆必须要登记才能进去。   赵清漪打开半面车窗,看看熟悉的校门口,勾了勾嘴角。   不一会儿,就登记好了,自动大门大开,而保安齐齐出来了,想要一观赌王和现任首富夫人的风采。   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车里的人,劳斯莱斯和那辆坐着几名保镖的吉普车就开进去了。   赵清漪虽然是吴州人,但是她在实习前也是住校的,大学园离家也有几十里数。实习后因为工作地点离家比离学校近得多,她就都住家里。   两辆车就这么一直高调的穿梭进校园,林荫道上的学生无不观望,毕竟校园内有时三四百万的跑车可能还存常,但是两千多万的劳斯莱斯就少见了,后面跟的一辆路虎。   这种阵仗对于一所大学来说,可也不小了,便有围观学生议论起来。   “不会是……赵清漪回校来了吧?”   “是呀,明天要大四学生都要论文答辩了吧?”   “真是赵清漪?”   “我们去看看呀。”   “我才不去呢……”   “她不去就算了,我们去吧。”   路上这样的学生不算少,大学里并不是每节课都有排的,有刚好去图书馆的,也有去食堂的,或去商业街的。   车开到宿舍楼下,就有附近的学生都涌上来了,因为太突然,人虽然还不算多,气氛却很浓。   路虎上下来四个保镖,先在劳斯莱斯四周守好,这是很低调了。   车右后门下来一名穿着精致职业装的女子,手上提着价值八十万的淡蓝色爱马仕实用包包,从里头取出一把名品遮阳伞打开。   然后司机打开了车左后门,那名女子过来打伞,然后就见一名身穿限量版的手工时装的女子下了车来,银灰色的蕾丝上衣,红色多层的欧根纱裙未过膝,设计层次繁复华美让人难以移开眼睛。腿上是一双带着施洛华水晶的银色高跟鞋,更显那一双腿笔直修长。她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镶水钻奢侈品皮包,右手上是一块银亮的钻石手表,左手戴着钻戒。   没有眼力的外行,也觉没有个几百万是砸不出来的,包和表是老公从新加坡新买的礼物,分别要8万美元和49万美元,衣服和鞋是早先订的38万欧元、29万欧元。   不低调,真奢华。   本尊和原主的灵魂结合的越发和谐,赵清漪能感受到原主吃过那么多不应该吃的苦头,今生就要任性。   有钱,年轻,只有这一生,现在不美到闪瞎人的眼,成为传奇,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有真正名门的教养,她不需要有,她不和她们比,因为反正她们都没有她有钱。   沐雪觉得自己是有原则三观正的人,但是她才上岗几天,故友新老板赵清漪对她真的很好。老板送了个十八万的新包给她,还有两个去年的旧包,她当然不介意用她用过的包,两套香奈奈套装是她当季的“工作服”。她的待遇,除了她的父母之外,也就排得上号了,赵清漪是把她当姐姐来的。   沐雪毕业有三年了,有些阅历。   她发现其实赵清漪极聪明,但是她是个任性固执的人,她喜欢就会对人很好,不喜欢就冷酷无情。   以前的同事还有人说她去给从前的晚辈打工拉不拉得下脸,这是给赵清漪当狗了。如果狗是这样的,当狗有什么不好,况且那些人又怎么知道,赵清漪根本就不是无故刁蛮的人,私下很好相处。   赵清漪不是低调的人,她在朋友圈、微博晒晒新包又怎么样呢?这种工作,就让他们眼红去吧。   沐雪细心地给赵清漪打着伞,听到周围的学生一片哗然。   【赌王好!】   【赵清漪,我爱你!】   【赵清漪,你是吴州大学的骄傲!】   赵清漪微笑点头致意,又有同学围上来,说是想合影,赵清漪也尽量配合,与三批校友合了影。   这才在保镖的保护下进了宿舍,宿舍管理员可没有这么正值,这来的可是世界赌王、首富夫人、损钱给学校的财神。   于是赵清漪一路就在保镖护送开道下上了五楼,有几名还留在宿舍楼的学生都跑到楼梯上来看。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就算不相熟,远远也认得出她,毕竟她是学校有名的美女。   只是她的风评素来毁多于誉,其中自也是因为她是很多人口中的外语系有名的“白莲绿茶”。诋毁之语总是在有些人口中传得很快,特别是王嘉轩也是学校有名的帅哥,当时她那一昏倒实在是作,太过巧合。   现在这些人心情更是复杂。   这几年,在她们有空吐嘈她是恶心人的白莲绿茶的时候,她已经悄悄地爬到别人够不到的高度了。   三楼以上都是大四的外语系的英语专业的,这些人就更没有不知道赵清漪的。赵清漪住在四楼,才刚到四楼走廊,早一步回校或者本地实习一直住校的人还是忍不住打开宿舍门来看她。   本来是美女,赵清漪穿来后只有更加提升精气神和健康指数,这一身打扮,高跟鞋提升的气质,她只有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徐徐而来,脸上带着浅笑,但是谁也没看。   一直快走到她的425宿舍,斜对面门口竟然站着莫小莉和她的好友们,赵清漪其实都认识她们。   莫小莉指甲挤进手掌肉里,心中剧痛,她最恨的女人,现在过得比谁都好,更美了。是呀,这么有钱,当然更美了。   她往来之后都是名流富贾,政界、文化界、体育界的名人了,而她与澳地第一豪门何家关系匪浅,港岛也认识刘建辉。现在她这么红,李浚龙也一直有话题度,他们在港岛住的是白伽道,那可不是普通的有钱人能住的,一般人还进不去那条道。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有什么比不上这个女人的?   这个女人毁了她的爱情,抢了她的风头,让她受了无尽的委屈,她是正牌女友,而她只能偷偷的在嘉轩哥身下承受他,还要在她面前拥有他的发小的身份。   永远听不到嘉轩哥没有一句我爱你,永远得不到他在外人面前说一句这是我爱的人,我的女人。   虽然,嘉轩哥也娶苏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断,但是让她感到屈辱的还是赵清漪。   这样的白莲花、绿茶婊应该去死,不得好死。   “赵清漪,有钱人了,就不理人了吗?”莫小莉忽然像是如从前一样招呼。   莫小姐身边的傅俪忽然也说:“确实是不一样了呀,不敢认了。”   同年级同系的张雯说:“地位不一样了嘛。”   沐雪是何人,自己上学或者工作中也见过这类人的,她在一旁斜斜看了看她们几位,说:“你们是谁呀,说话阴阳怪气的?是开玩笑吗?还有你说话不要偷拍好吗?”   赵清漪这时该出来说话了,反正还是要炫一炫的富的,这是任务。以前不认同,现在作天作地作习惯了,反而也挺享受的。   一旦发现“她们好恨她,却拿她没有办法”,赵清漪的心里就能生出一种奇妙的快感,是从前都没有的。   “沐雪,这几位是同系校友,都认识的,她们只是打个招呼。”   说着,赵清漪已经进了自己从前的宿舍,然后宿舍里有一个也是在准备答辩的学生,因为是全英文的答辩,还有外教在场。   保镖没有进去,守在门外,门都没有关,因为夏季天热,现在宿舍还没有空调,保持通风。而沐雪跟着进去帮赵清漪打扫收拾,人家花了几百万请她,现在又不忙,这点事都不做,总过意不去。   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抽签答辩,家里离学校到底几十里路,早上又赌车,只有在学校住一晚。   在沐雪做的时候,赵清漪就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也没有理会室友郑燕铃,反正从前原主太善良,受过人家不少气。   忽然手机零声响起,她在那让大部分年轻都市女性都会心动的镶钻皮包中取出手机接起。   “老公……嗯,到了……我知道啦,我要收拾一下,下午最后见一下论文指导老师。好的,那晚上见!”   这时虽然有保镖最终拦着,门口已经围着不少人了。   老公?那不是现在的华人首富吗?这还要感谢赵清漪,她的出名,居然刺激得各家公司股票大涨,李浚龙的身家也就大涨了,虽然他本来是有钱,他接棒后身家也是坐火箭的,却是首次问鼎首富宝座。   沐雪收拾好床铺,说:“清漪,今晚你真住这里呀?”   “那住哪里?”   “帝豪酒店,离这里五公里远吧,虽然是三星级,但也好过这里,这段路是大学园,没有早高峰吧。”   赵清漪一想,说:“你有主意,干嘛不早说呢,你床都铺好了。”   “我也是感觉这床这么小不舒服,才想到的。”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你问问,有没有好的房间,有的话,弄干净点。”   两人说话显然打扰了同寝室的在准备论文答辩的郑燕铃,可是赵清漪今非昔比,是有这样的大人物在现场,郑燕铃自己脑袋中都是空的。想起从前种种讨厌赵清漪,甩脸子给她,现在却有些难堪。同寝室三年,现在她回来,两人招呼都不打了。   郑燕铃不禁想到实习工作时遇上的辛酸事,知道毕业之后,这种同室之缘真的是永远结束,说是同学,但是将来一定是相差几个阶级,生活中没交集。   她生活在云端,而自己生活在辛劳碌碌的平凡生活中。“人脉就是钱脉”,但是人脉一直在她面前,她都握不住。   还有另外两个室友和赵清漪交情也淡,一个是花时间在学习上,一个是多花在男友和社交上,从前实在是没有多余时间与赵清漪亲密来往,对她的印象,大家都没有说好,也就这样,反正也没有空和她深交。   正在赵清漪让沐雪帮着收拾一点尚还留在学校的衣物、被子、书籍、用品时,忽然班导师和班长来了。   班长刘玉常常是笑脸迎人的,而班导师今天也两眼放光。   刘玉笑着问:“清漪,赌王呀,可等到你回校了!”   赵清漪看到班导师,这才起身打招呼:“于老师怎么来了?”   于博说:“我正在附近,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这一脸笑的,像是老乡见到共产党似的。   赵清漪点了点头:“多谢,多谢!”   于博说:“清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没有什么啦,我带了人,谢谢。”   忽然于博的手机响起,却是外语系的主持打了电话来,想必也是得到她回校的消息了。   于博接了一下电话,冲赵清漪笑道:“清漪,主任想和你通话。”   赵清漪只有接了起来,却是主任邀请她中午一起吃饭,十分诚肯,赵清漪却说:“我下午还要见张老师呢。”   结果主任说叫上张老师一起,学校附近还是有几家不错的餐馆的。   收拾了东西,让保镖抬下楼去装车上,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在于班导的陪伴下和众多学生的瞩目下下楼。   中午时大圆桌上,两个副校长都来了,上回她和李浚龙回校,行程紧,都没有一起吃饭,这回当然要招呼好。   当然论文的事也和张老师沟通了,她的论文当然本来就精彩,而在网上是搜不到一样的。   众星捧月,两小时才吃完,还拍了好几次照片。   校领导要和她聊天,聊赌,聊商业,聊慈善,聊美食,聊红酒。   而莫小莉心灵受到几万点伤害,在食堂吃得食不知味,然后接到王嘉轩的电话,问她赵清漪是不是回学校了,原来他是在朋友圈看到了。 第79章   吃了饭后还早,赵清漪就去帝豪酒店了,沐雪订到了房间,环境果然好多了,晚上来接她吃饭的李浚龙也住这里。   他先洗了澡,躺在酒店大床上,打开电视看新闻,换着台时,看到本地的地方新闻,又报道了赵清漪白天回校准备毕业的事。   然后,看到照片和网友评价,反正就是赌王真心壕,气场大。   李浚龙不禁咯咯笑,赵漪漪穿着浴袍,擦着头发出来,说:“你在笑我?”   李浚龙忙坐端正:“哪敢呀,老婆。”   “不是当面明着笑,背后暗笑是吗?”   “不不,小的绝对不会。老婆,他们懂什么,你这已经很低调了。”   赵清漪轻轻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喃喃:“你说,我身边好人怎么这么少呢。”   “好人少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说的什么鬼?”   “好人少就不用应酬了,不用怕得罪人,你可以使劲地怼,任性地作。看到他们不开心,你就安心了。”   赵清漪横过脚轻踢了他一下,说:“你就喜欢看戏。”   李浚龙别看他现在是这副模样性格,他因为父母早亡,少年时也是很自闭无趣的,为了已逝的父母,也为了早日能帮姑姑撑起家业,一直在学习和实践,或者去长辈的世交家走动,维持关系,十年如一日。他现在的一切成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现在他当然已经强大到手指间漏一点都够人几辈子花了,他缺的不是钱了,他是拥有一种进取的精神。   但他也需要在外都讲究礼节风度,多数时候与人在一起时都带着点虚伪,不管他对别人还是别人对他都是如此,更别说他见过的女人了,只有赵清漪面对他的时候完全耿直脾气。   她连作都作得与众不同,让他觉得充满着鲜活滋味,他的生命要在商业行为和生活找个平衡,赵清漪就是那个可以平衡的,让他觉得鲜活有趣带点神秘的人。   她作归作,却从来不在他的正经朋友面前作,他带她出去见人时,她绝对是一个让万千精英羡慕的优雅女士。   他虽然进取,却没有想过要稳占什么华人首富,一但人到了他这样的阶段,首富和后十位生活上其实真心没有大差别。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结婚和赌王大赛给集团带来股票大涨,现在稳定在一个新的区间了。   他抓住了她的脚,笑道:“你决定在哪里摆婚宴了没有?”   赵清漪说:“我就几个亲友,都是你的朋友,看你方便吧。”   “那去巴厘岛?”   “那是演艺圈明星爱去的。”   “就在海州,还是吴州?游轮?”   “是不是一定要应酬你所有的商界朋友?”   “什么意思?”   “不用彬彬有礼的应酬的话,怎么舒服怎么来呀。”   “你不想要一个豪华盛大的婚礼?”   赵清漪当然不想,她什么都见过了,但想原主一定没有体验过。   “我就是怕累,最好是省力又体面的。还有我除了沐雪,不请伴娘,因为从前我除了她没有女性的真心朋友,所以没有必要装。”   她的脸面是自己有的,跟伴娘团强不强有什么关系?才不要给什么不相干的人在她的婚礼上蹭脸面呢。要请夏雪是因为她要把红包收回来,要请莫小莉是要让她看看她现在是她高攀不起的人,要请王嘉轩是要谢他的不娶之恩。   李浚龙说:“真不太明白,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就算是小学中学,总有要好些的朋友吧。”   赵清漪淡淡道:“都是点头之交,没有必要突然装亲密,我出身寒门,我没有觉得丢人,没有朋友不必装朋友遍天下。”   李浚龙说:“那定在十一月还是十二月?”   赵清漪沉默好一会儿,心想着手头上的事,说:“要不明年再看,反正证都领了,别的事情更重要,婚礼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关系。”   李浚龙都准各空出时间来做这件事了,没有想到女人说要延期。   “漪漪,你有什么事这么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呀!”   李浚龙喃喃:“你自己说要延期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来。”   赵清漪说:“我像是那种执着于一场结婚表演的女人吗?”   李浚龙也不是,所以他就尊重她的意见,忽想起一事,说:“你舅舅那事儿,你是什么想法?”   赵清漪一怔,说:“妈连这个都跟你说?”   李浚龙叹道:“我能不知道吗?虽然岳母有糊涂的地方,但也怕你杠起来偏激了。”   赵清漪说:“才不是呢。我很清楚自己要过什么日子,有些事不一定全对,但是只要问心无愧,我又没有负人,没有害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不起我的人,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要喜欢他,我有能力一夜暴富,也有可能一夜输光,那又怎么样?对不起我又对我没有用的人,我当然舍弃,我有人生有限。我只有一辈子的时间,我要活出三辈子的感觉,所以人生需要修剪枯枝,没功夫应付他们。”   李浚龙轻笑一声:“你这是要大作特作?”   赵清漪爬到他身边,攀住他的肩膀,说:“你的朋友我不会得罪的。我对自己说过,这辈子活得不委屈、不大度、不原谅、不回头。人生永远向前看,在有限的时间里看不一样的风景,最壮观的风景。”   李浚龙忽问:“那你爱我吗?”   赵清漪不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喜欢你的吧,谢谢你爱我……我以后会对你好些。”她是白捡了一个符合要求的对象,是完成任务的对象,而从另一个现实看,她也把他当药,无论是怼中解压,还是肉体的关系。她是很渣,只有让理智的一面调整。   李浚龙握住她的手,微微有些涩然,劝道:“早点休息吧,明天答辩。”   “我想你,睡不着。”赵清漪小爪子在他胸口一挠,小女人地一笑。   李浚龙轻轻一笑,没有男人会拒绝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的邀请。   ……   有时候财不一定通神,但是确实能做到几近通神的地步。况且仅仅是想要看到老婆答辩的请求,吴州大学又怎么会不给李浚龙和赵清漪面子?   李浚龙就坐在教授后头,看到答辩时的赵清漪又是一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在几个评分教授面前竟然用最优雅的英伦贵族腔侃侃而谈,说起西方政治发展历史和现在的自由主义的本质。   教授发问阶段性的人物和重要事件时,她声音清越,语速和报新闻差不多,能旁征博引,信手捏来,用事实数据与教授交锋辨析明自己的观点。最终得出结论,我们要批判借鉴西方的文化。   李浚龙抚摸着脑门,暗想:以老婆的深藏不露,以后要作,会不会作大发了,头疼,说好的小作小女人呢?   论文答辩人太多,是三个人同时进去的,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冤家路窄,和赵清漪同一组的其中一人正是莫小莉。   她全英文的答辩和身为名人的光环,把她衬托得像是个粗使丫鬟一样,而赵清漪记忆中原主因为家庭,她没有很好的完成论文答辩,被莫小莉又讽刺了一顿。   原主是受尽嘲笑灰头土脸的毕业的,而当时来学校晃悠的是周海,原主心底是有些人之常情的难堪,被周海发现异样,就责骂追问她,是不是觉得他丢人了。   出了答辩的教室,另一个以前无恩也无仇的男生倒是向她打招呼了:“赵清漪,恭喜你,你太棒了!”   “谢谢!不过,结果还没有出呢。”   “要是你都不能过,那没有人能过了。”男生的笑有些讨好。   赵清漪礼貌地笑了笑,状似自然看向莫小莉:“小莉,我觉得你答辩表现不好呀,如果要重新答辩,可要好好准备。”   莫小莉气得浑身颤抖,忽然说:“赵清漪,我知道你现在不一样了,但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朋友呢?诅咒我,能让你得到快乐吗?”   赵清漪本来就是名人,在教室外等候的学生都拿出手机来拍,莫小莉奈何不得她,这时让她被人看到这样恶毒,也只是她可怜的唯一能做的事。   赵清漪长叹一声,道:“实话实说,竟成诅咒。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这时李浚龙也过来了,身旁也跟着两个保镖,引来众多学生的兴奋,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只是手机猛拍。   李浚龙也落落大方,走到赵清漪跟前,说:“好了吧,走吧。”   两人手牵着手,于班导和班长刘玉过来了,又有挽留他们夫妻,校领导想中午邀请他们吃饭。   李浚龙微笑道:“谢谢盛情,不过,我们中午有约了,真的不好意思。”   班长刘玉笑道:“清漪,你要离校,那到时候我把答辩结果发到你邮箱。”   “好的,谢谢!”赵清漪冲刘玉点点头,她明白她的亲近讨好。这样的事,她的一生当中还会一直遇上,不必高冷拒之。   然后两人冲两人挥了挥手,就手牵手,笑意盈颊,在保镖们的护送下离去。   刘玉不禁失望,现在攀赵清漪时间又太晚了,以前她虽有学校白莲绿茶之名,但是真想起来她除了和王嘉轩交往有点手段之外,也没有做过什么。   真正看得清的人都是会多方思考理智型的人,这种事不关己的事,不会参和,当然也没有什么冲动站出来为她当众说句公道话的动机。   刘玉就是很忙的那种人,当然不会为了不关己的人去怼一帮不好惹的人。   要毕业了,她的单位是找好了,2500的初始月工资(2011年),呵呵。   就算顺利涨工资,十年不吃不喝买不起她一件衣服。   但这是她唯一靠近那个阶层的路径,她不会轻言放弃,哪怕所有人看穿她的想法。人不能为了怕活在别人口中而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口中说那些闲话的人其实都是真正的loser。   ……   王建军一家自从赵清漪成名后就一直想再见她,那是从她和李浚龙的恋情被曝光并被承认开始的。   之后,他们从抱着看外甥女为了捞钱,口中虽然有所不认同但难掩艳羡,到他们领证,就是激动万分更频繁地向王静卖好了。   再到后来赵清漪成为了赌王,在澳城居然赢了十亿(软妹币)身家,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到处说赵清漪是他们的外甥女,在人们面前吹牛。   但是他们一直也再见不到赵清漪,以前和她关系不好,急想要破冰,向王静说道理说情卖好这么久,王静终于回话,说赵清漪愿意和他们吃顿饭。但也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酒店里。   王建军夫妻和大儿子一家王炳文、周洁、孙子王浩轩、老二王炳武、徐丽、孙女王紫凝穿上最好的衣服,打扮得光鲜亮丽。   提前到了一家叫“玉宴宫”的高级饭店还进不去门,他们一直解释也没有用,心中憋着一团火气。一直到准点的七点钟,才有几辆豪车开来。   正是赵清漪一家子到了,还有李浚龙也一起,到底要给王静一点面子。有些事赵清漪可以做,但是作为女婿李浚龙不能做。   他们气质卓然身在保镖护卫中,王建军一家老小还一下子不敢认。还是王静看到了他们,叫了他们一声,王炳文几乎是小跑过去抓住王静的手叫道:“姑妈,好久没见面了,你在海州都好吗?”   徐丽碰了碰王炳武,嫌他没有大哥机灵,王炳武现在也拉不下脸来拾大哥牙慧了。   还是王建军到底是长辈,他带着妻子雷芳过去招呼,王静都还和从前一样亲切。赵清漪看都没有看他们,直接挽着李浚龙的胳膊进“玉宴宫”大门去了,经理亲自迎出来。   王静看了,心中也不禁怪女儿这样没有礼貌,但是赵清漪能来是因为王静,可没有与他们亲人相见激动落泪的打算都没有。   有本事就责难她,不喜欢就别粘上来呀,我有钱就是任性,我一不欠你,二不想指望你,三也不求那种不忘本的虚名,我怕你呀!我要做的正是“忘本”,抛下原有的一切悲剧。   王静此时也不好在外头教育女儿,赵鑫打圆场:“也别都站在外面了,快进去吧。”   到了一间豪华大包间里,点了餐也还没有上菜,赵清漪看着手机,而李浚龙在一旁和她说悄悄话,大家进来后,他们也没有站起来招呼的意思。   王家人不禁尴尬,王静笑着上前,说:“漪漪,难得见见亲戚,叫过人没有?”   赵清漪作得吊嗓子说:“是你亲戚,我又不认识。”   王静差点要气死,王建军自以为“舅舅”是很高身份的人,就算以前有误会,感情又淡,哪里有这样做人的道理。   王建军面色不愉却要忍着,说:“清漪,我知道你现在不一样了,但是也没有这样的教养的,我是你亲舅舅,叫声人都不会。”   赵清漪歪了歪头,眼睛在飘,说:“我是来陪妈吃饭的,不是来听人教训的,你想一起吃顿便饭就闭嘴,不想吃可以走,但是你想在这里骂人,我只有让保安请你走。我没有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来要受你的气的义务。”   “清漪,我是怎么救你的?”王静气恼问道。   赵清漪说:“我已经来了,妈,你还想怎么样?”   李浚龙也怕太过了,劝道:“哪有母女俩吵起来的,快入座吃饭吧。”   赵清漪顺从地跟李浚龙起来主动入座右边主位,让赵鑫坐左边主位,然后赵清漪坐在李浚龙下首,而王静坐在赵鑫下首。   还是王静、赵鑫让面色复杂的王建军一家人坐下来。   大家都围绕大圆桌坐下后,王家人还是不禁紧张激动,往李浚龙和赵清漪两人看去。   王炳文拿起服务员上满上的茶杯,说:“清漪表妹,表哥知道从前咱们有误会,就当表哥不对,表哥以茶代酒……”   赵清漪呵一声讥笑,说:“王先生,做了的事不用道歉,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我不会原谅。我就这么小气,随便你背后怎么骂我,但造成诽谤,我会请律师告你。我来不是要和你们做亲戚的,以前不是说了我赔钱货、短命鬼,等着看我如何吗?”   王炳文不禁尴尬在当场,王静说:“赵清漪!你是不是连我这个妈都不认?”   赵清漪虽然是为了任务,但她本尊也是觉得这种亲戚不要沾的好。   “我什么时候不认你了?但是你要为了王家而不认我,是你的自由,你糊涂,我不糊涂。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是让糊涂的你还是清醒的我当中的谁来决定我的人生该怎么走,这样的选择题不难做。”   赵清漪可不是被现代伦理压倒的人,又不是古代礼教,她不认同王静的做法就会坚持。今天来,一是让她死心的,二是来炫富的。   她正走向成为网络上最讨厌的那类人——爱作、爱炫富的女人。   让曾经讨厌的人看到她作天作地、怼天怼地更怼他们,他们却看着她富贵无双沾不到,恨得心肝肉痛,就是对原主最大的治愈了。   李浚龙是任她作,尽管从前他很认可她的品味,今天却很想吐嘈她的打扮:   身上是并不露肉的高订小礼裙,从欧根纱裙摆到腰部是宝蓝色的墨染渐变颜色,腰上是一条蕾丝带,上身全是蕾丝。这条裙子本来是很能衬托她的气质的,是精美的高订杰作,价值22万欧元。   可是,今天她一双手上戴了四个10克拉以上的戒指,然后是她的天鹅颈、耳垂、手腕上是他买给她的一套价值8000万的由几千个大小钻石组成的传世珠宝。他发现她喜欢珠宝,就经常送她一些,从十几万到上千万不等。她就要毕业了,这套珠宝是她的毕业礼物。   李浚龙心想:现在如果是在阳光下,大家看她时,大约眼睛睁不开。且看在豪华包厢的水晶灯下,都是浑身闪闪发光,王家舅母、王家两个儿媳和一个孙女却眼睛不酸的时时看向赵清漪。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炳武说:“清漪表妹,虽然哥哥是说过不好的话,但我可没有骂过你。况且当年那事也不关我的事。”   赵清漪说:“没错,你也不关我的事。”   王静十分难过,她是比较传统的女人,女人娘家这样没脸,她也感到羞辱,但是她也为难,她最重要的是女儿和丈夫,她又不能为了娘家和女儿真翻脸。以前娘家是不对,所以对她来说最好的结果是双方和解。   王建军难以咽下这口气,说:“妹妹,清漪这样你都管不了她了吗?你不会管,我这个当舅舅的来管!”事情不像王建军预料的发展,眼看着外甥女是发达无比了,她却是这样对她这个唯一的舅舅。   雷芳拉了拉他,王建军却不管,冲赵清漪道:“你自以为发达了,就可以不认人吗?我是你亲舅舅,你敢不认我?”   赵清漪靠在椅子上,轻轻一笑,说:“王先生,你又不是我爸,我是吃你家的米长大的吗?你的外甥女已经被你们父子咒死了,我不是那个她,才不会因为这点关系让人随便拿捏。你有钱呢就去告我,种花家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要认什么舅舅?我有钱跟你打一百年的官司,你有钱请一百年的律师吗?我告诉你,在我眼里,有感情的才叫亲戚。现在巴巴的想我认你是干嘛?对,我是很有钱,但我干嘛要给你呀?怪只怪你生不出会赚钱的女儿呀!况且,我看你真生出女儿来,也是当赔钱货、短命鬼,你等不到女儿来孝敬你的!”   这简直是反派台词呀,李浚龙讶异地看着某作女。   王建军气得就想掀桌,却被王静抢先一步,她叫道:“够了!赵清漪!你是我生的,你再怎么了不起,你也不能对长辈这么说话!你要是这样的教养!你不改正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赵清漪不禁一怔,赵鑫也不禁吃了一惊:“她妈,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王建军一家心中都不禁一振,有王静在,赵清漪不是说不认就不认的。   赵清漪忽然领悟到,原主的悲剧除了自己的软弱之外,这样的猪队友,善良做坏事的母亲也是有责任的。   在赵清漪心中,保护父母安康是她的任务,但是在原主和父母之间,她肯定选原主。原主没有机会了,现在她就是她。   赵清漪仰天悲凉地笑起来,一双眼中流下绝望的泪水,吓了李浚龙一跳:“漪漪,你怎么了?没有这么严重,有事好好说。”   赵清漪泪流满面,原主的情绪被引出来,现在刺激着她,但她仍理智地表明态度:“妈,如果你想为了王家和我断绝母女关系,我也尊重你。我今年赚了十个亿,如果你和我断绝母女关系,我把我赚的所有钱都给你,再会向公众发个声明。你要是现在说一句想我不得好死,我也马上从楼上跳下去。对我来说,和王家人当亲戚就是心中憋着忍着最终抑郁症,注定最后跳楼的命。”   在场的人无不惊呆了,李浚龙扶住赵清漪说:“漪漪,你别激动,我们回去,不吃了。”   赵清漪因为王静一句话而受刺激,也随李浚龙起身,跟他离开玉宴宫。   ……   李浚龙的豪华公寓大楼里。   李浚龙做好了面,走出厨房,发现她还坐在落地窗前,地上是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她就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李浚龙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坐在了她身边,说:“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烦恼。”   赵清漪道:“我真的很想这个社会可以包容善良,可是当善良也在作恶时,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愿望是不是对的。如果在出生前,就能预料,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我是否有足够的勇气走下去,或者回头和阎王爷打个商量,换一个胎,或者当鬼算了。”   李浚龙不禁怔住,心中窦疑,忽说:“你……到底是谁?”   赵清漪不禁一顿,转过头去:“为什么这么问?”   李浚龙顿了顿,说:“我们认识一个多月,我才和你表白,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在考虑。”赵清漪微微歪着头,慵懒一笑,韵味性感到骨子里。   李浚龙抿了抿嘴,说:“我说过不会骗你,我认识你的时候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我之前还养了个女人,总要处置干净,我是认真在想和你交往。”   赵清漪点了点头,淡淡陈述:“我理解,我钱闲得慌又没有男友,肯定也养鸭子,毕竟神仙都要找仙侣。”   李浚龙本来是想接着说,这时不由得就被打扰,说:“赵清漪,我怎么就觉得和你说话时,都不对味儿呢?”   赵清漪曲膝,抱着膝盖,颊贴在手背上,说:“怎么不对味儿了?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有钱,要是没有嫁给你,我一定肯定得包养个小白脸,我也挺寂寞的嘛。”   李浚龙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敢找小白脸,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体能虽然比我好,但你打不过我。”   “……”   赵清漪说出口后,忽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又忘记了,要小鸟依人。是她傍大款,不是大款傍她。赵清漪呀赵清漪,你现在已经不是天帝陛下,你现在要当一世宠命的小女人。   她领了任务,虽然钻空子了,但是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要讲的,在老公面前要学会小女人。   她靠在他肩头,嘤嘤道:“你怎么这么霸道呀?吓人家,明明知道人家最忌讳‘断腿’了。”   李浚龙愣了一下,回味过来:她又作了,反正习惯就好。   然后,他自然地将人搂在怀里,继续说:“之后,我当然……派人调查过你。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你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你是个低调不争的女孩,可我看到的却要复杂得多。你的交际圈没有外国语伴,你说的英文是流利标准的贵族腔,法语只是选修课,连外教都没有,但是你说的太好了。家里没有古琴,可是你爱弹古琴,字迹和从前的也有不一样。”   “人是会变的。”   “但是要有逻辑。我也是过来人,我知道要把一门外语说成你这样的程度需要什么样的过程,何况是两门,甚至更多。我知道要读多少书,在什么环境下能修成你正常时候的礼仪谈吐。”   赵清漪不禁无奈,她穿越过这么多角色,这是第一个敢怀疑她的人,她有底气,不是那种害怕被人发现换芯的人。在现代,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话的,她又不认识生物研究的机构,会把她抓去当小白鼠。会多门外语,会音乐的人不知繁几,世上六七十亿人,没有人会这么空的。   第一世,她本来就没有不浮合逻辑之处,丈夫是大学快毕业认识的,父母弟弟都不在她的高度,当时是天经地义认为她是学霸;   第二世,她的家世与家庭环境太好,修养出众是理所当然的;   第三世,沈家父母不是知识分子,沈俊十年未归,孩子们又都还小,而英亲王府刚与她相识,她就是秦香莲的烈性和唇枪利剑,他们已没法追究逻辑;   第四世,是最有可能被发现的,但是早年,她除了狡猾一点之外,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露过才华,到后来成名时,她都读过多少书了,有基础了,而张胜美常年在军营,不能知道她每天做什么;   第五世,时间是用万年来计的,除了修为,其它能力都是渣渣,她是的出身和经历,根骨出众一点也不稀奇。   只有这一世,与她本尊相差大到可以被分辨。她又秉持“任性活一世”的宗旨,行事无所顾忌。   赵清漪摸了摸鼻子,说:“你怕?”   “我不是怕,我只想,你能让我靠近一点……我爱你。”他不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觉得自己会离她太远。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是赵清漪,你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我,不是别人。”现在的她是拥有原主记忆因果的赵清漪。   李浚龙欣然,淡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阿星,我嫁给你,就会负责一生的。就算真的很想找小白脸,我也会克制的。”   “我会打断小白脸的腿,你不用克制。”   听他玩笑,赵清漪也轻松了起来。   他又问:“王家的人,以前真的伤你这么重吗?”   赵清漪沉默了好一会儿,收起了一丝微笑,沉郁下来:“不仅仅是王家,那些人没有一个好人。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我害了什么人了,抢了哪块有主的蛋糕了,凭什么要虐我为乐?我就跟他们耗,看看这些真正的蛆虫最后活成什么样。”   李浚龙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他精神有问题,为什么他不是很明白她的话?   “不能和我说明白一点吗?”   “……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看戏就好。”   李浚龙是受最好的教育长大的成功个例,有自己的修养,有时夫妻之间也是需要点私人空间的。   “去吃面吧,别糊了。本来是在玉宴宫吃饭,结果一桌菜没有吃,只能委屈你吃面了。”   “我喜欢吃你煮的面。”   李浚龙微微一笑,低头在她额侧一吻。   两人去了厨房,都忘记了地上的价值总共达三亿的珠宝。   赵清漪看着他的身影,心灵得到安慰,至少他还在身边,也许能陪伴她一生的人终究是他,而不是母亲。这样想很没有良心,却是现实。   而和母亲过一生的是父亲,她的人生有限,做想做的事,快乐还来不及,她不想花时间在那些烦恼上。派人保护好父母,让父亲好好照顾母亲就好。   ……   李浚龙倚在床头,一时睡不着,反而赵清漪已经蜷缩着睡着了,呼吸绵长。   李浚龙还是很好奇她的精神世界,彼此要有私人空间,可他还是好想拥抱她的一切。他不知道世上还有她这样多面,而且每一面都这么极端的人。   戏精到极端,纯善到极端,心机到极端,恨到母亲相逼也不动摇,做肤浅的女子最爱做的事,嫁人就直接找帅和有钱的,赌场独领风骚,精通多门外语、乐器,拥有极美的声线,艺术水平极高。   自己那么有钱了从不想独立,住他的、吃他的、用他的,还晚上常常娇羞求宠爱。   他要出门,她就爱小女人常窝他怀里撒娇,说:“你又要出差,记得买礼物回来,早点回来,我会很寂寞,不要看路边的野花。”   她这是要将傍大款进行到底的表现,然后,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一走,她肯定是自己想怎么浪就怎么浪了。   忽然,她床头的手机一亮,他眉头一皱,倾过身,伸臂取了过来。   居然是何启越发来的微讯,有异性大晚上的发信息给她,他难免多心,打开一看。   【决定了没有,一起做电影?】   【你睡了?】   【女人还是自己多赚钱,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埋没?】   【我过两天来内地,你说过我来你一定会招待好我的,我是什么都不准备,就人来了。】   李浚龙看到连续的信息不禁有些吃味了,就算是从前的伯乐和队友,也是异性呀。李浚龙一拉下来,看从前的聊天记录,发现一时还看不完。   从赌技说到慈善,还说到创业的,甚至还有感情方面。比如他说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要有共同话题和默契,有共同的爱好特长,而她回应是【要长得帅,有钱】。   然后,他就蒙了,当天没回应。   次日,他再发过来,就是晒他的游艇、10辆豪车、澳城豪宅,还晒自己冲浪、滑雪的照片。她发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包,说:【炫富谁不会,来呀,互相伤害呀!】   然后她就晒出李浚龙在海州的大别墅,那连花园占地可有1600多平米,然后还晒自己的衣帽间和首饰盒。   他就和她谈梦想,然后她说:【我的梦想是傍大款,已经实现了。】   他说:【男女平等,你这样的条件为什么不懂珍惜自己的人生呢?】   她说:【秀逗了,我哪里不珍惜了?我很珍惜!我才不要男女平等,我就要老公的血汗钱把我养得身娇肉贵的,我才不跟他平等。】   他久回答不上来,隔了许久才说:【如果他变心了呢?】   她终于霸气回应:【谁敢动我的奶酪?】   他说:【女人再美总会老的,还是要增加自己的内涵。】   她说:【你想我跟你说说《易》的变化,还是谈谈《二十四史》或《资本论》,或者你喜欢莎翁还是民国时期的文坛?】   【……】   李浚龙看到这前些天的聊天记录,深吸了一口气缓解。   李浚龙回复何启越今天问的那个问题:【那么晚了,何先生想和我老婆谈什么电影呢?】   李浚龙有八成把握,何启越是借着朋友身份勾引他老婆,他是早年就见过几面,但是分处两地没有深交。   何启越半晌没有回应,好久才说:【李先生,你还要查看清漪的手机的吗?】   李浚龙说:【若不是偶尔看到,我还不知道你发这么多自己的照片给我老婆。不过很可惜,大约你这外人是不知道的,我老婆视力不好,get不到你的美。】   何启越过了一会儿,却又回复:【如果她能欣赏呢?】   【何先生喜欢和有夫之妇过于亲密吗?】   【我没有必要回复你这样带着意测的问题。还有,你们没有举行婚礼。】   【你真的很无礼。】   【清漪是我的朋友,你现在偷看她的手机,一点都不尊重她。】   【我们这是亲密无间,我的手机也给她翻。】   【幼稚。】   李浚龙不禁恼了,但是不文明的话还是没有发出去,而对方也不理他了。   李浚龙想了想,将这些记录删除光了,想要删除何启越好友,最终还是保留了,删除了好友,他们难道就联系不上了吗? 第80章   话说赵清漪和母亲在王家的事上有分歧,但是赵清漪没有愚孝向王静妥协。   之后,赵清漪还是努力和王静沟通一次,王静一边是兄妹之情和娘家情分难舍,一边是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左右为难。   王静到底是生女儿的气的,见女儿怎么也不退让而认王建军这个舅舅,就作势要留在吴州,不去海州了。   王静以为女儿可能就会让一步,就算不能和亲戚亲厚,基本礼貌总要有的。没有想到因为答辩后还有半月才正式毕业,赵清漪自己和李浚龙先回海州,留赵鑫陪着她,当然,还给他们留下四个保镖和一个司机。   王静这才知道,这个平日孝顺的女儿有多坚决了,也是暗自叹气,别无他法。   而之后王家人不甘心,王建军天天来王静面前抱怨,又是诉苦,又是不满王静,说她不会教女儿。王建军原本是有巴着妹子的心的,但是毕竟是习惯王静好说话的脾气,等坐下来一起话头就收不住,这些脾气都暴露了出来。   王静是糊涂,但是她骂女儿归骂女儿,别人处处说她女儿的不好,那她是有脾气的。   在王建军第三回来她面前说了半天,语气都重了,王静兔子也有脾气,说:“我们漪漪这么不好,那你不要理她就是!你这又是骂她,又是想靠她,你想怎么样?我们家漪漪好不好,不用你说,你骂再多,她也听不到,我也不想听!她不认你,以前不也没事吗?我管不了,这事你也不要找我。我是没用,管不了女儿,就让我没用吧,不用你教。你要是比我更会教,你两个儿子都要比漪漪有出息得多才是!”   王建军和王炳文被怼得什么话都发不出来。   看王静都气了,他们回味过来,又要说好话,这时王静却有些烦了。因为赵清漪留下了保镖,王建军父子也不敢动手。   之后,王家拿不到直接好处,常拿着赵清漪名头忽悠人。后来,赵清漪请律师草拟文件,在微博发表声明,对王家没有任何权益委托的行为,不对王家任何借她名头办的事负责任。正是重重一巴掌打脸上,王家再难蹦跶。   赵清漪不阻止王静还认哥,那是她的权力,但是自己想怎么样,决不会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当扶弟魔还是有点道理,没有办法,但从来没有当扶舅魔和扶表哥魔的,何况是早关系破裂的亲戚。父母可告儿女不孝,可无理取闹,舅舅表哥能有什么立场?   这是后话。   ……   周海看着眼前的姑娘,按良心来说,长得还算水灵,在这个镇是比较出众的了。   周海自上次从吴州找赵家理论失败回来,一直郁结在心,父母也不可能都把时间花在照顾他上面,所以准备给他讨房媳妇。   虽然他失去了一条腿,但是已装上义肢,并且身家三百多万,是这个村的首富了,还是有许多姑娘愿意嫁给他。   作为一个二十九岁的男青年,真不想女人,那又是不正常了。但是他看看自己的断腿就想赵清漪,就恨得发狂。   【我想要,我想要一切。】   【我想要睡赵清漪这样的年轻漂亮有气质的女人,我想要走出乡下,去城里过好日子。】   【我失去了一条腿,那些她全都应该给我!】   【为什么要看不起我,找了个有钱的男人就马上嫁了。女人都是没有良心贪慕虚荣的bz!】   【当时还骗我,没有说出那个男人的身份。三百多万就打发我了,当我是乞丐一样!而他们身价有两千多亿!】   【她是赌王,她应该对我负责,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从古代就是道理!她应该侍候我一辈子!她赌王赛场赢来的那些钱都是我的,我应该住吃穿住行都用最好的,出门也前护后拥。我为她连腿都没了呀!】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有的人生来有钱有势,就像那个李浚龙,这种人就能睡她,而我出身不行,所以就算付出再多,为她变成了残疾,人家也眼皮都不抬一下。】   【为什么法律、警察还是维护有钱人?这世界真是ctm!mlgb,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有的人只要出身好,赵清漪这bz就粘上去张开腿,而我为她把自己弄成这样,她还是用轻蔑的眼神看我?她应该是躺在他的床上给他办事才对!bz就是bz。】   周海时不时这样想得发狂,看看眼前的女人,哪里能和赵清漪相比,心中对赵清漪、李浚龙,还有对这个社会就更恨得要爆炸。   父母好像已经不作想他要娶赵清漪的事了,而周峰原来一直照顾他,但是上回周峰向他借20万,说要和人做生意,被他拒绝后,周峰与他也冷淡了,父母亲是有点怪他对兄弟不好的。比竟周峰之前对他的事尽了大力。   现在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给他娶个媳妇。   但看这眼前的女人,水灵是水灵,但皮肤不像赵清漪那样弹指可破,眼睛没有她大而水灵,鼻子没有她挺,胸没有她大,腰没有她细,还是小短腿。   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还要嫁给他,让他养这样的女人吗?   两人坐在客厅相亲,介绍人和父母都出去了,想必是让他们自己谈谈。   “周海,你平常喜欢做什么?”那女人先开口问了。   周海心中纠结,接受的话,这个女人配不上他,不接受,他又实在想女人。   “看看电视,上上网。”   那女人点点头,说:“我也喜欢呢。你喜欢什么电视?”   “新闻之类的。”   “啊,我喜欢电视剧,新闻你也看得下去呀?”   “当然。”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做点生意吗?”   周海当然没有想过,他都这样了,被赵清漪害成这样了,他还怎么做事?   “有些想法,但没有想好。”   “其实我县里认识个人,听说现在有好的政策,可以开发山地,建设拿补贴的,只是前期也要点投入。临镇都有人开始种猕猴桃了,上百亩的地呢。自己创业,比给人打工总多个盼头……”   张群芳还是有点梦想的,她技校毕业就在外打工多年,吃过苦头,交过一任男友还是分手了,她对生活的期待很现实。   断腿不要紧,人品好,有经济能力,对未来有规划一起干就好。   周海听到女人说起这种项目,就洞穿了她的企图,这是看他有钱,想要套他的钱呢。女人,都是bz!   周海心底恨得要死,但是面上却没有透露什么,心想是不是先将人睡了再说,娶反正是不娶的。   “那还是挺有趣的,但能赚钱吗?”   张群芳说:“销路总是要跑跑的,关系也要走。就是网上也能卖呀。申请补贴建个冷库,那就能存放好久了……”   张群芳侃侃而谈,周海拿出耐性听,最后两人“相谈甚欢”。介绍人和周家父母都以为他们这是谈上恋爱了。   张群芳也有意接触看看,后来去过周家两次,但是刘桂香发现这个女人很懒,她去过儿子房间,也都不知道帮儿子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留在她家吃饭也没有动手来帮她的意思。   但想儿子身家几百万,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娶个懒女人,她又不太乐意了。   张群芳接触下来,家里人也催促她到底和周海行不行,优劣势反正都摆在那了。   张群芳却犹豫了,见了几次,发现周海其实懂得东西很少,开始还是老实样,后来说话就有点浮了。   他还说起他的一个兄弟泡妞的事,说是他兄弟的老婆是抢了别人的未婚妻。刚认识就去开房了,然后怀了孕,两个男人还打了一架,最后奉子成婚。   又说起现在女人很多嫁不出去,就是要求太高,就等着孤老终身。   他的话题只有这些。上次还忽然搂住她摸,强吻了她一口,她推开他,然后匆匆回来。   她是谈过恋爱,明白男女之情,但是她还是想要找人结婚,是有未来规划的人。他是有钱,但她也明白那钱是怎么来的,总不能靠那钱一辈子。   于是张群芳十分肯定地说:“聊不大来,算了。”   张家父母虽然失望,但想再有钱,也是残疾,如果还聊不来,总也不能强逼女儿嫁他。于是把结果告诉了介绍人,介绍人去转告了刘桂香。   刘桂香虽然觉得那个女人懒,家里也没有钱,但是这看不上自己儿子,刘桂香是愤怒的。   刘桂香也委婉地告诉了周海,周海心中又骂了几个bz。   她张群芳算什么东西!敢看不起他!周海心中想想,还不是赵清漪害自己断了腿,现在连张群芳这样的女人也看不起他了。他都还没有睡到张群芳呢。   这么一件事都没有做到,全是赵清漪造成的。   他在网上搜索李浚龙和赵清漪的消息,却是李浚龙出差美国旧金山世界投资金融峰会,携夫人赵清漪出席晚宴的消息。他们还和世界一众名流合影。其中的现场的几国企业家在台上交峰,因为对种花家的一些投资环境和企业的负能量评论,引起李浚龙不客气和犀利的反驳,引用别国案例和数量,表明不完美是普遍现象,不是说种花家就要背着这样的锅。   他的不客气,反而引起现场名流观众的鼓掌赞赏。   周海并不懂这些的深层意义,但是只觉得赵清漪和李浚龙是最可恶的人。   他要离开这个村子,去吴州。   尽管他们不常在那里,但吴州总是赵清漪的根。此后,周海就在城里悄悄潜伏下来。   ……   话说两头,何启越发现他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无法做到对自己说,他只是普通喜欢赵清漪。   所以,他才步步为营,小心接触,慢慢撩。女人是感情动物,他也和她谈谈人生理想和共同话题、兴趣爱好,将女人的灵魂吸引了,那一张纸真不是问题。   何况,现在她还没有和李浚龙摆酒宴,对于种花人来说,酒宴摆完了才是真正的李太太。闪婚闪离的前例又不是没有。   但是赵清漪不是笨,而是不和凡人女子生在同一频道,他是扮俏给瞎子看。看来李总还是挺了解她的,说她眼力不好。是眼力在这方面不好,赌场上,她的眼力很好。   居然还被李浚龙撞上了,他到了内地时,联系她,她说她跟李浚龙去了美国,要过三天才能回来。   然后,何启越无奈地飞回澳城,总不能干巴巴在酒店住三四天。   李浚龙一定是故意的。   终于在6月下旬,他又来内地,两人才见面。她将他邀去了海州的酒庄玩,参观了酒窖后,两人回到赵清漪的办公室。   何启越也就知道了这些都是李浚龙送的,而她现在平常就会把这个当事业。   总之是大手笔呀。   沐雪又送了切好的咖啡和水果进来,今天又能见当初那个帅哥,这么近距离接触,真幸福呀。   “我还以为你要做房地产呢。”   “房地产可做不过国内的这些人。”   “那也不要这么悲观,过几年岭南经济区连成一片,应该大有可为。你父亲的关系那么好,肯定有优势的。”   “那你有没有兴趣呢?”   “有钱赚也不行动,那是对不起自己。”投资拍电影,她是很感兴趣的。她是很喜欢何启越这个朋友的,这简直是她的幸运财神爷。   “晚餐吃什么?我不要西餐。”   “怎么可能让你吃西餐呢?晚上,我老公说邀请你回家吃饭。”   “他不是去京城了吗?”   “是呀,今天晚上能赶回来。”   本来趁机想搞暧昧的何启越面色怪异。   “时间还早,有空带我到处逛逛吗?”   本地的博物馆,什么人的故居都是景点,人流多,还要门票,也没有什么意思。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向他解释:“旅游就是这样,所以我不太爱旅游,特别是国内的旅游,不过京城还是值得一去。海州就是个港口城市,没有什么文化。”   何启越说:“女人不都是喜欢到处去旅游的吗?拍点照片。”   她不认同,摇了摇头:“不喜欢,路上花的时间太多了,不过我打算有机会去欧洲学油画,我油画不太好。”   “李浚龙喜欢?”   “他没有要求,我有点好奇。”她穿了几世,都没有学过画油画。   何启越忽说:“前年我还听说李总和女明星杨思甜在一起,那两年杨思甜可是众星捧月,现在李总对你更好,看来李总还是不会亏待女人的人。”   赵清漪不禁微微一蹙眉,说:“还有这事?”   “你不知道吗?”   “我没问。”   “这种事只有圈内的人才清楚,你以前是肯定没有听说过的,当时杨思甜资源超级好,大家都在猜背后谁捧她。媒体也没有确切消息。”   赵清漪还是很客观地点评:“都包养了,总要捧一捧,况且投资又多半能赚钱。像这社会上有些男人就渣得很了,能力和精神残废,只会恨天怨地,又巴不得女人经济上倒贴,生活上给他当丫鬟,就差没有张罗给他纳妾了,不然就是拜金、不贤慧。阿星跟那种劣质男人就完全不一样,跟过他的女人都有前程事业了,而且分手后决不诋毁人家。这就是素质高低之分。”   何启越不禁无语,这心是有多大呢!   何启越问:“你和他谈恋爱,不会吃醋吗?”   “他不喜欢我就会直说吧,他肯定会考虑清楚,要说的时候就是决定了,那吃醋什么的也没有什么用。”   “你都不会怀疑他?”   “他没有那么空的啦!你呢?有没有女朋友?”   何启越说:“两年没有谈过恋爱了。”   “哇,真想不到呀,但是我也帮不了你,没有好介绍,我人缘很差的。”说到后一句,赵清漪语气颇为遗憾。   何启越微微一笑:“没看出来,你人气这么高,人缘怎么会差?”   赵清漪一脸诚恳:“我是说真的,我现在能聊聊天的朋友,就沐雪、尹秘书,还有你呀。”   何启越奇怪地看着她姣好的侧颜,她忽转过头来:“怎么,你不信呀?”   “信,就是奇怪,你这么漂亮,追你的男人应该很多吧。”   “都是渣男,我遇上一个就够了。”   “李总就是你眼里的好男人吗?”   “对。”   “因为他有钱?”   “有钱的男人十个当中一个好九个坏;没钱的男人大约八个坏,两个善,一个善良到精神上支持你,一个善良却让人无法交流。所以,我一定会选择有钱男人。我们阿星真的不错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最后一句,她是发自真心的感叹。(注:角色三观,非作者三观,作者不是有钱人)   现实就是现实呀!   何启越说:“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他的试探带着一丝忐忑。   “很好呀,出身高、学历高、见识广,而且,你是我的幸运星。”   何启越俊脸上柔和了三分。他也未必不会没有机会撬墙角。   “那如果李总不让你和我交朋友,你会答应他吗?”   “他不会的。”   “他要是以为我们是……情人呢?他肯定会的。”   “跟他说清楚就好了。他知道我真心的朋友很少,所以我身边仅有几个朋友聊得来的,他又怎么会那样做?”   何启越并没有被安慰到。   赵清漪带他到了n路步行街,找了停车场停车,下车时带了墨镜和鸭舌帽。   “这里像东京一样繁华呀。”   “天下的繁华都一样。不过做人就是这样凑凑热闹。这里不用门票,所以我才有时候回来玩。”   她带他到了一家特色店里,欣常纺织品和刺绣,介绍绫罗绸缎的纺织结构区别和s绣工艺特点,以及历史。   经理过来招呼她,说是她的diy作品已经后期加工好了。   到了柜台前,经理让店员拿出一个绣屏,只见一个绣屏上绣着一幅飞龙在天图,栩栩如生。   “赵老师绣得真好,就是我们的姚老师都是称赞不绝呀。”   赵清漪说:“还行吧。”   “赵老师要带些绣线回去吗?”   “家里还有,遇要的话,我让人来取。你帮我把绣屏包起来吧。”   何启越表情呆萌地接过礼袋,又惊又喜,这竟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赵清漪说:“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刚好我在做这个。不会很花时间,绣屏不大,大约绣四天吧。”每天要绣五小时。   这是喜欢他吗?   赵清漪可不这么想,就算古代,也有很多绣娘以此为生的,难道绣品都是被心上人得了去?   只有手帕这种东西有点香艳的感觉。而上回何启越可是除了教了她各种赌技,还让她发财,她回内地时他送上了精美的伴手礼。   别的朋友可以随便应付,他可不行。   ……   “何少,真是抱歉,京城我是不得不去,也幸好赶回来。”李浚龙亲切地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可是我们家漪漪的贵人呀。”   “李总客气了。”何启越国语不好,这样简单的话却是听得懂的,感觉手被握得紧紧的,他不禁回敬,李浚龙面上还是带笑。   赵清漪说:“你们坐吧,我亲自去榨果汁,快要吃饭了,喝咖啡不好。”   李浚龙这才松手,招了何启越到大厅坐下。海州的别墅绝对是豪华型的,无论是沙发、地毯,或者天花板上的吊灯都彰显着地位和品味。   李浚龙闲适地坐在沙发上,说:“何氏投资的x亚的度假酒店项目,那是赚了好多,当年黄金时期,我就没有赶上那边的项目。”   何启越哪里听不出来他这话中有话,他何氏再厉害,那也是何氏,而不是何启越。何启越虽然是学霸,他小时候都在各国游学,他拥有比常人更厉害的大脑,他不继承家业,个人身家也有130亿,这在年轻一辈中绝对是了不起的,但是李浚龙已经是星盛集团的掌门人了。   单论大脑先天极限来说,可能何启越略胜一筹,但是他活动的区域是港岛、澳城,而李浚龙基于从姑姑手中接棒了星盛集团,然后立足国内发展。全种花家的天花板当然比一地区要大得多了。   这就是两人现在财富值的区别。   何启越是个骄傲的人,但是一见李浚龙,这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他得意二十几年,头一回因为女人而承受情敌这样的较劲,而且他竟然一直处于下风。谁让他遇上得太迟呢。   何启越面不改色,用英文说:“那个项目是我大哥负责的,李总这是夸我大哥吗?”   李浚龙哈哈一笑,说:“都是何家少爷,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正在这时,李浚龙请的陪客张辰来了,他现在比较少自己接戏,多放在投资上面,已有三十多家公司股份。而影视公司也签约了不少新人演员,已捧红了两个一线,三个二线演员,其他新人也是很脸熟了。有这些投资在,张辰完全不愁人气下降,只接自己想演的角色。   李浚龙风度翩翩,微笑道:“也早听说何少除了赌,也精于金隔投资,我们还是同行。此外,你投资过好几部电影,刚好这方面张辰也是行家。”   何启越与张辰握手,互相寒暄,两人之前就算没有见过,却也都知道对方的名头。   这时赵清漪端了鲜榨果汁过来了,看着三个男人春分化雨,赵清漪心情也不错。   “张辰来了呀,最近忙吗?”   张辰与她也熟悉了,笑道:“比你要忙。”   赵清漪笑笑不以为意,大家重新入座后,赵清漪第一个递果汁给何启越这个贵客。   “谢谢。”   然后,她才递给张辰,还剩下一杯,身边的李浚龙搭上她的肩膀,笑道:“我们喝同一杯。”   赵清漪淡淡一笑,并没有在意,而何启越心中却是难过无法言语。   张辰就问起何启越关于他说的电影合作的事,何启越此时不能失了风度,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当着别人歇斯底里的。就是这样暗中较量,胜负心中自明,做人又留余地的。   何启越也说起想投资港岛那边的商业片名导,拍一部情怀的赌片,想请赵清漪去本色客串出演一个角色,并且一起投资。当然,他自己也会客串,是与她组cp的。   李浚龙笑得很温柔:“我在‘新影传媒’的股权都给漪漪了,漪漪喜欢电影就去玩玩吧,要是不懂,张辰表弟会帮忙的。漪漪的演技能去玩玩电影,也是不埋没才华。”   他的工作太忙,也不是影视圈的人,不能直接参与,但他可以“安插眼线和帮手”,年轻的老狐狸从来是谋定后动的。   赵清漪没有第二世的沉迷演戏,但是能玩票当然高兴,世上不少牛人都是兼职演员,比如说现实世界的川普。   何启越不禁无语,他的共同话题兴趣的路线就被李浚龙这样举重若轻化解了。让‘新影传媒’来与他合作,而不是赵清漪个人加入他的团队,那么张辰和他的团队一定也会参与,把可能的暧昧都扼杀在摇篮里。   这阳谋破阴谋,何启越表面上还不能说“新影传媒”不好,只需要赵清漪过去。“新影传媒”到底是制作过爆款影视作品的,对于打开内地市场作用肯定比一个赵清漪要强。   聊了一会儿,就开始吃饭了。   今天请了顶级的家宴厨师来烧中餐。外国人常常对中餐有所误会,认为它不如日本料理精致,其实太精致了是怕人吃不起。   李浚龙让佣人开了瓶红酒,说:“何少见多识广,想必‘罗曼尼-康帝’也喝过很多了,就尝尝漪漪酒庄里的酒吧。”   等佣人都给大家满上后,赵清漪也举杯敬何启越。   何启越面色虽然不变,但内心却很复杂。   什么漪漪的酒庄,漪漪的影视公司,还不都是他给的。   他被撒了一把狗粮。   先上了羹汤“海皇羹”,然后就是烧法讲究之外极品的鲍、参、翅、肚接连上来了,然后配以一些鲜嫩去腥去腻的野菜汤。   最后是空运来的塞斑水果。   饭后,何启越去了一趟洗手间,见多识广的他也看到这后现代的奢华洗手间有些无语。其实近年来,澳城、港岛的老牌豪门,是没有内地的豪门这样夸张了。   吃过饭后,一起喝一杯饭后茶,在中式装修的饮茶室里,李浚龙还让赵清漪为客人弹一曲。   何启越可是她的客人,是她命中的贵人,她当然愿意。   古意幽幽的琴音回荡,让人心中一片宁静,饮一口清茶,就觉得是人间至乐。张辰是演员,见习惯了艺人们的多才多艺,倒是头一回听赵清漪弹古琴。   只觉她和琴融为一体,是一幅遐想中的水墨古画,那琴音像是声声击在人们的心弦上。   李浚龙又亲自给客人上茶。张辰看看他,暗想:能把表哥迷傻了的女人,段位当然不一般。   三杯茶下肚,赵清漪也终于弹完了,拿着丝绸手帕小心的擦了擦琴,然后放了回去。   何启越用粤语说:“我虽然不太懂中乐,但是真的好听,让人的心一下就静下来。”   赵清漪也用粤语说:“就喜欢你实话实说,弹古琴全世界我还真找不到对手。”她这才随便弹弹。   伏羲琴其实就和古琴一样,她没弹一万年也弹过三千年,那些大师只弹过几十年,当然没有她的意境。   何启越不禁一怔,忽说:“我是客气话。”   赵清漪呵呵一笑,也没有计较,在李浚龙身边坐下来,别看张辰和李浚龙那么熟,他也是第一次到饮茶室里来。这是经过改造的,一座奢华的欧式别墅里却装修了一间这样的中式茶室,还是很奇怪不搭的,显然又是为了契合她。   张辰看看两面墙上的国画,说:“这是仿《富山春居图》呀,这画得可真的不错。这‘浅绛法’的笔触这样圆转流畅,没有一分斧凿痕迹,也只有这种功夫才能表现如此深的意境,深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妙呀!”   李浚龙的国画艺术修养并不高,他从小到大就是想着撑起家业,去帮姑姑,时间用在学那些上面。张辰是个演员,艺术上的事要懂得多。   赵清漪心下甚喜,走了过去,淡笑道:“阿辰也喜欢国画?”   张辰点了点头,说:“国画、书法作品,我也收集了一些。”   赵清漪说:“那你看看这幅仿的《富山春居图》值多少钱?”   张辰看看这一整幅画在笔法上可说是绝对上乘之作,说:“如果是还没有成名的大师,现在也值八十万,有这样的笔法功夫,画者成名后,就值八百万了。”   张辰确实觉得它值钱,而在圈内不少人是会收集这些艺术品的,像这样在家挂着价值几十万的画的人家不少。至于说“八”开头的数字,当然是为了吉利了。   赵清漪说:“我告诉你,作者已经成名了,你说值八百万,那我六百万卖给你怎么样?”   李浚龙正在喝茶,听到这里忍不住喷了出来,幸好没有喷茶桌上或者喷何启越脸上。   张辰看看李浚龙,说:“这是怎么了?”   赵清漪还问张辰:“你买不买,你要不买,有没有客户?我寄你那卖也行……”   张辰一多汁,虽然他有收集之好,但是突然花六百万买画,也是要犹豫的。   “不知是哪位大师之作?”   赵清漪说:“我画的呀!我成名了吧。”   “你画的?”张辰这才吃惊,他是真的能看出那画画得极好。   赵清漪说:“算你便宜点,五……”   李浚龙终于将小妻子拉回了身边,说:“别闹,我买,好吗?”   赵清漪说:“你又不懂画。卖给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这是继长相、弹琴之后的又一次无情的diss。   赵清漪不当什么吒咤风云的商界女强人,但是她已经被圈养了,完成那个任务了。现在她也会想着赚点外快,与任务不冲突。不要去当脱离男人的,比他还强还有钱的ceo,应该就不违规。   何启越忽说:“我想买,漪漪会不会卖?”   赵清漪奇道:“你懂国画吗?”   何启越说:“我不懂,但是我父亲也一直喜欢书法和国画,我想买去送给他。”   赵清漪不禁乐了,但还是矜持,说:“我的画让何先生收藏,那也不埋没。我们是好朋友嘛,四百九十九万给你好了。我去给你包起来……”   看着乐呵自去忙碌的女人,一直在暗中与何启越这个可能的小三较量的李浚龙一多汗。   所以如果把有钱朋友带回家,她是有可能推销自己的画作的?   难道她曾说过想去学油画,将来是不但想卖国画,还想卖油画?所以,他的老婆的作的程度,他当初也只了解冰山一角,她会逐渐暴露的作性,会不会作到他束手无策?   李浚龙好像真相了。   家里虽然不是店,但是这些艺术上的用品从她搬进来住后一直很齐全,她用最好的长盒子包好。   何启越也是目瞪口呆,等她极专业地弄好一切后,将礼袋提过来,笑眯眯问他:“你是开支票还是信用卡?”   “我没有带支票本,要不……”明天给你,后半句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没有关系……呵呵……”   然后,她走到前面的书柜打开抽屉,拿出一物,在他桌前一放,是一台pos机。   三个男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然后忙着拣眼珠子。   ……   送走了客人后,赵清漪还十分开心。   晚上,李浚龙洗澡了出来,看她又在上网,口中不自觉地哼着“哆啦哎梦”,李浚龙莞尔。   想想何启越也是挺可怜的,他应该也是真心喜欢漪漪的,奈何相遇太晚。但想如果他遇上的早,他也是又帅又有钱,漪漪还真有可能跟他。   男人的较量,女人不会懂,而强大的男人,从不会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失了风度。   他不绑住她的翅膀,不强加干涉她的社交,一样有办法拒敌于国门之外。   赵清漪拿着pad,看着杨思甜主演的“大片”,李浚龙到她身边一起看,不过在看到片子时,脸色有三分怪异。   “她割过眼角,身材还是挺好的,不过演技太差了。”然后她将pad递给了他,自己则躺下睡了。   李浚龙一呆,然后连忙关pad也躺了下来,扑上去抱老婆。   “老婆,你就要毕业了,我抽两天假陪你。”   “嗯。”   “毕业想要什么礼物?”李浚龙讨好地问道。   “你不是已经买了珠宝了吗?”赵清漪双眸纯净如水的样子。   “又没说只能买一样礼物。”   她转过身来窝进他怀里,淡淡叹道:“算啦,你赚钱也不容易,养家也吃力……”   “我不吃力。”李浚龙强调他有能力赚钱。   “那我相信你的品味。”她抱住他的脖子说,“不过不要太勉强,老公,我会心疼你的。”   李浚龙一听“勉强”两个字,觉得老婆小看他了,男人尊严受到了侮辱,决定一定要老婆看看他的壕气。   李浚龙俊容郑重,说:“不要小看你老公,你都嫁给我了,怎么还是那种小市民的眼界呢?”   她咬了咬唇:“老公,你嫌弃我啦?”   “哪里舍得嫌弃。宝贝,别胡思乱想。”说着,在她额头亲了亲。   她给他一个天真无邪、莞若初晴的笑,但那模样却又风情万种,看到她的笑,李浚龙就满足了。   何启越回酒店,却想了一夜,终于发现这次他不同以往的爱恋,却也遇上了不同以往的对手,已失先机。   也许,他真的更适合好朋友和搭档的位置吧。   翌日,他带着伤心后的豁达回到了澳城。   不过,后来那幅画一直是何家老爷子的珍爱之物,赵清漪后来更加如日中天,知道儿子用那样的价格买下,还夸他懂投资。因为那画后来的估价远远高于五百万,收藏价值到下一代就更高了。 第81章   吴州大学,外语系学生宿舍,下午两点。   因为要二次答辩,莫小莉就没有回家了,一直在学校,她又不想在实习单位继续工作下去,所以这半个多月倒不用多边跑。   二次答辩终于过了,莫小莉觉得自己的霉运都是赵清漪给的,只要遇上她准没有好事。上次要不是被排到一起,她的注意力就都在她身上,恨占满了她的心,她的表现不会那样。   从网络新闻中看到,前日京城的拍卖会上,一条镶有极品帝王绿的翡翠项链和耳坠,听说是前辫朝流传下来的宝物,以1.5亿的价格被李浚龙拍下,作为送给妻子赵清漪的礼物。   而早前也有消息流传出来,他月初刚买了一套价值8000万的极品钻石珠宝送妻子。   莫小莉又想到“鸽子蛋”的梗,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赵清漪除了价值连城的婚戒之外,还有好多“鸽子彩蛋”的戒指。普通“鸽子蛋”根本不入她的眼。   李浚龙以前就算有小道消息他有女友,却从来没有宠爱到如此地步。全种花家都没有哪位大佬这样宠妻如命的。   莫小莉只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堪,为什么男人就喜欢绿茶婊?就连当初的王嘉轩都承认她是他的女友。   忽听同宿舍的傅丽说:“哇,赵清漪这是要上天哪!这是要吸光李浚龙的钱吗?”显然她也看到了这样的新闻。   张雯一听说是赵清漪的新闻,连忙追问:“怎么啦,怎么啦?”   傅丽拿pad给她看新闻,张雯看看标题“李浚龙为娇妻豪掷1.5亿购顶帝王绿珠宝”。   张雯惊讶了良久,说:“赵清漪怎么就把李浚龙迷成这样。这是1.5亿呀,不是一万五,也不是十五万、一百五十万、一千五百万。这是能把寝室堆满的钱。”   傅丽说:“要是有个男人花十五万给我买个很小的包包,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张雯有感而发,说:“现在赵清漪认识的可都是那种阶层的男人。前几天不是拍到她带何启越在海州逛街吗?还有李慕凡还在节目中承认,自己的女神是赵清漪。”   傅丽说:“她就是认识再多优质的男人也不会介绍给你呀。”   “谁说我想她介绍了。这种事介绍了也没有用。”   “多亏了王嘉轩变心,不然赵清漪遇上李浚龙这样的宠她如命的大富豪不是要错过了。”   “傻了吧,就算王嘉轩没有变心,难道赵清漪就不能变心?有李浚龙这样的男人,是我我也变心。”   忽然隔壁宿舍的人过来通知,让她们去楼下领学士服,后天的毕业典礼上要穿的。   莫小莉的耳边的苍蝇声才停歇,才下了楼,发现队伍已经长长地排起来。   赵清漪班上的班长刘玉正在维持他们班的秩序,莫小莉和赵清漪是隔壁班,但是大学里上课是常常一起上的,几个班的人都熟悉。   张雯、傅丽也纷纷和刘玉打招呼。   “刘玉,赵清漪不来学校吗?后天可是毕业典礼了。”   刘玉说:“我问过她了,后天早上会过来。”   旁边的同学听了,不禁艳羡。然后,几个女生就围上来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外语系女生本来就多,女大学生也是爱八卦的。   “刘班长,你有赵清漪的私人电话吗?”   “她现在都不用以前的号码了吧。”   “刘班长,赵清漪有没有招你到她公司上班呀。”   “你们听说了没有,赵清漪对助理很好的,年薪有上百万呀,儿童节还送包包当礼物的。”   “你都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就是上次一起来的那个助理,她有微博的,有人人肉出来她是赵清漪实习单位的同事。在公司的时候,就她和赵清漪关系好。赵清漪一发达就火速提携她了。”   “人人都想当明星助理,有机会接触那个圈子的人,提高自己的见识,然后变成经纪人。但是开始的时候,明星助理工资也不高的。但是赵清漪的助理一上去就是年薪百万,全身名牌,以后的发展就更不用说了。”   “不知道赵清漪还需不需要助理。”   “不要想啦,你和她又不好,四年没说过几句话吧。”   “那我和她不熟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你是说赵清漪有问题吗,但她又不求你。”   “以前还听人说赵清漪人品不好,不过看她对同事的态度,其实她很单纯呀。这样也不怕吃亏被人骗。”   “其实想想,赵清漪除了和王嘉轩交往,是美女排行榜的人,不太爱说话之外也没有什么呀。”   “像李浚龙这样的人,什么人没有见过,他投资眼光这么毒辣,真的是肤浅又普通的女人他会喜欢得掏心掏肺?”   “想想李浚龙也挺可爱的。之前网上不是暴出视频,他带赵清漪去美国交流,晚宴时,赵清漪想乱溜达,他想叫又不能打扰旁人,一路小碎步追上去。”   “那个我也看过,超搞笑的。”   “赵清漪怎么说也是赌王呀,以前谁还说她是绿茶婊,人家有这个智商美貌在,哪里需要绿茶婊借王嘉轩上位?”   “她自己有十个亿,老公宠她如命,小道消息说,李浚龙的物业上都加上了赵清漪的名字,好几家公司的股权都给老婆了。”   “太牛逼了!这根本不是豪入豪门的正确打开方式。”   “是呀,某个女明星给一个身家只有十几亿的富豪(富豪躺枪:十几亿少了吗?)孩子生了两个了,迟迟不能正名。晒晒小包和衣服自称有人疼有人爱一家人幸福了,结果连人家家门都没有进过,全是包着酒店住着的。都多少年了。”   “还有那个生了三个的,不是分手了吗?虽说分手自由,但是我看赵清漪也没有不自由呀。”   “赵清漪又没有婆婆要讨好。”   这些人讨论的中心就是“羡慕、羡慕、还是羡慕”,以前的黑点渐渐变白了。   莫小莉在后面听在耳中,脑子嗡嗡,心口却憋着难以呼吸,忽然向后仰去,倒在地下。   “哎呀,莫小莉晕倒了!”   “不会中暑了吧?”   “快送人去校医院!”   ……   莫小莉醒来时正打着点滴,校医院的护士发现后叫了医生来。   医生是一个年轻男人,十分严肃,在病历上签了字,将笔放在口袋中。   “莫小莉,你到正经的医院去查一查吧。”   “什么?我有什么病?”   “你怀孕了。因为你不像中暑,所以给你做了比较全面的检测。现在你醒了,你也可以转进吴州大学附属医院去。”   吴州大学怎么说也是重点综合大学,全省排名前三,吴州大学的医学部在全省也是有名的,还有数个研究所,有附属医院不奇怪。   “怀……孕?”莫小莉一惊,从前她和王嘉轩有长期肉体关系,两人都会有避孕措施,但是那次他来找她比较突然,他没有那东西,而她心烦意乱也没有在意,况且那是在安全期,她也就没有吃事后药了。   医生说:“怀孕快五周了,这时候要注意身体。去专业的医院咨询吧。”   病房门口却站着傅丽、张雯两个室友,还有两个同班同学,她们是来看她的,毕竟明天就毕业典礼了。   听说莫小莉怀孕,几人面色都怪怪的。   医生离开后,傅丽第一个走到莫小莉身边,问道:“moly,你要不要去附院再看看?”   张雯道:“原来你有男朋友呀,要不要通知他?其实,毕业、结婚、生子一起来,那是三喜临门。”   这个年代未婚先孕或大学生怀孕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闲言碎语总是会有的,如果没有男朋友,就更难了。   在场几个女生是和莫小莉玩的好的,本来就是最爱背后诋毁人为乐的,心中有所想,现在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   莫小莉也十分难堪,但是即便在场的是朋友,也要打肿脸充胖子。   “我男友是外地的,不用来了,明天都毕业了,我也要走了。”   傅丽说:“说是毕业又怀孕两件大事更应该来呀,你告诉他吧。他要真心爱你,这时候来陪你一两天都做不到吗?”   莫小莉说:“他出差去国外了,能有什么办法,年轻总是事业重要。”   在场有几个女生暗想:原来莫小莉的男友也是挺有能力的,不然出个差能出国外去?   但与她交好的傅丽却是怀疑,原来她们是同一家公司实习的,又是同寝室,她从未见过她有男友,或者提起过什么男友。   莫小莉这也不算是病,当然不用住院,等精神一些就出院了。   ……   晚上,莫小莉一个人在床上发微讯给王嘉轩,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王嘉轩却根本没有理会她,莫小莉越想越委屈,就披衣服,偷偷溜出宿舍打电话给他,到了后门楼梯打电话。   第二次打过去时,王嘉轩才接起来。   “嘉轩哥,我怀孕了。”   王嘉轩其实最近也是一通霉运,苏白家里因为欠银行的钱还不上,法院判决,已经在强制执行以资抵债了。   结果一盘点,苏家已经是个空壳子,苏家欠的银行不只是2500万美元,而是多家银行共欠下6000万美元,所以当初苏家已经无法做到过桥贷款。现在是完全补不上资金的缺口,只能宣布破产。   苏白也承受娘家的压力,她想着王嘉轩对苏家的见死不救心中怎么能没有想法?而王家对她的态度也急转而下,她不能在他们面前端着文明国度来的样子了。   夫妻的感情急转而下之外,对于王嘉轩来说更像是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去美国娶了一个负债的女人,抛弃了一个一个月就赚十亿的赌王。他拣了一个破鞋,扔了一个处女。赵清漪说过要二十岁后才会把自己给他,而他在她十九岁时出国了。(注:不代表作者本人认同贞洁论。)   他只觉脸都被打肿了。就算王家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也高兴不起来。   现在莫小莉说她怀孕了,这是几个意思?   “你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   莫小莉强忍着泪水,说:“嘉轩哥,是你的孩子呀……”   王嘉轩说:“你事后没有处理,现在找我想干嘛?是要我出钱给你堕胎吗?”   莫小莉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所受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哭出来。   “嘉轩哥,是我们的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苏白争什么,当年就是赵清漪我也没有说过什么。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说,好吧,生下来吧,我会对孩子负责的,也许我就甘心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连这样一句话都没有吗?”   说着压抑地哭泣起来,王嘉轩一怔,不由得想想苏白,再想想莫小莉。也许当初还不如娶莫小莉,至少她听话、知足,并且王嘉轩知道莫小莉从中迷恋他,只有他一个男人。莫家不是富豪,家资加在一起三千多万是有的,只不过莫小莉有个弟弟,显然那些东西莫小莉继承不了。王嘉轩之前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娶莫小莉。   王嘉轩沉默了一会儿,说:“小莉,让我想想吧,我们再见个面,我是心情不好,不是不管你。”   莫小莉终于得到了安慰,一双眼泪滚落。   “嘉轩哥,你有过那么多女人,可是只有我从始至终最爱你。赵清漪或者苏白姐,也许我不如她们,但是比起她们,只有我一心一意爱你。”   “我明白了,小莉,你明天就毕业了。你回家住几天,我有空就打给你。挂了。”   挂了电话,莫小莉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恢复清明。她是曾经很迷恋王嘉轩,但是现在的她更明白她没有比王嘉轩更好的选择了。   男人,像李浚龙那样的,全种花家也只有一个李浚龙,他们那样的男人不会娶她。   王家至少身家几个亿,从前两家虽然是世交,可现在相差太大了。她莫家现在还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平民服装商场,这几年却越来越不好做了。而王家早年就收手,改为办厂,后来还囤了一块地能参与房地产的生意,十几年下来和莫家已经是两个阶层了。   现在爱已变质,但是看看赵清漪,她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真去打工,一辈子能赚来多少钱?   莫小莉抚了抚肚子,至少要借这个孩子努力一把,而不是灰头土脸地去打掉。   刘玉也是大晚上出来打电话的,总有这样英雄所见略同的人,选择同样的地方。刘玉到了楼梯口时,正听到莫小莉的哭声,她没有惊动。   正要走开,却听到了莫小莉说到孩子,口称“嘉轩哥”。谁不知道曾经的校草学长王嘉轩是赵清漪曾经的男友,还是莫小莉的发小。   莫小莉怀了王嘉轩的孩子?王嘉轩不是已经和苏白结婚了吗?跟了他很多年,那么难道王嘉轩在和赵清漪交往时也一直和莫小莉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莫小莉一直喜欢王嘉轩?   刘玉不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天啊,这也太恶心了吧。   刘玉蹑手蹑脚要离开却被门勾住了衣服,她不禁啊了一声,莫小莉一惊,连忙上楼去。但是这时刘玉已经跑了,莫小莉冲出楼梯口,长长的走廊有声控灯,莫小莉看到了一个人影最后进入一间宿舍。   莫小莉看那宿舍间和刚才的声音相结合,不禁得出结论。   那么她在楼梯口有没有听到什么呢?   ……   今天正是火爆的毕业日,吴州大学其它年级的学生也早一步完成了期末考试,纷纷离校或即将离校了。   大四的师生们都汇聚在学校,赵清漪回校得早,是李浚龙亲自陪同回来的,跟他们来的当然还少不了保镖队伍。   她下车来时,还穿着很现代潮风的牛仔短裤和衬衫,配着奢侈的名牌皮带。一头乌发扎成马尾,美丽的脸化了淡淡的眼妆。手上还是一个百万美刀以上的镶钻机械表,脖子上的东西真心不贵,也就是一个价值20万欧的白金镶着各色宝石的配饰(学校吃瓜群众:这叫不贵?玩我们吧?)   李浚龙陪在她身边,俊颜笑容灿烂,身边的助理还带着单反相机。   刘玉知道赵清漪这时候到,不像平常同学之间的不上心,她亲自到宿舍楼下等候,幸好赵清漪的学士袍还在她这里,可借故亲近。   李浚龙笑着说:“你上楼去换衣服吧,我在这里等你。”   赵清漪点了点头:“我很快下来。”   沐雪陪着赵清漪上楼去了,刘玉在她身边十分热情。   刘玉说起自己找的单位,赵清漪倒没有马上有什么反应。   反而是沐雪说:“经贸局是好单位,不过得考上公务员,临时工是难有做头的。要拼一把,能吃苦的话,自己做业务也可以试试,只是有风险,不是铁饭碗。”   刘玉笑道:“沐姐是很有经验的吧?”   沐雪笑道:“经验谈不上,但我也是学外语的。我有些个同学,在别的市里混,两年了,运气差了点,还省考、国考都没有过,后来转去考教师了。中学老师,一年连五险一金大约有七万块吧,在城市也就够生活,买房还是要家里补贴点的。”(注:2011年)   刘玉心想:老师正式工是这样,基层公务员没有灰色收入,开始时一年最多也是这样吧。   再看沐雪手中提着是价值十八万的lv包包,身上穿的也一点都不差,谈吐气质瞬间提升,有钱有靠山有前途就比同龄人自信从容多了。   三年不吃不喝,扣去了五险一金,然后剩下的钱还买不起一个包,而且是赵清漪助理的包。   没有有钱过的人真的很难说自己不爱钱。   别说当狗不当狗的,赵清漪对她要是有这样的十分之一,那也比别的地方水平高得多了。那么,她也乐意跟她混,为她卖命。况且,如赵清漪这样的人,她方方面面所接触的人和事,那种阅历哪里是做别的工作可以相比的?那些附加值就抵得过所有了。所以,赵清漪如果说要1000块请助理,只怕大家也是抢破头。   因为社会很现实,刘玉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几年后的样子。   赵清漪说:“还是公务员要轻松点吧,中学老师,中考高考的压力也大。”   刘玉说:“我也不适合当老师,就没有想过这条路。”   赵清漪说:“经贸局当翻译挺好的,你专八过了吗?私下不违规接点别的活,收入就高了。不然几千块真不够用。”   刘玉脸上仍挂着微笑,说:“清漪也知道外面的就业生态吗?”   赵清漪说:“当然,我也实习过的嘛。”   沐雪也说:“公务员和老师稳定,假期也多一点,作业务员风险大,有可能你能赚到,也有可能……这要看你的运气和本事了。但是女人吃亏,一到结婚生孩子,总有几年担误的,并且如果你带完孩子后不能自己干的话,再去求职,会没有优势,大多数企业不招三十五岁以上的女性,这都是很现实的。但是当公务员和老师没有这样的魔咒。”   沐雪作为赵清漪的私人助理,其实很多关于学校的事刘玉是直接和她联系,找赵清漪她未必第一时间知道。这样两人也就熟了。   刘玉笑道:“那么我得在结婚前赚到这辈子的大部分钱吗?”   沐雪笑道:“结婚前当然是找到结婚的对象了。”   ……   赵清漪换上了学士服,沐雪和刘玉都在陪她一起下楼,就看到了莫小莉,莫小莉看了一眼刘玉就走,也没有去挑衅赵清漪了。   赵清漪就是要来打脸的,所以就主动打招呼:“小莉呀,好久不见!”   莫小莉转过身来,说:“赵清漪,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微笑道:“我能干什么?以前总是朋友嘛,不打招呼,你又要说我没有礼貌了。”   莫小莉说:“你不过是想要炫耀,你这样的素质,有多少钱也不像名门贵女。”   赵清漪呵呵一笑:“小莉,我得罪你了吗?至少你认为我有钱,这是大实话。”赵清漪的表现一点都不像名门之秀,如她穿的第二世,家族的人平时都很低调的。不过,她现在越炫耀,原主就越满意,离完成炫富地走向人生巅峰这个任务就越近。   莫小莉:“你不过是靠男人。”   沐雪说:“我们清漪不靠男人也……”   赵清漪说:“对呀,我就靠我老公,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你也要找个这么疼你的老公哦。”   莫小莉:……   她笑笑后走开,其她女生看了不禁也引为奇事。   莫小莉不会是疯了吧?以前杠杠还算了,现在谁能比得过赵清漪,就凭她吗?   刘玉微微一笑,看看赵清漪,试探地说:“原来,从前我还认为清漪和莫小莉是要好的朋友呢。”   “我也不知道小莉是怎么想的。”赵清漪这句平淡的话却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   刘玉眼睛眯了眯,想起她探听的秘密,只是她也不知怎么利用这个秘密。不知道赵清漪对过去的事的态度。不管怎么样,今天也不适合谈那些。   出了宿舍楼,赵清漪就是矫情的女人,一身学士服扑进老公怀里,让远近的围观群众吃了一把狗粮。   她带着老公到处逛和拍照,在老公面前作天作地,拍了好多照片。李浚龙拍照技术并不好,没有人能够像赵清漪一样通过接受别人的记忆和自己千万年的学习来精通那么多技能。   李浚龙只精通商业,并坚持健康,这已经不错了。所以,他单调的生活自从有了老婆,他才活在彩色世界里。   校园风光很美,但是李浚龙发现,她在学校里真的没有至交朋友,连曾经的室友都冷淡。   还是刘玉都跟在他们身边,他们也没有拒绝,后来又来了几个和刘玉相熟的同学,赵清漪和他们拍了合照。   到了十点半,刘玉说约定的毕业合照时间到了,这时候老师领导们应该也在教学大楼外准备好了。   李浚龙与赵清漪手牵着手前往,李浚龙问她大学四年有没有什么遗憾。他想:一个至交好友都没有,也是非常痛苦的吧,是一种失败。   赵清漪却甜蜜地看着他,他只觉得被她这样看着,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什么遗憾了,我有你了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我?”   “对。我可是还没有大学毕业就嫁给你了呀!你也是我大学生涯的一部分。”   她笑容莞若初睛,清纯绽放,妩媚动人。   一起拍合照的教授领导们对李浚龙也得好生招呼亲近,赵清漪从前与老师教授关系一般,现在也得寒暄。还是摄影师提醒时间,大家才收回沟通的心思。   赵清漪在拍照时,在学生中间被安排站了c位,大多数人都想簇拥着她,身边一个位置就被刘玉给占了,另一个也就是班上的支书。支书和她的关系就更淡了,就算说得上一些话,生活中绝无交集的那种。   赵清漪对着拍毕业照的摄影境头笑得灿烂,那卡擦一声更像是斩断了她前生的噩梦,风风光光,开开心心毕业,她做到了。   拍过之后,等下一个班的校友拍,她远远看到了莫小莉,还有和她要好的同学,嘴角露出一抹怡然自得的笑。   ……   毕业扬眉吐气,虽然很开心,但是回家时,她心情难免有些受影响。   上次和王静母女间弄得不愉快,两老就留在了吴州,他们虽然已经辞掉了工作,难免也要出门的,所以请了四个保镖给他们。   赵清漪给了赵鑫足够的钱,让他作为缓和关系的润滑剂。   王静初时还觉得是女儿无礼,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王家父子过来提的却都是赵清漪,不认他们自己享福是没有道理的,又骂又哭穷。王静再傻也明白了,心中一阵悲苦。   王静觉得吴州也呆得有些腻,但是女儿不低头,她没有面子。   赵清漪对王静再恨铁不成钢,她也是原主在乎和歉疚的人,除非真是对方说要断绝母女关系,她就不能不认。   回到家里却发现王静早买了菜,在厨房忙着。   赵鑫给他们开了门说:“你妈那人就是这样,你也别怪她,总是自己兄弟,她要真的那样无情,她也不是她了。这几天,她心里总念着你呢。”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王家来过没有?”   “怎么没来?他们是很不满意的,他们那样在意你不与他们往来的事,我就问你妈,从前就三年没往来了,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在意?”   赵清漪说:“爸爸,咱们心底明白就好,过自己舒心顺心的日子,王家说我们一句好,我们又不能成仙,反而糟心事越来越多,所以别理他们。你只要你好好陪妈妈玩,她会发现其实还是你最重要。”   赵鑫想戳她的额头,看到女婿在场又不好意思,最后推了推她:“你去看看你妈。”   王静正在处理着鱼,赵清漪走到她身边,王静动作慢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妈,我今天毕业了。”   “……”   “你女儿今天毕业了,以后就不是学生了!”   王静喃喃:“我又没聋,那么大声干什么?去剥几个蒜……”   赵清漪见她还有些端着,脑子一转,矫情到人神共愤地说:“我去叫浚龙来剥,他家务做得好,饭做得也比我好……”   王静眼疾手快拉住要溜出厨房的某丧心病狂的女人,说:“他是你老公!你怎么当人老婆的,他来我们家,你不做顿饭,连剥个蒜还要叫他?”   赵清漪又十分作地说:“他不嫌弃的呀。我老公他就喜欢宠我,所以我都没有做过饭……什么都没有干过,妈,你看我的手是不是更细了?”   王静捏了捏她白嫩的手,又嫌弃地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贤惠的女儿。”   赵清漪又矫情一扭腰,说:“哎哟,妈,要贤惠干什么,像你一样漂亮就行啦!”   王静好气又好笑,母女间的隔阂消除大半,她装作严肃地说:“不许你欺负浚龙!”   赵清漪取了一个蒜,忽又炫耀地给她看自己戴在身上的顶级翡翠首饰:“妈,你看,浚龙给我新买的,好不好看?”   自己女儿女婿的新闻,她哪里会不知道,她也是会上网的人,毕竟才四十几岁。   “上回不是刚买了新的吗?怎么又买?花钱不能这样的。”   赵清漪展现出八成女同胞想要掐死她的矫情样说:“哎哟,我都跟他说过,我不要了,我衣服够穿了,首饰够戴了,他还是要买呀!他就我一个老婆,他不宠我就不知道宠谁呀,不为我花钱,他就不知道怎么花钱,只会赚钱呀。”   王静是母亲,当然为自己的女儿找到这样的好男人高兴,但还是劝道:“该低调时低调点。”   “我已经很低调啦!我也会好好对浚龙的,所以我不会做饭,妈妈会做,我就可以带他回来吃呀!”   王静被逗,王家到底还是退一射之地了,女儿女婿才是家人,丈夫才是爱人,兄长侄子到底是外人了,而他们并不是真心对女儿和她的。   翌日下午他们要乘私人飞机回海州,上午,李浚龙要去分公司开个会,而赵清漪准备带着父母亲先逛街,随行的还有沐雪和四个保镖。   一群人走出小区,忽然就有一个男人走路姿势微有些怪异地冲出来。   “赵清漪!你这个贱女人,终于出来了!别想跑!”他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周海回到了吴州,多方探查赵清漪的下落。毕竟赵清漪已经是名人,会有很多消息,她从前生活过的地方也被曝光了。周海常常来赵家附近转,就是要找到机会,他守了二十几天,终于看到了赵清漪,而不是只有她的父母。   周海恨呀,赵清漪应该要对他负责的,她应该是给他睡的女人。为什么女人都这样爱钱?   他是救她的英雄呀,她看不起救她的英雄,女人怎么可以无情无义贱到如此地步?   两个保镖就上前挡住了周海,周海说:“你们敢拦我?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你们也不怕她被天打雷霹!”   赵清漪是一点都不想理周海,看到他不禁对父母说:“昨天你们还不同意一起走呢,别人家就不说了,你们看看眼前的烂事儿!”   赵鑫和王静对于周海的无赖已经认识很深了,也想过当初要不是女儿当即立断请了律师又找浚龙装男友,而是好好的去照顾他、与周家深交,自己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赵鑫还是说:“也别为难人家了。”   赵清漪说:“我何曾为难过他,是他一直在为难我们。”   沐雪好奇地看了看周海,说:“他不是物流公司的货车司机吗?”从前是同事,周海所在的公司与飞腾贸易有服务上的往来,沐雪也是看到过的。   沐雪只知赵清漪赔了人家近四百万,因为微博上的消息还放在那里,别的她还不知道。沐雪暗想:难道又来要钱?   周海还想往近冲,喊着:“赵清漪,你害得我残废了,就扔下不管了,你不怕下地狱吗?”   赵清漪就是这样恶心的话听过太多,原主前世加上之前的几次,她都快要吐了。   虽然知道他不可理喻,可是仍然忍不住由保镖护隔着,冷着脸看着他。   “我已经负了超出我该负的责任。你这种人,我确实看都不想看,不要口称‘救命恩人’四个字就觉得伟大光正了。你问问你自己,要不是我先遇上别的危险,你是不是就要和那个歹徒一样对我下手了?没有能力就别逞英雄,当时适可而止,你就不会有事。你心里存着什么妄想,你当我不知道?你问问你自己,别说你残废,就当你是健全的,你觉得凭你能娶我吗?你养得起我吗?你懂我的精神世界吗?你想过为了好好照顾妻儿而奋斗吗?你知道怎么做一个绅士吗?追求幸福是每一个女人的本能和权利,世上的男子千千万万,凭什么女性就要委身你这样的人呢?想要睡漂亮的女人只能靠断腿道德挟持吗?你那条金贵的腿是歹徒打的,你比谁都清楚,而我送了你四百万,你花那些钱,都是在花你的骨血和对我所谓的恩情,自己花掉的东西问我要,你当你金贵的腿是永动机吗?你一来目的不纯,二来收了那么多钱,还在我面前自称什么救命恩人,妄想在道德上凌驾于我?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不努力,想着借此强娶一个女人,那你掂量过自己的本事吗?我不作你是为你好,我真跟你认真,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至于下地狱,我不怕,就算你是阎王我都不怕,因为我的灵魂到不了地狱,我没有来世,投不了胎了。精神上一坨屎,凭什么美女就要被你睡呢?英雄不是你这样的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人,英雄的珍贵在于人性的光辉,或者就是有本事有义气。美女爱英雄,古人不会骗你,你看看你自己,是真英雄吗?你连不要我的钱,自己赚钱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想我有那么多钱,我嫁给你,你一边睡美女,一边座拥亿万家财,这种事哪都没有,醒醒吧,命还长呢。不要再来了,你的行为再违背赔偿协议,我的律师会找你要赔偿金。”   她说的没有来世,投不了胎了,虽说的是真话,但别人却只会把她当气话,或者是表达自己坚决的一种态度。   周海怨毒地看着她:“贱人!bz!你的b就喜欢给有钱人操,你就是个bz!”   在场的人不禁脸色都极为难看,对着这种人,实在是被恶心到了。   赵清漪不屑地轻笑一声,说:“骂我bz,呵呵,真是精神越残,人越粗俗凶恶。像你这样整天想着睡遍天下美女的渣,其实丑女都不愿委身于你。会倒贴你的女人才是自甘下贱!我们走。” 第82章   周海看着保镖护着赵清漪远去,心中的怨恨如江海翻波浪。一个人要去努力学知识、勤劳工作创造幸福的生活都是艰难重重的,而去恨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失败全怪在一个女人身上却是容易的。更何况,他时时能看到他把自己的无能怪罪于这个女人的铁证——断腿。   而赵清漪的那些话正是刀刀捅心,周海心底是知道自己有多烂的,所以,他又恨女人的贪慕虚荣,赵清漪是贱人中的贱人。但是他触不到她,他转而恨这个社会。   ……   沐雪陪着赵清漪,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她也是一个年轻女子,如果是一个普通心志的女人,可以想象遇上这样的事有多倒霉了。   沐雪说:“清漪,你也不要苦恼。这世上,好人坏人一样多,谁不会遇上几个渣呢。”   赵鑫和王静落在后头。   王静想想都觉得可怕,忽思考:当初要是没有女儿的激烈坚持,那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有些人不是道理和法律能讲得通的,他们的思维是很主观的,就是利己的欲望,不满足他,他就恨,满足他,他也不会感激。   如果当初是按她的方法来说,那应该会断送女儿的一生,也许整个赵家要全被毁了。   王静又因为周海的这种事例,当初他们没有什么钱还好心赔了这么多,他也不会感激,还恨他们给的不够多,恨赵清漪没有带着一切富贵嫁给他。那么王家呢?如果现在随随便便就满足了他们的诉求,他们是感激女儿,还是恨女儿给的不够多,理直气装来要求?   王静只觉背脊发寒。   赵鑫拍了拍她的肩,叹说:“以后,女儿自己的事就让她自己来决定吧,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见地比我们高、能力比我们要强,不是吗?女儿比我们能耐,也是好事呀,该放手就放手,我们只要享享福,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多少人像我们这个年纪还在儿女的前程婚姻烦恼。况且,女儿也没有说让你不要认大哥。女儿都嫁人了,早就是大人了,所以,互相尊重。同一件事上的分歧,我们还是要尊重强者。这才是对一家人都好的做事方式。”   王静当然做不到真的不认女儿,而通过周海这一次更凶狠的歇斯底理的叫骂bz,让她认识到人心的可怕,赵清漪对王家的冷处理在她心里的最后一点疙瘩也消除了。   但王静嘴上却说:“你这嫌我多事了。”   赵鑫说:“你又多心了。”   海州什么都有,比吴州更繁华,商品只有比吴州更丰富。所以,这次逛街只是开车到一些特色老店买了些当地的特产,以免赵家二老会思念家乡的风味。   王静看着沐雪在忙前忙后的,与女儿也有个伴,知道她是女儿从前的同事好友,而女儿很少有这种朋友。   王静不禁笑着问道:“小雪,你今年几岁了,哪里人,有对象了没有?”   沐雪一脸尴尬,还是回答说:“我也是东江人,但是老家在四线小城,我今年二十五了。还……没有对象。”   王静说:“比我们家漪漪还大呀,那赶紧找呀。二十五很快就二十六了,日子很快的。”   赵清漪不禁好笑,妇女果然是有这种事关注就能把别的都抛到脑后。   赵清漪说:“妈,到了海州后,你和爸就多出去交朋友,看看哪家有好的未婚小伙,可以给沐雪做媒。”   沐雪委屈地看着赵清漪说:“不带这么卖我的。”   赵清漪笑道:“朋友就是拿来卖的。爸,妈,其实哪个女人不想嫁呀,沐雪也想嫁,就是没有遇上有心的好人,你们出去眼睛放亮一点。做成一桩媒,那也是功德。”   有这样的使命感,王静在海州的提前退休生活才有滋味,公司还有很多女员工都单身。要不,她成立一个“单身旺关爱部”让老妈去当部长,那老妈的生活肯定多姿多彩。   真是被自己的才华惊艳到了呢。   沐雪听到赵清漪的话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沐雪是母亲早亡,后来父亲另娶,生下一个异母弟弟,早就偿遍人情冷暖了,赵清漪算是她认识的朋友当中待人最单纯的。   她自出来读书,就没有人像赵清漪对她这么好的了,她是真的要提拔她,而不是利用,她心底很清楚。世上没有人有义务要对她这么好,所以沐雪更加感激。   赵清漪的善,对周海那样的精神残废引来的是恨,而对沐雪这种逆境中坚强生长过的女性来说是恩,她都是用理性客观的思维来看问题,所以她明白自己平白得到的有多少。   下午,一家人就汇合在机场,乘座湾流回到海州。   ……   吴州星巴克咖啡厅。   王嘉轩和莫小莉相对而座,莫小莉只叫了牛奶,她再去人院检查过,她确实有孕了。   王嘉轩听了她的话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莫小莉垂下眼睫,一种委屈又要强撑的模样很让男人动容。   “嘉轩哥,我想把它生下来……嘉轩哥,你会当一个好父亲吗?他承载着我这些年来对你不变的爱,我怎么忍心……呜……”她话音几度哽咽。   王嘉轩也是失意的人,因为赵清漪的成功和如日中天,把他弄得灰头土脸。而苏白家都破产了,她偏偏还有美国华人的骄傲,有些事从前看起来是文明,现在看起来是可笑。   苏白跟他的时候不是处女,也没有莫小莉爱他,他从前的女人就只有莫小莉还一往情深,她不会视他为笑话的高傲,现在莫小莉才能让他得到安慰和满足。   王嘉轩已经拿到美国绿卡,而苏家破产,他现在若是去美国,大约就是多了一群累赘。苏白的家世也不能为他在国内增什么分了。   “别哭了,你真想生就生吧。”王嘉轩叹道,语音温柔,好像他是爱着这个女人似的。   莫小莉擦着眼泪,说:“我也害怕自己照顾不好他,我这么没用,我不能和苏白姐比。”   王嘉轩说:“你不要提她!”   莫小莉说:“对不起,嘉轩哥,是不是因为我影响了你和苏白姐的感情?”   王嘉轩这时当然不会说他和苏白感情在赵清漪成为李浚龙的女友时就已经存在,到她结婚、成为赌王,一次比一次更尖锐。苏白家的破产就是引火索,引爆并耗尽了王嘉轩对苏白的耐性。男人是不怕离婚的。   “不是你的问题。”王嘉轩淡淡道。   但是他也不会承诺和苏白离婚后他就会娶莫小莉,他得考虑清楚。   莫小莉说:“苏白姐是美国人,可能比较个性吧,她还不明白怎么珍惜嘉轩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怪她,但是看到嘉轩哥不开心,我也好难过,宝宝也好难过。”   王嘉轩听了,心情舒坦许多,说:“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吧。你……再考虑一下,生不生,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莫小莉掉下泪来,说:“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人说,我刚毕业,没有去找一个工作,就先生孩子了,我不知道家人还会不会接受我。”   王嘉轩也不禁想起,虽然现在两家相差有点大,但是父母一辈好歹都是熟悉的。如果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孩子,莫家又怎么会这么算了?   如果,莫小莉真生下孩子,他和苏白若是离婚了,一定会被逼婚,而他的父母虽然不满意莫小莉,看在孩子的份上,大约也会让他们结婚。   “让我再想想。”   莫小莉落眼泪婆娑,说:“嘉轩哥,孩子生下来,是不是会影响你和苏白姐的幸福?我好矛盾,我说过不能影响你的,可是我又好爱我们的孩子,这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呀,我怎么忍心杀害这个小生命……可是对我来说,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不守当初对你的承诺。我爱你,我这么爱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可以让孩子破坏你,不可以借孩子牵绊你,这样卑鄙就不是我对你的爱……”   王嘉轩原本还会有点怀疑,现在却有些不忍心,莫小莉她比谁都清楚,却还是这样坚定的爱他,一个女人,要拿掉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的孩子,是多么残忍的事。   王嘉轩不禁冲动道:“你不要哭了,不要多想,你不忍心,那就生下来吧,我认了。”   莫小莉真心欢喜,她虽然使手段,但她还是喜欢并想嫁他。   ……   苏白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书,抱胸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声哂笑,翻翻白眼。   “王嘉轩,你这是想过河拆桥?”苏白还没有习惯两人关系地位这样强大的落差,就算她是理智型女人,也是忍不住露出嘲笑和质问。   王嘉轩脸色平静,说:“我只是想要放过彼此。”   苏白说:“我不会同意的。”苏白当然不同意,虽然因为“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和李浚龙相比,王嘉轩什么都不是。而且又因为王家对苏家见死不救,让苏白心里有疙瘩。但是苏白知道他们一旦离婚,她和精英富裕阶层就彻底割裂了。   她回美国,要在美国的破产令下生活,而如果继续留在种花家,她尚还找不到一份高收入的工作。从底下爬上来有多难,她比谁都清楚。   王嘉轩更像是看透她了,说:“我会搬回去住,房子我会卖掉,你早点找地方住吧。”   苏白是美国人,也没有出钱,这栋房子的产权是王嘉轩的。   “王嘉轩,你不是人。”苏白含泪咬牙地说出这句话。   王嘉轩眼皮轻轻一抬,说:“女人总是装模作样,再美也是会厌烦的,况且,你还谈不上美若天仙。”   王嘉轩带来的别墅的佣人收拾好了他的东西,王嘉轩站了起来,说:“苏女士,那么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签了,可以联系我。”   苏白终于在他身后发出凄厉的咆哮,这么久以来王嘉轩终于得到了一丝快感,在苏白看不起他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她自己有几两重。而让苏白这种女人失态如此地步是不容易的,她其实是个很精致的女人。   原来他不要她就能让她这样疯狂痛苦。   莫小莉终于如愿,王嘉轩在外另置新居,莫小莉搬了进去。虽然她怀了身孕,却对王嘉轩温柔体贴,以她为天,就算她怀疑他外面有别的女人,她仍如从前一样理解,有时吃醋痛苦,却不强逼他。王嘉轩也只有在和莫小莉一起时,有一种男人尊严的满足。莫小莉也得到了好处,至少王嘉轩一个月会另外给她两万块的生活费,另外会出钱让她安胎养胎。   莫小莉想:女人一辈子不就是要找个依靠吗?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和喜欢的人生孩子,喜欢的人还会宠她,比在外自己摸爬滚打没有个家要强。   莫小莉家不穷,但是那些家业父母亲是会留给弟弟的,她结婚最多会给一套房,这些远远不能满足莫小莉的欲求。   ……   刘玉今天发工资了,看看工资条上的数字和扣去项目,因为还是初进单位的没有编制的临时工,初始工资2500块是不包括五险一金的,扣掉后有2000块左右。   刘玉感觉五味陈杂。   就这样,别人还羡慕她先一步进了局里,到时候考公务员有优势,单位只要把要求限定,她的竞争者少一半。   至少她先就业了,是个好单位,熬过最难熬的时候,日子会好转。不过,又怎么样呢,就算几年后工资有两万五又怎么样呢?   星期天,刘玉去购物广场一转,会深刻的体会到自己有多穷,以前她好歹是班长。   她从手机中翻出微博,昨天是七夕,赵清漪的微博中又是虐狗的。   七夕乞巧节,谢谢老公。   配图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大花堆,还有一套南洋大珍珠的首饰,被人人肉出来是法国某品牌的奢侈品19万欧元。这种礼物对于赵清漪来说还是价值轻的。可是这差不多每个月都有节日,有送礼的名头,谁能承受一个月要出账几十万欧元呀。   然后,赵清漪还@了李浚龙。   李浚龙回复:爱你久久,作天作地的大宝贝。   被撒狗粮的网友在下面一通褒贬不一的评论,而赵清漪居然还回复了几个问题和网友的意见,还有怼网友的。   网友a:【不过是会傍男人罢了,作天作地,带坏风气,恶心人。】   赵清漪:【我就是靠老公呀。你嫁了吗?祝你一生自强不息,正能量女神,绝不需要靠老公。】   网友b:【真不知李浚龙看上赵清漪这种虚荣肤浅的女人什么。】   赵清漪:【当然我美呀。】   网友c:【以色侍人,焉能长久。坐等围观赵清漪的下场。】   赵清漪:【他比我大十岁,我老的时候,他年轻不到哪里去,他得考虑他的色长不长久。】   网友d:【出现在公众面前全用奢侈品,果然出身不行,那些出身真正的大小姐哪里会迷恋这些。】   赵清漪:【老公就喜欢买给我有什么办法?我也说不要买了。但买来了放着不用,不是浪费吗?我这是节约的良好品德。】   网友f:【明明赢了十亿,但是精神上还是跪着的,就喜欢依附男人。有的女人是有特长,但是精神是残疾的。她不明白她是个独立的个体,心甘情愿去成为男人的附庸。】   赵清漪:【我是有十亿,但是捐了五亿后,余下的要省着花。先让男人养着,真像某些网友说的,要是老来时真的孤独,自己的养老钱不一直留着吗?这是大格局战略,懂了吗?】   她的微博一直是名人中的一股泥石流,让众多网友捡眼珠子不及。而有智商的人也可以看出,她是开网友玩笑。   这反而引来她更多的支持者。现代的社会,大家并不喜欢说话官方,而是崇尚个性,如果一个人有本事,又真性情,那么粉丝只会更多。新一代年轻人的三观和素质整体水平是高于过去年代的。   【骂赵清漪的人想想自己吧,纳税有没有她多,捐款有没有她多,外语有没有她好,更别谈赌技了。】   【是呀,自己没有本事,不成功,就怪有本事的人不该有本事。】   然后,七夕时还有女粉丝福利,她居然买了一辆七十七万的路虎、七个价值十万lv的包包、七十瓶她法国酒庄的价值两千的红酒,在微博中转发抽奖,而一周后获奖后凭号可到海州她的红酒公司去领奖,并且可以受到她的招待参加幸运网友午宴品酒,每人报销500块路费。   此微博已经得到了数百万的转发量,而她的酒庄,新更名为“清龙酒庄”的红酒公司已经闻名全国。   真是太任性了!   刘玉看到截止日期还没有过,自己也忍不住转发了一下。   刘玉不禁想到沐雪,就发微讯问她,沐雪回复:【当然是真的,包都是我买的。】   刘玉又问:【清漪是趁机宣传她的酒庄吗?】   沐雪说:【一半一半吧,找明星站台也差不多的价,明星代言就更贵了。她喜欢直接买礼物给网友抽奖,与其把钱给明星,不如把福利给网友。没有想到,这个效果好像更好。】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忙呀?】   【忙呀,我什么都干。】   刘玉心中一时过不去一道坎,但还是打出了字,最终发了过去。   【那我来帮你,怎么样?】   ……   赵清漪的办公室里。   沐雪和赵清漪提了刘玉的事,赵清漪听了听,不禁淡淡一笑,一时没有置评。   签了地份财务报表后,沐雪以为她并不想要刘玉,说:“那我忙就是暂时的,公司不会这么缺人。主要她是你同学,不然这种事我也不用问你。”   赵清漪合上文件,忽支着下巴,露出迷人慵懒的微笑:“沐雪,刘玉能力是有的,但是你没有想过吗,她专业和你一样,学历和你相当,有当班干部的经历,如果她真来当我的助理,跟你是竞争关系。”   沐雪想了想说:“我确实没有想这些,因为她是你同学,所以应该由你来决定。我考虑过,如果她人品上、精神上没有大问题,对你是有利用价值的。”   赵清漪考虑到任务,原主是需要一种“衣锦还乡”的心理满足的,原主还说过同学会再不会丢脸还要被人伤害,也许她是需要“狗腿子”。而刘玉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她不会说,但是刘玉会明白该怎么做。   赵清漪合上文件,说:“你去hr那问问,有没有合适的职位,然后问问刘玉,跟她讲清楚,双方条件合适,她没有意见,让她过来吧。”   “那薪水呢?”   “走公司的账,当然是hr决定。”赵清漪轻笑一声。   难道什么人来她都给人年薪三百万,她的钱又不是闲得慌,对沐雪是为了报那没有发生的恩。那样的困境中唯一真心帮她的朋友,有人性中最珍贵的东西她当然就会宠她。原主也会希望这样。   赵清漪现在做了进口红酒的生意,时常要与国外联系,刘玉是学外语的,英语不错,会一些法语,酒庄还是能用上这样的人的。就算不是酒庄工作,刘玉这样当过班长,会办事,有组织公关经验,又懂得怎么小心迎合她的人也是用得上的。   至于真心朋友什么的,她可不会纠缠。她有老公这么疼,有钱又美粉丝几千万,还会在思考“如果她没有钱,那些朋友还在吗”这种无聊的问题吗?那不是诅咒自己不能富贵无双、作天作地一生一世吗?   刘玉才刚毕业,hr能给的最高条件就是年薪七万,这在毕业生当中已经是极高的待遇,比如就比她现在的单位强。   于是,刘玉就像原单位火速辞职,连老家都没有回过,只把许多带不走的生活用品给扔了或者送人了,只将现在还能穿着体面的两套衣服装箱,坐了高铁前往海州。   刘玉高中毕业时来过海州,但是四年过去,这里比从前更加繁华,她也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赵清漪混,不要当老师或者一个小公务员。   刘玉才刚毕业,大学里她是班长,事情也多,没有时间去勤工俭学,实习那么久,拿一千二的工资只刚好生活,上个月的两千工资买了车票,买过一身衣服,也就只有几百块了。   她犹豫很久,还是不得不向家里求助,家里给她打了两千块钱。她还不敢和家里说自己要去赵清漪那追逐出人投地的梦想,身为老家个体户的父母觉得单位里是极好的前程了。   刘玉家不穷,但是家里送她哥哥出国读研了,那是多烧钱的事呀,剩下的钱也要存着将来还是要给哥哥买房结婚吧。况且,家里连房产有几百万的资产,也不算是有钱人,生活上还是很紧的,而将来的路都是要靠自己。   她家当然也有传统的重男轻女情节,但家里还是给她读书的,也没有想过让她当“扶兄魔”,同样的已经毕业了,家里能给的支持一定会少去,看着同学一个个独立赚钱了,她不可能啃老。   只要能在这个新城市立下脚跟,赵清漪让她做什么都行。   她抵达时已是傍晚,赵清漪她是老板,本来也不算是她大学的好友姐妹淘,当然没有来接她,刘玉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她没有这个资格享受那种待遇。   从前,她没有让赵清漪受过她任何好处,就算是她被那么多人背后诋毁为绿茶婊,她也没有说上一句话。这样,就足够彼此了解底线和身份了。赵清漪会同意给她个机会,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好坏自己打拼,前途自己负责,沐雪和她说得很清楚。   刘玉知道,只有自己有利用任价值,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在别的单位或企业,她就算有利用价值,领导都不容易看到,在赵清漪这里,她一定看得到,心里有数,况且,年薪七万也比原来的三万要强得多。   她找了便宜的单间宾馆,订了两夜房,就要三百,刚毕业的穷学生也心疼得很。   然后,第二天一早,她按沐雪的微讯上的地址去酒庄面试,hr总监还是亲自见了她的,测试了她的英文和法文,她法文说得勉强,英文也不算很标准。   显然有留学背景的总监不算很满意,就挑了挑眉,深吸了口气,礼貌地说:“好吧,还行,入职后要继续努力学习。我们酒庄,机会是有的,能不能抓住还是要看你进不进步。”   刘玉更觉得有些羞愧,他很有礼貌,但是话中的意思。   “谢谢总监。”   说好两天后去上班,刘玉松了一口气。出了公司大门,她回头看看,心想:赵清漪的红酒公司装修跟电视剧里似的,赌王首富夫人,果然是牛叉轰轰。   别人说她捧着赵清漪想当狗又怎么样,等她有更体面的生活,在这个城市站稳脚根,能嫁更好的男人,给下一代更好的起点的时候。曾经笑话她的人,也许还是一成不变在工地搬砖。   她正走向地铁站,正在想找房子的事,海州房租贵,钱又不够了。却听手机响起,是沐雪打来的。   “清漪听说你来了,问你要不要过来吃顿便饭。”   刘玉连忙笑着说:“有便饭吃当然好啦!”她巴不得多见见这位老同学呢。   ……   刘玉转了几路的地铁,最后因为她住的别墅区好长一段路没有公交,还花几十块然打了车,这才抵达沐雪所发的地址。   这一条路上风景优美干净,像是画里一样,一座座别墅相隔甚远,每栋占地广阔。但是这样的房子总数也不多。   李家的外墙修得很高,自动铁门紧闭,她因为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被监控看到,角门打开,走出一个保安。   “小姐,你想干什么?”   “我是赵……赵总的同学,她让我过来……”   刘玉进了门后,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倒抽一口气,这前面的花园都有六七百平米,花坛中的各种花卉郁郁葱葱。道路两边的花坛对称,有一大丛郁金香花圃、玫瑰花、牡丹花、茶花,前方巨大的欧式别墅前还有两株大樱花树。   保安引她到了别墅大门前,保安自己就不进去了,她都还有些心底发颤,看着大理石台阶一尘不染,她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鞋子。   忽然,一个穿着考究、金发碧眼的英国管家走了出来,用中文说:“你好!”   刘玉忙打招呼:“你好!我是赵总的朋友……”   英国管家绅士地一笑:“我明白了,请您跟我来。”   说着又有佣人送上拖鞋,刘玉换上拖鞋,进了别墅,过了玄关,到了大客厅,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不禁倒抽一口气。   乳白色的地毯,奢华的大型真皮进口沙发和华美的水晶桌案,而头顶的天花板装修比之五星级酒店的大堂还要璀璨,客厅中还摆放着富贵人家流行的室内植物,左边是雕花扶手的楼梯,但是管家带她往右走去,过了一条小走廊,到了对面的两扇房门前,管家敲了敲门。   “夫人,刘小姐到了。”   “谢谢迈克,请她进来吧。”忽听沐雪的声音喊道。   管家迈克为刘玉推开了一扇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自己并不进去。   刘玉一进去,就见是一间足有七八十平的舞蹈室,铺着红木地板,地板上面还铺着昂贵的垫子。   耳间传来舒缓的瑜伽音乐,两个女子束着头发,穿着瑜伽服正在做着躺卧式,也没有马上起来和她打招呼。   直到坐边一式后再起来,赵清漪只从前方的镜子中看了她一眼,给了一抹淡笑。   刘玉也不好打扰,反而沐雪说:“刘玉,要不要一起做?”   “我,不太会。”   “又不难……”沐雪浅浅一笑。   刘玉也不知道自己该热情凑上去,还是冷淡一些好,但最终还是脸上带笑的在一旁等待。   她们一个个动作做过去,一直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才做完。   赵清漪到了一旁的软座上,捡起一瓶水喝了一整瓶,再擦了擦汗。沐雪喝了水,还在抱怨自己的韧带和赵清漪的没法比。   赵清漪切了一声,擦了了擦汗,看到刘玉,微笑道:“昨天到的吗?”   刘玉连忙微笑:“是。”   赵清漪说:“郑总监怎么说?”   刘玉还是不敢隐瞒,说:“说让我好好学习进步,认真工作。”   赵清漪说:“那就好好干吧,对努力的人来说机会总是有的。”   刘玉点着头道谢,赵清漪道:“公司用人都是hr决定的,你能通过面试,基本条件是符合的,我不过是问了问。以后要靠你自己。”   “是,我当然知道。”   赵清漪又带头出了舞蹈室,到了客厅,让她先坐,而她也要上楼去洗澡换衣服了,沐雪也在楼下一间客人用的洗手间冲了个凉。   赵清漪是换了身黑色的时装才下楼来,到了客厅招待她说话。   “除了你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同学在海州?我都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刘玉忙报上几个名字,她是班长,倒是清楚。   “他们不是做外贸就是做翻译,也有做策划的。当时实习的时候就在这边吧,多半是有亲戚朋友在这边。”   赵清漪点了点头:“那也不错呀,海州比吴州大,好好做,发展空间肯定也大。”   刘玉点了点头,捧着这杯蓝山,总觉得比星巴克的香多了。   她现在在华人首富家的别墅里呀,天呀,所以说犹豫的人永远走不出这一步,还是不要守着那所谓的自尊,真正的自尊是自己能不怕困难的爬上来。   刘玉忽想起毕业时的那件事,时间过去都快两个月了,她一直放在心里,那也没有什么价值。   “清漪,我在毕业前一天,听说过一件事,你大约不知道。”   赵清漪微微一笑:“什么事呀?”   于是刘玉理了理思路,就把那天在宿舍后门楼道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复述出来,赵清漪听到莫小莉是和王嘉轩打电话,说怀了他的孩子也不禁雷得可以。王嘉轩当初说过他们是发小兄妹关系的。再到莫小莉说起“她跟了他这么多年”,赵清漪端咖啡的手不禁一顿,心思百转。   刘玉终于说完了,看着赵清漪的脸色,但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难怪莫小莉当初总是要刁难我,我还不知道当初她是把我当抢了她男人的情敌。也就是说当时王嘉轩和莫小莉背着我早上过床了,还在我面前装纯,然后一个还有脸在背后诋毁我。这脸皮也真不是一般厚。什么破事儿我倒都遇上过。”   另一个在离开去美国时想和她上床,但是她听妈妈的话要珍惜自己,不在没有能力承担自己的人生时和男人发生那种事,要在20岁以后。他还觉得是她负了他一样。这个她却不会在刘玉面前说。   刘玉说:“我听到时也很震惊,当初我也一直认为你和莫小莉亲近,但是莫小莉总是使小性子,背后又说你怎么样,但是你让着她。我们还以为这是你们的相处方式,但是那天我听到这些内幕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一回事。再大度再好的关系,这种情况也没有女人受得了,就算过去了,还是挺恶心的吧。我倒不是故意要给你添恶心,只不过到底是校友,要是有机会再见他们,你心里要有个数。”   赵清漪想了想,微微一笑:“你说的有道理,多谢你提醒。”   原来是这样,所以莫小莉契而不舍的要落井下石,在她最惨的时候还要和周海说谎造谣,又要在网上以她的婚姻发布充满恶意的评论。   莫小莉和她的追随跟风瞎凑热闹的人们的所做作为,让原主受到周海更多更大的家暴、强奸、辱骂,同时舆论也完全往对她不利充满恶意的方面发展。   对于受尽人生的苦楚的原主来说,那是令她绝望的世界,抑郁症之下能撑十年,到父母被害后才跳楼自杀,其实原主一点都不懦弱,她真的很坚强。   原主的悲剧不是她的错,而是命苦,身边围着一群心狠手辣的渣,实在是太冤了。   如果是王嘉轩变心,那对赵清漪来说还是小事,因为男女交往变心很平常,分手就是。但是他们是从始至终的欺骗,千古奇冤的承受莫小莉的恨意,所以莫小莉不是一般的嫉妒,而是要完全的毁了原主。   莫小莉、王嘉轩,你们奸夫淫妇不关我事,但是凭什么让我来为你们的无耻埋单。莫小莉,女人中的败类,送上去给男人白玩了,还只会怪无辜的女人不好,还手段如此毫无人性的残忍。   该怎么给原主报仇好呢?   报仇不是她生活的目的,但不代表她不会。   莫小莉和王嘉轩当年若是有情,王嘉轩就算是变心和原主分手,那都没有话说。   但是背着她偷情、还白让她背着绿茶婊的名声这么多年、承受真正的婊子不如的东西的诋毁,是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他们还是道貌岸然的,太便宜他们了。   正在这时,管家来说午餐准备好了,赵清漪这才微微一笑,和刘玉说:“今天做了泰国菜,我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   刘玉忙笑道:“泰国菜吗?我很喜欢的!”   到了那比普通人家客厅还大的餐厅,一边是明亮的落地窗,外面正是花坛,还能看到两棵樱花树,如果是春天樱花盛开的季节,在这里用餐,想必心情会很明媚。   长方形的欧式华丽的餐桌,赵清漪坐上了首座,管家立在她身边,而沐雪也很熟悉了,自行在下首坐下,刘玉就坐在了沐雪的对面。   两个厨房的女佣陆续端上菜来,刘玉闻着香味就食指大动了。   午餐过后,刘玉要告辞,但是附近不好打车,赵清漪下午还要赶去影视公司开会,反正要出门,说到时候可以坐她的便车。于是,刘玉有幸跟沐雪到客房休息了一会儿。   赵清漪当然是回房了去小睡半小时了。   下午出发时,刘玉再看到赵清漪时,限量版的包包、手表、首饰、丝巾、墨镜、高跟鞋等标配就都全了。什么明星名流都难以赛过她的风采。   刘玉觉得女人像她这样精致的活着,才不枉此生。 第83章   刘玉看着停在别墅门口的劳斯莱斯,价值两千多万,车型的线条这样经典奢华。而刘玉因为关注赵清漪,知道劳斯莱斯、法拉利、玛沙拉蒂之类的车对她来说,还是属于二流梯队。   因为一流的是顶级限量帕加尼这类的跑车,世界上拥有的人屈指可数。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坐进了车里,车子缓缓开向大门,两个值班保安让开路,铁门自动打开,车子出了大门流畅地绕了一个弯,驶在了马路上。   赵清漪还和沐雪交代一些,比如投资合拍电影和对方对接,催合同,还有七夕抽奖的颁奖现场的流程和媒体宣传一定要温和的宣传酒庄的服务业务。   沐雪一项项记下来,赵清漪倚在车座上放松,忽问刘玉:“刘玉,你现在住哪儿?”   刘玉忙道:“宾馆。我这两天还要找地方租房。”   沐雪说:“公司附近有居民小区有房出租的吧,不过……有些贵,你得有心理准备。”   赵清漪说:“海州就是这样,房租房价都贵,一个月房租两千,住得还一般,毕业生的一个月工资都投在了房租上。”   一身打扮加一起要两三千万的女人说房租两千贵,刘玉心里感觉怪怪的。   沐雪住得单身公寓,样样东西齐全,挺舒服的,一个月要五千呀。可刘玉年薪才七万,住那样的房子,那还怎么过?   刘玉说:“刚开始都困难。”   赵清漪说:“这边房租一次至少交季度的,你带的钱够不够?”   刘玉尴尬一笑,说:“我只好向家里求助了。”   赵清漪撇撇嘴,毕业了就要经济独立了,二十好几还问家里要钱生活是对自己人生的侮辱,这是赵清漪本尊的三观。   她轻呼出一口气,说:“算了,沐雪,从我账号上给她打一万块吧,拿去交房租,当我借你,你过年发年终后再还我。”   刘玉说:“不用了……”   赵清漪说:“行了,海州除了房租高之外,什么都高,吃饭用度一个月没有两千块也难。”   “那……谢谢了。”   “来了就安下心来吧,好好干,有空就多学点东西,都是自己的。有冲劲是好事,年轻嘛,就是要勇于走出恒温区。”   刘玉点了点头,心想:其实赵清漪人挺好的,她这么富贵,虽然没有待她亲如姐妹,这也是因为从前没有多大交情。但是她也没有因为自己这么有钱看不起人的意思,还会体谅别人的难处,帮到实处。她从前交的那些好朋友又有几个做得到?   到了市区,刘玉就下了车,而赵清漪则去新影传媒开会去了。主要是她主持她那部仙侠小说影视化的事,再核对时间项目推进。她自己当然不会当主演,因为占时间太长了,但是有兴趣客串一个角色。现在仙侠风还没有大火,她是想趁现在大捞一把。   张辰说要挑战男主角,他今年三十一岁,还不算很扮嫩,再用公司签的新人,演员成本不会太大。   赵清漪的版权不要钱,但是要利润个人抽成10%。   ……   赵清漪忙了一下午就去接了李浚龙,已经是下午六点,吃饭时陪李浚龙应酬了几个朋友,回到家已经十点钟了,随便一洗漱,已是十一点多钟了。   赵清漪把今天刘玉来的事,还有她告诉她的事都说了,李浚龙从来没有这类烦恼,所以静静听着这种人间故事。   “老公,我当初眼睛是不是特别瞎?”   李浚龙打了个哈欠:“那你以为你眼神好?还说我是中人之姿呢……”   “你到现在还记恨?”   李浚龙抚着爱妻的头,说:“我哪里舍得恨你哟,只是老婆这样说伤我的心。”   赵清漪小鸟依人地贴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温暖和心跳,说:“中人之姿看习惯了也就帅了,最重要的是实用,性能好。”   “性能?”李浚龙挑了挑眉。   “你的思想就爱往下流里钻。”   “我没有。”   赵清漪又感叹一声:“我觉得我真傻,我被人耍了这么年,承受着不应该由我承受的东西。”   “什么东西。”   赵清漪于是把狗血的三角恋,和畸形的关系说了,李浚龙长叹一声,说:“你呀,就是太单纯,这世上的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你自己没有多留心,怪得了谁?”   赵清漪说:“难道还是我的错?”   李浚龙说:“眼瞎就是错,对于过去的错,承认吧,然后把自己变得更好。”   赵清漪无法说清楚,在李浚龙眼里那都是过去的事,对于她现在的影响很小,而是对原主来说,王、莫两人等于是间接故意杀人。   赵清漪说:“王嘉轩就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无可置疑,我并不是很了解男人的心理,但我更无法理解的是莫小莉。她应该恨王嘉轩才对,负她的是王嘉轩又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受害者,不是应该报团同仇敌忾吗?”   李浚龙呵呵一笑,说:“你怎么会这么天真?说个比较冒犯的问题——女性物化,真的都是男人的问题?世上多少女性,她们都在盼望,用性资源换取别的资源。”   赵清漪瞪大眼睛,阴森森地说:“你是在说我吗?”   “不不不,老婆,我哪敢,结婚了的不算,好吗?”李浚龙这时候觉得结婚真好,有个挡箭牌了,原来结婚证保障的是他呀,以后得把结婚证供起来。   李浚龙深吸一口气,说:“对于莫小莉这种女性,她的性资源是她的商品,而她挑中的优质客户是王嘉轩,并且达成了n次交易,这个唯一的客户却突然把利润值最大的订单交给了你——你是做品牌的。那么她是会恨这个客户还是恨分去订单的人,也就是你呢?当然是讨好客户,狠狠的打击竞争者,对不对?客户再不对,再难缠,也是上帝。这才是残酷的现实,也不必道德绑架,会道德绑架的都是无理的弱者的思维方式,不适合你。所以你只要看到莫小莉曾经毁谤你这种非法的行为就行了,那么你就会想,世界上没有人规定莫小莉必须要对你好,竞争者害你只是很正常的现象。这个社会,客观的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其它的道德文章好深入纠结的。”   赵清漪不禁哭笑不得,说:“还可以这样的吗?”   李浚龙说:“大家都在呼吁这个社会的公义,但是主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到底还是利益,而没有发达到人人自觉跳出自我的利益去维护公义。我当然相信,如果是你,有一个女人在无知的情况下当了你男人的小三,不是我哦,我说如果。那你一定不会畸形地恨那个也是受害者的女性,而是马上与那个男人分手,也许还揍他一顿。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有你的思想境界,境界越低的女人,行为准则越‘性资源订单化’,思维越主观。这种现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你没有权力或者能力去改变游走在低端、低层的‘生物’,他们的‘配置’不支持先进的‘系统’。你又不是马克思,马克思实现物质的共同富裕都任重道远,何况你纠结的其实等于是想实现精神的共同富裕,这比前者更难,大多时候是对牛弹琴。别人爱往下流钻,还是敌人,不,她不配,只是个跳梁小丑,让她钻吧,她一辈子就那点出息了,你且高高地坐着俯瞰,看她几时完。”   赵清漪说:“老公,你的思想行为一点都不接地气,没有走向群众哦。”   李浚龙淡笑:“不要侮辱群众,你说的莫小莉这种行为,不是群众行为,我想大部分群众即使没有你的境界,但绝没有沦落到她那样的程度的。”   赵清漪说:“那如果她反而得到幸福呢?”   李浚龙轻笑一声,说:“那种女人看问题太片面了,从利益的角度分析,莫小莉为了客户而仇视竞争者,打击竞争者,纵着客户。那么她没有想过,其实她与客户之间也是存在一种较量的。她失去了与客户讨价还价的勇气,放弃了资格,最后会怎么样?世界是多维的,人也是多维的,像莫小莉这类女人幸福的机率很低。”   赵清漪支着下巴,说:“老公,你看问题都这么冷冰冰的理智客观,我在怀疑你对我有没有爱。”   李浚龙连忙变脸,微笑讨好:“老婆,我当然不一样啦!”   “你和那些‘客户型’的渣男有什么不一样?”   李浚龙尴尬了好一会儿,忽说:“不一样……因为……你是我的‘客户’,你是我的上帝。”   赵清漪一愣,然后不禁扑哧一声笑。   李浚龙说:“你满意了吧?不许像王嘉轩对莫小莉那样对我。”   “我考虑一下咯!”   “不许考虑,你就要全心全意爱我一辈子!”   赵清漪托着腮,目中盛着星光:“老公,你好有才哦!我好像有被你安慰到。”闹归闹,但要有度,男人还是要夸的。   李浚龙才有些得意,说:“你老公本来就又帅又聪明嘛。”   赵清漪夹住他的俊脸,笑道:“臭美公子!”   李浚龙伸手掀起被子盖住两人,在薄被中将人压下。   “痒呀!你干嘛呢!”   “你不要挠了,我不理你啦!”   “好老公,乖老公……饶了我吧……”   ……   赵清漪用七夕节摇奖的方式,让挂有酒庄名字和基本服务的微博获得三千万的转发量,网络上都在关注开奖结果。   一到点,她在微博上公布结果,然后请幸运中奖的网友前去领奖,并且她亲自出席招待网友的午宴。   颁奖大会就在酒庄门店门口举行,仪式中间有少量的宣传穿插,这网活动自带光环吸引各家媒体关注和自媒体的关注。   但这七十多名的幸运中奖者都收到了实物,拍照放到了网上,从而引起人的热议。   赵清漪这家酒庄也就到了前所未有的知名度,人人都知道酒庄在海洲和吴州可以网络平台订购、同城配送的。   后一个星期,销售量也大幅度提升,让李浚龙都被她这样的新的宣传方法小小惊讶了一下。   作都能作出名堂来,还是给她继续作吧。   像她这样的女人,本来就是要受宠的。   刘玉刚进公司还是储备干部,先到销售前沿轮岗,正赶上这波热潮,除了学习酒的知识,工作上也马上忙起来。   她虽然是老板的同学,但和她相差这么多级,平日也就比较难接触到了。   不过,公司还是会培养她,会有机会让她出差去法国,她将来做的其实是采购。刘玉对这个新工作还是怀着憧憬,比去当老师和考公务员有趣。   她给同学打工,也在自己的微博和朋友圈分享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也从侧面折射了赵清漪现在的牛逼,赵清漪更加成为这一届学生中的传奇。   ……   苏白因为王嘉轩把房产物业出售了,不得不搬出来,另找屋子住,她在王氏的职务也被免了,因此她手中的钱也不多了。   她另找房子租,也只有找普通一些的单身公寓,前途不知道在哪里,所以才有些后悔,一直以来对王嘉轩的态度可能太硬了些。   苏白是硕士生,研究的是东亚关系,这种专业说起来高大上,但实际上在职场上用处不大,除非出名了,做媒体。美国回去是要过破产生活,国内她也没有这样强大的关系,况且国内的政府的政治国际关系顾问哪里会请美国人。   她有优势的是中英文都不错,于是求职时把目光看向了教育,吴州大学是她熟悉的,虽然要承受一些校友对她婚姻的质疑,但是如果进大学教书,待遇较好,也比较稳定。   终于通过面试,在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而在八月时,她就要进行入职前的培训,从前的高等人要学习这些东西,让苏白感到万分委屈。   她真的就要成为一个在种花家的普通的工薪阶层了,大学老师也是工薪阶层。万年不变的生活,足够体面的收入,但也没有更多的了。   苏白发现,也许王嘉轩是自己最好的选择,趁还没有签字离婚,挽回这段婚姻。   苏白还在这样想时,却收到一份快递,一些偷拍莫小莉和王嘉轩的照片,莫小莉搬进了王嘉轩的新家,王嘉轩还陪怀孕的莫小莉去妇幼医院做检查。   苏白本来是想复合的,看到这一切才感到无比的愤怒。这就是所谓的发小妹妹?原来早就有一腿了!   苏白也曾怀疑是谁会寄这些照片给她,但是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无关自己的切实利益。   苏白的利益在于她还没有和王嘉轩签字离婚。   放在苏白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告王嘉轩婚内出轨,得到赔偿再离婚;二是打败小三挽回自己的婚姻。   但是苏白查了国内的法律,婚内出轨的行为并不能决定多分或者少分夫妻共同财产。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们结婚不到一年,她从国外回来,他们夫妻在国内没有多少共同财产,都是王嘉轩的婚前财产。因此,她就算赢了官司,只仅能得到几万元的精神赔偿。   如果她要重新过上豪门的生活,进入那个圈子,最好的出路当然是重新遇上一个豪门公子爱上她,可是她没有赵清漪的运气和魅力,退而求其次,只有打败小三挽回王嘉轩。   不然,她就完全脱离那个圈子,变成了阶级的下降,阶级的下降再爬上去有多难,苏白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生活的现实。   苏白打定了主意,决定一面工作,一面挽回自己的婚姻。她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想要嫁豪门,却也明白自己立得起来,只会对自己的婚姻更有帮助。   苏白现在只有收起她所有的美籍的高傲,一面虚心工作,笑脸迎人,一面计划挽回王嘉轩。   这天,她就精心打扮成她与王嘉轩几年前发生一夜情那天的样子,到了王氏公司大楼的大堂等他下班。   自王嘉轩提出离婚,过去快两个月,两再没有见过。王嘉轩见到苏白这个模样,好像更年轻了,她的眉眼对他含着一丝挑逗的波光,脸上露着一抹少女时期的微笑。   王嘉轩显然也被她的打扮勾起了许多回忆,此时没有赵清漪对他的打脸来干扰了。   苏白上前,带着一抹慵懒和落寞,说:“有段时间没有见了,一起吃饭怎么样?”   王嘉轩不禁犹豫了一下,苏白说:“就算是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吃顿又怎么样,最多我请客。毕竟,我都还没有签字,不是吗?”   每个人都有脾气,但是脾气发过之后,不可能永远处于亢奋的状态,不然人也活不长了,这时的王嘉轩气头当然已过,而苏白这样有故事的小清新的妩媚温柔很难让本来就是丈夫的男人拒绝得了。况且莫小莉怀孕,他回家也不能得到美好的一夜。   王嘉轩虽然让莫小莉住进家里,会给她生活费,还陪她做孕检,但是他还是三不五时地宿在外面。去夜店一逛,就能捞个身材火爆的妹子去酒店过一夜,或者直接去妹子家里。   王嘉轩觉得自己“已经离婚”,而莫小莉的温柔解语和以他为天,他只有比以前更加没有忌讳地放纵。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未必不好,不用受任何委屈。   苏白虽然脸没有赵清漪漂亮,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有气质的,与国内夜店里的那些妹子的肤浅也有所不同,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和她结婚。   王嘉轩微微一笑:“一起吃吧,但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   苏白是打车来的,所以坐上了王嘉轩的车,苏白还更加认识到两个人生活与一个人生活是有区别的。婚姻爱情没有完美的,只有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到了一家西餐厅,两人点了套餐,就聊了起来。   苏白装成很自信独立的样子,说离开公司后,现在求职成功,已经入职吴州大学外语系当讲师,待遇和发展都不错。吴州大学好歹是全国有名的重点大学,能进去当讲师的人至少是名校毕业的硕士,这是体面的工作。   王嘉轩笑道:“恭喜你。”   苏白说:“职场的顺利又怎么样,重要的不还是家庭吗。我一个人在国内,除了你,什么都陌生。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回国,说要共同奋斗,做出一番事业的。我也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走到这一步。父亲的破产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的心情不好,也许因为娘家的事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可是娘家的事毕竟是过去,你才是我的现在。”   王嘉轩眼眸微闪,说:“苏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苏白坚强地没有落下泪来,语带着哽咽,说:“嘉轩,我想你……”   这句话,她的精英气质偏偏搭上思念他的楚楚可怜让王嘉轩心头大震,精神上得到一种宽慰满足。   什么“谢王嘉轩的不娶之恩”,什么“嫁给他是牺牲自我”,根本都是狗屁,事实上,苏白哪里舍得他,她被自己深深迷住了。当时也是刚好赶上破产才会有争吵。   不过,这也仅仅是个家里破产了的女人。   ……   王嘉轩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现在,又能怎么样呢?毕竟已经决定离婚了,房子都卖了。”   苏白道:“我不在乎那些,我已经重新开始,我也想我们重新开始,毕竟我们都拥有最快乐的时光。我怎么可能做到轻易地忘记你呢?难道你都不怀念从前的快乐吗?”   王嘉轩不禁想起在赵清漪的事和苏家破产的事爆出来之前的日子,那时夫妻同心,对未来充满着愿景。他们年轻,也迷恋对方的肉体,苏白是美国长大的,在那方面很放得开。   苏白握着他的手,说:“嘉轩,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我美国家里是破产了,但是不是我破产了。我嫁了你来种花家,嫁鸡随鸡,现在我也在吴州大学落脚,我为了谁,还不是因为那里有我们的回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要受别人的事影响,好吗?”   王嘉轩看看苏白,她长得其实不比莫小莉差,当然更大气。王嘉轩当初当然是将苏白排在他的女人的第一位,说明和她在一起时,肯定有别的女人不及的东西。   之前因为赵清漪的事,王嘉轩在各方受气吃憋,而苏白家又破产,苏白对王嘉轩也有怨,所以王嘉轩和她离心,接着莫小莉借机而入。   这时赵清漪的事和苏家破产的事风头都过去了,苏白也再没有那样的态度,王嘉轩又想起苏白的优点。   王嘉轩忽想:也不一定需要为了娶莫小莉和苏白离婚。就说莫小莉至少没有能力和学历让吴州大学让她留校就职吧。苏白好歹是加州大学的硕士,就算不是热门专业的名人,那含金量也是很高的,莫小莉怎么也比不了。莫小莉他随时可以得到,给她点钱,也会养孩子,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苏白不一样,就算她破产了,他带着出去应酬,都很有可能遇上她的校友,她很熟悉西方的社交,英语就是母语呀。   只要她不再做出嫁给他好像委屈的样子。   王嘉轩道:“苏白,你别激动,我会考虑的。”   前菜已经端上来,苏白优雅地抹去泪水,对他展露出一抹笑意。   两人氛围很好的吃过了饭,回去的时候,苏白坐在王嘉轩的车里,抱着他的胳膊,枕在他的肩上。   苏白粘着他,是想跟他回家了,但是王嘉轩知道家里有莫小莉,不能带她回去,于是就说送苏白回去。   苏白心底很清楚,但她是聪明的女人,知道现在来歇斯底里追究他和莫小莉的事,她是不可能挽回王嘉轩的心的。只有两人感情好了,王嘉轩自然会权衡。苏白想着当初莫小莉在她面前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她就算父亲破产了,也不会把莫小莉放在眼里。怀孕了又怎么样,生孩子谁不会?她和王嘉轩现在还没有离婚,她生孩子是婚生子,而莫小莉只是私生子。   送到苏白的家楼下,苏白本就和王嘉轩熟悉,暗示一下引逗一下,王嘉轩微微一笑,和她一起上了楼。   苏白现在住的房子虽小,却也布置得挺简明温馨,苏白勾着王嘉轩一起洗澡,上演浴室激、情。然后,辗转到了屋子的各处,苏白本来就放得开,王嘉轩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多女人身上得不到的满足。   上过床后,两人的感情恢复如初,苏白可温柔可热情可知性可洋气,王嘉轩也就熄了和她离婚娶莫小莉的打算。   王嘉轩一连几天到苏白家留宿,莫小莉虽然知道他外面有女人,但还是没有说出口过。但是几天不归,她还是担心和伤心,打了电话过去,当时王嘉轩正在苏白的床上。   王嘉轩接完电话,苏白还无辜地看着他,说:“这时候,是妈打来的吗?”   王嘉轩唔了一声,苏白说:“嘉轩,妈是不是不喜欢我?我们现在好了,我这个周末回去看看妈吧。”   王嘉轩说:“还是我先和妈说开了,你再回去吧,不然她也接受不了。”   苏白这才笑开来,两人又甜甜蜜蜜在一起。   ……   这天,赵清漪和李浚龙去郊区的马场骑马,这个马场离他们的别墅有半小时的车程。本来马术俱乐部这样的地方,在国内也刚兴起,都是有钱人玩的,李家那一带就是有钱人的区域,马场健在离那近也是合理的。   赵清漪的骑术很好,是骑麒麟和白龙马煅炼出来的。   这里可以养马,赵清漪就花大价钱从欧洲买了两匹英国纯血马来,还正当少年。   英国纯血马,马中之王,椭圆赛道上的巨星。   但是马中之王的贵族光环之下却是残忍的淘汰制,每当它们被认为是劣等或年迈,都会被处死,它们的命运比乡下杂种马和骡子还不如。   长期的驯化让它们属于赛场,而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而养一匹英国纯血马一年的花费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所花的钱,没有多少人养得起它们。   当然,现在的赵清漪是例外之一,她能养两匹英国纯血马一辈子。一红一白两匹骏马,红的那匹是她送给老公的礼物,而白色的是自己的。   李浚龙虽然有钱,但是他年轻时没有这么有空来骑马,所以他的骑术不佳,看着老婆在场地上可快可慢,比英国贵族更加优雅风流,他也是暗暗自称奇。   赵清漪只好和他慢慢骑,告诉他用腰来平衡,适应在马背上的这种节奏。   “老婆,你怎么会骑马?”   赵清漪可是为了一辈子活得作,活出三辈子的味道,所以,她会捐钱,但是自己的生活质量才是第一位的。原主从前没有什么好朋友,反而让现在的赵清漪无所顾忌。为了一个怕被认作西贝货而担惊受怕,大可不必,没有多少人会有这么空,有这个能力证明她是假的。   赵清漪开个荤腔:“在你身上练的。”   李浚龙不禁哭笑不得,说:“看我晚上不收拾你!”   赵清漪笑道:“你的腰,晚上还能用吗?”   李浚龙:……   赵清漪再陪着他在马场草地跑了两圈后才下马来,原主说不可以用位面不存在的东西来达到灰姑娘嫁豪门或者变成富豪的目的。但是她已经完成了那个任务,这是为了她和原主共同的享受,为了一辈子中把什么都活个够,就不违反原则了。   于是,赵清漪花了20积分,将两匹英国纯血马的智商提高了一倍,再把它们的机能优化。这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不过,现在这两匹马比刚运来那几天精神多了。   赵清漪带着李浚龙在马厩旁亲手给它们洗着身子,李浚龙说:“真不会享受,好不容易的假期,在这里跟你当铲屎官。”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跟自然与动物一起,比与人在一起是不是轻松多了?”   “没有觉得。”   “骑马可以练腹肌,感觉你胖了,你的肚子敢凸出来试试。”   “哪有?我有健身的,我身材一直很好。”   两人一边笑闹怼着,一边把马刷洗干净了,两人才牵着马回了厩,交给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   正在洗手间收拾着,赵清漪的手机就收到沐雪转发来的文件,她出洗手间到了大堂沙发上等李浚龙,就打开看了看。   赵清漪让沐雪偷偷找了私家侦探查莫小莉和王嘉轩,苏白得到的那些照片也是私家侦探寄去的,并且继续跟踪他们三人的发展。   赵清漪原以来苏白会和莫小莉撕起来,也会和王嘉轩撕起来,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自诩聪明的她完全无法理解苏白的做法。   ……   赵清漪这样不务正业的作天作地,不符合上流社会阔太的行为,李浚龙可从来不会在她脖子上套什么缰绳。   所以,赵清漪一点都不会向他隐瞒自己的作,她想不明白就在回家的时候在车上向他请教。   李浚龙听了来龙去脉,呵呵一声笑,说:“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学校里学的社会经济学是不是都还给老师了?”   赵清漪道:“可我说的是正室和小三的关系呀。”   李浚龙一派高深莫测,说:“男女关系有时候是其次的,如果生存的利益被侵犯,当然是先守这个阵地。有些女人对于生存资源是很敏感的,算得很透彻的,男女关系还可以得过且过,但是利益地位才是最重要的。莫小莉住进了王嘉轩的家,还怀了孕,王嘉轩又与苏白分居,苏家在美国破产了,苏白会没有危机感吗。处于这种境地,她去和莫小莉直接怼,能得到什么?只是像个疯妇,难道让王嘉轩认识到坚持与她分开是正确的吗?”   赵清漪骂道:“这种渣男,分开就分开呀,巴着他才奇怪吧!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李浚龙轻笑一声,说:“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你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而苏白是可以为了目的不折手段。”   赵清漪奇怪,又有点兴奋,问道:“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会有接下来的复仇?”   李浚龙抽了抽嘴角,说:“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女人。”   赵清漪推了他一下:“我是不是女人,你还不知道吗?”   李浚龙一听,嘴角又漾起甜蜜的笑容,抓着她的手搓,他就有病,宠妻如命,不打算治疗了。   李浚龙轻叹一声,说:   “你现在看不上王嘉轩,但是你知道有王嘉轩这样身家的年轻帅气的男人在全世界人口的比例是多少吗?   王家在吴州还是有些影响力的,他们参股了吴州的一个地产项目,不出意外,过两年资产会达十几亿。   王嘉轩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错过了王嘉轩,苏白很可能就一辈子是一个大学老师而已,她一辈子能再遇上什么人不得而知。   也许由于工作也会是一个大学老师,然后两人一辈子会在还房贷。而她回美国面对的是一个破产的家,所以她应该十年内都不会回美国长住。   虽然王嘉轩不是什么如意郎君,但是错过了,之后的九成九只会更不如意。有王太太的身份,生下的儿子是王家的继承人。   她可以在上流社会体面行走,工资不用用来还房贷和养孩子。错过王嘉轩,阶级的跨跃可能只有指望下一辈了,但是毕竟人生是自己的,不是下一辈的。   如此种种,遇上一个渣男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港岛豪门郑家,郑先生风流一生,泡尽女明星,身边长期跟他的就有三房太太。   三房女人都生有孩子,大房和二房争宠,二房一度胜利,还欺负温和不争的三房,但三房却很隐忍体贴,终于这么多年过去,郑先生选择了体贴的三房,选择与她共度余生,把一半家财给了三房。   其实郑先生的三房女人都不是低见识低学历的女人,正因为她们比清高的女人对这个世界认识得更透彻,所以能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为人上人,大房和二房得到得最少,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其实,在有钱的男人中,还是郑先生那种类型的更多,也就是王嘉轩那样的男人。像我这样的好男人,是很少的。   女性自立自强是高尚的品德,但是为了一个高尚的空名,成功的机率比争宠更低,就算成功了,背后的苦泪会比争宠少吗?成功后,像我的姑姑,身体已经被掏空,没有人疼爱,没有歇过,撒手人寰……像你这么幸运的人,也是很少的。”   赵清漪在消化,久久说不出话来,最终消化完毕才说:“所以,苏白是没有退路了,她一定会抓住王嘉轩?会装作不知道。”   李浚龙语气平静,就像在读一篇论文一样,客观地评价:“她是聪明的女人,现在情势对她不利,去和怀了孩子的莫小莉撕,只会失败。复合时装作不知道,还可以和王嘉轩装作是她不舍夫妻情份,在莫小莉怀孕时,重新站牢自己的位置。这时候,这窗户纸要是捅开了,苏白只会更加没有尊严。”   赵清漪之前还想不透哪有不撕的正室和小三,但是听李浚龙这样分析举例,她不禁想起穿越前两年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高育良的原配妻子,优雅的历史女教授,他们都离婚了,吴教授连名份都没有了,她尚还没有和高育良撕破脸,还处处为了共同的利益配合演戏给负心汉做脸。   况且,现在苏白还占着王嘉轩的原配妻子的名份。   这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这种人不能说她没有尊严,而是太聪明了,聪明的过了头,为了目的,她们可以忍人所不能忍,谋定而后动。   对这种人,赵清漪也不禁细思极恐。 第84章   赵清漪也不会为了要报复莫小莉、王嘉轩而去涉险犯罪,在九月时,她抽出半个月去港岛和澳城客串拍摄《赌城风云》。这是“新影传媒”和何启越联合投资出品的,原本的她的女配戏较少,但是导演看她戏好身手好人又靓,最重要的是她红,给她临时加了许多场戏,在两个天王中当主演之一的何启越在戏中是她的cp。   何启越其实已经认识到他和她是不可能的,所以赌场双侠的梦只有在戏里实现了。   故事还是势力涉及多国的国际大型犯罪集团要在亚洲洗钱,他们有高超的绝技,一直在集团里做卧底。商业片的套,够爽,够酷,够美。   这种大型商业片是多主角的,同组演员之间也要在戏里争锋,不过作为老板,导演和编剧又要给她加戏和特写,她为什么要拒绝?只可惜刘建辉太不会演戏了,他也只客串了三场戏。   接着在十月份,拍《剑仙传奇》,她客串为了张辰饰演的男主角的最爱,为了救他而死的银雪仙子。   她玩票当演员和影视投资人,电影在过年时上映,得到了李浚龙旗下的影院的优势排片,有老牌天王和赵清漪、何启越、刘建辉三人的噱头,在平行位面的2011年也是燃爆电影市场。   在大年初一,又有她为原著作者、编剧和客串出演的新赶出《剑仙传奇》开播,海州卫视花了破记录的巨资购买本片,让她先赚了个满盆钵。   《剑仙传奇》本来在爆出她是原著作者前就已经在网络上大火,到了七月她承认这是自己的作品,在微博上自己宣传,就引来更大的流量。接着就是影视改编,一线大咖张辰要挑大梁,一直吵了两个月,在九月开拍。   小说和电影让人见识到她除了赌之外的才华,无论是文学、演技还是投资。   《赌城风云》破了种花国影史记录得到了13.5亿票房,这还不包括网络播放权和周边产品。电影投资成本1.2亿,她的公司投资了三千万,她个人投资了一千万,何启越投资了五千万,刘建辉投资了一千万,其余还有导演、编剧自己分了杯羹。投资方在票房上赚了5.5亿左右分成,加上周边的产品,总不会少于7亿。   于是,这部电影让她的公司和个人加一起赚了2.5亿左右,而电视剧的版权也是让投资翻倍。她上半年在赌场狂揽10个亿,下半年是各方面的事业开花,总共也能赚到5亿,这还不包括用原来的财产理财赚的钱。   有钱的,只会更有钱,她已经步入了这样让人眼红的“魔咒”。   ……   与赵清漪相反的是,莫小莉2011年的下半年过得并不顺利。她以为她都已经在王嘉轩和苏白的感情出现问题时怀孕,并且搬进王嘉轩的新家了,只等王嘉轩和苏白都签字离婚,她就可以嫁给王嘉轩。   没有想到,在十一月时,王嘉轩向她坦白,他与苏白又和好了,并且他已经决定不离婚了。莫小莉如遭电击,当时就动了胎气,但是当时她还依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求王嘉轩选择她,可是王嘉轩告诉她苏白怀孕六周了。   莫小莉十分激动,这一两个月以来王嘉轩很少回来,她本就担惊受怕,胎相不稳,这时情绪失控,她极力挽留。   但是得到王嘉轩的无情拒绝,他说:我是会照顾你,但也没有说要娶你,我和苏白还没有离婚,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什么是以前,以前就是当永远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要不断地给贱女人们让位?   莫小莉受到刺激而早产,送往医院时胎位也不准,莫母和王太太也赶到了医院,莫母一心以为女儿怀了孕也可以和王家结亲了,结果突然弄成这样。   莫小莉在产房生了两天,进了产道却一时生不出来,医生只有使劲推拿,终于生出来时,是个气若游丝的早产儿。莫小莉又是产后虚弱和大出血,医生终于给她控制住,但是她难产伤了身子,近年不宜怀孕,否则有碍寿命。   王嘉轩和苏白还没有离婚,这时苏白怀孕就更不会离婚了,就算是王太太,也没有必要逼儿子离婚,只为了娶莫小莉的。   莫家哪里肯罢休,上门来要个说法,但是王家对此是不认账的,这男女之事,你情我愿的,没有什么好让步的。   但是王家还是会养莫小莉的孩子,同意把王嘉轩那套房子用来安顿莫小莉母子。   莫小莉就在家中坐月子、育儿,一边心伤于自己上位计划的失败,一边看着铺天盖地的赵清漪当演员、作家、编剧、投资人的消息,一直到过年,电影上映火爆,电视剧也是年度爆款。   因为电影和电视剧的宣传需要,她又频繁地上电视节目,和圈内的名流谈笑风生,因为与豪门大帅哥赌王何启越良好的私交和默契,破天荒引来李浚龙发了一条微博。   【离她远点!!】加上三个拳头。配图是两人在电视上同框含情的画面。   至于电视剧,由于是和张辰合作,她虽是客串,也是cp。   张辰为了宣传新的电视剧,附了一张自己跪键盘的图片,@李浚龙,附文:【李总,我不敢!】   这些操作都上了热搜话题,对作品是最好的宣传。网友都叫李浚龙“醋总”。   电影、电视剧的火爆,加上本来就是世界名人,西方的大牌化妆品、有服装奢侈品向她伸出了橄榄枝,但正月刚过,赵清漪就拍了两个大品牌的代言,再揽4000万两年的代言费。   品牌就邀请她去法国看秀了,老公抽了时间陪同她作,许多会议为此改在当地晚上用视频方式解决,遥控公司。   在新闻媒体的镜头下,赵清漪就像个妖精一样,作天作地作天国外去了。   她在国外居然有很多男粉丝,包括秀上撞见的一些国外巨星都知道她赌王和种华首富夫人的名号。   国外的名人与她合影后,有不少还发在国外的各种社交媒体上,夸着她真人超美,太高兴了之类的,让种花的国人也与有荣焉。   与赵清漪大半年来调教老公、拍电影、卖红酒、制作电视剧、代言看秀、还有炫富等等作天作地的操作不同,莫小莉整个冬天,一直到正月,都是透心凉的痛苦。   她生了孩子,住在了莫家,母亲工作忙,只有月嫂照顾她。   王嘉轩几乎不会来莫家,因为来莫家,莫家人肯定会烦他。他和苏白在一起,苏白在装作突然知道莫小莉怀孕的事,受到大刺激,在痛苦中因为太爱他,“选择原谅”。   在王嘉轩面前很少提他出轨的事,这约束不住王嘉轩在外风流,但是却维护住了自己的婚姻。王嘉轩和苏白的婚姻也许不算稳固,但莫小莉绝对不是那个可以替代苏白的人,段位与苏白相差几截。   莫小莉生孩子的事哪里瞒得住人,最终还是有同学知道她给王嘉轩生了孩子,王嘉轩和苏白在吴州大学也不是无名之辈,所以大家也就知道了莫小莉当了小三的事。   因为王嘉轩又是名人赵清漪的前男友,所以大家又在想莫小莉当初总是说赵清漪的坏话,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也就不言自明了。   而最恶心的是当时不少人都知道莫小莉自称是王嘉轩的发小妹妹的,赵清漪对她还不错。要说从前的莫小莉和王嘉轩没有什么,学校里谁也不相信。   莫小莉单亲妈妈的生涯才刚刚开始,而苏白也得为自己的精致利己主义的选择埋单,日子有得耗。   ……   二月中旬,李浚龙都感觉家里的女人作完,还没有停消几天,这天他出提建议,四月空出时间来,两人举办婚礼。   结果,作女居然拒绝了。   李浚龙深吸一口气,他大多数时间以德服人,还有部分时间以才华服人,剩下的……求饶。   李浚龙说:“老婆,你不是喜欢四月吗?婚礼拖得够久了。”   赵清漪却说:“可是我还有个重要梦想没有实现。”   李浚龙说:“可以举办了婚礼再实现。”   赵清漪说:“准备婚礼会耽误时间的,所以婚礼可以延迟,明年再举办也行。”   李浚龙问道:“什么事比婚礼更重要?”   “奥运会。”   “奥运会在八月,到时候我们去英国看就是。”   “不是看奥运会,我想参加奥运会。”   “骰子好像不是奥运项目吧?”   “不是骰子,是马术。”   “马术?你真的疯了……”   “马都买了,现在小白与我也熟悉了,为什么不参加?”   “你买小白是为了参加奥运会?”李浚龙捡着眼珠子。   “也不是,我本来就挺喜欢骑马的。左右都是骑马,如果能去最顶级的赛场溜一圈,才死而无憾嘛!”(注:现实世界不是这么操作的。)   原主的“作天作地”的要求她是一定要实现的,不过原主的思维还到达不了赵清漪的广度和深度。但想穿第一世时,弟弟赵清河就是体坛巨星。在nba打了十几年球、奥运会参加了四届——虽然种华队一次也没有打败美国队,可这是多么牛逼的人生呀,反而她这个姐姐平凡多了。   实现了灰姑娘嫁豪门的愿望后,当然也可以借着豪门的身份去做普通人做不了的事,不然,难不成她就真和网上的普通炫富女一样吗?当然要比她们更作一百倍,作到别的作女做不到的事。   李浚龙扶住赵清漪的肩膀,一脸哀求:“老婆,我怕自己心脏不好,你考虑一下我的健康。”   赵清漪道:“女子马术,国家没有人才,这个项目,我们是空白的,我自费买马养马参加,让国家推荐我参加资格赛,我再冲击奥运会。”   “但是你会吗?”   “会呀,盛装舞步和障碍赛嘛,我这半年一有空就去骑马不就是看看有没有可能嘛。我看有希望,准备去英国集训半年,我和小白会努力的。”   “体育局能同意?”   “他们有回复了,总局局长和马术项目主任受到我的邀请来海州做客,并且看我和小白。他们在这个项目上也是缺人才缺疯呀,我和小白不会差,他们应该会同意推荐我去参加资格赛的。”   名人和首富夫人就是这一点好,她想要联系谁,中间的人不会瞒着,能直达天听。而重要人物听了她的天马行空,不会弃之不顾,而是会想她是认真的,这事是可行的。   ……   总局的刘局长和赵主任是有京官的派头的,但是接到赵清漪这样的邀请,还是决定前来一观,但想只要真有潜力,这个奥运空白项目能补上,也是一项政绩了。   抵达海州时,不但有赵清漪本人的亲自接机,还送他们去五星级的大酒店下榻,给他们也交了房费。   晚上赵清漪还亲自作陪吃饭,这种“倒贴”的行为却一点也不让两人讨厌。她可是身价比他们高得多的名人呀。别人想要这个机会都还不可得呢。   好吃好喝款待后,第二天早上约定时间,就有司机开着一辆劳斯莱斯来接,两人受到如此礼遇也是受宠若惊。   到了马场,看到两匹状态极佳的英国纯血马,只怕价值就要上亿吧。马术是贵族运动,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在这个赛场上,常有各国皇室成员的选手参加。   赵清漪穿着一身西式骑马装,介绍着她买两匹马的过程,两匹马是通过何启越的一个英国朋友牵线买的。出自英国的一个庄园,本属于中等偏上的资质,对方报的价格当然是偏高的,但是更好的马就是天价了。好在马还处于少年时期,可塑性还很强。   王局长说:“清漪呀,你这马能完成盛装舞步吗?”现在国内也能推荐几名运动员去参加资格赛,但是他们通过选拔的机率很小。   赵清漪说:“小白和小红可聪明了,就是我老公他没有空,不然他也训练看看,能不能骑着小红去比赛。”   赵主任也说:“这临时的,我们也还找不到一个人能做。”   赵清漪说:“小红是我送我老公的马,我不能将它给别人骑着比赛的。”   两人听了也不禁笑笑,马术是个超级烧钱的项目,她能自备马匹,自己训练,只要能练出明堂,局里当然是求之不得。   王局长说:“清漪,要不你跑着我们看看。”   赵清漪这大半年以来,在海州的日子,只要有空都会来骑马跑半天,训练虽然不紧,但是小白已经能完成障碍跑了,盛装舞步也能勉强完成基本步骤。   看了赵清漪的障碍跑,一人一骑的失误确实很少,速度不能说顶尖,但是也绝对不会垫底了。而最让他们惊艳的是赵清漪的骑术十分纯熟,坐在马背上,无论马怎么动作,她都能和谐地找到平衡,而且她十分优雅。在国内根本找不到这样水平的女子。   王局长当场拍板,可以派遣她代表种花家参加今年的夏季奥运会5月份的马术资格赛,能不能进入奥运会要看她自己的了。但是一定要艰苦训练,若是能实现这个项目的奖牌零突破,那就是大大的为国争光了。(注:现实世界没有这么简单的,还要参加职业联赛,有积分才行,为避免体育迷对作者的常识产生误解,特此说明。这里是架空平行位面。)   赵主任负责跟踪她去英国集训的事,集训费用是可以报销的,国家不用买马,平日不用养马,集训的费用总要出了,不然也不像话。国家对体育事业的投入还是很大的。别的项目占用这么多,这一项就占点集训费用。   ……   花羡人间四月天,英国某庄园。   沐雪站在场地外看着艰苦训练当中的骑手,每城她都会训练得筋疲力尽,又天天和小白在一起交流,增加人和马的感情。   在这个风景优美的庄园,也时不时会下雨,有时雨不大,她也照样要完成一天的训练。   沐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曾经的同事,自己现在的老板。她特立独行,却个性鲜活。   她在超越她自己,明明在赌界、影视文化界、商界、时尚界她能更轻松地达到成功,她却要练马术。   这马术非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和骰子不一样,骰子她只要控制她自己就行了,而马术中她要控制马匹,并且马匹的性能也起一半的决定作用。   所以,尽管在赛场上会光辉夺目,训练却是疲惫而枯燥地重复再重复,她骑术很好,但也曾因为跨跃障碍的动作太难不小心跌落马来,沾着一身草泥,然后抹了抹手重新练。   沐雪有时会想,如果她像她那么有钱,一定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面。   都已经领证了,早该准备女人都会有的梦想的婚礼,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或者还有很多秀可以看。   她又完成了一次障碍跑的训练,驯马师布莱恩给她测了时间,并且为两点小失误扣了分。   他高兴的宣布这一次的成绩参照上一界奥运记录的成绩,可以进入15名个人角逐赛,她高兴地和马匹抱在一起,又和布莱恩拥抱。   沐雪的电话响起,是国内的体育频道派来了采访团队,体育频道和总局的关系当然很亲密,为了让大众知道国家体育事业的努力,并且这是一个新闻热点,所以要来采访赵清漪的训练情况。   沐雪是赵清漪的助理,当然陪着赵清漪。现在知道她陪着老板在英国的人都很艳羡她的工作,长时间住在风景优美的英国庄园,这是很难得的经历。   沐雪也觉得自己幸运得不要不要的,只要不和自己的老板比。   沐雪和赵清漪打了个招呼,后者让她前去接待记者,而她还要完成今天的基础训练。   尽管现在障碍赛的训练成绩也只能进入15名,而盛装舞步的成绩估计还不能进入25名,但是离奥运还有四个月,马匹只有越训练越超越极限,赵清漪相信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只要在五月资格赛获得入场券,她就有点信心获得奖牌。   想想在穿成小寡妇复仇的那一世,旺财都是越到后来越聪明,宠物智商的提高和素质潜力的提高,也是需要通过学习和训练的。不然,它们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智商再高也不能平白就懂怎么做。   赵清漪是骑习惯了牛叉的坐骑,小白跟那些坐骑相比真的很天真,像一张白纸,但是优点就是学习的耐心好,对她很依赖。   记者都是雷厉风行,沐雪过去招待一行三个记者,导演、主持人、摄影师,沐雪想请他们先休息,但是他们坚持要去训练场看看。   这可是种花家的央视呀,沐雪觉得自己应该习惯了,她现在以及今后接触的人多是有来头的,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后妈手底下长大的什么都要让弟弟的女生,也不是贸易公司里的一个平凡步步为营的业务员。她是赵清漪的助手,有这个身份,到哪一般人都要礼敬三分。   沐雪经他们带路,庄园的园丁开着环保电动车载了他们到了城堡后方的训练场地。   这时赵清漪正亲热的抚着小白的脖子,鼓励着小白,小白轻甩着尾巴,对她擦擦挨挨,一副求宠爱的可爱模样。   一人一马再训练一次标准的障碍跑。   身穿英伦风格的蓝色骑马装的女子牢牢坐在马背上,一声开始令下,她伏着身体飞快策马奔出,白马飞起,跨过一道道障碍。   有高达1.6米的栏杆、高墙,让人看得心惊胆颤,唯恐那障碍折了马腿。   但是帅气认真的女骑手驾驭好了马匹,记者三人组看得心驰神往,觉得这一次采访极有意思,况且,对方头上本来就有太多的头衔了。   他们虽然是堂堂种花家央视的记者,但是遇上赌王、首富夫人,他们还是想要好好交个朋友的。   赵清漪完成了一次训练,布莱恩又叫着“太棒了!”赵清漪明白,参照成绩是可以跑15名以内了。   她下了马,和布莱恩招呼后,再过来向记者问好。   导演蔡坤介绍说:“我们也是通过总局介绍,才知道赵女士在练这个项目的,这个项目素来是我们的弱项,长期无人能通过资格赛。没有想到是赵女士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注:不要完全套用现实世界的职业积分规定,小说平行时空,不要深究。)   赵清漪摘下帽子,微微一笑:“体育竞技是我的梦想。有这个机会,我也很高兴。”   记者三人组这次做的是很生活化的采访,赵清漪先带着他们逛着训练场地,说着自己一天的训练内容,还有教练和助手。赵清漪也介绍了她自己的爱驹小白,大家看着两匹马模样神骏,体型优雅健壮,也不禁十分喜爱。小红的主人没法参加,却也是在此当陪练,平常会有驯马师骑着它溜。   ……   四天后,种花家的央视频道报放了直通奥运的特别报道,节目用上下两集的时间来讲马术运动和这一次种花家在这个项目上的起步。   而派往奥运会的马术选手竟然就赵清漪,难怪这两个月她消失在公众面前,竟然是去做这个了。   央视的记者都是才华横溢的,他们用讲故事或者接近于真人秀的方式介绍了赵清漪和她的战友“小白”的故事。   小白是她花了多少钱托何启越的朋友买的,今年快5岁了,它性情可爱、勤奋、忠诚,是赵清漪的“儿子”。   每天训练,她五点半就要起床了,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四月英国的早晨,天还很冷,她就要做着身体的各方面的准备运动和体能训练,早上七点半用着运动员的营养早餐,多半并不合她的口味。   在面对面的采访中,她回答记者的提问。   “我想吃火锅,很想……”她说得很动情,“但我知道我现在吃了,也许会后悔一辈子。”   “对,有很多人不看好。或者地说,我有钱,才会作,但是人活一辈子,梦想还是要有的嘛。我虽然没有实现梦想,却在梦想的路上。”   “在赌界我已经爬到了巅峰,但是骰子、扑克、牌九没进入奥运会,不然我肯定得奖牌。世间没有如果,我只好选我喜欢的项目从头练。”   “我半年没有时间去管我的公司,别人找我的项目,当然也找不到我的人。这事儿不赚钱,养马很花钱的。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钱来衡量的,我希望让大家看到我们种花家的人可以做到。”   “对,我在英国没有时间陪家人,但他们也是支持我的,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很感谢他们。”   ……   种花家的普罗大众又被赵清漪点燃八卦的热度,在各大社交网站引来无数的讨论。   而吴州大学的校友们也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扒出赵清漪从前的采访,她声称在大学没有知心朋友,也引起其他上下几届的校友的热烈讨论。   【赌王的世界,凡人无法明白。】   【当初她为什么在外语系没有得到知心的好朋友,因为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是丑小鸭,无法得到真鸭子的理解。】   【我知道,当初外语系很多校友都背后说她是贱婊,她怎么还能当她们是朋友呢,只能给予王之蔑视。】   【最讨厌这种人了,又不了解人家,大学生像个无知乡妇一样,动不动就觉得自己是上帝,到处给人鉴婊。人家难道抢她男人了?把自己的男人阉了不就得了,啥事都没有,但有什么资格鉴婊?】   【楼上,本来就是没什么人要了,若还动不动阉了男人,哪个男人会收?】   【让她们鉴去吧!她们一辈子的出息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到处鉴婊,她们的标准能得到谁的承认了?学校?国家?】   【楼上,我可以回答你,只会得到她们自己的群体的认可。而这是一帮什么群体呢?总之,没有什么大出息,人品又卑劣。】   【没错。有空骂不了解的人是婊,那就比“婊”捐更多的钱给学校呀,比她纳更多的税呀,比她说更好的外语,比她更会为国争光呀。做不到的话有什么脸面给人家鉴婊?】   这一波吴州大学论坛的火热,终于还是有知情人士爆料赵清漪当初被鉴婊是从谁开始的,就是同院系同年级的校友莫小莉。   而莫小莉和赵清漪有什么恩怨呢,可以追至学校美女排行榜,又可以追溯到她的“发小哥哥”学长校草建筑系的王嘉轩追了赵清漪。   借着一群只会嫉妒的女生互相联结诋毁为乐,赵清漪又没有空理她们,于是她就被“定婊”了三年。   而莫小莉的现状怎么样呢,她刚给她的“纯友谊、纯兄妹情”的发小哥哥王嘉轩生了个儿子。   还有好心人备注:王嘉轩的妻子是现在学校外语系的苏白老师,现在苏白老师也怀孕了。   莫小莉才是真小三,却贼喊捉贼。   一群校友粉丝搜出莫小莉的社交号,在她社交号上反问打脸。赵清漪粉丝后援团的人约定,不骂脏话,只列事实质问。   莫小莉一下子都有数千留言质问。   连带着与莫小莉交好的傅丽、张雯都被这些校友网友波及问到,还有赵清漪当初的冷漠的室友们。   一时之间,因为热度,这条消息从吴州大学扩散至网络的热点,全国网友因为关心赵清漪的新闻,知道了这样的内幕。莫小莉当初给赵清漪鉴婊,现在自己当了小三,连私生子都生了。   全国的脑子正常的女性网友只觉被这样的事给恶心到了,也纷纷对事件做出评论。   首先,王嘉轩是渣男是一定的;其次,当年他去留学扔下赵清漪,苏白在美国当了第三者,所以赵清漪和他分手;   最后,真贱婊是莫小莉,人家结婚了还去生孩子上位。   没有正常女性会支持莫小莉。   虽然莫小莉在网络上最黑火,但是王嘉轩也是渣出名了,被人肉出来,结果有夜店的妹子爆出照片她睡过王嘉轩,这是想借机成名。   因为赵清漪太出名了,海外的华人网友也在关注,其中就有认识苏白的,在网上爆料苏白家里破产了。这事一出,苏白的颜面也扫地,现在她还怀着孕,还有学校的工作。   她现在不得不工作,如果失去工作,她的牌面就更小,只有顶着学生们异样的眼光上课,却难有底气在学生和同事面前装逼了。   洛克菲勒年轻时遇到挫折而领悟出: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无比,敌人遥不可及,才是打在敌人脸上最响的耳光。   所以他成功了,让曾经的竞争者和看不起他的人望尘莫及。   李浚龙早领悟出了,所以他有现在的地位。   莫小莉在家里都被父母、弟弟嫌弃,而儿子的身体又不好,王嘉轩除了每月给两万块钱什么都不管。莫小莉没有社交,平日也上网,这时看到网络上这些消息,受到极大的刺激。   莫小莉看着那些说她贼喊捉贼的真婊的网友,感受到了网络攻击的力量。终于被自己做过的事反噬。   她受到极大刺激,忍不住在网络上和网友使劲的怼,忍不住骂着:【赵清漪就是绿茶婊白莲花!她勾引嘉轩的事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故意在他不远处晕倒,不是贱婊哪里做得出来?】   网友看到这个真婊还有脸出来,不禁跟怼。   【真婊还有脸来恶人先告状。】   【真婊又不需要脸。】   【你又不是她,你知道她是假晕?】   【我是校医,当年我看到赵清漪脸色苍白,身出虚汗。不像假晕。】   【带着你的私生子过日子吧。】   【真是,我都忍不住从水底冒出来说几句了。首先,赵清漪有没有勾引王嘉轩的事先不讨论。我们假设赵清漪勾引了王嘉轩,那女生就不可以倒追男生吗?碍着你莫小莉什么事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学校时,你莫小莉是王嘉轩承认的女友。当时王嘉轩是单身,假设赵清漪真的很喜欢他,她勇敢追求怎么了?如果追求自己爱慕的人就是勾引,就该被骂,那么女的全当尼姑,男的全当和尚好了。】   【你追失败了就看不得别人成功?别人成功就是婊,就准你成功?你若成功了就是仙女了?那你有本事把全天下男人都贴上只准你追的标签吗?谁给你的勇气?做人是什么逻辑!垃圾就是垃圾!】   【顶楼上两位!说得太对了!说到底,当时莫小莉是自己喜欢王嘉轩,看不得王嘉轩喜欢别人罢了。】   【我是男人,我都觉得莫太恶心了。如果是我,有赵清漪这样的女神倒追我的话,太幸福了,我一定对她好。但是莫小莉这种还是算了吧。】   【楼上,少做梦了,天没黑,哈哈。】   莫小莉一个人哪里是这些校友的对手,她在网络上的叫骂只是显示出她是个歇斯底里抢男人失败,最后粘着不放,在男人结婚后还要爬床,生下杂种的疯子。   ……   赵清漪当初想挑动苏白去与莫小莉上演正室打小三的戏码报仇而不得,也就放弃了看那种戏的心思。她们的生活方式也是让人无语。   她一步步的超越自己,现在参加个奥运,就能将热度辐射这样远。   引发校友的讨论和研究,结果把王嘉轩、莫小莉、苏白都牵扯进来了。   她没有说的真相,校友网友们倒是研究出来了,莫小莉给王嘉轩生孩子可是抵赖不掉的。   真是应了李浚龙的一句话:她这辈子就这点出息了,看她几时完。   现在李浚龙也是跟随老婆的脚步到了英国,对公司的控制都采用现代信息技术完成。当然,他来英国,还是有助理和工作人员陪同的,毕竟事情少不了。   而他每天抽下午半天时间陪赵清漪训练,他的骑术不好,只有骑着小红兜圈子,看着老婆在标准场地英姿飒爽。   李浚龙无限的满足。   赵清漪训练了五次盛状舞步,人和马都有些累了,才停止,下了马来。   拍了拍小白的脖子,喂它吃了糖,李浚龙走了过来,说:“我听说五十英里外有个古堡庄园有意出售,4000万英镑,你觉得合算吗?”   赵清漪说:“有庄园的都是老牌贵族呀。”   李浚龙说:“贵族也要生活,古堡没有人维护,庄园也没有产生经济来源。这像这庄园,不还是靠接待我们训练赚钱吗?”   英国许多贵族很有钱,但是落魄的也不少。   赵清漪问道:“4000万英镑不是小数目,那个庄园有多大?”   李浚龙说:“九十几万英尺,不算大,不过养马跑马还是够的,古堡有一万英尺左右,也不大,里头比较旧,需要修葺。” (注:1英尺=0.0929平米)   赵清漪抚着小白,说:“那又要花钱呀?”   李浚龙却说:“等我们有了孩子,我想让他们在英国接受最好的教育,反正要买房产,就买庄园算了。”   赵清漪说:“你现在能抽出闲钱吗?”他手上的现钱都多花在她身上了,公司股票不能抛了套现。这是四五亿的现金呀,当然可以用信用卡,但是赵清漪知道这要多支出多少了。   赵清漪笑了笑,说:“不急啦,等你年底得到股票分红收入再考虑吧。”   反正,她自己是不考虑出钱买的,买房买地是男人的事,她是一个小女人。 第85章   李浚龙就亲自去看了庄园,英格兰多平原,通公路,虽然是在乡下,只要有车,倒没有什么不便。   不过小城堡还是旧了点,草场也没有人料理,显得有些荒芜,3000万英镑确实贵了点。只不过,遇上英国落魄贵族卖庄园这种事也不容易,于是又和庄园主讨价还价。庄园主有个女儿嫁到了美国,他们夫妻住在庄园,日子过得不宽裕,所以也是真心交易的,最后2700万英镑成交。   李浚龙的助手和律师代理办产权过户手续,还要上税。这个庄园是赵清漪名下的,她继成为法国酒庄庄主后,成了英国庄园主。之后,网络上的爆料且又是后话了。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到了五月,资格赛就在英国,赵清漪以国家选送的资格参加资格赛,然后以吊车尾的成绩取得了奥运会的入场券。   她也是种花家第一个获得女子马术参赛资格的女性。这一次参赛资格的成功获取,让国内小部的不良声音更低了。赵清漪再有关系,再有钱,也不可能在资格赛上做妖。而电视上放出来,她骑马确实有技术。   这些且不细述。   ……   资格赛后,赵清漪和小白每天的努力和进步是有记录可以翻的。天气热起来,她的训练也更加艰苦了。   现在障碍赛的标准得分,已经可以冲击前五名了,这个成绩也让体育局留在这里的人见了非常兴奋。他们没有想过要得金牌,甚至冲进前十五名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盛装舞步还是最难的,因为动作太多了,马匹不但要记住路线,还要记住每一个标准动作。不可能到了赛场上再命令它,马匹走错路线和步骤都是要扣分的。   所以说,马的智商很高,有人说它相当于七岁的小孩,不过至今没有证据。赵清漪前世的骑过的白龙马的智商当然就是例外了,而小白和小红,她是用系统促进提高了它们的智商,越驯练越聪明。   人类本来就可以感受到马匹的各种情绪,喜悦、调皮、烦躁,而被赵清漪开了个小挂的两只更是情绪丰富。   因为小红是李浚龙的坐骑,李浚龙不可能参加奥运,不可能来训练,但小红也是陪着小白看它在赵清漪坐下训练的。   小红就有十分明显的嫉妒行为,小红还非常落寞,在李浚龙骑它的时候,它还会打着酣diss他的骑术,感到委屈。然后,小红也在考虑投靠女主人,所以,它试着过来争宠,在赵清漪休息的时候,小红有一回在她面前突然跳起了盛装舞步的几个动作。   这让赵清漪吃了一惊,不禁又大笑,马可能比狗聪明。不过还是不能实现小红走向赛场的愿望,她在想这样是不是埋没了它,李浚龙的骑术是要提高呀。   现在两匹马都非常依赖她,她在疲惫之后也觉得得到一种无法代替的乐趣。   一直到了七月,障碍跑的训练,人和马已经能完成得相当好,连教练都说她极有可能冲击奖牌。   整个教练团队对小白的进步觉得不可思议,才5岁的马,也太聪明了,而它的体型这大半年的高强度训练的科学饲养下却发健壮优美。   盛装舞步,现在步伐的失误也越来越少,但是从资格赛就可以看到,赛场上高手如云,要冲破壁垒却很难。想起那次资格赛,她可是最后一名选手,可是对种花家来说也是个突破了。但她赵清漪习惯了当第一,吊车尾是一种耻辱,她一定要将名次爬上去。   从七月下旬开始,李浚龙处于半休假状态,集团的大部分事都是他的合伙人和高管在管理了,每天花两小时左右在公事上,全程陪着妻子训练。网友都说他这是不务正业,不过星盛集团的股票并没有跌。   这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最后的紧集训练效果一定是有的,小白的表现稳定下来,那种优秀的表现不会是一种偶然了,而是稳定的发挥。   赵清漪是给马开了点挂,毕竟要买到一匹顶尖的马的机率太小了,可所有的动作也是他们自己练出来的。   到开幕式之前几天就有体育局的人来对接,将马运往赛场格林威治公园,那设有临时马厩,各国马匹都将运往那里。赵清漪也随小白过去适应新环境和场地。   赵清漪并不想参加开幕式,因为太晚了。英国纬度太高,夏季白日太长,为了光影效果,开幕式开始时间是晚上9点。   但还是因为赵主任的要求参加,毕竟她本来就是名人,现在全球种花人都在关注,她缺席会有遗憾。   这个位面与赵清漪所知的相似,到底一定要是有所不同,穿着红西装参加入场式,那些运动员明星和她的世界也不一样,不过强大的项目仍然是那几项,国球、体操、跳水。   到了等候入场的场地,几百人的庞大代表团也是世上少有的。   “赵清漪!偶像呀!”   “赌王呀!”   年轻阳光的运动员主动围过来,先来一波自己人的合影,等待的时间比较难熬。   赵清漪在此寒暄中就认识了不少人,也进了运动员的群,和一个个体育明星纷纷加微讯。   “马术,我们种花家真的是一片空白呀!”   “种花家没有好马呀,西方的马好。像蒙古马参加盛装舞步就没有优势吧。”   “我还是游泳吧。”   赵清漪也说:“我游泳就太一般了,速度跟不上,田径也不行。”   “赵总,我也吴州人哦~~”   “赵总?你干嘛叫我赵总?你又不在我公司工作。”   “是呀,现在大家都是运动员,叫名字。”   不一会儿又有媒体过来拍摄入场前的画面,引起一阵热闹,还有采访各位体育明星,当然也包括赵清漪。   她比当赌王时黑了一点,却十分漂亮健康,风度气质是最优雅的。国内熬夜看直播的观众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样子。   周海租住在吴州的一套公寓中,现在陪他在吴州的是周峰。周峰虽然向他要钱,周海不给那么多,但是周峰在别的地方也弄不到钱,而周海需要人照顾。   周峰围绕着周海,也无心去外面打工,一个月赚那两三千块钱,虽然现在周海也只给他两千五一个月,但对着周海,工作也没有那么辛苦,没有压力。   周峰在原主上辈子,向原主要钱做生意,原主没有钱给,周峰也出手打她,还生出歹心趁周海不在强奸。最后,周峰还反诬原主勾引,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破过原主,原主也不敢说,因为只会受到周海更重的暴打。   而因为原主不出钱支持弟弟周峰的事业,刘桂香对她也是各种侮辱。他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原主在多重折磨下,掉了两个孩子,也幸好原主一点都不想生周家的孩子。   周峰陪着周海熬夜,想想赵清漪这么有钱,他却什么都没有。如果她嫁给了大哥,作为自己的大嫂,她怎么也得给自己安排前程吧,可这贱女人就是不认。   周峰越想,心中越是委屈,喝完了一瓶啤酒,他说:“哥,你只会看,你根本没有办法找她算账。”   周海说:“你给我闭嘴,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她敢看不起我,他们都敢看不起我,我总有一天会给他们好看……”   周海眼中充满着可怕的毒气,想要拉着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起下地狱。他不怕地狱,他就是地狱。   周峰说:“你能怎么给他们好看?”   周海握紧了拳头,说:“你给我闭嘴!”   周峰又指着电视说:“种花队进场了,赵清漪在那,看到了没有?”   周海耳边又像是响起去年她说的话,那是一层层扒下他的伪装,让他难堪,然后一刀刀往他身上捅。这个恶毒不知感恩的女人,欠了他的,还这样理直气壮,贱人就是贱人!   “李浚龙也在贵宾席呀!当然,种花家的首富,就算不能在那些国家领导席上,也能得到特权呀,有钱真好!当时那个男人居然是李浚龙,他还骗我们,真是……”   为了弥补赵清漪在周海事件上处理的漏洞和逻辑问题,李浚龙曾经在一次采访中谈起自己的妻子,说妻子不认识他,他为了追妻子,在她面前扮成保安几个月,当时她正处于低谷。李浚龙这样说过,网友们也就明白赵清漪出意外的时候,她是真的没钱。   至于,堂堂集团老总做这么荒唐的事,李浚龙说:【人生难得荒唐一回,为了自己爱的人不算过分,谁让我就是喜欢她。】   这一把狗粮撒下去,当晚千家万户都是单身狗的凄厉吠声。   关于赵清漪的爱情传说就更加精彩一些了,这些都是外话。   周海看看李浚龙,不禁有几分深思。吴州虽然是赵清漪的老家,但是他这样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他们长住海州,他找不到他们的住址,那询问“星盛集团”总部的地址,总能找到吧。   臭bz,贱人,还有仗着有钱自以为是的李浚龙,全都该死!臭bz,他总要弄到她,操死她!   ……   在马术比赛场地,格林威治庄园,赵清漪经过连续高强度的一个星期的个人障碍赛两轮比赛,取得项目决赛资格。个人盛装舞步则更加惊险,以并列第15名的资格进入决赛。   小白还年轻,头一次面对如此万众瞩目的比赛,盛装舞步时还是有所失误,并且时间也不短。不过能取得决赛资格,也掀起了全球种花人的关注,也许她是第一个进入决赛的种华人。   而很多名人在社交平台上都在为她的几轮比赛送祝福,鼓励加油。其中有与她交好的何启越、刘建辉等澳城、港岛的名流,还有电影人,又有新影传媒旗下的艺人;还有李浚龙相熟或不是很熟的商业大佬赶来看比赛,也发过现场照片,给她鼓劲。   从这场盛事可以看出她的人气和影响力。   首先决赛的项目是盛装舞步,15名决赛成员,大多数来自欧洲各国,其中竟然还有三位公主,而大多是出身欧洲贵族的喜爱马术运动的女子,年纪最大的达52岁。   其中最受关注的三位公主,瑞典的维多利亚公主、卢森堡的苏菲公主、日本的雅子内亲王,剩下的受支持最多的就是赵清漪这位卫冕世界赌王和种花首富夫人。   跟她们的公主或贵族身份相比,赵清漪的出身就不够看了,不过幸好也不是“裸着”来的,她头上好歹有个王冠——赌王。有赌的地方,她就是王者,她的“国家版图”是最大的,所以她不用自卑。   不管如何,赵清漪这大半年吃了这么多苦,现在有点得意了,真想对原主说:看到了吧,任务是不是完成的超过你的预期?再不会丢人了。你的生活在云巅之上,绝不是蛆虫。   因为受关注,种花人又忍不住会对比,以图例证,他们的偶像赵清漪在颜值上秒杀日本的雅子亲内王,由此得到一种自豪。   你们说成绩?进决赛就是成功。   网络上这样的文章上了热搜。   盛装舞步时,赵清漪穿着华丽高贵的黑色燕尾服,抽签到7号,今天的赛场仍然爆满。火红一片,种花家人就是多。   前面的高手各显神通,确实精彩,那马走得比人还要好,人要记住这些复杂的舞步和流程都不容易吧。   赵清漪骑着小白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走向60*20米的平整沙地。   熟悉而优美的旋律响起,赵清漪与小白融为一体,小白活泼中带着一丝骄矜步入了他们的舞台。   先跑了一个椭圆形快步,显示出了它的年轻健康与活泼,然后在规定位置止步,调整了一息,又在音乐点上开始走正斜步,完成后又优雅慢步到中间。接着开始作变换里怀、横向运动后肢旋转、帕沙齐、收缩、推进等等动作。   尽管舞步复杂,人和马都气定神闲,或者说小白是活泼喜悦中带着一丝得意,尾巴一甩一甩着很有感染力。赵清漪腰背挺直,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小白的每一个伏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终于,音乐完了,她和小白完成了规定的所有动作,示意后再人马都风度翩翩地出了场地,观众哗然。   赵清漪倒是明白,和那些老将熟悉比赛,又总有绝活相比,在盛装舞步中要胜出是极难的。她昨天能拿到银牌已经是里程碑的胜利了。   看到得到目前为止的第二高分,赵清漪对自己这大半年非人生活也有所交代了。   到中午时,15名决赛选手比完了,赵清漪看到自己是第四名,正感失望,但是一看,她好像和前一名得到相同的分数。   并列的是日本的雅子内亲王,也是世上人气极高的骑手,她还是一位东方公主。特别是相貌不错,曾代表日本皇室访问欧洲各国。   铜牌也是奖牌呀!   而前一名亚军是瑞典的公主,也是欧洲王室中的名人。冠军是德国45岁的老将,安妮,她跑了三十几年的马,出身贵族家族的她十岁就开始练了。   赵清漪是唯一一个出身草根得到奖牌的骑手,站在三个女子中间,但是她不能失了风度。   她脸上挂着笑,优雅的举着手,赌王和首富夫人的气场一丝也不输人。   铜牌也好,这是她和小白的超常发挥了,她的目标是前五名,最好能得奖牌,毕竟欧洲这些贵族老将多年功力不是盖的。她的小白才跟她一年呀。   但是铜牌也足够让在场的和直播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发出猪叫声了。满场来看比赛的种花人都觉得不虚此行了。李浚龙却是在想,股票是不是又要涨了。   他的老婆怎么就这么帅呢,他看到她骑在马上的英姿,整个人就软倒了,他太崇拜老婆了。   全国的各类媒体都对这块历史性的奖牌第一时间做了报道,马术虽然不是种花家擅长的项目,却也不冷门,但是喜爱体育的人都明白这块奖牌有多难。   世界马联主席给她们颁了奖,没有奏种花家的国歌,但是,种花家的国旗也随着别国的国旗缓缓上升在马术的颁奖典礼上。   体育频道的记者有关系,所以在赵清漪牵着马回临路上去直播采访她。   那帅哥主持双眼放光,显然很兴奋。   “请问你今天高兴吗?”   “高兴呀!”   “满意今天的成绩吗?”   “满意,小白它很棒……我明白对手有多强,所以小白真的很棒……”   赵清漪笑着宠溺地抚着小白的脖子和头。小白在镜头前眨巴一下眼睛,抖了抖耳朵,萌得电视机前的观众再次发出猪叫声。   太可爱了,好想摸。   “你想过拿金牌吗?”   “当然想,但是实话说,马术比赛,我是个新人,有这个机会来,我已经非常高兴了。”   “马术与赌术,你更喜欢哪个?”   “赌术是赚钱的,马术是花钱的,你说我喜欢哪个?”   主持人都不禁讶异,回味过来,不禁跟着笑,然后说:“恭喜你了,祝你明天好运。”   当晚,赵清漪的微博居然收到很多红包,说是给小白加鸡腿的,赵清漪玩微博有时是会给网友发红包的,所以才绑定,这时她这么富居然还收到粉丝红包。   赵清漪是有看一下微博的习惯,所以还是发出声音,让网友不要给她发红包,她钱够用,心领了。   但是还有粉丝怼她:【不要挪用了小白的鸡腿钱,赵清漪,我不怕你有钱,你敢挪用小白的鸡腿钱试试!】   赵清漪怼回去:【天理何在?我还不如小白了?】   没有想到这一怼,第二天又是新闻头条,引着更多的人观看第二天的越野赛,这个分数关系到三日赛项目的分数。   ……   越野赛也叫越野障碍赛,跑完全长5700米的路程,中间跨越不同的障碍,以时间短,失误少为得分高。   这是赵清漪最有把握的项目,小白的耐力和体能,在七月下旬又上升了一个新台阶,越野赛的步法不复杂,而小白对标准场地障碍也很有自信。当初小红看着他表演嫉妒眼红,他就越发表现得优秀。   她被排在第十二个上场,她面前的人正是昨天盛装舞步的冠军安妮,她的表演熟纯,是一场力与美的视觉盛宴。   她们在障碍上几乎没有失误,要赢她太难了。   一声枪响,赵清漪伏倾着身子,脚踏着马蹬,就驾驭着小白飞奔出去,如一道黑白交融的风影。   踏过平地的形状各异的障碍,又冲进小树林,很多马在亮堂的地方跑了,一进阴凉的树林会有一种心理上的恐惧。   面对看不清另一边的路的障碍不敢跳,但是小白的好胜心和好奇心非常强。它在赵清漪的喝令中,完全信任主人,聪明的它没有这个问题,反而越跑越顺溜。   冲出了树林中的障碍,再越过水池边的一坎,淌过水池,跑过规定的赛道,小白越跑越快,赵清漪屁股几乎已经离开马鞍了,像是当年坐神兽一样的速度,一连串的障碍,起伏间她也像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小白如履平地,一直冲出终点。   这是一次完美的表演,观众们不禁还沉醉在刚才的视觉享受中,一看时间,不禁欢呼起来。他们比盛装舞步的冠军安妮还快了一秒钟左右,并且小白在跨越中也没有失误。   赵清漪在这天的比赛中,得到了最高分,但是这是三日赛的组成部分,不是单项。   ……   苏白在奥运前给王嘉轩生下了一个七斤重的女儿,王太太并不很喜欢,她到底还是希望生儿子的。莫小莉虽然生了儿子,但是身体太差,还是私生子。   苏白原以为只要自己生下儿子,她的地位才真正的保住,现在却泡汤了。她是美国籍,所以孩子不在美国生,将来也有机会选择入籍,并不要紧。   苏白的女儿刚睡着,她下楼去吃点东西,她并不喜欢整日躺在房内,走到楼梯口,却听王太太跟着她妹妹在客厅看电视,不禁有讨论。   “看到没有,就这个赵清漪,当年有多喜欢我们嘉轩。当年嘉轩要是娶了她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那王家就更上一层楼了。”   “我们嘉轩从小受女生喜欢,一个个就爱往他身上粘,嘉轩也是血气方刚的,哪里受得住那样的勾引?结果,就是这帮小贱人,弄得两人分手了,错过了一段美好姻缘。嘉轩现在也觉遗憾呢!”   王太太妹妹道:“谁说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怕那些小妖精害人。这比赛可真是了不得,那么多障碍,都要跳过去。这赵清漪真神了。”   “真是可惜。我们嘉轩居然就配一个破产的女人,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苏白觉得心中一酸,收回了往楼下走的脚,回到房中,无人时不禁落下泪来。可是她竟然不敢在人前落泪,地位不稳,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生活,现在放弃,前功尽弃,后退是一个离婚有女的破产女人,她没有更好的路了。自己选择的路,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   她还需要生个儿子,不然有可能会输给莫小莉。   可现在生产后身材还没有恢复,她怀孕期间,王嘉轩外面有过女人,她也是知道的。   ……   最后一天是场地障碍赛,经过昨天的比赛,赵清漪也发现小白越来越稳定,系统的金手指对它身体和智力调节的潜力展露出来。   所以对场地障碍,她也满怀着冲击奖牌的野心。   刚刚一名荷兰老将完成了她的障碍赛表演,轮到8号的赵清漪。窈窕中带着健康的挺拔的身子包裹在黑色骑服、白裤长靴之中,头带圆形帽,她骑着健壮有活力的小白出场。   身子随着小白的小奔跑有节律的轻震,却优雅地和谐融为一体。   现场的国旗挥舞着,疯狂呐喊。   有钱有关系的人当然得到了视角极佳的位置的门票,李浚龙自然最近都在英国,看老婆的每一场比赛。他商界的朋友,几家他投资的上市公司的主席也和他一起看,还有何启越、张辰、刘建辉等人。   此外,居然还有李浚龙父辈的世交朋友,已经退休了,身体还好,李浚龙邀请他们来看看,这些人可还有影响力,子辈都是有身份的人。   他们对于故人之子选老婆的眼光点一万个赞,老头老太也追星,打算奥运比完后,要和偶像吃饭。李浚龙已经替老婆答应了。   赵清漪的后援团粉丝的含金量可都是响当当的。   比赛场地上裁判发出指示,赵清漪沉着冷静下来,抚摸着小白的脖子鼓励,准备好了,向裁判示意。   一声哨响,赵清漪伏低身子,策马向前。   一人一马似乎呼吸都在同一节拍,小白精神抖擞,马尾可爱地动着,它一定要让主人看到,它可以做得很好。   赵清漪骑着小白踩着点跨跃着栏杆、水池、石墙,她操控着小白的节奏,一跨过了几乎所有的障碍,肉眼没有看到碰倒障碍、拒绝跨越或者动作不规范的情况。   时间也刷新了自己的此项记录1.4秒,不过赵清漪还看不到。   完成一系列跨越后,她优雅地向裁判致敬,然后驾着小白向现场观众致敬。   疯狂的粉丝挥着国旗,喊着:“小白、小白、你最棒!小白、小白、我爱你!小白,加油!”   因为体育频道的采访和报道,小白的名字也闻名全国。   按说这可是来参加奥运马术比赛的英国纯血马,怎么也应该取个温沙公爵、维多利亚这样洋气的名字吧,赵清漪居然给它命名为“小白”。全国观众想想都觉得,太可爱了!   赵清漪混到天帝那回,骑的金角麒麟就叫“小金”,骑得白龙马叫“小白”,她是取名鬼畜星人。   小白很聪明,知道观众喊的是它的名字,小跑回去时特别精神,尾巴得意地甩着,能和赵清漪在全国观众面前争风头的,只有小白了。   最后得分公布,竟然得了前八名选手中的最高分,在高微摄像头下,她没有可扣分的地方,而时间也是捏准的了,就算裁判中没有种花人,也不可能压她和小白的分。   “比之前日本的雅子内亲王要高好多呀!”本来雅子内亲王是之前的最高分,这个单项她在之前几轮淘汰赛中的分数也微高于赵清漪。又因为盛装舞步是并列季军,大家就格外喜欢比较。   “种花家的赌王就是霸气!”   接着就是下一个选手,苏菲公主了,这位28岁的卢森堡公主是第二次参加奥运会,而之前欧洲的马联比赛也参加了几届了。之前盛装舞步获得第八名的成绩,也是很了不起了。   她骑着12岁正当盛年的黑马,也十分优雅,开始跑后,发挥十分稳定。   到最后出成绩,比赵清漪低了1分,在场的种花观众居然忍不住欢呼。这时没有办法讲究素质了。   一个接一个选手上场,最后却是荷兰38岁的老将安娜拿到了这个项目的最高分,赵清漪屈居单项第二名,激动地落下了泪来。   赵清漪看到满场的种花国观众都疯了,这一块银牌,能让他们这么疯狂的?   李浚龙在贵宾席上兴奋的冲她挥手,她也向他挥手。   接着就要让主办方一点时间准备升旗颁奖,赵清漪和小白在旁边等待,就有疯狂的记者涌来。   “赵清漪,对于这次获得金牌,你高兴吗?”   “金牌?不是呀,我是第二名。”   在场的记者不禁绝倒,还是与她有些熟悉的体育频道记者提醒:“‘三日赛’呀,综合总分第一!”   德国老将安妮、瑞典公主维多利亚虽然在盛装舞步中排在她前面,但是在越野赛和障碍赛排在她后面,老将安妮在障碍赛中没有发挥出最佳水平。荷兰选手安娜获得障碍赛金牌,但是‘三日赛’的其它两项不如赵清漪。   总分综合累加一下,她比安妮高出一分。所以‘三日赛’的项目,她捡到了个意外的冠军。   赵清漪呆萌地愣了一下,然后她现场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猪叫声,也顾不得直播镜头全拍了去。赵清漪抱着小白热泪盈框,小白也亲昵地蹭她。   “请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赵清漪激动地站不稳,猪叫着:“我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来,我就想试试,我想下一回冲击金牌,我知道她们都很强……我太高兴了!”   “你还想继续当职业运动员吗?”体育频道的记者对赵清漪已经比较熟了,虽然觉得她的表情和猪叫声太不符合人设了,却还镇定。   赵清漪平息后,回答:“我喜欢竞技运动。”   然后是得记者提醒要颁单项赛的奖了,她被戴上了一枚银牌。颁了单项奖后,就是三日赛的结果,通过现场广播报出成绩名次。   赵清漪收到领导给她的国旗,她站在高台,像着全世界的观众举起了国旗,笑着落泪。站在世界之巅,只有今生,泪是原主发自内心的,今生无悔,今生无憾。   这次却是奥委会的主席来给她颁奖,这是一个大项目,而她的身份显然让世界都为之注目。现在,她除了赌王、种花人首富夫人之外,还有一个就是马术三日赛奥运冠军。   现场因为她演凑起激越的国歌,赵清漪捧着花,本尊自己和原主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五味陈杂。   拼了命,就为了这个梦想。   第一世的弟弟赵清河,名利双收一辈子,但他从来没有得过奥运会的冠军,谁让篮球赛是团体赛呢。赵清河一个人再强,他也不能决定夺得冠军。他只带领种花队得过亚军,却也是世界级的偶像了。   比赛结束也要中午了,主办方和马联安排三个个人项目的奖牌得主见记者,赵清漪也坐在了c位。   采访时虽然很多人关注名将和几位公主,但是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头。她面对西方媒体的贵族口音的英语也让人刮目相看。   而当晚种花家自媒体上都在讨论赵清漪的表情和猪叫声,说是“赌王殿,外表女神,内里女神经,叫声鬼畜”,赵清漪本来就够有名,她的夺冠本来是让全球震惊的事,结果国内这样的评论传到国外去,还有人专门用英文大段解释汉语词“鬼畜”。   她的比赛终于都结束了,而是奥运会很多项目没有结束,她和李浚龙又一起看了一场国球决赛和跳水比赛。   然后,安排小白和小红先乘专机回国,夫妻俩在英国好好玩了两天再回国。   他们坐的是私人专机,所以并没有向外通告行程,机场也没有粉丝接机,乐得清净。   回到海州,得到各方来的贺喜,两天后,李浚龙还带她应酬,请长辈吃饭。他们也应该考虑婚宴的日子了。   五天后,奥运会全结束了,有一系列的媒体交流活动,这是受总局之邀参加的,赵清漪也不能拒绝。全国掀起一轮高潮,赵清漪是真正红得发紫,连带着她之前的一部电影,一部客串电视剧在网络上的点播都再火一回。而她写的原著小说,一出版纸质书,就买了一千万册,只有加版。   有钱的赵清漪变得更有钱,而落魄的莫小莉,她儿子还是身体很不好。   她又听儿科医师和她说,也许因为早产加难产,也许孩子智力有一点影响。   莫小莉只觉晴天一个霹雳。   吴州,阴天,傍晚。   莫小莉抱着孩子回到莫家,心情沉重异常,如果孩子不仅仅是身体不好,还有智力问题,那么她将来会怎么样?她对着生了女儿的苏白也根本没有自信。   而王嘉轩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也会厌弃她,她的孩子留不住他的。   莫小莉对王嘉轩这么多年投资太多,此时哪里肯服输落得一无所有?   如果孩子会有问题,把精力都放在照料孩子身上就是失算的,该有后路才对。   她产生快一年了,身体也恢复了一些,不如和嘉轩再生一个孩子,绝对健康的孩子,男孩。   如今因为赵清漪那贱人,她身名狼籍,她在别处实在难以找到别的合适对象了。   于是,这个星期五下午,莫小莉去了王嘉轩的公司楼下等他下班,王嘉轩最近也阴郁异常。看到前女友离开他打开那么多牛逼的副本,又扒出他是渣男,连公司属下都会以异样眼光看她,他怎么能好。   因为他也间接出名,从前爱去的夜店也不太去了,精力提不起来。现在莫小莉来找他,不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是看在孩子分上,他都不能赶人走。   王嘉轩带她回了那套公寓,现在苏白带孩子住在父母家里,这里倒是空了。两人都思念对方,很快抱成团。   王嘉轩总算是得到安慰,一次过后,也提不起劲来了,莫小莉久旱,却只这样了事,她也不能露出嫌弃的样子来。   第二天还要好好营造温馨的气氛,给他做了早饭,极像一个可心的妻子。王嘉轩早上起来就是满身的疲惫,得到莫小莉的温柔和殷勤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两人一起吃早午餐,作为一个父亲,王嘉轩终于问起:“孩子怎么样了?”   莫小莉是极不想提孩子的,一个身体和智力都有问题的孩子,将会给自己的地位大大减分。她已经把人生都赌在王嘉轩身上了,她只有趁这些对自己不利的方面爆料出来前,再博一把。   “很好呀,有保姆照料着……平日都是我亲自照料,只是我这么久没有见你了。”   王嘉轩点了点头:“这就好。”   莫小莉又说:“只是……孩子奶粉、纸裤、保姆……每个月开销很大……”   王嘉轩微抿着唇,说:“一个月两万不够用?”   莫小莉说:“早产,之前去医院的时候多……”   王嘉轩又一阵疲倦感袭来,说:“多给你一万呀,省着点花。我也不能随便支取公司的钱,你明白吗?”   王家虽然有资产,但学是王父名下的,而王嘉轩上班的王氏,他是少董,但公司也有别的股东的,不能挪用公款。他一个月给莫小莉太多,王太太和苏白都会不高兴,并且男人自己口袋中总要留点钱。   莫小莉听了王嘉轩这样一句话,心中发苦。 第86章   为什么,她这样努力,只能得到这些?真是应了她曾经听过,但没有怎么放心上的一句话: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是剩下的十之一二,你不努力,还不如这十之八九。   为什么赵清漪就不是这样?   赵清漪到哪里都就站在最闪光的位置,她的老公人前霸道首富,人后妻奴小粉丝。李浚龙就是那种自己个人不怎么需要花钱,有钱都花在老婆身上的那种男人。   在法国买酒庄,在英国买农庄,全是给赵清漪的。   赵清漪起码有十件价值2000万元以上的珠宝,而1000万元以下的就包括一般的奢侈品,就无法计算了。这些全是李浚龙买的。   这个适合我老婆,买了吧。   ——赵清漪的男人就是这种作风。   而她,把自己的所有都押在了王嘉轩身上,她向王嘉轩要自己和孩子的生活费,一个月三万块,还要受这样的脸色。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莫家不会没有钱,但是在她生了孩子后,莫家给她的钱反而更少了,母亲在怪她没有用。   现在外而她又背着那些名声,此后,她要么嫁王嘉轩,要么继续当外室,要么就是选择比王嘉轩远远不如的男人。   后者绝对不是莫小莉的选择,她只有在前两者中等待争取更大的权益。   餐前对面的墙上也装了液晶电视,打开电视看见种花央视的节目,奥委会马术联合会种花分会聘请赵清漪担任马术联合会的主席。赵清漪在媒体面前接受聘书,美丽优雅。出席的成员都是国际的体育界名流,还有部分商界名流。   在场的还有受邀的港岛马术俱乐部的主席和重要成员,港岛马术俱乐部的陈主席接受采访说,在与国内业界合作,希望可以举办大种花区职业马术联赛。然后,陈主席说起赵清漪赞不绝口。   “她是全体种花儿女的骄傲!”   “我是第二次见她本人,上一次冠军团队到港岛、澳城访问,全体民众都为她疯狂,都很崇拜她。当然,她本来就很有名,卫冕赌王。”   莫小莉尴尬想要换台,王嘉轩却淡淡道:“换什么台,你不敢看?”   莫小莉强撑出一抹笑,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嘉轩阴郁了一会儿,忽说:“小莉,当年你是不是处处针对她,诬赖她?”   莫小莉不禁一怔,说:“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反而相信那些谣言?一定是赵清漪请的水军,你知道吗,刘玉,就是她的班长现在都在她手底下做事,也许是她为了钱搅得局呢?”   王嘉轩却觉得她可笑:“你以为你是谁,她请网络水军来害你?人家什么地位什么身家……”   莫小莉只觉无边的委屈和怨恨,就想落下泪来。   “是呀,她什么地位,我没有她那样的运气和好命……”   王嘉轩原本还觉得她的温柔解语全心全意可以让自己放松,现在忽然听她这样一句话,他听者有意。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好,你委屈了?孩子是你自己决定要生的,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娶你。现在我每个月也给了你生活费,你还想怎么样?你家不是有钱吗,怎么不争取,现在连处自己的房产都没有,难道都给你弟吗?你不为自己,也为孩子想想。”   莫小莉忍着泪水,孩子,如果将来孩子是弱智的,她要怎么办?   都是赵清漪,当初她怀孕时受到她的太多的刺激,一直有产妇抑郁症,而再受王嘉轩和苏白复合的消息打击,她才会早产。   “那也是你的孩子呀。”   王嘉轩叹了口气,说:“苏白最近不会来这里,你想的话,你带孩子来住几天。”   若是以前,莫小莉肯定不会拒绝,但是她现在一定要保密,不会让王嘉轩发现儿子不但身体不好,而且很呆,可能智力有问题。   “不用麻烦了,要是万一被苏白知道,又让你为难。”   王嘉轩听到这话,又想莫小莉还是一直这么好搞定。王嘉轩也有意哄哄她,网络新闻上都在传李浚龙怎么宠老婆,什么都买,就差打造一个黄金屋给她住了。   “今天星期六,等会儿,我陪你逛会儿街吧,你不是很喜欢爱马仕的包包吗,去看看吧。”   莫小莉这才转喜。   王嘉轩陪着莫小莉逛街,终于买了一个8万块的手提包,这不是莫小莉的第一个爱玛仕,却是王嘉轩第一次送她这样贵重的礼物。   莫小莉心中欢喜,还想逛一逛鞋店,王嘉轩却说不逛了,他不舒服。莫小莉这才发现王嘉轩最近有点消瘦了,只怕是一方面工作忙,另一方面他估计也是受到赵清漪的刺激了。   市内公路上,王嘉轩开着车,精神恍惚,莫小莉坐在副驾座上,正爱不释手地看着自己的新包。   王嘉轩没有注意红灯,一辆商务车躲避不及,砰一声撞了上来。   他们的车没有被撞翻,却也被撞破了车窗,玻璃碎屑飞来,莫小莉连忙转过头自保。   莫小莉处于极度恐惧之中,良久才发现自己没有死,她转过头来,却看到王嘉轩靠在座上,已经昏迷,手上被玻璃碎屑割伤了,一片殷红的血溢出来。   “嘉轩!嘉轩!”   “救命呀!救命呀!”莫小莉又忙掏出手机,拨打120。   ……   莫小莉守在急救室外,当时王嘉轩已经昏迷了,除了要处理外伤之外,还要看看他的脑部有没有受损,或者有没有震动造成内出血。   莫小莉在外等的时候,终于王太太和苏白也赶了过来,苏白还在放产假之中,但她已经出了月子。跟来的还有苏白的保姆和孩子。   苏白一看是莫小莉,眼中的恨意也一闪而过。苏白不知道莫小莉的早产儿有可能弱质,对于有钱人家,生儿子总是比生女儿有优势的,精致利己也讲究风仪的苏白没有扑上去骂人。   倒是王太太一把抓住莫小莉,说:“怎么回事?嘉轩怎么会出车祸?”   莫小莉惊慌地摇头,说:“我不知道……嘉轩开的车……他可能太累了。”   王太太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骂道:“从前你怎么下贱不要脸缠我们嘉轩我不跟你计较,当你年轻不懂事。嘉轩是要工作的,他是王氏的继承人,跟你这样整天没事做的人不一样。你现在孩子都生了,还要浪,一点都不顾及嘉轩的身体。”   苏白干咳了一声,王太太才回神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婆婆,现在骂她也没用了,重要的是嘉轩。”   几个女人在急救室外焦急等待,终于医生们出来了。   “病人已经醒了,外伤并不重,已经包扎好了,有轻微的脑震荡,还要留院观察几天,现在送他去病房。”   王太太宝贝儿子,又对医生说:“我们要单间贵宾病房!”   医生:……   终于,王嘉轩被转送到单间病房,手上还打着点滴,他虽然醒来,却还有些虚弱,可病房里却有三个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如果加上保姆手中的女儿,就是四个。   母亲虚寒问暖,妻子温和大度,外室全心全意,这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吗?可是王嘉轩只觉人生余下无限的空虚和不快乐。   他忽然想起赵清漪,天真善良清纯,初恋就是她那个样子的吧,但是除了那样初恋的感情,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他也会对自己的人生权衡利弊。   人不能活在幼稚的中二恋情中,他走向了自己的路,舍下没有用的人。   他和苏白结婚时,也有想过共同创造未来,但是他看到了赵清漪离开他后破茧成蝶。她的成功,她幸福的婚姻都是给他的选择打脸,对他的生活造成困扰,从前的同学朋友都会看笑话。   于是,他放纵了,从前虽然没有想过为苏白守身,但是也会收敛。现在,他空虚,而身边的女人,无论是苏白还是莫小莉,她们都不敢和他因为此事杠,于是他更无所顾忌。   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回,他忽然觉得几个月前那些灯红酒绿的生活不过如此,还是要走好接下来的人生。   赵清漪,伊人已在云端,不可及也,而他眼前,有两个女人,原配妻子苏白,和最爱他跟了他最久的莫小莉。   王嘉轩忽朝苏白伸出手去,苏白不禁受宠若惊,在王太太的嫉妒目光中,苏白上前拉住王嘉轩的手。   “嘉轩,你好好休养,不要担心。”   王嘉轩欣慰一笑,认真而温柔地看着她,忽说:“对不起,苏白。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的誓言吗?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对不起。”   苏白心中得到安慰,如果浪子回头,那她的后福在后头,一切都是值得的。   “嘉轩,我从来没有怪你,只是,我怨我自己不够好,而不够好的我为什么要这么爱你。”   王嘉轩真的渴望拥有一个夫妻和睦的家,不论外界多么纷扰,总有精神和他共通的妻子在家等着他。而他也当个自律爱妻的人,守护家庭,一切奋斗都有了勇气和动力。   王嘉轩说:“虽然我见了莫小莉,但是在生死边缘,我想到的是你……”还有赵清漪,但是现在想她已经没有意义了。   “嘉轩……”苏白哽咽,而王太太更觉得嫉妒,本来她是高看苏白的,但是苏家破产后,她一直觉得苏白高攀了她儿子。   王嘉轩说:“你愿意当我最后一个女人吗?我以后守着你和女儿过日子……”   莫小莉本来是不想在王嘉轩面前展示自己不懂事,但是听到这个不禁一惊:“嘉轩哥,你说什么?”   王嘉轩平静地看着莫小莉,说:“小莉,这么多年了,总有结束的时候,我累了,你也去寻找你的新生活吧。孩子的抚养费我会给,每个月三万,不会少你。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莫小莉焦急地上前,哭道:“嘉轩哥,为什么?我还不够爱你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不会和苏白争什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爱你呀,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何要抛下我?是因为买包吗?那我不要了,好吗?”   王嘉轩摇了摇头,说:“我想过夫妻同心的生活,我想要一个美满的家。”   莫小莉忙拍着胸脯说:“我可以给你家呀!我们有了宝宝,我们有个家呀!”   苏白原来一直温和不说话,这时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说:“莫小莉,如果嘉轩真的喜欢你,那我再痛苦,也无话可说。现在,他和我夫妻想过好日子,你为什么非要横插一杠?”   莫小莉朝苏白扑了过去,抓住她的肩摇着:“是谁横插一杠?是你们!我才是嘉轩哥的第一个女人,你们都是小三!你们才是小三贱女人!我十六岁时就是嘉轩哥的人了,是你们一个个不要脸的抢我的男人!”   苏白原来还不确定王嘉轩和莫小莉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明白了,有这个内幕,那校园论坛上对莫小莉的评论都是真的了。她因为嫉妒而背后针对诋毁赵清漪。   被睡了这么久都没有正牌女友的名份,莫小莉也是可悲,苏白的段位可是比莫小莉高多了。她的上位可不是靠诋毁任何情敌的。   苏白说:“就算你是嘉轩的初恋,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这样破坏别人的婚姻,在哪都没有理。我和嘉轩要好好过日子,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不!贱人!”莫小莉挥手就要打苏白巴掌,王嘉轩不禁心中一着急,但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去护妻。   苏白却虽然当初不去追求究王嘉轩的外室,但不代表外室可以作践她,她一把抓住莫小莉的手腕,目中也带了怒气,甩开了她的手。   “莫小莉,我不和你争不是怕你,而是怕嘉轩为难,但你再敢无礼,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说着,苏白走到王嘉轩的病床边,夫妻两个眼神交汇,彼此像是明白对方的心意,双手交握着。   王嘉轩温柔地说:“委屈你了。”   苏白中指抹去眼角的泪水,说:“我不委屈,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再无所求。”   “苏白……”王嘉轩没有打点滴的手拥住了苏白,又说:“快把女儿抱来给我看看。”   保姆终于反应过来,把这个才两个月的女儿抱来给他们夫妻。   王嘉轩看到女儿白白净净,不禁落下泪来,外头形形色色,哪有妻女好,以后,他就要为妻女当个好丈夫好爸爸。   莫小莉凄厉叫了一声,忽然扑了上去就要抢苏白的女儿,幸好保姆眼疾手快,挡了她。   “嘉轩哥!为什么?我也给你生了儿子呀!我们可以结婚,你会有继承人。”   王太太也不禁一想,苏白生的到底是女儿,莫小莉的是儿子,难道不管。   王太太看着苏白得到儿子的心,现在儿子眼里心里就装着苏白,她这个妈都退一射之地,心中不爽。   王太太心想:接了莫小莉的儿子进王家,怎么也是她的孙子,苏白心中不高兴,她还能不识大体?总不能叫个破产女太得意,凭她也配得上她的儿子?   王太太道:“嘉轩,小莉生的儿子到底也是你的骨肉,一直在莫家养着,你能放心?现在你和儿媳要好好过日子了,不如把孩子接回来养吧。”   苏白心中一突,眼中有丝落寞,面上却温柔,说:“到底是囡囡的亲哥哥,如果婆婆想接回来,我也不反对,只不过要多请个保姆……”   莫小莉虽然根本就不想要那个可能是弱智的孩子,但她知道现在没有了孩子,王嘉轩真的是完全放开她了。   “嘉轩哥,那是我怀胎为你生下的,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会给你们的。嘉轩哥,你真的这么无情吗?想想我们开心的日子……”   正在这时,病房门口走进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医生,莫小莉才停止哭叫。   “都是病人家属吗?”   王太太道:“我是他母亲。”   苏白说:“我是嘉轩的妻子。”   医生看向,莫小莉想到自己没有名份,但是说:“我是嘉轩的……好朋友。”   医生一愣,但又很快明白过来,最早送王嘉轩来医院的就是这个女人。   医生叹了口气,翻开助理送上的病历,说:“病人王嘉轩,男性,26岁。”   王嘉轩点头:“对,是我。”   医生顿了顿说:“你的elisa血清检验呈阳性,可能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在场的人不禁都一愣,王太太问道:“什么是elisa?”   医生扶了扶眼镜,表情严肃,说:“就是enzymelinkedimmunosorbentassay,酶联免疫吸附剂测定。”   王嘉轩虽然学历不低,但是不是医学生,出国读硕背过英文专业术语,这时一时想不起来:“酶、联、免、疫测定?是什么?”   苏白却脸色忽然白了,话哽在喉咙。   医生道:“是测定抗原和抗体的。测试为阳性,就是说你的免疫系统有问题,最好再做一下全面检查。”   王嘉轩终于有些模糊地摸到什么:“免疫系统……你是在开玩笑吗?”   那男医生说:“我也希望是个误会,但是这种机率很小,如果真的确定了,你要尽快进行防治,以免病发,不然都很快的。”   苏白嘶叫道:“不会的!怎么可能?不,我也要检查……”   苏白忽抓住希望,问道:“我刚刚生了孩子,我有十一个月没有和他同房了,不会的,是吗?如果我有这个病,我生孩子的时间就检测出来了,对吗?”   医生蹙了蹙眉,说:“如果有血液传染,也不排除。”   苏白想到刚才的夫妻情深、破镜重圆,只觉一阵恶心,快要哭出来。   “赶快给我检查一下。”说着慌慌张张冲出病房。   王太太还喃喃:“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医生还是对这位中年妇女俗化解释,说:“通过血清检测,您的儿子是艾兹病毒的携带者。一旦发病就很难控制住。做个全面检测,然后进行有效的防治。”   艾兹病?王太太不禁脚下一软,差点晕倒,而王嘉轩觉得天突然变成灰色,他本来大难不死,想要浪子回头,好好守护自己的家庭,过幸福的日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莫小莉此时也不争在王嘉轩身边的位置了,想起昨晚两人还共度一宿,凄厉地大叫一声:“王嘉轩,你这个浑蛋!医生,快给我也检查一下!”   说好的真心爱他呢?   ……   周海和周峰到了海州有一段时间了,周海想着去星盛集团总部去闹事找赵清漪,但是大厦附近的保安都会将他阻拦在外。   周海和周峰没有办法,但周海不会放弃给赵清漪最大的报复,有周峰跑前跑后,他们兄弟在海州也租了一处房子,交了半年租金,竟然就要两万多。   幸好周海有三百多万。   周峰没有去工作,每月会从周海手上得到三千块,有时周海能多给一点。两人找不到赵清漪报复,平日就没有什么事做了,两人买了台电脑打着游戏,看看岛国片。   周海也查查赵清漪的消息,终于查到了“清龙酒庄”,这个酒庄是赵清漪名下的,去年赵清漪为了在七夕节宣传,还进行微博抽奖,获奖者就是去那里领奖的。   上面写了地址。   周海眼中带着想毁了一切的怨毒之气,于是吩咐看片当中的周峰,让他去买东西。   ……   三日后。   王静和赵鑫现在不用每天赶着去幼儿园工作了,他们在海州过得十分富贵,全国都难有比他们女儿更出息的女人了。   但是劳动有时也是人的需要,他们就会去“清龙酒庄”转转,有时甚至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清龙酒庄”的门店就在公司一楼的四家店面,装修十分小资讲究,王静就在帮忙看看店,又整整货柜。这些主要是起展示的作用,很多他们的会员却是同城送货上门的。   但是门店开门做生意,也不可能拒客于外,于是一个走路姿势有点怪,气质也绝不像酒庄客人的男人进来,店员李雨欣心中打鼓。   但是李雨欣受到培训,进门就是客,不能展露出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吗?我们这里的红酒全都是欧洲进口的,您是要送人,还是自己喝呢?”   这个男人正是周海,周海阴森森看着店员,说:“这是赵清漪的店?”   漂亮的女店员李雨欣不禁一怔,又点了点头,说:“我们正是清龙酒庄的旗舰门店。”   周海喝道:“叫赵清漪滚出来,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个时间客人是不多的,其他店员都在打扫,这时王静和店长从后面的门店办公室出来。   王静一见周海,不禁吓了一跳,这可是海州,怎么会遇上他?   周海也看到了王静,他是认识她的,周海冷笑一声:“总算是找着你们了!”   周峰在外看了好久,原来总觉得大哥的主意不靠谱,但是透过玻璃墙他也看到了王静。所以,在这里真能找到赵清漪?   那么,能拿到更多的钱?   周峰连忙跑进了店里,说:“哥,是赵清漪的妈。”   因为这里是海州,所以王静平日也就没有带保镖,门店里也没有保安,她不禁有些害怕。   “你们想干什么?”   周海从背包中拿取一把西瓜刀,说:“周峰看着门,别让人跑了。”   店员全都吓得缩起来,但是李雨欣却离得近,高跟鞋一崴,周海就扑上来一抓抓住她的头发。   周海将刀架在李雨欣的脖子上,威胁:“你们给我进去!都给我进去!”   王静和店长张小兰都不禁吓得面如土色,王静道:“周海,有话好好说!”   周海却和周峰道:“把门关上,别放跑了人!收了她们的电话。”   ……   赵清漪今天却是陪了李浚龙应酬几个慕她之名的商界大佬,几个财团打算共同投资it金融,当然还有几个财团老总的子女也有意和赵清漪一起骑马。毕竟马术可是真正的贵族运动,国内的有钱人却大多数难以称得上贵族。   在饭桌上也是其乐融融,李浚龙的夫人外交优势明显,赵清漪和这些人说起赌术和马术,一个个眼睛放光,崇拜有加。   赵清漪正接受林总的敬酒,林总的女儿与赵清漪年龄相当,他是极喜欢自己女儿与赵清漪这要样的人物当朋友的。   正在这时,沐雪接到微讯视频,一见吓了一跳。因为赵清漪的穿着精致的小礼服,手机放在她那里。   沐雪虽然不是名流,但作为赵清漪的助理,还是能在副桌上坐的。   “清漪,不好了!”   赵清漪奇怪,而身边的人物们也觉得沐雪是不是太失礼了。   赵清漪一看,吓了一跳。   电话那头的正是满脸凶狠怨毒的周海。   “赵清漪,臭bz,怎么样,没忘了我吧?”   林小姐站在赵清漪身边看到手机中的一切,刚才拍着几个人被绑在一间办公室里,而又显示出一张男人的脸。   林小姐惊道:“这是绑架吗?天哪,快报警……”   忽然电话那头出现另一个男人的脸,说:“你们敢报警,我们就杀了赵清漪的妈!”说话的正是周峰。   周峰心底是害怕的,但是周峰认为他们只是想要得到他们该得到的。   赵清漪接过手机,说:“你们想干嘛?”   周峰说:“带钱过来,带十亿过来!”   赵清漪冷冷道:“十亿?周峰,你们只有两个人,十亿有多重,你们带得走吗?”   周峰不禁一愣,他的智力和逻辑不支持细节思考。他只知道她参加一次赌王大会赢了十亿。   周海说:“我不是要钱!我要你过来!你若报警,我把她们全杀了!”   李浚龙也凑了过来,惊道:“周海?!”   周海看到他,骨子里的自卑只会让他更加疯狂,说:“李浚龙不能来!我只要你来!这是你欠我的,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李浚龙气得脸色发白,说:“这简直是个……”   赵清漪阻止了他的话,说:“好,我会来的,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伤害了她们中的任何人,我要将你这种社会败类挫骨扬灰,我说到做到。”   周海看着她美丽却冷漠的脸,说:“你来,我就不伤人,你不敢来,那就不一定了。”   赵清漪说:“我现在人在杭城谈生意,我坐飞机回海州也要一个多小时,从机场赶到你那要半小时,一共大约要两个小时,你等得了吗?”   周海不禁一愣,他还没有想过她不在海州,但是都到这一步了,当然要等。   “好,我等着你,但是你报公安,那么大家一起死!”   赵清漪知道周海的性子和智力,于是又试探一下,说:“周海,本来不必如此,你要钱的话,都好说,你毕竟是我恩人,我不会想要你死。但是你要是伤及别人,那么事情就无可挽回了,就算我不计较,公安也不会放过你。”   周海说:“你别报警,你来,我就不伤人。”   赵清漪说:“我马上从杭城赶回海州,飞机上不能打电话,两个小时左右,你一定要等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所有人毫发无伤,我都答应你。”   周海说:“好,你说话算话。”   赵清漪说:“那不聊了,我赶去机场。”其实她是在海州,但是赶去酒庄还要半小时,然后,她要准备一下东西。   赵清漪看看几位商界大佬,说:“抱歉了,出了点急事,我必须要处理。”   李浚龙拉着她说:“我跟你一起去。”   赵清漪想了想,自己赶去当然有办法打倒两个渣,但是自己一世富贵安稳,有时也不必什么都强出头。现在前世的所谓恩人实际上杀她全家的仇人自己撞上来了,可以无愧于心的干掉他。周海、周峰这样的败类,真的只是浪费粮食而已。   赵清漪看向在场的十几个商界朋友,说:“各位,因为此事人命关天,在人救出来之前,我恳请大家不要将此事泄漏,因为那些疯子可能会在网上看出端倪,救人就更难了。”   林总道:“这种道理我们了解,李太太就放心吧。”   众要也纷纷点头,但是对于事件也充满着好奇。   ……   赵清漪让沐雪去附近给她买一些衣服物品,自己和李浚龙赶往公安局。   海州本来是一线大城市,这里汇聚着警界的精英,何况是李浚龙与赵清漪来报案呢。而警察是有纪律的,总不会有内部人现在拿着手机对他们拍然后放网上。   特警队长张克勤紧急接到命令,赶到局长办公室,然后就看见了一对风云人物。   赵清漪这才简要说起案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现在,在清龙酒庄门店后的办公室,两个歹徒挟持了我的母亲和五名酒庄的工作人员,刚才在视频电话中,我看到他们有西瓜刀,极其危险。必须尽快救出人质。”   张克勤说:“店里有监控吗?”   赵清漪道:“有,可以联网接入,我让公司工作人员与你们的信息人员对接。要尽快,我只拖了他两小时。”   办公是装有监控,但是为了员工一定的私人空间,平日在门店办公室的监控是关的,但是也随时可以接通。   雷局长气势十足,说:“克勤,这个案子由你全权负责,务必要全员救出人质,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   “是,局长!”张克勤挺直身板得令。   “事不宜迟,去吧!”   这案子的起因简直是让人恶心,而雷局长可是赵清漪的粉丝,当初她的每一场比赛,他都熬夜看了,奥运才过了一个多月呢。   李浚龙是华人首富,星盛集团可是本市的第一纳税大户,这事儿办好了,市委市厅里都要对他们市局要嘉奖吧。   张克勤队长马上通知特警队员,先换了便衣,然后带上家伙,赵清漪和李浚龙也上了特警的行动房车。   里面坐着信息高手,此时赵清漪已让公司的人打开监控,这个看着很像宅男的信息警员马上就接入了鉴监控。   但是看到的画面,却足够让赵清漪愤怒:“周海!该死!”   赵清漪一双泪珠划落,也不知是为了原主而伤,还是为了监控中的受害者。   “说好不伤人的……为什么……畜牲……畜牲……杀了他……”   ……   周峰看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但是他早受不住了:“哥,你快好了没有?”   办公室的沙发上,李雨欣双手被绑着,身上的衣服被扯碎了,她年轻而美丽。周海伏在她身上狠命的动作,他都没有睡过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   连张群芳那样的女人都要嫌弃他,凭什么漂亮的女人都要被李浚龙那样的男人睡?   赵清漪欠了他的,这是她公司的人,她这么有钱,理应给他一切,她都是属于自己的,她的下属当然也是自己的。   这个女人,在他走进门店第一眼就被惊艳了一下,虽然不及赵清漪,但是他也很少见到比她漂亮的了。   周海舒坦得发生兽吟,终于完事,提起裤子,李雨欣泪流满面,这么恶心的男人,她感觉世界丑得让人作呕。   可是周峰过来,将刀递给周海,说:“轮到我了,哥,你看牢她们……”   王静刚才已经喊了好几声,但是周峰将刀横在她面前,这时还是忍不住喊:“够了!你们少做点孽,行不行?够了!”   周海还带着刚才欢事的余味,表情十分变态,他在想等赵清漪来了,躺在他身下是什么滋味。   “老bz,你给我闭嘴!这算什么!赵清漪也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王静流下泪来,说:“你……你答应过不伤人的。”   “老子哪里伤人了?老子宠幸这个女人是她的福气!小峰也辛苦了,我给享享乐,也是应该的。”   王静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太丑陋了。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   警方信息员很快还调出了酒庄这栋楼的结构环镜,因为店员的办公室在二楼,又有防盗窗,所以警察不能从窗外下手狙击,只能从门而进。   至于电影中的从空调通风道也不切实际,因为人就在里头,在通风道是看不到人的,无法狙击,而等人从那破开天花板,周家兄弟也能挟持人质了。   时间也越来越紧,赵清漪选择报警,就是想要警察有可能的击毙周海,不用自己出手最好,她毕竟是“小女人”。   “还是我去引他们开门吧。”   张克勤道:“但是他们在二楼,若是来为你开门,一定是一个人下楼,另一个看着人质,那么就不能保证一击即中。”   赵清漪道:“我先进去上二楼,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想办法撬开门而入。我拖延住他们,你给我身上装窃听器,以他们的智商和疯狂,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找不到,要么想不到。   你们进来时,他们被我吸引住注意力,没空杀害人质。”   李浚龙抓住赵清漪的手说:“不,太危险了,让我去吧。”   赵清漪动情地说:“你一出现,周海肯定杀人。人命关天呀!”   在场的特警队员不禁心中感动,他们的偶像赵清漪真的不愧是偶像,人道主义、勇敢、有责任心。为了救人,她明知对方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变态,还是愿意深入险境。   一个女特警道:“赵清漪,你也可能会落入他们手里的。”   赵清漪说:“我练过两年功夫,他们没有枪,周海是残疾人,加上一个周峰,真有危险,我也能撑一会儿。”   李浚龙抓住她的手,怎么也不愿放,赵清漪道:“阿星,我说话算话,嫁了你,我会负责一生一世的,不会在这样的年纪就扔了你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风景我没有看够,我很惜命。”   李浚龙可以猜出她不同寻常,但是又怎么舍得,只是深情地看着她,好像他一眨眼,老婆就会没了。在场年轻的警员,有对象没对象的都不禁被他们的夫妻感情所感染。   真爱呀! 第87章 (完)   赵清漪下了警车,此时她身上穿着沐雪给她买的运动服和运动鞋,她把窃听器放在运动鞋的“舌头”里。   她走到了门店前,因为不刺激周海他们,她不让附近写字楼上的工作人员过来,警察也没有鸣笛,所以附近看着一派正常,行人来来往往。   赵清漪开了手机,给王静的电话打视频通信过去,这时周峰刚刚在李雨欣身上享受了。周海一听手机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两小时,连忙接了起来,就看到赵清漪独自一人站在门口。   “赵清漪!你终于来了!”   赵清漪平静地说:“我来了,一个人,你们没有伤人吧?”   周海想到可以将赵清漪这个他想了多年,又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的bz压在身下蹂躏,身体又兴奋起来。   而且,她还这么有钱,她站在世界之巅,她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为她断了一条腿呀!   “小峰,去开门。”   周峰听周海的话下楼去开了门,赵清漪一个人站在门外。   周峰拿着刀,威胁道:“进来!”   赵清漪走了进去,就上二楼,周峰看她走远,只好又去锁门,也怕人看到。   赵清漪走进了二楼的门店办公室,周海看见她,猛得站了起来。   “赵清漪,你总算出现了!”   被绑起来了的王静看到女儿,不禁道:“漪漪,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怎么这么傻,他们都是畜牲呀!”王静受到的震动实在不小。   赵清漪却没有回答,看看李雨欣受辱后缩在角落,怒道:“周海,你答应过我不伤人的。”   周海笑得很变态:“我没有伤人,我只是让她爽了一下,这是她的荣幸!”   这时周峰锁好门店的铁网大门,重新上来了,心中还在激动地想着能睡赵清漪这样的美女和名人,赵清漪还这么有钱。   赵清漪这时却对周海说:“你真可悲。”   周海怒道:“是你!是你害我的!”   赵清漪看他愿意和她说话,想着正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拖延时间让警察撬门进来。   赵清漪说:“我害你的?周海,当初你一个货车司机,在飞腾贸易看到我,之后就常常跟踪我,不知想要干什么,当我不知道?当初歹徒袭击我,你一定觉得是个机会了,想要英雄救美,然后我就会看上你?不自量力去缠歹徒,想显英雄,我见了就会爱上你?结果反而被歹徒打断了一条腿,结果就要赖上我了。当时我还没有钱,我明知你原本就不怀好意,我还是超过法律界定十倍以上代价补偿钱给你。但你还是口口声声说着我忘恩负义,怎么就没有见你有骨气地把钱还给我呢?”   周海怒道:“本来就是我的,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害我断了一条腿,你必须赔我!”   赵清漪说:“没有人让你来所谓的救我,我想如果不是那个歹徒先出手了,最后你就是另一个歹徒,今天的一切所为正是证明了这一点。你还有什么资格动不动就喊什么救命恩人,是我忘恩负义呢?”   周峰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本来就是这样!我哥救你为你断腿,你就是我哥的人了!”   赵清漪说:“你们真是低等和无知。不,你们不是完全无知,而是拒绝明白。你们只是被欲望所操纵的奴隶,是精神上的残废,因为无能和懒惰,越发的残暴,你们没有人性,只有彻头彻尾的兽性。不过,想必你们也听不懂!”   周海所有不顺他都归结于赵清漪,恨一个女人,把原因归结于一个想要得到的女人,这总是廉价的,而要发奋图强,道路又是多么曲折。   当他看到如果赵清漪“理所当然”地以身相许,那么他人生所有不可实现的事都可以实现了。睡漂亮的女人,拥有无数的金钱,崇高的地位,住最好的房子,吃山珍海味,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实现。   但是这个女人拒绝,每每看看断腿,就想起一生还没有得到那一切,都是因为赵清漪不给,是她嫌贫爱富看不起他,这是不可饶恕的下贱罪恶。   周海说:“bz!赵清漪你就是个烂bz!我救了你,为你断腿,你还敢看不起我,不愿给我睡,看到有钱的李浚龙就凑上去张开腿了!贱人,你骚得很,给我装什么装?”   赵清漪道:“就凭你,也配和李浚龙相比?”   周海被触动心事,越发要骂要辩,他要发泄自己对这个世道不公的愤怒。当然也是他兽欲刚才得逞,现在还没有以前那种疯狂的程度,就可怜了李雨欣。   “他还不是有个好爹好妈,我没有好爹好妈,所以做什么都不行,李浚龙有什么了不起的?”   赵清漪道:“浚龙……呵,他连爹妈都早没有了,哪来的好爹好妈?你和他的一切差距,主要来源于你和他的人格区别——他有人格,你只有兽格,跟爹妈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觉得爹妈这么重要,你一辈子就是个废物,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女将会怎么看你,是不是你也是他们可以怨恨的对象?”   周海嘶吼道:“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   赵清漪道:“从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谁往我身边凑的?你的人生失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凭白要为你这样的废物人生负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你这样的废物的禽兽不如的东西全要找我,那我要想,我是不是欠这个世道什么了。害你就更好笑了,你是什么人,害你有什么好处?歹徒打了你,歹徒既不是我老公,又不是我亲戚,我怎么害你?你救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又不是为了正义,我当时那么穷还愿赔十几倍的钱给你,仁之义尽。”   周峰怒道:“可你现在有这么多钱,你应该多赔。”   赵清漪道:“那你们去法院说呀,看是不是应该赔。”   周峰恨恨道:“法院都是帮有钱人的,当我们不知?”   赵清漪却跟周海道:“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没钱还要赔十倍的钱给你吗?因为我怜悯你们,我总想着,你的出身导致了少年的贫穷,你断腿了,将来更难生存,所以我赔了你一辈子能赚的钱给你,那你不会饿死。而且,如果你努力,还可以用这些钱自己学点东西,做点生意。可是一切只是我的幻想。你们是活该受穷,活该生活得犹如蛆虫。你们只是被欲望控制,天生懒惰的人皮兽,又怎么会有人的富足生活?”   (作者是穷人呀,不是看不起穷人,是看不起周海这种穷人,像那个滴滴司机一样。我这种穷人还是有人品的。)   周海喝道:“够了,你把衣服脱掉!”   赵清漪的耳力非常人可及,她可以听出骰子的声音,楼下的特警已经上来,她哪里会听不到?   人已经到了门外,现在不冲进来,应该是听指挥车中的人的指挥,指挥车辆上的张克勤可以从监控看到每个人的位置。   赵清漪看到左边的墙,往边上退去,一边话露出惊恐,说:“我不脱!你们不要过来!”   周海想起刚才女人的美味,现在想将赵清漪蹂躏,那个应该更好,这是他夜夜疯狂想着的事。   周海阴森森地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不脱,只好他亲自出手了。   赵清漪语气惊慌地说:“你要干什么,我不脱,你要杀了我吗?”   周海凶狠地说:“对!臭bz,你不从,我就杀了你!你乖乖从我,嫁给我,我还会好好对你。”   只要赵清漪嫁给他,他就什么都有了,他也是人上人了。   赵清漪看到周海晃着刀威胁,高喊道:“救命呀!快来人呀!”   正在这时,门砰一声被踢开,特警小陈看到周海举着刀,当即立断开枪,子弹穿过他的胸侧。   在场的女子一声尖叫,两个特警冲向被震惊的周峰,将人扭倒。   周峰终于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周海,不禁惊恐喊道:“哥!哥!”   赵清漪很可惜没有把周峰这畜牲也打死,但是警察是讲究规矩的,在他对赵清漪的生命没有威胁的情况下,警方不会采取击毙。   赵清漪这时不再缩着身子作柔弱状,而是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周海全身抽絮,口鼻冒出血沫,眼睛睁大。   周海不甘心地看着她,赵清漪冰冷地看着他,给他的死最后盖棺定论。   “畜牲,死有余辜。”   张克勤之前一直在指挥车上,一边看着监控话面,一边听着窃听器传来的声音,一边指挥特警行动队的行动。   张克勤从监控和所有的对话中看出事情的发展,不禁眼眸闪出一丝精芒。   赌王和奥运冠军,果然不简单。将歹徒置于死地,但是在法律层面,她不需要负什么责任。而且作为警方,开枪打死了歹徒,再要追究歹徒的死是谁的责任,那特么是有病么。   李浚龙早在警察开枪,就冲进了楼里,之前特警不让他上去,他一直提心吊胆。   “漪漪!”他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赵清漪从情绪中醒来,回抱了李浚龙:“我没事!”   周峰正被警察扭送出去,忽然扭头含泪看向赵清漪,喊道:“赵清漪,你报警,你居然报警!我哥死了!我哥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你这个忘恩负义、天打雷劈的女人!”   赵清漪想起还有一只畜牲,在警察的讶异中,她抽了李浚龙的手帕包了手,冲上前左右开弓扇耳光,然后抬起脚使用了阴力往他跨下狠狠一踢。   “就是‘救命恩人’这四个滑稽可笑的字,道德绑架了我,你们这种社会的残渣,我一次次不计较,结果只是纵容你们,结果让你们来害人。警方除恶就是为善,周海死有余辜,你现在死不了,等着警方检控你吧!你不是说警察帮我们有钱人吗,那我试试,你等着牢底坐穿吧!”   “贱人……”   赵清漪又一个耳光打去,说:“贱你妹呀!老虎不发威,当我hellokitty呀?一句话还给你,老娘能打你,是你的荣幸!还脏了我的手!”   在场警员无不讶然,但是没有阻止。   张克勤已经从指挥车过来了,走近道:“赵清漪,请不要再和犯罪嫌疑人口角了,以免耽误我们警方做事。”   在场警员无不会意,这不是殴打犯人,只是口角。老大,你怎么早不说你这么有才的?   赵清漪忙点头道:“对不起,耽误大家的事了,我骂完了。”   “带走。”张克勤下令。   痛得还在抽的周峰被扭走后,王静也被警察松了绑,冲了过来:“漪漪,你怎么这么傻?”   赵清漪说:“警察会保护我的,你和我的员工在他们手上,我怎么能不来……”   说起这里,赵清漪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孩,然后让李浚龙这个男人先出去,现在男警也出去了,只有两个女警在场。   四个女员工正在安慰李雨欣,赵清漪也走了过去,看到一切想起了原主,其实她很明白受到两个畜牲的强奸是何滋味。   赵清漪半跪在她身边,擦了擦李雨欣的眼泪,说:“没有人明白你现在痛苦,没有人感同身受,所以,我不会轻飘飘地说痛在你身上,我一样痛,我没有资格。但是,过去了,终于过去了。失去了什么,不可追忆,但剩下的一切,好好珍惜,你的人生还很长。”   李雨欣终于嚎出来,眼泪如泄河堤,赵清漪倾过身去紧紧抱住她,说:“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在你受痛难时,帮不了你,但是我会看你重新站起来的。”   有些遗憾是难以弥补的,但生活还要继续,她希望她不要放弃。   无辜的女孩枕在她怀里尽情的发泄,直到救护车到来。   ……   李浚龙陪在赵清漪身边,看着救护车远去了,赵清漪看看夕阳,也感慨万千。一只恶魔终于回地狱去了。   次日一早,赵清漪和李浚龙去警方录完整的笔录。赵清漪就把和周海之间的所有前因后果,完整详细的告诉了警方。   怎么认识,或者说当初她并不认识对方,对方是一个与飞腾贸易有服务往来的运输公司的货车司机。看到了她,之后常常在公司一带下班跟踪她,那日有歹徒掳她,结果也刚好被周海碰到。周海出来救他,在歹徒放弃时,他逞英雄追上去,结果断了腿。之后一切纠缠曲折。   他在医院闹,她的赔偿都是有人证物证的,还有赔偿之后他又违反协议,叫着要她嫁他才甘心,不然就是忘恩负义。   还有多次来无赖纠缠骚扰,她都因为“救命恩人”四字而不追究。   她以为现在一直生活在海州会摆脱了,没有想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追到这里来。   ……   王静因为受了轻伤和女员工们到医院体验,又住了一夜医院,赵鑫前来陪她。   王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发生了可怕的一切。   从女儿被救后,就一切都不一样。她的愚蠢,正是促进了女儿走向深渊。   被道德绑架,被无赖纠缠,被人诬赖诋毁,被强迫嫁给废物,被废物怀疑侮骂,被家暴强奸,被周家人吸干血,被周峰折辱诬赖,被校友在网络上恶意攻击。   她的女儿,受尽了人生至苦。都是因为她这个母亲糊涂又无能。王静不禁泪流满面。   “不要!”王静从床上挺身而已,急促的呼吸着,她看到他们夫妻死后,生无可恋的女儿也从高楼跳了下去。   “孩子她妈,没事了,都过去了。”赵鑫拉住妻子的手。   王静现实的意识回拢,渐渐想起她的女儿不是梦中的命运,她是站在世界之巅的人,有最爱她的丈夫。   真好,不是梦中那样,真好。   王静冷静过后却并不觉得那只是梦,而是原来的预警。忽想到女儿当初一开始的步步为营,她的激烈坚持,还有她对王家人的六亲不认。   她,是否也做过这样的梦,所以她才会如此?   如果是,真是老天保佑了。她再不做让女儿担心又为难的事了。   ……   去医院探望过员工,特别是李雨欣,再接了王静出院。一天又过去了,赵清漪和李浚龙洗漱后躺下。   李浚龙从背后搂住她,说:“漪漪,那天你是故意要置歹徒于死地吗?”   赵清漪轻叹了一口气:“对,我早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就是我的心慈手软,才会有李雨欣的苦难。”   李浚龙叹道:“下次,不要再将自己陷于这种危险。”   赵清漪说:“你是猜出来的?”   李浚龙说:“角度位置。你退缩的角度,一避开了殃及无辜的可能,二从警方开门后,对向你们,你和周海在他们视角下不是重叠的,而是平行的,那么警察开枪能放心,不会有子弹穿透伤及你的可能。那么警方一定会当即立断开枪,不会让他有杀了你或挟持你为质的可能。而这一切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你有这个能力,你连骰子几点都能听出来,你的耳力听到警察已经到了门外不难吧?”   赵清漪道:“不错,我是听到了,所以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畜牲被当场击毙。我想张队长办案经验丰富,应该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不说。”   李浚龙说:“警方在程序合法的情况下,也是人,而且警队的精英当然嫉恶如仇,程序合法,他们就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了。况且,他们好像很多是你的粉丝。”   赵清漪道:“我也是他们的粉丝。我要送锦旗,我要请媒体宣传英雄人民警察,我想作了,我忍不了。”   李浚龙莞尔,只能让她作了,现在似乎她的每一次作,都是他幸福的鲜活。   李浚龙又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居然能做出那样的判断和计划,不简单呀。”   “你害怕?”   “我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能耐,我只要你爱我一生一世。”李浚龙有时会害怕,他知道背后的秘密,她就会离开,所以她不主动说,他就不追问。与其去纠结这些,不如用一生的时间自己去探索,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最后一样能明白,但是幸福他也抓住了,没有丝毫浪费时间。   ……   赵清漪过了两天,真的在通知当地媒体的情况下去公安局送锦旗感谢。这新闻还会很多别的媒体转播。   赵清漪和雷局长、张队长,还有一些特警握手合影。警察叔叔们也是一脸含笑。   在媒体的镜头下,赵清漪向代表警方的张队长送锦旗,一展开,就让媒体和观众大跌眼镜。   【秒天秒地秒空气,帅!帅!帅!】   说好的【嫉恶如仇,办案高效,人民卫士,警队精英】呢?这是什么鬼?   现场警察也是一愣,哭笑不得,又觉得偶像好特立独行。   张克勤最后一个发现,他是看到别人笑,他举起锦旗一看,不禁错愕,最后还是扯起笑脸。因为他入镜表情呆萌,后来当了好久的网红警察,一个个妹子叫他老公,幸好他还没有结婚。   不管如何,全局都很高兴,民众办案后会送锦旗正常,赵清漪来说锦旗,那这件案子也会受上面的注意了。升职加薪,谁都想。   不过,赵清漪这样做,又是上了新闻头条,不但引起众多网友的议论偶像画风清奇,而赵清漪还博得了警界的更多的好感。   总之,她这么高调,这样作,还是喜欢的人多。   周峰被起诉:绑架、勒索、强奸,情节特别严重,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25年。(注:我国数罪并罚的最高的有期徒刑是25年。)   赵清漪不但着手聘请能打的保安看店,加强安全措施,对于当日受害者让律师跟进“工伤赔偿”,签了协议。其它四位女员工,工伤身体和精神赔偿了100万元,而李雨欣,身体和精神损失8000万元。都不是按法律标准,而是远远超出标准的。   李雨欣虽然受到了伤害,但是能得到这笔几辈子赚不到的钱,而且她也知道这事不怪赵清漪,对赵清漪倒没有牵怒。   有些事不是钱可以弥补的,但现实生活中,那很多时候是唱高调。人总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被出身限制了梦想的步伐。赵清漪本不用承担那么重的民事赔偿,但她却做了,在受害者眼中就是一个有责任的好老板了。   而李雨欣的需要淡出这个环境,赵清漪也答应她的公司随时可以接受她的求职,李雨欣要注意的反而是不要让极品亲戚占去便宜,到时候一边吃着她的骨血一边背后还要笑话。——这是很大部分的现实,现实总是对女人苛刻。   有这些钱,她想买房出国读书,这些也可以实现了。正如原主赵清漪说过宁愿受一次苦难,过后人生还有很多可能,但是被无赖拖入深渊,那是永远的黑暗。   李雨欣是前者,她不能白受这些苦,她要借此次机会,自己站起来。   她要在赵清漪的提携下实现自己的人生飞越和本来可能性很小的阶级跨越,她才不枉那些痛苦。   在苦难中,女性的素质往往比男性高得多,人生有追求得多。   ……   这件事过后,赵清漪还是在微博中发表连载自传体的事件陈述。把她在飞腾贸易工作见过周海开始,到被跟踪,被救,之后被逼,决定给更多的经济补偿,签了协议后又受到骚扰,一直到出了大事的经过都详细以小说体的方式写了出来。   只不过,对于受害员工涉及隐私,用了化名。   并且播放了合法打了马赛克的当初律师和他们谈协议的视频,以及她去赴约手机录的音频为证。   这篇长达八万字的微博连载自传小说和相应的视频、音频资料引起了社会极大的反响。   人们在思考,在这个年代,到底还要承受多少道德绑架,而救命之恩到底应不应该以身相许。   赵清漪的关于这件事的“自传小说”完结之后,还在微博中留言:【非是想哗众取宠,而是憋在心太久,不得不说。我不确定,这世上还有多少同样被道德绑架的人,他们没有像我一样行事谨慎,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希望社会大众远离道德绑架,那等同于谋杀。胡适先生说: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种花家需要更进步的法制,道德自然回归,成为山美水美人更美的种花家。人人应该懂得自律,不要超过法律界限去强迫任何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谁也没有这个特权。社会需要激情,但更需要理性和客观,谁也不是上帝。大家不是,我更不是。】   赵清漪总是社会的焦点,这事还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声援,商界大佬、体育界朋友、影视圈明星、普通网友纷纷转发,留言。也有网友讲着各自看到过的道德绑架的问题。其实商界大佬、体育影视明星就是常常要受到道德绑架的人群,他们是一万个赞。而普通网友遇上的事也不少,年轻网友比上一代更懂个性自由和法制,这也是他们的诉求。   而媒体还深挖社会中存在的道德绑架悲剧案例,请了很多法律专家进行讨论。由此还给全民俗化普及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改善社会中的道德绑架的问题。   当年,除了奥运之外,促进法制建设,法制宣传,远离道德绑架,也成了最热的焦点。很多人一看到道德绑架的事,也自动从客观理性法律上看待,反对主观无礼的漫骂。这好像是一场小革命。   ……   “清漪,跟你说个事儿。”赵清漪刚刚吃完早餐,沐雪就来“上班”了。   随着赵清漪的出名,沐雪这个第一助理也就越来越忙了,她一个人不够,最终还是让刘玉来当沐雪的助手了。   刘玉也成为了让很多同学嘴上有调侃,实际上羡慕嫉妒的对象,虽然她的工资还不高。   赵清漪奇道:“什么事?”   沐雪道:“苏白联系刘玉,她想见你。”苏白是吴州大学的老师,也知道刘玉,能打听出刘玉的社交私号。   “我和她又不熟,为什么要见她?”   沐雪深吸了一口气,说:“王嘉轩艾滋病发了,可能还有不到一年的生命。是他想见你。”   赵清漪知道这种病有多可怕,但是原主记忆中王嘉轩到她死时都还活着。   也曾传闻他和苏白要离婚,原主并不知内情,但是莫小莉却刻意误导过周海,说是赵清漪还纠缠王嘉轩,破坏了他们的感情。   最终他们并没有离婚,夫妻感情好不好就不得而知了。   通过李浚龙的点拨,知道苏白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这种人外表很有教养、很有风度、很有内涵,通常受过高等教育,虽然对外界一切有喜有恶,但是他们也擅用理性思考,衡量自己的利益。所以,苏白从来没有直接和原主赵清漪有过激烈明显的冲突。   艾滋?   赵清漪确定自己没有对他下过手,怎么他就能把自己作成这样的地步?   赵清漪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次蹬上云巅,是对王嘉轩怎么样的打脸,对他的精神造成怎么样的伤害。甚至曾经当初加重了和苏白的感情矛盾,不然,仅仅是苏白娘家破产,不会让王嘉轩精神上有那样的挫败感。在差点要离婚时,那时王嘉轩一方面落寞,一方面要宣泄,他从前还能叫风流,之后就是堕落了。   苏白与他复合后,王嘉轩也没有收敛的心思,人要堕落很容易,一步掉进深渊。而在赵清漪被媒体报道要参加马术比赛,后来还通过了奥运会的资格赛,这是种花家体育史上马术项目的第一人了。   她越闪耀,他越活在阴暗里,他受到那个圈子里的人的邀请,参加了一个性爱派对的圈子。那些日子,醉生梦死,在一个个不认识、也记不清美丑的女人,甚至男人身上疯狂放纵,人性的最魔鬼一面被打开,根本难以控制得住。   等他终于在工作上懈怠,被王父所说时,他才收敛。而他清醒时,也觉得荒唐和空虚。可当时若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父亲骂他,王嘉轩一时还不能完全回头。   他身边的女人是不会说他的,莫小莉这样的女人,男人是她的客户,是上帝,她是不会骂他,把他赶跑的。而苏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她虽不视男人是客户,她却最明白自己想要得到什么,那时候自己地位利益未稳,哪里会管着他?   男人自我毁灭,是自己的错,同样也是女人纵出来的。   赵清漪不清楚这些,本没有见王嘉轩的想法,但是想到原主的一切因果,最后见一面,是对原主一生悲剧的一个了结。   双方约定了时间和地点。   ……   人民公园,初冬。   公园中的一排排枫树红红火火,花坛的几棵白山茶在初冬微寒的风中摇曳,它还是那样纯美。   在六名保镖、一名助理的陪同下,赵清漪戴着墨镜,穿着一身简约的时装前来。   她不运动时,出门必是穿着舒适讲究,戴着名贵的首饰和配饰的,她要在最美的年华活到最美,原主也一同感受。   墨镜、丝巾、耳饰、彩钻戒指、限量名表、名包、名牌订制高跟鞋。   王嘉轩已经是深冬才有的打扮了,身上一件尼子大衣,戴着帽子和口罩。苏白穿着一件白色风衣,一双高筒皮靴,面色苍白,双眼犹如枯井。   看到赵清漪这样的精致巨星登场,两人都不禁震动。   王嘉轩也不禁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苏白没有去扶他,尽管她知道那样不会被传染。   赵清漪在离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保镖严整护卫。   王嘉轩和苏白看了也不禁心酸,但没有说什么。   王嘉轩说:“漪漪,能看到你,真好。”   赵清漪说:“不知王先生和王太太找我有什么事呢?我来不是为了交情,也不是为了同情,从前我认识你们,有过一段因果,今日来过,一切都能了结了。”   王嘉轩喃喃:“因果,是呀,因果。漪漪,当初,你恨我吗?”   赵清漪想想原主,没有必要否认原主的一切,就是因为他给了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才有嫁谁不是嫁的想法。   “是伤害,那个女孩喜欢一个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也不值得喜欢的人。但不是恨,没有什么可恨的,情出自愿,事后无悔。你那种虽然不叫爱情,但是女孩是,爱情是她自己心底的美好,和你无关。”   王嘉轩想起往事一帧帧,也不禁落下泪来。   王嘉轩说:“漪漪,你这么想,就好。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欺骗你,莫小莉不是妹妹,在认识你之前两年,我们就是地下情人。她不喜欢你,有些针对你,我当着聋子和瞎子。你在学校里受到大家的误解,我也从来没有出来说一声,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做过,你是个好女孩,我一句也没有说过。我也没有责骂过莫小莉,也没有为了你和她断了关系,对不起。”   赵清漪说:“你想忏悔什么?得到什么灵魂安慰解脱?”   王嘉轩在长椅上坐了下来,他已经病发过,现在虽然行动上还如常人,但他精神上却自我意识中是虚弱的。   王嘉轩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苏白。但我之前真的已经想通了,后悔了,想要浪子回头,想要好好和苏白过日子。可是这个病打倒了我。”   赵清漪轻哼一声:“浪子回头?你们男人是被宠坏了,浪子回头很金贵吗?如果浪子回头最金贵,那么对那种从始至终都是人品高贵的好男人多么不公平。也许生活中有浪子回头的好例子,但是有的人一踏进泥潭里,就身不由己了。可是怪得了谁呢,是自己乐颠颠踏进去的。当然,浪子可以怪他的女人们不管他,怪他的妈纵容他,不过再怎么怪,自己已经毁灭的人生,也转嫁不到她们身上去。有些错,不是亡羊补牢,尤未晚矣,羊全死光了,还补啥牢呀。”   沐雪一直陪着赵清漪,她总觉得自己够了解她了,但是没有想到,她这个三观完全是心灵毒鸡汤呀。   人家这么惨,应该是想找灵魂救赎的,但是善良的赵清漪却给一口毒汤。   王嘉轩木然,而苏白也不禁深受震动。   王嘉轩终于落下泪来:“原来回头已无路。”   赵清漪说:“末路就是路。”   王嘉轩说:“为什么,为什么不原谅我?”   “抱歉,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谈何原谅?我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当然,你这样的情况,你可以出家试试。佛经不错的,适合你现在的情况,当然,你是受过西方教育的,信基督也行,主会保佑你的。你这个病,虽说治不好,但是保持心情愉快,坚持鸡尾酒疗法,说不定还能坚持很久的。在剩下的时光里,不要白活,佛教讲究修个来世,好好静心行善修功德,来世做个好男人吧。”   毒奶呀,毒奶!这是当他已经死了吗?   连身边的保镖都不禁转开头。   王嘉轩忽喃喃:“还有来世吗?”   赵清漪虽然一次次穿越,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终还是有本质上的人性善良,轻叹:“有吧,一定会有。世界是一个圆,因果环环相扣。你这么烂,浪子回头,没准来世真是个绝世的好男人也说不定。”   王嘉轩看着她落下泪来,说:“漪漪,错过你,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   赵清漪说:“我正好与你相反,被你错过,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王嘉轩一怔,居然一边流泪,一边微笑。   “希望来世能再见到你。”   “你还是见莫小莉和苏白吧,我,你是见不到了。”   赵清漪不禁落下一滴泪,想起原主的灵魂交换,如果真的有来世,王嘉轩有,原主也没有了。所以,她和原主共情的今生今世,可金贵着呢。   既然这么金贵,怎么能不作个够本,让原主见识体会一下呢?   “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在此作永别吧。”   王嘉轩心酸,却没有拦她。苏白却喊住了她,说:“赵清漪,我没有得病,我能单独和你聊两句吗?”   ……   赵清漪和苏白走到湖边,但看着清澈的湖面上的水鸟,心情也有所放松。   苏白说:“我其实还是嫉妒你的,你轻易地得到了男人的心。而我孜孜以求,就在总算要抓住一个勉强的男人时,最后因为他这个病,功亏一篑。”   赵清漪说:“还是不要嫉妒我,因为我这么美这么优秀这么有钱,你嫉妒不起。”   苏白不禁一滞,淡笑:“我早明白我家里深陷财务危机,我知道后果,当时王嘉轩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并不是要针对你。但是后来,我也是喜欢他的,可是有些事成与败,如你曾经所说,还需要一些运道。”   赵清漪说:“我又美又善良,运道自然好啦!你没有我美没有我善良,运道差点,不奇怪。”   苏白不禁露出一抹真心的笑,说:“好,我试试,善良一点,美一点,希望转转运吧。”   “美是天生的!”赵清漪撩了撩自己的额发。   苏白莞尔,她嫉妒羡慕,却不是恨她,真想活得像她这样潇洒、坚强。   “我,还有我的女儿,可以当你的粉丝吗?”   对于苏白来说,王嘉轩注定了他的命运,但是她现在不会离开王家,为了女儿,也为了自己。也许当机会来临时,她会抛下过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幸福,但是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苏白精致利己,但也是爱自己的女儿的,王嘉轩也爱女儿,在知道莫小莉生的儿子可能是个弱智,她的女儿更是承担着王家所有人的希望,真正是千金呀。   苏白希望女儿能像赵清漪这样潇洒、自信、坚强、坚持和幸运。   莫小莉已经是被确诊为携带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病发,要长期服药。莫家人让她搬出了莫家,她一个人住在一个小公寓中。   儿子被送到了王家,儿子没有病,但她也没有精力去管儿子。   她追究王嘉轩传染给她的责任,王家还是每个月会给她一万块钱,莫家也会给点钱,现在莫小莉虽然不会饿死,却活在恐惧和绝望中。更别奢望爱情了。   她最爱王嘉轩,却只能天天骂着他浑蛋,等待死神的光临。   ……   2012年四月,赵清漪在海州举行盛大的婚礼,贵宾盈门,种花家商界、影视、体坛半壁江山的大人物参加了婚礼。   礼金收来高达两个多亿,夫妻两人全捐作了慈善。   2012年下半年,赵清漪到剑桥大学攻读英国文学学位,当年十二月怀孕,一边读书,一边安胎,2013年九月生下一个儿子。   2014年拿到博士学位,又是震惊了全种花家。这是一点都不耽误事儿呀。到2015再次参加赌王争霸赛,再次登上赌王宝座,不过同年她宣布那是她最后一次参加赌王争霸赛。   2016年奥运,她参加了所有马术项目比赛,带了两匹马,早成名的小白和后来传出的小红。小白这次不参加三日赛,还是参加一日赛,小红初登赛场,参加三日赛。在马术这个项目上,她一人收揽两金两银。   2017年由她全面推动,和港岛马术俱乐部的鼎力支持,大种花区(联合港岛、澳城、弯弯)的马术巡回赛成功举行。   2018年她在各方支持下又推动亚洲马术联赛的举办,她被选为亚马联委会的主席。   每当小白和小红生日的时候,只要没有比赛,她还会给他们举办生日派对。邀请小白和小红的幸运粉丝来与他们见面活动,宣扬环保和爱护动物。   她还接受了网络选举的“爱马士铲屎官联合会主席”的聘任,也作的让所有人捡眼珠子了。   2018年,已经步入空门的王嘉轩终于在特殊医院病逝,死状不可描述,赵清漪过了很久才听说。   2020年,莫小莉病发,她没有像王嘉轩一样能撑那么久,三个月就去了。   还是从刘玉那说得到消息,有同学听说,莫小莉患病期间一下子大骂赵清漪,一下子骂已经死了的王嘉轩,但有时又哭着说后悔说知错了。赵清漪也叹口气,可怜的女人,咎由自取。   ……   赵清漪一生都在作天作地,骑马,学开飞机,拍电影,投资,甚至在2019年参加过全国武术比赛得了剑术冠军,穿着最装逼的独家设计的汉服,打得极具观赏性,再让全世界的人掉眼珠子。   她一生作着,花钱如流水,慈善也捐钱,可是钱还是越来越多。   李浚龙曾经受采访说:“我就喜欢静静看她作,她作着,我笑着。我老婆太有才了,什么都学得会,可是我没有什么才,我只会赚钱。她很任性,特立独行,只要不害人,我觉得无伤大雅。我喜欢为她花钱,看她作天作地,就好像我也体验过了她丰富多彩的世界一样,我觉得有她的日子很幸福。”   李浚龙就再一次虐待动物——单身狗。   网友们都在呼叫:这样“没才”的老公,请给我来一打! 第七卷 民国寒女名闻天下 第88章   一个女人阴沉木然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她的身上虽然穿着绸缎旗袍,却显得有些艳俗,她的气质穿这种衣服反而让她的容貌减分。   【为什么,为什么只剩我一个人。他宁愿去为她死,也不与我好好过日子。】   【我喜欢他,可我没有爬床。】   【我给他生了孩子,他救那个女人和别人的孩子也没有救自己的儿子。】   赵清漪被这种幽怨感染,却并不是非常认同。   【只剩一个人就去认识新的人,他不与你过日子就去找别人。】   【你喜欢他,想得到他,纠缠爬不爬床干什么,得到了就是赚了。】   【什么叫你给他生了孩子?孩子不是你的吗?你生你自己的孩子。他不救孩子,你救好了。】   【你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生活的重点,生活是你自己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那女人说:【你说得容易,可我在苦苦挣扎呀。没有他,我就只是一个丫鬟。】   赵清漪更不认同了,说:【所以有什么好怨的,你从你口中的‘他’那得到了‘阶级的跨越’,难道没有代价?说到底,一切是你自己的选择。】   那女人说:【你能做到吗?你不去靠近他,你有机会当姨太太吗?】   【天哪,你还是小妾呀?这任务,我可以不接吗?】   那女人说:【你不想接,我偏要让你接!有人说达成契约就一定要完成我的心愿。】   【……】   【我要比苏若雪强,我要比苏若雪拥有更多,比她更受人喜欢。再也不能让任何人为了她抛下我,也没有人会为了她的孩子而牺牲了我的孩子!只要我出现的时候,苏若雪若是在场,只能在旁边像丫鬟一样卑微。】   【这有意义吗?】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没有意义?】   【但我不会为了你去害没有犯罪的人。】   【我只要你完成我的心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没有意义?】   ——所以,现在她成了她。   她来时是西元1928年(类似平行空间)。   种花家前几年开始发生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战争,青日光头党形式上统一了南边,建立民国政府,取代了五色政府,并且大规模反动反兔。   但这些事离江海市的普通市民生活很远。   对于不满十四岁的赵清漪来说,她原就弄不明白,外面的世界大变天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在1927年的春天,她的菜市场当会计的父亲死了,家里终于支撑不住了,刚刚小学毕业的她,无缘上中学。   赵太太认识给大户人家调教介绍丫鬟的九嫂,将赵清漪送到九嫂那“培训”了一个月,终于迎来了一个好的机会。   赵太太知道她明天就要去大户人家了,如女儿这样上过五年小学的女孩去这样的人家才会有机会。她年纪实在太小又是女孩,不适合去外面的公司,她怎么说也是能写会算的,也可以找到些工作。   其实就算赵清漪大些,赵太太还是偏向于将她送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在她看来那是飞上枝头的机会,而打工到底是打工,看看她已经去逝的父亲当了一辈子会计,不还是这样。   赵太太到了女儿的房中,说:“家里现在是越发困难了,你去的是好人家,平时也不花钱,可要多为你兄弟考虑,将来你也有个靠。”   赵清漪暗想:这又是想她当扶弟魔还是扶兄魔?但想这一世的兄弟为人还是不错的,不是白眼狼,原主对他们也没有怨念。   甚至可以说她的兄弟妹妹生命虽然短暂却是伟大的。   无名卫国烈士,她也看过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总觉得不像她在后世想像中的烈士模样。可是种花家的浴血坚持就是靠着千千万万这样平凡的种花儿女的热血。   所以,对于现在的赵清漪来说,有机会照顾他们还是甘愿的。只是她真想不出就赵太太这样的人品,和赵父的软弱,怎么能生出赵清恒和赵清芳这样的儿女。   可惜他们无名牺牲得太早,不然原主最后也不至于给苏若雪那害死她一家的玛丽苏当佣人。   赵清漪不太喜欢赵太太,父亲的死,赵太太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但此时她还没有足够强大,不与她做无谓之争。   赵太太是典型的小市民,且贪图安逸,如果可能,还贪图富贵。   其实赵家在父亲在起,过得还挺滋润的,菜市场时不时能有些白送给赵会计的菜,让赵家人伙食不差。一个资深的会计,做账扣一点下来也是常事,赵会计不算很贪,但那些年还是存了些大洋的。   现在,赵太太在面对生活困境,第一个推出去的是她,而没有想过自己出去赚一分钱,然后让她读完中学。   诚然,赵太太是有“灰姑娘”或者别的截径的指望,何尝不是为了女儿能拉拔一家子,成为她的依靠?   可是,一个普通小丫鬟没有那样大的光环呀。   赵清漪说:“妈,现在家里也不如从前,你也好好规划怎么把日子过下去。那五天一顿肉的,怕是不成的。爸爸留下的钱省出来给哥哥、弟弟、妹妹上学吧。”   赵太太说:“现在日子是不如前了,不然,我也不会让你跟了九嫂去。”   赵清漪目中闪过一道精芒。   什么都要靠她。   转念想赵太太到底生她养她,这恩没有还清前,她也没有立场什么事都不管。   “指望我不如指望你自己。”   赵太太不禁说:“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想自己去了大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放着一大家子都不管了?”   赵清漪脸上不禁有些僵:“妈,你以为我是去当大小姐呢?我是去当下人伺候人的。”   赵太太哑然,吸了口气,说:“漪漪,你这是怨我吧,我还不是为了你有个前程?就算你爸还在,你读了中学,又能怎么样呢?你学他当个会计,不也是一辈子呆在菜市场里?那可是租界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赵清漪并不想当一个伟大的人,却也不想欠别人。   “如果有月钱,我留一半送回家,行了吧?我能给你就收着,我不给,你过来闹是没有用的。”   “你这孩子,怎么竟学得这么说话?”   “妈,我去洗脸了,洗了要睡了。”说着出了房门,但见哥哥、弟弟、妹妹都在屋外写着作业。哥哥赵清恒上了中学念初二,妹妹赵清芳还有一年就小学毕业了,而弟弟赵清阳才读二年级。   接水洗脸时,妹妹赵清芳走来说:“姐,你明天就要走了,会常回来吗?”   “多半不行吧,是去干活,没有这么自由。”   “等我小学毕业,我就来陪姐姐。”   赵清漪顿了顿,说:“别傻了,你好好读书吧,去读大学。”   “家里可没钱给我读大学。”赵清芳喃喃。   赵太太口中最喜欢念的就是“没钱”两个字,却没见过她有什么办法,现在努力了,就是送她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希望她麻雀飞上枝头。这当中多少是为女儿,多少是为了自己,也说不清了。   赵清漪抚了抚妹妹的头,说:“好好读书,我来想办法。”   ……   容公馆处在富贵名流云集的租界,看外观是一座法式风格的小城堡,有一座宽阔的对称花园,中间还有雕塑喷泉。   赵清漪与另一个丫鬟李兰秀跟着九嫂从侧门进入容家,就算九嫂千叮咛万嘱咐过规矩,两人还是左右看看,李兰秀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像是要突出来。   赵清漪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年代的位面,但是富贵气象见的实在太多。如前世她在全世界几个最大的城市都有房产,喜欢去哪度假都行。   九嫂提醒:“不要东张西望。”   进了城堡的侧门,然后见到了穿着灰色长袍的管家陈福,他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中等身材,皮肤白皙,跟了容老爷四十年了。他的儿子也在容老爷手下做事,父子俩倒是对容家忠心耿耿,容家对陈家父子也一点都不怠慢。   当年容老爷想送陈铎与容耀廷一起去美国读书,但陈福却拒绝了,让陈铎进容家的面粉厂工作,最终成为容老爷手底下的左膀右臂。   陈福看了看两个小姑娘倒是干干净净的,心底满意几分。   容家几个丫鬟都出去嫁人生孩子了,人手一时不足。现在是民国了,没有什么卖身契的,只有在外头招新的。   九嫂介绍她们的名字,陈福听说赵清漪小学毕业,是识很多字的,这样的人来当丫鬟的也难得。于是点了点头,说:“那以后,你负责打扫书房吧,我会让张妈教你。”   赵清漪低头道:“是。”   李兰秀不禁有些嫉妒,陈福让她进厨房,在心理上书房比厨房高档。九嫂告辞,陈福叫来张妈,带她们去下人住房,赵清漪和李兰秀住同一间小屋。   这普通的下人房分列在城堡后头的一座屋子,除了陈福父子和一个跟随容老爷的司机倒没有男人住在家里,就算是保镖,也是外头的。   家中有十个丫鬟、六个妈子,赵清漪和李兰秀分住在一间。两人打扫整理好自己的屋子,下午就分别跟着管洒扫的张妈和管厨房的云嫂子去了。   张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下人服色的旗袍,看她是新来的,态度十分骄矜。   “容公馆一共有两个书房,一个是我们老爷的,一个是我们大少爷的,今后这两个地方都是你负责打扫。我告诉你,这里头的东西,有些就是把你拆了,你都赔不起,所以给我仔细一点。前三天由我教你,之后我只管查看,你好好学着。”   “是。”   张妈打开书房,但见是一间欧式风格的书房,占地足有六十多平米,大窗户是米色的窗帘。两架子的大部门书籍,摆放着雕塑、瓷器、帆船模型等等,还有一个地球仪、一个留声机。   一套书桌和主人坐的沙发椅放在中间,前方另有一套能待客的沙发,想必能让主人引来这里谈话的客人也不会多。   容老爷去了越州谈一笔生意,接连两天不在家,由于正值暑假,所以容家的大小姐也跟着容老爷去了。家中只剩容老爷的姨太太江素心,江素心原来是昆曲的一个旦角儿,十年前跟了容老爷,容老爷原配去逝,他一直没有再娶。   素心虽然只是一个姨太太,但也是珠光宝气的,容老爷和大小姐不在更有几分颐指气使,好在赵清漪的任务是打扫书房,她打扫的时间多有规定,也是一个姨太太也不能随便进出的地方。   两天里只见她对厨房准备的菜倒多有挑剔,晚上李兰秀回屋,就忍不住和她说起。   “那派头哪里像个姨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当家的太太呢!”   赵清漪洗了澡回来,铺着床,淡淡道:“姨太太不管什么名份,现在是也是容家的主人,咱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   李兰秀说:“要我,我才不当姨太太呢。”   赵清漪说:“以她的出身,这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容家也没有个太太,除了老爷少爷小姐就她是主子,这搁在哪个大户人家都是没有的。这样的战乱年代,外头是个什么样的生活?一个唱戏的嫁给农人种不了地,嫁给文人被看不起,嫁给别的大富豪那也是姨太太,而且家里有太太和别的姨太太,那整天跟别人乌眼鸡似的斗,是个什么事儿?这姨太太才是聪明人呢。”   战乱年代生存的压力下,那些现代人的三观真的很难站住脚。其实换一个角度,男人不尊重女性,有时女性自己也有问题,一旦女性想用性来获取什么资源的时候,再想要平等,就太矫情了。   江素心当姨太太很正常,安于当姨太太,那是她敬业。一时颐指气指也正常,从来没有当过人上人的人,别说自己不想。   李兰秀说:“她是聪明人,不会你也想当姨太太吧?但老爷也不会看上你,少爷听说在外国,要好几年才能回来呢。你有心,也要有这个命。”   赵清漪瞄了瞄她,说:“那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命。”   赵清漪躺进床上,想想原主的命运,也是长叹一口气。   一个小丫头,怎么跟人家玛丽苏相比呀。赵清漪不反对玛丽苏,她穿的角色也有多个男人喜欢的时候,但是不要用无辜者的命来证明男人对她的爱呀。而且,还是原主的儿子。   世界上就有这种深情男配,在救自己儿子还是玛丽苏与别人的儿子之间选择救玛丽苏的儿子。   一觉醒来,抛开一切,继续干活儿。   今天容老爷带着大小姐容倾城回家来了,陈福也简单汇报了家里的事,当然包括新来的两个丫鬟,也到了主子跟前认人。   容倾城今年十四岁,还有些婴儿肥,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她穿着上身穿着鹅黄色的缂丝旗袍上衣,下身是白色的蕾丝裙,两根麻花辫上缀着四颗指大的珠珠。   看着两个同龄小丫鬟不禁问:“新来的,叫什么?”   李兰秀要大几个月,道:“小姐,我叫李兰秀。”   赵清漪说:“大小姐,我叫赵清漪。是‘日晚厌遵渚,採菱赠清漪’的‘清漪’。”   容倾城奇道:“你还会读诗?念过书吗?”   赵清漪道:“念过。”   容倾城笑道:“你念过什么书?”   赵清漪知道这种时候如果冒刺头,那也会让主人觉得她沉不住气,一时看穿她的目的。   但是赵清漪并不在乎,原主让她完成的任务,势必是要接触容家和苏若雪的,但没有说过一定要呆在容家当下人。她可没有女仆角色扮演的爱好。   赵清漪说:“国学读过‘诸子百家’,当代的‘新文化’我读过梁先生、胡先生、萧先生的文章,觉得极好。我小时候认识一个传教士学过英文。因为父亲去逝,兄长还在念中学,弟妹还在念小学,我辍学出来赚钱。听说容家素来善待下人,我就过来试试。”   容延宗原来还不在意,这时不禁看向这个小丫头,笑道:“原来还是个才女,那我容家不是庙太小了吗?”   赵清漪道:“庙大还是庙小在于主人是干什么的。我不是不会打扫,但我想请老爷能给我一个新的工作。我想赚多一点的钱,我要送弟弟妹妹上大学。”   容延宗不禁哈哈大笑:“这丫头胆子倒是大。”   张妈忙道:“清漪,你在老爷面前胡说什么?”   赵清漪道:“容家是江海名门,家大业大,正是用人之际,我毛遂自荐,又怎么是胡说了?若是老爷觉得我不成,我自去别处求职,寻我的伯乐。”   容延宗更加好奇,说:“那你会干什么呢?”   赵清漪说:“我父亲是会计,我会算账;我会英文,容家洋行需要翻译;容家有许多面粉厂和纱厂,我可以为老容管理。”   “你倒是自信到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老爷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   赵清漪叹道:“那便算了,打扰多日,今日请辞。”她确实就是要争出头,也是在这个时代发家需要个立足起点,既然原主的一切与容家有关,当然选容家。她当了几千年天帝和张扬作了一辈子,却没有低调做丫鬟的癖好。再难有指望一个强大的男人来给宠宠宠,明明自己动手强得多呀,又不是前世定要灰姑娘嫁豪门。   就说豪门吧,前世她和李浚龙的家那样豪,真不觉得容家有多了不起。   容倾城说:“爸爸,这丫头还挺狂的。”   容延宗想了想说:“我给你个机会。”说着让陈福去书房拿了些东西过来。   “你会算账,这本账本,你看看。”   赵清漪取了来翻看,起先不快,最后越来越快地翻着,这只是一本小账本,她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终于合上了本子,说:“容老爷,这是很通俗的做了假账的账本,第3面有典型的费用名目转化;还有这本账上的中小额交易颇多,费用支出虚高,这也是惯用的减税方法。这些有经验的会计都懂的。”   容延宗看向她的目光这才富有深意,然后又让她看另一份文件,赵清漪一见说:“这是美国开来的信用状,采购猪毛的。种花国没有什么工业,出口衰微,但是世界各国所需的猪毛倒是有一半以上从种花国进口。也别小看猪毛,其实工业上的毛刷多需用到猪毛。这样大量的猪毛,交货时期这么紧,扣款条件严苛,对我方不利。种花国还是缺少大型的养猪场,是农村散户养殖,从农村收上来的数额也存在很大的变数。做这种生意,接受这种信用状,很危险的。”   容延宗这时眼睛一亮,说:“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本事?”   “会计当然是从先父那学了一些,英文除了小学教的,主要是跟传教士学的,我小时候就想在洋行做事,所以对于贸易进出口方面的知识想方设法学一点,但缺乏实践。其实哪里来的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愿不愿意用我。”   容延宗笑道:“你都毛遂自荐了,难道我就不能学平原君吗?”   见过主人之后,下人也都散去,容延宗才问陈福:“哪丫头哪里来的?”   陈福说:“还不是九嫂介绍的,是江海本地的,九嫂介绍进来的丫头都有知根知底,我派人查查就好。”   ……   李兰秀对赵清漪的意见很大,但是赵清漪也不可能因为同伴的嫉妒就放弃做自己要做的事。生在这个位面时代,如果不是任务要围绕玛丽苏,她也一定要自己闯出一片天来。活一辈子不就是如此吗?   李兰秀明嘲暗讽的,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拍我马屁差不多。你就认定我将来不会功成名就?”   李兰秀说:“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赵清漪说:“我就是我,你爱跟我当朋友,我也不会目中无人,但你不跟我交朋友,反正我也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随便。但是你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凭你可以作践的人。最好记住我的话。”   说着上了床去睡觉,不再理会李兰秀不平的心思。   ……   次日一早,她就去容老爷跟前报道,请求分配工作。容延宗才想起这么件事,想了想带她去了洋行。   坐在车上,赵清漪偷偷看了看他,是个十分儒雅的男士,精于商道,他这二十几年,趁着民族资产阶级的春天,发了大财。要说他原来也是一个大买办家族的女婿,此时他却是真正的家主了。   可惜之后竟然接连受打击,疼爱的外甥女和内定儿媳情伤死了,家业受到脚盆鸡的走狗的掠夺,儿子受情伤一獗不振,然后自己也心脏病发而亡。   “老爷准备给我什么工作?”   “怎么,你难道还会嫌职务低?”   “那倒不是,总是好奇的。”   到了“容发洋行”门口,容延宗带人进去,一个个员工见了无不行礼。   进了他的董事长办公司,让洋行的罗经理过来,就指着她说:“将这三年的账本都拿出来盘点,让她给我做一份总账。”   罗经理看了看这个清秀的小姑娘,不禁道:“董事长,这姑娘才多大,能做这些事吗?”   容延宗说:“我说让她做就让她做。还有,她先不入职洋行,工资我会另行开给她。你只要把账册全给她,对面的小会客室给她办公,你让人准备一下。”   “是,董事长。”   罗经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赵清漪,这才转身出去。容延宗说:“这事儿,你能做吧。”一个在十分钟内看完一本小账本,然眼尖看出问题的人,一定是记忆力超强,对数字高低非常敏感的人,这些不仅仅是知识的问题,还需要天赋,这种超出常人的天赋一万个中也未必找得到一个。自从一个资深老会计离职,他也一直没有年度盘点过公司的账目,此时何妨让她试试,一来也许也是解决一件事,二来试炼一下她。   “当然没有问题。还有,不用老爷提醒,商业机密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容延宗又掏了几块大洋给她,让她去买身衣服,她身上穿的还是容家丫鬟的服装。   “老爷,我得从容家搬出来吗?”   “你想回家去住吗?”   她摇了摇头:“我家在华区,离这里远。”   “那就住着吧。”   此后,赵清漪每天来容发洋行上班,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附近的小办公室已经整理出来了。财务部将整整三大箱的账册搬进办公室。她又去领了些文具和空账册来,引得洋行的人暗暗称奇。   赵清漪自此每天来这里上班,别的也不多问,看完一本本账册,然后记录一本账中的各栏数据变动。洋行中的人虽然也有暗中讨论,但她是容老爷亲自带来的人,一般人倒也不来若事。   她其实十天能够整出来,却一直做了半个月,才把结果呈到容延宗面前。   除了三年的总账之外,她还做了洋行的账务各种数据透析表,进出口产品类别、数量、价格的变动,洋行内部管理、人工、运输、税务的变动,最重要的是利润总和利润率的变动。   一张张专业的透析表在这个时代的种花家绝对是史无前例,看得容延宗都拍案叫绝。   这简直是300%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务。   容延宗给了她一千块大洋,是一笔不大不小的钱了,显然容延宗是看中了她超越常人的天赋,她小小年纪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   赵清漪得到这笔钱后,本来应该再争一个岗位,但是她却向容延宗提出合作,想他融资一万大洋开一个股票经纪公司,而她出资那一千大洋,却要占40%的股份。   一万大洋对于普通百姓当然是天方夜谭,但是对容延宗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有理由同意这样的生意,我虽然很欣赏你的胆气,但是我是个生意人。”   赵清漪说:“正因为老爷是个生意人,所以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我有八成的把握,让你投资我的钱一年内翻十倍以上。作为一个生意人,八成的赢面已经不小了。”   容延青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恕我不能同意。”   正在这时,容倾城放学了回来,赵清漪上前问礼:“小姐好。”   容倾城看到是她,不禁笑道:“又来找我爸爸呀。”   赵清漪说:“刚刚见了老爷,我有想法,老爷并不支持,所以想问问小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生意。”   “我?你没有开玩笑吧?”   赵清漪说:“小姐为什么不可以呢?整个江海市的名媛圈子中,小姐也是拔尖的。现在是民国了,男女平等,虎父无犬女,小姐应当有老爷做生意的天赋。”   容倾城倒被她奉承得很舒服,爸爸也说过这个女孩子很聪明,有真本事,而她是家中的下人,一个大小姐还不至于是嫉妒一个现在没有竞争关系的下人。   容倾城说:“我还在上学呢,哪里会做生意了?”   “小姐投资就好了。”   “投资?你想办厂吗?”   “是股票经纪公司,暂不办厂。”   “这个我可不懂。”   “小姐若是投资,您就是董事长,而我是总经理,您不需要管,只要会用人,会数钱就好了。”   容倾城不禁呵呵笑起来,说:“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容延宗也不禁道:“我不同意,你倒打起倾城的主意了。”   赵清漪叹道:“老爷和小姐既然都没有兴趣,也罢,我只好自己干了。”   “等等。你有这样的胆色和自信,我就破一次例,不过我出一万大洋的话,我要点八成股。”   “六成。”   “七成。”   “六成。”   “六成五。”   “五成五。”   容延宗不禁一怔,说:“你说什么?”   “五成五,这是我的底价。”   “刚才你不是说六成的吗?”   “但您没有同意。”   “我没同意,你怎么反而提价。”   “我是想和老爷合作赚钱发财,不是跪着求着老爷让我为你赚钱。我想赚钱这个目标,当然是我想为自己赚钱,因为和老爷合作我能更赚钱,所以我让步。但是老爷也不能看我小欺负我呀。”   容延宗莞尔:“你这丫头还记仇?”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我很感激老爷,所以我提出和老爷合作,给出的一定是我最大的诚意。老爷不用压价。”   容延宗说:“要是亏了呢?”   赵清漪想了想,说:“老爷要是怕亏的话,那您借我一万大洋,然后不管我用来干什么,一年后,我还你两万大洋,还不上,我卖身到容公馆当真正的下人。”   容延宗不禁讶然,想了想说:“谁说我怕亏?一万大洋,投给你。”   翌日,但容延宗就在银行支付一万大洋给她,而她却让汇丰银行兑成了美元不同面额的支票。   第三天,与容延宗办理注册股票经纪公司,注册总资本是一万一千大洋,折合美元4580元,在这个年代也不算是小了。   接着,赵清漪混迹于江海的“人才市场”,有许多乡下青年进入江海市寻找机会,她从中聘请了两个贴身随从,都识得几个字,另有八个打杂的下属。然后在新修的江海市交所租了两间办公室,订了两年合同。   办公室的装修就交给下属来办了,而赵清漪自己剪了头发,穿了男装混迹于江海市交所,观察这个年代的股票。   等到办公室装修好了,赵清漪又开始折腾,准备在花旗银行贷款一万美元,因为公司的董事长是容延宗,只要让他签字出面,这笔钱是能贷出来的。   容延宗听说这个消息后,也是大跌眼镜,又让本来就关注她的容倾城都说这丫头怕是要疯了。   结果,赵清漪秘密和容延宗在书房谈了半小时,他才同意,第二天去贷了款,再取到这笔钱,赵清漪才开始工作,而容延宗派陈铎去帮她。   赵清漪一步步引容延宗上她的船,等他成立了公司,他想退时已然不甘心,所幸就跟着她赌下去。她就是抓住了这种心理,在贷款的那一步时才和他交代,他觉得上了一个小姑娘的套路有些牙痒痒却也想看看能否赢回这一局。   如今时局又变了,北伐军大胜,完成了又一轮的革命,此时人心思安,在种花家的前沿,几个月时间又展露出繁华太平景象,当然这也是新政府需要的太平。   江海市的新交所成立两年,本来早想上市“本所股”,可惜的是前两年战乱频繁,时局不稳,现在青日旗升上金陵天空,又有青日党名流游走于江海市上流社会,人们也意识到天下迎来一段太平日子。   新交所的“本所股”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上市了。   穿着男装剪着短发的赵清漪带着陈铎和他的两个助手到了江海市交所,因为他们现在是大宗交易的客户,倒不用和小户股民一样人挤人。   今日“本所股”上市,像容家这样背景的客户打算捧这支股,市交所的经理当然开心。当仪式一完成,敲响钟时,“容清公司”就投入一万两千美元买进这支股。   陈铎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他见惯了容家的富贵,但老爷做生意都是谨小慎微的。一万两千美元可是将近三万大洋呀,其中大部分的钱还是代款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包括容延宗的心都七上八下,但接连七天,股价都在涨,看看江海市交所的繁华,也能刺激股票的上涨。   一个月后,等从买入的5美元一股,一直涨到15美元时,容延宗就劝赵清漪抛掉,赵清漪却仍然看好,不舍得现在抛。   到了金秋十月,金陵民国政府的大员来了江海视察,名流晚宴众多,报纸上又登出五色政府的有名的一支军阀归顺青日党,江海市大部分的股票都有上涨趋势。   如“本所股”这种江海市交所的亲生儿子,从当时的22美元,一直涨到40美元,受到市民热捧,这时赵清漪才让人去全部抛掉。   但是现在都是人工操作,她让陈铎去办时,是40美元,抛的时候居然到达到42美元。等陈铎带着两个助手来汇报他完成任务时,脚步都是飘的。   赵清漪抛掉这支股后,它还缓慢涨了三天,涨到了45美元左右就不涨了,股票开始跳水。   容延宗对于这一波操作也是目瞪口呆,他只拿出了一万大洋,折合美元才4580元。然后,赵清漪以小博大,先贷款,再炒股翻了8倍。不,按投入产出比来说,不是8倍,是22倍,他占五成五的股份,所以他变成了12倍。   (注:炒股一夜暴富,灵感来自于历史上北伐战争时期的委员长曾经炒过上海交易所的“本所股”而一夜暴富。本文采用的架空平行时代,时间和委员长时期是有所区别的,内行人不要较真,但是股票上涨的比例有所参考,为防丫丫的过了分,是和人家委员长差不多的。)   对于赵清漪自己来说,她从一无所有,到完成理账得到他一千大洋的薪酬,她是靠着这一千大洋的薪酬,用三个月时间将它变成了四万五千多美元,约折合11万大洋。   “容清公司”还掉了花旗银行的贷款,此后,容延宗是彻底服了,将“容清公司”全权由赵清漪做主,她无论提什么条件,他都尽量配合,要人给人,要出面就出面。   到了这个位面的1929年,上半年整个半年时间时,赵清漪带着陈铎和几个下属在江海市交所进出,虽然没有一笔交易赚得有之前那笔那么多倍,但是公司的资产也从之前赢得的约30万美元,涨成了110多万美元。   按照赵清漪的建议,公司拿出10%的分红给骨干员工,这个年代也是开创性的了。所以她年纪虽然小,不但有本事,钱还给得这么到位,陈铎以下的几个骨干员工全都对她信服有加。 第89章   到了1929年的下半年,她却提出要解散“容清公司”,这让容延宗和公司的人都不可置信。但赵清漪也说起美英等帝国发生经济危机的事,多少会掀起全世界的经济困境,此时是股市的低迷期。   因为将迎来美元的贬值,她提前将账户的美元全都换成大洋存于汇丰银行,她已是身家百万大洋的富婆了,不对,是年仅十四岁的富姑娘。   需知,这时候一般人的一个月工资才是5—10银元,有这身家,绝对也能挤进江海市的上流社会。   公司虽然遭到解散,但是容家和赵清漪的情分却是结下了。容延宗不是坏人,但他也是精明的人,但想他事实上膝下只有一子,而容倾城是妹妹的女儿。   容耀廷留学归来,将来要担起家业也是不容易的,能留住人才帮容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是,他提出收赵清漪为干女儿。   要说赵清漪自己,还看不上像吕布一样赶着给人当干儿子,况且容家最后还不是被炮灰了。但想了想,和赵家的一大家子现在全仰仗她相比,容家至少还有容老爷能挺到脚盆鸡入侵的时代。而三十年代上半叶,在这个位面应该也会是青日党统治下展现出畸形的繁荣时代,和容家合作,总比赵家一家子靠谱。   另一个层面,不和容家亲密来往,以什么身份接触玛丽苏呀?她可是容倾城在私立教会贵族女高的同学。   于是赵清漪就同意了。   1929年秋,容延宗大寿,当着众多名流的面,收了赵清漪为义女。这时,江海市的上流社会还不知道赵清漪才是这一年来震动江海商界的“容清公司”的幕后操盘手,人们一直以为是陈铎做的。   寿宴的应酬比工作还累,一直到晚上十点,赵清漪也能回房休息。现在她是容延宗看重的义女,是容家的小姐,在容家当然也有她的房间。这是容延宗特意命人改建装修的,欧式别墅,带有独立卫生间。里头的很多用品还是容倾城挑的。   容倾城虽然有大小姐脾气,却并不会和赵清漪争宠,大约是因为赵清漪从来不会和她争什么东西,赵清漪有的是钱,赵清漪也不会到学校里和她争风头,而是给她长风头。容倾城知道赵清漪的发家史,听着自己的“爸爸”对她的评价,也是崇拜她不得了,看到她多是【求宠爱,求关注。你不宠我了吗,你不爱我了吗,你是宠清芳妹妹了是不是,你总是更宠她的,呜……诸如此类。】   赵清漪躺在大床上,看着满屋子的少女风,长长叹了一口气。   赵清漪正要睡着,忽然系统出现了,这一回它的系统升级真的够久的,她连系统的药都不能用,更别说其它的了。   虽然,她并不会做什么都迷信于系统工具,但是系统突然长时间呼叫不到了,还是不习惯。   【9527,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你是越来越卡了吗?】赵清漪摇头叹道。   【9527,不要将我套用电脑好吗?】系统有丝崩设,赵清漪总有这种能力。   【那你是什么脑?光脑?】   系统突然变成了李浚龙年轻时的模样,赵清漪看到,虽然感情已被抽离,对她来说一生过完,就是一部封尘的电影一样,她仍然一震。   “李浚龙”笑:【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东西了。】   【不是……你想昧下?】   赵清漪猛然坐起来,上辈子超标准完成任务,她得到系统奖励,有了储物空间,那不但能装系统商城物品,还能装外界的物品。   上辈子多富贵呀,多有钱呀。李浚龙一辈子等于是给她打工了,除了股票和物业当然是留给后人。   有空间后,她就喜欢敛财,就算做再多慈善,那也是爱财的呀。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买,李浚龙三日一小礼,五日一大礼的,一辈子积攒,可想而知了。她可是活到九十岁,在李浚龙活到一百岁闭上眼睛,她完成了自己爱他一辈子的承诺时,她才离开。   她后来是告诉了李浚龙她的部分秘密,他当然也不会说出去,只是怀有感慨,珍惜当下。   赵清漪进入了储物空间,走进了“珠宝阁”,四周的矗立着衣柜这么高的一格一格的柜子,按照品类、价值、品牌、年份装在一个个抽屉中,而抽屉中又有分格,毕竟珠宝首饰不大。   最高价值的一片区块,是那些价值5000万以上的顶级珠宝,最高的,当初拍下来的一颗刚发现的10克拉的稀世仅有的顶级紫钻,做成了一枚戒指,价值6亿软妹币,结婚十年纪念日的礼物。   看着这些璀璨的宝物,就算对李浚龙没有感情了,现在她不是前世,仍然是看了别人的爱情故事感动了,落下泪来。   那些仅仅是几十万元的奢侈品系列的饰品、胸针之类的更是多不胜数,她只有大致记得品牌。   还有她的名表,按品牌分类摆在架子上。常有人说“我买了个表”,世上还有很多“表叔、表哥、表姐”。而她平均每年会有四五十块的名表增加,男款也有,当艺术品,李浚龙戴过的也有。有些是自己买的,有些是李浚龙买的,有些是别人送的。在那世界呆了七十年,现在她是“表祖宗”了。   看着自己像是超市商场一样的服装、帽子、配饰、鞋和名包,赵清漪终于H了,从这空间这头跑到那头。   所以她比前世更爱钱,更爱漂亮的东西,更别说和理智的职场白骨精本尊相比了。   要知道,现在这世的原主可是个很不体面的丫鬟出身,被少爷误睡后成了姨娘,她向往的不正是这些吗?   丫鬟被玛丽苏精神摧残了一辈子,有这次机会,多少怀有一种“我想最美、我想最有钱、我想惊艳世界”的心态。   穿越是“共情”的,这种女性最本能的感觉是难以抹除的,尽管她现在为了工作,在外通常穿男装。   这时她看到前世那些在这个时代没有的漂亮衣服就和所有血拼的女人一样。   只是她在试这些漂亮服装时,发现大部分衣服不合身、鞋不合脚。   除了均码的衣服很少有合身的,但是她的衣服都是名牌,均码的是极少的。   她现在才十四五岁,储物空间的衣服是她二十一岁以后的。   太残忍了,有没有?   不!!   “李浚龙”版系统突然出现在储物空间里,看着挫败地躺在地上的女人,不,少女。   【高兴吗?】   赵清漪终于爬了起来,说:【不能穿,哎,算了,反正我这么忙,也没有机会穿。】   【过两年,等你十六七岁,差不多能穿了。刚好少爷,不,你义兄要回来了,你要不要勾引他呀?】   赵清漪白了系统一眼,说:【你可不可以不要顶着“李浚龙”的脸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好好好。】然后系统化为了上清,赵清漪扑上去要打人,系统顶着上清的仙风道骨的样子,提着衣袍飞毛腿般地逃跑。   一时之间,一人一系统,鸡飞狗跳。   【9527,你实在是太大胆了,竟敢冒犯本系统!】   赵清漪说:【你给我变回个球!】   【我就不!】上清那张绝世的脸扭开,这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也是绝了。   赵清漪也不禁气馁,想想这个时代,又不禁长叹一口气。   系统问道:【你怎么了?】   赵清漪道:【我知道位面和我的世界不一样,可是相近呀,现在才1929年,还有20年呀。种花家还要这样山河破碎20年,然后先烈们艰苦奋斗几十年呀。我虽富有,却也不能让大部分人富有。】   系统叹道:【9527,加油!】   【什么?】   【只要你完成任务,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赵清漪说:【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明明不同位面,其实做任何事,对我自己所在的位面世界没有一点影响吧。】   系统忽问:【你喜欢看烟花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系统这时又正经起来了,说:【烟花的意义,不是它燃烧过后一场空,而是它燃烧的时候的别样灿烂,它会有不同的颜色、亮度、大小、形状,燃烧的时候美丽无媲,你又何必在乎,过后的灰烬呢?】   赵清漪怔怔看着它,淡淡笑道:【你好像又要骗我去做什么事。】   【哪有?随便你啦,我走了。】   ……   赵清漪重新接触到系统后拥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储物空间,里头有价值千亿的宝物且不说。   现在十四岁的赵清漪有钱后,又在容家附近二十分钟步行时间内买了一栋欧式豪华别墅,接了赵太太和三个兄弟姐妹进去住,她自己一个星期却不是每天都住那里的,要住容家两天,有时她还住公司。   赵清漪在1929年,也都送了兄弟姐妹转学去贵族中小学读书,却并没有给他们很多钱,每个人的月例也就五块银元,另外给赵太太一个月二十银元的伙食费和水电费。当然,有时偷偷给赵清芳送礼物,也给兄弟送钢笔之类的礼物,谁让她实在是打心底敬重真正的种花儿女英雄呢,哪里能不疼一些?   这些,赵太太却是没有的。   赵太太从开始的惊喜,到渐渐心大,这日赵清漪回家吃饭,上了饭桌,赵太太在赵清漪面前抱怨和试探。主要是住在这附近,她也认识了几个太太,看着别人富贵气象,而自己生活条件虽然改善,却仍然有差距,眼红了。她想要更多的钱。   赵清漪啪一下放下碗筷,说:“你嫌我穷,你有本事自己外头浪去,我可不来管你。”   赵太太不禁怔住,说:“清漪,我可是你妈呀!”   赵清漪冷笑:“你要不是我妈,你凭什么住这儿?当我是开善堂收容老弱妇孺吗?”   “你怎么这么不体谅我的苦楚呢?我生你养你,早知你这样不孝,我何必生你养你?”   赵清漪不但是因为原主的记忆,也是自己的经历,早对赵太太不耐烦。   赵清漪说:“汪女士,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你有什么高贵的血统?你和老王那点事儿,当我不知道?你不想在我赵家呆,你嫁老王去!你不想有我这个女儿,我还不想有你这个妈呢!爸爸怎么死的?是被你气得病重不治而死的!女人找男人睡的事我可以理解,我没有阻止你了吧?你尽管去找!但是,一边偷男人,一边吃我赵家的饭,然后还要叽叽歪歪的,谁给你的脸?你自己不要脸,那也别想我给你了。”   赵太太不禁脸色惨白,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赵清恒、赵清芳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赵太太,只有赵清阳年纪还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赵太太说:“你……你胡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诬赖妈呢?你才多大,你怎么说这些?”   赵清漪正是虚岁十五,实岁十四。   赵清漪道:“原来汪女士也知道我才十四岁,我十四岁要养这么个家,我一个月给你这么多钱,你还不知足?你倒是到外头去看看,无论男孩女孩,谁十四岁一个月要给妈这么多生活费?”   赵太太说:“可是你跟着容老爷发了财,是我送你进容家的,你不能忘本!”   赵清漪喝道:“来人!”   “是,小姐!”两个她的随身打手保镖走近来,这是两个山东汉子,是赵清漪自己收揽培养的亲信。   赵清漪说:“既然汪女士住我家委屈了,阿香,去楼上给汪女士收拾行礼,霍飞,你将她送回华区。”   家中的佣人阿香和那叫霍飞的保镖都应声称是。   赵太太吃惊地看着赵清漪:“你……你敢这样忤逆?”   赵清漪双脚高高抬起架在饭桌上,斜睨着赵太太,哧一声:“有个偷人气死爹的妈,我当然要忤逆妈了,不然就是不孝顺死去的爹。汪女士,别辩解了,你这个月去会了几次老王,我都知道。你以为我就讲究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吗?我告诉你我赵清漪不是靠什么贞洁烈女的名声活的,况且,你偷人,又不是我偷人。我真喜欢男人,多少小白脸我都养得起,光明正大地养!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赵清恒看看赵清漪,说:“妹妹,你……你可不能这样说妈。”   赵太太连忙嚎哭,说:“阿恒呀,你帮帮妈,你妹妹这是要逼死妈呀!哪有亲生女儿往妈身上泼脏水的呀!妈含辛茹苦地将你们四个养那么大,容易吗?”   赵清漪森然道:“你敢再嚎一次试试!”   被她冷冽的目光煞到,赵太太和赵清恒都一时不敢出声。   赵清漪收了腿站了起来,冷目看着赵太太,说:“你这些伎俩我要是怕了,我还是赵清漪吗?本来不至于如此,你自己要作,给你好的生活你不要,那就滚。”   赵清恒说:“妹妹,你这么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好歹是我们的妈妈。”   赵清芳也说:“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爸爸……爸爸,他……是被气死的?”   赵清漪说:“还是大前年时,我起夜时听到家门外他们在吵架,内容正是说是回娘家还没有回来的汪女士早一天回来了,就偷偷去了老王家。爸爸发现了,去当场捉奸将人拎了回来。爸爸给老王打了,汪女士也不知帮谁呢。”   赵清芳不禁泪流满面,赵家的四个孩子,其实爸爸最疼的是赵清芳,因为她十分聪明贴心乖巧,而赵清芳也最爱爸爸。现在让她知道这种事,她哪里受得住?   赵太太急道:“清芳,你相信妈,妈没有,是你姐姐胡说,是她不孝!”   赵清漪呵呵一声讥笑,赵太太心底虽然害怕,但还是提起气来,说:“赵清漪,你有没有良知?你还是不是人?”   赵清漪道:“你还赖着我过,就代表你清楚我还会基本让你过上比普通人体面的生活。我告诉你,我不怕我亲妈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反正我又不是这样不要脸。你去偷人又不是伟大地自我牺牲为了赚钱养我们兄弟姐妹,你只是想玩而已嘛!你尽管做继续去偷人,脸面这种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虚的。反正我也不算婊子养的,从前是爸爸养我,爸爸去逝,是我现在养着一家子。你既然觉得我不是人,有种就出去自己讨生活!我告诉你,你少给我提什么孝道,你没资格!这家只要还是吃我的用我的,就是我说了算,谁想翻天,给有多远滚多远,我才懒得管!就凭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能耐?”   在场的霍飞、杜立也不禁低头,看着自己的老板,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小姑娘?   阿香收拾了行礼出来,说:“大小姐,太太的衣服,我都收好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冲霍飞看了一眼,霍飞走到赵太太身边,说:“汪女士,请。”   赵太太脸色苍白,看着赵清漪:“你真的敢?”   赵清漪转开了头,霍飞又请她离开,并小一个小厮去拎起起行礼箱,赵太太才急了:“我不走!我不要回去!赵清漪,你怎么说也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就不怕天打雷霹吗?”   赵清漪说:“爸爸在天上护着我呢,雷一定打不到我,我怕什么?”   赵太太不禁哑然,然后急着掉泪忽然喊道:“清阳,你不想妈走对不对?清恒,你怎么不管管你妹妹?清芳,你舍得妈一个人在外面吗?”   三人面面相觑,赵清漪揭露的事让他们实在难以接受。虽然爸爸性格软弱,但是他当初也撑起那个家,妈妈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   到底是自己的亲妈,赵清恒说:“妹妹,让妈留下来吧,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过呀。”   赵清漪不想当什么好人,一个背叛撑起这个家的老实人的爸爸的女人,一个贪图安逸,爸爸一死,就让十三岁的女儿去当丫鬟的女人,也没有多少爱她。反正原主又极是膈应灰心,原来接来过,每个月给生活费已经仁至义尽。   “说话不算话,我的威信何在?此次说说就算,汪女士只会越发登鼻子上眼。”   赵太太嚎啕大哭,瘫在地上,这是要耍赖了。   赵清漪像华妃一样一声冷笑:“拖出去。”   霍飞讶然地看着她,而她已经上楼换衣服了。只听得赵太太哇哇大哭着求饶,她只当听不见。   赵清漪回到自己房里,打算洗澡,赵清芳敲门进来。   “姐姐,真把妈送走,不管她了吗?”   “我可管不起她。她是咎由自取,你就好好读书,当个乖乖的美美的大学生。”   赵清芳却哪里放得下:“但是大家都会说你的。这样不行的,妈不好,让她改正吧。”   原主对这个妹妹感情倒是挺好,原主生产,她帮了大忙,赵太太一直问原主要钱时,赵清芳为原主说话,自己读完中学也出去工作赚钱了。   后来接触到大同会的人,江海会战打了三个月,眼见失败了,又传来金陵屠杀的噩耗,她就跟随大同会地下人员离家救国。还是后来有她从前的同志来了江海,把她的遗物交给原主这个唯一剩下的亲人。   “芳芳,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我像爸爸一样爱你。你不用劝我应该怎么做,你应该好好读书,如果你还爱汪女士,你该自己学一身本事,然后赚足够的钱去奉养她,而不是求我那么做。”   赵清恒和赵清阳也躲在门外,赵清漪说:“都进来吧。”   “妹妹!”   “姐姐!”   “你们都是来劝我的?”   赵清阳说:“妈妈被霍飞叔叔带走,她哭得很惨。”   赵清恒说:“妹妹,我知道妈不对,但到底她生了我们。”   “还有吗?”   “我们可以劝妈认错,你能不能让妈回来?”   赵清漪摇头:“不行。如果你们觉得她可怜,你们该自己努力照顾她,而不是劝我原谅她。因为你们的圣母很廉价,你们自己又不用付代价,汪女士想要算计的是我,怨的是我,因为我有钱,你们没钱。你们是我亲兄弟亲妹妹,我会供养你们读完大学,我不求你们回报,所以,如果是为了别人的利益,你们还没有资格要求我怎么做。”   赵清恒当然不是坏人,但到底是最大的孩子,他感觉自己身为长兄受到了污辱。况且赵清漪这样的烈性在这个时代才是异类。   “那我搬回去和妈住,照顾妈。”   赵清阳是最小的孩子,还处在会想妈的时候,不管这个妈背后有什么不对,总喝过她的奶水,吃过她做的饭。   “我也回去找妈。”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孝顺可嘉,我不阻止你们。”让他们体验一样艰辛也不是坏事。   赵清恒和赵清阳坐在车上,家里原就有两辆车,一辆早一步送赵太太回华区,现在另一辆送他们。   赵清芳却和赵清漪姐妹感情比较好,而她心底还念着爸爸,所以留了下来。   ……   这天,两人一起巡视一家面粉厂,赵清漪翻了翻账册,原料和产量有些出入,她看了看会计,又招了厂长来一起问话。容延宗再次见识了这个干女儿的精明之处,也就任她作为。   “老爷,赵小姐,对不起,厂里实在太忙了,还有什么事吗?”   赵清漪说:“朱厂长、张会计是吗?”   两个男子不禁心虚,赵清漪说:“这两个月的面粉产量比例不到七成吗?”   朱厂长说:“这数量也没有问题,面粉产量比例从来就是这样的,有的厂还不到六成呢!”   赵清漪说:“这是美国进口的小麦,容发洋行的那笔账还在我脑子里呢,这可是超品质的小麦,比河南河北来的麦子好得多,接理应该能产出八成。这两个月以来的产量都有一两成没了,是不是我们容氏面粉厂庙太小了?”   朱厂长心底一惊,说:“小麦子有部分坏了,因为仓库漏水。所以产量比就低了些。”   “仓库漏水?”   张会计也说:“是的,潮了十几吨麦子,这才减产了。我们没有做进报损里,其实是怕老爷责怪。”   “发霉的麦子呢?”   “卖给永成面粉厂了,他们厂生产的面没有我们厂好。因为要下月才结账,所以现在的账面上还没有。”   “什么价卖的?”   “……就是霉发的麦子的价,三成的价。”   赵清漪说:“仓库还没有修吧?这账上没有修理费用支出。”   朱厂长道:“还没有,厂里实在太忙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下去吧。”   两人看向容延宗,后者点了点头,朱、张二人才心怀忐忑地离去。   容延宗问赵清漪:“你相信他们了?”   赵清漪道:“刚刚巡视了仓库,虽然没有看过屋顶,但仓库里堆着五天前送来的麦子,前天可是大雨,那些麦子怎么就好好的?”   容延宗说:“那你怎么不指出来?”   赵清漪说:“此二人是深是浅,我尚且不知,哪里能冒然发作,得罪了人?真要发作,也得把人底气查清楚,做足准备再说。况且面粉厂总是要运行的,一下子抽了人,自己也麻烦。”   容延宗长叹一口气,说:“漪漪当真只小狐狸呀。”   赵清漪说:“义父打算之后如何处置?”   容延宗说:“若是你,会如何打算?”   “可以试着招几个新人来‘辅佐’,新人想上位只有抓住他们的把柄,然后取代他们,就算新人斗不过旧人,分权监督也好。他们太过份了,当然是做足了准备直接弄掉。”   宗延宗淡淡一笑,没有置评。   巡视完几家厂回到容家,容延宗才问起她的家事,赵清漪摸了摸脑门,说:“我反正不追求虚名。”   容延宗劝道:“那将来如何嫁得好人家。”   “我这么有钱,将来还愁嫁吗?现在是民国了。”   容延宗看着短发女孩,她敢爱敢恨,但是也任性之极。   ……   岁月流逝,又过了一年,到了1930年。西方世界列强还处于经济危机之中,脚盆鸡也已经深受其害,再过一年大约要发动臭名昭著的事变。虽知是不同平行位面,不是正史,赵清漪还是感慨万千。可这十里洋场繁华如旧,纸醉金迷,没有丝毫的预见。   也是在1930年的10月,去美国留学七年的容耀廷要回来了,获得了医学内科与外科的双硕士学位。   其实,容延宗是送他去学商科的,学习洋人的先进的东西,可是孩子总有自己的喜好。到了外国,容延宗反而更控制不住。   赵清漪现在除非是容延宗的请求,她并不会直接管容家原有的生意,她自己在外建了厂,在实业上有意做化妆品、药品、服装的生意,而这几年股票上是不行的。   所以,赵清漪虽然有一个星期总有两天住在容家,却通常和容延宗不一起下班或应酬。   今天五点半到容家,容延宗却早早地回来了,容倾城也吩咐着下人准备各种东西,容延宗笑呵呵地样子。   容倾城一见赵清漪,高兴地过来拉她,说:“漪漪,你好几天没有回来,我可想死你了,你个没良心的,一在外头赚钱,可就想不起我来。你到底是爱钱还是爱我?”   赵清漪在外常穿男装,而且她又剪了民国时期的齐耳短发,虽然十五六岁的女孩还有些单薄,却是让容倾城觉得很有男友力,而她穿女装时,她又多了个棒棒的好姐妹。   所以少女总是喜爱同她玩,什么东西也都能想到她,反正自己有的,总要给她备一份。她没有娘,江姨娘身份不够,她不爱亲近,一些少女的隐私现在终于有了姐妹分享和咨询。   赵清漪说:“爱钱呀!”   容倾城不干了,跺着脚回到容延宗身边,说:“爸爸,你看她呀,我什么都想着她,她就不把我放在心上。”   容延宗乐哈哈说:“好啦,漪漪在外忙着呢。”   “再忙也不能不管家人呀。我也再不要理她。”   赵清漪忽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说:“哎哟,我可是好不容易从黑市给掏到了一条东珠项链,反正人家也不理我,嫌弃我,给旺财戴好了。”   容倾城霍然站起,恼道:“我还不如旺财吗?”   旺财是她们姐妹一起逛街买的二哈狗,从前容倾城可是没有养过狗的,赵清漪虽然不会把时间都用在养宠物上,但是她有时还是习惯有个萌萌的动物,可以让自己放松心情。而她又是喜欢给动物吃聪明药的,二哈虽然只有一岁,却是萌性十足的了。因为赵清漪自己忙,反而都是容倾城养着。   赵清漪扑哧一声,说:“好,你和旺财一样。”   “好呀,你敢骂我是狗!我饶不了你!”   看她扑过来,赵清漪连忙躲到沙发后,容倾城叫道:“你给我站住!把项链给我,是给我的!”   赵清漪与她闹了好久,这才给她,说:“这东珠最称皮肤了,女孩子呢要对自己好,年轻时就要漂亮,倾国倾城才不枉人生一场。”   容倾城接过一看,看着一串珠珠如小指的均匀珠子,喜爱异常,又拿着在脖子上比了比,说:“算你有良心。”   赵清漪对容倾城好,当然是她和自己一样,是玛丽苏之下的炮灰。而且,她其实是容耀廷的表妹,最后被容老爷做主嫁给表哥,却不得表哥喜欢。   但是,原主被容耀廷酒后误睡时,他到底和容倾城已经结婚,原主虽被误睡也是自愿的,这很不符合赵清漪本尊的三观。   容倾城知道表哥喜欢自己的好友,虽然嫉妒,友谊不再,小争小闹是有,但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而她知道原主怀了表哥丈夫的孩子虽然伤心,也骂过原主下贱,却没有出手相害,这是极难得的品性了。   原主抱着孩子回容家,容倾城还有所照顾,在这个落寞可怜的女人眼里,原主的孩子毕竟是容家的孩子,是“爸爸”的孙子。   她是容家长大的,深受养育之恩,又怎么能不管“爸爸”的孙子,所以,那几年同样无宠的妻妾一起照顾那个孩子,倒是得到很多安慰。   一直到容倾城去一次约着苏若雪在外面谈话,让她离开江海市,不要再见她的丈夫,却被误当成苏若雪被她的男人的仇敌抓去,因为清白将要不保而自杀了,容耀廷紧急赶去也晚了一步。   ……   容倾城倒也拉了她上楼去,容延宗笑了笑,说:“很快要吃饭了,不要胡闹太久!”   “知道了,爸爸!”容倾城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到了容倾城的屋子里,但容倾城打开衣柜,取出两个盒子,说:“我前天逛街,看到的蕾丝洋装,刚好有两套同款不同色的,我都喜欢,就买了,我们刚好一人一身。”   容倾城打了开来,是一套粉红,一套乳白色的三十年代流行的少女西洋裙,还有配饰的小洋帽。   容倾城说:“漪漪,你喜欢哪套,给你先挑。”   赵清漪知道容倾城还是少女心,喜欢粉红色,看她的房间和她给自己布置的房间就知道了。于是赵清漪拿起那套乳白色的裙子,叹道:“好漂亮呀!倾城,我是喜欢这件,但是,如果你也更喜欢这件,那我只好要那件了。”   容倾城摇头,笑道:“不用,我就要粉红的,那件给你!明天咱们穿着同款的裙子去接哥哥!我有七年没有见哥哥了,我都长这么高了,他怕是认不出我了。到时你装作是我,去和哥哥开个玩笑,看他信不信,嘻嘻!”   赵清漪心想:你和我一起,穿同款裙子,但是你穿着粉红色,容耀廷虽然是深情备胎,但又岂能不知你喜欢什么。这个西洋镜很容易就被看破了。不过也罢,和你们玩玩,且让你们瞧瞧本姑娘的演技。   赵清漪道:“那我不晓得你和哥哥从前是怎么相处的,一下子揭穿,又没有意思了。”   容倾城点头:“对哦,那我晚上同你说说我哥哥和我的事,你就提以前,他一时就弄不明白了。”   “你就顶我的身份?”   “当然啦,爸爸也写过信去,家里多了你,我就装作你。”   “义兄知道会生气吧?”   “不会的!”   赵清漪可没有打算勾引深情玛丽苏备胎的意思,她赵清漪什么优质男人没有见过,未必看得上容耀廷这种在民国灰姑娘看来金贵的公子哥。   她可是又有钱又潇洒又漂亮,为什么她就这么完美呢?自恋女自我陶醉一下。   幸好原主也没有给她勾引容耀廷这种任务,反而原主只是不能让苏若雪争她的风头,不能让容耀廷再喜欢她,容家最后绝了后。原主心中的两个家就是赵家和容家,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虽然表兄妹的结合可能生出傻孩子,演一场人间悲剧,但是如果容延宗和容倾城得到过她的暗示还最后坚持,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   “玛丽女王”号有上午的朝阳中使向江海码头,容耀廷出国读书时是七年前,江海市繁华依旧。站在甲板上,遥望家乡。   “七年没有回家了,有没有一种近家情怯的感觉?”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清俊的男子轻轻拍了拍有些发怔当中的容耀廷。   “立文,你可是有八年没有回家了。想必这种感觉,你比我更深吧。”   两人是在“玛丽女王”号上认识的,男子也正学成归国。白立文今年26岁,出身宁州书香门第,今年刚获得普度大学“物理力学”博士学位。他18岁就去了国外读书,可有更久没有回过家了。但是他还得转乘火车才能回到宁州。   容耀廷读的是哈佛,两人学校离得远,但是这个年代能在国外读书的人都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而两人都是江南人,在船上相遇也是缘,一见如故,之后一起相处一个多月。   船终于完全靠岸,就算当时感觉已经没有在移动了,这时甲板上等候的人还是有一点惯性的感觉。   两人去排队下船,通过码头通道就远远看到不少种外迎接旅客的人员在招手,一直到出了关卡,容耀廷就听到了声熟悉的叫唤。   “耀廷!”   容耀廷抬头一看,正是父亲的身影,他穿着一身英伦文的西服,模样较之七年前,已经显得老了一些,身材虽然不胖,却也更发福一些。   “爸!”容耀廷刚想跑过去拥抱自己的父亲,忽听一声轻快的叫声,语气熟悉,声线却是熟悉又陌生。   “哥哥~~”一个白色身影如小鸟欢快向他跑来,倒是没有抱他,而是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第90章   容耀廷像是想起什么,看向这个已到他肩头的妮子,有些不确定。   “倾城?”   少女抬头,向他展露明媚的笑容,双眼饱含亲人的思念和依恋,容耀廷温和一笑:“倾城都长那么大了,再不是七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   少女天真好奇:“哥哥,美国好不好玩?”   容耀廷笑道:“等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去看看。”   少女似懂非懂,却没有纠结,又带着几分委屈说:“你说过会常常写信给我的,可你一年也没有写几封信,都是一句‘倾城,好好学习,代兄尽孝父亲膝下’。”   容耀廷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避开她的发饰,说:“好,是哥哥不对。”   容倾城讶然地看着这一切,暗暗好笑,又想:哥哥连我都认不出来,以后要给他好看。   但是,她扶着容延宗的胳膊,还是轻咳一声,让容延宗和跟来的陈氏父子都听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容延宗也是无奈,谁让他最宠爱这个名义上为女儿的外甥女,上前睁眼说瞎话:“倾城,不要闹你哥哥了,还是上车吧。”   赵清漪学着容倾城的走路仪态回到容延宗身边,又用她的语气说:“爸爸,我也是太高兴了嘛!”   容耀廷又介绍了身边的白立文:“爸爸,这是白立文,他是普度大学的物理学博士,是我的好朋友。”   赵清漪想起这个男人,是容耀廷的好友,1934年从圣约翰大学转去了青花大学教书。战争爆发后,他写信来谈论时局,邀容耀廷撤向西南从事教育,但是没有等到拖家带口撤退,容耀廷为救苏若雪就死了。   容延宗是何等人,一听这样的身份就知不凡,连忙道:“白先生,年轻有为呀,耀廷有你这样的好友,是他的福气。”   白立文微微欠身,说:“容先生过誉了,是我的福气才对。”   容耀廷说:“父亲,立文是宁州人,还要买火车票去宁州,但我想这得担误两天,他还说要去饭店住,这也太见外了。我邀请他去我们家住几天,刚好我还想带他在江海玩玩,有些想法还可以交流交流。”   这个年代的火车可不是现代四通八达,天天有到各地的班次的,有些是要隔好几天的,票也难买得多。   容延宗笑道:“贵客驾临,那可真是好事呀!”   白立文早就和容耀文在船上就过了过于客气的时候了,这时倒是落落大方,笑道:“那就打扰伯父了。”   这时叫伯父也显亲近,容延宗更加高兴,这时习惯性要介绍一下女儿们,但是一看身边两个丫头,容倾城勾着胳膊摇了摇,她就想看看哥哥到底要多久才能看出她来。   她今天可是被赵清漪化了妆,与她平日模样大相径庭,现代的化妆术当然像是有魔法。赵清漪的空间里还有很多前世的护肤品没用过,空间时间静止,倒都没有坏。   送了一套精致的东西给小姑娘,她当然如获至宝,赵清漪除去标签,慌称是从一个法国商人那买到的,江海没得卖。   容延宗只好说:“这是我的……两个女儿。”   “白大哥好!”两个女孩向白立文问好,白立文也笑着寒暄。   容耀廷这才看向穿着粉衣的少女,说:“这就是赵家妹妹吗?听父亲信中提起,果然是很不一般呢,早听父亲和倾城来信,说你可是一个天才。”   容倾城说:“……义兄过奖了……义父和倾城是夸张了一些。”容倾城学赵清漪正经时的语气就难多了。   容耀廷微笑道:“我怎么……觉得赵妹妹这么面善……”其实七年不见,容倾城本来就大变样。   容倾城暗想难道这就被揭穿了:“这个,因为我……”   “大众脸。”赵清漪接着用容倾城说话习惯的声阶笑道:“哥哥,你也是的,头回见到漪漪,怎么学贾宝玉,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妹妹我见过?’”   容耀廷淡淡一笑,又冲容倾城说:“赵妹妹莫要误会,我没有此心,我是真觉得有些面善……”赵清漪当然也是化妆了的。容倾城是杏眼,而她是今生是有点上挑的丹凤眼(丹凤眼不等于单眼皮),所以化了眼妆。   赵清漪过去挽住容倾城的胳膊,说:“漪漪,我们先走。”   ……   两个女生蹦跳着先跑开了说悄悄话。   容倾城压低声音说:“漪漪,你演得真好,哥哥都认不出来!”   赵清漪说:“也没有人能想到你调皮成这样呀!义兄可是刚回来呀,谁知道他的亲人们会开他这样一个玩笑。还是告诉他吧!”   容倾城却拉住她,说:“不要,哥哥要是认不出我,我明天早上再告诉他。”   赵清漪知道小女孩还是很在乎哥哥的,也难怪她知道身世真相后很快就把兄妹情转为爱情。如果真的这样喜欢,大约也是命吧。   容倾城是既想要伪装成功的成就感,觉得好玩,又想要容耀廷能够认出她来。女孩九岁到十六岁之间,变化是非常大的,容倾城就是那种比寻常少女变化还要大的女孩。   赵清漪心想着原主记忆中容耀廷对妹妹可没有这么上心,真要一点都没有认出来,那岂不是伤她的心?   大家出了码头,有两辆车来接人,其中一辆是赵清漪的座驾。   赵清漪却让容倾城和容耀廷、容延宗坐他们自己的车,以自己想开车为名另座,他们一家人相处,总能认出来。   而白立文、陈铎坐不下那辆车了,只好坐她的车,看着容延宗的车先开走了,赵清漪才笑道:“铎哥,你开。”   “小姐,你不是说你想开吗?”   赵清漪说:“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陈铎跟她混过很久,知道她性子可与任何女孩都不一样,抿抿嘴,上了驾座,赵清漪才对白立文道:“白先生请。”   白立文感觉现在的她气质说话与方才完全不一样,心下也微微有点奇怪。   大家都上了车,陈铎才开着车,赵清漪坐在后座,想到白立文是“物理学博士”不禁有些好奇,问道:“白先生学物理的,是哪个分支?核物理吗?”   白立文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会问她这个问题,回答说:“是工程力学。”   赵清漪叹道:“这可是涉及很多学术分支的,这是基础理论研究又要与工程技术结合,种花家的工业基本为零,你回国英雄无用武之地呀。”   白立文不禁吃惊,然后又有些触动:“正因为没有,才更需要我。容小姐也对物理感兴趣吗?”   赵清漪说:“基础的力学、电磁、核我还是知道些的,工程力学分支材料力学也有接触过一点,不过这些东西在种花家都是空想。种花家连一把手枪都造不出来,重工业都还是洋务时期的水平。像你们学工程力学的,一定需要在研究中实践,在实践中研究,比如说:应力状态分析,肯定要设计应用了,你能得到实践数据的应证。科学这种事,离开实践,那是比说书的还不如呀。说书的反正他说了算,观众吆喝就行了。”   白立文看看这个明明还很年轻的女生,不禁讶然,说:“容小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国内知道物理的这些常识的人都不多,更别说是这么年轻的女孩了,最重要的是她好像明白物理的意义。   赵清漪说:“所以,你回国需要一个好工作,有实践的机会的工作。”   白立文微微蹙眉,说:“容小姐似乎一点都不……”   “见外是吧?俗话说的好,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又是我哥哥的朋友,我这是关心你。你要是需要工作,找我就好,我一年给你二千美元,别的地方可是难有的。要是兼职也行,那就只能是一千美元了。”   这个时代两千美元绝对是一笔巨款了,一千美元可是约等于两千四百大洋,这个时代的江海市普通家庭一个月收入大约才十几个大洋。而她是一个月给他四百大洋了,最高学府的教授都没有这个工资,而且这个时代教授常常被欠薪。   在赵清漪看来,博士的脑子和别人不一样,只要实践锤炼一下,对她的工厂很有帮助。她对三十年代的技术前沿是能查出来,但是她一个小女孩在这个时代的学术界没有人脉,但是这个人一定有。   白立文错愕:“容小姐,这是容伯父的意思吗?”   陈铎都听不下去了,赵清漪有时就是个流氓,陈铎是跟她久了,知道他的脾气。   “什么容小姐,她是赵小姐,老爷的义女,她伙同着大小姐欺负捉弄少爷来着,老爷也纵着她们,少爷真可怜。”   “陈哥,这是你说的,倾城要发火,你给我担着。”   陈铎:……   白立文不禁愕然,好友家的两个妹妹都是什么人呀,还有容伯父也是的,他一个长者怎么就会做这种事呢?   容延宗是很欣赏赵清漪的,是真正恨不得女儿是他亲生的,现在他是真的对这个天才后辈疼爱,而容倾城又与她处得这么好,他当然开心。   容延宗看着风光,但是他到底撑着容氏的旁大生生意多有艰难,陈铎是个好帮手,但是哪里有赵清漪聪明绝顶,精明强干,还会以膝下撒娇。   这是多功能选手,有小燕子的热闹,能耐却比五阿哥和尔康加起来都强多了,她自己有风声水起的事业,却在他需要时会尽心帮他,给容延宗老怀大慰。   陈铎这个他视之为子侄的家仆之子当然退一射之地了,好在陈铎不会嫉妒小女孩。 第91章   在到了容公馆后,下车后,容倾城还是拉着赵清漪的手喊着“倾城”,赵清漪会意喊她“漪漪”。白立文一头黑线,看向容耀廷,心想:就算五年过去了,容耀廷你这心是有多大呢,哪个是自己亲妹子都认不出来?   容耀廷也是冤枉,现代的化妆术加上赵清漪的演技,就算隐隐觉得不对,一时之间摸不到头绪也属正常。   一回到家都中午十二点半了,家中的佣人早做好丰盛的饭菜,终于在吃饭的时候,赵清漪拿着烤羊排咬,而容倾城一脸嫌弃。   坐在赵清漪对面的容耀廷目瞪口呆,然后转头看看身边的“赵小姐”,福至心灵,指着赵清漪说:“你不是倾城!”   容倾城心中一喜,但是又表面不动声色,赵清漪还是拿出演技,一脸天真无辜,说:“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容耀廷说:“你不是倾城,她才是倾城。”   容倾城就要笑出来,赵清漪还说:“漪漪,你看哥哥玩笑开的,凭什么说我不是倾城呀。”   容倾城说:“是呀,凭什么说你不是倾城。”   容耀廷说:“倾城不吃羊肉,倾城吃饭才不会像你这样用手抓。”   赵清漪笑道:“我现在爱吃羊肉了,用手抓怎么啦,印度手抓饭不都用手抓吗,我新学了个技能。”   容耀廷深呼吸,说:“还要玩吗?”   赵清漪哈哈大笑,这才擦了擦手,说:“哎哟,倾城,我不玩啦,你们是亲兄妹,别人装不了。”   赵清漪昨天就想着小女孩的心理,要是“深情男配”这样的角色真的对玛丽苏之外的人都脸盲,那不是伤了容倾城的心吗?现在是兄妹之情也是会伤心的。   以防万一,她早上偷偷吩咐厨房的云嫂,她要吃烤羊排,因为她知道容倾城不吃羊肉,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哪会这点都不知道。她就一直坐他对面去大啃羊排,他要是又瞎又傻,那是没有办法了,她尽力了。   容延宗是个老狐狸,早在她啃羊排时,也猜出了她的目的,当然不会揭穿她,心中又暗叹她的精细,对容倾城倒也是一片真心。   容耀廷看向容倾城,说:“倾城,你长这么大了,大变样,你怎么能和哥哥开这种玩笑?”   容倾城这才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说:“谁让哥哥写信时,都不多和我说说,就是那句。”   容耀廷又看向容延宗,说:“爹,你怎么也开这种玩笑?”   容延宗咳了一声,说:“妹妹们还小,这才贪玩,你也别小气了。”   容耀廷说:“爹,还是我太小气了?”   容倾城拉着他的衣角,说:“哥哥,我只是给你个惊喜嘛。”   “惊喜?惊吓差不多,我看着……她的吃相,我以为是中邪了。”容耀廷说了又有点后悔,觉得这不是绅士该说的话。   赵清漪说:“义兄还信这个?”   “……”   容延宗说:“好啦好啦,都吃饭吧,饭吃了再聊。”   ……   吃过饭后,两个女孩才去将脸上巧妙的妆都洗去了,容耀廷这时看到真妹妹的脸,才和记忆中的人更好地对上号,卸妆后的容倾城和刚才的样子不一样,五官精致可爱,年龄的感觉减了两三岁,还有点婴而肥。   而另一个女子不是说五官有多绝色,但是肌肤如雪,一双清亮的丹凤眼,美丽而智慧,她不笑时带着点威仪的距离感。   姐妹俩坐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容延宗也是人逢喜事,脸上笑盈盈的。   “倾城现在已经念高中了,圣约翰女中读高中,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容倾城不禁有些羞涩,女孩子在这个年龄总是敏感,所以家中有一个女性同龄姐妹,性子上又比她成熟,她天然产生依赖。   “耀廷,漪漪也是你妹妹,以后要爱护两个妹妹,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赵清漪笑着说:“义兄,那请关照啦,我也会关照你哒!”   容耀廷发现这女人和他所见过的全都不一样。   容耀廷说:“爸爸,她就是你说的天才,爸爸,你就爱夸张,就是小女孩呀……”   看看这个妹妹不笑时有威仪距离感,一笑时又有些坏坏的,想起她做戏演容倾城骗他,容耀廷有点不满。他就是这么不公平,不怪自己妹妹调皮,就怪这个少女坏坏的样子。   容延宗说:“耀廷,你别看漪漪小,她聪明着着。以后,你接手公司的生意,多跟她学学,没坏处。”   宗延宗都还不知道儿子在国外念的是医学,还一直以为他念的是商科。   宗耀廷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口,今天才刚回来,白立文都还在家里,这种事过几天再说。   赵清漪其实也知道容耀廷的想法,但是他那句“就是个普通小姑娘”伤害了她雄心万丈的中二的心。这家伙误睡原主,当情圣陪上了整个家,可怜可恨。   赵清漪忽然眼眸精光闪过,笑道:“义兄,你在美国读商科是哪个传业?管理类还是经济类?听说你拿到硕士了?不会是MBA吧?我记得MBA,好像需要有一两年实践的,不然你的论文不会过吧,数据不够的。或者是金融、国贸、统计学方面的?或者是税务?”   容延宗只知道让儿子出国念商科,倒真不知道具体的,也有些好奇:“耀廷,你是读什么的?”   容耀廷不禁对赵清漪有点牙痒痒的,结巴道:“是……社会医学与卫生事业管理。”   容延宗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呀?”   白立文是知道他学医的,原来家里是送他出国学商呀,但是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参与。   赵清漪说:“哎呀,这也可授医学学位的呢,是商科管理学与医学的交叉专业。”   “医学?”容延宗说:“你怎么会读这个专业?不是让你好好学洋人是怎么做生意做实业的吗?”   赵清漪摸了摸鼻子掩上扬的嘴角,容耀廷复杂地看了赵清漪一眼,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今天怎么都要先压下去。   “其实……管理类的不论是什么管理,都有共通的地方,因为……念这个专业,我还能了解医药方面的知识,等于多学点东西。现在种花家每年进口这么多西药,这些知识都学得到。”   赵清漪忽然自带女强人气场的架起腿,笑道:“义兄是学这个的,那你懂不懂药品生产管理?”   “总接触过一点吧。”他倒真知道一些。   赵清漪道:“我想将来把氨苄西林和羟氨苄西林合成一种超级抗生素,要不你来帮我吧,有钱大家赚嘛。”   容耀廷奇道:“你是说Ampicillin?”   那两者都是青霉素的衍生药物,她所在位面1928年才发现青霉素,这个位面也一样,现在才1930年。也是多亏了容耀廷关注医学发展,所以知道这项突破的发现。在国内就算是医学界,也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赵清漪点头,说:“没错。这药可以治疗各种敏感菌和沙门菌感染的各种疾病,如果我们生产出来了,那将垄断全球的抗生素市场,那是多大的利润?”   容耀廷说:“Ampicillin才被发现两年,在临床上还没有足够的数据吧?况且这是在种花家,不是在美国,根本就没有设备去生产和提纯。就算提纯,什么样的比率是安全的?病人临床用量是多少?”   赵清漪说:“药品的工艺和技术指标、临床用量的指标我有,相关的设备,我也弄到一些,但是我手上没有人,你要是来帮我,我给你10%的股份。你先别问我哪来的,以后再告诉你。”   容延宗却说:“漪漪,你义兄可是留洋回来,他要和你合作,就10%的股份,也太不少了吧?”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义父,你不带这么坑我的呀,我得花多少钱呀,我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手的东西,我又没有让义兄出钱,只要他来帮我,我就给10%,这是空手套白狼。这10%可是不少的。每年性病死多少人,每年手术感染死多少人,还有十几年前欧洲流感,那是成片死的。命,就是钱,10%绝对不会少。”   容延宗说:“那你一共还要投多少钱?我出一半,我要50%,你要找人、还有注册上走关系,我都帮你。”   “50%,你不如去抢啦!”   容延宗笑道:“小狐狸,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那我漫天要价,你也可以就地还钱。”   赵清漪说:“义兄又没有答应我,我就地还什么钱?”   容延宗和容耀廷说:“耀廷,你既然回国了,不如先和漪漪一起做这个生意吧,若是成了,也没有枉废你所学。”   容延宗知道这一年以来,她淡出金融界,一心办香皂和面霜、口脂的工厂,现在都已经开始有进项了,她也很会利用容家的人脉向人推销。虽然还没收回成本,但是也是时间问题。   容耀廷看看赵清漪:“爸爸,你居然让我跟着一个小姑娘屁股后面吗?”   容延宗一直可以忽略赵清漪的年龄,这时候才想起她实际上不满十六岁,她简直是一个妖一样的存在。容延宗其实是猜出她必定来历不凡,不追究是另有原因的。   “那……先过几天再谈。”容延宗也想起今天才刚回国,没有好好休息,又谈到生意上去了。   “漪漪在生意上是很有一手的。别看她年纪小。”他还是补充了一句。   白立文却好奇地看看赵清漪,这小姑娘也太奇特了一点吧?   这个世界,原主没有限定她用什么手段完成任务,系统回归后,她就能开金手指了。   系统是个炼药卖药的,他也能从各个位面弄来许多半旧的被淘汰的不知过了多久的设备,价格极其公道,比绝世枪神便宜多了。   而她的空间里还装了一些现代的书籍和高科技的用品,她前世活到九十年,后世的手机电脑都可用光能了。   她还有一些很有趣的运动健身发电机,把你健身的体能,通过动能的转化,变成电能储存。当然这种是个人的趣味发电机,不可能支持工厂。   当时,有空间后,她也在想,下回再穿个古代,一个人时有个单机游戏打打也好,就收集了许多这样的东西。反正她有钱,在高科技产品进入光能充电或者趣味个人发电机时代,她就像她现实世界里很多人追新款手机电脑一样。   她是在去年系统回归的时候才解放思想,知道自己握着怎么样的金象腿。   有这种金象腿,任务只是要把苏若雪衬托成丫鬟还能难得倒她吗?如果一生盯牢那么点屁事,那是对不起金象腿吧?   她这么美这么有才这么有钱,当然是要光芒万丈,前呼后拥,人人膜拜的,呵呵。 第92章   赵清漪回房休息,她穿来时因为离与容耀廷相遇还有一段时间,当时放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事当然是安生立命。   所以她一直有别的事在忙,反而对于原主的任务都没有仔细梳理过。她做任务时一定会再三梳理,要守住做人底限,需要定好原则。   今天终于见着了容耀廷,是要捋捋了。   却说,她继承的原主的情感,该有些喜欢他才是,但是她只是五味陈杂在心头,还有一种微妙的不对盘的情绪,或者对于他当初选苏若雪的儿子不救自己儿子的幽怨。   原主死的时候到底不算年轻了,对情爱的感觉不一样了,而容耀廷也从来没有爱过她。   赵清漪想到原主年轻时那么迷恋他,惊为天人,但是自己什么美男没见过,觉得也就还可以。   幸好原主没有提必须要嫁给他,只是说不要让苏若雪来把容家一家人都炮灰掉后,苏若雪倒是经过低谷后得到幸福了,她去港岛当大佬的富贵受宠的太太了。   不认识苏若雪,在纷乱年代,容家就算不能保持现在的富贵,也不至于只剩下一个原主。她与容耀廷有一段情,却是被霸道黑道大哥强娶,之后因为黑道仇杀,敌人有脚盆鸡势力作后遁,黑道大哥逃去港岛,与苏若雪分离。   容耀廷在她危难中出面护着她,接了她来容家住,那时容耀廷已和容倾城奉父命结婚,容倾城可是她原来的同学好友呀。   而她却以一个外人之姿能与容耀廷当知己,容耀廷还是放不下她,她带着孩子依附着容家生活三年,一度以为丈夫已经死了。   脚盆鸡与协约国宣战,打过租界来,而苏若雪丈夫的仇敌更肆无忌惮追杀她们,容家为了她们母子全都死光了,包括原主的儿子才六岁都被炮灰了。   最后还成了苏若雪善良地带着无依无靠的原主去港岛生活——因为她的男人搬去了那里安家了。原主成了女主人苏若雪身边的“赵妈”,大家都说苏若雪有情有义。   赵清漪并不觉得女人玛丽苏是什么罪过,谁还没有点中二心思呢,谁都不是圣人。   甚至在赵清漪的三观中,就算有女人挖走了她的男友她都懒得骂人绿茶婊、白莲花,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一个女性若是因为情敌竞争利益关系而骂这个(婚姻契约内出轨除外),和前世的莫小莉有什么大区别。   而一个女人如果有本事得到多个男人喜欢,是她的魅力,且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要没有害人,没有刻意勾引别人的老公达到自己的利益目的。   感情是复杂的,甚至有时候人在年轻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这是凡人很正常的现象。虽然感情也要讲基本的道德观,那种脱离实际完全按照道德最高标准来评判女子的人,才是智商情商都堪忧的。   赵清漪本来就是什么苦都自己杠下来的职场白骨精,经过多世穿越,更是不会当如莫小莉那样的女人。   但是苏若雪连累死容家全家,原主的儿子还因为她儿子被炮灰了,那她带着原主一起去港岛供着都不过分吧。居然还将人当下人一样使唤,哪来那么大的脸?   原主是嫉妒她,以前还在容耀廷面前说她坏话,阻止容耀廷亲近她,但是苏若雪当时一个有夫之妇还有儿子,那不是正常的吗?   包括原主的儿子之内的容家人全部死光,苏若雪欠了人家多少,怎么最后成了是苏若雪“不计前嫌收容原主”?   原主只是个失去所有亲人的女子,在那样的年代,她没有能力独立,只有跟在苏若雪这个大佬的太太的身边,当个贴身仆人。   可是真的有心弥补,就算是认原主为妹妹,然后一起住,给她尊严和关爱,为她的下半生幸福真心考虑一下,她欠了那么多,当时又富贵之极,这些都不难吧。   可是没有。   当初容家人并没有把她当下人,而是当贵宾或朋友的,至少容耀廷三令五申她的尊贵地位的。反过来,原主不论怎么说也是容家的遗霜,唯一幸存的人,居然成了“赵妈”。   这种女人表面看着善良,其实是最看重出身的,因为原主的丫鬟出身,是容耀廷的小妾,她其实是看不起她的。   或者赵清漪也可以分析这种女人的心理状态,假善良,实际上她对于一个下人出身的女子给那样一生爱慕她的翩翩绝世佳公子容耀廷生过儿子,她对原主有一种天生的厌恶和排斥。   她觉得原主配不上容耀廷,甚至连容倾城都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是原主玷污了王子。她自己嫁给了别人,但是曾经的王子还一直爱她,唯一的污点就是有原主那样的二夫人。   尽管连累死了人家的儿子,还是没有觉得多对不起她,只是对容耀廷遗憾。   而她要用自己一生的富贵圆满,给那种“不守本分的低贱女人”看看,谁才配得上那些,谁才能得到“高贵强大”的男人们疯狂。   明明她自己的出身也不好,不过一个旗袍裁缝老师傅的女儿,外表和善,骨子里却刻薄尖锐势利到没有人性。   反而是真正千金大小姐长大的外表刁蛮、脾气直接的容倾城要人性得多了。   当年容倾城和原主一起养容家唯一的孩子时,容倾城从原来的嫉恨,到真正将她当作亲人。   后来大半生在港岛,原主服侍她的活不重,在那府里的下人面前有点体面和权力,但她也没有能力和胆气去和太太叫板,只不过一生意难平。   赵清漪头一回领这么小格局的女人之间龃龉的任务,她当然没有打算直接和容耀廷说女主的坏话,或者以上帝之姿去阻止他喜欢哪个女人。   他喜欢什么女人,哪怕不值得,也是他的自由,绝不以自己的价值观强奸他。但是,赵清漪能做到的是,让苏若雪的玛丽苏魅力毫无亮点。   当作是救容家一家吧,也算是报达容家的收容,容倾城的照料。还有原主被误睡时顺水推舟,在赵清漪看来,到底是丫鬟心思,不太光明正大。   原主那时连推都没有推过不清醒的容耀廷,推开他或者呼救,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悲剧。容耀廷对不起儿子,但不能算是对不起原主,那种感情局面是原主自找的,这是可怜人有可恨之处。   理清这一些,赵清漪也能在这些人际关系上摆正基本的原则了。   ……   翌日一早,大家却都要上班或上学了,赵清漪也一早起来,穿着身合身的男式黑西装,却是21世纪的时尚设计剪裁,与这个时间有所不同。这个时代的男人喜欢穿马甲,赵清漪通常不喜欢穿。   赵清漪一下楼,发现大家都比她早,没有办法,为了健身和练武,她回房后还去了空间。在这个年代,没有好的身手,随时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容倾城却噘了噘嘴,说:“你又扮男生,不喜欢我给你买的裙子吗?”   赵清漪说:“我一天到晚到处跑,裙子不方便,我在家时再穿吧。”   容倾城又问:“你晚上回来吗?”   “呃……我得回家看看我妹。我哥和我弟又去华区陪汪女士了,家里每天晚上就我妹一个人。”   容延宗说:“下回,你带妹妹一起回来吃饭好了。”   赵清漪很懂小女孩的心思,容延宗也知道容倾城就喜欢粘她。生意是生意,他们之间是亲密合作,亲兄弟明算账,容延宗也一直认为这是一种相处的好品质。   赵清漪点了点头,容延宗说:“你今天先忙你的,明天看看有没有空,陪耀廷他们转转。”容延宗觉得这种不是常人的脑子的天才,儿子虽然是美国回来的,实践上只怕差一截,看看学学熟悉起来。   容耀廷说:“我不才不要跟着她转。”容耀廷也还记着她昨天多问差点让他暴露真相。   赵清漪微笑道:“哎哟,大少爷,你好金贵哟,你不跟着我,我好伤心哦!”   容耀廷深吸了一口气,赵清漪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新疆舞的摇头动作,让他更加看她超级不顺眼。   一来就扮倾城骗她,吃相难看,害他要露馅,还有爸爸让他跟她学,所有东西都在刷新他的三观。   容耀廷当然骂不出人,说:“一个小姑娘家,一点……一点仪态都不讲。”容耀廷情绪波动,自己也弄不清楚,平日最讲究风度和理智的自己,就是对这个新冒出来的妹妹有牙痒痒的感情。   赵清漪问容倾城:“倾城,我是不是又美又有钱又有才华?”她可是要来秒玛丽苏的,当然要有存在感。   容倾城翻翻白眼:“对,你最有才你最有钱你最美。”   “请把‘最美’放第一位!”赵清漪提醒,又说,“所以,不要在意仪态这种细节啦,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容耀廷呵一声笑,看看白立文,说:“我在美国都没有见过这么妄自尊大的姑娘,立文,你看到过吗?”   白立文说:“赵姑娘能让容伯父这样看重,自然不会没有道理。”   赵清漪问道:“白大哥,你今天要回宁州吗?”   “大约要明天回了。”   赵清漪问道:“你们家里有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白立文想了想说:“我父亲在省府工作,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一个姐姐嫁去燕京,一个嫁去粤东,弟弟在金陵大学读书。”   赵清漪想了想:这样的家世,可以合作,她的化妆品在之江、粤东都还没有打开销路。只有销量利润刺激,才能促使产品技术的更新换代,现在她做百雀羚香脂(注:现实位面始于1931年)为主打产品,将来人手熟练了,原料也稳定了,可以做雅诗兰黛、SKII,后者难很多,现在她有配方也做不到。当然将来也要改名,不能叫洋名。   “你明天要离开,我送送你吧,几点的火车?”   白立文清俊的颊微微有丝红晕。这个年代,女子特意要送一个男子,也是有些暧昧的。   赵清漪想着送些伴手里样品给他带回家,看他家人有没有兴趣当省代理,另一方面她也想挖人来工作。这年头一个理工科的博士不好找,文坛的风流人物对她又没有什么用。   容耀廷不禁怪异地看着她,说:“你和立文很熟吗?你送他干什么?”   “慢慢就熟了呀。” 第93章   刚吃了饭,霍飞、杜立等随从保镖还有两辆车就到了容家大院等候。   一帮人一起出门,容延宗要带着儿子去公司转转,容倾城要去上学,白立文会乘容倾城的便车,送她上学后,他会去买火车票,然后在江海逛逛。   容耀廷看着有十几个黑西装干干净净的男人,站得笔直,也不禁讶异。其中一人上前来先朝赵清漪微微伏低身,叫了声“老板”,又对容耀廷叫了一声“容老爷”。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义父、倾城、义兄、白大哥,那我先走了,回头见。”   容延宗微笑点头:“你忙去吧,但你义兄回来了,忙完了就过来热闹,真不放心妹妹,左右你家里没有人,接妹妹一起来陪陪倾城也好。”   容倾城说:“但叫我知道你偏心清芳妹妹没个边,看我还理不理你这狼心狗肺的!”   赵清漪笑道:“那可真冤枉,我只恨自己没生成个男子,不然我定娶你做老婆。”   容倾城脸刷得通红,就要上去打人,赵清漪连忙跑了,到了车边,一个黑西装男子为她开了门。   赵清漪挥了挥手,坐上了车离去。   容耀廷喃喃:“怎么会有这种没规没矩的女子?”   容延宗说:“那是和倾城开个玩笑,不用太计较。”   “我不是说这个,一个女孩子扮成男人模样,还就这样出门了。”   容延宗说:“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赵清漪不是池中之物,不可以寻常眼光看待。前年她来容家时一无所有,半月为我整好了三年积账,得一千块大洋后敢跟我谈生意,她以小博大在股市一年为公司赚取一百万美元,整个江海金融界都震动。而且,这人会赚钱,更会花钱,除了工厂,她底下养了一百多个兄弟,今年初有个小帮派还要看她是女孩抓了她去为他们炒股赚钱,她带着兄弟们直接和人家打了一场。人家打不过她,她又反而和和气气说一起做生意,有钱一起赚。她的化妆品新厂的部分材料供应就是原来的那小帮派负责的。这人眼光、思维、胸襟岂可与寻常女子相提并论?”   在这样的年代中生寻,水至清则无鱼,不舍得花钱,不让别人赚钱,那么自己也别想好好赚钱,她对这个规则很清楚,所以她硬中有软。   白立文不禁讶然,说:“这赵姑娘今年多大?”   容延宗说:“比倾城还小两个月呢。”   容耀廷接受无能,说:“她比倾城还小两个月?那……她是民国四年二月生的?”(注:民国四年为1915年,现在为1930年)   容倾城说:“对呀,民国四年二月初二生的。”   白立文叹道:“真是不可思议。”   ……   时间匆匆进入十一月,白立文早回宁州,带去了赵清漪送的伴手礼。容耀廷一时之间还没有敢和父亲说明自己学的是医学,一直被他带着学习做生意。容倾城已经适应圣约翰女中的新环境,也交到了新的同学朋友。   赵清漪还在野心勃勃,赚钱、赚钱和赚钱。她的化妆品工厂经过半年的运作,第一款平价的产品“百雀羚”能基本能养活工厂员工,但她并不会满足于此。   其实制作胭脂水粉的门槛并不高,毕竟不算是高科技。现在又不用和后世的奢侈化妆品竞争,声称多少道科学提取,什么生僻的东西来当噱头。   种花家制作脂粉的历史悠久,中药配方多样,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种红蓝花栀子》中有言:“合面脂法:用牛髓。”   而这些配方,赵清漪刚好大部分都有,她甚至在古代做生意时也曾从肥皂涉及到新品面脂口脂。   工业化的生产方式要比小作坊的效率高得多,必将带来成本的下降。   她只是用一些机器来代替人工,比如说粉碎提取中药成份,煎制时也用机器大量精确控制温度时间,过滤残渣当然也是用机器的。   除了“百雀羚”之外,她现在要打造另一个更奢侈的品牌,第一代产品当然不能一步登天去制造后世的东西,原料都取不到,但是更高级的中药配方却是可以的。   包装也是弄成现代的高大上,采用精致的彩色玻璃瓶,打出东方“宫廷配方”的噱头,想了第一个东方玛丽苏的品牌。   人家西方的“雅诗兰黛”不就是有玛丽苏感觉的人名吗,又很贵族风。   她的东方品牌叫什么“西施、杨贵妃”虽然传统,不过太俗了,于是她就叫“湘妃”,一下子就雅致多了。   同时,她还在报纸上请人发表了一篇文章,揭露某些化妆品的含有重金属,多用了会使皮肤苍老,并且会引起小产和不孕。而她的是中药宫廷配方,打出一些什么什么精华,显得神秘高大上无比。   她计划里没有选在明年初上市,因为十二月接近年关,刚好一波宣传后,生产也刚好跟上来一大波。趁着过年大家都舍得花钱,就把产品推上第一个高潮,然后过年给兄弟们发钱。   “一个月后‘湘妃’发布会的场地订在平安饭店,饭店已经对接好了,邀请函也已经制作好了,部分需要贵宾需要通过容家的名义发出。现在是原来谈好愿意给‘湘妃’代言的歌星紫欣提出要加价。”   公关部的王经理向赵清漪汇报,赵清漪倚在办公沙发椅上,气场十分强大。   “加价?多少?”   王经理道:“紫欣小姐要一万大洋的代言费。”   赵清漪呵了一声,说:“她以为她是谁呀?一万大洋,当我开善堂的呢,回绝掉。”五千大洋还不知足,虽然说这比例比之现代明星所赚的不值一提,但要看这是什么时代。   “回绝掉?那么我们就不能使用紫欣的画报了宣传了,发布会当天也没有她来登台表演。”   “不用她了。并且通知她,从今以后我们公司的产品都不会请她代言。”   “那发布会上的表演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吧。”   巡视了工厂,审完了账册后,赵清漪在随从保镖的护卫下离开了公司。   风风火火回到家时,赵清芳已经放学回家了,家中却不只有赵清芳,赵清恒、赵清阳还有汪女士都来了。   看到汪女士,赵清漪脸色就不禁沉了沉。   赵清恒也不禁有些难堪,当初赵清漪这么绝情,   他们虽觉母亲有不对,还是越不过孝道去,汪女士一闹一显可怜,他们作为儿子就心软了。   所以,宁愿回华区去和汪女士一起住,不过赵清恒每个月会回来拿生活费,他是个普通高中学生。   今天,他们兄弟齐来,连把汪女士都带来了。   汪女士上前叫了一声:“清漪。”   赵清漪说:“说过让你不要来的,你来干嘛?”   赵清恒顶着尴尬说:“妹妹,我们都明白,妈是有不对的,不过到底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妈以后不会了,咱们还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吧。”   赵清芳看看赵清漪不敢说话,赵清阳过来拉拉赵清漪的衣角:“姐姐~~就一次,我保证,妈一定不会再烦你了。”   赵清漪看看赵清恒和赵清阳,终于还是心软,别看他们现在求着她,很无能。脚盆鸡入侵后,赵清芳是激进青年,跟了从前的中学老师,大同会地下人员去了北方参加革命救国,后来牺牲了。   赵清恒也入了伍,不知所踪,应该也没有活下来。赵清阳居然是在脚盆鸡的轰炸中为了救人被炸死了。   赵父软弱一生,汪女士人品有瑕,倒是能生出赵清恒、赵清芳这样的儿女,也真不知道像谁,就连赵清阳都是平凡中闪耀出让人怆然泪下的人性光辉,反而原主是最小家子气的。   好吧,她最讨厌拖泥带水,但是因为最敬英雄儿女,为他们破一次例。   赵清漪说:“如果要回来,必须约法三章,汪女士只有这次机会,再犯错,可没有下次了。   汪女士连忙说:“清漪,我也知道我以前不对,我一定不再犯了。”   赵清漪让一家人先坐下来吃,自己是大家长,当然坐在首座。汪女士终还是为回到租界的洋房住高兴的,她被送走这几个月,怨恨过,最终还是对赵清漪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又有容家做靠山(她以为的)的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还是向往那种上流社会的生活,住进赵清漪的家,至少比华区平民巷子里好多了。   现在看看桌上的菜,就不同了。在赵清漪家,她连饭都不用做,有阿香和阿莲烧饭侍候。   一家子吃过饭后,赵清漪就在家中的饮茶室召开家庭会室,宣读家规,一条一条,把在场人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几个少年少女倒没有什么,汪女士对于钱方面还是有些意见。   “以上家规是我赵清漪的家规,仅限于我的家,当你们长大经济独立,家规就管不到你们。你们享有婚姻自由和人身安全的权利,当你们成家,男的我会为你们准备聘礼,女的会准备嫁妆,但是出了这个家,与我家就是亲兄弟明算账了。今后的人生要靠你们自己。”   赵清恒本来就觉得自己与妹妹相差太大丢了脸,这时更这样觉得,但是谁让他确实没有能力自立呢,现在是读书的时候。   “汪女士,你的情况要特殊一点。你如果想当赵家的人就不能和老王继续来往,但是我也不要求你守节,如果你想改嫁,我也给你备一份嫁妆。我是讲道理的,什么年代了,女人寂寞——我懂,你不用为了贞洁牌坊过,你可以去寻找幸福。”   汪女士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不安地说:“我哪里想要再嫁了?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说这个?”   在场兄弟妹妹脸色也怪,赵清漪却说:“我是认真的。不过,你嫁了就不是我赵家的人了。没有让我来养你的男人的道理,我不可能让你外面的男人住进家里来,花我的钱,这可是对爸爸的大逆不道了,是不是这个理?我不可能叫别人亲爸爸,然后对这种无关的男人俯首贴耳。你什么时候想嫁,你跟我直说,嫁妆不会比清芳少。但是以后发生任何事,我赵家不会再为你出一分钱,直到几十年后你去逝,我会去吊唁。” 第94章   “越说越离谱了。”汪女士心中有些害怕,这几个月以来,她虽然还是会思念老王,但因为被赵清漪无情掀了底裤,她就不太敢去。   况且,老王丧偶,到底还有个儿子,她也拉不下脸来再弄得人尽皆知。她在赵家下人面前反正是脸面全无,他们多知道她的老底,赵清漪就有这么狠,并且自己还坦然地前对下属,恩威不减。   赵清恒、赵清芳、赵清阳听赵清漪把事情说开,心中对汪女士也生出一股怨恨,作为儿女,没有人会希望母亲是这种人。   赵清恒、赵清阳当初为了汪女士回华区,虽然让赵清漪有些恼恨,但过后一想,赵清漪又觉得他们性情敦厚,在那种情况下都不会扔下母亲,现在虽然没有能力自立,但也是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小男子汉,这是男人中很难得的品质。   她的事业需要帮手,有什么比亲兄弟要适合呢,有底限的人才是合作做大事的人。   赵清恒说:“妹妹,我知道这是你家,你说得很清楚,要么守你的规矩,要么就走。我们既然回来了,就会遵守,我也会让妈遵守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很好。那么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们给我好好读书,读出名堂来。”   赵清阳最小,说:“姐姐,你都没有怎么读书,那么会做生意,却要我们读书。”   赵清漪说:“那你不读书看看,能算得清楚账吗?知道什么东西赚钱吗?”   赵清恒忽说:“妹妹,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经历过什么,反正你是比我有本事,你能开公司。我在学校也听先生说实业救国,我想我们种花家最需要你这样的有本事的人,你这样有本事的人多,咱们种花家就不会被洋人看不起了。”   赵清漪不禁一怔,说:“你们在学校里,先生还教这个吗?”   赵清恒点了点头,说:“不管妹妹你信不信,我回家来不是因为想花你的钱。”   “我信你。”   汪女士说:“我也不是。”   “我不信你。”   汪女士心灵受到一万点伤害。   ……   星期六上午,赵清漪带着赵清芳前往容家做客,两家离得也不远,只不过平日赵清芳学习也很忙,白天上学,晚上还有家教教她钢琴和英语,也没有空常来的。   现在赵清恒和赵清阳也要学习武术和R语,教R语的老师还是赵清漪特意请了一个脚盆鸡国的普通侨民,不过没有让人到赵家来教。   一进容家,就听到客厅中有琴声传来,钢琴伴着小提琴,正是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钢琴伴奏好似荡漾的水波,弓弦中传出柔美抒情的旋律,就像高贵温柔的绅士护着细腻美丽纯洁的姑娘。   陈铎是第一个看到赵清漪、赵清芳姐妹进来的,身后还跟着随从霍飞,正背着一个琴盒。   陈铎却是很少看到赵清漪这样像一位高贵的公主,而她身边十四岁的赵清芳也是像一个十足的大家闺秀。   赵清漪穿着一袭华贵的宫廷蕾丝白色洋装,红色的多层繁复后现代感的欧根纱及膝裙,脚上是红色的高跟长筒靴,外穿着一件羊绒披肩。   她的齐耳短发也做了细致打理,而头上戴着钻石发夹,脖子、耳朵上是一大南洋大珍珠首饰,胸前戴着一个六芒星形的珀金钻石胸针,左手上带着现代价值千万的手表。   珠光宝气,却一点也不显俗气。   而赵清芳年纪还小,穿了件水蓝色的秋装连衣裙,名贵的歪歪黄色香奈奈丝巾随头发歪歪打了一条麻花辫,双耳上戴着一对明亮的珍珠耳钉。   她也披了一条羊绒针织披肩,却不是不同的针织纹路,鞋子倒是普通的这个年代的黑色小皮鞋。   陈铎本来也没有这么空,只不过今天是星期六,而且白先生来江海了,听说受聘要进圣约翰大学教书,而少爷又陪白先生,老爷也放他假,让他跟着他们俩,有时他还可以帮帮忙。白先生要在江海找处公寓,这事上他比少爷擅长。   陈铎当然知道赵小姐是非常人,但是他真的很少看到她美得像是皇室公主,尊贵优雅到骨子里。她身上他无法确定价值的珠宝,就像是修饰照片的人在图上加几颗闪亮的星星。   容耀廷回国一个多月也是见过赵清漪几次的,但是她都太忙了,除了她扮倾城的那回,她都穿男装。   容耀廷想:她今天为何盛装?难道是昨天倾城打电话过去,说起白立文从宁州来江海了?她上回还特意给人送上伴手礼回老家,一个女子这也太殷勤了一点。   容倾城弹到一半,是听到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了,抬起头来,愣在那一时反应不过来。   容倾城停了声,起身来走过去:“漪漪,你……你今天真漂亮。”   赵清漪说:“哪里呀,我每天都漂亮的!”   陈铎与赵清漪最熟悉,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赵清漪说:“霍飞,削他!”   霍飞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走向陈铎,陈铎忙正色:“赵小姐,不能这样霸道的。”   赵清漪说:“敢笑我,必须付出代价。”   “你这么小心眼,还是一个名门淑女的……”   “我不是名门淑女,请叫我女王大人。”   容耀廷目瞪口呆,半晌,那边霍飞已经勾住了陈铎的脖子,倒也没有下什么狠手,显然他们很熟悉。   容耀廷说:“你是占山为王了吗?把我家当什么了?”   赵清漪微微一笑,莞若初晴,又像是一晃将逝的璀璨夏花,意蕴却隽永。   “义兄好,白大哥好,好久不见了。清芳,叫人。”   赵清芳也上前,她倒是一派淑女,纯洁微笑:“容大哥好,白大哥好。”   容耀廷看到这样的淑女小姑娘才恢复绅士,只有对赵清漪他有牙痒痒的感觉,白立文也笑着问候:“两位赵小姐好。”   容倾城说:“漪漪,你这种裙子好特别,真好看。”   “我正给你找人做了一身呢,法国进口来的顶级的料子,黑市才有。”   “真的吗?”   当然假的。   赵清漪示意其中站在一旁,拎着礼品的一个黑西装男子将一个礼盒呈上来,一条粉白的花仙子的过膝长裙,赵清漪还从包中送上一条玫瑰项链和耳环,足够满足她的少女心了。   容倾城哇了一声:“漪漪,好漂亮呀!”   赵清漪带着妹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是女王大人的优雅却气场极强的坐姿,赵清芳小心翼翼坐在她身边,十分乖巧,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身旁的满天星。   赵清漪问道:“义父今天出门了吗?”   容耀廷说:“父亲受到周老爷子的邀请出去了,你找他有事?”   赵清漪说:“我公司的新品发布会贵宾名单想和他确认一下,他既然不在……”   “你还有事要忙?”   赵清漪却坏坏一笑,妖冶惑人,说:“义父既然不在,我就留下来等他呀,顺便吃饭。怎么,很失望?对不起,我从来不按照别人的希望做人做事。”   容耀廷深吸了口气,说:“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   “倾城,你哥哥骂我,要赶我走。”   容倾城正看着裙子,这时回神,噘着嘴看向容耀廷,说:“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漪漪呢,爸爸说了要爱护妹妹。”   容耀廷:……   赵清漪又冲白立文笑道:“白大哥,听说你还是接受了圣约翰大学的聘请。”   白立文说:“种花家的理工类教育还很落后,我想大学是最需要我的地方。”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如果你和大学生们需要实践、观察、测试,我公司虽然不大,你们也可以来,我让厂长安排,你们可以采集数据。”   白立文不禁温润一笑说:“那真是谢谢赵姑娘了。”   容耀廷暗想:原来她真是来见立文的。   赵清漪说了些话后,看像站在一旁沉默的少女,她也梳着两条辫子,穿着一身蓝格子旗袍,微微垂着头。   赵清漪现在本尊的贵气霸气毫无收敛,显示出融入骨子里的女王大人范,不用抬下巴也高傲不可攀,轻轻一个眼神:“哎,那谁,给我煮杯Santos。”   苏若雪看着那像是公主一样闪耀的少女,心中生出一丝微妙的恼意,她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她头一回来容家,见识到容家的豪门富贵,不与她的小康之家相同。还有两位留洋回来的年轻绅士,她在别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   因为圣约翰女中的圣诞节晚会,她和容倾城要搭档表演钢琴伴小提琴,正是周末,容倾城就邀她来容家。   苏若雪能上圣约翰女中不容易,她只是小康之家,一家旗袍裁缝的女儿,但幸好家中一直疼宠她,从小让她学习音乐,拉得一手好琴。   她初中时的成绩也很好,加上小提琴的特长,姣好的容貌,又托了她的在圣约翰女中教书的小舅妈走通关系,终于进了这家贵族女中。   她在念初中时就有不少男生喜欢她,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谈男朋友,她会找一个各方面都让她倾心知心的男子。   她居然被她当作丫鬟吗?   “这位小姐,我不是容公馆的丫鬟。”苏若雪抬起头,倔强地看着赵清漪。   赵清漪也像是刚刚发现,然后愣了一下看向容倾城。   容倾城也才发现,说:“漪漪,若雪是我的同学。”   “同学吗?抱歉,你也不和我介绍一下,我以为是新来的丫鬟。” 第95章   容倾城现在有赵清漪这位第一姐妹,倒是没有像原来那样事事爱和苏若雪谈,和她谈不上闺蜜。   “啊,是我梳忽了,这是我的同学苏若雪。”   赵清漪看向苏若雪,果然长得眉目如画,肌肤若雪,乌发如瀑,少女亭亭玉立,风姿楚楚。   黄渤说过:这个时代不会阻止你自己的闪耀,但你也覆盖不了任何人的光辉。   苏若雪的美是不可否认的,她比容倾城多了楚楚动人的女人味,容貌上堪当一位“乱世佳人”。   而容倾城早期是懵懂的,等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时,她爱的男人已经爱上苏若雪,她拥有的更多是女人的怨了。   女人再漂亮,如果成了怨妇就失去了她最大的魅力。   等到原主带了儿子回容家,她又从妒恨再到母性,她没有机会让心爱的男人去采撷她的女人味。   苏若雪淑女有礼:“你好。”   赵清漪笑道:“哎哟,恕我瞎眼了,刚才你怎么都低着头呢?原来你这么漂亮呀!”   苏若雪这才心底高兴,女人没有不喜欢被赞美貌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就没有再在意苏若雪,而是问白立文家的亲戚有没有意向与她的公司合作的,经销化妆品。之江省到底是富裕省份,地主财团多,那么买得起她的化妆品的女眷也多,是一个极大的市场。   白家有老爷子在省政府当官,这种人家在商业上来看当然比较有实力。   她太忙了,找些最看好的经销代理商合作,有钱大家赚最好。   白立文说:“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我没有和家里说。抱歉。”   “So,what?”赵清漪愕然,深吸一口气,说:“我明白,你是学者,风光霁月,是我太low了。”   白立文咳了一声,说:“赵小姐,对不起。”   “No,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没有求你帮我做事。你是对不起自己的money。”   容耀廷呼出一口气,呵了一声,说:“不会英文就不要夹几个单词好吗?”   赵清漪是说现代人接地气的流行说法。   容倾城嘟嘟嘴说:“哥哥,漪漪英文很好的,还会法文、德文、日文、俄文,她是过目不忘的。”   容耀廷和白立文不禁都讶异,容耀廷说:“夸张了吧。”   “都是略懂。”赵清漪淡淡一笑,又说:“倾城,我下个月开发布会,我打算自己奏一曲娱宾,我想你和我一起演奏。”   容倾城说:“我在发布会上一起表演?这行吗?要问一下爸爸。”   容耀廷说:“你那种场合,倾城怎么能去抛头露面?”   赵清漪看着他,淡淡道:“什么叫我那种场合?”   容耀廷哑然,他想想这话好像也有毛病,容倾城道:“哥哥,你这样说有点过分。漪漪也是和爸爸一样做正正经经的生意的。”   容耀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赵清漪不太对盘,控制不住自己想怼她。   他回国一个多月,她来容家住过六七夜,主要还是会和容延宗交流一下生意上的事,或和容倾城玩。   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孩,整天像个假小子,出门排场比容延宗还大。   今天,倒像个女孩,打扮很女孩。   赵清漪忽落寞地垂下眼睫,表演时间到了,作为一个戏精,她表演时能不知不觉吸引人的目光。   不就是把一个小姑娘衬托成粗使丫鬟吗?   “谁不想生来不愁吃穿,可我没有爸爸了,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我也想每一天穿漂亮的裙子,当一个温柔的女孩,也不想人们说整天抛头露面,不三不四……”说到这里两颗泪掉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哭了?”赵清芳看了大急,她除了小时候,何曾见过姐姐哭呀。   赵清漪强忍着,仰头看年十天花板,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没有人养我,我妈要将我卖进大户人家做丫鬟,好养一大家子。条条大路罗马,你们生在罗马,我生爪哇岛,连‘一条大路’都没有,隔着海呢。”   说着捂着脸啜泣起来,容倾城忙劝道:“漪漪,别伤心,是我哥哥不好。你很好,我最喜欢你了!”   白立文也心生怜惜,说:“赵姑娘,你不必妄自匪薄,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你很好,真的。”   赵清漪黯然道:“我在别人眼里,就是在不正经的场合的交际花。没有‘一条大路’,我连‘游泳去罗马’都不行吗?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残忍……”   她难以自抑地哭出来,赵清芳忽然抱住了她,说:“姐姐,是我不好,才让你一个人。”   容倾城头回向呆愣中的容耀廷发火:“哥哥!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你太过分了!你马上和漪漪道歉!”   白立文忽也说:“耀廷,你是不太绅士……”   容耀廷看见她哭了,想起她到底还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他一句无心的话伤了她。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赵清漪还是一个劲地落泪,容耀廷无奈,心中也生出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滋味,甚至有丝恨上自己。   “对不起,你别哭了。”   “我就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俗。”   “我真没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赵清漪一边抽泣,一边可怜兮兮地看他。   容耀廷还没有回答,容倾城替他决定了:“当然是真的。”   赵清漪抹掉眼泪,像普通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的表情,说:“那他给我模仿孙悟空,我最喜欢孙悟空了。”   “不要吧,我不会……”   赵清漪一脸低落的下子,容倾城说:“哥哥,你也看过唱戏吧,模仿几个动作,又不难。”   容耀廷深吸口气,说:“那不是我能做的事。”   赵清漪泪迹未干,落寞又冷淡地说:“算了,我是多金贵的人呐,能让容少爷来哄我……”   容耀廷蹙了蹙眉,说:“好,好,我试试,那你别哭了。”   容耀廷想了想戏曲中孙悟空的样子,搔了搔头,然后学了一个腥腥的表情动作,赵清漪一愣,然后竟然真的呵呵笑起来。   众人见了都是大奇,她有那么喜欢孙悟空吗?直到后来,容耀廷知道一个词,叫“耍猴玩”。   赵清漪咯咯笑了一会儿,长长深呼吸一口气,说:“舒服多了。”   容倾城说:“漪漪,我答应你,你不要放心上了。”   “再问问义父同不同意吧。对了,你上午在练琴吗?”   “是呀,我正和若雪在练琴呢。”   赵清漪很真诚地说:“原来苏小姐也会弹琴呀。”   “若雪会拉小提琴。”   赵清漪兴奋道:“真的吗?太巧了,我也会唉,我正想在发布会那天开场就拉小提琴,小提琴是乐器中的王后,刚好符合我这回推出的产品的定位。”   容倾城说:“小提琴?你不是会钢琴吗?”   “我是比较喜欢钢琴,只不过刚好学了点小提琴,玩点音乐也好,放松心情。”   “你拉得好不好?”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苏若雪说:“要不一起拉一曲?我很难得遇上同好之人。”   赵清漪喝了口咖啡,吃了点水果,清亮的丹凤眼波光流转:“我现在不太想拉琴吧。”   苏若雪看着她众星捧月,刚才她一出现,大家的注意力就全在她身上了,心中本想靠着拉琴让自己发光,但是她拒绝了。她现在在人家家里,又不能强出头,心底一阵郁闷。   赵清漪忽又说:“苏小姐要是现在想一个人为我们大家拉一曲,显露一下自己的音乐造诣,那你就拉吧。”   苏若雪个性敏感,竟不知怎么接这个让她听来刁钻的话头了。她想为他们拉一曲显露?那是把她当卖艺的还是说她哗众取宠?   “不是……我想不想拉,而是大家愿不愿听。”   赵清漪说:“我现在没有这么想听,倾城也早听过很多次了吧,不过如果你特别想让义兄和白大哥见识一下你的演奏才华也是可以的。”   苏若雪:……   赵清漪有原主的记忆,就知道这人拉琴时还是很有魅力的,那种细腻的楚楚女子风情,纯洁而优雅。她自己也很明白自己的优势。   这时苏若雪要是真的去拉了,又不符合她的人设了,她倒成了一个想要借机上位似的。   在场的男人女生都不是处于苏若雪那种敏感地位,有那种想法,当然不明白这样淡淡一句话让她吃憋的感觉。   赵清漪扔了葡萄皮,笑道:“苏小姐,你想拉就拉呀,没事儿。”   “我没有想拉。”当她拉屎呢?   赵清漪可不是那种刺激一个灰姑娘,然后给她表现逆袭的那种脑残反派配角。   虽然她不是穿书,大家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但是一件事上是会有主角配角的。   她不会当成全苏若雪来表现才华的反派。   赵清漪这一世的人设却是和苏若雪相反的,她个性张扬,敢说敢做。   “你不想拉,我倒有点想弹琴了。我这么有才华,你们都还不知道呢,快点崇拜我吧!”   容耀廷:……   白立文:……   容倾城不禁扑哧一声笑。   赵清芳也嘴角抿笑,她的姐姐这两年变化太大了,她也曾怀疑,姐姐是不是姐姐,但是姐姐确实是姐姐,而且这么宠爱她。   苏若雪表情怪异,暗想:你当然可以这么做,因为你本来就站在这个位置,不会惹嫌疑。   赵清漪站了起来,笑着说:“你们准备好鲜花和掌声吧。”   苏若雪真的是无语,怎么会有这么脸皮厚的女生。 第96章   容耀廷和白立文倒是有几分兴趣,原本他们是打算出门的,但是自从这个女孩到来,他们两人都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赵清漪中二地走到钢琴前,朝大家行了一个淑女礼节,在钢琴前坐了下来,活动了一下手指。   轻柔优雅地放在了黑白键上,缓缓绵长地吸了一口气,那纤长的手指就在琴键上跳动起来。一曲《秋日的私语》旋律缓缓流淌,荡涤在整个空间,哀而不伤。   如耳边的细语呢喃,如意中人的温柔目光,渴望着爱情的缠绵,点点滴滴在心田。   爱情是美丽的初见,像是等候了千年万年,只为那瞬间的依偎,直教人生死相许。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守着甜蜜的初见回忆,任寂寞风干了风华,灵魂如浮尘游荡。   霍飞是一个山东汉子,自小学些武艺,十七岁离开家乡来江海闯荡,就在江海底层混了三年,直到遇上老板,当初还只是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小女孩。   两年的时间,她逐渐长大,她的聪智自信,她的嬉笑随心,她的善良和霸道,早已经吸引住了他所有的关注。   她还弹得一手好琴,纯洁的音律,似能江浑浊的世道荡涤干净。   陈铎习惯她的假小子和不知天高地厚,却是不知道假小子的极刚之下,拥有水莲花一样的柔美。   容耀廷怔怔发着呆,任音符轻轻拨动心弦,可他绝不想承认,他天生有些不对盘的少女是让人心碎的美丽。   白立文在美国也听过音乐会,但那离得远,或者弹琴的人不是这样一个美丽的东方少女,这样近在直尺。   一个再假小子的女子,拥有十级钢琴造诣,那她总有点优雅的女人味,正因为反差衬托,才更少女和女人味到人震撼。   赵清漪终于收了《秋日的私语》的最后一个音符,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休息了一下,又重新弹一曲,这时曲调要轻快许多。   remembering me   discover and see all over the world   she's known as a girl   to those who a free   the mind shall be key   forgotten as the past   cause history will last   god is a girl   wherever you are   do you believe it   can you receive it   ……   赵清漪这世的声线不是那种天生完美的,但是她在技艺音阶和丹田发声上的功力却深厚无比。   赵清漪这么多世,特别是都在上流社会混,其实艺术是学了很多了,歌剧都会唱一点,只不过那种太曲高和寡了,并且她唱歌剧曲目功力只是一般,不如流行把握得准。   像是前世的赵清漪再会作,也多是会为丈夫或友人品茗时弹古琴,享受那种古蕴空灵的意境,可以静下浮躁的心。   但她一生那么作却从来没有在大众面前唱歌表演,她已经看不上这种KTV麦霸就能做到的事了,这在她眼中并不是高明的“作”——那会降低她的格调的。   共情的赵清漪现在还真有那种早期穿越文的女主喜欢唱流行歌曲表现的心情,丫鬟的喜好品味还是比较大众的。   她的执念就是夺走苏若雪发光的机会,现在的经理人带她飞,有钱有势,满腹经纶,想要得到什么男人根本就不需要靠这个。   但是能在音乐上秒了靠拉小提琴来吊多个男人(包括别人的丈夫)又作践别的无辜女性、连累死了人全家也不会愧疚的苏若雪,她就暗爽了。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又不是不给你拉,有本事你就拉呀!想要比得上我这么有才,那是不要想了,哈哈哈!   ——偿我平生不足,解我一生之冤。   苏若雪一拉琴就会吸引住容耀廷的目光,她依附容家生活的那三年,苏若雪优美的琴声是原主的自卑的来源。而去港岛当佣人时,爱拉琴的太太一拉琴,同样是原主“赵妈”想起往事的噩梦。   赵清漪唱完了《god is a girl》,容倾城第一个鼓掌,赞道:“太棒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首钢琴曲,也没有听过这首歌,你哪里学的?”   赵清漪虽然做了任务,又纵性恣意,但倒还没有厚脸皮说是她作的词曲的程度,说:“很小的时候听一个传教士弹过曲子,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弹得对不对。”   “就算不一样,也浑然天成呀,漪漪你怎么这么厉害,连钢琴都弹得比我好。”   赵清漪搂着她的肩膀,说:“宝贝儿,其实你也已经很厉害了,你是全女高最可爱的女孩。”   “你又没有去过我们学校。全江海我见过的人也不少了,我还会骗你吗?”   赵清芳也叹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弹得和姐姐一样好。”   赵清漪抚了抚她的头,说:“姐姐相信你能做到最好。”   陈铎也过来说:“赵小姐,你弹琴唱歌的时候都不像你平时。原来你也可以这么亮的……”   赵清漪一多汗,说:“陈铎,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真是忍不住让人想削你。”   其实陈铎是故意的,这样才能让她注意到。   白立文也是一通绅士却真诚的赞赏,容耀廷却想到了刚才还说她说汉语时夹杂着几个发音很汉式的英文单词,她故意唱英文歌,无言地反击他呢。   赵清漪忽又看向苏若雪,说:“苏小姐也奏一曲吧,想拉就拉,新时代的女性嘛。”   苏若雪气势哪及,她那如梨花零落般柔美的少女风情,哪里能和舞台的女王争辉?   ——即便前几世赵清漪是在舞台上做别的表演:最美教授、最佳女主角、皇帝生母、天帝陛下或者光时正大地作尽触及凡人想像的天花板的作女。   苏若雪适合在寂静的幽谷等待有心人寻芳踪。一站在舞台,和赵清漪这样的人相比,别人是看不到她的,她若去演奏只是一个衬托者,自取其辱。   赵清漪能说“想唱就唱,唱得响亮”,但她不能说想拉就拉,她的身份、经历让她底气不足,不同时代的女性风姿也不一样。   其实赵清漪这不过是仗着多世积累的金象腿压人,并不光明。   原主倒也不是说要变态报仇,只是给一个欠了自己那么多的人当了一辈子佣人、还要听所有人说苏若雪“有情有义,对她有大恩”这事耿耿于怀、死而不甘。   玛丽苏不是病,不害人的话只是她自己的事,但是恩义颠倒,就太欺负人了。   原主不是周海,不是贪得无厌,也没有带着恶心人的目的,而她的儿子、丈夫全因苏若雪而死了。   当了二夫人就是容家的人,原主是这样的嫁鸡随鸡的观念,可最后让她这个容家人当佣人,欺负她无家寡妇没有地方可去了。   苏若雪涵养是有的,微笑道:“我不过末学,就不献丑了。”   赵清漪又问容倾城和苏若雪在圣延节表演什么。   “《仲夏夜之梦》的序曲,学生们还要表演话剧。”   “门德尔松的作品,我也很喜欢。莎翁的喜剧,嗯,演起来有意思。”赵清漪淡淡一笑,又用英伦腔英文气从丹田用说:“ ‘女人呀,当有人为你哭泣时,你能不能找到你该走的方向,带着迷人的面容,诱人的香和华丽的泪珠,步入那圣洁的殿堂’是不是这样?”   容倾城拍着手,说:“是呀,我好像听老师朗诵过,不过我没有记住。”   赵清漪微微一笑,抚了抚她的头,说:“我还是最喜欢那句‘失去,不一定再拥有,转身拥抱,不一定最软弱。’”   赵清芳却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赵清漪这句说的虽然是中文,小姑娘哪里明白。   赵清漪说:“这是说正视自己的爱情,失去了你才感受到最珍贵,但再也不会拥有;对感情的转身,也是认清自己的一种负责任的行为,而不是软弱。所以说,你长大了,要是看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锨兮,赫兮喧兮’,那就先下手为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然你就得体会那种‘失去,不一定再拥有’的感觉,一生活在这种感觉里,然后就老了。诚然,倒追男子,好像是拉不下脸,但是你自己追的一定是‘君子如玉’,你等到白捡的九成九是‘歪瓜劣枣’。一辈子的事,你要‘君子如玉’,还是‘歪瓜劣枣’?”   赵清芳脸蛋通红,她十四岁了,当然是知事了,而容倾城也是十六岁年纪,她脸皮可没有这么厚。   倒是陈铎忽然问:“赵小姐,那你看我是‘君子如玉’吗?”   赵清漪挥了挥手,说:“你就普通‘瓜枣’,认清现实啦,你不自己努力讨房媳妇,那是不会有媳妇送上门来的。”   陈铎喘出一口粗气,说:“那大少爷和白先生总是‘君子如玉’了吧。”   赵清漪哈哈,说:“不知道,白大哥是有钱都不赚,义兄以大欺小显然不太君子。”   容耀廷忽说:“我不是君子?我对淑女当然是君子,不是淑女就不一定。”   “势利眼!这能是君子吗?”   容耀廷不禁气结,他明明是和“晏子使楚”有同工之妙,她就这样解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苏若雪见自己总是插不进去话头,也无人来欣赏她的美丽,心中失落,然后提出告辞,容倾城起来送了送人。   苏若雪背着琴盒出了容公馆奢华的镂花大铁门,转头看看里头那栋欧式的城堡,全江海也没有几人住这样的房子。   她这才低头回去,还要走好一段路才有电车,她住在接近租界的华区。这个时代的江海,只有上等人才在租界有房子。   所有人都将她当空气一样,还有那个光彩夺目女孩,她那无心的话,她永远不会明白给她造成的伤害。   只不过是有钱人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若雪倔强地坚定了自己的脚步。 第97章   赵清漪和容倾城、赵清芳在自己房里玩,躺在公主式的大床上,说些女孩子间的私话,真是迷漾的日子。   赵清漪从《仲夏夜之梦》说到英国,不由得说起“维多利亚的诅咒”——血友病。英国皇室子女大量患血友病早逝,还有把隐性基因蔓延到整个皇室。   “维多利亚女王和她的表兄王子艾伯特婚姻很幸福,其实如果不生孩子也可以呀,反而是生了那么多,看着一个个孩子患上遗传病而死亡,自己束手无策,那是多么痛苦。”   容倾城说:“如果表兄妹结婚,生得孩子就会有这种病吗?”   “倒是不一定,但是机率很大。打个比方,咱们面对面,如果我这样一拳用力打过来,而你也一样一拳打过来,咱们俩就都要折手了。而如果我打你不打,你打我不打,那么是不是就不会伤到?近亲有相同的遗传性征,如果结合,就像两人是面对面 ‘出拳一致’,那就会造成‘损伤’了。”   赵清漪倒真是希望容倾城爱情得遂,不过生不生孩子,还是要考虑清楚。在现代人观念里肯定是不行的,第二世的顾晨以为自己是表兄,再喜欢赵清漪,不知道时还是要说“不生孩子”,或者他们考虑过代孕。   赵清芳问:“如果表兄妹像戏文中的指腹为婚呢?”   赵清漪想想:“真的喜欢,那就结婚吧。不是很喜欢,那何苦呢?”   容倾城笑道:“幸好我没有表哥,也不用嫁给表哥。”   赵清漪忽然想容耀廷应该是知道容倾城的身世的,毕竟他比她大了八九岁,母亲有没有怀孕,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初容倾城还小,哪里能告诉她那些,增加她的烦恼?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容延宗当年是妹控,妹妹死时太伤心了,把对妹妹的关爱全给了容倾城。容倾城外嫁给别家,一来担心被人欺负,二来舍不得,三来总觉得外头没有人配得上倾城,才有那样亲上加亲的打算,而宗耀廷是真将容倾城当亲妹妹的。   赵清漪笑道:“我也没有表哥,哈哈。我就是想,大家都说洋人很厉害,比我们华人高一等,其实他们皇室不还都是一群病患?其实也未必比我们家幸福。”   容倾城说:“漪漪,你是我见过的最不把洋人当回事的女生,其她人见到洋人,要么就吓到,要么似个乡巴佬,要么就想跪下,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赵清漪说:“我们种花家,如果自己强大了,见谁都不用怕。”   赵清芳却燃起一股纯洁的信念,说:“我长大了,就算不能成为姐姐这样的人,我也决不会向洋人跪下。”   赵清漪笑着抚了抚她的头,笑道:“傻姑娘,你才上初二。好好读书,才能建设好种花家。”   不论如何,不管是出身豪门的容倾城,还是出身寒门的赵清芳,她们才是真正的乱世佳人,她要疼爱的人。   苏若雪,只要把她衬托下去完成任务,她爱干嘛干嘛去,总之让她不在她赵清漪面前出头就好。   容倾城只要将来容家不参和苏若雪的事就不会死,倒是简单,可是赵清芳呢?   大同会是要让她入的,那是她的青春,是她的真心,但是怎么才能让她保命呢?赵清漪不是圣母,但是冷血到明知道自己的亲妹妹要死而不救,那才是可怕的人,甚至不是人。可是怎么才能在不阻止她去大同会的情况下救她呢?   一时想不清楚,忽然门外敲门声响,传来容耀廷的声音:“三位小姐,吃午饭了。”   ……   大家上了桌,容延宗外出会友,中午不回来吃饭,所以容耀廷是主人,坐了主人座。接着依主客长幼排位。   赵清漪面前摆了好几道她喜欢吃的菜,一条鲟鱼,让她连连下筷。   白立文忽问道:“赵小姐,上回你说想聘请我,那是什么工作?”   赵清漪说:“我会有很多厂,像工程上的指点,或者车间生产机器上的事,这是大材小用了。”   白立文微微一笑,说:“这种事,你也不需要特意聘我,你愿意把工厂配合大学采集数据,如果有需要,我们能帮得上忙也是应该的。”   赵清漪笑道:“白大哥,一看你就知道是还没结婚也没有交过女朋友,你这种财务观将来会让嫂子抓狂的。”   白立文:……   容耀廷忽说:“你才几岁,你不觉得当面提一个男子的私事很冒犯吗?”   赵清漪不禁一愣,她一想,还真有点道理,她是霸道习惯了,而她身边的男人都是她的下属,而且他们的学识教养阶层没有那么注重这样的隐私。兄弟们之间打趣起娶媳妇之类的事再正常不过了,她看到下属要娶媳妇,还能给个红包。   赵清漪沉默了,白立文说:“耀廷,没有这么严重。”   容耀廷抿了抿唇,也说不清是何滋味。   “你要生气,我也总是提醒了。”   赵清漪说:“你说的对,我生什么气?白大哥,对不起呀,我……是和兄弟们玩笑习惯了……”   容耀廷却一点也没有觉得高兴。什么叫和兄弟们玩笑习惯了,一个女孩,身边围着这么多的男人。   中午,赵清漪留在容家,与容倾城讲着关于发布会表演的事,练习合奏曲子,而容耀廷、白立文、陈铎则出门了,给白立文找公寓。   终于找了套公寓,离大学不远,陈铎就让下属给白立文收拾,却还要买许多生活用品。白立文一个人在国外呆过八年,这些事做起来倒是熟练,倒是陈铎开他玩笑,说他真的需要一个女人。   ……   一大早,容耀廷就早起了,洗漱后还没有到早饭时间,他准备晨练,却见容延宗和赵清漪在打太极拳。   “爸。”   “大哥早。”   “早。”   赵清漪打过招呼后径自练着太极,她住在容家,昨天赵清芳与她同一间房,她也没有办法去空间练练身手,所以一早睡了,今天反而早醒。于是就陪着容延宗一起打拳煅炼。   她练的是陈式太极,拥有很强的后劲,容延宗又问起药厂的事,赵清漪叹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底下没有能干的人,我自己不忙着新品上市的事吗,怎么都得搁在明年了。”   容延宗看看容耀廷,说:“耀廷,你回国也一个多月了,现在家里的生意我和阿铎还能撑着,你要不就跟着漪漪试试,不管成败,都能从实践中学到东西。还有你从美国学来的先进的东西,在新事业上都好用。”   容耀廷也在考虑和父亲说实际算了,他其实都知道圣玛丽医院正需要医生,也去问过,可是……   “为什么让我跟着她,我多没有面子。”   赵清漪说:“死要面子活受罪。”   容耀廷说:“比你自以为是好。”   容耀廷又偷偷看少女面容,心中又生出一些空虚的难过。   她这样的女孩子,年纪又小,假小子,自己怎么就要被她一时迷惑。她是义妹,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他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喜欢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不是变态吗?   容延宗说:“耀廷,不要对漪漪有偏见,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虽然说你在美国学成归来,但有些人情世故,做事方法,你都还要跟漪漪学呢。”   容耀廷说:“爸,义妹这么小,你怎么让我学她?”   “自古英雄出少年。”   赵清漪虽然很想做阿莫西林的生意,但是手上化妆品的事必须先做好,离脚盆鸡入侵还要好些年,所以她能缓缓。   “义父,义兄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何必勉强呢?你让他接手生意或者是跟着我一起做,是出于容家、你和我的需要,但是我们都没有考虑过义兄他自己想要做什么,想怎么做,想要家人什么支持。我们这样主观的思想强加给义兄,对他也不公平呀。到底是他自己的人生。”   她是知道他是一名很好的医生,原主与他的恩怨反正两人都有错,真要算起来原主还更无耻一点,容耀廷是不清醒的,而原主当时是清醒的。   赵清漪的三观还是做不到仅仅因为这个男人情圣专一于玛丽苏而不喜欢原主就去理直气壮虐渣男。   赵清漪觉得没有任何人有这么大的脸,他情圣专一于玛丽苏关别人屁事,他乐意,咋样了?   不爽他归不爽,医术精湛的好医生是值得人敬佩的。   容耀廷不禁怔怔看向女孩,她一双丹凤眼清澈而智慧,还有清晨的温润莹然。也是第一次有人在考虑他想做什么。   容延宗说:“他当然是接掌家业,我总要把一切交给他,我们容家总要传承下去。”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义父,你的立场是家族的兴盛传承,这绝对是正确的。但是家族的传承一定是要行商吗?你今时今日有这样的地位,只是证明了你的人生实现,并不是义兄的。只要在一个领域做得好,无论做什么都好。就像我和倾城是两种人,你还是会一边疼爱倾城一边宠爱我,那是因为你是认可两种‘道’的,你是包容美好的人和事的多样性的。”   赵清漪到底懂得说话的艺术,容延宗果然听着顺耳,说:“那如果耀廷有什么自己看好的生意想要试试,我还能不帮他不成?耀廷,你说。”   容耀廷这时差点说出口,但想是不是要计划好方法再说,于是说:“我还是想做医学相关的……”   容延宗笑道:“所以说还是漪漪想办的药厂最合适了。”   赵清漪暗想,这样给他铺垫了,他还不说,难道是因为她在场,也对,她毕竟是外人。   赵清漪微笑道:“要不,你们父子单独聊……”   容耀廷说:“我没有要赶你的意思。”   容延宗也说:“兄妹间不必这么见外。”   赵清漪这倒不好就避开了,容延宗又和容耀廷说:“你既然也有志于办药厂,又何必在乎名声,你在美国学到东西,而漪漪有她常人不及的聪明,兄妹同心,那不是大事成了一半了吗?”   容耀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考虑的。”   “还要考虑什么呀?”   赵清漪忙道:“义父,我今年手头还有很多事呢,义兄多考虑些时日也无妨。”   正在这时江姨太太送外套过来了,到底是初冬了,煅炼完后,容延宗这样的年纪是要注意一些。   容延宗和江姨太太进屋,赵清漪也要回屋换衣服。 第98章   “漪漪……”   “哈,你没怎么练吧,你继续……”   容耀廷却说:“你说,如果我并不想做生意,这是不是罪过?”   “你做什么,无愧于心就好,有什么罪过?”   “那么有愧家人呢?”   “当初,我进你家当丫鬟,我家所有人都有我一辈子为婢女的心理准备,但我违背他们的‘希望’,但我现在身家百万,在江海也是有点名头的,我家人认同我自己做的事。”   “那好坏就是钱多钱少决定吗?”   “还有名呀,或者其它的。”   “……”   赵清漪说:“我赶着上班,去吃饭了,你继续。”   容耀廷看着她的背影,俏丽的短发随晨风微扬,因为是短发,更显得她削肩长颈,少女的清纯优雅。   “漪漪。”   她转过头,凤眼含笑,挥了挥手算是应答,还是转身离开,而他没有再叫她,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   容耀廷到了晚上,还是决定和容延宗摊牌,父子俩是在书房谈的,容耀廷将两个学位证书展示给容延宗看,容延宗公司业务涉及洋行,他也接触外国人,他虽不精通英文,但是还是看得懂基本的单词的。看到“医科”的字样不禁大为吃惊。   “我去了美国,就选择了医科,我从小就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我想当医生,我对洋行、纱厂、面粉厂的工作没有什么兴趣。”   容耀廷不禁怔在当场,久久不能说出话来,半晌才说:“我辛劳半辈子,拼到现在的家业,是为了什么呀?”   “爸爸,让倾城学商,将来像……有漪漪一半能耐,也就可以了。”   容耀廷说:“你自己选择学了医,却又要倾城学商。世上有多少个女人有赵清漪的能耐?我收她做义女虽有惜才之心,还不是为了你。你没有个兄弟,只阿铎一人帮你,到底力孤。”   容耀廷说:“爸爸,我的兴趣在医学上,不在做生意上。”   容耀廷想了想,说:“你去和漪漪办药厂,你一边研究药,一边把这个药厂办好赚钱,你做药商,总也是学以致用吧。”   “可我想去医院上班。”   “药厂没有办好,你就不许去!”   ……   赵清漪正在仓库中亲自验货,是供应商运来的一批中药,很多是要在外地采购来的。   “赵小姐,我们说好的长期诚信合作,我备货就不会来蒙你,我杨老三不说是好人,但您赵小姐是讲义气的人,我杨老三服气。”   赵清漪放下手中的白芷,笑道:“货没有问题,尾款月底让会计结给你,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现在验货也是例行公事。”   她是刚好遇上大批货了,就来看看,平日她巡视厂房仓库,有些事还得亲力亲为,到底时日短,手底下没有独挡一面的人。   让仓库交接入库,杨老三和一帮兄弟还陪在赵清漪身边,他们正是当初异想天开想要将赵清漪“请”到他们堂里帮他们炒股的人。   赵清漪带着兄弟直接将这个小帮派干倒,看他们倒也不算是大奸大恶之辈,很多是漕帮出身的,赵清漪反正需要人,打服人家就再做生意了。   漕帮门道,走货还是有些门路的,他们在徽省能采购一些原料。不算能发大财的生意,但是总比全球经济危机时把钱扔到股市打水漂好。   “赵小姐,我们兄弟多呀,以后要你多多关照了。”   “事情办得好,咱们也是互惠利好。我生意做大了,总也是需要东西的,你们讲诚信,不耽误我的事儿,这事儿交给你们做也好。”   杨老三赔笑道:“我们知道赵小姐是做大事的人,以前是我们糊涂。”   “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不过要做生意,你们内部的管理还是要做好呀。”做实业,说到底就是各级组成的供应链管理,这是十分复杂的管理科学。   杨老三道:“赵小姐放心,我们也是讲规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我看看我义父,如果有需要运货什么事,价钱合适,也可试试。”   “那就多谢赵小姐了。”   “那我要少陪了,我那头还有事儿。”   杨老三取了收货单走了,赵清漪也正要回办公室,却没有想到容耀廷找来了。   ……   赵清漪听他说已经与容延宗坦白了自己是学医的,要从事医学,她愣了一下,暗想:这事儿还劳你大少爷跑来告诉我干什么。你去当医生我尊重你,但也不关我的事呀。   容耀廷看这个男装少女一脸淡定,不禁说:“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赵清漪哦了一声,说:“没有意料,当然就没有意外。”   容耀廷深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是没有意料?”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念医科也好,念商科也好,都一样。国父也念医科,不还是职业革命家?我啥科也没有念,照样做生意。”   容耀廷说:“那你觉得我去当医生好,还是和你一起办厂好?”   赵清漪喝了一口茶,轻笑:“我怎么觉得重要吗?”赵清漪穿过多少世,原则就是不要出口替别人决定人生未来。   “如果很重要呢?父亲也这么看重你,我想会有参考价值。”   赵清漪想了想,不替他决定,但是可以引导,不去圣玛丽医院,与苏若雪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吧。   苏若雪的爸爸出事,他刚好是医生,本来就曾因为她的容貌和文艺而惊艳,然后因为这个机会,接触更多。   你就算是娶表妹好好过日子总比英年早逝加绝后要好吧。再情圣也不会喜欢死亡,当医生的人不会喜欢死亡。   赵清漪说:“我出身寒微,其实并不太了解你们这种公子哥的追求。”   容耀廷凉凉一笑:“公子哥?如果我没有误会,你不是在夸奖吧?”   赵清漪说:“你不是公子哥吗,会念书的公子哥。”   “你要是讨厌我,当我没来过就是。”   “这是干什么?大丈夫不都是虚怀若谷的吗?”   容耀廷深吸一口气:“我忍。”   赵清漪说:“义兄,当医生是治病救人,那么其实做企业让大家有个活计,养家糊口,也是活人无数。如果能做新药,新药还能治从前的必死之病,也是救人之举。你家反正有钱,你真喜欢当医生,你也不算老,你过个三五年赚到钱了,自己能开家医院,你当院长都行呀。人有梦想是好事,但是不是说人有梦想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了?拿投资比喻好了,义父投资你读商科是要接手家族企业吧,那你当初接受他的投资去了美国读书,是不是等于契约生效了?现在你把投资花了,你自己才成长成这个样子,义父要你做什么的是很霸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就你现在这个‘人才个体’,义父才是大股东。你没有能力把自己个体的‘股权’买回来,却又拒绝义父的‘合法商业权益’,这是‘商业失信’。”   之前还和容延宗说要尊重容耀廷自己的想法,现在又对容耀廷说容延宗拥有他的个体股权,赵清漪忽然觉得自己是舌灿莲花的“两头蛇”,父子双方都觉得她好,她对自己的人品稍稍吐嘈下。   容耀廷呵一声,翻翻白眼,说:“按你说,那我还等于签了‘卖身契’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不要和义父太为难。”   “那好,我听你的,行了吧。”   “不对,你不要听我的,你自己的事情是自己决定的,跟我没关系呀。”   容耀廷呵呵:“怎么没关系,我就是听了你的劝。”   “千万别。如果你是听我的,那你不要做。免得将来你一个顺心,岂不是我的责任?跟我没有关系呀。丑话说前头。”   她正襟危坐的样子,一双那样清亮智慧的眼睛,可是再怎么气质成熟,脸上满满的胶元蛋白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年纪。容耀廷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事情都交代好了,赵清漪也提前半小时离开公司,两人一起坐在车内,从厂区前往市内。容耀廷看看男装少女,忽说:“如果,我和你一起上班,你可以穿女装。”   她不禁蹙了蹙眉:“为什么?”   “我可以保护你,你不用强撑。”   赵清漪呵呵:“你呀,先保护好自己吧,少操我的心。”   “你怎么说也是,我爸爸的义女。”   “你保护倾城就好了。”   容耀廷心中一阵失望,自己对她的感觉是复杂的,喜欢她,但是她一来年纪太小,二来有兄妹名份,三来她太个性不好追。   ……   容延宗听说容耀廷愿意和赵清漪做药品的厂家不禁大喜,赵清漪原本也还高兴,但是容耀廷说了一句:“漪漪说的有道理,制药和开厂也是活人之法,我也听她劝,不让爸爸太为难。”   容延宗正要说句好话,赵清漪忙说:“义父,我也没有怎么劝过,是义兄自己的决定。”   容延宗乐呵呵,说:“现在兄妹齐心了,那明天可以谈合作股权分配的事了吧?”   “明天晚上吧,我得捋捋。不过义父你这么有信心吗?”   “你说办化妆品厂不也马上建起来投产了?你有这种冲劲,药厂也能办好。真办不好,当……不会的,你们一定会做好的。”   容倾城笑道:“这样太好了,以后一家人可以好好一起做事业,爸爸也不用担心哥哥了。我们干杯吧!”   赵清漪干杯,心想:如果有懂医药的盟友来分担帮助,早点生产出阿莫西林,一边赚钱,一边囤着货,将来战争到来,伤员的存活率也高些。   她又不可能有那么多系统的药可以救千千万万的种花家战士伤员。虽然有金手指,但是她要做的事情目标太大,过程太难,是最需要盟友的。 第99章   圣约翰女中是教会学校,虽然都穿校服,不过,怎么扎头发、怎么配配饰却是学生们的自由。   容倾城又带着一个漂亮的水晶胸针和发夹,还有粉色的镶钻时尚手表,一看就是洋玩意儿,而且是有钱都难买到。   圣约翰女中的学生大多是现在种花家江海甚至全国最有钱思维最西化的人家的小姐,她们多不差钱,可在时尚上就落后容倾城很多了。   女人九成爱漂亮,容倾城也爱漂亮,认同赵清漪的名言:漂亮是活一辈子,丑也是活一辈子,当然要漂亮地活着。   赵清漪前世是作女,被老公宠得作天作地,一直作到老得动不了。   容倾城这样虽然刁蛮,可长得漂亮、内心善良的女孩子当然是要宠的了。前世被霸道总裁宠,今生赵清漪自己是霸道总裁,还是要宠宠女孩的,容倾城和赵清芳。   受宠的容倾城其实是很听赵清漪的话的。   容倾城上过厕所洗了手,她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嫩绿色的玻璃瓶子,打了开来,沾了些香脂抹着手背,旁边的女生们一看都是大为好奇。   一个出身买办之家方家的三小姐方若竹说:“这香味好特别。特别清新淡雅,没有那种甜腻的香气。”   容倾城说:“当然了,这可是‘清黛化妆品公司’的新产品,是高级货,一瓶就要十个大洋呢,还没有上市,里面有很多中药护肤成份和珍珠粉,美白润肤的。”   江海银行家的祝家二小姐祝筠筠说:“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拿来涂手?”   容倾城笑道:“我的好姐妹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一定要好好护着。这个‘湘妃保湿美白霜’虽然贵,她还供得起我用。”   容倾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妈妈了,说起多了个什么都懂、疼爱她、又强大的更像姐姐的“妹妹”,就一脸幸福的样子。   出身粤东许氏一支的许家五小姐许流云笑道:“我们知道,你的姐妹是江海金融界的‘天才少女’!”   容倾城和这些同学在一起,因为她总有赵清漪送的礼物,赵清漪又引导过她要在女中多交朋友,赵清漪还会让人准备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礼品让容倾城拿到班里去分享。   这样下来,容倾城有个宠她如命的天才姐妹,这些大小姐也都知道了。   赵清漪本来就是故意的,她引导容倾城的人际交往,就是要杜绝她与苏若雪因为弹琴接触最多,所以最为要好的情况。容倾城才刚上女高,此时人际往哪个方向发展,都还是可以影响的。   自己若没有什么含金量,花时间在人际上当然是浪费时间,但是容倾城不是上一辈子的原主赵清漪的学生时代,她是容家大小姐,背后还站着赵清漪。   她交际就很有用了,比如这样的免费宣传。   不要小看女人的消息传播能力,这种预热对赵清漪的新品是很有用的。   方若竹问道:“你这‘保湿美白霜’真有这样好用吗?”   容倾城学着赵清漪和她介绍产品的样子,笑着说让她们愿意的人可以试用一点,女孩们哪里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一个个弄了一点在脸上轻轻涂抹,只觉得水润细腻无比,而且里头含有极细腻的珍珠粉,涂在脸上后,有提亮肤色之效,这种感觉肉眼可辩。   而“湘妃”的中药配方和实时的美白提亮保湿结合在一起,使用方便,不伤皮肤,还分为少女款和贵妇款,不同年龄段可以选择不同款的。   祝筠筠叹道:“这个瓶子也好看,比洋货还精致。”   容倾城说:“当然了,这是我们漪漪独家设计的,她的一家玻璃器皿厂专门做这个的。洋货虽然也好看,但是洋货一般不会有美白成分,他们是白人呀。而且洋货是添加各种化学香精,对皮肤是有害的。我们这款香味为什么这么淡雅,全是用名贵中药,还有的是添加了玫瑰精华露……”   容倾城又向她们解释护肤品和化妆品选择最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含:铅汞的粉擦不得。   并且,容倾城还记忆力很好地解释了那些粉、口红的制作工艺和成份,那些都是对皮肤有害的成份。   这些知识让女学生们大开眼界,本来大家还对这些话怀疑,但是容倾城自己在用,擦在脸上确实温和舒服。   现代女人被那些广告说“化妆品中含有的什么高级的成份,又有什么对比”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在赵清漪的位面历史上,上海三十年代掀起了百雀羚热,上海名媛明星都追捧产品,人人都用。现在的江海市早先她的“百雀羚”卖得也不错,并且一直在增长销量。   现在赵清漪包装打造出来的这么精致的新产品哪里能不勾动少女们的心呢?   整个圣约翰女中都掀起了“湘妃”热,可是“湘妃”还没有上市,大家只有翘首以盼,都爱追问容倾城到底什么时候有得卖。   容倾城土豪,说自己回去求了当总经理的义妹,义妹说刚好有些试用装多出来的,让她带学校里分送。   学校有五百多名女生,每个女生发到两个精致的小圆盒,一个是少女款,一个是贵妇款,后者她们可以送给家中的女性长辈试试。   全江海家世最好的女学生一下全用上了“湘妃”牌保湿美白霜,但是试用装也仅仅够用几天,还是要等新品上市才能从百货商场去买到。   这些富贵之家的女学生回去后又把她们从容倾城那学到的护肤知识说给祖母、母亲、姨妈、姐妹等人听,她们也得到一点试用对比,均生出要买的欲望。   虽说一瓶将要卖十大洋,不过这些人还不差钱,一瓶买来可以用半年呀,这对她们来说出得起。而“清黛化妆品公司”还有“百雀羚”系列是针对平民的,性价比比较高,但是不添加名贵的中药成份。   在12月6号的平安饭店的宴会大厅,坐满了受邀的江海市名流贵宾夫妻,其中竟然还有公共租界的美国公使夫妇,还有外国记者。   另外江海大半商界名流的夫妇也在场,因为“清黛化妆品公司”将会在全国诚邀经销代理商,一省在合约期内只有一名代理商,统一售价。规定不可跨省调货,不然“清黛化妆品公司”将中止合作。   这种商业方式在现在的种花家还是很新奇的,但是商界的大佬却嗅出了商机,省际唯一指定的代理商代表着垄断,而垄断代表着财富。   有财力、有人脉、有见识的江海市大佬们都看中了这款产品。单单他们家的夫人女儿,或者所知道亲戚家的夫人女儿的态度就明白了。   美国公使也想赚钱,他想要得到“湘妃”产品的美国代理权,赵清漪拜方公使夫人,送上了一套让女人难以拒绝的奢侈品首饰和一套“湘妃”贵妇款面霜。   赵清漪绝佳的英语,专业的介绍推销让他们不得不心动,商业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虽然人在远东,可是家族中人都在美国,家族联合合作。   容耀廷跟在容延宗身边,耐着性子和这些大佬们应酬,看着贵宾济济一堂,他心中也不禁暗叹她的本事。   也许本江海的名流也不是全看在容家的面上,容家虽然出面邀请人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商界有名的人谁不知道赵清漪真正白手起家的传奇?   刚刚由容耀廷翻译,与出席的美国公使夫妻成功招呼后,容延宗现在高兴得很,看到又有人物走近,忙向公使夫妻歉身,再去招呼。   “方佬,你好你好,感谢来捧场!”容延宗到底是占了公司10%的股份,公关上是一定会协助赵清漪的。容家和赵清漪的结合,本来就存在的许多共同利益。   方卓笑道:“早听说你们又要推出新产品,我家夫人可是很喜欢呢,就不知道我们两方有没有机会合作。”   容延宗笑道:“您方佬的能耐谁不敬仰?别人求都求不到。”   方卓一看容耀廷说:“这位就是令公子吧?”   容耀廷微微一笑,欠了欠身,说:“方伯父好!”   方卓眼睛大亮,说:“容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呀。”   容延宗说:“都是新人,以后还要方佬多多关照呢。”   双方一阵寒暄,再一轮轮的贵客招呼过去,一直到上午十点,便有司仪上前热情洋溢地发言,欢迎大家的到来。   然后,司仪才兴奋地说:“现在我们有请我们‘清黛化妆品公司’的总经理、董事长,我们江海市的神奇女子赵清漪小姐,还有她的好姐妹容倾城小姐!她们将亲自‘彩衣娱亲’欢迎各位贵宾和记者朋友的赏光!有请!”   酒红色的帘幕打开,只见一个短发少女穿着一条黑色蕾丝晚礼服,但腰上有一条红色的丝带,人们看不到的是裙后还有一个蝴蝶结,而一个长发少女穿着一条白色同款的裙子,而腰带采用的是粉色的。   灯光打在她们身上,让在场人看到两个误落凡间的精灵,深受震撼。   赵清漪牵着紧张的容倾城一起朝大家施了一个淑女礼节,白立文也受邀了,本来他是学界的人,一心研究,但是他的姐姐来了江海,想要过来,白立文想到赵清漪也难免心动,想来看看她。   白立文走到容耀廷身边,问道:“赵小姐真的很聪明呀,原来她说的合作是那个意思,我不懂商业,难怪她生我的气。”   容耀廷瞄了白立文一眼,淡淡道:“你自己不想赚钱,她生什么气?你想多了吧?”   白立文眉头一跳,转移话题:“你已经决定不去当医生了吗?”   容耀廷倒有些自我嘲讽,说:“我还没有拿回自己个体的‘股权’,我拿回我本身的‘股权’再唱理想吧。”   白立文:……   那边表演就开始了,流畅的钢琴声先演奏了前序,而酒店的伴奏乐队也打着节拍烘托着钢琴声,灯光打在白裙少女身上,像是天使一样美好。   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听过的曲子,十分富有东方情调,燃起人们心中缠绵心思。   赵清漪听到节拍,将小提琴架在肩头拉了起来,小提琴的特殊音质,就像是吊着嗓音却有些骄矜的王后,一下子夺得耳朵的关注,而钢琴清丽而大度,包容着它。 第100章   一曲柔情蜜意东方风情的《梁祝》演奏完,微微间歇,钢琴又引领着乐队奏起宏大激越极有悬念之感的《加勒比海盗》。   赵清漪收敛起了刚才的浪费温柔之气,一双丹凤眼带着不羁的魔力,黑色的身影气场斗大,又像是风中的罂粟一样惑人。   小提琴声一加入其中,就像是风中的女王,领着战士在抗击着风暴,全场神为之夺,点燃豪情。   风暴越来越激烈,勇敢的女王冲到浪尖,以渺小之姿抗击着大自然,与大自然共舞。人类只有豪情可堪与大自然一博,胜为奇迹,败仍光荣。   一个个紧张的节奏挑起在场人的热血,直至琴音休止,回味无穷。   一阵如浪潮一样的掌声响起来,赵清漪牵着容倾城朝贵宾谢幕。   “各位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   我是‘清黛化妆品公司’总经理赵清漪,我表代公司全体员工欢迎你们的到来!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公司的宗旨就是‘呵护你的美’……”   “在我们种花家有个浪漫还亘古的传说,尧帝有两个漂亮的女儿……”   “她们共投湘江而成为了千古绝唱。公司并非要宣扬这种悲情,青春短暂,便如神妃仙子,也转瞬即逝,我们们活着人更应该珍惜美好的时光,呵护自己时光有限的美丽。”   “我们的‘湘妃’护肤品,全是采用纯天然的油脂和原料,加入名贵的中草药成份,比如说我们加入了合适比例的珍珠粉,经过了我们公司特殊的粉碎工艺,让它比普通珍珠粉要细腻4倍以上。比如说,我们还加入了银耳的提取精华,银耳富含丰富的蛋质维纤素,所以它含有一定的抗衰老、防止雀斑、黄褐斑的功效……”   “‘清黛化妆品公司’秉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希望全球更多的女性的美丽得到呵护。众人拾柴火焰高,在此我代表公司向全球诚邀产品区域代理,一起为女性的美丽事业奋斗!一起努力让全球的人类感受这股来自东方的古老而神秘的力量!谢谢!”   在十分钟演讲中,赵清漪完全脱稿,侃侃而谈,拿出台词功力,把握节奏控场,把在场的来宾们的心都紧紧握住。   接着,有工作人员将现在要推出的产品送上高台,赵清漪亲自给贵宾们简练地介绍了两套产品:   湘妃贵妇版,适合35岁以上女性   湘妃少女版,适合14—35岁之间的女性   贵妇版市场价12大洋一套,而少女版的是10大洋一套。   并且,让工作人员送上两盆清水,因为在场有很多女士,她当场卸妆,她脸上其实本来就没有擦多少粉,卸妆倒是很快。   然后,她亲自演示少女版的护肤品,表示自己日常也在用这款产品,就算真的要上粉化妆,有护肤霜打底,可以保湿,适当的改善干粉的情况。   介绍完之后,她再代表公司送每位到场女士贵宾一套产品,此举赢得一阵掌声。   她的表演完了之后,就下台与各位贵宾热情寒暄,此时容延宗也陪着她一起。这时候,她就显露出她长袖善舞的特质,却又不是交际花的那种。   今年,“湘妃”产品还只有江海市买得到,只有到明白,各方代理才能陆续拿到货,按零售价的四成价给各区域的独家代理,在这时候也是非常大的让利了,赵清漪就是要迅速攻占市场份额。不过这个价也只有几个已经决定要合作的人知道。   白立文被姐姐催促过来招呼,他姐夫是燕京望族姚家的人,此时燕京倒还没有确定代理。   白瑾文握着赵清漪的手,说:“早听立文提起赵小姐,没有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   赵清漪笑道:“姚夫人过誉了,我也曾听白大哥说起,他的大姐为人细腻贤慧,我原来以为是很传统的女士,没有想到也是新时代风采的女性。”   “您太恭维我了,跟你比,我哪里谈得上新时代呢?”   “白姐姐,咱们还是不要互相恭维了,总是太见外了。”   “说起来倒是失礼,之前就收到您托立文捎的礼品,今日可又来拿着走了。”好好的收到江海的一个少女的新颖礼物,没有女人会不高兴的。   “您不嫌弃,我就很高兴了。”   容耀廷看着赵清漪和白家的人热络,又似乎捕捉到白立文脸微微有些红,心中生出警惕来。   一直到中午时,发布会才结束,赵清漪亲自谦虚有礼地送走了各位贵宾,这才着令公司的人收拾东西回去。   而她又回了公司亲自抓生产,尽管现在只有江海市销售,也要备好年底的存货。   在容发洋行的墙面和直属的百货商店门面已经贴出了海报:   【带上湘妃,回家过年!】   【湘妃广告做得好,不如她青春正好!】   本地的代理,是左口袋到右口袋,正是容氏代理的,就算是其它商店也要在容氏拿货分销,不过容氏肯定是要几成利钱的。   整个江海市1930年年底都掀起了一股“湘妃”的热潮,清黛化妆品公司生产准备了半个月的存货,三天就销售一空。之后是每天限量销售了,天天上午就卖完了,这销量一直到阳历一月的年关。   也因此,各方有意代理的人都在争取自己熟悉的一个省的代理权,尽管根据省份需要在代理合约期间押上2000到10000块的大洋为押金,以防他们有扰乱市场价格,进行不正当竞争的行为。   10000块大洋对于这些大商人来说真不是问题,只是如果这事不赚钱,再少的钱也没有人甘愿埋单的。   到了腊月二十五,工厂员工放假了,但赵清漪给包括一百零八名保安打手在内的八百多名员工多发了过年奖金30—150大洋不等,人人喜气洋洋回家过年了。   ……   日子就这样悄然进入1931年。   刚过完正月,赵清漪就完成了十二个省和美国的代理的签约和第一批产品在其它省份的上市。工厂日常管理的事,她交给了聘请经理和车间厂长。   接下来她和容耀廷要进行药厂的建设,全江海各方面都能便捷的厂址也不好选,而容家有三家面粉厂和四家纱厂,为不耽误事儿,容延宗决定有所舍弃,选一家厂进行改造。   赵清漪各家厂址都去看过,最终因为电力稳定和仓库大小的问题选了最大的一处纱厂,容延宗也当即立断决定把纱厂给他们办药厂。   容耀廷从书房下楼,却在楼梯口听到纱厂的厂长在向宗延宗诉苦。   “老爷,我们厂可是容氏最大的厂,容氏纱厂一半盈利在我们厂,怎么能说改建就改建呢?那药厂能不能办得成还是两说。还是把别的几家厂改建吧。”   容延宗蹙了蹙眉头,说:“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多说。”   “老爷,厂里有四百工人,如果改成药厂,又要重新聘请,很多人就要面临没活计,这可怎么办?”   容延宗说:“踏实肯干又学得快的,在新厂也是能找到活的,别的纺纱工、缫丝工,就看另外几家纱厂能吸收多少。做得不好的,那是到哪都没有法子了。”   “老爷,那纱厂这块业务减产,很多蚕农的蚕茧怎么办?别家一定会压价的,蚕农也不容易。”李厂长试探地问道。   江南一带很多村庄都养虫销给纱厂缫丝再纺成纱线,然后到卖到织布厂。江海市现在的纺纱轻工业已经大量采用立式缫丝车,容氏因为经营数十年,现在已经研究出来了新型的煮茧机、剥茧机、立缫缫丝机,其实经济效益优于一般工厂。   这也难怪李厂长不舍得,而且全厂工人也是对自己的前途不安。   容延宗道:“到蚕上山还有好几个月,我们再找个地方将设备搬过去也可以做。”   李厂长说:“那么跟我们长期合作的蚕商的货,我们还要的吗?”   容延宗说:“至少会要部分,具体多少,还要算算,你也别说风就是雨的,你先回去吧。”   “好,好,老爷,那我先走了。”李厂长得到还有退路,心中稍安,这才离开。   容耀廷走下了楼,走到容延宗身旁,问道:“爸爸,纱厂不能停产的话,那我们再找一个地建药厂好了。”   容延宗说:“哪里就这么简单了?”   “不简单你还答应李厂长?”   “我也没有答应他,我只是说会找找看,不安抚着,厂里现在要乱起来。剩下的时间我再找找。”   “反正都要另外找地,何不另外找建药厂的地算了,纱厂也就不用搬迁了。”   容延宗说:“不能耽搁了药厂的事。”   容耀廷不禁难以理解,说:“爸爸,你为何就这么相信漪漪能成功?我学医的,我对于我们能不能生产出阿莫西林都没有把握。”   容延宗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起身道:“你跟我来吧。”   容延宗带着容耀廷去了书房,书房重地是一般人都不能进来的,关上门,只有父子两人。   容延宗忽走到抽屉拿出一瓶药来,但是那上面什么标签也没有。   “我血压太高,这是漪漪给我的降压药。”   容耀廷说:“我就是在美国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药,还没有标签。”   “撕了。”   然后容延宗又取出一条领带给儿子看,容耀廷看不出什么来,容延宗说:“你到窗户旁阳光下看。”   容耀廷依言而行,纳闷:“材质很奇怪,与我见过的纺织物都不一样。”   “材质是其次,你再看,仔细看。”   容耀廷再细看,虽然是一条黑色的领带,但是终于在强光下,他发现领带中间有一处不一样的细微印压纹。   “2、0、4、6……”   容耀廷看向容延宗说:“什么意思?” 第101章   容延宗说:“你说是什么情况下会把四个数字印在一起?一条非丝非棉的领带。”   容耀廷想不通,容延宗在沙发上坐下,让容耀廷也坐下。   “你觉得漪漪是聪明呢,还是傻?”   “当然聪明,她都傻,世上还有人能称为聪明人吗?”   容延宗点了点头,说:“漪漪在管理公司、用人、交际上无不精明老练之极,还懂得水至清则无鱼,那么像她这样的人,会不懂得锋芒毕露,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容耀廷点了点头说:“要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就牵强了。”   容延宗说:“不错。而且,你真相信她就是一个会计的女儿?我可以跟你明说,就是江海最好的会计账房都算不过她,她的英文让美国公使认为她在美国呆过。”   容耀廷想着她自信智慧的魅力,不禁有些神往,人都是有慕强心理的。   容延宗又指着墙上的一幅“松鹤延年”的国画,说:“那幅画是她画的,送给我去年大寿。”   容耀廷虽然不是非常懂国画,但是觉得这幅画也意境水墨都极好。   容延宗说:“你以为她整天带着一帮男人为什么不怕,因为那些男人打不过她。这些是一个会计的女儿吗,她才十六岁,就是甘罗也没有这个本事。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跟着一个十六岁的妹妹一起做事,跟她学,我不是低看你,而是知道她绝不简单呀!”   容耀廷心中一阵慌乱,说:“如果她不是赵家的女儿,又怎么会管赵家的事呢?而且那一大家子不能做假呀。”   容延宗叹道:“你只要知道,我们容家和漪漪是合作伙伴就好。”   容耀廷说:“爸爸,问清楚就不可以吗?”   容延宗轻笑道:“傻小子,这世间之事,哪又能尽探究得清楚?难得糊涂嘛。况且,她不是告诉我们了吗?”   “什么?”   “2046,是否可以理解现在是,1931……”   容耀廷瞪大眼睛:“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   “这怎么可能?这不科学……”   “那你要有别的理解也行,甚至……她不是凡人。”   “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和天使。”容耀廷虽然在美国七年,却是一点也不信上帝的。   “那么就不要追究了,总之她对我们没有恶意,她确实是把我们当盟友,甚至亲人的,这就够了。这是福气,是容家的机会,更是你的机会。”   容耀廷万分不想自己对她参杂了这些东西,可是这是现实。   容延宗又说:“你心底可以想,但是不要说,更不要对外人说。”   “我明白,这对漪漪不好。”   “不,是对我们没有好处。她这种小狐狸会不知道行事张狂惹人嫉?只怕在她心里有比低调隐忍更重要的事。”   “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她敢这样在我面前不收敛自己的本事,又故意露这点模棱两可的东西给我,不正是让我不要多问,相信她吗?而我不相信她,我容家与她的合作就到头了。”   容延宗可不相信像她那样的人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特别是她也知道他的精明,可不是容倾城那样单纯。她要送东西给他,会缺少毫无破绽的东西?   这只表明她不想在做事的时候有太多质疑,内耗时间精力,而是能像野马一样前进。   容耀廷喃喃:“她这也太心大了吧,如果我们是坏人呢,是想有不轨心思的人呢,她岂不是很危险?她就算再能干,也只是一个人。”   容延宗说:“也许,她有自信自保。也许是别的事,容不得她考虑这些吧。”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也不要问,该为她掩饰就帮一帮,她呀都会记在心里。虽说是利益的合作,但她对我们容家没有恶意,她作风雷厉风行却重情义,对倾城也是真心喜欢的,倾城也把她当亲姐妹。这世间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你不一定要揭开它,与其做杀鸡取卵的蠢事,反而不如享受它。”   容延宗充满着商人的精明和长者的豁达。   容耀廷心情复杂,一个妹妹的身份已经让他无所适从,而现在还有神秘未知的秘密,他觉得自己离她越远了。   容耀廷说:“所以,爸爸相信她一定能够制出阿莫西林来?”   容延宗道:“我有理由不相信吗?如果能制出那种药,不论是对我们容氏,还是更高层面,都是好事。种花家纱厂很多,但是能制造最先进的药的厂家并没有。咱们能造出金贵的药卖到外国去也是给国人长脸,难道咱们华人只能出口纱丝,还有猪毛吗?前朝红顶商人与洋人商战的失败非商之罪,我从来没有生出过那样豪情壮志,但是我也想看看她能不能做到。如果咱们能生产出世上最好的西药,洋人也不得不服。就算她与常人不同,有胜之不武之嫌,那又怎么样呢,像她说的人总要有几分豪气的。”   容延宗是江南商人,江南商帮在前辫朝覆灭的事,他还是听说过的,现在的种花家技术落后,样样不如人,国力又弱,行商更是不易。   容耀廷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不过,父亲,纱厂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容延宗却忽然问:“我先问你李厂长又为什么跑这一趟?”   容耀廷说:“他是厂长,当然不希望工厂没了。”   容延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漪漪,她肯定不会这么回答。”   “有机会,你问问她好了。”儿子还嫩得很呀,他本来就是一个医科生,在人情上面是不懂的。   ……   容耀廷带着复杂的心情想了很久,下午半天在读赵清漪给他的药方制作工艺、成份、药理作用的资料。   他到底是医学生,那些全英文的书籍他当然看得懂,不过里头也有几处涂掉的备注,涉及人名。   下午,他的脑海中全是她的影子,索幸就打了个电话去她的化妆品公司,听说她今天居然也没有去那里,再打到家里,却是在家的。   赵清漪确实在家,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实际上是进了空间,为了整理出能用的电脑资料,里头涉及的年份、人名她得改掉,然后打印出来,幸好她还是有几台打印机的。   赵清漪觉得自己要完成原主的任务很随便,原主这回可是说过“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让你把她衬托成丫鬟”。   这是对害得她家破人亡丧子、丧夫、丧友还要当一辈子佣人的苏若雪有多深多无奈地不甘呀。   除了任务之外,她想对这个位面时代的国家民族尽点心,她是不为私人富贵的,这种事她问心无愧,她需要盟友,于是选择容家。   容延宗果然是个聪明的商人,他把一切看得很透彻,他不是科学家,所以不会为了验证什么而失去商业利益。   哪个商人会想着把金手指给砍了,或者让给别人呢?   赵清漪赌得正是这一点。   而如果容延宗不是符合她的计划的人,她只好分道扬镳了,也许会等着投奔大同会试试。   这些都说远了,话说回来,她给容耀廷的书是把原文书自己翻了一遍,然后手动涂改,那做得也太不业界良心了。   将电子资料修改再打印不是天衣无缝吗?   这事儿,就算她速度再快,也是太花时间了,她发现自己通过这种事,也是读了太多专业的医药学书籍了。   以前她会的是中医药,西医药可只会常识,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学了。   改得昏天暗地,肚子也饿了,她出了空间,下了楼去。   客厅中容耀廷正在给刚放学的赵氏三兄妹辅导功课,他们都是要等她吃饭的,而饭后到点,家教才会来。   “妹妹!”   “姐姐!”   赵氏三兄妹高兴地打招呼,她今天没有出门,就椅在空间的超级懒头沙发上修稿,所以穿了一件酒红色的宽松的粗线羊绒毛衣,配着白色的破洞牛仔料的裤子,样式很经典,后世的名牌。她多世的名门教养还是不会穿睡衣出卧室的,这是最随便的了。   可这后世的时尚慵懒风,酒红色更衬托她气质高华,也让人难移开眼睛。   容耀廷看着她微微一笑,赵清漪倒是奇怪:“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家,我过来看看,正有事请教。”容耀廷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对着她静待下文的表情,容耀廷也就把今天李厂长找容延宗的事说了。   “爸爸问我,李厂长为什么会跑那一趟,我说他是厂长,当然想纱厂继续开办下去,爸爸好像不太认同我。”   赵清漪轻笑一声,真是情商堪忧呀,难怪吊在苏若雪身上了。   “为什么你觉得他是厂长,就必须想纱厂开办下去呢?”   “因为这是他的工作……还有工作才能赚钱,养家糊口。”   “我们的药厂就算不一定全聘纱厂的员工,李厂长的地位还是能保的吧?如果他在药厂工作,不也是养家糊口吗?”   容耀廷想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赵清漪微笑道:“人活于世,无论是谁都会有大小的欲求的。就像《卖炭翁》中一句‘心忧炭贱愿天寒’,就很生动表明了这个道理。李厂长在容氏做了十几年,现在管着最大的纱厂,每年进来蚕茧、工人有多少?就说蚕茧好了,李厂长的小舅子就是做收茧生意的,每年卖给容氏,有李厂长这个门路,做这门生计是不是有底气多了?每年你知道李厂长除了工资之外,他小舅子捧着他,要孝敬他多少吗?如果他不是纱厂的厂长,这项进账就没了,他小舅子也要烦他的。”   容耀廷蹙眉:“容氏没有义务要为他这种利益而妥协吧?”   赵清漪说:“能帮的还是要帮的,金银散人心聚,成大事者,哪能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只要是能用的人,老爷当然不能完全都不管,你不让别人赚钱,有才能的人凭什么尽心帮你做事?凭你长得漂亮呢,还是血统高贵?”   容耀廷才发现做生意方面的事,他真的一点都不懂,他在美国只是专注于学习医科。   “为什么人总是这么爱钱呢?”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容大少爷,你不要穿着价值两百大洋的西装,手上戴着上千大洋的手表,然后说‘我恨钱’,很虚伪。你要不要去码头扛三天麻袋试试,你会不会想要钱来解脱。”   正说着,汪女士来叫吃饭了,现在她也会张罗一下家人的伙食,虽然有厨师,但伙食费还交给她了,采买上她要扣点钱,赵清漪也不管她。她到底是她的妈,能以此为乐,何必阻止她,只要不让伙食水平下降就好。   于是,赵清漪就留了容耀廷吃饭,赵清漪每个星期总有两天会到容家吃饭留宿,他也就没有客气了。 第102章   汪女士看到这样富贵人家的俊美公子,心中就起了意,虽然女儿很有钱,但是天下的母亲都会希望女儿嫁给有钱人,让她也更有钱。   “容少爷,您今年几岁?”   “二十五。”   “这么大了,成亲了没有?”   “没有。”   “这个年纪,早应该儿女成群了,你怎么还没有成亲?”   赵清漪当然知道容延宗是在等容倾城长大,不然他已经回国,应该紧锣密鼓选妻了。   真是可怜哦,二十五还要靠撸过……呃,太污了。   赵清漪摸了摸额以掩饰自己的不当表情,不过,想想婚姻不自由也挺可怜的,爱上一个女孩,一方面抢不过那黑道大哥,看着她另嫁他人了;另一方面老爹强要他娶妹妹,双重打击之下,被折腾着喝得半醉半醒还一时没有控制住人性本能睡了个不爱的丫鬟。   这还罢了,最后当了卡登,人生真是充满着各种器皿呀。   容耀廷说:“我也……还没有遇上……”   赵清漪终于说:“汪女士,你又不认识什么名门淑女,没有好介绍,问啥问呢。”   “我这不是为……”汪女士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是帮两个女儿问问,再想年龄相差太大了。   容耀廷说:“也不一定就要名门淑女,两情相悦,灵魂相通就好。”   赵清漪想想他情商这么低,别没遇上苏若雪,来个张若雪、李若雪的,他自以为灵魂相通了。   赵清漪说:“你别天真啦,还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我想义父总会为你考虑的。”   容倾城要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要嫁的好,就像第二世角色顾晨就算不要孩子也想娶她。孩子哪有自己的有限的人生重要,这个时代一定要传宗接代,给他找个女人生子,不失为一条路。生了孩子,可以用钱打发掉女人,平等交易,这个时代还是会有女人会自愿的。   如果容倾城不喜欢他,容延宗挑选女人、降服女人的眼光总比容耀廷要好,没有看到江素心这个姨太太不就乖觉省心得很了吗,透明人似的,不该自己过问拿乔的,她绝不敢犯禁。   容耀廷说:“漪漪素来我行我素,你还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吗?”   赵清漪说:“如果是那种情商高的男人,当然是自己找的好。不过像你这种呢,很容易被女人骗的。”   “我有这么笨吗?”容耀廷眯了眯眼睛。   赵清漪现在与他也比较熟了,说:“你读书当然没有问题啦,但是世上的女人很大一部分是爱骗人的。明明很势利却就装作很真诚,明明有两个以上的目标却会装作很单纯,明明想勾引你嫁入豪门却装作视金钱如粪土或者不卑不亢,明明心里喜欢了别人却会装作我爱的是你但是没有办法,明明想得到你的爱护却会装作坚强倔强,明明不能给你承诺却是要吊着你证明自己的魅力,明明自己跟别的男人睡但希望你为她痴守。这是人性的阴暗。”   容耀廷虽然知道她行事大胆,也有心理准备她是不科学的2046的人,仍然一多汗,说:“你也骗人?你想骗人?不然你凭什么这么说?”   赵清漪想想穿越几世,她骗过顾晨,骗过李浚龙。萧扬还是她头回遇上感情的事不算骗,徐昀那小狼狗居然把她骗着当媳妇了,张胜美是父亲介绍的,上清是他把她给骗了。   赵清漪点头:“我要看到什么翩翩浊世佳公子我也骗,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汪女士在家没有地位,但是赵清恒却有耿直性子,说:“漪漪,你不要胡说八道。”   “好好好,我不说。我只是打个比方,义兄这样的还是听义父的好,娶个贤妻过日子最好。”   容耀廷心中吃憋,说:“你觉得我不行,我偏做给你看。对付女人,我不是傻瓜。”   赵清漪说:“我一片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容耀廷暗暗摇头,两人的思想习惯上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还是兄妹。   一顿饭他吃得食不知味,他回家时,她又交了一叠的制药的工艺资料给他,他读熟了,今后他就可以在工艺上慢慢上手把控指点工人了。   容延宗后来通过多年关系,找了一家还是前辫朝落后机器的将要倒闭的纱厂买了下来,然后自己也好几回出面将工厂改造,陆续将自己的纱厂设备搬过去。   还有多出来的设备,就分到另外的两家纱厂里,那个新厂要小许多,位置也没有这么好,但是好歹也安抚了李厂长等人的心。   ……   赵清漪出门素来排场大,但是要从空间里调出机器来,却是要低调不声张的。所以手底下连霍飞、杜立都被放春假了。   赵清漪之前结化妆品原料货款给杨老三时拜托他了一点事,他虽然是小帮派,但也是有漕帮道上的门路的。   她让他在码头附近租个偏僻的空仓库,她出手大方,杨老三当然把事情办得妥妥的,给了她地址和仓库钥匙。   所以,她自己穿了一身男装,戴着帽子自己开车前往郊区海岸码头附近,这三十年代的美国进口车开起来真的很要命。   她根据地图七拐八弯终于找到一处离海边四五里处的一处荒废仓库,赵清漪心想杨老三还真是够省钱的,这个仓库是有多少年没有人用了,破破烂烂。   他租三个月只怕只需要几十块大洋,而她给了他两千大洋呀,真够黑的。   不过也刚好,知道的人肯定少。杨老三要是把她这种赚钱的门路宣扬出去,她以后有好事也不找他了,又有别人来争。   这种底层出来的人反而很精细,就像赵清漪曾经当小寡妇的那一世,乡下妇女拔猪草,发现哪边的猪草好,都要保密,以期自己第二天又去。   赵清漪打开了仓库大门的锁,这一看还是杨老三新装的锁,以前怕是连锁都没有。   赵清漪进了仓库,采光极差,她只好从空间取出手电,总算不是很脏,杨老三应该打扫过。   附近现在没有人,于是她取出,一台台的对这个时代来说先进的旧机器,有培养青霉素的机器,也有提纯、合成、干燥、成粒的机器。   现在原料和现代不一样,做成胶囊只能装瓶了。其实这些机器调整后也可以工业化生产别的药品,不过刚开始做,为了供应链顺畅一定要简化产品线。   想想现代摩拉罗拉这样的大公司,就是产品线太复杂,供应链上管理出现问题,最后倒下的。   现代的种花家可没有那么多人才,能给她生产出阿莫西林就不错了。   这些设备还被粗糙地装在木箱内,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金贵,而是被当作垃圾一样。赵清漪搓了搓手,自己真像那种种马爽文中的男主角,有这样的金手指合该办个后宫收藏美女,不,美男。   赵清漪爬上了机器各箱子上,拿了帆布将之盖上,想想为了安全,她又在这堆积的机器上拉上“电狗”,一个后世高科技时代的小蓄电池箱,可以供应三天的电了。   想了想,她还装了个炸弹,万一杨老三出卖她,或者有人意外发现这里来偷,“电狗”解除,有人要搬走,牵动引线,就连人带机器就给炸掉。   就算她体能好,现在是个不用装小女人的真霸王花,她也觉得挺累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黑色皮衣,又取了一瓶水洗了洗手,用湿巾抹了抹脸,擦着腰嘿嘿了一声。原主找她这霸王花来打压一个集女性阴暗面于内的玛丽苏,这种任务是认真的吗?   真是被自己的才华给惊艳到了。   像她这样有金象腿的人,难道只会去玛丽苏看上的男人们面前搔首弄姿等待男人们选她来证明什么吗?   原主不像前世一样限定她,生在这个时代,当然是搅动一片风云呀。   就算生命像烟花短暂绚烂,一晃即逝,也比当个乱世百姓强。   赵清漪打开仓库大门,发现天已经阴了,一看已是三点半。锁好了大门,她坐上了车,开车返回。   她还要抄近路去大马路,穿过一片仓库区域巷子,听到人声她不奇怪,但是听到枪声不禁吓了一跳。   搞什么呀!   她看看腰间的左轮手枪,是这个时代的货,这种枪就六发子弹,能自保吗?   她想了想,从系统工具箱中取了催泪弹、迷烟弹,这种东西不够装备正规军,但是她自己用一用还是够的。   赵清漪也不想惹事,只有开车往离枪声相往的方向开去,心中也有点急,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兄弟都没有带。   她忽然想到,她急什么呀,找个避静角落,先躲空间里去。心中稍安,车上也加足马力,不用躲空间最好,除非有警察来,她不想惹麻烦。   忽然,她在路上停下车来,远远见五十几米外两旁的旧仓库死一样静寂,但是那是对常人来说的。   而赵清漪感到了不寻常,她调转车头,什么人气势汹汹在这里设伏,到时这里一定乱成一团,死了人警察又来了,几天静不下去,难道她要在空间呆好几天?那家里公司不是要疯了?   她正调转车头,后头却有人沉不住气朝她的车开枪,赵清漪喊了几声你妹的,真是太倒霉了。   “强哥,我们被发现了!”   马强看着远逃的黑色轿车,不禁蹙起眉头,骂道:“姓林的小子太狡猾了!这是来探路,谁不争气的先开枪的?”   刘军将一个喽啰拎到马强跟前:“强哥,我不是故意的。”那小子也是头一回参加械斗,是帮派有折损后补上来的人。   马强一看,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但设伏偷袭以逸待劳是不成了。   “给我追!!”   “是!”   应声的有六十多名打手,人人配有个王八盒子,从两边仓库荫蔽处跑出来。   砰砰砰~~   枪声不绝,赵清漪伏着头开车,但也听到好几颗子弹打到车身上。   你妹的!! 第103章   赵清漪加快了速度,但见前方也有好几个人拿着枪,有人探了半颗头,显然发现她了,她现在玩消失也太不合时宜了。在公众下成了灵异事件就不好了。   赵清漪不管不顾喊道:“自己人呀!有埋伏!!快跑!!”   前方的人听到这“自己人”的警报声不禁一顿,然后纷纷朝旁边找隐蔽的地方。   砰一声,赵清漪感觉自己的车胎被后头打爆了,她忙一转方向盘来个艰难漂移,横过车身,然后打开门,拿着装了那些系统工具的弹药的帆布包,伏着身下车来。   幸好前方的一帮人被她唬弄住了,没有朝她开枪,她伏着身子往前冲,到了一个巷子旁一条手臂将她一拉。   “兄弟,你没事吧?”   赵清漪一见是个皮肤较黑,中等个子的年轻男人,赵清漪一边拉回自己的黑皮衣,一边说:“我没事儿,就是车废了。”   “前面什么情况?”   “六十多个人埋伏着,大多数都有枪。你们小心点。”   “呸,金荣太卑鄙了!这个码头已经说好是我们青龙帮的了,居然下此毒手!”   青龙帮?   赵清漪不禁愕然,所以有缘千里还是要相见的。这是“老爷”的帮派吗?   是这个位面洪门分派的一支,跟漕帮关系也很密切,林青云子承父业,青龙帮的势力在江海大涨。   此后在脚盆鸡全面侵略之前,青龙帮在江海也算是呼风唤雨,只是后来他的仇敌投靠了脚盆鸡重归江海,青龙帮的根基在江海被毁。   林青云和苏若雪就分离几年,苏若雪最艰难的时候托庇于容家生活了三年,容家全死光了,而她知道容耀廷的存款,用来再幸运地挺了一段时间,终于等到了林青云的人来找她。   赵清漪说:“你们这么几个人,还是跑吧。”   另一个男人说:“我们就是从那边逃过来的,这日金钱帮要给我们青龙帮一个下马威呢。”   “下马威就要人命吗?”   想想江海的华区或底层就是种花家和洋人三不管地带,如码头的一些秩序平日还是被帮会势力控制。   真的要脱离帮派,你没办法运转,光头忙着剿灭大同会,帮派很大程度上就补上了权力真空。   再从深层一点说,洋人想要的是殖民和商业利益,也要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他们在远东只是威慑犹在,但兵力却不足。帮派的势力却是扎根在这片土壤上的,洋人也怕死,怕遇上不怕死又打不完的人。   而青日党说得难听一点是靠着袍哥流血起家的,当年起义就是国外领导国内的袍哥攻入了总督府,连国外的精英们都意外那回成功了,这才迎国父归国。   说是国父,其实革命时人家都还在国外呢,流血做事的是袍哥这样的“江湖好汉”。这些后来又干不过有正规新军的北洋袁大头,这就有了五色政府。   袍哥、洪门、漕帮之类的,多少都出同源,青日党轻易不敢这么卸磨杀驴,现在要对付大同会,又要对付给他们挣下江山的帮会,那是江山不稳呀。   这也许是江海这片利益之地黑帮大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赵虎说:“小兄弟,你是哪个堂的?”   赵清漪想想青龙帮的架构,原主虽然不太懂男人的世界,但是在后来港岛当了这么多年佣人,还是知道一点。   “我叫伊青照,刚要被介绍入青龙帮莲花堂,还没有见过堂主。其实,我今天就是来码头办点私事,却刚好看到好像是金钱帮的人鬼鬼祟祟,怕他们暗算我帮,就去先探探路,结果被他们发现了。”   赵虎一拍赵清漪的肩膀说:“小兄弟,好样的!有胆色!我就是莲花堂堂主赵虎,今后好好干!对了,是谁要介绍你进来?”   赵清漪不禁吐艳,“后来”在港岛时期,莲花堂李堂主原主是见过的,但原主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不是姓李的当堂主呀!   “是……”   “敌人来了!”   忽听一个兄弟提醒道,赵清漪松了口气,暗想等会儿,趁他们打得急,她就遁走,老娘不陪他们玩了。   赵虎将赵清漪打到身后,说:“小心了。”   赵清漪不禁讶然,这是要保护她吗?   她凝神听远方的脚步身,发现两边夹击,有上百号人。杨老三真是给她找了个什么仓库,离这里也就四五里,她要是带人来运机器时遇上这种事,那真是倒血霉了。   “堂主,现在后有追兵,前有敌人阻击,此时一直等下去,只有坐以待毙,等他们收缩包围圈,一切就都太迟了。”   赵虎一听,心知没错,青龙帮和金钱帮争这个码头十分激烈,之前在洪门大堂会上,林爷夺得码头的控制权,但是金钱帮哪里就甘心退出。他们莲花堂负责入驻接管,结果金钱帮是想要咬死他们。   一个精瘦的兄弟道:“堂主,我们只有十几个人,怎么办?”   赵虎胸膛起伏,不管是被金钱帮捉走或者打死,那都太丢人了。   赵清漪看在刚才他们不对她开枪,赵虎还将她拉到身后的份上,叹了口气,说:“我有办法。”   赵虎奇道:“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赵清漪说:“我这里有几个美国进口的迷烟弹,我刚才遇上的那些人就要追来了,我潜过去将他们迷倒,咱们从这路冲出去。”   那精瘦的兄弟名叫张伟,担心地说:“这行吗?”   赵清漪道:“大家把外衣或者毛巾沾水或者尿液捂住脸,我匍匐过去,以车为掩护投弹,你们一见白烟大起时,就一起冲过去,不要恋战,后面还有一帮人呢,数量可还是比我们多。”   刚刚她与他们相会这一切发生在短暂的一两分钟内,但再拖下去,后面的人手肯定也要包抄过来了,再不走,全要完。   赵虎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问道:“迷烟弹呢?”   赵清漪打开了帆布包,兄弟们一看,有此忐忑,又有些喜意,不管靠不靠谱,总有一丝希望。   赵虎说:“伊兄弟,我跟你一起吧。”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好,大哥,你看我怎么用,秉住呼吸,这里一扣往人最多的地方扔,知道吗?”   赵虎点头,赵清漪就分了两个迷烟弹给他,然后将包挂在前胸,掏出左轮手枪。她早在经历小寡妇那一世就不怕杀人了,在地狱活过的人,哪会怕这个。当天帝那一世,神魔大战,又与上清历经历史进程,看着一次次厮杀,虽然心痛,却不是恐惧。   赵虎见这个小兄弟虽然年纪轻,粉面桃腮像个女人,但是气定神闲,气场极大,自然给人安定的感觉,心叹:英雄出少年。   但见她往地上一滚,但然后对准了车的角度匍匐过去,赵虎依样而作,当然没有她这么标准。这是后世特种兵的战术动作,张胜美从小教儿子、孙子,她本来就会格斗,所以这也学了些,军训时也学过,不过没有什么机会用上。   原来对方也怕靠近受到青龙帮的伏击,已经在前方的几个废弃的集装箱或者木箱后面掩身,一直接着他们这边开枪,等待前后双方的汇合。   时间不多了,赵清漪看看相距有二三十米,她勉强能投过去,王八盒子准头不够,但是她要是大列列站起来也是很危险的。   时间不多了,拼了!   赵清漪一扣按扭,胳膊一甩,将迷烟弹朝一个旧集装箱呈抛物线扔去,紧接着当即扔另一个,赵虎依葫芦画瓢将手上的两个迷烟弹扔向另一边。   后世的产品,比现实世界还要强大,只见挥发扩散极快,那些迷烟弹不是静静等着挥发的,而是爆开,有无数小颗料气化成为一大朵的白蘑菇云,然后再扩散。   赵清漪已经能听到包抄人员的脚步声,忙朝后一挥手:“弟兄们,快捂住口鼻,跟我跑!”   赵虎也不怪她抢了堂主的台词,也喊了一句,后头十几个兄弟冲上来。这时前方的几乎所有人都吸入了强效迷烟。   赵清漪飞速扳下自己的车牌,又从后座拿了一件常备的衣服,再朝发动机开了几枪,汽油遇上星火,一阵爆炸。   作为一个拉风的男主角,不,女主角,一定不能在爆炸火光背景下回头。   后面追击的金钱帮人员果然是包抄过来了,不过最短的距离相隔也有五十米,他们冲入迷烟之中就看不清。   只有胡乱开枪,但是冲过一段距离,就有掩体,只有两个兄弟身上腿上中了枪,被拖了回去。   冲出了迷烟地带,穿过一片小树林,只见前面有两辆轿车,还有几十辆自行车,应该是那帮人留下的。   赵清漪直接打碎车窗,开了车门,然后让受伤的两个兄弟上车,赵虎也上了副驾座,其他兄弟要么上了另一辆车,再有七八个骑了自行车就走。   赵虎到现在还后怕不已,看看开车的兄弟,笑道:“伊兄弟,这回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莲花堂的兄弟就真要有大难了。”   赵清漪呵呵一笑,赵虎却忽看到她白皙的耳垂上有个小洞,这个年代的女子从小就被长辈穿耳洞的。   赵虎不禁一愣,再看她喉前,白皙平滑一片,哪有喉节?   “你是女人?”   女扮男装,然后电视剧拖个N集矛盾情节,那毕竟是电视剧,她是穿男装,但是没有化装,哪有人脑子有坑,男女都分不出来? 第104章   赵清漪不想引起误会,就将帽子摘了,理了理自己齐耳的头发,微微一笑,说:“赵大哥好眼力呀!”   赵虎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清漪说:“路人,经过那条路,被当成你们的人了吧,怎么平日这仓库一带往来人这么少的吗,在这里打。”   虽然说是货运码头,和那种客运码头不一样,总会有拉货提货的人吧。   赵清漪还不知道,这种货运码头,都是处在帮派控制之下的,这时两帮势力交接,金钱帮有心将青龙帮的人打回去。事关大利益,哪里是说让就让的。   赵虎问道:“你还知道我们莲花堂?”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我虽然不算在道上混,但是也听说过。当时不是没时间解释这么多嘛。”   “你一个女人,哪来那么大胆子?”   赵清漪说:“女人就要胆小吗?谁规定的?我认识吗?要不是我爹规定的,我可不听。”   赵虎不禁莞尔,赵清漪要送他们去医院,但是赵虎却要求她送人去青龙帮,赵清漪看了看后头呻吟的两个兄弟,说:“他们要取出子弹,医院条件好,青龙帮里有外科医生吗?”   赵虎不禁犹豫,顿了顿说:“好吧,去医院。”   赵清漪想着在原主服侍苏若雪那些年里,她也知道苏若雪不少往事,现在1931年的春天,应该是苏若雪的父亲住院了吧。   青龙帮林青云就是在圣玛丽医院遇上苏若雪的,他为什么要去医院,难道是因为这一次有伤员?   赵清漪有这样大胆的逻辑猜测,因为林青云的父亲已经死了,他自己当老大,母亲现在还在佛堂,他父亲还有两个养子是他的左右手,现在也还健康,所以他不可能是为了家人去医院,多半是为了看青龙帮内的兄弟。   赵清漪眼中露出一丝坏笑和兴味,她驱车前往“仁爱医院”,而不是“圣玛丽医院”,不知是不是能让苏若雪错过与林青云最重要的一次邂逅。   为了任务呀,她不会杀人,不会骂婊,也不能强迫林青云或者容耀廷不许爱上苏若雪,但是错过缘分就不怪她了。   本来想要中途下车,扔下人不管的,但是为了他们顺利住进“仁爱医院”,她就送佛送到西了。   哎呀,她真是太坏了!林青云不爱上苏若雪,又没有容耀廷在圣玛丽医院给她帮助,两头空落,那她爸爸的巨额医药费怎么办呀?她舅妈虽然会拉拔她,但是没道理连这个都承担去吧?还有,没有遇上林青云,她将来怎么被黑道大哥强娶后强宠多年呀!   容耀廷现在都一心研究制药理论和医药管理了,没有空去记起那个一面之缘,除了长得漂亮一点没有别的深刻印象的少女。   做了狡猾的事,到了仁爱医院门口,赵清漪难免就热心了一点,本来扔下人走就好,这是送人进去了。   其实原来这个时间点,赵虎都死了,只有有四个兄弟在青龙帮的人来援救时获救幸存,后来被赶去的青龙帮援兵救回去。   这时汽车开向“仁爱医院”与闻到点风声的援军错开了,幸好后头骑自行车的人又遇上了,一会师,青龙帮的援军才没有赶去现场。   赵清漪看着几个兄弟将人搬进去,医生也过来处理,刚送急救室,就听护士大喊血浆不够。   这外伤失血过多是很危险的,赵虎不太懂西医,赵清漪看到一帮兄弟赶过来,忙道:“你们谁是O型血?马上去献血!”   兄弟们不禁面面相觑:啥是O型血?   赵清漪无奈,说:“好吧……我是,我去。我的不够啊,你们给我来验血!”   她进了献血室,脱外了皮衣外套,只的是一件白色毛衣,这时才显露出她少女的身段,没有戴帽子,排队的兄弟都看到这个小兄弟是个少女,惊讶地瞪大眼睛。   赵清漪撸上袖子,本来是做好心理准备了的,她在现代也都献过血,但是这个时代的针管好像是不是更粗了一点!   她一个退步,瞪大眼睛:“卧靠!要不要这么狠,你这针头比我的血管还粗吧?”   献血的年轻俊美的医生笑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怕?怕就让开,别逞强。”   赵清漪将黑色皮衣一甩在肩后,一脚踏在献血者坐的凳子上,说:“伙计,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姑奶奶怎么可能会怕?”   “你……你想打人吗?”   “说的什么话,像我这么又漂亮又淑女的完美女生,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人品呢?你看我像坏人吗?”   说着,赵清漪收了脚坐下,然拉起毛衣袖子,露出一截藕臂放在了医生面前:“抽吧,我O型血。”   赵清漪心想:仁爱医院比圣玛丽医院远,可别因为她的一点小坏心,害得那两个无辜兄弟错过挽救时间呀。那她还是过意不去的。   忽然,身旁验血的一个兄弟站起来,又走来一个黑西装男子,坐在那张凳子上,听一个清冷的声音说:“我是O型血。”   赵清漪不禁一怔,原主是极熟悉这个声音的,原主在港岛的那个家当了二十多年佣人,这个正是老爷。   这个人眼里只有妻儿,当然只是一直当原主是普通佣人。   苏若雪也没有说过自己有多亏欠了原主,即使原主的儿子因她儿子而死,容家庇护了她们三年,她是容家遗霜。   苏若雪在人前总会说原主无依无靠了,她不管她难道让她一个孤生一人在外受苦吗?然后太太帮都说她有情有义善良。   “老爷”虽然平日不管女人的事,但多半也是这样认为的,其实老爷不太明白苏若雪的微妙心理,平常对“赵妈”还不错,宅内的琐事很倚重她。   以为苏若雪信任她、对她好,所以“老爷”对她的态度还算是很温和了,这一点苏若雪倒不好说要丈夫不要区别对待“赵妈”和其他佣人了。   原主不明白苏若雪这种女人为什么反而会得到好结果,她太悲痛自己,太悲痛丈夫儿子和容倾城这个好太太了。   现在的赵清漪是懂的,苏若雪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她内心的恶是精神上的绵里针,是一种极度自私,极度虚荣反而表现出不卑不亢和淡看云卷云舒的样子的伪乱世佳人。   她善良大度的表面下极度的冰冷,极度的善妒,极度地记仇,她让原主当佣人就是一种高高在上自我欣赏的满足感和对原主曾是容耀廷的女人的嫉妒。   她喜欢林青云,也喜欢容耀廷,但是她又要装很守贞的女人,她明白放纵的后果,她明白放荡了,她在男人眼里就不值钱了,就和那些风尘女子一样了。   但她喜欢男人为她倾倒,为她献上一切,然后为她虐尽其她的“贱人”。但是,她不会说出来,而且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让男人心甘情愿奉上一切,最好能为她虐几个女人,那么她会有快感和优越感。   女人心,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这种细腻,男人一般是不会明白的,像赵清漪这种经过千万年阅历的女人却明白。   这个男人,原主后来的“老爷”,他在外面总有太多事,于家里的内务也不会多过问,但是常常亲自吩咐她:“赵妈,好好照顾太太”。这是原主在那二十几年内听过最多的话。   原主其实有些畏惧这个男人,就算他对她还温和,她也明白他是个比容耀廷更狠的男人。   所以在那二十几年里,原主就算恨苏若雪害死了容家人和儿子,她也不敢对苏若雪下手,或者说原主终究不是个会草菅人命的人,不管有多嫉恨,只是这股意难平。   她才没有提出报仇狠虐苏若雪,她只要自己光芒四射,让苏若雪这种女人没有机会靠男人出头,没有机会卖弄她的美而作贱别人,要让她暗淡无光,也尝尝自己那二十几年被当佣人的滋味。   赵清漪一直出神想事情,忽然看到那个大血袋,不禁惊叫:“卧草!你抽了我400CC?畜牲!”   帅哥医生一多汗,说:“你骂我什么?”   如果说上一个世界的赵清漪的特点是作,那么这一世就是嚣张了。   这一点很符合年轻吊丝突然发达的特殊性格。所以在一帮手下面前是什么都敢说,踢人屁股骂傻蛋、瞎呀的时候不少,当然还有畜牲,她已经嚣张成习惯了。   她的属下们原来是战战兢兢,后来习惯了,并摸索出她的个性。她会骂人时不是最生气的时候,而是恨铁不成钢当他们是自己人。但是她懒得说一句、情绪很成熟的时候,就是要付完工资让走人了,好聚好散。所以,那些属下甚至养成一种以让她骂几句为荣的扭曲了的狗性子。   如果不关她的身体健康那是不会突然对着一个陌生医生嚣张。可是这个情况太“血淋淋”,让她对陌生人也是忍不住骂人。   要知道,她可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呢!是在“湘妃”发布会上惊艳四座的美少女呀!   美少女不是应该像明晓溪一样是“无往不利的神话”的吗?谁还没点中二自恋的心呢!   赵清漪严正控诉加责问:“我这么美,你怎么忍心呀!?”   医生不禁也受不了,他打量了一下她,说:“也就一般呀。”   “你说什么?!”   “也不算是……绝代佳人吧?”   赵清漪柳眉一竖:“瞎子也可以当医生的吗!?”   那位清俊不凡的医生扶了扶眼镜,淡淡说:“抽都抽了,别耽误事儿。”   赵清漪抗议:“我贫血怎么办呀?你先抽我200CC给兄弟挂上,那一群男人的血型结果也就出来了,等他们抽出来不就接上了吗?变通呀,猪脑子呀,我的血……400CC……”   那医生说:“要不,我给你输回去?”   “滚!”赵清漪深呼吸,回去问问系统有没有补血丸。   林青云本来觉得今天发生了很严肃的事,这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忍俊不禁,而在地场的其他兄弟也瞠目结舌。   “姑娘,感谢你给我兄弟献血。”   赵清漪说:“人活下来再说吧。”   林青云打量着眼前的漂亮女孩,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赵清漪想想原主的“老爷”也是个人物,至少在脚盆鸡入侵之前是江海的传奇,今后她还要在江海做生意呢,没准可以合作。   “赵清漪。”   赵虎忽然过来说:“你不是叫伊青照吗?”   赵清漪呵呵:“大哥,别大惊小怪,好不好?”   林青云想了想,俊目精光一闪:“赵清漪?金融天才赵清漪?清黛化妆品公司的老板?容氏的干女儿?”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不要太敬仰我,我为人很和蔼的……”   正在这时那医生一下拔掉针管说:“按牢二十分钟,别出血呀。”   赵清漪这才收起开人玩笑的心思,怨念甚大地看向眼前的医生,医生说:“小姐,你可以走了,我要等下一个。” 第105章   赵清漪瞪了那猪头医生一眼才按着手臂上的洞起来,叫了一个莲花堂面熟的兄弟给她把外套皮衣给披上,天有些冷。   那兄弟看她是女人,脸颊通红,还是赵虎过来帮了忙。   赵虎看到林青云也献好了血,才向她介绍他:“这是我们青龙帮的帮主,云哥。”   “你好,云哥。”   林青云脸微抽絮,“云哥”也是帮内兄弟这么叫,陌生女子不是就应该生疏的喊一声先生、公子的吗?   但见这少女身形窈窕,骨相极美,她脂粉的五官不是说多绝色,但是十分舒服,肌肤如雪,一双丹凤眼湛然生光,气度高华。她的精气神由内散发出来,这实不像一个花样年华少女的风华。   “赵小姐好,赵小姐为我帮兄弟献血,林某记得这份情了。”   赵虎忙道:“云哥,这一回我们能全身而退,全靠赵小姐鼎力相助,不然,我们十几个兄弟要全军覆没了。”   “竟有此事?”林青云刚刚赶到,当然是先关心帮内的兄弟,因为他为人义气,所以帮内兄弟对他更加信服。   赵虎就一五一十将她怎么与他们相遇示警,又怎么助他们突破重围,怎么撬人的车送伤员来医院都说了。   按说这时候按照正常剧本她应该谦虚几句,说是不足挂齿什么的,但是那就不是赵清漪了。   她前世作天作地了一辈子,今生是要来光芒万丈把玛丽苏照出阴影来的,现在拿到了空间金象腿,她也就没有想过收敛个性,低调做人来着。   谁会为了那点儿任务就困在玛丽苏身边的方寸之地呀?那她不是连称霸种马都不如?   “我自己都被自己的人品给惊艳到了,别说你们了,云哥你也不用太感谢我。你要是真的控制不出对我滔滔江水一样的感激,随便给几万大洋就行了。”   林青云不禁一愣,咳了一声说:“依赵小姐的能耐,哪里看得上几万大洋了,你可是江海的财神爷。我也早闻大名,一直无缘得见。”   说她看不上,其实还不是他不会给,小气。   刚才提一句,还是显真性情,但是真纠缠于几万块大洋不放,就显得她小格局,贪小财而无肚量,不是做大事的人了。   赵清漪哈哈一笑,说:“云哥过誉了。以后还要多托云哥的福发财呢。”   赵虎咳了一声,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林青云又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让我兄弟送赵小姐回府吧,赵小姐好生休养,过几天我再亲自上门拜访道谢。”   赵清漪也有结交之意,青龙帮说到底和金钱帮这样的汉奸帮派不一样,不能说他们是好人,但是江湖义气还是有几分的,而民族大义也不失。不然在脚盆鸡入侵时代就不会被动摇了在江海的根基了。   赵清漪笑道:“云哥太客气了,明人不说暗话,当时那种情况是天意,我不知道谁是谁非,刚好撞上来。当时不加入你们,我就得死。后来,我见赵大哥为人真诚义气,兄弟们在那种情况下也无惧生死,真豪杰也,我身受感染,也涌起几分豪气。不开玩笑地说,今日这事儿我可没有多伟大。”   赵虎也不禁微微一笑,说:“赵小姐果然快人快语,你也别怪我高攀,你这朋友,我是交定了。”   赵清漪笑道:“你我都姓赵,五百年前是一家,今日没准就是同一个祖先保佑,让你我同心共度难关!”   赵虎更加开心,伸手就在赵清漪肩膀上拍,但是拍了两下意识到这是女人,忙收回手说:“赵小姐别见怪,我一时没有注意。”   赵清漪微微一笑,也没有真放心上,是忘了她的性别拍肩,还是性骚扰,她是基本分辨得出来的。   赵清漪也就提出告辞,林青云也还要处理帮务,当然就不挽留,叫了两个兄弟开车护送她回家。   ……   赵清漪回到家,天色已然全黑了,家里都在等她回来,又是一通关心,弄到九点来钟,她实在疲惫就回房休息。   她召唤了系统,系统一听居然只是补血丸这样的小事,把她一通DISS。   赵清漪拿着补血丸,刚要吃又顿住了,问道:【没有副作用吧?】   系统现在还是个“球样”,那球上的两只眼睛翻了翻,说:【你这是怀疑我的人品吗?】   赵清漪说:【你又不是人,哪来的人品?】   系统:……   赵清漪说:【说话呀,我是来做任务的,给别人乱吃药没有事,但是给我吃错了药,可是影响任务的。】   系统咳了一声,说:【这补血丸一定是补气活血、强身健体、延年溢寿的,也不会脱发地中海。只不过……】   这才是重点,赵清漪咬牙问:【不过什么?】   系统堆出笑,说:【生命在于‘运动’,补了气血,‘精力’当然旺盛一些。】   【请你说清楚一些,什么是‘运动’,什么是‘精力’?】   系统不知不觉拉开一点距离,说:【这个……真是良心药,无毒无副作用,增加生命激情,延年益寿,我没有骗你。服用后不需要买药治副作用。】   赵清漪说:【你离那么远干什么,你怎么对我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呢?】   系统呵呵,说:【9527,你相信我,我害谁也不可能害你对不对?这强身补气健体药就是这样的。身体好的人性欲强也是正常的……】   性、欲、强?!!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收敛脾气,无害微笑:【原来是这样,我都经过多少世了,这强身健体和医理我还会不懂吗?】   【就是。人家想增强的都苦于束手无策呢!】   赵清漪笑着点头,说:【谁说不是呢,我几世轮回,遇上多少性冷淡、性无能,不是变态,就是造成家庭悲剧。所以,你真是一个非常棒的练药师。】   系统睁大一双圆眼珠子,说:【那你嗑吧。】   【……】赵清漪点了点头,一派闲适的样子,拿着药丸,如天使般纯洁地笑:【系统君,你这是中成药还是复方药呀?】   说起专业,系统不知不觉靠近了一点,说:【百分百中药,集无数上等补气良药,又是以仙界位面一滴稀释的凤血为引,服用后绝对是极好的。像你以前拥有的‘九转熊蛇丸’什么的,在这‘十二全大补丸’面前弱爆了。这是不但能补血养颜,益寿延年,还能美白丰胸呢!】   赵清漪摸了摸自己的胸,不得不说苏若雪和容倾城的胸都比她大,不过她早过了在意胸大胸小的境界了。按时尚界来说,还是小胸女人受偏爱,不然时装周的高档衣服都是请骨感小胸的模特穿出高级感效果来的。   赵清漪又笑道:【这样不是更能完成任务了?从内到外都比苏若雪美,对吧?你想得很周全呀!】   系统带着点活泼淘气,在她身边晃悠,得意道:【当然啦!我一定会为你考虑周全的!你想想,你现在的相貌五官,与当天帝那世是没得比,连上一世都要弱上两分吧。你皮肤虽白,但是苏若雪也很白呀,所以吃了这个大补丸白里透红……】   赵清漪一直全程无公害地微笑,在系吧啦吧啦说着忘情的时候,猛然一出手,抓住了那个“球”。   系统一下挣脱不了,叫道:【9527,你要干什么?】   赵清漪微笑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放肆!我可是系统!你捏死你就像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别装了,好吗?什么编号9527,你就我一个任务经理人,装什么大尾巴狼?】赵清漪掐住系统球,像是抓着海绵宝宝一样。】   系统不禁讶然,说:【你……怎么知道?】   赵清漪说:【送人穿越不容易吧,你哪来那么多精力,又要送我穿越,又要将我分离,又要炼药,又要去别的系统那交换些商品上架,还要为我开拓空间。还有你还要每次升级那么久,你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再管理其他9526个经理人?如果你是分身,对于分身的你来说,我不也是你唯一的经理人吗?】   系统说:【就算你是我的唯一经理人,你也不能对我放肆,我随时可以吃了你!】   赵清漪说:【要吃人魂,也需要他自愿吧?不然,你为什么要我去完成任务,你才能得到委托者的灵魂?我不愿意呀。】   系统说:【……】   赵清漪说:【我们好好合作,你不要调皮,好吗?也别给我装大尾巴狼,再调皮,我就揍你!】   系统大喊:【你这种打开方式不对呀!别的系统旗下经理人都是系统说了算的!】   赵清漪说:【那别的系统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呢!你只是个炼药师,拿着炼的药去和别的系统换点商城产品或技能来。说起来我都替你尴尬,你的主打药是各种‘春药、情药’吧?比如:那什么‘霸君的强宠’、‘钟情’、‘阴阳合欢散’都是这种类型的。能把这种药炼得这么变化多端,你也是人才呀!】   系统的内心不禁咬着手绢在墙角画圈圈:【为什么……为什么别的系统的经理人不会这样的,为什么……】   赵清漪说:【行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炼药师也没有那么糟糕,谁一生不用吃点药的呢?其实吃药比很多东西强,你都能炼改善机理、智商的药了,也是炼药师中的王者了吧?】   系统这才来了精神:【你真这么认为?】   系统这炼药技能确实比不上那种“人体解码技能编程大师”的系统,对上那种大师,它也只有模拜的份。   好在它和那御姐大神系统关系良好,拿点药去示好,“御姐大神”让它自己在商品库挑东西。   赵清漪那“武术十段”“枪械精通”“绝世枪神”都是系统去“人体解码技能编程大师”那个御姐那弄来的。它暗恋御姐,不过它不敢高攀呀,所以还是自卑的。   【对呀。所以,这个大补丸,其它都好,增强性欲那一点给我去掉,对你是很简单的事吧?】   【当然不难,可是,多可惜呀,明明大多数人都喜欢呀。】   【我要是一天到晚想着嫖男人,我怎么干大事?】   系统:【……】 第106章   赵清漪放开了“球”,让系统处理一下大补丸,系统给药上再滴了一滴药水,说:【现在没有特意增强那方面了,不过你身体大好,正常生理总是有的。】   【正常生理,我会介意吗?你别给我拖后腿把我真的变成种马就行了。】   系统:【我看很多系统的男经理人穿越完成任务时都是扩纳后宫的,就算是女人,都是嫖遍天下美男,还有很多虐恋过程NP,最后选一个最强大的男人。】   赵清漪笑道:【所以,你就大炼‘春药、情药’去和别的系统交换商品?市场潜力很大?】   【那当然。像‘人体解码’的技能可是很贵的,我家的药又便宜又实用,还有药效后的治疗副作用的伴生药,市场潜力都很大。】   它还有脸说,真是奸商呀!——商业思维值得学习。   赵清漪不禁深思他们“系统”界是什么样的世界,不过她敢“犯上”,是因为她和系统的合作,但是有些事只怕不是随便能问的。   【9527,其实你很聪明,很多‘系统’朋友都喜欢你的故事,觉得你不一样。】   赵清漪说:【那是。】   【不过,下次你再对我无礼,我就扣你积分,走了。】   看着系统消失,她怔怔出神良久,现在想不通,只有长叹一口气,服下大补丸。   ……   一顿好眠,翌日起来,她胃口好得不得好,她想着是不是药力作用,还是需要营养跟上来的。于是吃了牛奶之后,还让厨房炖鸽子,又炖了阿胶。   助理和保镖队长霍飞来接她上班时,她都还在等吃的,走不开人。   于是,她就在家里理了一下生产任务和春季全面铺开销售的方案,这当中也是需要吩咐霍飞办事。   “招聘的事怎么样了?”   霍飞道:“人事的王经理已经经过初选,但是符合要求的人实在太少,现在能认识几个字的都不多,老板你还想招高中学历的。”   赵清漪也不禁皱眉,这个时代招工,都还是学徒制占主导的,但是一点知识都没有的人天花板太低了。这不是傲慢,而是谁又那么大的精力招来如烟浩瀚的文盲再从教字开始选人呀。   “那有多少,先招来试试,三天后把档案给我,我抽时间给他们培训。”   霍飞记下,等回公司,他就要跑一趟人事,而老板自己怕是不在这个时间点处理这事了。   正说着,阿香说吃的东西都做好了,赵清漪就去了餐厅。   霍飞看到像老板这种食量的女生也就不奇怪了,至少老板吃得虽多,吃得虽快,吃相却不难看。但想在乡下,吃相难看的人不知多少。   吃饱喝足,赵清漪白天又去化妆品公司的厂房看了,现在春季到了,全国区域代理商也要陆续拿货去销售了,所以要加紧生产。   又审了生产账册数据,只到三点,她就乘车离开公司,前往要改为药的纱厂厂区。她半小时后赶到,容耀廷已经早一步到了。   现在厂区已经在搬迁机器,赵清漪也拿出自己画的生产线设计图和容耀廷讨论。容耀廷近来啃了那么多书,对于这些生产步骤也消化得很快。   在人员管理组结架构上原纱厂的人员可能会有些意见,虽然容耀廷是总经理,赵清漪是董事长,她会让大部分她自己培养的人当骨干,采用新式的管理办法。   李厂长已经确定不留在药厂,而是去新纱厂了,容家也安抚了他。   ……   一连两天,赵清漪都把重心放在药厂的筹备上,与容耀廷天天跑厂区。   这天两人一直忙到五点,才离开厂房。   容耀廷开车,赵清漪坐在副驾座,容耀廷忽提起机器的事,赵清漪笑道:“机器已经快运到了,过几天咱们找好运输人员去搬回来。”她装的“电狗”快要没电了吧,这两天她是怕那码头附近青龙帮和金钱帮的争斗还没有了,所以不赶上去。   “搬回来?从哪搬?”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前往有人往路中间冲,容耀廷差点撞上人,他忙一个急刹车。   容耀廷吓了一跳,连忙下车来,赵清漪也下车来,而后一辆车的霍飞和几个兄弟也围了上来。   只见是一个淡蓝旗袍的少女摔倒在车前,又有几个黑色短衫男人冲上来抓人。   “看你往哪跑!”   那少女挥舞着手臂,叫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一个黑衣男子却强将她提起来,说:“装什么装?既然拿了钱,你就是我们舞厅的人了,让你换衣服登台怎么了?”   容耀廷却是关心他有没有撞到人,问道:“你们别拉她呀,看她有没有受伤……”   那少女一见是容耀廷,忽使劲想朝他扑来,但是被那个男人拉住了手臂。   那少女眼泪流了出来,冲容耀廷喊道:“容少爷!救救我!”   容耀廷奇道:“你认识我?”   苏若雪不禁一度哑然,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是苏若雪,我是倾城小姐的同学。”   苏若雪父亲病重住院,而家里供她上贵族学校、学琴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这时一病,哪里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来。而裁缝铺的租金又交不上去,不过不交也因为父亲病重不能开业了。   苏若雪交不出医药费,而舅妈也拒绝为她交医院费,她怨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的苦难。可是如果她失去父亲,她将一无所有,她一定要救父亲。   所以,她不去上学,而是出来想办法赚钱,她看到了舞厅招聘演员,薪水丰厚,就去应聘,一试就被选中了。   可是舞女都要穿着暴露跳那令人羞耻的舞蹈,她可是好人家的女儿,还要嫁给如意郎君哪里能穿成那样跳舞?   她于是临到关头跑了出来,这些人凶神恶煞要将她抓回去。如果她回去,她一生就完了。   容耀廷终于有些想起来,他这人的毛病就是这样,一根筋性子,除了在乎的人,对别人脸盲。   “是你呀,和倾城要表演的那个同学……”   “容少爷救救我,我不能跟他们走……”苏若雪一双泪珠落了下来。   赵清漪是第一时间就认出苏若雪来了,暗想:原来容耀廷不去圣玛丽医院工作,苏若雪真的就没有得到他的资助和怜惜,她没有钱交医药费,还来舞厅了。   容耀廷还是和那几个男人说:“你们放开她。”   一个男人,长得很反派,问道:“你是谁呀,来管我们的事?她签了合约,拿了我们的钱,现在又说不上干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容耀廷蹙眉,问道:“她欠了你多少钱?”   赵清漪还是看在容耀廷对她有用的份上,帮一把手,而容耀廷不管娶容倾城也好,还是娶别的女人,都要比被苏若雪不三不四吊着害死一家强。   赵清漪拉住他的手臂,将人拉了回来,容耀廷见是她,也就没有强出头。   赵清漪看看苏若雪说:“苏小姐,你是不是签了契约?是不是拿了他们的钱?签约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苏若雪见是女人,还是这个女人,心中一阵不舒服,还是强忍着不适,说:“我是为了爸爸,我爸爸病了……”   赵清漪说:“你爸爸病了是另外一回事,我只是问你,你签约是不是自愿的,钱你拿了没有?”   苏若雪哭道:“我没有办法呀,我爸爸会死的。”   “那就是签了,也拿钱了?”   抓苏若雪的那个男人说:“这位小姐,我们给了她四百大洋,合约上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她是赖不掉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这位大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如这样,让她把钱还给你们老板,你们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她一马。”   那男人道:“没有这个道理!签了约就是我们舞厅的人!”   容耀廷就要出头,赵清漪还是拉住他,摇了摇头。   赵清漪看看“江海夜总会”的字样,心中想起来了,道:“你这个舞厅是青龙帮的产业吧,青龙帮云哥、莲花堂赵堂主与我有几分交情,能否卖我一个面子,让这姑娘还钱了事?”   那男人不禁一怔,他不过底下的一个头目,云哥和赵堂主是什么人,哪里是他攀得上的?   正在这时,忽听一阵笑意,只听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说:“是你赵小姐的面子,林某当然得卖了。”   只见一身黑西装的林青云,身边几个男子,赵虎赫然就在其中。   赵清漪朗朗一笑,目若星辰璀璨,颜如夏花绚烂,令人神为之夺。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呀!幸好我没有吹牛说自己和云哥拜过靶子,不然,可不就要被当场打脸了?”   林青云笑道:“虽然没有拜过靶子,但也不必见外。”   赵虎上前道:“赵小姐,本来我还打算过两天上门拜访,没有想到这么有缘分,竟是在这里给撞见了。” 第107章   赵清漪笑道:“别赵小姐、李小姐了,看得起我,你喊我声妹子,我叫你声大哥,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况五百年前是一家。”   赵虎不禁大喜,道:“那我可要占着年长的便宜了,妹子!”   赵清漪抱了抱拳:“大哥。”   赵清漪又向林青云、赵虎等人介绍容耀廷说:“这位是我义兄容耀廷,他可和我这土把式不一样,美国哈佛大学医学双硕士。义兄,这位就是江海大名鼎鼎的青龙帮林先生,为人也很是爽快,这位是帮内莲花堂赵堂主,与我也是一见如故。”   容耀廷压下纳闷,上前握手寒暄,他以前传注读书,但是这种家庭出来的却不是不懂。   “你好,久仰大名。”   林青云微微一笑说:“久仰容公子之名,果然一表人才呀。”   然后,林青云也介绍了他的义弟林诚,是他父亲的养子,他还有一位义兄林勇。   大家寒暄着,倒把苏若雪给忘记了,苏若雪见到有赵清漪在场,任何男人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她现枉费看到好几个优秀的男人,可惜,她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出彩,此时梨花带雨地哭泣不是惹人怜,反而画风突兀,在她光芒万丈中,她像一个笑话。   赵清漪终于提起苏若雪了,说:“此女子虽然拿钱毁约,但她年纪还小,不知契约的庄严,受过教训也就是了。让她还了钱,就放了她回去吧。”   林青云当然不把这样的小事挂在心上,只淡淡问道:“她是你的朋友吗?”   赵清漪道:“不是。只是与我家倾城是校友,有过一面之缘,刚才差点撞上她,她又冲我义兄叫着救命。我们当作日行一善了。”   林青云笑道:“那我也当日行一善了,按赵小姐说的做。”   那位下属却哈着腰说:“云哥,这小妞赖账呀,她没钱还。”   赵清漪不禁蹙了蹙眉,居高临下看着苏若雪,说:“你欠多少钱?”   苏若雪想要容耀廷帮她还钱,于是看了他一眼,说:“四百大洋。”   这是普通家廷一年的收入了。赵清漪说:“你家里地还是房子总有吧,将房子和地押给舞厅。”   苏若雪不禁落下泪来,说:“不可以,那是我们祖传的,没有了房子,我们住哪里?”   赵清漪呵一声,说:“小姐,那我帮不了你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正正当当开门做生意,可不是给你这种老赖来讹钱的。你有困难,我知道,但这满江海比你穷比你可怜的人更多,也没有见他们就不用还钱呀!”   这种年代,卖身为奴、沦落风尘的可怜女子不知多少,凭什么就要对苏若雪走特例?凭什么她房子都还没有卖,她就要被男人英雄救美,宠宠宠,然后她登上高位作践同样出身低的女人和出身高却在情场上败于她手的女人?然后,炮灰所有人,历经风雨得到幸福,人们想起她的经历,能称一句乱世佳人?   活在这乱世上,谁又容易了?   就算是现代,赵清漪本尊,从前一人在大城市打拼,可是没有什么外挂,就靠自己拼命和认真。她一年有多少天是12点前睡,8点后醒来的呢?   或者,苏若雪幸运也就罢了,不关赵清漪的事,可恶的是她那种最见不得人的女性的阴暗面。恩人遗霜当下人,她当自己是什么高贵人呐。   前世赵清漪也傍大款,却是恩怨分明,连苏白这种事实上是当了小三的女人,也不过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莫小莉和王嘉轩说到底也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周海、周峰是他们犯了法、做了恶。   原主最大的错误是她在这种时代除了侍候人,什么也不会,也太懂,她的眼睛已经被容家占满,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容家的人,而她生了容家的儿子,夫人(容倾城)也承认了她二夫人的身份。   在她的时代的伦理秩序中,她是没有错的。   赵清漪领了原主的任务,但不会卑鄙地无端去害她虐她,就算是现在她所受的苦难也不是别人给她的,而是她自己的。   但是要绝她勾引男人上位还要阴暗作践别人的路,如果她真正坚强靠着人品和才华创造美好生活,那么谁也没有权利去破坏。   容耀廷虽然同情,不过也没有更多的了,现在他眼里心里只有赵清漪,看到她和这么多年轻男人称兄道弟,早就眼睛睁大来了。不过,这些赵清漪都不知道。   林青云这几日又打听了一些赵清漪的事,对这个年纪幼小,出身贫寒,但是能耐强大、个性豪爽的少女也充满好奇。   现在苏若雪可没有失神落魄不小心撞到他怀里,呈一个浪漫的姿势,也没有在月下看着星星许愿爸爸长命百岁,求化为星星的妈妈保佑他们,更没有在父亲手术之后,站在房病中,穿着一袭白裙,给包括父亲在内的病友拉小提琴。   她就是一个签约舞厅,拿了钱去又毁约的小姑娘,这种姑娘舞厅一年不知要遇上多少。   林青云又相约不如偶遇,一起去望江楼吃饭,赵清漪也就笑着答应了,要带着容耀廷一起赴约。容耀廷当然不会说自己一人先回家。   一帮人就要离去,忽然苏若雪大声哭叫:“容少爷!容少爷!救救我!”   容耀廷这才回头,看着苏若雪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蹙了蹙眉,抓苏若雪的男人又因为刚才他们到底出过面,不敢当场对苏若雪用强。   所以他们放手,但是也容不得她逃跑。   苏若雪楚楚可怜看向最善良的容耀廷,说:“容少爷,帮帮我……我不能……”   容耀廷说:“你还了钱就行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苏若雪说:“容少爷,你看在倾城的份上,帮帮我吧,我……我……一定报达您。”   赵清漪笑道:“义兄,仔细一看,还是一位佳人呀,要不你救吧,也许她以身相许,给你当姨太太,也是一桩英雄救美的风流佳话。”   在场男子不禁笑了起来,容耀廷不禁俊颜涨红说:“你自己一个女孩子,说得什么话?”   赵清漪说:“她又还不起钱,你出手帮她,她除了给你当姨太太之外,还有什么方法?难不成你想娶她?你要真喜欢,我帮你劝劝义父,不要太重门第,真爱比什么都重要。”   容耀廷恼羞成怒:“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就教训教训你……”   “算啦,你又打不过我。”   容耀廷虽然有同情心,但是这时偏偏犯了他的忌讳,他说:“你怎么拿的钱怎么还,我帮不了你。”   苏若雪大哭:“容少爷,我没有钱,你借我,我一定还,好不好?”   容耀廷不禁恼了:“你为什么都叫我帮你?你看看别人……”   苏若雪是一万个不想向赵清漪开口的,于是向那个气度冷俊的俊美男人说:“老板,钱我一定还,你宽限我几日,好不好?我爸爸病了,需要钱救命。”   赵清漪笑道:“云哥,要不你出手帮帮她吧。”   林青云虽然看她长得挺美,但是之前她先向容耀廷求助,又有赵清漪的玩笑,他又不是真没有见过女人,此时绝难生出对这么一个女人强娶豪夺的心思。   林青云对赵清漪说:“你怎么不救她?”   赵清漪说:“当初,我也是父亲身亡,也没有钱,小学就缀了学,母亲要我去当丫鬟,从来没有人来给我送钱帮我,我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自己够拼。她都读到圣约翰女高了,比我幸福多了,哪里轮到我救她了?我命贱,救不起这么高等的人。”   在她得到系统重新联系之前,就是靠拼靠胆色,靠能给别人利益,才挣来的地位。   苏若雪没有她的本事,可是她还可以先买了房子,身为高中生又可以再去打工赚钱,去饭店拉琴赚小费都是路,但她一心想着截径。   林青云不禁一怔,身在道上打拼的人,倒是能理解此中辛酸,叹道:“走吧,去吃饭,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   说着,一帮人一起离去,苏若雪绝望地在后面哭泣。而舞厅的负责人员又上来了,说:“姑娘,既然赵小姐帮你求了情,你还了钱,这事就了了,如果你还钱,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苏若雪不禁捏紧了拳头:赵小姐,赵小姐,总有一天,今日耻辱,她要全还给她!   赵、容二人跟着林青云的人去望江楼吃饭,也借用了这里的电话打了家里,说不回家吃饭了。一桌鲍参刺肚上来,大家把盏言欢。   赵清漪绝口不提当初的事,也不追问青龙帮和金钱帮的恩怨,林青云倒是能看出这少女虽然爽快却深通人情世故。看着什么都敢说,却绝不会给人真添麻烦的那种。   于是,他们也不问当时她去哪里干什么,真说起江海商界的事。   青龙帮经营的是码头货运、赌坊、舞厅娱乐的生意,他们是比金钱帮要有原则得多,绝不碰大烟。   他们现在与赵、容两家的生意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但是以后未必会没有,他们要运送什么东西可比赵清漪有门路多了,而且现在已经买了些船。   就说跑亚洲的一些路线,将来赵清漪还可以介绍代理商找他们的船行,大家相谈甚欢。 第108章   谈完生意又说起局势,几杯酒下肚,赵清漪也不禁染上几分悲情,说起世界经济危机下,脚盆鸡国内民生的变化,必定要引发一场全面侵华的战争,可国内却各大军阀专注内战。   “前年就有志士冒着生命危险披露脚盆鸡的《田中奏折》:‘惟欲征服种花,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种花。倘种花完全可被我国征服,则其他如小中亚细亚及印度南洋等,异服之民族必畏我敬我而降于我,是世界知东亚为我国之东亚,永不敢向我侵犯。’跳梁小丑,尔敢欺我种花无男儿!”   赵清漪一拍桌案,饮干一杯酒,赵虎不禁受她感染,说:“妹子!大哥可不怕脚盆鸡,脚盆鸡要是敢来,大哥就打它!”   赵清漪露出一抹笑,说:“好!大哥,你是真英雄,我敬你一杯!”   说着,她自斟满一杯,朝赵虎敬酒,赵虎一口杯了,她也一口饮完。   赵清漪喝得有些高了,摸了摸额头,笑道:“大哥,脚盆鸡要是敢来,我就跟脚盆鸡干一场,我要是死了,我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还有我义兄义妹,你帮我看护一二。”   赵虎说:“妹子说的什么话?这种事当然是我们男人们去做,你们女人看着家。”   赵清漪说:“还是我去吧,我命大。”   林青云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也许不至于如此呢?政府总会解决的。”   赵清漪挥了挥手,说:“没希望和平解决。”   容耀廷不禁深思,如果她是2046的人,那么她肯定知道,所以说没有希望。可是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呢?   容耀廷却阻止了她再喝酒,说:“漪漪,你喝得够多了,喝多伤身。”   “小看我,我壮得跟牛一样……”   容耀廷又抱歉地看了看大家,又冲林青云说:“今日多谢林公子款待,但漪漪好像喝醉了,我得送她回家。”   林青云说:“容公子不必客气,赵小姐身体要紧,也是我们不该这样敬她酒,毕竟是一位女子。”   容耀廷想着是赵清漪自己要喝,也怪不得人家,哪里有资格见怪,说:“林公子言重了。”   容耀廷扶起了赵清漪,赵清漪却还要赖,容耀廷也怒了,说:“你还闹?明天公司一大堆事呢,你还喝,明天起得来做事吗?”   赵清漪这才从了,抹了一把脸,丹凤眼迷离冲林青去等人挥了挥手,被容耀廷扶着下楼。   出了望江楼,霍飞打开了车门,容耀廷扶了她进去,自己也上了车。   赵虎还在窗台看着远去的车队,叹道:“我这妹子,真是奇女子也!”   林诚道:“像个男人,喝了几口黄汤吹牛罢了。”   赵虎却不这么认为,说:“我妹子可不是吹牛,她胆色非凡,当时被金钱帮的人暗算,他们人多势众,一片枪林弹雨,她就敢摸近扔迷烟弹。看到人流血也面色无常,身上也是带枪的,可是真正的巾帼英雄风姿。”   林青云说:“此女能在股市赚这么多钱,现在新开的化妆品公司又玩得风声水起,当然是本事不小的。阿诚你也不要小看女人。”   林诚说:“云哥,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运气好吧,有容家人提携。”   林青云笑道:“说你没眼力你还不服气,今日见到赵小姐和容少爷,他们之间谁听谁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林诚回想一下,好像容耀廷虽然会有意见,但是基本上都是听赵清漪的。   林青云说:“这世上有能耐的人多着呢。”   ……   赵清漪心绪有点飘,头有些晕,完全醉酒大闹还不至于,她到底身体素质好。在车上,她就睡着了,容耀廷就带她回了容家,左右她每周是有两天在这边留宿的。   容耀廷抱了人进屋,容倾城还没有睡,一看这个样子,说:“漪漪怎么了?”   “喝醉了。”   “哥!你怎么照顾她的?怎么就让她喝醉了?就在是外面有应酬,你一个大男人帮她挡挡呀!”   “……”容耀廷不禁委屈:你又知道我没有挡了?   容倾城不理他,叫道:“张妈,你煮点醒酒汤来!”   容倾城吩咐后,又跟着上楼去了赵清漪的房间,容倾城有些嫌弃自家大哥,拉开他:“我来吧。”   容倾城给她脱了鞋时,容延宗也起来问了一下,听说是喝醉了,容延宗到底是男子,没进义女房间来,喊了容耀廷去问话。   而容倾城给她脱了外套,掩了被子,之后又喂她喝了醒酒汤,赵清漪倒不是说一点意识都没有,只是太困太累,不想动。   容倾城留在她房里睡,半夜她又叫渴,她喂了她喝水。   容倾城看看这个“天才妹妹”,暗想:原来你也会喝醉酒呀,现在倒是乖乖的躺着了,不闹腾也不疯了。   容倾城想了想,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心道:叫你人小鬼大,我不趁你醉了欺负你是我的人品。你这颗脑袋是怎么长的?就和别人不一样?   嗯……那其它地方和别人一样吗?还敢说我胸大……虽然只有她给她了一种特制的少女内衣,她穿着确实有安全感多了,也舒服多了。   她没有正经的女性长辈,江姨太地位不高,她也没有多尊重她,只有这个妹妹会这么贴合少女的需要了。   容倾城忽然生出好奇,罪恶的魔掌朝她胸口探去,一掌覆住。   也是软软的……   正一边得意一边有做了坏事的紧张,忽见身边的少女睁开了那双好看的丹凤眼。   并不亮堂的床头灯光中,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你醒了?”容倾城紧张到结巴。   “满意你摸到的吗?”偏偏这时候,赵清漪说了一句这么鬼畜的话,霸道总裁和风流王爷对小白女的经典台词。   容倾城:“我……不是故意的……”   赵清漪轻笑,伸手捏她的脸颊:“可信率不高呀,小妞儿。”   容倾城任她捏了几下,终还是说:“我好奇不行呀?就准你欺负我……”   赵清漪说:“我可没有摸你的胸。”   容倾城不禁捂脸:“讨厌啦!”   赵清漪不禁咯咯笑起来,容倾城捶着她的肩,说:“我好心好意照顾你,你就知道欺负人。”   赵清漪咳了一声,说:“你偷摸我还是我欺负你了?”   容倾城就要下床逃,赵清漪把她抓住,笑道:“你好奇想摸就摸吧,不过你可不要当蕾丝哦!”   “谁要摸啦?”容倾城轻挣,又奇道:“什么蕾丝?”   赵清漪单手枕着后脑勺,一派慵懒,说:“你有没有读过《红楼梦》?”   “当然读过。”   “薛蟠在学堂就把许多漂亮少年骗到手了,他们都是男人,好男风,这是断袖。如果是两个女人这么玩儿,就是蕾丝。”   容倾城读红楼其实是有很多不懂的,但是什么是断袖她却是知道了,好奇地睁大眼睛,说:“女子之间也有断袖的吗?”   赵清漪说:“当然啦!我虽然这么喜欢你,是姐妹的喜欢,你就是另一个我自己一样,我希望你最幸福,平安快乐过一生,然后将来嫁给最宠爱你的好男人,生一个宝宝。”   赵清漪真这么觉得。   她虽然无法也没有权利主观上左右男人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苏若雪那样的还是容倾城这样的,但她确实是希望容倾城这样的女子得到最好的。   容倾城原本还听得好好的,这时不禁朝她的腰拧去,说:“谁要生宝宝啦!讨厌呐!”   “别呀,痛!”   “痛死你得了!”   “母蝎子扎人啦!!”   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鸡飞狗跳,赵清漪被压在了下面,少不得向她袭胸。   “下流胚子!”   “说你自己吧!”   ……   第二天,赵清漪还是照常去上班,又让霍飞去找好能运货的车,霍飞说:“找杨老三他们吗?”   这个时代,有运货卡车的公司可不多,差不多都涉洋。   赵清漪想想上回自己在郊区一个破房子里安排几台制作化妆品的机器,那还不多,也是可拆成零件的。这回东西更多,杨老三的车大约是运得够呛的。   于是赵清漪让霍飞去青龙帮问问,他们也是涉及这方面的生意的,他们现在到那附近运货方不方便。毕竟是和金钱帮在那还有纷争。   上回没有造成青龙帮大损伤,两帮的死仇尚没有结下,也不知他们怎么处理了。   洪门在江海到底还有几个能说话的元佬,在这道上混,总还要敬他们几分面子,青龙帮和金钱帮虽然是江海最大的帮派,但是大小帮派也不少的。   林青云因为这回损失不大,总是避开了与金钱帮的一场大火拼,原本就是这场私斗火拼让金钱帮动摇了根基。   直到八年后金荣投靠了脚盆鸡,作为配合脚盆鸡打击反抗分子的汉奸帮派。   林青云经过这事更加谨慎,联合了三个小帮派对那个码头地界利益均沾,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道上的人大部分都说金钱帮不讲道义。   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事林青云也已经处理了,林青云虽然占着黑帮地头,但是他也想涉及白道商业,在漕运上的投入是不小的。   当霍飞找到莲花堂,赵虎听说后,笑道:“这有什么,你尽管说有多少东西,我给派车去帮忙运。”   霍飞说:“老板说要六辆卡车,东西比较笨重。”   赵虎笑道:“我们下头兄弟干这行的,这些你就放心吧,都交给我们。”   “那明天早上九点半吧,我们在码头会合,可以吗?”   哪里不可以了,赵虎一口答应了,就让下头把运货的卡车给空出来。 第109章   一早天蒙蒙亮,赵清漪就和容耀廷自己先一步出发,连霍飞、杜立都没有带,驱车前往仓库。   赵清漪打开仓库的大门,和容耀廷进去,但见里头的堆积的一座“山”还如她离开时一样被帆布遮着。   容耀廷心中一激动,就要走近一步:“这些就是制药的机器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对。以后我们就要靠着它们制药发财了,义兄,你可得好好干呀。”   容耀廷沉默了好一会儿,忽问:“漪漪,我们种花家……以后会强大起来吗?再不会让洋人说我们是东亚病夫,有那么一天吗?”   赵清漪插着腰说:“有呀,重新强大,我们种花家的人不用低头。”   容耀廷喃喃:“如果是这样,那就好。”   赵清漪忽说:“义兄,你想想,都说四大文明古国,可是埃及、巴比伦、印度他们的文明还在吗?自宋以来,文明发展失去了活力,辫子朝的杀戮奴化则让种花陷入了死境。洋人的侵略则让生灵涂炭,也打破了原有的社会秩序,让国人清醒过来,我们已经落后这么多了。现在的环境驱使种花家的人急需去建立一种新的有生机的秩序。不要以为白人比我们高贵,其实盎格鲁撒克逊人和日尔曼人的平均智商为100,而我们种花家黄种人是105,世上只有犹太人比我们高,可惜犹太人太少,连自己的国家都没有。如果说再过一千年,很多国家都会消失,但我相信,我们种花家一定还在。”   容耀廷微微一笑,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有信心造出世上最好的药了。”   赵清漪让他站着别动,她过去将“电狗”和炸弹从一个角落里先拆了出来,看到这样奇怪的东西,容耀廷不禁大奇。   一听说是炸弹,他不禁吓了一跳:“为什么要装这种东西?”   “防贼呀。”   “……”   然后,她爬上“山”去,掀开帆布,容耀廷抬头看着她笑。   今天她穿着彭克风,一件黑皮衣,打底的是一件白衬衫,贴身的黑色皮裤、马丁靴让她的大长腿十分迷人,夸张的皮带,脖子上还挂着奇形怪状的饰品,手上一个极其帅气的手表都突显这个女人张扬的个性。   也许2046的人就是这样的吧,容耀廷不禁想着。   赵清漪跳了下来,然后拿着一个扳手,去撬开一个大木箱子,容耀廷像个土包子一样伸头去看。   那机器一角的做工就感觉不一般,赵清漪其实也没有看过实物,还是看过说明书,摸了摸,不禁露出一抹笑。   “不过,咱们生产的阿莫西林不能叫阿莫西林,不然洋人又说咱们侵权了,当作不知道他们的专利。咱们种花家也还没有什么专利保护的基础,但为了打开国外市场,你说叫什么消炎神药还是种花神药好?”   “早着呢,生产出来再说吧。”容耀廷能得白了她一眼。要说她有什么缺点,就是拥有金象腿,然后在这个时代心大了,难免有那种称霸种马男的吹牛皮的行为。   ……   容耀廷返回会合地点,带了青龙帮运输队的卡车过来,还有许多码头工作,带着各种起重工俱和拖货工具。   赵虎亲自过来,他一声令下,下头的人就干活了,赵清漪笑眯眯和他招呼,声称这是外国进口的一批工厂设备。   赵虎反正是外行,他也没有多问是什么机器,只说:“妹子这是还要大干一场呀。”   赵清漪说:“就想多混口饭吃,以后还要大哥多多关照呢。”   两人相视一笑,反正搬东西装车要许久,大伙儿就在一旁闲聊,还是跟着来的林诚好奇问:“你们办工厂难道比股市更赚钱?”   要说江海近年股市传奇,没有人做得过赵清漪了,既然在股市这么轻松,为什么还关门停业,投资办厂。   赵清漪笑道:“那要看什么时候,现在全球经济低迷,炒股十炒九输,我也未必能赢。但那么多兄弟跟着我,总得谋份生计呀,这办厂虽然累点,来钱没有那么快,总比回乡种地好。”   林诚还是有性别上的偏见,说:“这样哪像个女人……”   赵虎咳了一声,赵清漪笑道:“放心吧,阿诚哥,我又不会嫁给你,你一定会娶个贤良淑德的女人的。”   林诚不禁抽了抽眼角,忍不住说:“你这样的,哪个男人会娶呀?”   赵虎说:“诚少,说什么呢?妹子样样出挑,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这个时代,不管有些没钱,传统还是洋气的女人,主题都是嫁人。苏若雪够洋气,受西式教育,求的还是嫁人。   赵清漪说:“我那么多兄弟,让他们给我抓个压寨相公有什么难的?”   这时连赵虎都愣住了,容耀廷一脸尴尬。   听说货装好了,大家才返回工厂。   在卸货后,赵清漪给赵虎结了账,他还一再推辞,不过赵清漪可不会这时省钱,把人情在这样的地方花光。   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   赵虎今日亲自来见她,何尝不是来探探生意合作的门路,不然他莲花堂堂主可不需要亲来。赵清漪深通商业人情之道,这种目的别人不需说,她心底门儿清。   ……   运来了机器,赵清漪和容耀廷合作,按照厂区流程规划,安装生产线上的机器。如此热火朝天居然也足足忙了半个月才弄好。   测试过机器通电后可以运转,赵清漪和容耀廷都松了一口气。   容延宗虽然年纪一大把,但还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过来参观那些先进的机器。   在他看来,那些青霉素培养机、提纯机、万能粉碎机、振动筛、单轴混合机、摇摆颗粒机、热循环烘箱、混合机、压片机、包衣机等等机器就像现代人看变形金刚似的。   青霉素的培养基配方原料为:水解糖、麸质粉、磷酸二氢钾、氢氧化钙、硫酸铵、尿素、玉米浆、碳酸钙、硅油、玉米油、苯乙酸。   这些东西有些是种花家能生产的,有些却还是要化工发达的西方国家才有,不过单论成本来说差不多反而是进口成本更低,幸而容氏是有洋行的。   不过这些涉及化工医药的东西,容氏的员工可不懂,这也是赵清漪完全跳出“历史发展”要拉容耀廷上船的原因之一。   在这个时代,她到哪里去找这样能懂这些东西的人来,又能结成利益同盟?至于他按“历史发展”会负了原主、又让原主怨念深重他不救自己儿子,在赵清漪看来,情爱之事,讲究个两情相悦,半分难强求。   谁又归定他必须要爱一个出身寒微的丫鬟?就像若是她穿的前世角色。谁要强迫她必须爱周海,那也是太岂有此理的恶心了。——她也不是说原主是周海那样的烂人。   药厂的进口原料由容发洋发来操作,大部分已经通过洋人生意伙伴订下去了,但是走海运没有那么快。所以,等机器全都安装好后,原料没有到,就要招聘职工和培训。   之前也招了一些,却还不够。   他们到江海本地的大学、高中、初中门口贴招工启示,终于还是有不少人来求职了,赵清漪不得不亲自面试筛选。   上讲台授课真是赵清漪的老本行了,从企业文化、制度讲到纪律,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薪水。而人员架构等级也分为管理职位、技术职位、职能职位,每种职位分六级,而同一级中薪水又分四档,再加项目奖金。其中有严密的晋升制,不过这其间也会进行淘汰降级制。   其中又挑出几个寒门的大学生来重点培养,将来当公司的骨干,画了大饼,干得好三年后除了高薪还将按岗位获得股权分红。   在员工培训时连容家父子都来课堂上听听,发现跟她讲课的水平相比,赵清漪平日的嚣张已经是很平凡的样子了。   赵清漪是把现代的一些管理制度都拿来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足够专业的执业经理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她要亲力亲为带人。   她再做职工培训一个月后,进行了各自岗位的考试,没有通过还有一次当学徒的机会,不过工资就只有7块大洋一个月。   到了六月中旬,年初就订下去的原料货品陆续到了港,这么大批的货品,清廷制药厂还是请了青龙帮的人帮忙卸货运货,双方生意往来又紧密了一些。   等到一批又一批的原料入了厂房原料仓库,已经是三天后,到了第四天,就在赵清漪和容耀廷的亲自督导下,用原料安配方配混合成培养基,然后放在培养机器中培养。   由于特殊的机器温湿度环境,三天后再进行提取,按照配比含量做成半克的药片,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这个时代的临床试验。   赵清漪不得不想办法,本来还是想拉了容耀廷去贫民区给穷人病患看病,看看有没有用得上消炎药的。   却正好一日林青云却是打电话给她约吃饭。   她灵机一动,也不必那样麻烦: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药外伤消炎也是最好不过了,何不先试试?   这年代除了战场,还有干哪行的人受伤最多?   当然是黑道。 第110章   于是,赵清漪就约了容耀廷一起,容耀廷一听说她约自己在外面吃,还以为这一连忙了几个月,这小妞儿终于对他日久生情,会有点意思了。   坐上她的车,她说起林青云约她去吃饭,她捎带上他,然后说起自己的这个想法,容耀廷才抽了抽嘴角。   这2046的女人强悍得哪里还有什么女儿心呀!   容耀廷从前也是比较专心读书的那类人,毕竟这个年代一个种花家的人出国留学都有奋发图强学有所成的抱负。但是总有开窍日,他喜欢赵清漪与原本的喜欢苏若雪不一样。   前者带着一种本能的慕强心理和好奇心,是一种致命的迷恋;而原本的喜欢苏若雪是怜香惜玉,对于一种“纯美”“柔弱坚强矛盾美”的一种追求——至少原来的他是这么认为的。   到了一家法国餐厅门口,还有青龙帮的一个兄弟在候着,不过当那兄弟看到容耀廷时,表情十分奇怪。   引进餐厅,林青云坐在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林青云看到来的还有容耀廷时不禁有些跌下巴。   所以,这个女人懂不懂约她吃饭是什么意思呀?把她哥带来是什么意思?   林青云因为年纪也不小了,他母亲虽然常年念佛,却也在提醒他该成家了,林青云这种身份,以前不会没有女人,不过那种女人都不是可以结婚的那种。他从来都觉得女人不过如此,年轻的女人当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赵清漪。   她是特立独行的,她年轻有活力,美丽自信,她有能力去承担起青龙帮主母的位置,甚至他们如果结合是强强联合。   此外,以一个男人的眼光,他是为她心动的,毕竟她是这样的迷人。   不过,可不可以约会靠谱一点?   林青云调整好心态,起来寒暄,还是说了一句:“没有想到容公子一起来了。”   赵清漪不是情商太低,而是她自认为虽然阻止过玛丽苏发光,但是从未向二人散发过那方面的暗示,两个这么喜欢苏若雪那种调调的男人怎么可能突然如此大地转变口味?   人类慕强的心理一点也不会比怜香惜玉的少,当它被勾出来后,后者将淡然无味。   就像女人看到一个忠犬又有点笨的男人会觉得他可爱,但是总是情不自禁被盖世英雄所吸引。就像看《天龙八部》,喜欢乔峰的女读者比喜欢段誉、虚竹的女读者更多一样,哪怕他是个悲剧英雄。就像现代富豪强者的妻子从无傻白甜的灰姑娘,他们连明星都嫌弃。   赵清漪一派自然,笑道:“正好找你也有点事儿呢,一起来谈谈。”   林青云笑道:“吃饭就一点要谈公事吗?”   “吃了饭再谈也行呀!”林青云学西方绅士给她拉开了座位,对于这套礼仪她自然熟悉也不觉得如何。   容耀廷则自己在旁边入座,微笑道:“我随漪漪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林公子。”   林青云抿了抿唇,淡笑道:“没事儿,我还可以再约。”   容耀廷眼波一闪,嘴角擒着一抹疏离地笑。   赵清漪已经冲服务员熟练点菜了,要了意大利蔬菜汤、菲力牛排、焗蜗牛和双皮奶。   林青云却点了黑椒牛排、鹅肝、罗宋汤,而容耀廷点的和赵清漪一样。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我真的是好久没有出来吃饭了,太忙了,说起来好听,创业老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林青云说:“你也不必这样辛苦,你不是已经很有钱了吗?”   赵清漪是有一座宝库,但是她知道把那些宝库的东西价值拿出来均分,也不可能使种花家致富,也不可使脚盆鸡不入侵,历史该发生的还得发生。   赵清漪喝了口水,说:“我有钱,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崇拜我,来吧,夸我几句。”   林青云呵呵一笑,说:“你确实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女人。”   赵清漪说:“可是人家只想做个安静的美少女,你们说老天给了我这样的美貌,为何要给我这样的才华呢,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偏偏要靠才华。我也很为难呀,不用才华我就浪费了……”   林青云在原主记忆中是一个常常冷脸的角色,不过现在他倒笑得很明媚,到底现在还年轻呀!   容耀廷已经很熟悉她的画风了,她是不夸自己会死星人,完成一天工作,她会说:我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天呀,像我这样的英才不会遭天妒吧。然后,她大约心满意足了,在回家路上就在车上睡着了。   这时前菜上来了,她的是加了鱼子酱的水果沙拉,服务员还开了红酒。   赵清漪作为一个酒庄老板,拿着酒杯的姿态都有一种隽永优雅的味道,容耀廷觉得名流小姐都没有这样的神态,更加确定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会计女儿,而是2046来的人。   现在不谈工作生意,那就谈娱乐,她问:“现在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   林青云笑道:“你想看电影吗?”   容耀廷说:“好像前日听倾城说戏院有美国的《淘金记》,你想不想看,我让人去买两张票。”   “《淘金记》?卓别林的吗?”   “啊,你看过吗?”   当然看过。   这个位面还有卓别林呐!   赵清漪反而问:“现在拍电影赚钱吗?有多少人会进戏院看电影?剧本值不值钱?”   林青云笑道:“清漪好像什么事的关注点都是钱呀!”   赵清漪说:“说起来,林大哥,要是赚钱,你可以拍电影呀,你不是开舞厅的吗?台上女演员这么多。”   林青云却说:“胶片很贵,我虽然外行,却知道舞台演员和电影演员不一样,全种花有多少城市能放电影呢?利润不高。”   三人聊着这些话题,又吃完了主菜,因为林青云不能谈原来的目的了,反而问起他们公司的事。   赵清漪正要说起消炎药给他青龙帮有需要的兄弟试用的事,却被一阵声音打扰。   “啊!救命呀!汤死我啦!”一个女人尖声叫起来。   赵清漪等三人都不禁朝前方看去,只见有一个穿着旗袍的贵妇在那哭叫,一个身穿服务员装束的女子吓得退在一边。   一碗热汤倒了,淋在那位女客人的身上。   与女客一起吃饭的男士十分焦急,安慰着女士,又忍不住大骂那女服务员:“你怎么做事的?会烫死人的,你负得了责吗?”   那女服务员十分委屈,就想落下泪来,却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有端牢,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你得赔!”   赵清漪闻声就看过去了,一见人,眼中就流露一丝意外,敛去目中精光,忽淡声问林青云:“那位不是上回要赖账的苏小姐吗?她把欠你舞厅的钱还清了吗?居然在这里做服务员。”   林青云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小事,人既然在这里,多半是还了吧,我说过给你面子,放人一马,总不会食言。”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真是小姐脾性,丫鬟命呀!幸好长得还行,要是遇上个有钱男人,还是嫁了吧,也好有个依靠,不必出来吃这苦。”   容耀廷说:“你不会是说有钱男人多是纳姨太太吧?”   “那得看个人本事呀。其实男人这么笨,也很好骗的。”   林青云:……   容耀廷:……   赵清漪起身来,说:“我还是去看看吧,那位女士怕是真的被烫伤了,我懂些医理。”   苏若雪万分委屈,为什么她要吃这种苦?为什么她这么苦命?   因为父亲的病,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上次她差点沦落风尘,她只有卖了家里的一点土地,还把家中一些钱值的东西全拿去当了,包括她的小提琴,这才把那400大洋还了。   而家里已一贫如洗、父亲无法赚钱,不出来赚钱,家里要揭不开锅了。   她不能再去找那种看着钱多的职位了,终于看到这家西餐厅招服务员。   来此用餐的人非富即贵,她也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遇上自己的贵人,不然她将沉沦在那绝望的生活里。   她长相出众,又是圣约翰女高辍学,来这家餐馆应聘却马上被录用了。她在这里已经上班一个多月,虽然有那种看她美貌起心思,偷摸她的手、腰、屁股的男人,却绝无什么贵人。   刚才她在端汤给客人时,却看见了对面的两个俊美贵气的男子,正陪着那个自以为是富家女。她永远记得她对她的羞辱,她却还没有还给她,没有机会。   世界多么不公平,她在这里当服务员,为生计奔波,而那个富家女众星捧月,现在有两个如此出众的男子陪她吃饭。   一个是江海能震三阵的青龙帮的新当家,一个是容氏的继承人。   那种心思恶毒的富家女有什么好,只不过是命好罢了,如果她也投生有钱人家,她哪里会不如人了?   这么不要脸,勾三搭四,见异思迁,有脸让两个男人陪她吃饭,只怕是既想嫁这个,也想嫁那个吧。水性杨花,如果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这样的性情还不如妓女。 第111章   容耀廷想起自己才是医生,于是起身想随她一起,赵清漪说:“我不行再叫你吧,我是女人,比较方便。”   容耀廷这才坐了回去,赵清漪一个人过去,没有招呼苏若雪,而是和那还在叫的女士说:“我懂医理,让我看看吧。”   男人和女士听她这么说,才让她看看。   这位女士烫伤在腿上,赵清漪掀开了她的旗袍一看,微微蹙眉,这个程度是要起点水泡了,要小心护理了。   “你还是马上去医院,让医生用生理盐水清洗,如果起泡或者痒,不要用手抓,不然会留疤的。”   但凡女子,谁会喜欢自己身上留疤?就算是腿上,也不想。   那女士一听,指着一旁无辜美丽的苏若雪骂道:“你这个害人精!我跟你没完!”   那女士还要扑上去打人,苏若雪往后躲,又急道:“她又不是医生!她说会留疤就会留疤吗?”   那女人实在是气急了,拿着桌上的餐具去砸苏若雪,苏若雪躲开了一个,却被一个小勺子砸中了头,痛得她钻心。   然后餐厅经理出来道歉了,那男人说:“你们餐厅的服务员把我夫人烫成这样,你说怎么办吗?”   那经理忙连连躬身,说:“我一定处置到客人满意,不过尊夫人的伤要紧,我们餐厅有车,送你们去医院吧。医药费,我们餐厅会负责。”   这这里用餐的都有些身家,所以服务态度是最重要的,付医药费还是小事,态度不行,让这些客户群体不爽,那以后生意也不好做了。   男人道:“是医药费的事吗?我付不起医药费吗?”   赵清漪提醒道:“先生,您可以先送夫人去医院,处理后再来找餐厅理论,如果他们不认,我可以作证。”   那女人喊道:“你还啰嗦什么?真要我留疤吗?”   男人这才恨恨看了苏若雪一眼,哼了一声,朝赵清漪道了身谢,扶着自己老婆出去,而经理随着出门相送,又派车送人。   赵清漪正要回座位,忽然苏若雪叫住了她:“赵小姐。”   “你叫我?”赵清漪回头,一脸讶然的样子。   苏若雪目光复杂,说:“我知道赵小姐有钱有势,但你为何总为难我?是我得罪你了吗?”   赵清漪摊摊手:“我为难你?这话怎么说?”   苏若雪说:“难道不是吗?你把人的伤往重了说,他们更怪我。上回我落难,你又看我笑话。”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你以为你是谁呀?别人受伤了,你怪我把伤说重了,而不是检讨自己把人烫伤了;你落难是你赖账不还,我遇上了帮了你免于沦落风尘,是看在倾城的份上,你怪我看了你的笑话。你要不是个笑话,谁看得了?你这是什么人生观、道德观、世界观?你这么能耐,干嘛不去当公主呀,在这里当服务员都当不好。”   赵清漪转身离去,苏若雪这时展露她的倔强无惧的脾气了,据说这一点很吸引林青云和容耀廷。   苏若雪说:“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可以买到一切吗?有钱就可以污辱人了吗?”   赵清漪摊开双手:“所以……你在说什么?”   苏若雪倔强抬起她漂亮的下巴,说:“你没有权力去污辱一个靠自己努力生活的人。”   容耀廷把一切看在眼里,再则男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这时这位讲究绅士风度的人都忍不住:“污辱你的不是漪漪,是你自己。苏小姐,人穷不要紧,但你这样的人品真让人无话可说。”   苏若雪看着一个俊美富贵的男人对她这种态度,心中受伤,这是很大部分女性都会有的心理反应,只不过她就更强烈一点。   苏若雪说:“容公子,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你这样说,实在太过分了……”   这时经理送了客人回来,又刚好撞上苏若雪好像在对另一批贵客出言不训,骂道:“苏若雪,我警告你,你再惹麻烦,有你好看!你以后不是服务员了,你去厨房涮碗!”   ……   餐厅门口。   林青云正与赵清漪、容耀廷告别。   林青云说:“本来还想请赵小姐吃顿好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扫兴事。”   赵清漪笑道:“下回我请你们去望江楼吃吧,小二哥们的水平比女服务员强。”   林青云说:“那种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赵清漪哈哈笑道:“放心上不至于。不过,既然她诬赖我为难她,下回再教我遇上,让她瞧瞧什么叫我的为难,权当调剂。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还平白受她的气不成?贱人我见一次打脸一次,直到她跪下叫姑奶奶。”   赵清漪可是对原主的这种情绪心愿还是有所控制的,不能歪了三观,不过既然这个人要自己撞上来,那可怪不得她了。   林青云道:“也对,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爬到赵小姐头上去的。”   喜恶分明不虚伪,与很多千金小姐心中恨的要死,面上还装大度真实多了。   这时林青云有那样强强联合的想法,所以赵清漪这样的不叫小肚鸡肠,而是真性情了。   男人呀!你的墓志铭是不可理喻。   ……   回到家中,赵清漪还和容倾城说起今天去吃饭时遇上的事,以前她还是不屑在容倾城面前说苏若雪的坏话。   现在也不是说她的坏话,只是客观陈述事件。   容耀廷在在场,也不否认赵清漪客观的陈述,还说:“倾城,这种同学以后少来往吧,这人是人品很有问题。”   容倾城道:“其实苏若雪已经退学了。以前我跟她没有多好呀,我要好的同学有很多,只是跟她一起表演过嘛!”   容耀廷说:“我不是要干涉你交朋友,而是这种人很没有担当的,而且漪漪帮助过她,她居然只记得自己被看了笑话。之前差点沦落风尘,拿了人家的钱本就要还的呀。”   赵清漪又淡淡道:“她爸爸病了嘛,应该得到理解。”   容耀廷说:“如果生病了就不用还钱,那世上得有多少无赖?人人都会生病吧。”   容耀廷现在不是善良的医生了,这半年都在忙工厂的事,也要学着管理人员和应酬,见识到些利益之争和人心。在商界,不为公司争取利益就是犯罪,自己少赚钱还是小,如果整体遭受损失,工厂倒闭,那将是他的合伙人跟着倒霉,他的员工失去生计。   容倾城叹道:“幸好她退学了,不然有这种同学,我也觉得挺不愉快的。帮了她,她却恨人少帮了,真是什么三观呀。”   赵清漪看看,这兄妹俩受她影响不小,现在应该是不会和苏若雪有过多的交集了,这也能避免将来被人炮灰。   之前她一直没有在容倾城面前直接评论苏若雪,她现在想这时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容倾城这么单纯,她得教教她人心。   于是,赵清漪带着一抹打从原主心底流露的厌恶和讥讽的凉笑。   “倾城,总有一天,你也会毕业,也会自己去面对这个社会。社会上是很复杂的,你是一个淑女,你不但要小心这世上的男人会骗你,更要小心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会害你。一般来说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有些事不是钱的问题。你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男人都是好色的,就喜欢有点姿色的女人吊着他,他就心痒难耐……”   容耀廷不禁插口道,道:“漪漪,你在教倾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你别插嘴。”赵清漪又说:“那种女人呢,不但有几分姿色,还会装出善良解语,还有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般的娇羞。但是她又是有那种柔中带点倔的,好像对权势无畏,对金钱很看得开,当她们独自起舞、奏乐、做诗、祈祷、唱歌,纤纤楚楚,一个侧颜杀清纯得像男人的初恋。如果你喜欢的男人看上了这种女人,你就放弃吧,放弃不是软弱,而是珍惜自己。你虽然爱惜羽毛,你在你的人生道路上奔跑,路上突然有很多狗屎,就算你小心不踩它,一来你也恶心,二来影响你的速度。这个男人如果是你的丈夫,你可以马上离婚,天涯何处无芳草。如果有孩子,我给你养,总之你要对得起自己,都说人生只有一次,你是来享受人生的,不是来受委屈的,只要我活着,你就是千金大小姐,你就不用受这种气。”   容耀廷道:“漪漪,你居然教倾城可以离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清漪说:“怎么不知道了?不离婚,难道给渣男纳妾吗?女人一辈子除了争宠相夫教子之外,还有很多好玩的事可以做。”   容耀廷说:“像你一样吗?不去争取,最后又有什么机会能辨别是不是真金?天底下有多少人可以一开始分清是非?无论是谁,在生活中都会有所妥协,如果是真的爱,付出又怎么会完全没有意义?一见事不妙就放弃,人生也许什么也得不到。”   赵清漪也不禁被问住,不过,按照他的不放弃论,就如本尊时,当初那个在外国另有女友的可称得上霸道总裁的男人追求她,她就要去争宠吗?   如果她是现实的精致利己主义者,需要借男人更上一层楼,那么顶着不要脸去当小三争男人是一次明智的豪赌。毕竟靠自己只能当一个打工女王,出身背景条件就足够她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跨越了。可是,做人底线呢?   所以说,不放弃理论不能适用所有情况。   赵清漪说:“倾城什么都有,怎么会什么也得不到?我不是说让她不要为爱付出,我是指如果她看上的一个男子身边有了像苏若雪这样的女人,但那男子又没有明确拒绝,那不要浪费时间地慢性自杀。得到一根鸡肋,赔上的是自己的青春。”   “一个家也不是说散就散的吧?”容耀廷倒不是真的要去站在赵清漪的反面,而是他看出了她在男女之情上极其的心冷,这让他有些难过。 第112章   容倾城却想了一会儿,说:“哥哥,其实我觉得漪漪说的对,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自己快乐地过一生,家庭是很重要,但是如果那个家庭有那么恶心的元素,就那算了。”   赵清漪说:“就是呀,如果你还想拖泥带水,反而成了恶人,世人可没有那样理智明辨是非,总觉得男人是怜香惜玉,那种女人是柔弱美好坚强,而你是个恶毒妒妇呢。”   容耀廷不禁有所深思,世人骂恶毒妒妇的人太多了,就说史上都骂吕雉是毒妇,但是有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从来不会去理解她的苦和无奈,她是为了活被动一步步走向那样的结局,可世人不会把责任推给刘邦。   英雄男人的这种“小错”是可以被理解的,而女人在“带着完美贤妻美德去死”和“愤起反抗打倒要她的命占她辛劳一生的成果的情敌和无耻丈夫”之间选择,世人对她的标准要求总是前者,不然就是万人唾弃的毒妇。   漪漪,她是看得太透彻了,所以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容耀廷不知他是该佩服她,还是怜惜她,他想是后者,可是她未必领情。   容倾城细思极恐,道:“如果是我,我虽然放弃那种劣质男人,却也不会便宜别人,我的钱和我的一切都不会便宜别人。我一定要活得比他们好。”   赵清漪说:“这就对啦!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用经历这些,商场情场都得意。此外,还有一种男人不能嫁。”   “什么男人?”   “就是那种明明吃软饭,还要砸锅的男人。别以为软饭男就没有大男子主义了,他们需要得到像苏若雪这样的女人的崇拜获得成就感,就出轨有理了,他会说你不理解他的思想。”   “反咬一口也太无耻了吧?”容倾城对男人留下好一大片心理阴影面积。   赵清漪说:“女人当然要支持男人的事业,给他鼓励和港湾。但男人不能连出去风流都不能敢作敢当,食色性也,把嫖娼的理由归于在妻子这里得不到理解,那么这种男人是很没有担当,很下流。作为女子,一定要有自己的品味,你自己有品味了,你的一生应该就不会太差,而对男人的品味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容倾城抱头:“我不要嫁人,男人好恶心呀!”   赵清漪:……   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吗?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容耀廷斜睨着赵清漪,说:“你就是想把你那一套灌输给倾城,还有,男人哪有你说的这样糟糕了?倾城以后是不是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你说的那种情况了?”   容耀廷虽然理解了她的意思,可是作为男人,听着两个女人揭露着男人最阴暗的一面,心中还是有同性的羞耻感的,他又不想承认男人有这么糟糕。   赵清漪说:“……应该……会调查清楚吧,不会仅仅怀疑就这样认为。”   赵清漪说着,看看容倾城的表情,抿了抿嘴,心道:在这个年代总不会培养出一个单身主义者吧?   等容延宗后年要他们结婚,这一回容耀廷是靠谱多了,不会对苏若雪那样的女人痴心不毁了吧。   ……   苏若雪被调到厨房洗碗过去一个星期了,她本来只洗了一天碗是要离开那家餐厅,到别处谋职,但是餐厅的老板说她一来签了合约,二来因为烫伤客人对餐厅造成了极大损失。名誉损失、精神损失、医药费、赔礼花销都让餐厅花了许多时间和金钱。   因此餐厅并不放人,而是要她以工抵债。本来她在餐厅当服务员的月收入有10个大洋,但是调到后院洗碗只有8个大洋了。餐厅鉴于她要生活,每月叩她一半薪水抵债,所以她一个月只能领到4个大洋了。   苏若雪刷着盘子,用她那双优美的曾经用来拉小提琴的纤长白皙双手,浸在一片油污之中,而她的同事是两个粗野的妇女,大字不识。   刷盘子的张丽梅和王凤莲对看了一眼,王婶冲张婶使眼色。   张丽梅看苏若雪刷盘子的样子,吸了口气,忍不住用江海话说:“小苏,你这样是不行的啦!你这个速度,那不是大部分的盘子都是我和凤莲刷的吗?你做了这么多天,应该熟练起来了呀!”   苏若雪委屈,但是强忍住,只淡淡道:“我已经尽力快了。”   王凤莲说:“那我们帮你的事都做了,你那薪水是不是得分我们一点呀?”   张丽梅和王凤莲也知道苏若雪做不好事才被罚来洗碗,她的薪水一半被扣肯定是不肯分给她们的了。两人对看一眼,眼神带着江海小市民特有的精明,江海小市民是牙缝里都能扣出钱来的。   苏若雪不禁感到莫大的羞辱,不过还是忍耐了下来,说:“都是一起做事的,你们是前辈,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姑娘呢?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工作了。我回家还要照顾爸爸……”   张丽梅摆了摆手说:“我们在谈工作,我们对你家私事不感兴趣。谁家谋生计还没有点困难呀,你以为就你家有吗?”   王凤莲接道:“是呀,我们家也是一家老小吃饭呢!你做事慢了,我们得多做你那份,累还不说,还得晚回家,然后,钱又是你自己拿走了,到哪都没有这个理吧?”   苏若雪咬着下辱,心中涌上漫天的委屈,她看看张丽梅和王凤莲这种底层出来的中年妇女特殊的气质模样,心中不屑。   人善被人欺,现在大家都看她一个小姑娘软弱可欺。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苏若雪说:“我一个月才4块大洋了,还要怎么样呢?为了这点事,你们一生也就这点出息了。”   张丽梅不禁扔了洗碗布,怒道:“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的?”   王凤莲也变了脸,说:“我们好好跟你讲道理,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的?前几天,我们还干了你的活呢!你不说句谢谢也就罢了,还要说这种话?”   张丽梅忍不住用那沾了油的手推了推苏若雪的头,标准市井妇女模样,说:“哟,我们没出息,你倒是去出息呀!我们还想见识一下呢。整天一副谁欠了你的模样,小姑娘家这骚里骚气的,浪给谁看呐?”   王凤莲也恼了,瞪着她说:“我们好意帮了你那么多,教了你那么多,你不知感恩还罢了,还觉得自己是高等人看不起我们。哎哟,天底下哪有这种人来着?”   王凤莲也伸手推了推苏若雪的头,苏若雪只觉恶心极了,站了起来,说:“够了!你们动手动脚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张丽梅说:“你把我们该得的钱给我们!我们干了你的活!”   “对呀,给钱!好心当驴肝肺,我们才不把钱喂白眼狼呢!”   忽然餐厅的管理琐事的卢经理来了,说:“这是要闹什么,干活!”   张丽梅道:“经理,不是我们不干活,而是苏若雪不好好干呢!”   卢经理盯着苏若雪,说:“又是你!你不好好干活,你想干嘛?真当自己是小姐呢?听说,还是圣玛丽女高辍学的,哎哟,那可都是真正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才能去上的。可是到了这儿,你少给我摆什么气派!”   苏若雪咬碎银牙忍耐,这些人,总有一天,她要他们好看!   还有那个可恶的赵小姐,作威作福作践她,她总有一天要爬到她的头上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要被人欺负一辈子。   不管苏若雪有多少恨,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张丽梅和王凤莲两人提出不与她一起做事,卢经理知道了苏若雪仗着三个人一起洗碗就偷懒,于是将工作分成类,哪类器皿归她洗,而其它的让张、王两人洗。这样把事情和责任分清楚了,她就占不了别人的便宜了。   如此过了三天,苏若雪发现工作更累人了,事情更多,心中又觉得卢经理分配得不均匀,把累活多分了给她。她就找卢经理反应,卢经理见没有人,而苏若雪是长得相当漂亮的,忽然抱住了她。   苏若雪死命挣扎不从,只是身上被他摸了好几下,她眼泪都流出来,一口咬他的脖子,卢经理惨叫一声,扇了她一个耳光。   卢经理恨恨道:“小贱人,敢咬我!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识抬举!”   苏若雪拢着衣服,泪流满面,说:“我不干了,我要离开这里。”   卢经理冷笑:“离开?你欠着餐厅三百大洋呢,你不赔完钱,是你想不干就不干的吗?”   苏若雪说:“根本就没有证据表明餐厅有赔了客人那么多医药费,是圣玛丽医院吗,我可以去医院问问。你们要是骗人,我可以找警察局评理去。”   “警察局?呵呵,你去呀,我们等着。只要你还在江海,这笔债,你是赖不掉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卢经理说完,既然这性子这么烈,这种事情弄出人命又不好了,所以就转身离开了。   ……   苏若雪天很黑才回到家里,父亲还休养在床,他之前已经勉强起来为女儿用煤炉煮好了饭。   苏父看到苏若雪就问道:“今天又这么晚,累不累呀?”   苏若雪万般委屈在心头,心想若不是父亲这个病,她不会沦落至此,现在她这双拉琴的手已经粗糙了,今天还差点失身于卢经理那样的男人。   苏若雪说:“你问什么呢,我累的话你去帮我干活吗?”   苏父也气馁,不禁叹道:“是爸爸没用,爸爸要不是这个病,你还在上学呢!”   苏若雪从前觉得自己的爸爸很重要,也最疼她,她最爱爸爸了,这时心中哪里能不怨恨,可是这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爸爸完全康复了,她是不是就可以重新上学了?   “爸爸,别说了,你养好身子要紧。”   苏若雪上了桌,看着一碗米饭,还有一点咸菜,又是悲从中来。为了医药费,把以前的房子都卖了,换到这种地方来住,他们一个月生活费就靠她在餐厅赚的4块大洋了,当然要省着用。   苏若雪晚上睡觉的时候心想,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样的人生,想到无情的舅舅一家,他们不愿帮她承担爸爸的手术费和住院费。可是她竟然想不到除了舅舅舅妈之外其他人还有谁能帮她。   之前求了两次没有用,现在她想再试试,就算为她换个工作,不要他们出钱,她每个月赔餐厅4块大洋总行了吧。 第113章   苏若雪一早没有去上班,而是去了自己舅舅家,今天是礼拜天,舅妈作为圣约翰女高的工作人员去做礼拜了,那是教会学校。   而舅舅李峥只是一个杂货铺的小老板,都看着店。   李峥看到外甥女又来了,担心她又纠缠他赚钱,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其实,之前李家还是会有所支持苏家的,但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上大学,一个结婚就要花不少钱了。   姐夫得的是肠子里长东西的病,这种病医生都说很难存活了,还是在圣玛丽医院请洋人太夫主刀的,治疗费、医药费达两千大洋,这哪里是普通人家可以承受的?   所以,苏若雪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原来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大部分交医药费,剩余的还了舞厅的钱。   以前李家念着苏若雪还是可造之才,到底是自己外甥女,能帮还是要帮一点的,但是帮人也不能没有底限。姐夫那种情况能救回来的机率很低,而且就算救回来了,将来能不能自立还两说,难道都要自家担着?   苏若雪走进杂货店时他刚开门不久,时间早还没有什么客人,李峥不耐道:“如果你是来借钱的,我们真的没有了。”   苏若雪落下泪来,此时她已经不能这么讲究从前的骄傲了,为了那点虚无的骄傲只会让她付出更大的代价。让她在餐厅洗一辈子的碗,每个月拿着4块大洋,日子哪有个盼头。   苏若雪咬了一下舌头,要记住这种痛,记住今日的耻辱,他日一定要当人上人。   苏若雪款款跪了下去,道:“舅舅……”   语音刚出,一双泪如天上星星般晶莹流了下来,李峥蹙眉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能帮的都帮了,但是你想要我们家以后养着你和姐夫,那我们是真的办不到,我们也是一大家子呢!”   苏若雪说:“舅舅,我实在已经走投无路,不然不会有今日之求。我本想靠我自己撑起这个家,奈何这世道多有恶人,从前我涉世未深不懂,可是我现在懂了。现在我只求舅舅帮我这一次,不然,我不是要在餐厅洗一辈子的碗……”   李峥倒是不知道她已经沦落去洗碗了,问道:“你好歹都读到高中了,怎么会去洗碗呢?”   苏若雪说:“其实,其中也多有恶人妨碍,我人微言轻,众人一起来欺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苏若雪就将自己所经历的说起舅舅听。   她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却是被人骗,她要走时却被他们强留。   之后,却有“赵小姐”更是来陷害她,让她出钱赎身,她才得了自由。她说的是出钱赎身,而不是还钱,她把还的钱都算作是赎身钱了。要这么说也不算错,只不过多了很多悲情色彩,而赵清漪倒像是恶毒妈妈桑了。   而餐厅那一次,又是“赵小姐”出面,把客人的伤往重说了,她才受到更严重的责难。   这些在她口中都是“赵小姐”害她的。   “江海舞厅”的经手人确实多收了她100大洋回去,这些是上头不知道的,据经手人说这是“最便宜的违约费”。其实是经手的那些人一来心疼一个“可造之材”溜了,二来那么多兄弟忙活大半天都白忙了吗?当然不会只收回原来签约提前支取的400大洋。   赔的那些钱是她卖了原来的房子的部分钱,她哪里舍得了,多付了那100大洋让她恨得要死。   而这些因果,苏若雪全记在了赵清漪头上,她能得到容耀廷、林青云、白立文等一众男人好感宠爱;出行前呼后拥,一出现就光芒万丈、高高在上;又有容延宗这样的商界大佬当义父。   赵清漪这样好命,都让苏若雪深深嫉妒,而赵清漪总是有让她吃瘪的感觉,自己在最落魄的时候见到她,作为同龄少女她心中十分不平衡。   她有哪点不如赵清漪了?   当时她不小心烫伤客人也是看到了她就出了神,起因还是她,然后她当时还把客人的伤往重了说害她。赵清漪好生歹毒!   她也永远记得赵清漪初见她的那种高不可攀地对她的轻蔑,还左右挤怼她,让她失去了向两个富贵翩翩佳公子展露才艺的机会。   在最落魄的时候失去了被强大的男人怜惜宠爱的机会。   一环一环都是赵清漪坏了她的运道!   虽然苏若雪没有预知能力,但是有的人真的是天生的相看两厌。   自视甚高的苏若雪——心底想嫁英俊潇洒深情专一的有钱人家的白马王子想疯了的苏若雪,又怎么会不恨好像轻易能得到那一切的同龄少女?   她虽然没有同学们那么强的家世,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美貌和才华是一件嫁入豪门,是可以让所有英俊强大的男子为她倾心的利器。   便是她在中小学时,也有那种仗着家世好嫉妒她的美貌的小女孩,但是她们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呢?她们的刁蛮只是来衬托她的优雅,她的不卑不亢,她对金钱权势的坦然。   也是,她年纪还小,那些想与她争风头的笨女孩总是成全她的优秀,而她又最终大度做人留一线,只因为她还不够强大。   她在静静地等待最好的机会,可惜在关键的时候明明有机会,就是因为那总是让她吃瘪的赵小姐,把一切都打碎。所以她才要吃这些苦。   苏若雪不会去想,她生活的苦难只是平凡人发生的很平凡的事,这些本就是她自己的事,她只会怪没有得到男人。   这种女人世上也是不少的。   李峥听了她的陈述,竟然是沦落至餐厅洗碗,一个月只有4块大洋,不禁也是一声感叹。   苏若雪流着泪说完,又说:“舅舅,我也不求你别的,只是想让您和舅妈帮我看看,能否找一份别的正经工作,我愿意一个月还餐厅4块大洋,我可以干别的工作。”   李峥道:“你先起来吧。”   苏若雪听他语气,知道是有希望了,跪了这么久,膝盖都痛了,想起今日之耻,今日之痛,她更渴望荣华富贵,这时候已经没有条件让她表现不卑不亢了。   李峥道:“我倒是听你舅妈说过……只是这事你去做到底尴尬,钱总比洗碗多。”   “是什么?”   “圣约翰女高的档案管理员临时工,一个月18块大洋。”   苏若雪知道这在圣约翰女高的职工中薪水是非常低的了,像她舅妈以前在圣约翰女高代过国文课,后来有了高文化的老师后,她转当图书管理员。舅妈这样的职位,一个月有30块大洋,那些高文化水平的老师一个月都有100多块大洋,但是她的学历不足以去当女高的老师。如果机会好,还可以去偏远些的平民小学当老师,但一个月也只有15块大洋左右。   她这样回学校,被以前的同学见了,一定会受到嘲笑,可是想起那餐厅的洗碗工作,她是真的不能做了。   “我做。舅舅,请舅妈帮我走通一下吧。”   苏若雪想要得到这个工作机会,舅妈去走动,但是现在的江海求职的人很多。好在她从前是学校的学生,学校知道她是因为父亲病重辍学,对她还有几分同情,把工作机会给了她。   而餐厅那边,舅舅因为不用他出钱来养着两个亲戚,为她出一下面去和餐厅谈谈,让她也一个月还餐厅4块大洋的条件,让餐厅放人,不然就让大众来评评理了。   餐厅听他这么说,虽然有些恼,却也不想此事来影响餐厅的名声,只好同意以这样的条件放人,苏若雪要这样分期还餐厅五年的钱。   ……   容倾城正和同学们上完了体育课,到了水槽边洗脸。忽然祝筠筠拉了拉容倾城,朝她示意,容倾城一见,一个身穿淡蓝色旗袍的少女身影从一棵树后一闪。   方若竹道:“是苏若雪,我听人说,她进了学校的档案室工作。”   容倾城想起赵清漪和哥哥向她提起过的事,对苏若雪观感极差,淡淡道:“她怎么样,又跟我们没有关系。”   祝筠筠道:“她不是和你一起演奏过吗?”   容倾城说:“一起演奏是老师的提议,又不是我想要和她一起演奏。”   方若竹眼中露出一丝不屑,说:“苏若雪这种女生我也见多了,打肿脸充胖子。”   祝筠筠道:“好好的偏要挤进圣约翰来,抱着什么目的,不是昭然若揭的吗?平日还要装模作样的。她要是坦白承认,那我还看得起她敢作敢为。”   容倾城道:“不喜欢就不要理她好了,这些没有什么好说的。”   容倾城还是不太喜欢讲别人的坏话,那并不能令自己更高贵。   不过她是不会和苏若雪这样的人当朋友的,帮她还会咬人一口,这美丽的皮囊下的心丑得让人无法接受。   ……   赵清漪在这期间已经找了林青云帮派底下有外伤或者旧疾的人,一共有五个人,甚至有人得了花柳。通过皮试没有过敏后,让他们试用药厂生产的第一款消炎药。   按照现代人的用量减少一半,青龙帮里的这五个人服用药后,第一天就感觉伤口情况好转,而那两个花柳病人也得到了好转,按疗程服用,应能治好。   此事本来就通过林青云的,他当然知道了结果,心下大感兴趣这是何神药。   林青云这天还亲自拜上药厂来,赵清漪当然需要接待。   林青云说起了他对这种药品感兴趣,这个时代当然还没有后世那种对医药的严格管控,赵清漪知道现在才刚刚生产,但是前期买原料,每日的工人支出,还有容家付出的这个最赚钱的纱厂来改建,这些都是多大的支出呀。   现在生产还不成熟,产量少,走大量货是不成的,但是可以当奢侈品来卖收回成本。   最快收回成本的方法当然是找到客户了,付得起钱的客户,青龙帮那么多人,还有连系着洪门、漕帮,其势力关系能遍布海内外。他们底下的人甚至也能接触到各家有钱人的隐私,就像武侠中的丐帮一样。   赵清漪刚好也有合作的意思,于是双方谈判。   “二十块大洋一瓶?”这个拿货价也让林青云吃惊,小小一瓶才四天的量呀。   赵清漪说:“这个药的工艺十分复杂,原料又贵,现在产量不高,我想以林大哥的能耐我给你二十块大洋的价,你能卖四五十块吧。我们是辛苦制药,大头还不是林大哥拿走的?”   林青云斟酌一下说:“那如果你给我的是二十块,给别人便宜呢?”   赵清漪道:“我又不是傻子,钱不知道让自己多赚。实在是我现在缺少能做事的人才,想到与林大歌的交情,才选择与你们合作的。”   她是想更加量产的时候再跑其它渠道,当然也会做适当的降价。   林青云说:“那你得答应绝不会这么做让别人来扰乱市场。”   赵清漪笑道:“我不会给别人低过给你的价格,但是我暂时没有精力控制别人会让利卖比你更低的价格。”   林青云是极有眼光和魄力的男人,说:“那如果你的工厂一年里生产的药我全要了呢?” 第114章   赵清漪不禁佩服,挑了挑眉,带着一种别的女人绝难有的因为本身强大的风流,凤目湛然生光,胜过漫天星辰。   “这可是有风险的。我们的产量现在虽然不高,但是按照这个价给你,接下来一年当中货款流向我厂的能达到四百万大洋,并且我只接受现款。林大哥觉得能做这样大的生意吗?”   林青云深暗暗抽了一口气,四百万大洋,这一项生意的款项流通,一年能抵现在所有生意的三年收入了。而如果他做得好,垄断了这项生意地源头,一年那同样有机会能赚四百万大洋。   林青云说:“赵妹妹,你觉得我不能吗?”   赵清漪咯咯娇笑,说:“还是林大哥痛快,我就是喜欢和像我一样贪又像我一样自信的人合作。不过,只签一年合约,明年,大约我还是要走些渠道的,比如说出口,我应该会找洋人合作。我们朋友一场,生意是生意,那么多兄弟跟着我吃饭呢,丑话说前头,你要理解。而我今年,除了赵、容两家人和我的厂里的员工自己需要用,我不会卖给任何人这种药,全国市场都是你青龙帮的天下,不过要小心不要遭人嫉恨。”   林青云看着这个如小狐狸一样的美女少女,忽然觉得自己提出和她合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在种花家这个年代,民族企业要生存是有多方干扰的,至少上和青龙帮在生意上“结盟”能提高自己的安全系统。她要的是赚钱,而不是要钱不要命。   林青云更加欣赏她了,一个美丽又智慧的女人魅力一定不会低于傻白甜。   林青云说:“人不遭妒是庸才。我自然明白其中的代价。”   对于赵清漪决定一开始和和青龙帮合作卖这种新药还是让容家父子很惊讶。   容延宗原来还想好了一些目标合作商,只不过药还没有通过试验,他也不敢和外人透露。   而容耀廷则是觉得她是不是对林青云有些意思,实说话,他也是极有魅力的美男子,年纪轻轻,坐稳青龙帮当家的位置。   似乎整个江海,在年龄、相貌、能力上能配得上赵清漪的人很少,而林青云是最杰出的一个。容耀廷出于暗恋者的直觉,林青云也是喜欢赵清漪的,毕竟喜欢上她这样的女人,不是难事。   容耀廷对于把这项赚钱的生意给了青龙帮来垄断赚大钱,还是非常不开心,这其中可是有他的心血。   “这是药呀,你不卖给医院或药店,你还让黑帮哄抬物价,占去大头?”   赵清漪说:“那你想怎么样?都是做生意,药店就一定是好人吗?我们手上还有多少人能去大力推广药品?在金钱面前,人人都一样,我只要我赚到钱,我省心,其它的我暂时管不了。”   容耀廷怒道:“你就知道赚钱!”   说着自己上了楼去,赵清漪也是一脸的为难,看向容延宗。   容延宗叹道:“药厂也是耀廷的心血,或者下回这种决定,你也告诉一下他吧。”   赵清漪觉得还是需要沟通到位的,道:“义父,只是一年合约,我们没有那么多精力人手花在营销上,而且能最快推广这款药。但是青龙帮和背后的洪门漕帮可以做到。洪门连美洲都有分会,所以只要短短一两年,就连海外的洋人都会知道这种神药,主动找上门来。而我们可以在赚到钱的时候,把精力都放在人才培养和生产的提高上面。再说,我们确实需要更多更强大的盟友。”   “你不必说,我都明白,耀廷那,我会劝他的。”容延宗也明白了赵清漪的格局比他大的多,那么容家确实是庙小了。容家现在有他和容耀廷两个顶门户的男主人,即便有世交家的朋友也是外人,容家撑不起她的野心了,但永远是最亲密的盟友。   ……   容延宗看到容耀廷躲在房里喝闷酒,他在读书的时候还不怎么会喝酒,但是回国后没有当医生,也是经过几次应酬,倒能喝起来。   “她走了?”容耀廷淡淡问了一句。   容延宗道:“她有她的考量。”   容耀廷道:“爸爸,那你说,是我的问题吗?我不理解她吗?我们一起办药厂,就是要做好这份事业,就是想要制造出全世界最好的药,药是治病救人的,而不是成为黑帮把持的利器。”   容延宗说:“在这个时代做生意,不是你想的那样单纯的,没有绝对的干净。”   “但我没有想到她也是这种人!为了钱,为了给自己省力,要借着黑帮去吸病患的血!实业救国,制药也是救人,都是骗人的。”   容延宗深吸了一口气,说:“够了!你敢说你这么生气全是出自你想要救国救民的心?”   容耀廷说:“她是董事长,那我也是总经理吧。她出设备,我们出厂房,她出四成的钱,我们容家出六成,各有五成股权。这种决定,我这个总经理不能知道?”   容延宗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守着这样的宝山,随时有被人巧取豪夺的危险,我们能怎么做?靠漪漪养着的那一百多个兄弟守吗?”   容耀廷说:“与黑帮合作不过饮鸩止渴,难道一辈子都给黑帮拿捏?签一年合约,一年后他们就心甘让出利益?”   容延气恼道:“要不怎么说你这个钻牛角尖呢?难道你们药厂一辈子只能生产一种产品?只要有新产品出来,前两年让青龙帮垄断去推广不就成了?利益不能一切斩,还不能嫁接吗?漪漪的脑子就比你活的多!”   “新产品?”   容延宗道:“她刚到我跟前是当会计;后来玩股票;之后办化妆品,从‘百雀羚’到‘湘妃’;现在办药厂难道只能生产现在一种药,她就停步了?她不是要依附青龙帮走,而是要青龙帮跟着她的脚步走,她永远走得比青龙帮要快就不算是你说的那种情况。今日这样的利益让给了青龙帮,但是每一个产品都有周期的,总有一日这种新品还是要回归于平民,造福人类。与狼共舞很危险,但是有一种人天生是无法跟羊做同类的,喂狼吃肉,是因为吃草的羊无法为她战斗。这才是她的境界,她的容人之量,你明白吗?梦想一定要高尚,手段绝不可能是理想主义。你就是太单纯了,这个世道很复杂的,人心也是很复杂。你和漪漪都有赤子之心,可是漪漪是在这浊世中保持着自己的这颗心,而你总想活在自己的理想中不沾染。”   容耀廷扭开了头,他那样喜欢她,最欣赏的何尝不是她的这颗赤子之心。可是他的心意却是很难表达,因为她永远这么理智,或者调皮的时候也是当他是兄长,一个少女对他有没有点那方面的情意,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其实,没有人知道的是,原来的容耀廷一直以为苏若雪是喜欢他的,他们的灵魂是相依的,只不过是世俗和强权弄人,两人之间才隔着重重障碍,她也突破不了,所以他情愿守着她,是守着两人的情。他哪里明白像苏若雪这样“纯洁”的女人,内心的阴暗。   容耀廷道:“我也没有这样单纯,我也见过些事了。”   容延宗说:“那就别和漪漪置气了,伤了兄妹情份。”   容耀廷:……   ……   正式签约的时候,容耀廷当然也出席了。感到林青云一种大权在握的意气风发,和大干一场的雄心,他虽然是药厂总经理,但是林青云对他面上客气,关键的事都是和赵清漪聊的,容耀廷也不禁有些挫败感。   或者漪漪会更喜欢林青云这样的男人……但是他仔细观察,见赵清漪也没有一点儿含春少女的娇羞,稍稍安心。   林青云因为有此雄心,而他喜欢迷恋的女人也不是极需要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都疼爱不止的女人,所以还是把精力放在拓展新药市场上。母亲让他早点成婚生子的事也不得不延后。   不管是漕帮还是洪门在辫朝时就是体系严密的组织,林青云开始试水时,当然是先便宜本帮内的人,但为了拓展也要让利。海内外洪门其它的支流,他也积极联系,通过这样的渠道,以这个时代最快的速度流通。   首先是黑道业界内的人用起这种药,然后道上的人总也是识得各地的有钱人的,有钱人得个花柳或者其它的肺炎之类的病的不少。   1931年七月,药厂平均每天只能生产150瓶药,但到八月生产效率提高许多,平均就翻了两倍多。   七月时青龙帮的药还有存货,但到八月底就没有存货了。因为从最初的怀疑到最后的惊叹,道上的各大佬都要求药。   林青云当然是要赚钱的,一开始出货不多,他卖给道上的区域二级分销的人真的是50块大洋一瓶,但还是很多人抢着要。   最开始几个月,销售的最终端,有人把药价炒至120大洋一瓶。但是对于那些大户人家来说,这样能治得好炎症、花柳保命,再贵也要买。   对于林青云来说,虽然每次拿药付的是现款,但是仅仅两个月,因为这种药,他赚了40万大洋,就算分了下头的各个经手兄弟的辛苦费,他还有近20万大洋赚,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大烟那种他禁忌的东西,而是救命药。   江海赵清烟果然堪称是一代传奇,是江海的财神爷。什么红颜祸水、什么绝代佳人,什么一代奇女子,在赵清漪面前都黯然失色。她的成就定然也不会止于此的,也许将来史上能和她并肩的只有真正的女中豪杰,如:武则天、秦良玉。   她们不是男人的附庸,而是本身就是比当世男人更要优秀的真豪杰。   这是林青云心底对赵清漪的评价,也就直接扭曲了他对女性的审美,这是外话。   因为合作紧密,利益共生,青龙帮对赵、容两家的工厂、生意自然是照顾有家,就算是他们进口的东西停靠在青龙势力下的码头,林青云也是让下头格外照顾。 第115章   恍然到了九月,和赵清漪本尊那个位面历史一样,震惊中外的东北事变发生了。原主对这事印象还没有那么深,因为原主在这个阶段只是少女怀春的丫鬟。   但是这事儿发生后,现在的赵清漪只觉心痛不已,饶是她手握金象腿,可面对洪洪历史潮流也是无人为力。   全江海都群情激愤,这时候,赵清漪无奈地关上办公室禁忍不住流泪,在面对大家时却要装若无其事。   ……   9月21日,星期一。   整个周末赵清恒都被赵清漪关在家里煅炼摔打,今天还是有些勉强起来才来上学,却发现高中校园人人都笼罩在低迷的气氛之中。   忽然他见他的同学王楚匆匆跑过来,说:“清恒,你真的说中了。”   赵清恒学习十分刻苦,因为他觉得自己处处不如自己的妹妹。明明应该是他这个哥哥撑起那个家才对,可是他明白自己的学识能力,不可能担起大事。   赵清芳和赵清阳太小,甚至汪女士因为认知水平有限也没有那么关心妹妹,可能不明白妹妹的变化,但赵清恒是最大的孩子,他和妹妹也曾相当长时间手牵手一起玩,这么亲的人,所以才会怀疑。   妹妹要么已经不是妹妹,但她也绝对不坏人;要么妹妹有别的什么无法解释的际遇,不仅仅是容家提携的问题。   赵清恒是偏向后者的,因为她虽然变化大,但是对于小时候的事记得很清楚。   赵清恒说:“我猜对什么?”   王楚说:“脚盆鸡动手了,上回周老师带我们讨论救国存亡之事,你在会上发言说‘全球经济危机,脚盆机国内也深受其害,定然会触发他们狼子野心,赌徒之性,脚盆鸡虽明面上否认《田中奏折》,但决不可轻信,要之后听其言、观其行。’”   赵清恒脸色一白,说:“脚盆鸡……动手了?”   王楚摊开手中的报纸,上面赫然写着东北发生事变的消息,赵清恒不禁心中涌起一股热血。去年的时候,赵清漪回家吃饭,有时会和他们兄妹说说时局,打开眼界,赵清漪就会和他们说起世界局势。   上回周老师带着自己的热血学生讨论时,赵清恒就将赵清漪的分析都说了出来。   赵清恒看着报纸,可是报纸上的信息没有详细的,就是南满铁路被炸,脚盆鸡已经出兵东北。赵清恒不是赵清漪,背脊上只觉冒着寒气,觉得这是脚盆鸡要全面侵略种花家了,他心中不禁也一片迷茫,迷茫中含有的悲伤或者本能的恐惧。   他很想问一问妹妹,不过现在也不能离开学校,赵清恒说:“我们去找周老师!”   王楚也正有此意,路上显然也有不少这样的学生,学生们围在办公室门口。   最终周宁老师走出了出来,但见他四十岁上下,一身长衫,身材清瘦,此时脸上带着凝重。   “同学们,去上课吧!”   底下就有学生带着愤然情绪,说:“脚盆鸡都出兵东北了,还上什么课?”   “是呀,周老师,我们种花家被他们欺负得还不够吗?”   “周老师,脚盆鸡要打过来了,如果种花家守不住,我们就要当亡国奴了!”   “我们要团结起来,我们要向帝国主义抗议!”   “我们要抗议,誓死不做亡国奴!”   “我们组织别的学校的同学一起上街抗议,誓死守护种花家!”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周宁听了也不禁眼泪就要流出来,可是他明白,他需要忍住。   忽然两个身材高瘦的男学生挤了起来,其中一个学生脸现愤然之后,冲着那些要去游行抗议的学生们道:“抗议有什么用?要是抗议有用,我们种花家就不会任人欺凌了!自古以来,以武得天下,枪杆子里出政权,种花家不缺抗议,巴黎和会时抗议了,有用吗?”   大家看到是赵清恒,这是个富家子弟,虽然本所高中里中等偏上人家出来的不少,但像赵清恒家这么有钱的还是极少的。   一个学生说:“赵清恒,抗议没用,难道坐以待毙吗?”   又有学生接道:“对呀,赵清恒,你害怕,我们可不怕,民国政府要抓我去坐牢我也不怕!”   赵清恒想起他经常受到妹妹授的政治军事课,不禁道:“你坐牢了,政府还得出人看着你,你不是浪费国家的公共资源吗?你浪费自己国家的公共资源很了不起吗?脚盆鸡会怕你浪费自己国家的警力资源吗?你在牢里吃的每一口饭,不是你创造的,而是农民辛辛苦苦种的,你浪费农民的劳动果实,这样做就是为国家尽力吗?救国之法不靠抗议,而是要富国强军,富国强军需要的是人才,你们想要救国,就成为那样能富国强军的人才!上街抗议走一走多么容易的事呀,当种花家需要我们来守卫时,我们的双手能开枪打脚盆鸡吗?打走了脚盆鸡,我们的双手能创造财富让满目疮痍的种花家富起来吗?我们的知识和能力能给我们底气在洋人面前挺直腰杆吗?”   赵清恒这时脑海中闪过妹妹当初慷慨激昂时说的话,眼眶也是湿润的。   学生们这时不禁怔住了,连王楚都怔怔看向赵清恒,没有想到好友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正在这时,周宁老师走近,拍了拍赵清恒的肩膀。   周宁长叹一口气,说:“同学们,都回教室吧,赵清恒说得没有错。你们的抗议挽救不了东北,但你们在学校学到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是我们种花家增长了一份力量。”   忽然一个穿着蓝旗袍的女生上前一步,抹着泪说:“老师,可是我们难过呀!”   “对呀,老师,为什么脚盆鸡要这样欺负我们?”   “对呀,在古代,我们可是它们的老师呀……”   这个年代,又无数的热血学生,他们的一双双眼睛都红红的,带着少年人的天真和赤子之心。   周宁点着头表示理解,也不禁摘下眼镜,眼眶湿润,叹道:“落后就要挨打,他们欺负我们就是因为我们种花家现在国不富,军不强,我们没有工业,我们是落后的农业国。”   学生们心中更加难受,一个女老师走了过来,柔声劝道:“同学们,先回去上课吧,好吗?”   在场的几十个学生都是周宁指导的“读书会”的学生,是最为激进的,这位女老师姓许,名瑾,她也常常到他们的读书会里指点。几个女学生和许瑾的关系亲近,许老师对她们来说亦师亦姐。   有周宁和许瑾的劝告和刚才赵清恒的一席话让学生们冷静下来,这时心情复杂地回去了。   “清恒。”周宁叫住了他。   赵清恒转过身来:“周老师。”   周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很好,你当初在读书会上发过言,如今看来,是一语成谶了。”   赵清恒叹道:“我哪有那么敏锐,是我妹妹说的,她总是比别人聪明……”   许瑾眼中划过一丝精芒,问道:“你妹妹?你是说那位……创办了清黛化妆品公司的赵小姐?”   赵清恒点了点头,叹道:“妹妹比我强多了,她总是对的,她说……我们与脚盆鸡总有一场大战,避免不了。”   许瑾问道:“赵小姐……也关心国事吗?”   赵清恒道:“她比谁都关心。”   许瑾微笑道:“你妹妹几岁了?”   “十六岁。”   ……   赵清恒放学回家时,赵清漪还没有回来,霍飞打话回来让家里不要等她吃饭。   一直到晚上九点,赵清漪才到家,身心疲惫,赵清恒和同样知道消息的中学生赵清芳出了房间。   “妹妹,脚盆鸡动手了。”赵清恒一直想听听妹妹怎么说,因为他心底也很混乱,如果说不害怕自己的国家陷入战乱也是骗人的。   赵清芳也巴巴的看着她,赵清漪淡淡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赵清芳问道:“姐姐,脚盆鸡会打到江海来吗?”   赵清漪心中十分难过,说:“打总是要打的,不过,清芳,你还小,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做大事,明白吗?”   赵清恒说:“要是他们全面打进来,咱们还守得住吗?”   赵清漪说:“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们,所以,一定要沉住气,学习更多的东西,留得有用之身。不要浪费时间去做无效用的事。”   赵清恒说:“现在同学们都很激动。”   赵清漪道:“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如今时不利我,还需隐忍,你们只是学生,做好份内的事,现在多想无用。虽然脚盆鸡狼子野心,局部战争是避免不了的,但是你们这片天地,还是能得到暂时的和平,抓住时机,多学些有用的东西。”   “我们的军队会抵抗住脚盆鸡吧?”   赵清漪轻轻一声笑,那位是前天就失了奉天了,十几万人怕了两万人。脚盆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幸运,成功的消息传回国内,全体都惊喜非常,更加坚定了全面侵略的决心。   赵清漪知道他们心中的少年热血,也担心他们没有大的格局眼光,于是拖着疲惫,耐着性子和他们解释现在的局势。   “章将军原也是与脚盆鸡有家仇,自继承父亲的位置以来,一直采取与脚盆鸡的不合作态度。他在脚盆鸡控制的NM铁路附近大修铁路,采用价格战打倒NM铁路集团,让他们陷入经济困境。在东北的关东军当然有危机感,所以寻找时机发动战争。如今内战不止、江淮大水,国际环境也不好,脚盆鸡本来就有赌徒性质,于是就下手了。它们自己炸毁NM铁路,借口是东北军干的,发动进攻……”   “我们打退他们了吗?”   “没有。”   “……”   赵清漪耐心地解释,她并不觉得瞒着他们,会让他们理智,反而把一切说清楚,他们更能明白。   她一直说了一个小时,并且再三交代他们现在不要去做无谓的事。   赵清漪回房时已经十一点,坐在浴缸里洗着澡,有时真想放下手中的一切北上,可是她此时就算手握十万兵,能暂时打退脚盆鸡,也许也是民国政府的又一个眼中钉。况且,她并没有十万兵,更没有打仗的物资。 第116章   这一波的时事,与赵清漪本尊位面相差无几,让国人扼腕长叹,在燕京、江海等大城市掀起了学生游行向民国政府请愿,又向脚盆难抗议的高潮,然并卵。   如此过了两天,赵清漪是一边难过,一边撑着管理厂里的事,容耀廷看到她时欲言又止,她却只和他谈公司的事。   二十五日上午,赵清恒、王楚两人却匆匆赶来公司求助。原来当日他虽和同学们说过抗议无用,唯有学习知识文化才能让种花家强大。可是这是一股个人难以抵抗的潮流,看到别的学校的同学一个个上街,他们哪里还按耐得住?   结果去了民国政府门口,与警察发生冲突,赵清恒的同学张择、向武、王俊山被民国警察抓进大牢里去了。   赵清恒述说了来龙去脉后,赵清漪淡淡看向赵清漪:“那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赵清恒面色通红,还是拉下脸来,说:“妹妹,你……有没有办法……救人出来?”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他们不是不怕坐牢吗?现在求仁得仁。”   赵清恒说:“妹妹,我……我知道我没有你的本事,当我……当我求求你,我的同学……他们都是好人,他们只是太心痛了,我们种花家的东北……没了。”   赵清漪说:“所以在自己的国家街头走一走,脚盆鸡就能还了?他们是好人,那猪不但好,肉还可以吃呢,他们是好人,用处比得上猪吗?”   王楚对于赵清恒的这位能耐强大的传奇妹妹也是好奇的,今日一见果然气场强大,凤目凌厉,浑身拥有与她年轻不相称的深沉。   王楚原还被震得不敢说话,这时见她对自己同学好友的轻蔑,却忍不住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辱为了种花家而战的爱国学生?   赵清漪说:“不要跟我说这些。他们之所以轻易上街是明白法不责众,带有侥幸心理。上街走一圈喊几句口号就当英雄了多容易?”   王楚争辩道:“我的同学才不是这种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清漪道:“那你们干什么反而来求我这个小人出手呢?难道小人比君子更能担起家国兴亡大事吗?”   王楚不禁无言以对,而赵清恒却有些反思,为什么学生们冲动办不好事,惹了麻烦没办法解决,他就想到找妹妹呢。因为他知道妹妹是有真本事的,因为知道妹妹对种花家的土地爱得深沉。   妹妹真正怜贫惜弱,她给自己工厂的员工开出全江海的各种工厂的最高工资,只要有本事和勤劳的人进入她的工厂,能得到一星期一休。工资最低的学徒一个月也有10块大洋,正式职工最低工资都有30块大洋。但是,她也几乎不会做白送钱给穷人,特别是其中的懒汉乞丐。   妹妹更能担当家国兴亡大事,而且她从来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就算托人办事了,一定会还人情,她通过容家发达了,但也把更大的回报给容家。   她从来对自己的行为能负责到底,她是自己兜起自己的梦想的人。而那些学生,更是象征主义一样,做着自己不能负责到底的事。   王楚说:“清恒,算了。我们想别的办法。”   赵清漪打量了一下王楚,说:“如果你是我的战友,我会很悲哀。事关你的战友的生死安危,你稚嫩敏感的心为你的战友承担一点点的委屈,又不用你付什么代价,你都受不了了。那战友能把背后交给你吗?如果是我,我的战友深陷危难,只要能救人,别说开口求人,让我做牛做马承跨下之辱,我也无怨无悔。你的战友,可能因为你的这点尊严死了你不会内疚吗?男人真正的尊严不是这点脆弱的自尊心,而是你能为你的亲人,为你的朋友,为你的祖国挡住多少风雨。男人连这点心胸都没有,能成什么大事?还是一辈子在家里当父母的长不大的小孩好了。”   王楚原来还不愤,这时不禁满脸通红,一回想却又何尝没有道理。   赵清恒道:“妹妹,我知道我没用,我一定努力学习,你看看能否就帮我这一回?”   赵清漪说:“扣一年月钱。”   赵清恒连忙点头:“好,都好。”他还在读书,没有独立,家里吃住用度之外每月还有5块大洋的月例。   赵清漪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林青云,在这个年代的江海,林青云也是江海的影子土皇帝,政府高官和洋人都不敢惹。   林青云也正在青龙帮的办公室里,拿着电话,抽着雪茄,听她的求助之话,笑道:“别这么见怪,我打个电话给吴市长和警局,我想也是学生年轻不懂事,这也是要做做样子尽快稳定时局的,不会要他们的命,关一关就会放出来了。”   赵清漪笑道:“那就多谢林大哥了。”   赵清漪挂了电话,冲他们说:“回去等着吧,要是过两天还不放人,我再看看。”   赵清恒和王楚对视一眼,这才告辞,出办公室门,还遇上了容耀廷,赵清恒忙叫人问好。容耀廷和赵清恒见面次数不及赵清芳多,也是奇怪:“恒弟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应该上学的吗?”   却听赵清漪喊了他一声,容耀廷才没有和赵清恒纠缠,赵清恒、王楚在门外却顿住了脚步。   容耀廷进来,问了赵清漪什么事,赵清漪才说起一帮学生被押的事。   “你出手帮他们?”   “这些小孩子,当时要当英雄,现在又乱分寸了,也不想想,民国政府在这关头哪里能杀学生呢!都十八岁了,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我也是就打了个电话让林大哥和市长招呼一下,我想这也正好给人家台阶下,关几天就放人了。”   容耀廷听到“林大哥”三个字虽然微有异样,还是问道:“漪漪不看好这些学生游行?”   赵清漪说:“学生的本职是学习,习得文武艺,去做有效用的事。要反对脚盆鸡,可以去上军校,练好身手和枪法,也可以当参谋分析敌我力量对比,找出战术战略方案,逐步将脚盆鸡打倒。要么赚最多的钱,资助前线,让为国而战的将士们吃饱穿暖,弹药充足,甚至给他们买最好的武器。或者努力读书成为军火制造专家,造出国之利器,镇慑世界宵小。如果脑子不好,努力种粮食捐到前线,为战争补给献力,推着独轮车运粮食都比上街轻松走两步有用。盖因学生们还吃不了真正的苦,存在逃避心理,种花家的复兴需要的是准备吃苦不怕吃苦的人。   容耀廷眼波一闪,微微朝门看看,赵清漪轻轻一笑说:“不要聊这些了,还是聊公司的事吧。”   赵清恒和王楚还在门外,身子贴着墙壁,身子有些发抖,只觉羞愧无比。   ……   赵清恒与王楚回到学校,在学校大礼堂向着同学们说了赵清漪已经托青龙帮的林大当家和市长打招呼了。赵清漪的名号可能还是在商界和女人圈中流传,但是青龙帮在江海的名号就是响当当的了,大家都叫他江海的土皇帝。   特别是他在洪门内部狠狠打倒了金钱帮后。   他都出面了,几个同学应该没有事,不过听说江海的土皇帝都卖赵清恒的妹妹面子,同学们看向赵清恒的眼神都怪怪的。周宁老师和许瑾老师也眼中划过异样。   这时校长也过来了,劝大家先好好学习,不要再轻易上街了,同学们的心情很沉重低落,想起东北,想起身陷牢狱的同学,不禁潸然泪下。   王楚突然站了出来,说:“哭什么?我们种花家还没有亡呢!上街本来就不是我们该做的事!”   忽然一个学生道:“王楚,你胡说什么!你就要眼睁睁看着脚盆鸡肆意侵略我们吗?”   “对呀,不让我们上街,让我们冷血,还是静静地等待当亡国奴?”   王楚骂道:“要抵抗脚盆鸡,可以去上军校,逐步将脚盆鸡真正打倒。可以去赚更多的钱,资助前线,让为国而战的将士们吃饱穿暖,给他们买最好的武器。努力读书,造出国之利器,镇慑世界宵小。如果没有读书天分,可以努力种粮食捐到前线;可以推着独轮车帮将士们运粮食。这些都比上街轻松走两步有用!只因为上街最简单最轻松不用吃苦,所以就上街,不是懦夫是什么?我们都是懦夫!”   赵清恒讶然地看着王楚,王楚说:“赵清恒的妹妹……都看不起我们呢,因为我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群怕为种花家吃苦,只会轻松上街走两步、喊两句的懦夫,对种花家没有什么用处的人。”   赵清恒看看同学们,忙说:“妹妹也没有别的意思……”   李校长本来打算走了,听到王楚的控诉不禁顿足,这时回头,再走到这群刚上高三的学生面前。   “王楚同学说的没有错,如果你们真的关心时局,就成为一个真正于国于家有用的人吧。”   李校长说完,又看看周宁,王楚、赵清恒都是他的学生,还有他领导的读书会都是一群激进少年。李校长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最终还是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事他还是当作不知道的好。   而同学们对于赵清漪“看不起”他们,也是五味陈杂,羞愧居多,便是有不服气的,也没有能力底气去她面前叫板。她年纪比他们大部分人还要小,却已经是自己撑起一片天的人了。   她讽刺他们的那些话,其实他们口头上的反驳是那样无力。   而学生们由原来的不服气,到最后还有点崇敬,比如王楚受到刺激,决定高中毕业就去念军校。 第117章   1931年的秋冬之际,就在全国掀起了反脚盆鸡的高潮,不过她的药厂、化妆品厂的生意仍然红红火火,产量是一个月比一个月高,而且是翻倍上的。   但是仍然供不应求,种花家虽然整体上还是落后的农业国,但是一门生意达到垄断就算是在完全的封建社会还能发大财的。且看历史上封建社会里还有吕不韦、沈万三这样的富可敌国的人物也当知道这一点。   到了1931年的12月,清容制药厂的生产总额达到80万大洋,而青龙帮经过这几个月,已经有全面打开国内市场的姿态了,他们也赚得满盆钵。他们每次来拖货,结款还特别爽快,一张张汇丰银行或者花旗银行的支票开给清容制药厂。   之前赵清漪还估计一年的生产额是400万大洋,可显然不止于此,所以说,命,就是钱,这话一点都不错。   1932年元旦前,赵清漪就订了平安饭店的宴席,宴请全体药厂近400名员工吃饭,并且现场表彰二十名优秀基层员工,作为董事长,给他们发最大的红包——500大洋的支票。这波操作别说让在场的打工者目瞪口呆,连在场的容家人,和受邀来的亲密合作伙伴青龙帮的重要人物都目瞪口呆。   那可是基层员工呀,他们在别的厂家做,可能一个月要死要活赚不到10块大洋,而她一出手就是500块大洋。这是他们干十年,省吃俭用才有可能存下的钱。   几个员工上台领奖金的人脚是软的,人是飘的。   赵清漪一一给他们发了红包,然后,恭喜了他们,并让人再继续好好干。   ……   酒宴上,赵清漪会亲自向自己公司的员工们敬酒,看着她一桌一桌去打招呼,比花蝴蝶还忙,她没有对打工者是一种施恩者一样的高傲。一个强者真正的高傲并不体现在那里,哪怕她再嚣张,也是一种自我欣赏陶醉,却不是狠踩别人。   最后又回到主桌了,陪着亲密合作伙伴和她的合伙人。   林青云笑道:“清漪这种花钱速度,公司来得及赚钱吗?”   赵清漪笑道:“所以还要多仰仗云哥关照了。”   两人笑着干了一杯,容耀廷却是看着他们的模样,心底老大不高兴,好一阵失落,可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表白,总觉得她不会喜欢自己。她是真的把他当大哥看待,不曾有过一分女子的情意。   容延宗平日也一直没有关注儿子这方面,但是这时也发现了容耀廷的情绪不对。到底也是过来人,终于生出一个猜测,心中不禁讶然,可一想又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子可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点都不会喜欢女人才奇怪了。   可是他已经生出让容倾城嫁给儿子的想法了,他疼爱妹妹,而倾城长得有九分像妹妹,他向来疼爱有加。   他虽然也疼爱赵清漪,但是2046的人是很好的合作者,当儿媳,其中又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主要是这个女子太彪悍了,不像是居家相夫教子的那种女人。   晚宴就像所有的晚宴一样结束了,元旦当天休息,赵清漪自然是回赵家住。   元旦当天早上煅炼的时候,容延宗提起他的婚事和自己的打算。容耀廷不禁讶然,虽然他是知道妹妹是表妹的,他也从来没生过这样的心思。   他不是在发妹妹卡,他本来就从来没有换一个角度看容倾城,不管她长大后有多美,不管他有多疼爱她,她就是他妹妹呀!   “爸,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娶自己的妹妹呢?”   “可她不是你亲妹妹。”   “爸,我可照顾倾城一辈子,但是绝不可能娶她。”   容延宗反问:“那你想娶谁?”   容耀廷扭开头,想起赵清漪时眼中多了一抹温柔,最终有一分懊恼。   容延宗叹道:“感情难遂的事,每一天不同的人都会遇到,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我只是希望你给自己一个交代,当然也要给我一个交代。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容家总要传下去。”   ……   容耀廷站在赵家大门外,徘徊了好久不敢去叫门。他在外站了有一刻钟了,却见大门打开,一辆轿车从里面开了出来。   这也就避不开了,赵清漪停了车,说:“义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上班倒不习惯了,出来走走,顺路过来看看你不上班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正要去青龙帮呢!”   容耀廷说:“你去看见林青云吗?”   赵清漪说:“我托他帮我个忙,正要去看看。”也是今天元旦,她给所有员工放假了,包括保镖,所以才开车自己去。   “我也去!”   容耀廷忙跑过来,上了车,赵清漪也懒得计较这些。   “什么忙呀,你非要托一个外人办?”   ……   容耀廷跟着他们到了郊区,看到一个大型的地洞不禁目瞪口呆,林青云一边抽着一根香烟,一边说:“派了组织了乡民挖了两个月呢,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大,我说,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赵清漪说:“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吧。”   林青云说:“我让林勇亲自办的,那些乡民总是知道这有个洞的,市里的人应该知道的不多。你干什么神秘兮兮的?”   林青云还怕泄漏她的事,今天身边也没有带人来,或者他原来以为来的只有她,正好约会,没有想到有一个特大的灯泡。   赵清漪叹道:“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   林青云轻笑:“连你都没有办法的事,那是比较难的了。”话中倒没有逼问的意思,到底是道上久混的,知道尊重合作者的隐私,这样才能愉快当朋友。   赵清漪淡淡一笑,也没有解释,只道:“多谢你了,还亲自陪我走一趟。”   “这么点事,谢什么。我倒是饿了,这附近也没有个像样一点的饭店。”   “荒郊野外的,哪来的饭店?”容耀廷觉得林青云比自己还少爷难侍候。   赵清漪却说:“我带了点吃的,只要有火就行。”   两人不禁看向她,目光带着好奇。赵清漪是一个善待别人也善待自己的人,知道今天要来郊区乡下,她通常是没有兴趣当苦行僧的,贪口腹之欲,怕乡下没有好入口的东西。   三人驱车十分钟,找了一户农家,让农家人上了炉火和热水来。赵清漪就从车上拎了两筒的面和一大包干蔬菜、几包肉干,两包的火锅底料。她是有心理准备要野炊的,还带了锅碗,毕竟她请人要在“荒僻”的地方租地挖地洞。   容耀廷说:“你是打算在这里过日子吗?”   赵清漪咂咂嘴,说:“我以为是荒郊野外的,没有东西吃,我正在长身体,容易饿。”   十七岁,正发育呢,她确实吃得多。   农妇为他们将面过热水,端上来就一大盆了。而赵清漪早将现代露营时用得上的蔬菜干倒进香浓的火锅汤底里搅拌着。   她一边还咬着牛肉干,然后分了些给他们,林青云说:“到底是女人,想得总是比较细致。”   “饿过的人,总会知道在外时吃饭有多重要。”   无论是本尊当年远行读书,还是第一世穿时去读大学,路上是坐绿皮火车要两天呀,哪里不能先打点好路上有可能饿的问题。出门在外,路上会备几桶泡面,这都是国人的特色本能了。   煮熟的面放进汤底煮过一会儿,捞上来吃,那味道是从来没有过的香。   就算容耀廷不怎么喜欢吃辣,也是一边流汗,一边吃得停不下来。   只见家里的三个孩子包括大人都远远看来流口水,赵清漪看看他们瘦弱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酸,她煮了一大碗面捞了起来,冲最大的女孩子笑着招手。   那孩子眼里闪过一道奇光,就要跑过来,不过被她的娘紧紧拉住,不让她来。   赵清漪知道这是乡下老实人的腼腆,反正她带的东西如果只是吃一天,一家子吃了还能多。   于是,她走了过去,用江海方言和那妇人说:“没有关系,够吃的。”   “你们都是贵人,几个娃哪配吃贵人吃的东西……”那妇人小心地搂着孩子面对他们生出强烈的卑微的感觉。   却是这句话,差点让赵清漪落下泪来。   什么贵人,什么贱人,都是人,哪有什么出身贵贱,或者为什么要有出身贵贱?   她不是救世主,在这个年代,有太多的无奈,现代好歹有一分义务教育下读书出头的希望。   她拉起了那妇人,说:“嫂子,说什么呢,大家都是人,有缘一起吃顿,哪里分什么贵贱了?”   妇人不善言词,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赵清漪抱起那个看着像是四五岁的孩子,又招呼其它两个孩子一起去桌上,不过他们既饿又怕林、容两人。   “义兄,你笑一个,别吓坏孩子。”   容耀廷挤出笑容,招呼其他两个孩子上桌了,不过孩子们也不敢动手。赵清漪给他们盛了面,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直咽口水。   赵清漪灿然一笑,问那个女孩:“你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声音细细,说:“我叫阿青,十三岁了。”   赵清漪赞道:“好名字!难怪你这么可爱呢!我名字和你有点像呀,你猜猜我叫什么?”   “……”   “猜呀!”   “阿蓝吗?”   “……”赵清漪呵呵一声笑,“我名字也有‘清’字,你说有没有缘?”   女孩有些惊喜又腼腆的看着她,赵清漪忽然一想指着林青云说:“他名字里也有个‘青’字呀,那我们仨儿不就是‘三清’了?”   林青云不禁哑然失笑。   “三青?什么是三青?”女孩好奇地问。   赵清漪笑着说:“你们吃吧,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   孩子们被赵清漪这平易的态度和沟通的手段化解和生疏感和惧怕,这时听到这句其实他们心里很想的事,哪里还能拒绝得了? 第118章   看着孩子们吃面,但是被辣得够呛,却仍然阻止不了他们,赵清漪也不禁好笑,倒出果汁给他们喝。   过不一会儿,他们倒适应了这种刺激。   阿青吃一碗面才想起来:“姐姐,你还没有说什么是‘三青’。”   赵清漪说:“话说上古混沌时期,有一大神,叫作‘盘古’,盘古感觉天地混沌一片,非常的压抑,他无法忍受黑暗的压迫,就用神斧劈向四方,逐渐使天空高远,大地辽阔。为了不使天地重合,他继续施展法术……巨人盘古也筋疲力尽,终于倒下了,但天地已开,不再黑暗。巨人盘古倒下后,他的精神化为三道‘清气’,这是盘古大神的精神呀,当然先天有灵,受日月精华的滋养,然后化为三位法力神通的神仙,太清、玉清、上清,总称‘三清’。”   容耀廷说:“你说的是什么呀,这是神话故事。”   孩子可不管那么多,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问:“所以‘三清’是非常厉害的神仙吗?”   “对呀。‘三清’继承了‘盘古’的精神。而我们也要继承盘古的精神。盘古在黑暗压迫时,他是怎么做的?”   “我知道,我知道,拿斧头劈开!”男孩抢道。   “有没有人来拯救他?”   孩子们想了想摇了摇头,赵清漪温言道:“是呀,盘古大神没有等别人来拯救被黑暗压迫的自己,所以他自己完成了开天辟地的愿望,虽然最后累死了,却有‘三清’传承了他的精神。而我们人也一样,当苦难降临时不要等待别人来承担,你自己可以承担自己的命运。如果穷,就自己努力赚钱致富;如果不聪明,那就勤奋学习,也能变得更聪明一点;如果不能大富大贵,自己创造自己的小家庭的幸福也可以;如果有洋人来侵略我们、杀害我们的亲人朋友,就起来将他们打死。这就是‘盘古精神’,就是‘三清’,不怕辛苦,敢作敢为,不向黑暗折腰。如果你有‘盘古精神’,那么不管你的父母是谁,你都是一个出色的人。没有祖先的荣光,那就自己当光荣的祖先,有什么不可以?”   几个孩子怔怔看着她,似懂非懂,而容耀廷和林青云完全惊呆了,一个青字,能扯出三清,三清又能扯出盘古,最终的答案是“盘古精神”。   阿青道:“我们……也可以有盘古精神吗?”   “当然可以有。没有自立精神的人是不会有人来帮助你的。当然明白你自己可以站起来时,那么在一定的时候,才会有贵人相助。毕竟,如果你有稻谷种子,你也愿意种在一片肥沃的地里,而不是又瘦又干的死地上,对吗?”   这下两个大一点的孩子都懂了八成。   吃完了饭,还有两三小时的车程,稍作休息后留下五块大洋,赵、容、林三人也就告辞了。这户人家都激动地送了出来,赵清漪也没有再纠结,挥了挥手,就上了军,让容耀廷开车。   “你跟寻常百姓讲那些,他们也未必懂,也未必有用。”容耀廷说。   “我不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千百年来,有几个这样的王侯将相?”   “都是。达尔文不是说人类全是猿进化的吗?从前大家都在树上摘果子,同一个种。所以,少爷,你呀可比他们高贵不了。”   容耀廷说:“我又没有说我比他们高贵,不过你也得承认我比他们聪明能干吧?”   赵清漪想到容耀廷是将自己和那户农家人相比,也不禁觉得他有些可爱,说:“好,聪明能干,只比我差了一点而已。”   正在路上,赵清漪发现林青云一直不说话,转过身去,却发现他坐在后座抚着肚子,表情怪异。   “你怎么了?”   “没……没事……”林青云怎么解释,作为一个江海人,他平常并不吃辣,他现在是肚子痛,还想拉。   不行呀,作为一个“黑道大哥”,绝对不可以在喜欢的美女面前展现出那个样子!这是崩人设的!   赵清漪没有告诉这个世界的人,她最擅长的事就是给人“崩设”。每一世的职业可能不一样,但是这一点是做生不如做熟呀!   ……   赵清漪倚在轿车门前,用手肘了肘身边的容耀廷,忽说:“他去了有一会儿了吧?对了,他有没有带草纸?”   容耀廷说:“我怎么知道?”   赵清漪说:“不会用树叶吧?”   容耀廷:……   这是一段有味道的对话。   赵清漪懊恼:“都怪我,我去给他送纸吧。”   “什么?你怎么能去?!”   “那你去?”   赵清漪拿出一包没有标识的雪白面巾纸,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容耀廷走后,赵清漪再也装不了了,再也忍不下去了,转身拍着老爷车,嘎嘎嘎,肩头抖动笑起来。   想想“老爷”的画风不是应该那样的吗?他带着他特有的杀伐气质,语音冷淡,吩咐“赵妈”:“照顾好太太。”   或者出门也是帅帅帅,然后就是拉风地跟着小弟,就算和她谈生意也是极有魄力的男子。可惜“大哥”也是会拉肚子的!   赵清漪不禁想起李敖先生说起过,和当初的台湾第一美女胡茵梦离婚,是因为发现她在厕所便秘,不能忍受完美女神崩人设。   所以说都是凡人呀!   想想她当神仙时,那也是要解三急的,猴哥还能在如来佛主手上撒泡尿。   她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还来不及收住脸上的表情,转过身,却看见两个男人站在她不远处。   所以,她刚才是太过专注自己一个人乐呵欢脱不停,他们早回来了?   林青云的脸色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丢脸比较多。   “林大哥,你没事吧?我真是自责得很,我早知道煮鸳鸯锅了。”   林青云顿了顿,说:“你刚才拍着车身,然后‘嘎嘎嘎’是在‘自责’?是不是太‘自责’了一点?”   赵清漪赶忙上前去扶住他的手臂,吊着嗓子用京腔说:“老佛爷,您当心脚下,奴才扶着您!”   “滚。”林青云说,不过这一句却是学她上回在医院对着那名坑她的医生说这个字的语气。   赵清漪一脸太监样说:“地上不平整呢。奴才身体不好,磕痛了,就没法伺侍老佛爷了。”   林青云忽抬起手,一根手指戳她的光洁的额头,说:“记住,你欠我的。”   容耀廷看到,心底一阵不舒服,催促着他们上车赶回去。   送了林青云回到他家,林青云的约会计划当然泡汤,不过回去时,容耀廷心底也一片乱,他的话临到关头又怯了。他似乎能够预料,她真的只将他当义兄,如果开口,只怕有些难以面对了。   ……   商务印书馆的《生活周刊》的胡主编听说名闻江海的天才商业少女赵清漪来求见他,不禁讶异。他是文化界的人,虽然也认识些商界的人,但是从未和这位商业奇才有过交集。   但是对方有这样的来头,总得一见。   见到一个穿着洋裙的少女走进来,只觉满室生辉。赵清漪今天是见文化人,所以没有打扮成假小子,而是打扮得相当淑女。   赵清漪首先向胡主编施了一礼:“胡先生好!”   胡主编微笑道:“赵小姐好,早闻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赵清漪道:“胡先生太客气了,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件要事,想和胡先生商量。”   胡主编不禁更加奇怪,赵清漪又看看办公室门还开着,胡主编说:“胡某一介书生,不知有何事,让赵小姐来找我商量呢?”   赵清漪使了一个眼色给身后的霍飞,霍飞转身出去,然后给带上了门,胡主编到底是文人,还是有点紧张。   赵清漪说:“胡先生,对不起,实在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胡主编问道:“赵小姐有什么事,不防直言。”   赵清漪叹道:“先生还记得去年九月发生在东北的事吗?”   胡主编神情一凝,又愤然道:“丧权辱国,岂敢相忘!”   他又收敛了情绪,问道:“赵小姐找我与东北之事有关?可是胡某只是一介文人。”   赵清漪叹道:“东北是我们最大的一块宝地,老章将军几十年经营,拥有全国最大的工业基础。所以,脚盆鸡在东北得了大便宜,举国欢腾,他们财狼之性,只怕还会想如法炮制。先生请想,我们种花家除了东北,还有哪里是精华之地?”   胡主编说:“当然是江南,特别是江海。”   “为错,江海就会是脚盆鸡的下一个目标。”   “你是想让胡某写文章,揭露脚盆鸡的阴谋,还是评论他们的无耻?”   “不是,这样对他们来说,起不了扼制的作用。”   “那赵小姐提脚盆鸡干什么?”   赵清漪说:“欲灭其国,先灭其史。江海文盛之地,贵馆成立以来,宣扬新思想,新旧文化汇集,是种花家最重要的文化之地。以脚盆鸡之阴险,一旦想炮制去年东北之事,定会先拿你们开刀。他们烧毁一条街,一座工厂,也许我们一两年就可以恢复,但是烧毁我们种花家的文化,那是几十年都恢复不了,贵馆成立几十年的心血,都毁之一旦,甚至许许多多典籍就像历史上无数次的毁灭一样。先生乃是文坛一代大师,此中关碍,不会不知。”   胡主编不禁愕然,说:“赵小姐哪里来的消息?”   赵清漪道:“我不过是判断局势,自己想的,我知道这样很难让先生相信我,可是我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我只想如果先生相信我,是否能说服贵馆的各位前辈,同意转移重要资料,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好为我们种花家保存下更多的文明。”   胡主编坐着久不能回神,赵清漪取出自己汇丰银行的存折,说:“胡先生,这是我个人的汇丰银行的账户,里面有150万大洋,我可以先放在你这里。如果我是对贵馆的文史资料有个歹心,这些钱,您和贵馆的几位先生可以拿去分了。但是危机过后,资料无恙,你再把存折还给我。这对你们没有损失呀。”   胡主编不禁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他不算是穷人,不过150万大洋也是他难以想象的。   “种花文明无价。” 第119章   胡先生他不能说相信她,但是一个人尊重文明到愿意无私地倒贴来保护文明,那作为一个文人不得不生出好感。况且,她不是一个寻常的百姓,而是一个名流富豪,这对于文化的事业的帮助是很大的。   胡先生推辞了存折,说:“赵小姐,不管我们同意还是不同意你这个空穴来风的想法,钱,你不必放我这里。如果真有其实,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们也有责任,怎么反而弄得你来求我们一样呢?”   赵清漪说:“那怎么办?胡主编,要不你找贵馆的重要人物都一起商量一下?”   胡主编说:“如果你要帮助收藏转移,要转到哪里去?安全吗?”   赵清漪将郊区的地道、地洞的事说了,如果是地上,一旦被脚盆鸡发现,他们还会来轰炸。   胡主编不禁讶然,他不会别人说什么都信,但是他又怕脚盆鸡真会想炮制东北之事,他们图书馆一定会有损失。   胡主编没有答应她,但是回头就和印书馆的几位大佬说了,大佬虽然感动赵清漪的一片心意,却也觉得她做事毫无根据,如果就同意了那样荒诞的事,也太说不过去了。   赵清漪再由胡主编带着与几位印书馆领导见面,他们仍然感谢,然后婉拒了。   赵清漪不禁心中郁闷之极,这些书生不知道要怪他们太实事求是好,还是怪他们太有个性,不会看她有钱就听她的。   赵清漪是软的都使了还没有用,眼看到了1月20日了,心中更加着急,想着手下有百来个兄弟,要不干他娘的,怕什么。   她是好心歹心,历史会见分晓。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林青云说她要干票大的,雇佣他的人使使。   赵清漪打扮得当,穿着黑风衣和马丁靴,一头俏丽的短发打了啫喱水,不过她绝会不会梳汉奸中分头,而是学赌神全梳在后面,只不过比赌神稍长些。   她召集齐公司旗下的保镖兄弟在厂区汇合,赵虎也带了莲花堂的兄弟赶过来了,其实,赵清漪就是借个青龙帮的名号而已,那些文人,她自己的人也对付得了。   容耀廷急着拉过她,说:“漪漪,你这风急火燎的是要干嘛?”   “打劫去!”   “什么?”   赵清漪说:“哥,我没事儿,你好好看着厂,等我回来。”   容耀廷说:“你什么事跟我说清楚!”   赵清漪抿了抿唇,说:“脚盆鸡大约要进攻江海,我想把东方图书馆的书籍资料搬到那里去。但商务印书馆的领导们不同意,我直接干了,没办法了!”   容耀廷抓住她的手,说:“我们找爹一起再去劝劝他们看看吧。”   “没用的,我没有证据,他们不会相信我的!那么大一座图书馆,再不搬,就来不及了!”   容耀廷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现有你是总经理,看好药厂,有厂在,咱们根基就都在。你放心,一群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我不打他们,他们都该烧香了。”   现在他们的消炎药还都从青龙帮出去,外国还不多,消息也没有这么快,所以厂区暂时还安全。   赵清漪拍了拍,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大家面前,朗声道:“兄弟们!我们这次是去文化地儿,注意自己的风度和礼貌。不要和他们对骂,他们要拦就吓吓他们,但不要打人。刚才我也说过了,不要毁坏书籍。不然,将来你们的孩子没有书读的,知道吗?”   下头一百来个兄弟朗声回道:“知道了!”   赵清漪又问:“我们的宗旨是?”   兄弟们举着毛瑟驳壳枪朗声齐道:“以德服人!”   赵虎和莲花堂的兄弟们:……   赵清漪点头道:“很好!帅哥要有帅哥的风度,整理仪容!”   那一百来个黑西装当制服穿的男人连忙整理头发、衣领、前襟、衣袖,莫约半分钟,赵清漪喝道:“立正!”   见众人连忙站直,赵清漪说:“出发!”   说着冲赵虎也点了点头,霍飞为她打开了车门,她上了车。   几个骨干上了轿车,而剩下的兄弟上了厂里新买的四辆卡车,莲花堂的兄弟也是开着车来的,跟在后头。   东方图书馆的馆长接到大堂工作人员的通知赶到大堂,见到闯进来这样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不禁吓了一跳。   “诸位,这是图书馆,你们想要干什么?”   赵清漪看他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抚了抚脸,说:“我们是青龙帮的,不想受连累的,让他们赶快离开图书馆。”   李馆长道:“我们是图书馆,素来与……青龙帮毫无瓜葛,你们来干什么?”   赵清漪拍了拍李馆长的肩,说:“你怕什么呀?你又不是姑娘,我们能干什么事儿?”   李馆长说:“你……你简直……有辱斯文!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不好好读书,竟然做这等事!”   赵清漪看看兄弟们还在清场,这时候不好动手,于是跟他扯:“先生,你想什么呢,我不喜欢大叔的,我喜欢年轻帅哥。”   赵虎不禁咳了一声,说:“妹子,你没有恶意,就和这位先生好好说。”   赵清漪说:“我好好说的时候,他们也不信。”   “我们会报警的!”李馆长叫道。   赵清漪扯了扯面皮,现在林青云就请了江海警察局的局长喝茶。只要不伤人,青龙帮把这事儿拖个十天半月没有问题。到时候,事情也要发生了。   赵清漪说:“我们又没有杀人放火,你报什么警呀?你这是逼我吧?”   忽见一个被清场的借书男人走了出来,指着她一脸正气说:“是你!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转过头去,一见是当初在仁爱医院抽了她400CC血的年轻医生,虽然他长了一张极为俊俏的脸,但赵清漪有点想打他。真是难以忍住呀!   赵清漪插着腰,嚣张的多话反派模样:“哟呵,别人是凭实力抢戏,你这是凭蠢抢戏呀!”   卫羽当然是认出这个嚣张毫不淑女的少女,听说是赵清漪,他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还是知道她的名号的,但是没有想到她和青龙帮的关系这么深。   虽然她应该很有才华,不然不可能名震江海金融界,又能创办“清黛化妆品公司”,但是一切压迫人民的组织都是他厌恶的对象。   卫羽说:“你想打人吗?”   赵清漪说:“我没空应付你,乖乖地走吧。”   卫羽也有些奇怪,说:“你们放了馆长他们,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好好说。”   赵清漪说:“靠说有用,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这时霍飞向她汇报,说馆内的外来人员都被疏散了,赵清漪让人把卫羽也带下去,但是卫羽挣扎着要留下来。   赵清漪说:“拖出去!”   卫羽被人架着出去,挣扎叫喊着:“赵清漪!你这个女土匪!丑八怪!”   一击重拳打在赵清漪心口上,她这样的美少女怎么可以有人叫她丑八怪!   “慢!将人绑起来,拄柱子上。”   下头的兄弟们马上执行这个命令,卫羽还要挣扎,但是他不是超级英雄,只有一个人,打不过这百来号的人物。   “女土匪!丑八怪!”   赵清漪却不理他了,绑他一天,算是报仇了。   赵清漪看看馆内的工作人员吓得战战兢兢,又看看馆长,说:“我们不伤人,这样,你来指点一下,馆内的书籍分布吧,还有你们珍藏的书籍史料放在哪里。”   李馆长哼了一声说:“无耻匪类,休想我告诉你!有种你就杀了我!”   赵清漪愕然:这不是种花英雄儿女在面对脚盆鸡时说的台词吗?她又不是脚盆鸡。   赵清漪不得不说了恶毒的脚盆鸡的台词:“你要是不说,我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你敢!”   “我是无耻匪类呀,有什么不敢的?”   李馆长说:“你们青龙帮的人要书籍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们要办个读书会,正缺书,拿去给兄弟们长长见识。”   李馆长说:“你们一帮黑道中人读什么书呀?”   赵清漪说:“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孔夫子说‘有教无类’,我们又不是生下来就是黑道中人,不管是撑船打铁卖豆腐,我们都是人,是种花家的人,凭什么我们就不能读书?你们文化人高高在上,可是要是没有我们辛苦跑船运货,你们能买到外地的商品吗?读书不是文人的专利,我们劳动人民也有权利读书。”   李馆长说:“你既然知道孔夫子的话,那孔夫子也说过‘尊师重道’,你们就算要读书,也得拜师,谦虚学习,而不是这样的土匪作风。”   赵清漪说:“我们求知若渴,来不及拜师了。要不这样,你先借书,之后,我在帮内挑一挑,有那种读书种子,让他再去拜师。你也别废话了,你不说清楚,我手底下可没多少真正的读书人,他们要是乱搬、乱扯,不小心弄坏最宝贵的孤本,那可别怪我们了!”   李馆长气不打一处来,忽然门口一阵喧哗,但见胡主编还有书馆陈先生、卫先生、李先生过来了,应该是报了名号才放进来的。他们是现在的主要当家人。   胡主编一脸为难的样子,道:“赵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说没用,我还是干吧,得罪之处,也不用你们见谅了,你们要是有空尽管恨着。” 第120章   胡主编和陈先生、卫先生、李先生相视一看,陈先生问道:“赵小姐,你能保证丝毫不损坏书籍,将来定会原物奉还吗?”   赵清漪说:“陈佬,其实我不能保证,要是发生什么不可抗力,我要失了书籍,我是不会以死谢罪的,但是我会尽我所能。”   赵清漪说的实在,几位先生也长叹一口气,几位大佬原本是拒绝这样的天马行空的,可是19日晚发生了一件事,他们刚刚听说了。   19日晚脚盆鸡侨青会暴徒火烧四友实业社,砍死砍伤三名种花家的警察。这样的事件让他们想起一次次的历史教训,但想脚盆鸡是有可能会进攻江海的。而赵清漪的判断若真的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注:东北事变后,日本人尝到甜头,事变大功臣日本关东军大佐坂垣征四郎受到裕仁天皇召见,从东北飞往东京。之后日本人的贪欲更被勾出来,想在上海制造事端炮制。此事由田中隆吉和川岛芳子精心策划,指使日侨青年同志会一伙暴徒于19日深夜焚烧三友实业社,砍死砍伤三名中国警员。20日,又煽动千余日侨集会游行,强烈要求日本总领事和海军陆战队出面干涉,并在之后破坏中国商店……)   他们本来还在一起讨论,但听说图书馆出事就马上赶过来了,见是赵清漪,不是脚盆鸡,心底还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们已经有些怕了。   胡主编说:“赵小姐,虽然你手段非常,但也是一片为国之心,我们不应该如此。事到如今,我们便依你,不过我觉得你们只需将馆内重要的资料典籍运走,占所有书籍的十分之一,若是将所有的书都运走,动静太大。”   赵清漪也不禁觉得有道理,又问:“那其它的书呢?”   陈佬微微一笑,说:“有些书在别处也另有版本,这种损失,我们还承受得起。”   胡主编说:“其实我们也想了一下,其它书还可以借给学生们,带回家去,这样分散着,如果真有事,我想也能保留一些。我不知道你们的地够不够大,自前朝开始,我们几代收集了无数珍贵的书籍。”可是如果战乱一起,人民四处流散,保命都难,又怎么看牢手中的书,其中不确定的事就更多了。   “三辆卡车,装得下吗?”   “大约,跑两趟。”   “留下大部分还有这么多?”赵清漪不禁讶然。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图书馆的人员就没有再拉扯了。与其被强迫,有可能损坏东西,还不如配合,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于是赵清漪让图书馆的人自己把典籍整理出来装箱。卫佬看看图书馆内的其他人都好好的,单单自己的儿子被绑在柱子上,怎么样都是心疼的,忙跑去将儿子解开。   “羽儿,你这是怎么了?”   “爹,是那女土匪一言不合就绑我了!”   赵清漪忽然像是大吃一惊:“这三岁娃娃咋就能长得这么大块头了!”   卫羽:……   赵清漪模仿着小孩的口气说:“爹,外面有坏人抢我的棒棒糖,你快给我打她、打她!娘,我要喝奶奶、喝奶奶!”   在场的赵虎、霍飞等兄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卫羽脸涨得通红,卫佬也脸现尴尬。   卫羽说:“你才是小女孩呢!装什么大人!”   赵清漪笑道:“哎哟,原来你是要告诉你爹,你被一个小女孩欺负了,要你爹去打小女孩?你怎么如此‘坚强’呢?我要是你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敢说她是丑八怪!不能原谅!   卫羽气结,只能回到父亲身边,卫佬蹙着眉,冲他摇了摇头。   图书馆的人陆续整出一箱箱书籍,赵清漪带着人先去图书馆外看看,远远虽然站了些借书学生,就不知道有没有脚盆鸡人。   赵清漪实在没有办法,要运那么多书,低调不了。   底下兄弟陆继装车,先是一直装到天黑,装满了三大车,赵清漪才和几位文化大佬告别。   赵清漪令人将卡车运向莲花堂驻地,自己一路神经紧张,不过她也是有点运气,此时正值20日,脚盆鸡侨民正发生千人集会大游行,渗透在江海市内的脚盆鸡浪人也正在那边便宜操作。   正使在路上,遇上了林青云带着人赶过来,本来他是要约警察局长吃饭,但后者正因为19日的种花家警员牺牲和今日脚盆鸡作乱的事大伤脑筋。他去看了看就赶过来了,也为了他们避开脚盆鸡游行的道路。   林青云转而上了赵清漪的车,问起她事情是否顺利。   赵清漪说:“我也只能一通蛮干,别无他法。希望种花家能多留些东西下来。”   林青云说:“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这时候竟是你站出来。”   “一定需要有人先站出来的。”赵清漪眉头微微蹙起。   林青云说:“我陪你。”   赵清漪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战争爆发头两年,青龙帮多次诛杀脚盆鸡的特务人员和浪人,对脚盆鸡进行破坏活动,他们又曾和脚盆鸡的黑龙会大干一场,损伤极大。后来脚盆鸡扶持金钱帮卷土重来,以花制花,他几乎家破人亡。   原主对“老爷”是敬畏的,对他和苏若雪的儿子感情更是复杂,他儿子的命是她儿子的呀。可是每每看到与她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少爷”,当过母亲的原主又难以把所有的恨转嫁在他身上。   金钱帮的人抓两孩子是想要容家的钱和报仇,让容耀廷给钱救他儿子,剩下的肯定是林青云的儿子了。金钱帮的人不确定哪个孩子才是林青云的,总想着容耀廷会拿钱赎走的一定是自己的儿子。没有想到他抱回了苏若雪的孩子,原主在容倾城死后再失去了孩子,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苏若雪不该那样对原主,但是她和林青云的孩子没有做过什么,反而还是很可爱的。而林青云因为反抗脚盆鸡种下的因,也不能说林青云做错了。可是苏若雪怎么能那样对待她所亏欠的可怜女人呢?   孩子听说被装进麻袋,和石头沉了江。他还那么小,他在麻袋里挣不脱逃不掉,只有一点点的往下沉,任江水将他浸没,他心中一定还在想,他的爸爸为何不带他走。他想要妈咪(容倾城),他想要娘(原主),好想她们……   水冲进他的口鼻和肺,无法抵抗……   赵清漪因感而发,原主心底伤疤被揭开,共情之下她的心不禁痛得抽痛。   林青云看她的样子,急道:“你怎么了?”   她没有听到,林青云不禁抓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她才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他还是年轻俊美的脸。   林青云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湿意,看着那双丹凤眼,不禁温柔起来。   “我不怕脚盆鸡,我在你身边。”   赵清漪忙抹去了泪水,说:“我才不怕脚盆鸡呢!”   林青云忽说:“漪漪,你嫁给我好吗?”   赵清漪吓了一跳,发现他正抓着她的肩膀,忙一把推开他,说:“开什么国际玩笑?”   林青云脸上也不禁有几分尴尬,却又说:“为什么是开玩笑?我们的结合不是最完美的吗?”   赵清漪说:“我就是把你当大哥,没有想过别的,我有给过你我喜欢你的暗示吗?我没有那么婊吧?虽然,像我这种无敌美少女,男人看上我是正常的……”   前面开车的霍飞和另一个赵清漪的属下不禁咳了好几声,作为下属,绝对不能对老板这种“正常”行为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林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抚着额头:“要不……你暂时当我没说过……”   赵清漪撩了撩额前的一根呆毛,喃喃自语:“暂时当没说过……嗯……好像也行。真是好苦恼呀,我怎么就这么美这么有才华这么有钱呢,你居然对我生出这样妄念……”   “……”   “如果女人太美也是罪,我已是罪在不赦;如女人太有才华也是恶,我已是恶贯满盈;如果女人太有钱……太有钱,罪和恶说了,该说什么词了。”   林青云转开头,深吸一口气,说:“你自己继续玩吧,我国文不太好。”   “如果女人太有钱也是错,我已是一错到底。啊,怎么会有我这样拉风的女子,就像是一道白月光,照在人的心坎上……”   林青云实在是受不了了,推了一下她,说:“可以了。”   霍飞的驾驶技术很好,一直没有撞车。   赵清漪连夜督促人员,将东方图书馆的珍贵典籍运到郊区挖的大地洞里。洞里还比较潮湿,不得不用油布将一箱箱的书都包好,又用一些木架子支撑着。   因为三辆大卡车运不完,青龙帮旗下是有运输队的,又派了车接上,先运来的车都不用再返回一次了。   赵清漪连夜在这个郊区监督,此地靠着内陆方向,脚盆鸡一时打不进来。几日内这场战事会结束,这里能有几年和平,这些书最好是运向西南。   到了第二天上午,车上的书还没有搬完,赵清漪打着哈欠,长身体时特别爱睡。   赵清漪倚在车身上,吃着一块巧克力补充能量,忽说:“我竟然觉得自己有点蠢,这些书,咱们手底下的员工,人手一套带回家,是不是也可以,挖个洞,人家还以为有财宝。”   “……”   “但是我又怕他们损坏,或者家里草纸用完了,就……”   咬着饼干的林青云和霍飞:……   霍飞勤劳地去帮忙干活了,赵清漪又指着自己的一帮兄弟说:“云哥,其实我觉得我手下的兄弟的平均颜值比你手底下的兄弟的平均颜值高好几个点。你觉得呢?”   和她认识那么久,林青云也是适应她的画风清奇了,一本正经地说:“真不觉得。”   “真的!看男人要从身高、五官、体重、精气神等各方面看,还有,文化也要占分的。提高这些元素最重要的是改善伙食……”   林青云也站直身,说:“你继续……”   说着也走开了,赵清漪摊着双手,歪着头,冲着他的背影说:“嘿,哥们儿,说好的深情地痴情地无怨无悔地爱着我呢?” 第121章   林青云听了,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忽然转过头去,墨眉凤目,容颜如刻,极少笑的男子回眸一笑,才显绝世风华。   赵清漪一直在打消他对她的有点意思,因为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她现在并不知道怎么处理感情问题。但是,她又不想失去朋友和合作者。   啊,男人呀,要不要笑得这么风骚,明明“老爷”不是这样的人。他不爱笑,连对着苏若雪也很少笑,也许私下对她笑也不一定,但“赵妈”是不知道的。   唉,风骚的男人,欣赏一下算啦,不然她虽为任务而来,但是穿到这个时代来一场,只为了抢苏若雪的原CP,那也太没出息了一点。   赵清漪不知道,她一生经历起起伏伏,遇上多少人和事,到老时还没有忘记他这一笑。也许最纯的爱情只是这一瞬间,她还无知无觉它来了。因为无知,更不要说她能预料什么结果,她一生能算尽人心,却也未必全都算中自己。   忽见又有几辆车开来,警戒的人员放了那一帮人员靠近。   来的正是胡主编和几位文化界大佬,卫佬的儿子卫羽也跟过来了,看到赵清漪就眉头一竖。听说除了前天晚上的冲突流血事件和昨日的脚盆鸡集会,脚盆鸡方面拿到借口,要让总领事和其海军陆战队强加干涉。   这就多像是东北事件,一样自导自演,他们这些人自有些消息渠道,知道后心中七上八下,才这想起赵清漪,越发觉得她靠谱。   就算是将书籍分散给借书者,但是战乱一起,将来又能收回多少呢,定会大量遗失或者损毁,最好的方法就是找更好的地方保护起来。   大家上前来和赵清漪打过招呼,还是和她最熟的胡主编说:“赵小姐,这里会不会离江海太近了?你想,能不能装船运去金陵?”   赵清漪说:“现在应该不用吧。脚盆鸡虽然凶,江海不是东北,吃一堑,长一智,江海驻军不会像东北军一样了吧。”   卫羽忽说:“你觉得不会就不会?现在驻守的听说是十X路军,这支军队是打内战打得欢的部队。”   赵清漪说:“他们是军人,军令下来,又能怎么办?如果内战有错,错的是政治家和野心家,而不是同样是种花儿女的将士。十X路军前身是‘铁X军’,是受过先总理训导的部队,政治野心家再错,但是我相信十X路军骨子里的种花儿女的精气神没有失去!”   胡主编几个大佬面面相觑,卫羽也不禁目光闪过一道复杂,林青云也走近来,目光温淡看了赵清漪一眼,忽说:“如果你们想要运往外地,我可以安排船只。”   赵清漪说:“现在脚盆鸡其实还处于赌一把的心态,他们准备也未充分,东北那次不过是侥幸,而我军脓包,它们白拣了个便宜。它能全面侵略的时间,我估计它们各方面准备好也要四五年后。这回有讹诈成份,我们只要坚守,还有机会缓冲。如果此时事件平息了,全江海的学子还是要上学的,如果把书籍都转移了,那江海的学子怎么办?”   卫羽说:“你又凭什么说它们没有准备好?”   赵清漪说:“正经历了世界经济大萧条,脚盆鸡国内也是哀声一片。脚盆鸡本就是小国,在经济萧条条件下,有多少财力组织大规模部队渡海登岸全面入侵?那每日所耗弹药、粮食、油料需几何?那样的消耗下,脚盆鸡能支撑多久?脚盆鸡全面侵略,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全面消化东北,以东北为大后方,如此避免渡海补给的困难,并且以东北的经济产出养战。花北一片平原,等在东北站稳脚便可挥军南下,真正逐鹿中原。辫子朝,不就是这样得天下的吗?《田中奏折》中也写明了他们这样的计划。此时离东北事变不过几个月,东北不少有志之士还在奋力反抗,也够他们忙活的。他们在东北还只有两万关东军,仅两万人,我全体四万万种花人就算都是两脚羊给它们杀,它们都要自己累死吧。我们地大,两万人也一时跑不过来那么多地方。”   众人听她分析有理,不过,分析得也可怕,种花家难道还要再次生灵涂炭吗?   胡主编说:“赵小姐,之前你一片好心,我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怎么也得请我吃饭吧?”   胡主编等大佬不禁一愣,又不禁哈哈大笑,陈佬说:“一定,一定,不但要请赵小姐,林大当家也要请,还请不吝赏光。”   林青云微微一笑,说:“那到时林某一定来。”   赵清漪说:“还是正事要紧,你们喜欢下地道里看看,指点一二也可以。”   ……   几个文人看着他们用大量油纸包着一箱箱的书,也觉他们是有心了,心中更怀有感激之情。   21日子忙了一整天,终于搬完。   赵清漪和林青云想着先在这里派人看守,而赵清漪则亲自提了背包要下地道,林青云担心她跟了下来。   她有一路上埋下触发性迷烟弹脚盆鸡浪人不可能大规模到内陆来,而在地下的东西,轰炸不到,只有可能是小股浪人闯进来放火。他们只要下来,就有这么多的迷烟弹招呼他们,而守在这附近的人也可传消息去给他们了。   赵清漪头上带着电筒,一个个埋着,林青云说让别人来帮忙。   但是赵清漪说少些人知道更好,其实是这玩意儿太先进,怕看到的人多了,一个个太好奇。   林青云只好自己帮忙,终于一道曲折的长道,他们足足埋下了一百个,这才满意。   不过也弄得腰酸背痛。   ……   赵清漪回到家已是22日的傍晚了,回家洗了个澡,吃了一大碗饭和一大碗的鸡汤,就回房倒头大睡了。   等她睡醒已是23日中午,此时整个江海人心慌慌,赵清漪的车开过市区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   容耀廷他已经电话确认过她一切顺当了。他真的守着药厂,把一切事务都撑起来。   后头几日,药厂囤积大量的药剂,也没有让青龙帮的人拉走。   27日晚,脚盆鸡发出了所谓的最后通牒,金陵政府军政部却下达不抵抗命令,还要令市长接受脚盆鸡的所有要求。   XX高中的读书会,周宁老师给学生们讲了此次风波下金陵政府的态度和作为,学生们极为愤慨,赵清恒和王楚也深恨政府的无能和投降主义。   学生们不禁想起了东北事变时大同会的公开宣言,他们才是真正有主张打倒脚盆鸡帝国主义的力量。当初,他们也是拥护新三民主义的力量,可是现在的当权派当时要独占大革命胜利果实,反动地对旧日同志进行屠杀。(注:历史上事变后,是有这个宣言的,因为太长,不引用这个宣言了,所以她在31年时就坚决主张抗日。而金陵方面,蒋虽然在东北事变后下令预防日军进入上海,但主要精力还放在内战上,也不敢发这样明确立场的宣言。)   等同学们差不多都散去,赵清恒和王楚两个周宁的得意学生还没有走,赵清恒也曾听赵清漪分析过金陵方面和大同会。   赵清恒忽说:“这金陵方面丢了东北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把江南也丢了?那他们到哪去?他们不敢打脚盆鸡,却把敢打脚盆鸡的大同会给赶走了。这是自己没骨头,就不许有骨头的人存在了!”   王楚说:“你说的没错!如果是大同会,就不会让脚盆鸡这样欺负了。人家是有明确主张的,就金陵那边喜欢搞暧昧。”   周宁目光闪过几道亮光,却劝道:“你们这话不可到外面说。”   王楚说:“周老师,你不是也偷看大同会的书吗?”   周宁说:“我也只是看看,他们之间谁的主张是对的,是真正为了种花家的人民。”   赵清恒说:“那怕还是大同会好些。”   周宁说:“可是金陵说他们是匪,兄弟同妻的。”   赵清恒说:“周老师,这你也信呀?没有见过的事,听他们瞎编。大同会虽说是外来的,但是其‘共同富裕,消除压迫’不就是孔夫子的‘天下大同’吗?只不过孔夫子的‘天下大同’叫了几千年没有实现,而大同会除了有这个理想之外,他们的手段更加激进,但是不激进是改变不了现状,不可能‘天下大同’的。”   赵清恒想起赵清漪说的,不禁叹道:“其实原来的青日会何尝不是提倡‘天下大同’,民权、民族、民生也没有区别,区别的是他们做事的风格。青日会现在叫着口号,实际上大部分人却只想坐享江山了,所以才有如此对脚盆鸡的苟且行为。听说大同会讲着分田地,这也是最初国父的认识到的事呀,可是这么多年了,没个动静……”   周宁不禁讶然地看着他,因为他家太富裕,所以尽管他思想很进步,周宁也不敢发展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激进到如此地步。   周宁说:“赵清恒,大同会要分地,你家富裕,那可是分你的地,你怎么办?”   赵清恒说:“老师,我才不富裕,我也没有一块地,是我妹妹富裕,可我妹妹也从来没有侵占田地。她想的是大兴种花家的工业。你们都误会她了,虽然她任性又嚣张,但从来不欺负穷苦人,她和我、妹妹、弟弟三人说,只有真正的懦夫才欺负穷人。她给她的工人开出江海其它工厂几倍的工资,元旦还请工人吃饭,最努力的工人,能奖500大洋。她不压迫工人,所以很多工人都想进她的厂里工作。”   王楚说:“你说得挺为她骄傲的呀?”   赵清恒说:“当然了,我妹是好人,又有本事。” 第122章   27日傍晚,赵清漪回来的比较早,差不多和家中三个孩子放学时间一样。   吃晚饭时,她就宣布,明天家中人员不准外出。此时掀起全国抗脚盆鸡的高潮,果府也在全面防备脚盆鸡的动作,蒋将军在23日就召开了部队营级以上会议,决心保卫江海。   这几天商务印书馆的几个大佬也觉赵清漪有先见之明,利用他们的影响力,让文化教育界人士,积极转移大学的书籍、教育设备。   还有商务印书馆的机器都分拆下来,他们先搬回家里,还有很多东西他们送到了租界里的人家,比如存放在赵家或容家。她院子里还搭起了棚,文化界的这些重要设备堆满了。   28日晚11点,脚盆鸡海军陆战队突袭Z北,第十x路军156旅6团,当即予以猛烈还击。   29日一早,脚盆鸡飞机飞临江海市高空,市民心中愤慨又惊惧,但它们的目标就是轰炸商务印书馆、图书馆和江海的各大学校。   赵清漪却带着兄弟们在容氏洋行的仓库,容耀廷也在旁边,赵清漪要组织人员去前线慰问,而容耀廷也打算去野战医院尽一分力,要和她一起去。   忽然一个小弟来报,说是胡主编打来的电话,也难为他了,能打到仓库这边来。   赵清漪接起电话:“我是赵清漪!”   电话中胡主编激动的说:“赵小姐呀!它们……它们炸了……炸了印书馆和图书馆……赵小姐,这下怎么办呢,我们那些书籍能保下来吗?我们几个老家伙宁愿自己死,也要留下些东西呀!”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胡先生,你放心吧,东西在地底,飞机炸不到的。”   胡主编他们到底是文人,在战争年代,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办?他们和赵清漪扯了许久,赵清漪看看手表,终于说:“胡先生,你们先安心吧,要是真有什么不放心,你们到我家先暂住也行,脚盆鸡不管怎么样也暂时不会打到租界里来。我现在还有事儿,回头再聊。”   “好好好,我们不耽误你的事了。”   挂了电话后,赵清漪想了想,这些文人听到枪炮就怕也是常情,于是她又打了个电话去给林青云。   接电话的不是他,而是林诚。   “云哥让我看着家,听说脚盆鸡一帮浪人在毁坏学校、图书馆还有市内的很多设备,大哥带人去教训他们了。”   赵清漪听了也不知是何滋味,在这种年代,百姓麻木,学生空有热血,抗击脚盆鸡渗透的浪人的破坏还要黑帮出身的人来干。(注:比如历史上像杜月笙也是抗日的。不黑不吹,当然他对大同会也是迫害的,被蒋利用。)   真的只有等大同会唤醒百姓,种花家才有可能焕然一新,所以说不是大同会要夺天下,无望的百姓和国家也需要大同会呀。只有在这个时代感受过无奈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感觉。   赵清漪掏出一把勃朗宁交给容耀廷,说:“哥,你和陈铎哥先去Z北,我下午赶来。”   “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市区里有些杂碎,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我带着霍飞他们去好了,你先赶去那边代表我们容、赵两家人慰军,并且协助救治伤员那,那边的伤员更需要你。你路上小心……敢用枪吗?”   容耀廷收了起来,说:“你也别总小看我。”容耀廷本来是不太懂这些的,但是赵清漪手底下的保镖都配枪了,容耀廷长期在药厂,接触那些人,当然会一些,不过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这时,赵清恒和王楚过来了,赵清漪吓了一跳:“你们来干什么?”   赵清恒眼中湿润:“学校被炸了,都烧没了。”   赵清漪骂道:“烧没了将来再建,哭什么?!   两个少年一把抹去泪水,赵清漪带着十几个兄弟,要看去东方图书馆看看,叫了霍飞、杜立清点几个身手灵活的人一起,其他人保护容耀廷去前线慰问。   十七八个兄弟从一辆卡车上抬下几个大箱子,用扳手撬开,正是赵清漪托青龙帮添的军火,毛瑟手枪的子弹还有一批手榴弹和赵清漪提供的迷烟弹、催泪弹。另又有一种简易战术背心,可以带一个基数的弹药。   霍飞喝令:“排好队!来领东西!”   大家全排好队去领了东西,穿上背心,带好弹药。虽然,一路要保护慰问车队去前线,也是有可能遇上渗透到市区的小股脚盆鸡军队的。   赵清漪看了看大家,又和容耀廷对视一眼,才提气说:“倭寇要杀进来了!他们要杀光我们种花家的男人,淫遍你们的妻子女儿!咱们能屈服吗,能自己割了卵蛋去给倭寇当太监伺候他们吗!”   “不能!不能!”   “前方的十X路军将士正在浴血奋战,已经有不少我们种花家的儿郎血染疆场!已有青龙帮的兄弟们与市内杀人放火的倭寇浪人干架。咱们要去帮他们!帮前方的将士送口吃的,送点药品,去帮青龙帮的弟兄杀光倭寇浪人!”   “杀光他们!”   ……   赵清漪驱车赶往东方图书馆,看看身边的赵清恒,他非要跟来,赵清漪想想,自己亲自带他在身边,现在能护住他,他学点本事也好。   赵清恒是有枪的,他炼过身手,此时也不禁紧张,赵清漪说:“看到什么,你要有心理准备,跟牢我,记住,打仗的时候要冷静,越焦虑越恐惧,死得越快。”   赵清恒倔强的说:“我不怕,我要打脚盆鸡。”   赵清漪哧一声笑,此时江海街人烟稀少,很多商铺都关门了。隐隐听到枪声,赵清漪等人加快速度。   “前方有一帮人带了枪!”   车猛得停了下来,赵清漪问道:“是不是青龙帮的?”   “不像是,如果是青龙帮的,见了我们的旗号会打招呼吧。”   “停车看看。”   赵清漪也将自己的勃朗宁都上了膛,但见前方一帮人身材矮小,又转进了巷子。   “杜立带人留下看着,其他人上车绕街到巷子出口去堵截。”   如此兵分两路行动,杜立等人不久就遇上了青龙帮的人,他们也在搜索几个浪人,双方就交换了消息。   赵清漪开车去堵,没有想到对方也是有车的,在图书馆分散出来,他们抄近路找回车就开车要跑了。   赵清漪哪里能放过他们了?   一直让霍飞紧追,前头脚盆鸡人的三辆车也发现了他们的追逐,朝后连连开枪,赵清漪手底下的人虽然跟她久了,他们是有接近于警队的日常训练,也接触过青龙帮的人,可到底逊于实战,枪法在紧张的时候就更不准了。   赵清漪只有自己干,探出身去瞄准,开枪,也当感谢系统君的枪械精通,不是给当初顾晨表哥那种坑人的产品。   一枪打爆了对方后一辆车的轮胎,几个脚盆鸡浪人,忙从车上下来,要挤前面两辆车,朝他们开了几枪,居然也打爆了他们的车胎。   几人伏低身子躲避,赵清漪看着后面的兄弟傻了,不禁心中大骂猪脑,他们的轮胎不是好的吗?两边包抄火力掩护都不知道。   实战经验太缺乏了,才几个脚盆鸡浪人,紧张成这样。   枪林弹雨中,赵清漪也有些害怕,她现在只求系统保佑了。   赵清漪打开车门,以车门为掩护,朝前方开了两枪打中了两个浪人,不过没有伤到他们的要害。   “妹妹小心!”   看着赵清恒拿着枪,怕得大口喘气,可又想探出去打,想要帮忙,赵清漪咬牙道:“老实呆着!”   赵清漪从战术背心中摸出一颗迷烟弹,还是这种东西最好用。   “秉气!”   说着将迷烟弹用力抛了出去,一阵白烟弥漫,那边的枪声也息了,听到一辆车开着要逃跑,可是到底吸入了足够的迷烟,车头一歪撞上了电柱。   赵清漪是有解药还不怕,首先跑了过去。   见有十一个浪人东倒西歪在地上,赵清漪的下属和赵清恒、王楚也捂嘴跟了上来。   赵清漪又让霍飞带人去把撞车的浪人给拉过来,一共到有十五个,全排成一排。   还有一个小丹胡男子中迷烟比较浅有些意识,可是没有力量反抗。   他说着日语:“卑鄙……”   赵清漪直接一脚踹他的脸:“你妹!”   赵清漪下令道:“给我将他们先割了卵蛋!”   霍飞和手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霍飞说:“要不杀了他们吧。”   赵清漪捡起浪人的武士刀,拔出刀来直接就将刀主人的胯下给挑了,那人被痛得转醒。   “啊……”   在场的男人无不感到一阵骨头发酸。   “雅蠛蝶……”那个被赵清漪踢得更清醒的浪人知道他的同伙发生了什么事。   赵清漪听到这一句“雅蠛蝶”不禁倒有点乐了,用日语说:“别这样,那你想怎么样呢?割头吗?行呀?”(注:雅蠛蝶的意思是“别这样”。)   说着直接将第二个浪人的头一刀砍下来,他们等于是间谍,不受《日内瓦公约》战俘条款的保护,再说她又不是正规军。烧毁破坏种花家的文明传播场所,其恶毒犹如挖祖坟,对这样的间谍哪还用仁慈。这个年代法治又不完善,谁能说她手段不文明影响种花家的大国形象?   赵清恒、王楚看着这样的场景吓得哆嗦,在场的保镖也从来没有见过此等血腥的场面。   那个清醒的浪人叫道:“藤田君!不!”   赵清漪用日语说:“是你说‘别这样’,我听你的呀!”   这时赵虎等人赶过来了,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吃惊。   “妹子,这几个杂碎倒被你抓着了,他们好几批人呢,就在到处放火破坏。”   赵清漪心想:全江海这么大,这样也抓不完呀,还是去前线看看要紧,能帮忙多救个种花战士,多杀个侵略者也好。   赵清漪说:“还请你们帮我看着点,不要让他们大量人员去了藏书地。”   赵虎说:“妹子你放心,云哥已经派人看着了。”   “我也不能多耽搁了,要赶去Z北慰军,这些浪人见缝插针,还是留给你们收拾好。”   赵虎虽然知道她是非常人,刚才也见她心狠手辣,但还是说:“妹子,前线你派人送东西去就好,不需要亲自去的。” 第123章   赵清漪说:“我枪法好,还练过武,也懂医理,我不去谁去?”   赵虎和在场人不禁被她这句听着理所当然,实责是敢于担当的豪气所感染,赵虎道:“好,妹子,等大哥收拾了潜进来的浪人就去前线找你,咱们兄妹一起干死脚盆鸡!”   赵清漪也不禁被赵虎所感染,伸出手来,两个双手交握。   “好妹子!”   “好大哥,等打完倭寇,咱们再大吃一顿!”   “好!”   两人松开了手,赵清漪却有意煅炼赵清恒,他心底的热血总会驱驶他走向他的路,能炼胆量,将来在战场才更容易保命。   她将武士刀递给他,说:“去割下一个倭寇的脑袋!”   赵清恒吓得脸都白了,刚才他也已经腿软:“妹妹……他们……已经……”   赵清漪说:“今日倭寇侵犯江海,还有无数的倭寇盘踞东北,都需要我们一个一个杀完,种花家才能保存,你不杀他们,你一人死了不要紧,但种花家的男儿个个都不敢杀倭寇,种花家就要灭亡!”   赵清恒目光坚定了一些,慢慢伸出手去,正在这时王楚忽然说:“赵小姐,我可以试试吗?”   赵清漪故意激将,说:“就凭你,敢吗?”   王楚满脸的倔强,说:“谁说我不敢!”   赵清漪将武士刀递给了他,王楚接过来,但看着赵清漪切下来的那个浪人的人头,头就有点晕,每地步像是走在棉花上。   王楚走到一个倭寇面前,身子冒着冷汗,耳朵也因为紧张聋掉了。一刀下去,身首异处,血液喷涌,那场景实在是可怕。   她看不起你,你不敢。   说要驱尽倭寇,可是现在倭寇躺在这里,你都杀不了,你就是个废物!   种花家要是亡了,就是因为你太废物!   王楚闭着眼睛用力一挥长刀,大叫道:“我不是废物!”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鲜血狂涌,头已滚开了,而王楚终于软在了地上,喘不过气来,胸膛起伏。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赵清漪看向赵清恒,赵清恒像是一根柱子一样被钉在地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崩溃,但是妹妹那双丹凤眼仍然这样清亮,给了他一丝安宁。   赵清恒看看现场有那么多人,如果自己做不到,那么他要被所有人看不起,他以后也不要说什么打倒倭寇的话,因为送到他面前,他都做不到。   他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却只能坚持住,去捡起地上的刀,蹲下身疯狂地叫着,然后就朝一个倭寇的脖子用力砍下。   刀卡在那个倭寇的颈骨中,赵清恒已经无法判断了,只觉得没有砍下头来,就是没有完成任务。   他涕泪横流,因为恐惧疯狂地叫着哭着,然后努力拔出刀哭着再砍,在场人看着都不禁后退一步,而那个还有些清醒的浪人更是疯了。   “魔鬼,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赵清恒是学过R语的,他已经疯了,被自己妹妹今日的要求逼疯,他爬起来一脚将那浪人踢倒,一刀横出划过浪人的脖子。   赵清恒用R语骂道:“闭嘴!混蛋!”   这下所有人都再后退一步,除了赵清漪。   赵清漪说:“哥,没事了。”   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说:“哥,没事了。倭寇还有千千万万,将来面对他们的时候,不要再害怕了。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没有什么可怕的。”   50年后,王楚老将军的回忆录中记载了他第一次杀脚盆鸡的情景,世人也知道了他们的副总理年轻时候的狠辣。   ……   1月29日下午。   第十X路军在驻地后方是有接待处的,原来主要是为了接待政府高官,没有想到最先来慰问的是江海有名的商界人士,容家和赵家,运来了大量慰问品和药物。   容耀廷还暂时加入了医疗队。   容耀廷因为医学学历,很快被战地医院接纳,一个个伤兵运来,他已经无暇去想别的了。   赵清漪要去前线观战,但是接待处的人却拦着。   赵清漪面上答应的很好,但是偷偷地叫了底下的兄弟,包括赵清恒和王楚两个非要参一脚的少年,一个个背着慰问的包袱,装了慰问物资,加上身上的自保工具,跟十公斤越野跑似的。   不过赵清漪一个少女老板都坚持住了,那些男人也不能说他们背不动了。   他们往前线枪炮声音密集的地方走去,直走了有二十多分钟,枪声越发清晰响亮。   没有想到,他们十几个人就被一个前线一个排给包围了,然后就被扣押。   赵清漪表明身份后,被押往78师156旅6团直属营张团长那里。(注:历史上是这个团最先反击侵略者,不过在这里架空戏说的,为免误导读者历史知识,特此说明。)   张团长见到这十几个人的装扮后显然也是懵逼的,他们穿着便于运动的衣服,身上套着战术背心,个个有枪和子弹。这些也就罢了,他们的头儿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此时脚盆鸡和十X路军已经狠干过一架了,枪声已暂时平息了一些,张团长也就亲自问问。   “你们这些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扣押他们的排长说:“团长,他们是江海赵家和容家派来的慰问团,说是怕战事紧,他们的东西送不到最前线。”   张团长是军人,他还想不起江海有哪个有名的赵家和容家,却道:“这可是战场,脚盆鸡的铁皮王八也不是吃素的,你们这是胡闹!”通过轰炸,他们的装甲部队上来过,十X路军还组织了敢死队去炸。   赵清漪也没有争辩,只一挥手,背包客们全都打开包袱。   但见他们掏出香烟、酒、饼干、还有肉干,张团长和在场的将士都不禁抹了一把嘴,或者咽口水。   赵清漪打开一瓶白酒递给张团长:“张团长,我们无意打扰你们抗击侵略者,只是作为种花家的一份子,想要给为国守门的将士送上一点温暖,都快过年了。”   在场的将士们听她声音清丽温柔,触动心弦,很多人不禁眼眶一湿。   在这战火纷飞的残酷冰冷的背景下,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递酒,任是男人都不会拒绝。   张团长接过酒,却看向了烟,赵清漪浅浅一笑打了开来,递给他,然后拿打火机给他点上。   张团长是大革命时就从军了的汉子,在军营多年,这时竟也难免有几份柔情,此事无关风月。   赵清漪又将一包烟都分发给在场的士兵,不厌其烦地亲自给他们点烟,不过,有的人自己等不了,掏了身上带的火来点燃了。   烟是战士最好的伴侣,吸烟有害健康,但是对于战士来说,烟可以解乏、放松紧张的神经、缓解恐惧。甚至革命电视剧中,也写实着播放出来伟人是个离不开烟的人。   现在赵清漪这个体贴的红颜少女在战士们眼里更可爱了。   张团长都狠抽了三口烟,这才喝了一口酒,脸上终于露出笑来。   张团长喝了酒抿了抿唇,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敢到战场来?”   赵清漪说:“不是说了是赵家和容家共同组织的慰问团吗?我叫赵清漪,我义兄叫容耀廷,他是医生,在后面救治伤员。我带兄弟们送东西来。”   “这里很危险的,战场是会死人的,你们东西送到了,你们还是快走吧。”张团长好意规劝,激战一日一夜,他们团还剩下一半人,可仍然坚守住。   他们不能让江海成为第二个东北。   赵清漪掏出勃朗宁枪,熟练上膛,说:“既然来了,总要打几个倭寇,我们上午在街头杀的不过是浪人,不足道也,现在张团长也不用赶我,咱们一起干吧。”   张团长怒道:“胡闹!军队是讲纪律的地方,你以为有枪就了不起了?你们以为战场是玩的地方,在这里走一圈,出去就是民族英雄了?”   赵清漪说:“张团长,我虽是女子,但是国家兴亡就是我的责任!人人都有爹妈,凭什么需要抛头颅酒热血的时候就要别人去,而我在后头呢?种种花人人如此,也不必打了,投降吧,跪在脚盆鸡面前更名改姓当奴才吧!张团长要是怕我连累你们,那么你们打你们的,我们打我们的。”   张团长原来还以为大胆的小姑娘任性,没有想到她是认真的。原本她这份心已经很少有人能做到,一个姑娘还有这种胆气和骨气,不禁让他敬佩。   张团长说:“赵姑娘,刚才张某失言了,你别放在心上,你不是那种装模作样求名的人。”   赵清漪笑道:“求不求名是其次,要是做的事真是好事,便是名扬天下我也不怕。要是那种卖国求荣的事,那还是不要了。十X路军的将士们奋起反抗,可比东北那位将军要强得多了。”   在场的将士们不禁想起丢掉的东北山河,心有戚戚焉。   他们,不能后退。   正说着,听到天空咻咻咻响。   “炮弹!炮弹!注意隐蔽!”   这时候,前方的将士已经在交火,张团长作为团长,还能在后一步指挥,前方的火光此起彼伏。   赵清漪和来慰军的兄弟们都被拉进了战壕里,冬日的黑夜来得特别快,四五点钟,已经灰蒙蒙的了。黑夜的逼近,更加令一月的天气阴冷无比。   赵清恒和王楚已经杀过脚盆鸡,这时感受到炮火纷飞的声音,仍然像是做噩梦一样。   王楚不禁想起赵清漪讽刺过他们“简单地上街走两步就成英雄了”。这时,战场上的才是真英雄,而真英雄原来是这么难当的。   赵清漪就在张团长身边,他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当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她不知轻重出战壕。或者当有弹片飞来,他可以帮这个小姑娘挡一挡。   赵清漪不禁感动,她不喜欢这个时代,可是也是在这样的乱世,反而有真英雄。而想想本尊的自己,在职场和社会中遇上的都是自私少有担当的男人。 第124章   赵清漪之前还因为初上这个时代的战场太激动——虽然表面上很平静,所以她没有注意战士们的状态,这时看着将士们还穿着单衣,有的还露着膝盖,一月的江海天降大雪。这些将士就这样衣衫褴褛的在大雪中守着国门,痛击脚盆鸡的侵略者。   十X路军不是金陵江家的嫡系部队,之前被派去对大同会进行三次围剿,正是有让他们互相消耗的意,是江先生的权术阳谋之道,加强中央军的整体相对优势。 三次围剿失利后,他们被调驻江海,此时金陵国府共欠他们8个月600多万的军饷,缺衣少粮,装备落后,但是他们冒着违抗中央军令的危险奋起反抗侵略者。   他们没有因此恨天怨地想要灭世,而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坚守着国门,而他们的坚守只是信仰,最终的成果除了守卫住千万的百姓安宁之外,就是成为政客野心家的法码。   赵清漪想,这样的条件要是放在现在那些男人身上,他们一定恨天恨地恨空气,哪里还有这样的精神?   (注:历史上,战争开始,金陵中央屡次发电,让十X路军不得抵抗,撤退第二阵地,但是十X路军没有后退,战争开始还取得了一些战果。可惜果府像是对岳飞下十二道金牌似的,不断发来电报,十X路军不得不执行命。战场前的所有将士都不相信通信员传来的军令,觉得他是敌军奸细。不少将士嚎啕大器,抱着步枪冲向敌军阵地,最后枪声响起,倒在血泊之中。这也是第一次停战,本来可以达到更进一步的战果。)   赵清漪看看不远处一个瘦弱小兵,看着不到二十岁,冻得发抖,她忙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他围在脖子上。   那小兵脸上都是尘土烟灰,一双眼睛却水灵灵的,看她是个年轻漂亮尊贵的少女,不禁不好意思。   “姑……姑娘,我不冷。”   张团长见了,说:“赵姑娘倒是好心。”   赵清漪说:“我这不算什么,有什么比命重要,你们在为种花家流血。可笑的是民国政府还希望再以不抵抗政策换来国联来主持公道……”   张团长恨恨道:“我们才不是东北军,从来不指望什么国际调停,那能调出个什么来?国际能调停,脚盆鸡早滚出东北了!”   赵清漪说:“这话没错!难得张团长能认识到这一点。”   张团长哧一声笑:“这是我们军长说的。不过大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调停要是有用,他们怎么不归还东北和台湾?东北军惧脚盆鸡如虎,二十万军怕了两万关东军,撤回关内,大好河山拱手相让,这也太慷慨了!我们十X路军穷怕了,可是小气得很,我们粤东人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   赵清漪没有想到张团长还是个风趣人,他把这饱含着国恨的事说得这样辛辣讽刺。   十X路军的人差不多都是粤东人,赵清漪忽然用粤语说:“兄弟们,大家打完仗,我请大家吃白切鸡和叉烧。”   那个围着赵清漪的围巾的小兵说:“姑娘,你也是粤东人吗?”   赵清漪说:“我虽然不是粤东人,不过我会做很多粤东菜,我手艺可好了。”   战壕附近的战士们乐呵呵笑着,觉得天也没有那么冷了,张团长听炮火没有那么密集,又让人把赵清漪送来的慰问品给另外两个营的人也送去,就算幸存的每个士兵只发到一颗糖、一块饼干或一根烟都好。   这个命令被很快执行。   张团长忽又叹道:“赵姑娘,听我一句劝,等炮火停消些,你们就快点后撤吧,子弹无眼,你是个好姑娘,我们都领你的情。”   赵清漪说:“我会撤,不过等我打几个脚盆鸡后再撤,我再去给别的部队送点东西,咱们却要战后再见了。我赵清漪在江海还有点名号,你们打完仗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张团长说:“你不怕吗?”   赵清漪说:“怕呀,但是有些事不是怕就可以不做的。”   张团长忽笑道:“这世间竟有你这样的姑娘!要是我有妹子如此,我可开心了!”   “一起躺过战壕,就是兄妹了!”   “好!有意思!”   正说着,又一阵密集的炮弹袭来,张团长和那个警卫小兵都不约而同的扑上去护住赵清漪,反而没有赵清恒、霍飞什么事儿,而那十几个胆子大的兄弟也是被身边的将士死死按住。   赵清漪觉得耳朵都要失去知觉了,自己被用力的按在战壕泥地里,不知过了多久,炮弹声在渐停。   这时张团长传令:“脚盆鸡要进攻了,大家准备战斗!”   传信兵把命令传到战壕中的每个营剩下的将士耳中,大家一个个都检查好自己的枪,占好射击位置。   “根生,你带两个兄弟保护好赵姑娘……”   赵清漪说:“张团长,你不用顾及我,我带了人……”   张团长一把推开她,说:“别废话!”   说着,那个叫“根生”的小兵和两个同样并不强壮的士兵就护在她身边,赵清漪不禁一阵心酸。   赵清漪不打算纠结,回到自己兄弟中间,说:“大家保护好自己,看到脚盆鸡来了就打,他们要是人集中,就抛出迷烟弹,然后趁他病、要他命,不要心慈手软。知道了吗?”   “是,老板!”   十几个铁杆手下目中露出坚定神色,他们原也是穷苦人出身,来江海谋生,有的已经吃过多年的苦,是老板收留,让他们吃好穿暖,过得有尊严,每个月有几十个大洋养家。兄弟们家中有困难的,或者娶妻生子,老板都会给个红包。   赵清漪看向赵清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忽又拍了拍王楚肩膀,说:“我不能保证你们会毫发无伤,但是你们要当真英雄,就从现在开始。种花家的复兴没有那么快、那样简单、那么浪漫温情脉脉、那么温良恭俭让。也许这样的日子还要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你们一辈子的青春,都会在奋战,也许还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就先倒下了。种花家的复兴,只有靠这样的真英雄,你们确定要当这样英雄吗?你们后悔了吗?”   赵清恒抓住赵清漪的手,说:“妹妹,我不是个好哥哥,但是我不会丢你的脸的。”   王楚说:“赵姑娘,今后,你不许看不起我。”   赵清漪灿然一笑,她这一生本来就七八分的容貌、十二分的气质、十二分的青春、十二分的气场、十二分的智慧,如果有十分的真心笑容,没有人可是忽视她的美丽。王楚到底是少年,不禁脸红转开头,连上午杀过人的事都放开了,心理阴影尽消。   “干活吧!”   赵清漪拍了拍他的手臂,赵清漪在炮火停后探出头去,他们所在的战壕比较靠后,损失还不大,可是探出去一看,赵清漪又不禁想哭。   原来刚才密集的炮弹把前方大半战壕都炸平了,但是张团长不许战士们后退,下令将战友们的尸体堆积起来填补战壕空缺——脚盆鸡部队马上就要打过来,也来不及挖战壕了。   如此残忍,别无他法。   张团长往前线战壕去指挥战斗,看到赵清漪和那十来个汉子,一边恐惧,一边又坚定地要上来,不禁心中感动。   他们不是军人,军队将士是有战场纪律的,后退会被打死,而他们是可以走的。   张团长说:“赵姑娘,你这枪不行!”   手枪的有效射程是50米,而步枪是400—500米,所以战场上多用步枪,手枪只是近身自保的武器。   赵清漪空间中倒是买过后世枪族,不过,不能当众拿出来使,那不像迷烟弹之类的,用了就毁尸灭迹了,枪可是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   赵清漪捡起地上牺牲了的将士遗留的枪,见是一把汉阳造,熟练的打开弹夹看看,又填上子弹。   张团长不禁讶异:“赵姑娘真是非常人,见你的把式,像是老手。”   赵清漪笑笑:“今日就替这枪的主人报一报仇了,用他的枪换来敌人的鲜血,以此祭奠英灵。”   霍飞、赵清恒、王楚也捡了散落的步枪,赵清漪叫赵清恒、王楚过来,因为步枪与手枪又更不一样,她也解释一二。   “这是准星,这是缺口,还有这个是表尺。射击瞄准时缺口要正对准星,这是两点确定一条直线,几何原理。你打远处目标时,子弹受地球重力影响会有所偏低,所以枪口可以略微抬高。这时缺口和准星就不能对准,那么用这个表尺调节,就可以了,上面标有数字,单位是公尺……你们明白了吗?”   赵清恒和王楚是高中生,自然很快就理解了,手上生疏地把玩着步枪。   那围着赵清漪围巾的“根生”不禁惊讶地看着赵清漪,说:“赵姑娘,你好厉害,你不是当兵的,这些都知道呀?我刚当兵时,排长教了我不知多少遍,我都不太明白。”   忽然身边的另一个小兵“二柱”说:“班长,你的脑子能和赵姑娘相比吗?”   赵清漪却没有让霍飞等下属使用步枪,因为他们是来不及理解学会了,赵清漪忙道:“兄弟们,敌人打枪时,你们不要强出头,等待时机,机灵一点。6团的将士们也没有指望咱们能起多大作用,记住,咱们各带了一个基数的弹药来,就算这些弹药,只能多杀死一个两个脚盆鸡,那也是合算的!也帮上忙了。到时候一交火,你们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给6团的兄弟们添乱,知道了吗?”   “是!老板!”   “很好!不该逞英雄的时候不要逞英雄,我希望你们都活着,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现在三人一组,注意隐蔽!”   赵清漪将赵清恒和王楚交给霍飞,他身手好,枪法好。而她自己已经摸到张团长身边了,根生、二柱、狗蛋都跟了过去。 第125章   天色越发的暗,脚盆鸡也实在阴险,挑在饭点上进攻,将士们坚持到这时候是又饿又累又渴。   附近民房被敌军的炮火夷平了,所以视野还开阔,特别是一月大雪,天虽然暗,那些人从雪地上行来,赵清漪却看得分明。   赵清漪心中一阵激动,这是真正的鬼子呀!她握紧了手中的步枪,她经历多世,早已不会对杀人感到恐惧,这时手中却冒了冷汗。   她现在不是天帝,那时行走人间,看着战火纷飞,她心痛,但对于人间来说,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帝,是神仙,始终是局外人。   张团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缩回了头,说:“大约一个中队的倭寇朝这个阵地过来。”   赵清漪明白,倭寇一个中队编制是200多人,这个阵地上的直属一营战士也不足400人了还,有许多是伤兵。   张团长传令:“放近了再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赵清漪也肃然下令:“听众张团长的命令,谁要是给本姑娘丢人,回去后就吃炒鱿鱼!”   本来是多严肃的场合,张团长看到这个小姑娘太有趣了,不禁微微一笑。   此时不是分心时候,张团长又专注观察敌情,战壕上众人沉默不发一言,承受着危险临近的紧张折磨。   赵清恒、王楚两个热血少年此时耳朵已经袭了,听从身边士兵的指示,伏在垛口下。   敌人逼近,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他们分散开来。   当敌人靠近七十米时,赵清漪忽和张团长说:“张团长,让他们靠近五十米,大家也先不要开枪好吗?我手上有一种新弹。用得好,我有把握全歼他们。”   “什么?”   赵清漪取出战术背心口袋中的迷烟弹,解释了这是什么东西,张团长瞪大眼睛:还有这种操作?   现在赵清漪手下连赵清恒和王楚一共有十八个人,每人身上有三颗迷烟弹和三颗催泪弹。她现在没办法力装备大型军队,但是自己人用一用,还是小意思。   赵清漪也叫来霍飞传令,大家在战壕上分散,以她的枪声为令,一起投弹。   而6团剩下的将士则马上用毛巾沾了水,准备捂鼻子。   脚盆鸡靠近五十米时,已经是伏低身体,沿着掩体探头探脑了,这些人战术动作是十分熟练的。   不过,一直没有听到枪声,他们也怀疑种花军队已经撤出这个阵地,于是又悄悄摸近了七八米。   张团长也是赌一回,最多拼刺,看向赵清漪,询问她何时下令。   赵清漪心算,这帮下属最近的都能扔三十米,这不是手榴弹,是迷烟,这东西漫延角角落落,又不是掩体可以挡的。   于是拿出步枪,在垛口瞄准一个在掩体中探头的脚盆鸡少尉,砰一声响,那个少尉被打爆了头。   6团1营将士暗暗喝彩:好枪法!   霍飞以下兄弟扳开迷烟弹的扣子甩臂往倭寇军队中一投,那些还躲在掩体中的倭寇冷不防看到一阵奇怪的白雾。   但听他们用R语喊道:“毒气!有毒气!小心!”   倭寇想要逃跑,但是他们不可能不呼吸,已经吸入的人没有走几句就晕了,赵清漪一探头,不禁眉开眼笑。   “成了!成了!捂好口鼻,上去抓俘虏啦!”赵清漪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不顾张团长的阻止跳出了战壕。   根生、二柱、狗蛋他们身有保护她的责任,连忙跟了上去,本来是全神防备,但是到了那边看到一个个倭兵都东倒西歪。   根生忙喊道:“兄弟们!快来抬俘虏呀!”   张团长大革命打过旧军阀,受命剿过大同会,又和倭寇交锋几回合,但是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看着一个个倭寇俘虏像死猪一样被抬过来,忙活好久,赵清漪捡起了倭寇中队长指挥官的军刀,递给了张团长。   倭寇军刀可是很值钱的,在抗战时期,都有几十个倭寇追着上千人跑的案例。就算现在十X路军抗战激烈,战损比也是对我方十分不利。   张团长打退倭寇一次次进攻,却还没有活捉过一个倭寇俘虏,更不用说缴获军刀了。作为一个种花家的军人,这会是无上的荣耀。   “赵姑娘,这是你的功劳,应该归你。”   赵清漪捡了一个军士军刀,说:“这把给我好了。你是最高指挥官,我不过外援,团长不支持我,那我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张团长哈哈大笑,接过军刀:“赵姑娘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赵清漪说:“承蒙不弃。”   张团长又说:“倭寇见这里久没有战果,还会派人上来,这可怎么办?”   赵清漪说:“团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法炮制,借着我们带的几个新弹,再做上一批。”   张团长眼睛一亮,说:“试试没有损失。”   赵清漪又说:“那我们也舍命陪君子了!不过这些俘虏要处理一下,不然可能到时候会碍事。”   种花家军队是不杀俘虏的,赵清漪之前杀的是浪人,浪人等于间谍,那在哪个国家都是严厉打击的。而战场俘虏,还是有《日内瓦公约》的,可能倭寇不遵守,但是此次局部战争,果府一定要收拾,战场杀俘虏,会受人口舌。赵清漪不怕,但是张团长不得不考虑,并且,多抓俘虏,对于我军来说也是增加法码。   张团长下令三营给昏迷的俘虏缴了械,连最后一个铜板都掏出来,一百八十把三八步枪,还有十九把王八盒子手枪,和一个中队的约一个基数的子弹。   (注:日军军制,一个中队有180人,包括19人的中队部,手枪是军官配制的。)   赵清漪下令属下,将倭寇的嘴用他们的衣服堵上,绑紧手脚,然后砍掉他们的大拇指。   张团长吃了一惊:“赵姑娘这招……也……只怕他们抓住我们的俘虏会进行报复。”   赵清漪说:“我们不这么做,倭寇也不会善待我们的兄弟。你听说过几个被他们放回的俘虏?”   张团长说:“但我们有纪律,不得虐待俘虏。”   赵清漪说:“我们不是军人呀!我们是乡民!那贵军有没有看到敌军俘虏受到自行组织抗战的乡民虐待时要誓死歼灭种花家的乡民不怕牺牲也要救出倭寇俘虏的条例?”   张团长看着眼前这个狡黠的少女,不禁刷新他的认知。   ……   日军后方见一个中队出去,久久没有消息传回,也没有听到枪炮声,果然又派了一个中队上来,此时天黑了很多。   不过借着雪地缘故,他们躲在战壕中,还是能看到倭寇逼近。6团将士和赵清漪的属下们都不禁兴奋起来。   四十分钟后,6团又多抓了一个中队的俘虏,张团长以下四百来人个个眉开眼笑。   张团长看看手表,都已经六点钟了,现在倭寇送来了俘虏,久饿的将士们,拿了他们的随身干粮吃起来。   在他们吃着干粮时,远远听到马达声,张团长连忙喝令:“隐蔽!是敌军摩托!”   何止是敌军摩托呀,因为这边一直没有消息,这个倭寇大队剩下的一个步兵中兵和机枪中队都过来了。他们以为是前面派来的步兵中队在这一带没有搜索到种花军队,深入前进了。(注:日军一个大队的编制为四个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55人炮排,但是开战一天一夜,所以有所损失也是正常的。炮排不会用来前攻占阵地,而是开始时的炮击。)   倭寇大队长也想要马上进军,拿下种花军队的阵地立功劳,一天又要过去了,报上他们的进军成果,联队长会表扬他的。   这时,6团将士和赵清漪的下属们才有些紧张,对方人多,并且带来了机枪中队。   赵清漪看着雪地上人影重重,估计一下距离,看到步兵护着装有机枪的三轮摩托行至30米时,直接开枪打死一个车上的人头,她也不知是谁,下头的人轻车熟路掷弹。   “支那人!敌袭!卧倒!”   倭寇们伏在地上,却没有听到爆炸声,只有一阵哧哧声,然后闻到一阵怪味。   “不好!有毒!”   “卑鄙!支那人!”   这时张团长也学乖了,带起大家冲锋抓俘虏,赵清漪等人也跟着冲上去。   倭寇大队长和司机坐在汽车里,他知道出事了,但是车内相对要隔绝空气一些,他们见事不可为,就要掉车往回跑。赵清漪见事不妙,忙把一个倭寇拉下摩托车,爬了上去,张团长知道她的意思,也上了摩托,操起机枪就向前扫射。   打到了轿车的车轮,对方报废在路上,张团长发了狠不停扫射,打烂了车。赵清漪伏低身开了摩托车过去。掏出小手电一看,里头的人中弹倒在血泊中。   后面的士兵也跟了上来,将人拖下车。   张团长一见是个大队长,少佐军衔!(注:日军大队长相当于营长,少佐或大尉军衔)   ……   十X路军总指挥部,指挥部成员们夜间也忙进忙出,脚不停歇。   一个传信兵来了,说:“报告司令!我军78师和宪兵16团攻下火车站!”(注:历史上抗战29日是痛击了日军一度夺得上海北站)   蒋将军听到后不禁大喜,还来不及说什么。   又一个传信兵进来一个立正,报告:“报告司令!我军156旅6团一营俘虏倭军一个大队,包括三个步队中队,一个机枪中队,共计792人!”   蒋将军吃了一惊,说:“你再说一遍!好好说!”   那传信兵立正中气十足的说:“报告司令,我军156旅6团一营俘虏倭军一个大队,包括三个步队中队,一个机枪中队,共计792人!”   蒋将军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他们能打下火车站他还是信服的,他们是能打敢打的部队,可是俘虏敌军就难得多了。且听听,这是近一个大队呀,就算是猪,他们一个不健全的营也不可能抓到那么多猪。   当然,除非是死猪。 第126章   赵清漪和6团1营合作完成俘虏敌军一个大队的奇迹之后已经晚上7点,她没有耽误,与张团长暂时作了分别,返回后方帮忙。   这时候,又让霍飞、赵清恒、王楚以及其它兄弟帮忙抬担架,抬了一批受伤的将士返回战地医院。   她是一个女孩子,又是老板,所以有特权,不用抬人,手中拿着一把武士刀。   赵清漪走到赵清恒和王楚身边,说:“给受伤将士抬担架比上街走两步累吧?”   王楚看了她一眼,说:“赵姑娘,你说过不许看不起我的!我已经是杀过倭寇的人了!”   “好,好,好,你是英雄,我口误!”   王楚又说:“赵姑娘,明天咱们再来打倭寇吧。这像掏老鼠窝似的,一窝一窝地掏,真是痛快!”   赵清漪听了这个比喻不禁哈哈大笑,说:“掏老鼠窝?你以为有的捡呀?弹药呢?这种弹药,我都没有多少。你再想想,就算我军全体都配了这种弹药,你当倭寇是脑残吗?他们不会学乖呀?一个个事先准备好湿毛巾捂上脸不就成了?或者他们跟咱们打游击,背后偷袭呢?他们人员一分散,难道一颗迷烟弹只迷一个人?谁这么有钱养得起这样的装备军队?”   王楚无言以对。   到是担架上的伤兵笑起来,说:“赵姑娘,你真是个厉害的姑娘,我们都没有打过这种仗。你能成为一个女将军,像戏文里的樊梨花一样,倭寇遇上你,一定会屁股尿流。”   赵清漪叹道:“成为一个女将军,谈何容易呀!”只怕一成为女将军,也要被调去“剿匪”了。   大家返回了后方的战地医院,送了人去,就有护士过来接手,赵清漪抓了人问:“容医生在哪?”   那护士说:“容医生正在做手术,哪有空理你呀?”   霍飞不禁道:“你怎么说话的?”   赵清漪拉了拉霍飞,说:“算了,她是忙的。”   一个人忙得陀螺一样,任谁脾气耐性都不会太好,又指挥着人员将伤兵抬到营中放好。   赵清漪看到伤兵营中,个个血染薄衫,不禁心中极是难受,这还是一月,天气冷,已经这么腥臭,如果是夏天更容易发炎。   “大哥,王同学,你们赶回城里,找老师一起帮忙,从我银行账户中提取50万大洋,去买些布匹、棉花,找人做些棉服过来。或者,你们也可以去找我义父帮忙,请他发动纱厂女工们为将士们做棉服。”   赵清漪从背包中拿出支票本,签出一张支票交给赵清恒,赵清恒不禁一愣:“妹妹,你不回家了吗?”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卫羽也和仁爱医院的一些医护人员来了这所十X路军战地医院帮忙急救,没有想到这样再遇上这个自恋刁蛮的赵大小姐。   不过自从在东方图书馆打劫之事后,他倒是听胡伯伯等人说起一些详情来。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蛮横无礼的,曾经试图说服他们相信她的判断,可是胡伯伯、陈伯伯和父亲等人都不轻易相信她,觉得她的做法有些异想天开,所以拒绝了她。   到了20号时,她等不及了才直接动手,假借青龙帮的名号,她能借青龙帮的名号也足见她背后的能量了。   原来她也来这里帮忙了,倒是比那些不关心国家兴亡、只关心衣服首饰的千金大小姐要好得多。   50万大洋,早闻她出手大方,这也太大方了点了。   那边正听到有人喊血浆不够了,要人献血,赵清漪转过身也正看到了卫羽看着她。虽然喊血不够的人不是他,但是赵清漪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赵清漪微微炸毛:“你这丑九怪看我干什么?当我是移动血库吗?我今天不献血,我的事多着呢!”   赵清漪想了想,又冲王楚说:“你去你的同学中间宣传一下,他们不是爱国志士吗,他们上不了战场,过来给将士们献点血也行。”   王楚点了点头,和赵清恒赶回去,赵清漪派了十个兄弟开了搬空了的卡车带着他们离开。   卫羽却忽然走近,带着一抹笑,看着赵清漪,说:“赵姑娘,这个‘丑九怪’是什么?国文中有这个词吗?”   赵清漪说:“说你没文化,你还不信,你给卫佬丢脸了!姑奶奶教教你吧,丑九怪就是比丑八怪更丑,丑九怪就是你这么丑的人!”   卫羽俊眉微蹙,说:“我丑吗?我的朋友都说我挺帅的。”   赵清漪说:“懂不懂这叫朋友的善意的谎言?”   “那你为什么不说‘善意的谎言’?你不善良?”   赵清漪说:“你是智商有问题吗?逻辑这么差的?一、我不是你的朋友;二、我是个诚实的乖巧的好姑娘,没学过说谎。”   卫羽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恰好和你相反,我是会说善良的谎言的。赵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最善良乖巧的好姑娘。”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笑你妹呀!以为自己是娇花呀?这大晚上的,吓坏伤兵怎么办?伤兵们还以为到了地底下见到恶鬼了呢!”   卫羽深吸口气:“赵小姐,你还是我见过的最有礼貌的女孩子。”他是会说善良的谎言的。   赵清漪懒得理他,装了个头晕动作:“你真的好丑呀,吓死宝宝了,霍飞,快扶我!”   霍飞习惯老板的自恋和抽风,低头过去扶人,他却不怎么敢碰老板,只扶住她的一只手腕。   赵清漪转身就离开这里。   赵清漪出了伤兵营,却是容耀廷又做完一个取子弹缝合的手术,终于轮到休息吃饭了,听说她回来了,忙来找她。   容耀廷跑过来,赵清漪刚要打招呼,却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赵清漪很久没有体现依偎在别人怀里的感觉,她不禁有些怔愣。   “漪漪,幸好你平安回来,你别再做这些事了。”   “哥,我没事儿。”   容耀廷松开了她,抚了抚她的头发,说:“我想前线也不缺你送一点东西,不要再去了,好吗?”   霍飞却说:“容少,哪里不缺了?他们缺得很呢!”   容耀廷恼道:“你还说,你不帮着劝漪漪,这是捣鼓着她去冒险吗?”   霍飞说不出话来,他是觉得跟着老板做事很刺激,又很有意义,他崇拜老板。   赵清漪拉了拉他,说:“好啦,不要说了,哥,你吃了晚饭没有?”   容耀廷说:“这不是出来休息吃口饭吗?还有很多伤兵要处理,我吃了饭又要忙……”   赵清漪说:“我也没有吃,咱们去煮面吃。”   容耀廷会心一笑,与她相携去车上拿了原料和工具,找了间招待处的简陋空茅屋,霍飞他们也另外找地方吃东西了。   他们送了几卡车的东西来慰问,后勤总要给饭吃。   这回,他样可没有吃麻辣锅,不要闹肚子影响任务。   在赵清漪和容耀廷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是20时,也是在种花家和脚盆鸡两军达成了停止战斗的协定。这是因为脚盆鸡进攻不利,要拖延时间,而我军也要完成战略部署。   第十X路军总指挥蒋将军急调镇江的60师进驻南翔、真如一线,又调61师来江海,再将78师全部投入战斗。   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此时后方不少军队长官都在积极请战,但果府却仍然态度暧昧,一再拖延。之前,就在29日,果府中央还发报给蔡将军,让他撤退二十里,但遭到蔡将军的拒绝。   此时,后方江海大同会的人员也奉中央之命在积级组织义勇军投入协助十X路军抗战的活动中,之前十X路军奉江委员长之命在西江对他们进行三次围剿的旧日恩怨都暂时抛开。因为种花家要是亡了,不管是哪个党派,都要做亡国奴。   赵清漪和容耀廷吃饱了饭,走出小屋时,外头已经听不到枪声了,赵清漪感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呀!”   容耀廷忽说:“我们能赢吧。”   “一定会守住的。”赵清漪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垂,此时不是刁蛮任性的她,从骨子里散发的温柔,她轻声说,“哥,你要保重,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有再大的委屈,也要保留性命,长命百岁,去看看山河无恙的美好时代。”   容耀廷看看黑暗的天空,说:“我会这样欺待的,因为在我的生命中,我并不觉得黑暗。”   赵清漪转过头,淡笑:“当然了,你是富家少爷……”   容耀廷摇了摇头,说:“不是,因为……有你。”   “啊哈,我也明白,我聪明睿智,就像黑夜里的一座灯塔……”   “不是……”容耀廷却否认了她的一半真陶醉一半自夸自嘿玩笑的话,“因为,我爱你,爱,又怎么会黑暗?”   赵清漪愕然地转过头,容耀廷深深地看着她,深厚的情感又哽在喉咙,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今天,看着五个伤兵在我面前死去……我无能为力,生命原来这样脆弱。和生命比起来,一切都太渺小,生命的时光就像流星一样。所以,我们能够相遇就已经是无上的恩赐,我现在没有空想将来,可是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你不要嬉皮笑脸的拒绝我,你真想拒绝我,等这场战争结束后,你再告诉我,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了你可能的接受我,或者为了知道你拒绝的理由,我也会好好保重……”   赵清漪对他当然没有什么非份之想,他们一起工作这一年,有过争吵,但也越来越默契。他果然是医学专业的,药厂管理的事分担了很大一部分工作,他是高学历人才,智商也不是随便的。   赵清漪因为他的话,再想想这个环境,那“哥哥卡”一时发不出去。   突然一个声音插入:“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不过,容医生,那边有个战士要取肺部的弹片,张医生、王医生都累倒了,其它医生应该还不了这个手术,所以……” 第127章   容耀廷提起精神,说:“漪漪,我走了,你要乖乖的,一定要全须全尾的。”   “我又不是鱼!”   容耀廷笑了笑转身走了,赵清漪暗暗叹了口气,现在有太多不一样了,改变命运,她却不能确定命运的列车开往何方。   赵清漪看看卫羽,说:“同样是当医生,你怎么那么空?”   卫羽说:“我是实习内科医生。刚才他们在找容医生,我知道你们在这儿,所以自告奋勇来请人了。”   赵清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就是菜鸟呀?”   “什么鸟?”卫羽一脸纳闷。   赵清漪嫌弃模样:“你一个男人问我一个淑女什么鸟不鸟的,你什么意思?臭流氓!”   卫羽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唉,是你说的好不好?”   赵清漪讥笑:“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丑九怪,臭流氓,我告诉你,你再耍流氓,我喊人了。”   卫羽道:“谁流氓了?我要流氓也不找你呀,你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   赵清漪插着腰说:“别以为长得丑就是正义了,你丑就有理了,我照样能打你,我打得你毁容,相当于整容了吧。”   “你才是流氓!”   “呵,你不凑上来,老娘忙得很,才没有空给你整容。”   赵清漪扭头就走了,找了一间营帐要作休息,虽然困倦,一时却睡不着。   今天晚上也有暂时停止战斗的事,脚盆鸡最初进攻不利,被种花军击退,那么过几天脚盆鸡的航母和援军就要来了。   现在停在种花家长江出海口的是“能登吕”号。   到31号,也就是后天,两艘航母“加贺号”、“凤翔号”及以4艘巡洋舰、4艘驱逐舰和7000海军陆战队援军就要到种花家海域了。   “加贺号”航空母舰是由战列舰改装的,标准排水量38200吨,满载排水量43600吨,1928年服役;“凤翔号”是由商船“若宫丸”号改造过来的,标准排水量7470吨,满载排水量9494吨,1922年服役。   两艘航空母舰同编为第一航空战队,这次事件,编入对种花江南一带的作战序列,执行运载飞机的任务,并且发动世界史上第一次舰载机空战。五六年后,它们又再到种花家的海域,也是脚盆鸡侵略种花家的海军主力战舰。   而之后大名鼎鼎的“出云号”装甲巡洋舰也要过来耀武扬威。   赵清漪猛得睁开眼睛,看看这间小茅屋,黑夜中也没有人,她就遁入了空间。   系统被她呼叫,大约过了一分钟才过来。   【大姐,你叫我干什么?我很忙的!】系统被戳破谎言泡泡后,也不会动不动叫她“9527”来装逼了。   赵清漪说:【你有没有什么高科技产品上架,我要买。】   系统说:【商城里你自己找。】   赵清漪顿了顿,说:【你那些不行呀,像迷烟弹之类的,单兵作战的好武器,但是对付不了航空母舰呀!】   系统小圆球啪一声掉在地上,还不受控制地滚了滚,赵清漪走过去捡起那个球,一边摇一边说:【系统君!你不要死呀!你死了,我怎么办呐!系统君!】(注:请参考穷摇戏片段)   系统厉声骂道:【我没被你吓死也被你摇死了!】   赵清漪说:【你没事就好,咱们可以好好说话了。我要买能炸了脚盆鸡航空母舰的武器,多贵都买!应该不会很贵吧?你不是连科幻未来世界的位面都能去吗?】   系统说:【大姐!你搞笑吧,你是来完成任务的,你看你都在做些啥呀?我是让你有所作为,但是没有让你异想天开!】   赵清漪道:【原来你堂堂系统,连30年代的脚盆鸡改造的航母就把你吓倒了。】   系统说:【那不是一辆坦克,怎么说也是一艘航母好吗?就算它们都是改建的,那基础的东西都有吧?你就算用轰炸机轰炸,都一时击不沉吧。用导弹差不多得要东风什么型号了,你用你的脑子想想。】   赵清漪惊道:【你还有东风吗?快给我来几枚……不过你给我,我也不会安装,没地安装。】   系统说:【所以呀,给你东风都没有用。】   赵清漪说:【机载空地导弹也行,我会开飞机。】   系统说:【你还是歇歇吧。】   赵清漪说:【原来你这么无能,人家男人穿越都是有高科技金手指的,然后打遍全球无敌手。】   【……】   【我怎么会跟了你这么个没有出息的系统,脑子里就是花样一百零八式,就爱炼那种药,我对你太失望了!】   【……】   【超级水雷,有吗?我去江海海域附近布下超级水雷,他们不知道种花家有这种技术,肯定被炸个里嫩外焦。水雷是很难排除的,这我知道。那你只要给我弄一条布雷艇就行了,德国的磁性沉底水雷就可以,是二战时代的东西,这不会为难你吧?】   (注:世界上最早的磁性水雷是由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首先研制成功的。1939年9月,德国在英国泰晤士河口到哈姆贝尔附近的海域布设了磁性沉底水雷。英国使用已往对付触发性锚雷的扫雷具进行了扫雷,但一无所获。而当英国军舰进入扫过雷的海城时,却先后有17艘军舰被水雷炸沉。后来一架德国布雷飞机把磁性沉底水雷误抛在距离岸不远的浅滩。才使英国得到了2颗磁性水雷,经解剖研制发现了其中奥秘。)   【你……你真的疯了……我是让你当一个有作为的人,而不是纠缠在几角恋中非要喜欢一个少爷的丫鬟。但是也没有……】   【你给不了水雷,那你上架东风呀!】   【说了,给你,你也发射不了的,你给我停止满脑子的不合时宜!你已经严重偏离路线!】   【你不给我水雷上架,我要换系统!我抗议!】   【……】   【别人家系统都能有的,就我没有,为何你那么穷逼?】   这话多想孩子抱怨别人家的父母怎么样怎么样,自家父母不行,系统也不禁被触动心事,翻了翻白眼。   系统骂道:【够了!你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赵清漪却目中含泪,说:【他们还是花一样的年纪,他们是最该幸存下来的人,去看看山河无恙的时代……我只是想就这一次……】   系统怔怔看她,说:【够了,我去别的系统那逛逛,二战时间的货是吧,我看看吧。这种东西,花大积分买来,脚盆鸡的船撞不上来,我可不管。】   【好,总之付出过努力了。】这个时代,种花家根本就没有水雷,何况是非触发性的磁性水雷,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让他嚣张。   不过,赵清漪是没有想到系统说是去找二战时的武器,找来的又是让她掉眼珠子的东西,这是后话。   ……   休息一晚,赵清漪一早起来。今日已经是30号了,不过两军都进入了暂时的停战,所以见到了外面一阵平凡的忙碌,除了那些伤员。   在停战的时候,各部队加紧布防,赵清漪此时去前线倒也遇不上脚盆鸡了,于是就让霍飞带人去帮忙抬担架,他们是男人,做这些体力活是应该的。   而她带了自己的药箱去了伤兵营。因为医护人员缺乏,那些看着没马上生命危险的伤兵是要靠后处理的,可是这也让他们十分痛苦。   赵清漪走进营中,看着近两百个伤员就那样躺在干草垫的席子上,至多披着破旧的棉被御寒。   她压下酸意更加走近了一些,忽然一个伤员喊道:“赵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赵清漪一见,是一个6团的伤兵,昨天被她们一起带回来的。   “小李子!你还好吧?”赵清漪朝那伤兵走过去,他的手臂中了弹,没法开枪了,所以回后方来养伤。可因为一时没有生命危险,轮不到做手术。   小李子说:“这小伤。”   赵清漪过去坐他身边,说:“过来我看看。”   “你还会看伤吗?”   “会一点。”   “我以为你又去前线了!”   “现在脚盆鸡和我们暂时停战,要过几天再打了。前战正在防守吧。”   小李子身边的几个士兵都不禁瞪大了眼睛,军营就是个和尚窝,母猴子都是天仙,何况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比护士们都好看。   “小李子,这位就是你口中的赵姑娘?不会吧?一点都不威猛呀!”   “是呀,是呀!这不像是战场女英雄,娇滴滴的。”   “就她这样的姑娘能带人和你们6团1营的人俘虏脚盆鸡一个大队?吹牛吧?”   一个个伤兵看到有女人,又有天生的凑热闹解闷的性子,纷纷看来,八卦议论。   小李子说:“当然是真的!我们团长是要将脚盆鸡俘虏送到蔡将军、蒋将军那的,到时全军都会知道!”   又有小兵好奇看看赵清漪,说:“姑娘,你敢打鬼子?”   赵清漪笑道:“我能不能打鬼子,你伤好后,有机会看看不就得了?”   这些伤兵见漂亮小姑娘笑得灿烂,不禁心花怒放,身上的伤也觉没有那么痛了。   赵清漪给小李子用酒精清理了一下伤口,再换了一条干净纱布包起来,到时取子弹难免还要开刀,不过换干净的纱布也舒服一点。   赵清漪一边给伤兵们清洁一下伤处,一边也吹起牛来,说起与脚盆鸡的战争历史。   先说起唐代时唐军一万四千来人与倭国四万两千人在半岛白江口进行大战。   “水战中大唐将军刘仁轨指挥船队变幻阵形,分左右两队将倭寇包了饺子,倭寇船只相互碰撞不能回旋,水兵大乱。最终一把火将倭寇船只全部烧毁,数万倭寇不是被杀被烧,就掉大海里喂了王八!”   众士兵击掌大喊:“好!好!”个个眉开眼笑,一时忘记了伤口之痛。 第128章   赵清漪又接着说:“所以,此后倭寇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不断派遣唐使来学习我们先进的文化,像他们天皇呆的京都,都是仿照大唐长安建的。之后一千多年,东亚东北亚都是我们说了算,他们也认为我们种花家的人更先进血统更高贵所以都很自卑。甚至倭国的女人如果在海边遇上个种花家的船员发生意外漂泊到那边去,都会想尽办法,呵呵……让他给她留个种。这样生出的孩子就有种花家高贵的血统了。因为倭寇男人差不多都是又矮又丑,那是因为他们穷了饿了千年长不高,当然也是人种问题。像我们大汉朝时曾经赐给他们的所谓天皇,就是现在他们的裕仁小儿的祖先一方金印,叫‘汉倭奴国王’,就是说脚盆鸡是我们大汉朝的藩属国,‘倭奴’是什么意思呢?‘倭’就是矮小的意,‘奴’就是奴才,我们的大汉皇帝是说你是‘矮小的奴才之国的国王’。”   在场伤兵不禁又是哈哈大笑,一个个神采飞扬了,忽然一个声间插口道:“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活在祖先的荣耀中有何意义?有祖先荣耀不思进取,现在人家照样超越你,照样打你。”   赵清漪看看总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是内科医生,所是他的任务不是手术,而是配合准备医疗物品,术前术后给伤员看病,这就碰到一起了。   赵清漪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   卫羽其实对她也生出了一种说不清的心思,但想她能白他一眼,怼他一句,他就比吃了蜜还要甜。   但是她却当没看到他了,他又说:“战胜脚盆鸡不是靠你这样吹牛的,我们需要的是学习先进的科学,拥有更先进的武器,改进我们的军事战术。立足现在去改变。”   赵清漪说:“你那么能耐,你造了什么先进武器了,你杀过鬼子吗?枪都拿不稳吧,弱鸡,丑九怪,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   卫羽心里又气又乐,说:“唉嘿,你是女土匪当到这里来了?”   小李子见了,不禁不乐意了,说:“这位医生,赵小姐是我们的英雄,你不能骂人。”   “我又没有说她是狗熊,就是太像土匪了一点……”   赵清漪说:“你要么滚,要么闭嘴好吗?”   卫羽垂首,抿抿嘴,说:“我又不是……是你太霸道……”   赵清漪给一个伤员清理了伤口,又捡了一包药给他,让他早晚服一粒,这个时候的人的体质还没有被各种药物用得疲了,所以药量远比后世的人节省。   卫羽说:“你又不是医生,你乱开什么药?”   赵清漪深吸口气,说:“这是我哥开的外伤消炎特效药,也是我们捐给十X路军将士的一批药,我刚刚做了皮试,不会过敏的。”   “皮试?这是……强必灵?”   “强必灵”是他们一种口服青霉素的中文药名,这必要好记。   “对呀!”   “这药很贵的,你捐的是强必灵?”   “是很贵,我们损失上百万大洋,我们工厂的工人都少领一个月的薪水支持抗战。”   卫羽说:“这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有钱也未必有用,一瓶就要八十或上百大洋……”   赵清漪呵呵:“那是别人。这药是我和我哥的厂生产的,产量不高,成本又高,所以才贵,但是有钱买不到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我和我哥身上的。”   卫羽愕然:“你们生产的?是你们发明的?”   赵清漪不禁站了起来,说:“赶快献上膝盖吧,姑奶奶恕你死罪,去领二十大板就行了!”   卫羽讶异:“你们怎么可能发明强必灵?”   赵清漪说:“我们就是发明了呀,你不服气,你也去发明呀!”   卫羽不禁深思,这个自恋自吹、自我陶醉、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人呀!可是看她亲手给伤员清理伤口,都没有嫌弃又脏又臭,一点也不显娇气。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姑娘。她原来不是炒股和开化妆品公司的吗?现在还开药厂了?   让他都奉为消炎神药的强必灵是她的厂生产的?天呀!   正在这时,忽见霍飞跑过来,说:“老板,容老爷和容小姐,还有许多江海商界的人来慰问了!”   赵清漪喜道:“是吗?那你快去帮忙……”   “你呢?”   赵清漪看看手中的活,说:“我一会儿过来!”   那个士兵说:“赵姑娘,你别管我了,我一时也死不了,你去看看吧。”   “没事儿。”赵清漪还是先清理了他的伤口,然后包好干净的纱布。   ……   赵清漪出了伤兵营,前往接待处,正见容延宗和几个商界名流来了,接待处的军官正带着他们参观营地。   这也是暂时停战的关系,他才有这份闲心。   “漪漪!”   “姐姐!”   容倾城和赵清芳看到她,就像乳燕投林一样向她扑来,两人一把抱住,泪流满面。现在江海的各大学校文化场所被炸被毁,有4万多学子处于失学状态。赵清芳和容倾城学校也暂时停课了。   “好了,我没事儿!”   赵清芳哭着说:“你要来前线,哥哥昨天听说学校被炸就出门了,昨天我们都好担心。”   容倾城说:“你们来了就不带我,我知道我没有你能干,可是我也想帮忙。”   赵清漪说:“好了,好了,你想帮忙的话,事情多着呢!”   正说着容延宗叫了她们,与容延宗一起的还有祝佬、方佬、周佬,都是容家的朋友。大家见着赵清漪也是热情的很,这种热情可不仅仅是看容家的面子,是对强者的尊重。   那接待官员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昨天就在营区转的少女就是江海商界有名的赵清漪。普通士兵不知道,接待军官的消息是灵通不少的。   这时连忙称怠慢,赵清漪笑道:“有什么怠慢的,抗战大事要紧。”   那军官也没有多纠结,带着几个慰问大佬是营账里坐,正打开收音机收听广播。这时广播中播放了抗战的临时停战协议的情况。   赵清漪陪座在几个商界大佬身边,容倾城、赵清芳还有一起跟来的祝筠筠、方若竹等人。   但是祝佬叹道:“要是能尽快恢复和平就好了!前方将士也免于苦难!”   方佬说:“是呀,这才打了两天,全江海都陷于危难,几万学子失学,我们种花家经不起再多的战乱了!”   赵清漪忽道:“祝叔叔、方叔叔,你们的愿望虽然是好,可是和平没有那么容易。脚盆鸡之所以打江海,战略上的目的是因为去年他们占了东北,多少有点国际影观瞻的问题,吃相太难看。这就像是跳秧歌,走两步退一步,打江海能吃下最好,吃不下也能转移视线,方便他们蛇吞象完全对东北的消化控制。他们在江海能占便宜最好,就算我们抵抗住了,它好像退了一步似的,可事实上他们完成了对东北的‘公开合理化’的过渡,那么我们南方在战术上是胜是败都不重要,它在战略上就是赢了,完成了《田中奏折》中的最重要的进军大陆的一步。事实上,它此时无力全面侵花,但是占住东北,消化东北,不出七年,便是猛虎下山、泰山压顶、逐鹿中原了!”   忽听账外一个带着粤东口音的男声道:“他想要逐鹿中原,就从蒋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忽见一个身材精瘦,大双眼皮,挺直鼻梁,五官俊朗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接待军官连忙起身,一个敬礼,又惶恐地说:“司令,你怎么来了?”   在场慰问团人员一听这位竟然是十X路军抗战总指挥蒋将军,不然肃然起敬。在东北一枪不发地撤回关内的对比下,十X路军甘冒违抗军令的危险也不后撤与脚盆鸡打硬仗,这种品质怎么不让人敬佩?   蒋将军微笑道:“听说江海各位贤达前来慰问积极支援抗战,蒋某就来看看。”   蒋将军说着,又向几位商界大佬拱手见礼,容延宗笑道:“蒋将军太客气了,你军务繁忙,不必招呼我等,我们来了,只为看看还能帮上什么忙,不想打扰您的正事。”   蒋将军笑道:“军民交流也是正事。”   诸位商界大佬见他如此谦和,不禁大生好感,又寒暄奉承几句。   蒋将军却看向赵清漪,说:“小姑娘刚才一番高见,实是不凡呀!”   赵清漪道:“将军过誉,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蒋将军却忧心,问道:“按姑娘所说,此次我们无论胜败,战略上都输了,将来岂不是要面对更激烈的战争?”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两国之战已无法避免。脚盆鸡占住东北,那一带有钢铁、有煤碳,章老将军经营几十年,有全种花家最完整的工业,枪、炮、甚至飞机都能造,这些都被他们占了去,力量我消敌长,怎么会不可怕?自古以来,占住东北的外族便没有不南侵的,五胡乱华、辽宋对峙、金灭北宋、元灭南宋,便是三百年前区区几万女真也南下屠尽汉人精英。江海之战胜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脚盆鸡在东北稳脚根,可怕是的又像明朝一样,产生无数的汉奸呀!”   蒋将军咬牙道:“倭寇胆敢欺人太甚!”蒋将军就想请战打东北,可是想想此时自身难保,国内外形势,又觉满腹的无奈。   蒋将军深吸一口气又招呼大家入座,大家依次入座后,蒋将军看看刚才见解不凡的赵清漪,问道:“姑娘对我种花抗战形势如此不乐观吗?”   赵清漪道:“那也不是,只是此时脚盆鸡占了东北,将来势必变本加励,如果我种花家和前明一样权贵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妄想割地苟安,内部争权夺利,又各自为政、自相残杀,宋、明之悲剧重演,也不奇怪。而且,这一回如果我们守不住,就没有元、清时代的幸运了,元、清时国虽灭,种花文明的火种却没有灭,这一回是要我们亡国灭种。概因形势又与元、清时代又有所不同。”   蒋将军问道:“有何不同?” 第129章   赵清漪说:“元、清是野蛮战胜了文明,在冷兵器时代一个国家或部落的军事力量与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并不是成正比的。如元的轻骑兵来去无踪,迅速穿插冲击的战术,横扫欧亚大陆,他们可没有宋室以文制武,层层限制,效率低下,外行指导内行。他们只要单兵能打能抢能冲就行,充分利用野蛮部落中的男人的贪婪,铁木真让士兵们抢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士兵们个个为大汗而战,也个个为自己而战,欧亚大陆无人是他们的对手。而清则是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说法,他们八旗制度,可比明朝的文官统御、太监插手军事要合理得多。一个国家不尊重勇士,怎么不让人按着头打?明朝皇帝是有骨气,可是文官换了外族当皇帝不还是他们当官吗?而脚盆鸡和元、清不一样,他是一种特别的野蛮和文明并存的,他们我们种花家的人野蛮,但是面国际上自称是文明,甚至得到一定的认可。而我们现在在国际上不是花夏文明,是鞑靼人。脚盆鸡一旦占领全种花,一定是想消灭我们的文明,根殖扶桑文明,让我们亡国灭种。”   在场众人听了无不凄哀,若真到那一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蒋将军一拍桌案,说:“但教蒋某在一日,必不放任倭寇猖狂至此!”   祝佬抱拳道:“蒋将军铮铮铁骨,拳拳爱国之心,我等也是铭感五内。若是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我等必竭力而为。”   蒋将军也心怀感激,果府欠着他们8个月的军饷,将士们连冬衣都没有,此时他却又开不了口了,到底是名将风骨,若要向商人伸手要钱,他还是要自己打点气的。   赵清漪却是最知道这些困难,不等蒋将军开口,微笑道:“祝叔叔,我已让我大哥去我账上取了50万大洋买些布匹棉花,需要组织人手给将士们做套冬衣。我去前线看过,许多兄弟都还光着膀子在雪地里打仗着。十X路军不是中央军,爹不疼、娘不爱的,果府可是有8个月没有发过军饷了。祝叔叔若是不太麻烦,在下大哥年轻识浅,办事到底不牢靠,祝叔叔可否助他一助之力?”   蒋将军不禁看向这个少女,这事儿她怎么知道,他又想她在这边慰军,定然是下头的人说的。这时这小姑娘家家说话这样豪气,而在场的大佬居然还听得住,蒋将军也暗自惊奇,但她这一出口,解了他的围,这姑娘倒真是深然人情世故,却是赤子之心,让人十分喜欢。   方佬不禁笑道:“早闻贤侄女仍是江海的财神爷,这一出手,可也是大手笔呀!方某不才,财力远不及贤侄女,却也愿尽绵帛之力,愿出十万大洋,给将士们做棉衣。”   祝佬见方佬都出了,也忙说:“你们都出了,祝某虽不才,也愿尽尽心,出十万大洋。给前方将士补一补粮食棉衣。”   容延宗哈哈大笑,说:“我这义女都出五十万大洋,我也不好不如晚辈,凑个五十五万大洋出来。这江海若是丢了,咱们谁也难保住家业呀,帮助前方将士也就帮助自己保家业。”   容延宗是爱国的,不过如果没有赵清漪,他出个二三十万大洋也是顶天了,要知道这个年代一万大洋都能在江海买栋别墅了。在场几个实在是江海的超级富豪了,如祝、方都是买办出身,现在就是与金陵豪族也是交往颇深。这个年代,果府刚形式上统一江山,四大家族浸营也还在开端,民族资本家还是有些实力的。   赵清漪笑道:“义父和诸位叔伯愿毁家纾难救国,我想前方将士士气必然更加大振,给倭寇一点颜色瞧瞧!告诉那些倭猪,他老子还是他老子!”   众人听这小姑娘谈笑风生,却因为知道她的本事也没有觉得她无礼,反而蒋将军更加仔细观察这个漂亮的男装少女。   容延宗道:“漪漪,你有事尽管去干吧,棉衣的事我会看着,还有叔伯们帮忙。”   昨天夜间,赵清恒就去找过容延宗了,他是知道这事的。容延宗也知道,赵清漪当众提固然是为了帮蒋将军开口,当然也有一点手段,她出手这样大方,在场人员只有跟风了。这样众志成城,也能让将士们好过一点。   蒋将军起身抱拳道:“蒋某就替前方受寒挨饿的将士们多谢各位贤达了。”   大家都起身回礼,蒋将军又笑道:“这位姑娘年纪虽小,但是见解不凡,豪气干云,不知如何称呼?”   赵清漪道:“我姓赵,鄙名清漪,草字子净。”   这个年代还是有名有字的,比如这位蒋将军,字憬然。不过姑娘家只有少部分有字,像赵清漪这么年轻有字的就少了。   而容延宗是商人,又是比较西化的人,子女全是上西式学堂的,所以容家没有起字的风气。   或者说容耀廷20岁弱冠时人在美国,而容倾城到底是女子。   蒋将军喃喃:“赵清漪,赵清漪!?你是赵姑娘?”   赵清漪说:“我是姓赵。”   蒋将军惊道:“昨日你去了156旅6团1营阵地?你们俘虏了800倭寇?”   “主要还是和张团长他们配合得好。”面对这样的正经民族英雄,赵清漪还是收敛了一些邪魅狂霸,自恋自吹的毛病。   蒋将军哈哈大笑,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蒋某正要找你,却听说你离开了,没有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   ……   赵清漪因为俘虏倭寇的功勋被蒋将军邀请去司令部,本来她一个编外人员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但是蒋将军实在好奇战斗经过。   特别是她手上掌握的秘密武器,如果能弄来装备部队,定是如虎添翼,加上今日一见,赵清漪言行为人十分讨人喜欢,是以他对赵清漪很是礼遇。   虽不能带到作战会议室去,却到了司令部的一间客厅,蒋将军问起她使用的武器,她也称原是为了工厂防止有暴徒破坏抢劫,从一个地下军火商那购得的。   蒋将军大感兴趣,赵清漪苦笑道:“这不过取巧,使用也受战场形势限制,如若敌军一味在远处炮击,前进时以湿毛巾捂嘴,不过两三分钟,使可散去,起不了决定作用。此等武器倒是方便游击时打伏击,正面战场还是炮兵的天下。”   蒋将军奇道:“我听赵姑娘于国际形势和军事甚是熟悉,不知令尊是?”   赵清漪道:“家父不过是一个普通会计,已经去逝了。我少时便爱读些兵书,又爱听些野史趣闻,到了义父家中时也读些国际时事。自己也就学了个半桶水,偏是爱纸上谈兵,班门弄斧了。”   蒋将军道:“赵姑娘也是当代奇女子也,那800俘虏我已见过,除了百八十个被砍了大拇指,其他都完好无损,赵姑娘也是抗日功臣呀!”   蒋将军见过停止战斗换防下来暂时休整的156旅6团1营的将士,听张团长等人说起经过,特别是张团长转述了赵清漪那句——我们不是军人呀!我们是乡民!那贵军有没有看到敌军俘虏受到自行组织抗战的乡民虐待时要誓死歼灭种花家的乡民不怕牺牲也要救出倭寇俘虏的条例?   当时在场的十X路军司令部成员和警卫兵们听了全都忍俊不禁。都说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要是种花家的女人都这样,小倭猪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赵清漪说:“没有十X路军在前线坚守阵地,我再怎么样也取不了巧,这是十X路军的功劳,我可不敢冒领。”   蒋将军只觉与这个小姑娘说话甚是舒服,这无关风月。   “此时双方暂时停火,必将迎来更惨烈的战斗,800俘虏确实改变不了大局……国事多艰呀。”   赵清漪道:“此后几天倭寇定然派更多的军舰过来炮击登岸,只怕金陵也要处于危机之中。应该在我种花水域布些□□,以干扰倭寇的海上舰炮支援,以及装甲部队的顺利登陆。”   蒋将军叹道:“我十X路军是陆军,便是愿意去干海军的活,也没有装备。”   赵清漪发现个人力量的渺小,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转而又提起精神,问道:“蒋将军,你有没有纸笔?”   蒋将军奇道:“自然有,我叫人备下就好。”   赵清漪说:“小女子不才,希望蒋将军看在同是抗倭志士的份上,花个半小时时间听小女子浅见。”   蒋将军虽然觉得她为人豪气,出手大方,更是俘虏倭寇的大功臣,但是多有靠着好武器取巧之嫌。真正打仗的还是要靠将士们——当然,这不会错。   不过看着她今日如此慷慨相助饥寒交迫的十X路军将士的份上,听一听也无妨。   文职官员取来纸笔,赵清漪拿起钢笔,就信手画着种花家江海附近的沿海地图,各个要点,清晰无比,见到这手绘图本事,蒋将军才没有一丝轻视之心。   赵清漪画了地图,又简易画出倭寇军舰标识。   她将所知的倭寇大致兵力也击也都标出来,包括被划到对花作战序列的航空母舰“加贺号”、“凤翔号”,巡洋舰“那珂号”、“由良号”、“阿武隈号”,邮轮“照国丸号”,这些主要作战舰艇和登陆船只的详细数据,以及倭寇坦克的详细数据。   至于倭寇陆军建制及其装备数据,另有倭寇的作战能力分析。   说是半小时,但是她边写边画一直近两小时,都没有弄完,直到蒋将军的警卫来说是接到蔡将军的电话,蒋将军不得不去接。   赵清漪说:“蒋将军,您贵人事忙,我现在知道的也讲得差不多了,希望对抗战事业有所帮助。”   蒋将军虽然惊讶于她所知的比一船军事将领都还多,可是这个时间当口他也实在军务繁忙,只好说过后再去拜访。 第130章   赵清漪是在傍晚时回到接待处和战地医院的,此时也正值饭点。   赵清漪一回到营地,就造成了一阵轰动,学了半天的包扎,正在吃晚饭的江海各界出身的慰问团姑娘全都围了上来。   包括容倾城、赵清芳都没有走。   “赵姑娘,你是我们全江海女性的骄傲!”   “是呀是呀,谁说女子不如男!”   “女子也能为抗战出大力!”   “赵姑娘,倭寇长什么样?”   诸女叽叽喳喳地围上来,赵清漪就算见过阵仗也不禁有些讶异,但想是自己和6团1营俘虏倭寇一个大队的事迹被传开了。   容倾城和赵清芳两人显得格外容光焕发,这比将军的太太们打了胜仗还骄傲的style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清漪笑道:“各位姐姐妹妹,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我和大家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支援了6团抗战,功劳应该是战士们的。”   祝筠筠道:“我们可听说了,说你会打枪,一枪就打中倭寇的脑袋,那个倭寇的长官开车要跑,你还能抢了摩托车追敌,将倭寇长官打死了。”   有些女孩子学习包扎,一些6团来的伤兵,早就津津乐道战场上解气的事了,这一天时间也足够传开了。再有蒋将军的亲口承认,这事就不假了。   赵清漪像种马称霸男一样有几分飘飘然,这比在奥运会取得冠军的感觉还要感动。   “倭寇大队长是张团长打死的,我只负责开车,他打机枪。”   又一个女同志笑道:“总之,我们江海也出了一位花木兰,赵妹妹就代表了我们江海女性的新风貌了!”   “是呀!”   “我们虽然没有赵妹妹的本事,不过也要为抗战献力。”   这个时候敢留在这里帮忙的女生都有一颗报国之心,这个时候,这些人是没有空像苏若雪一样去嫉恨能者和更出风头的人的。就算献慕,但想能俘虏倭寇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她们也会对赵清漪大生好感。   如容倾城、祝筠筠这样的富家女本来是要被带回家,但是容倾城坚持要留下来,祝筠筠也就留下来了,方若竹倒是回去了,要帮着准备棉衣,也是为抗战出力。   大家簇拥着着赵清漪进了一间平房,赵清漪也还没有吃饭,赵清芳忙给她盛了饭,还提醒挑食的姐姐:“这饭不好吃,不过大家都是这么吃的,而且,给我们的已经是好的了,听说将士们的饭菜可没有这么好。”   赵清漪但想自己现在都成了她们眼中的“代表江海女性”的人物了,这时候表现挑食太崩人设,于是表现出这饭菜还合胃口的样子。   忽然,营里的广播打开了,里头的官方广播响起,女播音员播报了金陵果府江先生今日刚刚通告的《告全国将士电》。   【江海之战发生后,我十X路军将士既起而为忠勇之自卫,我全军革命将士处此国亡种灭、患迫燃眉之时,皆应为国家争人格,为民族求生存,为革命尽责任,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决心,以与此破坏和平、蔑视信义之暴倭相周旋……】   【十X路军通击倭寇,英雄事迹光耀史册……156旅6团将士于29日下午4时—6时俘虏敌军第11师一个大队1000余人……】   赵清漪不禁挑了挑眉毛,就那事儿报上去,连金陵方面都知道了?也实在是甲午以来,从来没有种花家军队这样俘虏敌军几乎完整建制一个营的前例。此时正是整肃士气之时,果府那边知道,江先生也是觉得提气,居然把这事添在《告全国将士电》中。   (注:1932年1月30日,蒋通告全通《告全国将士电》,当时极大提整了全国抗战士气,历史上的事,不黑不吹。当然他在这一次之前的令十九路军不抵抗撤退的命令也不假。)   也实在是通点军事的人都知道倭寇一个大队全捉了也就1000多人,不然老江可能会在792前面加个1,这种事儿在后来别人无法计算敌军伤亡的战事中是常见的。   容倾城很傻很天真,忽然问:“漪漪,你不是说捉了792人吗?江总统的通电中说是1000多人。   赵清漪这个时候还是要给老江圆个谎的,说:“我所在的是6团1营,一个团有3个营呢!其它两个营捉的俘虏加一起,有1000多人,那也不奇怪呀!我回来时,张团长他们都还没有撤,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在场女士听了,无不觉得有道理。   吃了饭后,大家也是住战地护士旁边的通铺,赵清漪昨天休息的小房间也加了容倾城、赵清芳、祝筠筠几个少女,几个富家女也打了通铺。   正刷了牙洗了脸,四个女孩在屋里洗脚,就听门外传来容耀廷的声音。   容倾城喜道:“是哥哥!”傻妞现在都还不知道真相。   几个少女出去倒了洗脚水,容倾城已经拉着容耀廷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容耀廷因为知道容延宗曾经的提议,这时微有尴尬,不过到底还是疼爱妹妹的,远比原来的时候疼爱。   “你在这里可不能任性,如果有什么事便来找我。要是累了,你就回去,做做别的也行。”   容倾城说:“你和漪漪都在这里,我不走。”   容耀廷说:“这里还是很危险的。”   “江先生不是说了吗?为求民族之生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赵清漪本来还是不太想要面对容耀廷,他现在是个好的合作者,是个好哥哥,他会是个有责任的深情专一的男子,还有这个时代最金贵的超高学历,怎么说都是王子,可是她没有那样的打算。   听到容倾城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禁想到原来她被暴徒误抓,为保清白而自尽,不禁吓了一跳。   “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我的话就千方百计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敌人怎么死。无论发生什么事,多么大的痛苦,都不用绝望,活着才有希望。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所以人不可以乱死,不可以死得不值。”   容倾城却似懂非懂,正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死亡的逼近,所以现在能说死不死的。   容耀廷说:“好了,现在全国抗战,何必说这些丧气话?漪漪,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容倾奇道:“什么话呀?我不能知道?”   容耀廷尴尬,说谎:“是药厂的事,你别参和。”   “哦。”容倾城嘟嘟嘴,却也知他们是办正事的,她会“争宠”,却从不耽误他们的正事。   赵清漪不禁想吐嘈,但还是跟了他在营外走了走,容耀廷想了想说:“我知道,你这么好,我也配不上你,可是我只有这颗心,是配得上你的。我在想,等战事结束,我们一起兴办实业,给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我多么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有个孩子……”   赵清漪不禁苦笑,孩子?是呀,他们有过。   “哥……”   “你不用回答我,我现在不想知道你的答案,等战争结束后再告诉我。”   世上活着的都是凡人,凡人的小情小爱,凡人的国仇家恨。原来的容耀廷再情圣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种花男儿。   此时的赵清漪不恨他了,更恨这个世道,让无辜的孩子就那样离去。而他母亲的愿望下,让她来了,他再没有机会出世,也许这样更好,他不用来吃那些苦楚。   “那你为何不战争结束后告诉我呢?”   “我不告诉你,我难受。”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我可以不回答你。不过,我觉得爱情很虚幻,可能遇上谁就有可能爱上谁,凡是讲个缘字,若是无缘或是缘尽,也不必强求。我想此时在你心中,爱情的感觉一定美好的,所以对于你来说,你已经知道了爱情的滋味,至于其它不必强求。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一生,过得无悔,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要辜负自己重要的人,更不要对不起自己。”   容耀廷心中涩然,她不回答,但是话中的意思,此时她对自己是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容耀廷说:“为什么会虚幻,一点都不虚幻,我就在你面前。”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说:“哥,你是我的亲人,所以我的一些丑事也不瞒你,我呀,花心,不喜欢对男人负责,不喜欢相夫教子,绝对不是什么贤妻良母。”   容耀廷:“……什么是不喜欢对男人负责?”   赵清漪说:“就是……男人怎么玩玩女人,玩了不娶的,我跟他们差不多。我是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呀!”   “你有必要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吗?”   “哎哟,我的傻哥哥呀,都什么年代了,还名节哩!我是靠本事吃饭,又不是靠名节吃饭,那种没本事的女人当然要遵守名节,以防男人不要她呀,不然不是要饿死了?我又不怕男人不要我,不要我就再找啰,就算不找,我有钱有势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傻逼才放弃自由和权利回到宅门中当小媳妇呢!”   容耀廷不禁目瞪口呆,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认真的?”   赵清漪点了点头:“认真的。所以,抛开爱与不爱的问题,你说过我现在不用回答你。那我不回答你那个问题,但是我真没有想过你渴望的那种生活方式,咱们三观和生活追求不一样。”   容耀廷现在不是那种伤心绝望,更多的是迷茫。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去篮球场踢足球一样,主题不对,他足球踢得再好,这里是篮球场,他也不能得分呀。   可是也不能让她现在改修成足球场吧?或者他应该改打篮球?   可是他也不擅长打篮球呀!——她那种三观和生活追求,他又怎么跟得上?   她不负责,难道他要送上去被玩吗?她无视名节,难道他要和她争吵反目吗?她没有答应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她的三观是和这个时代的女人反着来的,不是追求男人不骗她、要对她负责,而是她自己不对男人负责。   这世没有傍大款的任务,所以她不求有男人养,有个强大男人四四八八什么的她带着金手指就乐颠颠进后宅养娃打退一切爬床小贱人,她可没空干这个。她比男人有钱,不当宅门小媳妇,因为她轻易能把宅子给掀了。   这一世,如果她接受哪个男人结婚,也是因为觉得合适、有缘分,理想信仰追求一致,男人没有金手指,她不求他是强大男方,但是一定要有信仰和精神的丰富。   容耀廷愕然又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直这样,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对不起呀,我也没有必要见个男人就去申明我是这样的三观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她路线不对,容耀廷无用武之地。 第131章   战乱年代容不下太多温情脉脉、深情款款的时间。   1月30日,果府中央已迁往洛阳。(注:历史上如此,直到沪战结束才迁回,大多数人知道后来的迁都重庆。其实这时就迁过都了。)   1月31日,倭寇援军抵达种花家海域,耀武扬威,援军陆战队分批登陆,在短暂的停战后,两国战事又陷入危急状态。   2月1日,倭寇军舰炮轰金陵果府首都,果府表示绝不屈服。   2月初,在江海一带战事胶着时,果府以江先生为首在徐州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对倭寇作战计划。将全国划分为四个防区,第一防卫区,其区域为黄河以北,以章将军为司令长官;第二防卫区,其区域为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以江先生自己为司令长官;第三防卫区,其区域为长江以南与闽浙两省,何将军为司令长官;第四防卫区,其区域两广,陈将军为司令长官。(注:前两人大家知道,后两个历史上为何应钦、陈济棠)   拟第一防区章将军挺进东北,以此牵制倭寇,不过章将军未积极行动,而陈将军也没有什么积极行动。果府派系诸多,政令不一,各有保存实力的小算盘,也实是因此误国。   此时赵清漪却没有时间为国事伤心,而是偷偷去了空间与系统君会面。   系统球君一边拿着小手绢擦着汗,一边介绍它新上架的产品:【我好不容易去‘争霸系统’那买了些成套设备。是……一个2300年位面淘汰下来的旧设备,不过也是贵得很呀!经理人,说好的,不管你用不用,你都得买,不然我可亏大了!那‘争霸系统’也一直在关注你,知道你想要这东西,讹诈我108种药。谁都知道他名下的经理人是个种马啦,哎哟,那种马在做任务时纳了108位美女,真是各种品种应有尽有。虽然他那方面强大,但是108位美女后宫,他还是有需要我的药的时候,他买起来毫不心疼的。这笔生意真是给‘争霸系统’赚翻了。他一边高价卖给我这些淘汰品,又低价买了我的药,再高价将药卖给他的种马经理人……】   不过赵清漪苦恼的是他的“成套设备”有几种她是在这个位面能用的。首先,那个24世纪淘汰了第二代氦-3动力航母,老兄,她只有一个人好吗?她怎么控制航母?她自己都不会好吗?一个舰员都没有,好不好?   洲际导弹?那也要给她北斗导航好不好?   赵清漪:【有没有我一个人能用的?】   系统介绍道:【23世纪粒子手枪。一块超级电池由于是微型的高技术能源可以打500发,不过这个超级电池是很贵的,30点积分一块,我原价卖给你!】   靠!她武术十段才多少钱,枪械精通才多少钱,都可以保留,一块电池要这么贵,还说是原价。   【你不如去抢!】   系统球君哭道:【是你要的!我说不行,你就各种DISS我!你不是说人家别的系统行吗?我这不给你弄来了,你又嫌贵?!】   赵清漪说:【那确实贵呀!我这一个任务才多少积分?一把枪,不,是一块电池就要30积分,我不亏死?枪多少积分?】   【300点。】   【这么贵?我这个任务才300点积分好不好?】   系统这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它没有告诉经理人,虽然她每次路线都不对,都不走套路,但是最后它都赚翻了,它是各大系统中投入产出比最高的系统。人人都艳羡它有个超级经理人。   因为不但委托人的灵魂可以给系统能量,位面气运、法力、功德也是最为强大的力量,这些东西,一旦经理人脱离位面,一半归系统,一半归经理人自己。而由于它不过是一个小格局的女子逆袭系统,一般是很少有机会得到这些的。它“升级”慢,一直不出现,说白了是吃撑了起不来。   它认识很多同类系统,如宠妃、攻略男配、攻略男主、女配逆袭、反派洗白等等系统,它们大多没有它得到得多。   所以,它就算被经理人爬到头上去拉屎了,它还是得侍候着,它在系统群中吐嘈自己的经理人有多么无理多么不听话,然后,它就被踢出了系统群。其它系统说它是在炫耀。   炫耀什么呀?它们是没有侍候过这种经理人!它们的经理人都会乖乖听系统规则,沿着委托人的任务为中心活动,完成任务后就岁月静好过日子,而它的经理人呢?   它都快被经理人折腾死了!不走路线就是她的路线,作天作地就是她的座佑铭。   系统球君:【这枪是便宜的。航母要200000点积分。】(注:系统是个球。)   赵清漪炸毛:【我总共都没有这么多积分吧?】   系统球君:【没错,你还有18600点积分未使用。但是我允许你赊账。】她前两个世界得到的积分是很多的。   赵清漪说:【赊你妹呀!这么贵的东西我又用不了,我哪来的舰员呀?我的积分还不够‘首付’,用了这玩意,我今后几世都是白打工了吧?而且,我用了就带不走了吧?】   系统球君:【舰员你可以慢慢培养。】   赵清漪说:【大哥,我买出来就是漂在海上,开又开不了。能干什么呀?氦-3能源储备可以用多久呀?】   系统来了精神,说:【这艘超级航母排水总量24万6千吨,满载30万4千吨。氦-3是一种未来世界的新能源,100吨氦-3可供21世纪的全世界使用1年。本艘‘汉武大帝’号超级航母原本满载能源是5000吨,不过,这是……退役舰,还有2300多吨……】   【卧操!就是说我要是有这么一艘舰,我就是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存在?】   【这是……称霸系统那弄来的东西,你想想呀……】秒天秒地秒空气不就是称霸种马男的Style吗?   【用了这个,我就得差不多二十世白干了,并且还是不断接衍生任务的那种,是吗?这是比现代人房奴车奴卡奴还要可怕呀!】   【呃……高科技产品到这个位面,穿越费我都还没有算你的呢。告诉你,这样的时代,以后二十世都不会有,你要用吗?】   赵清漪崩溃了,哇一声惨叫,系统球君说:【你说你想要的,你不能现要告诉我你不想要,你不想要你要说呀,你不说我不就给你弄来了。你就算不要,那也得给5000点的预定费……】   赵清漪说:【我还不起船贷呀!我不要当船奴呀,用一世就要还二十世,太坑爹了!有时一个任务都未必有1000点,你是要我欠十几万点呀!】   系统球君:【……】   赵清漪悲愤地抹了抹泪,忽然灵机一动,说:【你是不是苛扣我的积分了?做任务只有这么少的积分,为什么会有这么贵的商品?还是未来位面淘汰的,淘汰都这么贵,那别人怎么买得起?】   系统球君说:【那……系统‘汇率’不一样呀!】   赵清漪:【敢情人家是英镑,你这是韩元呀?我不干,我要移民!】   系统球君不禁跳脚:【经理人!你已经严重偏离路线了,你还要怎么作呀?】   赵清漪一把抓住系统球君,说:【一口价20000点!不然我申请跳槽!不是说有别的系统关注我吗?谁要聘我,我要跳槽……】   系统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安抚:【行啦!要不给你先考虑一下?你要是不买也不扣你5000定金?我优惠价卖一架24世纪的空天飞机给你体验一下?这种货,舰上有8架呢!这飞机可不是淘汰产品哦,我好不容易和‘争霸系统’讨价还价来的!】   要是哪个系统大神真的看上她,愿付解约千万点积分,拉她过去了,那它还混什么呀?那个“争霸系统”好像都十分厌烦它手底下的那个每一世都开后宫开到他自己都弄不清谁是谁的大种马经理人了,种马的投入产出比并不高,九成时间忙着后宫之事,那称霸系统很想把他给换了。   【空……空天……飞机?】   【对,高端新产品。200点亲情价卖一架给你,行了吗?】   ……   2月5日,战事更加激烈,9时,中央空军第6、7大队飞往江海驰援空战,但在昆山附近与倭寇机群相遇发生空战。   又在江海机场上空发生空战,副队长因机械故障牺牲。   2月11日,倭寇在Z北进行狂轰乱炸,并向十X路军曹家桥一带阵线猛攻不断,双方发生激烈肉博,战况惨烈。   赵清漪并没有带她那些兄弟上前线,她们那种保镖,与正规军根本不是同一个水平上的。他们没有受过正规军的训练,她不想他们送死。   她自己一人上前线的能量也是有限。   赵清漪看着天空又飞过倭寇狂轰烂炸。   用超时空武器是胜之不武,可是难道看这些真正的种花家男儿都死绝吗?   赵清漪驱驶老爷车,前往西边郊区,但一直没有找到一片空足够空荡无人的地方,去把她200点买的空天飞机取出来,这几天她熟悉它的性能、武器、操作就够忙了,还有在它表面也要涂个种花家空军的大标志,以免吓到友军空军。那种特殊涂料也让她忙了几天。   终于到了一片空地上,看到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违规就违规吧。那什么航母的,她现在买不起,也用不上,现在有飞机也好。   她运起意念搬出空天飞机,银亮的机身,造形好有科幻感呀,超越歼20。当然,她自动忽略了她在上面画的东西。   赵清漪走到机身门舱下头,飞机对她进行人体扫描,确认为机主本人,智能打开舱门,一个反引力原理将她吸了上去,她入座于驾驶座。   称霸系统的待遇就是好呀!   虚拟机器人跳了出来:“欢迎你,我的主人!我是本机的虚拟机器人潘安,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男人为机主时虚拟机器人当然是性感美女,而女性机主,赵清漪没有病,选择“独家配对软件”时当然不会选择能跟她比美的女性虚拟人植入本机。   “起飞吧,对流层模式。”空天飞机,既可支持平流层飞行的飞行器。   飞机如果是飞行指空目标明确,可以进行自动飞行。但是空战时,你口头指令要是觉得比手上操作快当然也可以,但是说话指令是要进行语言加工的和智能理解,战场万变,身体会比语言反应更快。所以没有人会选择口令虚拟人控制飞机。   飞机一个反引力系统开起,几乎无声的地面腾空而起,迅速飞入天空。   赵清漪指令“潘安”雷达搜索空域,然后在Z北上空有四架飞机盘旋。   “马上进入战斗准备!”   在她的驾座前,升上控制台,手柄和各种按扭。 第132章   赵清漪前世学会开飞机,有证,但是开的是私人飞机和直升机,她在海外的别墅就有好几架新型直升机是李浚龙买来给她玩的,当时国内飞行管制比较严。   她从来没有开过战斗机,何况是这种战斗机,这几天她一直在模拟机上学习这种战斗机,这时上了真机开动,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果府的飞机和飞行员都十分宝贝,轻易不出,前几日已经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根生躲在战壕里,听着外头飞机的轰隆声,感受着倭寇飞机每一次轰炸的大地震动声音。作为团长警卫连的小兵,因为不断的牺牲,他变成了班长,又变成了排长,然后今日与倭寇激烈交战,副连长牺牲了,他成了副连长,连长受伤下去了,所以,他要承担起保护团长打倭寇的责任。   狗蛋已经牺牲了,死前他还念着说要去找赵小姐,赵小姐说请他吃白切鸡和叉烧的。   战场不相信眼泪,而他几乎眼泪流干。   忽听二柱说:“连长,倭寇好像停止轰炸了。”   根生竖着有些聋掉的耳朵听,地上真的没有炮弹响了,那边张团长也从土木棚里探出身来,还活着的战士们纷纷爬起来。   大家仰头看看天空,不禁惊呆了,但见天上有一个大飞机,那是飞机吧,但是它长得和他们所感觉的飞机应该有的样子都不一样。   天上的大飞机一个垂直仰角冲上云霄,速度快得惊人,然后又俯冲下来,已经咬住一架倭寇飞机的屁股,大飞机机翼下火光一闪,然后也不丝毫滞留等待,侧过机身绕了一个完美弧度从那屁股中弹将要平沙落雁的倭寇飞机身边划过,那像是去和它说声再见似的。   根生不禁叫起来:“团长!团长!那是我们的飞机!”   张团长道:“瞎子都看得到,那肚子上画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晴天白日徽章,当然是我们的飞机。这么大的飞机,这么好的飞机,果府是怎么搞的,画得跟斑点狗似的。”   斑点狗空天飞机:怪我啰?是某女近日来天天往我身上用特殊涂料画画,一下子说画小了,要画大的,一下子又怕有视觉盲点,就怕友军看不清标志,所以每个角度都要画……我原来是个“高级皓月银”的正经科幻色,现在成了斑点狗!   身边的战士满脸泥灰看着天空,眼中饱含着希望和向往,说:“团长,你形容得真贴切。”   张团长身边的幸存战士这时苦中作乐,一阵哄笑。而曹家桥一线的阵地上,别的兄弟团和营的战士们也纷纷嬉笑“果府”新来的大飞机的可笑造型。   但见“斑点狗”又灵活甩开来合攻它的两架飞机,一个仰角冲上云霄,再一个战术动作已经快速咬住另一架倭寇飞机。   倭寇飞机机翼着火,飞行员马上跳伞,那“斑点狗”却调皮地飞过那跳伞倭寇飞行员跟前。   空中的倭寇飞行员疯狂地喊着:“雅蠛蝶!雅蠛蝶!”   赵清漪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不过先进的空天飞机捕捉到他的影像,上一世补了日语的赵清漪是能猜到他说什么。   “当我是武滕男呀!真是的!”   说着,按了一个绿色小按扭,启动瞄准,一束细小绿光一闪,穿透撕烂了他的降落伞!   “啊!雅蠛蝶!欧卡桑!撒哟娜拉!”   地上的张团长和其它懂策略的指挥官不禁蹙眉:有两架倭寇飞机跑了不赶快去追,“斑点狗”还要特意来打倭寇飞行员的降落伞,特么有病吗?果府养出的什么人呀!这么好的装备就交给这样的飞行员?   不过,这也只是瞬间,因为他们心底还是解气不已,倭寇狂轰乱炸,死了多少兄弟呀!终于,“斑点狗”给他报仇了。   看到了“斑点狗”的种花家将士们还是落下泪来,终于能看到种花家的飞机击落敌军飞机了。   那些跳出战壕的战士们蹦蹦跳跳地欢呼着,他们的身上有的还流着血。   赵清漪当然不会放过那两架飞机,这是相隔三四百年的战机,速度不可同日而语,不久就追上了,又一场压倒性的空战,两架倭寇飞机掉进了大海中。   赵清漪又打开雷达搜索,发现前方海域有八架飞机,又是航母上飞来的轰炸机,赵清漪打起精神。氦-3能源的飞机就是这点好,飞个几十年都不用加油,机上满载能源半吨。(注:100吨可抵全球一年的能耗,那是什么概念?)   赵清漪双倍音速冲上云霄先行隐藏机身,尽管有机舱抗惯性系统,赵清漪仍然一度眼睛失去视觉,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视觉,所以说飞行员的身体条件要求是很高的。   这个飞行大队的大队长清水太郎信心满满,种花果府现在没有胆子来与大脚盆鸡帝国空战,他们可怜的空军损失不起了。   他们要去把种花家的一切炸得粉碎!   这时候的飞机还不支持互相间的实时通讯,所以他还没有第一时间知道他屁股后面有两架飞机掉到种花海岸附近,直到他身旁的一架飞机炸开冒烟时,他才惊觉。   纳呢?!   然后剩下的飞机连忙分散开来,他们惊讶地看到了一架机身是他们两三倍大的怪魔怪样的“斑点狗”。   “敌袭!”但是没有实时通讯系统的30年代初的飞机,互相之间怎么叫都听不见。   清水太郎沉住气要去锁定“大型斑点狗”,可是那大家伙的速度简直是恐怖!它像一道闪电从他的机身左侧飞过。不好,对方要反咬他的屁股了!   清水太郎连忙一个仰角上升的战术动作,终于逃过一劫,正松了一口气,却见远方5号机的武田治也的飞机爆炸了。   “武田君……”清水太郎不像别的倭国军官,时常对下属打骂,他和编队的成员感情都很好,他们是他的学弟。   支那“斑点大魔狗”,太可恶了!   清水太郎发现这一瞬间就废了四架飞机,已失去战斗力,连忙返航,另外三架飞机也跟着中队长。   赵清漪在高空暂时休息了一会儿,“潘安”又出跳出来,温情款款地说:“我美丽的机主,现在是智能飞行时间,你需要放松来点音乐吗?”   赵清漪不禁感叹:果然是种马称霸未来世界来的东西,这调调真是体贴。想想要是种马坐在这里,有个虚拟性感美女机器人温柔体贴。所以,会享受的都是男人呀!   赵清漪说:“要不……你跳个脱衣舞?”   “潘安”愣住了,赵清漪正以为他的智能无法理解这个的时候,帅哥勃然大怒:“流氓!智能自动飞行结束,机主自己开!”   说着,“潘安”闪身离开了,赵清漪不禁目瞪口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跑了?不管了?智能自动飞行结束全要她自己开?这很累的呀!   使用说明上没有说过虚拟机器人还有这种操作的呀?   赵清漪只有集中精神在操作台上,然后在高空跟踪剩下的几架返航飞机。   不久,她从海平面雷达搜索中发现了大型目标,是一个航母编队。她启动计算目标数据的装置,看看数据,赵清漪一阵激动。   “凤翔号”的排水量要小很多,所以舰身也小,这一艘显然是大名鼎鼎的“加贺号”。   “加贺号”航母舰长大西次郎在舰长指挥塔中见到舰载机这么快飞回来,而且只飞回四架飞机,心中不禁大奇。(注:“加贺号”航母舰长大西次郎,昭和6年12月1日就任,也就是1931年12月1日)   看着飞机降落,舰长连忙让副官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过了不久,电话中传来清水太郎疯狂的声音:“小心!支那人的秘密武器!可怕的大飞机!斑点狗!像一条超级大的斑点狗!我军飞机不是对手!根本就看不到它!小心!小心!”   大西次郎不禁怔愣,然后怒道:“这个家伙真是太丢大脚盆鸡帝国的脸了!真是我脚盆鸡海军的耻辱!居然被支那人吓成这样!换飞行二队准备起飞!”(注:二战前日本没有独立空军,这是海军航空兵)   很快,大西次郎不会觉得清水一郎是大脚盆鸡帝国海军的耻辱了。   赵清漪自行驾驶着“斑点狗”接近“加贺号”航母编队,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这后世对这架飞机的称谓。又到后来它成了“西红柿炒鸡蛋”,大家又觉得它“斑点狗”的造型其实没那么丑。   赵清漪正要准备着俯冲机身靠近瞄准,朝“加贺号”发射钻地空地导弹,突然“潘安”又从3D播放器中显身了,穿着一袭白衣,长发垂在身后,美伦美奂。   “机主……”   “纳呢?”   “我……我不是随便的男人……”   赵清漪想说:你丫的根本不是男人,好吗?   赵清漪镇定地说:“我知道了。”   “潘安”撩起一缕长发,绝美一低头,磁性声音说:“机主从几十位‘男子’中选中我,我也知道……你的心思……”   So,她有什么心思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潘安”又说:“机主想要,我又怎么能不给,只是你们不过是风流过客,转瞬即忘,又贪恋沉沦在别处风月,只可怜我们却是一生一世的等待……”   赵清漪完全愣住了:这是什么模式呀?说明书里没有呀!   赵清漪说:“潘安呀,要不,还是算了吧,是我不对……那个……我不该起歪心……”   “潘安”说:“你是不负责任了吗?”   “啥?”   说着,看他去解袍子了,赵清漪目瞪口呆,这个种马称霸系统弄来的高科技产品,她HOLD不住了。   “潘安!是我不对!你住手!你是好人家的男儿,我一定以礼相待,不用脱衣服!”   一个虚拟机器人,搞什么呀!   “潘安,我现在在打仗呀,这是很严肃的事儿,这件事咱们以后再沟通,好吗?”   “潘安”看了她一眼,然后消失了,她深呼吸三下,然后想要控制空天飞机俯冲,却发现天空又有一个飞行中队飞机在下层天空编队了。   不先收拾了它们,她俯冲轰炸“加贺号”也麻烦,他们全自杀式向她冲来,空天飞机也要损伤。 第133章   赵清漪见这个航空编队是要从后腚、左右两翼攻击“斑点狗”,她暗暗骂道:小倭瓜不自量力!   一下子双倍音速飞行到高空,他们就没有办法了,这是空天飞机,能在平流层飞行,而二战前的脚盆鸡飞机,哪里能达到那样的飞行高度。   就算他们行,这速度也跟不上。   赵清漪又从万米高空冲下来,正从屏幕上看见她下方有两架飞机他们之间相隔两三百米,双双锁定目标,发射微型空空导弹。   那微型空空导弹从机身两翼如流星飞出,倭寇飞机已经发现危险,想要逃跑,但是导弹拥有制导锁定跟踪功能,除非它的性能超越了它跟踪的极限或者被诱饵弹干扰撞上炸开。但是三十年代初还没有诱饵弹。   两团火花在空中爆炸,一架连人带机被撕成碎片,一架飞行员跳伞了,飞机被撕碎。   赵清漪又架驶着“斑点狗”在“加贺号”上空一个斜身仰角盘旋,活像是向“加贺号”炫耀,它确实是。   巡洋舰“阿武隈号”的舰炮朝天,愤怒地向可恶嚣张的“斑点大魔狗”开炮,但是“斑点大魔狗”哪里那么容易被打到?就算它低空飞行,它的速度也不是这种舰炮能打到的。   万炮齐鸣都打空,它冲上云霄,在脚盆鸡海军官兵以为它走了,噩梦结束了的时间,军官们从望远镜中看到高空俯冲下来的一个黑点。   “警报!警报!”   “阿武隈号”巡洋舰上警笛长鸣,开足马力往前冲,就想躲过“斑点大魔狗”的这一次俯冲轰炸行为。   舰上水兵和炮兵乱成一团,舰长双目圆瞪,额现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鬼!支那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恶魔飞机?   在那外皮滑稽的“斑点大魔狗”离“阿武隈号”巡洋舰还仅剩约100米时,大魔狗腹下钻出一枚造型精致的中小型钻地导弹,精力十足地朝舰冲来。   “不!”指挥塔上的舰长岩村清一大佐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狗蛋”朝他的舰体冲来。只瞬间,他的话才刚叫出口,那枚“狗蛋”就一声巨大的闷响,没有第一时间爆炸,恶毒地钻进了甲板。   “阿武隈号”舰身振动,岩村清一大佐在那瞬间还能在指挥塔上看到甲板上冒着烟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陷空洞口。(注:历史上,日本海军“阿武隈号”巡洋舰舰长岩村清一任职时间是1931年12月1日—1932年11月15日)   然后一声剧烈的震动巨响,火焰从内而外膨胀,撕裂了这艘钢铁巨兽,火浪飞升,将四百多名舰员水兵都当作烤蚂蚁一般席卷。指挥塔也被撕碎,舰长再也看不到天空,他眼里永远停留在一片火海中。   “加贺号”舰长大西次郎看着“阿武隈号”巡洋舰就这样被爆炸撕碎,心痛得胸膛起伏,目中含泪,他沙哑地喃喃:“岩村君……可恶……”   航空母舰本身的舰炮火力不强,此时巡洋舰都完蛋了,而那么多舰载机都干不过支那人的“斑点大魔狗”,大西次郎忽然像是预见樱花终会零落一样预见自己的未来。   “斑点大魔狗”没有令大西次郎大佐失望,没过多久,太看到了它嚣张的俯冲,舰员们已经大惊失色,然并卵。   副官抓着他的手,不顾冒犯:“大佐阁下!快跑!”   大西次郎甩开了副官的手,语音平静:“跑?跑哪里去?”   他整理好海军制服,忽朝东北方跪倒,喊道:“天皇陛下,臣对不住您呀……”   他感受到了舰体的不同寻常的震动,然后指挥塔里的一切都被剧烈的摇得脱落。   在爆炸之前,大西次郎把军刀刺进了自己的肚腹。   “加贺号”和“阿武隈”号覆灭了,赵清漪没有再去向那些小型舰艇下手,杀鸡焉用牛刀?   这些够它们崩溃了。   赵清漪又调出机身状态资料,知道这是装弹量远比这个时代的飞机要多得多的空天飞机。   她有些爽快:这样能干掉两艘脚盆鸡军舰,她这一回穿越就算积分亏本也值了。   正要返航,却看见海平面东方日落,赵清漪看到“日落”忽然来了灵感。人家脚盆鸡炮轰金陵,她为什么不能会轰炸东京?就它的首都古城金贵,种花家的古都就那么贱吗?   “潘安,启动平流层自动模式,目标东京!”   “是,机主!”   现在改变成一本正经模样的潘安得令,机主操作台自动收起,而机座也调整到飞行员更舒适的姿态,并且向后移动。   哎呀,想上厕所了,不过这时候空天飞机正在上升中,不能离开座位。此型号空天飞机的飞行极限高度是100千米,平流层为20—50千米。   赵清漪前世作天作地,但是还没有到过平流层,没有当过航天员。   等上升到25千米时,飞行器进入稳定时期,她可以走下座位,这架战斗机有普通战斗机的2.5倍大,它在支持平流层智能飞行模式,所以有个小舱室。   赵清漪发现到了这里她几乎处于失重状态了,去了一个刚好可以蹲一人的小型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然后再到机舱里透过特种材料的玻璃看外太空,又看看下头的地球。这时她能感受到地不是方的,但还不是在月球上看地球的那种感觉。   不过很快她也看不清了地球的样子了,因为已是晚上6点。   “大约18分钟抵达目的地,机主现在可以放松一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看着“潘安”的3D影像,赵清漪咳了咳,在食品箱取了一瓶水喝,说:“没有,谢谢。”   “潘安”不禁有丝失落,赵清漪说:“果然是24世纪的货呀,飞到东京加在一起都不用半小时。”   “潘安”解释道:“极限速度是15分钟,但是由于距离太短,其短时间上升、下降、速度太快了惯性就太大,这些操作不利于机身保养,所以这种距离飞行的最佳速度为28分钟。”   赵清漪摸了摸下巴,说:“这回系统球君的货靠谱了。”   这样好的东西才卖200点,哈哈哈太爽了!   这种马称霸系统的东西就是好呀,在它手底下打工待遇超级棒的呀!   种马怎么那么好命,有这么能耐的系统君呢?   (称霸系统:小姐,我叫称霸系统,不是种马称霸系统,不要把我和种马捆绑,谢谢!啊!我要换经理人!那个每个世界都要嫖上千女人的种马经理人真是够了!)   种花家晚上六点半时,东京晚上七点半,冬季的七点半,天已经黑暗一片了。   现在的东京还没有后世那样繁华,百姓的住房主要还是传统的木质结构住房,这也是为何二战时,美国李梅将军采用火攻战术能奏效的原因。   赵清漪看着夜视摄像机拍摄的影像,其实这时代的东京还是挺美的,再过两个月,应该会樱花盛开吧,如果有个美男相伴,那是多少风流浪漫。   “锁定皇宫位置!是否下降高度?”   赵清漪听到“潘安”问她,回答:“先准备好燃烧弹。”   “潘安”道:“其实燃烧弹也不一定对付得了脚盆鸡天皇,他们肯定有地下室的。我建议机主可以用大型钻地弹,保证地下室都炸塌掉。”   “那就两颗,再买要很贵的,省着点花。燃烧弹便宜。”   “我以为你想杀脚盆鸡帝国的天皇。”   “想是想,不过现在真杀了他们的天皇,本就偏心脚盆鸡的西方列强更是不讲理地帮着脚盆鸡了,要是弄个制裁禁运,我的药厂要暂时关门。如果再弄个联合反种花,咱们种花家是不是会在二战中和脚盆鸡换位置成为战败国?”   药厂的原料都是进口的,这就可见一斑。一个国家的基础还是经济,经济封锁起来才要命,到后世的大国较量都是有关贸易的。   其实另外还有一点,此时真的做过火了,她也不知道国内局势会怎么样,要是内战打个二十年,种花家就真的没有救了。   要真正救种花家的万千百姓,并不是依靠一两样超级武器可以完成的。   而是种花家需要一种新的社会秩序,人民当家作主,进行经济建设,发展完整工业,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人人吃饱穿暖。   此时不说杀了裕仁,就算能夷平脚盆鸡国,种花家的人民就能马上吃饱穿暖吗?   看问题不要太天真,她不是那种离开金手指就是废物男人的种马,也不是文盲小白。   青日会像是一个分赃团伙,就算其中有好人,可是大势如此,劣币逐良币。看他们在后世弯弯的表现也可窥见其无能的本质,不能指望四大家族来带领人民走向温饱小康。   这是亿万百姓和种花家的真正未来,她不想在种花根本就没有工业根基时做出像是能与全世界为敌的姿态来。   这回,她只要报复脚盆炮轰金陵、江海等血债,并解救下前线更多的饱受脚盆鸡飞机舰炮摧残的同胞将士,最好不要扩大化冲突局势。   赵清漪作为后世之人也要有历史责任的大局观。   她用着种马的装备,但她不能真的成为种马。   要裕仁天皇的命,如果现在可以做到,将来也可以做。这个恶贯满盈的人,历史上还寿终正寝,天道何其不公呀!   长叹一口气,赵清漪在这一刻觉得个人是如此渺小,尽管她现在正“高高在上,居高临下”,面对历史洪流,一个有身份的人的生死并不能左右什么。   赵清漪平定下心绪,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时,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重新坚定、睿智、清亮。   “进入机主驾驶模式。”   操控台重新出来。在公元794年以前历代天皇住在奈良,而之后迁居京都,到明治之后迁居江沪(东京)。   赵清漪看着东京中心地区的皇居,它占地17公倾,护城河环绕,外苑、东苑、北之丸公园清晰可见。   在皇居中央是正殿“松之阁”,皇室活动和外交活动都会在这里举行。   显然,尽管“斑点大魔狗”的声音比一般飞机要小得多,但是皇宫护卫军仍然发现了,一时之间皇宫灯火通明。   下头的皇宫护卫军和陆军航空部队通讯,询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但是陆军航空部队也是一头雾水,这黑灯瞎火的,飞机怎么可能起飞?(注:二战时期,飞机都是白天飞行的)   但是保护天皇的禁卫军还是临时将裕仁等皇室成员转移到地下室中。   赵清漪看准了“松之阁”首先就往下投了一颗“狗蛋”。   然后,到皇居楼阁之间,再投了一颗燃烧型的“狗蛋”。   震天响中火焰似一朵大型的蘑菇,那白磷一沾物品即然,不燃完不痛快。顿时皇居诸多古色古香的宫殿处于一片火海汪洋之中。 第134章   赵清漪炸了、烧了东京皇宫后,就在诸多地基高射炮的“欢送”中离开这里。   本想返回种花家,想了想又去东京大学溜了一圈。大学里是没有皇宫那种高射防卫炮,“斑点大魔狗”复仇地尽情地轰炸。不是炸了我们的东方图书馆吗?还给你。   别人不知道,偏偏赵清漪历经现代,代代人杰,所知所识哪里会不多?   她在上个时空位面来过东京大学做学术交流和演讲,也来过后世改为国立图书馆的帝国图书馆。   “斑点大魔狗”光顾了光占地就74911平米的隶属国会的机构庞大的“帝国图书馆”。   这真是太大了,“狗蛋”下个不停。地下脚盆鸡人凄励的叫声,跪地涕泪齐流,赵清漪是听不到的。种花家的图书馆、印书馆、那么多大学、中学、小学被轰炸被烧就不会可惜了吗,放在脚盆鸡国就不行了?   你可以的,U,脚盆鸡!   世界人人平等呀!   ——终于舒服了!   赵清漪舒出一口气,她最后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去佐世堡炸军港和海军军官学校。   一个仰角,冲上浩瀚美丽的夜空。   【我是一条斑点狗,斑点狗,斑点狗~~   我有许多的小狗蛋,小狗蛋,小狗蛋~~   我有许多的狗蛋,就要送给你,就要送给你,就要送给你~~】   (注:请用《小龙人》的曲谱唱。)   一上平流层,启动自动模式,赵清漪在机舱内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看手表,种花时间都快十点钟了。   这真是好一通忙活,晚饭都没有吃。   “潘安”又陪在她身边,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阿汤哥,自我乐呵着。   “潘安”温柔地说:“机主,你……要看脱衣舞吗?”   赵清漪目瞪口呆,忙又一本正经,说:“不想!潘安,我不是那种女人,我不乱看男人的身体的……”   一个虚拟人真是够了,她还是守点节操吧。她是在打仗,这是很严肃的事!   “潘安”说:“我不英俊吗?”   “你很英俊,有个四大美男之首的名字,你不英俊谁英俊?”   “那机主为何不想看?”   赵清漪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潘安同志,首先我进行自我批评,我低级趣味。我没有通过你美丽的外表去看你高尚的灵魂,而把两人的关系引向肤浅……让我们去重拾我们的高尚的‘革命同志’友谊吧!今后,我再也不会犯错了,请你监督我。我决心做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情操,摆脱低级趣味的共产主义战士!”   她还是不调戏“潘安”,这可是这架飞机的智能机器人呀。   “潘安”怔怔看向她,说:“机主,你真想看,我愿意给你看……”   “你不必说了,我是不会看的。今后咱们就是纯洁的好朋友和革命同志了。”   “潘安”不禁有些失落,他也想知道“爱”的滋味,可他只是一组虚拟数据。   赵清漪忽然想起来,说:“咱这一炸是爽快了,但是今后我把你放哪呀?”   这都买来了,就是在这个时空位面用的,哪里能动不动就收回去,而且这样大的东西常常收回去放出来可是很废精神的。   她都开着它去空战了,人人都知道有这架超级飞机了,总是这收来放去的,万一让大家看到,发现她有什么“空间能力”,那也太玄幻了。   借鉴一下前辈蜘蛛侠和超人,他们都是要保守秘密的。   可是他们保守秘密,只要脱了马甲就行了,她不是呀!这么大一架飞机!   “潘安,我该拿你怎么办?”霸道总裁的语气。   “潘安”微微一笑,说:“机主看的是低配版的说明书。”   赵清漪说:“当然!高配版的说明书若印刷出来有五本高阶英汉词典那么厚,我看得过来吗?”   忽然前方的控制台中的盒子一取出了一个“手表”,“潘安”指示她戴上,赵清漪将手表带上。   “潘安”笑道:“你要是不用飞机时,飞机可以呈休眠状态飞到50千米高空做一个同步小卫星。你需要时就按一下按扭,飞机就飞下来接你。”   赵清漪:“还有这种操作的?太酷了吧!”   “潘安”笑得甜蜜说:“我也可以呆在手表中陪着机主。机主想见我,随时开启手表就行了。”   他就是一组数据,有硬件条件,他就可以寄生,何况这就像华为手表和手机一样,表和飞机是配套的。   赵清漪心想种马称霸真爽呀,太酷了,这是召唤兽模式吗?   “这好呀,我就可以不承认我是机主了呀!就算被人抓到我可以装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飞机会自己飞走呀!”这个年代谁会想到里面没人就能肺呀!   “对。”   说着,他们已进入种花地界,她重新坐好,飞机下了平流层,再到对流层。   通过夜视摄像功能定位原来的起飞点。飞机在反引力系统的力量递减中,缓缓降落。   赵清漪听着“潘安”指标启动同步卫星休眠功能,然后她走出驾驶室,到了下机点,反引力系统将她缓慢送下了地。   牛叉轰轰的高科技呀!   赵清漪走出了飞机小腹,冲它挥了挥手,高兴地说:“保重呀!”   就见那表皮都是大大小小的白日徽章的科幻飞机自行升空,一个盘旋,黑暗中,她已经看不见了。   赵清漪打着手电走回藏车的点,忽然跑出几个人影,赵清漪连忙要拔枪,却见手筒亮了起来。   “漪漪!”   喊她的是容耀廷,就见草丛灌木丛中钻出了好多人来,霍飞和几个兄弟也在,连林青云都在。   赵清漪惊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今天赵清漪失了踪,霍飞虽然得她打了招呼她没有事,她就是自己去前线看看,不让人跟着,可是这怎么能让容、赵两家的兄弟姐妹放心呢?   一直到晚饭都没有回来,容耀廷就打电话去给林青云,他到底是江海的地头蛇。   从打听最后见过她开车方向的蛛丝马迹到观察车辙,因为怕她落入脚盆鸡的手里或者受什么伤,就人员尽出,遍布撒网,总算发现了停在灌木丛中的车。   他们就在附近找线索,不管是受伤还是有什么意外,总是这一带断了联系的。   都到半夜了,众人正感到绝望时,听到天空的声响。   脚盆鸡的飞机在黑夜也能出来?   这个概念闪过脑袋,让所有人心生忌惮,大家也就息了声音,在暗处隐蔽,以防脚盆鸡的飞机会轰炸他们。   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居然缓缓垂直下降,它也不用跑道。机身上“白日徽章”在黑夜中还可以看得清,白色总是易见得,特别是还有月光。   那是一架大飞机!   最后他们惊见那个大飞机居然将赵清漪“吐”了出来,当时舱门打开,黑夜中的光是那样明亮。   那架大飞机又飞走了!   容倾城扑上来,惊叫:“漪漪,那个是什么?!你怎么会从那里下来的?你去哪了?”   赵清漪暗想:说好的超人、蜘蛛侠、柯南模式呢?说好的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的呢?   他们这是在这里开会围观,就差买个大瓜了!   赵清漪平静地问:“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林青云眯了眯眼睛,说:“那么大一架飞机,晴天白日徽章那满机身像打补钉似的,你当我瞎呀?”   赵清漪哈哈哈,只有容耀廷眼神高深莫测,心中自有猜测,却不说出口。   赵清漪咳了咳,说:“就是跟它……去玩了。”   容倾城:“去哪玩了?”   “嗯,东海。”   赵清芳挤进来,问道:“姐姐,那是飞机吗?飞机是这么飞的吗?”   还是容耀廷打圆场,说:“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先赶回去吧。”   所有人都心存震惊和好奇,不过容耀廷的话也没有错,这里离营地都有三十里,要是遭遇渗透进来的脚盆鸡人,那可是很危险的。   不过既然离营城都有三十多里了,离家也差不多是四十里,林青云也是要回家的,于是大家只有开车回市区去。   ……   2月12日下午,脚盆鸡方向果府提出严重的交涉,果府卑鄙的无耻的灭绝人性的派出了一架“斑点狗”大飞机轰炸脚盆鸡皇宫、东京大学、帝国图书馆。   《申报》等报纸上赫然登着这条爆炸性的新闻,而英、美、法、意等国大使又表示愿出面调停此事。   2月13日,由于2月12日的暂停战斗,第五军和第十X路军的张将军、蒋将军、蔡将军及以下团级以上军官抽空要召开军事会议。   会议开始前,几位大佬还没有到,但是师团级几乎都到了。   那张团长看到过“斑点狗”,现在又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不禁眉开眼笑,说:“果府飞行员这次长脸了呀!这回可真是干得漂亮!哈哈哈,他娘的小倭瓜的皇宫都被炸了!果府原来藏着这种大宝贝,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   张团长又和他相熟的方团长说:“你也看到那一仗打得漂亮吧?”   方团长之前的阵地和他相临,所以当然也看到了,说:“飞机好是好,就是模样太难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军政部都不管吗?飞机涂得跟斑点狗似的,他们也敢开出来,不怕有碍国际观瞻?”   又一个王团长拿出一张报纸,说:“你看,还有战地记者拍的照片,不是很清晰,不过这样子是丑。不像正经军部飞机的。”   于团长过来笑道:“管他们怎么搞,这下脚盆鸡也总会怕了吧,他们打了这么多天损失的人也不少。它轰我们的金陵,我们炸他们的东京,来而不往非礼也呀!”   在场的人听了,不禁又哈哈大笑,几十年都没爱么痛快。   张团长又说:“不知道小倭瓜的天皇是不是还活着,要是活着真是可惜了,空军这一突袭报复,干得漂亮呀,怎么就不炸死他娘的呢?”   “是呀,是呀……”   张将军也在和蒋将军、蔡将军讨论,因为英美法等国出面调停,从12日下午开始,两方又达成暂停战斗的协议,等待调停谈判结果。江海一带就是第五军和第十X路军协守的阵地,下一步的安排,两军自然要商量。   张将军还是属于中央军体系的,已然得到果府传来的消息,他知道那架去轰炸东京的不是国军的飞机。再说,飞机身上的晴天白日徽章哪有涂画成那样的?跟开玩笑似的。 第135章   蒋将军奇道:“不是果府的飞机?怎么可能呢?文白,那谁还会去轰炸东京?”(注:历史上第五军军长张治中,字文白。)   张将军道:“果府又没有航母,我们的飞机如何能飞去东京轰炸?要是有这个能力,将士们何需吃这些苦?”   蔡将军说:“那可真是奇怪了!那国际上英美法等国还会去轰炸东京嫁祸给我们吗?”   蒋将军道:“我倒不觉得是列强嫁祸,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这一炸,把脚盆鸡都炸傻了,不敢猖狂,才又急着让英美法调停。”   张将军道:“此次结果如何尚未定局,我等身为军人,还是要注意,不要放松警惕,脚盆鸡还是有可能再卷土重来的。”   三位将军讨论着,又去了会议大厅,因为张将军是中央军的,所以,此次会议由他主持,他报了这一次江海一带抗战的艰苦和成果,缅怀了牺牲的将士们。   然后再说起此次暂时停战,但是决不能放松警惕,各单位仍要继续坚守阵地,直至全面停战,倭寇退出种花家为止。   然后,由宣布了参谋部的换防和休整的命令,当众宣布。   宣读完参谋部的调令,忽然,司令部文书进来,递上一份最新的报纸,张将军一看,又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种花果府飞机海上击沉脚盆鸡‘加贺号’航空母舰和‘阿武隈号’巡洋舰》   事情也发生在2月11日下午,在中花近海海域漂浮着一些油渍、尸体,一场海战的痕迹也难以掩盖。其实,有英国的舰船在不远处观察,英国和脚盆鸡关系在二战前一直不错,此事英国批露出来。   幸存的脚盆鸡海军军官声称是种花家果府的一架像斑点狗的大飞机所为。   张将军当即让参谋念报纸,这是按英国人的描述批露的,虽然言语中有暗暗向果府施压的偏向,但是数据都是差不多,两艘主力舰船被击沉,还有那满舰的舰载机。   在场将士听了无不开颜,大叫活该。   ……   很多伤兵已转移到后方正规医院去了,但是伤兵实在多,临时战地医院还是人满为患,很多江海市民学生自行组织,在这里照顾伤兵。   赵清漪的医术其实比大多数的医生都好,所以也在这里帮忙,而容倾城等人当然也留下来了。   忙了大半天,赵清漪正偷偷自己煮面吃,容倾城拿着一份《申报》走到赵清漪面前,指着上面不怎么清楚的照片,说:“是不是?”   赵清漪拿起报纸看着,骂道:“什么?那么帅的飞机叫‘斑点狗’?有没有审美的呀?就算是斑点,那也是波西米亚小圆点好吗?”   容倾城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说:“漪漪,这是重点吗?”   赵清芳洗了要烫的白菜进来,也坐了下来,说:“是呀,姐姐,你说的是重点吗?”   赵清漪说:“那叫‘梅花鹿’也好听多了!”   容倾城深吸一口气,说:“漪漪,你觉得我们想听这个?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赵清漪说:“你说的没错,是它干的,你从报纸上也看到了呀,我也告诉你,是它干的。”   容倾城问:“‘他’是谁?果府飞行员?你跟去干什么?你也别欺负我没有见飞机似的,飞机照片我也见过呀,和你那天坐的那架不一样。”   赵清漪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它是哪里的。偶然遇到,它说带我去飞去浪,那我就去了。它也不告诉我它住哪。”   赵清芳却看看报纸,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飞到脚盆鸡国去轰炸?”   “它快呀,半小时就到脚盆鸡国了,可好玩了。他说我想炸什么就可炸什么,哈哈哈,我就把脚盆鸡皇宫给炸了,它炸我们的图书馆和大学,我让它把脚盆鸡的也炸了。它对我可好了!”   容倾城听着入了神,托着腮,叹道:“这真是盖世英雄呀!漪漪,他帅不帅?”   “必须的!”   容倾城悠悠出神,说:“漪漪,我也好想突然有一天,有这样一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呀……”   赵清漪心想:那真对不起了,我不是男人呀,不然这个愿望可以满足你。   赵清芳的重点却不是在盖世英雄上面,追问:“那飞机能快成那样?”   赵清漪点头,赵清芳喃喃:“这么厉害的飞机,我们不可能生产出来呀……不像是果府的飞机,姐姐,你真的会什么都不知道?”   赵清漪说:“它哪里来的我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我造的,我只管坐它就好。”   赵清芳说:“那飞行员为什么带你去飞?”   “我美呀!”   “他……他……要娶你?”赵清芳脸色也不禁红起来。   赵清漪说:“哪跟哪呀,它是一位姐姐!”   容倾城听了不禁吃了一惊:“是一位姐姐?!你不是说很帅嘛!”   “姐姐是很帅呀!她说,以后把她的飞机给我……”   “真的吗?”   “那是将来,现在还没有。”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说着,赵清漪反正是“蜘蛛侠”的身份被抓现形了,也就承认和飞机有关系。   反正别人又找不到飞机,他们是看着飞机留下她飞走的,他们一直先入为主觉得里面还有人。   所以飞机的来历就不要让她来安排了。   赵清漪真是路线完全不对,比不对更不对,完全反着来了。人家是懂藏拙,她是藏不住,只好锋芒毕露了。   谁想死要弄她,她先弄死谁,谁怕谁?   一连到了20日,种花家和脚盆鸡帝国在英美法意等国的调停下进行和谈。   这一次战事因为种花家军队在陆上提前大捷,脚盆鸡两艘主力舰艇被击沉、脚盆鸡皇宫、帝国图书馆、东京大学被轰炸而提前结束。(注:历史上2月,种花是在艰苦抗战的情况下取得了大捷。)   果府那条“斑点狗”太可怕了,当时的海军幸存者心有余悸。   ……   赵清漪因为蒋将军的邀请前往江海防区司令部。   原本是张将军、蔡将军闲来对这位积极为抗战事业奉献人力物力,又创造了俘虏近一个完整编制大队的神话。   这时两国政府在多方调停下和谈,才有空接见感谢。   没有想到她说她受“种花神龙号”的委托,要向脚盆鸡政府提出警告。   蒋将军惊道:“赵姑娘,你说你受谁的委托?”   赵清漪拿着报纸,指着上面那张不好看的照片,说:“它。它要求脚盆鸡所有陆海军队撤出江南,否则它会亲自出手赶。能长期留在江南的脚盆鸡军人只有一种,就是死人!”   双方和谈,大约果府又是会让步,屈于各列强施压,丧权侮国,将江海列为非战之地,种花家不得驻军,但脚盆鸡却可以在许多地方驻军。   战场上无数将士用鲜血来证明了不屈的精神,却让果府这种软骨头给卖了。(注:历史上蒋还是想要‘攘外必先安内’,在《淞沪停战协定》上作出这样的丧权辱国的让步)   张将军震惊地看着她,问道:“小姑娘,你不会开玩笑吧?”   赵清漪说:“它十分钟后就会抵达这里,各位将军要是不信,便和我去司令部外的空旷地方等。看它会不会来。”   临时司令部原是一所学校后,几位将军和司令部的参谋军部、各位将军的贴身警卫都到了操场,仰望着天空,一时没有反应。   大家都觉得这个少女是在做白日梦了,她哪里能代表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飞机发声了。   “天上有东西!”   一个警卫员惊叫起来,大家仰头看去,天上真的有一个黑点,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大家就看到它不是黑色,而是“斑点狗”的模样。   这样飞机有别的飞机两三倍大,可是它的声音却小得多,所有人瞠目结舌地抬头,看着飞机在司令部低空盘旋,有时又打个滚飞掠。   大家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它身上N多个大大小小的晴天白日徽章。   赵清漪说:“张将军,这位姐姐不爱见人,所以才让我来和你们说。这位姐姐特别讨厌脚盆鸡,要是惹她不高兴,她说不定又去轰炸东京,上一回她原来还想把京都也一把火给烧了,但我说京都是仿我们大唐长安建的,长安古城不复见,见见京都也好,可能对种花有考古价值,她才算了。脚盆鸡的军队要是赖着不走,姐姐就要将所有脚盆鸡军舰都打沉了。她让我请你们帮忙向脚盆鸡谈判代表转达一句:‘犯我种花者,虽远必诛,勿谓言之不预也!’”   蒋将军抚掌:“真是奇女子也!蒋某真想见一见!”   蔡将军也激动地说:“我种花家还有这等国难时挺身而出的巾帼英雄,壮哉!”   张将军看着天空中那外皮虽然像斑点狗,可是做出的套路战术动作帅一地的大飞机,心情激动,说:“有这等国之利器,脚盆鸡还敢赖下来?张某就不信了!我……我要给江主席打电话……”其实那种自动驾驶的套路动作实战时是没有什么优势的,但胜在好看。   说着又急令下属在地上往天空拍照,赵清漪看着那些摄影师有些可怜,这飞机是动的,可不就是容易糊了。   “咳,姐姐只是不想见人,这……飞机降落在地,给大家拍一下是可以的。”   张将军回神,说:“可……这附近没有机场……”   赵清漪说:“操场就可以。”   然后,在场的将士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看着这架大飞机平平稳稳的在操场上空缓缓下降。   飞机降落还有这种操作方式吗?   几个拿着相机的人员,其中有两个是来采访几位将军的《申报》记者,有两个是两个军的文书,激动地朝着“斑点狗”一通猛拍。   赵清漪还邀请几位将军到“斑点狗”前面拍照,几位将军也一点都不扭捏。   但是他们以为飞机里有人,还朝这几乎占满半个操场的飞机拱了拱手。   拍完了照,大家让开后,赵清漪轻轻按了按手表上的按扭,指示它开启自动返回。   看着飞机平稳上升离开,大家久久不能回神,就是这架飞机去轰炸了脚盆鸡的皇宫,差点送了脚盆鸡天皇上西天呀。   是它为江海百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大家现在不觉得它的造型丑了,那叫放荡不羁,不走寻常路。 第136章   《申报》第一时间刊登了这则头条新闻,正式揭开近日沸沸扬扬的“斑点狗”大飞机的神秘面纱。   人家不叫“斑点狗”,人家是叫“种花神龙号”,是一位神秘的种花家的女飞行员所拥有的超级飞机。   “种花神龙号”的委托代表发言人是清黛化妆品公司的董事长赵清漪小姐。   赵清漪小姐接受《申报》记者采访称:   “种花神龙号”是不隶属金陵果府军事序列的民间义勇抗战志士,“种花神龙号”对于轰炸东京皇宫、帝国图书馆、东京大学事件和击沉脚盆鸡“加贺号”、“阿武隈号”事件负责。   脚盆鸡无理占领种花家的东北,还妄想染指江南,种花千万军民死于其主动侵略的炮火之下,豺狼之性昭然若揭。   “种花神龙号”只仅仅奉还十之一二,倘若敢进一步行侵略之恶行,定然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脚盆鸡所有海陆军队必须二十天内撤出江南,能留在江南的脚盆鸡军人只有一种人,就是死人。   超过一天,“种花神龙号”会亲自动手对脚盆鸡在种花海域军舰肃壁清野,勿谓言之不预也。另脚盆鸡必须对种花家侵略之事实进行赔款,赔款细则由果府谈判代表与脚盆鸡方代表商议……   《申报》上除了连篇累读的两个大版面报道“种花神龙号”的作战事迹,还有对委托发言人赵清漪的采访,另外又张将军、蒋将军、蔡将军的声援“种花神龙号”的采访。报纸上还附有斑点狗,不,种花神龙号的两张清晰的照片。那飞机比普通飞两倍还要大,造型优美,除了那些“斑点”。   《申报》加印了两倍发行,仍然在一天之间销售一空,江南其它报纸也纷纷转转载《申报》的这则报道。   江南国人为之振奋,在战后的满地疮痍中,国人却多有载歌载舞之状。百年耻辱,国人压抑得太久了,一直没有这样的让人挺直腰杆的消息。   赵清漪注定难以过平静的日子了,有“种花神龙号”委托发言人的身份,她的名号也由报纸传到名闻全国,甚至将要响誉国际了。特别是脚盆鸡军民对赵清漪无不恨得想要将她拆骨扒皮,“种花神龙号”的机主他们见不到,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赵清漪是会现身的。   不过,这波名闻天下,竟然让“湘妃”在战争时代都大卖特卖,2月份全国各大百货店的“湘妃”都断货。   各省经销商的订单在“清黛化妆品公司”业务部积压着,工厂员工不得不暂时不去管战争的事,尽快开工生产。   容延宗为首的几位大佬加上代表赵清漪的赵清恒也组织人手制作了一大批的棉服,发给了十X路军的将士们。这时十X路军的将士们也知道棉服也有赵清漪的一份力,容延宗也是她的义父,而方、祝、周等几位大佬都是他们的朋友。   但想她曾经和十X路军156旅6团1营的将士一起俘虏倭寇,她又是“斑点狗”的委托的发言人,所以对她充满着好感。   虽然它的牛叉轰轰的名字是“种花神龙号”,但是底下的官兵还是忍不住要叫它“斑点狗”。   停战好几天,赵清漪现在不去伤兵营帮忙了,她自己的公司、工厂忙得很,倒是容耀廷因为医术精湛,不得不多呆在那边。   ……   2月20口,张将军飞往洛阳见江先生,汇报了他们在江海这一回的抗战情况,取得大捷。这倒是真的,历史时空中,在2月种花家军队苦战取得大捷,这时因为有“斑点狗”搅局,他们陆军取得更大的战果。   如果加上“斑点狗”的战果,种花家这一回怎么都不算输局。果府金陵被炸,那他裕仁的皇宫都被炸被烧成了稀巴烂了。   张将军跟在江先生身边散步,二月的洛阳天气还很寒冷,江先生披着一件黑色大衣。   江先生拿着报纸,叹道:“文白呀,依你看,这什么‘种花神龙号’到底是什么来头呀?看来它是不听果府的号令,自己就让人发表了些甚是桀骜不训的话呀!”   张将军道:“主席,这位女英雄虽然很是桀骜,但是她也是一片爱国之心呀。心还是向着党国的,她支持党国与倭方的谈判,想让倭国赔款给党国,她可没有说自己要这钱。支持党国在江海驻军,排斥倭国驻军,这些可都是于党国有好处的。”   (注:蒋在1928年10月10日至1931年12月15日当总统,后又在1943年8月1日至1948年5月20日间当总统,中间应该是KMT党主席和三军统帅、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没有查过文献,不知道张治中这个时间怎么称呼他,但想叫“总统”多半不合适。)   江先生一想,这话倒是没有错,江南富庶之地,江海又是江南的经济工业中心,中央的力量能在此加强,于党国于他自己都是有利的。   江先生问道:“文白见到了那架大飞机,便没有见到人吗?”   张将军小心道:“这位女英雄脾气甚是古怪,不爱见人,听赵小姐说她不喜欢……政治,她那飞机和咱们的都不一样,不用跑道……”   张将军说起那架飞机,眼睛都亮了起来,叽哩呱啦开始描述,脸都红了、气也粗了,江先生也听得欣然神往。   “所以,它时常停在人迹罕至的高原或山顶上,一走也没有人追得上。听赵小姐描述,那位女英雄三十几岁年纪,言行是有些奇怪,又不爱见人,更是从不和男人讲话。所以,才委托赵小姐发言,要求倭方完成她的要求。”   “她不见别人,为何见这位赵姑娘。”   张将军说:“因为之前赵姑娘与我军合作俘虏了倭寇一个大队的官兵,当时已经有些名号,且赵姑娘年纪轻轻便创办公司,积极支援抗战,赢得了她的好感。她需要发言,就委托赵姑娘了。”   江先生道:“一切都是这位赵姑娘说的,你觉得可信吗?”   张将军道:“主席,虽然发言的是赵姑娘,但是‘种花神龙号’实实在在也出现在我的面前,除了那位女飞行员本人没有出面,‘种花神龙号’却也无傲慢无礼的地方。当时还给我们一段飞行表演致敬我军。还有她自己将‘种花神龙号’涂满‘晴天白日’不正是一片丹心向着党国吗?”   江先生心中疑虑缓和了一些,反而能说出口来:“只是如今匪祸严重不下于倭患,我也是担心万一……”   张将军听他提起这个倒是心中一突,涉及这方面,江先生十分倔强,不听人劝,事实上当年大革命时期张将军与大同会的伍先生也有深厚交情,也敬佩他的为人,奈何阵营有所不同各为其主。   (注:伟大总理曾用名“伍豪”,本文一概不用真名。张是与周私交甚好,在文革时周多次保护张及其家人。)   但他素来不喜内战,主张攘敌于外。   张将军道:“主席,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女飞行员,但是其发言人赵小姐却是江海名流,有金融界和商界天才少女之称,容家的工厂、洋行和百货公司也是名闻江海的,她与青龙帮也往来甚密。以她的身份实不太可能是‘匪’,喜欢和赵小姐往来的奇女子,应该和那边没有关系才是。”   人家赵清漪是实实在在的大资本家,再“有产”不过了,怎么会是大同会的人呢?那和大资本家一起混的人,怎么会是那边的人呢。   江先生的思维倒也是这样的:屁股决定脑袋,一个大资本家、大商人是少有人去支持大同会的,有也是其中的热血少年,不通人情世故。   正在这时,江夫人过来了,笑着说:“文白来了,达令一直惦记你呢!”   江先生微笑道:“是夫人惦记着什么事吧。”   江夫人也早就看到过报纸,甚至在之前就听说了俘虏倭军一个大队的有一名江海的巾帼英雄的份。而现在的驾驶“种花神龙号”偏偏又是一位女飞行员,其发言人就是那位江海巾帼。   江夫人曾长期旅美,颇为崇尚女性的权益和自由,抛开立场她也是个极其聪明很有想法手腕高超的杰出女性。   江夫人笑道:“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文白见过两位种花巾帼吗?”   张将军道:“赵姑娘是见过,但是那位女飞行员不愿露面,张某无缘得见。”   江夫人笑道:“这位赵姑娘也是极出色的,我也用过她公司的产品,没有想到还这么勇敢。”   张将军说:“江海全民抗战,许多妇女都是自行组织去战地医院帮忙,又组织起来给将士送衣、煮饭,都在抗战中帮了大忙。”   江夫人听了也很是高兴,江先生道:“夫人,待两国和谈之事一了,你也可以见见这些种花巾帼。”   江夫人微笑道:“我知你们忙着正事,就不打扰了,等一切安定下来再谈不迟。”   ……   赵清漪此时却是受邀参加江海文化教育界的会议,此事本来不关她的事,但她这时候在全国的名气太大,又有保护东方图书馆典籍的功绩而受到邀请。   会议放在江海大学,这里刚刚收拾了一番,但仍有许多被倭寇轰炸后的残骸,她一到江海大学,就有部分回校上课的学生组织了大型的欢迎仪式。   这倒是赵清漪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因为这到底不是二十一世纪。在后世作天作地作出名堂,成了网上热搜人物,越来越红,躺着都赚钱,她也没办法呀。现在可是三十年代,可没有网友粉丝。   这些人居然能组成这样的阵仗,赵清漪不禁松了口气,心想幸好今天没有打扮成彭克风,因为要见文化教育界的人,只穿着极简的尼子大衣,里面也是女式小洋装,只带了八个保镖过来。   她来江海大学,学生们鼓掌献花欢迎,还有一群记者在那里拍,人群涌动。赵清漪也不得不摆出纯熟的微笑姿态来。   那三十年代拍照技术还是让她很不习惯。   砰一声,一阵强光闪的她眼睛失明了一样。   面对这样的阵仗,她暗想:我的路线不是当明星,干嘛弄得跟明星一样? 第137章   赵清漪一到会议大楼前,文化教育界的不少有身份的人都在楼下迎她,她虽然嚣张却也是吓了一跳。除了胡佬、卫佬、陈佬,还有果府教育部的代表陈先生、何先生。   由胡佬引荐,互相问礼寒暄,这样阵仗要是出身经历普通些的人都要应付不过来。   大家簇拥着她进了大楼里,卫羽站在角落里,他是跟着父亲来多认识些人的,从前他是不太喜欢,但是听说今天可以见到赵清漪。不过作为一个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名气,这种时候,他只有在边缘看看。   进入了会议室,果府代表还想请赵清漪上座,不过赵清漪这时候可不会嚣张,十分受宠若惊,但坚决的推辞。   她大约也是个“势得眼”,对着同辈嚣张,这些文化教育界的名流,她前几世也见过很多,有些人看着和蔼,但心思多。   文人是一种有时令人讨厌,却是离不开的人群。   最后在所有人的真心推崇,她坐在不前不后的位置。   会议主要是讨论战事平息,江海教育界要复课的事,但是这么多的学校被炸毁、书籍被烧,想要恢复,一个字需要钱呀。   赵清漪心想:“这不会是想将她当冤大头,又要让她捐款吧?   果然,果府的代表说起果府财政的艰难来,人人面有忧色,赵清漪也同样表现,暗想她也这样一脸的伤心无奈样,总不会要她再捐款吧。   这回抗战,她起码损失150万大洋,如果加上那架飞机的积分点数,她这一回穿越,不围绕任务,净干些倒贴的事。   果府代表陈先生忽看向赵清漪,说:“素闻赵小姐不但是位爱国的巾帼英雄,还是实业天才,这教育和实业其实也是一回事儿,陈某倒想听听赵小姐的高见。”   作为卫佬的儿子,卫羽和一些学生代表坐在后头旁听的位置,他一直在观察赵清漪,看她今天的表情与往常很不一样,不过一双眼睛却含着精光。   卫羽总觉得那嚣张的女子这样一本正经,或者表现出一脸无奈悲伤很不相符,他猜测她的心思。   你赵小姐有钱,出手大方,乐善好施的名声大家也早听说了。   江海文人界因为你保护东方图书馆典籍是有很大的好感,不过文人在别的方面却是没有什么能力,仰仗强人的。   现在,你不就是一个有钱有势有名的强人吗?   现在,你不放点血,好意思吗?   想到放血,就回想起初见的情景。   她这么“惜血”,这次心底是不是就像上回被多抽了血一样想跳脚?   卫羽看看学生代表们,他们也是崇拜和希翼地看着赵清漪。   在这个全体抗倭情绪高涨的年代,一个能俘虏倭寇一个大队的传奇女子,身上所赋予的偶像崇拜比后世的奥运冠军还要强。   赵清漪心想:要让我在这开口又捐五十万大洋,绝对不行,还是转移思维好,然后担一小部分过来。   于是她长长叹了口气,怀着深情说:“国家多难,民生多艰。我一直在想,我们的民族的出路究竟在哪里,也许有些人觉得这种思考很可笑。我又不是政府高官,也不是耆老前辈,但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呀。我一直很喜欢梁先生的文章,少年强则种花强,要想少年强则需靠教育。”   大家纷纷点头,而在场也有不少人是认识梁先生的,心中对于她自呈喜欢文人的文章当然多有好感。   赵清漪说:“但是办教育也很难呀,我们没有钱,果府财政困难,应付外寇已应接不暇。   学生读书为了什么?为了国家兴盛?家长送学生读书为了什么,是为了民族长存?   很多人都是扯淡!你是为了你自己要读书,别辩解了,别满嘴炮大公无私可以和圣人媲美了!你要是这么伟大,你早就成国之中流砥柱了。   所以,为了自己而努力,再苦再累,你也应该情愿,而不是抱怨,想要抱怨,你可以不读回家去一辈子没出息,没有人逼你!当然,有些人可能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然了,可以当汉奸呀,脖子上拄条绳子找个主子,就是贵宾犬了,有人势可仗,岂不比我等土人高贵很多?!”   本来是很严肃庄重的场合,现在那些学生代表不禁爆笑出来,在场文人也觉得这话说得辣。   赵清漪拳头轻轻击在桌上,说:“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走,你要不信种花家的老古话,那还有洋文上帝助自助者。没有书桌、没有椅子,你坐地上就背不了子曰诗云了?没有纸和笔,你在地上就画不了一二三四五了?   等,当然可以,等个三五天,看看天上会不会掉馅饼;请愿走两步也行,两三天是要的,不然声势不够大。   都说时间就是金钱,也说浪费时间等于慢性自杀,所以你挥霍自己的金钱,你乐意自己杀自己玩儿,其实也没碍着别人什么事儿。”   学生们又是一阵爆笑,一边笑,一边却又不禁抹掉眼泪。   “所以,要我说,不喜欢挥霍和自杀的同学们管他怎么样,何时何地都能复课,先复课。   在场的学生代表不是高中生就是大学生了,自己组织统计一下哪些人多少人要复课,学校各个角落先划个地盘。   我想老师们还是愿意现在就先复课的,其它事再一步步的补上来。   果府要修校舍,我也愿意聊表心意,承担江海大学、江海一中的校园修复任务,这事儿,我就承包了。   一人之力有限,我想再发动大家进行修复建设,学生们很快能回到教室上课。”   修几所学校的校舍,加一起,一万大洋也顶天了。自己的人修,承包事而不直接给钱,肯定省多了。   赵清漪说完,向在场的诸位贤达鞠躬,陈先生说:“赵小姐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学生们拖不起,一拖就长大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尽快复课。”   何先生说:“赵小姐,全江海那么多的学校,你一人之力,也是杯水车薪,还是需要号召更多的社会贤达一起来建设呀!”   赵清漪笑道:“我想江海人人都有子女,号召所有人行动起来,力量更大。”   何先生说:“此时赵小姐也是民族英雄,我想你的号召力一定比别人强。”   赵清漪心中腹诽,面上微笑说:“这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事业,那陈先生与何先生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尽量配合你们的工作。”   ……   开玩会,赵清漪不得不答应参加果府的教育募捐晚会。   这样的善款也会被官员上下其手吧。   想想历史上为了抗战毁家纾难的陈嘉庚先生去果府各地一走心都凉半截,她对果府也是不敢抱希望。   ……   “赵小姐,谢谢你对文化教育事业的支持,从前是我等狭隘了。”会议散去,先送走果府官员,因着赵清漪和几个文人有私交,还多滞留一会儿。   大家出了残破的学校,胡主编等人向赵清漪再道谢。   赵清漪说:“教育也是所有人的责任,关系所有人的下一代,胡先生不必再三谢我。你们放心,那些书还很好,等两国和平时间到来,我再让人都运出来重新找地方放。”   卫佬叹道:“也不知道和平能不能到来。”   卫羽忽然过来,说:“可只惜‘种花神龙号’也没有提出要求脚盆鸡归还东北,也不知最后能谈成怎么样。”   卫羽说着又看向赵清漪,赵清漪没有答话,她是没有打算真能恢复到东北事变以前。   没有脚盆鸡这个靶子,万一种花家变成了一直内战或者被列强群起而攻之怎么办?现在的大同会还没有走向成熟,这时可还抵抗不了列强。   赵清漪说:“为什么要全指望‘种花神龙号’?种花家的强大要靠国强民富,不是一两架飞机。”   她仅是想给种花家多保下些东西才那样出格的。   卫羽却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商务印书馆的陈佬也叹道:“希望果府谈出个好结果吧。脚盆鸡总要做到‘种花神龙号’的要求,全面退出江南,我们才有安生日子过。”   胡主编说:“不如我们也团结起来声援果府谈判代表,向脚盆鸡提出退兵赔款的要求,全民众志成城,果府和脚盆鸡都应该掂量掂量吧。”   在场大佬都纷纷点头称是,大家又看向赵清漪,胡主编说:“赵小姐是一位民族巾帼,又是‘种花神龙号’的委托发言人。赵小姐何不再声援果府的谈判,我等虽然人微言轻,也愿意一起联名,若是联合文化界和商界贤达,力量会更大吧。”   赵清漪道:“此事弄到英美法意四国调停,本是我国内政,却上升至国际问题,我国内政要仰夷人鼻息,可悲之极呀!”   卫羽道:“近百年来便是如此,有何奇怪的?”   赵清漪说:“把奇葩事变成常态,就是国家的病态。列强在种花利益均沾,脚盆鸡多得一些特权条款,代表着英美法意同样享有,所以他们五国是利益一致的,而我们是他们共同的羔羊。说是英美法意调停,事实上是五国向果府施压,当年先总理尚且承认前辫朝条约,此时果府又如何撼动五国施压呀!”   (注:利益均沾,就是一个列强在华得到什么特权,别的列强也一样适用。所以这种调停注定是不公平的。辛亥革命后,孙是承认所有条约的,不吹不黑。)   在场诸佬和卫羽听了无不心中悲凉,而赵清漪的见地思维实不与常人相同。 第138章   卫羽不禁又问:“依你之见,列强会支持脚盆鸡欺负我们?”   赵清漪说:“他们哪次不是这样?还想脚盆鸡就这样退出东北了,可是万马齐谙时,到了指望天上一架飞机,这才是国家的悲剧呀!”   赵清漪说着长叹一声,朝诸位大佬一把拳,由霍飞等保镖护着上了车,离开了江海大学。   卫羽看着离开的汽车,不禁看得有几分痴了,但想自己与她的距离,又觉得无有可能,何至起相思?   深吸一口气,还是想想正事吧,他想到了大同会,万马齐谙,只有大同会唤醒人民,发展国家工业,让人民共同致富,才能改变国弱民穷的状态吧。   卫佬是一个秘密的大同会成员,早两年就发展了自己的儿子,不过此时连大同会中央都在流亡,而种花家不是谁当家的问题了,要是种花家亡了,谁也别想好过。   (注:此中架空时空,人物杜撰,但是历史上像商务印书馆的《学生杂志》的主编杨贤江先生[1895年—1931年],就是早期的党员之一。此处在此杜撰一个卫佬,在身份上不算突兀。)   ……   不出赵清漪所料,四国调停均多有偏向脚盆鸡,脚盆鸡对于“斑点大魔狗”的“恶行”进行强烈的谴责。   英美法意也对种花家有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表示关切”,提议“维持现状”。   果府派出的谈判首席代表郭先生不堪压力,他是风箱中的老鼠一样,因为赵清漪表代“种花神龙号”发声,要求脚盆鸡一切海陆军都退出江南,而在战争开始前,脚盆鸡在公共租界就有驻军的。   而英美法日等国的军舰也是任意到种花家的家门口转悠的,当然不希望种花家从脚盆鸡这里开始打破,有唇亡齿寒之感,所以提出“维持现状”。   果府郭先生知道此次全国人民关注脚盆鸡是否撤出江南,还有“种花神龙号”要求的赔款能否实现,他在媒体关注,甚至果府都有点期待的情况下,哪里敢签那样的《停战协定》?   于是,就拉锯了起来。   赵清漪也感受到了国事之艰,一架超级飞机会令各列强不安,要让习惯百年欺压种花家的各列强真正尊重种花家,何其难呀!   就算到了后世现代,种花家成为经济强国,也拥有世界第一陆军,第二三海军或空军的军事强国,欧洲辱华和歧视仍然没有停止。   将脚盆鸡军队赶出江南是她的梦想,就算它们不赔款,军队也要走。   她要在接下来几年好好办实业,做生意赚钱,支持教育,好在建国后多留储备些人才,到时才不至于那样艰难。   赵清漪不得不再次使用“召唤兽”,“斑点狗”从平流层下来,在一处郊外空地接走了她。   她驾驶着“斑点狗”到东海海域“闲逛”,搜索脚盆鸡的有舰队。   雷达搜索,终于在海岸线30海里左右找到不明国籍飞机的终迹。   高桥信一是凤翔号上的舰载机的一名小队长,此时,他们飞行小队共四架飞机正在航母附近十几海里为半径巡逻。   他们接到命令,如果发现“斑点大魔狗”必须拿出武士道的精神,与它同归于尽,防止支那的“斑点大魔狗”轰炸“凤翔号”、“能登吕”号航母和“由良号”、“那珂号”巡洋舰。   实在是幸存的海军官兵对“斑点狗”的描述太过恐怖,不然倭国可也不会浪费他们全依赖进口的油料。   一连两天,执行巡逻任务都平平安安,也让高桥信一松了口气。   高桥信一看了看手表,今天的巡逻任务要结束了,终于还是能保下命来。整令着另外三机将要返航,正调转方向,忽然感受自己的头顶有一阵异样光感。(注:当时的飞机是玻璃罩的,能看到外面。)   高桥信一抬起头还没有看到什么,等重新看向前方时却霍然看到一条,不,一架庞大的斑点飞机在它约两百米外。它正心大的将自己的屁朝着他们,也不怕被它们锁定。   然后,高桥信一和另外三架飞机当然不会客气,想要锁定它的屁股,让它开花。   可是它玩够了就仰头冲进云霄中,失去了踪影,高桥信一心下骇然,茫然四顾,哪里还看得见它。他是头一回见到斑点狗,从前还觉得会不会那些人夸张了,这回也额头冒出冷汗来,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暗叫一声不好,它难道是要去打航母?   他急忙架机赶回去,其它三架飞机上的飞行员也是心中又惊又怕,跟着首机返航。   一到航母编队的海域天空,他们就看见斑点狗嚣张地在舰船上空翻转,而几艘巡洋舰紧急调整舰炮想要打它,可怕一直难以锁定,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高桥信一心尖似乎已经麻了,死亡像樱花凋零一样美丽而必然。   他想起了欧卡桑的慈祥面容,最后留在脑海中的却是长官们严厉的训斥。   天皇陛下万岁!   高桥信一架机迎向“斑点狗”,只要能撞到它,只要将它除去,大脚盆鸡帝国不惧怕任何支那飞机。   可是,高桥信一发现,想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想撞上去,那也要撞得到才是。   赵清漪今天是来吓一吓他们的,好让脚盆鸡的军队先乖乖退出江南,不到特定时候,并不想再主动出手,因为现在挑动列强的底线在大战略上对种花家也不利。   没有想到她遇上来撞机了。当她这是五角大楼吗?它可是会动的。   她熟练操作,飞机绕了一个完美弧度,在高桥信一的飞机身边掠过。   太嚣张了!可是他束手无策。   赵清漪也被弄出一点火气,于是更加戏耍他们,她也不离开这片空域,而是一直转悠,这个飞行小队的飞机想撞她撞不到,又无暇返航。   本来他们已经要完成今天的巡逻任务了,机中的油原就耗了一半,这里斑点狗和他们拖延时间,不打它们,他们也抱着必死之心,就在空中猫戏老鼠。   最后,四架飞机没有撞到斑点狗,反而油料耗尽,坠入大海,而四个飞行员全都跳伞了,赵清漪此时倒没有打他们的降落伞,也没有打他们的身体。   赵清漪到底发现了不远的海域有英国舰艇,这个时候不要太落人口实。   在飞机坠海之后,赵清漪驾着斑点狗,又对凤翔号做了一个俯冲轰炸的战术动作,将脚盆鸡海军全体官兵吓得肝胆具裂,舰长已经抱着玉碎之心。   不过,最后他们发现斑点狗并没有投下“狗蛋”来,而是冲上云霄离去了,他们全都捡回了一条命。   斑点狗再次出现的消息再次被披露出来,脚盆鸡方面和英国方面共同出声,又是由有英资背景的《申报》首先批露出来。   标题为:“种花神龙号”再现,倭方再损四架战机   《申报》虽是英资报纸,但是由种花家人主笔,所以在报道的笔触上还有几分得意和兴灾乐祸。   第一时间看到报纸的江海民众群情激动。   ……   清黛化妆品公司。   “小姐,外面有好多记者。”   霍飞走进了赵清漪的办公室,他作为保安部经理和私人保镖,自然保卫着公司不随便让外人进出,不过那么多记者围在公司门口,这是一群不能得罪的人。   掌握着消息的咽喉,得罪了他们,他们报道上巧用文字技巧,一件事都能变了味道。   赵清漪盖上公司的账册,叹道:“请他们到会客室吧,礼貌一点,让后勤部的人准备好茶水和点心。”   几十位各家报纸的记者没有想到他们能受到这样好的招待,请到公司会议室安坐,还有穿着干净得体,人人都化妆礼貌的淡妆的五个后勤部的女员工为他们端茶送水,还有后勤部的年轻经理向他们解释,董事长也现有事要忙,忙完会过来见记者。   招待他们的除了茶水之外,还有公司后勤部门女员工们空闲时为贪嘴的董事长做的巧克力曲奇饼干,十分美味。   当然,公司的员工,家里有小孩的,每个星期可以领一包饼干回去,员工生日也是在后勤部报备的,生日当天可以后勤部领一个8寸蛋糕。   这种后世的细节上的待遇福利,在这个年代的江海的哪家公司都是没有的。现在几乎所有员工都是把清黛化妆品公司当大家庭,家中的亲戚有点能力的,也都想进清黛化妆品公司来,清容药厂也是一样。   记者们本来人人对赵清漪充满好感,受到这样的礼貌招待,心理天平又是偏了。   不久,打扮得一身简约的赵清漪就在霍飞和两个保镖的护卫下进了会客室,记者们群情激动。   ……   “赵小姐,对于前日在东海海域发生的‘种花神龙号’与脚盆鸡海军的一场冲突,你知不知道?”一名干练的女记者提问。   赵清漪微笑道:“当然知道,便是不知道,昨天的报纸也满是这条消息。”   又一名男记者问:“种花家和脚盆鸡正处于谈判当中,‘种花神龙号’此时却在脚盆鸡海军面前的出现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第139章   赵清漪朝这位记者微笑点头致意,回答:   “这位先生,请恕我无礼,我首先得纠正您的用词。不是‘种花神龙号’出现在脚盆鸡海军舰队面前,东海自古以来就是种花家的海域,‘种花神龙号’在自己家门口转转,有何不可?   倒是脚盆鸡海军赖在别人家白吃白喝白拿了这么多,现在还堵在人家家门口,这是想干嘛?‘种花神龙号’在种花家的东海海域领空飞行完全是合理合法合情的。   现在是民国了,种花人民是种花家的主人,除非全体种花国民对‘种花神龙号’进行驱赶,那它就不能违反民意,只好离开,不然它在自己家爱怎么逛就怎么逛。哪里轮到外人置喙?”   在场的记者们一片振奋,这位赵小姐说话与平常国人完全不一样,听了让人觉得提气,充满希望。   那位男记者脸微红,笑道:“我想种花家的人民是不会驱赶‘种花神龙号’,只会想要脚盆鸡海军离开种花家。”   又有一位美国男记者问道:“赵小姐,‘种花神龙号’击落四架脚盆鸡的飞机,是否代表着它不遵守两国停战的默契?它这样做是否有破坏和谈的意向?”   赵清漪直接用美式英语说:“先生,据我所知,你这个问题首先就是错误的。‘种花神龙号’这一次没有向任何脚盆鸡军舰和飞机开火,脚盆鸡的飞机是自己坠海的。”   “为什么会坠海?”   “飞机没油了,当然要坠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是脚盆鸡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嫁祸‘种花神龙号’。   据‘种花神龙号’机主表示,她无意开火,但是那几架飞机一直故意在它面前转悠。   她尊重果府和谈的诚意以及四国为了远东和平的努力调停,所以一直保持着和谈时期的理性克制,但是脚盆鸡方想要陷种花于不义。   脚盆鸡方的挑衅未能奏效,但他们自己没有油了坠海,这总不是‘种花神龙号’的责任。完全是碰瓷!   对于脚盆鸡做出如此舔不知耻、贼喊捉贼、栽赃嫁祸、破坏和谈、辜负四国调停美意的行为,我本人表现强烈的抗议,还有鄙视。   由此可见,脚盆鸡并不是一个文明的、守信的、负责任的国家。此次风波,脚盆鸡方负有全部责任。”   在场的大多数记者也是懂英文的,于是众多记者:……   还有这种说法吗?可是这样一讲,似乎一点都没有错。在场的外国记者也是一脸“瓦特”的懵逼样,然后深吸一口气,好吧,就这样吧。   一名英国记者问道:“赵小姐,‘种花神龙号’要求所有脚盆鸡陆海军退出江南,那么它是否对其它国家抱有同样的敌意?”   赵清漪微微一笑,用英式英语圆滑地说:“‘种花神龙号’只是一架飞机而已,国与国之间的事自然由代表民意的政府来决定。‘种花神龙号’之所以针对脚盆鸡提出那种要求,完全是脚盆鸡悍然发动侵略战争,主动破坏了‘凡尔赛’以来的国际格局。去年九月,发生东北事变,我想脚盆鸡一定不是在英美法意等各国的支持下进行的,对吗?”   英国记者不禁微微一笑:“当然不是。”   赵清漪说:“所以,一直违反国际秩序的是脚盆鸡,‘种花神龙号’所提要求完全是针对脚盆鸡方主动破坏和平秩序的反应,又怎么会是针对其它国家呢?”   容耀廷过来了,正容在会议室后面,看着少女站在台前有礼有节,语音中气十足的发言,也不禁叹服。   这场新闻招待会于一个小时候结束,各方记者也马上赶回去写稿,要在第一时间印发。   ……   容耀廷跟着进了赵清漪的办公室,她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喝了口水。   “你这时候怎么会来?药厂应该忙得很吧?”因为战争,他们俩都不在,容延宗自己也忙得很,所以长期没有看管,内部到底是会松泛些的。   容耀廷说:“我就看看你忙什么,你是越发神出鬼没了。”   赵清漪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好好干活儿吧,哪里都没有馅饼掉。”   容耀廷抿了抿嘴,说:“其实父亲和倾城都惦记你,自战事以来,你都没有回家去过了。叫你回家吃饭呢。”连他都刚从战地医院回来。   “那行,你先回药厂吧,我晚上过去。”   容耀廷满心的失落出了化妆品公司,或者她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停战协定没有签也就不算战争结束吧。   容耀廷只觉满腹的苦涩难当,可是现在的时局和她的为人作风也影响着他,他没有太多时间颓丧。   ……   晚上,赵清漪处理完化妆品厂的事,就去了容家。虽然现在有不少人家食不裹腹,但是容家这样的人家是不轮不到饿的。   赵清漪一上桌就见满桌是她喜欢吃的菜。   一家子气氛十分好,特别是有容倾城这个活泼的少女,容延宗也觉得可能战事会告一段落了。   容延宗倒是问起果府教育部代表的教育重建的晚宴的事,他当然也收到请柬了,人家还用了赵清漪的噱头。   赵清漪叹道:“我就想着,诸位朋友不要说是看在我的面上捐款,果府里面官员,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要修复这么多学校和设施,果府有本事组织吗?依我看,反正大家承包好了,一个包修一座小学,不但省钱,看着也好,谁修完哪座学校或者图书馆,在校内可以立座碑,也是功德无量。这世界利场中人,谁不爱钱和名呢?”   容延宗笑道:“小狐狸就是小狐狸,就只怕,不是得罪了果府的人吗?”这样做,不会扔下大把银子,却连个回声都没有,更省钱,但是得到的名声却更大。   赵清漪道:“所以,这事儿不该我提或者义父提。”   “那你想让谁提?”   赵清漪微微一笑。   ……   次日一早,关于赵清漪的采访报道又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种花家国民完全还没有适应她与众不同的画风。   不过,每每看她代表“种花神龙号”的发声,对于国人来说特别提气。   江海大街小巷充满着卖报少年,工薪阶层都纷纷掏出钱来购买,可让卖报少年欢乐不已。反正有“种花神龙号”的新闻,报纸都特别好卖。   卫羽刚刚下班,就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份报纸,不等回家,就在路上打开来看。   他却差点撞到了行人,一个黑西装男子。本想道歉,看到来人的面容却是熟悉的,不禁一怔。   “我们老板想请卫医生吃顿饭。”   卫羽不禁一阵紧张,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上车前还理了理微乱的头发。   没有想到这样快再见到她,不过她并不算是很亲近,今日也没有像从前一样针锋相对。   “关于教育募捐晚会的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卫羽奇道:“我和商量,我一个无名小卒,跟我商量有什么用?”   “你可以回家再和你爹谈谈,因为我没有太多时间,见长辈们太麻烦,只好打扰你了。不管我们私人关系怎么样,我想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应该是大体一致的。”   卫羽失笑:“所以,我是个传声筒?”   “你不要低看你自己,你会是个组织者。”   ……   来了一家本地菜馆,要了一间小包厢,不久菜就上来了,赵清漪就边吃,边把自己的意见提了。   卫羽说:“你是想我来统计好江海受灾的学校和各种设施,交给我父亲,让他出面和文化界的人提议,以事项的承包来完成‘捐助’?”   “没错。果府的官僚主义效率慢,最后捐多少钱有一半用在重建上都不错了。”   卫羽呵呵:“你不想得罪果府的人,让我去得罪吗?”   赵清漪说:“那么你们是希望我干完所有脏活累活,还要不讨好,得罪一大批人?你父亲等文化界人士就干看着?凭什么?”   卫羽说:“你不能耐吗?你不是有钱吗?”   “我有钱就要当冤大头了吗?民众愚昧,连文人都对自己份内的事作壁上观,咱们还有什么希望?卫公子,不是出于私人关系不好,而是我客观地对你的思维方式很有意见。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事都是我该做的,别人只要等着我该给他们什么结果。我吃的不是公家饭,没有碰过老百姓的一针一线,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对得起天地良心。因为国家民族颓丧至此,无从选择,我只能百忙之中挺身而出。但是,我并不是需要到被抽干最后一滴血的地步,难道我死了,对国人会有什么好处吗?不会,只是一个人死了,也许国人还在麻木地等待。你不是帮我,而是帮这个国家,这是最快恢复的方法,也是商界人士会更好接受的方法。”   卫羽不禁一愣,忽说:“我并没有这样想,只是看你每每急公好义,总爱出头,以为你会喜欢去被果府的人捧高来利用。”   “我一点都不想做他们的吉祥物。如果你不强烈反对,这件事你就为江海的学子和国家承担了。”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不担着吗?反正还有三天,我最多向医院请假。”   两人达成共识,赵清漪也就专注吃饭了,她动作很快,也要早点回家。   吃了饭正要下楼,却见对面包厢的门开了,一双男女走了出来,那西装革履的男青年还罢了,那十七八岁模样的美貌少女却是熟人,不是久未见过的苏若雪是谁? 第140章   苏若雪原本去了圣约翰女中干着一份尚还体面的工作,每月要还那家西餐厅四块大洋,剩下十几块大洋让她能过得温饱,也许还能做上一身普通的衣服。   可是去年冬天,父亲再次病重,苏父连下床生火烧开水和煮饭都做不到了。   那时候,送他到圣玛丽医院看看,医生说他在术后没有得到好的休养,并且营养不良,所以五脏皆衰,能吊上一两年的命。   住院费很贵,苏父虽不知自己病情,但也心疼女儿赚钱不易,主动提议不住院,而苏若雪也就没有反对。   苏父在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到11月中旬,已经大小便失禁,更别帮苏若雪做饭了。他们原来大些的房子卖了,现在住的只是内外两间套间,连苏若雪和苏父的房间都只是用布帘隔开而已。   所以整间屋里臭气熏天,苏若雪直欲呕吐,她在工作之余,不得不去给父亲洗衣服被褥,不然熏的是自己。   这个年代的华区贫民区域,可没有那么方便的供水,从井里打水太累,她只好像其她妇女一样去小河里洗那么多衣服。   如此,洗了好几次,在十二月初时,她曾经漂亮的拉琴的手更加粗糙,并且生了冻疮。   一日,她上完班回家,家里静悄悄的,她也没有指望父亲能为她做饭,但是她又闻到屋子里令人作呕的味道。   苏若雪真的要崩溃了,她心底的眼泪已经流干,她天生丽质,聪明漂亮,为什么要吃这些苦?为什么要被这样的父亲拖进深渊?而那些命好的人,明明没有她美,却能享荣华富贵,有那么多的英俊富贵强大的翩翩公子喜欢?   为什么?   是父亲毁了她的人生!他不该生病的!是赵小姐那种心思恶毒勾三搭四的贱人毁了断了她的出路!   连累她的,还在连累她,贱人还在享着富贵。   她要改变,命是自己争的。   她像是闻不到床榻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一样,坐在了床沿,看着皮包骨头的老父亲。   要是没有他,她的日子会好很多吧?医生说了,反正他五脏皆衰,也就吊个最多一年的时间了。   苏父感到有人,睁开了眼睛,一灯如豆下看着脸色冰冷的女儿。他也习惯了,自他再次病重,苏若雪越发控制不住脾气骂他、怨他,而他也怨自己。   苏父原是想把女儿培养成和那些富家小姐一样,拥有灿烂的人生,所以不管有多吃力,没有妻子的他都努力赚钱,供她读书,给她一切他可以给的。   苏家九成的收入都花在她身上,而她果然也争气,不论读书还是学琴,都优于别人。   他千求万求,让妻舅家帮忙为她争取了圣约翰女中招生的面试,原也如愿进了这所贵族女中,苏父觉得女儿的命运会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病,然后把做了十几年的梦打碎,他会毁了自己的女儿。   苏父现在也很怨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过,当女儿这样骂自己,嫌弃自己时,他的心也是说不出的伤心。   “小雪回来了,工作辛苦吗?”他的声音很无力。   苏若雪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凉凉道:“我是工作很辛苦呀,但是回来还是要侍候你。”   苏父悲凉无比,说:“是我不好,我连累你了……”   苏若雪哧一怕冷笑,说:“你闻闻这味道……”   “……”苏父难堪不已。   苏若雪抹了一把眼泪,说:“我为什么要困在这样的屎尿窝里,活得跟畜牲一样?”   “对不起……”   “你不用说了……我去煮饭……”   苏若雪去烧起炉子,今天她不但炒了青菜,还把一块不舍得吃的腊肉给炒了。   她盛了饭,这一回,是难得的细致温柔,没有骂苏父。   她喂他吃了半碗饭后,还为他换了衣服裤子、尿布和床单,多少尴尬却在现实中变得平常。   苏父又重新躺回去,看着女儿做这些事,心中得到些安慰,她虽然曾经骂他,但是到底是他从小疼爱大的女儿,她心中还是敬爱他的。   虚弱的苏父并没有清醒多久,不一会儿就曾睡过去,而苏若雪径自做完了家务。   深夜十一点,原本就寝的苏若雪听着外头万籁俱寂,连狗都懒得叫了,忽悄悄起身来。   她摸索到了苏父床沿,想起种种苦楚,咬咬牙,伸出紧张发颤的手,微一犹豫,然后猛抓起被子拉上来盖住苏父的面。   心中一狠,手就紧紧按住被子,苏父因为呼吸困难而醒来,却发现被按住了口鼻。人之求生是本能,死亡前的痛苦没有人可以忍受,就算曾经想过一死了之的苏父。   苏父使出吃奶的劲来挣扎,苏若雪到此时反而不怕了,因为她明白,已经动手了,没有回头路,如果父亲今日不死,今后她如何面对。   如果父亲跑出去和别人说起这事,她在社会上无法立足了,弑父乃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于是她跪在床上,双手齐上隔着被子用力按住苏父的口鼻。   苏父到此时也明白是他亲手带大付出一切宠爱的女儿要他的命,原本无怨无悔的一生,在死前却生出怨来,他拼命地伸手去抓。   他抓女儿的手臂,因为自他病重以来,苏若雪也从来没有给他剪过指甲,而虽是冬天,苏若雪却本是就寝了,所以只穿着睡觉时穿的单衣。   苏父在苏若雪的手腕手臂上使劲的抓,指押划破她的皮肤,苏若雪却是越痛越疯狂,紧紧按着,如此对抗了约一分钟,苏父的手臂终于软下去。   苏若雪是一个有文化的女子,她怕苏父没有死绝,还紧紧地按在那过了十分钟才松手。   苏若雪不是个笨人,所以之后处理一切痕迹也很仔细,包括父亲指甲中的有些血迹。这个年代可是没有后世的法证,就算到了后世,普通人本就病重,哪天死了外人也不会好奇就要去仔细观模触摸尸体。   没有人知道苏父真正的死亡原因,苏若雪次日去舅舅家通知了父亲死了,到底是人死为大,舅舅家出面,帮助苏若雪简单料理了苏父的后事。   苏父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苏若雪手臂上的数道伤痕,那是这个时代再好的医术也不能完美修复得没有伤痕的。   而苏若雪终于解脱了,可是那贫穷的两间破屋更家寂静孤独。   苏若雪渴望有依靠,渴望荣华富贵,渴望被人疼爱,渴望离开这里出人投地,让那些看不起她,害她的人看看,谁才是让男人们神魂颠倒的绝代佳人。   终于让她得到了机会,张家的公子是原本是圣约翰女中高三的一位高小姐的未婚妻,他经常来接高小姐下班被苏若雪发现,被她锁定为目标。   高小姐的家世她是知道的,所以也能猜出张家是什么样的身家了。   于是,她摸清了他开车所经的路线,在将要下课的时间,她在他所经的小路口等待,自导自演了绝美惊艳的一幕。   一名清纯绝俗带着书卷味的少女被富家公子的车所惊,一百八十度一个回眸,然后惊得手中的书籍和稿纸都落地的落地,被风吹的被风吹。   美貌对于女子,特别是十七八岁的女子来说,真的是一件天生的利器。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不是英雄,张公子很快被这比高小姐更美三分的水莲花一样的少女所惊艳到了。   他慢一拍下车,然后看着少女去捡那些她写的诗的稿纸。当他帮忙拣起一张稿纸送到她面前时,近处看她五官,更觉得清丽难言,秀眉微颦似西子。   而少女带着一点倔强的羞恼,这就像带刺的玫瑰,更让人心生征服欲。   他又捡起她的书,看到了上面写着“圣约翰女高苏若雪”的字样,很快知道了她的名字。   此后张公子难免去打听苏若雪的消息,虽然弄清了她退学后又到档案室工作的事,但是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他受新思维影响并没有那么在乎女人的家世,他只在乎女人漂不漂亮、清不清纯。   张公子对苏若雪进行狂热的追求,甚至不避讳着高小姐,高小姐当然气愤不过,带着同学姐妹到档案室闹。   苏若雪楚楚可怜,却仍然坚持不屈,声称她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她也主动勾引,但是男人自己要为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办法。   高小姐扇了她两个耳光,然后被校方阻止。   张公子到底还是要来找还没有得手却越发让他心痒难耐的苏若雪。   苏若雪展示了她无辜被扇了耳光的脸,表示她不会接受他,因为他有婚约,并且她对自己受辱之事展现出强烈的不满。   她美得让张公子如何难以放下,此时张公子只有先安抚下她,钱和礼物是少不了的。   张公子向家中提出要解除和高小姐的婚约,但是被张家长辈晓之以理,外面的女人玩玩可以,但是娶回家的只能是名门闺秀。   这样,对他本人的利益也是最大化的,张公子虽然被色所迷,却并不是像原来的容耀廷一样的单纯情圣,男人是最自私的。   然而,张家并不想解除婚约,可现则的高小姐自己却坚持要解除两家婚约了。   因为高小姐看到苏若雪那番作态感到恶心,她是新时期女性,家世又好,虽然和张家是世交,指腹为婚,但也不用受这样的屈辱。   而高父也觉得张公子就是个富家公子哥,他在自家公司上班混日子,他自己却并没有能耐和成就。而人品上现在也可以看出来了,还没结婚就这样了,将来还得了。   高小姐可是高家唯一的宝贝女儿,而高家其他孩子全是儿子。这个时期的江海受新思维影响,女子退婚倒不像古代那样严重。   张家理亏,面对高家坚持的退婚也只好将婚事作罢,只能怪自家的孩子不争气。   而张公子失去了显赫的未婚妻,也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也就和苏若雪交往起来。苏若雪现在以为自己赢了显赫的高小姐,安心地被男朋友宠着,她已经搬进了霞飞路的一套小公寓里。   苏若雪本想守身到结婚,但是拿了那么多好处不从,张公子可也是会有脾气的,于是两人还是同居了。   托张公子的福,江海战乱一起,她没有沦落到流离失所,饥寒交迫。 第141章   这场战争没有拖很久,苏若雪有张公子的宠爱,便是她也没有太过害怕。   本来她觉得一切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只要把控得好,她就能嫁进张家。   可是到了二月,她却看到了各大报婚连篇累牍对赵清漪的采访或者事迹报道。   当自己终于光鲜亮丽,让富贵的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时,过上富足安逸的日子时,那个恶毒的赵小姐成为了种花家民族巾帼英雄。   她不是让某一个或者多个富贵英俊温柔的翩翩贵公子爱慕,而是让全国人民尊敬崇拜,让世界为之震动。   张公子——张贤,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也很自私,也少不了崇洋,但到底还是没有认为自己是洋人,他能清楚知道自己流着种花家的血。   在不是生死利益威胁的情况下,自己的民族有这样的英雄,还是个身家雄厚的美丽少女,当然也感兴趣得很。   每每有赵清漪消息的报纸,他都会买,看了之后少不得和别的男人一样夸夸其谈。   这些事,作为同居女子的苏若雪当然知道,每每让她郁闷不已,当她说了一句赵小姐性子风流不安分,受到了张贤的朋友的毫不客气的DISS。   还有人笑称她是女人心眼小,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像别人也做不到,没有国家民族的大局观,只会小心眼嫉妒。连张贤都十分不认同她那样说赵小姐。   今天,张贤带她在一家本地菜馆吃用,这里的鱼做得好。刚用完饭,张贤还想去舞厅跳舞,两人就起身离开。   一开门,见到对面小包厢出来的人,苏若雪不禁怔住了,而张贤也不禁睁着眼睛细看。   除了对面的少女气场强大,打扮与众不同,气质高华隽永,容貌秀丽之外,当然是这个模样和报纸上的对上号了。   追星或者偶像崇拜并不是好男人的才有的,渣男或者凡人也会有这样的心情。   这世间到底凡人多,如果凡人就没有这样的心理了,现代那些明星也要失业了。   张贤的心情激动,苏若雪作为他的枕边人当然知道,心中大为不安,更多的是对这位总是害她的赵小姐的厌恶。   贱人装什么英雄,怎么就没有被脚盆鸡的炮火炸死呢?   苏若雪先一步上前招呼,笑道:“这不是赵小姐吗?”   赵清漪是这时见到任务对象还是有些讶异,近段时间她忙得都快将她忘了。   她每次穿越,就没有认认真真围绕任务该有的路线走过。   赵清漪却故意说:“这位小姐,我认识你吗?”   苏若雪脸上美丽的笑容僵在那儿,心中恼恨,嘴上却道:“赵小姐贵人多忘事呀!哎呀,这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我以前还一直以为容少爷或者白先生是你男朋友呢,后来又以为林先生是你男朋友。竟是我误会了,原来这位才是真命天子。”   苏若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崇拜赵清漪,就是要他看清赵清漪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赵清漪仔细盯了苏若雪半晌,才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苏姑娘。虽然你曾经是倾城的同学,不过,像你这样人品的女性贴上来跟我套近乎,我很不舒服。你刚才讲的话,无非是要向在场的男士们证明我是个滥交的女人。需要男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想要所有男人拜在你的裙下,然后得意洋洋轻贱所有其她的女性,是你这种人品的女性的追求,不是我的。道不同不相与谋,以后遇到我,滚远一点。脚盆鸡我都敢杀,你算个什么东西?别把客气当服气,登鼻子上脸的,倘若惹得我心烦了,照样弄死你。”   说着,赵清漪转身就走,她就不拐弯抹角,对付这种人只有一捅心到底,才是对她们最大的还击。   现在她总是名人,身份上碾压,她说一个女人人品有问题,全国起码会有80%的人都会偏向她。这是对于苏若雪这种女人最致命的。   比如有点身份的商人或文化人家庭就更难接受一个被她这样评判的平民女子进家门。   张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苏若雪也没有想到世间有这么不留情面的人,对方不会和她说暗话,而是直接扒她的底裤,她不禁气得俏脸发白。   苏若雪说:“赵小姐,你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为乐,能让你有什么满足吗?”   赵清漪直接转身就下楼去,这样的无理取闹女子,她本不想浪费时间。   没有想到张贤却追上来,说:“赵小姐吗?你好,你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原来你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霍飞挡着他,张贤急了,说:“我是张家的,我父亲是张鹤年。”   赵清漪在商场上混,跟着容延宗也认识不少人,江海商界顶级的商人就那十几家,然后就是更小规模的几百家。所以他提起张家,赵清漪还真有印像。   赵清漪微笑道:“原来是张家公子,真巧。令尊我倒是见过两回,是一位和蔼的前辈。”   张贤听说认识他父亲,心中就得意几分,说:“父亲也提到过赵小姐,但我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赵清漪笑道:“张公子哪里话,不关你的事。”   张贤却看着苏若雪蹙眉,他是风流好,但也不是傻瓜。   “若雪,你过来和赵小姐道歉。”   苏若雪不禁心中大恼,踟蹰没有过来,若是别人赵清漪定然不会等着看她会不会来道歉。   偏生冒出这一出,就又关系任务了,如果有机会让她不得不吃憋,自己不用承担道义上的过错,那么赵清漪一定会任之。   未等到苏若雪开口,赵清漪微笑地问张贤:“这位苏女士是张家未来的少奶奶吗?”   她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原本平易和蔼的神态,这时目中却带着一抹鄙夷。这张贤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张贤脸色微红,道:“当然不是!婚姻乃人生大事,应由长辈做主。”   赵清漪恍然大悟,忙收回那种神色,笑道:“也是,像张公子出身名门,张伯父也是江海商界一号人物,婚姻之事自然是讲究的。”   苏若雪心中不禁一凉,这才对她釜底抽薪了,她问起结婚的事张贤当然是敷衍她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明确否定的答案。   苏若雪却觉得是因为赵清漪的关系,让好面子的张贤打消这个想法,心中又恨上了。   苏若雪说:“赵小姐,恃强凌弱,这就是所谓的种花巾帼英雄吗?”   赵清漪终于看了苏若雪一眼,说:“苏姑娘,严格来说我还救过你,让你免于沦落风尘,我不知道你的敌意从何而来?我从不主动恃强凌弱,但是你在我面前还没有那么大的脸,你打我右脸我得左脸给你打。你弱你就是正义吗?既然知道我强,你还存着白欺凌我,让我不还手的打算,你当你是上帝吗?你不过一个靠陪男人睡觉生存的女子,你哪来的底气,遇上我就想把我踩在脚下?”   苏若雪感到了极大的羞辱,说:“你才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   赵清漪冷笑:“还是圣约翰女高的呢,真给的母校丢脸,退学之后,原形毕露。你呀,也就这点出息了。”   苏若雪还要反驳,赵清漪却微微一笑,冲张贤说:“张公子,下回若有缘再见,希望你不要带条疯狗好。”   张贤当然也感到了苏若雪对赵清漪的敌意,又想今日的脸面都被这个女人丢尽,虽然他很惊艳她的颜,也愿哄着她,却是并不想要她这么丢脸。   这是连倭寇都吊打的巾帼英雄,苏若雪以为自己是谁呢,赵清漪会和她进行女人间的绵里针模式或者吃个暗亏?   那是后宅女人的相处模式。   苏若雪被张贤严肃警告地瞪了一眼,心中委屈万分。   赵清漪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下和卫羽一起出了饭店,张贤和苏若雪在后一步。   司机开着车过来接人,赵清漪正与卫羽握手告别,既然是干正事,她也不会失了礼节。   ……   苏若雪跟着张贤回公寓时,张贤就对她今天遇上赵清漪时的表现很不满,说她得罪了人。   苏若雪说:“原来你还怕个女人吗?”   本来对男性来说,尊严要紧,定不会让女人爬头上去,但是苏若雪忘了,那紧紧是对普通后宅女人而言,一般男人不会让后宅女人爬头上去。   但是在武则天当皇帝权重之时,会有大臣想要爬到武则天头上去吗?他们最多最想拥护李唐复位。   同理,赵清漪自己是老板,自己打倭寇,自己是“种花神龙号”的发言人,而不是她的男人。   张贤不禁怒道:“你少给我折腾!我知你出身低微,眼界有限,既然如此,你就老实一点,我不会亏待你。但人情交往上面,你不懂,就不要拖我后退。赵小姐是什么人物,你也想跟她争奇斗艳?”   本来苏若雪是装得很完美的,但是强烈的女人嫉妒心和扭曲的三观让她一遇上赵清漪的事就破功,也实在是赵清漪现在的名号响到让她无法忽视。   如此张贤虽然好色却也清楚她某些心思实在和名门闺秀差距太大。   苏若雪说:“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贤看看她那副神态,说:“保境安民,毁家纾难支援抗战难道不是了不起吗?她出钱出力打倭寇,你又使了多少力?你要跟她比吗?”   苏若雪说:“她不就是有钱吗?”   张贤说:“有钱就了不起了,你有钱吗?你有钱的话,会用来抗战吗?”   苏若雪扭开头闹脾气,张贤也懒得哄,送她回到公寓,自己也就不上去了,而是回了张家。   看着张贤远去的车,苏若雪更是一阵气闷。 第142章   这边卫羽既然答应了赵清漪,他回家就把事情和卫佬商量了,父子俩是躲在书房谈话的。   卫佬听了儿子的陈述后,不禁有些意味深长,说:“赵小姐不但是一位伟大的爱国女性,她对果府原来也很不信任呀!”   卫羽还是诚实的说:“她外表看起来是很贪婪,可是她赚到的钱几乎都用在国家民族和工人生活改善上面,她不太像一个大资本家。其实,我觉得她不是舍不得捐钱,而是舍不得把钱用不到实处,让果府官员上下其手,拖累了恢复进度,又是让捐款的商人都心中不甘愿呀。”   卫佬叹道:“文化教育本来就不该单是商人的事。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这时不管是抗战还是重建哪有都让她干完活的道理呢!明天你且去市内各地走走,而我去找你胡叔叔他们,也达成个统一意见。三日后的募捐晚会,我们化被动为主动,我想赵小姐也一定会配合好的。”   卫羽应声称是。   次日,卫佬就去找文化界的有身份的朋友联结,而卫羽找了以前的同学朋友,他的同学朋友中间也有许多是刚毕业当了中小学的教师的。   大家分头行动,群策群力,就基本整出了全江海的教育设施的受损清单。   而卫佬去找胡佬、陈佬、杨佬,之后又和全江海有些名望的人士都达成了共识,他们也不想拖,而是希望早日修复,觉得化被动为主动好。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果府代表在市政大厅召开募捐晚宴了。   由于是慈善募捐会,尽管名流富贾云集,宴上不算奢华。果府的吴市长和金陵来的代表都穿着中山装出席。   市长也发表了演讲和感谢的话,又把“吉祥物”赵清漪请上了台。   赵清漪还是装作不知文化界的人已经联结的事,说了一通官样文章,号召大家为了全江海的学子而人人尽一份社会责任。   在场的还有许多闻声来的记者,在这个时候,名流们捐多少钱总不好意思不到账。   正当果府的一些注定会经手的官员们想着多少能捞点而红光满面时。   却是文化界名宿沈佬上台发言了,沈佬还见过金陵江先生,又与其秘书陈先生是至交,所以他上台发言,现场果府上下官员也不能打断。   沈佬整了整自己的长衫,向在场的文化界和政商两界人士问了好。   沈佬又说:“如今国事艰难,果府迁都尚未回归,待到谈判结束后,倭寇就算退出江南,果府一要迁回都,二又要修复故都,自己尚且应接不暇。咱们文化教育界的人自己也要担起责任来,好减轻果府的负担。所以近些天来我们一直在想着尽快恢复的对策……”   下头文化界的人精神抖擞,而商界的人听到承包自建,还要在做完后在学校立碑,都来了兴趣。   谁不想有钱人虽然更爱钱,可又有谁不想名扬千古?   而且商人精明,如果自己承包来的话,修一座中小学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钱,可是在那座学校读书的学子和参观的人全都能看到。   果府的好些心存捞心的官员们脸上却如调色盘一样,可是现在是文、商两界达成一致了,政界就算要反对,也要拿出说服两派的方案来。   这临时抱佛脚,哪里有用,文、商界的人可都是聪明人,不好愚弄。   在文化界公布清单后,商界人人鼓掌。   然后,有容延宗出面,一人包揽了圣约翰女高、大学的校舍修复事宜,一时人人尽相叫好。   有赵清漪的框架,文化界的人甚至想出了更细致的做事方法,每一所学校或文化机构的修复,除了商人承包修复重建之外,还有一两名的文人共同负责。因为文化界的人更了解学校需要怎么做。   这是落地实处了,与果府号召的捐个款,不知下文何时出的情况要好多了。   赵清漪看着这一切,总算舒了一口气,暗想文人也不是很讨厌,真要办起事来,还是很有效率和劲头的。   容延宗看看赵清漪,低声笑道:“漪漪好一招‘合纵连横’之术呀!”   赵清漪道:“区区小道,哪敢与苏秦争辉呀!”   两人正说话,又见卫佬和卫羽过来招呼了,双方也是好一通寒暄。   赵清漪负责修复被炸的东方图书馆,而相应负责这个项目的文化界人士是卫佬,再说这个局面也是他们心照不宣合作默契的结果,双方见面就亲密多了。   正说着,却是张鹤年夫妻带着张贤过来招呼了,容延宗亲厚地与他拉着手,说:“张兄也真是急公好义,一人便承担修复六所小学,功德无量呀!”   张鹤年笑道:“哪里比得上你们呀,这圣约翰大学可是全江海最有名的大学了。还是你眼疾手快呀!”   张夫人也亲近地拉着赵清漪的手,说:“早听说咱们种花巾帼英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来还是个仙女一样的人物呀!”   赵清漪少在太太团中走动,却不是不懂,笑道:“我一个黄毛丫头,哪及张太太雍容华贵呢!你可不能取笑我一个晚辈呀!”   得报纸上连篇累牍报道的女英雄的亲近和夸赞,张太太哪有不高兴的。   赵清漪周围还有许多人围着,一起走出市政大楼,今日张贤也打扮得人模狗样,和赵清漪招呼时十分亲近。   而赵清漪也是当着张鹤年夫妻的面夸张贤一表人才、为人绅士,对于他的轻浮风流一概是过滤了。   这让张家一家人都乐呵呵的,张贤更觉得这赵小姐不但漂亮有本事有钱,与她相处又如沐春风,好感直升。   由此,他更觉得苏若雪那种味道的女人玩玩就算了,要是娶进来才有毛病。   赵清漪又和张太太话家常,还认出张太太的玉镯是前朝宫廷之物,说起首饰的许多典故来,又云这样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戴的。这直中张太太的心坎上,明着不奉承人,赞着是东西,可是比直接夸人还要让人爽。   这时其她也跟着自己先生来的太太们也是一个个围上来了,赵清漪因是记着她们进场时陪伴在身边的先生们,一个个某太太地叫着人,竟也是一分不错。一个个太太们不禁眉开眼笑。   因为她穿衣简约而显得高档,太太们十分好奇,这时赵清漪索幸和她们谈着穿衣搭配。   而引出许多时尚风格的概念,让太太团们更觉得她这样的巾帼英雄却为人谦逊有礼、大方和善。果然是成熟的稻谷头更低呀!   那是她们没有遇上她嚣张的时刻,这却是外话。   募捐会结束了,只要列出的项目都有人慈善承包了,虽然也涉及商人的自觉性的事。但是只要领头羊够坚定,余下人也是有攀比之心的,总会给个结果。   ……   四国调停的谈判还在进行当中,最后江先生还调了江夫人的兄长唐先生替代郭先生谈判。   唐先生是种花著名的政治家、经济学家、外交家,22岁就获得哈佛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后来一边在花旗银行上班,一边在哥伦比亚大学听课,在24岁时获得博士学位。   (注:原型宋子文,这人历史上对于抗日、争取美援是做出积极伟大的贡献的。不过他也支持了蒋策划清党反革命事变。人都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正邪两赋,女主也是。本文宋氏家族就是姓唐了,莫见怪)   唐先生为人西化,英文精熟,此次谈判也并非一点筹码都没有,至少脚盆鸡是忌惮江南军民抗战,又有“种花神龙号”的威胁的。   唐先生首先说服美国大使,消除疑虑,由于唐家是亲美的,在保障美国的利益并没有受到影响的时候,美国也同意脚盆鸡军队退出江南。   美国地广人稀,又是一个商业国家,此时还深受孤立主义的影响,所以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脚盆鸡就是饿过头了,所以人心不足蛇吞象。   有美国的动摇,英法意也就逐步不坚定支持脚盆鸡进一步破坏凡尔赛以来的国际格局了。   而在脚盆鸡的东京,被“种花神龙号”轰炸后也还没有恢复,东京皇宫都只还收拾出裕仁的寝宫出来。其它仍是一片焦土。   此时的裕仁也有些害怕,又心疼军舰,怕不撤军,“斑点狗”真的会再次击沉那些连天皇都勒紧裤腰带整出的装备。于是,就勉强同意军队撤出江南,可是它还非法占着东北。   果府到底没有提出赔款的要求,唐先生也是尽力了。   3月1日,种花和脚盆鸡签订了《江海停战协定》,而同日,脚盆鸡陆海军队全面撤出江南,只在公共租界留下部分警察,而果府在江海仍保有驻军。   和谈结果出来,江南一带各界振奋,欢欣鼓舞。这个时代,国人的要求真的一点都不高,也许和巴黎和会相比,这一回的真的是太提气了。   东北,离他们太远了,而他们也许心底也不敢抱太大希望,或者可以期望一下“种花神龙号”。   ……   《江海停战协定》的签订和脚盆鸡大军离开江南标志着江南抗战的提前结束。   别人欢心鼓舞,可是容耀廷却开心不起来。   赵清漪坐在她的对面,一家环境优美的西餐厅,多想绅士淑女的约会。   可是淑女吃完了甜品,擦了擦嘴,和他说他之前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他。   她一直将他当亲哥哥无异,从未有过别的打算,他自有佳妇相配。   容耀廷有心理准备,却是苦涩难当。   “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可以适应我的脚步,我不让你喜欢的地方我可以改。”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哥,在这世间两情相悦是有多难呢,通常就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不喜欢,这样的就没有缘分。而你终究会遇上可以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的有缘人。我知道你情真不作假,但是动情容易守情难,和我在一起的男人是不会有正常男人的权利和福利的,我没有时间照顾男人,甚至我大约还给不了一个孩子,我没有时间怀孕抚养一个孩子,我也不可能给丈夫养姨太太。你是容家三代单传的男丁,你不小了,你该结婚有个孩子了,不要让义父担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亲人。”   容耀廷强忍住泪水,问道:“我知道你志向高远,心存家国兴亡大事,我也不阻止你,但是此时战事已告一个段落。难道会没有时间争取自己的幸福吗?”   赵清漪说:“生逢乱世,大约担起种花家复兴的责任就是我幸福的事。”   容耀廷捂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赵清漪说:“今后,我们还是如以前,此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容耀廷说:“我并不怕有任何人知道!我爱你,我敢告诉全世界的人,我会让你难堪吗?”   “不是……”   “我自己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赵清漪道:“世人多愚昧,世态对女子严苛。我也会有累的时候,讨厌一切的时候,我不想要让别人强加的消极事占满你我的生活。” 第143章   风雨交急,春雷轰隆。闪电似霹开了大地,照耀着大地犹如白昼。   满室少女公主风的房间里,容倾城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惊醒,一个鲤鱼打挺。   “不要!”她不受控制惊叫一声。   容倾城坐了起来,因为呼吸而胸膛起伏,在闪电的惨白闪光中辨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她头脑一阵抽痛,又有许多纷乱的记忆闪过脑海,让她捉摸不清。   她颤抖着手去摸索床前的台灯,打开了台灯,她看着这个房间愣了很久。   这个房间,是她没有和表哥成亲时候住的房间,他们成亲后,她搬进了他们的新房里,可是表哥从来不想碰她。   他一心想着那个女人。   容倾城心中燃起刻骨的愤怒和恨意。   她可以原谅那个女人吃住在她家,吊着表哥的心,因为外面兵荒马乱的,每个人都不容易。   可是为什么要害她?   为什么那些人的目标明明是她,可是在两人分头逃跑时,她要冲她喊着:“苏若雪,快跑!他们抓到你会杀了你的!”   后面的人追来了,而苏若雪已经头也不回的跑向另一边了,她来不及和她对质谁才是苏若雪。   她发狠地跑,可是又怎么跑得过那么多的男人,她被团团围住,她解释着自己不是苏若雪,不是林太太,她是容倾城,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她被抓到了金钱帮,金荣恨死了林青云,要侮辱他的女人,所以撕开她的衣服。   她的第一次不是在洞房花烛,而是被那畜牲凌辱,可是等金荣发现她不是生过孩子的妇人身时,对于她来说结果没有什么不同了。   (注:原主赵清漪所知的版本是容倾城为保清白自尽,其实是受辱后万念俱灰而自尽,是容耀廷为她掩饰了,在这个时代是保护容倾城的名声)   时空扭转,重新做人,容倾城却还能感受当初的不甘无奈和无边的恨意,她还记得从窗台跳下来瞬间的剧痛,可是她很快失去了意识。   她的灵魂在坟茔附近游荡,她神智混沌迷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一道闪电像是霹开了一切混沌。   她记起生前一切,记起她是谁,然后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入,然后醒来过了就是回到了这里。   容倾城去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站到了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十八岁少女模样。   她只不过,她的头发不像记忆中的那样长,而是剪到齐肩长。   她觉得漪漪剪着短发也很好看,可是自己又喜欢长发,于是折中取之。   漪漪?!   容倾城搜索脑海中的不同记忆和情感。   一想起那个义妹,少女心中就充满着幸福感和安全感,还有一种不可一世的骄傲。   我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宠我的、处处维护我的姐妹,旁人是没有的。   嗯,除了清芳妹妹,她小,我让她。   清漪?清漪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不是家里的丫鬟吗?是小宝的生母。   容倾城虽然恨过赵清漪,但是后来疼爱小宝不下于赵清漪,小宝在赵清漪和容倾城之间还更喜欢粘容倾城。   因为容倾城懂得更多,当时的容貌气质当然胜过穷苦出身又有小心思的赵清漪。   小孩子的感觉是很直接的,原主赵清漪疼爱中多少有将他当上位的资本,而容倾是单纯地喜欢宝宝。   容倾城又搜索到零碎无章、与重生的她所知历史矛盾的记忆,半晌才明白一些要点。   现在是1932年3月?   容倾城记得由于江海抗战,她已经停课在家,即便在租界也常常听到天空的飞机和华区传来的轰炸声。   局势不明,正是这个时候父亲,或者说舅舅说出她身世的真相,然后要表哥和她成亲。   父亲说,如果国内一直如此,就让表哥带着她去美国。   但是,这时候的表哥正在偷偷和苏若雪热恋,表哥拒绝了舅舅,而她知道了真相后,心中的感情也起了变化。   发现表哥喜欢的人是她的同学好友,她震惊、愤怒、嫉妒五味陈杂,只有紧跟着表哥,却是让他厌烦。   舅舅决不同意表哥娶苏若雪,但是表哥在五月时,为了爱情婚姻的自由而搬出去住了。   可是在七月的时候,苏若雪却嫁给了林大当家,表哥知道后伤心欲绝。   1933年,舅舅病重,舅和表哥终于和好,表哥搬回了家中住,也听从容延宗的劝告,渐渐承担起责任,从医院辞职慢慢接掌容家的产业。   舅舅再提让他们成亲,以祖宗之名相逼,表哥又怕舅舅受到刺激身体转差,也许对于他来说不能娶苏若雪,那么娶谁都一样,最终同意了。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西式婚礼,得到了宾客的祝福。可是洞房花烛时,表哥却说暂时不圆房,将来等他忘记了苏若雪,再与她圆房。   可是这个暂时却是永远。   因为后来表哥知道了自己“误会”了苏若雪,她不是变心了嫁给了林青云,她是被他“强娶豪夺”的。   听说是一帮黑道中人齐齐上家门,花嫁临门,不嫁也得嫁。   表哥只叹自己与苏若雪是一对苦命鸳鸯,彼此的婚姻都是时代的错误,命运的捉弄。   如此一来,表哥如何忘得了苏若雪?他们一年之中还是能碰上好几次,相对情脉脉,无语泪千行。   却在1934年三月时,一次表哥又见过苏若雪一次,他很伤心,独自在房里思念旧情人喝醉了酒,误把送醒酒汤的丫鬟赵清漪当作是苏若雪,发生了关系。当时,她去看祝筠筠了,因为她也将要成亲了,所以不在家。   事情发生后,她是愤怒伤心交加,而舅舅将赵清漪打发出了家门,表哥也懊恼悔恨不已。   ……   她一直为表哥瞒着舅舅他们没有圆房,可舅舅却一直盼望着孙子,她只有默默流泪。   到1935年,赵清漪却抱着快要周岁的小宝来容家。   尽管当时容延宗给了她钱,让她永远不要再出现,不然就会要她的命,可她还是来了。   聪明可爱,八成像容耀廷的小宝给了她底气。   果然,对孙子望眼欲穿的容延宗看到小宝就没有那样气恼了,而她更是五味陈杂。   容家的孙子,她又怎么能不认?为了不让对她万千宠爱的舅舅为难,她就主动提出留下赵清漪母子。为了孩子体面一点,她让容家给了她二姨太的身份。   当时最为无奈和排斥的反而是容耀廷。   有了小宝的那段日子,舅舅开心得多了,而她也忍不住疼爱那个孩子,尽管她曾极度厌恶孩子的母亲。   对于同样得不到丈夫的爱的两个女人来说,嫉妒争宠这种事反而无法上演了,渐渐地,她也接受了她。   两人因为小宝,有了许多共同语言,没有爱情,小宝就是她们共同的精神支柱。   却在1937年,江海再次打响战争时,容延宗也终于支撑不下去了,一次心脏病发,就去得很快。   容耀廷不得自己撑起容氏,却因为战争,收缩业务。到是会战结束,进入了殖民伪政府时代,伪政府也要恢复江南经济,容氏还能重新营业,只不过营利大不如前了。   1940年时,有脚盆鸡特高科支持的金钱帮卷土重来,一起打击与双庆方面有关系进行抗倭秘密行动的青龙帮。   青龙帮损失惨重,连林青云都要躲避脚盆鸡的势力,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退出江海的黑道势力,连妻儿都来不及接走。   苏若雪却是个聪明机灵的,带着一些首饰和钱,抱着孩子逃出林府,不然就要被金钱帮的人逮到了。   而她在平民间隐姓瞒名生活了半年,那些财产也花费将要见底。   1941年初,苏若雪在当初与表哥曾经约过会的地方又与表哥重新相遇。   表哥得知她的情况,还有两人余情未了,表哥接苏若雪母子接回了容家住。   虽然她不是太太,也不是姨太太,可是表哥说了,如有任何人对她不敬就要被赶出容家。   那三年,真是她难以磨灭的噩梦,也许对赵清漪来说也同样是噩梦。   不喜欢早回家的容耀廷会按时回家了,他们会在星空下散步,加上苏若雪的孩子像是一家人。   苏若雪会给孩子和容耀廷拉小提琴,那缠绵的琴声,对于容倾城来说却是魔音。   她试着挽回表哥,却若他厌烦,而在表哥去上班后,她和赵清漪找苏若雪的麻烦,还是得到她的鄙视。   而苏若雪总是“无意间”让表哥知道她们的恶行,表哥答应过舅舅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所以表哥不会直接骂她,却会骂赵清漪。   可容倾城却觉得那些话也是表哥想要责怪自己的。   这样的日子,如今想来,容倾城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能熬过三年的。   一日听到表哥居然和她说照顾她一辈子这样的话,容倾城才急了,她把苏若雪约在外面谈,有一些话她也不想让别人听到。   她想,也许苏若雪想起当初两人在上学时候一起玩过的地方,能念点情份。   可是她是多么的天真,苏若雪对她的劝说很是不屑,看她的眼神带着鄙夷。   “我随时可以让廷哥成为我的男人,而我现在都没有,够对得起你了。”苏若雪看着她这个情场失败透顶的女人,又说:“你又凭什么对我提这种要求呢?”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有用。苏若雪却说她再敢这样挑事,那么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容倾城失魂落魄,而苏若雪就态度从容,两人不远不近走在街头。   苏若雪看到了一帮黑衣人来了,看打扮是金钱帮的人,从前苏若雪被金屋藏娇保护得很好,只有张背影照片留落在外。   因为黑道中人的家小自然要小心一点,被仇家盯上也不是开玩笑的,林青云当时在这点上行事比较谨慎,而苏若雪也是个狡猾的女人。   金钱帮的人刚从一个林家从前的老仆那套到消息,苏若雪这些年一直藏身在租界中,就在容公馆里。但是金钱帮的人还不能确定,才会派人在容家附近先看着。   容倾城和苏若雪刚巧出来就被他们遇上了,其实金钱帮的人还是不能确定她们的身份的,才会一直远远跟着,恃机行动。   苏若雪虽然并不确定那些能不能认出她,不过还是想要赌一把混淆视听。   于是和容倾城说街头有坏人,建议分头跑,跑得了一个是一个,然后另一个才有机会获救。   却在分头时背对着人冲她喊出那一句,林青云的老婆姓苏,他们是知道的。   他们又听苏若雪冲她急喊“他们是来抓你的”,那些头脑简单的黑道喽啰混混就先入为主了,结果全追着容倾城来。 第144章   容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间门,外头走廊一片黑暗,她打开了灯,下了楼。   看着一切熟悉又陌生,不禁涌出热泪来,忽然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急响。   容倾城转过头去,与来人面对面愣在当场,容倾城看着他,心中爱恨交加。   容耀廷却走近几步,说:“倾城,你……你好好的……好好的……”   容倾城看着容耀廷复杂的目光,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怎么他提前喜欢喝酒了。   因为他是医生,所以不是因为情伤刺激,他是不会多喝酒的。   容倾城说:“我是好好的,倒是你……”   容耀廷忽然拥住了她,道:“对不起,倾城,对不起……”   容倾城不禁一怔,忽道:“你……也回来了?”   容耀廷扶住她的肩膀,震惊地看着容倾城这张尚还年轻的脸,与此时那双如幽潭似的眼睛很不相称。   ……   赵清漪没有想到刚刚被表白,她婉拒了,中间才相隔一天,容耀廷又急着约她见面,而且是只她一人去,有要事相商。   抵达约见的郊区的时候,却看到车中又走下一个美丽的少女来,她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潭。   赵清漪只远远和他们对视,就觉得氛围很不对,一时觉得奇怪。   等走近时,这十步路间,赵清漪明白了,态度不对。   容倾城应该活泼地蹦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叽叽喳喳,而容耀廷应该目光更温柔缠绵一些。   现在他的目光是有一丝温柔,可是更多的是复杂。   这是她的藏书点附近,梅雨季节就要来了,万一受潮毁了可就不好了,她正打算近日要将书取出来,本来今天就是过来拆弹的。   里面的迷烟弹,若不由她亲自来拆的话,只怕要麻烦不已,迷倒一批又一批的人。   赵清漪说没有时间约在别处见面而来回浪费时间了,要见她就这里来见,她让下属晚一个小时到就是。   赵清漪引着他们在附近的几块大石头上坐下,才说:“你们兴事冲冲地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儿,我很忙的呀!”   容耀廷记忆复杂,感情更复杂。   一个前世他忽略厌恶的人,是他这辈子的深爱之人,而她原是一个有点小心思的丫鬟姨太太,现在是种花家万人景仰的巾帼英雄。   她还一直与容家合作甚至帮助着容家,疼爱的倾城,甚至保护了他免于被苏若雪所欺骗而家破人亡,她帮着他补脑了。   或者说他在智商上没有大问题,不然也念不出书来,但是在情感和人心上,他是个白痴。   他冲进火光中不是要救苏若雪,而是要杀她。   他可以承受女人的欺骗,却不可以承受她对他的家人下手。况且,他为了救她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都死得那样凄惨。这一笔笔加在一起是有多重了?   儿子死后,他打听到了消息是被沉江的,赵清漪在江边祭奠回家后,他也偷偷去了江边,跪在江边哭泣。   在那时他却遇上了金钱帮的一个小喽啰,对方不但之前追击过容倾城,他去金钱帮赎孩子时,这个人也在场。   他当时太气愤了,要扑上去和人家拼命。   对方打了他一顿,却骂他神经病,又说起容倾城的死不关他们的事,是苏若雪那一叫误导了他们抓错了人。   (注:当时金钱帮还以为死的小孩是林青云的儿子,所以只提了容倾城。)   而抓人的事发生在上午,他们抓了容倾城就回金荣家了,可是容倾城明明记得苏若雪赶回家时已是傍晚,连他都比她早回家,然后才问起他倾城回家了没有。   那么她不仅仅是要祸水东引而已,而是要容倾城的命,让容耀廷来不及救下容倾城。   做过的总是有痕迹,他还是有机会发现真相,可是那时候他亲人丧尽,留下一个他从来也没有爱过的姨太太。   容耀廷不想相信,所以一再试探苏若雪,她总是装作不知道,或作出抱歉痛惜的模样,似乎恨不得受难的是自己。   当时,苏若雪已有意以身相托于容耀廷。(此时苏等了有危险性又强大的林数年,真的相信他已经死了,不想守了。)   只不过那时候良知让他没有为色所迷,反而敷衍苏若雪,慌称要带她移民去美国,还告诉她他把资产兑换成美元了。   容耀廷决定亲自查清一切的真相,他派人找到了从前林家照顾过苏若雪的老仆人孙嫂。   孙嫂说林青云和苏若雪两情相悦,在家时,苏若雪也经常给林青云拉琴唱曲,两人在结婚前就往来数次。   早年,林青云就送过东西给苏若雪。   后来,因为林母也急着抱孙子,要林青云成亲,玩玩的风尘女子当然不行,林青云就选了特别的苏若雪。   婚事办得虽急,但是苏若雪没有半分不乐意的。   孙嫂还骄傲的说:“就公子那样的人,哪里用得着真正强迫女子呢?自荐枕席的不知有多少,是这个词吧?”(注:苏骗容家人,因为她表现的无辜,后来的赵也一直认为林取苏时是强娶豪夺的。)   苏若雪当着林太太富贵受宠,每日很开心,孙嫂描述得绘声绘色。当时孙嫂又不在林家做了,这种琐事还保什么密呀?容耀廷对她出手大方,在那倭寇占领时期十分难得,当然知无不言。   容耀廷听了五味陈杂:这哪里是她表现的婚姻不得自主,命运弄人呢?   为何要骗他?骗他还不够,害死他的表妹,连累死他的儿子,而他自己真是个大蠢蛋!   容耀廷对容倾城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一直是兄妹之情,他才无法做到圆房,总有错乱之感。   所以,容倾城死了,不但有负父亲临终叮嘱,他本身也是伤心之极的。   而他的儿子,虽然不是他期待的方式降生的,却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呀!   为了这样一个惺惺作态、心思恶毒、残害无辜的女子,他都做了些什么呀!他不怪她骗他,可是为何要害倾城呀!   他也愧为人夫、愧为人父,报仇,是的,他想报仇,报了仇去祭奠倾城,他可以付出一切。   没有了亲人,他又还守会什么家业呢?   他将公司工厂都卖了,把钱分给下属们,遣散仆人时,只有赵清漪如何也不愿走。   他要把苏若雪母子烧死,却没有想到苏若雪比他想的聪明,她前一天也知道了他找过林家旧仆的事,也就防着他。   她没有中他的迷药,要抱着儿子跑出来,容耀廷发现了,就冲进了火海中要去亲手报仇。(注:在无知的原主赵清漪眼里,这是冒死去救苏若雪。苏若雪也是这么说的。)   在火海之中相见时,苏若雪还要装作欣喜,好像认为他是来救她的一样。   在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善良的他微微犹豫时,她霍然把一把剪刀捅进了他的心脏方向。   她目中含泪,无奈挣扎似的,摇着头,还是那样美丽。   “廷哥,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我真的想要和你在美国好好的过日子,想要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你。可是,你已经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为……为什么……要害……倾城……”   她目中闪过一道厉光,说:“就她也配?她不死,我怎么当容家的女主人?所以,我对你是真心的,今日你我如此境地,是你逼得我呀!”   容耀廷想要抓牢她的手,可是他没力气了,而她用力再将剪刀捅进去,他将失去意识,而她伸手在他西装口袋中掏走了他汇丰银行的存折。   他的视线落在她抱着中迷药的儿子离去的背影上……   ……   春日朝阳东升,大地回春,一切暖洋洋的。   赵清漪沉默了好半晌,叹道:“这么说我还是幸运的,她对我是最好的了……”   看着容氏兄妹或者说夫妻都阴郁的神态,她将原主被当下人使唤的三十年简要的说了。   容耀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前生他究竟爱了一个什么女人呀!   容倾城却定定看着赵清漪,说:“不对,你不是她。她,可没有你的性情和本事。”   赵清漪说:“人是会变的,你们能知道四十年后的事吗?我可以。我比你们多当了四十年的人,并且多当了两百年的鬼,我回来自然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容耀廷想起脑海中的一些这世的记忆,问道:“2046?”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有些事,何必说破?”   容倾城却不知道这个,道:“既然我们都回来了,有些公道是不是该拿回来了?”   赵清漪说:“我知道你们前世太冤屈,今生的一切却还没有发生。你们想要报仇就报吧,无论怎么样,那女人真不值得同情。但报完了仇,好好过日子,走出灵魂阴影,珍惜美好的华年。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有限的生命要用来干什么呢?哥,药厂还是要靠你呢!”   她不会阻止他们报仇,自己最明白这种滋味,不会道德绑架让他们原谅。   容耀廷不禁一怔,心底又生出重生前记忆,引起心中的痴恋来。他这一世对赵清漪的爱恋的炽烈一点也不比前生对苏若雪的少。   前世的他对苏若雪误以为是两心相知的爱情;而这一世的原来那个他对赵清漪是深深的迷恋。这种感情,让他明知对方不爱他,他做任何事都无怨无悔。   古龙说过:爱情如星,迷恋如火。星光虽淡却永恒,火焰虽短暂却热烈;爱情还有条件,还可以解释,迷恋却是完全疯狂的。   而他对赵清漪的迷恋还有亲情基础,也许也不短暂。   她的神秘,她的美丽,她的睿智,她的永远充满希望……都让人迷恋,炽烈如火,他一生一世不想清醒割舍。   容耀廷不些苦笑,他前世死之前,是想好好补偿容倾城的一生一世的,如果她还是那样爱他。   可是,现在参杂着两世记忆情感的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像是被命运操纵的木偶,明明他什么都不想做错,可是处处皆是错。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渣,明明他不想负任何人。   容耀廷说:“如果没有药厂,你,不会想再接触我吧?”   容倾城也不禁打量着两人,她此时的心情也十分复杂,有两世的记忆,她也不知道对表哥爱还是不爱。   但是看表哥这副神态,竟是对漪漪生出情意,或者更加复杂。   漪漪呢?前世也那样喜欢表哥的,可她如今身份和骄傲哪时会甘当姨太太?   不对,她还没有嫁给表哥呢,他们是男未婚、女未嫁。   赵清漪说:“怎么不接触呢?在没有药厂前,我就接触过你了。当年认义父时真心实意的,便不会作假,除非你们觉得我出身低微,配不上你们容家。”   容耀廷说:“时至今日,你又何必说这种话?”   赵清漪淡淡看向远方田野,并没有沿着他的情感深入谈下去的意思,她的态度很清晰了。   容倾城想了好一会儿,忽说:“清漪,你……嫁给表哥吧。我……我也很想念小宝,我好想再见到他……”   清漪还是喜欢表哥的吧。   从他们口中知道小宝后来的结局,此时想起,容倾城不禁落下泪来。她又怨上容耀廷,他这个傻子,混蛋,小宝这么乖,这么聪明,这么可爱,他怎么忍心呢? 第145章   容耀廷吃了一惊,可是爱情的自私和想要弥补那个儿子的心情,他甚至希望赵清漪能答应。   赵清漪听了容倾城这一句,也是讶异。   看到他们兄妹或者夫妻都期待地看着她,她不禁长叹一声。“倾城,我前世所为,多有出身限制眼界,一个贫苦无依的女子想要荣花富贵又想找个依靠,结果不理想也是自找的。今生我不会为了别的任何事拿婚姻去赌,而对我来说婚姻和爱情已经不是必须品,而是调剂品。你又何必为了孩子,让出你的所爱?你既然想起来了,你何必在自己伤口撒盐?”   容倾城摇头道:“不是这样。我想,我们永远是一家人,这世间的人心太过险恶,除了舅舅,你是我信赖的人。”   赵清漪说:“倾城,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但是朋友也是不能替朋友决定人生的方向的。”   容倾城道:“我并不是想要强迫你。我觉得也许我始终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我要报仇,可我不想再当多余的人了。前世表哥爱的是那个女人,你是表哥孩子的生母,而我其实谁也不是;而今生我仍是妹妹,我现在有两世记忆,我也明白了,表哥心里有你。而你真的想忘就能忘吗?”   容耀廷看着容倾城,想要否定她的话却又哽在喉头。   赵清漪看在眼里,叹道:“容少爷,抛开现在的兄妹身份,我跟你说清楚。我需要爱的时候你没有爱我,我的心已经不需要你的爱了。你当初要是头脑发热像爱苏若雪那样爱那个丫鬟,我的少女心就能穿透两百年的时间,历久弥新,现在一定会爱你。但是你没有,你厌恶,视为耻辱,当初你对我远远不如倾城关心我。我理解你,换作是我不小心睡了个男人,他要这样闯入我的生活,我也无法对他好。纵然你没有错,可是我对你也没有少女心了,真的无法爱你。人们总说爱情的珍贵,其实爱情和别的东西都一样,是个势利眼,就像我不会爱上一个贫穷愚昧的吊丝一样,你不会爱一个丫鬟。这世间的情爱犹如泡影,当时再美如水晶,总有一日会破,了无痕迹。”   容耀廷心中悲凉:“犹如泡影……犹如泡影……可人若生在泡影之内,又怎么看透?命运总是在捉弄我,真情真意也给不了对的人。”   当初他没有爱过那个无依无靠的小丫鬟,看着她承担着骂名被打发出容家,回来后,他也没有正眼瞧过她,这时他又凭什么让他迷恋难以自拔的她再爱他呢?这是报应吗?他到底做过什么恶,要这样报复他?他灵魂的解脱究竟在何方?   容倾城也五味陈杂,她怨过容耀廷,却不是恨他。她其实不是舅舅的孩子,可她身受容家大恩,又怎么能去恨容家唯一的后人、小时候也疼爱她的容耀廷?   这份感情,她能苦的只有自己。多活一世,不要再让所有人为难了,容倾城忍着心中的涩,也下了决心。   正说着,却听到汽车声响了,是赵清漪的下属保镖来了。   ……   赵清漪忙完回到家,却难得没有办公,回到房间休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会遇上两个重生的人,这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她不禁呼叫系统球君问问。   系统球君对此并没有多大的耐性:【有啥奇怪的呀!人家重生来复仇,不行吗?碍着你了吗?】   赵清漪:【可是,如果他们会重生来复仇,委托执念人不是白瞎折腾,还要赔上自己的灵魂?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系统球君笑笑:【你同情原主了?】   赵清漪说:【我是同情,我不但同情,我还愤怒。我所经历的角色大部分是些委托人本身,她们真的罪该魂飞魄散吗?就说小寡妇的那一世,她本为忠良之后,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以魂换命,才能讨回公道?是不是那些恶人还有来生?我不服气,这不公平!】   系统球君叹道:【天道无常,哪来的公平呢?】   赵清漪说:【连你们也做不到吗?你们为什么不去吞噬真正为恶的人的灵魂?】   系统球君道:【天地生众生,每时每刻有多少新的灵体出现,又有多少旧的灵体消亡?你以为做人一世容易吗?世上多少平凡人,便有轮回,后世也难有十之二三可再为人,何况是恶人?恶人灵体即便入下贱之道多活一生,也不过是茫然无知的蜉蚍,又或是无心草木,然后能量消散重回天地间。天地能量灵力不会枯竭,又生出一些新的灵体,循环不止。】   赵清漪说:【可是,世间真有轮回,便不能让那些可爱可敬的人一次机会吗?】   系统球君:【你又怎么知道没有机会?你不懂,就不要臆测。】   赵清漪:【我是不懂,我越来越不懂,世间多少不平事,竟是遇上了,更感觉平凡人的无奈。】   系统球君:【你不喜欢,就荡平不平事。别以为翻过一山就路儿条条通,别以为躲过一浪就可以放松,做英雄就要做得从容……】   赵清漪:【你可以不要用歌词来敷衍我吗?】   系统球君:【……我是在迁就你,好吗?英雄美人,你既然不喜欢当美人,我才指点你英雄之路。】   赵清漪:【我问你的问题,你却什么都没有说。】   系统球君:【你想我说什么呢?你可以视苏若雪为主角,或是容家兄妹为主角,可是不管怎么样,你才是你自己的主角,不是吗?那么假设是什么三千小世界中的炮灰,对你来说,不接受别人给你的定位,那是与不是有何分别?】   赵清漪对此竟然无言以对。是呀,如果是熟套的书中三千世界,配角、反派、炮灰、酱油党那是别人给她定位路线,她不接受,她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而就算明白她在哪个时空,她一样无法自己跳出时空,就像她是地球人,不可能只身飞出太空一样。   这些力量,只是在系统的手里。   赵清漪不禁问:【我到底是在什么世界?我到底何时结束,可以回家?】   系统球君:【对你来说经过上万年了吧?你还是要回去,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去?你做一个经理人,你可以无所不能,你可以荣华富贵……】   赵清漪:【我想在现实世界,我也可以做到……】   【但是现实世界肯定没有那么多美男……】   【得失也要看缘分,若只为求色欲,我想我还是可以得到的。】   系统球君见过别的系统太多的经理人早放弃了自己,选择永沉于任务世界,这是会上瘾的,头一回见到经过多世,还想着回去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你到现在仍然想要回去?】   【是你说的,我做好了任务就有机会回去,可以时光倒流到工人没有出意外的时候,我的生活可以回归正轨。】   【……】系统球君深吸了口气,说:【功德圆满,如果你仍想回去,你就可以回去。】   【何时圆满?】   【别问了,还是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吧。不要太谨小慎微,对自己好一点。】   系统球君走了,赵清漪躺在床上休息养神,却是阿香来敲门,说是卫佬来电话了。   东方图书馆残垣也被收拾出一些空间,此时却是商务印书馆的人自行负责的。卫佬打电话来是告诉她可以把书运回去了。   梅雨季节到了,前日就下了大雨,那些文人很担心书籍被毁。   “好,明天我就让人将书都搬出来运回去,你放心吧。”   ……   翌日,在赵清漪巡视了药厂,亲自抓了几件要事之后,就赶去忙搬书的事了,且不细提。   话说两头,苏若雪傍上的张公子张贤,家中父母规劝,要给他重新说一门亲事,是周家的小姐周韵美。   周韵美的五官虽然生得不像苏若雪这样清丽,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张贤也已经认识到自己不可能娶苏若雪这样的女人,苏若雪的真实心思和面目张贤多少是知道的。而她居然嫉恨种花巾帼英雄,那可是张家父母都深有好感、关系深厚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巾帼英雄还很给他本人面子,只不过不会给没事儿挑事儿认不清自己的苏若雪面子。   张贤认为,玩玩可以,但是自己堂堂张家公子,在上流社会也是有头脸的,和苏若雪这种女人捆绑一起掉价儿。   他现在玩腻了,而苏若雪又极是贪婪,偏有时又会装,这种事儿没有看穿还好,看穿了就有些膈应了。   张贤不是大恶人,却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前一夜再好好的享受了一回苏若雪的肉体——虽然白璧微瑕,他不喜欢她手臂上用粉她掩盖不住的抓痕。   翌日,张贤就给了她两百大洋,让她搬出他的公寓,她可以带走他曾给送给她的一切,所有衣服首饰。   “张郎,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苏若雪完全慌了,如果搬出这里,她去哪里住?   张贤抽着一根烟,说:“苏小姐,做人不能太贪,我给你的不少了。这么几个月,我在你身上花了不下三千大洋了,这放在普通人家都能过三百年了吧。你带着东西走,勤俭一点,还是能自己过日子的。”   苏若雪抓住他的手臂,道:“张郎,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我爱你呀,你说过你也爱我的,都是谎言吗?” 第146章   张贤斜睨了她一眼,说:“你要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能给你的都给你了。拿了钱走,一别两欢,相见仍是朋友。什么谎言不谎言的,你求财,我求色,银货两讫,童叟无欺。你还年轻,可以找下家,我也管不着你。不然你想怎么样呢?进我家门?那可不是你这种女人应付得过来的。”   其实张贤还是对她动过真情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和高家闹翻。可惜也未能长久,如果情是建立在女人的伪装面俱上,那么面俱一掉,情退如潮水。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与女人总是急于解释,要把小女人心的委屈都发泄掉的婆妈作风不同,男人更直接,更重结果和实际利益。   这个女人他睡了,为她闹得退过一次婚,本钱也拿回来了。如果仅仅是看睡不睡的,那么这个女人的真与假,人品如何就不太重要了,与其纠缠过去的不如意的小事,不如放眼将来。   而苏若雪对上情人这样的神态,心犹如坠入冰窖,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原来一直是我一个人傻……”   张贤是不在乎,可到底被这一句膈应了,不禁说:“你不要把自己说得多伟大,大家都是凡人。有些事儿何必要拆穿呢?多尴尬?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求仁得仁呀,干吗不开心?”   苏若雪这是被扒掉底裤了,这些人一个一个总是这么狠毒,让她委屈难堪。   苏若雪恼羞成怒,一个巴掌往张贤的脸抽过去。   啪一声响,张贤也不禁愣住了。   还从来没有女人打他的脸。   也许因为他不是男主的思维,被打了一个巴掌或一拳会认为这个女人好特别、好不为金钱权势所移。   也或者这是一个他已经得到玩腻味的女人,这种时候男人对女人的巴掌的容忍度并不怎么样。   不打女人是某些人的绅士风度,张贤的绅士风度有那么一点,可是女人打了他就不一样了。   张贤甩手一巴掌就打了回去,心中生恼又起来在她胁下踹了几脚,骂道:“小贱人,你以为自己是谁呢?蹬鼻子上脸的?爷给你钱花,就是让你来打爷的脸的?装什么装呀?你这种女人,小爷见多了,仗着有几分姿色不知天高地厚!好呀,觉得委屈了,爷骗你了,是吧!行呀!什么也别要了,给爷滚出去!”   张贤说着夺了她手中的大洋,也不让她收拾东西了,拖着她的手臂往大门拉。   苏若雪吓到了,这时清高清纯的气质再不剩半丝,她明白走出这栋公寓,自己在外头面对的生活是多么骨感,外面的风霜有多么寒冷。   苏若雪抱住张贤的腿,哭道:“张郎,张郎,为什么呀?我爱你,我舍不得你呀!为什么要赶我走?”   “你给我放开!”   “不放!张郎……张郎,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怀了你的孩子呀!”   张贤不禁一怔,说:“不是让你吃药的吗?”   “我吃了,可还是怀上了,也是命中注定……”   张贤说:“你敢骗我?昨晚你还很是放得开的……”   苏若雪咬牙道:“我……我近日胃口不好,小日子也没有来,我还没有去医院看过,可是多半是有了。”   张贤心中慌乱,玩归玩,但是他都没有成婚,这外头的女人就生了私生子了,那显赫些的大家闺秀应该不会嫁他吧。   难道因为有孩子就要负责了吗,纳进来当姨太太?   但是,就算纳姨太太,父母也不会同意让苏若雪进门吧,那今后原本虽然退婚还没有破脸的世交高家就被打脸了。   况且,现在正在与周家说亲,这个时候他和苏若雪有了孩子,一旦被周家知道,周家的婚事也要吹了。   父母就对他更失望了。   张贤想了想,把钱扔还给她,说:“去打掉吧,我不会管你。你收拾东西吧,给你半小时。”   苏若雪目中含泪震惊地看着这个无情的男人:“张郎,是你的孩子呀,你怎么忍心……”   张贤道:“多给你一百大洋,去拿掉吧。你要打着靠孩子进门的主意是不行的,我不会纳你。我要定亲了,你要给我惹事,那就别怪我了。”   苏若雪心中拔凉,质问道:“为什么?你说过对我一见钟情,永远爱我的,为什么甜言蜜语全是假的……”   张贤呵呵:“钱是真的吧?要不要呢?要就收起眼泪,不要就放下钱和东西,自己走出门去哭去骂。”   “……”   ……   容倾城和容耀廷要向苏若雪报仇,但他们现在倒是不知她的近况了。   苏若雪傍上了张贤后也就离开了圣约翰女高,后来又爆发战争停课,容倾城就更不知道了。   他们原也想过会不会和林青云有关系,不过赵清漪指点了一下他们,说是她傍上了张鹤年家的公子。   赵清漪还是要借青龙帮这个地头蛇查一查,这更有效率,不过容家兄妹听到却是说不清的滋味。   林青云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可是容倾城前世的死和容耀廷前世儿子的死都与他有关。   起因是他,可他自己又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如果说抗倭也是错,那还有什么是对的。   容倾城说:“你倒是一点都不受前生所扰。”   赵清漪一派怡然,却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成大事者,岂能拘泥小节?过于苛求别人不会让自己快乐,只会绝了自己的路。”   容耀廷不禁为这一派有点装逼所折服,想起她能识人用人,手中银钱来去大方,人人围在她身边,也不以她是女子之身或者年纪小为意。   她早不是那个丫鬟了。   赵清漪打了个电话给赵虎,这么一件小事也不用让林青云出面。张家公子也是有头脸的人物,而苏若雪赵虎也见过一面。   果然,电话中赵虎笑呵呵,一口答应。   “那改天,我请大哥喝酒?”   赵虎笑道:“妹子,我知道你是贵人事忙的很,你能想到哥哥都是哥哥的荣幸。你要有空找人喝酒,哥哥随时奉陪!你放心,明天就给你结果。那小妞儿,上回我就瞧着膈应,要是敢得罪你,哥哥有的是办法整她。”   赵清漪笑道:“大哥,有些事儿,自己也不防动动手,我也是凡人嘛,是凡人就有气。气自己不撒了,岂不闷坏?咱们也是与一家兄妹无二,我这小心思与你说说,你可不要笑话。”   赵虎心中更喜,笑道:“妹子这是敢爱敢恨,小倭瓜惹你生气,你就抽它,别人惹你生气,凭啥就不能抽了?哥哥哪里会笑话你呢?”   两人又扯了几句,才挂电话,让少接触这些的容倾城也有些瞠目。   她这交际手段,是八面玲珑呀。谁知道她当鬼的两百年经历了什么。   赵清漪重生回来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梦想和一腔热血报国。   容倾城不禁也在思考自己报仇之后,不想走前世守着空屋守着错情过一生,她应该做点什么了。   容倾城说:“漪漪,今晚,你回家来,我想跟你睡……”   正在喝茶的赵清漪一口差点喝岔道,她想到那句“张亮,我想跟你睡。”   赵清漪看看阴郁的容倾城,想到她一生的悲剧,有时候有那些记忆并不是好事。   赵清漪比谁都明白。就像前世,她不是那个受尽苦楚的原主,可是那抑郁症也曾经折腾得她想发狂。   也许容耀廷也是这样。她虽然不会在女人角度爱他,却是拿他当哥哥的。况且,报了仇后,该给她好好的办大办好药厂,她才能抽身去干别的。   帮帮他们吧,她是如此善良。   赵清漪摸了摸下巴,看着他们挑了挑眉,说:“带你们去浪怎么样?打开心胸,你会发现,天地浩荡,风景壮美。”   ……   赵清漪驾驶着车,容家兄妹坐在后面,忍受着某女的飙车。一个小时候,到了郊区的一片空旷之地,赵清漪下了车来,看看明媚的蓝天,按下了“手表”的按扭。   赵清漪拉着容倾城的手,说:“不要想那么多,不论如何,人这一生是很宝贵的,开心是一生,不开心也是一生,为什么不开心呢?不要演苦情戏了,就是要活到贱人咬碎银牙,撕碎手绢,捶破大地地嫉妒你,却拿你没有办法。哥,你也是呀,有钱有貌,不想错待倾城,就考虑交个善良温柔的女朋友吧。你也没有真正拥有过家庭,你不用学我。”   容耀廷却不禁哭笑不得,他又终于发现,爱她和爱苏若雪的不同。她总是为他好的,而苏若雪却用情牵着他。   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就算是兄妹之友爱也是爱,要是有真心,又怎么会那么自私呢?   就像他现在生出的一种空灵的心情,他知道他此生得不到了,可是宁愿她得到幸福,做她想做的事,也不愿她孤独或者受到委屈,更不愿有人像前世的自己一样伤害她。   因为真爱,所以豁达,因为真爱,所以成全所爱,放过自己。   这是他们这类人,与苏若雪的本质区别。   正想着,忽然天空出现一物,容耀廷还没有说出口,容倾城却惊道:“是……种花神龙号!” 第147章   “斑点狗”缓缓下降,腹中伸出“脚”来,稳稳停在空地上,赵清漪笑着冲他们招招手,说:“带你们上去玩,不过,可得保密,不然再不带你们兜风!”   容倾城瞪大眼睛,问:“上去?我也可以上去?”容倾城一扫前世的阴郁,心中雀跃欲试。   赵清漪拉过她说:“走吧!”   容倾城哪里会拒绝呢,心怀激动跟着过去,容耀廷也跟在后头,心中想着真飞机是有什么秘密。   到了“斑点狗”腹下,它扫描到腹下的是机主,还另有几个人。   “机主,请问是要带客人上机吗?”   “是的,执行吧。”   容倾城正惊讶有个男人的声音,却觉得一阵莫名的力量让他们全都腾空而起,这是反引力系统的力量。科幻未来世界的飞机没有梯子这种累赘的东西。   他们全上升到了机舱里,容家两人看着这个虽然不宽场,但是做工非常平滑,线条流畅简洁的机舱。   飞机的舱门完全盖上,3D智能机器人“潘安”一袭白衣汉服飘飘欲仙出现。   “欢迎您回来,机主!”   容氏兄弟吓了一跳,然后盯着那凭空出来的人,他们还没有认出其实这是一个假人,虽然在视觉上是一个真人,其实不过是3D影像。(注:其实现在就有这种技术了,某次看新闻,看到日本某研究机构就制作出邓丽君拟真演唱的模样,以假乱真。)   赵清漪说:“给客人个座位。”   “是,机主。”   “潘安”说完,就指挥机器人从后舱调了座椅过来,又受赵清漪的指令让其一左一右定在驾驶座旁边。   这架飞机最大的容人量是12人,不过现在机子上只备有四个座位,余下的空间让她放弹药了。原本是没有四个座位的,但是四个座位机器人组合起来就能成为一张舒适的大床。   容家兄妹坐上了能根据具体情况调节,符合人体的座椅,只觉舒适不已。   容倾城看着坐上驾驶座,捧着头盔的赵清漪说:“你不是说,飞机是一个姐姐的吗?怎么是‘哥哥’”   容倾城还以为立在身旁的古代绝色美男子是真人,容耀廷却因为潘安的几句话有了怀疑,但也没有说话。   赵清漪笑道:“我就是‘姐姐’呀!飞机是我的,未来产品,除了我这,你们一生也见不到的。”   容耀廷说:“未来产品?你回来就能带这种东西一起回来?”   赵清漪说:“可以呀,只不过,要付出些代价。”   “什么代价?”   “这是种花家未来的产品,所以不能去毁坏种花家未来的国运。因为咱们种花家苦难过后,凤凰涅槃,又回到世界民族之巅了。另外就是我当鬼两百年有大功德,帮过不少人,所以才有这个能力。别的天机,我是不能说了,你们也别问。”   容倾城却心中大喜,说:“咱们种花民族……将来能重新站起来吗?”   赵清漪笑着点点头:“能。但是过程很辛苦,抵御侵略,不少人都牺牲了,可是终于会一步一步站起来,把一次一次被人夺去的尊严全拿回来。我说过,咱们种花人的平均智商是105,高于白人,人口、历史、人文又是世界之最,总会有一线生机的。”   容氏兄妹也觉心胸豁然开朗,但觉世界之大,历史之厚重,个人得失爱恨犹如云烟,报仇便报仇,却不必占去自己人生的全部。   赵清漪指示他们戴上头盔,又让潘安准备好防吐的袋子,就算这是高科技的设计,对于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人或者身体素质差些的人还是有反应的。   “起飞。”   “是,机主。”   容倾城看向窗外,飞机缓缓起飞,心不禁砰砰直跳。这个年代,又有多少人坐过飞机呢?何况是这种飞机。   飞机越升越快,不一会儿就升至对流层的上部分,又在白云之巅。   “啊~~~云呀~~”本来重生后,心中充满着仇恨的容倾城猪叫起来。   容耀廷也一双俊目瞪得像猪尿泡似的。   他在浩荡的白云之巅,天呀!   赵清漪笑着转头看了看激动的俏脸通红的容倾城,也许是通过她看另一个自己。   冤死屈死的人生,谁会比她更明白呢?   赵清漪微笑道:“要不要试一点不一样的?”   “还有什么?”   “你怕吗?”   容倾城摇了摇头:“不怕,这可是‘斑点狗’,不,‘种花神龙号’呀!一定很厉害吧?”   赵清漪动了动脑袋,说:“当然了!不过你们身体素质差,你们难受可别怪我……”   说着,赵清漪在操作台上控制飞机做了720度的旋转,机舱中充满着女生尖叫,接着是男人的尖叫声。   正当他们松了口气时,飞机又垂直上升,然后又一个空翻后下降,也幸然有安全装制固定他们的身体。   终于终过来了,平行飞在云巅,但是两人不容而同对着垃圾筒吐了一下。   赵清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这就吐了,太逊了吧。”   容耀廷说:“你牛你强,我们只是凡人。”   容倾城吐了一下之后,却看着蓝天,叹道:“其实,蓝天好美,要是我也能开飞机就好了。我要是有‘种花神龙号’,我也能去轰炸东京。”   赵清漪说:“我现在只这一架,这可是未来产品,这个时代的飞机可不是这样的。”   “总比没有好。”   “那以后,你去学开飞机呀,我刚学会的时候也不是开这种先进的。”   容倾城美目一亮:“我也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跟你说,不要以夫为天、以子为命,人一生不负人重要,更重要的是不负己。与其在宅门内,等待一个你把握不住的男人,还不如走出去看看天地浩荡。与其望夫成龙,不如自己成龙,这世间只有龙配龙。一个女人的人生幸福由别人来决定是悲剧,只有自己可以给自己幸福,你自己赚来的幸福,谁也夺不走。你想呀,当年我要是爬到现在的位置,就苏若雪那种贱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蹦跶?你自己是龙,你才能在龙族里生存,遇上更多的龙,不会遇上一条,就当铁树开花一样宝贝,抛弃一切尊严去跪求而不得。而在天空俯瞰大地和在宅门里四面墙,看到的东西能一样吗?”   容倾城怔怔出神,而容耀廷深思之时,也有一分难堪。他就是那“只遇上一条就当铁树开花”的那条龙吗?或许她没说是蛇,已是口下留德了。   他也该成为更好的自己吧。   赵清漪又左右看看他们,笑道:“你们想去倭国看看吗?现在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客观地说,还是很美的。还有京都,也很美,可以遥想当年大唐盛世下的长安有多美了……”   “去倭国?要过海吧?那得什么时候到?飞机很耗油吧?”   “这飞机用的不是油。”   ……   当飞机上升直平流层时,他们从影像中能感受到地球的纸弧度和宇宙的深浩瀚了。   平流层智能驾驶时,他们从座位上稍稍解放手脚。   “机主,来点音乐和茶水点心吗?”潘安微笑问道。   容倾城却好奇地看潘安,赵清漪却点了点头,潘安指令机器准备,机上保存有可以放两年时间的饮品和一些食物。   赵清漪和容倾城笑道:“潘安帅吧?”   “潘……潘安?”   “是呀,他叫潘安,是本机的智能虚拟机智人。”说着,她伸手在潘安身体上穿过,说:“你的眼睛常常会欺骗你。”   容耀廷早就对这个比他帅的“男人”好奇,说:“他……不是人?”   潘安恼道:“谁不是人呢?你这客人太没有礼貌。”   “……”   赵清漪笑道:“我们家潘安可是英俊潇洒、体贴温柔呢!是我的同志、战友。就算是机器人,只有他有人的思维,还是要尊重的。”   潘安微笑,说:“机主也是最美丽最智慧的女人。”   容家兄妹:……   他们去了东京上空盘旋游荡,还去了尚是废虚的皇宫上空,下面用高射炮招呼“斑点狗”。   容氏兄妹心惊胆颤,某女哈哈大笑:“倭人真是太热情好客了!我们虽然是贵客,但是21响礼炮就行了,它们这都上百响了,这要是让英美法意等国的元首知道了,他们怎么想呀?他们来都没有这待遇吧?”   容耀廷说:“这不叫礼炮吧!你在玩火,被打到怎么办?你飞得这么低……呕……”被飞机急速的战术动作弄得晕机的容耀廷心中竟生出怨念来。   容倾城紧紧咬着牙,不能吐,不能吐。   “看,樱花!”   3D投影成像,容家兄妹也被这些迷了眼睛,这世界还有这样美得令人心碎的景像。   倭人也有其优点,还是要客观承认的。   赵清漪最后是带着他们在京都上空转了一圈,这里却没有高射炮了,在倭寇陆军出航空兵来当敢死队时,赵清漪才不留恋了。   返回种花家时,是从东北绕的,先到东北就下了平流层。   关东军看到了那架飞机,乱成了一团,关东军司令武藤信义得到消息传说中的“斑点狗”来了,心中大急,忙令飞机起飞,无论如何也要抵抗住斑点狗的攻击。   赵清漪很想“下狗蛋”问候,想想国际局势,却是终于忍住了。 第148章   原本容倾城还很期待的,也许有经历的女人并没有人们想的那样细腻柔软,心中也是有戾气的。或者人在飞机上,心态与在地面的羔羊感觉不一样。   赵清漪还是和他们委婉解释,国际社会局势的事,现在的种花家不能被它们经济封锁,被他们过于忌惮,是韬光之时。   经过古都燕京,他们却在低空飞行了很久。   燕京民众们发现了天上的“斑点狗大飞机”,先是震惊,与曾经报纸上的照片对上号后,就是欢声雷动,高清摄像传回来,赵清漪和容氏兄妹都很高兴。   赵清漪笑道:“同胞这么热情,你们就担着点吧,我要作了。”   容家兄妹:……   于是,他们又承受了一波晕头转向的折磨。   旋转、摇摆,我闭着眼~~~   “斑点狗”调皮一通,街上越来越多的民众,欢心鼓舞。   赵清漪又去了京大和青大,学生老师们暂时中断上课,跑出了教学楼,与低空飞行的“斑点狗”打招呼。   容家兄妹此时虽然还是头晕,可是心中却涌起一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赵清漪问道:“潘安,机上还有多少巧克力、糖果?”   “105.3千克。”   “分批投掷吧,一次投500克。”   赵清漪第一个投送点是“她的母校”京城大学,学生们发现“斑点狗”抛下东西来,非常好奇,他们相信“斑点狗”只会打倭寇,不会伤害他们。   不禁去地上抢,幸运捡到的同学,好奇剥开包装纸,到底是识货之人。   “是巧克力!”   “是糖果!”   “好棒呀!种花神龙号送我们的呢!”   老师们平时儒雅,这时候望着天空,心中也充满着感动。   ……   翌日,无论是种花家,还是倭国的报纸都头条登了“种花神龙号”的消息。   倭国的报纸是用了极为愤怒和恶毒的话,而种花家的报纸则充满溢美之词。   关于种花神龙号在燕京送过糖果巧克力的事也在全国不胫而走,这一撩拨,让国人心中燃起一种罕有的精神上的快乐。   此事,容家兄妹也答应要保密他们所知道的真相,因为不保密,他们可能就是在逼走赵清漪,而且使自己也陷于麻烦。   经过这样特别的兜风,两人的心情也大为改变。   ……   苏若雪被张贤赶了出来,头一夜只能住在酒店里,然后,先积极的找房子住。   她杀了父亲的那两间小屋已经被她卖了,当初她是一生一世也不想回到那里了。   租界的地方太贵,她最终还是在一条华区的巷子里找了一处干净的小公寓租下了,一个月要十块大洋房租,也不便宜了。   好在张贤当初是真喜欢过她,送过她不少钱和东西,这些能让她撑过去。如果去将所有东西当了,她再节省一些用,也许还能花一辈子。   可是她向往的并不是这种日子,难免失落,越失落就越恨,恨完自己的家世,就恨张贤的无情,最后从报纸上看到“种花神龙号”想到发言人赵清漪,就又恨赵清漪了。   她买了酒大醉一场,怨天恨地,沉睡一场醒来,她却不是原来的她了。   苏若雪前世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可是后来她心里有多苦是说不出来。她要脸面,她还要依靠,也要傍住儿子,抓住丈夫的心。   却说1951年后,有许多内地黑道上的人逃往港岛,他们也要谋生,当时林青云在港岛已经有根基了。   其中有金钱帮的人,青龙帮和金钱帮的人是仇敌,他们曾是金钱帮的人,多少有汉奸嫌疑,他们怕留在江海被清算或被大同会新政府剿灭,才逃到港岛。   而青龙帮的人知道金钱帮的小团伙来了港岛便有仇报仇了,不少人就落到了林青云手中。   在青龙帮的人拷打中,那些人向林青云表忠心,说起他夫人当年在江海的事。   其中,他夫人受容家照顾三年,还有苏若雪当时引起金钱帮的人误抓了容倾城至死。   还有容耀廷那个疑似情敌,居然为了救他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却被害死了。   他林青云有恩必偿、有仇必报,还不知道自己欠着人家这一桩大恩。后来,他又从查出容耀廷是为“救”他的妻儿而死。   可是当时苏若雪与他重逢都有六年了,这六年来,她没有提过一句容家的恩情。   但是他的儿子得了自闭症,不喜她的亲近,反而对着赵妈时还有几分放松亲近和孩子该有的模样。   林青云暗中查清楚后,无法相信自己认为善良的妻子会做出陷害朋友和恩人的丧心病狂的事。   他终于关起门来质问,提出他有证人,当时苏雪若才崩溃了,积极反咬容耀廷要杀她,要为了容倾城杀她和儿子报仇。   她看他满脸对他的不座同,又疯狂地说他对她的恩惠是不怀好意的,是为了她的美色,说起他当时有多迷恋她。   林青云却是指出她早就与容耀廷相识,早年就接受过他的帮助,两人关系爱昧,当初仁爱医院的一些医生还是知道的。   林青云还是派人去国内将人请来了港岛问的,苏若雪极力否认自己有问题,都是容耀廷好色。   但是,她无法澄清她杀了容耀廷的事实。   林青云虽然不怕一个会杀人的女子,但是一个杀过恩人、害过朋友当作没事发生,一直伪装成善良的枕边人也是让历经风雨的男人感到背脊发寒。   林青云看着一张他无法看透的脸,也许曾经觉得美丽清纯,可是知道真相的他却觉得这张皮太丑陋了。   他林青云杀过不少人,争过不少利,人人说他是狠人,却也没有这个女人狠呀。   林青云想过要和她离婚,可是他们还有儿子,林青云是极心疼那个十几岁了却因为自闭症的极难开口说话的儿子的。   儿子被绑架时有八岁了,已经很记事,很明白一些事。他的命应该是小宝的,那个懂得把自己的玩具分享给他的小半岁的可爱弟弟。   容叔叔为了救他,花了很多钱,并且他救他而没有救小宝。   他整日受到良心的折磨,他还知道妈妈害死了容阿姨,杀死了容叔叔。   当时他中的迷药也不深,因为苏若雪抱着他逃时撞到桌子和门,他疼得清醒过来,可是还说不了话。   所以,后来容耀廷想来为容倾城报仇,反而被苏若雪所杀的事,她的儿子都知道。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知道。   他害怕,可是她是他的妈妈。   他对不起小宝,对不起容叔叔和容阿姨,他身上带着原罪,常常会梦到哭泣的小宝和救过他的命的满身是血的容叔叔来质问他。   他不敢亲近母亲,连对父亲都有几分害怕,反而更亲近赵妈,也就是小宝的娘,小宝的娘也不快乐。   林青云不知道小孩的内心有多深。   对他来说,逝者已矣,他识人不清,欠下的,他抵赖不了自己的责任。   黑道亦有道,他所崇尚的有仇必报,有恩必偿,也完全塌了。   休弃苏若雪也只是推卸责任,或者让本就有自闭症的儿子失去母亲,失去体面。   那么,就当一对面上的夫妻吧。至于赵妈,她一个平凡的女人,也许让她真知更多的真相,只是更让她无法承受。   而他到底也不能为了一个容耀廷的姨太太去杀了自己的妻子。   林青云只能在家时还是对赵妈不错的,有时“看在苏若雪”的份上,还会让她陪着自闭症的儿子一起坐下吃饭。   不过素来不怎么把女子放在眼里的大男子主义者,且这件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林青云却也不会细致想到给赵妈一个体面一些的身份,或者在嫁出去。   在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眼里,女子改嫁重新找到幸福绝对不在考虑范围内,况且赵妈当时也不年轻了。再则,那太对不住容耀廷。   自闭症的儿子还需要赵妈,他也不会让赵妈搬出去住,这件事只能压下去。   (注:前文有提,“无知”的“老爷”对赵妈还不错,常年冷面。)   但是他总是很忙,很少在家里,而且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苏若雪。   苏若雪逃不出林青云的手掌心,她在外只有做着最体面的林太太,可是却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   儿子长大后和她客气得不像母子,孙子也被勒令“不要打扰祖母”。   林青云终于旧伤复发,大约是要死了,可是因为怕她在他死后不老实,会压着长大后自闭症渐好,然后开始掌家业的儿子,林青云让林诚喂她喝了毒药。   至于赵妈,五年前就病死了。   林青云让她补偿她,她可不得补偿她吗,她表面做得让人挑不出错来。   没有想到,她死后居然能够重新回到这个时候,可是她发现了什么?   她这时候怎么会如此落迫?尽管现在外头应该在打仗,她还是有林青云和容耀廷的资助呀!   他们这时候虽然忙,心中却对她有一份怜惜挂念在的。   苏若雪更惊讶的是赵清漪。   一个下人,凭什么如此富贵通天?而且,她的记忆中赵清漪屡次坏她的好事。直接导致了她现在的落迫。   难道……她也重生了?她早就重生了?所以才处处针对她?   贱人!她和她不共戴天!   此时,重生醒来,又接受这一世的记忆的苏若雪对“一手导致”她的落迫的赵清漪恨之入骨。   她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   苏若雪出去吃了早餐,回去公寓楼,却在大门口被一帮黑衣人“请走”。   被塞进了车就被堵住了口鼻。   ……   码头,废弃的仓库中。   赵清漪带着容家复仇兄妹。   赵清漪穿着一身重金属风,短发被自己用前世存的DIY染发剂染成了白色,并且带了几缕紫色和红色,她还化了烟熏妆,配着上扬的一字眉。   今日所有的兄弟一见她的造型,完全惊呆了,把家中的汪女士和另外三只也吓得不轻。   赵清漪也是心叹:这么美的复仇女神造型都没有人欣赏,也就不要尝试行为艺术了。 第149章   容氏兄妹看着霍飞让人提进来的女人,头上带着头套,挣扎中有几分颤抖,他们也不禁心中激动起来。   赵清漪却示意霍飞带人退下,并且清场。   过了许久,赵清漪看着容家两人都不动,只好自己出手了,一派恶棍反派模样。   苏若雪的头套被掀开了,然后看着造型奇特的少女,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嗯……嗯……”   苏若雪使劲挣扎,口中还被封着。   容倾城看到她恨从心来,死前受到凌辱的痛苦又清晰起来,容耀廷却是悔恨交加,自己就是白瞎长了一双眼睛,为何前生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赵清漪拿掉封她口的胶布,苏若雪就朝她吐出一口口水。幸好赵清漪当年电视剧也看过不少,知道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智商在线的反派。   她早防备着,所以躲得很快,闪身同时出脚极快踢中苏若雪的头,苏若雪倒在地上。   容倾城走近一步,说:“苏若雪,认识我吗?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苏若雪看着三人凑在一起,心中更恨,说:“你们……你们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谁什么英雄?”   容耀廷冷笑:“有你这样的弱女子吗?心肠歹毒,毒蛇都毒不过你。”   苏若雪现在明白,大约不仅仅是“赵妈”回来了,这两人也回来了,那么他们也不可能会放过她。   说那些激将的话已经没有用了。   苏若雪心中急转,忽然看向容耀廷,心中升出一些希望。   “廷哥,现在大家都没有事了,这是老天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当初我也不想的,我是爱你的,我爱你,我才嫉妒容倾城是你的妻子。可是我没有想到我这么做会让你对我起杀心,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孩子。我从那以后日日悔恨,思念着你……”   说着,苏若雪泪如雨下,她又做出身材婀娜的姿态,伸出旗袍下修长白皙的腿来。   别人不太明白,但是历经多世,当演员时还演过风尘女子的赵清漪却是明白女人的姿体语言的。   不禁看向容耀廷,不过这个真男人倒是完全不明白苏若雪此时的风情了。   容倾城冷冷道:“既然你也回来了,那就太好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也不会报错人了。”   苏若雪说:“倾城,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是金钱帮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金钱帮呀!还有林青云,是他连累我们的,我们一起去找他算账。”   当她说出这话时,容耀廷不禁冷笑:“苏若雪,你的心完全只有自己。到现在,居然把责任推到林青云头上,他是你的丈夫呀!”   “不是!不是!我被他害了一生!他是个恶魔!他死就死了,我以为终于解脱了,可是他杀了我!他让林诚毒死了我!我恨他!”   赵清漪现在当然明白她是个重生的,这真是个重生成筛子的位面世界,但是她不知道苏若雪为什么咒骂林青云。   “林青云只有你一个老婆,你可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他对你够好了,你现在这样骂他,当真是丧心病狂。”   苏若雪怒道:“丧心病狂的是他!他困住我,我和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假夫妻,你明白那种被自己的丈夫嫌弃厌恶面上必须笑的感觉吗?只要我露出不得体的地方我就得死,我连儿子都不能亲近……”   “那个……不是,他会吃儿子的醋吗?”   “他不让我亲近儿子,儿子也不理我,无论受到多大的痛苦,面上也要微笑。你们明白吗?你们为什么还要找我,你们不是报仇了吗?因为你们,他才这么对我,明明是他的错,我都是被逼的,为什么我就这么命苦?!现在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赵清漪倒真有几分懵逼,在原主的印象里,老爷该是很重太太的,他没有姨太太,只有一个儿子。而苏若雪也表现得老爷对她很好,然后暗暗打击她,让她吃瘪。   怎么在苏若雪口中的版本就是不一样的。   容倾城说:“你的一切是你自找的,而我的不幸是你强加的,如何能一样?”   赵清漪都忍不住给容倾城这句思维清晰的话打CALL。   苏若雪说:“倾城,我们是朋友,现在你回来了,你可以和廷哥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会和你抢廷哥了。”   容耀廷差点恶心得晕过去,说:“你当自己是谁?”   赵清漪看着他们扯了好一会儿了,适时插口说:“反派死于话多。倾城,义兄,能不能进入主题了,不要因为说话耽误了事儿。”   容倾城说:“我们是反派吗?”   “呃……不管是正派反派,与人交锋时不能拖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容耀廷问道:“现在就杀了她?”   “你舍不得?”   “才不会。”   “那就行了,说了,让你们不要害怕,高科技的东西,不用亲自动手的,卫生安全,术后无痕。”(注:自己不染血迹,杀人后没痕迹。)   说着,拿起遥控器下令指令:“启动!”   她又用遥控器扫描目标苏若雪,然后传入数据。所有人看着那个银亮机身的怪模怪样的“多功能全自动古典主义酷刑智能烹饪体验机”开向苏若雪……   半小时后,容倾城是第一个跑出仓库吐的,虽然带了某女给的“防毒面俱”,但还是忍不住。   容耀廷是内外科皆精深的医生,所以这方面的承受能力在学校的时候就练出来了,但是观模的时候也是脸色发白。   看着某女却怡然自得的介绍这台机器,说是好久没用了,它的很多升级细节她都不太了解。   又说这台“美国”生产的先进机器有多贵,她买的时候多心痛。(躺枪的美国:不要什么都往我的头上扣,行吗?我都被你黑成炭了!)   然后,她对于某些“项目程序”像后世网络点评中国足球一样,缺乏创新,没有冲劲和突破。当然作为民国人的容耀廷也GET不到她的梗,赵清漪是“扮俏给瞎子看”,“明珠蒙尘”,也是一大人生悲剧。   某女长叹一声:“什么系统升级,跟苹果手机换代升级似的骗人,看在免费升级的份上,算了,给个好评吧……”   容耀廷忽然发现自己对她的爱“升华”了,就是真的是想要她过得好好的,幸福平安一生,几乎难以带着凡人的私欲。   得心理多么强大的男人才能对这样的女人如台言王爷一样动不动就小腹一热,要她要不完呀!   容倾城看着某女和哥哥走出来,脸色还是雪青的。   容耀廷脸色苍白,而某女言笑晏宴。   “倾城呀,怎么不看完呢?好戏在后头呢!”   容倾城呕一声,又背过去吐酸水,然后全身阵阵发寒。   某女过去递上纸巾,给她抚着背,说:“说好的要争气的呢?”   容倾城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说:“没有想到这么恶心……她人呢?”   某女臭不要脸地说:“‘多多’会处理干净的,报仇而已嘛,多大的事儿呢!相信‘多多’吧,入了它的‘眼’的人结局只有一个。”   多多,既,多功能全自动古典主义酷刑智能烹饪体验机,这个名字太长了,取个小名,而某女一脉相承的取名鬼畜星人。   这台智能机因为某女点评中对它的升级程序有些批评,所以要积极表现。   苏若雪要死又一时死不了,“多多”每每施以酷刑,总是以好药给她吊命。   容耀廷却说:“你怎么会弄来这么……的机器?”   扒皮清炖、挖眼烧烤、放血煮火锅……这都是什么呀,呕~~~   看着那名俊美的医生也终于装逼不了了,在那边大吐特吐。   某女挠了挠头,摊开双手,说:“是你们说想要见识一下未来科技的,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呀?”   容倾城说:“漪漪,请你找到重点,这是‘态度’的问题吗?”   “不是你们态度不对,那是什么问题?”   容耀廷眯了眯眼,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造型奇葩偏要做出日式清纯无辜、瞪着双眼、轻咬手指表情的某女。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吐了!   某女爆怒:“容耀廷,你给我说清楚!你看着我的脸好一会儿,然后转头就吐是什么意思!?”   ……   金陵汤山温泉招待所。   虽然不久之前,倭寇炮轰金陵,但是并没有波及这个三十里郊外的温泉招待所。   现在果府才刚刚迁回金陵,这里又热闹起来,显贵往来如织,衣香鬓影。   “啊!!”苏若雪从那无边的地狱恶梦中醒来,胸膛起伏。   身边的一个男人却将她拉了回去,一双手就往她身上摸,那人一边说:“小雅,大半夜的喊什么呀?”   苏若雪又捧住发涨的头,许许多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她的思维中。   她倒在床上,最终忍受不了,昏了过去。   翌日,戴先生已起起床穿戴了,没有去喊床上妖娆熟睡的美人。   戴先生掏出一叠的钱放在床头,他离开了房间,作为一个显贵名流,白日里还是有事的。   在戴先生离开房间时,床上的美人却睁开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其中充满着刻骨的恨意,还有莫名的恐惧怨毒。   她不是苏若雪,她是廖雅莉,或者应该叫她的本名,南造雪子。倭国间谍系统第一美女,帝国之花。(注:原型“南造云子”,汉文化名“廖雅权”,可以百度一下。)   赵清漪,容耀廷,容倾城,还有林青云,欠了她的,她都会拿回来。   她现在是大脚盆鸡帝国的人,她知道,二战时虽然帝国败了,可是虽败犹荣。当种花家国内还是在折腾时,战败的在脚盆鸡帝国却仍然强势崛起,成为世界经济奇迹,是世界最发达最先进的国家之一。   苏若雪,不,南造雪子现在终于可以不当在国际上地位低下的种花人了。大脚盆鸡帝国是一个优秀的国家,大脚盆鸡帝国大和民族是一个优秀的民族,才和种花民族的愚昧丑陋不一样。她终于是东洋人的高贵血统了。(注:仅代表角色的观念。)   苏若雪虽然没有那么关心后世的时事,却也知道一些历史,她相信,只要大脚盆帝国不去触怒美、苏,东亚乃至东南亚,帝国是无敌的。就算是南亚的英法美陆军联军都不会是帝国陆军的对手。   (注:苏若雪前世死时是1974年,苏还未解体。)   她要请土肥原贤三(注:原型为土肥原贤二)长官向帝国军部反应,军部到时候不要做出错误的战略决策,帝国就会是战胜国,而到时候全种花都是帝国的。   赵清漪、容氏兄弟,还有林青云,她也要让他们尝尝想死都不能的滋味。   南造雪子忽然身子颤抖,想起那台可怕的赵清漪温柔地叫它“多多”的奇怪机器,她的眼底涌上噬魂的恐惧。   现在才1932年,离开战还有五年多,帝国现在就有计划扩张,大战略必须要调整。   还有,必须要让帝国注意赵清漪这个人,她是重生的,那一定也知道历史走向。   而她与前世不一样,只怕除了重生,还有别的机遇。   比如,赵清漪得到那架丑陋的“斑点狗”飞机主人的支持,那架飞机她只在报纸上见过,但她肯定原来历史上没有这架飞机的消息。   这给帝国统治亚洲增加了难度,帝国一定要小心。 第150章   时间如流水,到了1932年8月,果府机构完全还都金陵了。赵清漪也早把苏若雪的事抛之脑后,任她是个天马行空、不守规矩、不走路线的人,也想不到苏若雪这么小强不死。   而苏若雪这个人的消失并没有影响任何人的生活,就算是她的舅舅一家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也就算了。   他们只当她是傍上了哪个有钱公子跟他走了,也许是真的不想认他们了。   容耀廷和容倾城报仇之后,心结已了,人生中重新找到了目标,就是一步一步去参加祖国民族的复兴。   而容倾城复课后,7月在圣约翰女高毕业。她本不想上大学,但是听了赵清漪的劝,目标是考圣约翰大学。   上过大学,知识结构的完整和深挖,人生的天花板就能更不一样,这是赵清漪的原话。   容延宗也说出了身世真相,这回是因为眼看着儿子都这么大了,容倾城也毕业了,想要他们结婚。   没有想到,两个孩子都拒绝了,两人声明双方只有兄妹之情,而容倾城要上大学,不想在家相夫教子。   两人都不情愿,容延宗也无他法,又想到了赵清漪,试探了一下儿子,儿子沉默了一会儿感叹说他永远是赵清漪的哥哥,两人也没有缘分。   容延宗只好放话了,给他一年时间,不找一个媳妇来,那就由他做主了。   容耀廷不禁苦笑,他放弃了不可能的事,心中却是放不下不可能的人。   和他结婚,无论对哪个女子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吧,可传宗接代也是很重要的事。   容耀廷也不禁考虑纳房妾氏,给她足够的钱和安稳富足的生活,给他生个孩子,而他就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这公平得很。   因为娶妻,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道义上的亏歉,甚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赵清漪,因为亏欠容倾城,也会对她好。   用钱解决的妾氏没有资格管他的事,而平等的妻子是有资格的,妾氏面对他要保护倾城和清漪一辈子的决定不能有意见。   因为用钱纳来的妾氏是没有资格的闹,就像父亲的姨太太江素心一样省心,不省心可就是走人。   赵清漪在这几个月里组织修复了学校和图书馆,完成了承包的任务,那些书也早完璧归赵了。   现在又在建设新厂,因为战争后百废待兴,她倒弄到几个空厂址改造。   因为已经能独当一面的高材生和有重生外挂的容耀廷分担去了原来的业务,她一心扑在新业务上。   这日从新厂回到赵家,却是接到江海驻军司令部的军官酒会的邀请函。   此时第五军和第十X路军都还驻在江海,江南重地没有成为所谓的“非战之地”——让种花军队退出,反而外国可以有驻军。   正在准备考中央军校的赵清恒舔着脸上来,左求右求的,要赵清漪带他一起去。   赵清漪想想这个时期让他去学点真本事也好,张将军不就是教育长吗,负责中央军校的实际一切事宜。   而且张将军是抗倭名将,是唯一从来没有和大同会打过仗的将军,建国后又立有大功,是大同会的朋友,另一方面今后十几年也受江先生的信任。   ……   赵清漪带着男伴前来当然不算失礼,青日会的人作风西派,多精这些社交礼仪。   酒会并不算奢华,更多的是战后军官们的交流,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太太女友参加。   赵清漪一个外人受邀也实在是破例了,但是她一走进司令部酒会的现实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她没有洗剪吹杀马特了,毕竟这么多个月过去了。   她穿着一条保守的淡蓝色蕾丝西洋礼服,配戴着钻石珠宝,也是艳光四射。   赵清漪却也穿着一套藏蓝色的西装,主要是在赵家,所有保镖平日的工作服就是黑西装。   “赵小姐,我正聊到你呢……”升任为旅长的原张团长最为熟悉,上前来打招呼。这一次,他将要付金陵接受授勋。   他立来俘虏敌军一个大队的战绩,现在也是在江先生那挂了号的了。   爱国是爱国,硬骨头归硬骨头,有谁又不爱名利,不爱升官的呢?   赵清漪与他握着手笑道:“张大哥,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听着她喊大哥,张旅长笑道:“要见妹子一面,可也不容易呀!”   赵清漪说:“大哥你是军务繁忙才难见啊,倒来欺负小妹一个平民后辈了。”   张旅长哈哈一笑,当时赵清恒也是去了前线的,自然也认识的,说:“大半年不见张公子,长高长结实了。”   赵清恒说:“张大哥好。我的身手,妹妹一直嫌弃来着,说是远不如你们。”   正说着,有人来请,是张、蒋、蔡等将军要见她了。   赵清漪是认识那三位的,意外的是还见到大名鼎鼎的何将军,赵清漪在自己那个时空可是能找到历史原型的,对这位,也是心情颇为复杂。   张将军给赵清漪介绍了何将军,赵清漪表现出不卑不亢的尊敬,倒让本就好奇的何将军生出些好感。   而赵清恒也算是在高层面前都露了一回面了,接触到军官的冰山一角。   何将军邀请赵清漪一起坐坐,赵清恒才被张旅长带着一起去认识一些旅团级的军官。   何将军果然话中第一个问起的是“种花神龙号”的事,说是果府有意高官俸禄优待那位女飞行员,并且在10月举行的抗战授勋会上江先生也想为她授勋。   赵清漪连忙作态说:“何将军说的何尝没有道理,上回我见那位姐姐时就劝过她。我和她说,如今战事已了,既有心报国,何不明着效忠党国、效忠领袖,但是姐姐就是不愿见人。”   在场诸位将军听着赵清漪一个少女,说着党国内部的官腔,大约是她说得太自然了,一时没有觉得不妥。   何将军奇道:“这是为什么?”   赵清漪说:“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姐姐的真面目,她都带着面俱,说是十二岁那年经历过一场火灾,差点死了,几个怪模怪样的人救了她上‘种花神龙号’,他们去了西藏。后来那些神秘人又离开了她,除了一个生存基地之外,留下‘种花神龙号’给她。我也在想,那样的飞机,半小时就到倭国了,也不烧油,不像是洋人的飞机,会不会是……外星人?”   在场的几个果府高级将领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这个年代不是古代,外星人的概念也已经有了。   张将军叹道:“张某见过那飞机,确实与国外飞机不同,洋人只怕也是造不出来的。”   他们一个个怔愣半晌,蒋将军却忽道:“如果外星人能造这么先进的飞机,他们要是入侵,岂不是轻而易举?”   赵清漪不得不给蒋将军点个赞,这敏感的思维,果然是名将。   张将军道:“就算他们要入侵也不一定挑我们种花家吧……”   赵清漪轻轻咳了咳,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将话题引向这个方向,而民国的高级将领不讨论剿大同会,在这里讨论外星人。   对不起,系统球君,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的呀!   谁让我没有超人、蜘蛛侠的保密命呢!   赵清漪还是良心说一句:“我想不管是哪里人,应该对地球没有恶意吧。况且,留下了‘种花神龙号’,对我们种花家还是有利的。”   在场诸将也只能这样自我开解。   何将军又代表金陵果府邀请赵清漪在10月去金陵。至于之后几年,洋人的科学家和探险家都涌向西藏,一无所获,那是外话了。   “江……江先生要给我授勋?可……那是十X路军的功劳呀!”   蒋将军笑道:“赵小姐何必过谦呢,你的功劳是抹不掉的。”   赵清漪想着自己这种经历,到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挨批。反正她又不是打自己人,现在还早着呢,管不了那么多。   正说着,官方媒体的记者过来了,要给他们拍照采访,这唯一的漂亮名人女士也就站在了诸多果军高级将领中间,作风西化的将领对外还是要表示一下绅士风度的。   不过,有这张照片登在报上,倒让国内各界更没有人敢找赵清漪的麻烦。   ……   金秋十月,金陵果府军事授勋大会上,《晴天白日满地红》曲声高昂。   赵清漪不是军人,今天也穿了主办方发的军装,只不过衣服上没有军衔。   她排在将要授勋的军官中间,此时大家虽然对她好奇,却也不能讲话。   赵清漪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江先生,给那些高级将领指挥官授勋后,就轮到“种花神龙号”了,由她代表接受。   赵清漪也实在是个泥鳅,很通人心,江先生是极好面子的,于是她声称受委托代表“种花神龙号”向他致敬,赠送“黄金军刀”。   商城产品,做工质量远远超越大名鼎鼎的倭寇军刀。   江先生早年留学倭国士官学校,甚至有一个混血的儿子,作风也多效倭国。   军刀对倭军军官是荣誉的代表,献军刀就是表示臣服和最大的敬意的意思,他哪有不喜的?   江先生早一步得到下属禀报,当然愿意增加这一环节,这是向全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增加他的威信和面子的事。在场可是有诸多种花和洋人的记者呢。   所以,轮到“种花神龙号”时,委托代表赵清漪向他先献了黄金军刀,然后江先生才授一枚晴天白日勋彰给她,她是“代种花神龙号”收的。   然后,她自己还得一枚宝鼎勋彰。   在现场数千将士的注目下,记者们卡卡卡拍照不停,江先生一派意气风发,赵清漪也英姿飒爽站在他身旁。   原本,赵清漪还是觉得自己神来一笔,聪明无敌会钻营,但是忽然一想。   哎哟,不好!现在赠送军刀给江先生,将来送什么给茅先生和伍先生?   真是猪脑袋呀! 第151章   时间匆匆而过,到了1934年,这两年赵清漪过得实在是精彩纷呈。   她的名气一直如日中天,因为药厂、化妆品厂、炒股,她是真正成为了江海大名鼎鼎的财神爷。   而因为她还受到江夫人的看重,要不是她认了容延宗为义父,江夫人要避嫌,还提议过要认她为干女儿。江夫人总不想让容延宗当她的干老公的。   事业上的成功并不代表她能很好地处理感情上的事,所以,林青云还在追求她,她也在犹豫了,如果是一般情况,她一定会拒绝的。   原来林青云也可以很温柔耐性,最主要的是他年轻时可以这么帅,声线好听,身材好,脸可以俊俏成那样,比之偶像谍战剧男主酷多了。   也是她遇上的唯一一个枪法和她齐平的男人,赵清漪自己是有外挂,人家是天生的了不起呀。   这人做事利索,却又够忍赵清漪的脱线和随时的自恋,相处起来,她自己都不知不觉感到愉悦舒心。   从前他还会“哈哈,你自己继续玩”,现在每当她“病发”的时候,他却目光温淡看着她笑。   而十八九岁,正是最少女怀春的时期到了。   (注:原主赵妈初见“老爷”是1945年,经历大起大落的十几年后,已是被风霜磨去艳丽的大叔了,所以她永远觉得死去的容耀廷那种贵公子最帅,虽然后来也忘记他了。)   不知道系统有没有控制身体荷尔蒙的药,可是控制了之后大约会变成不男不女,具体可以参考阉割后的男性——太监。   ……   这天林青云约她去他庄子上打靶玩,她也欣然赴约去浪去飞兼看帅哥,荷尔蒙有时真的很难控制住呀!   春天的阳光十分明媚,暖洋洋熏人醉。   靶场中,赵清漪和林青云都在给恩菲尔德左轮手枪装着子弹,这是一种很轻便的小口径子弹的枪。   林青云从道上弄来了一对,听说是去年同时出厂的,他将一把送给了她,另一把是自己用。   虽然这枪在赵清漪看来并不先进,但林青云确实是投她所好,她一来爱枪,二来爱古董名枪。   两人上好了子弹,一共六颗,林青云说:“要不要下个注儿?”   赵清漪笑道:“好呀,一万大洋,怎么样?”财大气粗土豪口气。   林青云微微一笑,赵清漪看他穿着黑色的衬衫,一头九十年代郭富城一样的飘逸发型,五官如刻,年轻俊朗,习惯冷面的人笑起来真要命。   特别是遇上正是最想谈恋爱年纪的“少女”,原主也是在今年爬床的,或者说没有推开醉美男。   说好的一心为国,不好色的呢!   林青云说:“谈钱俗气了,赌大一点。”   “赌什么,不会是装一颗子弹轮流打自己,看谁死吧,不要这么血腥啦,我不想死!”   林青云适应了她的“病”,无视之,道:“你输了,就嫁给我。”   赵清漪不禁怔住了,一时没有回答,林青云反问:“你不敢?”   赵清漪蹙了蹙眉,却问:“要是你输了呢?”   林青云转开头,淡看青山,温言道:“我入赘。”   赵清漪说:“那不是一样吗?都是结婚。”   林青云说:“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啦?敢情我要是赌了,不管输赢,我就得和你一起过。”   林青云道:“你嫁我,是住我家,尽管你有钱有势不下于我,但少不得总得给我贤慧两分,全全我的面子;我入赘,是住你家,你可以不贤良淑德,结婚归结婚,但是你还是爱怎么浪就怎么浪,这话是这么说的吧?我以一生的男人尊严和夫纲相赌,你敢以一生的自由相赌吗?你要是不敢,当我看错了你。”   林青云知道娶她不容易,他用两年的时间和耐性去摸清她的性情,理清她的需要,算清她的底限。   赵清漪说:“那青龙帮会不会解体呀,兄弟们都看不起你呀!”   林青云笑道:“你要是担心我被兄弟们看不起,你故意输给我就好。”   赵清漪呵一声,昂着下巴,嚣张地说:“想得美!乖乖地跪下叫我‘女王大人’吧!”   林青云却觉她这样嚣张自由的味道比之任何女人都要美,自己很明白两人走一起的实际困难,但是为她动了心的男人实在是很难看上别的女人。   一生很短暂,名利皆是空,突破的勇气,还是要看为了谁。   赵清漪是爬床丫鬟的荷尔蒙激升,并不想孤独终老,不想嫁人,那还是娶夫吧。   可是,这个年代肯入赘的也没有什么高品质的男人,还是要靠自己呀,把林青云弄来入赘,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最终居然看上“老爷”这么没出息,实在是她也没有看到更帅的,更有能力的,又能入赘的男人。   不过,她自我安慰,原主当年怕你,我却把你弄来入赘,那是多大的逆袭呀!这还不是攻略男主男配的问题了,这是收后宫一样……   咳!   赵清漪收起花痴和老不正经的心思,凝神扫视了一下靶场中的靶子。   两人各六个靶,她打红靶,他打蓝靶,需要跑完一路,跃过障碍,六颗子弹六个靶,计总分。   充当裁判的林诚一吹哨子,两人拔腿冲入场中,动作迅捷如猎豹,此时气质如此相近,冷冽凌厉,如出鞘宝剑。   砰砰!第一次开出,不及去看靶,双双又奔向第二个靶,两人几乎一致翻过障碍墙,跑了三步迅速瞄准开枪,又是砰砰两声。   过独木桥,赵清漪的平衡感就如履平地,看得场外的兄弟也瞠目结舌。   这还是女人吗?云哥就看上这样的男人婆?不过,长得漂亮又有钱有势有名,帮中的兄弟还是乐见其成的。   林青云在过独木桥是慢了一步,不然男子在跑步动作上是比女子要快的。   两分钟后,比赛结束。   赵清漪的速度快了大约一秒,可以加一环。   等下属们去收回所有的靶子时,却看到两人都打出了六个十环。   赵清漪得意地看着他,摊着双手,学阿三摇了摇脑袋,然后咯咯咯笑起来。   林青云左右看看风景像是掩饰丢失面子的一丝尴尬,长长深吸一口气,走近几步。   却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上来,他紧紧贴合着她的脸深吻。   赵清漪先是吃惊,但是情不自禁有点飘,又不是没有见过男人,说好的高冷呢?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松开她的唇,捧住她的脸,抵着她的额轻笑。   赵清漪脸颊也不禁红了,忽说:“腰酸不酸?”   林青云说:“我的腰很好,你不用担心。”   “……”赵清漪抿了抿嘴,说:“我是说你要保持这个弯腰的姿势……”   林青云笑道:“对呀,那你以为我回答你什么?”   “老司机……”   “什么?”   “说你吻技还行。”   “……”   林青云牵着她的手来到小河边,看着河边杨柳依依,几株桃花盛开,春风徐来,送来淡淡花气。   赵清漪心中也满是恋爱的喜悦,她问:“你说,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林青云说:“嫦娥?”   赵清漪:“……”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你最爱的女人是谁?”   林青云:“我妈。”   赵清漪:“你还是留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光棍吧……”   林青云笑着执着她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又是那种温淡目光,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冷,撩而矜持,男人总是这样才有味道。   就像女人需要成为带刺的玫瑰一样,男人才更是割舍不下,也多有敬重,而男人也需要这种美,主动却不卑不亢。   赵清漪不管穿什么角色,角色有什么不同的感情,但她从来没有爱上过只有皮囊的小男人,男人可以没有她的技能,但是格局上一定要强大,灵魂上一定要有魅力。   小男人嘴上可以说爱一个女人到不行,忠犬到不行,却跟不上她的理想、她的嚣张。   他笑着说:“等咱们成了亲,就是你了。你,还是个孩子。”   赵清漪说:“我是孩子,你还是个受精卵。”   “什么?”   “不懂?忘了问你了,你什么学历?中二读过吧?”   林青云想想她所认识的人,且不说有美国留学归来的,许多都是文化人。她在文化界的名声也是超极好,文化界、学子都很喜欢她。   林青云深吸了口气,说:“高中。”   赵清漪摇头叹气,说:“高中在我眼里,那和文盲也没什么区别。”   林青云插刀:“你不是小学吗?谁也别嫌弃谁了。”   赵清漪推了一把他的胸膛,说:“谁是小学学历了?我的水平可以当几门教授了。唉,等你进了我家的门,有机会好好教教你……”   林青云灿烂一笑,捋一捋她的及耳短发,这一抹柔情无需太多语言。   ……   “你要嫁人了?!”容倾城今天来了赵家吃饭,她是大学生了,平日也忙得很,想念赵清漪,可赵清漪也未必做到随时去容家住了。   而容倾城喜欢跟赵清漪睡,她喜欢把学习的事和她说说,或者有十万个为什么。   今天来赵家吃饭,恰逢赵清漪向家人宣布她要结婚了,这时赵清恒不在,只有汪女士、赵清芳、赵清阳。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不过反应最大的是容倾城。   赵清漪说:“不是嫁人,是招婿,上门夫婿。”   容倾城错愕:“你说啥?”与赵清漪混久了,民国江海淑女的口语也越来越接地气。   汪女士这两年乖觉多了,为了富贵生活和面子,没有找老王,赵清漪也对她好些了。   汪女士到底是过来人,道:“上门的男人,有几个是好的?不就是为了你的钱,就是借你的势,软饭男一个。漪漪,以你的条件,嫁高官公子都使得,我还听说江二公子对你很有好感。”   赵清漪呵呵:老江的二公子是个混血帅哥,可能真能成,连老江和江夫人都不会反对。可惜呀,她才不要把自己真绑上江家王朝的破船上呢!不管船大船小,她喜欢自己当舵手,或者如果是真的为了国家民族,她守守规矩也行。(注:蒋的二公子,蒋纬国,年轻时还是挺帅的。)   汪女士的眼光太传统了。   赵清漪说:“不会吧?”   容倾城急了,说:“我不要你嫁人,你嫁人了我怎么办?”   赵清漪:“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第152章   容倾城说:“你何必勉强自己?什么男人配得上你呢?”   容倾城心理上对她的依赖是极深的,她没有得到过爱情,爱情和男人前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   容倾城并不太了解心理学,她这是创伤后遗症。   容倾城看着赵清漪拒绝了前世不爱她的容耀廷,在她心理上觉得赵清漪和她是命运共同体,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赵清漪有一种占有欲。   可能不是同性爱情,但是它会排斥别的男人得到她。   赵清漪淡笑道:“做人还是在热爱国家民族、追求大道无垠的时候,不能辜负青春。但凡历史上的杰出人物,是结婚或有伴侣的多,还是单身一辈子的多?”   容倾城委屈地说:“男人都是混蛋,男人有什么好的?”   赵清漪不禁一愣,有几分深思,说:“倾城,我最敬佩的一种真正的强者,经历各种挫折,但不改心中的理想;历经各种不公,但内心仍然平和。我可能做不到那么完美,但我会走出阴暗,迎接阳光。我招婿并不是说男人有多好,而是我的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不希望有什么重大的缺失,我什么都想试敢试。我不是要依靠男人生活、也不会为男人自去自我,更不用借男人的高枝来满足虚荣,我只是单纯地想品尝爱情的滋味。”   容倾城说:“你不是说爱情是个势利眼吗?有什么珍贵的?”   赵清漪点头:“对呀,爱情就是个势利眼,所以我招的压寨夫君还行吧。你真当我什么男人都可以将就呀?”   汪女士说:“干嘛要嫁只能上门的男人,找高官富贾,就算是容家少爷都强得多吧?”   容倾城听到汪女士还提起哥哥,也不禁感叹一声,哥哥还没有成亲,舅舅天天着急。漪漪如果结婚,他也是会伤心的吧。   赵清漪说:“过两天,我带着给大家看看,也没那么差的啦。”   ……   林太太自林先生去逝后常年吃斋念佛,平常和寻常长辈没有什么区别,也一样催促一个儿子和两个义子的婚事。   两个义子倒还好,像林勇都娶了两位夫人了,林诚去年也娶了一房。   平日这几个女人对她也还孝顺。   只有林青云,催了两年了,左拖右拉,现在都快二十七了,还是光棍。   今天一家人吃饭时,他终于宣布,他要成亲了,然而……   素来平和的林太太惊道:“你说什么?”   “我要入赘赵家。”   林诚和林青云最为亲厚,说:“云哥,你没有开玩笑吧?”   林青云深吸口气,说:“没有,愿赌服输,我棋差一招,不能将人娶进来,只能入赘。”   林勇道:“阿云,你是义父唯一的儿子,你怎么能入赘呢?这青龙帮上下数千人,还有洪门内部,这要怎么看我们?”   林青云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人不能言而无信,输了不能不认。”   林诚是直男癌,想想某女的强势,说:“云哥,你怎么看上那么一个女人,天下美女任你挑,你怎么也沦落不到要入赘吗?妈怎么办呢?”   林青云强顶着世俗的眼光,说:“妈可以去赵家住……”   林太太说:“我不去!我守着林家祖宅,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呢?你就一根筋地喜欢那丫头,我没话说,可是……你怎么能输给那丫头呢?你的脸面……”   林青云说:“她不是一般女人。”   林太太说:“这全种花的人都知道,连江先生都说了‘谁敢横刀立马,唯我种花女侠’。我一心想着,你要能将人娶进来,那也是光耀林家门楣的好事,你居然把自己都输丢了,不争气呀……”   林勇说:“阿云,那……你是真的要……上门?”   林青云说:“不然呢?毁婚吗?我继续打光棍几年也行,将来要是遇上个有她漂亮和本事的,我再娶。”   林太太说:“不行!”   林青云说:“妈,那能怎么办?”   林太太深吸一口气,说:“儿大不由娘,留你在家也留不住你的心。你再耽误下去,果儿都要成亲了。”   林果是林勇的儿子,今年两岁。   林青云说:“那……妈,你跟我上门去,没事儿,漪漪虽然嚣张,却还是很敬长辈的。商界、文化界、军界、政界的前辈们可都喜欢她。你也会喜欢的。”   林太太放下碗,说:“我不是不喜欢她,我是不喜欢你这个没出息的!”   “……”   “你……你怎么会……今后不是样样不如你媳妇了?丢人哪,你太不上进了!”   “……”   林诚的太太张氏忙好生给林太太顺气,能养出三个孝顺儿子的林太太当然也不是一般的无知女子。   就算林青云还能和赵清漪说出现在最爱的女人是妈这话,可见林太太在他心中的份量。   前世时的抗战时期,时局不明,林勇一房先去了港岛拓展,以寻求后路,而林诚的太太几年后难产死了。所以林青云虎落平阳时,家眷只有林太太、苏若雪和儿子。   当时是林太太去牵制吸引住金钱帮上门来闹的人,苏若雪才能带着儿子成功跑出林家。林太太自己服药死了,也没有被金钱帮和倭人抓走。   她当然知道儿子这是“嫁”定了,不让他和那丫头在一起,他要是娶不上媳妇怎么办。这几年他变化有多大,当妈的还会不知道吗?   林太太深吸一口气,说:“你真想上门,我不拦你,但是你爹不能绝后。总得给你爹留个孙子姓林。”   ……   容耀廷也终于知道赵清漪要结婚的消息,极为震惊,最终还是说不出“反对”两个字。但是在他心理,这世间也是没有人能配得上她的。   双方的家庭相约见面,地点定在了平安饭店。林家自然有林母和林勇、林诚两房兄弟一家子,而赵清漪是带着除了去上军校的赵清恒之外的赵、容两家人。别说容倾城、容耀廷一定不会把自己排除在外,就算是容延宗也是不可能不出面的。   大包厢里,十三人的大圆桌都挤满了,还好林勇的姨太太和儿子没有来。   三家人全都盛装打扮,不过最让人辣眼睛的是特立独行的赵清漪居然让她全家穿汉服。   这不是后世,这个时代,四千年衣冠失传,没有多少人觉醒要继承传统。   这大半会让人觉得有毛病。   前生的赵清漪是个兼职演员和制作人,制作仙侠剧、古装剧很重服化道,一些衣服其实设计师独家设计,面料讲究,制作相当昂贵的。当时她想着,可下能下回是穿古代也可以穿,或者有收藏价值,所以看到心水的汉服,她就直接买下。   容倾城虽然觉得那是奇装异服,还是觉得很漂亮。看到他们一家人穿成那样,而自己是穿洋装的,心底又想自己是不是外人。过后赵清漪送了一身极美的汉服给她,容姑娘才甘心,容姑娘就算到后来也嫁人了,还是争宠一号人物。   赵青漪是短发,戴了假发套,也是长发飘飘。   林青云、林太太和两房兄弟家人全都惊呆了。   还是赵清漪走到林太太跟前福身行礼:“林伯母好。”   汪女士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今年她的月零花钱涨到100大洋了,得了几套金银首饰。在女王大人跟前久了,汪女士也乖觉了,表现好有糖吃,表现不好得喝西北风。   汪女士笑着上前说:“林太太好,初见见面,有所失当处还请包含。哎哟,这是令郎吧,真是一表人才呀!”   汪女士看了看西装革履的林青云,女人也是颜狗,虽然在汪女士心里他不及传说中的江二公子,但是看到颜就没话说了。   林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微笑道:“赵太太好,令爱也是……才貌双全。”   还是林勇的夫人张氏奇道:“赵太太,你们这是什么新奇的打扮?”   汪女士提气道:“汉服,我们是汉人,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穿民族服装以示庄重。”   林太太:“……汉服?那……我们也是汉人,没穿这个,是不是失礼了?”   汪女士说:“没有。就我们家是这规矩,祭祀、典礼等重要场合要穿。听说什么倭人有句话说我们‘崖山以后不种花’……”   赵清阳说:“是‘崖山以后无种国’。《左传》云:中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是谓‘华’。故曰:‘礼仪之邦、锦绣中华、衣冠上国’,炎黄子孙扬弃种花文明,华夏衣冠……”   赵清芳受不了了,拉了弟弟回来,说:“不要背书了,好不好?就你记性好吗?”   赵清漪咳了一声,上前道:“想必大家都饿了,还是快入座吧。”   这种场合,还是要推林太太和汪女士坐了上首,连容延宗都次之,接着是按长幼入座。   容耀廷和林青云年龄相近,所以相依而坐。容耀廷看到是林青云心情一言难尽。以前虽然猜出他对赵清漪有意思,但是两年了两人还没有在一起,后来他重生了,觉得与林青云有旧日恩怨,赵清漪应该也不会接受他,没有想到现在见到的还是他。   容耀廷难免生出一种酸味,他有什么比不上这个男人了。   他相貌不会比他差了,学问比他高,他和漪漪同是重生的,难道林青云还能比他更了解漪漪吗?   林青云有权势,到底是黑道,而他容耀廷现在也是家财万贯。   容耀廷说:“没有想到是你。”   林青云淡淡一笑:“是我,遇见她,我就没有想过今生要将就别人。”   容倾城坐在他们对面,看着林青云也是一股子讨厌,他凭什么以后就要霸占着漪漪?   容倾城忽说:“漪漪,林公子这样的人物,以前肯定很讨江海的社交名媛喜欢吧?”   赵清漪道:“我没有问过,但想前女友、情妇总有几个吧。”   林青云:……   林太太也看了过来,忙说:“其实,阿云还是挺乖的,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赵小姐,你放心。”   赵清漪笑道:“我没有不放心呀,哪个前女友想作死才会跑我面前来。”   容倾城说:“漪漪,咱们干嘛要挑别人捡剩的……”   容延宗忙喝道:“倾城!不要胡说。”   别人捡剩的某男人心中也是郁卒。   钢铁直男林诚不同意了,说:“容小姐,我们云哥怎么就成了‘别人捡剩’的了?”   容倾城说:“漪漪当然要找最好的夫婿了,风流浪子不行的。漪漪是我最重要的姐妹,我一定要把好关。”   赵清漪对于容倾城来说不仅仅是亲人姐妹,也是生活的信仰。   在她心里,连前世最痴恋的容耀廷都配不上赵清漪了,何况是林青云。这就像是看到好白菜给猪拱了。 第153章   林太太虽然自己嫌弃儿子不争气,但别人这么嫌弃她又是不太认同的。   林太太道:“这位姑娘,你想怎么把关呢?我看你自己都还没有嫁人吧,这婚姻的事儿你懂多少呀?”   容倾城不禁脸涨得通红,还是容延宗说:“林太太,小女年少,只是她与漪漪多年姐妹感情,乍然漪漪要结婚,她当然舍不得。”   林太太道:“她还舍不得什么?我儿子都要入赘了,我还没有说什么呢。”   林诚是个哥控党,忍不住说:“结婚就结婚,女方干嘛这么霸道?我们云哥是什么人物,这要入赘赵家,我们青龙帮以后如何抬得起头呀?”   容延宗不好回答这个问题,汪女士也不知怎么回答,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招婿的,这是赵清漪自己作主的。   容耀廷也是刷新三观,原来后世女子强势,喜欢招上门女婿的。   赵清漪说:“也不是我霸道,打赌就是这样的呀,敢作敢当,仍是一条好汉,输了赖账我是没所谓,但言而无信也没脸。”   林诚被呛不禁喘口粗气,还是林太太白了儿子一眼,平定心气,说:“既然你们都有心彼此,那是缘分到了,别的我不要求,就求你们彼此爱护扶持过日子。早日生个孙子,孙子……起码有一个要姓林。”   赵清漪终于有点儿脸红,想了想问:“要是生女儿呢?”   林太太说:“总能生个儿子吧?”   赵清漪心想自己也不太想走相夫教子的路,不过到21世纪大家奋斗一辈就是为了孩子,不要强逼这个世界的人改变传宗接代的观念了。   看林太太的态度,已是比较开明的长辈了。   这时菜陆续上来,大家这才先吃饭了。   ……   饭过后,收了碗碟,上了瓜果茶点,才又谈起日子、聘礼之类的细节。   由于对主入赘,谈聘礼、聘金的时候林青云还是有些尴尬,林太太也有些上头了。   赵清漪十分大方,说愿出50万大洋聘金,林勇、林诚的夫人不禁目瞪口呆许久。   她们只是普通平民出身,但是也是上过大学的了,因为美貌能嫁进林家,也是极好的人家了。   林勇虽然有妾,那也是大夫人伤了身子几年怀不上,对大夫人还是更敬重些的。   张氏说:“赵姑娘果然是江海的财神爷呀!”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我这人虽然我行我素,却也讲道义。虽说云哥打赌输给我,我也明白他的付出,还有林家的通情之处。你们要是不嫌麻烦,也别讲究谁嫁谁娶了,我可置一处大房子,两家一起住也是无防。我妈整日没事干,和你们凑桌麻将也好。”   林家人不禁面面相觑,不过林家两位年轻夫人不禁眼冒星光地看着这个男友力MAX的未来妯娌。真是种花家女性的偶像呀!   好霸气。   林诚不禁说:“林家还有男人在的,怎么需要全去住你的房子……”   林青云说:“不过是方便嘛。”   林太太说:“住得近些可以,方便往来,逢年过节一起热闹,但两家住一家也不必。”   林太太生活经验还是十足的,两家一起,难免磨擦就多,现在林家三兄弟不分家是因为她还在,但是将来总是要分家的。   ……   午后,赵清漪与林青云慢步江边,看着江上的汽轮,才感受到时代的不同。   林青云问:“你想去看电影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我基本都看过。”   林青云说:“那你平常玩时就喜欢射击吗?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没有吗?”   “我喜欢骑马、剑术、音乐、文学,只不过我没有太多时间玩。”   林青云睨了她半晌,忽问:“你……你……从哪里来?”   赵清漪浅浅一笑:“你猜。”   林青云说:“你不怕?”   赵清漪说:“为什么要怕?我是来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的,是来过开心而有意义的日子的,我没有时间害怕。”   他轻笑,双手捧着她的颊,笑道:“我就喜欢你嚣张。你要是个狐狸精,我也未必怕。”   赵清漪眼珠子一转,笑道:“那要是蛇精呢?”   “蛇精就更不怕了,你要是白娘娘,那可美妙得很。”   赵清漪说:“我不喜欢许仙的。”   “我可比许仙强。”他温柔而自然地将人拥进了怀里。   赵清漪依在他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她说:“你喜欢女人有标准吗?你会喜欢像苏若雪一样的女子吗?”   林青云轻拥着她,沉默半晌,说:“不喜欢。没有标准,只有你。”   “以前明明没有想过要接受你的,糊里糊涂就要结婚了。烈女怕缠郎该是真的吧……”   “你又不是烈女。”   “……”   “是嚣张的丫头,你没有烈女那么闷,那么感到悲情。”   “有钱有势当然嚣张呀。我赚那么多钱也是为了更自由。”   “我却以为你要兼济天下呢!”   赵清漪抬起头,说:“如果……我真的想呢,也许我们现在的生活会被打碎,也许将来并不适合帮派生存,你能放开打拼一生的权势吗?”   林青云叹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虽然希望它长久,可是它适应时代存在过,就已经完成了使命。就像你活这一世,我也活一世,我们终究都会死,但是我们活着的时候相爱在一起就足够。我们的相爱会因为我们终究会死而没有意义吗?正因为生命没有永恒,你才如此珍贵。”   赵清漪不禁想起很多电影一样的过往,眼瞒微微有些酸,点了点头,说:“你的心底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为何不能有?我也追求爱情,我又为何不能有思考呢?”   赵清漪踮起脚尖儿,在他颊上亲了一口,他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紧紧拥进怀里。   容耀廷坐在车内,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和所有情侣一样。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他开着车子离去。   ……   赵清漪和林青云的婚礼定在了四月下旬,时间也比较紧了,由赵清漪建议,采用汉式,不采用现在流行的西洋风格。   但是由于她是招婿,所以打算由她骑马去迎亲接林青云,而服装方面完全由赵清漪负责了。   因为赵清漪各界朋友多,所以喜帖也在四月中旬就发出去了,她是名人,她结婚的消息自然也引起各大报纸的关注。   所以有官方人士表示她不但是和大名鼎鼎的青龙帮大当家结婚,还是招婿,简直是让全国八卦人士掉眼珠子。   江海的土皇帝青龙帮大当家要去给她当上门夫君,这真是女人吗?这太牛叉轰轰了吧?   金陵。   “干妈,干妈,赵清漪要结婚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装少女跑到江夫人跟前,拿着报纸给她看。   江夫人是极喜欢赵清漪的,她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不服输,虽是女儿身却有气雄万夫的豪情,建功立业。   江夫人也格外喜欢她的外甥女孔小姐,这个少女也是自小豪气似男儿。   江夫人接过报纸,笑道:“清漪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先通知一声……”   孔小姐现在还年少,嚣张是嚣张,还没有今后有名的恶事,也还没有趋向于有点同性恋。   孔小姐笑道:“干妈,做人当做赵清漪呀!你看看,她是自己招婿呢!她能把青龙帮大当家招上门来当夫婿!这胆色,果然连倭人都不怕。”   孔小姐没有问过赵清漪意见,但是她已经将她当前辈和她要走的道路的成功楷模了。   有赵清漪的存在,对于孔小姐来说是更坚定自己与那些娇娇弱弱跪在男人跟前的庸脂俗粉不同。   江夫人奇道:“这青龙帮是江海第一大帮,林大当家是何等人,居然能当上门夫婿?”   孔小姐指着报纸角落,说:“据说是两人打赌,林大当家要是赢了他就娶,输了就入赘。这种事也只有赵清漪敢做!”   江夫人也不禁感叹,那个后辈实在不凡。   江夫人共见过赵清漪三回,头一回是1932年的授勋后,她接见了她。那一回,赵清漪不但送上了她其为喜爱的礼物,赵清漪的博学和流利的美式英语让她大为喜爱。   她是在美国受的教育,1917年回国才增强国语,虽然自知是种花家人,可是喜欢精通西学的女子,又且格外喜欢学贯中西的女子。 第二回是在1933年中秋时,她受邀来参加一个宴会。最近一次是3月初她的生日会,她还是受邀前来了。   赵清漪对于经济、金隔等专业也有极深的造诣,这方面哥哥是专家,与她相见时交流过两回,全程用英文,哥哥事后谈起是赞不绝口。   江夫人笑道:“我看你想去江海看看呢。”   “哥哥也在江海,我去看看也方便的。”   江夫人微笑道:“那你也得帮我带份礼给她新婚之喜。”   ……   江先生还在为剿大同会的事和福建事变的事郁闷,在下属面前发了好大一通火,回到府邸时,江夫人正在画画。   他这才面上未露恼色,江夫人起来亲自给他煮了咖啡,其实平日江先生喝白开水,可夫人的盛情却难拒。   江夫人一边端了咖啡给他,一边说起赵清漪的婚事,江先生是对这个聪明漂亮、甚得他心,也让夫人喜欢的后辈也颇有好感。   “说起来十X路军还和她交情颇深呢,现在蒋、蔡两位在福建这么闹事,当年在江海打倭寇时也是不听命令……”   江夫人是粤东人,十X路军也是粤军改编过来的部队,不禁说:“十X路军和大同会是不一样的。中原大战时,他们还是忠于你,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许还是可以调和的。”   (注:当时海南还没有建省,所以本人说江夫人算是粤东人。历史上第十九路军在1930年中原大战时为蒋击败冯玉祥、阎锡山等军阀立下大功,1932年淞沪抗战扬名全国,后调往福建,宣布脱离蒋,进行反蒋活动。本文原型历史线路。不过时间上因为受蝴蝶效应略有差别。) 第154章   江先生当然不会把青日会左派当作是大同会,对大同会他是剿灭为主,而左派还可以软硬兼施。   江先生不禁又想到江南一带仍有许多秘密的大同会人员,这卧榻之侧,岂能令他人酣睡?   也该让人好好清理了。   ……   赵清漪结婚的消息震惊江海,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赵清漪也不能完全按照古礼,若按照古礼也不是她接亲娶夫,   终于到了4月21日,结婚当天一早。   赵公馆帮忙的亲友盈门,66人的迎亲队已经准备好了,全部穿着红袍汉服,脚上穿着皂靴。   而新娘的两个姐妹伴娘也穿着粉红色和雪青色仙女一样的汉服,梳着一个飞仙髻,衣袂发带飞扬。她们坐白色镶金的四轮马车上,负责撒花瓣和糖果。   新娘一身华丽的红色汉式婚服、头顶金冠,黄金和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所有人都不禁神为之夺,在喜娘的簇拥下,新娘仪态万千延地毯走到院中,接过赵清恒为她牵来的黑色骏马。   她衣袂一摆,利落上了马背,手抓缰绳,神采飞扬,朝在家静候的亲友颔首微笑。   “出发!”   赵公馆门口早就记者和好奇市民云集,大门一开就一片哗然。记者们相机拍个不停,他们早得到赵清漪宣布,因为是种花汉人,会采用本民族的简化婚礼。又因为她是招婿,所以会稍稍改变,不会墨守成规。   看着她一身华丽红衣,大家才发现,也不是只有西洋婚纱漂亮,这汉服也可以制作得如此精美,与那街头唱戏的戏服完全不同。   剪裁讲究,层次感极强,虽无大唐之礼的十二单衣的厚重,但看袖口裙摆,加在一起有七八层,仅外薄如蚕翼的罩衫就有三重。   在迎亲队旌旗招展、敲锣打鼓中,两个少女伴娘在镶金四轮马车上撒着花瓣,新娘骑着黑色骏马,马蹄踏花,一个迎接人员牵着一匹为新郎准备的白色骏马跟在头后。   迎亲队浩浩荡荡,在全江海市民的热情与好奇下开往林府。   今天不但江海警察全出、青龙帮的兄弟也在五个堂口和林诚的调度下组织维持街头秩序。   “赵清漪果然是赵清漪,连青龙帮大当家都是说招婿就招婿呀!”   “种花女侠让倭寇都闻风丧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我跟你说,我儿子进赵家的工厂了!”   “真的吗?那你儿子可真出息了呀!”   “那是,赵家的工厂和别家的不一样,每个星期我儿子还给带回赵老板准备给孩子的糖果饼干呢,都不要钱的。”   “听说赵家的工厂最少的工资,一个月都有十五块大洋,年底除了奖金之外还发双月俸,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像我儿子厂房的领班在赵老板公司里做了三年了,现在一个月有五十块大洋,去年年底的另外奖金就是两百块大洋,全家都过上好日子了。”   “赵老板不但是种花女侠,也真是好人呀,与许多老板不一样。”   “可不是吗?赵老板修桥铺路盖学校,她钱赚得多,花得也多,多是花在别处。”   “赵老板可真是我们江海人的骄傲。”   “是呀,谁说生女不如男呀,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便是不能有儿子,那也没有什么。”   “你少做梦吧。赵老板这样的女子全种花家也就这么一个!”   林青云也换上了赵清漪准备的男子大红汉服婚袍,头戴乌纱冠,脚穿祥云皂靴。   他也实在没有这样打扮过,到了大堂去和母亲拜别,这时众目睽睽下才有些尴尬。发现这跟小媳妇出嫁似的——其实本没有大差别。   林太太饶是开明,盼了多少年儿子娶亲,现在儿子“出嫁”了,她仍有些头脑发涨,忍不住去揉太阳穴。   林青云还是有些愧疚的,为了一辈子不后悔,为了情得所愿,只有突破常理了。   “妈,你要是惦记我们就过去住,我们也会常过来这些住的。”   林诚的夫人杨氏说:“兄长放心吧,我和嫂子会好好照顾妈的。”   一个小厮来报说:“夫人,少爷,少夫人的迎亲队伍来了!”   林太太不禁站了起来,喃喃:“吉时到了,怎么还不放鞭炮呢?”   小厮忙道:“就放了,就放了,老李都去点火了!”   过不多时,果听鞭炮声响。林青云拜别母亲,他又不是女子,自然不好盖着盖头,或者还有一些繁锁的典礼。若真那边,他的脸面可真是没有一丢丢了。   林太太还是抹了抹眼泪。   儿子不给她娶个媳妇进来,还把自己嫁了,老林呀,我对不起你呀!   林太太说:“你们成婚后,赶快给我生个孩子,你前头不争气我不来计较,这事儿还不争气,你就是想让我早日去见你爹!”   林勇和林诚的夫人不禁拿着帕子捂了捂嘴,实在是忍不住。不过,两人也颇为聪慧的女子也期待将来林家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了。   有个全民偶像的妯娌,她们走出去都更加倍有面子。二叔二伯还是安心地嫁了吧,为了她们更美好的生活。   正说着,却是赵清恒这个赵家长兄进来了,他是从中央军校请了三天假回来的,还多亏了他关系好。昨天他乘了赵家派去的专机回来的。   赵清恒先拜见了亲家太太,此时进军校一年的二十岁少年,改头换面似的,一见就让人感叹是人中龙凤。   赵清恒却是来请林太太也先移驾赵公馆的。   林太太说:“这成亲哪有这样的规矩,不是让人笑话吗?”   赵清恒笑道:“规矩也是人定的,只是为了人过得更好而服务,这时也不必墨守成规。要是真的说规矩,那妹妹自己可是最不讲规矩的人了。这大喜日子,拜堂成亲,怎么可少了长辈在场?我们家也只有我妈,堂上两席,还请亲家太太居左,也圆了妹妹和妹夫在宾客面前的体面。”   一席话说来,不卑不亢,让人听了也舒服,林太太是自居林家人,原是矜持得很,但是作为母亲,哪有不希望受儿子儿媳拜堂的?只是自古入赘是没有这样的做法的。   张氏和杨氏也连忙相劝,林青云也知赵清漪是一片好意,忙让林勇半拖半拉着林太太先从后门出府,乘了来接她的车,让人护送着先去赵公馆了。   林青云这才自己出了林府,林府四周都有青龙帮的兄弟戒严,新娘迎亲队伍在林府大门前敲锣打鼓、鞭炮声此起彼伏。旁边还有几个与赵家相熟的记者朋友被特许围观。   一个红袍金冠佳人尚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见新郎在兄弟们的簇拥下出来,才下了马来。   她一步一步,如女皇登极一样走向新郎,朝他伸出手去,新郎伸手与她交握。   两人并肩走向马匹,新郎上了白马,而新娘上了黑马。   有司仪喊道:“出发!”   迎亲队伍又旌旗华盖、锣鼓喧天、花瓣飞舞中井然列队往回走,人人喜笑颜开。   不过此时,这闪人眼睛的迎亲队伍后跟着新郎的一百六十八抬“嫁妆”。林太太给儿子成亲准备了数年的东西只好当了嫁妆,这还仅仅是部分,如床之类的还留在府里,新娘家也不缺。   江海市民人潮涌动,看着这几百年也难遇的新奇婚礼,只怕自辫子前朝以来,从无人举行汉式婚礼。而江海的全民偶像种花女侠赵清漪结婚,不但是坐产招贵婿,她还偏偏自豪地举行汉式婚礼。   旌旗华盖、俊男美女、宝马香车花满路,这是江海市民对这场世纪婚礼的印象。   进入赵公馆,林太太和汪女士居于高堂、容延宗作为义父位居两人下首,也受两人大礼。   容延宗看着赵清漪成亲,心中也是百般滋味,最小的漪漪结婚了,他家的两个孩子是要气死他呀!   容耀廷也在一旁观礼,亲眼看着所爱与他人拜堂成亲,他是觉得自己对她的爱升华了的,可以做到克制私欲,但是当她要成为别人的时,心中的伤口却难以愈合。   前生,他负了两个世上最好的女人,也是报应吧。原来见过了好女人,连纳妾都那么困难,他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   孔小姐是亲自来府上观礼了,容倾城不得不亲自招待这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容倾城习惯了赵清漪爱穿男装,所以面对孔小姐的打扮也不以为意。   孔小姐倒是好奇地看了看容倾城的打扮,一身粉红的右袵齐腰襦裙,里头还有两层的白色单衣,外头一层粉白的罩袍,裙子是两层白色内衬、两层粉红色的百褶、三层粉白色的轻纱。   她脖子上还有一套与裙子相配的红宝石首饰,一朵朵白金镶宝石的太阳花相连,连耳环也是成套的。   容倾城这样打扮比之洋装更加人比花娇,没有一丝呆板之气。   这后世设计师出品的衣服,当然和戏曲服装不一样。   孔小姐看看她的发髻说:“你头发这么复杂,怎么扎的?”   容倾城笑道:“是老师傅给梳的,带了假髻呢!”   孔小姐笑道:“我说呢,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头发。”   容倾城道:“要真那么多头发可也难打理了,洗了半天也不会干了。”   孔小姐说:“所以说女人头发长麻烦。”   容倾城道:“漪漪也是这么说的。”   孔小姐问道:“真的吗?”   容倾城笑道:“当然了。她自十四岁起,头发就没长过,不过她短发也好看。”   孔小姐说:“我听说她打赌赢了林大当家,所以林大当家就入赘了,是不是真的?”   容倾城点了点头,说:“是呀,在靶场射击,林大当家慢了一秒……”   孔小姐拉开西服下摆,上面正是一把左轮手枪,把容倾城吓了一跳。   孔小姐笑道:“改天我也找赵姐姐一起玩玩。”   ……   酒宴贵客众多,新郎新娘齐上,一直喝到九点钟贵宾们才渐渐散去。   新郎新嫌才入洞房,结婚虽然采用中式,婚房却是西式的,只不过布置了许多红色纱幔。   赵清漪坐在梳妆镜前摘下发冠和发饰,林青云已经摘下了乌纱冠。   她正摘下耳环,他却搭着她的肩膀,俊目看向镜中,浅笑:“可把我折腾惨了,现在全江海的人都知道我入赘了。今后可得夫人多多关照了。”   赵清漪笑道:“我想大多数男人还是羡慕……”   “对,我夫人最美最有钱,跟了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赵清漪咯咯笑起来,他却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带着一抹邪气,说:“嚣张得无法无天的丫头,旁的不跟你计较,这时让你瞧瞧谁才是真丈夫。”   “先洗澡啦,一身汗……”   ……   林青云拥了她滚进了被窝,这种事没有男人不会的,赵清漪当然也不会无知。   适应了他的亲近和拥抱亲吻,她身心都欢快起来。   犹如荒原上的劲草承受着暴雨狂风侵袭,天地世界在摇晃,激情的契合让人无法自控。   林青云夫纲再次失去,不小心让她压下面去了……   红浪翻滚,灯火摇曳,一夜春光。 第155章   南造雪子一直潜伏于金陵,刺探果府高层的动态消息。她两年来一直试着努力联系上司土肥原贤三,要求调往东北,可是多次招受到拒绝。   1932年的江海之战,大脚盆鸡帝国进展并不顺利,惊惧于那架神出鬼没的“斑点狗”大飞机。   原本已经把前辫朝的“扑仪”软硬兼施接去了东北,阴谋策划建立傀儡政权之事。(注:“扑仪”,你们懂的。)   但都被江海之战拖住了,在正要建傀儡政权时,斑点狗嚣张之极地炸了东京的皇宫、大学、图书馆。   两国谈判时,斑点狗又去东海海域吓了海军舰队一大跳,这使得大脚盆鸡帝国战略上的目标都没有达到。   本来在1932年4月份要顶着头皮建国的,却没有想到当时“斑点狗”又到国内本岛的东京和京都上空戏耍了一圈,且又跑到奉天耀武扬威。帝国航空兵拿它束手无策。   大脚盆鸡帝国也怕国内再受损失,得天皇命令,暂缓进程。   脚盆鸡可不知道,那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当时,“斑点狗”可不是针对脚盆鸡要扶持傀儡政权立国的事的,而是遇上重生的两个人,赵清漪是带着人去兜风的。   种花家人的第一旅游胜地不就是倭国吗?   赵清漪就算机关算尽,她也有思维盲点时,她可真没有想过是因为自己无心插柳时的一兜风,让狂徒性质的脚盆鸡暂缓建立伪满国之事。   南造雪子终于得到密命,让她从金陵先脱身,前往奉天述职。   南造雪子去了土肥原贤三,原本是要当面提出自己的建议。   作为特务机关长,他是能见到关东军司令,乃至国内的高官的。   南造雪子在进土肥原贤三在奉天的官邸时,还带着一种自干五的精神,一定要改变大脚盆鸡帝国的战争命运。   大脚盆鸡帝国战败尚且成为发达国家,如果战胜,一定更加辉煌。   她一定要狠狠报复支那人,低劣的民族。至于她曾经是苏若雪,她对那些过往深恶痛绝。   她要高高在上地出现在赵清漪那个恶毒的女人面前,加倍偿还她给她的一切。   想起偿还,南造雪子又想起了“多多”,凭白打了个寒颤。   南造雪子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老师,向他汇报自己在金陵的工作。   土肥原贤三和他的名字一样,圆圆的脑袋,身材矮小圆滚滚,有一个大鼻子,留着小丹胡子。   听完南造雪子的汇报后,土肥原贤三说:“我一直让你刺探‘斑点狗’的消息,你却把重点放在果府的剿大同会的事上。我是怎么教你的?”   因为忌讳“斑点狗”,这让大脚盆鸡帝国一直压着扶立扑仪立国的事,这也让东北铁序一直没有得到更好的控制,人心不定。   南造雪子说:“老师,大同会会是帝国的头号敌人,趁它们现在还脆弱,先除掉它。那么将来整个支那都是帝国的盘中餐。”   土肥原贤三怒道:“一派胡言!‘斑点狗’才是帝国的头号敌人,它对天皇陛下的羞辱也就是会帝国的羞辱。只有除去了‘斑点狗’,帝国的东亚共荣计划才可以实现!”   苏若雪前世是活到了1974年的,她虽然人在港岛,又受困于林青云,但是还能看点报纸。   那时候国内虽然还穷困,但是半岛战争打退十四国联军、打赢阿三、两弹成功爆炸、种美建交、恢复了联合国五大常等大事她还是知道的。   林青云等帮派人员虽然也忌讳大同会,但是种花家打赢对外战争也每每让他高兴。   南造雪子到底还是受过比较好的教育,她自以为只要先灭了大同会,等于给种花家釜底抽薪。而果府将来一定不是帝国的对手,而帝国只要不去打美国,一定能统治东亚。   南造雪子坚持道:“老师,千万不可以小看大同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茅、伍两位,绝非江氏可以相比,只有把大同会先剿灭,果府一盘散沙,我们可以扶持果府亲倭派,进而逐步控制东亚。”   土肥原贤三哪里会相信现在还是在山里逃亡的大同会是头号敌人。   “剿灭了大同会,支那人就统一了,全力对付我们。而江在国内的势力增强,江是亲美的,也会得到美国的支持,美国的势力会在支那大大增强。这不会是帝国想要的结果。你在学校学的全都忘了吗?我对你很失望!”   南造雪子连忙一个立正,低下头受训。   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又害怕,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曾经是支那人,现在占了这具身体,长官们会不会认为她的建议是在居心叵测帮支那,或者把她拿去研究灵魂与肉体的关系。   南造雪子不禁想起关东军在国际上臭名昭著的731,只怕和“多多”也差不多,她绝对不想再来一次,所以绝对不能说这个真相。   南造雪子深吸了一口气,说:“老师,‘斑点狗’肯定和江海的……赵清漪有关系。”   土肥原贤三骂道:“你这是废话!赵清漪是其发言人,怎么会没有关系?我想知道的是,它的基地在哪里?何时会出现?它有什么破绽?如果帝国宣布满洲立国,它会不会对帝国有进一步的行动。”   南造雪子低下头,说:“我一直在金陵……”   “你去江海吧,想办法接近赵清漪,刺探关于‘斑点狗’的消息。”   南造雪子虽然很想自己翻身给贱人看看,可是现在却不想去赵清漪身边。   “老师,不如杀了赵清漪,也许……”   “现在杀了赵清漪,如果得到‘斑点狗’的报复,帝国的损失,你来负责吗?”   “或者可以抓住她,只要有赵清漪在手上,‘斑点狗’就投鼠忌器了。”   “一个女人再有钱,再聪明,如果涉及国家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你太天真了。”   南造雪子不禁想起原主在间谍学校学到的东西,她这样的身份的人若是落入敌方手中只有为帝国玉碎。   为了国家的利益,个人是可以被牺牲的,她是这样,别人也是这样。如果抓到了赵清漪,在国家利益面前,‘斑点狗’未必会为此妥协。   “老师有何打算。”   “你去江海,想办法接近赵清漪,看她如何与‘斑点狗’的机主联系的。只有伺机除去‘斑点狗’的机主,毁掉‘斑点狗’或者得到‘斑点狗’,如此帝国才可高枕无忧。”   如果帝国征服全东亚,南造雪子会有底气把赵清漪和容氏兄弟打入尘埃,但是现在去她身边,她不禁感到害怕。   她正陷入对“多多”的恐惧之中,却忽然落入了一个怀抱,她视线重新焦距,看到了土肥原贤三那张又老又圆的油腻脸。   “老师……”   土肥原贤三说:“雪子,老师一直很器重你,虽然你的工作让我很不满意,就不知道其它的……”   南造雪子:……   土肥原贤三拥着她去了自己楼上,苏若雪自重生以来也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她在学校时就已经和老师发生过关系了。她的工作就需要游走在男人间,她仍然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可是她拒绝不了。   很快,两人在房里滚成一团。   傍晚,南造雪子出了土肥原贤三的官邸只觉五味陈杂,绕了一圈,她还是要回江海去。   如果能解决斑点狗的麻烦,帝国相信能够逐步实现计划吧,到时她一定要阻止帝国与美、苏开战。   ……   今天,是林青云的“三朝回门”(捂脸),赵清漪为了方便倒没有穿汉服。   她仅穿了一身含有汉元素的红色裙子,外套着一件极简线条的黑色风衣,颈上系着一条紫色的丝巾,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长筒皮靴。   而林青云穿了黑色风衣,白色的衬衫,打了红色的领带,也是精神抖擞。结婚后,他好像更加俊美得令满室生辉了,还更加年轻了几岁似的。   两人给林太太跪下磕头请安敬茶后,收了个大红包。然后赵清漪才和林勇、林诚两房人问候。   女人就是爱漂亮的首饰,赵清漪初见面见也不小气,林太太是一套翡翠首饰,而两位林夫人一人一条宝石项链,姨太太的项链是稍稍逊于大夫人,但也决不失礼,又给了林勇的儿子林果一个金锁。   众人皆是大开眼界,这就是江海财神爷的底气呀。   现在还早,没有开饭,张氏说要不摆两桌麻将,今日林家人都没有出去工作。   赵清漪笑道:“一家人嘛,一起玩吧。要不我来坐庄,一起赌钱呀,听说林老爷当年也是赌神呀。”   林诚不禁道:“嫂子,你会赌吗?”   赵清漪说:“必须的呀!骰子、扑克、牌九、麻将,样样在行!”   她可是不当赌王好多年,重操旧业玩两把也可过过瘾。这不是黑道起家的人家吗,“老爷”当年在港岛就经营着赌场,现在青龙帮底下也有不少赌坊。   这对于赵清漪来说真是骄龙入大海了。   林诚说:“不要说大话了。”   林太太咳了一声,说:“一回门就坐庄开赌不太好吧,其实我们林家还是颇崇尚诗书文化的,像雨秋、廷芳可都是大学生。”   林太太对两个义子也一视同仁,给他们选妻也是极用心的,人选上就看重相貌、学历、性情,两个义子与妻子感情都不错。 第156章   赵清漪倒是理解,一个家族要是有钱有权了就会追求文化,不仅仅是黑道,连贪官都有很多雅号。   赵清漪嚣张归嚣张,还是比较敬老的,只要不是不讲理的苛薄老太,她都本着让她三分又何防的做人原则。因为穿过多世,她也老过,是人都会老的。   赵清漪笑道:“好,妈说不赌就不赌,咱们弹弹琴,作作诗,也行。”   林太太平日是会打麻将的,要说起来当年她也是大家闺秀,算是极有主见胆色一个大家闺秀。   当年家中遇上点麻烦,兄长有革命党嫌疑被关进了大牢,父亲去逝,母亲在病榻,她积极自己走出院子去打典。   后来却恰好遇上道上混得极好的林爷,便是狱中也有关系,林爷刚好去狱中接一个兄弟,看到一个绝色的有书卷味的少女站在牢房门前哭。   林爷觉得火星撞地球了,走到她身边瞧瞧,想要搭讪,她给了两个字“走开”。   林爷吃瘪,更来劲了,瞧瞧狱中的厮文俊秀男子,说:“想救他?你嫁给我,我帮你。”   不是什么书生君子,不会那些套路,就这么卑鄙直接。   结果被许多人放鸽子、走投无路的少女只有求到他跟前。   本以为丈夫是个混混,她是极不喜欢的,只不过要言而有信,没有想到宠了她二十五年。   大约是二十五年的夫妻生活,让她都处于被疼爱、被尊敬的状态下,林爷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老婆,所以林太太才对一切事物比这个时代平常的夫人太太多了一份包容心。   在林青云二十岁时,林爷却死于一场爆炸,林太太伤心欲绝,而林青云在危机之中接掌青龙帮,再有两个兄弟帮扶。这两个兄弟是林太太收养的孤儿,与林青云一起长大,感情也与亲兄弟无异。   林太太接受了老公是混黑道、开赌坊的起家的,自己也学会了打麻将,这么多年也喜欢上了。   只是到底想给新媳妇树点榜样,林家不是那种粗俗人家。   林家是中式宅院,苏式建筑,天气好,于是大家簇拥着林太太去院中赏芍药喝茶谈天。   一应茶点有甚是贤慧的张氏张雨秋着人准备,但大家簇拥着林太太说说笑笑地到了园子中。   赵清漪是头回进林家,一见之下暗道难怪林太太不想去赵家住。   赵公馆虽然又洋又豪且十分方便,可是没有底蕴。但这园子养老居住可是再好不过了,许多景致应也是新建不久。不是林家三子孝顺为林太太修的,就是家中要娶新妇,难免要修上一修。   但见园中泉石幽曲、亭舍雅致、精美清丽,几簇竹从,几株桃花,花圃中的花卉品类繁多。   赵清漪感叹:这样的园子,最后也要因战争毁去,实在可惜。   到了一条石子小道,就见旁边的十几盆芍药的或含苞欲放,有几盆甚至开了,花大如碗,鲜妍娇媚。   杨廷芳笑道:“嫂嫂,这些芍药可是大哥专门让人从扬州带来的,妈妈常念着扬州的芍药与别处不同。”   赵清漪扶着林太太说:“可惜了扬州禅智寺,古为隋宫后为寺,却在前朝毁于兵火。听说寺内有八景,芍药圃可就占了一席。若是还在,可真想去瞧瞧。”   杨延芳说:“嫂子到底不是常人,这些事也是尽知的。”   赵清漪笑道:“我平日也是喜爱花花草草,也爱附庸些风雅去去一身俗气。”   张雨秋笑道:“弟妹都俗气,那世上哪还有风雅人呢!”   众人说着进了亭子里喝茶吃点心。林家三子也耐心陪着一旁,倒是一点也没有黑道中人的样子。   杨廷芳真心恭维起赵清漪的本事,显然她年轻活泼,很讨林太太的喜欢。如今林家是张雨秋管家,而姨太太何氏主要精力是要看着林果,她们都有不得不忙的事,所以杨廷芳空时就陪着林太太逗趣。   杨廷芳说起她一个同学婚事的八卦,一个漂亮的女学生,她有一个喜欢的对象,可是她的父母却不喜欢她那对像,而看中了另一户人家的儿子,天天劝她与那男的分手。   她既舍不得那两心相知的对象,却又难以违逆父母之命。   杨廷芳说:“我那同学可真是苦恼死了,都是新时代的女性了,却又有老观念影响着她,左右为难。”   林太太笑道:“她父母也是为了她着想吧,希望她嫁到好人家。”   杨廷芳笑道:“她便是害怕那不是好人家吧,要是像我们家,她便是听从父母之命也是福气呢!可是天下间的婆婆哪里能都像妈一样疼人的?所以说,我好命呀!”   赵清漪很想给杨廷芳点赞,这真爽性子,拍马屁直接来,却这么自然,老人家当然高兴。   张雨秋笑道:“三弟妹,你可得守着点脸面,这二弟妹初来,就让她把你看过透了,就是马屁精!”   杨廷芳道:“那大嫂,我说的不对吗?”   林太太笑呵呵,却又转而问道:“那你同学现在还没有决定吗?”   杨廷芳说:“可不是吗?要我说真的那么喜欢自己找的对象,便是摊开了说也好过拖着。二嫂和二哥不是自己谈的对象吗?不也挺好的。”   林青云只端着茶喝,没有说话,女人的话题他们一般不插口,今天是特殊日子,他们三个才能陪着女人一起坐。   赵清漪笑道:“我们是自己谈的,不过我们和你那同学应该不一样,没有参考价值。”   杨廷芳眼珠子一转,笑道:“是呀,二哥二嫂都不是普通人,没有那些生活烦恼。”   赵清漪淡笑道:“人活世上,谁又能真没有烦恼呢?只不过,真到四大皆空,做人也没味儿。”   张雨秋笑道:“弟妹这境界可是与妈不约而同了。”   林太太信佛,却该折腾的时候还是要折腾的,便是有不顺意的,且也能淡看云卷云舒。   杨廷芳却又问:“二嫂,你是我们江海女性的代表性人物了,如果你是我那同学,你是选择和自己喜欢的对象一起呢,还是听从父母之命?”   赵清漪想了片刻,问道:“你同学应该也还年轻吧?”   “21岁了,也是该成亲的时候。”   赵清漪说:“如果她想要结婚生子,过岁月静好的日子,多半还是听从父母之命的好,不过得注意那个男人是不是小心眼。如果是小心眼,就不要急着嫁,因为对于最看重结婚生子的女性来说夫妻感情就是一切,那么如果是这种男人,她未必能如愿。如果她在人生上有更高层次的追求,那么……”   杨廷芳道:“就选自己谈的那个对象?”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她我不知道,如果是我,我谁也不要选。”   杨廷芳道:“为什么?”   赵清漪道:“男人九成都不会知足,没钱时缺老婆,有钱换老婆,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没有多少人像史上的郭威一样,出身寒门打出个江山,最后还传位给老婆的侄儿的。有也未必轮得到我。”   林诚的钢铁直男性格,这时都听不下去了,说:“二嫂,你可不要教坏别人呀。”   杨廷芳倒问道:“你两个都不选,哪选谁呀?”   “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怎么掌握?”   “更丰富的精神生活,更高的生活追求。拥有话语权,不是等待被宠爱或者被抛弃的命运,而是平等去爱或者有放弃的自由权利。”   在场的女性都不禁深思,杨廷芳说:“那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赵清漪说:“对,也许要难得多。但是对我来说,如果一辈子对着个让人糟心的男人,我是受不了的。我宁愿承受风雨,也不想将就。”   张雨秋笑道:“那看来,弟妹和二弟是两情相悦得很了,没有半分将就。”   赵清漪垂眸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杨廷芳却道:“二嫂怎么知道我那朋友自己谈的对象没有钱?”   因为她没有说过对方的条件,赵清漪偏偏说了“男人没钱时缺老婆,有钱时换老婆”。   赵清漪笑道:“多少父母会反对女儿找个有情有钱的夫婿呢?”   张雨秋煮好了茶,先奉给林太太,笑道:“喝茶吧,极好的龙井,很难得的。”   男子们也自己动手了。   张雨秋又问道:“二弟妹平日喜欢吃什么菜的?我也不知准备的周不周全,还得去厨房瞧瞧呢。”   赵清漪道:“我吃饭比较随意,江海本地的时鲜菜都挺喜欢的。”   张雨秋道:“上回听二弟说起,你还喜欢吃重口味的菜,不太喜欢甜腻,我倒不擅长,便请了个四川来的厨子来,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赵清漪道:“大嫂真是折刹我了,我也不是客,怎么可让全家都迁就我一人呢?”   林太太笑道:“也当换个口味,你嫂子一片心意,不必见外。”   赵清漪只好笑着谢过,但是也没有争着去厨房表现,一直展露出自己不会做饭的样子,面上还适时有一分尴尬。   一家人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两分,赵清漪有名望,又备有厚礼,人也随和,在林家也算是得了大家的好感。   一家人吃过午饭,还是摆了麻将打了几局,赌王一上场,吸金不要命,玩过了三轮,同桌上的妯娌们就吃不消了。   然后,某女找了林家三兄弟削,没有过半个时辰,玩骰子上林诚输了一千多块大洋,而林勇稳重一点也输了八百多。林青云最惨,输了三千多大洋,跟老婆玩,他下注没有害怕退缩的时候,有时偏不信邪,然后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林家有钱,他们当然也有钱,却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   两人的老婆都偷偷拧他们的手臂了。   杨廷芳笑着说:“这会儿,我是信了,二哥是真的打赌输给二嫂!”   众人不禁也跟着笑,林太太也说乏了,赵清漪笑呵呵,拿着汇丰银行的支票,却交了一千给大嫂张雨秋,说是家用,又给了一千大洋给杨廷芳,说平日太忙,要有劳她帮她那一份的孝顺也向林太太尽一尽。   赵清漪十分坚持,两人先是不受,林太太是人精,却说:“漪漪有心顾家孝顺我,你们推什么?”   然后,两人才接了。   如此,空手套白狠,赵清漪又得了个好。而林勇、林诚从此再不想和某女赌钱。   “三朝回门”当天是不能留宿的,赵清漪说了一周回来住两天,林太太果然是高兴的。平日儿子就常住在外头,现在成婚了,一个星期能回来住两天,对她来说感觉也就没有像是嫁出儿子去了。 第157章   “三朝回门”对于新媳妇来说没有什么困难的,倒是赵清漪带赘婿去容家吃饭,林青云遭到容倾城的嫌弃,容耀廷也比较冷淡。   赵清漪和林青云吃完晚饭坐着车返家,林青云还觉得不得要领。   “容耀廷不喜欢我,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容小姐是最不喜欢我的?”   赵清漪说:“那你想她喜欢你呀?”容倾城接受了她结婚,不代表接受林青云与她才是一家子,容倾城还是觉得属于自己的人被抢了。   “她没有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呢。”   林青云搂住她的腰,偎近浅笑:“我可没毛病。”   “走开啦。”赵清漪翻翻白眼。   林青云说:“女人说‘走开’,就是‘别走,继续’。”   “……美的你。”   林青云说:“还有最后一天婚假,明天,我们去哪里玩玩吧。”   赵清漪喃喃:“连个蜜月旅行都没有,只有这么几天空,真是劳碌命,得去找好玩些的东西。”   “要不,我们去骑马?”   “骑马什么时候都能骑。”   “也是,你天天可以骑。”   “……”赵清漪使劲往他腰上一拧,某开车的老司机强忍住疼痛。   ……   翌日,江海西郊外林家田庄的一块空地。   赵清漪指挥着两个男人从车中搬出工具,她和容倾城则带了两大包的衣服。   林青云直到上了种花神龙号的飞机,整个人都还是懵逼的。   他想起昨天赵清漪说,他们要去打鱼,其它的她不愿多说,只准备了东西。   “去什么地方打鱼?”   “贝加尔湖。”   “哪里?”   赵清漪带上头盔,嫌弃地说:“没文化真可怕,大哥,你跟他讲一下地理知识。”   哈佛双硕士冷冷瞟了坐在后头惊魂未定,东张四望,又时不时嫉妒地看着美貌的潘安的男子。   容耀廷还没有说话,容倾城鄙视地说:“多读点书吧,不然怎么配得上漪漪?贝加尔湖在苏X,西伯利亚,外蒙以北。外蒙总知道吧?”   林青云心灵受到百点伤害:……   林青云不反驳自己文化程度低的事,终于说:“这飞机……怎么回事?是你们的?”   容倾城说:“漪漪的!不是你的!”   林青云心灵受一万点伤害:……   终于,飞机升空,容倾城这两年也一共坐过约十次飞机了,早就习惯不会吐了,偏让赵清漪来几个好玩刺激的动作。   这样的结果是,上了平流层智能驾驶时,林青云一个人抱着垃圾桶吐。   然后,想要喝咖啡的容倾城让他一个人去洗手间吐,不要影响别人。   容倾城见赵清漪没有出声护老公而怼她,心中稍稍平衡了一些。   倒是容耀廷在怀疑她的捕鱼计划能否实现,这不是在人家的地儿上空飞一圈,这是要降落的。   赵清漪却说贝加尔湖那么大,总不可能到处驻满军队,或有居民,苏X东部地广人稀,总能找到地方下手的。   “你又是在玩火。”   赵清漪说:“不至于吧?”   “要是引起两国误会,看你怎么收场。”   赵清漪喝着咖啡,笑道:“好像某人最喜欢吃鱼呀!”   容耀廷嘴角微扬,看到脸色微微苍白的林青云从洗手间出来却又不禁翻翻白眼。   林青云坐下喝了口水,说:“你们真会玩……”   ……   在贝加尔湖南部找了一片空旷草地降落,赵清漪乐颠颠地在草原上奔着,而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林青云东张西望这片未开发的纯美之境。   已经穿上厚外套的容倾城张开双手,深吸一口气,感叹:太美了!可惜不是我们种花家的。   容耀廷拖着大包小包,背着捕鱼工具,地上仍然堆满东西。容耀廷不满:“敢情只有我一个人干活儿?!”   容倾城指了指林青云,然后往赵清漪奔去:“漪漪,等等我!”   容耀廷:……   然后,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将那没有打汽的橡皮艇和鱼网都扔给了林青云。   终于到了湖畔,男人们负责准备各种事,铺地、打着气艇、整鱼网、捡柴准备烧午饭。   而女人们则负责拍照、欣赏湖光山色。   赵清漪带着容倾城在湖畔草原上散步,吐嘈起在后世旅游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到处要门票。   “漪漪!那是马吗?”   赵清漪一看,两百米外有个土丘,从土丘后头走出四五头鹿来。   赵表漪抚掌大笑,说:“是梅花鹿呢!我们过去瞧瞧!”   她拉了容倾城往前奔去,容倾城奇道:“它们会不会咬我们?”   “鹿不咬人的!傻妞!”   看着不算远,但两人也跑了五分钟,赵清漪像是鬼子见到花姑娘一样朝鹿群扑去。   她只盼能抓一只鹿来,没有想到梅花鹿格外健壮,四肢修长,跑起来速度不下于马,赵清漪毕竟没有穿在有高深内功的武侠位面,根本就追不上。其实就算是在武侠位面,要追上鹿,轻功也要绝顶的了。   “漪漪!快呀!快点呀!”容倾城就在场外尖叫,然后看着她一头头扑空。   赵清漪无奈地回来,说:“抓不到,要不……”   容倾城看她掏出枪来,脸色微变:“还是不要吧,太残忍了……”   赵清漪叹了口气还是把枪放了回去,笑道:“我的小倾城,你不想吃烤鹿肉吗?”   容倾城说:“谁要吃了,它们好好活得自由自在,我们闯了进来,还要‘杀人放火’,那和倭寇差不多了。”   赵清漪笑道:“那鱼儿在湖里也好好的,我们还不是要来捕鱼?”   “可是你说要捕鱼的。”   “我现在说要抓鹿呀,你不阻我捕鱼,却不让我打鹿,你好生偏心呀。”   “……”   是人都这样,大约人会更怜惜更高级进化的动物。   人见人杀鱼,只有一点点感到残忍,绝难有人反对,可要是见到杀狗,爱狗人士就会吵翻了天。   赵清漪正说话间,容倾城忽又指着百来米外的一处草丛,说:“那里是不是还有一头鹿?”   赵清漪看着草丛中一丛黄色身影,四周已经没有一头鹿了,但是那个身影还在朝她们走来。   赵清漪五感到底比常人强,惊道:“不是鹿呀!是老虎!”   原来看中这一群的蠢鹿的不仅仅是她们两人,还有这头低调的捕猎者。她们吓跑了它的猎物,只好自己成为它的猎物了。   容倾城花容惨白:“不会吧?!”   赵清漪重新掏出手枪,就往老虎开枪,啪一下,却是子弹卡壳了。   “你妹!这时候故障?!”   赵清漪和容倾城花容失色,赵清漪推开容倾城说:“等下它追着我时,你自己跑回去!”   “不要!”   “碍手碍脚,我不会死的!相信我!”赵清漪忽然朝奔来的老虎迎上几步,容倾城不敢去碍她的事儿,可也没有跑。   但见那快有一人高的巨虎看到了赵清漪靠近,自然把目标定为她,朝她扑去。   赵清漪当然不会死,她引着老虎追她,但听一声威震大地的虎啸,在远处干活的男人们也不禁吓了一跳。   “不好!”   “不会吧?”   相见两厌却不得不合作的林、容二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掏了手枪赶过去。   他们唯恐慢了,发狠地跑,这时候能够区别书生和黑道大哥的区别,林青云不一会儿将容耀廷甩在后面。   在男人惊惧的想象中,女人们可能已经危在旦夕。   不过,他们见到的是某女插着腰,一脚踏着一头趴在地上的大老虎的头,昂天长笑。   “哈哈哈~~~谁说迷烟弹只能对付人类呀?!发财了!发财了!”   林青云惊疑不定,走了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急问:“怎么回事?”   赵清漪指了指地上的那头昏睡虎,说:“它想吃我,现在只有被我吃了。你快拿绳子给它的腿都绑了,我们抬回飞机去……”   容耀廷扶了容倾城走过来,看看地上的老虎,还是觉得那不是个好主意。   “你抬回去干什么?”   “这可是野生虎,现在还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老虎全身都是宝,虎皮、虎骨、虎鞭咱们都用得着。”   林青云脸色尴尬,说:“谁要用虎鞭了?容少吗?”   容耀廷躺着也中枪,说:“别往我身上推。”   林青云说:“漪漪,太大了,抬不动的。”   赵清漪看看附近,说:“飞机应该能勉强在这里降落,还是拿绳子绑吧!机会难得,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新婚礼物!果然,我是如此出众……”   ……   和一个嚣张无忌的女人结婚,注定需要良好的心脏,而拥有一个牛叉轰轰的弟妹或嫂子的人,也注定生活总是充满意外。   翌日一大早,赵清漪和林青云回林府了。   林勇已经去上班了,林诚刚要去上班,此时不禁驻足。   然后就见青龙帮的兄弟,从卡车上抬了几铁箱子的活鱼,还有八个人抬了一个铁笼子下来,里头有一头硕大的老虎。   林太太、张雨秋、杨廷芳闻声出来看,都不禁吓了一跳,倒退一步。   赵清漪笑眯眯说:“妈,这是我刚从苏X买的老虎,明天宰了,虎皮给你硝制后做垫子,虎骨就给大哥了,虎鞭给三弟。”   林诚原本还是瞪大眼睛看的,这时转过头来,深吸口气,说:“二嫂,你还是给二哥吧!”   钢铁直男老是怼她,也就让他看看她这个怼王是怎么怼人的,没见识的乡巴佬。   赵清漪不理他,笑道:“大嫂,麻烦你安排了,鱼很鲜活的,可以养些时候。晚上我们回来吃饭的,记得让厨房烧鱼呀!我们赶着上班呢!先走啦!” 第158章   南造雪子乘火车从奉天来江海,足足坐了七天的火车,也是累得够呛。   两年后,重新踏上江海的地界,真的恍然若梦。   这时候,她不再是那个低贱贫寒的支那女子,而是大脚盆鸡帝国的特工,为了他们大脚盆鸡帝国伟大的事业奋斗。   成为一个有权有势,高高在上的帝国人,她要让那些低贱的支那乞丐颤抖。   南造雪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火车站门口的卖报少年,南造雪子叫住人买了一份。   摊开报纸一看,几天前的消息到现在还在讨论报道,就是赵清漪招了林青云入赘,两人的汉式婚礼。   其中有专家介绍真正的汉式嫁娶是怎么样的,这样的报纸居然销量不错。   南造雪子却紧捏着拳头,心中恨得发狂。   林青云、赵清漪,这对该死的狗男女凑在了一起。这些人全是欠她的、欺她的,她总要通通讨回来。   南造雪子卷起了报纸,捏紧了拳头强忍,然后前往公共租界,那边有他们的人,靠近赵清漪的事她要好好计划一下,需要别人的配合帮助。   ……   赵清漪刚到公共租界,与美国的生意伙伴布朗先生会了面,他也是多年从事两空的贸易工作,赵清漪要借他的渠道进口很多生产药品的原料。   美国是个商业至上的国家,此时正是民国,一般来说不是什么国家高尖机床并不会受海关限制。   扩大了供应商,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她问尹秘书下午的行程。   “受李校长邀请下午两点钟要去江海大学给本届毕业学生演讲,做就业发展上的指导。”   江海大学是她出资修复的,所以关系自然近了,就像容延宗和圣约翰大学关系很近一样。   赵清漪喃喃:“按理来说,我一个才小学毕业的,去给大学生指导,唉……”   尹秘书笑道:“老板不要开玩笑了,您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您可是天才。”   正说着,司机一个刹车,原来前方冲出几个人来。四个身穿和服的浪人追着一个妙龄旗袍女郎,正拦到路中央。   “救命呀!救命呀!”   “花姑娘的,跑哪里去?”   “花姑娘,跟我们走,我们对你好……”   “不要!我不要跟你们走!救命呀!救命呀!”   一个浪人哧一声撕开了那女子的袖子,赵清漪不禁怒上心头,这脚盆鸡浪人到现在还是这么嚣张,他们已经没有驻军在江南了,只有部分警察在公共租界。   赵清漪就想要下车去,却见那些浪人将人按倒在路中央,一直接着那女子的衣服。   “救命呀!救命呀!不要!”   这是要“就地正法”吗?果然不可用常理推测!   赵清漪下了车来,用倭语喝道:“住手!”   那四名浪人被她这一声一震,纷纷抬头来看。   一个小丹胡的浪人用倭语说:“支那人!不要多管闲事!”   赵清漪不禁一愣,她刚才说的是倭语呀,她的倭语在上辈子可是跟着东京人学的。   “我是帝国侨民,你们这么做是给帝国蒙羞。还不放开她!”赵清漪一脸严肃的表情,戏精加身,神态气质十足十的倭人。而她身边的保镖和秘书全穿着西装,没有人穿旗袍或者褂子的。   尽管赵清漪手底下保全众多,褂子的成本一定会比西装小,但是公司还是给他们做西装或者制服夹克当工作服,没有一个工作时间时会穿褂子。   赵清漪尽管是代代人杰,却还保持了点愤青的偏执,关于汉服和旗袍、褂子之类的服装谁才是正统汉人的民族服装上她绝对是个汉服党。   她在这个时代不仇视旗人,但是绝对坚持真我,不会让辫子留下的奴性气质从神或形上影响她的下属。   况且穿西装,所有人都会明白那是工作服,不是民族服,而另一种则不同。   四个浪人听说是帝国人,而样子实在像,不禁懵了,而一个倭国浪人忽朝那名女子看去。   那女子目光一闪,忽然挣脱两个倭国浪人的钳制朝她跑了过来,躲到了她的身后。   赵清漪摸了摸鼻子,她是个戏精,戏假戏尬,戏精是很敏感的,与常人不同。   一个破绽,她可以忽视;两个破绽,她可说是巧;三个、四个破绽,这是当她瞎吗?   就这样的戏,哄别人也就罢了,到她面前来玩,那她就好好和他们玩玩。   也是赵清漪是个完全不走套路的人,南造雪子和黑龙会派来配合她的人根本就没有预料过赵清漪说得一口流利的东京腔,还假装倭人。   按照正常的剧本,种花民族英雄不是应该伟大光正、愤然挺身而出的吗?为什么是假装帝国人?   赵清漪此人,如果是剪刀能把绳子剪断,绝对不会练十年铁沙掌拍断。   假装倭人如能解决事情,干嘛要在公共租界打架当一人单挑一群倭国武士浪人的“陈真”?这等租界警察来了,哪里要她去打了?   现在不是战时,打了人麻烦。   南造雪子强忍着对赵清漪的恨和一丝恐惧,说:“这位小姐,救救我……”   赵清漪用倭语说:“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南造雪子得到了安慰,赵清漪嘴角微勾,又朝那几个倭国浪人说:“这个人,我救定了,你们想怎么样?要我叫警察吗?或者,你们的刀要对准我这个帝国侨民?”   剧本主线不对,几个浪人也不能和一个“帝国侨民”上演武行,又不能说出“我知道你不是帝国侨民,你是目标”露馅。   于是,一场闹剧,被赵清漪的“主角光环”给劝退了。   南造雪子捂着破烂的衣衫,楚楚可怜地说:“谢谢你!”   赵清漪仍然用倭语说:“不用谢。现在没事了,你回家吧。”   南造雪子打起精神,问道:“你说什么?”   赵清漪像是恍然大悟,改用中文:“我是说你可以回家了。”   南造雪子低头哭泣,说:“我没有家了,两年前的战争,我的家人都被倭寇炸死了……”   赵清漪奇说:“两年前就没家了,那这两年你住哪的?难道都住旅馆吗?你还挺有钱的。”   南造雪子:……   (南造雪子:反对!抗议!我不要和这货对戏!这根本不按常理来的!)   霍飞跟了她多年,习惯了老板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轻咳一声,扭开了头。   南造雪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家里没有人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南造雪子忙拉住她,说:“小姐……”   赵清漪说:“请不要叫我‘小姐’。”   “老板,你帮了我,我该怎么报达你?”   赵清漪上下打量一身破烂的她,丝毫没有要脱下自己的外套,或者让诸多下属脱下外套给她披的意思。   赵清漪说:“你是女人,怎么报达我?我喜欢男人的。”   “……我,我是说应该感谢你,也不一定要以身……”   “原来是这样,救命之恩是如同再造了吧?”   “当然,我一定要报达你。”   赵清漪伸出手来,说:“给我一千块大洋吧。”   “什么?”   “一千大洋。你一条命总值这个数吧?”   南造雪子忍她,深吸一口气,说:“我没有钱……”   赵清漪说:“你慢慢去赚钱还我,我不急。尹秘书,你起草个一千大洋的欠条,让这位小姐签字……”   尹秘书涵养甚好:“是,老板。”   说着,她拿出笔记本子和钢笔迅速写着欠条,南造雪子说:“老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想报达我了?”   “不是,我愿意为奴为婢……”   “我不需要奴婢,你看,跟着我的除了尹秘书全是男的,我不喜欢女的!”   “……”   “而且,你还这么丑,我是做生意的,要讲究门面,客人见了你不开心的。你怎么能当我的奴婢呢?还钱就好了!”她嫌弃地看着她零乱的头发和破碎的衣着。   (南造雪子: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   这时,尹秘书已经写好了欠条,然后递来给赵清漪。   赵清漪指了指“欠款人”档,让南造雪子签字,南造雪子目瞪口呆时,钢笔已经塞进她手中。 第159章   南造雪子心中将赵清漪的祖宗十九代的男性都问候了一遍,看着“欠款人”栏发着呆。   赵清漪催促着:“快签啊!你要报达我的,不然人情不是一直欠着了?你不还钱,就是忘恩负义,这样做人不行的。”   南造雪子强忍住怒火,想着接近她刺探消息的任务,平缓了语气:“老板……你也不缺这点钱……”   赵清漪眼睛一瞪,说:“你这姑娘,三观有问题呀!我不缺钱不代表你可欠钱不还呀。我老公可是青龙帮大当家,谁敢欠我的钱,活得不耐烦了!人人欠我钱不还,我让我底下的兄弟喝西北风吗?”   南造雪子:“老板,我真没有那么多钱……”   赵清漪说:“我接受分期付款。姑娘,亲兄弟还明算账,我跟你素不相识,更要明算账,这才是朋友相处之道。你这样欠钱赖账的人品,我没法和你交朋友的。唉,这年头做一个见义勇为的好人怎么那么难,大家就都欺负我人美心善……”   霍飞咳了一咳,提醒道:“老板,你接下来的行程很紧,这种催债的小事儿交给下头兄弟们处理吧。再不行,交给青龙帮的兄弟,他们都是行家。”   霍飞作为赵清漪的保全部经理和贴身保镖,现在也是体面人物。   他也见过世面了,家里还娶了娇妻,南造雪子虽美,作为男人他是会忍不住看几眼,但是绝对没有沉迷进去的。   大约跟赵清漪久了的男人,审美多少都有点扭曲,只会娇滴滴的女人,他们都觉得无趣呆板,和楼里姑娘没有什么区别。   霍飞还是觉得家里的母老虎——清黛化妆品公司的接待部经理周玥更有味道。   老板这是在戏耍这个女子,别人不知,作是跟了她多年的人当然看得出来。   有人问霍飞为什么能跟老板多年,地位稳固,霍飞不会告诉别人:一、忠心;二、绝不拆台;三、既使心理笑翻天,一定要忍住;四、还是适当要有点个性,才有存在感。   赵清漪点了点头,对南造雪子说:“快点签字。”   南造雪子说:“老板,大家同胞一场,你怎么……”   赵清漪深吸口气:“你想忘恩负义就忘恩负义,何必还要给你的救命恩人按什么罪名?人人都像你这样,这世上还有谁敢见义勇为?世界不是充满着冷漠吗?真不想还钱也行,忘恩负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见一次打一次,永远别让我见到你!”   南造雪子: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支那人!   然后,她还是签了字,尹秘书很体贴地拿着一小盒随身携带的印油,有时出去签合同时,赵清漪也要用到。   南造雪子按了手印,尹秘书提醒她家庭住址没有写。   赵清漪拿着欠条看了看:“廖雅莉,嗯,好名字。这样就对了嘛,知恩图报才是好同志。每月15号,我派人去拿钱,一个月还20块,也不多。”   南造雪子说:“老板,你公司要不要人,我需要工作。”   赵清漪:“想应聘没有截径,好好投简历、面试。不跟你聊了,我忙着呢!”   南造雪子衣衫零乱、春光乍现地一个人留在公共租界的繁华街头,吃着赵清漪一行人两辆车扬长而去后的尾汽。   心中仇恨欲狂,她真想掏出枪来一枪打死赵清漪,可是老师让她接近她探听“斑点狗”的消息。这事关满洲建国的计划和帝国国家安全,她不得不忍。   但是,这个无耻的贱人,大约是前世没人疼没人爱憋坏了,今生如此好色。   老师忘了,对付果府高官、军政要员,她当然无往不利,因为他们是男人,对付好色的女人,她们只会嫉妒她的美貌。   “小美人~~”忽然一个油腻的男人朝南造雪子走近,眼睛瞄着她泄露的春光,手还伸过来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南造雪子目露凶光,说:“滚开!”   那油腻男人说:“好辣呀!小美人,跟爷去逍遥逍遥,爷让你过好日子。”   说着已经搂过她,南造雪子却扭过他的手,下了狠手,那男人猪叫起来,引起更多行人围观。   南造雪子却又不想闹大,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将男人打倒在地,然后自己扭头就跑了。   ……   赵清漪坐在车上,看着欠条,呵呵笑着。   在副驾座上的霍飞都看不过去了,说:“老板,有人要对付你,你还笑得出来。”   赵清漪笑道:“人不遭嫉是庸才。她一定是嫉妒我比她美……”   霍飞屏蔽掉部分信息,说:“是倭人想对付你吧?”   赵清漪说:“哎哟,霍飞,你怎么知道,你会算命的吗?”   霍飞说:“我不会算命,但老板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欺负一个姑娘,这说明老板看出她有问题。如果她有问题,欺负她的人可都是倭人,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跳蚤吗?”   赵清漪说:“说你没文化,你还不服,长头上的叫虱子!”   霍飞深吸口气:“……老板,请你抓住重点。”   赵清漪笑道:“如果我没有看出来,你看出问题了吗?”   “当时没有看出来,现在想想有问题。”霍飞也不是早年那个山东武师汉子了,老板让他们天天补脑,岗位竞争又激烈,必须学习。   “哪有问题?”赵清漪挑眉。   霍飞道:“强抢民女在于‘抢’,哪有按在大街上撕扯好一会儿的?这是等着警察来吗?还是要在街上做什么?还有老板下车,他们的注意力又放在老板身上了,老板说的明明是倭语,他们不认识老板却叫着‘支那人’,那说明他们知道老板是谁。”   霍飞懂一点儿倭语,听得懂‘支那人’,但是赵清漪后来的胡说八道他是听不懂的了。   赵清漪叹道:“看来倭人是盯上我了。底下的兄弟们,你看紧一点,他们在工作时间之外泡妞、赌钱我不管,但是不要被人套路。你在内部进行排查,认识外地来的新朋友、新女友、欠了钱的兄弟调到外围去,工厂内部也进行排查,有可疑人物都报备。另外,新入职员,全部要进行体检,区别倭人和种花家人的手册,后天给你。”   二战时,美军就学习过如何区分种花家人和倭人,其对比手册简直是一部神奇的教科书式的排查。(注:非作者胡扯,大家可百度一下)   这样有趣的东西,赵清漪不但看过,旧纸堆里还有原版。   “是,老板。”   赵清漪勾了勾嘴角,看着欠条上的“廖雅莉”的。   这个名字是不是哪里听过?   倭人,廖雅莉……   不会是那个人吧?赵清漪捂住了嘴,丹凤眼滴溜溜转,她居然这么重要了吗?果然王霸之气掩都掩不住呀!   赵清漪当过几世人杰,博览群书,对正史野史了解非同小可,帝国之花对于历史爱好者来说实在是太有名了。他们不应该对她这么重视的,派没名气点的人来,也许她还能上当。   赵清漪前往江海大学,受到了校方热烈的欢迎,她像是明星一样,来学校演讲指导,还是有她的粉丝记者到场。   赵清漪又在学校宣布在学校设立了贫困生助学借贷项目的计划。   “助学借贷,只要你符合条件就可以领到钱,到时还不还随你。只不过,对于没有诚信的人,我控股或参股的公司,永远不聘请。”   此事又是震惊江海文化界大事,粉丝记者们大费笔墨,而文化界的大佬们更觉她是种花奇女子,好感度再攀升。   ……   南造雪子接近赵清漪的计划未能奏效,她所填的地址倒也不假,因为她本就做好了要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当廖雅莉的准备。   没有想到四天后,居然真有两个男人代表赵清漪来要钱了,男人还很轻浮摸她。   摞走了她二十块大洋,直把她气炸了肺。   她又低调回到公共租界,听说川岛小姐也从东北来了江海。南造雪子对于川岛小姐的大名是如雷贯耳的,她最后的结局不太好。但是帝国如果战胜,那么川岛小姐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南造雪子去见川岛时,她却正要前往倭国公共租界有名的道场“练兵馆”。   因为土肥原贤三指示过川岛要配合照顾南造雪子,所以她就将南造雪子也一起带去。   “神道无念流?是那个……江户三大道场的剑道流派?”   川岛小姐一身男装,她虽是满人皇族,但她从小在倭国长大,已经十足倭化了。   她骄傲地说:“那还有哪个练兵馆?”   剑道的“江户三大道场”分别为:神道无念流的练兵馆、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镜心明智流的士学馆。   三大道场在江海也有分道场,其中神道封锁念流的练兵馆分道场最为兴盛,门徒众多。   “斋藤家的少宗主来了,理应拜访。”   尽管川岛小姐身份特殊,但是前来拜访练兵馆的少宗主,对方还是比较怠慢。   斋藤家地位尊崇,没有多少看得起这位数典忘祖的女流之辈。但是此时军派当权,无论是哪个道场多是被军部裹协,练兵馆的门生投入陆军大学或士官学校的人员众多。   自两年前的江海战争倭人失利,江海的道场呈现混乱衰落。斋藤新之助刚好想避开陆军部的士官征招,以整顿种花分道场之名前来江海。   他一来江海,就有土肥原贤三的得力干将来拜访,并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怠慢两分,也是常理。 第160章   南造雪子觉得自己是一个已经不会为男人心动的女人了。作为苏若雪的那一世,她曾与两个或强大或富贵的美男子相处过,但现实是他们都负了她,一个比一个狠。   这一生的南造雪子,床上从不缺男人,那只是任务,大多数的时候不喜欢也要做,但偶尔也是有卖相不错的男人。作为一个正常的,或者说有比较强烈需要又思想开放许多的帝国之花,睡男人只是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   她享受有权有势的男人捧着她,心甘情愿奉上一切,但是她对他们却没有什么感情,更别说心动了。   但是随着川岛脱了鞋进了和室时,看看那个白衣如雪的道服男子,南造雪子觉得砰然心动。   容颜如玉、骨相如松、静座如钟,听到有人进来,一抬眸,一双倭人罕有的清澈大眼,犹如秋水明镜,一凝神却让人捕捉到一抹一闪而过的凌厉。   南造雪子全身燥热了起来。   斋藤新之助淡声道:“川岛小姐,欢迎,请坐吧。”   “斋藤少宗主,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川岛带着南造雪子问礼后在斋藤新之助对面坐下,有女仆给两人上茶。   斋藤新之助道:“我初来种国,以后也请川岛小姐多多关照。”   川岛笑道:“阁下太客气了。”   斋藤新之助又示意请她们喝茶,自己也端起茶碗,姿态闲静得似一幅水墨画。   南造雪子浑身燥热,脸颊绯红,端着茶碗掩饰自己的紧张。   饮过茶后,川岛道:“现在帝国在江海的情状大不如前,我们还是要团结一心,多加合作,保障帝国的利益和侨民的安全。以后就请少宗主多多关照了。”   斋藤新之助淡淡道:“土肥原长官神通广大,我只是一个道场剑客,哪里需要我关照了。”   南造雪子忽然插口道:“现在支那的抗倭风气尘嚣而上,在江海更是针对帝国多加打压,少宗主乃是帝国名门宗主,又怎么能眼看着帝国自明治天皇陛下以来的成果毁于一旦?”   斋藤淡淡道:“这位是……”   南造雪子坐直了身体,介绍道:“我是南造,南造雪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说着伏了伏身。   川岛看了南造雪子一眼,微笑道:“为了帝国大业,女子也舍身为国,少宗主也就不必过谦了。”   斋藤淡漠未语半晌,才说:“我会管理好门下武士,精修剑道,也是为帝国培养人才。”   川岛淡淡一笑,斋藤却因为川岛的态度心底颇为瞧不起,一介女流,还是满人,却来拜访他,太高看自己了。   斋藤道:“也多谢金小姐这么为帝国大业尽心尽力,我自愧不如。”   川岛不禁俏脸微变,没有人会当着她的面提起“金小姐”的称呼,这是赤裸裸在提醒她不是帝国人,只是一个外人。   一个外人又怎么有资格在他堂堂神道无念流少宗主面前大谈帝国大业呢?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川岛说:“倭满一体,我自小在倭国长大,养恩大于生恩,我只有这一身,誓死报效帝国,还这天恩。”   斋藤嘴角淡笑,未置点评,饮了一口茶,说:“我道场上还有许多杂事,只怕不能陪川岛小姐……和这位……”   “南造雪子,我叫南造雪子……”南造雪子见他叫不出自己的名字,忙提醒道。   “嗯,所以,不好意思。”   南造雪子跟着川岛出了道场,川岛沉着脸,而南造雪子还在恍恍惚惚中。   她忽然有些恨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如果她只是一名纯洁美好的世家小姐,他们还有相守的可能。   回到倭国在江海的特务部门,川岛已经调整好了心情,问起她的工作进展。   “土肥原将将军十分重视你的工作,你一定要接近赵清漪,趁此除去‘斑点狗’的机主。满洲立国箭已在弦,不除去‘斑点狗’,大东亚的共荣就难以实现。所以,你一点都不能泄怠!”川岛目光寒厉看着南造雪子。   “嗨!”南造雪子立正低头应声,深吸一口气,提起自己工作的困难来。   “赵清漪此人,风流好色,就算结婚了,这性子也没有改。身为女子,实在很难接近她。”   川岛不禁一愣:“什么?”   南造雪子说:“赵清漪身边亲近的人差不多都是年轻强壮的男子,实在是容不下美貌的女子。她不容许有人比她美貌、留在她身边争她的风头。她的种花女英雄形象也多是装的,或者为了求名,此时我要接近她,十分困难。”   川岛深吸一口气,说:“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还会喜欢别的美男子吗?”   “赵清漪不可以常理论之。”   川岛又问:“那么,你去接近林青云呢?”   南造雪子说:“可是……我已经在赵清漪面前露过脸,此时再去林青云面前,只怕会引起她的怀疑。”   川岛想了想说:“你再带人密切注视她的动向,再寻机接近。好色……帝国特务部倒有美女,可是缺少美男子呀。要是下面有斋藤少宗主这样的男子,也不会一时之间束手无策了。”   南造雪子心中涌起一股恨意,赵清漪那个伪善狠毒的无耻贱人,勾三搭四,嫁人了也不安分。   ……   无耻贱人赵清漪却不会因为南造雪子的诅咒而不幸。   却说三天后,清容制药三厂又推出针对感冒的复方颗粒药,这种药既方便,见效又快。   有容耀廷这个光彩照人的哈佛医学双硕士,在尚无标准的种花家推出新药也就不会违法了。   在平安饭店召开了新闻发布酒会,新药仍先由青龙帮代理推广,不过这种药统一零售价,要治疗感冒,吃这种药还比平日在店里抓药便宜,走的是销量。   也就是在这里,斋藤新之助见到了赵清漪。   原本两人也应该并不搭界,只不过他的一位少年时的友人福山太郎从美国来种花家江海,入住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平安饭店。   两人在饭店咖啡厅中喝着咖啡,由于二楼的宴会大厅热闹,门外又拉着横幅庆祝清容三厂新药上市,不断有名流或记者出入。   斋藤新之助和福山太郎也不得不注意到这里的盛事。   两人都是初时种花家,要在这里长住。斋藤新之助自然是要天天练剑,管着道场,而福山太郎是外科医生,受聘于公共租界的倭资医院。这家医院多是为倭国在种花的侨民看医。   请来饭店咖啡厅的经理一问,那经理听他们汉语说得不错,以为是外地的种花人。   于是他极骄傲地说了是清容制药三厂的新品上市,然后提起种花女侠赵清漪更是得意,又说清容制药厂和清黛化妆品公司新品上市都是在平安饭店开酒会,连“年会”都多在他们饭店。   经理得了小费后离开,福山太郎倒是好奇了:“他所说的‘种花女侠’赵女士,是不是……两年前上战场对抗帝国,听说俘虏了一个大队的官兵的种花家少女?”   斋藤新之助来种花一个多月了,也看这里的报纸,适应环境。   “恐怕是的,这个种花女子,一个月总要上几次种花的报纸,是江海种花人的骄傲。”   福山太郎不禁气愤异常,说:“两年多前,东京大学被炸的记忆我仍在脑海,这人就是那架恶毒的飞机的发言人,她认识那架神秘飞机的机主。我的老师……就葬身在那场轰炸中……”   福山太郎说着眼圈都有些红了。   斋藤新之助也不禁轻叹一口气,说:“战争一起,总是要死人。如今国内那种风气正盛,自东北事变以来,一个个都疯了。”   福山太郎说:“身为帝国人,致力于大东亚共荣又有何不可?种花家此时百姓愚昧,帝国征服种花家正可以改变全东亚的全面落后于西方的现状。三百年前满洲人可以统治种花家,帝国远比满洲人要文明先进,为何又不能呢?”   斋藤新之助不禁一愣,说:“福山君,你变了。你是一个平和善良的人,所以你选择当医生,现在,你为何这么好战?”   福山太郎道:“医生就是要治病的,如果人的身上有病患之处,医生要将之根除,可以切割,可以断腕,治病的过程总会痛苦,但是只有治好才会焕发新生。”   斋藤新之助说:“你可是福山氏,从前一直迷恋种花文化。”   福山太郎却说:“正因为我是福山氏,我才觉得大东亚共荣的梦想是可以实现的。种花已不是从前的种花,种花的文明遗孤在东瀛,作为徐福之后,若能看到帝国实现大东亚共荣,在东瀛的文明遗孤不是回归它原来的地位吗?”   徐福东渡,其后人为的倭人姓氏为福冈、福岛、福山、福田、福畑、福海、福往。经过两千年繁衍,族群庞大。   福山太郎正是福山氏之后,少年时喜爱种花文明,又在种学结识了斋藤新之助,结为好友。 第161章   斋藤新之助不禁道:“福山君,你是受他们的影响了,也太天真了。对于军部的狂热分子来说,恨不能三年内征服全亚洲,十年内征服全世界。”   福山太郎道:“你可是神道无念流的继承人,都说剑术各大流派‘技之千叶,位之桃井,力之斋藤’,练兵馆流派讲究的就是气势与力量压人。若真能拼得三年征服亚洲,如此气势不正与你的道相通吗?”   剑术三大流派中,北辰一刀流的开宗宗主为千叶周作,其流派重技巧,讲究在攻防中体现艺术性,故称“技之千叶”,“技”既“剑技之精巧”。   镜心明智流的代表人物是桃井春藏,据说是一位美男子,其剑术主要体现在一个“位”字上,讲究形态、姿势的优美与潇洒,故云“位之桃井”,“位”即“品位之高洁”。(如果按照赵清漪的话来说,这个就是帅哥爱摆美美的POSE。)   而神道无念流的代表人物是斋藤弥九郎,其注重实用性和压倒对方的气势和力量,故曰“力之斋藤”,“力”既“力量之强劲”。   斋藤新之助说:“剑术是剑术,与人对战,是一人对一人,可以以力得胜。但是想要实现军部那些疯子的理想不是这样。第一,我并不认为种花家本身可以轻易被征服;第二,别的国家也不会眼看着种花家的利益全被我们夺走。这是虎口夺食,“食”还会自己咬你,事情就复杂的多了。帝国仅一国之力,如何与全东亚的国家和世界列强相抗?西方拿破伦如此英雄尚玩火自焚,你们就不怕帝国进入万劫不复之境吗?福山君,你也醒醒吧,不要轻信那些疯子,这不是兴盛帝国,而是可怕的自我毁灭。”   福山太郎说:“你何必这么悲观?”   “不是我悲观,而是现在的一切,真的是我们可以做到的极致了。一百年内若不贪得无厌,也许东北满洲的大陆我们还能保住,若是轻言再次扩张,我并不看好。”   福山太郎不禁沉思一分,忽又道:“不说这些了,既然恰巧遇上了,不如我们也去看看这个新闻招待会。见见那位什么‘种花女侠’。”   斋藤新之助对这个“种花女侠”倒有一分好奇,种花家的人把她传得神乎其神,因为“斑点狗”的机主从不露面,反而赵清漪名扬天下,是种花家的全民偶像,民间偶像无人可与之争锋。   于是两人起身前往二楼宴会大厅,但见路上还有三两贵客过来捧场。   到了二楼宴会大厅的大门前,自有身穿制服的礼仪小姐,恭请前来的贵客和记者们。   “欢迎光临!”   斋藤新之助和福山太郎倒没有受到阻拦要求出示邀请函,大约是因为他们穿着考究,人又长得帅,特别是斋藤新之助,其气质实不是一般男子可有。   可是两人一进大门,却见到前面立着一块牌子,上书:倭人与猪立入禁止!   画了一个小丹胡倭人的漫画和一头猪的漫画,上头又画着大大的“X”,两人都不禁惊呆了。   ……   赵清漪挽着林青云的胳膊,正和一群记者朋友说起药业的发展和他们的愿景。   种花家的人生病,人人能吃得起药,人人都能治得起病。   这就好像之前的一克强必林一克金不是他们生产似的,当然赵清漪也早就解释过了,那种新药当时产量极少,成本极高,又被黄牛党捧高,她也没有办法。   现在终于能推出平民药了。   不少脑残粉记者当然非常理解她,笔触绝不会着重突出“不是她干的”坏事。   脑残粉记者们只觉种花女侠和姑爷(没地位的男人)金童玉女、俊男美女,怎么看怎么登对,并且自从有了种花女侠,他们找新闻都更多姿多彩。   而且,她这样的地位的人,如此平易近人,哪里不让人感动?   正一派言笑宴宴、其乐融融间,大厅中响起乒呤乓啷的声音,保安已经叫起来了。   “何人在此放肆!”   “你们干什么?”   斋藤新之助并不赞同右翼军部那些疯子的想法,但是也决不能接受这样大庭广众下对大脚盆鸡帝国和倭人的污辱。   他上前一脚踢倒踢烂了那块牌子,而福山太郎更是上前踩了两脚。   几个保安见了,从宴会旁边涌上来大喝,就要扭了人教训。在江海地界,赵清漪和青龙帮的场子居然有人敢来砸?   斋藤新之助见人动作就与之交起手来,他是练兵馆的少宗主,剑术已经逼近他父亲的水平,没有剑在手,其身手也是了得,小时还学习过空手道。   几个保安被他扭倒在地,赵清漪赶过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看看倒地上成两半的牌子,还有他的身手招式是倭人的柔道,心中就有数了。   林青云又要让人上前,他倒一时没有看出对方的路数。   赵清漪嚣张跋扈,在江海谁敢这样当众砸她的场子,打她的脸,记者们都在场呢。这种时候,这个嚣张的女人只有更嚣张,把面子里子都给拿回来。   她抓住老公的手臂,冷冷道:“我自己来,我抽死他丫的!当老娘这儿是什么地方!”   “小心点!”林青云无奈,这个连老虎都不怕的母老虎,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赵清漪上前喝道:“都给我住手!”   保全部的人见是大老板发话,也就收起冲上去打斋藤新之助和福山太郎的动作。   赵清漪挥了挥手,俏脸凝霜,说:“两位是倭人吧?虽然我与倭人素来不和,但是你们这大庭广众来砸我的场,好大的胆子呀!”   福山太郎一听,说:“你……你是赵清漪?!”   赵清漪抱胸道:“正是你姑奶奶我!”   满场不禁响起一阵笑声,福山太郎怒道:“那块牌子是你摆的?”   赵清漪摊摊双手:“废话,当然是我摆的。我在我自己的场子上摆我的牌子关阁下什么事儿?我今天摆倭人与猪,明天摆倭人与狗,后天摆倭人与屎壳郎,我高兴!”   福山太郎说:“你敢挑衅我们大脚盆鸡帝国!你这个野蛮的支那女人!”   赵清漪冷笑,一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一边说:“小倭瓜,你以为这在挑衅谁呢!野蛮?你上我家砸东砸西的,我野蛮?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野蛮!”   说着,奋起上前,纵身跃起一个飞速的四连踢,其力道就算没有强壮的西方巨人格斗士那么大,但也绝对不小。   福山太郎原是会一点空手道,但是他也根本来不及应对,他一下子摔在地上。   满堂一阵喝彩,还有记者兴奋的记录或拍照。   赵清漪正要上前补一脚,却是斋藤新之却一脚踢来。   场上好几个人大喊一声:“小心!”   但是赵清漪一个锁字诀去以快制快去拿那人的脚,斋藤新之助动作虽快,还是被冷不防被她一个巧劲泄去了力道。   传说中好色的赵清漪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趁他受自己的力道牵制时,飞起一脚踢他的腰眼。   她的变招是很直接实用,应变极快,趁人病要人命的。   斋藤新之助虽然是高手躲过了腰眼位置,但是美男的屁股却被她一只白皙的脚丫子踢了一下,甚疼。   斋藤新之助忍住了,说:“小姐……”   “小姐你妹呀!你全家女的都是小姐!”   斋藤新之助一想,一个月前有报纸写她已经结婚了,于是道:“……林夫人,我们前来,本是想看看而已,并无意与你交恶。只是你竖的这块牌子,实在有违礼仪风度……”   赵清漪说:“我想你搞错了吧。倭人进我们种花家当强盗那叫礼仪?你们在我们种花家杀人放火,那叫风度?而我在我自个儿的场子上竖块牌子玩玩,就是没有礼仪、有违风度?天下还有这种道理吗?你们不能认了‘天’当‘大婶’,就真以自个儿是‘天’的‘儿子’了,这‘侄儿’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呢!所以,这‘天’下的理,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容耀廷在一旁不禁扑哧一笑,唱双簧道:“漪漪,不是认‘天’当‘大婶’,是‘天照大神’。”   众人才恍然大悟,不禁哈哈大笑。   斋藤新之助没有想到世上有如此猖狂的女子,而且还是真高手,刚才不慎输了半招,彼此心底还有数。   斋藤新之助强忍着恼怒,说:“林夫人,占占口头上的便宜,你便能让种花家变成强国吗?你口头上占我便宜,就能让种花家变得比我们的国家更强大吗?”   众人沉默了,赵清漪也终于被反将了一军,心中一伤。   她提起一口气道:“我告你,总有一日,我们种花家会涅槃重生!我们不怕你们的侵略,五千来我们都在经历战争,我们是战争民族。你们还在树上摘果子时,我们有了《孙子兵法》;你们还衣不裹体时,我们的冠军侯横扫匈奴;你们还没有文字时,我们的大唐将军李靖荡平西域。你们曾经向我们学习,如今老师年迈,学了三分人样的徒弟要欺师灭祖了!诚然,老师会年迈,但是老师也有儿子,儿子在苦难中磨炼,终有一天会长大,会代父清理门户!我们的人民痛够了就会觉醒,我们的人民中间又会出现新时代的孙武、霍去病、还有李靖!你们就会发现,你老子还是你老子!如果你以为我说大话,那你就活长一点看看!” 第162章   在场的宾客、记者、高管不约而同鼓掌喝彩,气愤热烈。   赵清漪的两个妯娌也是被邀请过来玩,她们虽然曾是大学生,但是自从嫁了人后,过得还是比较传统的日子。   在宅门内或者太太群中走动,这种发布会自助酒宴的场合比较少参加。   杨廷芳站在林诚身边,陶醉地说:“漪漪怎么那么帅呢!就是十个百个男人也不敌她一个!”   钢铁直男林诚看了自己老婆一眼,这小迷妹模样,对着他时还不及这样一半。   张雨秋站在一旁也附和说:“漪漪身上总有一股让人感觉不一样的精气神,在她身边总觉得生活充满着希望。”   “对,就是这种感觉。”   林诚反对女人爬到男人头上去,心中虽然不爽,不过此时看赵清漪怼的是倭人,他当然心理上偏向自己人。   看看林青云,林诚心叹: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二哥这么心大呢?他是再强势不过的人了,他是一匹狼,现在是一匹忠犬了吧。   斋藤新之助也不禁震动。   种花家真的会有一日重新焕发出惜日傲视世界的光辉吗?   福山太郎捂着被她踢痛的胸口站起来,说:“崖山以后无种国。种花家早就灭亡了700年了。你们只是一群野蛮的靼鞑人,种花文明真正的传承在扶桑。”   赵清漪道:“我们说着汉话,写着汉字,读着诸子百家,如何不是种国?   纵观世界历史,文明有两大要素,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第二,文明是不断增长与扩张的。   种花家文明不断遭受着世界最频繁和残酷的苦难,无数典籍孤本都一次又一次失传,历史被篡改。但是尽管存在悲剧,而种花文明却生存下来,并且发展扩张了。   那么从历史战略角度看,我们从来没有失败。   汉家文明存在糟粕,但是其精华,礼、义、仁、智、信一直是我们的信仰,胡人是曾入侵,得到皇朝正统,但是其‘大功臣’吴三桂还是大汉奸,钱谦溢一句‘水太凉’遗笑千年。   所以胡族的统治也改变不了我们的信仰,是非功过自有标准,不是武力强权可以改变,这种骨血中的信仰就是强大文明的灵魂,它一直存在。   汉字的精确表义也不是东倭文明可以取代的。   举两个例子,东倭自明治以来,大量翻译西洋文中的概念,其中一些复杂抽象的专业术语为为何全译作汉字?   因为实用、精确、好记、会意快,如果是一堆假名,你们学习这些概念时还要另外勉强在大脑加工一遍复杂抽象东西,而且未必记得牢而准。   我们种花家学习西方科学与文明时,基本照搬了东倭所译的那些术语,我们理解传播你们所译的概念完全没有问题。   另外一个例子,东倭的历史全用汉文记载,你们不学习汉文,可能会失去自己的根,而我们从不学倭文,却没有这个问题。”   (注:现代汉语其实也受日本的影响,许多现代科学词汇是日本翻译西文,然后中国搬了日语翻译的汉字词过来,比如:政治、经济、地理、社会、主义、民主、化学……全是日语汉字词。不黑不吹。)   福山太郎说:“汉字也不仅仅是属于你们的……”   斋藤新之助却觉得这种反驳很无力,福山太郎说了一半也觉无趣。   斋藤新之助说:“汉字确实很伟大。   但是,现在的种花早已经不是从前的种花了,你们并不能代表种花文明。   崖山以后无种国,不会没有道理,自宋以后,你们没有国士,只有奴才,万马齐喑,便是华夏衣冠也早就断绝。   而我们东倭万世一系,代代相传不绝。我们自明治维新之后的现代文明,也远远高于你们。”   赵清漪神态优雅怡然,自信大方地说:“自宋以后,大明王朝万邦来朝,其有糟粕,但其辉煌也无可争议。   就算是崇祯年间,我们有昏君、奸臣,但是仍然英雄辈出,大明兵部尚书孙承宗在内忧外患下击退努尔哈赤七百余里。   后又有少年进士、文武双全的卢象升临危受命抗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援绝战死。   这些人你们不知道,郑成功总知道吧,他是大明国姓爷,他的生母是倭人,辫朝入关后,他尚能一举打败红夷,收复台湾。   他们全都是宋后之人,不是国士吗?没有风骨吗?   便是前朝晚期,那般腐朽的王朝下,我们尚有左宗棠将军收复新疆,有黑旗军刘永福将军击败法兰西;甚至在北洋时,徐树铮将军收复外蒙;两年前我们的十X路军和你们的军队交过手,滋味如何?   华夏风骨的星火曾经暗淡,但从未熄灭,崖山亡国之恨自是千古悲绝之憾,但是不要以为我们就没有了种花的精神。   华夏剃发易服自是屈辱和苦难,但是衣冠仅是一方面,你们倭人学人样总爱学表面,不管千前年学我们穿大唐衣冠,还是现在学习穿着西装,所以你们也爱以表象的东西来定位我们。   前辫朝并不能推广满文,并不能改变国人的口语,不能改变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神话的传承,不能改变三国演义的历史演义故事流传市井。   我们被迫换了一个不好看的瓶子,装的仍然是那些酒,可能换瓶子的时候洒了一些,但是确实还是那种酒。”   在场的宾客和记者们再一次喝彩叫好,斋藤新之助和福山太郎在口头上、气势上得不到一点便宜。   两人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一般的女子,这自信的风采和雄辩的从容远远胜过他们,也因为他们只是站不住脚的偏见,如何能战胜事实?   斋藤新之助说:“本为好奇的友好拜访,但既然主人不欢迎,我们也只好告辞了。”   赵清漪说:“慢!”   福山太郎说:“你还想怎么样?”   赵清漪轻轻一声冷哼,说:“两位哪来的自信,我的场子想砸就砸,我的人想打就打,砸了打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   斋藤新之助上前道:“那么林夫人是想与我较量一下?”   赵清漪说:“前朝与东倭打仗赔款2.3亿两白银,我不是政府,你们也不是你们的政府,不用那么多,拿出23000美元赔我,此事便可揭过。不然,那就要领教阁下的高招了,打败了我,就不用赔钱。”   在场的人不禁都兴奋起来,他们既想看热闹,但是又担心赵清漪不是两个倭人的对手。   斋藤新之助想起刚才只交手一招,就被她胜了半招,在屁股上踢了一下,知道对方不容小觑。   斋藤新之助抿了抿唇,忽然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西裤,脱去皮鞋,然后走到她面前三米处。   斋藤新之助微微一鞠躬,说:“既然阁下盛情相请,在下不敢相辞。”   赵清漪说:“你有钱吧?没钱的话,你要是输了,你们俩就卖身吧抵债吧。”   斋藤新之助说:“林夫人倒是很自信,我有钱,而且我未必会输。”   赵清漪笑道:“我不管是打赌还是打人,从来没有输过。”   说着,她才朝他抱了抱拳行了中式礼仪。   她虽然穿着一身绝美的白色礼服纱裙,但是她穿了安全裤,可不会怕。   两人凝神相对,空气也在一刻凝结,在场的种花家宾客也睁大眼睛、心到嗓门眼,在这一刻不再交头接耳。   在他们紧张地等待中,一直过了大约一刻钟,斋藤新之助终于动了,剑术的气势在运使空手道时也不小。   他一连患笼罩她的急踢,不敢小看她,但想她那四两拨千斤之术,在快招之下来不及运使。   不过,她来得及躲,她滑如泥鳅,迅速移过,只能看到一片白色的裙摆飞扬。   斋藤新之助跳跃而起,气势泰山压顶,在场宾客不禁大惊。   “小心!”不约而同的提醒声在场上惊起。   可是白裙女一个迅疾的懒驴打滚,一脚飞出避开了他的攻势,抓住了他的破绽——胯下。   斋藤新之助就算是高手也不禁心中大惧,只怕自己要出丑又成为废人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却趁他惊惧分心一脚踢在他大腿上,而他借力顺势摔在地上,总算保住了自己的蛋蛋。   赵清漪好美男是真,不过不代表她不会在对抗中崩坏对方的装逼。   斋藤新之助忍着痛站起身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福山太郎说:“你这个女人太无耻了……”   斋藤新之助却上前九十度鞠躬,说:“多谢阁下……脚下留情。”   赵清漪整了整裙摆,浅浅一笑,丹凤眼湛然,犹如星辰。   “别误会,对你没啥情,只不过你要残了就肯定赖账不赔钱了。”   斋藤新之助俊颜涨红,说:“23000美元,我可以奉上,但是我要正式与你再比一场。”   “哦,你这么有钱的吗?再比一场也行,不过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时间就是金钱,你想再和我比,得出出场费,不论我赢还是输,23000美元都给我。”   “……”   福山太郎怒道:“你这野蛮的女人,你是掉钱眼里了吗?简直是太无耻了!”   赵清漪说:“难道你们说打我就要打,我从来不盲从别人,何况是倭人。你们出出场费,那就是生意。”   斋藤新之助深吸一口气,说:“23000美元的支票,明日送到府上。约战之事,改日再谈。福山君,我们走。” 第163章   赵清漪没有拦他们,但是记者却围上去问感受和问真实身份了。他们确定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吗?   赵清漪才懒得问,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要赖账,丢的也是他们的人。   次日的江海各大报纸的头条又再次被赵清漪霸占,标题赫然醒目。   《种花女侠大胜东倭剑术少宗主——东倭赔偿23000美元》   报道中详细写着赵清漪的清容药厂推出新药的发布会酒宴,遭到两个东倭人来砸场。最后双方动口又动手,东倭人全都败在种花女侠手上。   江海粉丝们不禁狂欢,这种特殊的时候,国人不论是哪方面胜过洋人,绝对是比得到第一块奥运奖牌还要令人激动的。   而连带着斋藤新之助这个东倭神道无念流练兵馆的少宗主也在江海出名了,是很不让人愉快的出名。   这样的结果也直接导致了位于江海公共租界的东倭公使给他打来电话质询。   斋藤新之助拿着电话,听着公使的声音带着无比的严肃,再三问他是不是受到了污蔑和暗算。   神道无念流剑术流派风行全东倭,军中不少将士都有剑术的背景。虽然分属不同流派,但是如果是对付种花家,那么所有东倭武士是一体的,这事关东倭剑术界的脸面。   斋藤新之助深吸一口气,淡声道:“没有污蔑,没有暗算,正大光明的较量。徒手博斗,我打不过她。”   东倭驻种花家大使有吉明奇道:“没有……怎么会没有……一个被支那人吹捧上天的女人而已,斋藤君怎么可能会打不过?等等……徒手博斗?不是剑术?”   斋藤新之助说:“在平安饭店偶然遇上,并不是正式约战,徒手相博。我并不知道她是否精通剑术,但是徒手相博,我确实输了。”   剑道上也讲究武德,东倭也还是存在头脑清醒并且有羞耻感和品德上的自我要求的人的,斋藤新之助就是受到良好教养的剑客。   有吉明在电话中沉声道:“斋藤君,你必须澄清这件事,不能让支那人如此嚣张!你是一名剑客,你在徒手博斗上棋差一着是情有可原的。不然,这对整个东倭的武术界的影响都不好,堂堂神道无念流练兵馆的少宗主怎么能败给一个支那女人!”   斋藤新之助说:“大使阁下,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我承认败了,我才能知道我的缺点在哪里,我才可以进步……”   有吉明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电话说:“斋藤君,你还是太年轻了。此事我来安排,到时你只接受记者的采访,说清楚你是一名剑客,不擅长空手道。在徒手博斗上,你不能代表东倭的武士。”   “……好吧。”他空手道虽然也不低段,但是确实不是东倭顶级的,这话还说得过去。   放下电话,斋藤新之助在静室中休息,脑海中却怎么也挥不去那个白色仙裙飘飘的年轻女人。   他一直没有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对女人美与不美只有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   可是她一出场,就像是从富士山的云雾中走出的仙女,明艳四射、清纯妩媚、性子热辣,气质偏偏不可亵玩。   她没有倭人女人的顺从和卑下,她不会来追随或服侍任何男人,而男人却追随着她的身影。   当时只专注比赛,可是现在脑海中的是她一双白皙玉足和东倭女人罕有的修长美腿,与她交手时,那双腿在白纱裙摆下若隐若现。   斋藤新之助心头一热,觉得被她踢过的地方不是痛,而是烫。   “斋藤桑……”外头的道馆的一名武士在门外叫他。   斋藤新之助不禁一惊,正襟危坐:“何事?”   那名武士道:“特务部要员前来拜访。”   斋藤新之助并不喜欢特务部门,但是他的家族再有威望,他再有钱,对方也是政府的人,只怕是有要事。   斋藤新之助没有想到来的是这个女子,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前几天刚见过。   对方穿着一身红色的及膝小洋裙,纤腰一束,显得身形婀娜修长,倭人女子中确实少有这样的好身材的。   她扎着长发,发上饰着一个水红色的蝴蝶结,显得更年轻一些。南造雪子的身体实际年龄是25岁,这样一打扮看着像是20出头。   南造雪子冲他鞠躬,站直身时展露一个温和清丽的微笑:“你好,斋藤桑。”   斋藤新之助微微欠身,说:“原来是南造小姐,有何贵干?”   南造雪子浅浅一笑:“斋藤桑,这里不方便祥谈。”   斋藤新之助微一沉吟,将人请到会客室,他在主座上坐稳后,南造雪子也以淑女的姿态坐下。   斋藤新之助道:“其实我并不觉得我与特务部有什么好详谈的。”   南造雪子偷偷瞧了这个气质如雪的年轻美男子一眼,心如小鹿撞。   “斋藤桑,你……不必将那个支那贱女人的事放在心上。”   斋藤新之助眼眸一瞟,淡问:“南造小姐又知道,我将什么放在心上了,我与南造小姐并不相熟。”   南造雪子道:“但是我了解赵清漪那个支那贱人,斋藤桑一时不慎误中那贱人的奸计并不奇怪,这不是斋藤桑的过错。总有一日,我会为斋藤桑报得此仇……”   斋藤新之助不屑地微勾了一下嘴角,说:“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南造雪子微微侧身低头,似有一抹温柔羞涩。这是一个美好的角度,并且这一世身为倭人,有原主的记忆,南造雪子知道倭国男子很迷恋女子的后颈到耳朵的皮肤和曲线。   斋藤新之助却并没有看她,说:“如果南造小姐没有别的事……”   南造雪子道:“斋藤桑,其实赵清漪那个贱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奴婢,靠着勾三搭四,借着男人上位。她现在有点本事,也改变不了支那人的劣根性。她的本事也不是靠她自己,她不过是……仗着‘斑点狗’的势。到了哪一日,帝国除去了‘斑点狗’,区区赵清漪把她剁了喂狗都可以……”   斋藤新之助目光微寒,说:“南造小姐似乎很了解赵女士?”   南造雪子深吸了一口气,说:“赵清漪攀附上‘斑点狗’的机主,只要除去‘斑点狗’,她的一切伪装都会失去。她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丫鬟,只有小学学历……”   斋藤新之助不禁哧一声笑:“丫鬟?小学?南造小姐……我想你们特务部的工作是不是应该认真一点?”   南造雪子争辩道:“我说是事实!她就是一个曾经肖想嫁给少爷想要上位的贱丫鬟!1928年,出身低贱的赵清漪没有钱上学了,被送进了容家当丫鬟。因为懂得讨主人欢心被收为义女,她这才一飞冲天。总有一日,我会把她打回原形。”   在南造雪子眼里赵清漪是重生的,所以炒股能发第一桶金就不奇怪,而她只怪当年一心放在学习、音乐和苏父的病情上,都没有精力关注这些。   她再攀附上“斑点狗”,得到对方的暗中支持,而容家兄妹也都是重生,与她结成一体。   外界的人不明所以,居然把她当偶像。太好笑了,一个贱女丫鬟妈子成了什么种花女侠。   斋藤新之助感觉得她此时的怨恨,微微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看来南造小姐对于怎么为帝国解决‘斑点狗’的威胁已有腹稿……”   南造雪子坚定地看着斋藤新之助,说:“为了帝国,也为了斋藤桑,无论多大的困难,我都愿意克服,我要揭破赵清的面俱,只要找到‘斑点狗’的机主,就是赵清漪万劫不复之时!”   斋藤新之助奇怪:“与‘斑点狗’相比,南造小姐好像更恨赵女士,赵女士与南造小姐有什么过节吗?”   南造雪子微慌,又道:“因为她总是污辱帝国,还得罪了斋藤君。”   斋藤新之助再木头,也终于有些反应过来,其实以他的身份和相貌气质,从来不缺女人对他献殷勤。   帝国女人不像种花家,是一种保守与放荡并存的状态,保守的女子极为保守,放荡的女子任意与男人风流也没有人多管。   只要他愿意,女人有这种眼神时,他可以随意将人扛走,这种事在倭国很正常。   南造雪子对上他的目光,久在男人堆中混,南造雪子又给了他一个羞涩的鼓励眼神。   斋藤新之助说:“南造小姐既然没有什么要事,在下要失陪了。”   “斋藤桑……”   “还有事吗?”   “斋藤桑,我……我……”   斋藤新之助说:“南造小姐,作为男人,我要给你一个忠告。不要作与你不相称的事。一个土肥原将军培养出来的女特工对我作出清纯无辜的表情,我是不是应该怀疑我是你的任务目标?”   南造雪子心灵受一万点伤害,忙道:“斋藤桑,不是这样的!我,很是仰慕斋藤桑。”   藤斋新之助很恼赵清漪对倭人的侮辱,可是这种心情是很奇妙的。他自己也迷恋种花文明和历史,会说汉语,他也想两国好好相处,作为倭人,他想倭国占住东北。   但是年轻男人的心如海底针(24岁),就像赵敏早闻张无忌的大名,再被张无忌在陷阱中脱了鞋袜按脚上的穴道,两人独处一室后心中对他挂念上了,就算立场敌对,也是又爱又恨。   赵清漪反倭,也是早就名闻天下,那一次见识了她的雄辩风采,一交手就失利被她踢了两脚,还有一脚差点踢到那要害,他心中也生出奇妙的心理。   有一种男人或女人,天生只会喜欢强者,只会对战胜他她的敌人心动。赵敏是这种女人,而倭人本就有这种性子,赵清漪之风采和身手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斋藤新之助便是没有想明白,也是讨厌别人这样一口一个贱人丫鬟地骂她。他可以正大光明与她战,但是别人骂她就讨厌。   斋藤新之助冷淡地说:“我对特务部的女特工不感兴趣,请回吧。” 第164章   南造雪子说:“我是为了帝国的伟业呀!帝国要成就大业,必须要有人有所牺牲,可是我……我是真心仰慕斋藤君的……”   斋藤新之助说:“感谢南造小姐的错爱,但是你还是专心做你自己的事吧。我想土肥原将将军和川岛小姐并不会认同你来纠缠我。”   南造雪子早不是少女,也早没有少女的真正羞涩,见他要走,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每每都要陪油腻好色的男人们上床,哪有什么真心,无论是她对男人,还是男人对她。   但是她也是渴望美好的男人的,事实上,她已经寂寞了三十年了。她是帝国之花,美貌不下于前世的苏若雪。   斋藤新之助直接扭开了她的手,冷冷道:“想要男人,到外面去找,我对你不感兴趣。”   南造雪子眼泪掉了下来,道:“斋藤桑,我是真心的,我不漂亮吗?”   在这种时候,拒绝这种女人的男人通常会说不是这个问题。   但是斋藤新之助冷冷道:“对,不漂亮,我需要女人也不会浪费精力在你身上。”   南造雪子心灵受到几万点的爆击:“不会的!斋藤桑,你再看看我……”   斋藤新之助说:“不必再看,你真的不漂亮。而我喜欢雪山神女一样女人,冰雪为姿、明月为神(白月光),你的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失礼多言了,但是我仅仅是不想你再纠缠我。”   说着,雪色和服男子离开了屋子,他的身材也是倭人中少有的一米七八,是极高的了,南造雪子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心破碎了一地。   ……   赵清漪在平安饭店对倭人“崖山以后无种国”观点的雄辩反驳也会几乎逐字完整的原版登在了各大报纸上。   倭人总是以这点来贬低现在的种花家是一个野蛮落后的国家,已经不是种花,而是支那。   此时终于有一个名人铿锵有力的反驳倭人了,而她的举例强而有力,种花家不是没有信仰,这种信仰是非就是文明,根植在种花人的灵魂中。   辫朝得权位,吴三桂仍然是汉奸,钱谦溢也遗笑千年,这是因为种花的文明信仰已经给他们界定了。礼、义、仁、智、信,就是一种标准信仰。   辫朝是胡族统治,可是我们仍然说汉语、写汉字,听的是种花家的传说和演义故事。   这个时候已有人提议废除汉字,认为种花家的落后是语言文字的落后,应该用拼音文字。   赵清漪是强有力的举例赞扬汉字,连东洋人都摆脱不了汉字,知道其好用,是打在那些自卑的主张废汉字人士脸上响亮的耳光。   而关于前辫朝剃发易服,是否断绝文明,以酒换瓶为比喻,被人捧到已逝的怪杰辜鸿铭一样雄辩的经典的高度。   这样的结果是赵清漪更出名了,她本来在文化界名声极佳,不过到底是年轻晚辈,但是这事儿一出,那些文化界的老头子都疯了。   还有燕京大学的文人到江海来了,想要见她的。还是商务印书馆那些老头来了电话,又送来了邀请函,邀请她去参加沙龙。   那些人可是很多都是学贯中西的,赵清漪看在“母校”有人来的份上,再忙也在一天下午抽出了时间来参加。   赵清漪精通英文、法文、日文,曾经作为中文教授,国学底子也是非凡。在沙龙上还都能理解插得上话题。   老头子们本来没有对她的真实功底抱着苛求的态度,所以反而大大惊艳到了。   于是,又收了几个老头师长的脑残粉。   这日上午,赵清漪刚开完化妆品公司的例会,睡眠不足的她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尹秘书敲门进来,又拿着一张东西进来,赵清漪擦着眼睛,说:“又是什么呀?我真的没有空呀!这个宴、那个会……”   尹秘书道:“是倭人的,斋藤新之助。”   赵清漪说:“支票不是给了吗?还找我干嘛?没空,不去!”   ……   结果第二天,仍有一张邀请函送来,还附上一张支票,1000美金。   赵清漪看看支票,不禁笑道:“这个小倭瓜会来事儿,有点意思呀!”   她是高级金融咨询师吗,这个年代一顿饭1000美金实在是不少了。   看在钱的份上,当然也勾起了她一点好奇,就见往望江楼。   这是几十年的老中餐馆,倒不怕他暗算。   不过她还是由两辆车,身后还跟着四十几个青龙帮的保镖护送清场抵达。   出场风格超越电影里的赌神,讲究礼节的斋藤新之助正候在门口。   伊人不是白裙飘飘的模样,而一身小洋装,红色的完美裁剪的衬衫,领前有一条紫色的丝巾,黑色的贴身长裤和高筒靴。   美得张扬、健康、冷艳清绝,攻性十足。   斋藤新之助鞠躬:“赵女士,您好,感谢您的赏光。”   赵清漪神态怡然,眉眼之间绝没有一丝现在的种花家女子的柔弱和卑怯,不,倭人女子中也没有像她这样的。   “不用谢,要谢就谢那1000美金吧。没办法,混日子,底下兄弟多,都等着吃饭呢。也少见阁下这么有钱的朋友。”   斋藤新之助内心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家族是有钱,母亲也是出身名门,但是花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如果打一次要23000美金,那真打不起几次。   现在的美元价值,可不像后世一样。   “赵女士觉得我会是朋友吗?”   赵清漪笑道:“今日当朋友吃个饭、吹个牛;明天不和翻脸还可以再打的嘛!这又不碍什么事儿!”   斋藤新之助不禁愣了,这世上还有女子是这种三观的?   “赵女士,请!”   赵清漪跟他一起上楼进了包厢,斋藤新之助还带了上好的清酒过来。   斋藤新之助为其斟酒,赵清漪闻了闻酒香,浅笑,用日文说:“极好的杜氏大吟酿呐。”   一支优美的手拿起酒杯,先闻了一闻,斋藤新之助微笑道:“赵桑,还会日文?”   赵清漪微笑,仍用日文说:“对着东倭人,我是极怕两件事的?”   斋藤新之助问道:“赵桑会怕什么?比武输给东倭人?”   赵清漪笑道:“不,一是东倭人骂我,我听不懂吃了亏;二是我骂回去,东倭人听不懂我又吃了亏。所以,少不得就学点。”   斋藤新之助说:“两国人之间为何总要骂呢?”   赵清漪说:“这要问你们了,甲午之事未歇,再有东北事变。”   斋藤新之助沉吟片刻,道:“上一回,赵桑一翻话,我颇有触动。”   赵清漪说:“跟我有过交往的朋友都这么说。人品太出众,低调不起来呀!像你这种人,除了你是倭人这点不一样,我也见多了。”   斋藤新之助:……   他压下意外,又说:“你说文明是‘生存第一,发展第二’,说白了,‘发展’就是‘扩张’。对吗?”   赵清漪引用的是后世《三体》的名言佳句,果然,经典就是经典,就算他是倭人也能抓住精华。   赵清漪道:“如果是,所以你觉得东倭对我们的侵略就是合理的?”   斋藤新之助叹道:“我自小热爱种花文明,所以对种花的历史知道的不比种花人少。文明生存第一、扩张第二。   三千年来,东倭的国土面积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四个岛。而以明治以来我们试图扩张这件事一直来谴责我们的你,或者说你们种花人呢?   种花文明的发源地是黄河流域,可以说,河南部分土地才是你们原本的国土。   几千年来,以河南为圆心,你们一直在扩张,东至大海;西到帕米尔高原,甚至唐朝时到达波斯;北曾到外兴安岭以北;南到岭南。   可以说你们是扩张到极致,没有再往岭南、云贵以南,是地理和气候的原因,并不是你们的仁慈吧?   没有再往西是因为太远太远了,还有沙漠、高原和喜玛拉亚山;没有再往北,也同样是气候的原因;没有占领半岛,是在前朝之前他还恭顺。   可以说,你们是将东亚适合生存的地方全占了,连台湾、海南两岛都不放过。东亚的适合生存的土地干干净净几乎全是你们的。客观地说我很佩服种花文明,干得漂亮又利索,没有一点客气。   现在,你饱汉不知饿汉饥、信誓旦旦以扩张这一点来谴责、仇视东倭,你不觉得是双重标准吗?”   赵清漪很想说:谁说我们是扩张来着,明明全是充话费送的。   所以老祖宗太牛逼,子孙丢一点人一点格,就太明显了。   而像东倭,三千年一个鸟样,就不一样了。 第165章   赵清漪虽然心理上对他这番话有一定的赞扬,这人的脑子不错,而且作为一个学者水平的人,也喜欢懂历史的人。一个人要是真懂历史,那与粗人就不同了。   赵清漪道:“侵略就是侵略,何必找这么借口?”   斋藤新之助却说:“你是对此无话可说了吧?大唐诗圣杜甫有诗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如此指责仇视东倭进驻东北,不就是朱门酒肉之徒,指责穷人为了填饱肚子做出努力都是罪吗?”   原本还好好的,但是赵清漪听到“进驻”两个字就像是后世篡改教科书写的“进入”,原本还优雅怡然地喝着极品的杜氏大吟酿,她直接将酒泼在了斋藤新之助的脸上,柳眉倒竖,改用中文大骂。   “进驻你妹!那是‘进驻’吗?是侵略!侵略就是侵略!”斋藤新之助抹去脸上的酒水,   在东倭,哪有女人敢拿着酒直接泼男人脸上,斋藤新之助不禁讶然,但是这个女人发怒也是这么强烈的美。   斋藤新之助实是心中又爱又恨,一种毛头少年的心情,仰慕的心让他不像一个东倭男人对女人时的强势。   他争辩:“就算是侵略,你们的历史上也有侵略别的国家呀!”   赵清漪道:“恐怕你所谓的精通种花历史也是如隔靴搔痒。   西周时期,不论是武王分封天下,还是其后五六代明君与其它部落的争斗,都不算‘侵略国家’。   因为当时天下间只有一个周天子,其它的只是部落,并不是系统的国家。   同一片土地上生存的部落,谁也没有对领土拥有主权,没有这个意识。   那么自然是有能者和更完整先进强大的文明在那一片没有人明确拥有主权的土地上站稳脚根,让同一片土地上的原始的部落归于王化又怎么是‘侵略国家’?   到了大汉征匈奴,是因汉苦匈奴久矣,无数边境汉民被杀掠,一个一个的大汉公主死在异国他乡。这是几十年积累的复仇之剑,是正义的保护百姓、爱护女人的正义的征伐,这是大汉朝廷的责任。   再及大唐,突厥人何尝不是想要南下,一旦南下,万千百姓生灵涂炭会比元、清好吗?   再说后世的元、辫,不可否认是野蛮在军事上战胜了文明,种花文明的正统华夏子孙遭受了多少苦难和屈辱,而代价就是他们也融入了种花文明,而种花的大家庭更加大了。   时移事易,你们现在是在资本主义文明林立的时代想要主动扩张,和同一片无主土地上征伐部落,以及保境安民的大汉大唐岂能一样?   你们就算想要效仿元、辫,都没有这个时运,世界变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种花家要接受外来的文明,最后还是发展出自己的东西,你们的文明替代不了。   四万万种花人民是杀不完的,全是两脚羊给你们杀,这么多人杀完了,你们自己也不是人了,早就是一群人皮兽了,又谈何‘文明’的扩张?   更何况,我们不是羊,且让你们猖狂一时,小人得志,我们也会报仇的。”   斋藤新之助不禁气弱:“你就这么恨我们吗?”   “你们招人恨,反而怪恨的人,这才奇怪。其实没有比我们更容易遗忘仇恨的人了。甲午过刚过,那时不是有一段亲密时期吗,我们也没有记恨着庚子赔款。要知道,你们是唯一一个一直让我们赔款的国家,而美国等西方国家最终将这些钱投入种花的现代教育。西方虽然也是强盗,但是没有东倭这么小人无耻。”   斋藤新之助说:“我并不是政府,也不认同他们狂热的扩张。只是身为东倭人,有时也是身不由己。”   赵清漪说:“什么身不由己,只是借口。就说我是种花人,我一定会是种花复兴重生的参与者和见证者。一人一身一家之富贵安康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没有什么意思,只有为我的国家民族重新强大努力才是有挑战的事。”   斋藤新之助道:“赵桑果真是巾帼豪情。”   赵清漪说:“时代浪潮之下,只有追逐浪潮了。”   斋藤新之助道:“为了你的国家民族,你也一定会杀了灭了我们才甘心吧。”   赵清漪说:“我只是个百姓,我不能替所有人决定该怎么做。但是战事一起,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你身为练兵馆的少宗主,少让门徒造孽吧。未来是一个商业贸易社会,你们东倭工业发达,远胜于我们,何不好好做生意,人人发财,人人得享太平,与世界交朋友。”   因为此人通晓两国文化,又是这个个身份,既然他起话头,她不禁多说一些。   斋藤新之助叹道:“我来江海就是要避过陆军部的征招,东倭武术界被军部裹协的不知有多少。”   赵清漪哧一声,说:“不要说得很无辜,一踏上种花的土地,你们东倭武术界的人杀人比谁都凶。”   斋藤新之助沉吟片刻,转移话题:“公使要求我澄清败于你手的事。我是一个剑客,不擅长空手道。我并不想与你为敌,还请你理解。”   赵清漪说:“我可没空理你们那些事儿,你们自个关着门玩吧,我忙着呢!”   如果赵清漪说她不理解、讽刺一下,或者她大度地表示理解,斋藤新之助都没这么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就是说这一件已经震动东倭武林,并且让种花家的脑残粉们打了鸡血一样的事在她眼里竟成了鸡毛蒜皮的事了?   斋藤新之助说:“你没有武者的荣誉感吗?”   赵清漪说:“武者只是我的一个角色,我正大光明打过了就是对得起这个身份了。至于其它的,我管不着。”   斋藤新之助坐着微微欠身,说:“那就失礼了,请您原谅。”   赵清漪忽笑道:“我要是不原谅呢?你就不做吗?”   斋藤新之助不禁一滞,对着一个连本国套路都不走的,更不会走倭国套路的嚣张女流氓头子,一向讲究礼节的东倭美男总是接不上戏。   “我……确实还是要做。”   赵清漪湛然漂亮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说:“所以说,你们东倭人虚有其表,形式大于内容。   穿上华美的衣服,比世上任何民族都要多礼,可是多礼的背后是彻头彻底的兽性。就你们还想逐鹿中原?   中原两千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天下一统,乃是王道,你们连霸道都没有学全呢。”   斋藤新之助说:“你也存在的偏见,你觉得你都是正确的吗?如果‘王道’真这么厉害,两宋亡于金、元,明亡于清,何以解?   抛开我并不赞成入侵种花的立场,假设东倭先以霸道征服,王道何用?有霸道才有王道。”   赵清漪说:“元不到百年时间,清真要算起来也不过两百年,就说它基本承了明制,如何是未行王道?   元、清逐鹿中原那时没有人把眼睛放在东亚,或者当时的地理与交流不方便也管不到,现在却不同了。   打个粗俗的比方,前者是个野男人抢了个花姑娘去自己房里办事,你现在是想在大街上按倒办事。   那么花姑娘就算吃了亏,你们也是世人眼里的畜牲,畜牲还想到得到世界的尊重吗?   按你们的阴暗逻辑来说,都是干坏事的,这没人知道和大庭广众是两回事儿。   所以,抛开你们文明三千年未扩张的愤愤不平吧,再愤愤不平,这也是现实。   用我们种花的话来说,你们文明不能扩张是时运注定的。”   斋藤新之助俊颜不禁一阵红一阵白,终又叹道:“谈这些又有何用,再怎么样,国事也轮不到我插手。我个人是真的想和赵桑交朋友的。”   赵清漪笑道:“我是个生意人,有生意来了,我也还是很有口碑的。来,小新,我敬你,感谢你的1000美元!”   “小……小新?”   赵清漪笑道:“我听人说你叫‘新之助’,这名字真好!”   斋藤新之助涌起一股控制不住的电流,心中酥麻,痒痒的,却有一种难以描绘的愉悦。   “你真觉得好吗?”   赵清漪说:“我无比真诚,小新。”   斋藤新之助颊上一抹红,说:“那我该叫你什么?”   赵清漪还未回答,厢房门口却转进一个挺拔俊美的男子来,容颜如刻,肤色白皙,长眉挺鼻,郎君如玉。   林青云笑道:“听闻斋藤先生请我夫人吃饭,夫人来赴约了,我原来还不信,竟是真的。”   斋藤新之助刚才那一种心情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还是站了起来问礼:“林桑,你好。”   林青云点了点头,说:“我不请自来,斋藤先生不会介意吧?只不过,如今情势,我夫人怕是东倭人的眼中钉,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林青云并不太高兴与东倭人交朋友,而他虽然知道老婆能耐通天,却也担心她只顾着嚣张,不慎中了招。而他也没有心情与倭人假惺惺,有什么说什么。   斋藤新之助说:“我是诚心与赵桑交个朋友,赵桑也是武者,与我有同好。”   林青云笑道:“原来是想找回场子吗?”   斋藤新之助道:“我特意找了中餐馆,单人来前来赴约,绝不是要寻赵桑的麻烦。”   赵清漪起来,拉了林青云的手臂,说:“不要紧张,小新没有恶意,还给我1000美元呢!明天给妈、雨秋、廷芳、果儿他们买礼物。”   林青云心中一软,微笑道:“就你宠着他们。” 第166章   赵清漪笑道:“赚钱是拿来花的呀!”   斋藤新之助看他们夫妻登对,金童玉女,心中说不出的空落像是打破了绮丽的美梦一样。   “林桑既然也来了,就请坐下一起用饭吧。”   林青云当然不会客气,坐在赵清漪身旁。   饭过八分饱,酒楼上了茶,斋藤新之助又问起赵清漪的武术流派。   赵清漪的武术是源于“武术十段”、“周芷若的虚拟体验”,还有“清漪神女天帝陛下万年圣人修为对道的领悟”。   当然在不同位面的不同身份中,很多极限是受限制的。   赵清漪也说不清楚,倒和他谈起对东倭武术流派的各种经典技巧招式的理解和化用。   “赵桑也精于剑术?”斋藤新之助眼睛不禁闪闪发光,就像西门吹雪看到了叶孤城。   赵清漪说:“马马虎虎吧,我没有时间天天练剑术,体力也受女子身份所限。如你们神道无念流的剑术就不太适合我,我比较喜欢北辰一刀流。”   斋藤新之助道:“赵桑,可否与我一战。”   赵清漪说:“我跟你打,现在这样的情境,一定是万众瞩目之下比的。   那我是赢了好,还是输了好?   赢了你,还有许许多多的东倭剑术界的人找我挑战,我是个生意人,我没有这么空应付这些。   输给了你,种花万千人民对我抱着那样的期待,我也不能说输就输。   我只一人一身,我的公司那么多事情,还常有政界、文化界的人找我,你们东倭武术界的人再来找我,我实在是没有精力。”   斋藤新之助不禁瞠目结舌: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他无言以对。   “我可以私下与你比吗?不告诉别人。”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   林青云忽道:“斋藤先生,我夫人实在是忙,请你谅解。我想东倭剑术名家诸多,你不缺我夫人一个对手。”   赵清漪道:“小新,时间也不早了,感谢你的盛情招待,我不得不告辞了。”   斋藤新之助也只能起身告别,相对于他的多礼,红衣黑裤长靴的美丽女子就随意潇洒许多。   她的一抹俏影最后侧过头冲他轻笑,转身上了车,汽车在四十几个黑衣帮众的护送下离去。   斋藤新之助却心头空荡茫然。   几日后的一个上午,赵清漪倒没有去公司,前晚歇在林家,她睡到七点钟才起来。   用过早餐之后,她就在林家院子里煅炼。   在阳光明媚,风景清幽的环境下煅炼,总比无天无地的空间里强得多。   现在她结婚了,也不爱去空间里,不管林青云的接受能力有多强,常在空间里都太游离于这个世界的生活之外了。   林青云也和林诚说起码头势力的问题,还有就是下头有个小堂口有人偷偷从印度走私大烟。   青龙帮收保护费、暗中控制着码头,也开赌坊和舞厅,但是就是不碰大烟的。   林诚说:“王涛和他那几个兄弟都已经逃走,货倒是大部分追缴到了。可是他们显然是干过一段时间了,下头的人多少总是知道的,也拿了好处。现在改弦更张,下面人心难服呀。”   林青云说:“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林青云有志向洗白做正当生意,之前又为抗战出人出力,现在又和赵家、容家合作,得到舆论界比较好的口碑。   这时候青龙帮涉及大烟的事捅出来,不但是影响他的名声,还连累赵清漪这个全民偶像。   林诚道:“现在怎么办?”   林青云说:“对直接涉事的人严肃处理……”   林诚说:“我就怕这事情也没有这么简单,这两年洪门内部许多势力也是对我们多有意见。”   说白了就是土皇帝一家大发财,他们不甘心发小财,眼红了,总要弄点事出来。   旧社会里帮派盘根错节,果府都不敢动。   所以新种花后来的激进的社会改造也实在是人民不堪其苦的强大反扑。那把火也许又烧得太盛了一些。   林青云冷哼一声:“要想做事,谁不会受到别人的意见?”   但凡是有成就的人都是毁誉参半,无名小卒就无毁无誉了。   “行,下午我亲自过去看看。”   正说着,透过小竹丛,听到院中莺莺燕燕的嬉笑声、鼓掌声。   林青云和林诚走出来一看,张雨秋、杨廷芳、抱着林果的二姨太何氏,还有四个小丫鬟在一旁拍手又笑又跳。   “漪漪,好帅呀!”   “哇,天啊,怎么可以这么帅!”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啊~~啊~~~”   “二少奶奶这招好帅!”   赵清漪手中的是一把修长的精炼横刀,实战上,刀其实比一般的剑更实用。   她舞了几个套路,步伐灵动如脱兔,刀光闪闪如流星,刀锋划过空气发出一种微微的喑哑之声。   女子穿着一身短打劲装汉服,身形修长、潇洒健美,人类对美的向往是天性。   尽管在现代时,大众的审美会向网红趋同,可是当真正的明星出来,网红瞬间成了庸脂俗粉。   而真正的大家闺秀中的美人和女明星站在一起,女明星又成了俗粉庸脂。   但是如果是赵清漪、武则天这样的女子,大家闺秀也暗淡无光。   虽然林青云是入赘的,一个星期最多也就三天住在林府,赵清漪也忙得很,但是有限的相处时间里,赵清漪还是成为全林府女眷最欢迎的人。   种花女侠的脑残粉太多了,而林府的女脑残粉们却有机会“亲密接触”。   林诚看到赵清漪就想起那一坛的虎鞭酒,当时府上的人多少在怀疑他某些方面的能力。   赵清漪终于练完一套,身体也暖洋洋的,呼出一口浊气。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歇会儿,一群的迷妹上去侍候着,一个端茶,一个送水果,一个擦汗,一个捶肩膀,一个端着洗手的脸盆。   林诚简直不忍直视,转头和林青云说:“二嫂这是要上天呀!”   林青云给他一个眼神,却看到林太太带着贴身丫鬟来了。   然后,无视了他们这对亲生儿子和与亲生无二的义子。   林太太热情地冲自己骄傲的孝顺的能给她长见识的儿媳妇走近去:“漪漪呀,厨房刚炖好的党参鸽子汤,你喝了吧,你事情多,要多喝汤养生。”   林太太身边的丫鬟将食盒放在旁边的案上,林太太拿了碗盛出了汤。   林诚走了过去,说:“二嫂要喝汤,回厨房或餐厅喝不就行了?怎么还劳妈侍候送到跟前来?”   林太太说:“阿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二嫂工作应酬多累?身体消耗多大,难得闲在家半天,我又没有什么事。”   张雨秋说:“二弟,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那些封建老思想真不太合时宜。我是自己人才忍不住说的。”   林诚说:“孝顺婆婆就是封建老思想了?让婆婆反过来侍候就是新时代女性了?”   林太太说:“阿诚,谁说漪漪让我侍候了?她有多少时间在家里让我侍候?你这人真不会心疼人,你瞧瞧漪漪都瘦了。漪漪是我们家最有本事的人了,是我们家的顶梁住,我们平日又没有什么事,做点小事又怎么了?”   林诚看看林青云:“她是顶梁住,我们三兄弟是什么?”   林青云说:“不如人,还是要承认的,你别小肚鸡肠了。”   赵清漪捧着碗,喝完鸽子汤,笑着说:“真好喝!”   “那再喝一碗。”林太太又去亲自倒汤了,当真是没有半分的不情愿。师奶粉,也是中坚力量,追星也给人的生活多添色彩。   在林诚的嫉妒中喝着汤,享受着温柔乡,赵清漪是难得神经放松。   却见管家林忠进院子来,禀告道:“二少奶奶,吴市长前来见求见。”   林青云微微蹙眉,作为盛名在外有钱有势的种花女侠和江海的土皇帝林家,一个吴市长他们倒不会惧了。   林青云问赵清漪:“你知道是什么事吗?能让吴市现在亲自上门来?”   赵清漪叹长:“这些人就是麻烦,三天前倭方不是召开新闻招待会了吗?就是关于那回我和斋藤新之助打了一架的事。”   杨廷芳精神一震,说:“这是我知道,倭人好像是很不服气呢,话中暗暗对漪漪进行贬低。说是剑客不擅长空手道,输了不代表什么,还有放出话来让你要么和他们的剑客真正比一回,或者和倭方空手道高手较量。”   赵清漪说:“我可没有空理他们,倭方照会了金陵果府,让吴市长出面问我,我一口回绝了。”   林太太道:“这些倭人怎么没完没了的了。他们咬着漪漪一个年轻女子,还觉得很威风吗?”   张雨秋道:“妈,咬着一个年轻女子当然不威风,可是一直担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手下败将的身份,那不是不威风,是颜面扫地了。   听说倭国人女子地位也相当低,一个倭国的武术成名高手败在种花女人手底下,那是打整个倭国武术界的脸,能上升至整个国家的脸面。况且,他们也是不信这个邪的。” 第167章   林太太道:“倭人真是太讨厌了!果府那次打仗不是赢了吗?怎么还怕倭人?”   在林太太看来,江海之战也是少有的“胜利”了,和谈的结果也是百年来难得状态:倭方军队撤出了江海。   杨廷芳八卦消息更灵一点,说:“只怕也不仅仅是倭方的关系,大约国人也想见见,我们能不能赢吧。可是漪漪只有一个人呀,怎么事事都要她出面呢?”   赵清漪喝完碗中的汤,淡淡道:“我才没有什么兴趣呢,打赢了又怎么样呢。一个国家,如果只有武术拿得出手,也是可怜的。”   张雨秋到底也是大学毕业的,说:“列强们称我们是东亚病夫,国人当然想要打赢洋人来证明。”   林诚不以为然地说:“就算二嫂打赢了,不也只是证明种花女人不是东亚病妇吗?跟洗清‘东亚病夫’的名声有什么关系?”   这钢铁直男还有点呆萌,把赵清漪都逗乐了,她咯咯笑起来:“三弟说的是。所以,我去比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管家林忠不得不提醒一下重要的事:“太太,少爷、少奶奶们,那吴市长还在客厅里等着呢,怎么也是贵客,到底要给个说法吧?”   林青云道:“我先前去招待一下吧。”   赵清漪穿成这样,还是要回房换身衣服的。   ……   于是林青云前去和吴市长打了好一通太极,吴市长倒也不怎么敢得罪林青云,态度自然客气。   倒是与他一起前来的倭方公使的秘书野田芳荣表情严肃,颇有不满,林青云只当他是空气。   赵清漪换了一身淡黄色的小洋装衬衫,配着白色的裤子,也没有化妆就过来了。   吴市长忙迎上来说:“林夫人,吴某来得冒昧了。我知道你贵人事忙,但是今日这事儿实在是涉及两国邦交,还有其他国家也纷纷表示出关注,我受金陵指派,不得不来和你沟通。”   赵清漪道:“吴市长哪里的话,您是贵客。”   野田芳荣打量着赵清漪,第一次见她真容,他在恼恨中还是有一丝惊艳的。   不是说她的五官有多绝色,但是那样的五官长在这一张脸上,配着这样的精气身和修长健康的身材,绝对可以让任何男人动心。   赵清漪现在十九岁,她在十三岁就穿来了,那时正是长身体发育的时候。   因为和原主不同的学识、能力、习惯和精气神,或许也有那颗系统药的原因,她确实比原主美不少。   野田芳荣作为倭人,面上的礼节不会少,他鞠了一个躬:“赵桑,我是有吉明大使的私人秘书野田芳荣,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赵清漪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   赵清漪打过招呼后也去在主人位上坐下,虽然林青云是入赘,不过这里是林家,她还是坐在他下首。   如果是在赵家或容家,赵清漪是坐上首的,这是两人达成的默契。   吴市长发现林、赵两人对野田芳荣跟着来的事的冷淡态度,解释说:“前天,我打了电话给林夫人,但林夫人拒绝了比武的事。我也向倭方有吉明大使转达了您的意思。但是倭方十分有诚意举行一场两国公平的比武,并且愿意承担经费。”   赵清漪为难的说:“吴市长,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武师。我只对生意感兴趣。”   吴市长说:“但是此事也关系到两国邦交……”   赵清漪说:“两国邦交的事让外交官解决就行了……”   野田芳荣忽然插口道:“赵桑,你一再推托比武的事,是否上一回所谓的胜了我们的斋藤少宗主是误传呢?”   赵清漪哪里受他的激将,说:“你们觉得是误传就当误传吧,你们高兴就好。”   吴市长说:“林夫人,如果再比一次武,您是女子,不论是平手还是输了,大家也会理解。”   此时不论是国内的期待还是倭方一再要求,果府也是希望达成此事。   无论是哪个国家,女子比武输给男子,也不会丢人。   赵清漪听着这话,未战就觉得会输,果府就是缺少一种豪气和信心,难怪最后一败涂地。   赵清漪说:“我不是怕输,我累呀,比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利益点。倭人想比,那找别人比去,我不吃倭人的饭,所以不用迎合他们的需要。”   野田芳荣说:“赵桑开口闭口就是利益,我也早有耳闻,所谓种花女侠竟是丝毫没有国家大义之心。”   赵清漪说:“给你们倭国圆脸面,我当然没有兴趣,我对你们没有大义才是正常的吧?”   “你……你这是偷换概念!你代表种花参加比武,不是对你们国家的大义吗?”   赵清漪说:“我已经赢了,尽了大义了。我一个商人,还纠结此事,没完没了干什么?”   跟她怼,她怼天怼地怼空气,还怕他?   吴市长打着圆场,说:“林夫人,我想如果只是再比一回武,应该不会太耽搁事。”   赵清漪看着果府的态度,微一沉吟,说:“你们想要我和谁比?怎么比?”   野田芳荣听她松了口风,来了精神,从口袋中拿出一份名单,解释介绍了起来。   赵清漪听了老半天,面上挂着像“总裁王爷”一样的似笑非笑的“邪魅”表情。   听他简要说完,赵清漪语气淡淡评价道:“也就是说,我要么和倭国顶尖的空手道高手比空手道,要么和倭国顶尖的剑客比剑术,最好是所有你们的选手来车轮战一回。呵呵,我只想过你们是无耻,没有想过这么无耻。”   野田芳荣:……   实在是斋藤新之助在武术界也非泛泛之辈,还有倭国剑道第一美男子之称。再联系到她是“斑点狗”发言人和是当初俘虏倭军一个大队的主导者之一,倭国武术界都沸腾了。   一个个成名高手也不“嫌弃”她是女人了,都想来教训这个嚣张的种花女人,也为了找回场子。   野田芳荣胸膛起伏,说:“赵桑,你不要太过分。如果是在倭国,有这么多的高手愿意和一个武士比武,将是那个武士无上的荣耀。你,没有一点武士的高尚品德。”   赵清漪说:“你哪只眼看出我是武士来着?我为啥要有倭国武士的标准?既然你谈标准,那我跟你谈谈生意人的标准。你那份裹脚布一样长的武士名单,上面的人要我比武也不是不可以……”   野田芳荣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赵清漪说:“我说了,我是生意人,我的每一分钟都是金钱。比啥项目不重要,重要的是钱要先到位。我的出场费是一场23000美元,不管输赢,这个钱都是我得。此外,如果你们的武士输了,那么每人每场还要出23000美元。也就是说,你那名单上的人,人人都可以跟我比,只要出得起钱。还有,真要比,组织经费拿来给我,比赛场地,青龙帮的人会布置。”   赵清漪作为一个“实业家”都被自己的经济才华惊艳到了,给老公下属的人找点项目外块,增加收入。   野田芳荣不禁目瞪口呆,吴市长也惊呆了。   23000美元一场?输了的话是46000美元?   天哪,太贵了吧?   ……   野田芳荣回到大使馆,向有吉明大使汇报结果,听得有吉明也胸膛起伏。   “无耻!这个支那女人太可恶了!”   野田芳荣说:“不如让特务部的人干掉她。”   受邀前来的斋藤新之助刚好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听到了,想也没有想,走了进去。   “不可!”   有吉明转过头,神色缓合,说:“斋藤君来了。”   斋藤新之助鞠了个躬,说:“大使阁下,这是武术界的事,不能让特务部的人参与进来。那会是武术界更大的耻辱!”   野田芳荣说:“斋藤君,这个支那女人实在是……无法无天,太可恶了!”   斋藤新之助说:“我们只是想胜她,让特务部动手杀人,不正是证明我们不如人吗?”   有吉明问道:“斋藤君,她的实力真的有那么强吗?”   斋藤新之助说:“徒手博斗,技巧十分强,动作很快,见机很快,尽管力量不及男性武者,却是一流高手。”   有吉明说:“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处处和我们对着干,可恶!”   “大使阁下,如果国内的空手道高手想要和她比武,不可轻视她是女子,但也不可卑鄙,做公平的较量。输技不可怕,输武德才是真输。和女子比武还要使计,这会是整个倭国武术界的耻辱。”   野田芳荣叹道:“斋藤君还是太年轻了。”   斋藤新之助心中也说不清是何滋味,只是自从别人,天天盼着再见她。   她是东倭的死对头,可是他一点都不希望她有何不测。   有吉明道:“斋藤君,今日请你过来是因为,国内许多武士,还有满洲来的武士将会到江海,你多少要招待一下了。”   斋藤新之助不禁苦笑,人为盛名所累。 第168章   斋藤新之助身练兵馆少宗主,江海有分馆,倭国武术界的人涌来江海,多有到练兵馆交流的。此事也因他而起,自是要招待,且先不提。   却说因为不甚其烦,赵清漪也通交几个交好的记进朋友,发表了条件声明:   一、她是个商人,不是倭国武士,没有义务要应付他们。   二、想要和她正式比武的条件就放在那儿了,有钱的先报名交钱,经倭方经费先给,她一定奉陪。   三、没钱就闭嘴,她的公司忙着呢。清黛化妆品公司“湘妃系列”新品即将上市。(注:免费宣传,省营销费)   国人虽然也担心她,但是和后世国人期待刘翔在08年奥运大放光彩一样,对她不是没有期待的。   但是,这种骨骼清奇、与这个时代画风和路线极度对不上的声明发出来,也是举国哗然。   种花女侠也太爱钱了一点吧?她又不缺钱,这是越有钱的人越爱钱吗?   除了少部分的人有些酸之外,大部分人却觉得她这姿态太吊了,气死倭人不偿命呀。   此事还弄到金陵江先生、江夫人那里,他们也看到报纸上的报道,觉得啼笑皆非。   江先生此时并不想与倭方交恶,专注剿灭大同会,但是心中也是不喜倭方的咄咄逼人的。   “这个赵清漪,总是这么出人意表!”江先生合上报纸,用他那特有的之江口音的国语说。   江夫人笑道:“全国好不容出这样一个巾帼英豪,也是大大给种花长脸面。”   江先生笑道:“只是倭方为了这点事,都弄到我桌前来了。”   江夫人说:“倭方高手败给种花女子,这对倭方的脸面是十足的打击。他们又不信这个邪,当然不会甘心。”   江先生还是叹道:“此时最好还是不要伤了两国和气。剿匪正值关键时期,不可因国际争端耽误了……”   江夫人知道丈夫的心思,微笑道:“令俊要去江海凑热闹,她与赵清漪颇为熟稔,让她去问问吧。此时能两国安好最好。”   于是,赵清漪就这样见着了孔小姐,赵清漪对孔小姐这位年纪轻轻就露出敛财兴趣的少女感观喜恶参半,但面上交情实在不错,此时的孔小姐虽骄横却还天真。   美国总统的女儿也会追碧昂丝,   况且,偶像还对她多有照顾,她是清黛化妆品公司产品的苏省代理商,尽管她不会读书,不爱读书,小小年纪却自己“创业”了。   赵清漪会玩、懂玩,与孔小姐的爱养狗不一样,她在这个世界还是选择养马,就算没有太多时间骑。   孔小姐约她,她就选在林青云的郊外庄子里招待她,带她骑马。   孔小姐骑了一会儿后累了,下了马休息,羡慕地看着场上在一身骑马装在场地上狂奔或跨越障碍的女子。   做人当做赵清漪呀!   赵清漪终于跨过最后一道障碍,驱马来到休息场地,下了马来。   安抚过马后,交给马夫,赵清漪这才带着孔小姐在庄子里走走。   孔小姐说起江先生并不想现在两国交恶的事,这话也比较明显,国与国之间交流还是要给对方留点颜面。其实也不是真要怎么以命相博真比武,就是配合圆过东倭人的面子,此事也就可揭过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赵清漪笑道:“若非如此,我连条件都不开。”   孔小姐说:“干妈也担心你,得罪了倭人,他们就一直纠缠你不放。”   赵清漪道:“他们早纠缠着我不放了。早得罪了他们,再多一点也没有什么分别。”   孔小姐说:“你竟是一点都不怕他们的,如果他们真的拿钱出来和你比,你就真比?”   赵清漪笑道:“有钱干嘛不赚?”   “赵姐姐,倭人也不好打赢吧,真的闹大了比,你输了怎么办?”   “输了便输了,又能怎么办?凉拌呀!”   孔小姐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赵清漪牵了孔小姐的走往屋里走,请她在院子里吃炭烤生耗配着啤酒,这种吃法在这个时代还是稀奇。吃惯山珍海味的男装小姑娘也觉得美味无比。   喝了一杯啤酒,赵清漪倒是好奇,问她为什么爱穿男装。   孔小姐道:“但凡女子,无论出身高低,总是会被男人挑来挑去,但凡有一点小错就要被放大来看。一个女人的成败,好像就取决于有没有一个男人要,有什么男人要,我不喜欢这样的命运。”   赵清漪不禁支着下巴笑道:“你这么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种感悟?”   孔小姐道:“从小看多了,有时明明是男人还不如女人,凭什么?”   赵清漪心想:人人都说小孩纯真,其实小孩子有时才想得多,基本的世界观都是那时形成的。   赵清漪说:“所以,你就爱穿男装了?”   孔小姐奇道:“赵姐姐应该也是吧?”   赵清漪心想她年纪还小,虽然富贵,本人现在却还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也许还能稍稍矫正。这不是赵清漪三观不正站在人民的对立面,让她将来稍稍正一些,那么也能少害点人,也许就不至于枪杀警察了,这是救受害者。赵清漪可不怀疑这个位面的孔小姐是差不多的。   “我倒不全是。”   孔小姐问道:“那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赵清漪说:“一我懒,打扮要时间,我就少休息半小时了。二女装到底没有男装方便。三就是为了避免被苛求,就是你说的女子犯一点小错都会被无限放大,而男子就不会。比如说,男子当众放个屁没有什么大事,但女子就会丢大脸,可是放屁是生理上的正常现象,就算是绝世美人那也是要放屁的……”   孔小姐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奇问道:“赵姐姐,像你这样那么多人崇拜的人也会放屁吗?”   赵清漪咳了一声,说:“这个有人在场时突然想放,那主要靠忍。”   孔小姐脑回路清奇,忽问:“那如果是没有别人,只有林大当家呢?”   赵清漪呵呵:“从前是忍,现在不忍了。我觉得对着别人,我只忍一时,对着他还忍,我岂不是要忍一辈子,这个难度大了一点。”   孔小姐不禁笑抽了,说:“林大当家不敢因此嫌你。”   赵清漪笑道:“他也会放。”   “……”   赵清漪表示了对她的想法的认可之后,又转而说:“但我也会在我高兴的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时也未必是为了让男人挑才打扮。因为我正是最美的时候,老了打扮也不好看了,一生没有好看过,我觉得挺遗憾的。”   孔小姐不禁沉思,抚了抚自己的短发,忽说:“如果打扮了被人笑呢?”   “君子动口不动手,怼回去呀,我可是怼王之王。”   两人闲聊着这些话题,孔小姐也不再劝她对倭人以和为贵,做一些让步了。   孔小姐回到在江海的别墅,赵清漪还是派人送了两套漂亮的女装,孔小姐最后还是忍不住穿了,这是外话。   ……   赵清漪的比武条件实在太奇葩,倭人觉得接受这个条件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面子上也损了。   于是一个个武士到清黛化妆品公司或者赵公馆门前去赌人,此事也引得江海警方、记者的关注,警方怕闹出流血事件来,而记者随时关注新动向。   有一回赵清漪还真被几个东北关东军中赶过来的剑客堵上了,警察拦着人以防双方的人打斗,而记者在一旁猛拍着。   赵清漪当着记者们的面说了一句气死倭人不偿命的名言:“没钱的东洋乞丐,出不起钱还想跟我打,靠耍无赖就有用吗?真是东洋武术界的耻辱!”   ……   这件事也在第二天一早登了报,江海的民众再次拣眼珠子。为什么还有这种操作?   怎么可以这么让人……暗爽?江海民众,朋友三五成群,茶余饭后,议论不息。本来是很严肃的事,赵清漪偏偏有本事崩掉它,让它变成搞笑。   有吉明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正是东倭武士们想要找上门去打被拦,记者引用了赵清漪的原话。   “可恶!”有吉明一把将报子扔在了桌上,负手来回跺步。   野田芳荣道:“有吉桑,这支那女人手下众多,而支那方面的警察也有意在保护她。直接找上去没有用呀,她就不出手,那我东倭武士岂不都要被人嘲笑还打不过女人?”   东倭的武士名闻世界,在欧美都开有道馆,如果东倭的武士打不过支那女人,那么不但是全世界的东倭武士抬不起头来,西洋人也要嘲笑东倭人了。   有吉明喃喃:“斋藤真是给我们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呀!”   此事又拖了半月,赵清漪铁了心,说不动手就不动手,任谁来劝都没有用。   最终,倭方本土的各武术流派却得到了国内财阀的资助,找上大使,让他代表倭方武术界去交涉。   不过,事情又发生点让人啼笑皆非的小磨擦,赵清漪是要求举办经费和她的出场费先到账,才正式接受挑战。   代表倭方大使馆来处理此事的野田芳荣直跳脚,然并卵,此事倭方心中都压着一肚子的火。   野田芳荣没有带钱来谈,所以赵清漪在记者的见证下,仍然没有答应。   经过三天的心中咒骂后,倭方来当众交钱了,赵清漪这才首肯。   这世上就真有“出钱找打”这么贱的要求,事情拍板的消息放出来,又刷新了国内外群众们的三观认知。 第169章   首场的出场费和经费既然已经到账了,事情总要办下去,需要选个地点搭台。   江海大学的操场比较大,又是她出资修复的学校,她打了个电话给李校长。   李校长一听,她居然把这么一件举国关注的事放在江海大学,哪有不应的。   李校长作为朋友还是提醒她小心,又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是不胜而胜了,将来的胜败不要太放在心上。   如果是一个种花的男武师和倭方比武,胜败当然重要。然而,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女子和男子比武,虽败犹胜。这个世道事事对女子更苛求,偏偏这事上能宽容。   种花家有这样一个女侠就很给人提气了。   青龙帮的莲花堂负责场地搭建,赵虎亲自抓细节,莲花堂的骨干在赵清漪没有和林青云结婚时就是交情老好了,他们负责此事还有外快赚,当然尽心,且不细述。   而赵清漪听说来第一个挑战她的是神道无念流的一位顶级剑术高手,论辈份还是斋藤新之助的师叔。   她尚不知道的是对方还是一个关东军少校。   斋藤新之助虽然不想从军,他父亲也觉得军部太激进了,也就默认他的逃避,但是神道无念流总也不少被洗脑的狂热分子。   赵清漪也不敢大意了,现在可没有那么强的灵力和内力,虽然她练了一点气功,持续力和呼吸能得到很好的调节,但是一个大意也有可能失了前蹄。   于是,她也开始闭关了,前世时二十八岁得过武术剑术冠军,但是那是表演,却不是实战。   ……   中村左一郎六岁开始学习剑道,十五岁到了练兵馆潜修,在二十岁进入士官学校,无论在学校时还是在军中,他都是顶尖的剑术高手。   这一次得知少年时进修剑术的练兵馆少宗主在徒手博斗上败于一个支那女子,他是最为愤怒的人之一。   他得到关东军司令的允许,和几个军中剑术高手就乘了火车南下,抵达江海。   斋藤新之助虽然也很想与赵清漪较量,但是现在高手前辈众多,他身份虽贵辈份不高,武术界还是很讲究辈份的。   对于倭方武术界来说,与赵清漪较量的资格十分难得,担心万一斋藤又失手,赵清漪从此不比了,那倭方武术界就更没机会翻身了。   在有军方背景的前辈们的力压下,斋藤新之助只有把机会让出来。   看到他们气势汹汹,他又不禁担心,然后是一种说不出口的落寞,无论是他情难得所愿,还是现在出现在道场上的武术界人士多有瞧他不起。   “胜负乃兵家常事”也是有条件的,在这个时代下,这句话的条件不包括败于支那女人。   斋藤新之助身穿雪白的道服,美男如雪如玉,跪坐在主人次座,看着外来的剑术高中在场中的较量。   中村左一郎作为前辈和少校坐在他上首,最终北辰一刀流的松田平助胜了镜心明智流的武藤仓健。一场精彩的比试过后,两人彬彬有礼致敬后回到一旁坐下。   另一个镜心明智流的高手山本小五郎却起身向斋藤新之助讨教。   在场的几十个高手都眼睛一亮,心中想着斋藤新之助从前只怕是浪得虚名,作为一个武者,手中即便无剑败于支那女人也太菜了,这时候可以见识一下了。   如果他很菜,他们心中会好受一些。   斋藤新之助当然也明白,他没有立场像赵清漪一样给钱才比,只有起身穿上护甲。   两人致敬鞠躬后,静心相对,大家提着心就盼着看到山本小五郎怎么打败这个年轻的后生少宗主。   空气似被两人的呼喝声刺破,但见斋藤新之助竹剑气势如虹,击、劈、封、挑、戳,进攻的招式又快又急又猛,山本小五郎尽管也是成名高手,却也只有用全部的实力才能堪堪应对。   在场诸多剑道中人都是行家,看到斋藤不是他们期盼中的那样菜,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那急张的竹剑碰撞磨擦声击着诸人的耳膜,也似击在他们的心尖。   大约两分钟后,斋藤新之助一击气势如泰山压顶,一击打在松本小五郎的护心甲上。   松本小五郎都不禁懵了,他虽然不是东方不败,但是败给斋藤新之助,不是说明他不是那个支那女人的对手?   不,不会的。   对,是空手道,斋藤桑是空手道不行,他的剑术还是无愧练兵馆少宗主的身份的。   经过这一场比武,斋藤新之助也挽回了自己练兵馆少宗主的尊严。   正在这时听人来报说川岛小姐和南造小姐来访。   ……   川岛和南造走进了道场,向大家问候之后,因为她们特务部的身份,坐在了客座上首。   中村左一郎有军部身份,又是练兵馆出身的前辈,首先出口问道:“川岛小姐此来,有何贵干?”   川岛道:“再过十天,你们就要和那个支那女人比武了,此次出钱比武是形势逼迫不得不为,但也是帝国的耻辱。”   在场倭方武士也无不愤慨,中村道:“川岛小姐,我一定会为帝国的武士们拿回属于我们的荣誉。”   川岛道:“赵清漪此人是个棘手人物,是帝国的敌人,原本我们特务部想要除去她,可是碍于她背后有‘斑点狗’撑腰。这一回,南造提醒了我,是一个正大光明除去赵清漪报仇的好时机!比武场上刀剑拳脚无眼,就算死了,也不应该追究我们的责任。”   斋藤新之助不禁心中一跳,说:“川岛小姐。比武是比武,趁比武杀人,是不是太过了?况且,你也提起,对方有‘斑点狗’撑腰。”   南造雪子看到心上人,心中却很难过,压下情绪,道:“斋藤君,赵清漪虽然是‘斑点狗’的发言人,也是支那人吹捧的对象,但是正大光明的比武,签下生死状,就算死了,也不应该追究。帝国查出‘斑点狗’的秘密虽然重要,但是赵清漪此人太过小心,很难下手,我已经想到从别人身上下手的方法了。所以,赵清漪是可以死的,只是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时机。”   南造雪子套路赵清漪不成,又实在恨不得马上看到贱人去死,所以向川岛提议。   ‘斑点狗’机主看到赵清漪在比武场上签了生死状光明正大被打死,无法追究责任牵怒于帝国,那么一定会再找别的代言人,而这个新代言人一定会比赵清漪好入手的多。   此事换了一个思维,豁然开朗,密报土肥原贤三后,土肥原贤三也已经同意了。   在场诸多武士也纷纷赞同,斋藤新之助不禁蹙眉:“但是,在比武场上杀一女子,岂不失了身份?”   南造雪子道:“斋藤君,赵清漪不是一般女子,她是帝国的敌人,她曾在战场上杀了我们的人,还俘虏了帝国的将士。此仇此恨,怎么能不报?而且支那人崇拜赵清漪,将赵清漪杀了,那对支那人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击。东亚病夫就是东亚病夫!”   在场诸多武士纷纷点头赞同,精神上的压倒和武力的征服一样有意义。因为支那有一个赵清漪这样传奇不屈的勇敢巾帼,有一架“斑点狗”,支那人都自信了许多。东倭就是要彻底打垮支那人的精气神和脊梁骨。   中村道:“川岛小姐,如果她能签下生死状,在武场上,我一定要了这个支那女人的命!”   ……   “什么?签下生死状?”赵清漪看着眼前的倭方办事代表野田芳荣和吴市长。   她本是闭关不见客,可是对方是关于比赛的赛制上也有要求。   这些天她一直住在林家,因为这里深宅大院、古意幽幽,适合练剑,当然还有林家上下的女眷把她侍候得很舒服。   野田芳荣道:“比武决斗生死相博本来就是常事,赵桑虽然是女子,但也是种花的名流。如果你不敢,只要在场上认输就能保命。”   东倭人就是很难免除小人心态。   南造雪子这个提议其实也是反将赵清漪一军,本来东倭“出钱找女人打”的事国际上都有风传,成为笑柄。   此时就算不能杀了赵清漪报之前种种前仇,她怕死认输,之前种花家鼓起的精神气势又要泄了。   赵清漪问道:“那么就是不用竹剑护甲?那么所有兵器都是真剑真刀?”   野田芳荣道:“这是当然。我方中村先生会带自己的佩刀,你也可以找一把剑或者长刀。”   赵清漪问道:“如果我在赛场上杀了你们的选手呢?”   野田芳荣道:“既然是生死状,当然是双方当众签署,届时也有国际名流观战,无论是哪方人员死亡,都无关国事,也无关两国的关系。”   赵清漪问道:“那我杀了你们的人,算是胜吧,23000美元,还是要给的。”   野田芳荣冷哼一声:“那是当然,我们可不会出不起这点钱!”   赵清漪笑道:“杀了你们的人还要收这么多钱,其实我也会不好意思呐~~”   野田芳荣道:“我们中村先生是成名的剑客,在关东军中的剑道第一高手,未必会输!”   “关东军,呵呵,极好。”赵清漪湛然的丹凤眼中划过一道凌厉,唇角勾了勾。   东北事变之国恨,因为怕乱了将来的国运还一分都没有向关东军讨回来呢。   赵清漪道:“只要你们不赖账,我没有意见。比赛前你们当众将23000美元交给第三方中立国的名流,谁能从台上活着下来,谁就可以拿走钱。”   野田芳荣恨道:“一言为定!” 第170章   东洋人的速度可以叫做“猴急”,赵清漪这里一点头,那边就召开了记者会,向各国各家的记者宣布此次比赛的性质上升为真刀真枪的较量,签下生死状的决斗,生死免责。   此事一登报,举国哗然。   林青云是前一天晚上的时候知道的,他当然严肃反对,可是赵清漪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已然不能收。   平常或霸道强势,或温柔忠犬,或有矜持温淡的男人愣了许久,才落寞地说:“我也知道你不会为我放弃任何你想做的事。”   赵清漪也觉两人角色颠倒,他倒想是家中担心丈夫在外有危险的妻子一样了。   赵清漪还是安慰了一下他,这个时代的男人能做到他这样真的很难得了。   “不是我不想做就可以不做,人活世上没有真正的逍遥,最大的逍遥恰恰是坚守和自律,这样才能跳出二维的世界,站到高处去看看风景。倭人是想置我于死地,我若退缩,那么我一辈子沦为笑柄,而种花家也需要我去面对这一场比武。”   林青云握住她的手:“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想活……”   “傻子,正大光明的比剑我是不会输的。今生我既然和你结婚,我会负责的。”   ……   赵清漪原是在林家的一个院子里闭关煅炼,亲友们也知她是有正事,不来打扰她。但是此事见报,一个个都震惊了。   不得不涌上来看她,不过应酬亲友的事交给了林青云和林家女眷们,以赵清漪虽然闭关练武为名通通都没有见到。连赵家、容兄的兄妹都没有见到。   不过有一位意外之客,林青云却带去见赵清漪了。赵清漪见到斋藤新之助的时候还是讶异的,没有想到林青云会带他来院子。   林青云却是为了她,中村是神道无念流的高手,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赵清漪穿着玄色汉服短打劲装,看着更加冷艳逼人,而斋藤新之助穿着一身白色和服,如雪如玉。这样的两人相对而坐,倒产生一种时代错乱感,一种雅致浪漫古典的东方风情。   斋藤新之助前来拜访的事中村左一郎也知道,中村还以为他是想来为倭方探查底细,其实斋藤新之助却是存了私心。   就像赵敏在万安寺之后,她终无法放下毁了她的计划的张无忌跟了他去灵蛇岛一样,斋藤新之助也忍不住要来看赵清漪,他真担心她会死。   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这场决斗了。   赵清漪请了他到亭中坐下炉火煮着开水,赵清漪为他沏了的大红袍,听着他的来意。   “你要和我私下比一场?”赵清漪微一转念,说,“多谢你的好意,但是还是免了吧。此时,你方已然亮剑,我若受你之情,到时也许还要手下留情,麻烦得紧。”   斋藤新之助道:“你又知道我是好意,不是要刺探你的水平吗?”   赵清漪沉吟一分道:“你虽是倭人,自有不可转移的立场,但是你不想要扩大两个民族的冲突的心应该不假。”   “你为什么相信我?我以为你不会相信一个东倭人。”   “你的神态气质和别的倭人不太一样。不过,即便你有歹心,我也未必怕你。”   斋藤新之助说:“中村不是泛泛之辈,如是用竹剑比试,我与他相斗,有一半胜算,但是用真剑博命,我不是他的对手。”   赵清漪说:“我明白,他见过血,你没见过。不过我也见过血,所以,我不怕他。”   斋藤新之助说:“我是真的,想见识一下你的剑术。我对你的阴阳理论和破招理论的剑道很感兴趣,但我只听过理论,也是没有见过。”   “过几天你不是能见到了?”   “我是说体验。”   “除非两国和平,你们退出东北,不然,你要和我打,我也是不降出场费的。”   斋藤新之助长叹一口气,忽想起一事,问道:“你是否认识……南造雪子?”   “南造……雪子?”赵清漪微一沉吟,“为何这么问?”   斋藤新之助看着她的脸庞心中苦涩,他知道他不该提醒,可是他如何也不想看着她不明不白被人暗算,就算是自己国家的人想要她死。   现在是自己国家想侵略种花,是非正义的——斋藤新之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签生死状的主意是她出的,她似乎极度仇恨你,不像是仅仅因为任务。倒像是女人间的仇恨。”   川岛是女人,也想要赵清漪的命,可是她的角度和言行就完全不同。川岛也是特务部的人,提她时就称名字或者“那个支那女人”。   而南造雪子却嫉恨入骨髓,提起便喜称“贱人”“下贱丫鬟”、“无耻荡妇”“勾三搭四”、“靠男人上位”,倒像是怨妇一样。   赵清漪再聪明,也算不到苏若雪会重生再灵魂转换,也是不得其解。她终于想起当初想套路她的“廖雅莉”,她又姓“南造”,赵清漪从自己位面历史上找原型就自以为得之。   不过,此事也不必和斋藤新之助坦白,因为他就算没有存坏心,到底是外人。   “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赵清漪没有招待他很久,奉茶后就送走了他。   接下来几天,决斗的消息甚嚣尘上。   作为“主办方”,青龙帮按照之前赵清漪的基本企划框架宣布比赛凭票入场,并公开卖起了“门票”。   原本赵清漪还是良心的给倭方留个五分之一的票,看在他们出经费的份上。   但是他们阴谋想要在比赛时光明正大杀她不负责,他们这一步确实是反将她一军。   ——虽然她相信自己会赢,可心底膈应呀,当然也要膈应回他们。   怼人,她何时怕过?来呀,互相伤害呀!   青龙帮对外宣布:除了记者和邀请的中立见证人和选手之外,外人一律买票凭票进场,大学生半价,未成年人禁止进入。   倭方人员知道后更想要吐血三大缸。   特别是那一群想要观看的倭方武术界人士,主办的经费是他们出的,他们还山水迢迢或漂洋过海来了江海,只为了争口气。   付出了那么多,临到关头,想要进去看还要买票!   还能不能再坑一点?!   这还不便宜呀,最便宜的票也要两美元,种花家还有一种人群叫做“黄牛党”。   许多倭方武术界人士和侨民不能接受,还花了很长时间骂娘抗议和抱怨,结果脚慢一步,终于到售票处时,那原本挤爆人的售票点收工了,工作人员说是票卖完了。   山本小五郎和一帮武士就抗议到负责售票的一个小头目眼前。   那小头目见是倭人,听了翻译的话后,无奈地说:“真的全卖完了。你还是等比赛结束后看报纸上的结果吧。”   松田平助也是气得胸膛起伏,道:“叫你们能做主的人出来!我们是从东倭来的,为什么也要花钱买票?这一次比武的经费,是我们东倭人出的!岂有此理!”   赵虎本来是想收工回家了,得属下来报,这才来处理一下。   赵虎听了这些人的抗议之后,说:“经费是你们无条件自愿出的,不能拿来说事儿。一码归一码,我们从来没有签合约,我们没有承诺这场比赛的入场观看是免费的呀。如果都是免费的,江海那么多人,这现场也挤不下人呀!想想也知道要进场就要买票呀!”   在场的倭方武士也有三十几个,和莲花堂的人差不多,两方就有了冲突,差点要打起来,幸好警察赶到,还有几个记者往那些跋扈想要打人的倭人拍照。   赵虎还和警察队长装可怜,说:“方警长,我们是合法卖票,这些人没有买到票就想打人,那也太不讲理了。”   山本小五郎说:“比赛的经费是我们倭方出的!为什么我们还要花钱买票!你们太无耻了!”   翻译忙把他们的话说了一遍,方警长也不禁强忍住想要笑的冲动,说:“先生们,我虽然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现在票卖都卖完了,也没法子了。到时候看报纸吧。”   “叭嘎!”   “支那人,太过分了!”   “太野蛮了!”   赵虎也没有和他们争,在道上混也明白现在避开不理他们,他们才是最难受的。   于是趁着警察在,赵虎带着兄弟们溜得非常利索。   赵虎把这事告诉了林诚,林诚当晚在吃饭前说起来,钢铁直男也是忍不住好笑。林诚虽然觉得赵清漪很没有三从四德,但是他自己怼可以,但外人或外国人当然是不能欺负家里人的。   而杨廷芳最夸张,捧腹大笑,花枝乱颤,一时歇不下来。   张雨秋笑道:“咱们漪漪耍倭人的方法可真多呀,这下可怎么办呢?他们肯定是想要看的呀!”   林诚说:“其实还有10张票,真到大使出面时,那就送,这样进两步,退一步,他们就没话说,我们给面子了,尽力了。其他人就到黄牛那买票吧。”   林家人笑过之后,又想起赵清漪再过两天就要去生死较量了,真刀真剑,以命相博,可是退无可退。   赵清漪对于所有种花家的粉丝是神一样的存在,就算其中有人怀疑她的来历,此时想的也不是追究,甚至希望她是天降人才,是种花民族的幸运之星。   果然,第二天倭方人就上门来闹了,林家把自己“买来”要送亲友的票给了他们,称这是唯一的补救办法了,除非倭方要取消比赛。   倭方受尽了鸟气,却决不会让比赛作废。   后世倭方有句话种花名言的变种: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宁可得罪女人,也不要得罪赵清漪。   有的是方法弄得你吃憋。   斋藤新之助还是得到一张青龙帮送来的门票,此事因他而起,赵清漪自然也要给他点面子。   他知道卖票的件事后,也是哭笑不得。   种花的女人和倭国女人太不一样了,这样我行我素、聪明灵动、勇敢无惧。   可惜,她已经结婚了,就算她没结婚,她又怎么可能跟他回东倭,又怎么会放下国仇族恨和他在一起?   斋藤新之助不禁黯然神伤,再叹自己的生命犹如飞雪,一往无前地步向消融,又犹如樱花,终是凋零入泥淖。   接下来两天,大量倭人在黄牛党手中买票,原本一张等级是5美元的票,到最后一天时炒到100美元。也是让倭人品尝了一下种花黄牛党的苦头。   这在现代当然是国耻,只不过这件事放在这个年代,却变成了好笑。   就在这样的小风波不断中,第一场种倭比武决斗的正日终于到来了。   倭方尚没有交第二个人的钱,是因为他们觉得赵清漪今天就得死在中村左一郎的剑下。 第171章   今日的江海大学国际名流云集,本来是要布置三千人的会场,结果挤进了五千人。   别说全国家庭有条件的人早就闻风赶过来,排队买到票,那些身在远东洋人也纷纷赶过来。   江海大学的数百学生最有优势,他们的票价最便宜,不是半价,是四分之一价,几乎人人都能买得起。   各大报纸的记者们也早到了媒体人区域候着,他们的位置与VIP区域不远。   但见VIP区域不仅仅是果府高层唐先生、倭国公使,连英美法意公使全都到场了。   另外还有一片好视角的区域是给赵清漪的亲友团的,旁边又有文教名流朋友的区域。   这次决斗的时间虽紧,安排却极其细致。   倭方亲友的区域只有那包括斋藤新之助在内的十一张赠票的人员,出经费了也没有更好的待遇。   其它倭方人员从黄牛手中买的票都在后头,分散挤在黑压压的种花家观众里,没有“外国友人”的特权。   到九点半时,在现实五千多人的瞩目下,双方选手在亲友团的陪伴下进入比赛临时会场。   顿时镁光灯闪个不停。   斋藤新之助陪伴倭方中村左一郎身边一起进来,身边还有倭方武术界的高手名流。   他们是尊重强者和地位的,那十张票当然是给其中最有名的高手。   他们全都穿着和服和木屐,不少人表情带着愤恨不平和怨气,这场比赛是他们好不容易求来一雪前耻的,过程实在是艰辛,难以对人言。   只盼今日一举将那可恶的支那女人给杀了,倭国武术界才抬得起头来。   当种花家一方在亲友团的陪伴下从另一边通道进场时,现场顿时起了一阵阵欢呼加油声。   但见赵清漪穿着一身设计时尚的淡青色汉服齐腰襦裙,原本齐耳的头发在头顶打了五条脏辫。   那淡于色的汉服齐腰襦裙比寻常要短,只到膝盖,里面当然还穿着丝绸裤子,而袖子也采用了箭袖设计,脚上一双林太太做的白色缎面绣鞋。   这时的观众早有之前她结婚穿汉服的洗礼,不会把失传近三百年的汉服认作和服或韩服。   赵清漪若穿中式服装,正式场合从不穿旗袍和褂子,非正式场合她不反对穿一穿。   这些习惯影响着容倾城也是这个毛病了。   现场的脑残粉们原本悬着心,这时又觉得她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太美了,像是烟雾中的凌波仙子。   如斋藤新之助、卫羽等暗中的仰慕者们此时也生出襄王之憾。   容耀廷好歹是能接近,身为义兄,他是亲友团人员。   在入座前,倭方选手中村左一郎和武术界人士上前来招呼。记者们也围了上来,不怕事多的拍着照。   中村左一郎和大部分的武士是头一回见到赵清漪本人,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位气质清华的年轻美貌女子,本人比报纸上漂亮有灵气得多。   中村左一郎已经三十九岁,没有留小丹胡,在倭人中算是高的了。   中村左一郎用倭语说:“赵桑,女人应该温柔娴静,你不该挑衅我们大脚盆鸡帝国。如果你后悔了,那么,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认输,以免我刀剑相向。杀了这样年轻的一个女人,人们反而要说是我心狠手辣了。”   赵清漪笑着用中文说:“中村阁下,像你这样的倭人,应该留在倭国教养儿孙,不应该侵略我们种花家的东北。没命回倭岛去,你的儿子和孙子没有父亲爷爷,长大以后不知是什么德行。用我们种花家的话来说,就是没教养。可那又怪得了谁呢?话说回来,父亲是侵略者,儿孙没教养,那也是错有错着,得你真传了。”   在场种花人无不抚掌喝彩,林诚暗道:跟赵清漪怼,那真是傻瓜。   而记者们奋笔疾书记录,这一下战前的硬怼,在后来的报纸上评价为:谈笑间桨橹灰飞烟灭。   斋藤新之助不得不充当翻译,虽然不好意思,还是一字不差的译了。   中村左一郎不禁气得脸色发青,说:“我好言相劝,你执迷不悟,那就怪不了我了。”   赵清漪说:“这场血战是你们一心求来的,到时你血溅当场,也是求仁得仁,可别输不起,命没了,也不可以装可怜不给钱,丢人丢命又丢份!”   中村左一郎胸膛起伏,目露阴狠凌厉杀气,骂道:“叭嘎!”   赵清漪回怼:“叭嘎你妹!”   赵清漪说完,转身去座位了,亲友团也瞟了这群倭人一眼跟着趾高气昂地跟上去了。   中村问没有翻译最后一句的斋藤新之助:“她骂什么?”   “大约是种花家民间骂人的俚语,‘你妹’大约是污辱词语,种花家很多骂人的话是涉及家眷的……”斋藤新之助想起她还骂过他“进驻你妹”,中文极好的他还是有自己的理解。   ……   青龙帮旗下的舞厅里的司仪过来赚外快当司仪,他是见过温柔富贵乡,但是这样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紧张激动不已。   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装,检查了一下自己打着发蜡的头发上了台。   首先热情扬溢地说了开场白,又按流程邀请了首席第三方见证人和次席见证人上台去。   见证人一位是美国公使纳尔逊-詹森,一位是汇丰银行的江海分行的行长——他是来验支票的。   当司仪再邀请倭方代表上前先交支票给第三方见证人保管时,满场哗然。   还有这样正大光明要钱的操作?   最后,倭方大使有吉明是带着憋闷上台,代表倭方把支票交给了美国大使纳尔逊,还有汇丰银行的分行长来验证支票的真假。   又请了种花家的代表唐先生上台来。   然后司仪又在麦克风前来给了他们一张稿纸分别让他们念誓词。   公证人当然是要公平,然后到时候执行把钱交给赢的一方。   而种花和东倭则是发誓不得追求决斗场上选择杀人的责任,并且当众在承诺书上签字。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操作方式,严谨、公开,一步步堵死。   斋藤新之助这时却不是为赵清漪担心了,也许他们错了,赵清漪是真的有信心战胜中村。   决斗双方当事国家和见证者下了台后,再见租界和华区双方的警察来排查擂台,没有问题后,这才请双方的选手上场。   一个苏X格斗成名高手上台来当裁判,此人对这场决斗大感趣,青龙帮的人只找上他一提,他就来当自干五了,这也大大提升比赛的档次。   在裁判的引导下,双方选手宣誓,在生死状上签字。   然后,生死状又拿到媒体记者前面示意,给他们拍照后也交给了纳尔逊保管。   裁判见一切步骤就续,看看时间到了9点钟,也是迫不及待宣布决斗正式开始。   满场一片哗然中,赵清漪和中村左一郎持着被医学界的人检查无毒的兵器走向擂台中央。   东倭的武士刀由于造形和长度不同,分为太刀、打刀、胁差及短刀。其实都是早期从华夏传入东倭,然后又有所发展的。虽然说是剑客,用的却都是刀。   中村左一郎的兵器是他自己多年的刀,是一把“打刀”,长约六十五公分。   而赵清漪的是一把商城出品的改良横刀,横刀不是东倭刀,而是唐刀的一种式样,刀身狭窄,威力俱佳。   横刀的长度一般为六十到八十公分,根据她现在是步战,身高有限,长度也是六十五公分。   与中村一郎的打刀比较简洁的刀鞘不一样,赵清漪的刀拥有鲜红华美的刀鞘,镶着镂空黄金花纹和宝石。   虽然这些装饰不实用,不过胜在漂亮。一身精美的青衣汉服年轻女郎,手持红色横刀,并不会有红配绿的尴尬,而是十分好看。   到了在擂台上面对面时,也已经无需更多的废话,中村左一郎誓要杀了这个女人,才能洗清这么多的耻辱。   而赵清漪也要当众杀了这个关东军出身的武士,以泄心头之恨。   中村左一郎朝她微微鞠躬,而赵清漪腰肢秀挺,朝他抱了抱拳。然后,两人拔出自己的刀来,将刀鞘交给了助手。   与满场五千多人也难以静下来不同,赵清漪和中村左一郎都静静凝视对手。   林青云、容耀廷、容倾城,还有三家的家人都紧张得呼吸都很小心。   赵清阳还未成年,但他是家属亲友,所以能进来。   容倾城和赵清芳两人手挽着手要从对方身上寻找力量,手心具已出汗。   却说赵清漪和中村左一郎对视良久,中村左一郎本来有胜算,反而对方如此慎重又环环坐实让双方都无法赖账的做法,让他临到关头终于紧张。   中村左一郎大喝一声,双手握打刀气势如虹地攻击,场上五千多人呼吸在这一刻凝住,不敢眨眼。   就怕眨眼间,赵清漪这样一位勇敢年轻的美女就身首异处。   而赵清漪也一声娇叱,却是单手握刀,眼快手更快,看到他的来势,就几招迅疾地粘上他的刀身,一缠一泄,再缠再泄,借力移力,而对于中村左一郎来说,刀锋去向失之毫厘就差之千里了。   方向失了分毫,就不能伤人。   几乎所有在场的观众都站了起来,虽然短暂,但是太精彩了。   倭方的武士们都是行家,一个女子能单手使横刀泄去以“力”闻名的堂堂神道无念流高手的夺人攻势,怎么不是奇迹?   斋藤新之助睁大俊目,现在不但是沉迷于女神的美貌,已经有些担心师叔了。   如此三招一过,两人再退开再相对,中村左一郎已经知道对方绝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 第172章   从这初交手的几招中,不只是中村左一郎对赵清漪有了大致的了解,赵清漪对他的力道、速度也有了基本的把握。   赵清漪沉着地站在他三米之外,中村左一郎双手握着刀左右移动,凝神一边找她的破绽,一边防备着她的进攻。   赵清漪也改用双手握刀,她的刀虽然不重,但是单手不可久握,不然在需要出绝招时速度和控制力不够。   在场远远近近的五千海内外观众觉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近处的观众睁大眼睛,而座位较远的很多观众带了望远镜。   甚至江海的几名拍无声电影的人士在贵宾席上小心拍现场之外,还忍不住细看现场,陷入想要拍记录电影和想要现场欣赏的两难选择之中。   赵清漪的商业思维真是也没有谁了,他们被允许免费进场拍摄,不过,赵清漪的要求是分得票房60%的分成,底片版权50%归她所有。这是外话。   但见中村左一郎又提起如猎豹扑上去杀,本想如此气势,她也会提刀相抗相撞。   但是她又是使出粘字诀,两刀相接,她劲力一到,他的杀劲往她旁边泄去,而青衣女郎闪身逼近身,刀锋一寒攻向中村左一郎。   没有护甲的中村左一郎险些手指被她削下来,幸而他也是高手,急速一闪,赵清漪见机更快,单手刀锋一拂,刀锋划破他的和服藏青色的下裳。   在他再避这招这半息之间,赵清漪的青影已经遁远,而中村左一郎不仅是下裳开了道口子,他大腿上已经划破。虽然是皮外伤,但这招输得很明显。   这时满场观众似呆了一下,然后又瞬间哗然,只有现场的倭人一个个既担心中村左一郎,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难道花了这么多的钱,他们这么努力一场,不是来杀这个支那女人的,而是挤破头来丢脸的?   斋藤新之助看到如此快的身手,如此精妙剑术已然如痴如醉,忘了此时场上的一个是他祖国的同门师叔,一个是他心底深爱的女人。   他已经摆脱刚才左右为难的感觉,而是单纯地仰慕着女子的剑术,一个女子的剑术可以达到如此震撼的美。   记者们一边看着,一边想着最华丽优美的词语,觉得之后的报道一定要寻找最贴切的词来描述,可是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容倾城抱住了赵清芳,两个刚才一身冷汗的姑娘贴头而泣,心中松了口气。   “姐姐会没事的!”   “漪漪一定可以战胜倭人的!”   容耀廷也松了一口气,心中那种哀而不伤的感觉一直在。   因为赵清漪给他的开解和打开视野,他不能成为穷摇式的苦情男。   他还有自己的理想,坚持自己的责任,寻找自己重生的可贵的人生意义。   可是爱情,这一项人类最向往的追求终难圆满。   容耀廷看向林青云,当她的丈夫注定要承受更多,可是谁说不是幸福呢?   中村左一郎惊惧羞愤交加,一时之间不敢冒然进攻了,双手持刀警戒。   赵清漪也调整了呼吸,全神贯注,随着对手的身形移动,放松着身体的肌肉。   中村左一郎过了五分钟还不敢再次发起进攻,赵清漪想想他刚才擅长的大开大阖的剑术,他的力道、速度。   于是,提气逼近,中村左一郎本能被吓了一跳,一连退开三步。   赵清漪看他退第一步时,就停了脚步,也退开一步,然后跟着笑了。   青衣女郎笑容璀璨,本就绝世冷艳清华的模样,此时更显绝代红颜的迷人魅力。   脑残粉们看到倭方派出的高手被吓得这样狼狈疯狂地喝彩起来。   只有在场的倭人觉得倒霉丢人透顶。   中村左一郎虽是关东军出身,是一个侵略者,但是也有羞耻心的。   因为本能这一避,他脸上都羞红起来。   但是他更加小心,这是公开的决斗,不是武侠中的混战,所以能给缓口气的时间。   赵清漪再试了一次,中村左一郎没有把握就再避了一回,满场哄堂大笑。   中村左一郎却也恼羞成怒,聚起强烈的勇气进攻。一记快剑就想将赵清漪压倒性砍杀。   赵清漪极快地出手挡住刀锋来势,双刀一撞,像是中村左一郎的力量压制住她了,倭方武士们的心都被提起,一个个站起来,眼睛瞪得如猪尿泡一样。   他们心中企盼着:干掉这个可恶的支那女人!干掉她!   叭嘎滴花了我们这么多钱,我们怀着一股帝国武士荣誉感,千辛万苦、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漂洋过海,就是要看到帝国的勇士来杀掉这个可恶猖狂的支那女人的!   中村桑,干巴类!(注:日语“加油”)   但见青衣女郎刀锋利落灵活边泄去力道,此中技巧非一日之功。   敌方力尽未再起时正是时机,对方阳泄,而己方正可趁势。   青衣女郎犹如魅影逼近一刀划过其胁下,出招仍未下狠手要中村左一郎的命,本来她这一招是可以刺穿他的肺的。   她已有把握胜了,她倒想知道倭人在意识到不能赢她时,会不会拉下脸来求饶。   中村左一郎只觉胁下一凉,他到底是倭方顶级高手,本能反手持刀一刺。   此招十分狠辣,女子几乎从哪个角度躲都要中招,如此可拉平战局,但是女子却在他肩头一按,一记轻跃如鹞鸽飞掠空翻,手中的刀同时从下往上砍,就要砍下他一条臂膀。   中村左一郎不愧是高手,这时候还有足够的警觉,千钧一发之间,朝反方向迈了一步。   一声微妙的哧得一声,背后一丝凉。   中村左一郎惊惧转身急向女子进攻,也顾不得背后的伤是轻是重。   作为一个成名高手,他知道对方现在落地,正值气力泄去未再提起之时。   他的估计本来是对的,赵清漪果然此时无法硬撞硬,单手持剑,又一招以柔克刚,一个圆圈环抱住他刀锋的杀气。   种花家的观众眼见中村左一郎的刀锋像是要劈开青衣女郎的秀影,不禁心跳到嗓门眼。   林青云感觉在这一刻自己的灵魂出壳了,背后全是冷汗。   但是中村左一郎的刀锋只划过青衣女郎脖子旁边,青衣女子除了脖子上感受到对方刀锋的寒煞之气,未伤到一分。   电火时光间,青衣女子膝盖往中村左一郎的小腹一招泰拳招式的一撞。   她的力量不能和男人相比,但是这招由于惯性冲击来得太猛太快,中村左一郎只觉五脏六腑受震,身子不由自主的一缩。   赵清漪是趁他病要他命,在他力弱时刀锋如电划过他的脖子,青影如魅,纵开三步。   横过刀锋在眼前,吹落刀锋上的一抹血珠。   在场的所有观众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哑了声,倭人心中冰凉。   在青衣女子从怀中抽出一方丝帕,优雅地轻擦着狭长雪亮的刀身时,中村左一郎脖颈中鲜血猛然喷出来。   “中村桑!”   各个角落位置上的倭人武士都不禁惊叫起来,语音颤抖。   中村的倭刀落在地上,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仰天而倒,满场响起一阵抽气声,然后是一声喘出的粗气。   而更少比例的女性观众惊叫起来,纷纷捂住眼睛,瑟瑟发斗,除了容倾城。   她见识过更恐怖的,虽然也吓了一跳,还是没有惊叫。   和“多多”比,这是极善良的杀人方式了。   赵清漪慢悠悠走回几步,看着倒在血泊中捂着脖子,发出嘎嘎沙哑声的还不想瞑目的中村左一郎。   赵清漪将手中拭刀的丝帕掷出去,白丝帕飘落,正好轻轻盖住他的脸,她的目含慈悲,嘴角总裁王爷式的似笑非笑。   倭人全身冰冷。   魔鬼,这是魔鬼!   种花家的脑残粉们疯狂地鼓掌猪叫,而在场的洋人们也不禁震惊得久久没有回神。   中村左一郎,关东军中的第一剑术高手就这样在公开的决斗场合死在种花女侠的手里?   赵清漪这才走向擂台的中央,朝四周抱拳致敬,苏X自干五裁判列昂诺夫上台来宣布决斗结果。这种结果,不用他宣布,大家也看得见。   列昂诺夫更像是相声中的捧角。   现场的闪光灯和喧哗声连绵不绝,而林青云拿着刀鞘上台来,她接过那华美的刀鞘,横刀划过一刀潇洒的圆弧,利索地收入红色的刀鞘之中。   青衣红刀种花女侠,问天下谁是英雄。   我是英雄,怎会假?   倭方的亲友团跑到台上,跪倒在中村左一郎的身前。   “中村桑……”   “中村桑,为什么,为什么……”   都说倭人武士淡看死亡,动不动切腹,可是他们这一回,实在受了太多的委屈。   那十个武士陆续转过头来,看着赵清漪,目光充满着仇恨,仇恨中却多了一丝惧意。   斋藤新之助也脸含悲戚,可是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在同门之情和爱情中间,人总是偏心的,在国家民族的荣誉前,爱情又不知何去何从。   他们都是与中村相熟的武士,明白中村的剑术绝对不参水,可是,却没有在赵清漪的横刀的刀锋下讨得一分便宜。   中村左一郎共有三处伤,最后一击致命,而她没有一处伤,事实胜于任何借口。   斋藤新之助走近,微鞠躬,倭人虽然恨赵清漪,但是没有人指责斋藤新之助此举有什么不妥。他们灵魂上还是敬重强者的,这是基本礼节。   “赵桑的剑术比我想的还要高,我曾败于你手,并不冤,希望有生之年,有机会向您讨教。”   赵清漪抱了抱拳:“我不想杀你,倭人中还有良知的不多,杀了你就更少了。”   斋藤新之助微微一笑:“我也不会想杀你,像赵桑这样的女子,只有一个,你死了,这个世界可以期待的人和事又少了一项。”   赵清漪颔了颔首。   这时纳尔逊上台,还有种花家官方代表唐先生和倭方大使有吉明,记者们也都围上来拍照。   有吉明脸色铁青,这一步一步,就像是化出双腿的美人鱼,每一步像是踩在刀锋上一样痛苦。   赵清漪与三人握了手,唐先生与她本就认识,对她欣赏有加,自然热情。   纳尔逊也沉迷于她的财富、美丽和传奇的魅力当中,与她拥抱。   可是有吉明只淡淡半鞠躬。   纳尔逊将支票当众交给了赵清漪,赵清漪接过支票,笑着用英文说说:“贵国的庚子赔款大部分用于种花家的现代教育,支持派遣留学生到贵国留学。不知道贵国是否可以扩大对种花家学子的招生呢?”   纳尔逊不禁大奇:“赵女士的意思是?”   赵清漪笑道:“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希望,我很仰慕贵国的人文制度与科学成果,一直希望有更多的种花家年轻学子可以到贵国留学。本次决斗所得,我想成立助学金基,资助种花家的更多的优秀年轻学子留学美国。我希望贵国的高校可以包容种花家的学生对文明与知识的渴望。” 第173章   近两年,赵清漪就是江海民众的精神食粮,也是所有种花儿女的偶像。   她的一次次传奇被许许多多的脑残粉记者写成故事,报纸为了销量争相报道。   以至于江海人民人人景仰,赵清漪的粉丝的规模和热情比之后世美国的迈克-杰克逊的粉丝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无论她以往有如何睿智拉风,也没有这一次决斗事件引起的轰动效应。   这已经不仅仅是种花家的新闻了,英、美、法、意、苏、德,当然还有东倭,所有列强的主流媒体都进行了大篇幅的介绍和报道。   种花少年女剑客大胜东倭剑术宗师——这是各国报纸新闻对此次决斗结果的准确定位,没有给东倭一点面子上的修饰。   因为赵清漪也有几个相熟的外国记者,曾接受过他们的采访,此次他们又有幸得到现场采访的机会,这些外国记者的笔触当然有所偏向赵清漪。   他们对她也有粉丝的心态,而外国的各家媒体只能从这些外国记者手中得到第一手资料,引用转载他们的报道。   因此,国际上对于赵清漪的印象也基本是正面和积极的,这位神秘的种花美女剑客引发多少传奇幻想。   在这场盛事之中,最悲情的莫过于东倭人,他们的脸不是被打肿,是被打得稀巴烂。   他们花费巨资也要举行这场比试,就是送人来给她杀的吗?   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是偷鸡贼被鸡吃了!   说好的“鸡”呢?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那是条霸王龙?这简直是违规操作!   东倭大使有吉明安排人把中村左一郎的尸体运回东倭去,在他们的哀伤落寞之时,江海各地出现张灯结彩、欢声笑语的景况。   而这次事件也震惊了东倭国内各界,特别是东倭信奉“武士道”的精神,可是他们吹捧的剑客高手被一个年轻的种花女子砍瓜切菜一样给当众削死了。   其中的心理反差太大了,让很多人彻夜难眠。   东倭武术界的人纷纷集结,一方面缅怀中村左一郎,另一方面想要寻找给东倭武术界挽尊的办法。   但是武术是很直观的东西,唯一的挽尊办法只有打败赵清漪。他们在国内积极甄选剑客,只盼再派出高手前往种花。   这些都是后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没有机会去现场的南造雪子,她本来以为这一回贱人必死,没有想到这是害了关东军第一剑客的性命。   土肥原贤三已经从东北发来电报,严肃训斥她是蠢材,任务没有丝毫进展不说,出的馊主意还害死了中村,又让帝国在国际上脸面无存。   土肥原贤三调令她暂时离开江海,前往北平活动,等待她的又是妓女一样的间谍生涯。   南造雪子恨天恨地,仇苦欲狂,竟然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南造雪子离开北平前去求见斋藤新之助,后者却没有见他,她的命运如此悲惨,这时强上了,闯了进去要见心上人。   但是,她却被斋藤新之助极度的厌恶鄙视,请且让人将她赶出去。   ……   赵清漪在决斗后,回家泡了个澡,然后就睡了一天一夜,因为之前闭关练剑实在是太累了。   而林青云代妻应酬慕名前来拜访的各路神仙。   第三天,赵清漪一早起床来,神清气爽,然后在林青云的陪伴下去正院吃早饭。   他们要是在家,多会陪着林太太吃饭,生活中就是这么几件要事。陪长辈吃饭也是孝顺的表现。   赵清漪一出现,莺莺燕燕就齐齐围上去。   “少奶奶,你休息得好不好呀?”   “少奶奶,你可不可给我签个名?”   “少奶奶,你快过来坐。”   “少奶奶,我给你捶肩。”   这还只是丫鬟,两个少夫人和一个带着刚走路的林果的姨太太也挤过去,扔下了她们的男人们。   “漪漪,昨天来拜访求见的人真的太多了,一个个都带着厚礼过来的。”   “可不是嘛,还有好多人说是想来拜师的呢!”   “漪漪,你现在不是一般人呀,是全民偶像呢!”   几个女人兴奋的叽叽喳喳,忽然一声哇的哭,原来两岁半的林果被遗忘了,他也要婶婶抱。   小孩有特权,赵清漪抱了他逗,应着妯娌们的热情。   林诚无语地看着这一切,反正自从二哥结婚后,他们几个儿子已经是家里的二等公民。   林太太也梳妆好了过来,又是当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师奶太太粉真是让他们受不了了。   在闹轰轰中吃了早饭,赵清漪就要去上班了,她是个放不下事业的女人。   一出林府,就又有一群记者围上来猛拍,好在她是见惯阵仗的。   “赵女士,请问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继续工作。”   “您还会和倭方剑客决斗吗?”   “我对他们不怎么感兴趣,如果他们对我感兴趣,有钱的话可以来预约,但我不保证会有时间。”   “赵女士,你决斗就提出金钱要求,是因为需要钱来资助种花学子留学吗?”   “不是。比武对我来说是劳动,劳动了就要产生价值。资助种花家学子留学只是因为他们需要。种花家的学子们很多都很聪明、很努力,我希望他们拓宽天花板,达到更高的水平。这是很有意义的事。”   “赵女士,你的师父是谁?”   “秘密。”   “是‘斑点狗’的机主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   一个美国记者问道:“赵女士,你希望种花学子留学美国,你喜欢美国吗?”   “是的,我喜欢种花,也喜欢美国,美国有许多优点值得学习。”   美国记者心满意足,然后可以借此写一篇有卖点的新闻稿了。   全民偶像的力量像一阵龙卷风吹到了果府。   唐先生有幸作为果府代表出席了决斗现场,回金陵后,所有人都好奇,连江先生都问起来,唐先生绘声绘色描述。   江先生也拍案道:“娘稀皮的东倭人,这下没话说了,自己找得好死!”江先生不想弄出国际冲突,但是这一回实在是步步严谨,让他们挑不出借口来。不管江先生有多反动,但还是坚持种花家人的底线的。   江夫人冲了咖啡给兄长,笑道:“哥哥这回是赚到了,多少人羡慕你能去现场。只是没想到一个姑娘家能动手杀人,胆子也太大了。”   唐先生却道:“虽然血腥,但是有礼有节,做事也让人捉不出错来,没有给果府添麻烦,还给国人长了脸面。”   江先生却想到了如今只是形势上统一,其实国府在民间的向心力还远远不够。   江先生沉吟一下,说:“赵清漪能决斗中干净利落杀了关东军第一剑客,是真正的高手,要是能够教授军校生,也能提高学生们的水平。”   虽然张将军负责军校具体的校务,但是江先生才是军校校长,让赵清漪来军校教剑术,其实也是招揽为亲信。   江先生一直更信任倚重军校出身的将领士官。   让她也和这个体系建立关系,对他来说是好事。   赵清漪的全民好感度也可以收归在他的旗下了,有她的示范作用,他也就更得民心了。   赵清漪一个年轻的女子,又不是军阀,江先生倒是没有忌讳她。   唐先生道:“那可能是为难赵清漪了,她手底下好几个公司呢,她要是从军,她底下仗着她吃饭的人也不答应呀!”   江先生听他这么说反而更高兴,江先生可没有军事是为政治服务的这样的觉悟,一直认为政治家是军事家请来的戏子。一个在军权上不会有野心的人,又可以利用,他是最喜欢了。   江先生说:“让她有空来指导学生一二,也是我对学生们的一点关爱吧!我想学生们也是很想长长见识的。此事,你……还是交给文白吧,他们也是老熟人了。”   ……   赵清漪专注着公司的事忙了十几天,只不过有一半晚上时间有应酬,请她吃饭参宴的人每天都超过十几家,但是只能婉拒,送上回礼。   赵清漪为了这事,还不得不让林太太与杨廷芳来帮她的忙应急,反正她们平常也空。   不过这天张将军来了江海要见她,还是让她吃了一惊,当然要见。人家是什么人物呀,她哪里能托大。   赵清漪忙请了大嫂帮忙,在林家设家宴宴请张将军及其随行人员。   林青云原本是入赘,可是赵家汪女士在内务上不给力,而孩子们都在上学,她自己也没有空管那些事。所以,她渐渐依赖林家女眷们。   果然,有大嫂张雨秋张罗,一桌席面整出来体面又没有显得丧心病狂的奢靡。   林家三兄弟也是忙完了帮派和公司的事作陪。   把盏间,张将军说起来意,把赵清漪都吓了一跳。   “去中央军校当教官?”   林诚都顿住了夹菜的筷子,林勇暗道:弟妹果然不是一般人呀,别人想考进中央军校都难,她能让张将军亲自来开口请她去当教官。   赵清漪尴尬一笑说:“张将军,我只是个商人,我手头的事儿也扔不掉呀!”   张将军笑道:“这事儿还是江校长提起,但想我种花的军队,单兵作战逊于倭方军队,要是陪养出更高水平的基层军官,带出更强的军队,那么我军将来的实力也能整体提升了。”   赵清漪深深地怀疑,像倭方的武士是从小练剑道的,她的剑术也不是人人都学得了的,不是容易推广的。   赵清漪到底是精于人情世故,有几分猜出老江的意图。   这既是恩典,也是进一步拉拢,更是利用,除了她的盛名可以利用之外,青龙帮又何尝不能利用呢? 第174章   三天后,赵清漪随张将军乘果府专机前往金陵,而公司的很多事暂时先交给林青云、容耀廷、容延宗。   甚至化妆品公司的事也让妯娌们来帮忙看看了,到底是大学生出身的,她们全是能写会算的。   自己现在可不是能不识好歹的时间,按理来说果府到底还有十几年的气数,难道这十几年她的家族那么多人就不过日子、不吃饭、不生孩养娃了?   现在,不知不觉间,她身边已经围着强大的家族集团成员,包括赵家、容家、林家,还有林家姻亲家族,赵、容两家的商业伙伴家族,受她资助的学校学生、学者、文化界的朋友和支持者,甚至所涉及的工厂员工,这是多少个家庭的生计呀。   她时刻谨记,人世最大的恶就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以贱人的标准对待自己,所以她对别人的私心或者人之常情的所求欲望都多有包容成全之心。   她自己赚钱时决不会吃独食,平日出手大方,追随者是越来越多。   历史上有所作为的人都是有这样的品质,如皇帝中的刘邦、官场曾国藩、黑道上的杜月笙。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得成了一个民间大佬,除了军权,她在江海说一句话只怕比果府还管用,甚至她军中关系也不错。   人活于俗世之中,不能清高过了头呀!   尽管她十分嫌弃这时代的飞机,但还是不敢当众把“斑点狗”当自己的交通工具。   她本想下塌在饭店里,倒是孔小姐力邀她住在她家。   盛情难却,她居然去住臭名昭著的孔家。   倒因此见到了毁誉参半的唐家三姐妹中的大姐,其实历史上的原型,这个人物也一直被小看了。好像她是三姐妹中最不出色的,其实她一手开创了唐氏家族的兴盛,她在江、唐、孔三在家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江夫人要嫁给江先生遭到家族的反对时,是这位有远见和野心的唐大姐强而有力地支持江夫人的决定。   这些事,倒与赵清漪没有太大关系,不多着笔墨了。   赵清漪上门来本也带了打点关系的小礼品,自然是宾主尽欢。孔小姐此人,性情孤僻怪异,真正交好的甚至有点交心的朋友不多。   偶像赵清漪来孔家做客这位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女是真的有些掏心掏肺的,这让孔家的人和赵清漪都大为诧异。   次日,赵清漪打扮得漂亮体面随着孔小姐前往主席官邸,受到了江夫人的热情接待,赵清漪居然还看到了孙夫人,心情一阵激动。孙夫人之前与江夫人、孔夫人在政见上有所矛盾,关系疏远了,这时却是难得受邀前来金陵。   江夫人笑着请她坐下,孙夫人笑道:“要说起来,我也常在江海,几次与清漪见面的机会都错过了,我也听蔡佬、杨佬提起过你呢。”   赵清漪笑道:“我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承蒙各位前辈不弃,对我多有包容。”   孙夫人一派优雅慈祥的长者风度,微笑道:“英雄出少年呀,清漪不必过谦了。   江夫人在一旁给她们煮了上好的巴西咖啡倒上,香气袭人。   江夫人道:“要不是清漪要过来,二姐怕还是不肯来金陵呢!所以,我们姐妹团聚,还要感谢清漪。”   赵清漪恭谨地接过咖啡,说:“夫人,您这可是要折刹我了。”   江夫人看看今日竟然穿着漂亮的女装的孔小姐,笑道:“令俊在年轻一辈里可是谁也不服的,就是服你。她自己的亲姐姐的话都难得听两分,偏是你说什么,她都记得住。”   赵清漪笑道:“大约是……物以类聚。我十五六岁时,和令俊有些地方还真像。”   赵清漪内心道:人民群众呀,你们的眼睛要放雪亮呀,不像的地方不要算进去呀!我从不发不义之财,从不吸人民国家的血呀!我只吸倭人的血的!   孔小姐却是很开心,说:“干妈,那也是赵姐姐她懂我,别人不懂。”   孙夫人道:“令俊也不小了,该多读点书,我听蔡佬、杨佬他们说,你赵姐姐可是学贯中西的……”   “咳,孙夫人,这是误传,没有这么厉害。因为他们是高级文化人,我去和他们见面时,多少给自己临时补点课,因为怕丢脸,他们会看不起我。”   在场女士都忍俊不禁笑起来,正在这时候,一身长衫的江先生进来了客厅,赵清漪连忙站起来问礼。   江先生正值想拉扰她时,十分和蔼,犹如自家长者。   “也没有外人,不用拘谨。”   大家又入座后,江先生笑眯眯地对赵清漪勇战倭国剑客的事赞扬鼓励了一翻,赵清漪连连谦虚。   江先生又再提起她进中央军校当剑术拼刺方面的教官的事。   赵清漪忙又站了起来,说:“张将军也和我说过,多谢主席的青眼栽培,只是我在江海的公司也实在难以放下。好多人要吃饭,很多生意伙伴签了合同,我也不能违约的。”   江先生也不以为忤,说:“也不是要你天天在军校,你一个学期,只要教满课程,学生们有所进步,我也就满意了。学生们才是党国未来的栋梁。你虽是女子,但是一腔报国热血,军校正是你的好舞台。”   赵清漪想了想,说:“主席,您看这样成不,我一个月金来两次,每次教导三天,我……我家那边的事实在扔不下。”   江先生也并不是真要把人困在金陵中央军校了,笑道:“可以,你从前就有战功,此次为国争光要进军校,我已向军部提议晋你为中校军衔。”   啥?她还成了反动派的中校了?将来人民群众可别给她反动派走狗挖个坑埋了,上书:击毙赵清漪之地。然后大力开发旅游,圈地建个门收门票参观,老人小孩半票,帅哥免费……   赵清漪的脑洞一时如一匹野马,但面上仍然不显露什么。   “主席,我这个年纪,又是女子,我受不起呀。要不,您封我个中尉也是极高的了。”   江先生不禁哈哈大笑,道:“倒没有见你对着倭人有这么谦虚。”   赵清漪笑道:“那不一样。倭人是我越谦虚,他们越欺负我,那我是要和它们杠的;主席,您不是欺负我,这是太厚待了,我德不配位呀!”   江先生听了更加愉悦,江夫人笑道:“有什么不配的?我就说配,就没见有哪个你这么大的男人有你这胆色能耐了。二姐,你说是不是?”   孙夫人和江先生还有心结,但是于国有利的事,她是不会反对的。   “怀有惶恐之心,正是想要做好来,既然是为国效力,清漪就不要退缩了。不会不懂的,也可以慢慢学的。”   孙夫人都这么说了,赵清漪也只好受了,只怕这时候,她真的强杠上了,江先生要怀疑她了。   于是在第二天一早,她穿了军部为她准备的军装,前往中央军校。   到了上午九点,江先生过来巡视,军乐声大震,军校的学生们聚集在操场上受江先生的检阅。   穿着一身尚未授衔的军装的赵清漪先跟在张将军身边。   江校长对着自己的学生们亲自训话,又提起赵清漪来,说是他请来教授他们的新教官。   然后,就在全体军校学生的面前,并且在果府官方记者们在场情况下,她受到了江先生亲自给她授衔的荣誉。   这是一场面向全国各界的表演,怎么也得演完。   在官媒的镁光灯前,她脸上虽然在笑,但是心底在哭,可不可以换茅先生给她授衔呀?   授衔完毕,她还是一个立正,向领袖敬礼。   江先生对这一翻表演非常满,冲她点了点头。   然后,江先生还和她面对官媒记者们合影,这时候,赵清漪非常感谢老戏骨的技能了。   张将军作为军校负责人,又在麦前说:“现在请你们新教官赵清漪讲话!”   赵清漪愕然转过头:老张,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她已经被形势所逼成为反动派要员了,还要当出头鸟?   赵清漪看向江先生,江先生却用微笑鼓励地眼神看她,于是她只能顶着头皮上了。   而学生们中间受到最大冲击的就是赵清恒了,他是要一直活在妹妹阴影之下呀!   以前,妹妹是赵家的家主,现在他当军校学生了,妹妹当了军校的教官。他还没有军衔,妹妹是中校了。   老天爷,你对赵家孩子们的才华能力的分配能不能均匀一点?   同学们不小心知道了他是赵清漪的哥哥,于是对他的期待都是相当高的,为了不让人说兄妹俩相差怎么那么大的,他已经很努力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赵清漪上了台,深吸一口气,到了麦克风前面。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赵清漪,很高兴成为中央军校的一员。我要感谢江校长的栽培,感谢张将军的引导,也要感谢同学们。因为有你们这群光荣的中央军校生,所以,我们才有缘在这里相会!我也是一个新兵,昨天我彻夜未眠,我在想什么是军人,而作为军人的身份,我又要承担什么责任……”   赵清漪她一直是怀着不得不敷衍官方领导的心情来的,所以哪有准备什么演讲稿?   这时上场讲了个开头,平定心绪后,逐渐来了感觉。   然后,从《军人-荣誉-国家》中抽些名言,围绕这个主题,然后混合了一下江海抗战、北伐革命的战例和英雄事迹来宣扬、鼓励,终于结束演讲。   赵清漪觉得自己讲得并不好,不过下头却是挺给面子的,掌声如雷。 第175章   表演结束后,送走了江先生,而赵清漪则不得不把自己半卖半送给中央军校。   军校给她安排了两个警卫员助手,身为全民偶像,江先生跟前的红人,生活上警卫员当然安排得仔细。   一间宿舍离那些男教官比较远,这附近住的是几个女卫生员。   赵清漪简单打过招呼后,倒在盘算起怎么教剑道拼刺的事,她不禁想到了穿成小寡妇那一世的张胜美的特种部队的战术动作。那可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比她的剑术是要好学。   就是不知道现在军校的体术博斗教官的水平怎么样,课程怎么安排,要是课程重叠,那是浪费时间了。   还是要先调查一下情况,她才好适应。   ……   中央军校实行三年制教学,赵清恒是中央军校正期学生,他是和王楚一起考上了第八期学员,今年三月刚上二年级。   赵清漪的课正排在二年级,这是最适合精进剑术的年级。   一年级还没有打磨过,她时间宝贵,不可能抓他们的基础体能训练。   而三年级要进行诸多兵种的分科学习,以及综合实战演习,已经不适合练这一项技能。   翌日一早,赵清漪从教导处领了第八期学生名单和课程表,两个助手警卫兵已经打扫好了她的办公室。   然后她问起了第八期学生现在在哪里上课,听说是在靶场上练习射击,她不禁来兴趣。   让警卫兵小李、小王带路,三人就大摇大摆来了射击场上。   张教官正在督导学生射击练习的进度,一排接一排的学生去射击,靶场上枪声不绝于耳。   赵清恒刚刚射了九环,而同一批的十个学员中有一个射出十环,心中又不是滋味。   他可是早就学会开枪的人,还上过战场抓过倭人的,居然比不过别人,大家又要低看他这个种花女侠的哥哥了。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那个穿着一身中校制服的秀挺身影不是他无法战胜的大魔王是谁?   张教官也只是中校,不过他的年龄可比赵清漪大了一轮。   “赵教官,您也来视查呀,不过今天下午开始才是你的课呀!”   赵清漪笑道:“张教官,我只是过来看看,没打扰到你吧?”   张教官哪里会得罪这位,忙说:“您随便指点。”   赵清漪说:“张教官这话就见外不是?你称呼我为您,那是想我少活几年吗?我可还不满二十岁呀,你要不见外喊我子净就行了。”   喊同辈和晚辈表字,是一种亲厚的表示,张教官也就没有客气。现在校长可是对这位很是另眼相看,她与张将军又是老交情。   张教官又让学生们继续,一边问道:“子净剑术神通,那枪法不知如何?”   赵清漪说:“马马虎虎吧。”   “你太过谦虚了,像赵清恒在第八期的学生里,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   赵清漪说:“张兄你不要对他另眼相看,该抽打就抽打。”   王楚离他们更近,这句不小心听了去,忍俊不禁就笑起来。赵清漪这话不像是妹妹对哥哥,这是当妈的对儿子一样。   张教官又说:“子净就要给他们集训了,何不给他们露一手,这帮兔仔子是有点野性的。”   赵清漪也知道对方虽然不敢得罪她,但是她的官运和走特例,多少是让人不服气的。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和他一样的军衔,是人总有点酸的。   这时候她要是不应,人家心中还更不爽,或不服气,或者是以为她看不起他。   于是,赵清漪笑道:“这怎么露一手?”   “这是靶场,就射靶子吧。”   赵清漪轻轻摸了摸鼻子,说:“好呀,刚才过来这边时,看到靶场乙区不错。”   “那可是障碍区。”   赵清漪微笑道:“我在江海玩的就是障碍射击。”   “……”   第八期的学员们射完一轮就收到整队命令,跑步到乙区靶场,在他们训练开始之前。   张教官就介绍了赵教官,言中说是让新教官和他们熟悉一下彼此,然后说:“赵教官现在要亲自给你们做射击的示范,大家掌声欢迎!”   赵清恒和王楚对视一眼,两人暗想:不会是要他们将来要按赵清漪的标准才算毕业吧?   赵清漪接过一只步枪,子弹标准口径7.92毫米。   赵清漪笑道:“张兄,这是仿毛瑟枪,枪型基本一样,但看着很新,这做工也是极好的,不比毛瑟原版的差。”   张教官道:“这才试用品,也只有我们中央军校能用得上,别的部队是没有装备的。”   她之前在战场上也遇上过原版的德国毛瑟旧枪,她熟悉了一下手感。   然后,就有教练拿着手表来给她计时,场中有十个靶。   一声哨响,赵清漪就背着枪如一头劲头十足的小豹子飞出去,双手一伸,脚在障碍墙上踩了两脚就攀住跃上去了。   翻过墙后跑了几步又卧到射击第一枪,弹壳飞了出来,继续前进。   第八期学员站在观看台上,目瞪口呆。   不会要按照这个标准吧?   那攀爬、过桥的速度,还有射击的快枪准头……这种标准谁能合格呀?   大家又去看赵清恒,赵清恒心有灵犀不需他们问,他直摇头。   赵清漪射完十个靶子回来,还是有些喘着粗气,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   这时候旁边不仅仅是张教官和学员们了,还有几位将校,领头的正是张将军。   “赵清漪果然是巾帼英豪呀!”那圆脸将领笑眯眯地说。   赵清漪也有些惊讶,却先向他们敬了军礼。   张将军介绍那圆脸将军说:“子净,这位是教导总队的桂将军。”   “桂将军好!”   另外几位校官,也都简单做了介绍,互相寒暄。   桂将军却说:“子净能为国效力,也是党国之福呀!子净开课授剑术,我们教导总队的几个教官也想一起学习学习,不知方不方便?”   要不要这么残忍?   她上班第一天,先有张教官要见识一下她的水平,不然难以服众,这时还有那么多同事领导表示,今天要来听“公开课”。   他们不知道教师上公开课很多是提前一个星期就通知,然后常常是召集同事朋友群策群力想梗的吗?   还要提前背上课的“台词”。   这些人太欺负人了!   赵清漪面上带着微笑,说:“桂将军言重了,我向你们学习才是。教官这一行,我是新人。”   她是当过教授、先生、师父,不过教大班剑术还是第一回。   桂将军说:“前天,你击杀东倭人的电影在金陵上映了,我有幸去看了,实在精彩。桂某绝无他意,是真的希望大家都有机会提高。”   那“记录片电影”在江第早就上映了,多亏了中村左一郎的倾情,不,是倾命倒贴演出,票房火爆,拥有分成权的赵清漪又大赚了一笔。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不过我今天是重点上理论课,剑术手感不是一两天可以练成的。”   几个校官笑呵呵的样子,其中一人道:“就算是听听理论,我们也想长长见识。”   赵清漪呵呵笑着,暗想:有这么多人来听课,说明教学的严肃,她不能在课上胡说八道了。   学生们还要练习,他们也就不打扰张教官的教学了,张将军邀了赵清漪和他们一块儿走。   原来桂将军他们今天就是降尊陪她这个亲人在学校走走的,除了听课的事有点压力之外,对她可称得上礼遇了。   几位将校一起谈着军校的建设,赵清漪插不上话,而他们军事理论上的事,赵清漪就更不乱来了。   要是强出头,神经病一样和他们谈游击战,要是解放再拖几年,那不是让人民群众受更大的苦难吗?   不过,好像他们也一直学不会游击战,其实正史上抗日战争时期,果军曾向工军学习游击战。但是同样的战法,他们就是学不会,也无法建立敌后根据地。   中午,一起在食堂用过午饭后,赵清漪不得不先回办公室,整一下下午要讲的课。   她从一级一级的概念讲,徒手博击、剑术、拼刺这些技法。她还是准备讲理论的时候带点热血的示范,让他们加深印象。   ……   很快就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博斗教室学生和听课的领导们就呈扇形挤满了整个教室。   将星云集呀,还有金陵警卫军的高级将领也来了。都是电影的魅力呀!   赵清漪暗暗吐嘈:我真的不是为了当阿汤哥出风头,我真的只是想要欺负倭人不要片酬和版权,自己多赚点钱而已!   没有想到,这两天记录电影在金陵上映,军中将校几乎都去看了,而她人在中央军校的消息也在军中人尽皆知。   没有办法,这等于是自己约的炮,她含泪也要打完。 第176章   赵清漪语速颇快地说着理论,武术博斗的起源、发展、流派、种类。   然后讲到剑术,从种花家的传统的套路,到东倭剑道的各家流派的特点和绝技。   最后谈到自己的武功流派——无名派。她不提自己功夫的来源,反正无可奉告,爱学不学。   她的武功是涉及阴阳理论、力学理论、气的理论,以及人体生理的理论的一种实战武功。   “阴阳理论其实在狭义上说也可以称为破绽。比如:对方一刀劈过来,对方的刀锋就是‘阳’力所在。人力有限,当‘阳力’盛于刀锋为实招,其后必然为阴为虚,正所谓避实击虚,以己之阳克彼之阴,则必胜。”   忽然,有一个学员举手,赵清漪点了点头让他问。   “赵教官,就算如此,对方有破绽,我们也不能看出来,看出来了也未必打得到呀。”   赵清漪反问:“你现在要是能看到,又能打得到,那还要我教你们干嘛?”   满场哄堂大笑,赵清漪让他坐下,然后又开始举例讲解。   到下半节课,大家都有大脑疲惫时,她开始表演几招实力克敌术。   然后,赵清恒就倒霉了。   赵清恒是学过多年拳脚的,让他进攻。他知道只有他盼妹妹手下留情的份,只有瞎猫碰到死耗子时,他才有可能胜她,于是也就毫无保留地进攻了。   他一连三招拳法,都反被赵清漪抡倒,赵清恒趴在地方,眼中差点要落下泪来。   妹妹不好意思拿陌生学生当沙包,对他可是来真的呀!   他这个关系户,好处没有,现在日子更辛苦了。   “剑法使出来,威力自然大一点,但是避实击虚是基本要素。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对方太快了,一招来势刚猛,你来不及击上他的弱点,所以只能短兵相接,其中就要讲究技巧。”   她又让王楚拿着一把竹剑来以他最大的力道来劈,而她单手拿着另一把竹剑。   在场的听课师生一个个瞪大眼睛,气息都提了起来。   但见王楚一剑刺向她心口,而她飞快出手搭上他的剑锋往斜后方向一击,四两拨千金,剑尖偏了。   然后,狠辣的女人逼近一步,毫不客气往王楚肚子上踢了一脚。   “在对方实招使出将老之时,新招未出之时,就是克敌的最佳时机。”   赵清漪收剑,将竹剑支在手掌心下,而王楚缩了身子在地。   “你捂肚子的时间,对方已经砍下你的头了。”   王楚连忙咬牙站了起来,赵清漪看了看被自己揍的兄长和旧识,让他们回座位。   明星演师上课,理论与实战演示相结合,一点也不枯燥。   半天的课程上完后,大家是意由未尽。   第七期的学长们和第九期的新生还羡慕他们能当大名鼎鼎的种花女侠的第一批学生。   只有赵清恒和王楚,两人偷偷在宿舍擦着药油,哧哧喊着痛。   王楚揉着自己的伤处,说:“清恒,你妹是真狠呀!”   赵清恒说:“你不要在她面前提‘你妹’两个字,她会发火的。”   “我知道了。”王楚忽然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清恒,现在你妹妹来了军校,这是军校最大的新闻了,你说他们对……的清查会不会缓下来?”   赵清恒也不禁忧虑,说:“我妹妹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吧?清查……不是一直是江校长都不让放松的事吗?”   王楚不禁哼了一声,说:“这打内战有什么意思?听说第六期的许多学长都被安排干那个了,真不知道军部怎么想的,明明倭人都还没有退出东北。”   赵清恒叹道:“也许,等我们毕业,就派我们去打倭人了呢?”   王楚心底不担心也是骗人的,虽然军校查出的两个校友他不认识,可是他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大同会会员。   前年由周宁和许瑾老师介绍入的会,幸而除了他们,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王楚当初也提议发展赵清恒入会,但是周宁老师还是有些犹豫。实在是当时赵清漪名头太盛,与果府高层关系极好,再者,只怕江海最有影响力的资本家就是她了。她都叫“无产阶级”,那是有多眼瘸呢?   王楚又道:“清恒,如果咱们毕业了,也安排去那个,你干不干?”   赵清恒为难,还是摇了摇头:“我妹妹不让我打种花同胞的,我进军校之前答应过她。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得想办法脱身。”   王楚说:“那我也这么干,可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只怕咱俩是没有办法的,不过,你妹妹那么大的能耐肯定有办法吧?”   “这些都还早着呢……还有,这里是学校,那些事,以前咱们偷偷说一说没有什么,现在不要说了,以防隔墙有耳。”   王楚笑道:“现在没有人。对了,江校长这么倚重你妹妹,校长会不会让你妹妹去请‘种花神龙号’去干那个?”   其实这是王楚十分担心的事。看着自己的精神导师之一——赵清漪,她一步步走近果府高层,他心中也不是滋味。   赵清恒说:“你还真能想!‘种花神龙号’是轻易能出来的吗?再说了,我跟你说过,我妹是不可能有兴趣做这种事的,她忙得很。”   王楚说:“有钱人不是都仇视……的吗?”   赵清恒说:“我妹妹不是那种人!我妹妹是很嚣张,但是没有人比她更善良,让她对穷苦百姓下手,绝无可能!人是不能按有钱没有钱来区分好坏的,其实穷人当中也有很多坏人呀,但我妹妹、容伯伯、容大哥他们都是有钱人,偏偏是好人。”   王楚眼波一闪,说:“那她怎么看……大同会?”   赵清恒左右看看没有人,想了想,说:“几年前我听我妹说,茅先生的词是古今第一,伍先生是个绝世美男子。其实你读过的那些,我们也读过,所以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现在都是瞎想,小心别被误抓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王楚:……   ……   赵清漪在军校一共呆了四天,上完了计划的课程乘飞机赶回江海,踏上这片土地,她想哭呀。   林青云在机场接她,搂着不放手了。   新婚夫妻,却总是不能过你侬我侬的生活,她去出差,如果他再跟着走了,那么大的家业也没有人守了。   坐上了车,赵清漪疲惫地靠在他的肩头,长吁短叹。   林青云说:“你这么滑头的人,偏偏有时候又是个实心眼。江先生招揽你什么目的,你很清楚。你还真的尽心尽力当教官了,其实你可以只当个……什么吉祥物的。”   赵清漪轻叹道:“既然已经干了,注定要占去时间,为什么不做好来?”   林青云抚了抚她的头,说:“我心疼你,我也想让你依靠。”   “我现在不是靠着你吗?”   赵清漪回到林家,得到了林家女人们的贴心侍候,且不细述。却说用过饭后,他们夫妻回到自己住的院落,洗漱后休息前。林青云搂了她在怀,说:“倭人现在气焰没有这么嚣张了,不过,听说倭国国内在举行比武大会,想要挑出高手来挑战你。”   赵清漪实在是累,打了个哈欠:“他们有钱,你管他们呢。”   “还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你走后这些日子,蓝衣社的贺先生来找过我。”   赵清漪不禁吃了一惊,睡虫驱走一半,问道:“是倭人的事,还是……大同会?”   林青云微一犹豫,说:“如果是……大同会呢?”   蓝衣社是军统和中统成立前最大的情报特务机关。   蓝衣社在她那位面的正史上也是毁誉参半的机关,原是由一帮立志救国的热血青年组成,只不过被独裁野心家利用。它在抗战事业上立下功劳,却也是反大同会的先锋。   赵清漪坐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叹道:“青云,有些事不能干的,你干了,性质就变了。咱们是生意人和爱国者,国内的政治斗争,你不懂,你就不要碰。”   林青云微微转过头,一双俊目看她带着深思,忽说:“因为,你知道,大同会……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赵清漪怔住,抿了抿唇,一时未回答。   他从来不问那些足以让任何人好奇的事。男人觉得有时越接近真相,可能越容易破了美梦。   只要不影响两个人的相守,不求甚解、难得糊涂都是一种生活的智慧。   赵清漪看向他,他却说:“你不想说就算了。”   赵清漪却道:“是,没有错。青日党解决不了种花的问题,江先生不受够失败的教训,他就不可能推行土改。民国这么多年了,三民主义根本只是几句空口号。洋人、官僚、买办,甚至……你们黑帮,像一条条的吸血虫,吸附在这个瘦骨嶙峋的国家身体上……金陵民国是一个奇怪的时代,是种花历史上唯一的GDP低于印度的时代,其实北洋比金陵还强些。” 第177章   林青云惊讶地看着她,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是大同会的人?或者说……未来的大同会?”   那种飞机,还有那种虚拟人,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   赵清漪本尊只入过团,穿越前快要成为群众了,但是穿越的第一世时,大学她是个优秀的教授,还没有来得及加入民主党派,组织就招她进去了,不然她还是乐得当个吃瓜群众。   无论身属哪个组织,人都是有七情六欲,也都有好有坏,一个组织的是非功过还是要综合看整体上的成就。   看它有没有承担家国兴亡的历史责任。   上帝可以救种花家,可是没有来;佛主可以救种花家,他也没有空;来承担这整个华夏民族复兴的历史责任的只有不完美的草根创业起来的大同会。   赵清漪其实一直很犹豫,从前也幸好力量还不够,还不到考虑这么远的时候,所以可以回避这个问题。   也许这一次的回答会影响她将来要走的方向和人生道路。   她有钱、有本事、有文化、有美貌、有风度(自恋),如果将来逃出国去,她一定能一生富贵,在晚年时候回国定然是光芒万丈,人人夸一句:赵清漪是伟大的海外爱国侨胞。   然后,国人会打开民国时代的历史,她正当青春时的传奇是历史上灿烂的一笔,人人艳羡崇拜。   而留在国内,她也许会被打倒,可能会蒙受冤屈,可能下放基层。潘朵拉的魔合被打开,她可能要面对常人无法想像的恶。   可是,没有努力过,又怎么知道可以稍稍改变历史?   为什么每个穿越吊丝男不是要称霸世界、扩大后宫,就是要守着穿越秘密和知道历史的金象腿独占一辈子?   他自己一人逃去海外逍遥,躲过一切有可能的困难,自己在金钱美人温柔乡中享乐,同时用金象腿赚无数财富和比她更浮夸的虚名。   然后就等着晚年回国时享受鲜花夹道、人山人海的欢迎,再歌颂他一生的传奇与伟大?   谁说穿越就是吊丝的梦,穿越者都是只有金象腿却没有信仰的小白?   她经过多少世了,还克服不了骨子里的吊丝性吗?还要和那些吊丝男人一样吗?   也许百姓愚昧,可是聪明的人就没有阴暗面了吗?人都是正邪两赋的,会愚昧作恶的人,在抗战和解放却又创造出了史诗一样的奇迹。   她穿来做任务,原主要她发光,那她就做一个光芒万丈的人。   原主要她照耀得苏若雪这样的伪乱世佳人暗淡无光,那是她的格局。   而她抱着金手指穿了多少次了岂能一样?   我是真英雄,怎会怕?   我是真英雄,怎会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迷芒是因为她逃避,而正视这个问题时,剥开云雾只要一瞬间。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自己今生的丈夫,掷地有声的说:“是!我是!我是一百多年后的大同会成员。”   林青云怔怔看着她,深吸口气,抿了抿嘴,说:“你所做一切,难道都是为了大同会?”   赵清漪道:“不是,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我们的民族。我也想过脱身,但是我觉得我来这世活一场不是来当懦夫的。纵然前方的路充满崎岖、遍布荆棘,爬过去了,我也就与别人不同了,和而不同。”   林青云说:“可我听说,大同会是要打倒资产阶级的,而且……夺了你的东西,那样你甘心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会有一个过程,但是我生活的后世不会了。其实我怕的并不是谁来共我的产,而是东西落入谁的手里,要是给那些打着为公的高尚旗号,想来不劳而获夺去自己享乐的人,就完全没有意义。如果我的工厂、我的财产给了国家,能让种花家强大起来,让更多的勤劳的同胞有饭吃,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钱财乃身外之物。”   “那么咱们的儿女呢?什么都不留给他们?”   “青云,千金散去还复来。儿女若如你我,留给他们何用?儿女不肖你我,留给他们何用?能留给儿女的最好的财富是教育和家风。呃……最多我把‘种花神龙号’留给女儿。”   林青云没抓重点:“为什么不给儿子?”   “女儿一定像我一样漂亮,一代佳人,粪土天下男儿,想想都觉得想好好疼爱。”   林青云不禁又忍俊不禁,长叹一口气,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嫁’给你了,嫁鸡随鸡,你是大同会的人,那我也是大同会的人。”   赵清漪想了想,还是说:“现在还早着呢,不过我也想,我虽然不会逃,但想将来让大哥和三弟他们带着一些帮中兄弟去港岛或者海外。不能人人活得像我一样,前提条件不一样,用我的标准苛求别人,那是人世最大的恶。”   林青云说:“这些事都慢慢来吧。现在是蓝衣社的人,还是要敷衍过去。他们无非是需要借我们的人脉作眼线、打手,在江海进行清洗。江海这么大,蓝衣社可没有这么宽的人脉,他们的经费也养不起那么多人吧。”   赵清漪心想:难怪历史上清党都要勾结帮派,只有帮派才湛透进社会的根处,各个角落。   赵清漪说:“那就引导大家专注赚钱,口号喊喊没有什么,出工不出力。积极想出力的人,就以不防碍他们的前程的借口,让他们去跳槽去蓝衣社好了,内外界限分明。”   林青云忽又来了精神,问道:“大同会,不会共妻吧?”   “蛇精病!又不是畜牲!”赵清漪一掌贴在他的俊脸上推开。   “那你还是我一个人的老婆?”他不倒翁一样凑回身子。   “是你想当多少人的老公吧?”   林青云扑上去,手在她身上乱摸,邪笑道:“来吧,我来当你老公,好教你知道我的好处。”   “有屁的好处,我累了,想睡觉。”   “你睡你的,并不妨碍我‘当’你老公。”   赵清漪怒了,一拳打过去,当然不是下狠手那种,林青云抓住她的手腕,说:“就知道你舍不得真打我。女人这时候说不要,就是要。咱们分开这么多天,你就不想我?”   赵清漪简直无话可说,他俯下身重重亲了她一下,再啄一口,侧过脸再缠绵悱恻吻上。   赵清漪觉得自己是那种好色的女人了,理智上应该休息,但是被他吻得春心荡漾。   自己老公,那就不矫情了,总不能上演“霸君的强宠”吧?   想到这个,不禁想起好几世前中这种药的刘黑子爱上了朱大丫。   林青云在她琐骨上啃的时候,她不合时宜地笑出来了。   林青云俊颜绯红,眯了眯眼,喘着气,说:“我感觉你在想不怎么好的事。”   “呃,没有,我突然沉迷在你的温柔霸道之中,无法自拔……呵呵……”   她就是能把一句男人爱听的话说得让男人生气。   “嚣张的女人,谁才是丈夫?”   赵清漪没有回答他的话,挑了挑眉,风流入骨,让林青云迷恋如飞蛾。   “你在下面,如何?”   “……”男人气势渐渐崩了,亲了亲她的颊,“好……”   ……   这天,林青云去应酬蓝衣社的贺先生,而她不想接触那方面的人,不顾贺先生他们的期待,让林青云以有公务在身为由推脱掉了。   实际上,她是去了容家,昨天他们是留宿在赵家的。   赵清漪现在是越来越忙,从前一个星期能去容家吃饭、住上两夜,而现在一个星期一天都做不到,大约一个月一两次。   刚刚赶到容家,因为不是外人,她过来从来不用通报主人,直接进来的,却见容耀廷正下了楼来,而容延宗站在楼上的楼梯口在那里骂。   “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吗?你气死了我,你就甘心了?”   容耀廷刚好下楼,就见赵清漪走进门来,不禁一怔,又觉得有几分难堪。   容延宗看到赵清漪,这又收起了怒气,缓和了脸色,说:“漪漪来了,看到你太好了,不然,我是要被你义兄给气死。”   赵清漪淡淡一笑说:“何事,弄成这样?”   容延宗说:“耀廷说要纳妾。”   赵清漪并不是专注在维护宅门内的女人的权益的斗士,在现代,还有那么多女子用性来换取生存资源。   她们还是对着有家室的男人成堆涌上去。赵清漪看得多了,她觉得这类女性如果是为了利益和虚荣勾心斗角也要粘上去,那也不必谈什么平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任何时代都一样。   “喜欢就行了,容家不至于纳不起姨太太,为这点小事,义父何必与义兄红了脸。”   容耀廷不禁心中一酸,反而没有了刚才父亲刚提起时的莫名尴尬。   容延宗下了楼来,说:“他和倾城只有兄妹之情也就罢了,我不逼他,可是他都多大了,就不想成亲,你比他小那么多都成亲了。”   赵清漪不禁一愣,干干一笑,说:“可能……没遇上中意的人……”   容延宗不认同了,说:“还要怎么挑呢?李家的姑娘可是英国留洋回来的,才貌双全,与我们也是门当户对。他就宁可纳个寒门的妾氏,也不愿意娶妻。”   赵清漪点了点头,又没有抓重点,说:“义父,真的这么漂亮吗?有没有照片?”   容延宗一怔,说:“那倒没有……”   赵清漪拍手道:“义父,那就是你不对了,你空口白牙说是个天仙,就让义兄娶人家。这要是我,我也不乐意呀!义兄有才有貌又有钱,他一走出去,大姑娘小媳妇全部跪倒在地。他当然不能听信传言,要好好挑。”   容延宗蹙眉:“我不是用心地给他挑吗?”   “那你挑的是你喜欢的呀,义兄要挑自己喜欢的。”   “那他给我挑来呀,这都多久了,啥都没有!”容延宗的口语也是受赵清漪的影响。   赵清漪看向容耀廷,心中盘算着他可别想着什么爱她一辈子之类的。   她不想当这种女主,不喜欢她郑重拒绝过的男人,并且也算是知己的男人就要为她守身如玉,痴念一辈子,默默爱她。   她没有这种小女人心的虚荣自私,不然,岂不是成了苏若雪之流?   容延宗说:“漪漪,你也给我好好劝劝他。” 第178章   容家院子中,赵清漪跟容耀廷在太阳伞下坐下。   厨房的丫鬟李兰秀端了茶水过来,极好的印度红茶。赵清漪见是当年那个和她一起进容家的丫鬟。   自从她成为容家的二小姐之后,她当然没有像小燕子一样和底下的人说她们是平等的,然后有福同享,她赚来的钱就分给她。   赵清漪仍然教养极好,但明显疏离地说了声谢谢,李兰秀现在看到赵清漪是有些害怕的,因为她有钱有势,还是金陵果府高层的大官了。   想想年轻气盛时,对她出风头的事言语刻薄讽刺,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傻。   李兰秀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大少爷俊美的身影,她也好想这样能和大少爷亲近,坐在他身边,但也只能想想。   赵清漪喝一了口茶,问道:“今天不是星期天吗?倾城呢?”   容耀廷说:“同学生日……”   赵清漪点了点头,那她应该吃了中午的宴会过会儿就能回来。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她也快回来的。   赵清漪又问:“你到底有个什么打算?”   容耀廷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要嫁给林青云时,我并没有反对,我的事儿,你也不要管了。”   赵清漪抚了抚脑袋,说:“哎哟,我的大少爷,谁要管这些事了?不过,义父是不年轻了,老人家想抱孙子的心情,可以理解。”   “难道我就真的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吗?”   赵清漪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这句话多么像是一个被逼生孩子的女人发出来的反抗之声。   赵清漪说:“虽然你回来了,但是人是要向前看的,年纪到了,生个孩子,这种事虽然很老套,可是也是会有乐趣的吧。你如你害怕爱人,那就自私一点,选择被爱。”   容耀廷翻翻白眼,赵清漪忽然摸了摸下巴,容耀廷觉得她的表情相当猥琐。   赵清漪见前后没有人,挑了挑眉,说:“唉,你都二十八了,就不会想女人?还是瞒着我们大家,舞厅里有相好的?”   容耀廷:……   “潜规则公司的女员工?”   “赵清漪,你信不信,我会把你丢出去的,我觉得你脏了我的地。”   赵清漪呵呵:“别介儿。哎哟,还是医生呢,有什么好忌讳的?如果真是美女,就相一个呗。你以为人人都是恋爱结婚的吗?我告诉你,后世九成人是相亲结婚的,你的情况是正常的,不要失落。”   容耀廷斜睨着她,说:“你觉得你来当这个说客,合适吗?”   赵清漪说:“我不是逼你呀,我绝对尊重你心底的想法。但是你可以试着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其实我也明白你的心结,毕竟这世上像我这么又美又有钱的女实在太少……”   容耀廷皱了皱俊眉,说:“你先收起那些自我陶醉,行不?”   “好好好。我说,你应该多去参加社交,总能看到对得上眼的吧?我知道像有你这样的经历的男人,一定练成了《鉴婊宝典》的第九重,婊气的女人你是不会娶进来的。”   容耀廷想了想说:“假设我结了婚,那么是不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坚持都是错的?第一次坚持的真爱,是个被害又害人害己的谎言引发的;你回来,我……喜欢你又是一个超级大的错误,这和我的责任是相悖的。”   赵清漪不禁愣住了,忽然觉得自己那种吊丝角度看待男人真的很有局限性。   越吊丝性质的人,对异性可能越不尊重、越不理性的思考,不愿去接受“人无完人”这个事实。   容耀廷此人,前世做过很多奇葩事,伤害原主的男人,也许拥有千万上男人中也找不出一个的真心。   他追求和坚持的,是最纯真美好的东西,所以他反而不适合这个社会,他的人生才充满悲剧。   容耀廷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深沉,赵清漪也感到了一丝悲伤。   “耀廷,你想要得到最纯粹的,而你自己也是最纯粹的,这不是错。不过,你还没有明白爱情究竟是什么。”   “那么,你告诉我,是什么?”   “爱情就是爱情,你已经得到了。它就是这样的,像一朵六月的雪花,还没有结果已经枯萎——歌词里就是这么唱的。爱情大约是一种像艺术一样的对美的最纯洁的追求,它是捉摸不定的,它是无形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爱情可能就是失去这种美的时候,最终变成柴米油盐的亲情,或者像我与青云大约还有一种合伙人、战友一样的感情,或者一种坚实的互相欣赏。你所追求的那种纯粹,偏偏不是世俗的,因为世俗生活中的人心和人性,常常经不起考验,会破坏这种美感。所以你抽出一分的心来回归世俗的生活,也是珍爱自己,纯粹的爱情就当作艺术和美的精神追求吧。”   别人大约听不懂这些云山雾罩的事,但是容耀廷偏偏听懂了,心中怅然。   “那我不谈别的。你义无反顾的拒绝我,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给过你那种感觉吗?”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我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你长得帅,智商学历又高,是我生意上的最好合伙人,客观地来说,我当然也是被你帅到的啦。我当然也有正常的审美,如果我有你的痴性,这种对美好人物的欣赏和向往,大约就发展成纯粹的爱吧。”   容耀廷不禁苦笑,眼中有些雾气,说:“你却高看我了,我不是那么高尚纯粹。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想那个孩子。要是守住了,该有多好,那么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我不能越过来,没有能力将我们的隔阂鸿沟给埋平了,现在你又结婚了,更没有可能。可我还想你,想那个孩子,甚至……想那一夜,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按理说,赵清漪是反感男人对她有什么想法……尽管现实生活中的大部分男人一定会对一个漂亮女人产生过什么绮念。   但是此时她没有这么反感他,他一直努力地不让自己来打扰到她、麻烦到她,也没有那种喜欢道德绑架来达到私欲的贱男的行为。   赵清漪道:“足够了,我已经不会思念他了,因为后世三十年的佣人生活,我就已经想不起来。你最终也会这样,放过你自己,去找个好女人,生个孩子。你要是能培养他也是哈佛毕业学霸,要帅、专情,我会考虑一样,让我女儿嫁给你儿子。”   容耀廷不禁愣了一下,看着她的俏颜,说:“你要是生的是儿子呢?”   “娶倾城的女儿呀。”赵清漪歪了歪脑袋。   容耀廷想想又觉得有不靠谱的地方,说:“孩子也有自主权吧,我们不能替他们决定……”   赵清漪笑道:“那就算了,你儿子我就不考虑了。要民主,不要逼他,让倾城生个儿子。”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容耀廷心中虽然有点堵,但是在精神上又找了一个安慰。   他在想是不是真要结婚,不然姨太太生的儿子,哪里配得上赵清漪的女儿。   赵清漪却明白人的补偿心理,现在这么说虽然对孩子不公平,不过要是容耀廷真的生了孩子后,又会时移事易了,哪里是口头娃娃亲能左右的。   退一万步讲,容耀廷颜值这么高,学历智商这么高的人的儿子,她若真能生个宝贝女儿,还是比“越穷越光荣”的寒门儿子更得她这丈母娘的心的。   容耀廷的心里虽然松动了,不过他今天还是先拒绝了和未见过的女方说亲的事。   容倾城在四点左右才回来,一听说赵清漪来了,心中大乐。   他们在容耀廷的书房。   赵清漪此时正听容耀廷说起公司的事。   现在是1934年了,赵清漪提出逐渐将药厂迁往四川的事。   容耀廷前生也活到了1944年,所以明白这么做的战略意义。   “你……有种花神龙号,不能威慑阻止那场战争吗?”   江海会战那样残烈,死伤无数,江海沦陷那几年的生活,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倭人和汉奸一个个趾高气昂,看着人窝火不已。   赵清漪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其实我对历史是很敬畏的。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跟你说,请你理解我的苦衷。时候未到,你知道了,反而是害了你,加重你的心理负担,一点意义都没有。”   容耀廷叹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问就是。真的要搬迁,要不,我看下个月让陈铎先去一趟四川,寻几块场地吧。”   陈铎此时也是公司的副总了,赵清漪做主也分了股分给他,他又是素来忠于容家的,当然对赵清漪也是很信服的。这种要事,让别人做,不一定办得好。   只是他出差四川怕是要很久,而赵清漪又要分心在许多事上,容耀廷就要更忙了。 第179章   赵清漪点了点头,这时容倾城只意识一下敲了一下门就进来了。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赵清漪笑道:“没有,刚好谈完。”   容倾城过来拉起她说:“那太好了,去我房里玩吧。”   赵清漪无奈,冲容耀廷挑了挑眉,颔了颔首,然后随着她走了。   容耀廷看着她俩的亲密样子,忽想:这样下去,没准倾城将来结婚,有了孩子,还是真的会和他的孩子抢亲。可是现在他连结婚对象都没有。   ……   容倾城今天还是有点怪的,俏脸娇红。   她拉着赵清漪说悄悄话,一时又开不了口,过了半晌,她才说:“上个星期的时候,你不在,有个人……问我,可不可以跟他回家。”   赵清漪吃了一惊,忙说:“倾城,你可别上当呀,男人都很坏的,你跟他回家会被占便宜的!是谁呀,敢欺负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有枪有剑……”   容倾城噘了噘嘴,说:“不是这样啦!那些我会不知道吗?”   赵清漪说:“那是怎么样?”   容倾城说:“上个月,正要到端午节了,他们家乡的粽子有名,想送给我们家,不想赶来赶去的,就去我们班找我了,把粽子直接交给我。许多人都看到了,后来,大家都说……他是我……男朋友。”   赵清漪喘着粗气说:“套路,都是套路!倾城,虽然说‘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但是咱们是要把眼睛放亮一些的,对不对?他是想认真交往最后结婚呢,还是泡妞呢?他经济独不独立呢?有没有别的女人呢?”   容倾城想想赵清漪的身家,说:“要是……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别的女人呢?”   势利眼赵清漪咄道:“原来没钱没女人的男人呀,哼,找你这么个千金大小姐就想人财两得呀!今后他借你高枝发达了,然后就开始风流了,男人,德性!”   容倾城对赵清漪是有一种超脱男女的占有欲,而赵清漪对容倾城是老妈子的心,她对容倾城的男人也是很挑的。   容倾城发了一会儿怔,又说:“他……不是这种人吧。”   赵清漪说:“你把他约出来,我来见见,想让你跟他回家,呵呵,我打断他的腿,你信不信?”   容倾城这种心里话是第一个和赵清漪说的,但是看她老母鸡一样的心态,心底也不禁好笑。   ……   于是,在第二天下午,圣约翰大学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里,赵清漪看到了那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男人十分俊美,俊美之中带着浓浓的书卷味,一袭不奢华却很干净得体的西装。   赵清漪看清他的模样,不禁目瞪口呆,站了起来,又看看站在一旁有些拘谨羞红脸的容倾城。   容倾城其实是渴望爱情的,前生的悲剧,只有让她在害怕男人的时候却保持着这样的一颗心的。但是,通常的男人对于受过伤害和死前那种折磨的女人来说是会让她心理产生抗拒的,这是相悖的一种境地。   然而,这位性子上有些“注孤生”的学者男人是例外,因为他相当“无害”,“无害”却又是高智商、高学历的俊美男人。   “白……教授?”   白立文也有些尴尬,大龄剩男都要三十岁了,比容倾城大了快有十岁。   白立文是“注孤生”的个性,所以一直没有对象,对于女学生女老师们的秋波,也是基本GET不到,看到了也很快就忘。   但是他三十岁了,他并不觉得自己要单身一辈子,他也带着理科生的理智在思考爱情是什么滋味。   一切繁华、激情,对于他来说是很容易抛之脑后的事,就算赵清漪这么美丽的少女给他的惊艳,他也想不起太多。   近年家里都在逼婚,差点就包办了,幸好他一直没有时间回家乡去,让家乡等他回去再说,才拖了下来。   那天姐姐来看他,送来家乡的粽子,他在江海多受容家照拂,想要送粽子给容家,这只是正常的礼尚往来。   不过,他还有工作没有做完,抽不出时间跑去容家,于是就想到送容倾城手上去,让她带回家。容倾城正是在圣约翰大学化学系读书。   没有想到,去容倾城那一送粽子,会引出流言来。这种流言传开了,像是点醒了他一样,他不禁去关注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他认识到,大概放眼全种花也难找出个比容倾城更好的闺秀。   容倾城天性善良、教养好、学历好,而且是好友的妹妹,知道根底,还不像赵清漪这样能打人杀人,性子是温和的。   他一动这样的念头,更觉得容倾城长得是这么美,几日来教学研究过程中一闲下来就想她。   他这样的男人,哪里懂怎么追女人,想来想去,还是直说,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这是表示见家长,可以谈婚论嫁,他是认真的。他们家还是比较接受自由新思维的,不然也不会容他单到现在。   ……   赵清漪坐在白立文和容倾城对面,左打量、右打量,她是想要找出他有什么特色能符合“公主复仇记”中的男主的标准。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说:“白教授,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存在感太低了?”   白立文说:“我是诚心诚意……想和倾城……结婚的。”   赵清漪摊着双手道:“那你早先干哈去了呀?我们都认识快四年了呀!你以前是不是心里有别人呀还是眼瘸?”   “……”白立文扶了扶眼镜,“我心里没有别人,我专注于教学没想那么多。”   赵清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嗯,找来找去找不到天仙妹妹,30岁大叔嫁不出去了,就想抓住我们倾城接收了。”   白立文:……   容倾城弱弱地说:“白大哥,不是这种人。”   赵清漪敲了敲桌子,说:“呐,还没娶进来就帮上了?”   白立文还是良心地提醒一下,说:“我不是要入赘,虽然赵女士是招婿,可我是想娶倾城。”   赵清漪本就是要试试他的性子脾气,有些男人小心眼,生活中是会让女子很难受的。   “可是,我们倾城比你更有钱呀!”   白立文怔了怔,深吸一口气,说:“虽然,我每个月的工资是有限的,但是我会把工资都给倾城来做主。我家里也不会没钱的,定然不会委屈倾城。”   “你还挺大男人主义的。”   “我……我还是希望能娶进来,要入赘的话,说服我家里也比较困难。”   赵清漪笑道:“白大哥,你就想到结婚。你能不能在恋爱的时候,浪漫一点?你不能让倾城一个如花少女享受不到恋爱的滋味就成为少妇了,这是男人失职。”   白立文眼睛一亮:“赵女士是同意了?”   “大叔配萝莉也是流行趋势吧。”赵清漪想着自己穿的到底是不是里,如果是,这一定是“种田复仇记”   赵清漪却不去想她蝴蝶了多少事,她要不是这么打乱一切,容倾城也不会有空都喜欢和她在一起,自然能早一步和这位哥哥的好友接触。   还有缘分对上眼,已经不错了。   ……   赵清漪吃过晚饭,回赵家时还是乐呵呵的,林青云却还没有回来。   却见赵清芳眼圈儿红红的,而汪女士也没有办法,女儿有心事不太喜欢对她这个妈说。   赵清漪一问是怎么了,赵清芳却拉了赵清漪去房里。   赵清芳抹着眼泪说:“许老师被人抓走了……大家说,她会死……”   赵清芳这么有钱,原是完全可以上圣约翰女中这样的贵族高中,但是赵清漪还是送她上江海一中,是男女混校的高中。   因为女中更像是培养上流社会的太太的地方,赵清漪希望赵清芳坚强自立,也交往一些男生朋友。   “哪个许老师?被谁抓走?”赵清漪吃了一惊。   赵清漪说:“是许瑾老师,一群人闯进学校,在上课的时候,他们说许老师是大同会的人……”   赵清漪不禁愕然:“大同会?那是……蓝衣社的人?”   赵清芳说:“我不知道,总是政府的人,听说如果被认定是大同会的人,就一定会被处决的。”   赵清漪忽然现在的江海清查大同会的形势十分严峻,蓝衣社站在政治和果府的高度粘上青龙帮。林青云打定主意应付敷衍,可是蓝衣社到底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林青云没有帮上实忙,还是能查出一个人来。   赵清漪又一转念:姓许,那不是后来带赵清芳的那个老师吗?   赵清漪怀疑赵清芳现在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许老师,是不是……大同会的人?”   赵清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一个人是哪个会的,有那么重要吗?就算许老师是大同会的人,她也是好人,她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呀。当初脚盆鸡进犯江南,她也和我们一起给将士们赶制冬衣。为什么一定要你死我活呢?”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这种话,你可不要对别人说,会害死你的……”   赵清芳说:“如果我们向政府抗议……”   赵清漪被这天真吓了一跳:“千万别,那样只会把你们一起错杀。” 第180章   林青云近来也忙得很,除了正常生意要看着,还要应付敷衍蓝衣社的人,上一回有一个堂口的人贩卖大烟被处置了头目,下面的人还要安抚。   这些事情之外,却是妻子的一些事要揽过来。许多敬仰声望如日中央的赵清漪的人,他不得不帮妻子分担应酬,他知道妻子已经够忙够累的了。   他和帮内的骨干们吃了晚宴才回到赵家,赵清漪难得贤慧一回,给他放了洗澡水。   在他洗澡的时候,一边帮他搓一下背,一边提起许瑾的事。   “妹妹学校的老师?”   赵清漪点了点头:“我现在也不清楚,你说蓝衣社的人是不是有足够的证据了,许老师是不是还活着。”   林青云用水抹了抹俊脸,水珠粘在他如玉俊颜上,长眉沾湿,在灯光下显示出莹亮的光泽,他搭上她的脖子,歪了歪头,说:“老婆,你的前辈被抓了,又不可能供出你来。”   赵清漪说:“青云,我和你说正事呢。”   林青云舒展着精壮肌理分明的身体,带着丝慵懒:“我不开心。”   赵清漪讶然:“你有啥不开心的?”   林青云说:“我老婆太物质,太现实,一点都不懂爱,当老公的能开心吗?”   赵清漪摊了摊手,说:“嘿,兄弟,我又不是法海,我怎么不懂爱了?”   林青云睨着她:“这又是什么典故呀,不要欺负我是‘古人’。”   “不谈典故了,我在讲正经事儿。”   林青云行为再忠犬,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心思活跃、行事狠辣霸道的男人。可是爱上这样一个大女人,注定难以拥有大男子主义的享受。   他老婆不靠他也能活得如鱼得水,他即便出卖男人尊严了,几乎所有人也会接受,还觉得他高攀了。   只怕家里的那些女眷包括他妈妈都这么想,比如说他妈连“我们漪漪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么丧心病狂的话都说得出来。   结婚这么久,她就没有什么事求到过他,还有这种放洗澡水、给他擦背的待遇让他受宠若惊。   这突然大转变的行为动机终于找到了。   林青云伸出手去,霸道王爷式抬她的下巴,清亮的俊目就看着她。   “你今天这么体贴温柔,是为了你的前辈,不是因为爱我。”   “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所以,你不懂爱。”   赵清漪觉得自己是活该,干嘛因为担心就找这些奇怪的事做,现在男人有意见了。   她就说了嘛,如洗衣做饭侍候人这些事就要装不会做。她不能在外比十个男人还强,回家还要做比十个女人还强的家务事。   今天突然做了,人家就挑刺了。   “老公,咱们先谈正事,行吗?”   “我不舒服谈不了别的事。”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她飙出一句台湾腔。   林青云却猛得抱过她来,强势地拖进浴缸,猛然吻上她的唇,手缠绵悱恻抚摸着她。   赵清漪懵了,等他松开她的唇,解她的衣服时,她推开他的胸膛。   “青云……这时候你还有……”   林青云轻轻挑逗她的身体,她也不禁越来越使上不力气。   他咬着她的耳朵,声音沙哑,说:“让我欢喜,明天……我去蓝衣社给你打听一下。”   赵清漪好气又好笑,说:“这是两件事,干嘛这么闹呀,弄得好像我卖身似的……”   林青云亲吻着她,说:“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最重要的人?”   赵清漪捧着他绯红的脸,问道:“青云,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是我丈夫,当然重要。我知道我不够温柔,可是我也是想和你一生一世地过下去。不管风吹雨打,有彼此就好了。”   林青云提条件:“那不能将大同会排在我前面。”   赵清漪哧一声笑:“这个年代的前辈是有这样的人,但是我们后世更讲究以人为本,不会把一切都献给大同会。毕竟革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更好的日子,而不是让所有人都去悲壮牺牲,去大公无私。”   林青云揽着她的背,说:“那我们来继续做私事,国家民族大事,先不管了。”   赵清漪睨着他,说:“你怎么这么好色呢?”   林青云说:“你不是说你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吗?我能不好色吗?”   ……   江海一中的周宁老师摔伤了被送往仁爱医院,给他检查的正是卫羽等几个医生。   周宁平日和许瑾关系颇好,或者说江海一中的老师都还在蓝衣社的监督之下。   但是在看腿的时候,周宁还是把消息传给了卫羽。卫羽回到家就和卫佬将纸条上的代码译了出来。   许瑾的一个下线叛变了,将她出卖给蓝衣社了。   卫羽道:“许瑾同志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那样随便发展会员。”   卫佬却是担心:“必须尽快救出许同志,她可是有我们江海地下分会的骨干名单。”   卫羽说:“如今形势严峻,到处都是特务,我们一来不知道她被关在哪,二来人手不够又没有武器,怕是没有能力救人。”   卫佬想了想许久,忽说:“找赵小姐帮个忙……”   卫羽想到她,不禁心中一酸,强忍了,说:“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吧,她……”   前段时间报纸上登着的都是她和金陵果府江先生的合照,又写着她被授衔进了中央军校当剑术教官。她和金陵果府高层可都很熟悉的。   卫佬却说:“赵清漪不是那些被功名利禄迷了眼的人,她的格局和胸襟,我应该不会看错。”   卫佬也观察了赵清漪多年。   她连修校舍都要派亲信来看看下面工人的工资有没有按时发放,有没有被工头扣钱,更不用说她的工厂了,还让他们建立工会维权。这不是一般的黑心资本家会做的事。   她是坑东倭人,不过又是千金散尽的气度,要为了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   这种拥有大格局、大胸襟的人又怎么会痴迷于为了维护当权派的即得利益体而当走狗呢?   就算她不会帮忙,其人品高华,也不至于出卖他。   ……   赵清漪看了一眼邀请函,冲卫羽淡淡一笑说:“令尊深藏不露呀,居然还藏有一幅郑燮的字画。”   卫羽微笑道:“家父也不过附庸风雅,其实也不知是不是真迹,听说赵小姐于字画也有几分眼力,家父可不忍不住想要讨教一二。”   赵清漪虽然奇怪,但想下午抽一个小时去瞧瞧也无防,之前修复学校、图书馆,与卫佬相处也颇为愉快。他虽是文人,做事却十分务实,与那些喜爱清谈的文人不一样。   ……   下午三点钟,她就由几个下属保镖护着来到卫家,卫家位于华区,是一所传统江南民宅。   卫佬笑着亲自出迎,奉了茶,卫佬也笑道:“只是偶然得此画,是真是假,我仍未下定论,便是想邀几位老友赏赏,又怕万一是假的,失了面子。这才劳烦赵小姐。”   她虽然已经结婚,卫佬叫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   赵清漪笑道:“卫先生不用客气,我也很好奇。”   “那也不耽误了,还请赵小姐移驾书房。”   赵清漪跟着进了书房,卫家的书房并不大,几架子的书和一套桌案。   卫羽在门外守着,卫佬取了画却没有打开,忽说:“赵小姐,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赵清漪眼皮微跳,愣了愣,说:“卫佬有什么话不防直言。”   卫佬说:“我想请赵小姐看看,有没有法子,帮我救一个人。”   “什么人?”   “……如果是……政治犯呢?”   赵清漪吸了一口气,讶然地看着他,顿了顿说:“卫佬,你会不会太高看我了,我一介商人,哪有这个本事呀。如今什么局势,有些事,卫佬也多明哲保身吧。”   赵清漪在一旁的旧椅子上先坐了下来,卫佬却觉得有谱。   卫佬也在一旁坐下,说:“不管是分属什么政治倾向,但是都是种花家的兄弟,如今兄弟倪墙,徒然内耗,何日才是尽头?东洋人占着我们的国土,西洋人把我们当狗,有志之士,谁又不想看着种花家的人民能够结束这些煎熬。难道敢站出来为了家国百姓革命的人是大罪人吗?”   赵清漪瞧了卫佬一眼,说:“政治的事,我从来没有兴趣,不过卫佬既然找上我一个外人,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   卫佬说:“赵小姐,我从来不觉得你是外人,我们拥有共同的理想,就是让种花家不再受列强的欺压,让种花家的百姓富足安康。这样看,我们一直是路上的同志。”   赵清漪抿了抿嘴,说:“要我出手也行,卫佬要是能把我介绍给伍先生,那什么都行。”   “这……我怕是……”卫佬不禁讶然。   “做不到吗?那……让茅先生把那首《沁园春》写幅字送我珍藏……”(注:《沁园春-长沙》写于1925年12月。《雪》写于1936年,还没作出来。)   “……”   “也不行?”   “此事卫某如何能做主?”   赵清漪悠悠长叹说:“那真是好词呀,我至今写不出一首能及得上茅先生的词,唉……听说伍先生帅得天上的鸟都要掉下来,可惜我也见不到……”   卫佬眉角抽了抽,说:“赵小姐的要求,卫某实在是做不到,如今局势严峻,谁也不知明天会怎么样。不过将来要有机会,我虽不能做主,但一定尽力……” 第181章   卫佬送赵清漪出了书房门口,见家里院子也没有人,赵清漪叹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要轻易相信人。现在你们是最艰难的时候,先夹着尾巴做人吧。有命在才能做事。”   卫佬拱手道:“赵小姐高义,卫某感激不尽。”   赵清漪说:“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你们也做两手准备,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还是走吧。你们如果要找船坐,我还是有办法的。”   说着颔了颔首,表示告辞,两人又送了她出大门,看她上了汽车。   回屋后,卫羽忍不住问卫佬:“她……真的信得过?”   卫佬说:“她是一个有信仰、有胸怀、有同情心的伟大女性,这样的人都信不过,都不能交朋友,我们大同会的革命道路上就太孤单了。”   卫羽心中有股别扭,说:“可是……她受金陵的招揽,还嫁给了青龙帮的当家。”   卫佬却道:“金陵果府中也有我们别的同志,帮派中难道就没有地下同志了吗?为什么要看表面的身份,而不去看其言其行?”   卫羽说:“希望信得过吧,不然,我们不过多搭两条人命。”   卫羽转身回自己房里去,卫佬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儿子哪里都好,有时却有股倔性。   难道是当初他被赵小姐绑柱子上的事,他还有些耿耿于怀?那也太小心眼了。   卫佬哪里知道儿子的失落和伤心,他的心上人另嫁他人,而且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   林青云去蓝衣社在江海的驻点,美其名曰是为了清洗之事做更深入的沟通,此时贺先生却不在,听说是三天前回金陵去了。现在江海的组长是一位刘先生,见青龙帮林大当家亲自前来,连忙热情招待。   两人寒暄说过场面话后,就渐渐深入的谈起清洗的事来。刘先生带的人抓了许瑾来的事还是让他有些得意的,只觉要立大功了。   这一回是许瑾从前的一个女学生揭发了许瑾大同会会员的身份。   这名女学生原来还是比较激进的,出身寒微,拥有理想,所以许瑾发展她为观察期的会员。   幸而,还没有转为正式会员,她知道的具体的事还不多。但是许瑾知道的就不少了,刘先生正期从这里突破抓到更多的人。   林青云面上还恭喜了刘先生,又说这人现在还杀不得。   刘先生笑道:“这事儿何须林大当家提醒?我正打算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呢!就抓这么一个女老师,我还真瞧不上。”   林青云笑道:“刘兄果然是干大事的人,是我多操心了……”   刘先生说:“林大当家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还正是需要请您操心的时候,大家都是为江主席和党国效力,也不必客气。”   林青云笑着点点头,说:“对了,这大同会的女人长什么样?听说他们同产同妻,毫无礼义廉耻,想必是跟个母猪似的。”   刘先生摇了摇头,说:“说实话,长得还行,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和民间粗妇是不一样的。”   林青云佯装好奇:“哦?怎么这样的人还会去入大同会?”   刘先生叹道:“所以,我们江主席说过,他们就是最会蛊惑人心,只会让种花家陷于党争和爆民动乱。我们种花家就该只有一个主义、一个领袖,所有行动听领袖指挥,这些乱匪爆民只会挖党国的根,只会坏事儿。”   这什么“一个主义,一个领袖”就是蓝衣社激进分子的思想,所以他们成了江先生手中的一把刀。   林青云道:“刘兄,你的思想觉悟不下于贺兄。我夫人也是多次亲聆领袖训导,我们也真正希望领袖带领我们种花家万民一心,然后收复故土。”   蓝衣社虽然反动,在抗倭这一点上却也是积极的,他们就热血牺牲营救过东北的爱国将领马将军。   刘先生听林青云提起赵清漪,但想那位可是民族巾帼英雄,得领袖青眼有加,与唐、孔两家交情非凡,还有果军高层将领几乎也是识得一半了。现在又在中央军校镀金,到时候果军最精锐的将领岂不都是她的学生?   反正他和人家是没法比的。   刘先生肃然起敬,说:“我还多指望林大当家和夫人多多提携。”   林青云心底又是苦笑,人家是妻凭夫贵,他自认有些本事,居然是夫凭妻贵。   “大家都是效忠领袖的同道,都是为了党国,哪里需要这样见外了。说实在的,这清匪之事,我们青龙帮真的是外行。这大同会的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别说兄弟们心里没数,我心里也没个谱。就算他们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呀!”   刘先生笑道:“林大当家说得有道理,别说你了,我也有时候会走眼……不过,今天不正是有个大同会的女人吗?林大当家不嫌弃的话,可以见见,我想差不多这个样子的人,就有更大的可疑。再派人盯牢,找到证据,就可以抓人了。”   林青云说:“刘兄说的有道理。”   ……   许瑾被关在蓝衣社江海分社的小黑屋里,已经关了两天,本来是要关个四天再见天日的,在她精神崩溃时再严刑拷打,招供的机率要大得多。   没有想到在两天的焦急中就能重见天日,两个蓝衣社的成员去将有些虚弱的许瑾架了出来,绑在柱子上。   刘先生说:“就是这个人,嘴巴硬得很,就是不肯招供。这种人我在金陵和其它地方也见多了,关她几天放出来,吃饱了又打,打了再关,有的是办法。不过其中硬骨头也多,说起来要不是被大同会蛊惑了,还真是一条好汉。”   林青云心想,既然是这样,许瑾就是还没有招供。   林青云笑道:“这是女人,又怎么会是好汉了?”   “唉哟,口误,口误。”刘先生赔笑道。   林青云说:“我看你这里人手不足,万一要是乱党来救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眼看着要立大功了,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刘先生不禁道:“这您可不知道,大同会猖獗呀,听说连金陵中央各个单位都潜藏着不少,还有全国各地潜伏下来的也不少。人都分到各地去了,还需要些人再补充进来……”   江海的蓝衣社成员现在有几十人,但是这对于一个国际化的大城市来说,微不足道,所以才需要和触角能及各处的青龙帮合作,借他们的眼线和消息。   如卫家父子以为的到处都是特务,也不一定对,只有特殊的人,可疑的人身边一定会有人盯着,比如:周宁老师,他是许瑾的同事。   此时,蓝衣社有三分之二的人出去打听消息了,这个分社驻地,是比较冷清。林青云能亲自过来,谈得上是屈尊降贵了。   林青云说:“我之前太忙了也没有帮上大忙。你们既然缺人,我先调些人手来听刘兄差遣也成。就只指着刘兄你要是立了大功,也别忘了我底下兄弟们一份。我自己倒没有所谓,领袖和夫人对我夫人这么好,我尽点心也是应该的。说句不敬的话,要不是我夫人早认了容先生当义父,江夫人就是我夫人的义母了……”   刘先生更加崇敬,心中也是大喜。一来他多了人手,二来他本就有意和这样显赫的人深交。   但还是有一处为难,刘先生说:“人多虽然好,只不过我们现在行动经费有限,兄弟们的辛苦费怕是一下子筹不出来。”   林青云说:“这些事儿也等把大同会清洗掉后再说,到时候论功行赏,刘兄你也不是小气的人。现在我们青龙帮兄弟可也不差一口饭吃的。就算林某真的穷到这个地步,我还有我夫人,还有容家,日子过得倒比你们舒服些。”   刘先生拱手道:“林大当家,您真义薄云天!您这么平易近人不说,还为了党国和领袖的大业出钱出力,您就是刘某的榜样呀!”   林青云又走近看了许瑾几眼,许瑾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看到刘先生和林青云冷冷转开了头。   林青云道:“这女人还挺倔的。”   刘先生说:“大同会的女人很多是这个样子的。”   林青云故意捂了捂鼻子,装作嫌弃的模样,说:“身上的臭味,这么远都能闻到了。”   这是七月天,关在小黑屋,四处没有风,又没有空调,不给吃的喝的,不能洗澡,只有一个没洗过的马桶。这样的情况下,谁能身上不臭?   刘先生道:“这牢房中就是这样的。”   “还是接着关吧,我不想看了,我还是让下面的人来做好了。”林青云核实了许瑾的脸,知道关的地点,就放心些。   ……   林青云回去后,就招了赵虎过来,赵虎不但是他的亲信,与赵清漪交情极好。   赵虎翌日一早就带人去蓝衣社帮忙了。   第二天时蓝衣社再次审问许瑾,这时候许瑾已经有些精神晃忽了。   许瑾正被打得痛不欲生,却忽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182章   赵清漪化了装,脸上画黑了,还把耳洞用粉填上,头一回穿上这个时代的褂子,活像一个青龙帮底下的小头目。   牢房中审讯的几个人都昏倒了,包括和赵虎同桌而坐的刘先生。赵虎向两个亲信兄弟使了眼色,他们去大门口看牢。虽然蓝衣社大部分的人是出去盯人了,但还是有部分人留在这里的。   赵清漪看了一眼伪装的卫羽,他也取出藏在衣服里的注射药物,兴奋剂能使人提神,和救命相比,其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了。   赵清漪却庆幸许瑾是短发,给她画妆,把脸涂黑。   然后,她脱了衣服,里头还有一层褂子,她把里头一层,她把里头那层给许瑾套上。接着裤子直接脱了一条下来给她穿上。   再给她吃了迷香的解药,许瑾悠悠醒过来,卫羽脱了帽子、揭了小胡子,说:“许姐,是我,别说话。”   金蝉脱壳,还是要学韦小宝,人家一次次在险境中披马甲救出许多人去。   赵清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算不得什么大能耐,韦小宝有迷药,她也有迷香。   赵清漪和卫羽带着化装后的许瑾大摇大摆走出蓝衣社的牢房,路上偶尔也遇上几个人,见是青龙帮的兄弟,都好说话。便是觉得想要和他们说话的,也有赵清漪去应付,递上烟,聊一聊。   卫羽带了坚强支撑住的许瑾上了车,没有等赵清漪就开车走了。   当天下午,蓝衣社发生了枪战劫人事件,共有四名青龙帮的兄弟和两名蓝衣社的兄弟死于枪杀。   赵虎自己手臂上都中了一枪,使苦肉计,场面一片狼藉。   青龙帮死的兄弟是林青云新调到赵虎手下的,曾背后贩卖大烟,又出卖过青龙帮的人。   这种做法并不光明,理论上没有人有这种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但是,这是黑帮。   青龙帮还不能暴露,戏必须要用人命来做全。   ……   卫羽送了许瑾直接去码头,是青龙帮的地盘。   她必须马上走,事情爆发出来,一定全城搜捕。   另一个未暴露的女同志和她一起离开,照顾尚还虚弱的她。   ……   许瑾被劫事件,刘先生怀疑过有大同会的人混在青龙帮的来人中,但是也不能明着得罪林青云。   他到底还是没有怀疑过林青云和赵清漪本人,因为他们太不像大同会的人了。如果连他们那样的阶级都参加大同会了,那就太可怕了。   此后,刘先生是一边要用青龙帮的人,又一直怀疑帮内被大同会湛透而进行甄别。这是后话,且不细提。   却说在赵清漪再次去金陵之前,正当大学放暑假,白立文原想带着容倾城回宁海老家。   但是赵清漪的意思却哪有女人随便就跟了男人走的,容倾城必须矜贵一点,让他回家禀明,带人上门来提亲。   这情商低智商高的美貌大叔真是想得太完美了。   于是在赵清漪第二次去中央军校上课了回江海时,白家一大家子都来了,是来容家提亲的。   白家人哪有不乐意白立文娶的是容家小姐的?   别说容倾城自己是圣约翰大学的大学生,容家什么家世和家财呀,兄长、父亲且不说了,容倾城感情最好的义妹可是全种花的偶像赵清漪呀!   赵清漪的关系网则更大,商界、军界、政界、文化界、黑道都有她的朋友。   白家人一直觉得白立文是个眼瘸的,没想到眼最正的是他呀!   对于容延宗来说,本来想让从小疼到大的外甥女嫁自己儿子,但他们只有兄妹之情,两人都不愿,有什么办法?   现在好白菜只能给外来的猪拱了。   看在白家也是好人家的份上就同意了婚事。   在新学期开学前,容倾城和白立文要结婚,不过关于婚礼的到底是要举行中式还是西式,容倾城左右为难。   她即想穿汉服,又想穿婚纱,然后求到了赵清漪那里。   赵清漪刚刚开完一个会,头都还有点涨,就见不去约会反而来守着她的准新娘。   赵清漪直接横在沙发上,容倾城就坐在她身边,摇着她的手臂。   “漪漪,你说呀,到底举行中式的好,还是西式的好?”   赵清漪在沙发上翻过身子,打了个哈欠,昨天和林青云讨论青龙帮的前程了,然后就是他爱做的、她适当的也喜欢的节目,睡得比较晚。   “漪漪,你不爱我了吗?”   赵清漪支着头,说:“你不是有你家白叔爱你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嘛!我有好多事只能跟你说的呀!”   赵清漪如瘾君子一样抹了一把脸,说:“去给我泡杯茶来。”   三分钟后,赵清漪浅啄着茶,看着长大了要出嫁的傻妞,说:“有啥为难的,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又不用收缩婚礼预算。买个几套不同的结婚礼服怎么了?白家不舍得出这个钱,让义兄垫钱。最多,我赞助你一双鞋子。”   “就一双鞋子?太小气了吧?”   “容倾城同志,我发现你很物质,你思想觉悟太低了。”   容倾城说:“我不要觉悟,我就要你送我全套。”   赵清漪叹道:“我家那么多人吃饭呢,你哥比我有钱。”   容倾城往她手臂上拧,说:“谁叫你这么花心了?以前你明明只宠我爱我的!现在你有婆婆、嫂子、弟妹们,我分到的宠爱越来越少了!”   赵清漪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不过一把抱过她来调戏,嘻嘻哈哈声传出门外去。   赵清漪搂她的腰,容倾城不禁比较熟门路地去摸她的胸口,自从苏若雪死了后,容倾城也逐渐走出前世的阴影,现在恋爱要结婚了,可以说是基本摆脱了阴影。   两人正闹着,忽然门开了,清容药厂的总经理容耀廷站在门口,看到她们的样子蹙了蹙俊眉,还是进来就马上关门掩饰。   两人连忙分开,容耀廷说:“不要闹得太过分了。倾城也是,漪漪好不容易来上班,你不要总打扰她,她事情很多。”   说着,他拿来陈铎从四川发来的电报给赵清漪看。陈铎说看中了好几块地,现在那边的地租并不贵,工厂也不多。   赵清漪说:“那就都租下来吧,反正都用得着。”   四川好像将来是和平解放的,她将来把工业建在那边,应该保得住大部分东西。   容耀廷点了点头,赵清漪提起容倾城来敲她竹杠的事,委屈说自己穷,让他出钱向她给容倾城买礼服或者首饰。   容耀廷说:“你的东西应该不是买的吧,不要欺负我们少活了那么久。”   “……说好的会照顾我,说好的我是你的女神的呢?你……你也学坏了。我不求什么深情男二,只是希望在我贫穷的时候,你能够慷慨解……”   容耀廷深吸了一口气,说:“停止你的表演。你的表演很烂。”   赵清漪说:“你可污辱我的人品,但是不可以污辱我的表演!”   容耀廷说:“你汇丰银行至少还有十万美元吧?上个月抽空去了股票交易所,别以为我不知道。”   “……”   赵清漪站起身,说:“你们兄妹一心,我受不了了,我得找我老公缓缓……”   容倾城跺着脚:“你中午不陪我吃饭了?”   赵清漪说:“找你白叔去吧,趁还在恋爱阶段,让他买买买!”   ……   赵清漪回到家,换了低调的打扮独自步行出门,叫了车夫,拉她去了一家书斋。   报了暗号后,进了楼上里间,卫佬带着儿子正在这里。这明面上是卫佬名下的一个书斋,却是一个地下通讯站。   “赵小姐。”卫佬站了起来。   赵清漪微笑道:“要不,卫佬你叫我子净好了,一来我早不是赵小姐,二来我也不习惯冠夫姓被称为林夫人。”   卫羽倒是奇怪,问道:“称林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招婿,不是嫁,要冠的话是冠我的姓,不过我也不需要,男女平等。”   卫佬又请她坐下来,说:“我们的人已经从四川接收到了你送去的药品,这真是雪中送炭。中央让我感谢你。”   赵清漪知道,按照原型历史,老江该是很快整齐人马进行第五次围剿。前几次都胜利了,连十X路军都干不过赤军。但是,第五次会失利,牺牲极大,不得不进行长征,这一路上又牺牲了许多年轻志士的生命。   要是有这批药,能多救一个都好,将来的国力也就更强了。   赵清漪抚了抚额,说:“谢倒是不用,就是我的入会申请……”   卫佬咳了一声说:“这个,我还得和中央……”   “先入了,再汇报也行呀,你们不是有两个人了吗?可以介绍了。我不是地主,我厂房的地都是租的;我不是大资本家,我要不创业,那大家都没饭吃,都没有药用。再说了,我有钱不是我剥削工人,是我有才华呀,呃……谦虚,我知道大同会的人要谦虚。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太谦虚又像说谎了……”   卫氏父子:……   赵清漪既然是有志向和决心的,当然就会去干。这还是1934年,这个时候入会,那资格就老了,将来做起事业资历也足。   等到她见到伍先生,她就坦白些,她就不信伍先生会让人把她抓起来烧了。 第183章   卫佬听了赵清漪的话是哭笑不得,又问:“你在果府能得高官厚禄,为何要加入大同会呢?”   赵清漪说:“卫佬,你这话问得没有意思,我不靠果府,我也是能有钱有势,有钱有势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古人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已经‘达’了,享乐主义和小气巴拉地守着即得利益不是我的人生追求。   大同会与青日会相比,更有家国兴亡的历史责任感和平等怜惜百姓的态度。   现在困难不过是在浴火涅槃,经历万劫后爆发出来的力量,我相信能够改变种花家的社会。   种花家的百姓可以得到几千年来都难达到的尊严。   我从小道上弄来过大同会的文章,特别是茅先生的对于种花家的社会现状的分析,我觉得十分精辟。”   卫佬见过热血的有大同主义追求的志士想入大同会的,但是他们对于“大同”都是一种太空远的理解,对大同会的认识并不具体。   但赵清漪果然与常人不同,她没有吹捧大同会有多伟大,而是从自己“兼济天下”的人生追求,和现实中的两个集团摆在她面前,哪一个与她的人生追求更合来分析。这少一分天真,但是并不少真诚。   卫羽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很难再有信心去怼她了,她不是那种狡猾的人,也不是脑满肠肥剥削百姓的无良商人或者政治投机分子。她是一个有信仰和远大人生追求的种花巾帼英雄。   卫佬道:“子净,你我既然是同道,将来走的路必然一样,这早点晚点入会,想必不会妨碍。”   “怎么不妨碍了?妨碍大了……”   “妨碍什么了?”   “……嘤嘤,早点入会就能早点见到伍先生,我就可以给茅先生写信……我可以把拜读了《种花社会各阶级的分析》的读后感寄给他。”   卫佬和卫羽不禁懵逼,这是多么合理的原因呀!   卫佬说:“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恐怕不管是见伍先生还是写信给茅先生,都不是很现实的。”   赵清漪想早些入会好有老资格的计划暂时行不通了。   想想后世,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是她不想入会,组织都要发展她了。   赵清漪此后一直暗中帮助大同会,偷运药品物资去赤区,暗中支持大同会在城市的活动经费等等。   到了1936年她才见到了伍先生,后来还由茅先生和伍先生介绍秘密入了会。   1934年9月,容倾城和白立文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虽然白天的婚礼是西式的,但是晚宴上又是穿了中式的汉服。这波富豪操作也是让人掉眼珠子。   赵清漪送了一副传世珠宝给容倾城,是由无数的小钻石和几颗鸽子蛋粉钻组成的。其中项链上的最大粉钻达87克拉,这可是价值连城的。   这是少部分赵清漪自己花钱拍卖下来的一套稀世珠宝,前世李浚龙送给她的那些,她还做不到拿来送给别人。   容倾城在婚礼上就戴着这套传世,闪瞎了在场诸多名流宾客的眼睛。   赵清漪在容倾城的婚礼上送祝福,演唱一首《倾国倾城》,惊艳了时光。   在场名流在解放后很多都去了海外,但是对于祖国的记忆少不了共和国副总理年轻时的风采一帧画面。   1934年10月,赵清漪参加了双十节老江的阅兵式。金陵民国政府要她当吉祥物,她也是推拒不了的。   如果放在后世,中央军校生的剑术表演在那些德械师、种花宪兵面前,网友们大约是要像嘲笑阿三一样嘲笑她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大约是名人效应和电影的魅力,不仅仅是种花军民喜欢,还有受邀的各国公使和友人展现出极大的兴趣。   连德国来的军事顾问塞克特上将都觉得东方武术的神秘魅力很有意思。塞克特上将可以说是老江在军事上的委托发言人,有极大的权限,是目前种花家最有权力的外国人。   他也去过中央军校,因为赵清漪是少数精通德语的种花人,她也是真正的学贯中西,与这位老将军也接触过几回,得到他极大的赞誉和好感。   赵清漪此后两年时间一直活跃地两边跑,一边在江海做着生意,一边在中央军校教导学生剑术。   在中央军校第八期、第九期的学生中,也出现几个十分有天分的学生,能和东倭剑术高手一拼了。   到了1936年,江夫人受江先生的授权,扩充并掌握空军,赵清漪才结束了她中央军校教官的身涯,调去协助江夫人的工作。此时,她也有几名优秀的学生堪当教官了。   还是江夫人开口向江先生要赵清漪过去协助她的。   江先生开始时有把赵清漪招揽进中央军校当吉祥物打算,但是她是真的在认真交学生,两年来真的教出了武术的高手。这也是让江先生惊喜的。   这让人看到她的认真务实,江夫人喜欢有能力的女子,调她来协助自己。   况且,她还是那架近两年没有出现的“种花神龙号”的发言人,参与空军扩充建设最合适了。   于是,在1936年,赵清漪以江夫人助理的身份随行访美。这一回的访美,不但是江夫人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连赵清漪也受到热情的招待。   赵清漪在美国也很有名,除了她公司的药品、化妆品在美国极其畅销之外,还多亏了两年前东倭人来找削。   电影不仅仅是在美国华人界放映出名,还被美国公使纳尔逊推荐去美国放映。加上美国媒体转载驻种花的美国记者的有偏向的报道,这让民众不知不觉就受到了影响。   赵清漪因而不仅仅是在美国的种花洪门中人的精神偶像,在美国牛仔界和军界都很有名。她对倭人的击杀片断还被选进了西点军校的博斗课教科书里。   因为电影的传播,倭裔剑客在美国不太受欢迎,近年来都会受到民众的嘘声。   此次访美,赵清漪结识了美国的陈纳德将军,他也动了意向前往种花当空军顾问。   在返回种花前,她陪江夫人接界了侨界的代表,侨民生活艰辛,但是比国内卖儿卖女的贫苦农民是要多一点生路。   若是早一些时候,赵清漪可能还会想着和侨民合作在美国成立一家公司,提升大家的经济水平,但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她真的很疲惫,没有精力抽出身来在美国创业了。   历史有其惯性,因为“种花神龙号”已有两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了,东倭人还是想要赌一把。就在江夫人和赵清漪一行人还在返回途中,才正式宣布了伪满国成立。   当日,奉天和东倭国内全程警戒,也没有“种花神龙号”的出现。   之后几天,种花家全民愤慨,民间极其希望“种花神龙号”去教训东倭人,然而一直没有等到。民间开始传言,种花神龙号的机主可能已经死在高原了。   赵清漪一回国,也得到了这则消息,整个人是懵逼的。不得不说东倭人从来不是吓服的,从来都是被打服的。他们赌徒的性子,不赔得清家荡产,绝难回头。   赵清漪却也受到了江先生的询问,赵清漪左右斟酌,最终还是表示,自己这两年都联系不上机主。   江先生满眼的失望,他显然也不想东倭人如此猖狂。   赵清漪便借此劝他抗倭打回东北去,但是江先生表示,此时正是“剿匪”关键时刻,要集中力量安内,不可功亏一篑。   赵清漪调到江夫人身边,接着出访美国,已有大半年没有回江海。   林青云这一次是亲自来接她的,他们乘了转船回江海。   一回江海,又有各界人士和记者想要见她,但是她忙碌大半年,身体不适为由都先婉拒了。   赵清漪就住在林家,由林青云陪着,有时在院子里喝喝茶,吃吃点心,享受难得的宁静。   这天,林青云告诉她,因为她的不出面,江海民间已经有不满的声音了。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说:“我们的人民,还很不成熟呀!为什么当逢国难时,全都要指着一架天边的飞机保护自己呢?还不明白,自立自强才是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的立身处世根本。这么不满东倭人的侵略,为什么不像抗倭义勇军一样去反抗?”   林青云却道:“子净,你这样说也太过刻薄了。   民众并不是不出力,这时候他们一来希望你把他们的意愿传递给果府,二来也希望你能传给‘中华神龙号’,这关系民族的安危,多一分力量都是好的。   他们没有你的阅历能力和见识,你没有发动他们、组织他们,又凭什么高傲刻薄的否定他们呢?   大同会的宗旨不是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吗?你对着人性之常情,抱有低看群众,不能容人之心,那么和果府那些反大同会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看无论是茅先生还是伍先生,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态度,就算他们身居高位,他们还是心怀着最普通的百姓。”   林青云这两年也从赵清漪这里得到一些后世的“史书”和大同会的一些书籍,他要跟得上时代的步伐,也跟得上妻子的思想。   赵清漪听了这话,不禁一怔,恍然大悟,叹道:“头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没本事,大脾气。妙哉!我在这俗世中建功立业,多仗各路朋友给我面子,此时却又苛求没有我的条件的人拥有我的高度,大恶也!青云与我不但是夫妻,亦是诤友呀!”   林青云微微一笑,说:“你不怪我保护不了你,还必须推你出去就好。”   赵清漪握住他的手,说:“你何必这么说,这些年多亏了你,其实,我也觉得对不起你和妈。我不能用后世都比较难接受的要求来要求你们。我没有空,给你生个孩子。”   林青云抚了抚她的头,目光温淡,说:“我不老,你也还年轻,不急。” 第184章   有林青云的提醒,赵清漪认识到自己个性当中的不足,嚣张归嚣张,但是对朋友的态度一定摆正确。   孤家寡人,绝难成大事。   赵清漪休息足够了,就在林家大厅见了一些老朋友,包括那些与她关系好的记者和文化界的人士。   他们主要关注她对东倭在立满国的事的看法。   “我个人一贯以来都认为东倭是在侵略,主张将侵略者赶出国门。伪满国立不立,我觉得不是根本,根本是他们早在五年前占着我们的国土,一直没有退出去。”   记者不禁问道:“那么果府对于东倭人明目张胆地分裂我国国土的事会有什么行动吗?”   赵清漪说:“我并不是果府的高级决策层,这个问题我不能代表果府发声。但是我想,一个国家的政府是不会喜欢侵略者的挑衅的。果府是否有进一步的行动,恐怕你们要问可以决策的人。”   记者问道:“那么您是否可以向江先生反应呢?”   赵清漪顿了顿,说:“我想,民众的意愿,江主席总能看到的。国与国之间的冲突,通常会先用外交手段,然后才是战争。就算最后真的不得不付诸于战争,也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记者:“那么你对种花家打败东倭有信心吗?”   赵清漪坚定了起来,说:“我非常有信心,这是民族生存之战,不胜则死。我们种花家的人民骨子里的不屈精神,一定会在帝国主义的压迫欺辱下爆发出让世界震撼的力量。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奋斗不止,必有王师北定之日。我个人愿意和所有种花家的人民站在一起,为此奋斗。”   记者:“‘种花神龙号’会有什么行动吗?”   赵清漪说:“我不知道,无可奉告。”   在场的人不禁一阵失望,赵清漪还是说:“种花是我们所有人的种花,并不仅是种花神龙号的种花。种花神龙号一架飞机的力量并不能完全改变种花家的面貌,要振兴种花,不能依赖和要求别人,而是依靠我们每一个种花儿女为止奋斗。不管天上有没有一架会帮助我们的飞机,我们自己不能气馁。”   ……   记者们对她的采访也是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各大报纸上,民众虽然没有得到种花神龙号的消息,但是对于赵清漪的态度还是基本满意的。   只不过仍然把重心放在对大同会的穷追猛打之中,大同会也已经发声,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倭。   大同会的发声得到了全国各界大部分人的响应,东北军剿大同会的作战也接连失利,私下与大同会达成了停战。   此事让江先生极度不满,起身前往长安,督促“剿匪”之事。(1936年10月22日,蒋就曾前往西安)   赵清漪看着一幕幕“历史”上演,只有静待着其爆发的时刻。   国人有国人需要忙碌的东西,而赵清漪则刚好从金陵再次回到江海。   本想好好地陪一陪林青云,却是许久未见的斋藤新之助过来求见,拜贴内附有一张1000美元的支票。   他似乎有预见,没钱收她是不会见他的。   钱都送上来了,见一见也无妨,毕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要是在她那个年代,如果他是明星,一定也是红遍亚洲的人物。   斋藤新之助受邀步入林家的花园中,将要重阳了,看着菊花开了满园,秋风中送来淡淡的清香。   菊花对于东倭人来说拥有特别的意义,人们都说东倭人的国花是樱花,其实未必。   菊花是东倭皇室的象征,菊花与刀是东倭文化的象征。其实东倭人是很少在家里种樱花的,说是不吉利,象征着武士瞬间灿烂的死亡。   菊花其实也是死亡,不过也象征着不可知的前生和宿命的未来。   菊花不似樱花那样盛行,是因为老百姓并不准佩戴菊花,而大人物在重要场合都是佩戴菊花的。   菊花与刀,为死而生,向死而生。菊花是死亡的化身,刀是死亡的桥梁。菊是刀的目的,刀是菊的工具。   刀成全了菊,主人凄悲地走向宿命。   斋藤新之助,看着满园的菊,生出一种凄悲的欢喜,他出身不低,自然是可以佩菊的。   他来种花很久了,也怀恋故乡,但是回归故乡就是要去接受自己的宿命,也许死在这片菊园中,陪伴着心爱的女人,是否会更加美好?   赵清漪独自在亭中,躺在一张贵妃椅上,看着书。   旁边煮着热水,一个俏丽的小丫鬟坐在她身边,一双纤白的小手正在剥着瓜子,时不时温柔地送到正在看书的年轻女子的嘴里。   赵清漪一享受起来,那是丧心病狂的。   这时林青云倒是先避开了,客观上说,林青云是理解很多别的男人不理解的事。比如,剑客之间的交流,有时会抛开国籍和身份,赵清漪未必对斋藤新之助的剑术不感兴趣。   赵清漪听到小厮和斋藤新之助的脚步声,赵清漪才坐直身,伸了懒腰,起身来。   斋藤新之助见到她,   赵清漪此时一点不像正剧中的正派主角的横眉冷对敌国人士。   “小新呀,好久不见呀!”   斋藤新之助也有些讶异她这态度与预料中的不一样。   “赵桑,您好。”   赵清漪示意:“不要客气,坐吧。”   两人入座后,丫鬟上了茶,赵清漪道:“许久不见小新,在江海过得怎么样?习惯了吗?”   斋藤新之助微微垂了眼睫,说:“江海……很好,但是,我……我要回国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出来这么久,是要回去看看家人。”   斋藤新之助说:“我是受到国内的召令……”   赵清漪微微一滞,说:“你又不是陆大和士官学校毕业的,进入军部,当个军曹都不错了。到了战场上也是炮灰吧?”   斋藤新之助叹道:“他们有何安排,我并不知道。”   赵清漪微笑道:“我怎么说也现在也是上校军衔了,你回去入伍,级别与我相差太大,多不好看呀。唔……当参谋和翻译也有可能,你熟悉江海地界,精通中文,当个参谋最合适。可是,我们种花军界有句名言:‘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斋藤新之助咳了一声,说:“我……并不想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希望您理解。”   赵清漪摇了摇头:“我不理解。我没空去理解侵略者的不得已,有时间反而不如去理解被侵略的祖国的同胞将要受到强加在身上的血泪。‘理解侵略者,尊敬侵略者’这种可能只有当他认识到罪过,并且一生努力诚肯地弥补,那么他还是一个人。”   斋藤新之助说:“看来,很多事是难以调和的。”   赵清漪说:“是你们执迷不悟,你也许不想那样做,可是你毕竟要回去加入侵略者的队伍,不是吗?”   斋藤新之助道:“赵桑,不如,我们来比试一场吧,你可以在比试中杀了我。”   赵清漪不禁一怔,说:“你没病吧?”   斋藤新之助站起了身,看着满园的菊花,悠悠道:“我家的庭院也有菊花,只是品种不一样,你这里的菊花很美。”   赵清漪说:“那是当然,我婆婆爱花,家里请了花农料理的,各季都会有时鲜的花。”   斋藤新之助说:“这个院子,很适合比剑,我真想亲自见识一下你的剑法。作为一个剑客,见识到最高明的剑术,死在最强的对手的剑下就是最好的归宿。”   赵清漪的大脑在捕捉关键词,放下茶杯,站了起来,骂道:“你妹的!你出不起丧葬费,这是想死了赖在我的花园里?我家可是有女人小孩的,花园子里闹鬼,那怎生是好?你要是个色鬼,那我家的女眷不是要遭殃?”   ——文化差异本就不是一般的大,再遇上一个从不走路线的的女人,斋藤新之助心中升出强大的无力感。   斋藤新之助说:“杀了我,不是你所愿吗?东倭少一个侵略者。”   赵清漪说:“想死可以切腹哒!你们东倭人不就是那种画风的吗?”   “什么……画风?”   赵清漪面带悲凄,模仿着倭人的武士用倭语说:“天皇陛下万岁!大脚盆鸡帝国万岁!”   然后,做了一个拔刀的动作,刺入了腹部。   斋藤新之助抽着嘴角:“……赵桑,在哪里见过?我都没有见过。”   抗倭神剧上呀!   赵清漪说:“你就甭管啦,想死也别来祸害我家的院子。你的尸体会烂会臭的,都是苍蝇!你真的这样放弃自我,还不如回东倭去当免费的牛郎,听说东倭的女人很寂寞很可怜的!”   斋藤新之助蹙着眉,说:“赵桑,你说话,我听不太懂。牛郎织女的传说吗?”   东倭也有七夕传说,还是知道牛郎织女的。   赵清漪说:“就是回东倭去,去当女人们的牛郎,这也能解决社会问题。因为东倭很多男人将来战死了,你们的社会将在相当长时间里缺男人。你是帅哥呀,去给女人们生孩子,将来下一代的东倭人的平均颜值也高一点。这个贡献可是很大的!”   斋藤新之助大刺激,这波操作正常人都不太受得住。   “赵桑,我在用剑客的身份和你谈话,请你认真点,不要污辱我的人格!” 第185章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说:   “那我和你谈一谈文化,你们的‘菊花与刀’虽然很有一种凄美的意境,可是我欣赏过就够了。   我们两国一衣带水,东倭虽然吸收了种花文明,但种花千万不能以为东倭文化就是种花文明。   我们的‘菊’虽然也有一种祭奠缅怀的意义,却并不是相信宿命的悲剧,而是一种一生与天抗争的豪情。”   斋藤新之助不禁奇道:“菊花……与天抗争?”   赵清漪道: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菊’与天争,体现在‘傲霜’之上。   与天相争,死则死矣,死而不屈,胜天半子。这是种花人与倭人最根本的区别。   倭人色厉而内荏,对自己的一切带着悲观;而种花人外柔内刚,只要激发他们,他们就是傲霜的菊,死而不屈。   我们的传说中,发大水了,我们自己治,天漏了,就去补天。我们敬畏宿命,却敢于去挑战宿命。   如果你们的侵略也是我们的一场宿命,那就来吧,再大的风霜,我们也不怕你们!”   斋藤新之助不禁沉默深思,说:“如果没有‘种花神龙号’,你们真的不怕吗?”   赵清漪说:“没有她,不会怕,有她更不会怕。我不会杀你,当是我对东倭人的一丝人性的怜悯,毕竟满国这么多的疯子,清醒的没有几人。”   斋藤新之助说:“赵桑,你说,如果我们生在和平的年代,我们能不能成为朋友?”   赵清漪说:“种花人愿与世界各族人交朋友。大唐时,你们派了那么多遣唐使来种花,我们没有把你们当朋友吗?先做敌人之事的从来是你们东倭呀!”   斋藤新之助长叹一口气,说:“那么……种花的,女人,会不会嫁给东倭的男人?”   赵清漪想起后世许多精日、哈日,疯了一样要留在东倭的人,无奈地叹口气:“怕是会的,也有许多人喜欢东倭的文化的。”   “你呢?”   “没有侵略,就能交朋友。”   斋藤新之助悠悠道:“也许是宿命,我……仰慕赵桑。”   “纳呢?”   “我知道不可能。你不杀我,那我要离开了,不知何日再能相见。遗憾的是,我终不能与赵桑比试一场。”   赵清漪不禁一脸的“井”,实在无法理解倭国男人的逻辑,仰慕敌人?   这时,林青云走了进来,说:“斋藤先生,你要离开,我们就不送了。”   斋藤新之助看着他们一对伉俪站在一起,身旁再难容别人,心中一酸,终是告辞。   林青云揽着赵清漪的肩,忽说:“你不会看他帅,就心动了吧?”   赵清漪仰头,伸手撩了撩他鬓角的发丝,说:“我觉得你更帅。”   林青云微微一笑,轻轻拥住了她,说:“少操些心吧,能享受一下清闲,就尽情享受,将来可能会更忙。”   赵清漪忽问:“三弟去港岛,一切进行得顺利吗?”   林青云说:“他应该快要回来了。”   赵清漪说:“弟妹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希望他回来陪着她。”   原主当年在林家久了,也是听说过一些事的,所以知道林诚的第一任妻子是他心中的白月光的,就是在这时候难产死的,他人还在港岛。   赵清漪让杨廷芳平日不要补太过,孩子太大了不好生。又要求她天天走几步,增强体质。   赵清漪的小蝴蝶还是有用的,林诚在港岛办事就急了一点,他赶回来第二天,杨廷芳才发动了。疼了三天,才生下一个五斤二两重的女儿,林家大摆宴席庆祝。与这个时期紧张的局势,倒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全国的抗倭情绪高涨,上一回江先生督促章将军剿赤军,章将军身负国仇家恨,又背着全国全军的压力,力争出兵东北,与江先生大吵。   到了10月底,章将军前往洛阳为江先生祝寿,再次劝江先生先打倭国,再遭到拒绝。   章将军也是没有办法,东北军上下早就厌倦了无休止的内战,况且几次与赤军交手,都是对方以少胜多,被打得灰头土脸。只怕去打东倭还不用受这气,并且驱逐外虏,打回老家,要痛快得多。全军上下已然军心不稳,这时候章将军再退缩,只怕要镇不住人了。   祝寿这一回,赵清漪作为江夫人的助手,倒是也在场,不过看到江先生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无奈。这人太固执了。   11月下旬,赵清漪回到了江海,正在着手工厂因为搬迁而或遣散,或者调骨干去四川的事,这事还有许多思想工作要她出一下面,工人们更相信她。   她正在厂区的食堂给骨干工人讲话,却是卫佬和卫羽突然急匆匆赶来了。   赵清漪还以为是大同会有急事儿,连忙简短地结束了讲话,把场面交给了副总经理。   赵清漪出了食堂,卫佬也顾不得礼仪,说:“子净,不好了,果府派人抓了江海抗倭救国会的人!听说要以‘危害党国’的名义处死。”   赵清漪因为太忙,把这件事倒忘了。说起来这个抗倭救国会中的人很多都是她的朋友,是文化界的人。   她还在经费上资助他们的活动,这两年他们也体谅她身份招疑又实在太忙,他们自己搞活动,没有请她这个号召力惊人的种花女侠。   赵清漪安抚道:“卫佬,你先缓缓,几位先生都是社会文化名流,不是说杀就杀的,总得要上法庭吧?”   卫羽恨道:“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了,只怕就直接处决了。”   赵清漪道:“这怎么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卫羽说:“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如今东北分裂,关内还在加紧……”   卫佬喝道:“羽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赵清漪说:“我这就飞金陵去,劝劝江夫人,看看她能不能出面说服江先生。对了,孙夫人还在江海吗?”   赵清漪找到了孙夫人那里,孙夫人也得到了这则消息,十分愤怒。   听说赵清漪拜访,连忙请进家去见面,赵清漪说明来意,问她的意见。   孙夫人沉吟片刻,说:“你代我带句话给他们,这种事是耻辱,我坚决反对。我会团结其他的民主人士和国内外朋友联合起来向他们抗议。”   赵清漪要的就是一张“金牌令箭”,这时候她就算受江夫人宠幸,但涉及这些事的,她还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但是如果是代孙夫人传话,那又不同了。   赵清漪道:“夫人,你也别气坏了身体,好好保重。我想只要他们还没有杀人,总是能救的。”   孙夫人对她倒是很慈祥,说:“你一个女子尚且心怀国家大义,可是那些身居高位之辈,反而一心争权夺利。”   赵清漪道:“夫人您才是女豪杰,我处处以夫人为榜样,却难及夫人之万一。”   孙夫人失笑道:“你是不是在她身边久了,竟是对我也是这样了。”   赵清漪道:“江夫人也是很了不起的女性。”   孙夫人又让她等等,手书一封交给了她,赵清漪再乐见不过了。   于是,赵清漪就带了孙夫人一封亲笔书回到金陵了,抵达官邸求见江夫人。   官邸附近有严密的警卫,这对于平常人来说是苍蝇难以飞进,但是赵清漪却是能进的。   是江夫人的亲信,在晚辈中,除了孔家儿女,江夫人最亲近的就是她了,而在工作上很多事还倚重她。   江夫人刚午睡了醒来,正在喝下午茶,看到清漪过来面带微笑让她过去。   赵清漪交出了孙夫人的封,她只一提是孙夫人的信,江夫人就叹了口气,说:“我不看也知道里面写什么。”   赵清漪道:“夫人,孙夫人也是为了党国呀。校长承先总理之志,就是要复兴种花,正是需要民心的时候。此事社会各界沸沸扬扬,几个不知国事艰难的人的命还是小,但是被人抓住此事为柄大肆宣扬,不说他们有没有胆子攻击政府,却不正是给了……大同会机会吗?”   忽然,听得一个冷然的声音道:“怎么给大同会机会了,我倒想看看!”   赵清漪说:“他们不明白校长您的战略格局和苦心,但是心中一有不满,不是……更容易……受到大同会的煽动吗?此事立在国家兴亡大义上,一上纲上线,于校长你的民心和威望不利呀!学生斗胆进一言,但想古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齐桓公‘尊王攘夷’,都是自己占住大义的最高点,就是占住了最大的格局上。校长先占住抗倭卫国的大义,那么倘若他们反对你,就是没有大义,必然受到人民的唾弃!”   赵清漪曾在中央军校当教官,不过在老江面前自称属下感觉太憋屈,但又不能像面对江夫人一样随意我来我去的。   于是学着他的亲信们一样会称他为校长,自居学生。老江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此翻话别说江夫人了,连江先生都有些讶异,同样是劝他抗倭,但是赵清漪这个少女劝起来听着却令人舒服多了。概因是站在他的利益点上劝的。   江先生因而也不会以为她与那些反对他的人一样,叹道:“国事之艰,顾此失彼,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打虎不死,放虎归山呐!”   江夫人也叹了口气,达令能在赵清漪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极难得了。赵清漪现在还是得他们的心的。 第186章   赵清漪可以说的都说了,知道进谏之事,过由不及。况且,不管老江多反动,他能爬到这个位置,她就算是穿越者,也切不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比他更聪明。   老江斗不过茅先生,老江的格局也不及茅先生,但是权谋之道是远超于常人的,是谓乱世之枭雄。   他对大同会骨子里的恐惧和忌惮,如果从争权夺利的角度和历史走向的角度看,未必不是没有预见性的。   只不过为了私权和四大家族的利益维持着近似于法西斯的统治,是极其反动的。   赵清漪心里想着这些弯弯,突然老江问了一句:“子净呐,你是个聪明好学的女子,也不愧夫人都喜欢你。那么,你对大同会有什么看法吗?”   赵清漪不禁吓了一跳,都有一刻在想老江是不是怀疑她了,或者在江海的时候不够小心,跟那些人来往时有被蓝衣社的人盯上。   多亏了戏精技能,赵清漪面上未显,还目露不屑之色,说:“我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我也读过史。比如前朝白莲教、太平天国、义和拳,甚至三国时的黄巾军,哪个没有想过同产同耕同食同衣?人人可得自由平等,但不等于同产同耕,要是如此,如果是我,我也不干活不努力了。反正勤劳的和懒惰的,聪明的和蠢笨的,品德高尚的和下流无耻的,这些没有什么分别,一个国家这样的话怕是会很混乱的吧?就说太平天国也不太平呀,洪天王纳了那么多妃子,也没有见人人都有呀。还有他那样纳妃,是不尊重女性,女子就不需要享太平了吗?”   赵清漪是睁眼说瞎话,自己知道大同会不是这样的,却抓住一点来曲解。   老江当然也知道不是这样,不过听了这话倒显愉悦,微笑道:“你这见识虽然不全面,倒又比许多人的见地深得多。许多枉为读书人,听着大同会的人几句哄骗,为此跟果府作对,自己以为是爱种花家,可是做的都是挖党国的根的事。”   赵清漪点了点头,忽小心地说:“校长,不是有句名言,事实胜于雄辩。谁是种花家的中流砥柱,历史自会见分晓。是好是坏,百姓们过一过日子,心中自然有底。我倒不觉得大同会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国家一个政府的强大在于人才和民心,校长一直重视人才,在民间的威望也远高于大同会的人,至于军事力量,更不是大同会可比。”   江先生却并不认同,说:“他们一来能惑人心,若不压着,必然有万千百姓受其蛊惑;二来背后有苏X支持,绝不是什么太平天国可以相提并论的。”   赵清漪真觉自己不要太自作聪明,只不过她大约还是骨子里的作性忍不住吧,才会想着忽悠眼前的这位。   赵清漪转念又说:   “学生是不太了解这些。不过,学生认为大同会的存在,从历史的角度看是正常的。   楚汉相争,汉高祖胜了楚霸王方显英雄本色,唐时李世民胜了李建成也是轰轰烈烈。   但凡真英雄的一生,就是要看他一生之中战胜了什么样的敌人、交到了什么样的朋友。   校长若是以大同会为敌人,大同会要是太弱了,倒显不出校长的英雄气来了。”   这时连江夫人都笑了,说:“从前倒没有发现,清漪这么会说话,别人不知,还以为你没本事,只会……”   “溜须拍马”几个字,江夫人一时说不出来了。   赵清漪跟着陪了笑,而江先生也稍解一些心中的郁气,侍从官来汇报有人求见老江,老江才起身离去。   八十年后老江的回忆录出版,其中也有多处提到赵清漪的,还有他对于这个巧言令色的女人的一种咬牙切齿之感。   但是海内外的读者却在脑海中更生动描绘了赵清漪年轻时的风采,剑术神通、博学思辨,当然还有一流的演技。   老江还是没有听人的劝,但是海内外的声讨声音不绝,老江没有杀人,却是拒绝释放抗倭救国会的人。   ……   时间悄然流逝,到了12月。   赵清漪是12月10号回到江海的,几天内什么工作都没有做,而是陪伴着家人。   到了12月12日,却是惊爆全国的消息放出来,前往长安督战的老江被章将军扣押住了。   章将军和杨将军发表全国通电,要求改组政府,停止一切内战,共同抗倭。   江夫人此时却正在江海,晚上得到消息,她让一个生活秘书给赵清漪打来了电话。   赵清漪赶了过去,孔先生已经在这里,还有一个国际友人莱纳,是一名记者,也是赵清漪的老朋友了。(注:历史上有“瑞纳”,架空文中避讳。)   赵清漪到底还是一个全国“明星”,名声极好,又有抗倭巾帼之名摆在那里。   此次,依照江夫人的意思,是让赵清漪先陪着莱纳先前往长安调停此事,缓住局势。章、杨两位将军是为了抗倭救国之事才发动事变的,总不会敌视一个闻名全国的抗倭巾帼英雄吧。   赵清漪料到很多事会朝着历史原型走,但是没有想到这时候江夫人会让她和莱纳一起去长安。   他们连夜乘专列先赶回了金陵,而次日上午,江夫人就致电章将军,将派赵清漪和莱纳前往长安调停此事。   赵清漪在全国乃至世界的盛名,在果府虽然当着吉祥物,但走出民间实际上是很受人尊敬的。而国际友人记者莱纳,此时倒是比不上她的名气了,甚至他也很喜欢这个神秘美丽年轻勇敢的东方女人。   坐在飞机上时,赵清漪还在犹豫,说是去调停,但是她是明白,大同会此时有主张杀掉江先生的声音的。   这一回,搭上这件事,将来在她的政治生涯当中只怕又是一页黑历史,一旦清算起来,和见识不足的人,有理也说不清。   人人都羡慕当英雄的人,可是谁能体会英雄的身不由己的滋味,明知怕是有后果,还是要去做。   此时,全国各界都在声讨章将军,只有大同会支持章将军杀了江先生。   可是此时江先生一死,果府中央内部陷于争权夺利,青日党地方各派系必然再陷于军阀内战,而大同会此时的力量又不足以取代青日党。   这么大的国家,权力若出现这么大的真空,岂不是给了整齐密鼓扩张的东倭人机会?   江先生的恶是显而易见的,但值此民族存亡之际,种花家还需要这个评分大约不及格,做过许许多多反动之事的元首。   坐在旁边的莱纳看着赵清漪年轻美丽的脸庞,她神情疑重,不禁安慰道:“赵,不要太担心了,我想章将军的目的一定不是杀害江先生,不然就不会有那样的通电了。”   赵清漪冲莱纳微微一笑,说:“我是在想,为什么我们种花家就这么多灾多难,内忧外患。像你们澳大利亚,就没有这么多的战争。”   莱纳微笑道:“澳大利亚从前是一块无主之地……”   赵清漪道:“那倒不是,从前不是也有土著人吗?”   莱纳无奈,说:“好吧,但是那里没有国家,所以欧洲的航海家先后抵达。土著人没有强大的文明,所以英国的移民很快在这片土地发展起来。而你们种花家不一样,一个统一的整体拥有很强的文明共识,而各个族群、地域又有不同的习俗语言。这太复杂了。”   赵清漪喃喃:“所以,我应该为了种花文明的而骄傲的,是吗?”   莱纳年老的脸上露出温和包容的微笑,道:“我亲爱赵,你一直很为此骄傲,不是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也许人生就是要越过一座座山峰,在选择的关口做出一次次选择,选错了,上一个爬过的山峰就是你的人生顶峰,选对了,就继续攀爬。”   莱纳点了点头,说:“这已经比堂吉柯德要幸运,不是吗?”   赵清漪想了想,说:“也许,我也是一个堂吉柯德。人生一场,在很多人眼里,也够荒诞的了。”   ……   赵清漪前往长安调停首轮接触的事,受到全国的瞩目,章将军也派人来接了他们去官邸。   赵清漪却要求先见江先生,要知道他的安危,这一点章将军倒没有阻止。   赵清漪剑术再神通,也不可能一个人带着受伤的江先生跑出去。   到了华清池,江先生背上受伤,医生为他看过,但是他还躺着休养。   赵清漪被引入屋里,江先生看到他们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   赵清漪敬了一个军礼,道:“校长,是夫人派我来的,夫人很挂念你。”   江先生叹了口气,说:“章汗青勾结大同会那些人逼我,我也不会任他鱼肉……”   赵清漪说:“校长,先保重身体才是,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外面的社会各界多是声讨章将军,要求释放您的。章将军和杨将军虽已犯下大错,但是要再大逆之事,就是冒天下之大不讳了。”   江先生也是人,是人就怕死,但想外面各界发声,章汗青应该不敢杀人,心中不知不觉稍感放松。   江先生听她说要和章将军接触,商讨释放他的条件和过程,也是叮嘱几句,赵清漪就告辞离开了。 第187章   赵清漪、莱纳与章、杨两位将军的首次接触谈判在原剿总司令部的会议室。   因为赵清漪的全国声望和不可质疑的铁杆抗倭的立场,她抵达这里东北军上下倒不会无礼,甚至多有认同敬佩。   莱纳也是民国活跃的外国名人了,但是此次和赵清漪一起来长安,他也自居为副使了。   章将军原是一个风流公子哥,现在年纪也不大,头一回见这个少年扬名的年轻美丽的传奇女子,从男人的角度上还是觉得惊艳的。   她虽有上校军衔,但是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一件红色的小洋装,套外黑色风衣,冷艳非凡——这是初见她的东北军将士们的感觉。   礼遇寒暄入座后,赵清漪看了看莱纳,他虽然精通中文,但是和赵清漪这个母语者是没法比的,她还是正使,所以让她先开口。   赵清漪坐得如军人一般笔直,看着章、杨两位将军,还有其帐下的几位主要将领。   赵清漪看看东北军的几位将领,突然抹了抹眼角的泪,这倒让人诧异。她是来接触谈条件的,好好的,怎么哭了。   “各位,初次见面,我一个晚辈女子,也许说话也不并响亮。”   杨将军看看章将军,说:“赵女士,你的大名,杨某能说是如雷贯耳了。你也是和十X路军一起抗倭的英雄,论起为国除倭寇的战功,只怕我们两军难有人及得上你的。”   赵清漪道:“杨将军过誉了。既然将军说赵某在抗倭之事上还有几分说话的余地,那么赵某先不谈你们扣押江校长之事是否是大逆不道。我和你们谈谈国内外的形势……”   章将军倒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有本事的美女,过来开口的并不是谴责和谈条件,说起形势来了。   章将军看着她有名的分上给她面子,说:“既然赵女士有意赐教,章某愿闻其详。”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于是把她在飞机上就想明白了的国内外的形势逐条说来,以及此时江先生若是出什么意外,国内一定是群龙无首,然后诸侯逐鹿。   “江先生若是不能回金陵坐镇,那么就不是停止内战抗倭的事了,而是再次陷于更大的内战。难道章将军可以取而代之吗?   章将军且看看,我想今日已经有各界人士为此发声,都是谴责你的吧?   此时,你不得人心,即便高举抗倭大义之旗,民心还是小,各路诸侯,谁人服你?   且不说中央军的各大派系,川军、粤军、桂军……他们谁服你,或者谁服谁?   倭人气焰正盛,距上一回实力更涨,种花国内再祸起萧墙,只怕是要亡国灭种!   你有三十万东北军,你要看着他们不能去抗倭雪耻复仇,却最终死于种花国内诸侯征伐的炮火之中吗?”   章将军不禁浑身颤抖,谁又明白他心中的苦。章将军因为不抵抗丢了东北,他也窝囊了五年了。   江先生命令他来剿匪,但是赤军哪里是好对付的了?   劳山战役,他的110师两个团和师部都被全歼了,师长战死,团长被俘;   而直罗镇战役,赤军才伤、亡800人,就直接杀、伤、俘了东北军精锐的109师6000多人。   和赤军打仗,种花人打种花人,还这么憋屈,无冤无仇的,还不如去打倭寇。这是东北军上下将士心中的共同呐喊。   事到倭人再卷土重来,他还被命去打赤军,身上的压力难对外人道也。   章将军道:“我们只要求团结种花家的一切力量,共同抗倭,保卫种花家。不要再内战了,种花家还要流多少无谓的鲜血?江先生一直以‘攘外必先安内’之名不打倭寇,可是如果我们都内战消耗战死了,谁去抗倭收复失地?”   赵清漪看看莱纳,说:“这些条件还可以谈,夫人让我和莱纳过来,也是要转达她的意思,请你们明白当前的局势。此时无论如何,不能伤害江校长一分一毫。”   莱纳也说:“章将军,杨将军,这时候你们一定不能意气用事。我非常理解你们的感受。但是伤害江先生或者现在让江先生下台,对你们的国家没有任何好处。江夫人请我们来是带着最大的诚意的,请你们三思。”   章将军说:“我不伤害江先生,但是我们的要求也必须得到满足。”   此次谈判斡旋,还是如历史原型中一样,章将军和杨将军尚还没有想杀江先生,只是他们也是进退两难。   赵清漪心中却另外有打算,又和莱纳说,为了稳定长安的局势,以防有人会对江先生不利。请他一人先回金陵,而她留在长安斡旋。   莱纳听赵清漪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此时长安没有江夫人的人,倘若生变,江先生遇害了,岂不是有负夫人所托?   于是,两人惜别,赵清漪在华清池附近寻了饭店住下来,而莱纳回去了,负责把接触的结果和赵清漪的信传达给江夫人。   赵清漪留下来当然不是稳定局势这么简单,而是她要和中央接上头,她也知道伍先生近日应该会来长安。   赵清漪虽然不是正式会员,经过两年的努力,大同会内部高层其实并不会怀疑她是为了打入其内部的间谍了。   赵清漪在莱纳走后的两天,江海各界代表背后受她的金钱的资助,乘了果府提供的专机前来长安劝说章、杨两位将军。   此事也是12日晚上,她与江夫人商议好的,需要各界发声抗议,好让章、杨两位将军看清形势。   而如果不能和平解决长安事变,其它结果且不说,江先生只怕性命难保,这是江夫人不愿意看见的。   卫佬正是混在这一群人当中,他来之前也是和上级联系过的。   在赵清漪带着这些江海来的各界人士向张将军抗议过后。卫佬没有马上离开长安,在客店中住了下来,然后他通过所带的电台,也联系上了大同会中央。   ……   赵清漪应付了许多尚未离开长安的文化人,然后晚上时,她还是偷偷去了卫佬的房间。   “伍先生愿意见我?”赵清漪目光莹然,极是高兴。   卫佬说:“伍先生会在我方人员保护下暗中提前一天抵达长安,与你会面。这两年,你对大同会的帮助是有目共睹的,你是一位经受考验的同志。伍先生知道你极想和他见面,他也想见见你这位巾帼英雄。”   伍先生本来就要代表大同会来与章、杨两位将军,还有金陵果府代表共同谈判。出入长安,对于伍先生来说不是第一次了。   12月21日晚,在江夫人、唐先生来长安之前,赵清漪在一家药店见着了伍先生。   那是在药店内间的地下室里,因为机密,伍先生连警卫都支开了。   根据地虽然清苦,但是伍先生将要代表大同会来谈判,此时穿得也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赵清漪从前见到一些人时,总是会和自己说:是不一样的,是平行空间,那不是他。   她脱下帽子和口罩,看向他,伍先生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庞,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笑容亲切,便如记忆中的模样。   她心中一酸,不靠演技眼中一双泪就落了下来。   伍先生不禁愣了一下,这个年轻传奇的女子,看着他,神态热切真诚,充满着孺慕之情,或者,比这种感情更加复杂。   伍先生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我们骄傲的种花女侠,我们可终于见面了。”   然后,赵清漪做了一件后世许多女性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哇一声不要脸地扑进他的怀里大哭。   伍先生都愣住了,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见过伍先生的人,难有不被他的风度折服的,不过也没有都还未说话就这样懒他怀里哭的。   伍先生倒觉得是个小女孩一样,他没有孩子,却有慈祥长者的心。   “我们的种花女侠怎么哭了?”   赵清漪拿手绢擦了鼻涕眼泪,说:“总……伍先生,我终于见到你了。”   伍先生笑道:“我也一直期待着与你见面,这几年来,我们得到了你巨大的帮助,我们都感激在心。”   说着,伍先生请她在这间地下室的一副简陋的桌椅上坐下来。   赵清漪说:“伍先生,我知道时间很紧,所以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一定要对你说实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   伍先生一头雾水,问道:“赵同志,我喊你同志,我一直相信你是我们的同志,都有复兴种花家、解救千千万万的贫苦百姓的理想。”   赵清漪咽了咽口水,说:“我本来就是同志,我也是大同会的会员。”   伍先生不解的看着她,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一百多年后的人。我原来是一百多年后的大同会会员。”   伍先生讶然地看着她。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语言简练地说起自己的来历,当然要把什么系统之类的改掉。   只说自己经历异象,也许是灵魂,也许是脑电波之类的,思想返回了这个时代,成为了现在的赵清漪。   伍先生虽然大受刺激,却没有打断她,他是一个极好的聆听者。   她说了,一直想联系上他们,却不得其门,终于在两年多以前接触到了,想入会了见他,也是没有被接受。这样大的事,她又不可能和别人说。   “这种秘密,你又为何要和我说?”   “因为,您和茅先生是我最景仰的人呀!您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您的成就不止于此。我既然来了这个时代,我就是想继续为民族和大同会效力,让我们少走些弯路,少些遗憾。”   伍先生也久久未说出话来,他显然相信了八成,因为她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和这个时代完全不同。   如果不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是觉得她精气神极不一样,但是知道后,却觉得这可能就是时代的差异。   而她话中隐含的意思,忽然让伍先生反应过来,激动的说:“种花家的将来……”   赵清漪坚定地看着他,泪水又忍不住落下,她沉着地说:“请您放心,也谢谢你们的艰苦奋斗,种花家……山河无恙。” 第188章   赵清漪和伍先生谈了一夜没有睡,伍先生从原来的震惊中,到拿出笔记来记。   赵清漪想了一下,转过身,从空间中聚出一叠她修改过的《种花大同会会史》精修版给他。   “这些资料,请您带回去和茅先生细看,但是千万不能落入反动派的手里,如果有危险,宁可毁了它,反正有我在。”   伍先生惊讶地看着那一叠资料和其封面的大字,如果一个人突然能够知道历史,将会是什么感觉。便是如伍先生这样的人,也是难以镇定,说不出话来。   然后,赵清漪又掏出她的《入会申请书》,说:“我都和卫佬说过多少次了,他都没有收我。我本来就是会员,但也是前生的事了。   伍先生,拜托您和中央考虑一下吧。我真不是黑心资本家,我没有赚过工人的血汗钱,我厂里的工人,都是他削尖脑袋,争着抢着努力了才进来的。   咱们大同会一定要解放思想,您可以好好的研究一下,中央再考虑把我收回去。”   伍先生说:“赵同志,我来长安之前就和主席说过你的事,时间早就证明了一切。   我们的大同会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赤子之心的有志青年。   如果连你这样的种花女侠都拒之门外,那我们大同会就要孤家寡人了。   我,还有主席,愿意当你的秘密入会的介绍人。”   “真的?您和主席,愿意给我当介绍人?”这个馅饼实在是……太大了,天下谁有这个荣幸呀?   伍先生虽然感慨纷杂,和赵清漪这样的人相处谈话,心情还是很愉悦的,他笑着点点头。   ……   12月22日清晨六点,赵清漪从这家药店出来。因为是北方长安的冬至日,清晨六点,天还漆黑一片,街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赵清漪打着手电,步行返回饭店。   突然,觉得隐隐有一个人跟上她,尽管对方的脚步声轻不可闻,她五感敏感超过常人,才听了去。   赵清漪听出只有一个人,所以她加快脚步往僻静的小道走去。   正当她走到一条巷子中将要拐角进更小的一条巷子时,那人急了,忽听砰一声枪响。   赵清漪原来害怕是蓝衣社的人,或者对方还有没有上级。如果有上级,她昨天晚上到那个药店,那个药店会陷于危机之中。   所以她不开枪,心中盘算着是蓝衣社的人的话,怎么先忽悠过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怕是要把知道的人都先灭口。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选了路,在关键时刻就要放弃天真。   她是想在这里生擒住对方的,没有想到对方会开枪,会开枪的就多半不是蓝衣社的人了。   因为蓝衣社怎么说也是效忠江先生的,她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现在又是受江夫人之命来搭救江先生的,他们可以持证据抓捕她立大功,只怕没有胆子开枪。   赵清漪转身到了那条一面被墙堵了的小巷子,她听到了对方压轻的呼吸声。   正在这时,却忽见一个东西的落地声,冒着一丝火星,不好,是手雷!   赵清漪在电火石光间,闪进了空间,外头一声巨响。   赵清漪此时真的惊魂未定,来人就是要她的命的,这是最直接的目的。   赵清漪从空间中像是隔着玻璃一样,看到外面的情况。   但见来人身形窈窕,显然是个女子。赵清漪十分疑惑,到底哪里来的敌人。   她在东张西望,虽然天黑,但巷子狭窄,并不深,前方还堵着一面旧墙,如果这里有人,她也早发现了。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对付要杀她的人,那就不管她是不是可能是蓝衣社的了。   她手中握着匕首,看准对方的脖子,意念一动出了空间,手飞快一划。   但是也许两个空间的跨跃终不能像平时一样,她的速度比预料的慢了一步,被对方发现了。   那女人一躲,琐骨到肩膀前处划开一道伤口,因为冬天衣服厚,伤口还不深。   她连忙再举枪,赵清漪眼疾脚快,踢飞了她的枪,如狮子博兔扑了上去。   对方却还学过柔道,与她疯狂对接两招,终于被赵清漪擒拿住,几下卸下了臂膀。   顺便利索的检查了对方身上的东西,把什么匕首、还有一个东倭式手雷都抛开。   看过太多抗倭神剧了,反派死于话多,走近了都是先说话,然后不怕死的战士拉开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赵清漪用手电筒照了照她的脸,愣了一下,最后才阴恻恻笑起来,说:“廖小姐,或者,南造小姐,原来是你呀,幸会。”   此人不是南造雪子是谁?   原本,她是在燕京一带进行间谍活动的,主要是为了将来关东军南下的事做准备。勾结一些汉奸和贪财好色之徒,打探燕京一带的军队驻防。   但是不久前,因为章将军这边抗倭热情不减,她也想起长安事变,主动请求土肥原贤三长官调她来长安。   南造雪子幻想在这里不管是趁机杀掉江先生,或者杀掉更大的鱼——将来的共和国总理伍先生,那么对于帝国来说,一定可以改变历史。   但是江先生被软禁之处防卫深严,而伍先生远在秦州,她就算能和潜在长安的几个间谍合作,那也打不进江先生的软禁之地,更打不到秦州去。   没有想到,此次前来斡旋的人是赵清漪这个贱人,她被极度的仇恨迷了眼睛。   她也向同事提要求除去赵清漪,所以在赵清漪下榻的宾馆外分时段盯着,找机会下手。   昨天傍晚,她终于低调出来了,别人怕是不会注意,但是她对人的身段极是敏感。   远远跟着她绕来绕去,还在长安吃了凉皮和肉夹馍当晚饭,天黑时却进了那家药店。   他们守了一整夜,她都没有出来。她和同伙又饿又冷,最后快到清晨,同伙去找食物的时候,赵清漪却出来了。   一路跟踪她,原来南造雪子还想着这个药店有什么秘密,但是想要杀她的心盖过了好奇心,甚至为帝国效忠的心。   况且,从前帝国不敢对她动手,但是那架“斑点狗”飞机几年没有出现了,满洲立国,它都没有出现。现在杀她,又有何防?   没有想到枪和手雷都杀不掉对方,她也暗杀过一些人了,没有遇上这样的情况。   原本心想,她剑术再神通,对上暗枪又有何用,但是她太过警觉了,一路来没有给她找到好的时机。   当时一枪,还没有打中——她听到了子弹碰在墙上的声音。   这条巷子,她却是知道。她和另一个同事守了一夜,冬天的夜里,是人就有三急。   附近没有茅房,昨晚10点多钟,商店又基本关门了,街头却还有人,她怎么说是女子,要找僻静地方解决。   当时她到过这儿,知道这是个浅浅的堵死的小巷。   原本,南造雪子以为,再一个手雷扔过去,她无处掩身,四处飞溅的弹片一定能杀死赵清漪。却不知她用什么神通,遁了身形。   落入赵清漪之手的后果闪过脑海,这时南造雪子刻骨的恐惧爬上了心头。   这是一个恶毒的女魔头,还有,多多……   多多?!   雅蠛蝶!   赵清漪的手电筒照着她的脸颊,看到了她的表情,觉得很有趣。   “南造……雪子。”赵清漪脑海闪过斋藤新之助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南造雪子的人,这个女人很恨她,不像仅仅是国家敌对的原因。   这个位面,她是南造雪子,嗯,没有简化汉字时,云和雪都是雨字头嘛!   南造雪子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赵清漪手抚了抚额,总裁王爷式一笑,说:“真是天真呐~~~你看到过脚盆鸡人的挑衅者打我左脸,然后我右脸也给送上去的吗?或者,我何时对脚盆鸡人拥有虚怀若骨的美好情操?你安心吧,我给你的死法,你会感到荣幸哒!”   南造雪子啊一声叫,但是手臂被卸下了,她不能抱头,想要站起来,赵清漪利落出手割了她的脚筋。   南造雪子心理阴影彻底袭上她的意识,她好像看到了那台可怕的机器。   虽然她不知道赵清漪有空间能力,随时可以取出机器来。   但是,她也觉得落入她的手里,最后会被送到那台可怕的机器面前。   被那机器一扫描,可怕的铁索和怪模怪样的机械手(她不知道这个名字)抓住她的脚,然后贴地将她拖近,抓起来锁住身体。   然后,就是一道道既可怕又恶心的极刑,还要吃自己身上的东西烹饪出来的东西。   “不要!不要‘多多’!不要靠近我!我不要割胸、挖眼!啊!!”   赵清漪不禁一怔,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最后疑惑地看向南造雪子。   不会吧?   被‘多多’挖眼的人不只一个,但是接受过割胸这么变态的刑罚的,只有一个人。   是‘多多’免费系统升级出来的新项目,在智能界面选项中高居“热推新项目”榜首。   赵清漪作为女人,还是不怎么喜欢这项的,但是当时给苏若雪做了三项刑罚之后,大约‘多多’的智能系统估计她眼瘸才迟迟不选。   于是,那个升级出来新项目的选项变成了红字、加粗、比别的选项大一号的可爱讨喜型字体。——那个‘胸’字中间的‘凶’还变成一个红心。   赵清漪以为有什么惊天突破的值得这样热推的,就选了。   然后,当时在场的被仇恨充满心胸的容耀廷吓得背过身去。当然,他受到了她的嘲笑。   任何人,无关好人和坏人,聪明人还是蠢笨人,经历过‘多多’的,都会有灵魂阴影。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你……是苏若雪?”   南造雪子求道:“放过我!我……我是种花人,我是种花人呀!不要再杀我了!赵妈……”   “赵妈你妹!”赵清漪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她嘴上。   本来还十分贴切的情境和气氛,全让一声‘赵妈’给崩了…… 第189章 (单元完)   南造雪子即便此时脚筋被挑断,嘴上还被她穿着马丁靴脚踢了一下,她心中的恐惧还是对“多多”的。   南造雪子倒在地上,双手被卸起不来,口中还叫着:“你已经报仇了,你已经杀过我了,你怎么还能杀我呢?我不是倭人,对,我是种花人!求求你,你不是种花女侠吗?种花女侠不杀种花人。”   赵清漪冷笑道:“现在又知道自己是种花人了?当着东倭人间谍不是很卖力吗?”   南造雪子哭道:“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可是我重生到这个东倭女间谍身上,我就没有选择呀!你不是种花女侠吗?你当是帮帮同胞,就放过我吧!”   赵清漪说:“太迟了……”   赵清漪忽然听到脚步声,远远传来人声,叫着“廖小姐”。东倭的间谍显然不只南造雪子一个。   赵清漪问道:“不想面对‘多多’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就可以赖活或者痛快的死。你现在断了脚筋,对于土肥原贤三来说,你就是个废人。东倭人是怎么对待废人的,你比我更清楚……”   南造雪子被绝望覆盖。是的,她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在东倭间谍系统中是没有地位的,活得将不如草芥。而一旦被人知道她已经在赵清漪面前暴露,并且这样接触过,后果更不堪设想。   就算赵清漪放过她,她面对得只是比交给多多稍好的结果,只怕还不如痛快的死,可是她也不想死呀!   南造雪子说:“赵……赵女侠,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过我。还有……不要让东倭人知道我被你抓住……”   赵清漪很想即刻就解决了她,可是在国家民族存亡大义面前,这些私仇私怨可以先放一边。一个人的眼界,对她人生的天花板起关键作用。   南造雪子对于东倭潜在种花家各大城市的间谍人员不说了如指掌,知道小半壁江山是一定的。   这些东倭间谍收买、色诱国内汉奸,又盗取种花家高层机密,服务于侵略。   这个间谍系统是他们花费数年经营起来的,一旦捣毁,短期内很难重建。   并且,从中可以找到哪些官员已经被东倭人攻克,现在的哪些军事机密被盗取。   赵清漪看了看南造雪子,心中打定主意,纵然万般不愿,还是取了极好的止血药给她的伤处上了药。   现在没有车,赵清漪又不喜欢凡事都靠金象腿,不想从空间里取出21世纪的车来。   只有不甘不愿的杠起了南造雪子,她反正被卸了臂膀、断了腿筋,不可能反抗。   南造雪子的同伴却没有找到她,而与赵清漪走向相反方向。   这是12月22日,冬至日的清晨,天边隐隐露白。   冬至日,古时有“冬至一阳生”的说法,从这一天起,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又一个循环开始了。因而,冬至乃是“大吉之日”。   赵清漪杠着这样一个女人,尽管她比别的女人力气大,走了这么久也累了。   看着天边的一缕温和的曙光,赵清漪不禁怔住了。   她迎着这缕曙光,毫不温柔地像放麻袋一样将南造雪子,或者说苏若雪丢在了脚边的地上。   苏若雪被摔得很痛,可是这和脚上的痛比起来不值一提了。   她躺在地上,闻着尘土的味道,感受到地上传来的透心寒冷,心中不禁痛苦难当。   为何,她总是这样命苦?从前她可以恨赵清漪,恨容倾城,恨林青云,恨容耀廷。   可是,现在她恨不起了。   苏若雪仰着头,望着这个窈窕秀挺傲然的身影。   清晨的寒风还吹拂着她的黑色风衣的衣摆,可是寒风也阻挡不住金色的曙光照耀在她身上。   她如玉的面庞显得莹然生光,她身上有一种朝气蓬勃,赤诚热烈、奋发向上的美丽。   这种美丽震撼灵魂,任何基于肉欲的皮相之美在这样的美之前被撕得粉碎。   这一刻,苏若雪不是面上流泪,而是灵魂在流泪。多少不服气和恨强撑着她,也许她支撑到现在,就是不想要承认,跟她比,她只是粪坑中的蛆虫。   人人恶心、轻鄙她。   她爱的人,斋藤新之助,就是厌恶地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赵清漪喜爱这抹曙光,嘴角微扬,似乎驱散了她心中的戾气。原来天未亮时,还很遗憾,为了民族大义,她不能再次痛快地手起刀落杀了这个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   此时,她却觉得每日的曙光多么美好,她的时间实在不多,那些有趣有挑战有意义的事尚且来不及做。不必对苏若雪这种人花那么多心思。   记恨一个人,是因为她是她的一座未登顶的山峰。   可是,她早就将之远远抛在下面、后头了。   倘若她想再踩她一脚,再恨她一回,她还得返程倒退,只是误了自己看更多的风景,攀更多的山峰。   这时,赵清漪垂眸,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竟然带了一丝慈悲的怜悯——完全忽略了一切是自己干的。   “曙光,美吧?”   “……”   “你已经活成这个样子了,今后不死也是一生挣扎在痛苦之中。你想过,怎么解脱吗?”   “你说过,不杀我的……”   “我不杀你,恐怕是你自己会受不了接下来的人生而自杀,呵呵。”   苏若雪心底爬上恐惧和绝望,这种黑暗的情感让她浑身发抖。   赵清漪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了然,忽指了指已探出半个头的太阳。   “心向着太阳,就不会怕了。”她话音温淡,像是一个谦和的长者。   “怎么心向太阳?”   “不是你们东倭姨妈巾国旗的那个太阳。”   “……我……我是种花人。”苏若雪此时不禁想起南造雪子的一生,不管是她穿之前还是穿之后。她的人生只有比原来的苏若雪更加荒诞。   人生也许就是像堂吉柯德一样,是一场荒诞的戏,年老时有所了悟,可是他的时间已经接近了尽头,已经不能更改。   苏若雪忽然觉得,也许作为种花人的苏若雪,在父亲病重之前那些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她学琴、读书,同学们多对她的美貌和琴技羡慕、嫉妒,家中虽然清贫,父亲却很疼她。   她想起父亲,不禁泪流满面,她亲手杀了他,从此更加孤单无靠。   父亲一定很痛苦,她当初怎么做得出来?   恶人也有人性中的柔软,但是很少让其主导人生。当一个恶人恨过一切,恨了两辈子被打落尘土,她再也恨不起她自以为的敌人时,便如冬至日时寒冷走到尽头回阳一样。——恨已走到尽头,她向往着爱来救赎她冰冷的世界。   可是,爱却这样遥远,早被她抛弃了,所以爱也抛弃了她。   苏若雪努力起身,脚跟的筋虽然断了,可是膝盖还好,她努力跪着。   “我求求你……你答应我两件事,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   “什么事?”   “带我回江海,我要去拜祭我父亲,我对不住他,我是畜牲……请你给我一把琴,其实,我是真心喜欢拉琴的。”   “……好。”她声音温柔。   多少恩怨,且付笑谈中。   ……   长安事变,和历史相差无几的被和平解决了。不过由于赵清漪的存在,章、杨两位将军还是得到比较好的结局。   本来在杨将军被囚,抗战胜利后就被老江所杀,而章会被囚禁几十年。   通过赵清漪的努力,从中斡旋和偷偷给章、杨两位暗示,他们愿意把东北军和第十七路军的军事力量都交给老江。   而他们则带着“为建立更广泛的抗倭统一战线”的名义去了海外,在海外侨胞和美国、苏X游说奔走,直到建国后受到伍先生和赵清漪的邀请才回老家探亲。   苏若雪跟着赵清漪回了江海,积极配合她将江南的倭人间谍系统捣毁,这也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种花家在之后的江海抗战时的损失。   并且,之后在共和国时代,苏若雪也听从赵清漪的命令,在为共和国培养特工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被私仇所蒙蔽眼睛的苏若雪遇上赵清漪这样的霸王龙是斗不过,但是她冷静时,记忆中从小在间谍学校学的东西和多年间谍生涯,这方面却是极少有人比得上的。   赵清漪的“斑点狗”上的弹药在七月事变时用完了。   这个时代的弹药规格标准显然无法支持在“斑点狗”上用。因为“斑点狗”太先进了,连轰炸型弹药都是导弹。   而赵清漪再要向系统商城购买,可没有半买半送了,贵到她想要自杀。   虽然曾一度吓得倭人肝胆具裂,可是他们也发现了两次“斑点狗”只能在空中发出一种绿光弹杀伤倭军飞机,因为是直线弹道的“弹”,中弹率还不是很高。   倭人短暂惊惧之后发现了这种现实,就不怎么怕了。   然后,在1937年9月,赵清漪被诊出怀孕三个月,这时她怎么都不好进行空战了,林青云也不让了。   赵清恒、王楚从中央军校,调入中央军第88师任团长。   赵清恒在1937年8月,调驻江海回家探亲时,被王楚和赵清漪介绍加入了大同会。随后,他们都参加了惨烈的第二次江海会战。会战结束时,建制被打乱的他们收拢残军上了苏北加入了新X军,建立根据地。   尽管赵清漪向果府提出运动战和巷战的思维,可是果府的旧式阵地战军事思想不是她一个以剑术闻名的女人可以改变的。   眼见战事惨烈,只怕金陵屠杀惨事再现,于是赵清漪联合青龙帮、她的在各界的关系网上的朋友、大同会地下组织准备好大量的船只。   果府果然如历史原型,愚蠢的忽悠百姓:誓与金陵共存亡,下令打烂了船只,断了百姓后路。   但在最后关头,已经有五六个月身孕的赵清漪不顾果府压力,打出她种花女侠的威名,号召组织金陵百姓市民乘他们早准备的船过江撤离。   几天内,共有二十来万的百姓因为相信她,乘了他们准备的船逃出金陵城。   最后她也累倒在江北,差点小产,可是最终大约还有七八万的金陵百姓没有撤出。   之后,发生了惨烈的金陵屠杀,倭人心中存着一股恶气,金陵难免尸横遍野。   这一次危难中挺身而出救了金陵二十多万百姓的事,令她和林青云更加享誉海内外。   之后大同会还是进行了的政治运动,这把火烧起来,有时不是知不知道历史或者领导人能够完全左右的了。   她和林青云被打倒了,放到内蒙农场去放牧。这种做法遭到了海外侨胞、金陵、江海市民的愤然抗议。   港岛、美国、欧洲的侨界组织也联合通电向种花家提出抗议,而弯弯还聪明地顺势发出谴责并声称这是反智、反人类的倒行逆施。   当时也有些控制不住局势的领导人也看出弯弯利用这一点收了海外侨胞和国内一些人的人心。   还是伍先生出面力抗当时的那群人两年后将他们调回京城。赵清漪却没有离开祖国,只要求去港岛探亲,受到了港岛各界的欢迎。   他们在港岛住了两年,国内的风波提前五年结束,伍先生发来电报,邀请她回内地,协助他的工作。   虽然朋友们极想挽留她,可她和林青去还是回去了,只不过将孩子们留在了港岛,托付容家,以便让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容家兄妹早几年前就暗中听从她的建议举家搬往港岛了,林家两房也在港岛,此时容延宗和林母都去逝了。   她回国协助工作,主要分担外交、教育方面的工作,恰逢种美建交,之后又与倭国建交。她在这两国的官民间,真正称得上是大名鼎鼎了。   值得回味的是,她代表种花家政府访倭受到了不下于访美时的热烈欢迎,像是迎接他们自己的英雄一样。   除了倭国政府之外,倭国的对种花友好协会、汉文化社团、武术界联合举办了招待晚宴,盛情邀约她参加。   在宴上,她见到了友好协会会长斋藤新之助,当时倭国经济还是在腾飞当中,又有许多种花家比不上的技术,她忽悠了一笔捐款、两笔投资和几项技术引进的意向。   由倭国武术界倡议,之后还举行了两国的剑术比赛,幸好,赵清漪在世界范围内还是有些徒子徒孙的,不然是要干不过倭国人了。   她趁美苏争霸的关键时期,苏X的导弹数量超过美国,美国极其不安,正在拉拢种花家时,谈判时涉及某岛的主权归属问题,据理力争。此时倭国还在美国的严格控制之下,还没有太大发言权。   种美两国针对某岛共同发布明确的声明,此后虽然有倭国越过疆界行为,但是绝对没有“搁置争议”的表述,因为没有争议。   安南国的占着白龙岛不还时,当时正值邓先生当总理,她力争进行一场可控范围内的夺岛海战。   也是在这个时期,因为经济和国际环境比历史原型好,由她提议,邓先生的支持下中将王楚指挥一个军痛扁阿三,夺回富饶美丽的Z南。   因为几次夺回领土的背后有她的努力,国内外称这位女副总理为铁娘子,敢于亮剑的种花女侠。   八十年代中期,弯弯开放了探亲,她的时代还没有结束…… 第八卷 不孝无子的女教授 第190章 与贱男结婚?   也许是早习惯了千万年的时间单位,无论是当初作天作地的那一世,还是在架空民国位面这一生,过后,赵清漪觉得太过匆匆,犹如一梦之长短。   她逝于那个位面的2020年,享年106岁,风云传奇一生。   她一生贡献家国,死后被葬进七宝山。   是真正的政治家、革命家、经济学家、甚至赤色资本家。   她一生曾创造无数财产,但是几乎都赠予了国家。   她最对不住孩子的是,她很少有机会亲自抚养他们,对得起他们的是,她仍然将他们托负给比亲生儿女还重视他们的亲人,并且在他们今后的人生当中,因为是她的后人,走出去都受到尊重。   现在她已不是她了,到了她上次来过的灰暗虚空,前方忽明忽音,但见一张古朴的椅子上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   【你来了。】   赵清漪经过多少世的历练了,自然不会害怕,只微微一笑,静待下文。   【我是不是错了?】   赵清漪道:【什么错了?】   老妇悲伤地说:【我真的只是想要我女儿好,不是要逼她,不全是为了面子。】   【女人活一辈子,总要有个自己的家,这难道也有错吗?】   【我害怕女儿孤独终老,希望有个人陪她、照顾她,她能当女人,当妈妈,老了有儿女孝顺,这是错吗?】   【夫妻不就是磕磕碰碰过来的吗?】   【为什么……我女儿遇上那样狼心狗肺的人?】   赵清漪有所感慨,生于凡间,总难免被俗世所扰。   【你希望我做什么?】   那老妇说:【你能为我做到吗?让我女儿成为幸福的人,不要再妥协,不要听我的。是我不好,我也没有帮她反而害了她,你要为我女儿坚持住。不要给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得了好去!】   赵清漪点了点头:【可以。那么需要……报仇吗?】   那老妇却说:【我女儿可是国家重点人才,她很忙的,跟那群贱人扯那么多是浪费时间,只要抛下他们,我女儿是他够不到的人!听说,可以回到过去改变的,我女儿要拥有自己完整的人生,他们一辈子就在烂泥里挣扎吧,是不相干的人。】   赵清漪倒是觉得这老妇的境界还真高。   那老妇又说:【可以看看他们烂泥一样的生活,也是可以的……不过,还是让我女儿完完全全自己看吧。虽然我看了那什么‘系统经理人说明’,你如果去执行任务,你就是我的女儿了,灵魂上只有一半的区别。我知道你来头大,性子比我女儿厉害,不过,我还是想让我女儿‘独立地’看那些贱人今后的烂泥人生。这样可以吗?】   赵清漪失笑:【当然可以。】   赵清漪知道这是一个母亲要女儿下半生顺遂,那么应该很快的,她不需要待一生到寿终正寝就离开,把人生的主导权还给原主的“理智”。   ……   赵清漪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辆豪华房车里。   只见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穿着伴娘的服装,看着她笑,说:“我的赵教授呀,你酒醒了?”   然后,另有一个伴娘笑着说:“教授今天早上两点半就起来了,其实也困了。看着结婚这么累,我都有些怕了。”   赵清漪又醉又困,她是一个科学家,从来不饮酒,但今日结婚却没有办法。   忽又见一个五官还算端正的男人,穿身新郎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握住她的手,说:“清漪,你要是困了,就让大家别闹得太凶,我们也早点休息。”   赵清漪抽了抽嘴角,今天是她结婚,根本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   委托人是原主的母亲,她十分悔恨让原主相亲嫁给了这个男人,母亲觉得自己一心为女儿好,让她忍让,女儿也被这种陈旧的观念绑架,结果弄得英年早逝。   40岁死,应该能叫英年早逝的。   而现在她35岁,正是和相亲认识三个月的男人余子轩结婚的日子,他们的结婚证,在五天前已经领了。   赵清漪看看余子轩,心底也一阵嫌弃,长相端正,可是此人做的事简直是丧心病狂。   赵清漪不会为得不到爱情而复仇,但是处心积虑谋财害命,实在是可恨。   此时,她不是已经向苏若雪复过仇的赵清漪,而是这个男人的利用和谋财对象。   其实,就他这种级别,这种家世,要不是观念太传统,加上原主有心理阴影和情商不高,哪里需要她这种霸王龙出手?   赵清漪抽回了自己的手,余子轩也没有再握,他心底还是生出一丝嫌弃。   不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谁要娶一个35岁的老女人,他才29岁。   赵清漪说:“我是有些累,叫他们别闹了吧。”   一个伴娘说:“闹新房总要意思一下的,我提醒一下大家,早点结束吧。”   闹新房的人差不多是男方亲戚朋友,因为赵清漪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而她从小学霸,比较少玩,交的平常的朋友当然就少了。   她去美国读博,学的也是化学和材料学的研究方向,对于社交方面的要求没有商科之类的这么高,而是主要看她跟的教授的水平和她自己发表的论文数量和质量。   她26岁时获得化学博士和材料学硕士的两个学位,受到种花家“千人计划”优待回国,现在任教于种花科技大学,有种花家的麻省理工的美誉。   她一回国,受到了优待,除了分房安排,将来还会有对配偶的工作优待,以及子女的教育上的优待。   虽然如此,她回国这九年,多住在院校或研究所宿舍,带出了三届硕士生和一届博士生,并且参与飞机航天材料的研究有重大突破,受到了表彰。   就是这样一个履历几乎完美的人却也有硬伤,她专注研究攻关,不爱交际,不爱打扮,并且她长相只是清秀,整天素面朝天没有女人味,不知不觉就错过了时间,现在年纪大了。   她的平级同事都已结婚,剩下的就是学生,她还做不出追学生这样的事,如果她是这样的人,大约也不会剩下了。   从她33岁开始,就愁坏了母亲方萍。   方萍的丈夫早年死于车祸,她含辛茹苦将女儿养大,从前女儿一直是她的骄傲,可现在人们见到她却不是那样羡慕的话了,而是说很多让她心情沉重的话。   “你女儿有对象了没有?”   “还不嫁呀,留着干什么?”   “该嫁了,谁谁的女儿孩子都10岁了……”   “女人还是要嫁得好。”   “女人活一辈子总要有个家,有老公孩子。”   于是,一到周末,方萍就要赵清漪回家,方萍住的房子,还是当年丈夫在时买的,比较旧,但她住得有感情了,况且平日她只一个退休职工了。   而国家给赵清漪的优待的豪宅小别墅,一直没有人住。   直到方萍一心想她结婚,才开始收拾那里。   方萍也和其它妇女一样,觉得女人上了年纪就不值钱了,要找一个各方面条件好的怕是不容易。   幸好,赵清漪有车有房有好工作,也未必一定要找一个像她一样的学历和单位的。   这年头男人有这样的本事,谁不娶个年轻漂亮的,说实话赵清漪年纪大,长得也只能说五官清秀平凡。   这样找了一年多,才找到现在的余子轩。   余子轩相貌端正,也是硕士学历,学的是酒店管理,现在是金玫瑰酒店的一名副总经理,年薪方方面面加一块儿有30万左右。   他还比较年轻,长得也不错,这一些可以弥补他出身不太好的缺点。   而方萍想想自己也是一个寡妇,要真是门第太好的人家,也许也要看不起她,能有这样的男人愿意娶女儿,也是不错了。   年纪都这样大了,挑来挑去都一样,也许错过这个,下一个更差。   初次相亲时,方萍对男方印象就不错,然后就耳提面命不要一心研究,误了自己的终身,赵清漪单位里的同事其实也希望她早点成家,都鼓励她,给她约会时间的方面。   赵清漪也想,她确实不小了,不完成这件事,妈会有多气呀。也抱着结婚的态度去和余子轩约会吃饭。   两人就这样交往了,赵清漪聊得话题非常理性,但是她因为涉及科研机密方面的又都不能说。   她就会和余子轩讲起化学知识,说起现在科学界的新研究成果,以及她从前发表在科刊上的论文(抚脸,活该孤终生)。   余子轩虽然不感兴趣,却也表现得非常绅士,他说起酒店管理,赵清漪倒还懂一点,是有点兴趣的,其实科研也是需要管理的。   赵清漪觉得余子轩至少是有些内涵的。   约会三个月后,他向她求婚,而她觉得时间也到了,就答应了。   有方萍相助,一切都很快,婚宴反正就放在金玫瑰酒店。   结婚要用的婚床和用品,方萍也一手包办。   而余子轩留在老家的母亲和妹妹、弟弟也来了京城,住进了赵清漪的小别墅里。   赵清漪的同事都是科学家,所以都没有来闹新房,女方亲友,也只有她的堂弟堂妹,其他人都是余子轩的同事朋友。   赵清漪来的时间太不凑巧,此时只有提起精神应付。   终于闹了半个小时,大家发现赵教授并不喜欢这些,余子轩也说她累了,所以提醒。   大家面上还露出“我们懂的”的表情,闹轰轰的场景陆续散去。   赵清漪坐在了这间新房里,刚刚还对她有点温情脉脉的新郎先去洗澡了,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让每次穿越拥有时光倒流后原主记忆和情感的赵清漪一阵恶心。   就算赵清漪没有原主记忆,她穿越数世,自己代代人杰甚至当上天帝,选择的一生的伴侣一定是才貌双全的男人。   就这样一个相貌还算过得去,才能普通,出身寒微的男人,赵清漪能一见钟情才怪了,至于日久生情就更不可能了,这男人简直禽兽不如。   可能,她是肤浅的,不过谁规定她这样的条件的女人就要找个又穷又挫又贱的男人来证明自己的高尚?——没病吧?   都说嫁人莫嫁凤凰男,虽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是余子轩连凤凰男都抬举他了。   一定不能和他圆房,可是今天结婚,怎么躲过去呢?   赵清漪不禁翻找系统空间里存的药物,她很久没有用这些系统炼制的东西了。   终于找到了“迷迭香”,可是让对方产生性幻想的香,药效时。   中招之人一定会对情迷之前见到的女人男人有各种幻想,醒来之后,他会坚信自己和她他做了。   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虽然她穿过多世都嫁过人。   过得每一世,借着原主的记忆、身份和需要的婚姻爱情,她是全心全意付出真情并认认真真生活,绝没有想要沾惹多个男人来证明自己的魅力的时候。   她对余子轩绝不可能有真情,所以她不可能和他真有什么。   她吞下解毒丹,然后点燃了整根香,香烧得很快,却只产生极少的烟,可是散发出迷人的花香。   残灰落进了垃圾筒里不久,余子轩就出来了,他穿着睡衣,笑着走近,说:“你洗吧。”   “嗯。”   看着她态度仍是这样理智冷淡,他心底一阵嫌弃。   可是为了将来,他不得不受这个委屈,她可是“千人计划”的归国教授,京城户口,和她结婚,他也将有京城户口。   而且这样好的房子,他奋斗一生也买不起,这一切都将会是他的。   今天反正就是上一个老女人而已,当时招了个妓,她还倒贴,虽然她的年纪、平庸的外貌和毫不知情知趣让他很不满。   正这样想着,做着心理建设,他就发现她洗好了出来,走到他面前,主动脱下了浴泡,抱起了他的脖子。   刚才冷淡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也对,女人四十,如狼似虎。   看在京城户口和房子的份上,我就委屈满足你一回。 第191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清漪洗漱好出了主卧洗手间,看到的就是那男人脱完了衣服,抱着那张卧室的单人沙发椅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   她感觉空气都充满着这个男人令人恶心的骚气,她还是从系统工具中取出防毒面俱和供氧系统戴上。   然后把从前不舍得用的工具也拿出来用,设了一个结界,这样处在幻想中的贱男也不会跑床上来。   ……   余子轩醒来时,自己躺在床上,但身边已然没有人。   他感觉浑身疲惫,想起昨晚的事,心想果然如狼似虎,多么高冷的教授不还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他心中不禁得意,得意过后又觉得老女人得了便宜去。   她已经打扮得宜出来了,仍然是一张淡漠的脸。   他就这样光着身子起床来,想要扑过去调情,赵清漪却避开了:“不早了,去洗漱吧。”   余子轩心想:这老女人真会装。   到了小别墅一楼,方萍已经做好了早餐,而余母和余家姐弟也已经在等他们了。   他们一下楼,新人也要向两个长辈敬茶,赵清漪只有忍受着下跪。   收了红包,仪式总算过了,方萍招呼着大家上桌吃饭。   赵清漪直接坐了主位,不顾余母的黑脸,方萍给她使眼色,赵清漪当作不知。   正盛好饭,未开动前,赵清漪看看余母和余家姐弟,说:“妈和弟妹大老远来了京城,多玩几天再回家无妨,反正子轩还有几天婚假,让他带你们到处走走。”   方萍倒还不知道余家人的打算,听着这话,反而问:“你们不去旅游吗?”   赵清漪说:“研究所里有事呀,赶进度的,我还带着几个博士生,不能不管。”   方萍尴尬笑道:“那下回你休假再和子轩好好出国去玩吧。”   赵清漪说:“出国干什么?读书交流和单位旅游,欧美日本我都去过。”   余子矜不禁羡慕的说:“嫂子,你们真爽呀,待遇也好,像我公司里什么都没有,年节连奖金都只有几千块。”   余母说:“你有机会就换个公司吧。”   余子谦说:“我也要!”   赵清漪奇道:“子谦不是还没有毕业吗?”   余子谦说:“我就要毕业了,嫂子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好工作呗!”   赵清漪失笑道:“你不是本科吗?我能介绍的工作,学历至少要常春藤、京大、青花之类学校的硕士。”   余母脸上不高兴了,但今天是他们新婚也不好发作。   方萍却说:“你看有没有认识的人打声招呼吧,你研究所挂勾的国企需不需要人。”   若不是方萍是最后悔过的委托人,对于这种给女儿挖坑的猪队友,赵清漪不会给好脸色。   “我怎么打招呼?我做研究的,和企业的老总不熟。国企都是面向社会招聘的,公开考试竞聘,子谦去考就好了。子谦只要过笔试,那我可能还能说上句话,不通过考试,能进去也是临时工,工资还不如外头呢。”   余子轩一方面厌恶赵清漪的态度,一方面又生出一点羞恼,却说:“这一大早的,别说这些了。”   之后三天,赵清漪耐着性子陪着余家人,还有方萍一直陪着。   这时,余子轩却会“好意”提醒:他爸也是在他上中学时就去逝了,他妈养大他们三个吃了很多苦,让她买东西讨他妈的欢心。   原主当时就顺从余子轩的意思了,平时很少花钱的人,花钱给他的母亲和弟妹买很多东西,他弟妹想要的名牌也不在话下。   这时赵清漪也做戏:“我妈从小既当爹又当妈将我养大,吃过很多苦,她一直想要女婿孝顺来着。她自己用度什么都不舍,其实她很喜欢一个爱马仕的提包,也不算贵,18万,也是头一回嘛。”   跟她飙戏,谁怕谁?   余子轩不禁瞠目结舌,18万叫做不贵?   在赵清漪指着包店就在前方时,余子轩最后尿遁,回来时又说今天可能吃坏肚子,不太舒服。   余家人虽然扫兴,但是拖后腿的是自家的儿子大哥,他们也怪不到赵清漪头上去。还是余子轩看他的家人都还想逛,说他自己选去附近药店买点药吃,让他们自己先逛。   余母十分担心,但是见儿子坚持自己一人能行,还不要赵清漪陪,余母还想着儿媳孝敬,也就同意了。   剩下的人一起逛了很久,赵清漪都没有主动给余家人买过什么,方萍都向她使眼色,她只当看不见。   方萍都受不了了,借上厕所,将赵清漪拉去偏僻处提醒。   赵清漪冷笑:“妈,你可以别当烂好人吗?难道你没看出来,余家人这是想赖下来吗?赖上我吗?”   方萍说:“你这是什么话?孝顺婆婆也是应该的,不然别人会说你的,你和子轩的感情也会出问题。”   赵清漪说:“别说他不是入赘,就算是入赘,也没有把一家子都让我养的道理。”   方萍急道:“你再这样,妈可要生气了。”   赵清漪很无语,说:“妈,你先回老房子住吧,等我处理好和余家人的关系,你再来。你要是乱插手、乱替我决定,那我和你明说,我马上离婚。”   方萍说:“你这是嫌你妈多事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都多大了,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只要是目的是为了我,结果做的都是错的,我也要接受吗?余子轩都多大的人了,余家的事他拿主意就好。没事要你凑上去送上去这么廉价?人家还以为理所当然的,他会感激你吗?”   方萍说:“现在都是一家人,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还比人家大了6岁呢……”   “我比他大,他委屈了,连你也这样想是吗?所以,我得给他补偿?只要他是这样想的,我就离婚!”   方萍都忍不住拍她了,说:“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个家,也不知道珍惜!这才刚结婚,你这样冷冰冰的,让人家子轩怎么想呀?”   赵清漪说:“妈,婚姻的事,外人帮不了的。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去磨合,而不是靠你一头热。”   “我这都是为了谁呀……”   赵清漪觉得这方萍抱着善意做恶事,后果不下于作女那一世的王静。   难怪原主最后这么绝望,都是被逼的,被包括最亲的母亲在内的所有人逼迫。   方萍也是直到最后看到余家人的嘴脸才醒悟,可是女儿都没了,又有什么用呢?   赵清漪也不多聊了,拉了她回去,显然余家人也商量过什么,但见面仍然是笑眯眯的。   不过最后让余家人失望的是,赵清漪只按礼节给余母买了一件衣服,其它什么都没有买。   余子轩当然也不是真的拉肚子,后来汇合,他说好多了。   不过赵清漪可不是会“圆滑”的人,她开着商务车,刚刚“拉过肚子”的余子轩坐在副驾座。   赵清漪说:“怎么好好的就拉肚子了?也太巧了,你还没有给我妈买包呢!下回要买。我都给你妈买了衣服,两万块呢!”   余子轩:……   余家诸人:……   还是方萍插口道:“清漪,你胡说什么?”   赵清漪一派轻松地说:   “没有什么呀!我单位里一个同事,去年结的婚,她老公出手大方,给订了欧洲半月游给岳父岳母。   那个龙凤镯就送了两对,一对黄金的要30万,一对珀金的要40万呀。   她岳父岳母几次和女婿说港岛游、韩国游就行了,老公眼睛都不眨欧洲半月游就订下去了。   从国内飞到希腊,再飞意大利,然后是飞英国,返程时又游法国、德国,这样算下行程也紧得很了。   妈,你反正现在一个人,去欧洲也没有人陪你,还是不要去了,当是给子轩省钱了。”   方萍:……   余子轩心灵受到几万点的爆击,说好的老实贤慧的女教授呢?   余家人也都震惊了好久,可是这不是应该她给他们的待遇吗?   余母几度变脸色,终于要为儿子打圆场,说:“你们都还年轻,还是节俭为好。”   赵清漪说:“婆婆您说的对,所以呀,我才说让子轩给我妈买个包就好了,我妈提出去好歹让别人知道她女婿也是体面人。   像我们单位那些女同事出嫁,条件好的就是女婿送房子,一般的也是在准备奶粉钱、月子基金、育儿基金、教育基金了,等事情到了,一切全都准备好了。   最差的就是给岳父岳母去美国加州游一趟。”   余子轩:……   方萍打圆场:“漪漪,你说的什么东西呀?不要胡说八道!”   赵清漪说:“妈,那你是不知道,像我们单位,多的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嫁的人当然也是不是家世好就是同单位的。   我也是常听人说,这女人嫁人不就是要有个靠吗?   我在想我以后怎么靠子轩呢,我不求他给妈什么欧洲游、美国游,只要他会孝敬就好。   不然,我在单位里可要被人笑话,我好歹是个教授……”   余子轩觉得自己拿到的剧本不对,可是赵清漪站在这样的制高点,扒开来说,他天生底气不足了,一时竟然圆不过去。   还是余母心疼儿子了,说:“清漪,你们夫妻两人还是要互相扶持,现在男女平等,不是双职工的吗?   子轩小你那么多岁,现在是钱赚的没有你多,将来你不还是要靠他,你帮他不是帮自己吗?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第192章 兴师问罪   赵清漪听了不禁呵呵,敢情她结婚,让他为她花钱就是不节俭,却是要她去“扶贫”。   他干嘛不直接去卖呢?   吐嘈归吐嘈,赵清漪嘴上却说:“婆婆说的也是,所以我才不学他们那股风气,就是拼老公,比拼爹还拼。有啥好拼的,差不多就得了。要送啥房产和欧洲双人半月游呀,我只要他送我和我妈每年一个能拎出去看的包就了。”   余子轩眉头一跳,说:“你们可是科研单位,怎么就都这样虚荣了。”   赵清漪说:“科研单位怎么了?科学家也是凡人呀,再说我们单位的女性同事也未必都是科学家,还是行政人员或者助理,级别是不如我的。   不过能进我们单位的女子不是有真本事就是背景雄厚,认真找人嫁,男方当然一定条件更好了,很少有女人嫁比自己差的吧。   精英层男人也见是我们单位的女性,当然也是愿意结婚的。   我是实在太忙了,赶项目又要带学生,四年前我的领导就想给介绍一个信托公司的老总给我,也是那种背景的。   但我觉得他离过婚有个孩子,我没有时间照顾孩子的就推了。他的身家,以前是有一百来亿,现在不止啦。人也不老,今年才40岁。”   余母被打击了许久,终于抓到个稻草,忙说:“40岁还不老?我们子轩可是29岁呀,好多了吧!长相也不如我们子轩吧?”   赵清漪说:“人家保养得好。相貌还是很儒雅的。”   余子轩现在极想甩脸子走,可惜在车上,或者不在车上,他现在甩脸子也只能表现出自己的不足,而他什么也得不到。   他必须要忍这个老女人,他不能前功尽弃。   ……   见余子轩不发声,赵清漪心中一阵舒坦。   谁说对付谋财害命和外头有小情人的渣男,就只能隐忍,然后偷偷找证据,以便证明自己是被渣男辜负的、苦情可怜的、没有人要的女人?   这完全是弱者的思维方式。   她赵清漪无论年纪大年纪小、性格中有什么嘈点缺陷,都是攻性十足的女王,除非任务要求当个小女人中的小女人。   这个任务,她只要和渣男完美离婚,让原主的生活重新步入正常轨道,她就可以走人了。   离婚前才不当忍气吞声的小白菜呢,在精神上吊着心怀叵测的渣男抽打不是更爽吗?   强者不需要别人站在道德上的同情她是个受害者,是个大龄没有人要的可怜女人。   活在别人的思维方式下是没有自我,也没有幸福的。   只需要别人看看,渣男果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离婚后的艰难就是现实,他是活该被打回原型。   她赵清漪从不走路线。   我就是高学历尖端人才,我也讲物质,你要不服气有本事你拿出物质来打我的脸呀!   不反对你要照顾家里弟妹、孝敬你妈没个边,你孝敬好了,但别绑架我的人生,有本事就起诉离婚呀!   《婚姻法》没有任何一条规定我嫁了你,我婚前赚的钱就是共同财产了。而婚后一个月的工资,你能分,那我怎么能不弄弄你?   我就跟你玩玩。   ……   如此过了四天,赵清漪也回到了单位上面。   余子轩还有两天假,就他陪着余家人,方萍也暂时回到自己的老房子去了。   吃午饭的时候,余母就忍不住问余子轩,说:“你酒店里招不招人?也让子矜、子谦在京城有个着落呀。”   余子轩虽然当了一个副总,也能介绍人进去,但是他知道以他们的专业不对口的普通学历,在酒店里升职发展空间也不大,也不稳定。   要是他们表现不好,那还影响他在酒店的地位,下头想爬上来的人可是有好几个。他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所以一定要小心。他是不太想现在为了弟妹向公司开口的。   余子轩说:“他们自己找找看吧。”   余母就老大不高兴了,说:“你说你从读大学就在京城了,现在都当上老总了,媳妇又是个教授,你还不会照顾一下家里?说起你媳妇,我是看你们才结婚我才不说的,这什么性子呀,太不懂事了。”   余子轩想起赵清漪也是一通恼火,说:“我们才结婚,过段时间就好了吧。”   余母说:“还有这房子,有没有加上你的名字?”   余子轩目中闪过一道精光,说:“也得过些时候提吧。”   赵家除了这优待的房子之外,还有她们家的老房子。   京城的房产值什么价,他还清楚吗?   就像是他这样薪资不算低的人,一生一世不吃不喝也休想在京城买套像样点的房子。   余子谦说:“哥,让嫂子给我在大学或者她的研究所安排个后勤工作有这么难吗?”   余子矜说:“哥,我是学会计的,你不能安排我进酒店工作,那让嫂子介绍我去大学呀。你不知道外头的私企工资有多低,还辛苦得要死。好不容易来京城了,我才不要回去了。”   余母说:“子轩,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凡是有个照应多好,不然隔那老远的,一年才见一两次,还是一家人吗?现在你们房子这么大,空着干什么?一家子住着也有伴,等你们有了孩子,我也可以照应。”   余子轩不禁想起赵清漪还认为他们是要回家的,余子轩在家人来京时其实也是准备让他们留下来的。   余子轩虽然不是好人,对余母却是挺孝顺的,觉得她养大三个孩子吃了不少苦,他小时候,母亲为了他也遭了不少白眼。   赵清漪不孝顺,没有主动挽留,没有对他的弟妹前途有什么想法,这让他感到不满,明明以她的身份,随便安排都比他方便。   而他在酒店可是不容易呀,万一弟妹没有做好,他被竞争对手阴了,副总的位置被人挤了怎么办?   “妈,这事儿过几天再说吧。”   ……   赵清漪除了带几个博士生在研究所做事之外,每个星期还要给基础化学系无机化学本科大一学生上四堂理论课。   她上课,在读博士生的助教也早准备了PPT,她稍做修改,两小时的大课,正讲热力学,除了基础知识,相关的引申很多。   她当过教授,但从前是人文方面的,现在是科学方面的,科学讲究的是实验数据和理论相互验证,与人文方面的课不太一样。   她一边讲,一边在两块黑板上写板书,一块上多写例子的分子式,另一块画知识的疏理和引伸,标准可以参考的书页和资料。   PPT播放的反而是一些具体的图片资料,她是个非常注重现场的教授,而不是一切依赖PPT。   刚刚上完课,学生们陆续离开大教室。   “听说赵教授终于结婚了。”   “难怪呢,感觉她不一样了一点,上课说着这些冷冰冰的知识,好像都有感情了。”   “说话中气也比从前足,抑扬顿错的。”   “真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收了她这尊齐天大剩。”   “你怎么这么说呢,赵教授的专业可是行业里顶好的,将来如果考研能当她的学生,前途绝对不错的。”   “是呀,她站在研究的前沿,所以讲课自然可以给我们最新的东西。她研究所的新材料研究,可是国字挂头的,前年不是国内的纤维材料大突破吗,就是她带头的。”   “你们说,她要是在美国,要是有人资助她研究,以后成果出来了,投入生产,她都能占股份了吧?那肯定会是身家数亿美元了。”   “现在国家待遇也不差的,不然她怎么会回国?”   “那你这么说我不同意,她26岁拿了麻省的一个博士和一个硕士,在美国听说有五家顶级的研究所给了Offer,但是就被国家派出去的人截胡招了回来。赵教授的境界哪像你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呀!”   “哎呀,你捧赵教授就捧呗,干嘛损我们呀!”   活泼的大一学生在课堂之余也还会八卦,这时瞬间笑闹成一团。   ……   “清漪,恭喜呀!”研究所里的行政处长一脸笑眯眯的,他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面白无须,很有学院派的风格。   “李处,你也来取笑我了。”   李处长说:“哪里是取笑你了,本来就是好事呀。说起来你也该放个大假,只是现在研究忙呀。”   “没事儿,我也不是喜欢玩的人。”赵清漪微微一笑。   李处长又说:“对了,下周一,你能不能抽空出来。北花重工那边对于投产前的调试还是需要你这样的专家坐镇。”   赵清漪想了想,点了点头:“行,我调整一下行程。”   她过后让行政助手调整了行程,并且联络定机票,而自己则带着助手学生在研究所进行实验,记录数据。   赵清漪下班了后,还是去了一家私家侦探社,她不喜欢拖,她就算没有“中午危机”,也要考虑原主吊着青春的尾巴,早点完成任务,她早点走,留更多的时间给原主。   ……   她就一直在研究所住了两天,既然下周要出差,自然要调整时间。   直到方萍都打电话过来质问了,赵清漪又想起家里的一帮恶心的人。   赵清漪倒也不是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而是对着余家人恶心,虽然带着任务,但是时机未到,她也没有想要抽时间应付他们。   方萍都急了,她也没有办法。   司机送了她回家,方萍果然在这里。   方萍是得到了余母的电话告状,说她不着家,余母一心想要她安排两个子女的工作和房本上加儿子名字,她这不出现,事情怎么办?   至于之前赵清漪话中的女婿孝敬丈母娘,余母也选择性的略过了。   赵清泠听着方萍当着余家人的面骂,她以此显示她能管管女儿安他们的心,赵清漪明白方萍这样长期守寡养大女儿的中老年妇女的心理。   她在骨子里就生出一种性别上的自卑,她不像原主,能在科学事业上得到充实,总觉得没有男人是一种严重缺失。   在她看来,她教育女儿,想让女儿展露出一个态度,是为女儿好,可是她没有血的教训是不会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猪队友的。   赵清漪不会拒绝生命中有个男人,因为从生理和心理科学上讲,人确实有感情和性的需要,但她绝不会为了有男人而跪下。   她穿了几世,都是有原则的。   她也会把这种灵魂上的坚定传给原主,让她明白自己有多了不起,在学业上的成就本来就是她可以脱离这种世俗束缚的资本。   赵清漪坐在沙发上,听着方萍的数落,而余母说道理搭一句腔,余子轩沉默着,余子矜和余子谦就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教授大嫂跌入凡尘。   赵清漪说:“妈,你骂完了没有?”   方萍说:“我说你几句,哪里是骂你了,这事儿本来是你不对。”   赵清漪皮笑肉不笑,说:“我跟我自己说,你骂十分钟,我不计较,后来对自己说,你骂二十分钟,我不计较,结果你骂了三十分钟还不停。   而这中间婆婆火上加油,丈夫默认。我犯什么罪了,我是去玩吗?   我在大学里一步都没有出去过。难不成我结婚是为了白天在大学里没命的教书研究,晚上回来做保姆吗?   没有人问我研究工作辛不辛苦,一个个说我没有照顾好家里。   那你们看看,现在这栋房子,坐的沙发,用的家具家电,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是因为我在大学里研究教书,对国家的事业有贡献,才有这种待遇,而不是我在给你们中的谁当保姆有这种待遇。   结婚后又不是没有去旅游,不是刚陪了大家逛遍京城了吗?我是有工作的,我不是闲人。”   余母突然怒了,说:“那你是说我们是闲人吗?” 第193章 打脸扒裤   赵清漪眼神极度理智:“对于别人的事,我没有经过调查,我没有发言权,婆婆是忙是闲,你自己才最有发言权。”   余子轩蹙眉,说:“清漪,我知道你是有身份的人,但是妈也是担心你。”   赵清漪呵呵:“那还是请不要为我担这种心了。这种担心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只是浪费我的时间,让我心情郁闷,本来工作够忙了,还要增加压力。我在外工作才有现在的条件,回家还要给吃我的饭、住我的房子的人当出气筒?”   余母脸当场就绿了,方萍也见事不妙。   方萍为了岔开赵清漪刚才话中针对余家人的炮火,忙接口:“还是我不对吗?你有工作,你能耐了,你要能耐别让我来担心张罗呀!”   赵清漪说:“我没让你张罗,我只想让你享福就好了,你明不明白,你管这些不过是无用功。”   方萍没有想到素来好性的女儿会直接顶撞,但此时又不想爆发。   余母终于冷笑,说:“真是好教养呀!”   赵清漪根本就不想和他们耗,说:“婆婆,你回老家的机票订好了吗?”   余母大惊,说:“你这是赶我走吗?你这是为人媳妇做得出来的事吗?”   赵清漪讶然地说:“我哪有赶你走,你要多玩几天就玩。但是弟妹年纪不小了,工作上的事不能耽搁的吧?”   余子轩见势不对,心中一急,他知道这事儿真摊开来,如果赵清漪这样烈性,现在她还没有被他降服,最后没脸为难的只是他。   余子轩忙说:“好了,不要争了,也没有多大的事儿。岳母也是的,清漪工作忙,又不是去玩了,提醒一两句也就是了。”   方萍说:“你看,子轩多体贴你,你还是一点都不懂怎么做一个妻子。”   赵清漪起身说:“我去书房有点事,你们聊。”   “不吃饭了?”方萍急得起身。   赵清漪说:“我做完再吃吧,现在不饿。”   ……   余母见赵清漪走了,就和方萍说:“清漪这脾气真得改改,怎么能这样做人呢?虽说是留洋博士大教授,但是做人就是零分。我们家子轩可是好孩子,这才体贴让着她,但是她也要知道现在她是有家庭的人了。”   “亲家母说的是。”   “还有,她可是比子轩大了六岁,俗话说得好,女人三十半老徐娘,男人三十正当儿郎。   她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子轩呢?难道还要子轩去求着她吗?   我们子轩的样貌年纪,是和她有感情,人又好,可不是娶不到媳妇。   要在以前,她这个年纪都当奶奶了,现在生个孩子才要紧。再过几年,还不知道能不能生……”   方萍心中一阵不好意思,说:“之前不是读书和研究吗?这才耽误了,也是当时缘分未到呀,现在她有了家庭,慢慢适应,才会知道什么东西最重要。”   余母说:“希望这样吧。”   ……   赵清漪在书房,收听着客厅传来的谈话,心中十分无语,这传统的观念有时真的挺可怕的。   而种花国内对女人的年龄特别在意。   男人稍有点钱甚至没有钱,都要找年轻的小姑娘,对女人有点年纪就会冷嘲热讽。好像这世上有谁不会老似的。   甚至连原主这样拥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不能幸免,男人最好是希望你赚钱养家,又能照顾家里,不然就是不合格的妻子。   都说日本女子贤惠,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日本大多数是主妇,而并不用在意职场,相对于日本女人,种花国女人是要当女超人了。   难怪在种花国内这么多女子不得不低嫁,因为女人比男人能干,品格境界上比男人更高级是比较普遍的现象。   ……   晚上的时候,赵清漪刚洗了澡,余子轩回房来,心中盘算着还是先要稳住她,让这个老女人为他着迷。   他目光含情地叫了她一声,坐在她身前说:“清漪,妈也是担心我们,你别在意。”   赵清漪忽说:“你的弟弟妹妹什么时候走?”   余子轩:……   赵清漪明白地说:“我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你自己也是副总了,你要讲兄弟情份给他们找工作无可厚非。   我不会不讲道理阻止你,你讲兄弟情就自己做,别轻飘飘扔给我。”   余子轩心中生恨,但想此时不是时机,忍下来,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那么清楚?”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余子轩,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硕士,我博士,不要讲这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余子轩强端住表情:“难道你一点都不爱我吗?”   赵清漪气势威压:“我还想问这句话呢。   你要是心疼我,会让我来担着本不该我担的事?   我告诉你,你的弟妹来玩借住几天是没有问题,但是要一起住是不可能的。   还有你妈,挑动我妈来骂我,这是什么心态?   什么年代了,想要给媳妇下马威吗?我是不是得去立规矩呀?   不要用你们乡下那套来对付我,我虽然不崇洋媚外,但是我是留美学者,千人计划归国人才,不是乡下小媳妇。   想要吃我的饭、打我的脸、砸我的锅,这种事,我不接受!谁给我这种烂事我全还给她!”   余子轩隐隐身子发抖,赵清漪的字字句句都在痛扁他的脸,狠戳他的心肝肺,但是余子轩现在目的未达到,一点底气都没有。   这个女人怎么就一点不为自己大龄嫁不出去自卑呢?一点不知道要抓住他,万般讨好地抓住他的心呢?   余子轩千般忍耐,说:“妈也是看你不回家,怕我们感情不好。”   “夫妻感情的事,婆婆痛骂媳妇就有用了?   那是你们乡下,不管我在美国的同学、还是我们研究单位的同事,她们都没有这种婆婆。   当然,她们的婆婆身份不一样,不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就是教授或者女企业家,没有那么空盯着这点事儿。”   赵清漪目光透着让余子轩最为难堪的笑容,好像看透了他凤凰男的本质。   赵清漪自己也是平民百姓,也曾领过任务,还是当出身寒门的女子。她明白门第在现实中的意味着什么,做人却不是让全看门第的,原主也不是,不然就不会嫁余子轩了。   但是这回却是故意扒开他的伤疤,要让他痛苦。   余子轩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说:“你说别人的婆婆有多好多好,但你又嫁给了我?你有本事怎么不嫁那种人家去?”   赵清漪说:“你这是想跟我离婚的意思吗?想的话,明天我找律师,不过明天你们一家子也就搬出去吧,房子是我的。”   余子轩顿时气蔫了,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牺牲这么大,哪里甘心现在放弃?   余子轩说:“我们才刚结婚,不是要好好经营这个家吗?怎么动不动就要提离婚?”   赵清漪声明:“是你说的,让我去找那种婆婆,不就是说要要和我离婚吗?   还有,经营这个家,我没看出你的诚意,你放纵你妈来无理欺压我,你没有私心?   别跟我耍什么花枪,我告诉你,我在美国不仅仅是念化学和材料学,心理学我也念过,我比你懂。”   余子轩心中一阵发虚,赵清漪忍住恶心拍了拍他的颊,凤目幽幽:“我给你面子,你弟妹我给你一个星期自己打发。   你妈要在京城住可以,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各出一半房租,让她住外面,这样也仁之义尽了吧。   她的生活费你自己出,除非我妈的生活费你也出一半,那我也给你妈出一半生活费。”   余子轩胸中如被万剑穿心,只能强忍,问道:“你为了钱,不要亲人的吗?你是这种女人吗?”   赵清漪说:“你找法院去呀,看看这种道德绑架的废话有没有用。   让你给我妈买个包都吓得尿遁了,我后来强逼你买了吗?   还说我为了钱,谁舍不得钱做出的事更没脸?   你再道德绑架,直接别过了,明天签字,放你自由,你去找那种会养你们一大家子的京城户口的富婆老婆去,我不阻碍你的前程。”   余子轩浑身颤抖,可是他没有多少存款呀,她这么有钱怎么也这么吝啬呢?还说出这种威胁他的话来。   这种事一点脸都不留给他,直接扒裤吊打溜鸟,余子轩内心在流血泪。   妻子不是都应该顾及丈夫颜面的吗?应该温柔体贴的。   像娱乐圈某男星,成名前也是和一个大龄女演员交往。   那女演员为他求得了成名的角色,后来他与她分手了,但是他也实现了所有男演员的成名梦想。   那男星现在的片酬是一线档,那是普通人几辈子求不来的。   大龄女演员当初还是很爱那个男明星,千方百计留住他的心,为什么这个老女人就不像那个大龄女演员一样体贴为他着想。   他都和她结婚了,她还不帮他吗?   余子轩说:“我是……舍不得给岳母买,因为……我想存钱给你买更好的。”   赵清漪风流的挑了挑她没有修过的粗眉,余子轩捕捉到了,忽觉这个女人有股让人想要臣服的魅力。   她也不是真和他想的那样又老又丑,只是没有打扮,别的女人要是卸妆了,也未必比她美多少。   赵清漪一派慵懒,忍着不屑和恶心像是抚摸旺财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说:“去洗干净……”   余子轩明明刚才心中在流血泪,这时却又不禁心动了,这样的女人,比他的女友爱妮更有一种韵味。   余子轩马上去了洗手间,他对自己说,为了目的,他要忍耐她的坏脾气,谁让他现在还没有迷倒她,没有降住她呢?   他和这个老女人睡,也是因为她现在是自己老婆,这没有什么。   忽然,他又想起她刚才的神态,慵懒而尊贵,风流质华,他的动作快了一拍。   ……   赵清漪带着防毒面俱看着“自己辛苦”的男人,长叹一口气。   她也不想这么坏,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呀。   按说现在应该忍耐受委屈,让大家看到她的委屈,最后揭露他在外有私生子,想谋财害命,然后在公众的同情和支持中离婚。   不过,赵清漪想了一下,原主到死时,还仅拥有学术上的自信,没有女人角色的自信,要起诉离婚或签字离婚不难,难的是找到女人的自信。   当被抛弃者,拥有人的同情,能有什么自信?   那么在她离开后,原主能面对接下来几十年的人生,找到幸福。 第194章 铁嘴鸡教授的火力   次日一早,一大家子吃着方萍做的早饭,赵清漪和人打过招呼后,就没有说话。   还是方萍上桌来开口,说:“一家人正该和和气气的,还有漪漪,子轩也不容易,你已经结婚也该体贴一些。”   若不是方萍是委托执念者,赵清漪真想要发火,余母接着说:“当人老婆的,哪里能不顾家呢?我们子轩可是比你小那么多。”   赵清漪寒目看向余子轩,余子轩想起昨晚她的话,还有“两人晚上的契合”,一种又苦又涩又有点甜的滋味在心头。   “妈,你别说这种话了。清漪是教授,和从前的那种乡下媳妇不一样。”   余母得了儿子这样帮腔儿媳,觉得儿子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不禁道:“我是为谁操心呢?以为结了婚就有媳妇照顾你了,结果呢?”   赵清漪优雅地放下碗筷,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没有人照顾你们一家是吧?”   余母想想昨天她不同意给两个儿女安排工作的事,不禁道:“那么你有照顾吗?有把我们当一家人吗?”   赵清漪看看余子轩,说:“本来说好给你面子的,我不想这样,是你妈逼我的。”   “清漪……”   赵清漪指着余子矜和余子谦,说:“你们俩,给我马上收拾行礼离开我家!”   余子矜惊道:“你说什么?”   赵清漪说:“没有照顾你呀,让你白吃白住不算照顾吗?我没有义务要养你们姐弟,你们走吧!”   余母气得直接将杯中的热豆浆朝赵清漪泼来,赵清漪是能避过的,但这时强忍住,只避开了头,泼在了她的肩膀上。   赵清漪夸张地哧一声叫,方萍本来也生女儿的气,但是亲眼见到余母这样做,也是惊呆了,她还是会心疼女儿的。   余母怒指着赵清漪骂道:“你敢!”   赵清漪说:“这是我的房子,我的饭,我有什么不敢的?什么样的人家,有脸让成年的弟妹住在嫂子家白吃白住的?”   余母说:“你这个没有规矩没大没小的烂人!你老的嫁不出去,我儿子能要你都不错了,你还不知道珍惜!”   赵清漪说:“你以为我是谁呢?我是乡下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的丫鬟吗?   是不是还得跪下给你洗脚呀?   我在美国面对的是诺贝尔得主们和他们讨论学术;   我回国受到国家优待,还有国家领导人接见;   我的学生是种花家顶级的精英人才,未来的栋梁科学家;   我参与的是关系国家产业兴亡的项目!   你哪来的底气让我无条件跪下,然后白养你的两个儿女?   互相尊重都做不到吗?   我没有时间来纠结这些家庭伦理关系,不满意我,你们一起收拾东西离开我家,我的律师会送上《离婚协议书》……”   这才是科院教授的自信,虽然真正的科学家是很谦虚的,不会这么说。但是现在眼前的对象不明白谦虚的味道,她这个西贝货就来换一种风格语言。   余子轩忙道:“清漪,哪里有这么严重了,都是误会。”   赵清漪反问:“是误会吗?余子轩,大家都是受高等教育的成年人,难道你不明白吗?   是我能改变你低了几级的阶级层,是我能给你京城户口,你只要说你的妻子是我,你在这个社会才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你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你怎么混大学毕业的?   或者你根本就没有真正靠近过上流社会,眼界还是和吊丝一样?   你要是不想要,我还求着你要?你以为你是谁呀,潘安还是天人下凡呀?   你们蹦跶你们的,我不奉陪了。”   赵清漪当年戳得沈俊、王薇心肝肺剧痛,功力丝毫不减,她也不在乎她现在的话不符合科学家的身份。   她就是来打脸的,这千方百计挤到她面前来求打脸,这么贱的行为,她只好痛打了。   方萍冲过来,拉过赵清漪,说:“你在说什么呀?你怎么能和子轩这么说话?好好的结了婚,为什么又把离婚挂口上?”   赵清漪一边拿着帕子擦着余母泼在她肩上的豆浆汁,一边说:“妈,你看看,这日子能过吗?   我没有功夫伺侍他们这群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人的低素质的人。   他们跟我活在两个世界,我没有道理获得如今的身份地位,还要反过来往下面钻。   余子轩要是愿意跟我过,他最终能从他们那个世界爬过来得最大好处的是他呀。   但是他讨厌我的生活环境,没道理我求他吧,他委屈的话尽管回去好啦。”   虽然这是大实话,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血淋淋地揭露出来,底层的人不明白,精英层不需说也明白,或者平常是不屑说的。   事到如今,赵清漪接触的世界圈子和余子轩是不一样的,她的地位和他也是不一样的。   城市和乡下(相对的),高级精英和普通职业者的结合,两人之间难道是要“以上从下”,而不是“以下从上”?   方萍是传统女人,只想到夫妻之情和为妻贤慧忍让之道,却没有能站在他们的社会地位的区别上。   而余母更是觉得儿媳是抢走她儿子的女人,还大龄嫁不出去,儿子吃亏了,要得到补偿。   余子轩这时才有些害怕,原来自己的各种委屈于老女人的心理,这时却发现如果失去,等待他才是糟糕的人生。   要当小白脸,他也比不上小鲜肉,要当霸道总裁,他没有资本,最好的路不正是这样跟着条件好的女人过日子?   这个女人还根本就不在乎他,现在她是真的不怕离婚,可是一旦离婚,他就什么都没有得到。   妈也是的,这时候逞什么强?他和赵清漪的夫妻关系,长辈乱抽手什么?   余子轩道:“妈,你刚才拿豆浆泼人本来就是你不对!还有,你好好的说那些干什么?”   余母看到儿子帮媳妇,更是恼恨,说:“你这是有了媳妇就不要妈了吗?”   不等余子轩说什么,赵清漪轻笑,将余子轩往余母推了推,说:“给你,给你,我不会跟你争的,你们娘俩一起过一辈子都成。   不过,你骂你儿子我管不着,不要来骂我,我工作够累了,不想回家来不是休息而是受你的精神折磨。   你再说一句我年纪大,你儿子跟我委屈了,那你把儿子收回去好好的疼爱,他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宝贝疙瘩蛋。”   余子轩:……   余母:……   余氏姐弟也目瞪口呆。   还是方萍说:“漪漪,你少说一句好吗?”   赵清漪拉着方萍,说:“妈,我要出去走走,你跟我一起吧。我这房子借他们一家好好商量把儿子收回去的事儿。”   ……   赵清漪开着车前往商场,可能原主是满脑子学术和研究,但赵清漪还是帮她改变一下吧。年轻也没有几年了,除了工作之外,也要善待自己吧。   方萍还是劝着赵清漪。   “虽然你婆婆泼你是不对,但是一家人哪里没有磕碰的?你张口闭口说离婚,这是什么事儿?将来你老来无依怎么办?”   “……”   “总要有个男人吧?”   赵清漪看看方萍,说:“你要是觉得一个女人孤单,你干嘛不和李叔叔凑一对儿?”   方萍难堪,说:“你说什么呢?”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妈,你别好心干坏事好不好?认不清现实的是你。”   “我怎么认不清现实了?你一结婚,脾气都大起来了。”   赵清漪说:“什么老来无依?我是什么单位的,是最没有所谓中年危机的单位!我这个是越老越值钱的职业,仅将来的退休金,我也能过得富足无比。   还有,我这个级别享受的是全额医保,生病了能免费在医院受到最好的治疗。   世上老来无依的人就算有60亿,那还轮不到我。”   方萍说:“那身边总得有个知心体贴的人吧?”   赵清漪说:“这话我同意,所以,你看余子轩体贴吗?我是不是得好好调教余子轩?”   方萍蹙眉说:“哪里有男人听女人的?”   赵清漪说:“妈,你又说自相矛盾的话了,是你说要有人体贴我,这里又说女人要听男人的。”   方萍不禁说不话来,她是自打嘴巴了,她只是习惯性思维,却没有思维,她的习惯是一种悖论。   女人需要有个体贴的男人的方式就是去听男人的话、给男人一家子做牛做马?   赵清漪说:   “我学历比他高、赚的钱比他多、圈子比他高层,要是我听他的,我们将来的孩子难道活在他那个圈子里?   或者听他的,赚更少的钱,降低家庭生活水平?   还是天天在家侍候婆婆,工作不要了,待遇也不要了。   以后孩子连个好的小学都进不了?”   方萍不禁怔住,这种新思维来冲击她根深蒂固的观念,可是她也不知怎么反驳。   “那子轩真的跟你离婚怎么办?”   赵清漪说:“那就离呀!我一定能找个比余子轩更合适我的。   年龄算什么?你没有看到富婆XX丧偶后还和小11岁的男演员XX结婚,两人感情很好。   女人和男人一样,只要有本事,其它的东西不太重要,一定能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   方萍看看赵清漪,说:“你要是真有本事找,会到这时候才嫁?”   赵清漪说:“以前我是没想通,现在想通了,真心找就会有的。余子轩要离婚,那我就再找。   妈,做人靠一味低头是没有用的。   刚结婚,余家人就是想爬我头上去压着我,一边对我苛求,一边要我为他们办事,这时候退一步是万丈深渊。   这个年代都是双职工居多,一家城里人家父母也都有退休金,过得滋润,但是余家不是呀。   我愿意出部分钱养他妈还不够吗?   还要骂我,你真的想我被他们一家欺负一辈子,吸干血?   你想呀,他们一家既然觉得这门婚事这么委屈,余子轩还要娶我,是不是就是谋财?   你说余子轩会不会想我死,还继承财产?   我得立个遗嘱保命,我在学校里听过不少这种谋财害命的例子呢。”   方萍拍着她的手臂骂道:“越说越没个边了!”   赵清漪虽然讨厌方萍现在是猪队友,不过在她想要生气的时候反而爽朗地笑起来。   听到这样的笑声,气氛也变了,没有家庭烦恼缠身时的苦大仇深的,方萍本事想骂的话都骂不出来了。   方萍只好劝道:“你回家好好和子轩沟通。”   赵清漪说:“妈,我得和你提个条件,你不答应,我就没有二话和余子轩离婚。”   “你说什么?你这是用自己威胁我?”   “对呀,你想我离婚,就不要答应我。”   “你……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了?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婚前婚后当然不一样。   你真为了我好,这件事儿,你不要插手。   别余母过来一指责,你就跪下了,你要记住,是她儿子高攀了我这个京城户口的归国博士大教授!   你要是喜欢跪下,那你自己跪别人去,别拖上我去跪余家人一辈子。   我跪着能得到亲情和爱情吗?   你喜欢三从四德,你就嫁给李叔叔,好好的从他,我看他的为人还不错,不过不要让我从余子轩。”   “……”   “你不说话是答应了?”   方萍一把拎住她的耳朵,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了?嘴巴长能耐了吧?”   “你说过我结婚你就不烦我的。”   “我看你是想气走子轩!”   “他妈好好的就要骂我,那我不忍的!你女儿从小优秀到大,难道从现在开始几十年就要受她嫌弃?” 第195章 原主单纯   方萍也不禁心酸,今天余母骂出口的话,还有这几天他们来表达对女儿的不满也是让她感受到这里的矛盾了。   如果让女儿本来工作够辛苦,回家还要这样被对待,她也不好受。   可是女儿也不能失去婚姻呀!好不容易有个人,女儿都三十五了呀。   赵清漪找了家美发店,带着想骂又不敢骂的方萍进去。   找了顶级的美发师,要求将一头几乎纯天然的头发剪短,然后染个栗色,然后让造型师给方萍也设计一个造型。   方萍要拒绝,但是赵清漪看着她的头发无情地说了一个字:丑。   在店里,因为有外人在,方萍不好意思说女儿家的私事。赵清漪更是拿着手机看学生的论文并指出问题。   两个多小时过了,赵清漪和方萍都剪短了头发,赵清漪还染色微微烫卷,修了眉。   虽然没有电视剧中化腐朽为神奇,但也清爽精神许多,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   赵清漪拉着方萍出了店,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看着明媚的春光。   如果研究就是你的幸福,那就开心地做研究吧,如果还贪恋红尘,其实走出研究所,世界还是很精彩的。   怕老来寂寞,要男人或要生孩子也不会难,只要有钱。但男人靠她,就要听话。   赵清漪不像平常一样平日严肃到不苛言笑,此时有精神焕发之感,方萍见了她暗暗称奇。   难道结婚和没结婚相差会这么大?   可明明她并不太满意余子轩的态度呀!女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余家人刺激,所以要换个心情?   赵清漪把方萍带到品牌店里,试了好两套新款,然后全买了,又给方萍买了个包,两人一共花了三十多万。   方萍一点,心都在颤抖,而赵清漪如果是生活在现代的都市女性,她是有钱习惯了,这对她来说已经很节省了,谁让她只有几百万的可用资金呢?   可惜没有世界赌王争霸赛,来钱最快,可以去赌场赢点钱来,在走之前也给原主多留些资产。   科学家不穷,但是相对于赵清漪的经历的多世来说又是穷的。   赵清漪就穿着新的衣服出门了,然后在广场二楼,找了家餐厅吃饭。   这时方萍还要数落她乱花钱,赵清漪却微笑:“但我觉得开心呀,我整天在研究室,获得多么高的成就,也赚了钱,却没有善待过自己。”   方萍想起也心酸,说:“你还说呢,把自己耽误到现在才嫁人。”   赵清漪也不禁想起根植在原主灵魂的心理阴影,她在这方面是个没有自信的女人,她总是在逃避。   她初中时也和别的女生一样喜欢校草同学郑羲。   当时她因为在班上成绩最好,还是和当时的班长郑羲被人炒过CP的,少女的心又是羞涩又是欣喜。   那年她还不满十四岁,刚上初二,她却听到打完篮球的郑羲和几个班上的男同学坐在校园花坛边讨论女生。   她当时也正因为来了初潮,不能上体育课,小心地在花坛另一边休息看书,因为隔着一丛花木,他们没有看到她。   说到CP,郑羲不屑地玩笑道:“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喜欢赵清漪呢?一双小短腿像不像企鹅?”   有男生说:“可是赵清漪学习好呀,全校第一,小学时奥数就拿过金奖,初一时又是拿了三科竞赛全国一等奖。”   郑羲却说:“她一定是腿短所以拼命读书,不然,腿短又没脑子,将来怎么办?那种只知道死读书的木头人,有什么意思?”   少女心灵受到一万点的伤害,晚上偷偷在被窝中哭,看看镜子,自己不漂亮,腿也不长,总之是没有希望的。   她长得不美,更加只有学习能给她一点安慰,所以更加沉默一心读书,不爱打扮,不喜与男生接触,在美国都拒绝了两个在她看来只是玩玩的男人。   回国后更忙,一耽误竟然到了这个年纪,半推半就嫁给相亲的男人。   赵清漪不禁想:   少女真单纯呀,居然因为这事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其实她又不丑,身材是矮了点,只有一米六,这在京城人中是比较少的了。   但是人最有魅力的地方不是大脑吗?   她的大脑这么好,这么年轻读出一个博士和一个硕士,是极难得的了。一个有能力有地位的女人,需要退缩吗?她应该学学富婆们。   赵清漪收回心绪,看向方萍,说:“妈,为什么女人有没有价值的判断标准是有没有男人要呢?   我一直没有结婚不是我太差,而是男人配不上我,我有什么办法?   现在你看到了,这是我勉强了吧,他们一家什么素质?   婚姻是人生的部分,婚姻从属于人生,而不是人生跪拜在婚姻之前。”   方萍说:“你老了怎么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也会离开你的。”   赵清漪说:“我想教书教到走不动,有学生,看得到研究成果,靠这些我都不会寂寞。   我的生活充满有意义的事,为什么要为不值得的婚姻把生活变得一团糟?   我想得很清楚,你不用插手,我不会让步的,开心就在一起,受气就没有必要勉强。”   方萍心内隐隐习惯上要反对这样的新观念,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论据来,说:“婚姻就是你让我一点,我让你一点的,然后就合了。你这样拔尖的性子,让男人怎么靠近你呀?”   赵清漪一派女王范,说:“精神富足的男人自然能靠近我,精神残废,我让他靠近干什么?”   方萍说:“你已经和子轩结婚,就好好跟他过吧,生个孩子,什么事都好说。”   赵清漪摇头,说:“妈,孩子的事还早呢。不要自以为是为我好,就一味替我决定。”   方萍说:“那你做错了,我都不能说?”   赵清漪说:“妈,是对是错,我比你更有判断力。   他们家一个个都张牙舞爪要我安排工作呢,有求于人都这样?其他时候能对我好?   我嫁的不是顶立门户的男子汉,我们家靠的是我。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们不服气也别废话,取得比我更牛逼的成就来养我,那我听他的。”   方萍看着目光湛然,浑身透着自信,神采奕奕的女儿,反驳不了。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赵清漪风流一笑,拿了餐具准备动手。   “吃饭吧,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就好,夫妻间的事长辈是不能插手的。”   “我还不是担心你!”   母女俩吃饭暂且不提。   ……   饭过七分饱,赵清漪本来还觉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达成目的,看到侦探社的监听人员发来的音频,猜到是有料发来邀功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妈,给你听点有趣的东西。”   赵清漪把早上她们离开后录的音频放出来给方萍听。   赵清漪不过是请侦探社的人监听,她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隐私的自觉性。可以支持她离婚的证据更重要。   这就把早上余家人一通抱怨和恶毒肮胀的叫骂对话发过来资料了。   方萍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   另一边,赵清漪家里,余家人早上赵家母女离开后骂了还不算。   现在吃午饭时,再次起风波。   余母做饭是自己动的手,想想不甘心,在餐桌上又对背后破口大骂赵清漪,还有弟妹的帮腔。   余母说:“我真是忍了又忍,上回逛街那回就不说了,今天……你这是娶得什么女人?   老得没有人要了,还要尾巴翘上天吗?你多好的条件,还不珍惜?   哪有这样当人家老婆的?还有,那个样子有没有把我们当一家人?”   余子矜挽着余母的胳膊,一脸委屈,说:“哥,你真要看着那个女人把我们赶出去呀,这是你的家,我们一家人住怎么了?”   余子谦说:“是呀,我还和同学吹我哥娶了个麻省博士,科院教授呢,原来就这样呀?那和别人有什么区别呢?听说学院里的岗位待遇很好的,以她的身份,一点关系都走不动吗?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呀!”   余子轩却一直想着赵清漪离开前的话,是要爬到她的世界去,还是要一直陷在现在的世界里,提高自己的地位阶层圈子,还是永远当个没有根的外地打工者。   面上看着是白领,面对着户口和房价两座大山,还有这样一直在抱怨的家人,他办不到,他改变自己的人生都那么难。   有钱人,以前相亲时看着虽然礼貌,可是脑子只有比他更精细,果然是留美高尖领域的博士呀。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退回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余子轩通过了半天的思想斗争,也不得不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余子轩说:“本来,你们都成年了,这是我和清漪的家,你们没道理一直住这里。你们要是在京城找不到工作,就回老家吧!”   余母怒道:“余子轩!你是不是想让我也回老家!?”   余子轩无奈,顿了顿说:“妈,京城环境不一样,你也不习惯吧,你要回老家就回吧,过年我和清漪会回去的。”   余母吼道:“余子轩!我看你是被那个老女人迷了心窍了!我是你妈!好不容易养大你,你要这样不孝?你的亲弟弟亲妹妹,你都不管了?”   余子轩深吸一口气,说:“妈,你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 第196章 滚出我家!   余母勃然大怒:“我说的难听?你怎么不说她的态度难看呢?她那种态度,在从前早该被休了!活该这么老还嫁不出去,结果倒是来祸害你了!也只有你这么傻,这才刚结婚就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余子谦和余子矜当然也是帮余母的态度,余子矜抚着余母的后背,说:“大哥,你也该管管嫂子,这一点都不顾家里的,怎么像是结婚的样子?”   余子谦说:“对呀,妈带大你吃了多少苦,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   余子轩不禁想起赵清漪说的“不阻止他自己孝顺,但是别道德绑架她,要么去看看法律”。   他到底也是个硕士学位的人,他的思维受他的先天环境和教育背景影响,但他不是不知常识。   只是,如果对他自己有利益,他当然会无视那些常识去维护自己的利益,看着事件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可惜,如果赵清漪如此精明,情况就没有那么理想了。   余子轩说:“我又不是不养,每个月生活费我会给妈。但是你们姐弟已经成年了,你们该好好工作了,我没有义务养你们吧?”   余子谦说:“我是你亲弟弟呀,你自己到了京城享福,你不帮着些亲人的吗?”   余子轩道:“够了!我在京城享什么福了?我拼死拼活才在京城稍稍站稳脚跟,这才刚结婚,我自己酒店有一堆的事情,我没有功夫和你们耗了!   这房子是清漪的,你们走吧,你们成年了,我不会养你,你们要借钱,几千块我也还给得起。”   余母怒道:“你这是要帮着那个不孝的老女人了?”   余子轩也恼了,虽然她的年龄大也是他在意的事,可是形势比人强,而他觉得她也不是那样让人无法忍受。   余子轩说:“那么,妈你要逼到我们离婚才算吗?”   余母反问:“离婚?她都什么年纪了,她敢吗?离了更是破鞋,以后更没有人要。”   余子轩深吸一口气,说:“怎么会没有人要?只有她嫌弃别人,或者男人不敢娶她的份。   她是什么身份,无数的外地青年都会想和她结婚一步登天。我遇上了也是缘分,妈,这是京城!   我请你不要再插手我们夫妻的事了,好吗?”   余母受到极大的打击,说:“好,妈惹你嫌了,妈去死好吗?称了那个老女人的意!”   这时候,他们的说话声都被窃听设备录下,他们还不知道,左一口老女人,右一口老女人,还在要怪赵清漪不给余家姐弟安排工作的事。   余子轩看着余母要作势,心中涌起无边的无奈感,不禁怒道:“够了!我离婚,行了吧!称你的愿!大家一起搬出这里,我又去租房住,你们爱去哪就去哪!”   余母不禁怔住了,说:“你……你真要离婚。”   余子轩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们才刚结婚呀,姓赵的不怕老来无依吗?”   余子轩说:“她不会老来无依,国家会供着她。我不出意外,也是回家乡的好,这里容不下肉身。回家乡娶个乡下姑娘继续过像妈一生过的日子吧。”   余母不禁吓了一跳,说:“子轩,你这是怎么了?”   余子轩说:“妈,你那套在京城是行不通的,更别说赵清漪这样的地位了,你想说了算,可是我又不是家主,又不是我养着她,我说了都不算。你不讲理嫌弃人家,人家没嫌弃我是外地的都不错了。”   “她敢!她也配?她老不要脸的,大你六岁呀!还不好好对你,她凭什么?”余母哭了一下,又提起房产证上加名字的事。   余子轩摇头,说:“京城人不是傻瓜,我之前以为她憨,其实只是我们的话题都没有涉及这方面。现在,要么就是你们走,要么我跟你们一块走,离婚。妈,你要是想我离婚,我离,我也当不成京城人了,我回县城。”   余母捧着心都痛了起来,她的儿子呀,太委屈了,太可怜了。   余家姐弟还要赖着不愿走,余母一边心疼一边劝,余子谦忽说:“如果那个女人死了,房子不就是大哥的了吗?”   正在这时,从玄关处走进来赵清漪母女,方萍脸色复杂,赵清漪淡淡一笑,说:“小余先生,对不起了,我有遗嘱了,遗产继承人不是你哥。我死了,你们还是要搬出这里。”   余子轩心中一慌,说:“清漪,你误会了,他小孩子不懂事,我们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   赵清漪说:“我才不关心你们怎么想呢。不过是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财产得到了最好的安排。”   方萍这时看着余家的人,说:“要么,你们三个走,要么子轩跟你们一起走吧,离婚就离婚吧。”   余母道:“亲家母,你这是说什么?”   方萍悲愤的说:“我女儿是年龄不小,但是她是科院院士,科大教授,是国家都要优待的高尖人才。你这么嫌弃,恨不得作践,那是有仇吗?我们高攀不起,行了吗?”   余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余子轩忙道:“岳母,都是误会,我对清漪是有感情的。”   方萍说:“我知道清漪大你六岁,你太委屈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没有方萍和赵清漪在场,他们早上说的话是比刚才还要难听,方萍虽然能忍得几句不好的话,但是听了那些也是要吐血的。   如果女儿一辈子要忍受这些,那日子怎么能过?   余子轩还不知道被窃听的事,还以为刚才他们的话被她们刚好听到。   他不禁看向赵清漪,后者转开头淡淡说:“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委屈了你。”   余子轩说:“不是这样的。我妈她不明白,我弟妹他们也是不懂,我是真的喜欢你才决定结婚的。”   赵清漪说:“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都走吧,离开这个被你们嫌弃的老女人坏女人的家,住老女人家里太委屈了。收拾东西去吧,不需要我叫警察吧?闹大了,我是无所谓了,你酒店的人知道了……呵呵……”   余子轩只觉羞愤难当,方萍虽然可惜,但是此时她听了那些录音,是彻底明白他们的想法了,还有刚刚余子谦致命的一句。   余子轩说:“清漪,你听我解释……”   赵清漪倒不会说她不听,听不听是其次,重要是是办眼前的事。   赵清漪道:“你可以解释,但不是现在,现在你带着你的家人先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你也先走。哪天我空了,我们约在外面见面,商量到底要不要离婚。你们走吧,不要让我再重复了。”   余子轩怔在那里,余氏姐弟惊呆了,余母还要扑上来骂,被余子轩拉住:“妈!你还想怎么样?我们走吧,我带你们走!”   这事一闹大,最丢人的一定是余子轩,余子轩知道自己的工作不能丢,脸面不能丢。   “子轩!你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你是男人呀,媳妇应该听你的!”   余子轩深吸一口气,说:“妈,我求你了,我跟你一起走,我没有不管你,你饶了我吧。”   余子轩自己先回房收拾了几套自己的衣服,而余母要扑上去打赵清漪,赵清漪躲开了。   方萍拦着,说:“这是我们清漪的房子,让你们走你们就走!我们高攀不起你们!”   余子轩又冲出来拉扯,然后喝斥着弟妹去收拾东西,余母在地上嚎啕大哭,而余家姐弟花了半小时,把行礼都整出来了。   幸好,余子轩还是有一辆车的,载着一家子离开了赵家。   他不敢去自己就职的酒店,而是去了一家宾馆,但是这样普通的宾馆,一个小标间一夜也要三百多块,他们要了两间房。   余子轩的租来的房子,因为结婚已经退了,没有想到才几天就变了,现在就只能住宾馆。   一家人拖着行礼进了房间时,余子轩只觉五味陈杂。   却说赵清漪在他们离去后,当天就换了锁,下午收拾了重要东西,然后跟着方萍回了老房子。   赵清漪因为翌日要回研究所工作,又怕余家的人来纠缠,很不放心方萍,然后打了电话叫了李叔叔来吃饭。   李叔叔是个厚道人,他有个儿子是当海军的,也常年不在家,当初和方萍也是单位里认识,他对方萍还是有点意思的。   赵清漪想着方萍是委托人,她现在虽然还无知觉,但是这也是她仅剩的夕阳恋了,拥有一个美好的晚年吧。   方萍嘴上虽然说着赵清漪多事,不过也没有强力阻止,最后还是去做饭了。   老李过来一起吃饭时,赵清漪跟他还相谈甚欢。   赵清漪毫无隐私的自觉,就说起刚结婚的矛盾,但是态度上没有一分被嫌弃或者被抛弃的女人的凄凉幽怨之感。   赵清漪说,因为听到他们对他很不满,总是叫她老女人,所以多留了一个心,才在家里客厅装了窃听器。   赵清漪用手机播放给老李听,老李听了也不禁气愤的很,啪一声放下酒杯,说:“漪漪,我知道你聪明,你也这么大了,你自己的事,我这个外人没有资格过问。   但是老婆是要疼的,他们家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砸锅,这种人家,给不了你温暖的家。   你是什么级别的人呀,你要是我女儿,我就作主了,离婚,不要浪费时间了。”   方萍眼中显现担忧之色,不过她还是比较崇拜老李,很有男人味。   她听了录音早就动摇,这时听老李也这么说,有了点底气。   赵清漪笑道:“李叔叔,你想我当你女儿,我是没有意见,关键是妈……”   方萍一听,拍了后背赵清漪两掌:“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   说着起身扭头去了厨房,老李一愣,又不禁笑了笑,往厨房看了看,说:“漪漪,人家都说你书呆子了,原来,你这丫头也鬼精鬼精的。”   赵清漪笑道:“别叫‘丫头’,我虽然不服老,但叫‘丫头’,我起鸡皮疙瘩。”   说起“丫头”二字,她就想到复仇小寡妇那一世,刘黑子中了“霸君的强宠”后喊五十几岁朱大丫“丫头”,一阵恶寒。   老李却说:“你跟我们比,可不就是‘丫头’?”   赵清漪给老李满了酒,说:“李叔,人生苦短呀,人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年纪,都要把自己有限的时间活得最好,不要浪费。   该出手时就出手,什么年代了,我妈肯定是说不行,可能还说十次不行,那你说二十次行,不就得了?   您可是男子汉呀,怕什么?”   老李吃了一惊,又不禁哈哈大笑,说:“闺女,我是早恨不得有你这样的闺女了!”   方萍在厨房听了女儿和老李地笑谈,又羞又恼又气又有些安慰,想想这近三十年吃的苦,又想落下泪来。 第197章 余子轩认清现实   翌日,赵清漪就出差去北花重工了,十分忙碌,暂不细述。   却说余子轩带着一家子从赵家搬出来住宾馆,交了不少钱还罢了,还要给他们生活费,在京城出门一趟没钱怎么行?   余子矜虽说是前年就毕业了,但是她那点工资还不够她买衣服的呢。   而余子谦今年要毕业的,实习时一直嫌找到的工作累,工资又低,这半年来找过三分工作,没有做超过两个月的。   知道他在京城发达了,又找了个博士老婆,一起来投奔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拒绝不了疼爱他的余母,又讲点兄弟情,想要赵清漪“举手之劳”帮家人,余子轩只有自己承担这些的时候才知道这有多累多无奈。   余子矜拿着手上的三百块,看着余子轩,说:“三百块在京城能干什么呀?大哥,你多给些吧。”   余子轩说:“我会给你们买明天的高铁票,你们回老家去,好好找份工作干着。”   余子谦说:“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发达了,就不管家里了?”   余子轩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怎么发达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每天工作有多累?   这是京城,我一年拿到手的二十二万。   房租要近四万;水电费、暖气费、管理费也动则几千;   我总要应酬交际吧,一年也要四五万;   车子一年花销要一万多;一年到头伙食用度最少要两三万;   总要买几身衣服穿出去见人吧,一年没有三五万花下去那能见人?   我还能剩多少?到现在,我连买一平米的房子钱都没有存下来,我到底怎么发达了?”   就这情况,他都还没有怎么算谈恋爱花得钱。他给女友买件衣服,买套化妆品,买个包,这些事没有上千也是不行的。   余母说:“都是那个女人良心坏!有这么给人当媳妇的吗?当媳妇有这么容易吗?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她不对,我这当婆婆的说她几句,她就大逆不道将我们赶出来了。她这么丧尽天良也不怕人戳她的脊梁骨!”   余子轩本来就是偏心的,在家人和他不爱的老女人之间,他当然偏向前者。   况且,如果不用自己承担,如果能拿捏住那个女人,他当然不会反对。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变了,那个女人不吃这一套,干脆利落让他们走,说可以马上离婚。   她把他想转移到她身上的担子全还了回来,他才知道有多绝望,不要说把家人拉拔上来,他把自己都陷进去了,他会失去他向往的生活。   这时候,矛盾就仅存在于他们余家内部了,而与赵清漪无关了。   不是说人类有多自私,但是这种情况下任何人的心会偏向对自己有利的一方,这仅是一种本能。   余子轩说:“妈,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了好吗?她要是和我离婚,我就什么都落空了,你明白吗?   这不是你们那个年代。她是京城人,有本事有钱,你凭什么拿捏她,不是她吃我们家的饭,是我们吃她的饭。   你真以为我们是谁呀?你以为你儿子有多大的资本呀?   我是你的儿子,这一点……就让我没有做什么,就会失去很多了。”   余母说:“你说什么?你……你是嫌弃妈了?妈不还是为了你吗?妈看不过那老女人不好好珍惜你照顾你呀!”   余子轩终于有些无力感袭来,深吸了一口气,说:“妈,我会赡养你,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想要什么,该怎么做,我自己能判断,你不要胡乱插手了,好吗?你看,你一阵折腾,最后闹到离婚,对我有什么好处?”   余母说:“男人三十正儿郎,男人怕什么?   那老女人才要考虑清楚,都快四十岁了,离婚了就是个破鞋,还能有你这么好的男人要吗?”   余子轩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这时也不禁大声道:“妈!我说了不要你管!你什么都不懂,一个劲的拖我后腿!   你还带着子矜和子谦一起来拖后腿,我的生活被你们弄得一团糟,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我说了你们回老家去,京城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你们爱呆在京城,你们自己付房租,自己花钱吃饭,我工作很忙的,我没有空来当你们的保姆!”   余子轩说出这句话后,不禁想到赵清漪挨骂了半小时后,十分理智冷淡地说出相似的话。   余子轩曾经对自己说一定要出人投地,一定要家里过上好日子,他是个有良心不忘本的人。   可现在他怀疑了,在京城呆过这么多年,应该能看清“京海粤不相信眼泪”的现实。   不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和爱妮说通了,两人不结婚,他为她和她肚里的孩子争取更好的生活条件的吗?   他怎么能这么蠢,在这时候纵着妈把局面全搅乱了?   余家三口还是真的怕余子轩再不理他们,他们明白余子轩是余家最有出息的人,他真的发火了,这会儿连余母都暂时息了声音。   余子轩下午去上班,作为酒店行业,上班时间本来就和平常的不一样。   总经理让打电话让他去VIP会议室一趟,他还以为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原来今天董事长来了。   总经理笑呵呵指着他,说:“这就是子轩啦,他夫人就是赵博士。婚礼也放在我们酒店,董事长那几天刚好出差了。”   郭董笑呵呵地看着余子轩:“小伙子不错呀,赵博士好吗?”   余子轩忙笑道:“她好,就是天天研究、带学生太忙了。”   郭董说:“说起来,我和赵博士还是有点缘分的,我外甥可是她的麻省校友呢!赵博士念高一时就去上了少年班,去麻省念硕士时才19岁,这可是了不得的。”   总经理笑道:“郭董这都知道?”   郭董笑道:“十几年前,种花家企业家俱乐部向科大捐了一亿,当年是很多了,当时我们这些人去了少年班参观。   赵博士还是个小姑娘呢,代表少年班给我献花。那时还很腼腆,现在都是享誉国际的尖端人才了,那个什么数……”   总经理抢道:“是不是‘埃尔德什数’?”   郭董笑道:“对!看我这记性,就是‘埃尔德什数’,她是5,种花家的科学家这个数在10以内的没有几个。所以说,小伙子真有福气,不过自己也要努力呀!”   余子轩强撑起笑脸称是,郭董又鼓励了他几句,才让他去工作,余子轩像是大梦一场似的。   不错,结婚后,酒店高层的同事们对他这个外地人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大家都知道他的老婆可是麻省的一个博士和一个硕士双学位,是科大的大教授,这是十分了不起的。   他的身份的含金量与那些普通的经理总监是不一样的。他老婆背后的都是什么背景呀!   他老婆每年有几次参加国际学术会议,见的都是世界顶级的科学家,而赵清漪的“埃尔德什系数”是5呀!   “埃尔德什系数”是以匈牙利数学家保罗-埃尔德什(1913—1996)的名字命名,用来衡量一个人与世界核心学术圈的距离。   埃尔德什本人的系数是0,与他直接合写过论文的人的系数是1,与系数为1的人合写过论文,系数则加1,依此类推。爱茵斯坦的系数是2。   全世界的华人中没有几个人有这个光荣的数字。(注:位面,别考据打我的脸)   赵清漪直接表现出想要离婚的态度,让余子轩更清醒了一点,而不是那种男人觉得下半身侍奉一个老女人委屈了的男人的吊丝性主导他的思维了。   和她结婚的好处是这样大的,只有失去才能看清差距。   如果他跟她当一辈子夫妻,他这辈子都能受到人的尊重,他的起点不一样了。   就算将来,他也没有必要和她离婚去娶爱妮,爱妮在事业、地位、生活上只能依附于他,可能他家里三个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身边的人只有赵清漪是可以拉拔他上升的,而其他人全是把他往下拉的。   他不能失去赵清漪。   ……   余子轩下班后,打电话给赵清漪,但是显示电话已经关机。   回到家时,发现换了锁,他已经进不去了,再打电话给方萍,但也没有人接电话。   余子轩不禁赶去她的研究所,一个在婚宴上见过的赵清漪的同事告诉他,赵清漪出差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那同事还奇怪他作为丈夫还不知道吗。   余子轩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感情出现问题,所以没有打电话给她的助手问。   他本来是想来上演“接她下班”这种温情体贴的戏码的,没有想到自己弄了一个尴尬。   今天是做不了补救的事了,想到回酒店面对的是余家三人,本能就有些头痛起来。拿着手机,最终他拨出一个熟悉的没有存的号吗。   唐爱妮挺着四五个月的肚子,去开了小公寓的门,她觉得自己很坚强,这几个月都是自己挺过来的。   唐爱妮原来是一个空姐(空姐原谅我,总要找个职业的),与余子轩谈了三年恋爱,想要结婚,结果面对着强大的生存压力,才发现他们结不起婚。   高昂的房价让人望而却步,两个人将来难道就这样毫无希望地过一辈子吗? 第198章 至贱狗男女   余子轩和唐爱妮是有追求的人,他们想要落户京城,需要房子,需要地位,需要钱。   可是要实现这些的目标,就算中了彩票都没用,彩票大奖才500万,交掉税也就4户口了。   刚好当时看新闻时说起七夕的时候相亲人数达到高峰,而且现在的相亲都很现实,背景、工作、学历、户口、房子、车子全是要素。   两人不禁生出一个念头:如果相亲认识一个京城户口有房的人结婚,这些不是都能得到吗?   但唐爱妮是女子,要是有个这么条件好的男人要娶她,她也不会跟余子轩了。   女人没有那么在意男人的相貌年龄,特别是有阅历的女人。   两人商量,唐爱妮忍痛说让他去和一个京城户口的有房的嫁不出去的剩女相处结婚,结婚五年,他工作稳定就有机会得到京城户口。(注:北京户口好像是结婚五年能拿。)   而有五年的夫妻关系,“夫妻共同财产”也会更多,没准得到机会又赚一个首付。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唐爱妮就算再吃醋,也知道这关系到两人的未来。   唐爱妮今年二十四岁,她为了保险不被抛弃,要求余子轩娶三十二岁以上的女人。   余子轩当初到底是好不容易追上唐爱妮这个年轻身材好的空姐的,与一辈子对着一个相貌不佳的老女人相比,当然是唐爱妮更知情知趣。   于是他们就去找那种帮助相亲的公司报了名,两三个月没有找到符合标准的对象,最后遇上了赵清漪。   刚刚听说她的学历和工作单位,余子轩都不禁吓了一跳,说话都极为小心。   但他发现她当时的话题全是讲学术的,没有问及别的,他一边觉得无趣,一边又是松了口气的,面上保持着他最迷人的微笑。   他是要找京城户口有房的老女人,但是赵清漪除了年龄大和相貌不出众之外,条件也太好了,好到让人怀疑。   他约她第二次见面时都做足准备她会拒绝,但是没有想到她答应了。   尔后,他反而生出一种自大情绪,觉得:不管学历多高,都是寂寞的老女人,还是想男人的,想男人的疼爱的。   自己年轻,长得不错,她肯定很想要。   唐爱妮一边吃醋,一边又每次催促他去找赵清漪约会。   唐爱妮想到了赵清漪的家底和条件:如果五年后他们离婚,按照她的关系帮助余子轩提升,并且这几年她的年收入这么高,将来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了,离婚余子轩能分到多少了。   也是在余子轩和赵清漪会吃饭的那段时间里,唐爱妮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这个孩子将来有个更好的起点,余子轩更需要努力。   不久,他就向赵清漪求婚了,他以为会失败,没有想到成功了,这么容易。   果然,无论多高的学历,想男人想疯了吧?   她要找他这样相貌身材年纪的男人结婚也不容易呀!反正,结婚洞房也不能做假,也只有便宜老女人了。   他就和唐爱妮正式“分手”了,她搬出了他原来住的公寓。   余子轩又告诉了家里他要结婚,娶一个京城的大他六岁的女人。   余家人的反应,此处也不必费笔墨了。   ……   唐爱妮给他倒了水,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余子轩此时倒不愿意说起他和赵清漪婚姻关系出现危机的事,而是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唐爱妮抚着肚子说:“能怎么样,怀孕那么辛苦……子轩,能不能给我请个家政呀,我现在自己做饭打扫太累了。”   余子轩顿了顿,说:“你现在还不到五个月吧。”   唐爱妮说:“那你是没有怀过孕,真的很累,为了宝宝的健康,我又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也是要吃得营养。”   余子轩蹙了蹙眉,说:“这个孩子来得太早了……”   唐爱妮不禁吓了一跳,说:“子轩,难道你不爱我们的孩子吗?”   余子轩叹道:“你别多想,只是现在我们都还没根基,有时照顾不过来,你有这个孩子,近年也就不用工作了。”   唐爱妮说:“你不是说了爱我一生一世,会养我一辈子的吗?”   唐爱妮挽着他的胳膊,丰满的胸部蹭了蹭他,又抓着他的手摸她的肚子,感受着他们的宝宝。   余子轩已经摸到了那块宝贝肉。   但是此时和原来发展不一样。   那时原主的母亲方萍劝说她要要珍惜眼前人,原主还被灌输了要抓住男人诸如此类的经验思维,加上本身的心灵阴影,她面对男人很没有自信。所对,原主对余家人的奇葩是处处忍让,她以为家庭婚姻就要互相让步的磨合的。   那时的余子轩当然轻松,轻松中带着对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的嫌弃,当社会上的各式人物都重赵清漪的身份时,他更加暗爽得意。   但想不管她有什么成就,她还不是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那种情况下,余子轩见到唐爱妮的献媚讨好,面对两人将要拥有一个爱情的结晶时,他是怀着期待的。   没有被现实的风雨侵袭,所以余子轩对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还是充满爱的。   可现在,他自己都处尴尬之地,还有想起来就让他头痛的母亲和弟妹,现在自己的“小家”的压力又像一个地狱的恶鬼朝他扑来。   钱、势、名,三样他都没有,他自己没有落户没有房子也就罢了,余家、公司、怀孕的唐爱妮全像吞噬他的恶鬼一样围剿他,他真的进退不得,没有一方喘息之地。   只有赵清漪,只有她给拉他上岸,可是他的愚蠢会让他失去机会。   不,绝不!仅仅一天,他幡然醒悟。   唐爱妮摸向他的身体,说:“子轩,来了就留下吧,我看过常识,四五个月,是可以的……”   余子轩本来还想着要抓牢赵清漪,但是在这个极了解他喜好的女人的挑逗下热血沸腾,他哪里忍得了。   先干完这一轮再说,他也需要发泄,他的神经快要断了,他需要安慰。   大肚子都没有偿过,两人仍然配合得很好,余子轩终于舒坦了,唐爱妮也很满足。她也必须抓住他,不然她一辈子怎么办?   她在上大学时是当过一个富二代的女友,可是很快被玩腻了,也根本不可能和她结婚养她一辈子。   她刚毕业时,她偶然陪当导游的朋友去余子轩工作的酒店商量游客入住优惠的事,就这样和余子轩相识了,他对她一见钟情。   之后又在酒吧有缘遇见,互相留了电话,余子轩猛追了她三个月。   她明白他同样是外地的,但是她也接受了上大学时那段恋情的教训,富二代是绝不可能和她结婚的,也不可能一辈子。   反而余子轩相貌不错,当时也年纪轻轻已经是经理了,是个可以过日子的潜力股。   唐爱妮也是有心经营这段感情,希望他的副总职务总能去掉那个副字。   链锁酒店的一家分店的CEO,也比普通人体面得多了。   唐爱妮抱着他,给他温柔安慰,余子轩进入梦乡。   ……   翌日,余子轩值的是早班,正常时间下班后,就乘地铁去了火车站给余家三人取了他买的高铁票,然后回到酒店。   这时已经天黑,本来余家三人白天还是出去逛了逛的,不过由于手中拮据,余母有点钱又舍不得花,三人都没有尽兴。   余子轩打了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下来,带他们去吃饭。他找了一家平价火锅店,任弟妹们点了餐。   点好餐后,服务员去准备了,他将高铁票拿了出来,三张,包括余母的。   余子矜先惊叫:“大哥,你真要赶我们走?”   余子轩说:“那么你们想要留下就留下,你们自己付房费,自己打工生活,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余母心中一口火气憋着,说:“你媳妇呢?她就不管了?这京城的女人就这样的德行?自己的婆婆和弟妹被她赶出来了,她还不来认错?子轩,你是男人中,你怎么不好好教训你媳妇?”   余子轩此时不是理解家人,而终于看到他们的贪欲和母亲不合时宜的旧观念的可笑,现在他们连累不到别人,只能连累他了。   “妈,现在什么年代了,你真要逼得我离婚才高兴吗?   你没有权力去管清漪的,清漪是有工作的,她不吃我的、不穿我的,离了我她照样有钱有势有身份。   而我呢,我离了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打工者,不要以为大学研究生在京城有多了不起,京城海归多如狗。   清漪是教授,她很忙的,没有时间在家把一切家务打理得整齐,她有钱有助理,她走到哪,别人都把后勤打理得舒舒服服。   她受到地方邀请,地方上都是订好五星级酒店的。   她不是侍候婆母的小媳妇,你想要那样的媳妇,我不是娶不到,但是有什么用呢?难道我永远就是在乡下吗?   让媳妇吃我的住我的,你压着儿媳、有儿媳侍候,你心里是舒坦了,但是只是加重了我的负担。   因为在职场上没有人能帮我,我赚更少的钱,多养一个人,而且一辈子拿不到京城户口,一辈子在京城租房住或者回老家。你是希望我这样吗?”   余子轩认识清楚现实,讲出来时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愤怒,有对余家的,也有对赵清漪的。   赵清漪高傲冷漠地不理他,把他推回余家,吃亏的不是她,只有他活在烂泥里。   为什么要这么绝情?为什么就不能当他背后的女人?   至于自己的目的不纯,余子轩没有多少内疚,有些人自私到让人发指。 第199章 快刀斩乱麻   碳纤维材料的研究是一种关系国力的战略性的项目,它具有比重轻、韧度和拉伸度好,耐腐蚀、耐高温的优越特点。所以广泛用于各种高新的军工、航天等重要业领域。   正是这样的特性,国际上一直对种花家进行禁运封锁,而种花家则在约十年前进行自主的碳纤维材料的研究。   赵清漪这么年轻,这个项目她不是第一个参与的专家,不过她也是这个项目的最重要三个专家,另有李教授和蒋教授。她是唯一的女性,并且是最年轻的专家。   所以,这次来北花重工出差的任务,李处不得不让她来,李、蒋两位教授都60多了,难经得起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和飞机来回。   她过来这里巡视,也带了她在科大带的一名博士生和两名硕士生,他们也刚好参与这个项目了。   各个生产环节,她都和负责人详细地交流,在细微处做出提示。   在厂里住了三天,一边看着厂房生产的产品,记录各项数据,又现场会给三个学生随性扩展讲解知识。   她引导启发团队讨论氧化、碳化的工艺中的数据变化,从材料学深入到基础化学和物理学。   三个学生都很认真,她的博士学生钱靖文、硕士李寒、陈诺可是都想和导师一起发表论文,那么他们就拥有埃尔德什数6,因为她目前是5。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才吃饭,她婉拒了厂里招待的饭局,而是带了学生出去街上逛逛。   陈诺和李寒落后几步,两人讨论起八卦来。   “发现赵教授变化好大,她的衣品打扮更时尚了,说话的语调都抑扬顿错铿锵有力的。”   “结婚了,爱情滋润吧。”   “说实在的,其实吧,我觉得师公配赵教授真是差了点。”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能说什么?”   “我觉得赵教授不是受爱情滋润,你想,我们跟着她一天工作超过11小时,她从来没有接到过她丈夫的电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打电话,连他的微讯都没有吧。哪怕吃饭的时候联系问候都没有吗?”   “是呀,我女朋友白天都会发两个微讯来问问,或者我要问问她。这是最基本的。”   赵清漪找了夜市的一家炭烤生耗,招呼着三个男学生一起坐下。   没有办法,理科就是男人多,她挑学生严格,报她的学生的人很多,她选的都是各方面素质最好的。   赵清漪打开啤酒,说:“明天我是要先回京城了,你们在北花重工多呆几天吧,可以去别的厂也去看看应用上的数据。你们论文数据应该是不够的吧。”   论文需要实验数据和应用数据支撑,数据造假在科学界是禁忌,可能一生的科学职业寿命就完了。   三个男学生其实也是归心似箭,不禁有些失望,却也只能称是。然后吃的东西上桌了,他们看到赵教授的重口味。   终于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们还以为是师公,但是她打开邮箱,看资料,长长叹了口气。   陈诺说:“教授,师公来问候啦,明天就可以见到了呀。”看她最近不像从前那样不苟言笑,陈诺才大着胆子说。   赵清漪说:“你们是快结婚了吧。”   钱靖文说:“哪里,没有那么快,总要毕业再说。”   赵清漪说:“为爱情结婚是好的,不然就不要太冲动,降低自己生活品质太多的婚姻没有意义。”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李寒说:“我和我女友现在什么都还没有,但她也想结婚了。”   陈诺笑道:“你什么都没有,她还愿嫁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寒说:“我总觉得现在结婚还很不成熟。”   赵清漪却是知道有一种男人最为滑头,现在不结婚,将来学历更高了,自己条件更好了,就甩了现在的女友,找一个更年轻漂亮的。   而很多年轻女孩又是会争着要这种渣男的,所以渣男这事儿,男人女人都有责任。   李寒正是这种,四年后找了个20岁的艺术学院的女生,听说是要结婚了,男人不管智商高低,99%很肤浅自私。   不过,这是学生私事,她也管不着,苛求不了。   不过,她难免想着将来原主可以多提拔陈诺一些,这个学生在这方面人品好多了。   ……   赵清漪回到京城也是先住老房子,有一天假,她直接去找了京城最好的离婚律师。将她在家中的窃听资料交由律师,起诉离婚,并且为了保命,正是立了遗嘱,视频和纸质遗嘱上明确规定,所有财产与余家人无关。   无论任何情况上,以任何形式,余子轩不得接受她婚前财产的一分钱。   起诉离婚15天内会通知开庭审理时间,这个时间可能长大几个月,在这期间余子轩能签字离婚最好,她一刻都不想多拖。   就算要报复骗婚男,最重要的是不要耽误自己的人生进程,而不是跟着他们耗。   她必须给原主留下足够的青春时间,让她以更好的现实条件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   ……   余子轩开车送着家人到了高铁站,余母、余子矜、余子谦三人都有些扫兴,这一路上已经几次忍不住提起赵清漪,就是一通咒骂。   余子轩一路上听了不是滋味,这种素质,就是他生活的阶层。   到了候车厅,火车还要40分钟才能开,但他只有陪着余母等一等了,余母坐在椅子上说起他的婚事和儿媳的不孝来,余母就忍不住抹泪。   “端午能回家来吗?”余母还是舍不得大儿子,原以为除了老女人有些配不上她儿子这一点,日子是好过了,一家人都出头了   可现在被儿媳赶出来,余母心中叫着老天爷霹死那不孝的老女人,可老天爷就不会听她的,心又堵得慌。   余子轩说:“就一天假,怎么回去?过年再回去。”   余母又说:“你要和媳妇和好,妈不拦你,但是你要一直被她欺负,妈怎么样都忍不了。”   余子轩不以为然,真正对儿女好,靠这样的胡来只是拖后腿,只有他们一家人争气,才是给他争了脸面。   余子轩又冲弟、妹说:“你们回去,好好找份工作干着吧,踏实点做事才有机会。就算不喜欢在私事,老家那边的事业单位和国企也去考考看。这是一辈子的事,花时间在上面。”   余子谦不甘地说:“说到底还是姓赵的太绝情,她举手之劳的事都不做。我们一家留在京城多好。”   余子轩也怨,但是他已经决定一定要争取回赵清漪。   余子矜却向余子轩借钱,当然他也不指望她能还,余子轩借了她一千块,并说她成年了,这是最后一次。他也给了余子谦一千块。   要说原来余子轩对余家是还好的。   余家人终于检票进了站,余子轩也有松了一口气之感。   ……   翌日下了班,晚上的时候赵清漪没有加班,打电话约了他在一家环境清幽的甜品店见面。   余子轩打扮得十分精神,穿着英伦风的外套,还是有几分容貌的。   看到赵清漪时,他才发现她气质确实与从前有所不一样了,上回见到时还来不及欣赏,谁让她们刚好碰上余家人讨论的诛心之语呢?   “清漪,你这么早到,不好意思,我塞车了。”   赵清漪看着他的微笑,都一阵恶寒。   而余子轩想到的却是她终于主动约他了,还打扮了,她还是舍不得他的。   “坐吧。”赵清漪淡淡说了一句。   赵清漪的甜品已经吃了一半,但是在面对这个男人时,胃口也就没有了。   余子轩说:“清漪,要不,我们找家好的餐厅吃饭吧,你晚饭也没吃吧。”   “吃了。”赵清漪淡淡道,“你没吃我也不会耽误你太久,我最多占用你15分钟。”   余子轩尴尬一笑:“清漪,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但夫妻之间本来就是慢慢磨合的过程。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只是觉得我妈吃过太多苦,希望她享享福,作为子女,她有一些老观念,我也没有和她争辩,惹她心烦。   虽然我没有和她争辩,但我也不是认同她的观念。我承认忽略了你的感受,这伤到了你,对不起。我妈和弟妹已经回老家了,不会再那样了。”   赵清漪表情淡淡,说:“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家人在哪里。”   余子轩说:“清漪,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们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我是很认真的对待这分感情的。”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我以前想错了,我妈说我需要个丈夫照顾我,我觉得你是乡下来的,在家中排行老大,应该很会照顾人,原来不是的。   你需要的是一个照顾你们一大家子的保姆,不但如此,不发薪水给我还罢了,还要我倒贴。家里的生活还不止,还要安排你两个有点低能的弟弟、妹妹一个事少钱多的在京城的工作。”   余子轩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和愤怒,说:“不会了,他们已经走了,我发誓不会了。”   赵清漪说:“人现在走了,但三观是很难改变的,我如果真和你过下去,跟余家就是割不开的。   所以,你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话,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你和你的家庭是个什么样子。   婚姻对我的意义是提高我的生活质量和趣味,如果是降低那么多档,正常人都不会选。   我做事不喜欢拖拉,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贵得你买不起。   所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赵清漪故意摆出了屌丝男人最讨厌的高傲的女王范,压得余子轩心中的自卑急速上升。 第200章 余子轩的失落   赵清漪拿出《离婚协议书》,说:“我已经签字了,你最好也签了吧,不然,我无所谓,你面上可不好看。”   余子轩只觉透心凉,愣了好一阵子,忙慌张地说:“清漪,就这么点事儿,为什么要闹到离婚了?”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就这么点事儿’,就这几个字也已经充分说明了你对之前发生的事的态度,你再忍再装,还是会漏陷儿。   你的忍耐不是因为爱我,而是为了在维持婚姻的前提下我可能给你的一切。   我告诉你,余子轩,我能给你也不是天经地义的。   你想一想,你从乡下考上大学花了多少努力,你爬到酒店现在的职位花了多少力气?   你以为那些你仅靠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完成的事,还有人倒贴求着跪着给你?   我要真是那种倒贴的女人,我也不找你呀,比你年轻比你帅比你有风度比你帅的男人,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算哪根葱?   我找你是因为要过日子,以为你听话,没有想到有你这么认不清自己的人。   我不说是为了你的面子,你既然弄不清楚,我只好明说了。”   赵清漪一张嘴,那是多少世锤炼出来的,最爱戳烂人的心肝肺的,句句带倒刺。   余子轩只觉巨大的屈辱感袭来,五脏六腑成碎肉。   余子轩说:“……那,你……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赵清漪说:“刚开始不讨厌。你还不如问问自己跟我求婚的目的是什么吧。   你不喜欢我,天天任着你的家人叫着我‘老女人’,却要我喜欢你。   你没照过镜子吗,和阿汤哥像吗?   没有汤姆苏的相貌、风度、身手、勇敢和拯救全世界的能力,却幻想自己对女人有那样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你有那些吧,电影里的阿汤哥怜香惜玉,保护女人,阿汤哥可从来没有让女人去侍候他不讲理的妈和无能却贪婪的弟妹。   看来你是想比阿汤哥还能耐呀,怎么会有你这么搞笑的男人,呵呵。”   赵清漪捂着脸笑,她也为原主感到悲哀,原主在学业、事业上光彩夺目,在家庭中居然那样软弱。   除了少年情窦初开时的心理阴影,还有母亲方萍那种观念,这些因素都深深影响着她,造成了她的性格缺陷。   赵清漪在她的那个世界位面也听说过这种“天才”拥有人格上的缺陷上的例子,比如:91年北大卢刚博士在美国大学枪杀6人,一个“天才”,却也是个魔鬼。他性格上的缺陷也许就是受他从小的成长环境所影响。   原主赵清漪不是卢刚那样的魔鬼,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但是由于心理阴影和母亲方萍的观念影响,她对于在男女夫妻关系中自己的角色是没有主见的,是混乱的,这是另一种性格缺陷。   这样的女人却刚好遇上余家四口人,个个都是强势不讲理的,她也是秀才遇到兵。   母亲方萍一直以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劝她磨合,原主也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结婚不久,她迟迟没有怀孕,又遭到余母的打击,说她老,怀不上孩子了,这是要害余子轩绝后了,有多对不起他们余家云云。   方萍也因为这事儿觉得羞愧,又觉得女人要是真不能生就是致命伤,如果男人不要她了,她要孤独终老了。   所以,她知道余家有些嫌弃,也选择尽量讨好,一边又为女儿的求子忙活。   方萍和余母弄来不少中药来让原主喝,原主都一贴贴喝下去了,一直到39岁时终于怀上孩子。   但是那些年,原主工作又忙,回家还要忍受那些,身心受到摧残,身体素质已经很不好了,怀得不太稳。   到她有6个月身孕时,她在大学上课有些不舒服,司机载着她去医院看看,然后发现了余子轩培着唐爱妮去做二胎孕检。   偷偷到躲在走廊拐角后,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道这些年自己有多傻。   之后,她也偷偷找人调查余子轩和唐爱妮,发现这些年他们一直在一起,她常在大学留宿,这就方便了余子轩和唐爱妮。   原主到底是有智商的人,她和余子轩提出了离婚,可是他拒绝签字。她把一切都说出来,余子轩却先拖住了她,说同意离婚,但是暂时没有空,之后找时间一起去民政局。   半个月后,她在家中滑倒,将要小产,余家其他人倒是不在,但是在场的余子轩就冷眼瞟了她一下,然后带上耳机,去花园装修剪花圃了。   在她痛得晕过去,血流一地,一个小时后她气弱游丝时,余子轩才打理好花园回来,“乍然发现”妻子出意外,“急忙”才打了120。   之后她昏昏沉沉,只觉得他的戏很好,哭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在救护车上,她已经气绝,之后的事她不知道了,不过想想也能猜到。   结婚满五年,可以得到京城户口,配偶是第一继承人,可以得到房子和遗产。   真是完美的计划。   却说现在,余子轩的心灵受到赵清漪的一万点暴击,他被人打脸扒裤露屁股蛋儿,还要被嘲笑什么东东长得不好(流氓)。   余子轩终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说:“你这么说,那么你呢?你以为你是天仙吗?”   赵清漪鼓着掌,笑道:“正好,原来你希望找个天仙,我刚好不耽误你,你尽管去找好了。签字吧。”   余子轩深吸一口气,说:“我不签。”   赵清漪说:“你家那些丑事闹出来,你在单位可是一点脸都没有了。   拖个一年,最后不还是法院会判离婚,甚至不用一年,只要我能提供证据证明我们感情不和、绝无和好的可能,就能判离婚。对了,我已经立遗嘱了,给你看看?”   说着,赵清漪笑着打开手机视频,正是她在京城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拍的视频遗嘱。   视频中,她说明和余家的三观不合,和余子轩毫无感情,绝无更改离婚决定的可能。   在正式离婚前,她若受到一切自然或非自然死亡,所有遗产将成立一个信托基金,她的母亲每月可以在基金领两万元的生活费,一直到她死亡。   如果母亲死亡后,所有财产一半捐给希望工程,一半捐给科大化学研究院。   余子轩脸色一阵惨白,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清漪说:“打碎你的梦呀!多谢你的弟弟提醒了我,我还想多活几年,要不你试试谋杀我,反正你一分钱也拿不到。然后,我的律师会提醒警方我们夫妻关系不好的。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将我、我妈、我妈的朋友、我的律师全都一窝端了,毫无痕迹——当然最后你还是拿不到钱。不过,也许你心中是痛快了。”   余子轩气愤地说:“这只是你无端的意测,你怎么能这样?”   “是吗?不过这是我的自由。那字你是签还是不签?   我已经让律师起诉离婚,如果在开庭前,你签了字,那就不用麻烦了。   真要开庭审理,我就在微博上公开我们离婚的事,我想你的职场压力更大吧。”   赵清漪轻笑一声,手指在协议书上敲了敲,风流一笑:“好好考虑,不耽误你吃饭。”   说着,拎着她二十几万的包包,踩着女王范的高跟鞋离去了,只留余子轩感觉窗外的黑夜像魔鬼一样朝他扑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作践他?   京海粤容不下肉身,老家容不下灵魂,注定漂泊,他恨这个世界。   条条大路通罗马,她生在罗马。   余子轩忽略了赵清漪一路读书的艰辛,只看到她天生就拥有京城户口和房子。这样他的恨也合理多了。   想要得到一样这辈子都几乎没有可能自己赚取的东西,他找了条捷径,却还不愿为了捷径付出,还觉得委屈了自己去侍候“老女人”。   这是比那些找大叔傍的物质女还不敬业。   至少那些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女人很明白自己想要得到什么,要付出什么代价,她们会有基本的职业素养。   只要你情我愿,谁也管不着。   余子轩出了甜品店,因为没有地方住想要去唐爱妮那里,但是去之前想起两人的计划失败了,不禁有种逃避的心理。   他去了酒吧,心中委屈,只有酒精能麻醉自己。   看着那灯光摇曳的舞池中,年轻性感的女人人穿着清凉,充满着着诱惑,余子轩也起身来步入舞池摇摆着身体。   最后,一个年轻的美女像是发现了他,靠近他,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在一曲DJ音乐结束时,两人勾着一起喝酒,最后越靠越近,然后亲上了,而他的一只手也覆上了她的胸脯。   最后发生的一切也是顺理成章的,两人相携出了酒吧,不能开车,找了代驾,这附近好在很多准备做代驾的人。   在酒店一夜风流。   翌日早晨,余子轩还做着美梦,春宵苦短,他却是被人拍醒的。   他清醒了,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终于想起她是谁,只不过女人妆前和妆后相差太大了。   “怎么了?”余子轩声音还带着风流过后的沙哑。   那女人倒了倒他的钱包,说:“给钱呀,老板,你不会这么不懂行规吧?”   “什么?”   女人笑道:“没有现金,电子转账也行,昨天让你尽兴了吧,三千块总要给吧,这是京城,大家都要过生活的。”   余子轩揉了揉发胀的脑门,坐了起来,说:“你……你是坐台的?”   女人冷笑,说:“我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的。大家都是红尘男女,不要以为道德绑架,就可以不给钱了。   就算本姑娘高兴白干,那也不用找你呀,又不是很帅。你虽然是开日本车的,三千块总给得起吧?   我上次陪一个老板,都给了我五万,唉,不啰嗦了,快点给钱吧。” 第201章 赵女王的精明   一个月时间,余子轩历经风雨。   之前他有委屈自己娶老女人这种心态,但实际上还是有一种轻松解脱的。   可是,现在除了不用“委屈自己娶老女人”这一点之外,是处处都是委屈。   以为是去酒吧泡妞,原来也是要钱的,给了三千块,人家还满脸不屑的样子。   在京城,三千块算个啥呀!   可是他现在要扶持弟妹,养赡养母亲,养着情人和未出世的孩子,只有靠他一个人在酒店工作赚得在京城来说是微薄的收入。   他的未来,不知道在哪里。   赵清漪那里,她的态度很明白,余子轩也很清楚,他是不可能从她身上得到一分好处了,不论他签不签字,都会离婚。   摆在他面前离婚的方式有三种:   一、他签字,比较和平地顺利离婚;   二、赵清漪起诉离婚,法院判他们离婚,由于她十分坚决,又有身份优势,只要起诉,直接判离婚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三、法院给他们时间考虑,不直接判,那么她也会坚决与他分居,分居满一年,那法院就没有理由拖了,她也能达到目的。   虽然脸面对赵清漪是很重要的,但是现实的情况对余子轩更糟糕,拥有那样的原生家庭和远远不及的身份地位就是他气短的重要原因。   他们才认识几个月就结婚,现在结婚不到一个月,没有家庭共同财产。   她有资本耗,就算她要起诉离婚,她的仍是科大的教授,是科院最年轻的女院士。她就算在一段时间里丢脸,对她的职业职位收入不会有任何影响,她是国家优待人才,又是京城人,是地头蛇中的地头蛇。   而他将要承受周围对他离婚原因的猜测,对他人品的猜疑,对他原生家庭的人肉扒皮,让他处于风火浪尖。   他在职场上的竞争者失去了对他的敬重,他职场上的下属失去对他的崇敬。   他的老板,比如郭董,在长期的离婚拉锯战中,他看来一定是他赖着赵教授,从而怀疑他的人品。   他在这个行业将遭遇人生最大的滑铁卢。   最自私的人不会去算清别人为他付出了什么,但一定会算清自己将会失去什么。   余子轩恨赵清漪,可是他不敢选择后两种离婚方式,那会毁了他现在唯一的生存资本,他的职场生涯。   如果他想要复合婚姻,也不是和她杠,越杠越让法院看到两人的不可调和,怀疑他的心理和目的。   在第三天下班后,余子轩打电话给赵清漪,约她见面,就在那家甜品店,主要是他们现在生意不好,清净。   赵清漪吃过饭后就过来了,在他对面坐下,她看得出,余子轩的精神很颓丧,不过余子轩也看得出赵清漪越发神采飞扬了。   比从前看着更年轻更美丽,这种美丽是从内散发出来的。   余子轩忽然觉得,就算她年纪大些,她这样也未必不如唐爱妮(赵吐艳:谁跟你的女人比呀!)。   可是,现在他无法挽留,就算他愿意和她是真当夫妻过一辈子,她也不愿意了。   余子轩还想为自己争取权益……   “你要二十万?”赵清漪不屑地抽了抽嘴角。   余子轩说:“这对你只是小数目,不是吗?难道……我不能拿回点损失吗?”   赵清漪说:“那还是算了,二十万我会当打官司的律师费。”   余子轩恼道:“为什么?你宁愿给律师也不给我?”   赵清漪呵呵一声,说:“律师是帮我做事,所以我给钱呀,可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呀?和你离婚,懂点法的人都知道,我不需要给你一分钱。”   余子轩说:“我也给过你快乐,我不能得到我应该得到的吗?”   赵清漪哧一声笑,说:“原来你把自己当牛郎呀。不过牛郎可是很敬业的,哪有辱骂客人是老女人的?还有拉一大家子里来客人家白吃白喝的?他们一定会满足女客人所有玛丽苏的幻想。”   余子轩不禁挫败,说:“好聚好散不好吗?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呀。”   赵清漪说:“怎么会没有?我给你钱离婚,将来不是给你机会能反咬一口我在婚姻中是过错方,不然我干嘛要赔钱?你骗小孩呢?”   余子轩确实既想得到钱,又有这个机会,万一离婚的消息出来,有这笔赔偿,他可以让她当过错方。但是这女人为何精明至此?   余子轩沉受着强烈的屈辱感,说:“你何必要这样欺人太甚?   就因为你是京城人吗?我出身不好是我的错吗?   我孝顺母亲也错了吗?就因为这个就要离婚?”   赵清漪说:“你出身好坏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何时拦过你孝顺母亲了,但你没有权利逼我去给你母亲当出气包,还要把她当太后供着呀!   离了婚,你该高兴,再也没有人阻碍你去娶一个能养你一大家子,能把你妈当太后供着的贤慧妻子了!   我是真心祝福你找到这样的完美女人的!当然,最好十八岁!”   面对她笑盈盈的样子,眼神中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寒光和不屑,余子轩觉得自己就像是泥潭里的王八。   余子轩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婚戒和结婚的首饰能还给我吗?”   赵清漪说:“当然!我放在律师那里,你签了字,你随时可以去领回来,只要签个字就好了。”   余子轩道:“连这个你都要放律师那?”   “为免有误会,我私下给你,你要是忘了怎么办?”   漏水不漏,够绝情,这才是霸气女教授的正确打开方式。   余子轩无奈拿出协议书签了字,这个过程赵清漪摄了像。   余子轩放下笔,忽说:“我们是和平离婚,你……不会影响我的工作的,是吗?”   赵清漪说:“我有这么空吗?你的家庭和私事我没有兴趣知道,不过,你可不要打着我的名号干什么。   因为我虽然不会去你的单位做什么,但我离婚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单位。”   余子轩说:“我们才刚结婚,突然又离婚,这太快了,不能延迟一年吗?”   赵清漪说:“不能。我可能还要相亲呢,大家以为我还是你妻子,那不成了人们眼中的出轨吗?”   余子轩抿了抿唇,怨毒无比,强忍住自己的脾气,说:“那好,希望你保持最后的风度。”   赵清漪说:“你不惹事,我没空理你,但是,你要是不甘心要做什么,我玩死你,不是开玩笑的。   醒醒吧,世上就算有汤姆苏,也轮不到你!”   说着,她收起了《离婚协议书》起身离开,余子轩胸膛起伏,强烈的自卑又自负,挫败感交加,他像是咆哮马一样挠着自己的头,额前青筋浮动。   他,一定要出人投地,一定要在京城站住脚。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这些看不起他的人后悔!   ……   赵清漪两天后,由《离婚协议书》办好了离婚的一切手续,余子轩也去了律师事务所拿回他价值10万的婚戒和龙凤镯子。   赵清漪全身轻松,第二天又去向学院院长说明她已经离婚的情况,在自己所在的研究所当众拿出离婚证宣布恢复单身,并且向当初去参加她的婚礼的同事和朋友道歉,辜负了他们的祝福。   当晚,她请那些同事朋友去日料馆聚餐庆祝,这一波的操作直让同事们目瞪口呆,连同情的时间都没有。   赵清漪的行政助理小张还很担心她,私下还问了她。   赵清漪笑着说:“三观不合,不要浪费生命了。说好为祖国奋斗五十年,在三观不合的家庭里,我只怕只能奋斗五年。”   于是在小张的嘴里,就是赵教授是个工作狂,在家庭和工作中选择了工作。   大家既感奇葩,又有些为赵清漪因公忘私而扼腕,其中也多有敬佩,不过看她更加神采飞扬,却是没有同情。   这种女王级的齐天大剩,也实在是男人素质太低呀,高攀不起。   ……   赵清漪还回家,让方萍烧了一桌菜,叫来老李,“一家人”吃饭。   方萍虽然同意她离婚,不过现在想的是她如何再婚,赵清漪想的却是任务完成多少了,再婚是原主的事,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倒是不急,妈,你就答应李叔吧,好吗?你都多大了,还要拖着,我都看不过去了。要不这样,明天下午我有空,我带你们去领证。李叔,你有没有空?”   老叔先是一愣,说:“我有空。”   方萍忍不住拍了拍两人,说:“你们都……”   赵清漪说:“别骂我了,你自己做好婚姻的示范,我才有可能做得好嘛。你自己单了三十年,我就习惯单了,我不懂怎么挑男人,不懂怎么夫妻相处。”   方萍老脸也有些红,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和老李夕阳恋了,不过她脸皮还是薄,一直没有答应老李说的结婚,正式一起过。   赵清漪算是摸准了方萍的脉络了,反正推一把,老李还是一个有心人,两人应该要个美好的晚年。   老李的儿子也是长期不在家,当海军的都是这样,三十几岁的海军少校,也是年轻有为了吧。   老李的孙子也只好跟着他儿媳在南边,只有放假回回来,还是挺可爱的一个小孩。   门当户对不一定对,但是“精神上的门当户对”就一定对。老李的儿子一家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但是也不会来强迫她为李家做什么。 第202章 对话原主   四月下旬,在赵清漪的督促下,让方萍去和老李去领了结婚证,方萍羞羞答答,可是还是半推半就从了。   老李也是本地人,他还有个小四合院,现价值也快要上亿了,不过这种房产,赵清漪也不会贪他的。   就算老李“这么有钱”,赵清漪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贪他那些财产,他自己有孙子的。   关于是老李搬这里来住,还是方萍跟他去四合院,赵清漪根据方萍的性格,还是劝她大半时间去跟老李住。   嫁鸡随鸡,赵清漪虽然不认同这种观念,却是方萍的观念,一辈要有个男人靠。   只要人品好,赵清漪就不去和一个年过半百的中老年妇女讲女性独立个性的事了,不管怎么活,开心就好。   老李的儿子一家知道和赵清漪成了“姐弟”那也高兴得很,有一个大科学家姐姐可是倍有面子的事,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假期回京城来看看和庆祝一下。他们要等中秋节才有空。   方萍看赵清漪刚离婚,觉得相亲结婚也未必靠谱,暂时放过赵清漪。   赵清漪看老妈的晚年有着落了,而自己也完成了后世的方萍交代的任务。看渣男的下场,可以让原主慢慢来围观吃瓜。   就呼叫系统想要脱离世界,系统跑出来,笑着说:【主任务虽然完成了,但是又有次生任务。】   赵清漪说:【什么任务?】   系统“邪魅一笑”:【你自己不问问你‘自己’?】   说着赵清漪进入了虚空之中,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或者说原主,她也看着她。   原主:【原来,你自己这么美,光彩照人,还有一双大长腿,又比我还聪明,难怪你这么着急着离开,你可以摆脱我了。】   赵:【哈?】   原主抿了抿唇,说:【别走,可以吗?】   赵清漪反应过来,说:【我走了,你就可以拥有自己身体的完全控制权了。你还有精彩的人生。】   原主叹道:【哀莫大于心死,反而你在,我每天看到的、所感受的总能超越我想象的美好。   我并没有觉得没有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是多么痛苦的事,我能感受到你的心。   我是相信科学,现在仍然相信。但是除了你这一特例的迷信,我愿意相信。   你所经历的痛苦远远超过我,你都乐观地走过来了,你经历过这么多的丑恶,心却如故,我很佩服你。】   共情的时候,其实原主当然能探到她的一些记忆,赵清漪说:【你别傻了,我是经理人,我拥有外挂,所以做到比别人好是理所当然的,反而活得犹如垃圾一样,那才是可笑的。   而你是一个平常人,你没有外挂,那么年轻就获得那样的成就,你才是了不起的人。   原本的我,只是一个职场女性,没有留过学,搞不定那么复杂的化学和物理,所以你一定要自信。】   原主说:【我处理不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赵清漪说:【按照我教你的去判断,你的美历久而弥新,是最芬芳的酒。世上芸芸众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青史留名。】   原主说:【我也知道是我母亲付出了代价,我曾经怨过她,现在我已经不怨她,但我担心,我自己做得不够好。】   【物理化学这样难的东西都能学好,这种事怎么会做不好?】   【你可以不要走吗?留下来,我看看你的世界,也能感受到你生活的新鲜,不是比仅是重复我的科研人生更有趣吗?】   【你自己也可以呀!】   【如果只有我自己,我见到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多。你明白吗,科学家都是很好奇的。】   【好奇我干什么呀,在对的时间试着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不管是什么结果。】   【你在的话,也可以呀。再说,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看看余子轩将来会怎么样吗?反正我是很期待的。如果他灰溜溜地要离开京城,你可是去以你的新奇的方式DISS他,因为这不是我能做的事。】   【难道我就能做了?】   原主面带笑意:【别装了,我知道你能。所以,我也能……爽一下,你走了,我是科学家嘛,肯定是不能这么低级的。】   【我低级?】   【不是,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曾经做过的事挺有意思的,什么恶事都不做的情况下却能把坏人逼疯。这我可做不到。】   【所以,你是真要我留下。】   【对。我妈已经委托了,你不能只做不价值的事,以前你给别人做任务连‘天帝’都当了,还给了她生机。】   【这种位面世界,我可难以做到让你母亲最后……】   【我明白。许出的愿望不能更改,这个世界没有‘圣人修为’做代价。】   ……   赵清漪走出虚空的意识海,灵魂回到身体,系统正在她面前。   系统说:【如果你所穿的角色有这样强烈的希望你留下来,那我也不好拒绝的。委托人要的是让她不用妥协委屈,开心自我活一辈子。她希望你留下来的愿望得不到满足,也是遗憾呀。】   赵清漪摸了摸下巴,她能共情,又直接对过话,她是真的了解了。   【因为她对自己做女人的角色不太有自信,也没有太大乐趣,她又有科学家的好奇心,所以我成了她的研究对象了。我不会是精神病院的吧,被人研究?】   【继续加油吧。】   赵清漪托着腮,说:【头回穿来就是齐天大剩,你说我要是一般的富婆,养个听话的小白脸玩玩还行,我可是为人师表的赵教授、科学家。不能一世英明尽毁。】   赵清漪不为男人而活,但是觉得原主由于少年纯情时的一段往事,这样错过青春也足够可惜。   现在她要以她的身份过一辈子,也许该让她看看自己有多优秀,无论是职场还是情场,她的条件都很好。   系统球君说:【需要美颜丹吗?青春美貌,你即刻拥有!】   【然后有N种副作用是吗?我是喜欢美,不过我还没有蠢到这么一点事都去吃你的药的地步!】   系统球君不禁爆跳起来,张牙咧嘴,说:【你在辱污我的能力!污辱我的职业!】   【我要睡了,你请便。】   系统走后,赵清漪却想,原主要她留下来和她共生,多少是因为从女人的角色上找不到什么自信和安慰,更少了乐趣,而她留下来却能得到一种新奇的乐趣。   那么,如果她解开她的心结,原主的理智也会期待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   整个五六月份,赵清漪的生活都很充实,其实就是忙。   每个星期,她在化学系本科生那通常有六节课,除了出差时,有时会让人代课,然后还带着一个博士两个硕士在研究所工作。   博士钱靖文今年要毕业了,他要攻论文,赵清漪觉得他还是比较中规中矩,不算是疯狂研究的那种人。   论文能合格,却也没有吸引到她与他合写论文寄权威机构的程度,至少现在不是。   到六月底,却是接到从前的初中群里要聚会的消息,她是重点初中出来后来去少年班了,没有正经上过高中。   今年,她初中毕业20周年了,所以才有这次邀约。   不过也不一定所有人都会去,按照原来的步调,原主就没有去。   赵清漪却打算去看看,至少看看能不能见到当年给原主心理阴影的男人,或许可以打开心结。   星期六下午,她去做了个发型,然后化了妆,穿着设计感十足的黑色裙子配着高跟鞋去聚会的酒店。   好巧不好,正是前夫余子轩工作的“金玫瑰大酒店”,到达二楼的三号宴客厅,就见灯光幽雅,让人很舒服。   多媒体播放着制作的电子相册,配着音乐《同桌的你》,很有回忆感。   其实,赵清漪结婚很低调,因为急,所以她都没有请这些多年不见的同学。   “看,那是谁……”褚蓝肘了肘身边的何琏,从前她们关系还好,也是很久不见,两人身份相当,于是能聊到一起去,不尴尬。   “哪里……”何琏也转过头来,不禁怔住了。   男同学杨扬也走近她们,36岁的男人已经避免不了发福油腻了,虽然他混也算不错。   杨扬细细打量,说:“不会是……赵清漪吧?去了科大少年班的赵清漪,那个天才大教授呀!”   何琏惊道:“不会吧,我没有想到她会来……”   褚蓝说:“对呀,十周年她都没有来吧。”   杨扬笑道:“小姐,十周年时,人家还在麻省呢,怎么来?”   大家谈起班里读书最牛逼的人,难免都有点肃然起敬,就连女性都习惯性的生不出嫉妒的心。   赵清漪这种存在,同学中的凡人女子哪里能嫉妒得起呀,难道当她是那种娱乐圈只会争奇斗艳常识都没有的学渣女子吗?   她不但是学霸,还进科院被评为院士了呀!   赵清漪看到他们离得不远,又都看向她,优雅地踩着高跟鞋,面带微笑过去,说:“你们好。”   “赵清漪?”褚蓝还是发出求证。   赵清漪笑着点头:“同学,这么多年,你还能认出我呀。我都认不出你们了,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二十年没见了吧。所以……”   何琏忙道:“不!不!不!没有什么。就是见到你太惊喜了!没有想到你会来。”   赵清漪笑道:“十年才有一次这样的相聚,当年在美国没有办法,现在也在京城,当然要来。”   在场的同学顿生好感,赵清漪这样牛逼的人,也像平常人一样和蔼。   在场的人多只是本科学历,就算有硕士和个把博士,含金量也远远达不到赵清漪的程度。   26岁就在麻省读出一个博士和一个硕士,被千人计划召回国。   不到三十岁就是国家重要项目的核心专家,三十岁被评为科院院士,这简直就是学神呀!   虽然详细的东西他们不知道,但是小道消息总是会有的。   又有更多的人聚过来,禇蓝、何琏熟悉的同学比赵清漪要多,又互相介绍了,大家多半都是用崇拜学神的目光看她。   一对同学结成夫妻了,妻子叫周晴,丈夫叫李剑飞,两人懊恼怎么没有把女儿带来见见这样牛逼的榜样。   正热闹地聊着,忽见三个男人结伴而来,不得不说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少有逃脱油腻的。   杨扬高兴挥挥手:“郑羲,这边!”   郑羲?赵清漪不禁惊神一震,认真朝那边看过去。 第203章 同学聚会打脸   赵清漪就算有原主挥之不去的记忆,却愣是没有认出那个男人来。   原主在小学时就跳过两级了,所以这些初中同学都比她大一两岁。郑羲比她大了两岁,今年也有三十七岁了。   还是杨扬朝一个油腻的男大叔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说:“郑羲,好久不见,最近好久没有一起玩了。”   赵清漪不禁愕然,就那个啤酒肚突出来的,发际线很高得像是攀珠峰似的,脸圆圆的皮肤偏暗,气质油腻的男人是当年的校草郑羲?   鬼知道当年的校草经历了什么!   赵清漪不禁想起从前在网上看到一组网友的跟风晒自己的男友或者老公的从前和现在的对比图。   那时发现岁月是把杀猪刀不仅仅是对女人残忍,对男人也残忍得不得了。   人生三大悲剧: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帅哥发福。赵清漪觉得最后一个最悲惨。   她穿越的几辈子,幸好丈夫都帅了一辈子。老时也老帅老帅的,弄得她现在就算感情抽离,也是极度颜狗的“肤浅”。   赵清漪也优雅地笑着朝大家致意,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每个人都哇一声,叫着“赵大教授”。   在场很多已经当了妈妈,或者工作性质原因造成不同的气质,所以现在大部分的女性都不如十年前美丽。   只有赵清漪保养得还很好,她长期呆在种花家最好的理工类大学里,面对的都是国内外上响当当的科学家或者年轻的学生,所以她的眼睛还像年轻人一样清澈。   而她的烦恼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她不缺钱,不缺房子和车子,除了教授薪水和院士补贴,她一年最多时参与和主导30多个项目。   每个项目经费都是百万以上,甚至千万,只要成果拿出来,她少的能得半成,多能得两成的项目抽成,如果是工业应用盈利,还能得分红。   只不过,原主赵清漪很低调,对自己的钱没有太多的概念,她心里想的也是研究,真的所有心思都在怎么扣项目钱时,她也拿不出成果来了。   因为她拿得出进展来,所以,学校在这方面有什么项目,都喜欢拉上她。   不为生活苟且烦恼的女人,眼神气质总是不一样一些。   此时再有赵清漪的精气神加身,更加有一种从内而外的光彩。   她的表面青春当然比不上唐爱妮的真年轻,但是现在要说她二十七八岁也绝对有人信。   郑羲看到她也是有一种不好意思。   郑羲就是个普通男人,他年轻时还是很帅的,也因为帅,少年的心性不定,他喜欢或挑逗过不少女生。   只有同班的学霸赵清漪对着他也不假辞色,她不像其她女人那样外向,她们对他明显的好感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但是赵清漪就是个三好学生,老师眼中的宝。   赵清漪不是最漂亮的女生,甚至有点矮,但她仍然是他喜欢的女生之一。   但是她越走越远,一直到天涯海角,十几年都不见面。   她的是国际知名的科学家,她拥有自己的埃尔德什数5,那所初中都会流传的这些牛逼校友的成就,近年的就包括赵清漪。   她的成就,身份地位,每每让人只有仰望的份。   郑羲微微一笑,说:“赵教授,没有想到你会来。”   赵清漪说:“同学二十周年聚会,方便的话,哪里能不来。”   一个同学说:“赵教授,我们还以为你只记得大学或者国外的同学呢。”   赵清漪说:“我自己初中在哪读的总是知道的。郑同学现在做什么了?”   郑羲说:“在一所高中当老师。”   “当老师呀,那我们是同行呀!”   “不敢,不敢,我就是个体育老师,哪里能和你这样的大教授相比。”   体育老师这种身材,这些年啤酒火锅应该吃得也不少,年轻时女人也泡得不少了,残得这么严重。   赵清漪心底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快感和释然,那记忆中喜欢的同班小帅哥已经走了,那么他在她心中留下的一切也没了。   原主心灵中的小女孩执念的纯真美好和青涩的痛只是一个早就不存在的东西,可是她没有走出来看看。   后面来的倒是有几个人物了,中等公司的创业老板,会计师,金融从业者,公务员,法官,律师。   毕竟是重点初中,当时有一半上过顶级高中的同学或其中家里有关系的,总能在京城混得不错。   原来,这些精英本来也是一个圈子,之前在微讯里,赵清漪问过那个帮她理财的当金融理财师范豪这个初中同学会的事。   范豪也就和别人提起,大家看看连赵清漪这个学历最高的天才都会来逛一逛,也就过来看看。   范豪他们一来,和赵清漪马上也能说到一块儿了,如郑羲这样的差了一个半个等级的,和他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了。   ……   余子轩回到办公室就发着呆,他是看到了赵清漪,原来她的初中毕业二十周年的同学会放在他们酒店。   余子轩虽然恨赵清漪,这时候遇上却是要难堪的,总经理打电话过来,说:“子轩,你在干嘛呢,快来二楼。”   余子轩说:“王总,我现在正忙呢……”   王总说:“你有什么事交给老张好了,你快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说着王总就挂了电话,余子轩不禁有些无奈和恐惧,他已经猜到王总要干什么。   但凡有些身份的客人来到酒店,管店的高管多是要去打个招呼的,有时还陪着喝几杯,这是种花家特有的文化。   这同学聚会虽然不是酒宴,但也是客人,其中也少不了大小地头蛇,都是招揽客人的好时机,现在“八项规定”出来几年了,酒店行业竞争也是挺大的。   余子轩不想下去,但又想他不去,王总等不了会自己先去,他不在场,也许局面更难控制,一想起这个,他坐不住了,马上理好西服赶往二楼。   余子轩赶到时,王总才刚刚进入那个厅,走到那十一二个这帮同学中的精英打招呼。   打完招呼,又朝赵清漪说:“赵教授,您也是我们酒店自己人,您来了,我们酒店免费开两瓶红酒。”   赵清漪轻笑道:“王总客气了。”   王总又说:“子轩待会儿就来,我可得让他替我招呼了。”   赵清漪故做微微讶异,说:“王总是说余子轩吗?”   王总笑道:“对呀,就您先生,工作一直很努力,公司有意调我去总部,我看我这个位置迟早是他的,郭董也有意……”   赵清漪礼貌地微笑,说:“你们酒店的员工认真踏实工作,我当然替你们高兴。不过王总,您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余子轩早就离婚了,三观不合,不到一个月就离婚了。发生这样的事,我个人也必须向祝福过我们的亲友们道歉。”   王总被雷得里嫩外焦,又觉脸被意外打肿了,可是赵教授又和他不熟,没有必要特意告诉他。   他忽然恨上了余子轩,早离婚了,过了这么久,还装作是赵教授的丈夫,安得什么心?   这时余子轩压着自己的心绪,挂上职业笑容走近,说:“王总,你怎么没有等我?”   王总不能当面发作同事下属,脸上挂着不达眼底的笑,说:“你不是忙吗?所以我自己先来了。原来,你和赵教授离婚了……”   最后一句话说了一半,最后还是平定下语气,听着是陈述句。   王总不想管别人的私生活,但是余子轩明明已经离婚了,却还在郭董面前装赵教授的丈夫。   王总想想这两个月以来郭董就要提拔他和他平起平座了,王总心中就膈应得紧。   郭董是个有些情怀的企业家,爱和世界顶尖的文化学者和科学家来往,余子轩既然有个这么牛逼的太太,那他也没话说,真心服气。   可原来真相是这样,让他怎么受得了?   余子轩尴尬一笑,说:“我们是商量过的低调和平分手,所以,没有和别人说起。”   赵清漪才不管他的体面,笑道:“我不是呀,我第二天就和我单位所有同事朋友都通知了。为表歉意,我还再请大家吃了顿饭,总不能退红包吧。当时结婚太儿戏,也让大家破费了,多不好意思。怎么,你还没通知呀?”   余子轩只想地上有个洞,他好钻进去。   赵清漪倒是微微一笑,招呼着王总:“王总,再见到你很高兴,我平常因为工作不喝酒的,我陪你喝一杯,怎么样?”   王总从恼恨余子轩的情绪中走出来,笑道:“您大教授还陪我喝一杯,这可是莫大的荣幸,我喝三杯,您喝一杯都行。”   两人当下倒了酒喝,王总果然是干这行的,当下真的喝了三杯,又向赵清漪和在场的几个精英致敬,这才说不打扰了,又朝所有人致敬后才告辞。   赵清漪看着他们离开,嘴角轻勾。   对付一个比自己低了好几个阶层的男人,何必去为“没有发生”的事复仇反而显得逻辑不通。   扒开真相,京城生存环境如此险恶,都足够绞碎他的肉身了。   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又在法律道德两个层面都怪不到她,不是更合逻辑吗?   她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手段怎么能和可怜的怨妇一样?   呃,不能学上一世的习惯,她可是内敛博学的赵大教授呢。   同学会上也有人表演唱歌弹琴,赵清漪也感觉自己雀跃欲试,她不禁暗道:不会是共情吧,难道帮主那样的科学家,也对这种事感兴趣?   但是,跟这些人唱KTV一样也有些低级,于是她也坐在钢琴上,弹了一曲《我的祖国》,科学和艺术两种灵魂是能互相碰撞的,这时科学家的热情激扬出来,比之在场的业余KTV爱好者当然不同。   原来赵清漪不是书呆子呀!   天呀,比别人更会读书已经没有多少空间留给别人了,连音乐都玩得比别人好。   学神就是学神。   都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可天赋限制了我的能力呀。   初中同学的心中发出这样的感慨,而郑羲却是哀叹自己不复当年模样,这样的女王大人,他唯一的追求资本都没有了。   哎,想怎么追求呢,老婆怀着二胎呢,一大家子等着他养。   多少少年意气风发,最终陷于平庸。   人生有几个攀上高峰? 第204章 送脸来打,不打白不打   同学聚会接近尾声,大家都陆续告辞,赵清漪今日来晃了一圈,也算是了结了原主心中的一个结。   人就是不能免俗,看到曾经的帅哥长得这么残,她是真的舒坦了。少年时被他嘲笑,最后她却成为他高攀不起的人。   赵清漪也走向电梯,但是走廊另一头走来一个男人,正是余子轩。   “清漪,我能和你聊两句吗?”   赵清漪向范豪等几个中产精英告别,他们就先进了电梯。   按理来说,赵清漪是没有必要和余子轩纠缠了,不过她又想高高在上看看渣男在泥潭中沉沦的样子。   这算是给原主解恨了,原主是很想看的。   渣男真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老女人配不上他,就算她不是35岁,而是53岁,他都配不上她。   余子轩今日的难堪无法用语言来说清,他心里怀着一种恐惧,能预见之后酒店的领导和同事们对他的态度。   这甚至没有那么强的道德上的势利眼的说法,而是现实。   一个人身上有多少值价法码,来决定他交际的对象对他看重的程度,世间没有人可以例外,与道德无关。   余子轩说:“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那是没有必要的,你说要说两句,那你说吧。”   余子轩难堪不已,说:“我们之间,就算分开了,也是朋友吧?”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你觉得是朋友吗?我的朋友不是科学家学者,也是科大B省的校友,甚至国家重要部门领导,或者中产精英。最平常的也是家里有一套四合院的地头蛇。你是哪种呀?”   赵清漪这一波操作是给科学家抹黑了,活脱脱的暴发户上身,原主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可是和原主不是对话交流了吗?遇上他一定要重重的DISS他,那不是她能做的事。反正脏活累活她得干了,她才安心满意。   赵清漪要给余子轩施加精神上的压力,他会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己被自己的精神压力所打倒。   余子轩这时能切实的感受到差距,眼前的女人不是一个他曾认为的老女人,是一个他高攀不起的人。   曾经那次机会,是他几世都难换来的运道,可是居然被他的愚蠢给整没有了。   余子轩说:“清漪,其实我以为我……我只有离开你才发现,我是爱你的。”   赵清漪想起原主那些年替他养着一大家子,还要受他嫌老,只怕他的那个女人都是原主养的。   真爱吗?如果真爱是需要恶意去残害无辜者的性命,那一定是个贬义词。   赵清漪忽然笑得非常优雅,说:“你爱我?你没有开玩笑?”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孤单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你。”   赵清漪笑道:“一个人孤单?不会吧?你的孩子都快出生了吧?你的女朋友叫什么的?以前当空姐的,姓唐是吧,挺年轻漂亮的,孩子出生后,就是幸福的一家,怎么会孤单呢?”   余子轩不禁深吸一口气:“你……你……什么时候……”   赵清漪说:“孩子要生下来了,你要更努力工作,这孩子的花费可是超出你的想象的;还有女人坐月子、恢复身材也要不少钱;要请个月嫂吧,京城的好一点的月嫂可是要几万呢;或者唐女士可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士,你妈一定觉得她配得上你了,让你妈来照顾,你妈总是免费的吧。”   余子轩想着这两个月以来唐爱妮花钱如流水,他原来的一点存款日渐稀少。现在,他在工作上又增加了一些不确定性。   余子轩说:“因为你知道,所以选择跟我离婚?”   当然不是,不过赵清漪就是要让他恨他自己、怨他自己、怨恨他的“真爱”,吃越多的苦,他就更能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然后,他自己不可能伤害自己,精神上的戾气会向谁发泄?   人性就是这么残酷呀!   赵清漪说:“当然要离了。不然,难道看着你用我的钱养你一家子还不够,还给你养外室呀!   你凭什么认为像我这样的女人,智商有问题呢?   现在不用多说了,你向我求婚的目的很明显了。我凭什么要当你们的‘食物’?   食物链底层的人想吃食物链高层的人,你没有问过自己消化得了吗?   就凭你,走出乡下,穿得人模狗样,也改变不了什么,看你做事做人的格局就知道了。   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在三十岁以前还是回乡去吧,还有青春的尾巴可以在家乡重新开始。   京城卧虎藏龙,你真的一点优势都没有。”   说着,DISS渣男的作女赵清漪轻蔑一笑,转身离开,背影仪态只觉像是一位女皇走向她的宝座。   余子轩这时感到卑微到尘埃里去,他原本是想让她去他办公室坐坐,也好做一个姿态,他们和平分手,分开依然是朋友。   这是做给酒店的同事看的,那么也好弥补他离婚将给他带来的冲击。他拉下脸邀请,却遭到更严重的爆击。   ……   余子轩值了晚班,回到他和唐爱妮同居的小爱巢时已经一点多了,唐爱妮早就睡了。她是孕育,他只好轻手轻脚。   翌日早上,他不用上班,带着女友一起去粥铺吃早餐,唐爱妮提醒他上回买的燕窝又吃完了。   余子轩说:“吃完了就算了,其实也不用这么迷信这些东西。”那小小一盒,居然要5000多块。   唐爱妮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说:“你不想我们宝宝聪明一点吗?或者是个女儿,更漂亮一点。”   余子轩说:“会聪明漂亮的,我妈以前什么都没有吃过,我也没有笨呀!”   唐爱妮说:“那哪里能一样?以前人人不吃,现在人人都吃,我不吃的话,将来我们的宝宝就不如人了。还有,我网上没有钱了,你转些给我。”   余子轩烦道:“让你不要天天网购了!你当钱是天上掉的吗?”   唐爱妮也恼了,说:“我天天网购?我为了谁呀?我有多少是为了自己买的呀?不是照顾宝宝要用的东西,就是家庭需要,还有为你买些东西,我自己只能买些哺乳时穿的衣服而已。”   余子轩说:“那这些也都可以节省的,可以规划好的,那会省下很多钱,而不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唐爱妮像是委屈得要哭出来:“余子轩,我可是给你生孩子呀,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照顾我一辈子的。我为了宝宝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你不记得也罢了,还要这样说。”   从前唐爱妮这个样子让余子轩怜惜,现在,他却一阵烦躁。他们都当他是神呀,可是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普通打工者。   两人吃过了早餐,唐爱妮要去上两堂胎教课,余子轩要陪她过去。   余子轩开车时忽然想起,问道:“这个胎教课程贵不贵?”   唐爱妮说:“不贵,8000块全包了。”   余子轩倒抽一口气,说:“你上了几堂课了?”   “4堂。”   余子轩说:“可以退吧?”   “你说什么?”   ……   唐爱妮等着余子轩去和胎教的培训指导机构沟通退剩下课程的事,她坐在休息椅上,也觉得丢人极了。   可是路上,余子轩就和她争起来了,一定要退这个课程,说是网上找得到视频课程,而且他妈也有带孩子的经验,这些钱没有必要花。   余子轩据理力争,培训机构受到威胁,怕影响别的客户的观感,才同意退还了7000块给他。   余子轩收回了钱,都自己放着,不想给唐爱妮了。   唐爱妮看到他这个样子,更加心中憋屈,抚着肚子有些后悔了,可是现在后悔也太迟了。   他下午要上班,吃午饭的时候,唐爱妮问他:“你既然和那个老女人离婚了,我们是不是该想想别的出路了?”   没有京城户口也就罢了,连一个小单元的房子都没有,这不是唐爱妮想要的生活。   余子轩被触及伤疤,问道:“什么出路,我现在已经努力工作了,不是出路吗?”   唐爱妮道:“子轩,靠你工作的薪水是没有用的,你存十年的钱,你还买不了一平米的房子。”   以他的收入和他们的在京城生活的花销,这说的是现实,别看他是一家酒店的副总级的人,但也是给人打工,年收入30万在京城根本就不算什么。   唐爱妮从富二代那受到教训,她选择最喜欢她的潜力股,却不是要和他过那样飘摇的日子的。   余子轩不禁想到了赵清漪的别墅,如果不是离婚,他是里面的男主人,如果不是母亲和弟、妹搅局,他已经过上他想要的日子。   其实,赵清漪虽然年纪大,不算美艳,但是也绝对不丑,一起过日子,他就挤进京城的上流圈子了。   或者,他都已经拥有那样的日子,一个对他帮助会无限大的妻子,他为什么要养着唐爱妮这样没有用的女人?   激情退去,他也没有那样迷恋唐爱妮了,在生活的苟且中,缺少新奇的东西,没有她工作时到处飞的小分别,或者他还是赵清漪丈夫时与她偷情的刺激,他失去了爱情的感觉和激情。   可是,她现在怀着他的孩子。   唐爱妮想说让他再找一个人实施计划,或是她却也生出不安,她都快要生了,让孩子的爸爸去和别人结婚。   如果,他真的离开她和孩子五年后不再回到他们身边呢?产前的孕妇总是更缺少安全感。   可是和他结婚,他们就真的永远不可能实现目标了。   这样的两难选择题就摆在了唐爱妮的面前,甚至她没有决定命运的能力。   余子轩放下碗筷,起身去换了衣服,准备去上班了。一直到他出门,他都没再和她说一句话。   余子轩刚出地铁站,忽然看到是老家打电话来,心中一阵烦闷,但还是接了起来。 第205章 走向新生活   电话中传来余母的声音:“子轩,最近忙吗?”   余子轩只觉一阵心酸,说:“我哪天不忙?”   余母叹道:“儿媳她现在脾气好些了没有?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除了唐爱妮之外,之前余子轩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离婚的事,连余家都没有通知。   他并不想面对无数人的惊奇、惋惜、追问,甚至因为影响工作中的人际关系。   他有很多事情,没有功夫应付。余家人还以为他和赵清漪已经床头打架床尾和。   余子轩只唔了一声,余母说:“当人媳妇的,本来就不能倔,哪里那么容易了?   城里姑娘性子难侍候,不过也不能什么都让着,你也是大学生研究生出来的,不比人差。   也许早点让她怀孕生个孩子,也就会好好照顾家里了。对了,她检查过没有,怀上了吗?”   余子轩心中一阵钝痛,如果现在怀孕的是赵清漪,他就不会背负这样大的压力和这样让人恐惧和绝望的未来了。   “还没有……”   余母叹口气,说:“抓紧呀,她都年纪那么大了。对了,她的气这么久也该消了吧?”   余子轩深吸一口气,说:“妈,你问那么多干嘛?”   余母语气也有不高兴,说:“我这当妈的还不是关心你,辛劳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女。”   “妈,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事,你也帮不上忙,就让我自己处理吧。”   忽听余子谦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哥,我想来京城工作。”   余子轩道:“你来京城做什么?”   余子谦说:“让嫂子随便帮我介绍一份工作,我也不挑。她是京城人,单位又这么牛,随便介绍都好过我自个儿在老家找的。”   余子轩不禁心底更闷,说:“你之前还说人家,现在又想求人家?”   在余子谦眼里女人35岁还没有谈过男朋友是很奇葩的,只是会读书的丑女人,再有年纪大了,又不值钱了。   虽然赵清漪不算丑,不过也是一副古板的老处女模样,大了哥六岁呀,如果是他,娶小六岁的还差不多。   余子谦说:“哎呀,我知道她单位牛逼。我以后对她也客气些,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家都好一些,不是更好吗?我工作好了,将来也不用总烦你们了,妈也放心了。”   余子轩深吸一口气说:“你不要想了,不可能。”   余子谦不禁急了,把手机递给余母,说:“妈,你看哥,你和哥说。”   余母接过了电话,说:“子轩,你们也帮帮你弟弟,这又不难。他在这边找过几份工作,一个月才两千块。”   余子轩说:“他才刚毕业,还想要多少?到哪里都一样。”   余母说:“是不是那个女人太厉害了,你是不想要家了吧?我都不来你们家住了,你们不要我,那我也没有说一句。   现在只是让你们帮一次亲弟弟,只是介绍份工作,又不是让你们养他一辈子,这不难吧,你们还要怎么样?   她不肯也行,我去跪到她面前去,看她受得起受不起!”   余子轩不禁道:“妈,你停消一点好不好。子谦是我弟弟没错,但不是她弟弟!”   “什么你的她的,你们不是一家的吗?”   余母听了就来气,他们家条件是没有那么好,但是子轩条件好呀,还年轻了六岁,她还这种态度。这结婚了就是一池子的王八,还分什么你我。   余子轩说:“妈,这事儿你不必讲了,子谦长大了,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解决。我要上班,挂了。”   余母一听他挂了电话,心中更气,余子谦拉着她的手哀求,余母又再打回去,可是余子轩就不接电话了。发了个信息过来,表示这事儿他们不会管。   当天,余家也是一阵低气压。   ……   赵清漪一个星期都在学校住,到了星期五,终于回家了一回,但是依她看着,回家去住好像也是当新婚中的方萍和老李的大灯泡。   有时又不得不受方萍催促再找一个的话,虽然没有从前那样严重,赵清漪觉得回家吃饭行,但还是不住那边的好。   想想自己的别墅,倒也可以收拾干净,改造一下,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已经完成主线任务了,原主不让她走,要跟她“一起玩”,那有什么办法呢?   她要当个既会工作,又懂生活的科学家。   作为前世领头带起种花家工业的副总理,她不会不懂科学,但是和原主脑子里的理论相比,深度远远不够了。   她开门进了小别墅,见这里已积了灰尘,就打了个电话叫两个家政人员来。   她自己则进在自己的新房里把和结婚有关、和余子轩有关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   不过再看看那里头的家具,特别是那沙发椅,地毯,难免就让她想起给余子轩制造幻觉,他在上头“自干”的有毒场景。   赵清漪咳了咳,眯了眯眼睛。找了一个收购二手家具收购的公司,尽快处理,只能全部贱卖了。   好在,有钱任性习惯了,这几十万的钱,她还不放在眼里。   家政阿姨来后,就在她的指示下开始打扫,不过多久二手家具公司的人员就来了,他们会重新收购的一定也是还值钱的货,之前经过网络沟通。   他们知道这里有好东西,所以才来人快。   带着一个估价的人去看了看,他们看到是九成九的新,开价十万,赵清漪买来总共都花了有五十万呀。   “二十万,不然我就送人算了。”   那估价人员说:“十万也好过送人呀。”   “十万那是送你吧。”赵清漪微微一笑,她还有不少学生打算在京城安顿肯定缺家具,如果只有十万,那她还不如送给学生算了。   估价人员看看,这样新的品牌家具,还是能卖三十万左右,运气好能卖四十万,于是最终同意了。   赵清漪看着他们一件件把碍眼的东西,在原主记忆中的那五年伴随她的东西都搬走了,心中不禁舒坦得多。   到了下午,她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她把从前的衣服都扔得差不多了,实在是没法认同原主的品味。   抚了抚饥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赵清漪叫了车来,她不想自己开车,周末的京城路况,她可是比谁都清楚。   尽管位面不一样,她所见的人都不一样,但这些东西都一样。她从前为了赶时间,堂堂首富夫人都常坐地铁。   没有什么东西吃,吃火锅,身上会带味道,想想她是有许久没有吃过烤鸭了,于是去了最有名的一家店。   一个人就点了单人套餐,不一会儿东西就上来了,偿了几口入口即化的脆皮,还是国宴时熟悉的味道。   店里当地人很少,都是外地或外国来旅游的,赵清漪吃着烤鸭卷,觉得原主确实有些孤单,她的人脉中男人居多,那种人又怎么能一起逛街吃饭呢。   而她这样的人,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对时尚、八卦、家庭琐事毫无兴趣,到哪找一个年轻女人和她谈深奥的化学和物理?   但是在生活中也不能去找那些男同事,不是有女友就是有老婆,一个个把她当小三怎么办?   想想原主一眼能望到底的生活,赵清漪都有些无奈,想改变生活,可是国家项目是不能扔的。   没有吃完就饱了,就让服务员打了包。   她找了辆共享单车,骑到地铁站附近,然后去了家具市场。   选床时在极简主义、北欧温馨、欧氏奢华、新中式、日式、少女风等中间选,都不怎么合心意。   最后看到一套后现代风格的,打破传统的设计,圆形大床,还有好可升高降低,还能从底下拉出电脑床。   然后,其它的家具也就挑了后现代风格的,一起让人明天送到她家。   她骑着共享单车向家出发,这一带全是别墅,风景倒十分清幽。   几辆跑车陆续呼啸而走,车上是年轻的男女呼喝疯狂的声音,倒像是某些二代玩疯了。   赵清漪经历几世,特别是有第二世的记忆,这些人这么疯会不会是那种人的。   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有精英二代仍是精英的,但是有钱的某少嗑药嫖娼的也是不少。   忽然,看到一辆车报废停在路边,被撞得变了形。   当然不会有电话信号不能的情况,只不过看从车里艰难走出一个男人,他脸上、手上都是血。   赵清漪忙停下车,看看那车好歹也要四百来万,应该不至于讹她一个骑单车的。   “小兄弟,你没事吧?这……打120了没有?”   看她拿出手机,那男人才说了两个字:“打过了。”   那男人手臂上的血在地面已经积了一小滩的血了,不会是划到血管了吧?   赵清漪想了想做势在包中一探,从空间中取了一条牛皮筋出来,扶着他说:“坐下!”   那男人满脸的血,看看她,声音因为剧痛而沙哑:“你是谁?”   “路人乙。”赵清漪过去将他猛流血的那条手臂上头熟练地扎紧,她看了看手腕上的伤口,是玻璃刺伤,应该是那猛烈的撞击下,玻璃碎片飞向他,他本能伸手去挡。   赵清漪蹙眉:“谁让你拔的,这是伤的血管了。你这是想快点死吗?”   赵清漪又伸手在他胸腹处轻按询问情况,看看他有没有内出血或者骨折,好在没有。   男人深呼吸,却说不出话来,她从“包”中取出一瓶水和一包白糖。   开水瓶,又倒了些糖下去,剧烈摇了摇,喂到他嘴边,那男人也明白其中道理,没有矫情,大口大口地喝下。   “谢谢!”   赵清漪说:“别怕,最近的医院过来只要二十来分钟。”   这时候也有些经过的人车停下看,不过问过已经打了120了,就没有参和的意思。   “好。”   “报警了没有?”   “没。”   赵清漪这才拿出手机,报了警,看看这附近有监控,应该很快能抓到肇事车辆,终于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和赶来的医生做了情况的交接,看着人被托上救护车,她才放心,而最近的警察也赶过来了,向她询问了情况。   赵清漪回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吃过晚饭后,虽然没有了床和家具,但是晚上她又到空间里凑合一晚。   要是平常,她既然穿了,是不会脱离这个世界去空间的。 第206章 单元完(肥章)   赵清漪成功离婚,她的家很快重新布置。   因为她时常不住家里,也没有空做家务,于是花大钱请了一个英式管家陈先生,一位52岁的资深管家。   倒不是她崇洋媚外或者虚荣,说实话,英式管家的服务不是保姆可以相比的,并且他们的博学多才和职业道德更不是一般家政可以比的。   当然,前提是钱要给到位,不过赚钱就是用来花的,人这一辈子,活得像葛朗台有什么意思。   自己赚钱自己花,谁管得着?   所以,她在现代位面生活时,除了前生当那种公务员身边都有的工作人员,她家里都要请英式管家。   因为第二世的角色,和她所知的著名的纵火案,她对小阿姨有心理阴影,很难信任她们。   ……   赵清漪的生活步入正轨了,可是余子轩的生活却一塌糊涂。   自从当时赵清漪与王总遇上,他们离婚的事被捅开,王总觉得丢了大脸,很快这件事又传到郭董事长那里。   郭董觉得余子轩这人有点不诚实、不靠谱,结婚不到一个月就离婚,却是在酒店上下都装和赵教授感情很好。   这一回的升职当然不可能轮到余子轩,而是外地调来空降的人,王总和对方交接时还是忍不住提醒了新的总经理一句。   酒店中高层都以异样眼光看余子轩,结婚一个月就离,那敢情是骗红包呢。   他们可不会认为身为他的同事的宾客礼金会落入赵教授的口袋里。   余子轩的工作环境和人际更差了,而家里也是女友临产、花销如流水,三重危机感压得他的肉身要崩溃。   ……   却说余家人也是憋着一口气的,余子谦和余子矜一心要找事少钱多又能在京城的好工作。   现在回家乡又过了两个多月了,余母也要为儿女张罗。他们想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加上赵清漪在不孝,也是有身份的人,总要脸吧。   余母决定了,如果她不退让,她就当众去跪她面前去,看她受得起受不起。   因为余子轩几天不接他们的电话,他们只当是赵清漪太过厉害,管着他,太不像话了。   于是,他们就买了高铁票从老家出发再次抵达京城。   他们拖着行礼,也没有让余子轩来接,直接打车抵达赵清漪的家门口,却进不去门。   一敲门,开来门的是一个佣人,并不认识他们。   他们就要闯进去,然后就是一身一丝不苟的西装的英式管家陈先生来应付了。   英式管家是接受过基本的保镖训练的,尽管陈先生已经52岁,但也不是余家三个人可以对付得了的。   陈先生也是荷兰国际管家学院出来的,拥有一种普通人没有的贵族风度仪态。   余家人看到这样一个优雅绅士,不禁目瞪口呆。   良久,余子谦才说:“你是谁?”   ……   赵清漪正上完课,接到管家的电话,听了情况,不禁勾了勾嘴角。   按说已经离婚了,她是与这极品一家没有关系了,但是为了对得起原主,她很想知道余子轩和女友的事情被余母和余氏姐弟知道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她让陈先生把电话给余子矜。   赵清漪当然知道余子轩和唐爱妮的“爱巢”的地址,于是不但告诉余子矜他们早两个月就已经离婚。   离婚主要原因是余子轩在外早就有人了,余母将要当奶奶了,余子轩不缺新媳妇。新媳妇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与余子轩郎才女貌并且好生养,下个月就是预产期。   “所以,你们去找你们真正的媳妇和嫂子吧,比我有礼貌多了,温柔多了。”   赵清漪挂了电话,精神抖擞,又发了一个指示给管家:预订个大瓜。   ……   余家人是完全懵逼的,他们怎么就会已经离婚了呢?   余母第一时间还是觉得是不是赵清漪太老了,配不上儿子,脾气又不好,所以儿子抛弃了她再找了一个。   余子矜和余子谦虽然懂一些现实,觉得这个婚离了是有不利之处的,可是现在离都离了,他们和赵教授是没有关系了。   余家三口人还在发怔时,陈管家已经彬彬有礼说声再见,然后,砰得一声关上别墅大门。   余子矜想起赵清漪告诉他们的地址……   ……   唐爱妮刚刚做了孕检,去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肉类,再打车回家。   为了省房租,他们住的还是普通的旧楼小区,都是租给外地人住的,外面也没有严密的安保系统。小区门口一个保安问过来历、登记身份证,核对了余子轩确实是长期住这小区,就放他们进来了。楼道还是旧式的,没有外大门,他们当然直接上楼了。   所以唐爱妮回到家时,就看看三个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的人堆在她家门口。   余子矜和余子谦到底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也是读过大学的,要按地址找到一个地方是基本生活能力。   余家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漂亮却挺着肚子的女人,唐爱妮也看着他们。   还是余子矜先开口,说:“余子轩是住在这个单位吧?”   唐爱妮一怔,看到余子谦和余子轩有六七分像,心中有了猜测,于是点了点头。   余母上下打量她,用带着点南方方言的普通话问道:“你就是子轩的新对象?肚子都这么大了……”   唐爱妮知道这肯定是余母,不禁微微有丝羞涩,说:“你们好。”   余子矜说:“余子轩是我哥,这是我妈。”   ……   余子轩七点钟回到租住的小公寓,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余家姐弟坐在狭窄的小客厅沙发上玩着手机,而余母和唐爱妮在做饭。   余母看在唐爱妮肚子太大的份上,听说她下个月就是预产期了,也不能真的累着她。   “哥!你回来了?”   余家姐弟迎上去,余子轩觉得自己的神经要崩溃了。   因为他们总说要来京城投奔,他近几天都不接他们的电话也不回微讯,暂时拉黑名单了,想以此来表明拒绝的态度。   “你们怎么会来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余子谦说:“我们找到嫂……那个老女人家,知道你们离婚了。说实在的,新嫂子,是年轻漂亮呀。”   余子矜说:“就是你们这地儿太小了吧?比老家还小,怎么住呀?”   住赵家别墅时,他们可是有独立客房的。再看这里的客厅、厨房也没法和赵家别墅比,余家人心中也不是没有失落的。   余子轩暗惊,心想:赵清漪果然是因为爱妮的存在和他离婚的,她对他的事都知道。   余子轩难免把被工作单位发现他已经离婚后这一个月以来的不顺心多归于唐爱妮的头上,当然也归于拖后腿的余家人。   “我不是说过,让你们不要来的吗?”   余母端着菜出来,说:“不要来?这孙子都要生了,还不要来?你既然对象都那么大的肚子了,还干嘛和那个女人结婚?”   余子轩没有和家人说过他的谋划,唐爱妮的存在要保密,不然他们的谋划就不能顺利。   任是哪个京城户口的剩女,也不至于嫁一个还另有情人与私生子的外地没钱男人。   唐爱妮也拿了碗筷出来看了余子轩一眼,她心里其实哪里开心了,只不过是无奈而已。   余子轩比她更无奈:“妈,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你们来京城干什么?”   余子谦说:“哥,我们也是想大家一起在京城打拼呀,你怎么说都是个老总了。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工作真不好找,原本我们还想让……那个女人安排一下,妈都准备好怎么和她说了。没有想到你们早离婚了。”   一提起离婚,余子轩此时对自己的家人不是心疼他们吃苦,而是生出强烈的怨气。“你们满意了?要不是你们,清漪会和我离婚吗?”   余子矜不同意了,今天是她和赵清漪讲得电话。   “哥,说话凭良心呀,嫂……赵清漪和你离婚是因为你在外面有别人。看新嫂子的月份,她这是你和赵清漪结婚前就怀上的。赵清漪知道了这事,才和你离婚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余子轩道:“对,没关系!你们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来赖着我这个没关系的人干嘛?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余母虽然心疼自己儿子,但是同样也爱护自己的女儿和小儿子,她来京城就是有了腹稿要为儿女的前程打算的。   看着大儿子的心都不向着家里了,不念着自己吃过的苦了,上前一步忽然身子矮了下去,跪在了儿子面前。   “我们来错了,你原谅我们。”   本来余母是在心中有腹稿要这样对付赵清漪的,不过已经离婚了又没有孩子,今后就是无关的人了,她这招是用不上了。   眼看着一家人矛盾难调和,这一招竟是对着余子轩用上了。   余子轩只觉强烈的无力感袭来,这哪里京海粤容不下肉身呀,这灵魂也容不下了。   孝子余子轩没有去扶余母,啊一声惨叫。   忽然转身就出了自己的家门,任是余家人和大肚子的唐爱妮也阻止不了他的步伐。   呵呵,男人,真是脆弱。   他现在是不知道原来都是赵清漪为他担着这些,他还心安理得,一边觉得自己娶老女人委屈,一边让她去承担了他的责任并且毫无感激之情。   原主赵清漪更像他这个吊丝男的金手指,没有金手指的吊丝男,好好感受一下残酷的社会吧!   用着金手指,还恨着、嫌着、轻践着金手指的人,却要金手指永远给他加持在身,阿汤哥都不敢想呀!   余子轩想着酒店工作的不顺心;想着唐爱妮就要生孩子了,他要养他们母子;想着余家三口还要指望他,他没有贵人提拔,无从依靠。   余子轩能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一大家子还是要解决的。   他要省钱,不能在这关头浪费钱自己住宾馆,到12点喝得满是酒气地回到家。   然后一家人睡床的睡床,睡沙发的睡沙发,睡地上的睡地上,就这样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余子轩难免又迟到了,没有赶上上午的例会,新的李总还以为这是他在不满自己的空降而摆老资格,心中又记上了一笔。   ……   余家人一片混乱,但是余家姐弟也明白了,他哥不可能为他们在京城找到事少钱多的工作,他们也安顿不下来。   余家姐弟离开京城前,心中想的却是如果余子轩没有和赵清漪离婚,那么他们的嫂子还是有钱有关系的大教授,而不是那个自己连工作都没有的唐爱妮。   于是,他们在离开前把这种抱怨也和余母说了,余母这时也怨上了唐爱妮,只觉儿子要养她和孩子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余母是因为唐爱妮下个月是预产期,留了下来。余子轩想着,他确实请不起月嫂了,余母留下来,唐爱妮生了后可以帮忙。   余母这人,可能相处一两天,唐爱妮还受得了,但是余子轩上班后就是她们婆媳大眼瞪小眼,唐爱妮常常想要吐血。   一次争吵后,唐爱妮抚着肚子,心中五味陈杂:何苦来哉呀,什么潜力股呀,她为何每次都眼瞎?今后她就要在这样的家庭中生活吗?余子轩离婚了,没有京城户口,也没有分割到夫妻共同财产。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到了七月下旬,唐爱妮生了一个儿子。余子轩等于是一个人要养三个人了,其中儿子是个销金窟,另外在老家省份工作的弟妹经常打电话来求助。   他还有点权力,与酒店的会计在费用上做点假账,又有在采购上面吃点回扣,一个月能多出个七八千的钱。   可是,酒店因为现在三公消费严控而营业客降低,要进行优化和调整。   酒店要把占着高位和相对高薪却又不是至关重要的人员降级、降薪节约成本资出,甚至很多人要被裁员   新来的李总本来就对这个曾经想给他“下马威”的副总余子轩有意见;而郭董也对他不诚实的印象很深。   于是余子轩得到的结果是,要降他为大堂经理,年薪不是30万,而是10万……   ……   周末,赵清漪没有上班,正看着侦探社发现的资料,心情愉悦轻松。   她明白,这辈子余子轩除非有眼瘸的贵人相助,只能这样的,其实他如果创业,倒是可以去三四线的城市从一个小宾馆开始做。   也要他有那毅志和原始基金才行。   反正,与她是没有关系了,赵清漪呼叫系统,表示早完成任务,也给原主解了心结,看了戏了,可以脱离。   系统球君只好让她的意识进入虚空之中与原主理智对话。   原主:【你就这么想要离开吗?】   赵:【这是你母亲所希望的。况且,你这样的科学家,我也只有仰望的份,我有什么资格帮助你这样的人活一生呢?】   原主:【请别这么说,你很棒,你活出了我没有的自我。】   赵:【你也有,既然都已经这么棒了,何不潇洒一点?想爱时就大胆地爱一场,可是也要找值得的人。科学这么难,你都攻克了,还会怕爱情吗?你是学术界的女王,这足以让你与众不同。】   赵清漪明白,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会渴望爱情的,坚持无CP,只是第三方看着爽利。对于当事人来说,她们所能经历是珍贵的一生呀,人性的本能会向往的事,又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原主知道她已经决定了,也许她现在强留她,会让她完成不了任务,还有看过她的部分记忆,她也觉得自己学到了一些。   原主:【你珍重。】   赵清漪的理智灵魂脱离了,已然没有什么原主的爱恨影响她的心情,只有一种淡淡的不舍。   她在虚空中,忽然看到一个相当英俊的年轻男人来拜访那个赵清漪。   她终于想起那个人,正是当初遭遇车祸的男人,这应该是花了些心思打听出她的身份和住址来感谢的。   虽然,她和原主共同救了人,感激原主也没有错。   原主其实是个颜狗,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颜狗很正常。所以当她看到了当年那个校草郑曦面目全非时,终还是释然了。   ……   五年后。   工作疲惫的余子轩刚刚下班,却接到余母的电话,说是他儿子又哭闹着要妈妈了。   他在两年前实在不堪重负回到老家三四线的一个南方小城,他们一家的房子在一个老社区里,小时候一家人挤在小小的两室一厅中。   回乡发展时他在城区租了一套小公寓,但是一年前,唐爱妮抛下他和儿子离开了。他需要工作,只有把儿子交给余母带。   当初他要回老家发展时,唐爱妮就坚决反对,可是再怎么反对也抵不过现实的摧残,发到手上不到10万的年薪在京城是没法供得起一家人生活的。   唐爱妮生了孩子后就经常和余母互怼,余母说道理是说不过她的,但是论骂人难听两个唐爱妮也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连骂人都处于势弱状态,余母还有一个绝招就是当众向她下跪,唐爱妮也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她爱跪就任她跪,她可不会觉得折寿。   但是遇上这样的老太太心理也足够吐血几缸了。   唐爱妮生产后身材变形想要恢复,可是那些也需要足够的钱去支撑,余子轩越发拿不出钱来给她。   “当初还说什么照顾我一辈子、养我一辈子、不让我吃一丝苦,没能耐充什么款儿?”真忍不住时,唐爱妮会不咸不淡地说一句。   两个感情状况越来越糟糕,到了他们回老家发展,当时唐爱妮还没有别的更好处出只有跟着他。   回到老家后,他们还是没有领证,他的家庭“夫妻”关系、婆媳关系就是一座活火山,说喷就喷。   如果余母动手扇唐爱妮,唐爱妮也是二话不说反掌几个耳光打回去的。   然后等余子轩回家,余母就哭着跟大儿子下跪。   余母会凄楚如祥林嫂,说:“子轩呀,你长大了,妈也老了,妈的心血养大了你,不求你对妈好,妈也吃不了你多少饭的。不要让你媳妇打我,真想妈死,你说一声,妈就去死!”   余子轩累了一天回家面对着多是诸如此类的戏,自己想死的心都有。   余子轩想要表示表示打唐爱妮,唐爱妮眼睛一瞪:“你妈先动的手,难道我要站着任她打吗?她当她是谁呀?你打我试试看!我又没和你领证,你打人就不仅仅是家暴了。你敢打我,我就告你!”   余子轩想演完一场戏都难,只有自己去安慰余母。   如此在老家也是互相折磨,唐爱妮看不到希望,一年前破釜沉舟离开了,让他不要找她。   余子轩回到家,余母就把儿子塞到他怀里,说:“在幼儿园就闹起来,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晚饭时,他一边哄儿子吃饭,一边看着央视新闻。   央视主持人喜气洋洋的播报:我国著名女科学家赵清漪凭“分子机器的设计与合成”的研究成果,荣获201X年的诺贝尔化学奖。   电视播放着赵清漪携家人参加诺贝尔奖项的宫廷晚宴情景。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晚礼服,优雅而自信,身边是她的丈夫,著名青创投资人罗彬,一位比她小六岁的英俊、优雅的绅士,按礼节穿着燕尾服。   据八卦说两人有一段命中注定一样的缘分邂逅,这段姐弟恋中长跑了三年,到赵清漪三十八岁时,罗彬才求婚成功,两人旅行结婚,没办婚宴。   余子轩看得入了迷,直到儿子打倒了碗,余子轩没有多想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儿子哭得更凶,更叫着“妈妈”。   “你妈已经走了,嫌贫爱富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余母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孩子是无辜的,可是无辜也总有个相关的因,世上真正完全无辜的可怜人多了,上帝也未必无条件伸出手去。   余子轩看看眼前的生活,那一场梦被他亲手打碎了。   他几辈子也只有那次发达的机会,可惜……   如果不是母亲和弟妹,不是唐爱妮,也许如今去瑞典皇宫参宴的就是他了。   呵,果然是做梦呢。   但是他不由得心中更恨自己的家人,只是总要凑和着熬下去。 第九卷 被调包的侯门千金 第207章 新生   上一次的世界呆得太过短暂了,赵清漪却觉得像是度假一样。解决女教授这一世的“小家”上的问题,她将因为上上一世的起起伏伏、波澜壮阔产生的惆怅之情缓和下来。   如果那对她来说已经是一场散去的电影,其实她还是会落泪。   系统球君出现在虚空中,说:【缓和了就好了,你的生命为何如此多情?】   赵清漪白了它一眼,说:【少拣这种文艺的说话方式。】   系统球君说:【其实,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有屁快放。】   【……】   【放呀。】   系统球君忍着羞恼,说:【经理人,还记得你在民国时使用了非常超时代的武器吧?】   赵清漪有丝不好的预感,眉头一跳,果然系统球君,说:【那是非常有违法则的,除非是你自己在位面世界造出来的,或者位面世界的文明发展水平基础上,本身就有的那些东西。】   赵清漪说:【那我以后注意。】   系统球君说:【还有,基于上次的违规,大道法则已经做出了指示,必须有惩戒。】   赵清漪说:【还能不能再坑一点?】   系统球君:【两个选择:你是选被扣10000点积分呢,还是今后的世界禁用系统商城产品?】   扣10000点积分,那就是要负债了。   【那我选择禁用商城。】   系统球君蹦跳起来:【你认真的吗?那么以后你遇上困难,解决起来就难得多了呀!比如要是再遇上余子轩这样的人,你就不能用幻药和防毒面俱了,你不怕恶心吗?】   赵清漪说:【我什么苦没有经历过?不用就不用,别的系统那弄来的商品,你肯定赚中间价,你少打主算从我身上赚取爆利。】   系统球君在她身边蹦跶,长吁短叹,又说:【我开放我的药给你,扣5000点怎么样?】   赵清漪毒舌:【你的药值5000点吗?再说,我向你开放市场,还得我跪着迎你进入市场?你没病吧?我的市场免费向你开放都不错了。】   系统球君不禁愣住了,这经理人完全不走套路,她的思维不是恋爱脑女人,也不是女吊丝。   它和她说帮助,她对它说市场。   但是,没毛病。   系统球君斗不过她,说:【那我再查一查,用咱们自产的药品是不是违规的,这不涉及文明科技呀,希望大道法则网开一面。】   赵清漪也不理它这些弯弯道道,忽然听到虚空中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系统44号,你真是丢人!用个超时空武器都能被抓!】   系统球君气势更弱,说:【唔……7号,你怎么可以到这里来的?】   系统7号笑得轻蔑,说:【你的结界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有我想来和不想来。】   【可,可是,这是违规的呀!】   【切,那是你,是我的话,就不违规了。】   系统球君面对这样的大神是一些自信都没有了。   那个系统7号的声音说:【你的经理人倒是不错,经理人,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团队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称霸系统’,当我经理人,可以用超乎你想象的工具,只要你给我完成称霸位面世界的任务。】   系统球君跳脚:【反对!我反对!系统7号,你是这是违规操作!】   称霸系统轻蔑的说:【那是你呀,我有办法。】   系统球君说:【我不同意,不同意!】   称霸系统说:【只要经理人同意就好了,你们的契约,只有一方不愿意,我就有办法。】   系统球君跳到赵清漪面前:【经理人,不要走呀,称霸不好玩的。】   赵清漪有些玩味:【是吗?可能挺好玩的呢?】   称霸系统说:【那么,经理人,你是同意了吗?】   【唔……谢谢你的青眼,不过,我暂时还是不跳槽了。】   【为什么?跟着44号,做他的任务有什么意思?我这边百无禁忌。】   赵清漪说:【还是算了,我能力不行。】   称霸系统说:【有我的金手指加持,那些像一坨翔的吊丝男都能开后宫,秒天秒地秒空气。你一定也可以,还能做到比他们好。】   【……】赵清漪咳了一下,说:【谢谢你对我的认可,我暂时还是继续和系统球君合作吧。】   称霸系统:【真是固执呀,你跟我干有更多的可能,偏偏跟它干。也罢,要是后悔了,下回你完成一个任务在进行新的任务之前诚心呼叫我,我可以帮你。】   说着称霸系统就离开了,系统球君飞到她跟前,问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品出众,你不会跳槽的,对吧?称霸也不好玩的。】   赵清漪说:【未必不好玩,只是我并不喜欢每一次都要称霸。】   系统球君问道:【你真的不动心吗?】   【动心什么?】   【称霸系统百无禁忌,拥有很多超级系统工具,足以让你在位面世界秒杀一切,富贵无双。】   【我本来就可以富贵,为什么任何事都要靠工具?】   系统球君不禁愣住了。   赵清漪叹道:【百无禁忌也未必就是好,做人还是要有所约束的,不然会失去人性。】   赵清漪也并非要这样诚实,是她知道系统球君真想知道她这点顾虑,它总会知道的。   系统球君看她却有些复杂,一时未说话,还是赵清漪提醒它进入主题。   ……   这是一个容貌相当美丽温婉的古典美人,一身青衣,看着只二十岁上下。   这么年轻就死了,赵清漪不禁有些心疼对方。   但是当她抬眸时,这么温婉的女人目中却带着一丝戾气。   【你可以为我达成愿望的,是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你的……几乎任何愿望。】   这女子终于有一丝放松,说:【我不要嫁给平国公世子,但是我要嫁给比平国公世子更强的男人。我本是侯门娇女,玉娘贪婪私心,将她的女儿与我对换,我从小没有受过侯门教养,而那个假货以我的身份成为侯门骄女。】   赵清漪:【又是真假千金?】还要嫁人,任务就是嫁人,真没有意思,可是很多现代女子尚是如此,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嫁人更是一切了。   【又?】   【没什么,你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完成别的,给你创造条件,嫁人你自己干也行。】   她若参与其一生一世,那也是要在那一生负责,付出真心的。   古代的男人,像徐昀那样的都是极好极好的了。不过任何世界,优质好男人都宝贝,是极少数。   晋江型宠妻强者男人可是不好找的,这种男人好像看到女主又美又娇就完全把持不住,什么都双手奉上了,走心又走肾。   她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男人,这样单纯的男人,说实话,常常智商能力也有限。不然历史上的真英雄或真枭雄就没有一个是晋江型的宠娇霸君。   如果她和那种男人同一个位面,她不用系统工具也可以击败他。   当然,无冤无仇,她的三观还没有那么崩,好好的就要去给别人找不痛快。   赵清漪这些心思也是瞬间之事,但见这美女又说:【还是你来吧,我能看到就好。我要看到李清玥的下场,还有世子他到底有多爱她。我要看看,到底我是不是妒妇恶妇,没有我嫁给世子,他们是不是就能幸福。】   赵清漪又涌出一点吃瓜群众的心,忽觉得经历几次波澜壮阔,也许当个富贵闲人,在看看女人大戏也有点意思。看了戏再寄情山水洗洗眼睛,只不过。   【就一定要嫁什么比世子强的男人吗?不嫁人,养面首可以吗?】   赵清漪面上一副“请看我认真的眼神”的模样,那女子不禁羞红脸:【你……你竟是这样的人吗?】   【我……开玩笑的。】   赵清漪深吸了口气,还是不以自己的三观强奸古人三观了,认真对待客户,尊重客户。   看来养面首是不行的,只能在基本原则内做事了,其实这样看来还是民国的那个“赵妈”更加思想开放,只有一个中心,我就要光芒万丈。   ……   于是,赵清漪成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是定北侯府的一个小丫鬟。现在她还不叫“赵清漪”,因为她真正的身份位置上有一个赵清玥,所她叫“莲香”。   二十年前,定北侯世子赵铎继承了边疆战死的父亲的定北侯之爵位,实授朔方禁军节度使之职,镇守朔方。   赵铎从一个人人觉得办事不牢的二十出头的小子,成为子承父业的边疆砥柱,挡住拥有南侵之欲的北狄。   几年间,与北狄打过大仗小仗十几场,但是牢牢钉在了朔方,守护着大晋王朝的一片肥沃的河套马场,王朝战略之地。   要说赵铎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就是十三年前的一场战士,出身北狄皇族的大将耶律云光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赵铎犯了经验主义错误率精兵想要中途伏击北狄大军,没有想到那只是故布疑兵。   耶律云光另一边令亲信带了两百人化装潜入朔方城中,烧毁城中粮仓,在城中烧杀抢掠制造动乱,另一边率主力大军绕道闪袭,朔方城岌岌可危。   因为城中大乱,又有北狄歹徒袭击将军府,将军府其他家臣家仆纷纷组织起来对抗北蛮歹徒。   赵铎之妻张氏正身怀六甲,因为眼见情势危急,由八个护卫和两个小丫鬟陪着往南逃跑,以免城破后被辱杀,一尸两命。   一路奔波,却又遇上不少险况,不少人潜进境内的歹途就想拿了张氏威胁尚有军力的赵铎,损其士气。   途中两个丫鬟、六个护卫相继殒命。   可是张氏却在半途要生了,剩下的两个护卫也是男人,只有就近找了一户人家生孩子。   那农户人家只有一个年轻俏寡妇,名叫玉娘,玉娘也是三天前刚刚生产,她的母亲还在家照顾她。   此时看到一个贵妇人要借地方生产,哪有不配合的。玉娘的母亲又去为张氏请了村中的王婆子接生。   在张氏生产的时候,另外两个护卫自然避嫌不敢进门去,但幸而那时追击的歹徒寻错了方向。   赵铎发现上当,及时反戈一击,那时朔方城中刚刚不得不降的官员戴罪立功,悄悄又与赵铎大军里应外合。   耶律云光棋差一招兵败,率残军逃跑,赵铎夺回了朔方城。   却说张氏农家产女,却因失血过多和一路受惊逃跑而虚脱,产后晕迷三天。期间一个护卫守门,一个护卫出去打探消息。反而多由玉娘母女照料张氏和她刚出生的女儿。 第208章 恶心母女   赵清漪,或者说莲香退了高烧醒来了,得到原主的共情和记忆。反正来做任务,原主的命运都是“不恶心人不痛快”的,她有心理准备。   但还是被这一波给恶心到了。   这孩子调包的事情一直到她们十四岁才被揭发。   那年朔方一带大旱,百姓日子艰难,当初为侯夫人张氏接生的王姥姥带着儿子媳妇和小孙子厚着脸来投奔。   张氏心地善良,又感当年之情,暂时收容了他们一家。   因为“老蚌怀珠”又有了身孕,王姥姥最是有经验的人,张氏与她一起说话。王姥姥才提起当年之事,说起那婴儿头上两个圈定是聪明伶俐的。   张氏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赵清玥头上是一个圈还是两个圈,她当母亲的哪里会不知道。   于是张氏就起了疑,又问她没有记错吧,然后王姥姥说起她儿子、孙子都是两个圈,这一点是不会记错的。还有小姐的手肘上有一点红色的胎记。   当时张氏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想起当年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初她从李家抱回的孩子是李嬷嬷(玉娘)的,而李嬷嬷当年刚好早了她三天生产。   张氏细思极恐,然后偷偷从庄子里找了做着丫鬟的莲香来,当时玉娘怕人看出莲香长得和侯爷一家像,已经自愿带“女儿”去看庄子。   张氏见莲香的手上有一块红色胎记,状似一朵莲花;而她的发间正是两个圈,与大郎一样。   张氏不禁嚎啕大哭。   如果以为这样母女相认就皆大欢喜了,那就太天真了。   莲香错过了读书和学习的时间,她不识字,不通贵族礼仪,内心自卑胆怯,一点都不像赵家的种。   而那个假女儿,从小得到了最好的教养,已经有洛京第一才女之称,并且与指腹为婚的年长三岁的平国公世子曹江与她青梅竹马、两心相许。   这真相被揭开,自然是要各归各位,莲香被赐名赵清漪记录族谱。   可是张氏虽然心疼亲生女儿,对于从小疼爱的假女儿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而玉娘到底是救过她们母女的,所以只将人赶了出去。   从小娇生惯养的李清玥在外如何能生活得好,还是全靠平国公世子曹江暗中保护资助。   另一边,张氏要教养真女儿,但是她已经快要及笄了,错过了最佳学习时期,她努力的习字、学习礼仪、学习贵族的说话,可总是不尽人意。   张氏难免想起假女儿小时候的聪慧贴心,真女儿的怯懦愚笨丢侯府的脸,她是又伤心又失望,一点都不像她和侯爷的孩子了,而她的大儿子赵清宣也想起那个贴心的假妹妹。   五月十五日,她带着真女儿去上香,路上遇上了追着马车叫着母亲的李清玥,她十分狼狈模样,对张氏充满着孺慕之思。   张氏一见她清瘦的样子,不禁落下泪来,然后忍不住带她回府。最终她成为了张氏身边的大丫鬟,平日张氏教导赵清漪,赵清漪总是不明白,而李清玥却能马上意会张氏的意思。   渐渐的,张氏又对李清玥更好一些,再让她多提点赵清漪。那不到一年时间里,出门应酬时,赵清漪丢尽了侯府的脸。   而她与曹家的婚事也要办了,张氏担心女儿应付不了国公府宗妇的事,而李清玥在那一年无论受到什么难听的话都默默忍受,还有一回对张氏的小儿子舍己救人,实是大恩。   张氏就让她当赵清漪的陪嫁丫鬟,指望她真心指点帮助赵清漪,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切也是李清玥的算计。   之后在国公府,曹江对着字都认不全、时常出丑的赵清漪打心底的厌恶,然后看向美丽如昔、楚楚可怜的青梅竹马现在只是个丫鬟,心中伤感不已。   赵清漪知道世子和李清玥的从前,而她打心底的自卑,觉得自己笨才不得世子喜欢。但凡上流社会公子,家中有几房妾氏是常态,反正纳谁不是纳,于是就让李清玥抬了姨娘。   然后,她看着曹江和李清玥吟诗作画,自己反成了外人。   后来她怀孕了,不小心滑倒掉了胎,并且再不能怀孕,而另一边李清玥怀孕了,最后生下了一个儿子。   她伤心欲绝,另一边李清玥越发得曹江和曹家长辈的心了,赵清漪想到回家去求助,可是李清玥陪她回家去时,家中的人对她也不错,她又对她恭顺无比,赵清漪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直到李清玥的儿子得了天花,却被奶娘发现,赵清漪送给孩子的布老虎中藏有天花患者的干结痂。   曹家人发现是她这个恶妇要害死世子的儿子!   李清玥跪在她面前磕着响头认错,说是上一辈的错误,她愿自己承担,要杀要剐决无二话,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赵清漪想说不是她,但是曹家没有人相信她,曹江一个巴掌扇过来,她的脸颊都肿了。   孩子死了,李清玥伤心欲绝,要上吊自尽,说是要“称了夫人的意,夫人恨的是她,也要去陪孩子”,被大家救下。   赵清漪因为残害曹家子嗣,最终两家商议被休回家,李清玥当时还要“为赵清漪求情”磕破了头,而赵清漪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一个狠人步步算计。   她当众指出是她的阴谋,但是她没有证据,而别人也不相信李清玥是会拿孩子当牺牲品的女人,虎毒不食子呀。   因为道理上站不住脚,张氏不禁对曹家歉疚,然后无奈地带回了被休的赵清漪。   曹江是真怜惜“已存死志”的李清玥,抬她当了平妻,不过没有正妻,平妻也是妻。   而赵清漪被休也成了上流社会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是个有名的恶妇。   一天父亲从边疆回来了,她一生之中总共没有见过几面的父亲,更没有得过他的疼爱。   她不知有父亲是何滋味,她把这些日子给父亲做的一双靴子送给了他,叩拜过生思。   翌日,她被发现上吊了,桌上是一叠她写的曹家生活的白话记录,有不少错别字,用血在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   赵铎后来在靴子里发现一封信,是赵清漪写给他的绝笔信,也有错字,她自承不孝无福,无缘膝下侍奉,家族因她蒙羞,唯能做的是以命谢罪,请父亲怜惜,为她申冤。   她带着冤屈和怨恨而逝,她没有能力让自己生前陈冤,只能以命为代价,过后如何却是不知了。   她没有想到有系统这样的方法,可以让一切有所改变,不让李清玥利用,可以不当恶妇,以灵魂为代价,她又怎么会怕?   赵清漪又饿又渴,但是这下人房中也没有人能照顾她,她自己起来想喝水,壶中却是干的。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妇人推门进来,提着一个铁壶,结茶壶中冲了水。她又出去了,过为一会儿,端了碗饭回来,叫了她起来吃饭。   那妇人脸上有块疤,年轻时原本相当漂亮,这时才三十出头,因为有疤,面容就有些狰狞了,而她放下半边头发遮掩。   赵清漪实在没有力气,那中年妇人只好扶了她坐着喂她,口中却抱怨着。   “真是身娇肉贵的,你弄坏了小姐的琴,这跪两个时辰都是轻的了。”   赵清漪虚弱地说:“一把琴,就叫人这样跪,人命这样贱吗?”   那妇人奇了,素来怯懦的孩子竟然说出这话来,她冷哼一声,说:“你的命就是贱,你以为你是小姐呀!”   赵清漪心道:你女儿才是小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娘,李清玥的亲生母亲,她是李清玥院子里的嬷嬷,而此时的莲香是赵家园子里的洒扫丫鬟。   前几日,李清玥在花园里弹琴,后来又起身去方便了,洒扫丫鬟莲香看着小姐是这样美丽、弹得这样好听,孩子心性,偷偷过去拨那琴弦,结果被抓个正着,还弄坏了名琴的琴弦。   李清玥不禁大怒,让她在园子里跪了两个时辰。正值二月末,还春寒料峭,赵清漪就这样受了风寒,发了高烧。   她正在这时候穿来。   玉娘道:“小姐院子里一堆的事儿,我却还要在这里侍候你。从小贱命,学着娇贵了。你要是不去贪玩小姐的琴,小姐心善,也不至于罚你跪。说起来,你这些苦,全是你自找的。”   赵清漪看着玉娘,暗想原主是不是该谢她没有把她这个隐患除去,一了百了。   赵清漪说:“我知道了,因为你的命贱,所以你女儿也命不值钱。我可以对天许愿,倘若你的女儿再贪那些不属于自己东西,不属于自己富贵,你女儿生时为娼、人人作践;死时千刀万剐、死无全尸、尸体被野狗啃食;死后投胎为粪坑蛆虫。你女儿是至贱的命,只要享一点富贵,就是如此下场。娘,你可以放心了吧?”   请看我真诚的眼神。   赵清漪当过“无产阶级”革命家,是信奉人人平等。但是赵家的富贵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几代家主保疆卫国、血战沙场,忍受夫妻常年分离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才得来的。   因为赵家家主乃是国士,凭什么不荫及子孙,反而给不相甘的人享了福禄去然后因此害死了亲生女儿?   玉娘不禁愣住了,背脊不禁冒起一阵寒意,她不禁拍着赵清漪说:“你这个死丫头,发什么疯魔!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   赵清漪却扯出虚弱的笑,说:“你女儿又不会这样,你担什么心?放心吧,老天爷是有眼睛的,我的心如何他是知道的,娘你只要无愧于心,老天爷也不会罚你。他真要罚你,一定会报应在你的亲生女儿身上的,老天爷也敬老。”   玉娘浑身一震,不禁又放下碗来,说让她自己用饭,而她自称有事出门去了。   赵清漪目中闪过戾气。   遇上一次次的恶心人和恶心事,要保持本心,真的好难。   大约心里有鬼,在赵清漪逐渐康复后,一次玉娘还告了假,出去寺里拜佛求神。   赵清漪不禁猜这虔婆会不会是说她之前童言无忌,又或是求神佛要有什么报应就应在她身上。   这虔婆却实是个狠人,只怕为了怕有人认出李清玥长大了五官和她有几分像,所以就这样半毁了自己的容貌。   她对李清玥的母爱倒是伟大,可是她的母爱凭什么要赵清漪这不相干的侯门真千金来埋单?   张氏在她家产女,换她女儿半身富贵还不够,但是真千金过得好会碍着她们吗?要害死自己对不起的人,人心之险恶,足令人发指。 第209章 我是文盲!   赵清漪病好原本也是喜事,她要重新“开工”,天天定时和另外几个洒扫丫头去园子里打扫。   其实赵清漪并不觉得打扫的工作有多苦多累。   在现代时,赵清漪并不是完全认同一种网络上的论调。   说是白领或者什么工种整天坐在空调房里多轻松享受,环卫工人怎么怎么辛苦赚不到他们的零头,世道对环卫工种不公平。   好像这种论调就是站在政治正确制高点上,就是站在劳动人民立场上了,看到什么就来一句对比的话,以表达自己的委屈。他们却忽视了,任何工作都是劳动者。   每个人都有权力去提高自己的学识水平,但是不同的个体少年时有勤奋和懒惰的区别。   让一个人一天维持高度集中的精神去学高数和理论物理的难度和辛苦程度一定高于让一个人一天去扫四个小时的大街。   除了命实在太好的人继承了家业,可以躺在父母辈的成就上。大部分白领在少年学习时付出的汗水痛苦基本上是高于环卫工人之类的人的,余下的是少有的天才,那没有那么大的痛苦。   赵清漪深有感触,至少对她来说扫园子的工作比她以前几世所做的工作强度、难度、风险都低得多。   现在让赵清漪为难的不是扫园子的事,而是另一件大事。经过几天的工作,头天她没有发现,第二天发现异常时,她以为灵魂和这个身份结合得不好,过几天会恢复。   但是一直到了工作的第五天,风寒都完全好断根了,她这毛病还没有恢复。   这天下午,她做完事,悄悄来到一个凉亭外,看着亭子上的匾和柱子上的对联,还是一脸的震惊。   她不识字!   她堂堂赵大教授、影后赌王、学者皇太后、世界冠军、赵总理、怼王之王、作中女王居然不识字!   她明明腹有千秋锦绣,这个位面时代是作为一个唐之后的朝代,上面写的一定是汉字,但她就是没有办法。   系统球君忽然在她脑海中说:【你要在这一世当文盲。给你设了和书写障碍。】   赵清漪:【为啥呀?!】   系统球君说:【原主恨死了李清玥那翻作态,什么诗书风流,想要看看:她就算诗书风流是天下第一才女,你也能以文盲之姿将她打肿脸。你就算是文盲,你还是尊贵的,她就算读再多书,也是下贱的。】   【这不是坑自己兼坑我吗?】赵清漪目瞪口呆。   系统球君叹了口气:【既然是委托执念人的心结,你用心去感受她的一切,自会明白。如果解开她的心结,你这书写障碍才有机会清除。就酱,我走了。】   赵清漪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找了个台阶坐下,与原主共情,回忆着她的回忆。   因为李清玥占了她的身份得到了最好的诗书教养,从小就是才女,得张氏的宠爱。   未揭破真相前,她也和曹江诗书往来,两心相许。   赵清漪出嫁后,因为李清玥那一身比真千金更胜一分的气质来源于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质华”。因为有才女假千金的对比,真千金遭所有人嘲笑、遭亲生母亲失望而想念假千金、遭丈夫鄙视、遭婆母嫌弃无能。   假千金不通诗书是她的错吗?凭什么以这一点来让她逐渐失去一切。   她想证明,不靠几首酸诗词,不靠李清玥那种扭捏作态的楚楚风姿,她也能将李清玥比下去,也能昂首挺胸。   说到底,原主懦弱柔弱的外表下有一股蛮劲和倔性:不是我的错,我坚决反对要为错承担后果。不通诗书不是我的错,你们不去谴责施害人的罪过,却来嘲笑我的目不识丁,我不服!我就目不识丁给你们看看,我一样比她强!每一份嘲笑,都要让本最该负责任的人付出代价。   赵清漪长长叹了口气。   原主真是个倔强的傻瓜呀。   这个世间讨厌有两种:一种是真的讨厌;一种是嫉妒。前一种是绝对排斥,不想效仿;后一种拼命的想要以身代之,角色互换,好去享受所嫉妒的人的一切。   原主是真的讨厌极了李清玥借“才气”上位这一点,一生不想当“才女”。   真坐着发呆,却忽听见脚步声响,但见一个嬷嬷四个丫鬟随着一个极美貌少妇行径此处。那少妇一身雪青色的襦裙,外穿着天青色的褙子,一条白色的披帛,气质若空谷幽兰。   赵清漪不禁一怔,她原就是让自己完全去接受原主的一切情感,这时一见张氏怎么不激动。   她有一种又孺慕又怨恨的复杂心情,要不是她心软接回了李清玥,她就算受人嘲笑也不至于丧命。还有张氏每每感叹李清玥能聪颖能领悟她的意思,对她失望,都像一把最尖锐的三棱刺刀,把原主的心刺成碎片。   可是那些也许对于一个善良感恩的女人来说只是人之常情,一个悉心教导十三四年的女儿,她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恶果都要她来承担呢?   母亲呀母亲,是因为你生了我,所以我要用生命来成全你人之常情的母爱,还你赐予的骨血吗?   你若要我死,我怎能不死?   原主死前的绝望,如黑夜的幽灵一样爬上心头,想要将她拉回地狱。   她不禁伸袖抹了抹涌出来的泪水,却没有想到一抹却更忍不住了。   张氏原本算了阖府的账册,也有些闷,春光正好,就到园子里走走。   到了红英亭,就见一个小丫鬟坐在亭下哭泣抹泪。   “丫头,你怎么了?”张氏看她哭得可怜,她平日管家虽严,但不犯事的下人,她素来和善,于是走近一问。   那丫头抬起一张泪眼朦胧的面庞,但见她眉清目秀,见之只觉似曾相识。   赵清漪起身福身:“给夫人请安。”   张氏微笑道:“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赵清漪跪下磕头,说:“奴婢不敢委屈,奴婢只是想起之前犯得错,深深惶恐。”   张氏让赵嬷嬷扶起她,一起进了亭子,她坐下后才问道:“你这般小年纪,能犯什么错,这样惶恐?”   赵清漪于是将自己好奇弄坏了小姐的琴,被罚跪两个时辰,病了四天的事说了。   赵嬷嬷道:“大胆奴婢,犯了错,还要向夫人告小姐的状不成?”   赵清漪是“文盲”,幸好“文盲”不耽误她戏好,于是跪下言辞清晰道:“夫人明鉴,奴婢绝无此意。奴婢知道自己命贱,远不值一把名琴。也只怪我娘是个命贱之人,她常对我说,身在侯府切不可为这侯门富贵迷了眼,要谨守本份。我娘说:我是贱命,一分富贵也不可享,便是被罚跪,也是以微芥之躯触了尊贵之物折了福,万不可心怀怨怼。我娘还让我发下誓言,倘若我生出一丝贪恋小姐那样的不属于我的富贵,我生时为娼,人人作践;死时千万万剐,死无全尸,尸体为野狗啃食;死后投胎为粪坑蛆虫。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如背此誓,天人共戮。”   赵清漪对张氏又爱又怨,她不会去在相认之前当什么小甜心,然后相认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在感情上完全取代李清玥了。她本来就是赵铎的亲生女儿,她需要取代谁?   但是,她不甘心,她也想让张氏看一看,是非颠倒,她这一生到底是被谁毁的。也给玉娘母女挖一个坑。   张氏都不禁被吓了一跳,赵嬷嬷道:“你这小丫鬟,怎么能说出此等吓人的话来?”   张氏虽被吓了一跳,但心想她年纪还小,有些怜惜,说:“你叫什么名字,你母亲是谁,竟让你发这样的誓言?”   因为玉娘害怕真相被揭开,才让“莲香”当个洒扫的三等丫鬟,不让她在小姐和夫人院子侍候,所以张氏还是在她更小的时候见过。   赵清漪道:“回夫人,奴婢名叫‘莲香’,母亲是‘玉娘’。”   张氏啊了一声,说:“原来是你这孩子,快快起来,过来我瞧瞧。”   赵清漪走了过去,张氏拉着她看,近瞧那极好的眉眼,更觉有缘,拉着她的手说:“我说怎么觉得眼熟,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赵清漪故作疑惑,也不因她这一句亲近的话感动。要说亲近疼爱,这样拉着手说话哪及刚相认时她的心疼。可是,一切激情都不是长久的,她终还会因为她是文盲和愚笨而失望,她的标准太高,无法理解一个被作践了十三年目不识丁的少女要短期内在已不是最佳学习年龄时学会一切学识和贵族小姐琴棋书画撞得头破血流的努力。   赵清漪福了福身说:“奴婢命贱之人,承受不起。”   张氏看着她一身三等丫鬟的装束,叹道:“也是玉娘太过谨小慎微,她与我有故,我本想让她置些田地,有侯府护着,你们请些佃户,自己也能过好。她却是偏执,要进府来做事,当初我也拗不过她。你若不想当丫鬟,那便不当,想学琴也未偿不可。”   赵清漪说:“我答应了娘,不贪这些,这些是小姐才能做的事。”   张氏看她眼中的倔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些话她一个夫人也没法和一个八岁的女孩说清楚。   张氏遂又令赵嬷嬷吩咐下去,赏四盘点心给“莲香”,让人送她屋去,此事也就揭过。 第210章 第四 戏精挖坑进行中   赵清漪现在还小,况且她就算想要揭开真相,如今也还没有证据,更无法自圆其说。   其后果就是让玉娘、李清玥有了准备,另找一套说辞或者提前灭了王姥姥的口或者被她们收卖。   她就算有些本事,这件事她却是百口莫辩的。只怕会落得被人嘲笑:贪恋富贵,白日做梦,事母不孝。   一个孝道压了下来,也足以让一个小丫鬟身败名裂了,这绝对不是原主所希望的。   所以,反不如忍耐,不要坏了原本的机缘。   于是,见过张氏也就仅是那样见过了,赵清漪一切如常。   但是张氏特意让人赏了点心,次日去李清玥院子里看到玉娘,还提起“莲香”的事,语带有怜惜之意,说她对她太苛刻了,还提出让她和小姐一起读书。   原本发展轨迹是没有这一桩事的,玉娘心惊肉跳。   她知道如果莲香到了李清玥身边一起读书,时常见到夫人,时间久了,大家总会发现其实莲香长得更像夫人。   倘若事情揭开,她区区残躯尚不如何,岂不是连累女儿一生?   于是玉娘直陈:莲香蒲柳之姿,身份微芥,不配和小姐一起读书。又说她是榆木脑袋,不是读书的料,能一生在侯府谋份差事,衣食无忧,已经是夫人天大的恩典。   张氏劝她为孩子考虑一下,不必如此谨小慎微。但是玉娘磕头谢恩,却十分坚持不让莲香过来和李清玥一起读书。张氏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   时间匆匆流逝,进入夏天时,赵清漪就适应了新身份和新生活。她是十分恶心玉娘和李清玥母女的,不过,好在她见识过种种千奇百怪的恶心人,她还能忍些年。   玉娘好歹有夫人的救命恩人的身份,身在侯府,待遇比普通仆妇要好。她们俩在侯府下人房的院子中本有一套一等下人的屋子住。   只不过,玉娘身边小姐院中的嬷嬷,时常不在这里住,现在倒便宜了赵清漪。   她做完任务,她是要逍遥的,笑看青山,怀抱美男的,咳!   现在她可不是那个有委托者老父及其一家子和三个孩子的状元原配。   真相揭开后,她们母女可不是当初沈俊、王尚书那种身份比她高的人。   只要她不想要什么国公府的婚事,不求在贵妇贵女圈争一席之地,不想当国公府的宗妇,不求什么“女人就要嫁如意郎君有依靠”,那么她“无欲则刚”。   现在还是好好练武,古代呀,可以练内力了。虽然她在这个世界位面有和书写障碍,但是知识在自己脑海里还是畅通的。   就说郭靖、萧峰、洪七公也未必读过多少诗书,照样是顶尖高手。   武功一道,要达臻化境界是一种天生的了起的大智大勇,一种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悟性了。   历经数世的赵清漪,且看她每一世的成就,也许虐渣使用过工具,但是自己事业上的成就还基本是靠自己的拼博。   万年积累,大智大勇上可从不弱于人,自诩真英雄。   《九阴真经》是道家武功,而道家的阴阳数术有比她这个当初历经每个朝代的万年女娲后人、几千年上清的道侣和天帝陛下更精深的人吗?   就算穿到《射雕》去,黄裳大大也是不及她感受吧。   能来古代,现在她还真不需要系统工具,系统球君要是不外销指望内需拉动它的药业生意发展,多半是要破产的。   等到六年后,她十四岁,自然就有王嬷嬷来洛京了,然后速战速决。   且让李清玥好好享受一下当侯门千金的乐趣,去把一颗心都放在曹江身上。不然,她就看不到他们的真爱了。   她倒要看看,没有她这个“恶妇”当踏脚实,一个假货去当谁的陪嫁丫鬟,怎么进平国府当世子小妾,最后还混到平妻。   这可不是人人平等的社会呀。   于是,春去秋来,赵清漪就暗中练了两年的天帝陛下改良版的《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包括其内力、轻功、掌、腿、刀法、剑法、杖法、鞭法、指爪、点穴秘技、疗伤法门、闭气神功、移魂大法皆有极其精妙的记载。   对于历经数世、精通玄门之奥,代代到达人杰巅峰的赵清漪来说,这更像是一种启发性的“武功大纲”,往往练一门,她更有一种自己的理解,举一反三。   先从易筋煅骨篇开始,拓开筋脉,洗筋伐髓,再炼那正宗玄门绵绵内力,接着练出那翻墙容易的轻功。   不过,她到底是侯府的洒扫丫鬟,就算管洒扫的婆子看在玉娘的份上对她并不是很严苛,却也要做事的,这多少影响了她练武的进度。   可是因为练武,她的精气神更不一样,两年来越发长开,已和张氏有了四分相似,只不过气质打扮相差太大,府中别人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可是这足以让心中本有鬼的玉娘心惊肉跳。   特别是赵清漪一个月中总有几次与张氏碰面,张氏对她很和蔼,总会赏她吃的或衣服,这让玉娘辗转难眠。   玉娘想着要是“莲香”也都留在府里,越发长大,总要与人交际,若是有谁不长眼,说起“莲香”长得和夫人相像,那么夫人万一想起当年的事,生了疑心,那就完了。   ……   “去夫人的庄子上?娘,为什么呀?”赵清漪装作无辜的样子。   玉娘说:“夫人名下的庄子大,底下佃户又多,却没有个得力的人看着,底下的人不知怎么诓骗她们。夫人小姐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应该好好报达。”   赵清漪说:“可是我不喜种地呀,我也不会种,若是要干农活,我是不去的,夫人待我好,我去求她,她定然是让我留在府里的。”   “不可!!”玉娘急道。   赵清漪道:“为何不可?难不成阖府只有我们可以去庄子上看着?我不爱去。”   玉娘一心要除去对李清玥的隐患,现在决计不能让“莲香”留在侯府的。   此时,她不禁板下脸来,说:“莲香,你要是不听话,就别叫我娘了!我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女儿!”   赵清漪心中冷笑,不禁又刺激她,说:“娘,你别生气。我和佛主保证过,倘若身为娘的亲生女儿而不在你膝前尽孝,娘的亲生女儿就偿尽人间百苦不得好死,所生后代,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梦中佛主看到了我的至孝之心,答应了我的,我可是怕佛主说我有违在他面前许的愿的,所以我就听你的,去庄子就去庄子。”   玉娘手中的碗不禁啪一声落在地上,玉娘觉得那事“莲香”不可能知道,只当她人小,在哪里学了些个新的言语。   玉娘自己天天就守在李清玥的院子里,其实看护“莲香”的时间越来越少,孩子本就一天一个样。   “你说你就是,为何总要说‘我的亲生女儿’?”   赵清漪说:“我骄傲呀,有你这么好的娘,所以我最爱‘娘的亲生女儿’这个自称了。”   玉娘说:“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赵清漪说:“我已经习惯了。我和如来佛主、观音菩萨、太上老君等所有的三尺神灵保证当孝女时,都是用‘娘的亲生女儿’来发誓。”   玉娘吓了一跳,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然后赵清漪又顶一句嘴,触痛玉娘心事,玉娘又打了一个巴扇,赵清漪心中喊苦,却忍住委屈了。   赵清漪哭着跑出院子去,玉娘在她身后追,但玉娘哪里追得上她。   然后赵清漪就猛得往夫人院子跑去,忍了那老虔婆的巴掌,不让亲生娘看看,以后怎么扎她的心?   以后张氏还能善良得要对李清玥好,这种娘不要也罢,揭开真相后,挥挥衣袖,定北侯府老娘不稀罕,自己一边玩去。   世间哪有两全之事,敢情所有的苦都要原主一人担吗?有舍才有得,哪有真女儿和假女儿两个手心手背都得的好事儿?   ……   定北侯府虽然也有几支堂兄弟,但是亲兄弟却是没有了,而侯府的根基都在朔方定北侯府,族人将校、家臣、家将大多数都在那边。   张氏人在洛京更像一种武将向皇帝表示忠心留在京中的人质。赵铎素来敬重嫡妻,在朔方仅有一个绝了育的妾氏照料起居。   从前张氏还能在朔方,近些年来,赵铎在军中威信越重,已经不是当年初接父亲之位的人,而小皇帝又羽翼渐丰,两方之间的暗流难免就重了。   赵铎除了每年一次进京述职或者受皇帝召见,或者皇帝开口恩许张氏去朔方,张氏就要忍受与丈夫的长期分离。   ……   张氏刚刚和李清玥用了晚膳,就听到院外有人吵闹,因问赵嬷嬷,赵嬷嬷出去一看,只见是俏脸红肿、顶着两个大巴掌印的丫鬟赵清漪哭哭啼啼要求见夫人,喊着救命。   赵嬷嬷心知张氏念旧,对这丫头颇有几分怜惜,就带了人进屋去。   赵清漪一进屋,就见张氏和李清玥坐在上首,赵清漪戏精上身,想也不想就扑通一声跪在张氏面前磕头。   “夫人救命!我娘要打死我!” 第211章 扎心戏的铺垫   张氏忙让人扶起来,而李清玥见是当初那个弄坏自己的琴的丫鬟,不禁有几分厌恶。   但是她是李嬷嬷的女儿,据娘说李嬷嬷与旁的嬷嬷不同,当年是在她家生下她的,算是有恩,应当礼遇三分。   张氏一见这个孩子两颊高肿唉哟一声,说:“孩子,你怎么这副模样?”   赵清漪戏精上身,一双泪珠就如天上星,婆娑落下来。但觉她几分柔弱,柔弱中带着凄苦,凄苦中偏又带着两分坚强。   那眼神让张氏身受感染,心中难免一酸。   赵清漪说:“娘说要我去庄子,我舍不得夫人不想去庄子,她就打我。我说过我绝不会肖想和小姐一起读书的,会好好当个好奴才,娘也不信我。”   张氏想起玉娘陈情愿去为她看着一个京郊五十里外的庄子的事,没有想到她是要带女儿一起走。   张氏说:“你不想去便留下吧,原本我也没有想让玉娘去。”   赵清漪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夫人明鉴,身为女儿,岂敢不孝,娘让我去,我便去。只是求夫人帮我和娘娘求求情,求她别再毒打我。虽说娘打女儿,天经地义,区区皮肉之苦,我也习惯了,并不很痛。然而,我见娘心里厌我嫌我,只恨不得没生了我,我便是能忍身上之痛,可我心里好难受。为什么,娘就要把我当猪狗都不如的东西,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呀!我也想孝顺她的……我只有一点点贪玩,我会改的……呜……”   但见她眼泪一颗颗涌出来,连赵嬷嬷都有些看不过去,转开头偷偷抹泪,更别说张氏了。   张氏忙让她走近,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可是仍见她一颗颗泪往下掉,再观她白皙的面颊红肿,两个明显的巴掌印,不禁深深触动。   “你且放心,我劝劝你娘,让她不再打你。”   赵清漪又抽泣起来,想要跪下谢恩,张氏拉住她,说:“平日里跪来跪去做什么?又不是过节。”   正在这时玉娘赶了过来,因着赵清漪被放进院子,外头的婆子也没有拦她。   她到了屋外求见,赵嬷嬷让她进屋来,玉娘一见赵清漪被张氏拉着手说话。   一来触动心事,二来只道赵清漪又想在夫人面前搬弄是非,心中大恨。   她请了安后就过去一把拉过赵清漪,说:“你这死孩子,跑来打扰夫人作死吗?”   赵清漪连忙抱头,如鹌鹑一样想往赵嬷嬷身后躲,口中凄苦叫着:“娘,别打我,别打我了,我不敢了!打我手疼呀!”   玉娘:……   任谁看了这一幕,难免对玉娘有些看法,这才孩子才多大,就算真有点错,教育几下也得了。   莲香虽只是个丫头,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一个寡妇,将来还不是要指望她吗?怎么如此苛待亲女?   张氏也蹙了蹙眉,开口道:“玉娘,孩子还小,她只不过是不想去庄子,多大的事,犯得着下如此重手吗?她到底是你的亲生女儿呀!打成这样,你这当娘的不心疼吗?”   玉娘心中咯噔一下,心中一慌说:“我……我一时失手,她……她太不像话了。”   张氏道:“怎么不像话了?孩子不想去庄子,不是人之常情吗?我看是你不清醒吧,她已然十岁了,但凡母亲也该好好教她管家理事,考虑一下她的前程了。你孤身一人,将来不还是要靠女儿女婿?带她去庄子是好前程吗?依我看,还是让她留在府里给清玥当伴读吧……”   玉娘大惊,道:“不可!”   张氏道:“怎么不可?”   玉娘道:“小姐是何等尊贵的人,莲香不过一个丫头,哪配当小姐伴读,她不是读书的料。”   这真不是一个正常母亲说得出来的话,就算是农家孩子,知道自己孩子得到侯府恩典,能和侯府小姐一起读书,只怕是要祭拜祖宗,感谢祖宗保佑了吧。   哪有她这样的。   张氏暗自摇头:“读都没有读过,你又知道她不是读书的料了?”   玉娘心中更惧,若是莲香再留在府里,总有一日,人人都看得见她长得比清玥更像张氏。到时一生疑惑,若是弄个滴血认亲,那清玥一生就完了。   玉娘现在可就顾不上扮演伟大慈爱的母亲角色了,对赵清漪道:“莲香,你过来。”   赵清漪借此走心又走肾地表演“瑟瑟发抖中”,看得张氏、赵嬷嬷暗暗叹息。   玉娘强忍着恐惧,喝道:“你还当我是你娘,你就过来!”   赵清漪呜呜哭着,如一条可怜的小狗一样从赵嬷嬷身后爬过去,凄哀道:“娘,别打我,你手疼……我不想读书,我一个字也不认识,我知道我是贱命,读书会折了我的福的。娘是为了我好……娘别生莲香的气……呜……”   玉娘本想劝她,让赵清漪自己表明心迹听她的话不跟着清玥读书。此时,倒是不用劝,她也表明心迹了,但玉娘却觉得事件更复杂了。   玉娘讨厌她的哭泣,如咆哮帝一样抓住她的肩膀摇:“你哭什么?!夫人小姐恩典我们依附侯府已是天大的福份,做人岂能再贪心你不该得的?”   赵清漪泪眼婆娑、涕泪横流飙戏:“娘,没有,我没有!你为何总是不相信我!我喜欢夫人,是因为夫人待我好,我不是想要贪小姐的东西!我知道小姐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你从小和我说的我都记得!我都记得,我是泥!我跟你走!你去哪,我都跟你走,我孝顺您!娘,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呀,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贪玩,但我会改呀!”   玉娘这时不禁也是五味陈杂,但是想到女儿的前途和心中的恨又硬下心来。   玉娘说:“好,你记住你的话。”   张氏打断道:“够了,玉娘,你这是干什么呀!她是你的女儿呀。”   玉娘道:“夫人,我都是为了她好。丫头要有丫头的样子,若是养大了心,将来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赵清漪如鹌鹑一样看看玉娘,明知道如今她的角色如果太多话,反而有危险,但实在恶心,还是忍不住说:“娘,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当时只是贪玩,真没有别的妄想,更不敢肖想当小姐一样的人物。   我一个字都不识得,琴棋书画管家理事也是半点不会,我只想当好丫头,本本分分过一生,将来得夫人恩典配个下人小厮就是我的命。   我可以再发誓:我若贪心那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但叫我天打雷劈。”   李清玥拥有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要劈也是劈她。   赵嬷嬷说:“李家妹子,我瞧这孩子是好的,你自己的女儿,真有什么想法,到底年纪小,好好教导就是,怎么能动手打成这样呢?咱们侯府素是个善待下人的,你这般做法,旁人见了不知情由,还道是咱们侯府待一个孩子如此严苛。”   李清玥其实不以为然,这些个丫鬟下人,最需要立规矩,不然就不懂得尊卑有别了。不过,母亲素来温和,此时她倒不好与她唱反调。   张氏头都被弄得头大起来,她虽怜惜孩子,总觉得这孩子亲切,但是玉娘才是人家的母亲,如今她坚持,而孩子也孝顺,她一个外人倒不好做得像是挑拨她们母女关系似的。   于是张氏只有劝玉娘好生对莲香,孩子还小再不可动手打她,说着还赏了赵清漪一个荷包,也就让两人退下了。   事件平息下去,玉娘处于恐慌之中,之后赵清漪不刺激她,她倒没有动手打人了。   过得半月,玉娘如愿出发去庄子,坚决带上女儿莲香。   两人去向张氏拜别时,张氏少不得怜惜两分,给了孩子几身衣服。张氏又对玉娘交代在庄子也不必干农活,那庄子里自有两家下人,孩子还小,教她管管家,以后她可为孩子谋个前程。   玉娘万分不想张氏和孩子再有什么交集,没有想到莲香还是入了张氏的眼。   她在一惊一乍中拜别,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一身华服显得尊贵无匹的女儿清玥,忙又转开目光。   而赵清漪只用那像是将要濒临死亡的流浪狗一样的眼神偷偷看着张氏,眼中有波光和凄苦,却是没有流泪的,这“不慎”被张氏发现。   此后这个眼神总是在张氏午夜梦回里出现,她又时时梦到当初那场大难之时。   她越发念旧惦记那可怜的孩子,可惜当时莲香已经发生意外“死了”,她去山里,遇上豺狼,“尸骨无存”。此后,她更加梦一回,流一回泪,每每醒来泪湿枕巾,清醒时却对自己说只是怜惜。   直到王姥姥一家来投奔,真相大白,张氏想起种种,有所猜测,整个人都晕厥了过去。   这又是后话。   ……   赵清漪跟着玉娘到了五十里郊外的庄子里。   这个庄子颇大,有三百庄良田、四百多亩山地,分租给佃户种些粮食果蔬,佃户们还在山上养了些家禽家畜。便是堂堂定北侯府,在权贵云集的京郊有这么个庄子也是难得的。   庄子名下除了佃户之外,还有两家下人,一家姓王、一家姓张,他们一家管着田,一家管着山。   也知道新来的“母女”是夫人心腹,多半是来探这个庄子的底细的。   她们初来,他们就来了个下马威,连屋子都没有布置好,只说是都忙着。   玉娘和赵清漪只有自己动手,赵清漪要收拾两家下人,当然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她并不打算在此久呆,而是想要先逃之夭夭,四年后再回来看真相大白。两家人尽管欺负玉娘好了,关她鸟事。 第212章 “赵文盲”买马   赵清漪只在庄子里呆了一个月,平日上山偷偷练功,家务事啥也不干,任玉娘对她破口大骂只当耳旁风,可她再想要打她,她能像一抹青烟一样溜走。   玉娘若想饿她几顿惩罚,那也要关得住她呀!没有饭吃,她到庄子厨房摸点食物,上山当练功打点野味,就混过去了。   玉娘若想以死相逼,赵清漪可不会阻止她,她想死尽管去死。   赵清漪这“不孝女”既没有兴趣围观她寻死的过程,也兴趣接手她寻死的结果——她可不管埋。   正所谓,壁立千刃,无欲则刚。用现代的话来说,当你不想在一个人身上得到任何物质的或非物质的东西,那你就是她不可战胜的。   这日夜里,她偷偷点了玉娘的睡穴,又摸去王、张两家人屋中。   也亏得她夜晚偷听偷看大半个月,摸清了这大庄头和二庄头私昧银子的地方。   她先溜进王家夫妻的房里,撬开桌底下的一块青石板,拿出一个盒子,是一叠的银票,还有半匣子金银锞子。   拿着银票,她一半高兴,一半欲哭无泪,她“不识字”呀,这哪张面额大、哪张面额小呀!   想想对方是赵家奴仆,管庄子时私下贪污,不过也有他们该得的薪水,所以她是打算只拿一半的。不识字,只好各种样式的银票都只拿一半了。   她是赵家真千金,这也是物归原主了吧。   而张家夫妻房里,她也依葫芦画瓢光顾了一下。   翌日,赵清漪去山上放羊时,与王家的二丫头他们走散,到傍晚都没有回庄子。   玉娘早就想掐死这丫头了,只是没有办法,又不想引起张氏的关注才忍耐她越发的性情乖张、没大没小。   “莲香”没有回家,玉娘也有一丝说不上的滋味。到底是抱过、养过、和她演过戏的假女儿。   没有母女真情,还有几分对手戏演员的“合作情谊”呀!所以她也会想“莲香”会不会出事,心中几分廉价的担心。   一转念,如果“莲香”真的出事了,岂不是正好,清玥再没有任何威受胁了。   虽然实现不了让自己的女儿和侯门千金人生交换颠倒的计划,让那越长大越让人讨厌的丫头早日死了也好。她何必担心?   三日后,有庄下的佃户在后山发现了两只染血的鞋,还有在灌木上勾着的衣衫的碎布,地上似有狼出没过的踪迹。后来被证实是莲香的。   莲香再没有回庄子,大家也也就知道了她被狼叼走吃了的“事实”。(躺枪野狼冤魂:就那魔女,我才是受害者,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可恶人类!)   玉娘也是整个人都懵了,五味陈杂,养了十年的孩子就这样没了,真正的侯府千金居然被狼吃了。   她也哭了一场,但是在哭的同时,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样也好,真的干净了,是狼叼走了她,不是她害了她。   而张氏知道此事,也是两个月之后,这是另话,且先不提。   ……   赵清漪怀着一笔巨资溜出庄子,就先返回了洛京,这个位面的12世纪最大的国际大都市。   她在成衣店买了两身少年穿的华服,都是用银锞子付款的。   不是她嫌弃“硬币”,而是她不识字,她又急于换装,换装前不想麻烦。   这不禁要说一说她是“文盲”的事,文盲到怎么丧心病狂的程度呢?   就算是穷摇奶奶笔下的小燕子同志都甩她三条大街,能当她的祖师奶奶。   就算她腹中有经书万卷,但是她一拿笔想写,脑子就全空,放下笔,又都在脑子里。所有的文字到了她面前全像一个个盲文小黑点。   她就活在这样的光怪陆离的“文盲”世界里,更别说学穿越女写几首诗勾引一群吃饱没事干的绝世大美男了。   一个连一到十都不认识的文盲独自去旅游到底有多可怕,在现代都难以想象。   赵清漪觉得自己的心灵又强大起来了,她就是这个文盲。   赵清漪穿着一身足够装逼的男装白衣,头发高高一束,正是个俊俏无比的小郎君,她今年十岁,还未发育,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   正值初夏,赵清漪打着一把折扇,想想自己要逍遥四年,心中规划的旅游路。   就原主那样的悲摧的一生,召唤她过来,她不带她一起吃喝玩乐够本,都对不起她。   在荟香楼叫了一桌上好的席面,享受了熊掌吃一碗、倒一碗的土豪滋味——当然是倒一碗给街头乞丐。   这才是侯门千金该过的日子,真相大白亲人相认后就去跟张氏学认字诗书琴棋书画,不是找虐吗?   从前连饭都没有吃到爽过,跟我谈啥诗和远方,搞笑!   要旅行,还是需要交通工具的,吃饱喝足,还顶着几个妇女的尖叫上了女厕所当了小流氓后。出店时,赵清漪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脑袋,无视几个妇女的白眼和好奇感叹——小郎君还是很帅哒。   ……   赵清漪用一条半湿的手帕围在鼻前,顶着熏人的味道进出马市,挑选着马。对于骑惯了不是“白龙马”,差一点的也是英国纯血马的赵清漪来说,一般的中原马还真不太看得上。   逛了老半天,正感失望无比,却在一个貌不惊人的马贩那看到了匹瘦骨嶙峋的黑马。   她差点要错过,忽又顿足细看,围着打圈圈儿走,来回验证。   “啧啧,啧啧,这马……这马……”   那马贩站在这儿半天了,也没有人来买马,这匹病马是他在凉州捡回来的。本来便是赌一把的心捡便宜的心,捡到后给它点草料吃,它一直半死不活的模样,还是要趁早脱手。   马贩笑道:“小郎君,您真是好眼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这可是上好的关外马,之前就是骑得狠了才瘦成这样。以小郎君的通身贵气,这马被您看上,是它的福气,将来沾了小郎君的贵气定能胖回去,成为一匹千里良驹。”   赵清漪面色怪异,终于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说:“咋卖哩?”   马贩掂量了一下,说:“……八两,八两卖给你。”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没回话。   “五两,也是这马和小郎君有缘,别人我定是要卖八两的。”   赵清漪哼了一声,说:“就你眼瘸成这样,好意思当马贩?”   那马贩呵呵:“小郎君好眼力呀,不瞒小郎君,我平常是贩布的,就今天贩马。我与小郎君一见如故,三两,半卖半送,成不?”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霸气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看着最大张的,一把拿到那马贩面前,说:“看到没有,几多两?”   那马贩瞪大眼睛:“五……五百两?小郎君果然是人中龙凤呀,五百两买这马……”   “赵文盲”心中连忙记牢:原来这张银票面值是五百两,天呀,那几个贪婪的奴才,和荣国府的奴才也可以比一比了。   “天没黑呢,就做梦了,这样不好哒!找我四百九十七两。”   “……”马贩抽了抽嘴角,“小郎君,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找你。”   赵清漪咳了一声,装作高深的样子,又抽出另一种大小样式的银票挂到马贩面前,说:“看看,几多两,有钱找了吧?”   “一百两,我……还是没有。”   赵清漪如炫富女那一世一样,又抽了一张出来,说:“现在呢?”   “五十两……还是不够,我身上就三十几两银子。”   赵清漪这时达到些目的,又真要那马,于是说:“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这五十两给你,马我买了。”   都说财不露白,那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对于除了文盲无可救药之外的赵魔女来说,她是黑道的老板娘。财不露白,哪有买到喜欢的马和顺便弄清楚银票面值重要。——一定不能让人发现自己文盲到连银票都不认识,不然什么人都来坑她。   两人交接好后,赵清漪将所有银票又收入怀中,一派世家公子做派,牵过马就走。   赵清漪牵着马走出马市,在附近的找了家旅店投宿,只让小二哥用最好的草料来喂马,也没进店,就先去医馆去抓几帖药。   身体呈管状,胸部窄、背部长、肋骨架浅,趾骨区长而不显。呵呵,一匹阿哈尔捷金马,居然被糟蹋成这样,岂止是明球蒙尘呀。   赵清漪忽又觉得原主和这匹阿哈尔捷金马的命运还真是像,一样明珠蒙尘。   只不过,阿哈尔捷马在血统上基本上决定了它是明珠,对了,它有一个中国人更熟悉的名字,汗血宝马。   而原主却是原本拥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那是璀璨明珠。   原主当初就算真相大白,也没有想过报复;就算张氏后来接回李清玥,她也没有想过合理的排斥,想过是否李清玥来影响了她的生活;甚至李清玥产子她也是真心想和她和平共处的。   若非这世道人心险恶,实在欺人太甚,已经不是宽恕和包容可以让一切圆满了,不至于有现在的情况。   正出神间,但忽感觉市井之中有人将她轻轻一撞,赵清漪往怀中一摸,暗道:哪来的小贼,敢撞姑奶奶头上来,找死呀!   赵清漪连忙提气追去,原本那人影还是寻常的奔跑,但是发现她提气来追,还是个轻功高手,连忙也施展轻功。   此处接近洛京西边的马市,本就不算洛京城中央,而那贼子往西跑去,赵清漪急追于后,两人不一时就出了西城门。街市行人只觉是一道灰、一道白的两条影子飘过,暗暗称奇。   赵清漪练了两年“天帝陛下改良版”九阴真经,但是毕竟时日尚短,这贼子是个轻功练家子,她竟一时追不上。 第213章 文盲一出手   赵清漪一路追着那人影出城,一直到了城西北洛水河畔的一座精雅的山庄前,眼见那人翻墙进了庄里。   赵清漪心头大火,她是双重标准,她自己偷张、王两家奴才贪污的银子叫“物归原主”,别人偷了她的银子,那就是像现代出门旅行时的人最讨厌遇上的一种人,扒手。   出门旅行最怕没有钱,现代旅客遇上扒手还不跟人拼命?   此时九阴真气运行越发顺畅,源源不绝,她提起跃起了庄内。但见此处屋舍极其雅致,倒有些后世苏氏园林建筑和日氏建筑相融合的风格。   但见花圃中奇花异草争相开放,还有几树错落的桃花,让赵清漪突出了眼珠子。现在已是初夏,桃花早过季了,这庄子里的桃花居然还在开。   赵清漪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忙去假山后躲避,却没想到不知道触及什么机关,脚下石板一空,她就掉了下去。   有没有搞错?   她这才刚刚“魔女出山”好吗?这就领盒饭了?   幸好这个洞不算大,她双腿打了个横劈堪堪撑着身体,然后使出壁虎游墙功借力往上爬。到了被自动封起的洞口,她只好掏出匕首捅。   这不是系统工具,只是她从前收集在空间里的刀具,并不超时代,她还可以用。   除非到了石器时代,应该不能用不能用金属冷兵器了,因为是超时代的东西。   头顶的青石板终于被她捅破,她再使出一招摧心掌。   那青石板初时不见有什么松动,但她再用匕首捅时,就如捅进了结块的土一样。因为那摧心掌的阴力打烂了青石板的内部结构。   赵清漪爬出陷阱时也已经颇为疲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个陷阱挖得十分坑人,似乎就算准了如果有人闯进来,看到巡逻的人,外人就喜欢躲这里。可见设计这个庄子的人心思有多阴险。   赵清漪冲这陷阱口吐了一口唾沫:“呸!臭不要脸!凭你这穷挫丑吊丝也想‘娶进’本姑奶奶!你当你是谁呀?做你的春秋大梦!”   文盲的世界,正常人不懂。   她猛然少了一条最重要的与外界沟通的渠道,大约就“补偿”开发一条新的“沟通渠道”。   都说当一个人瞎了之后,其它感知能力会“补偿性”的增强,大约是有道理的。赵清漪要是不“补偿性”地“开发渠道”,整天无数次看到的文字符号就是一群小圆点在眼前飞,又憋着她不能书写,正常人都要发疯。   赵清漪走出假山,就看到了四个身穿统一黑衣的少年男子手持长刀走来。   “什么人!尽敢擅闯无忧山庄……”   赵清漪还想往角落跑,但想角落里大约还会有陷阱,于是只好沿路施展轻功跑了。   四个黑衣少年男子霍霍霍追来,虽然他们功夫也不算弱,但显然是比不过她的。   赵清漪沿着大路跑的后果就是更多的侍卫高手瞧见了围追来,前面一群人又堵上来。   赵清漪忽想:我又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抓小偷的,我逃什么呀?   “停!”赵清漪朝追兵们做了一个霸气的交警动作。   然而,二十几个护卫无视之,将她围了起来。这些人,也太不配合她了。   “小贼!你好大的胆子,尽敢擅闯‘无忧山庄’!”一个领头的少年怒目而视。   赵清漪并不意外他的这句台词,如果和她对调角色,她十有八九也是要说差不多的台词。   赵清漪看着周围围着这么多人,堆着笑,说:“各位帅哥,你们弄错人了,我也是来抓小偷了。”   那黑衣带头哥们儿说:“胡说八道,拿下!”   “等等!”赵清漪再做了一个交警动作,众人奇怪地看着她。   赵清漪笑道:“诸位,这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鸡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咱们也不打了,好不好?不如坐下来喝几杯,赌两把,交个朋友,走心沟通,化解误会,这才是江湖好汉该有的气度,对不对?”   那黑衣带头哥们儿说:“巧言令色!拿下!”   赵清漪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一脸苦相,但是那些黑衣少年已经扑上来了。   当下两个少年夹攻,左边一捅,右边一劈。   来真哒?   赵清漪无可奈何,只好施出九阴真经中的绝妙轻功,身形敏捷如豹,众少年只觉白影左窜右跳,让人眼花缭乱。   赵清漪纤纤素手伸出,在人们还没有看清时,已经在两个当先攻击她的少年身上拂过,点了他们的穴道。   在其它少年还要围攻上来之前,赵清漪抓着两个被她点了穴道的少年的后领威胁:“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们!”   回答她的是四把刀从不同角度往她身上劈来,赵清漪连忙放了人,心中吐嘈:为什么你们就不走正确路线!?这不是我的专利吗?   赵清漪身如魅影,左一闪右一晃,但凡见她趁间隙时伸手,就有人中招,四个黑衣少年纷纷被她点倒。   赵清漪以为总算可以休兵了,没有想到所有人一起上来了,她心中叫着有病。   然后与他们打了近两刻钟,终于将所有人都点倒了,他们被点了穴,杂乱无章地僵在原地。   赵清漪也又累又饿,心中将那个偷她银票的贼子的十九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赵清漪抓着刚才领头的那个黑衣少年,道:“我真是来抓小偷的,他扒了我的银票,我一直从洛京城追出来,就见他进了你们这里。我请你理解我这个受害人的心情。不打了,咱们大家做彼此的天使,好吗?”   那黑衣少年看着她,冷冷哼了一声,然后他身边的一个娃娃脸黑衣少年居然流眼泪了,让赵清漪目瞪口呆。   赵清漪放开领头那个少年,到了娃娃脸面前,说:“你咋哭了哩?”   那娃娃脸少年却怨恨地看着她,赵清漪掏出一块糖塞进娃娃脸嘴里,说:“别哭,别哭,吃块糖。”   “呸!我不吃!”那娃娃脸吐出了糖。   “好,有骨气,不陪你们玩了。”   赵清漪却不知道,她刚好撞上这帮初出茅庐的少年的“试炼期”。如今他们对着她这么一个比他们更小的“少年”,二十四人全被打趴下,这是要回炉重新“魔鬼训练”了。最重要的是,他们面子往哪搁?   赵清漪也觉此地不宜久留,这个什么山庄只怕有些来头,那贼子怕是祸水东引,她被人暗中摆了一道。   现在那贼子不知躲哪里去了,这一耽搁只怕是追不上了。   她旅行没有钱了,只有想办法去偷李清玥一次,反正李清玥的东西本来就是她的。   她正打算离开,却听一个声音道:“小公子留步。”   赵清漪不禁一惊,这句台词天然带着一丝杀气,让她想到了“道友,请留步。”   她转过头,但见假山峰顶站着一个白袍少年,雪衣飘飘,黑发如瀑,长眉如黛,一双狭长的凤眼,只不过脸下半部分蒙着一方丝帛。这让赵清漪想起了很多古装电视剧中的绝色美女,无论是青楼的、江湖的、深闺的,但凡绝色美女,初登场时总要保持点神秘,才更加与众不同。   那少年冷冷道:“小公子,好身手,我几个下属在你手下全过不了三招。”   赵清漪抚了抚额,说:“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真的是被一个扒手偷了银子,看他翻墙进了这里,这就误会大了。”   那少年龙眉似乎抽了抽,只觉四周顿时降到冰点。但见那白衣少年忽然如一只展翅的白鹤从假山往她飞来,同时一双手朝她胸口抓来。   赵清漪暗骂一声:你妹的流氓!我还没有发育好吗?(少年:难道发育了可以抓?)   赵清漪连忙见招拆招,正宗九阴神爪,灵动飘逸,与少年一招虚实相间的功夫过了七八招。赵清漪没有下狠手,不然九阴神爪虽然不是九阴白骨爪那样阴邪,但威力也有“摧敌首脑”之效的。   这少年武功也着实不弱,一人能抵得上刚才那波的少年八人了,实在难得。   赵清漪使出虚招,五爪抓向他面门,然后在他分神应付这招时,她施轻功飞开一丈远。   “不打了,不打了,无冤无仇的,干嘛哩?我丢了上千两银子才找到这儿,我当自己倒霉,行不?”   少年道:“不行,要么打,要么死。”   赵清漪说:“那你死吧,我要拦着你自裁就是小狗。你死了,我再走。”   少年凤目闪过凌厉寒光,正在这时,忽听有人道:“世子爷何必动怒?这事只怕真有误会。”   但见墙头和有个身穿蓝衫的青年男子,一身落拓风流,面容俊美,嘴角微扬。   “蓝大侠要保他吗?这小子和你什么关系?”   蓝炎笑道:“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我刚巧在洛水遇上了燕飞天。听说有个年轻高手被他引进了你这里。我若不来,只怕要多有误会。”   闹出人命也不好,侠盗燕飞天怎么说也是他的朋友。   赵清漪听了两句,虽然不认识,也了解了个大概,道:“这位大哥,你说的燕飞天,他偷了我的钱,他人呢?”   蓝炎拿下腰上的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笑道:“那你只怕是要不回来了。”   赵清漪插着腰道:“他有种到小爷面前来,我打得他跪了,教他怎么做人,他自然还我。”   蓝炎挑了挑眉,说:“小兄弟,你武功是极高,但是你见过天下第一偷偷了别人的钱还去还给失主的吗?”   赵清漪呸了一声,骂道:“什么下三烂!还好意思叫什么‘天下第一’!把小爷的钱还来!”   什么运气呀,她好不容易偷了钱出来逍遥了,才逍遥一天,她这小偷遇上天下第一偷了。天下有多大,这是认真的吗?许特! 第214章 朝堂与江湖   蓝炎失笑,却没有接她的话,而对那白衣少年道:“世子,此中误会全是燕飞天引起的,与这小兄弟无关,还请你多海涵。”   白衣少年冷声道:“我要是拒绝呢?”   赵清漪一脸正气地附和道:“对!咱们就要拒绝,坚决与恶势力作斗争!咱们联手去把什么燕飞天抓到,钱归我,人归你!”   蓝炎:……   白衣少年道:“我是说,我跟你,没完。”   赵清漪像是受惊吓了,嘤嘤两声,本能觉得那蓝衣大侠安全系数更高,叫道:“蓝大侠救命,他要烂杀无辜,我好怕!”   说着,她提起九阴真气,施展出一招梯云纵飞向蓝炎那边,但是那白衣少年袖中飞出一条银白色的软练,来缠她的小腿。她忙使出一招周芷若的峨眉派一招绝技“黑泥灵狐”,她灵活一扭一斜,他便一招落空,攻势再来时已慢了半拍。   这时赵清漪已然接近墙壁,她伸手巧在墙上借力,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蓝炎不禁赞道:“好俊的功夫!”   那白衣少年也提气要追来,赵清漪忙捡起外墙上的瓦片,使出暗器功夫,三片瓦呈三角形笼罩他的躯干,少年身形一滞。   蓝炎道:“跑吧!”   “好主意!”   ……   蓝炎江湖朋友多,因为他爱多管闲事,所以闲事也总会找上他。   此外,两年前他妥协地任了三法司的一个虚闲职位,便是六扇门的捕头有解决不了的事,找上他帮忙时,他也无法推托。   一个人闲事遇得多了,自然认识了些闲人,比如燕飞天。   比如赖上他所租的船,坐在他的桌旁的这位才十岁左右的少年高手。   少年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啃着第二个鸡腿,一边断断续续和他说着一堆逻辑关系。   他吐出一根鸡腿骨头,说:“所以,你朋友偷了我的钱,你得赔我呀。不然,我们全家都得饿死,你这不是造孽吗?”   蓝炎道:“我见小兄弟身手不凡,不知出自哪家哪派?”   赵清漪道:“哪家哪派重要吗?古龙大师说过:‘人不是狗,也不是马,一定要‘名种’才好。一个人要成为怎么样的人,全都要看他自己。’看你也是几分英雄气,竟这般俗气。”   原主也有一个心结,因为她目不识丁、性子怯懦、不通礼仪诗书,真相大白走向上流女眷社交圈时,不少人背后嘲笑“这哪里像赵家的种”。   蓝炎也不禁一怔,深有感慨,拿起酒杯无言敬她,两人一碰杯,一饮而尽,颇觉畅然。   蓝炎又好奇:“古龙是谁?”   赵清漪虾扯蛋:“是我‘师叔’,你不识得的。”   蓝炎便是有些好奇,却没有再追问她的“师叔”。   蓝炎说:“燕飞天最爱劫富济贫,他偷小兄弟的银子,只怕是小兄弟太有钱了。”   赵清漪说:“真是误会,那钱是我的全部身家,我卖了祖上的产业才得的。我不富的,这人是不是眼瘸呀?那什么白衣公子家那么有钱,该去偷他的呀!”   蓝炎道:“他偷过。”   “啊?”   “差点被打死。”   “那咋还活着?”   “因为我求了情。”   赵清漪道:“真奇怪,你总和燕飞天凑一起?前头他偷了那白衣少年家的东西被你遇上,这回偷我的,又被你遇上?”   蓝炎笑道:“因为我常凑热闹,燕飞天也常凑热闹。当初靖国公老夫人大寿,寿礼中多的是奇珍异宝,燕飞天当然心动,一心动就惹祸了。这世上有些人家是不好动的。”   要不是燕飞天也有些江湖关系,几个名捕对他睁只眼、闭只眼,最重要的是八年前西江王对百姓横征暴敛、勾结奸臣、养私兵意图起兵谋反的证据和勾结者名单被他偷到,交给了当时的刘太后和小皇帝。   这让刘太后先一步布局除去西江王和三大奸臣,稳定了朝堂,也令燕飞天有了天下第一偷的名头。   燕飞天未必喜欢忠于小皇帝,只不过西江王比皇帝太后讨厌多了,他要是当了皇帝,那天下百姓可真要苦了。   江湖看似和朝堂没有联系,其实存在很大的联系。江湖人不通朝堂风向,很难在江湖混得好,朝堂不谙江湖之事,也难摸清太平景象底下的暗流。   赵清漪奇道:“靖国公?”   蓝炎道:“你竟不知那无忧山庄是靖国公府的产业?”   赵清漪摇了摇头:“我连那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什么靖国公府。”   赵清漪搜寻脑海中的原主知道的可怜信息,原主到底被张氏教导过,知道一些常识。   本朝开国七十年,除了皇族之外,原本属四大柱国将军权势最大。   四大柱国将军又被太祖爷封了爵位,他们分别是:定国公赵家、靖国公原家、镇国公李家、平国公曹家,四家原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   而在他们之下才有八大降等袭爵的国公府和承恩公府之类的人家,再有十八位开国将领也封过侯爵,如今爵位差不多传到头了。   大晋王朝在太祖之后封的爵位就多是不世侯(不世袭)。因为大兴科举,寒门出身的文臣越来越清贵,而武举上来的武官掌握了相当一部分的兵权。   定国公赵家就是赵清漪那个赵家,不过现在赵铎仅是个定北侯。实在是赵铎的祖父是个荒诞不羁的纨绔,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还偷摸过人家的媳妇,纳了一堆的小妾,一个定国公爵位生生被他作得成了定北侯。   赵铎的祖父最擅长的事就是生孩子,生了二十几个庶子,还造成了袭爵争斗,当时的皇帝当然乐得看戏。   不过赵铎祖父死前还是靠谱了一回,主持分了家,再上折传位于嫡子,死时才四十五岁。市井传言他是身体被掏空了,都是他自己作的死。   赵铎的父亲却是几分肖似第一任定国公。   当时北狄南侵幽州,赵铎的父亲守了半月的城没让对方破城,坚持等来了援军。后来累记功勋,赵铎的父亲得太宗皇帝实授朔方节度使,镇守朔方二十年。他战死后才由赵铎袭爵,并袭了朔方节度使之职。   不管赵铎怎么能打,赵家在贵族中已经是“侯爵”了,低了国公一等。只有百年传承的人家才会懂其中门道,不敢小看赵家。   靖国公府也不能小看,一来靖国公府出过一位皇后、两位贵妃、四位皇妃;二来靖国公原来出自江湖,祖上曾是威震天下英雄的原竞。靖国公府一直以半个朝廷人、半个江湖人身份示人,不掌边疆重兵和朝中财权、吏权,又世代与皇族联姻,也就传到现在。   镇国公府虽然爵位仍在,第一代国公的兵权也差不多分解了,如今的家主只镇守西南,第二代家主还尚了公主,所以这一脉也是皇亲国戚。而且自古以来由南往北打的造反,还无成功者。至于明朝的朱皇帝,那可还没有出现呢。大晋皇帝的心,且又稍放心些。   平国公曹家就是基本走向文臣道路了,原本是四家最不起眼的,现在暗中的权力却大,因为曹家的家主还有科举进士身份,身居转运使要职。   所以,在古代要当功勋人家,都各找各的生存传承之道呀,反正都不容易。反过来,当皇帝也不容易,是扑街率很高的职业,仅次于太子。   赵清漪对原主记忆中的少量信息也只瞬间在脑海捋捋,却听蓝炎道:“你得罪了靖国公世子,可要麻烦了。”   赵清漪道:“你也得罪了,你也麻烦。况且,他识得你,又不识得我。”   蓝炎笑道:“我平生麻烦多,虱子多了不怕咬。”   赵清漪道:“他想咬我也咬不到。”   蓝炎摇了摇头:“那可未必,你知道无怅山庄是干什么的吗?”   “无忧……欢乐无忧,欢……欢……寻欢作乐的地方?”   蓝炎的眼角不禁抽了抽:“小兄弟年纪轻轻,懂得可真多。”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难道我推理错了?得换一种推理方式?”   赵清漪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请看我认真的眼神。   蓝炎算是摸到点这小兄弟的画风了,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本正经地油嘴滑舌。但见他眉目如画,世间少有,带一股清华高贵之气,却似不慎落入这三千红尘之中。   蓝炎识得的人绝对不少,这样矛盾、这样年少、偏又武功这么高的美少年却是第一次识得。   蓝炎道:“还是小心点吧,原家的男人都不好得罪。” 第215章 自己动手,钱财我有   赵清漪还是从蓝炎这里撸了点银子,看出他和燕飞天关系确实不错,便笑着说授权他为她讨还银子,给他三成佣金,并且到时在佣金里抵扣现在撸到手的银子。   蓝炎也是无语,但他自愿掏出那锭银子,也就省了与她口舌理论了。   赵清漪抓了几贴给那宝马治疫症的药回到客栈时天色已大黑,好好客栈没有关门。   夜里,她自己借了厨房熬了几种药,到第二天早上药汤凉了后,她就去喂那马喝。   那马初时不喝药,她颇通马性,温和抚着它的脖子,然后它才把药当水喝了。   她又买了客栈里能提供的最好的草料喂它,让客栈里的小厮打来了水,她亲手给黑马身上刷了一通。   那个兼职马贩虽然为了把马卖出去刷洗过马,但他的手法哪里比得上赵清漪。   这瘦骨嶙峋的阿哈尔捷马果然被铲屎官伺候得很舒服,竟然有节奏地甩起尾巴来,把赵清漪逗乐了。   赵清漪抚着它的脖子,喃喃:“咱们都没有家人,以后就当彼此的家人吧。”   马儿因为太瘦,更显得眼睛大,让人觉得又萌又可怜。   它就算听不懂人话,也明白她和它从前遇上的人类都不一样,不禁在她身边擦擦挨挨,以显亲近。   这天下午补眠睡了一觉,晚上又借厨房先熬好了药,她再换上了黑色的衣服从客栈窗户溜出去了。   目标正是定北侯府。   现在赵清漪明白了,在定北侯府当了多年扫洒丫鬟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她对里头了如指掌,无需再踩点了。   她从没有家臣守卫的下人住的院落翻外墙进去,然后依次翻过内墙。   翻了数个院落才到了西院,正是李清玥住的院子。院子当然落了锁,大家都已熄灯睡下,只有李清玥是小姐,跋步床外守夜的人留了盏灯。   赵清漪轻轻撬开门栓,轻推开一条缝隙潜了进去,然后轻掩上门。   她蹑手蹑脚地先去把守夜的若华点了穴,再悄悄摸向那张繁复华丽的侯门千金睡的跋步床。   这时,赵清漪不禁心头一酸,这张千工床是她出生后,赵铎千方百计从安南弄来一批黄花梨木打造的。   他请了最好的工匠,并且他亲自和木工一起干,一个侯爷为了才一岁的宝贝女儿甘愿埋头当木工。   那时赵铎刚刚因为那场仗中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被暂时停职留在洛京,难得清闲,才有缘做这事。赵清漪从小在侯府长大,后来又真相大白,这些事她当然知道。   原主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又是心里眼里只有“小姐”,她无数次幻想如果父亲没有早逝,是不是会疼爱她。而原本她可以拥有一个这么疼爱她的父亲,却被李清玥夺了去。   赵清漪又想到了相认后,她暂时用过这张跋步床,住过这个院子,可是那种失而复得给她的却不是幸福的滋味。   最终她向张氏提出要求,她搬出了李清玥住过的西院。   当时她很想烧掉这张据说是价值万金的侯门千金的千工床,别人睡过的她不稀罕,可是这原是父亲打给唯一的女儿的,烧了也是毁了父亲的心血。   赵清漪打开跋步床,李清玥却正一个翻身,她半睡半醒间发觉有些不对劲,赵清漪连忙出手点穴。   李清玥睡了过去,赵清漪看着点昏的人,心中涌起受冤的种种恨意,忍不住就左右开弓扇了她两巴掌。鸠占鹊巢可算作是你也小并不知情,但是之后种种处心积虑害我,总是你的谋划和险恶本性。   赵清漪极力收起情绪,开始翻找屋里的财帛,翻箱捣柜,寸草必争。银标、金银锞子、首饰和名贵衣料、摆件、书画一件不剩收进空间里。   赵清漪本想留下几个字:万年老婊子生的万年不要脸臭婊。   可惜,她有读写障碍。   如此,只得作罢。   ……   之后数日,这事把李清玥和张氏吓了一跳,无心再去想晚上做过的梦,只得安抚受惊不小的李清玥。   但是李清玥坚持下,定北侯府加强夜间防卫巡逻,却不让报官。她考虑到她是侯府千金,还是平国公府世子曹江指腹为婚的妻子,如让曹家知道夜里有飞天大盗潜进她屋里,总有嫌疑。   张氏只有反复确定李清玥仍是清白之身,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下。之后她却巧以侯府库房失窃的名义报到三司衙门,三司衙门只能给捕快们施压清查盗匪的任务。   好巧不巧怀疑到燕飞天这位天下第一偷身上,他两年内都不好留在洛京。也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了。   燕飞天若不是对赵清漪下了手,这时赵清漪也不至于没钱花去先拿回自己的东西。   赵清漪到底是现代人,最讨厌招贼,况且代代人杰赚钱赚到手抽筋,哪里需要用这偷鸡摸狗的门道谋财。   所以让她当真正的小偷还是比较为难她的,她只拿回自己的东西。   ……   赵清漪基本治好了马的病,但这四年要去哪里浪迹江湖,原本她一定是想去江南水乡、又或是天府之国。   但在去拿回自己的东西时见到那张千工床时想起了父亲赵铎。   那位常年在边疆的父亲,连真相大白后,原主也只有出嫁前见过一的父亲。   后来,又直到她被休回家死前才见到,到底是生疏的。   原主对他是孺慕却自卑的,可是至少他没有张氏那样矛盾的感情,他完全不受李清玥这个假女儿的影响。那几回相见,他的眼神中有克制的慈爱,没有那种因为假女儿存在的复杂。   也许是他常年难在家,也许古代社会父亲本就和女儿不太亲近,太过情感外露。   不能怪张氏,她也是受害者,可是她受害的结果大部分化为对亲生女儿的伤害。   逍遥虽然可贵,但是人生还长,她还是渴望亲情的,往南往北也没有太大的分别,都是陌生时代的风土人情。但是往北可以看到父亲。   本朝类似北宋,已经不会严格限制人口流动,去外地不需要路引。若是似类明朝,那朱皇帝是有些历史倒退的,他严格限制人口流动,一出外地就需要路引。   这倒是方便了赵清漪的行动,她牵着削瘦的黑马出了洛京北城门,沿着官道往北行去。   还在洛京近郊时,白日行人颇多,大家见一个少年牵着一匹瘦马却不骑,也不禁侧目,暗暗想着这少年是不是有病。   中午在一个茶棚休息,吃了干粮,休息方便后再出发。走了小半个时辰,人烟渐少。   忽听后头马蹄声阵阵,这势头应该有十九骑疾驰奔来,赵清漪拉着小黑往路旁让道。   赵清漪正待这十九骑穿过官道,却没有想到他们却将她团团围住。   赵清漪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当初在无忧山庄的部分少年,另还有十个成年黑衣人,她之前却没有见过。   当然,一个白袍白马、显然有某种强迫症的某少年正在他们中间。少年的马上带着宝剑和弓驽。   最重要的事最后强调,他作为一个类似绝世美女一样的物种,这时脸上带着面俱。   原无极居高临下,说:“小子,这回没有蓝炎来帮你了吧。”   赵清漪看看他们人多势众,倒不是怕死,她应该不容易死,可她此时要逃却又带不走小黑。转念一想,这又不是战场,要射人先射马,小黑不会先躺枪。   所以,赵戏精就陪他们玩玩。作为一个文盲小可怜,少了读书和文艺的乐趣,少了著书立说的伟大事业,仅剩下的大乐趣就是作一个戏精了。谁能明白她的孤独呀!   赵清漪露出无辜的表情,说:“这位公子,这是何必呢?我也是受害者呀,我被人骗了呀,人家燕飞天欺负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你们那么多人也要学那不要脸的燕飞天,合起伙来欺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吗?我只是一个孩子呀!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儿你们做的出来?”   众人不禁愣住,细细打量他,他确实只是一个孩子,比原无极都要小五六岁。   这样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不少人还是有心理不适。   但原无极素来好强,又是心思不定的人。   他从小被拓了筋脉修习高深内功,此时不过十六岁,已学会了三十一种功夫,样样到达高手级别。   但觉这江湖上同辈之中,绝无敌手。   可是这个人闯进他的无忧山庄,打得他的乌衣卫毫无还手之力。这是想把他的脸打肿的节奏,还有,那一声“姐姐”,也让他牙痒痒。   原家掌握着江湖谍报,无忧山庄正是其总部,他让人查这少年,但是手下的人却只能查到她是那两天在洛京刚冒出来的人。这就更让他好奇,更有理由把这可恶的臭小子拿下了。   原无极冷声道:“你是乖乖地跟我走呢,还是要我动手?”   赵清漪如受惊兔子一样往后一跳,瑟瑟发抖中,喊道:“你想干什么!流氓!来人呀!救命呀!变态强抢童男呀!报官呀!”   原无极:……   但听哐当哐当连着几声,有几个护卫手中的刀没有拿牢,掉在了地上。   那个少年乌衣卫的头头怒指着她骂道:“小畜牲,你胆敢无礼!”   赵清漪抱着瘦骨嶙峋的小黑,悲愤道:“是谁无礼了?你们不是抢我,难道想抢我的小黑?我没爹没娘、没钱没地,我只有小黑相依为命了呀!各位大爷,请你们行行好,不要抢我的小黑……”   在场的成年乌衣卫领头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说:“世子,这个……他也挺可怜的。”   赵清漪猛得点着头,说:“惨无人道呀,我真的好惨的。”   原无极呼吸已被影响——气憋的,他冷声道:“来历不明,形迹可疑,装腔作势,绝非善类!” 第216章 极品无赖怼极品公子   原无极下了马来走近几步,赵清漪嘤嘤嘤后退三步,模样可怜柔弱,原无极正因为知道他是装的,心里才被气到。   他哪里见过这样可恶的小孩?   赵清漪说:“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我要喊啦!我还是个孩子呀,畜牲!”   原无极:……   那些常年训练,初出茅庐的少年乌衣卫还好一点,但那十个成年乌衣卫中又有一个人的刀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原无极不禁停了脚步,忍着气,说:“臭小子,有种报上名来。”   赵流氓开车道:“什么是有种?你有种不,要不你先把种亮出来,我便晓得我有没有了。”   当她开车时,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重点是“种”的问题吗?重点不是“名”吗?   乌衣卫们倒抽一口凉气,原无极也不禁被流氓臭小子气红了脸,幸好他戴着面俱。   原无极扑了上去,叫骂:“臭小子找死!”   赵清漪见他扑过来,忙施展轻功跑开,但见他脚下也不慢追来,她哇哇大叫,然后如窜天猴一样爬上了一棵大树。   原无极本身会的轻功就有六种,她窜上大树,他也提气跃上追去,但赵猴子身小体轻、偏修得玄门武道最为正宗的内功。她爬上树稍,便如《卧虎藏龙》中玉娇龙和李慕白站在竹稍一样,她在一根纤细的枝头一荡一荡。   原无极看他那身轻身功夫,自己似乎确实有所不及,道:“你有……有本事下来,与我堂堂正正打一场,你胜了我,我便放你走。”   赵清漪道:“那我要是败了呢?”   原无极立在一根较粗的树枝上,带着一丝骄傲和恼恨,道:“败了你就跪下磕头认错。”   赵清漪就地还钱:“不跪下磕头,只认错,成不?”   原无极虽然很想掐死这个可恶的臭小子,但他更想和他比试一场,当时赵清漪把他的少年乌衣卫三下五除二点倒,原无极自己也没有在赵清漪手上讨得便宜。   这让一直颇为自负的原无极受不了,一个高手对于对手的渴望是就像一个守财奴对钱财的渴望一样。   原无极道:“想不跪下磕头也行,那你就……扮女人一个月。”   臭小子敢叫他“姐姐”,就让他尝尝这滋味。   赵清漪心下呵呵,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   剧情急转而下,让乌衣卫们目不暇接。然后,眼看着原无极要和那臭小子比武了。   原无极是打定了主意要试试他的武功,看看这世间是否真有年纪比他小这么多的高手。师父和父亲可都说自己的天姿天下罕有。   原无极见他不先动手,也只能自己先动,他使出一招翻云手直攻他膻中要害,然而其中又有八种变化,随时改打他别的地方。   翻云手共有六招,六招中有八种变化,每种变化又可成掌、爪、点穴,在徒手博斗的手上功夫中也是一流的了。   原无极正是期待越大就失望越大,甫与他一交手,对方也正大光明一掌对来,原无极只道这臭小子托大要与他比内力,也就正面硬碰硬。   双掌只轻轻一触,他只觉一股内劲往他袭来,就趁这股内劲冲来的一瞬间,那臭小子又以夸张身姿飞了出去。   赵清漪从草地上爬起来,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说:“白大哥你神功无敌,小弟佩服。前日误闯贵庄,实是事出有因,还请白大哥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弟一个无父无母、没钱没地的可怜孩子……”   原无极脸都不禁绿了。   这就好像一个贱男约炮一个绝色美女,他洗了澡,衣服都脱了。绝色美女也过来了,然后她脱了衣服,贱男发现对方是人妖。   这臭小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江湖朝堂无人不好面子,但是对他来说面子是啥呀?   赵清漪那以目标的颜色来为其命名的鬼畜邪风已经扩大到原无极身上了,小黑一点也不冤了。   原无极阴沉:“我姓原。”   “嘤嘤~~~真的吗?”   “你觉得这事能假吗?”但凡有身份的人讲究祖宗家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算是暂时用化名,也是有来历或者与原名相关的。   赵清漪站直,抱了抱拳,说:“原大哥,幸会。咳,你放心,到下一个城,我就买两套女装扮一个月女人。”   原无极咬牙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招。”   敢这么耍他,他跟他绝对没有完。   其实原无极虽然不爽,却是知道刚才短暂过招,她要是没有不下于他的那一掌的功夫,绝对不可能既暂时抵了他的掌力,又有余力表演这一出。   按理说,反而是这臭小子稍占了上风。若非如此,原无极此时也不会忍他。   这样的年轻小孩高手,世间绝无仅有,那么定是个有来历的。   原家怎么说也是靖国公府,又不是魔教邪门,再横也要讲点理。   如果对方是个有来历的,无论是官场中人还是武林中人就会掂量其背后的门派或世家,不然惹了众怒。靖国公府行事当然也会遵循这种基本的规则,不然也传不下来了。   赵清漪说:“我一点花招都耍不了,输了就是输了。我还要赶路,白……原大哥和诸位英雄,那我先走啦。不用送了。”   赵清漪走过去拉过小黑的缰绳,却见那些乌衣卫还是围上来。   原无极冷笑:“还是……‘送送’你吧。”他是不想就此放过他的,心中的憋屈一直没有释放过。   赵清漪摸了摸鼻子:“那怎么好意思呢?原大哥要是真这么盛情,不如给点银子花差花差,比较实在。”   终于那个少年乌衣卫的头子真忍不下去这个臭小子的脱线画风,道:“小子,你要不要脸?”   赵清漪说:“怎么不要?我这么帅,长大后喜欢我的姑娘肯定比喜欢你的多。我就要靠这张脸吃软饭!”   乌衣卫:……   赵清漪咕哝:“倘若原大哥和我一样是穷鬼,那就算啦……”   原无极:……   赵清漪牵着小黑径直往前走,一直到和乌衣卫们面对面。   “诸位英雄,麻烦一下,借过。”   乌衣卫们看向阴晴不定,眼神复杂的原无极,原无极深呼吸两口气,挥了挥手,乌衣卫们才让开路。   赵清漪也松了口气,作死作成这样还没死,果然有韦小宝的运气呀,哈哈。这些有身份的人就是容易想多,越让人捉摸不透,他们越不会把事情做绝。   ……   赵清漪从北城门出城,走了一天官道,想想又问了路折而往西,想着过长安沿古道北上。   一路慢悠悠地走,时常就和小黑风餐露宿,晚上睡觉时吐纳修习内功,白天高兴时在路上也能练一练。   如此,一个多月才抵达长安。   此时的长安故都已然没有前朝繁盛了,但还是大晋排名前五的大城市,是西域各国来中原的必经之路。   赵清漪牵着已经胖了不少的小黑走在还有繁华和战火的历史痕迹的长安市中,左顾右盼。   忽闻到一阵诱得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她便寻了过来,见是一家酒楼,赵清漪咽了咽口水。   正在这时,一个店伙迎上来:“哎哟,小公子可来啦!里边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赵清漪道:“帅哥,你认识我?”   那店伙道:“小的哪有这个福份,但是楼上的爷等的就是您!”   赵清漪让店伙给小黑上最好的草料,自己则上了楼。   赵清漪进包厢看到爱戴面俱装逼的原无极时并不很意外,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认识多少人。   见桌上菜肴十分精致,还有几盘香味四散的菜极为眼熟,正是当初她初初金蝉脱壳到荟香楼饱食一顿点的菜。   河豚、熊掌、蘑菇煨鸡,还有那酒是她当初点的西域葡萄酒。   果然,有些能耐,这也能查出来。   赵清漪大大方方坐了下来,自然熟:“哈哈,原来是原大哥呀,咋那么客气呢!你也来长安玩呀,路上咋没遇上呢?”   原无极睨了她一眼,说:“只几天的路,你磨了一个多月。”   “我的马不快。”   “马用来牵,当然不快。”   “小黑它也没爹没娘,还病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呀!”   原无极喝了口酒,说:“怎么不扮女人?”   赵清漪说:“一个月过了呀!”   原无极说:“你从来没有守信扮过。”   赵清漪委屈地说:“大哥,我穷的叮当响,女装多贵,那金玉首饰我买不起呀!要不这样,大哥你神通广大,为小弟向那贼子要回银子。我有银子了就买。”   “不用了。”   “就知道您是一个心胸像大海一样宽广、品德像昆仑山的白雪一样纯洁的……”   原无极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递给他,说:“给你准备好了。你食言了,所以给你两个选择:一、为食言付出代价,改穿一年女装;二、再和我堂堂正正比试一场,若是再敢如上回一样,我就杀了你。”   “嘤嘤嘤~~~”赵清漪如小松鼠一样一缩刚刚想去夹菜的爪子。   原无极凤目凌厉看她:“选哪个?”   赵清漪伸手接过包袱,说:“女装不好看的我不要;首饰金要银不要,玉一定要和田或蓝田的;所有东西一年后不准讨还,当了后钱都是我的。”   在场人一多汗,这是重点吗? 第217章 混世魔王   一定要换女装对赵清漪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甚至她是女的也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密。   她既不是女驸马,也不是孟丽君,被人揭露是女人就有杀头的危险。   所以两人谈定此事,赵清漪也就不客气畅快用饭。   赵清漪量他也不至于在饭菜中下毒,一个自信有本事用阳谋克敌的人极少会用阴谋,一个自负武功和身份的人、一个因为想和她正大光明比试一场的人,在饭菜中下毒干什么。   再说,一般的毒她感觉得出来,也解得了。   穿越这么多次,就算是文盲,也不能用商城产品和超时代科技,那也是金箍棒呀,而不是金大腿。   原无极看他吃得虽然颇快,但其仪态风度却绝不似市井无赖,比之世家优秀子弟一丝不差。   原无极问:“你叫什么?”   赵清漪不禁一顿,她是叫赵清漪,但是现在还没有认回父母,还叫莲香。   “我叫连青。你叫什么?”   原无极身为靖国公世子,朝堂江湖中人当然知道他的名讳,只不过身份不够的人不能直呼其名,在他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人问他叫什么。   “我……我叫无极。”   “哇,‘本原无极’,你叫这么大的名字,你爹妈的心真大,亏他们能将你养大。小时候定要给你起个贱名压压了,你小时的贱名是叫‘狗蛋’还是‘二蛋’?”   原无极凤目微寒,暂强忍之。   “你觉得呢?”气息重了。   赵清漪一本正经地说:“‘二蛋’更贴切。正所谓‘无极生太极’,是为‘一生二’,太极中有两个‘蛋’,合之称为‘二蛋’。是以‘二蛋’贱名,初听之觉得微贱,实则雅俗共赏,‘微名大义’呀!”   迎接她的歪理的是一爪朝她脖子抓来,赵清漪则夹了一个熊掌挡,某洁癖男看那油腻腻的熊掌忙收回手。   原无极深呼吸,平定情绪,而侍立在他身后的乌衣卫也长长松了口气。   赵清漪夹着熊掌,一脸天真,说:“二蛋哥哥,你想吃这个熊掌?不用不好意思,我让给你。”   说着将筷子中的熊掌送到原无极碗里,原无极浑身发抖。   “你再叫一声试试!!”   “二蛋哥哥……”   原无极决定贵族修养和世家之风都是狗屁,不忍了,崩吧,崩崩就习惯了。   “我掐死你!”   然后包厢内一阵鸡飞狗跳,原无极完全不按高深武功套路来,就是要抓住某臭小子,想掐他脖子。至于掐断还是掐扁,容后考虑。   而某女只施展轻功如一只花蝴蝶一样闪避,间或要夹桌上的菜吃。   一刻钟后,原无极才要施展高深功夫,赵清漪看出来,说:“哎哟,今天你这么大火气强要和我较量,哪咱们算是比试过了吧?那我不用穿女装啦?”   白衣少年收功,冷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不穿女装,我就杀了你。”   “嘤嘤嘤~~~二~~”   “你敢!!”   ……   靖国公府当然有钱,长安也是重镇,他们在这里也有个庄子,原无极不放过她,她想想住店也要钱,就过去借住几天。   她不去借住,他肯定还是会派人看着她,就像一路偷偷派人跟踪她一样。   来了一场长安城,以她的磨蹭总要玩两天的。   溜溜小黑,耍耍“同村的二蛋哥”,也是恬然种田风的女主过的幸福生活了。   还是等北上的时候,真和二蛋哥打一场吧,给他痛快的打个平手,不然没完没了了,这可是个执念狂、强迫症患者。   ……   翌日一早,赵清漪起来,就着庄子丫鬟准备的东西洗漱好,到了梳妆镜前。   就有一个嬷嬷过来给她梳妆。嬷嬷正为她梳个少女或女童的丱发,到近处时,看到她耳垂上有个洞,不禁讶异。   嬷嬷又疑惑地打量这个俊眼修眉,气态非凡的“美少年”,愣了半晌。   而赵清漪却是比较熟练地在头上簪花插钗,最后还把一对耳环给戴上了。   “你……你……你是女孩子?”   赵清漪呵呵一声没有回答,再穿上那颇有魏晋风流的白纱襦裙,果真是强迫症患者,就爱穿白衣。   两个跟着原无极来了长安的少年乌衣卫正在院子练功,就见一个袅袅白色身姿从内院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庄子里的陈嬷嬷。   晨风吹指起她的白色裙摆和系带,墨发微扬,她忽对他们浅浅一笑,少年手中的刀哐当掉在了地上。   赵清漪看到他们这样,不禁捧腹大笑,然后就不装淑女了,一脸痞样走过去。   赵清漪抚了抚自己的新发型,说:“没见过美女呀,对着我就流口水了?我还是个孩子呀,你们两个畜牲。”   那少年乌衣卫头领叫许平,他算是见过这个臭小子的没下线的。   “是你这个臭小子……哈哈,你还真是男生女相。”   赵清漪说:“你在嫉妒小爷的美貌,告诉你吧,美貌这事儿是天生的,你一辈子不会拥有。”   “你这才是不男不女!”   “我出去玩了,你们继续练。”   说着,她有妖气地裙摆一扬,转身去了,许平真的很佩服自家世子,居然没有把这小子掐死。   身旁的师弟陈俊说:“许哥,这小子扮女人还是挺好看的。”   ……   觉得他扮女人好看的也不只是陈俊,原无极也是自己把自己套路了一回。(如果是一个笔力雄厚的作者,此处相见一定有五百字以上的细腻的砰然心动的描写)   原无极的妹妹、表妹都是美丽的女孩,但她们没有这样生动,没有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睛,和那嘴角一抹蔫坏蔫坏的微笑。   但是……   那臭小子拿着一只玉镯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大哥,我对你太失望了。才值五百两的镯子你拿得出手呀!你好歹是个‘柿子’,但是你这样囊中羞涩,我不禁怀疑你是‘柿饼’。”   抱怨了后,臭小子身体很诚实,却又把那个被她嫌弃的镯子戴了回去。   原无极侧开头,忽然觉得送上来找虐是个十分白痴的行为。   “嫌弃就把东西留下,门在你后面。”   赵清漪忽又收敛起刚才的仪态,说:“大哥,你既然忙,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出去逛逛。”   原无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别样风流的背影,不禁沉思。   ……   晚上时,他听着乌衣卫的回报,臭小子穿着女装在长安城吃喝完乐一整天。   他还赌钱听曲,差点被市井小混混“调戏”。   赌钱时,赵清漪因为不识字,在一旁看了半晌,知道哪边是大,哪边是小才下注。   结果赢得赌坊的负责人要过来和她“谈话”,能在当地开赌坊的当然是地头蛇,背后也有大靠山。   乌衣卫亮出靖国公府的腰牌,对方才不敢惹,还以为赵清漪是国公府的小姐。   市井混混想“调戏”她,她都直接点倒打断腿,然后让乌衣卫送去长安府坐牢。   负责跟着她的李苍说:“世子,这简直是个混世魔王呀!咱们实在没有必要和他耗。”   原无极说:“混世魔王……他手上的功夫却是不假的。”   李苍道:“世子何不回去问问国公爷,他老人家见多识广。”   原无极是好面子的,要自承打不过一个比他小的孩子也是十分丢脸的事。   其实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也不仅仅是武功对手上的执念了。   ……   赵清漪在长安城里不学无术、吃喝玩乐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和原无极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出告辞,并且答应和他比试一次,但是要求单独比。   于是下午时,两人来到骊山脚下的一片树林比武。   此时已是六月,午后林中吹来一阵清风,稍解暑气。   “臭小子”还是如约穿着一袭女装,墨发白衣,清丽绝伦,手持一把他从未见过的红色华美刀鞘的横刀。   横刀是前朝军中用刀,本朝也只有精兵和高阶武将随身佩戴。靖国公一脉来自于江湖,原家却素来用剑。   原无极道:“如果我不慎伤了你……”   赵清漪轻笑:“你伤得到我再说。”他武功是极高的了,但是要伤她还难了一点,她怎么说也是有比金象腿更厉害的金箍棒的。   原无极说:“我一套‘无痕十二剑’练过八年了,已有三位剑术高手死于我的剑下。我想旁的功夫,我没有机会赢你。”   如果他说是什么七十二剑、八十九剑之类的,赵清漪还会小视,又不是辟邪剑谱有七十二路,那是有自宫开挂的,不算正常。一般高深的剑法,绝对不会多,但是变化却多,讲究活动。比如独孤九剑,也只叫“九剑”。   赵清漪优雅地拔出那把精致华美刀鞘的横刀,淡淡说:“我要是伤了你,你不可找我麻烦,你们原家查人的本事还是挺强的。”   原无极修长的手也拔剑,微笑道:“吃饭的本事,不敢忘。”靖国公府却实是能为朝廷解决或利用一些江湖上的事,这让靖国公府两边吃得开而屹立不倒。   赵清漪爱崩高冷系人物的人设,但是这样诚实的话却是让她觉得亲切,不禁微微一笑。一直装逼的人也会有不装逼的时候。 第218章 比武告别   原无极右手持剑,开始时剑尖朝下,缓缓举平,左手微微高举捏剑诀。若是不通剑术的人,会以为这起式颇有些花拳绣腿的味道,赵清漪却不这么想。   这是暗合东方玄门功夫,右手持剑,左手如此捏着剑诀正是平衡之道,没有低,哪有高;没有静,哪有动。   原无极一招未出,已有蓄势无穷之感,赵清漪当下凝神而对。   原无极现在无心在乎他还是个孩子,一个绝世高手的气场他能识得。   原无极身影犹如鬼魅靠近一分,一剑无影无痕朝赵清漪划去,天下武功,唯快不过,无痕者,第一要诀就是快。   赵清漪心下暗赞一声,她不想死,也不想杀他,但是作为一个剑术爱好者,她实在很少遇上一个像样的对手。   此时,如此来势,她也不得不还招。   原无极的剑比之民国时代的东倭武士快得多,又有内力加持,赵清漪不敢托大对他用缠之诀。因为他剑势的变化比她的缠他长剑的招式快太多,那么同样使一招缠剑诀结果却会相差很多。   这时候只有以快打快,以硬碰硬,最快最直接。   只听锃锃锃响,普通人难以看清他们的长剑与横刀的走势,他们却已经相击无数次。   原无极手中的一柄剑也是藏剑山庄五十年前打造的绝世宝剑,若是别的兵器早被其砍出缺口甚至砍断。   但是原无极眼力好,发现那把寒亮的横刀完好无损,心下更觉他来历不凡。   赵清漪不能用系统工具和超时代的东西,但是没有收她的敛财空间,不,储物空间。还是作女那世,因为任务超额太多完成,系统球君良心发现,送她玩的佩刀还在,没有被它封起来。   冷兵器在这个时代可以找到替代器,她都玩了这么多世了,就没有必要封了。   赵清漪都在以快的快,处于守势,实在是她不熟悉这“无痕十二剑”。   但见他攻势绵绵不绝,破绽难寻,她只得又硬扛了三招。   打完第七招时,两人都退开了一步。赵清漪也不禁讶异,这个世界果真有剑法可说得上是出神入化的人物,他还这么年轻,可见是真正的天赋异禀,老天爷赏饭吃。   原无极右手却微微发麻,心下也是骇然:前四招他分别用了八分力和九分力,但是后两招实是用了十成功力了,居然没有占到上风,全被他捕捉到了攻势。   江湖上的成功高手中,剑法上能与他打平手的绝不超过十个,他才多大?   原无极看他一身女装,此时不是纨绔混世魔王,目似寒星,肤若冰雪,秋水为姿,气度之高华,似如雪山神女。   原无极想以第十一式狠辣剑法强攻,此时却有一分动容和犹豫。   他连忙凝神:找到一个绝世对手比武,怎么能分神?   他又提气一招攻向赵清漪,剑尖直指她上半身三大要害。若是变化多了,肯定影响力道和速度,如果没有变化,对于眼力太好的人来说容易破招。   对手是“连青”这种高手,一招笼罩她三处要害,不多也不少。   赵清漪这时却没有直接挡了,这一招很像他使得第二招,她已敏捷地捕捉到他使出此招时的后方破绽。   避实击虚,以阳克阴,赵清漪对剑法的领悟,她极快一剑刺向他的小腹。   原无极连忙变招要避这一招,赵清漪更快抓到他接下来的破绽,剑又极快一斜刺向他“渊夜穴”。   原无极再极快地挡,但这慢了几分之一拍对于高手来说已经足够。此后原无极每一变招修补破绽,他虽然快,但是赵清漪的剑法绵绵都指向他下一个破绽。   他确实是一个剑法奇材,每每变招能化解赵清漪的攻势,但是赵清漪已经把握先机,此时自己也兴奋起来,连绵不绝的攻势使去。   赵清漪没有下狠手摧发内力,但是在快一字上却是没有留情。两道白影此后缠斗了三十三招,最后赵清漪一剑划破他的袖子,而原无极慢了零点零一秒,剑气削下她一缕耳边的墨发。   如果赵清漪下狠手,此时她的横刀已刺进他的心脏,而他如果不惜以命换命,剑锋也划破她的脖子——至少有皮外伤。   两人各退后一步,长舒口气。   赵清漪说:“原大哥确然是剑术高手,虽然打了个平手,但我也尽力了。”   原无极却沉吟了一下,说:“你胜了。”   “没有。”赵清漪回去捡起横刀的刀鞘,回刀入鞘。   “胜就是胜。”原无极却很坚持。   赵清漪笑道:“干嘛那么谦虚呢!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感谢你这几天的招待,我玩得挺开心,我走啦!”   原无极看着他巧笑嫣然,还是美貌女子的模样,忽说:“你跟我比试了,可以不穿女装。”   “好呀,说好东西不还的,我穷怕了呀。”赵清漪摇头感叹。   原无极莞尔,无语。   赵清漪冲远处喊了一声:“小黑!”   那已经病好,并且壮回了不少的阿哈尔捷金马答答答甩尾跑过来,在她身边擦擦挨挨。   赵清漪提气一纵,举重若轻落在了马背上,冲他挥挥手:“回见!”   说着驱马往前跑,原无极忽想起一事,喊道:“连弟,你要去哪儿?”   赵清漪拉住了缰绳,忽又转折回来,到了他身边。   原无极心中欢喜,说:“连弟,天色不早了,你随我回庄,你便是要去哪,明日再走不迟。”   赵清漪却又是牛头不对马嘴,说:“原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连弟’呀?我毛骨悚然,叫我‘阿青’好了。”   等下他要是“很有悟性地”改叫“青弟”也是肉麻兮兮的,只比“莲弟”好一点点。“莲弟”,她又不是杨莲亭。   原无极反正是被混世魔王折磨神经习惯了,这一刻接受能力却很强。   “‘阿青’你要去哪?”   原主一生中,这几日安逸又富贵的生活也是绝无仅有的。虽然和他相遇时不太美,过程凑合,回首时却觉得他也许无论比她的亲生母亲还是那个所谓的母亲对她都纵容得多。   原主其实是个感情很细腻的女子,现在的赵清漪当然也有这种细腻。   她轻叹一口气:“听说,朔方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没有家,没有根,我要去找找看。也许能见到爹爹,爹爹会喜欢我呢。”   原无极不禁感受到他这几句话中的悲凉,原来他是从小和家人失散了。   他不禁道:“你武功这么高,你爹爹一定会喜欢你的。”   赵清漪道:“可是我不识字,琴棋书画一样也不会,爹爹也会喜欢我吗?”   原无极不禁一怔,说:“你怎么可能不识字呢?你武功这么高。”   赵清漪道:“练武不需要识字呀,我练的是‘无字天书’。你若是不识字、不学无术,你爹爹会喜欢你吗?”   原无极也心下不忍,不禁小小出卖了一下他妹妹,说:“我妹妹也不爱读书,也贪玩,爹虽也会劝她,她读不好,爹还是要疼她。因为爹只有妹妹一个女儿,亲生骨肉,哪有不爱的。”(原妹妹:把我的刀拿来。)   他就算有强迫症和洁癖,会装逼高冷,除开一切面俱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赵清漪不禁想起原主不识字、学不好琴棋书画、又在女眷中出丑、无法与张氏心意相通,她的失望。还有她被李清玥贴心照顾,心意相通的感叹。   亲生骨肉,如果从来没有在身边过,一直有假的替代着,假作真时真亦假。   原无极道:“你还这么小,不识字可以学呀!我可以教你。”   赵清漪哼了一声说:“当才……才子很了不起吗?我才不要学。”   读写障碍,学是学不会的。   原无极:……   赵清漪说:“你心里在得意还是嘲笑?你武功未必胜得了我,但你识字,会‘琴棋书画诗酒茶’,便是比我能耐多了,是也不是?”   原无极道:“阿青,我可没有这么想。这世上有些人文章诗词作得极好,琴棋书画诗酒茶也精通,可真做起事来能耐有限,人品也未必怎么样。”   赵清漪巧被逗得一分乐,说:“你说得很对,所以,我更不能读书了,不然岂不是和贱人为伍?”   “……”   “走了,有缘再见。驾!”她拉着缰绳,掉转了马头。   白衣女装少年骑在一匹精瘦的黑马上,原无极看着她飞扬的墨发和裙摆衣袂发着呆。   他一直最在乎的骄傲和胜败却半分也没有留在心上,只是看着那道远去的一骑,落寞,惆怅。   原无极回到庄子时,心还是空空的,坐在大堂发着呆。   还是李苍过来禀报正事。   洛京传来靖国公的飞鸽传书,问世子离开洛京这么久干什么。   原无极这才回神,说:“祖母快要六十大寿了,你说能在长安备点什么寿礼好?”   按说作为半个江湖人,他外出寻高手比武,只要安然回去,靖国公决不至于责备他。   可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便是不想和靖国公回禀这事儿,无关比武胜败。 第219章 初到朔方   原无极在沐浴更衣时忽摸到自己的面具,心中又是一空。   阿青他还没有见过他的真容,往后岂不是见着了,他也不识得他?他也不会想起他,谁又会想一个不知道什么模样的人?   原无极极从前是不喜一些人见到他的脸,现在却是懊恼,竟是一夜难眠。   ……   赵清漪北上寻父,脚下却慢悠悠的。爹总是在朔方的,不是在节度使府邸,就是在军营,爹又跑不了。   在原主记忆里,今年他没有回京述职,虽然原本这个时间段里,原主还在庄子里,但是也会听张、王两家送租回来说起。   这样慢悠悠的结果是她游走了近一个月,居然还没有出关中。实在是关中乃是华夏民族的根,让赵清漪很感兴趣。这个位面的大晋王朝承唐、五代之后立国,关中地区还有留有些前朝遗风。   “关中”是指“四关”之内,即东潼关(函谷关)、西散关(大震关)、南武关(蓝关)、北萧关(金锁关)。   秦汉、隋唐之时,关中地区拥有极高的地位,其时土地肥沃、易守难攻,对中原地区犹有猛虎下山之势。   《史记》中借范雎之口解释关中乃“四塞”之地,其曰:【大王之国,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带泾渭,右陇蜀,左关阪,奋撃百万,战车千乘,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   秦汉隋唐确实是先取关中而后得天下的,只是到唐之后,关中地区开发过渡,经济地位下降,已不能在经济上支持“得关中者得天下”的战略理论了,唐之后的王朝都是得中原者得天下。   倒是现代毛太祖他老人家大约还有点肖似古人,虎踞于“秦川”,再逐鹿中原,不过那里又不算是“关中”了,只是旁边的地区。   赵清漪是先往西走去游了雍城(宝鸡),去了前唐名刹法门寺和炎帝陵玩了好几天。   后来又因为雍城境内的关山草原实在是块宝地,让她滞留。   关山草原地带森林、草原、河流、山峦交错,景色纯朴壮观,极似阿尔卑斯山。   大约这片草场也像小黑的故乡,让它时时甩着尾巴留连忘返。   赵清漪就在这一带找了户牧民家借住,当时给小黑疗养,而自己每天找地方练功,九阴神功又有精进。   半月后,赵清漪估计小黑养回来不少,从前是瘦骨嶙峋,现在可以叫精瘦了,皮毛都油亮起来。   它力气足了,就骚得很,当她在空地专心练武时,它就在她跟前甩着尾巴撩她:主人,约吗?   赵清漪呵呵:你这个小妖精,看偶不嫩死你!   赵清漪知道千里良驹绝对不是关在马厩里的,每日需得跑上一程,却越发刺激它提升能耐。   然后,赵清漪就在午后骑着它跑几十里打猎,每到傍晚往所住的牧民家带回的猎物都不少,有时还需牧民们帮忙,才能扛得回去。   赵清漪作为一个俊美有钱的小郎君,年纪这样小就“勇武过人”,将来岂不是英雄了得?   这不禁引得所借住的牧民家的女儿十三岁的春花暗暗倾心。   呃,大约西北民风开放,春花不算暗暗倾心,而是比较大胆地追求。   春花给赵清漪抢着洗洗衣服,赵清漪觉得“住民宿”她给了钱的,有这个服务也没啥,一直接受不到对方的秋波。   但是当她收到春花给她做的鞋时,她后知后觉,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她不顾春花姑娘欲语还休、忧怨而不舍的眼神告别离去,至于春花心碎,当晚哭了一夜,赵清漪却是不知道了。   在关山草原养了大半月的小黑已经完全去了病气,便还不算是“肌肉型”的骏马,一开跑就有嫩死主人的豪情。   于是她居然不到十天就到了朔方城外,抬头看看城门,反正上面的“大圆点”她是不认得。但她之前问过路,这是朔方城。   朔方不似洛京的雍容华贵,也不似江南水乡的风流雅致,而有一种粗犷的豪壮之美。   朔方是边区,在本朝是少有的节度使揽着军政财大权的地区,朔方军镇内屏中国、外攘夷狄,少得不需要便宜行事。   虽说赵铎夫妻分离,但是真算起来,大晋王朝能用赵家父子两任朔方节度使掌一方军政大权,还算是大方了。   朔方是军事重镇,却也开市也西北各部族互市,是以商业繁华、人烟惆密,城内能看到不少中原商人、西域商人、贩卖毛皮的游牧民族。   赵清漪见街头行人和商贩太多,就下了马。   她也不禁好奇地东张西望,找了间大酒楼前,将马系在桩前,让店伙给小黑上好草料,她自己就窜上酒楼。   这十天,她是没有机会吃一顿人家精心烹制的酒菜了,就是吃干粮和熟牛肉。本朝在中原一带不准杀牛,但是在西、北地区,农牧交杂,却不禁止吃牛肉,这些酒楼中的牛肉多是从牧民手中买的。   赵清漪主食就要了一碗牛肉面,还点了一盘鹿肚酿瑶柱,这北边地界还有瑶柱也是难得,另有点了一盘素菜,一人饱食足矣。   赵清漪吃着痛快,眼见几样菜吃得一半,听见楼下一片嘈杂声,小黑都叫了一下,赵清漪忙起身往窗外一探。   就见一个身材圆滚滚的汉子正拉着小黑的缰绳。小黑其实还不满四岁,当时落难病重半死不死,又流落中原,中原人识得汗血宝马的行家不多,更何况是在它病成那般模样时。   但这边关地带,行家就多了,小黑此时身材虽还精瘦,但是毛皮发亮,已有绝世名驹的精气神。   在直接光天化日之下,都有那种对自己的“哄马”之术太过自信的贼子直接上手了。   这是要欺负她人小呀。   赵清漪手在窗檐一撑,白影翩若惊鸿落下,人在空中时,她掏了两颗铁莲子,使暗器手法击向那贼子的穴道。   那贼子啊一声惨叫时,赵清漪已经稳稳落在马背上,四周行人见这手功夫,不禁喝彩。   在这边关各族交织之地,民风彪悍,每日里街头总有人打几架的,边民的接受能力极强。他们少有大惊失色的,对着高手反而惊叹崇敬。   就算是朔方节度使赵铎和去年朝廷中央刚刚进驻的朔方知府对于辖区内的不少私斗,也多有睁只眼、闭只眼的。   那光天化日就忍不住要下手的偷马贼倒在地上,因为被铁莲子打中了吃痛的穴道,脸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   赵清漪转头看了一眼,说:“小爷的马你也敢偷,胆儿肥得可以呀。”   那胖偷马贼说:“这马是我的,是你这小贼偷了我的,我不过是要拿回去。”   赵清漪不禁呵呵,古人就有这种操作了?   那胖偷马贼身上又酸又痛起不来了,忽然人群中跑出一个瘦些的汉子,去扶起那胖贼,对着赵清漪怒目而视,骂道:“小贼,你偷了我们的马,还打伤我大哥,简直欺人太甚!”   吃瓜群众不禁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谁是谁非,赵清漪摸了摸鼻子,说:“倒打一耙是吧?跟我玩这个,你们当小爷是谁呀?我拿了你们见官,分辨个是非来。”   那两个偷马贼却又不敢见官了,假的到底是假的,再者见赵清漪身手不凡,心中也有怯意。   那个瘦些的偷马同伙说:“我有证据,我的马背上有一簇白毛,你敢除去马鞍给大伙看看吗?”   赵戏精是何人,这种脱身把戏想唬弄谁呢?   赵清漪笑道:“不如见官再看呀!你以为你这么一说,我就除去马鞍给大家看,然后发现没有白毛,你们就说实在是和你们丢的马太像了,那白毛长在背上又看不到,所以是一场误会。大约还可以跟我道个歉,然后我就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对不对?”   那两个偷马贼面色一僵,他们要是遇上强人,是多次用这套路脱身的,奈何如今遇上个套路的祖宗,且又专爱反套路的。   吃瓜群众这时见他们俩的表情和赵清漪淡定自信的神态,心中猜到了,不禁鄙视地看向偷马贼。   那个瘦些的偷马贼说:“你胡说!你分明是不敢!”   赵清漪道:“有何不敢的?任何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道歉有用还要六扇门干嘛?你们看了我的马背上没有白毛,给你三条路,一、和我去见官,老实去挨一顿板子,吃几天牢饭;二、你们两人各给我打两掌;三、赔我五十两精神损失费。”   赵清漪很想他们选第三种,文盲的赚钱路子减少了何止一半呀,为了当个吃喝玩乐舒心一辈子的千金,能不精打细算、雁过拔毛吗?   两个贼子被反了套路,脸色难看,赵清漪下了马来,除去马鞍,吃瓜群众一看,小黑背上发亮的毛一片纯黑,哪有什么白毛?   两个偷马贼见势不妙,连忙往街头逃跑,只见赵清漪素手一扬,众人看不清她的手法,那两贼子就倒在了地上,哇哇叫痛。   然后,他们看见一双微染尘土的白色靴子和一片衣角。   那少年半蹲下身,蔫坏蔫坏地笑着,说:“现在,你们只有一个选择,给钱吧。不然,小爷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恨不得爹妈没生过你们。” 第220章 帅哥请客   那瘦贼忍着疼痛,说:“小子,我劝你做人留一线(我劝你善良),我们兄弟俩可是马帮的人,在这朔方一带,谁敢得罪我们马帮?”   赵清漪说:“马帮?是干哈的?卖马的吗?”   瘦贼说:“我们马帮可不仅仅会贩马。”   “比如,杀人越货是吧?”   “你……”   “你啥你呀,我已经做人留了一线没杀你们了,钱你们是不给也得给的!”   那胖贼听她几次谈钱,不禁道:“你有那么缺钱吗?我们要是有钱,还干这个?”   赵清漪道:“不给钱,呵呵,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可好玩啦!”   说着,赵清漪手上拿出一枚细针,说:“这叫附骨针。这针能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中间。针上有毒药,每日毒药按血行发作六次,能让人尝便各种难言的苦楚,但是一时又死不了,大约两年后才能死。”   胖、瘦两个偷马贼吓得面如土色,胖贼说:“少侠饶命!少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再也不敢了!”   赵清漪无赖式蹙眉:“错啦!”   胖贼:“哪错了?”   还是瘦贼聪明一些,说:“少侠,我们给钱!我们给钱!”   然后,赵清漪解开瘦贼的穴道,他把自己身上的银钱和胖贼身上的钱都撸在了一起,然后如一只可怜的日本女人一样跪坐着,一小堆银钱推到赵扒皮的面前。   赵扒皮这才“龙颜甚悦”:“孺子可教!”   说着,取出一条丝巾,将银钱一裹,“慈眉善目”地说:“小爷初来贵地,确实应该做人留一线,此事作罢。不过,下次再撞到小爷手上,那……这点钱就不够啦!”   说着,又解开了胖贼的穴道,他就起身牵着那匹黑色宝马走了。   留下胖、瘦两贼面面相觑,然后抱头痛哭。苍天哪,他们“赚钱”容易吗?   赵清漪回到酒楼,她点的酒菜已经凉了,正在这时忽然店伙送来热酒热菜说:“小公子,那位爷请您喝酒吃菜。”   赵清漪抬头看去,隔了一桌,对面坐着一位新客人,浑身贵气,穿了一身蓝色方领胡袍,头上打着脏辫然后在头上聚拢成一束,用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金冠扣住。大约这个时候不叫脏辫,北朔一带汉胡公子都流行做这样的打扮。   最重要的是,他帅!   然后,赵清漪心情愉悦,无论在何时何地见着大帅哥,感觉都会不错。于是,赵清漪举杯遥敬,帅哥扬着嘴角一笑。   赵清漪不是失礼人,就过去打招呼道谢,帅哥大大方方笑道:“公子也是一人,不如坐下一起喝。”   “甚善。”   于是两人拼桌了,赵清漪只吃得半饱,此时还能喝些,那位公子酒量也甚豪。   赵清漪内功深厚,也爱喝几瓶,但是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知道酗酒对她的身体可不好,所以七八杯过后,那公子再给她倒酒,她就婉拒了。   那帅哥笑道:“我见小兄弟身手很是了得,这酒量却是一般。”   赵清漪暗道:哪能人人都跟你喝水一样。   赵清漪道:“我年纪小,我听人说小时喝多了酒,将来长不高。”   那帅哥笑道:“你瞧我高不高?”   赵清漪一脸认真的模样,道:“我瞧不出来,要不你站起来走两步,我便能瞧见了。”   遇上反套路的人,被不小心呛到的不止一个,这帅哥当然不可能和范伟一样真的就听赵本山的走两步。   帅哥道:“我身高七尺有余,可我从小便爱喝酒。”   赵清漪说:“南北不同呀,大夫说小孩子不能喝醉的。”   帅哥又岔开话题,说:“朔北一带,马帮也是大帮派,你孤身一人,就真不怕?”   赵清漪说:“我是不太懂什么江湖规矩,只知道人做错了事要付出代价。再说马帮要是就那两下子,有什么好怕的。”   帅哥说:“听说马帮主一手五虎断门刀威镇朔北,可不是只有两下子。”   赵清漪道:“难不成马帮中人就非要偷鸡摸狗吗?若是如此,他们敢找上我,我便为民除害。”   帅哥笑道:“小兄弟好志气呀。在下姓凌,单名一个律字,冀州人士。小兄弟怎么称呼?”   赵清漪说:“连青,价值连城的连,碧草青青的青。”   赵清漪虽然是无可救药的读写障碍者,但是知道的东西却是不少。凌氏也是一个地方士族,源于周武王的弟弟康叔。凌氏在冀州一带是大族,除了士族之外,许多分支出去的平民也算是冀州凌氏中人。看这人的气度,不是凌氏的嫡支,也是该是近支才是。   凌律显得心情愉悦,说:“我从冀州游历到朔方,一路上所见人物,难有及小兄弟的。别说你这身功夫了,就是那汗血宝马也是常人一辈子也难有机会得到的。”   赵清漪暗道:这朔方城里有眼光的人可真多,这个年代小黑身上又不能装GPS定位,可别真被人偷了,她好不容易给它“青蛙变王子”,勤勤恳恳当了这么久的铲屎官,最后便宜了别人,她不得怄死?   赵清漪又奇道:“冀州和朔方风物应该相差不大,凌兄既然是游历怎么不去江南、巴楚一带看看不同风光呢?”   凌律表情微滞,又笑道:“连兄弟说得有道理,但既然来了,不妨多呆一些时日,再往南不迟。”   凌律甚是健谈,从幽州风光谈到江湖武林,然后说起朝堂,赵清漪一路来除了遇上那被她崩坏的洁癖强迫症的原无极、还有帮过她一回爱凑热闹的蓝炎之外,从没有见过凌律这么有趣又帅的人。   当赵清漪听他说到朔方的一号人物定北侯朔方节度使赵铎是个英雄人物,语中自然带着崇敬之情,赵清漪心中忍不住欢喜。   原来我爹爹果然是这么牛逼的人呀!   “不说十年前一战,赵将军能反败为胜,北狄人损兵败北;五年前西河一战,赵将军利用北狄左右两军将领不和,各个击破,再打得北狄功败垂成。”   赵清漪呵呵:“侯爷当然是英雄,但是两国交战都不是好事,苦的还是两国的百姓。北狄耶律氏主动挑起战事,错的是他们。”   凌律道:“我也听说过,其实……北狄的皇帝也是想让百姓们吃饱穿暖。以前的皇帝是这样,新的皇帝也是这样。”   赵清漪说:“为了让他们的老百姓吃饭就来抢我们的吗?那么他们就不叫朝廷,只是一伙强盗,是匪邦。如果世上的所有人都想靠抢劫杀人来生活,没有人种地,也没有人养羊,那么不管是贵族还是百姓,是平民还是军队,大家吃什么、用什么呢?就算北狄匪邦穷凶极恶,本事通天,中原江山都被他们抢尽、杀尽,他们也只是比我们多活一天。一个文明的朝廷,一个有抱负的君主,一定不是这样的。”   凌律笑道:“你说的也有一番道理,只是你又知道北狄的朝廷就是想杀人抢劫吗?也许他们也想……在中原当个正统的王朝呢?我凌氏居于冀州,也听说过,北狄人为匈奴人之后,匈奴人为夏人后裔,也属华夏中国。”   赵清漪不禁失笑,在古代,华夷之别是很重的,人人都想当中国。可惜她现在是个文盲,如果要涉及经史子集上的原文,想要论道谈学问而引用说出来或写出来是不可能的。   赵清漪道:“还有这样的事?他们也挺有意思的。不过,不管他们是攀亲呢还是真的夏人后裔,但他们想要入主中原就是先天不足呀。不说定北侯和一些武将屏障在北方各重镇,就算失了北方,我们还是有战略优势的。打仗打的是国力,换言之,就是人力、物力、财力,北狄人不及大晋之十一,北方苦寒,作物产出少,缺盐、茶、铁等等重要物资。我们打个一年,百姓是苦一点,但是他们只怕更苦,连贵族家也没余粮了。牛肉、羊肉很贵,咱们觉得好吃,但是他们要是都吃淡的牛肉、羊肉,只吃个三天就腥腻得想吐了吧。”   凌律笑道:“你这说法倒有意思,却是很有道理,难为你年纪轻国,就有这样见识。”   赵清漪说:“我是听人说的。不过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呢,反而不如大大方方做生意。北边卖我们马牛羊皮,我们卖他们米盐茶布,大家交个朋友,大家都有饭吃。”   凌律严肃道:“你这话却是犯忌讳的。”   赵清漪说:“我今日初到朔方,见有不少非大晋的商人,难道其中就没有北狄人吗?”   酒足饭饱,天色不早,赵清漪也起身和凌律告辞,凌律的随从帮着付了钱,赵财奴就没有抢买单了,摸着鼻子笑了笑。   感觉古人友好善良好客的还是挺多的,像这种初次见面就会买单的男人,在现代真的比熊猫少多了。就算是相亲男,一见女方不够靓,他们可还会提出AA。   呃,她现在是男人哦。   与凌律告了别,赵清漪正想问路去定北侯府附近去先瞧瞧,确在路上被人劫了。   定睛一看,其中有两人正是她眼熟的,就是之前那想抢她的马,反被她撸了银子的两个贼。   这是带兄弟来找回场子了。 第221章 见到哥哥了!   那胖贼名叫李洪,瘦贼叫李威,如果赵清漪按套路就放过他们,也许他们就此作罢。但是赵清漪可是撸走了两贼两百多两银子呀!   也不知是赵清漪不认识银票面额的大小,还是她当习惯有钱人,不知道她撸走的钱的价值。   李洪和李威兄弟想想就要心痛吐血,于是两人发了狠,定不让这小子好过。他们知道自己惹不起赵清漪这样的人,但是别人惹得起,他们算是马帮低阶的喽啰,于是想要找个人物来狐假虎威,找回场子,最重要的是夺回钱,他们是不敢想要马了。   原本他们只想找一个堂主,没有想到居然遇上了素来喜爱好马的四少爷马涛。   他们一番描述,对他说,一个外地小子不把马帮放在眼里,言语无礼,他们上前理论,还被他欺负了去,他们被他抢了钱。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匹汗血宝马。   马涛虽然是马帮的四少爷,他却没有得到过汗血宝马,听得砰然心动。而对方一个外地佬来太岁头上动土,那也是太不把马帮放在眼里了。   马涛想着把那小子打一顿,帮底下的兄弟们拿回钱,而他的汗血宝马就当是给他们马帮道歉了。   马涛是马帮主的小儿子,素来被老太太宠坏了,别说是争别人的东西,家中兄弟都是要让他三分的。   赵清漪看看对方有二十多人,这街头就要掳人,边区民风真是一言难尽呀。   胖贼李洪有了势可仗,这时已经不是当初的求饶状了,大声说:“臭小子,这是我们马帮的四少爷,你还不快快跪地求饶!四少爷可以放你一马。”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我说过,你们再撞上来,那点钱就不够啦!”   李洪不禁后退一步,而马涛因为被她忽略了,有些不满,说:“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来挑衅我们马帮?”   赵清漪说:“你管马帮牛帮,你们的人来抢劫,我难道还双手奉上?”   马涛道:“不错!今日你若是把汗血宝马双手奉上,那我们还能揭过,不然少不得让你吃些皮肉之苦。”   赵清漪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了,说:“要打是吧,来呀,互相伤害呀!谁怕谁呀!”   马涛心头火气上来,手一挥,说:“兄弟们,给我上!”   赵清漪看看这些人的水准,比靖国公府的乌衣卫可差太多了,大多是学过点粗浅的功夫。于是冲进人群,左一掌,右一点,不一时就三下五除二打倒了第一波冲来的七八人。   赵清漪如一只鹞鸽一样往后平平一纵,优雅落地,装逼地打开折扇,说:“还要来吗?”   李洪、李威早吓得缩到了最后面,暗道:原来不是人多就可以取胜的,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马涛看他有这手段也不禁惊骇,他总还是学过点武功的,他无法估计对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却能估计自己这点人绝对打不过他。   于是马涛就想溜,赵清漪只当马帮就是爱抢掠老百姓的东西的黑帮,作为现代人,最讨厌这种组织了。于是不给他们机会,全部给点倒了,在马涛身上还用了最复杂的点穴手法,而胖瘦二贼更被她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哀痛叫不绝。   正在这时,听到道路尽头响起一阵马蹄声。   来人是七八个人,身穿蓝色劲装,当先一位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他腰上却系着正红色宝带。   本朝礼制,皇族中皇帝、太子可系明黄色的宝带,而亲王、郡王可系金黄色的宝带;皇族之外的公侯及世子可系正红色的宝带。而其相应的女眷夫人和嫡小姐也是一样,若是庶出女除了出嫁时之外平常还不能系。(宝带:指腰带上镶了宝物)   女人的一切荣誉来自于父、夫、子,很少有例外。   路中央这些人都横七竖八挡着,这七八骑都不禁停了蹄。   赵清漪看到那骏马上拉着缰绳的少年不禁一怔,却见他不是赵清宣是谁?   此时的赵清宣还没有被赵铎送进洛京当质子,京中只有张氏母女。   随着小皇帝的一些小手段让赵铎不堪其扰,但想赵清宣也年满十六,最基本的教导都教了,赵铎就以送他去国子监读书的名义送他进京了。   身世被揭穿前的最后两年,李清玥一直会为兄长做鞋、做手套、做衣服,平日照料也很贴心。   赵清宣以为她是自己唯一的亲妹子,当时自然与她兄妹关系极好,所以真相大白时,对她也多有怜意。   当时,赵家放过李清玥母女,就是李清玥哭求张氏和赵清宣,母子两人就决定将两人赶出去了事。事后,张氏和赵清宣还多生感慨,回忆起李清玥的种种,自然不舍。   而赵清漪对着这个兄长是有一种小丫鬟的天然自卑的,也想着给哥哥做衣服鞋子。   赵清漪从没有受到好的教导,一直做三等丫鬟和庄子里的粗使丫鬟,作品上无论是针脚还是花样,都是不及李清玥的。赵清宣没有表现嫌弃,对真妹妹的遭遇也是怜惜的,可是难免又会想到李清玥。   这是人之常情,对原主的伤害却是无形的。   赵清宣身边的族兄赵清宁打马上前,道:“何人拦了去路!”   马涛全身大穴被点,已不能说话,但底下却有叫起来:“救命呀!杀人啦!”   赵清宣身边的家臣少年握刀的手都不禁一紧。   赵清宁道:“何人胆敢当街行凶杀人?”   赵清漪知道此时避无可避了,昂头挺胸上前,抱拳道:“各位公子请了,在下连青。这几位据说是马帮中人,中午时他们帮中的两个喽啰想要偷在下的座骑,在下教训了他们一下就放他们走了,没有报官。没有想到他们心怀不愤,此时找了这些人想对在下杀人越货。在下没有下杀手,只点倒了他们,正想送官,以辨是非曲直,诸位就到了。”   这番话说来平平,但是赵清宣以下的少年都不禁讶然,看地上躺着的人,足有二十几位了,而眼前出来这个人,说话语音清脆,还是孩子。   这画风,也是绝了。   赵清宣不禁打马上前一步,打量着这个孩子,但觉他小小年纪器宇轩昂,带着一种世家之子的贵气,这种气场很熟悉。   赵清宣就算不追究他话中的真假,见他模样就生了三分好感。   忽然,赵清宣身后的一个家臣少年道:“世子,这小孩长得……”   赵清宣身边的少年从小就和他一起读书练武,当然见过他小时候。   家臣少年话未说完,包括赵清宣在内,都不禁吃了一惊。   眼前这小孩居然和赵清宣有六七分相像,只不过赵清宣已经十五岁,更有男儿气概,这小孩尚带稚气,眉目俊美是俊美,却柔和许多,而脸型的线条也比他柔美。   赵清宣和赵清漪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她与张氏大约是有四五分像,可是和赵清宣却有六七分像,特别是她穿男装的时候。因为两人都是既有像张氏的地方,也有像赵铎的地方。   赵清宣十足的世家公子,将军继承人的气质,拿着马鞭指了指地上的人,道:“这么多人,都是你一人打趴下的?”   赵清漪道:“对呀,他们武功很低。”   这朔方地界,别人可能会怕马帮,但是堂堂定北侯世子可不会怕,只是朔北民风彪悍,有些事管制太严,水至清则无鱼,只怕还会适得其反,让边民丧失血性。   边民失去血性,那是无法适应这种生存环境,朔方不是太平地界,这里经常受到北狄侵袭的。   赵清宣挑了挑眉,道:“那你武功很高吗?”   赵清漪正是想要接近定北侯府,去看爹爹,于是笑道:“比他们当然高多了,比阁下莫约也高一点。”   赵清宣身旁一个家臣少年喝道:“大胆!你可知道这是谁?”   赵清宣摆了摆手,说:“我不太相信,你才多大。”   赵清漪把他这句陈述句当作了疑问句,说:“十岁,快十一岁了。”   赵清宣身旁的一众少年都不禁笑起来,快十一岁了,太玩笑了吧。   而地上的一众马帮的人心中强烈反对现在剧情的走向,这是想要无视他们呢,还是无视他们呢?   你们这些人不是应该行侠仗义先把这臭小子拿下的吗?   赵清宣道:“小兄弟,虽然你还小,但是男人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赵清漪暗道:我不是男人,但我说话还是负责任。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呀。”   赵清宣不禁一怔,看看地上的人不假,也来了兴趣,说:“好啊,你要是胜了我,我……”   “赌一百两银子。”   因为是文盲,现在的赵清漪唯对自己的“钱途”没有“足够”的自信,当然,她的参照物是自己穿的前几个角色。   每一个可以“合理”敛财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赵清宣轻笑一声,说:“有何不可?”   赵清宣又看看马帮这些人,说:“马帮现在已经都干偷鸡摸狗的事了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赵清宣不需要仔细调查,有两点是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的:一、马帮以多欺少;二、这小子一人将他们打倒,却未见血,那么他已经手下留情。   赵清宣吩咐一个少年,让他去找知府衙门的捕快来处理。   赵清宣看看赵清漪全程云淡风轻,不,她的表情很生动,看着这些人倒下是有点得意的。   赵清宣暗想:果然,还是孩子呀!马帮这些喽啰功夫确实太差了。 第222章 见到爹爹啦!   时值盛夏,北方太阳下山晚,所以申时三刻,太阳还老高。   定北侯府,世子赵清宣住的东大院的演武场上。   十二个世子随身的族兄弟或家臣少年都齐齐过来凑热闹,一时现场议论纷纷。   “就是他吗?”   “小屁孩要向世子爷挑战?”   “世子爷可是得到侯爷的真传的,谁能挡住天罡七斩和十二路梨花枪?”   “这小屁孩……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呀!”   “你看,他是不是和世子……清宁,这是不是赵家族中子弟呀?”这少年家将不敢说是赵铎的私生子,那么只有赵氏族中子弟更有可能了。   须知,当初赵铎的祖父荒唐风流,府中有二十几个庶子和十几个庶女,外头可能有私生子也不一定。   定北侯府当年虽然有爵位之争,但是那种敢冒出头来和唯一的嫡子争爵的也就三个仗着他们的母亲受宠的。   最后庶的就是庶的,侯爷再荒唐,传爵之事上却不糊涂,庶的既没有礼法上的支持,也无母族和足够强大的妻族支持。   赵铎的父亲没接位是就有三分之一的庶兄弟投靠,之后尘埃落定,他对这些支持他的庶兄弟自是好的,就算当初没有投靠他的,也多关注他们孩子的教养前程。   所以现在定北侯府帐下的将校中不少就是赵铎的堂兄弟,比如赵锐、赵锋、赵锦、赵锐就分守朔方镜内一些重要边镇。   家将少年们看着那个正仔细掂着那一锭锭的银子的小屁孩,小屁孩跟着他们过来,提醒了世子三次钱的问题。   于是世子一进府,就让贴身小厮去他房里取出银钱来,然后这小财迷就一锭锭的验过去。   赵清宣更衣了出来,见小屁孩还在看银子,不禁眼皮一跳。   赵清宁过去道:“小子,定北侯府的银子还能是假的吗?你要掂来掂去弄多久呀?”   赵清漪呵呵:“也不是真假的问题,就是这定北侯府的景致很一般呀,长得不如银子,我当然看银子。”   赵清宣道:“寒舍鄙陋,倒是委屈小兄弟了。”   赵清漪笑道:“岂敢,岂敢。”   赵清宣道:“小兄弟要是不介意,我就要领教你的高招了。”   ……   在战场上时,赵家天罡七斩是用陌刀的,改良自前唐陌刀,但是陌刀太长太重,平日不利于携带。此时不过是对付江湖人,赵清宣看对方是一个小孩,也是用随身佩戴的横刀。   赵清漪也拔出横刀来,当时与原无极的宝剑以快制快,刀刀对砍,这把狭长的宝刀却丝毫无损。   当她拔出刀来时,就让人感觉到一阵肃刹之气,让在场本有玩笑轻视之心的少年们都静了下来。   赵清宣此时倒是收起那几个轻狂的少年心性,真将这小孩当一个对手看待。   两人拔刀后都严肃凝视对方,赵清漪心想这亲哥哥大约看她年纪小,不好意思以大欺小先出杀招。那她也便不礼让了,这亲哥哥怜惜过原主,却也给原主造成了伤害。   如果要认回她,为何不保护好她,为何不考虑清楚她的现实是谁造成的,如果不能给她全部,那就不要给。   为何所有的人之常情要让一个最可怜无辜的人去承担?   当初,她从来没有想过报仇呀!若是当初大家就当李清玥从来不存在,让李清玥过平民的生活,从此再没有深的牵系,原主还有活路。   可是,张氏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接回她来的结果是,她被李清玥的舍己从大火中救出她的小儿子和一次李清玥为救她的小儿子自己被毒蛇咬了,她深深地感动,并且相信了她,之后才有让李清玥当陪嫁丫鬟的荒唐念头。   赵清漪心中一狠,一声叱叫,白影翩翩,刀光一闪攻向赵清宣的身躯。她此时九阴神功比之与原无极交手时又提升一个档次,对于力道更加收放自如。   赵清宣见这来势之快,见所未见,以攻为守,势必慢了一步。连忙举刀搁挡,锃锃锃,急切的两刀相击声响在耳边,牵动在场人的心跳。   家将少年们眼都不敢眨,但见那小屁孩的身影比豹子还要快,一刀接一刀如急雨一样攻向世子爷各个角度。   世子爷招招防守,根本无暇使出天罡七斩的刀法,情况极其危急。   赵清漪这绵绵不绝的攻势当然没有用全力,她一来是想试试亲哥哥的武功,二来就是要给他尝尝这种防守尚且吃力的滋味,简言之,心中的怨不能说出口,那就用这种方式虐虐他。   一连绵绵三十五招攻势,赵清宣竟然没的进攻一招,被逼得一退再退。   到三十六招,赵清漪身如魅影纵向他,一招攻来,刀尖直指他的左边心脏要害。   来势太快,赵清宣仍然使不如天罡七斩,竖举着横刀往左横劈,只为击中他的刀身,让刀身往左偏移就算防守化解了。   却在他击中她的刀身时,他没有感到有多大的力道。小孩居然在这时如变魔术一样迅速将刀身一百八十度急转,刀柄已被反手持着,同时他的白影已经纵跃过他的右侧,他只觉脖子上有一阵凉意。   这一招也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他急忙转过身,小孩已经落地。   赵清宣一摸右颈,他的衣领已被割开,如果对方刚才的力道往左移个一寸,他此时也就要没命了。   赵清宣心中骇然,正在这时,一个响亮威严的声音赞道:“好快的身手!”   赵清宣转过头去,就见廊下站着三个男子,其中一人身穿红袍,长身玉立,五官如刻,面容俊美。一个四十来岁的文士,白衣羽扇,相貌极为儒雅,还有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也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剑眉星目。   “爹!”   “侯爷!”   赵清宣和那十二个少年家将都朝来人拱手问礼。来人正是定北侯赵铎和他的两个亲信,一位是朔方军的军师郭林,一位是赵铎的妹夫杨冲。   赵清漪没有想到会在这时见到赵铎,她不禁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发型不知道有没有乱,衣服不是太整洁。   至于下跪行礼,她忘了。   赵铎走近来,细看刚才一招招逼得儿子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一招把他都吓了一跳的高手。   居然是个孩子,而不是他身材矮小。   赵铎见多识广,前唐时扶桑就来过许多遣唐使,就是本朝也有一些扶桑人来中原。扶桑人的身材就是这么高的,而南方有些人的身高也只比扶桑人高,所以江湖上矮个子高手也不少。   但这真是个孩子。   这怎么不让他讶然,一见他的相貌,不仅仅是赵铎自己,连老狐狸郭林和赵铎的妹夫杨冲都愣住了。   这长得和赵清宣也太像了吧,现在有六七分像,赵清宣在九岁和十二岁之间时,就能比现在更像。他们几个都是一天天看着赵清宣长大的,当然有感触。   最重要的是,现在赵清漪穿着男装,她自信的风采、世家子的气度更贴合侯门世子,与张氏所见的小丫鬟又不同。   赵铎看着孩子一双纯真的黑葡萄似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觉得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孩子很神奇。   他见他小,不禁温和一笑,说:“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清漪看到爹,心中不禁一酸,说:“我现在叫阿青,你可以叫我阿青。”   郭林看着她的长相,不禁问道:“你的爹娘是谁?”   赵清漪道:“我没有爹娘。”   众人不禁心下奇怪,这世上哪有人没有爹娘的。   赵清宣道:“你爹娘都不在了吗?”   赵清漪不禁抽了抽嘴角,暗道:诅咒爹娘的不孝子!   赵清漪落寞地说:“我生下来就被大恶人抱走了,爹娘怕是也不记得我了。”   郭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说:“那你怎么长那么大的?”   赵清漪道:“大恶人带着我进大户人家当奴才,主人家赏我口饭吃,我就长大了。后来遇上我师父,传了我武功,我就逃出来了。”   郭林说:“那大恶人是谁?你又怎知他是大恶人?”   赵清漪说:“因为她从小就爱打我,不让我读书,骂我是贱人。她在梦里说出我不是她的儿子,她为了她的儿子,会杀了我的。”   赵清漪说着隐忍,这种隐忍却是最打动人心的,她也没有向赵铎行礼,泠泠目光朝他们看过,转身去捡起刀鞘,锃一下回刀入鞘。   然后走到案旁,将那托盘上的银子用垫着的红绸打包,小人儿一手提着银子,一手拿着刀就向大家告辞。   赵铎看他可怜,心中大动,也不知为何眼皮子急跳。   赵铎不禁道:“你要走了吗?”   赵清漪转过身来,一张像极了十岁时的赵清宣的脸,但她的表情如一只失去狗妈妈的小奶狗,看得人心酸。   “我赢了,可以拿银子走的吧?”   他像是不安一样,紧紧捧着银子,赵铎这才明白,刚才较量还下了注的。   赵铎道:“小兄弟,你武功极高,胜了自然可以拿走银子。只是,我听你说你孤身一人的样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赵清漪道:“去找客店宿,时辰也不早了。”   赵铎微笑道:“何必要找客店呢,我府里大得很。小兄弟你年纪轻轻,身手不凡,何不留下来?英雄不怕出身低,便是没爹没娘,小时经历磨难又如何?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建功立业,从前欺你害你之人也可快意恩仇。”   赵铎身为一方军政实力派大员,自然有海纳百川之气度,无论是他的那些庶兄弟、姻亲、家将、谋士都能为其效力。惜才和招揽人才也是轻驾就熟的。   不过他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十岁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过,他平日对赵清宣的教导和要求甚是严厉,对族中子弟和家臣子弟的教育也极为重视,对晚辈却是很少这样和颜悦色说的。   而那些少年的父母亲因为他要求高,反而更敬重一分,因为要求高才说明他有意栽培自家孩子,心中有计划给孩子铺设前程。   赵清漪却忽然说:“侯爷一片盛意,小可感激在心。但是我除了武功,什么也不会,只怕能为侯爷效力的地方不多。”   赵铎哈哈大笑,说:“我等武人,会武功就好了。我瞧你的武功比犬子强多了。”   赵清漪本就是想来找爹,并且先赖下来的,戏不能太过,到时自己下不来台,于是道:“多谢侯爷,那小可恭敬不如从命,听从侯爷差遣。” 第223章 戏精蹭饭   赵清漪就顺利地在侯府赖下来了,按说她年纪这样小,待遇和那些家臣差不多就行了。   但是赵铎就觉得这孩子惹人怜爱、武艺高强,当待之以士,所以让人给他准备了一个小院子,还有一个小厮、两个小丫鬟服侍。   夜里就寝躺在床上时,赵铎脑海里还是阿青的相貌和眼神,太像了。   赵铎对张氏还是用情很深的,他这样身份的男人,不得不和妻子分别,只有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广纳姬妾。   他一个壮年男人当然是有生理需要的,身边的一个姨娘和一个丫鬟都是喝了绝育药的。这在这个时代的诸多公侯人家也是独一份了。   但凡个性坚定的男人,根本就不会被后院之事烦扰,后院之争起于男人的贪心和花心。   侯府的姨娘和丫鬟可以得到比百姓更富足体面的生活,但收房前让她们自己选择同意就喝下绝育药,不同意也不强迫。   和妾氏、丫鬟谈情爱,赵铎还没有这个闲心,也因此,朝廷会让他的妻女留在洛京,之前还没有要求让赵清宣去当质子。因为有眼晴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敬爱嫡妻,夫妻恩爱。   虽然讲究多子多福,但是妾氏、丫鬟生了儿女就会有私心,搞风搞雨,这是赵铎的爹和他说过的。   当年作为嫡子的赵父还小,看到那些赵铎的祖父的小妾们因为有了儿子和宠爱,屁颠屁颠的敢给作为嫡子的他排头吃,心中是恨得牙痒痒的。   而他母亲死时,那些小妾还要作幺,更让他恨之入骨。赵父见多了父亲的各类小妾的画风,长大后就活脱脱的一个鉴婊高手,所以到他袭了爵位后,定北侯府画风全变。   然后,这股家风也就传到赵铎身上了。   所以说,赵铎就算不只张氏一个女人,但他敢保证自己在外头没有私生子,因为他会家传鉴婊神功,所以没睡过婊。   他到底是谁?为何长得和他这么像?   如果只是像他,那么他还可以怀疑是流落在外的族中子弟,侄子和叔伯长得像还罢了。但是她那双眼睛长得也太像阿萱(张氏)了吧?   清宣十岁上下时,差不多就是这个模样,有八成像。世间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处理军政大事累了一天的赵铎终于睡去。   翌日一早,赵铎刚用了早膳,今天他要去大营巡察将士们的操练,刚出院门,就看见一个孩子手里拿着一把刀鞘华美的横刀守在他的院门外。   孩子一双清澈如小鹿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他还是十足软萌的年纪,这个模样让赵铎有点抵抗不住。   这不是阿青是谁?   赵铎和颜悦色,问道:“阿青,你起得这么早?吃过早饭了?”   阿青摇了摇头,赵铎问道:“为何不吃早饭?”   阿青软萌软萌道:“我睡过头了,听王瑞说侯爷辰时就要去大营,我怕赶不上。”   赵铎奇道:“你急着要见我吗?”   阿青道:“我要跟着侯爷,在您帐下听令。”   赵铎不禁莞尔,说:“你昨日才来,一切不必着急。”   阿青又低下头,那感觉如一只被许多小狗欺负过的流浪狗在一边自舔伤口。   “侯爷是嫌弃阿青吗?”   赵铎忙道:“没有的事,只是你刚来,便熟悉一下环境,你也可跟着清宣他们一起读书。”   阿青道:“那怕是不成的,世子爷一定是胸怀锦绣文章,而我目不识丁,我去旁听也是听不懂的,也读不会。况且,一听读书二字,我就脑瓜疼,想到大恶人打我,说贱种不必读书。倒不如仗着武功不错,跟着侯爷听候差遣,不负侯爷知遇之恩。”   赵铎讶然,暗道:这话倒是有道理,一个目不识丁的孩子和清宣他们的进度根本不一样,她和他们一起读书倒真的是浪费时间。   赵铎看看他的模样着实令人心酸。   如果一个人只会抱怨自己的苦,那么别人听多了就会厌恶腻味,人有排斥负能量的本能,没有人愿意活在黑暗里,何况是别人的永远的黑暗世界。   如果一个人本身很困苦,只有适当的提一提自己的磨难,多数时候用除了语言之外的方式传递,最重要的是表现出被摧残着的坚强,那才能让人体会到他的苦难,被这个人、这件事所感染。   因为人性如此,人活着总是向往阳光,当人看到活在黑暗里向往阳光,给点阳光就愿发芽的种子,才让人震撼生命的力量和可贵,才会让人流出感动的泪水。   赵清漪决定不读书,也要个合理的理由,然后给玉娘不断挖坑,最后将她埋了时,没有人会伸手救她。   赵铎不禁伸手抚了抚孩子的脑袋,这是更觉这孩子让人心疼。   他这才多大呀,哪个大恶人这样狠心害一个孩子。若他没有师父传他武功,不是要被大恶人生生折磨死了?   “好,你不和清宣他们一起读书,当你想读书了,我再给你请位先生。”   赵铎抚着孩子的脑袋,觉得手感甚好,就见孩子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波光闪过,却没有流泪。   赵铎微微一笑,牵了他的手进了院子,他刚才用了早膳,厨房应该还有吃的。晚个一两刻倒也无防。   赵清漪心中那种因为触动想要哭泣的感觉消去后,却是心中得意:她不但见到爹爹,还这么快混到饭吃了。   赵铎让他随意些,但见孩子一大口一大口咬着夹肉的馒头,白皙的脸颊都鼓了起来,十分可爱,赵铎心也心情愉悦。   “慢点吃,不急。”   阿青擦着嘴上的油,软萌软萌地看着自己的帅人一脸的爹。   “侯爷,你待我真好。”   赵铎浅浅一笑,忽又问:“你不是还有师父吗?他待你好吗?”   阿青道:“师父自然待我好,可是我们也只偷偷相处了一个月,等他把功夫都传给了我,他就走了。”   赵铎奇道:“你师父只教了你一个月吗?”   阿青点了点头:“他把功力传了一半给我,然后给我说了武功总纲,又花一个月演示完后,他说他是将死之人,就走了。”   赵铎对此真是闻所未闻,还有这种门派?   要说,九阴真经其实也就几千字,但其中的道就博大精深了。要背那几千字别说一个月了,对于赵清漪这种人其实一天就够了——如果没有读写障碍的话。   就像黄药师那个丝毫不通武功的老婆冯蘅背了下半部,也就一个时辰加一刻钟。   但要练成怎么样,就要看领会的资质了。   赵铎道:“你遇上师父之前,都没有学过武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遇上师父之前,我以为我就要死啦……”   赵铎问道:“是那个大恶人要杀你吗?他为什么要杀你?是你父母的仇人吗?”   赵清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父母的仇人,但她害得我从小没爹没娘总是我的仇人。她要杀我,大约是心虚,大约……侯爷,我跟着你报效国家,以后等我有些许功劳,我不求别的,我就要去京兆府告那大恶人和她的孩子,让国法给我公道。”   赵铎道:“你武功这么高,就没有想过亲手杀了仇人,岂不痛快?”   赵清漪道:“我只用武功杀人,人家就算死也未必真的心服口服,别人还觉得是我不对,觉得我小提大作。世人愚钝,总是站在门外当看客,轻松抬抬两片嘴,其实让他们来做我,还不如我。可人活在这浊世之中,又有什么办法呢?还是让国法来定罪好了,国法若站在我这边,至少我不孤独。”   赵铎不禁讶然,这真的仅仅是个孩子吗?这些人情世故绝难是一个没有什么经历的人说得出来的。这孩子到底是有何等为难的事,到底是吃过多少苦,才有这样的通透呀!   赵铎道:“你不要怕,你想告那个大恶人,待我回京述职,你且随我进京去告……状纸让郭先生给你写。”   一个武功绝顶的人,却不愿用武功来杀了仇人,这样的品质,江湖少有。   赵清漪这时抬起头,小鹿似的眼睛看着亲爹,一双泪珠掉了下来。   赵铎看着心中一酸,一阵心疼,比之小时看到赵清宣受了苦还要感到心疼。他不禁抬起手来,粗砾的手指抹去了孩子的泪水。   正在这时,赵铎的妹夫杨冲久候侯爷不至,过来了,正看到这一幕,心里一个咯噔。不是说这画面有多突兀,问题正是太和谐了。   就他们俩的气质长相,如果说他们是亲父子,所有人都会相信。   杨冲暗道:就舅兄这样的人物,难不成十年前还在民间留过什么沧海遗珠?舅兄与嫂子夫妻恩爱,十年前两人还未这样长期分离,舅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还是哪个爱慕舅兄的姑娘,趁舅兄喝醉就趁人之危了?咳!!   当赵铎抬起头看向杨冲时,杨冲收回了不适当的信马由缰的脑补。但他难免吐嘈,这不能怪他,谁见了都会想歪。 第224章 爹爹的“强大”脑洞   等赵清漪用过了早膳,她就跟着赵铎、杨冲出门,十个随从护卫已经候在侯府大门外。   侯府的马夫已经牵来了赵铎、杨冲的马匹,当然,还有赵清漪的小厮王瑞已经为她牵来了小黑。   小黑一见自己的主子,就高兴地甩起尾巴来。   赵铎在远处没有细看那马的骨骼体型特点,也不知赵清漪自己有马,只见那马太瘦了,还道是府里轻慢了阿青。   赵铎问马夫:“这马怎么这么瘦?”意思是说马夫给她备了劣马。   马夫道:“侯爷,这匹黑马是这位小郎君带来的,您别看它瘦,论品种,这可是大宛良驹呢!”   朔方一带识马的人本就比中原多,侯府的马夫哪里能不识得好马了?   赵铎这才走近两步,定睛一看,吃了一惊:“这果是西域宝马!就是太瘦了。”   赵清漪笑道:“我买它的时候,它病得快死了,一个月前更瘦,但是现在它病好了,将来会胖回去的。”   赵铎倒也是行家,说:“这马还小,过得两年还能长高……到时你也长大了,也就是宝马配英雄了。”   赵清漪咧嘴一笑,杨冲在一旁看着,心中更加疑惑,为何两人有“父慈子孝”的感觉?   赵清漪跟着赵铎一起上了马,然后那十位随从也纷纷上了马,众人策马出发。   赵铎开始时还骑得不快,因为带了一个孩子,他忍不住看孩子的状态。   但见孩子和谐地与马匹融为一体,那马虽然瘦,它跑起来却极为平稳。孩子总能抓住马的节奏,任马怎么起伏,她都平衡在马背上,这骑术绝不下于赵清宣。   赵铎大为赞叹,更起惜才之心。   赵铎、杨冲和随从们的马都是良驹,赵铎见孩子骑术佳,也放开来跑,那黑色的瘦马却也能跟得上。甚至因为难得有这么多的“同行”一起跑,就像孔雀看到了比漂亮的对手就会开屏一样,小黑起了好胜之心越跑越稳,稳中求快,击败对手。   赵清漪深通马性,就伏下了身子畅开了跑,原本她落后杨冲大半个马身,逐渐小黑就超越了杨冲的枣红马。   然后,小黑的目标放在了赵铎的赤兔马身上。(注:古代相马,依据马的头部形状,形象地将马分为直头、兔头、凹头、楔头、半兔头等几种。所谓的赤兔马的“兔”,应当是指马的头形,而“赤”是指马的颜色。“赤兔”不一定是指关羽的坐骑。)   赵铎也发现了孩子和马有意与他较劲,不禁哈哈大笑,也不说话直接驱动赤兔马加急奔跑。   小黑更不认输,奋起直追,赵清漪也打起精神,只觉四周景物飞速向后掠过。   两人一直跑了两刻钟,抵达朔方禁军大营门前,赵铎的赤兔马终究也是名驹,小黑此时没有长大,到底还瘦,落后了七八米。而杨冲和随从们就更落在后面了。   赵铎朗声笑道:“马是宝马,阿青的骑术也是千里挑一呀!”   小黑打了一个响鼻,赵清漪抚了抚马鬃,说:“不及侯爷的赤兔。”   赵铎说:“再过两年,只怕就未必不及了。”   赵清漪微微一笑,正在这时,军营中有八位将校武官迎了出来。   “末将参见侯爷!”将校们单膝跪地,依礼参拜。   赵铎笑道:“起来吧!回营!”   营门大开,营寨高台上鼓声、号角响起,赵铎一骑当先进营,这时赵清漪可不敢与赵铎争锋,跟在杨冲之后。   因为那些随从看那孩子与赵铎、赵清宣太像了,赵铎对他又好,心中也在猜这是不是一位小少爷,所以赵清漪骑在他们前面,他们也没有意见。   朔方共有两万精兵,这个大营有一万两千人,而别的郡县也分地驻守着八千,防备着北狄和西域诸部的侵略。   赵铎驱马进营,下马到了阅兵高台,而赵清漪跟着杨冲站在台下,那几名将校也站在一边。   这时鼓声更急,但听士卒的脚步声和马匹的蹄声响动,然后又在鼓声逐渐细密时脚步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停了。   赵铎从阅兵台上拿起一面令旗,一挥,底上除了守营的人之外的上万将士就大开大阖操练起来。这时操演的是步兵的刺杀武艺,赵清漪远远看着,感觉他们演来演去只有七招,那七招练得却精,士兵们的精气神也没有赵清漪意识里的面黄肌瘦。   这样看来,赵铎不是喝兵血的人,能练这样一只军队,确实是一员良将。   步兵操演过后,就是五百重骑兵、五百轻骑兵的砍杀操演,然后再演射箭、阵形,让赵清漪这个行家也不禁有些惊讶。   所以,在进入文官统制武将的时代之前,华夏的军队的战斗力是不差的,古代疆土真不是充话费送的。   就算在后世的民国,那精气神也未必高过现在。   只不过民国多出了现代战争的元素,射击、信息、炮兵、步炮协同、以至于机械化部队和现代的后勤管理。   在杀声冲天之中,就到中午了,赵铎的例行阅兵结束,这也证明了将士们勤于练兵。   中午时,将士们吃饭时,赵铎还要去巡视将士们的吃饭问题,和他们吃同样的饭菜。   赵清漪跑着他,分到的也是一样的东西,大约今天的伙食对士兵来说不错,三个馒头,还有一块羊肉,配小米粥,将士们吃得津津有味。   赵清漪正在长身体,又是练武之人,吃得多,三个馒头和小米粥全部下肚,这足以让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的美女们DISS死。   ……   午后,赵铎就听着将校们汇报一些营中之事,做出处理,晚上在营里宿了一夜。赵清漪在他的营账附近分到了一个小帐篷。   次日上午,赵铎问她的军营体验如何。   只要不引经据典,不写不画,凭嘴巴说,赵清漪还是能说不少的。   于是她就先把他们昨天操练过的项目都夸了一遍,还头头是道。然后补充说没有长途奔袭、负重跑、伏击、阻击之类的,她看不出这方面的能力。   赵铎原本只是问问他对朔方军的直观感受,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些东西来。   赵铎不禁问道:“谁教过你这些?”   赵清漪道:“我师父说过一点,小时候偷听过一些三国、隋唐英雄的故事,就自己想了一点。”   赵铎不是傻瓜,如果他会想军事上的事,人又是从中原来朔方的,那么他极大可能来朔方就是投奔他的。   因为他是朔方节度使,总揽朔方军政大权,他若想在朔方建功立业,除了投奔他,还能投奔谁?   赵铎看着阿青那张脸,心中又疑惑了起来。   ……   两日后,赵清漪跟着赵清宣他们练武,而赵铎却和郭林在书房商量起来。   赵铎喝了口茶,问道:“茂公(郭林的字),你看阿青这孩子如何?”   郭林抚着自己的青须,笑得意味深长,说:“长相极好。”   郭林作为赵铎心腹,平日两人是会打趣,赵铎当然听得懂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就算没做过,俊脸也不禁红了红。   “他……他真不是,跟我无关……”   郭林笑得更开心了,说:“属下有说什么吗?”   赵铎深吸一口气,说:“是个讨人怜的孩子,要真是我的,我岂会不认。只是不是,长得又这么像,我也说不清了。”   郭林道:“侯爷是担心夫人起了疑。”   赵铎说:“她起疑也好没有道理,阿青那眼睛长得不是像她吗?她要起疑,我还……”   下面的话对一个女子来说又太无礼了,何况是他的妻子,为他守着京城,主持中馈、生儿育女的妻子,但凡有一点良心,都要敬重嫡妻。   郭林轻咳了一声,说:“事情如此巧合,总不会没有原因,何不查一查?”   赵铎道:“阿青他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如何查?她只知道自己生下来就被大恶人抱走了,大恶人要杀她,因为有师父传她武功,她才逃了出来。”   郭林反问:“侯爷,你相信?”   赵铎道:“虽有未尽之语,这些话应该也不假吧。”   郭林道:“侯爷真想弄清楚,又有何难,查一查他从前生活在哪里,那个大恶人是谁,不就摸到脉络了吗?若是别人到了侯爷面前尚有更多的巧合因素,但是就阿青这张脸,就带了故事了。”   赵铎怀疑道:“难道是阿萱有遗落在外的姐妹,也许刚好嫁与了叔伯遗落在外的堂兄弟,生的孩子才会既能像我赵家人,又像张家人,长得跟清宣亲兄弟似的。”   郭林暗道:侯爷,你真能想。   (赵铎岳父吹胡子瞪眼,爆跳大喝:“把我的四十米长的青龙偃月刀拿来!我要砍死女婿!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认,要诬赖我在外有私生女!”)   郭林道:“那阿青不找他的亲爹去,来找侯爷干什么?”   赵铎“逻辑能力极强”,说:“我赵氏一门,族人众多,但是找旁人是不好找的,而我却是天下皆知的。找到我这个叔伯,再找爹不是容易多了吗?”   郭林长吸一口气,说:“你刚才不是说,是你的可能的‘流落在外的堂兄弟’吗?既然是‘流落在外’的,现在找你有什么用?”   赵铎一拍自己的额头,逻辑已死,愣了半晌,说:“可能是想让我……帮着找?我总是人家长辈。”   郭林:很好,侯爷,你的逻辑很强大,起死回生。 第225章 偏激   赵清漪在侯府混了几天,除了跟着赵铎去巡视军营和朔方城的守备之外,就是和赵清宣他们一起练武。   因为赵清漪当时打得赵清宣毫无还手之力,众少年对她的武功也是很感兴趣的。   赵清宣坐在椅子上,还没有吃几块胡瓜,就看着赵清宁他们全者倒下了,一时忘了吃瓜,目瞪口呆。   这两日以来,侯府众少年家将磨刀霍霍想来找虐,实在是挡不住了。   赵清漪当然没有客气,约定了今天比试,当然还有规则。   赵清漪心想:哥哥一人输在她手里,倘若他心胸稍狭窄一点的人,只怕是耿耿于怀了,那让所有少年败得比他还惨,任他心胸如何也就甘心了。因为败在她手上只是普遍现象,他不是个例,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于是,现在她下手十分利索解决了,赵清宣都还没有看够就完了。   这就像一个现代宅男看岛国艺术片,原本是怀着希望:本片突破传统、“情节”波澜起伏、一浪高过一浪。——结果是两秒钟就结束了,女主角还表示,阿娜塔太强大了,瓦塔西受不住了。   宅男的内心戏:卧槽!骗钱!艺术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在的片子是一部不如一部了。   “宅男”赵清宣看看地上躺着的“女主角们”,长叹了一口气:“女主角们”也不济了,还是“男主角”太强大了,这一对N的结果都被干翻了。   白衣小屁孩走了过来,案上堆着那些少年们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小屁孩动作熟练地一撸,银子全被撸进了他的一个布袋子中,沉甸甸一袋。   小屁孩扣出一小个金瓜子掷了过来,赵清宣本能接过来。   小屁孩说:“见者有份,小爷赏你了。”   赵清宣哭笑不得,然后递了一块瓜给他,说:“这瓜甜。”   于是,郭林走近这个院子时,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一群少年揉着身上的痛处,发出一阵阵容易让人误会的猪叫声。   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孩并排坐在椅子上吃瓜,两人面容相似,动作神同步。   郭林顿了顿抚着青须的手,就看着那少年和小孩,他看了许久,心中也是大疑。   要说这孩子和侯爷没有关系,十个人中有九个半人不信。但是侯爷这方面的人品,郭林是信得过的。   再说男人就算风流一些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是侯爷这样的身份呢,他要是真做过,何必扭捏,反而让人笑话?   “郭先生来了。”   赵清宣看到了郭林,他虽然是世子,也起身来问候。赵清宣是世家子教养,深得赵铎的教诲,懂礼仪敬长辈,礼贤下士。郭林可以说是赵铎的谋主,平日处理政务,大到战事时出谋画策,小到平日府中下人的人事安排,赵铎都深为倚重。   郭林也向他施了一礼,道:“打扰世子爷了。”   赵清宣笑道:“谈何打扰,今日孟先生不开课,我们不过是练练功。”   郭林看看那些面有苦色的少年们,说:“他们这是练功伤着了?”   赵清宣出卖队友不解释,说:“都被阿青打了,阿青可真能打呀!”   众少年:世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兴灾乐祸。   郭林更加惊讶,这孩子才多大?他知道这些家将少年身手不弱,都是朔方一系的家臣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结果是被一个更小的孩子打败了?   郭林道:“阿青公子,武艺果然出众呀!”   赵清漪道:“他们还不错的,我也是花了全部的力气才把他们打倒。”   众少年心灵一万点伤害:你他妈的是逗我们吗?你确定这是在夸我们吗?   郭林笑得温和,问道:“阿青到底是多大年纪了?哪年生的?”   赵清漪心中微动,道:“我是元道元年十月生的。”   赵清宣一听,讶然道:“你是元道元年十月生的,我家妹妹也是这个年月生的呢!”   赵清漪面上淡淡,说:“我一介寒微孤儿,哪敢和侯府千金相提并论。”   郭林不禁一怔,想要再问一句,却是止了口。然后,称有事,先向赵清宣告辞。   元道元年,前一年冬天真宗皇帝辞世,刘皇后扶持着才六岁的小皇子登基,当时朝中正不稳定。北狄准备了大半年,于七月南征,东西两路大军攻打幽冀、朔方等地。   赵铎也是在那年中了敌人诱敌计策,赵铎打算出城伏击,结果被敌人打乱后方,而主力先一步攻城了。   张氏因怕被歹人擒住而出逃,但她即将临盆,结果是在一户农家生下了一个女儿。   赵清宣知道母亲生妹妹时的凶险,印象当然深,一听是元道元年十月,第一反应就是想到这事。   赵清宣当然不会向着别人贬低自己的妹妹,却说:“阿青你武功这样高,也是很了不起的。况且,你是男子,舍妹是女子,本也不该拿一块儿比。”   赵清漪面上悻悻,赵清宣却问:“你是十月哪一日生辰?”   赵清漪道:“世子爷若是知道我的生辰,会给我买生辰礼物吗?”   赵清宣道:“那是当然,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你的生辰,我当然记得。”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说:“元道元年十月十八。”这其实是李清玥的生辰,她生在廿一日。   赵清宣笑道:“只比我妹妹大三天呢!那么每年十月,我要给妹妹备礼,也得给兄弟备礼了。妹妹喜爱诗书和一些新奇的物事,你喜欢什么,我瞧,你只喜欢钱。”   赵清漪听他自然而然地提到李清玥,虽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原主若是前世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她一定能大度理解和退让,委曲求全,和光同尘。   可是今生哪怕一丝也不会妥协。   原主前世那样做了,最后却被狼心狗肺的人夺母、夺兄、夺夫、害得流产、害绝育、杀子嫁祸、污名……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偏激,是的,她就偏激了,可是为了大家舒坦,为了大家不失去任何东西,为了大家没有失落的感情,所以余下这点委屈,原本的受害者反正都承受了这么多了就全都一人担着算了?   呵呵,如果所有的别人的恶意犯罪侵害造成的伤害,就算真相大白,也要让她这个唯一的受害人再全都承受了,她要这样的家人干什么?有什么意义?   世间的公道就是让家人从对她无知的伤害变成光明正大的伤害吗?   可笑!可悲!   但凡他们不能舍李清玥,对她但凡有半分护着,那就她来帮他们选择好了。   她要正视自己的亲情,她会向前走一步,但是亲人们不同样走向她。反而对她的心如果连舍一个居心叵测的假货都做不到,那么就成全他们和李清玥当欢乐一家人、吉祥四宝吧,她不打扰。   她赵清漪赌上灵魂和经理人一起回来寻找公道,亲情,要就要全部,不要就全不要。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得到生命的真相,得到亲情的答案。   她既然敢回来找亲情,真英雄敢面对,真英雄也必然拿得起,放得下。   答案若不尽如人意,那她可从此走得坦荡荡,真正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赵清漪冷笑:“你尽管你给妹妹备礼好了,我才不稀罕你的礼。我连青纵横天下无敌,真想要什么会得不到?只是我不愿当偷鸡摸狗之辈。我若喜欢,皇帝的传国玉玺我也手到擒来,还稀罕拣你宝贝妹妹剩下的吗?好没意思。”   赵清宣被怼的无言以对,赵清漪也不顾众人跌了下巴,不顾赵清宣的世子身份,拂袖离去。   赵清宁走近发呆中的赵清宣身边,道:“世子,这小子,人小,脾气倒不小。还有那种话他也敢说的?”   拿皇帝的传国玉玺这种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那小子岂不犯了忌讳?   赵清宣回神,说:“这些话,谁也不能传出去,否则别怪本世子无情!”   众少年虽然和赵清宣从小一起长大,平日便是玩过头些也没有什么,但是他们也知道当他这样说话时,是以世子的身份严肃命令了,众人心中一禀,抱拳道:“是,世子,属下定守口如瓶!”   ……   赵清宣受到“客卿”的无礼,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看着阿青这样生他的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着却是要叫阿青别这样恼他才好,不然总觉得心中堵堵的。   赵清宣没有个亲兄弟,一个妹妹远在洛京,也是几年见不着面,不过是礼品书信往来。   赵清宁、赵清安、赵清宜等族兄弟到底是隔了一层,倒是这个阿青,他长得和他太像了,武功奇高,人也有趣,他初见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   午后,赵清宣在屋里小憩时,却是左右睡不着觉,便起来走走,从花园信步到了郭林住的小院。   守院门的下人当然不会拦着他堂堂世子爷,一进院子,赵清宣却见院子中种着西域来引来的葡萄,此时正是七月,一串串的果子挂在藤蔓上,让人见之生喜。   葡萄架下一张摇椅,郭林躺在摇椅上悠哉轻摇,拿着一本书悠然看着。(注:线装书产生于明代中叶14世纪,本文架空五代之后,约为北宋时期,出现这种书,不要考据。)   郭林放下书,微笑道:“世子爷这时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赵清宣看那书,封面上写着几个篆体字“赵氏孤儿演义”,这应该是书生借着春秋时代的历史故事编写的市井话本。 第226章 才大志疏   赵清宣道:“先生今日不也挺闲的吗?”   郭林看看头顶结的一串串的葡萄,说:“葡萄快成熟了,我这心中总是放不下,这便在这儿候着看着。”   赵清宣不禁轻笑一声,郭林喜欢吃葡萄的事,全府皆知,他这院中的葡萄树全是他自己种的。   葡萄成熟后,他最多给赵氏父子分点,倘若是别人,就算是赵铎的妹夫杨冲也是舍不得的。   赵清宣手下那帮家将少年,小时都是皮猴子,孩子当然贪吃,郭先生这院子中的葡萄就撩披着孩子们的心。于是孩子们就和老狐狸斗智斗勇,进行偷和反偷的拉锯战。   郭林常常设一些小陷阱和整蛊机关在院中,那些还天真的孩子们经过残酷的教育,知道老狐狸不好惹。   赵清宣道:“先生,你说阿青的武功怎么就这么高呢?他还那么小呢,我们所有人加一起,也打不过他,我们有这么差吗?”   郭林道:“所以,世子爷嫉妒了?”   赵清宣道:“那倒没有。”   郭林看着他没有说话,赵清宣争辩:“我真没有!我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吗?只是……阿青他生我的气啦。”   郭林道:“你是世子,你还怕他?”   赵清宣道:“他说生气就生气,我有什么法子?”   郭林道:“他这才刚来朔方,就得世子爷的心了。”   赵清宣叹道:“我……我觉得我得让让他,阿青是个可怜的孩子,虽然功夫好,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郭林目光掠过一丝精芒,道:“你既然怜他,便不要烦恼他不理你了。他年纪小,你当大哥哥的愿意逗他,他总会欢喜的。”   赵清宣倒也没有觉得这话损了他世子的尊严,他的心胸哪里会和一个喜欢的有缘孩子计较那些,点了点头。   郭林却打了个哈欠,说:“我有点困了,回屋歇会儿。”   赵清宣知道郭林的脾性,并不以为忤,待他起身离去,看着那摇椅和案上的茶点,觉得郭先生倒真会生活。   赵清宣也想体验一下,就坐在那摇椅上摇着,然后,也拿起那本《赵氏孤儿演义》翻看。   郭林正看到了:“下宫之难”,赵氏一族被害满门抄斩,民间医师程婴念及赵朔的恩情,献出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换了真正的赵氏孤儿。   赵清宣虽早就知道这个典故,这时看到了这市井改编的话本,仍然被这跌宕起伏的剧情吸引。   ……   赵清漪一时没有控制自己恼了赵清宣,连午饭都没有在侯府用,一人出了府中去游荡。   也不知是不是巧,就遇上了凌律。   帅哥邀请她一起吃饭,赵清漪想着免费吃山珍海味,还有帅哥一旁温柔解语,如此美事,岂能辜负?   于是,把那糟心事一丢,欣然赴约。   凌律却没有带她去酒楼了,而是他租住的西郊的一个院子,风景颇为不错。   就在院中的亭子中摆上酒菜,看到好酒好菜,赵清漪就畅着肚皮吃喝,吹牛不打草稿,晕晕乎乎,凌律也不以为意。   凌律听她说起进了定北侯府当“客卿”,不禁道:“以连兄弟的武功,将来去大晋朝廷考个武状元都使得,怎么会当客卿呢?”   赵清漪呵呵:“考武状元?呵呵,那我是考不上哒!听说要考兵策,我不识字,笔都拿不动,一定会考个大鸭蛋。”   凌律不禁一怔,虽然没有听懂“大鸭蛋”,也猜出来了,他只当自己汉语还不过关,地方俚语不精通。为免漏馅儿,当然不会追问。   凌律又叹道:“因为朝廷取才有漏洞,竟然让你只能当个客卿,真是委屈了。咱们朝廷什么都好,就这点反而不如北狄,听闻北狄虽也兴科举,但是取才却不拘一格,许多汉人也在北狄身居高位。倒颇有春秋战国时代的风采了。”   春秋战国时代,一个诸侯国的人到另一个诸侯国当官是很平常的事,如管仲、伍子婿、苏秦、张仪、李斯都是如此。   赵清漪是后世之人,况且她能把这个位面的北狄代入成为契丹,契丹不是元和清,正史上这个北方少数民族相对的对汉人不错的了。而且,他们最终也没能南下,没有对宋室造成文明毁灭,那她就能站在后世民族大融合的角度轻飘飘说几句了。   此时喝得有点高了,于是笑道:“那他们还是有点意思呀,要说他们耶律氏和萧氏也是有点能人的。”   凌律道:“连兄弟还知道北狄的事吗?”   赵清漪哪里知道这个位面的历史,摆了摆手,说:“我也是瞎说的,不过北狄能立国,占着这么一大块地方,总不会是亲戚送的,当然是耶律氏谋夺下的。能开放取才,两族平等共融,那就不算匪邦,是个国家了。”   凌律笑道:“你这时倒没有华夷之别了。”   赵清漪道:“也不是什么都来一个华夷之别,那就迂腐了,北狄不打我们,生灵涂炭,我觉得大可交个朋友。北狄人也有好人,大晋人也未必没有坏人,一个好人未必从不做坏事,一个坏人也未必从不做好事。”   凌律不禁深思,说:“那在连兄弟看来,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赵清漪苦笑:“我看出的好坏有什么要紧?甚至任谁眼里的好坏有何要紧?我能做的就是我自己的事而已。”   凌律道:“连兄弟一身武艺绝非凡夫俗子,如今小小年纪,尚难有敌手,将来岂不更是了得?你就甘心当一个客卿?”   赵清漪抬了抬眼皮说:“当客卿也挺好的,有吃有喝。”   凌律道:“我还以为连兄弟有远大的抱负呢。”   赵清漪喝得微薰,呵呵道:“什么是远大的抱负?造反吗?别傻了,当皇帝没意思的。”   凌律不禁一怔,呼吸微重,说:“连兄弟倒是百无禁忌,这话也敢说,幸而此处也只你我二人,我自然过后即忘。不过,为何当皇帝没意思?”   赵清漪说:“要是个昏君,也就那两件事儿,酒和女人,然后狂喝酒、猛干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等寿终就寝被权臣和百姓推翻吊死,墓志铭四个字——臭不要脸。   要是个明君,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勤政爱民嘛!一进后宫,全是臣子家的女儿,他就算力不从心嫌弃人家丑也得勉强睡一睡,江山就靠她们的父兄好好干了,为江山卖肾,卖多了一不小心肾就虚了。饶是他已经尽力而为了,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后宫里却没有一个女人满足的,男人的尊严在哪呢?   要是看到糟心的臣子,还是得容下,得要人办事儿呀,就算很想扑上去将那些糟心的臣子狂殴一顿,这都不行。   皇帝有个‘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名头,可实际呢,大多数不到五十岁就翘辫子。   何苦来哉呀?皇帝是最没干头的职业了,扑街率这么高。   我最不喜欢动不动就种马狂想,造反弄个皇帝来当当,当天下人傻呀,连村长都当不了的人当啥皇帝呀,过家家吗?   那些草头王也说自己是皇帝,但是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他们懂个屁。狂想种马男比这些草头王还不如。   还有,凌兄,你不觉得明黄色也不怎么好看吗?挺俗气的颜色吧?”   连天帝都当过几千年的某女,还真不怎么看得上“皇帝”这职业。   凌律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半晌才消化了这种完全不走套路的评论。   凌律深呼吸,平定呼吸,说:“那么干什么都不自由,皇帝难当,我想百姓也未必好当。”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有道理,但我是说抱负不要太远大,搞不好弄成志大才疏,岂不遗笑千年?”   凌律俊脸不禁抽了抽,说:“原来,连兄弟是喜欢当客卿,不是怀才不遇呀。”   赵清漪点了点头:“做男人嘛,有花钱,有女人睡,差不多了。”此时喝得飘的赵清漪,完全是放飞自我。   倘若是一个“怀才不遇”的人,凌律还有办法将之收为己用,但是这个不走套路,与“志大才疏”完全相反的“才大志疏”的小子,他就真没辙了。   凌律听他说得是十足的“小爷”样,不禁笑道:“你小小年纪,也有相好了?”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凌兄一表人才,又出自名门,相好的才多。我不多,就是有些姑娘喜欢我,我为了练功,混到现在还是童子身,都是泪呀!”   凌律不禁扑哧一声笑,看他双颊绯红,眼波流转,媚如春花,年纪尚小,却比他所见过的女子都好看,不禁心头一荡。   “我瞧,连兄弟自己比女子都美,你要找个比自己美貌的妻子怕是难的。”   赵清漪一拍桌子,DISS他说:“俗气了,你!你是对女人一点品味都没有,娇娇媚媚的就好吗?对月伤怀、迎风落泪、在你面前吟首酸诗就是上品女人?滚吧,都是婊!我才不求比我美的,重点是……”   凌律道:“是什么?”   “有钱!会赚钱,养得起我!”   忽听扑通一声,站在亭子下面,池塘边的两个随从跌进了池子里。 第227章 无赖醉酒   赵清漪听到水声,站了起来,看到池子里的两个人在狗爬,椅栏而笑。凌律本来还在缓冲自己心灵的一万点伤害,这时却被她的笑声吸引。   但见他容颜如玉,肌肤若雪,双眸如星,这样打从心底的笑染上眼角眉稍,清纯而妩媚,宛若初晴。   他年纪还小,若再过几年,不知是如何美丽。   凌律又暗自摇头:他怎么会对一个男孩动心,他可没有龙阳之好。   凌律道:“我手下这些人的武功,与连兄弟是没法比的。”   赵清漪道:“好好练,还是有希望进步的。他们都是外功高手,内功粗浅得紧。”   凌律不禁讶然,说:“你这样都能看出来?”   赵清漪说:“这个江湖上很多人都看得出来。不过,你们也不必妄自匪薄。内功外功,能用的都是好功夫。他们这样的底子也是极难得的了。难为你们凌氏还得这样的人物效力。”   凌律面上不禁微现尴尬,岔开话题,说:“连兄弟,我要走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赵清漪道:“你要去南方游历了吗?”   凌律道:“要先回趟家了,家里有点事儿。”   赵清漪也有丝伤感,说:“你走了,少个人请我喝酒了。”   凌律微笑道:“你要是想喝酒了,可来找我,我定拿最好的酒招待你。”   赵清漪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够意思,虽然咱们也就萍水相逢,但我就喜欢你这么豪爽的男人。”   比现代那些男人强太多了,那些人长得不好看,不温柔解语,只有自以为是,还特么的小器。   凌律道:“落难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赵清漪听着这首诗,如果不是他念出来,她作为“文盲”是无法引用装逼的,连真正有感怀时都念不出来的。   赵清漪说:“这诗也是挺好听的,全诗是如何的?”   凌律想起他说他不识字,自然不会背诗,他不禁好笑,自己是北狄人读了这么多汉诗,他这个汉人倒是不会。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随风转,已是非常身。   落难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   赵清漪听得“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不禁感怀,一股热泪涌了出来。   凌律讶然,不禁道:“连兄弟这是怎么了?”   赵清漪擦了擦眼泪,说:“写诗的人不是好人,连他也笑我。”   凌律莞尔:“怎么会?陶渊明可是东晋人,他如何笑你?”   赵清漪道:“他笑我,生下来就被坏人害了,从此没爹没娘没兄弟,像尘土一样随风飘荡。”   凌律拍着她的肩膀,说:“苦难是一种难得的经历,玉不琢、不成器,苦难过后,你总会比平凡人更加出众。坏人害你,你也没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赵清漪感觉他有股常人没有的豪气,这种豪气和经理人赵清漪是有相通之处的,不禁驱散原主感情引起的伤怀。   凌律见他也十分欣喜,虽还不能收为己用,来南朝一趟这段缘分也是难得。   凌律道:“你要是没有个兄弟,不如你我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赵清漪不禁瞪大了眼睛,刚才的酒意去了一半,还有这种操作吗?原主就先不提了,经理人穿过多少世,认过义父,却没有和人结拜过。   帅哥、有钱、温柔,结拜兄弟的标配呀!   赵清漪说:“好呀!结拜就结拜,不过我有个条件。”   凌律暗道:这古灵精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子居然还有条件,这世上能让他结拜的人,该烧香了吧。   “是何条件?”   赵清漪伸手在他腰上、手上、胸口摸摸捏捏,她不是为了吃豆腐,而是看他的身体健康状况。   但是凌律被她摸得俊脸都红了起来,他又暗道自己真是有病,对着一个男孩心痒痒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估计,你要是不耽于酒色,命还是挺长的,我做人实诚,跟老天发誓都是真心的。这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太吃亏了,你比我老八九岁吧。所以我发誓我和你‘同月同岁死’,前提是你不能耽于酒色。不然,你把自己四十岁就作死了,我老老实实勤于练功也四十岁死,那不是千古奇冤吗?”   凌律抚了抚自己的额,深呼吸,转过身去,赵清漪以为他是生气了,抓住他的手。   凌律又觉得脸上一阵燥,明明他的手并不是那种完全的细腻柔软的女人的手,他的手不大,手指细长,掌心却有点茧,他是练武之人,总是会磨出薄茧的。   “干嘛呀,凌兄,挑剔的才是真心的,你和别人结拜,他们有小心思也不说出来。我却觉得与朋友相交贵在真心,我才把最要紧的话告诉你呀。”   凌律好气又好笑,说:“我只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结拜的。”   “总有第一次。”   于是……   凌律令人在院中准备了香案,上供着鸡鸭,两个拿着香跪倒在地,按照说好的誓词朗声道:“念凌律、连青虽为异姓,性情相投,既结为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同龄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如背此誓,天人共戮!”   说完,两人朝天地拜上八拜,拜的时候赵清漪还是忍不住想,她生在十月,而凌律生在十二月。同龄同月同日死,就不吃亏了。   八拜之后,两人笑吟吟起身,赵清漪又朝他按古礼拱手单膝跪地:“愚弟拜见大哥!”   你是大哥了,有钱要照顾我呀,将来我要是没地方好玩,要到你家去,要好酒好菜呀!   反正现在我没有家,你是到不了“我家”来吃酒的,我无父无母的一个小孩,还是结拜弟弟,去店里吃饭时,你好意思让我付钱?   凌律哪里知道这小无赖的心思。赵清漪要把“同年”改成“同龄”,也实在是她自己都是穿的,万一有什么邪门的力量,要她应誓她会死得很冤,所以不敢发那誓。   但这时有混吃混喝的小心思,神秘力量也管不到了。   凌律扶起了她,一拍她的小肩膀:“好兄弟!来日我定请你去我家玩玩!”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赵清漪笑眯眯应着,也豪气地说:“来日我娶了有钱媳妇,也请大哥来我家吃酒!”   凌律哈哈大笑说:“好!”   赵清漪心中却说:我是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的……   赵清漪见凌律笑得豪气,为人有一股常人没有的大气,心中又小小愧疚,暗想:今生虽然是文盲,来钱路子都不大气,打法律的擦边球,但偶尔请他一回也不会破产吧。   凌律当下又拿来关外好酒,兄弟两人对饮,均觉畅快。   赵清漪目不识丁,不会应景朗诵一句诗,拔出自己的横刀刷刷刷舞了起来。   他虽然年纪小而身矮,但是久练九阴神功,这骨格之美和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绵绵不绝的健康生命力,这种精气神,却是难有人及的。   当时凌律只见她轻功暗器、点穴、功夫绝顶,这回见到如此武功更觉向往。他们北狄人素来敬仰英雄勇士。   刀光霍霍,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她一施梯云纵,如窜天猴一样,就上了亭子的顶上,哈哈大笑。   “大哥!上来呀!”   凌律骑射和马上功夫绝顶,但是这依仗内家功夫的轻功却是不会,摇了摇头。   “贤弟,你下来吧。”   赵清漪也想到了他不是原无极,这方面的功夫不行,就纵下了地。   凌律道:“贤弟这身功夫可真是了得。”   赵清漪说:“大哥若是喜欢,我可教你一二。不过,这种功夫,你自己练是比较难的。”她不引用典籍,全大白话解释一下浅显些的功夫还是可以的。   凌律虽然不会把大部分时间用在练武上,倒也有几分兴趣,于是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一直到了天黑。   凌律虽然明天要走了,还是开口留她,赵清漪却说要回侯府。   凌律只好送她到了侯府不远的地方,却不接近侯府,赵清漪也不以为意,与他惜惜告别。   看着他摇摇晃晃进了定北侯府,凌律暗暗叹了口气,身处于这样的地方,他还是没有跟他说自己是北狄人。暴露身份,他可走不了了。   好贤弟,来日再会了。   ……   赵清漪满身酒气回到侯府,侯府的下人都乱轰轰围上来。   “阿青公子,你去哪了呀!世子爷找你半天了,侯爷也等了你一晚上!”   “是呀,快去给侯爷和世子报平安!”   “好重的酒气,阿青公子,你这是从酒坛里出来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赵清漪是喝得多,内力虽深也是压不住血液中的酒精浓度。   这时下人在眼前晃,弄得她头晕,她挥了挥手:“走开呀~~”   下人们想去扶她,她挥了挥手,然后自己摇摇摆摆,天色黑,她只觉得有一盏盏灯笼,但是哪是哪,自己的院子是什么方向脑子里一片浆糊。   看到最大的一条路,于是就摇摇晃晃往前蹒跚,不知走了几步,她的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抬起头,一张脸在她眼前有重影,她不禁笑起来,一派天真:“爹爹有四只眼睛,呃,六只眼睛……” 第228章 绝世小戏骨的胜利   赵清宣中午在郭林那呆了小半个时辰,心中总是放心不下生他气的阿青,很没有骨气地主动去找她,却听王瑞说阿青出门去了。   赵清宣等到天色暗了也没有见他回府。   赵铎忙完政务,要叫赵清宣和阿青一起去陪他吃饭。赵铎也是怜惜孩子,他基本相信了自己的脑洞,那么阿青也是自己亲近的子侄了,他无父无母,他这个做叔伯的疼惜他也是应该的。人总会为自己的偏心找理由。   结果是阿青生了赵清宣的气,自己跑出了府去,让人担心一晚上。   赵铎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孩子,又是生气,但是他还这么小,他难免生出一种大狗狗对可怜的小奶狗的天然护犊子之情。   他抬起头,看着他,醉眼朦胧,一声“爹爹”竟然叫他浑身一震。   赵铎更觉得他可怜,孩子从小被大恶人抱走,还朝不保夕地活着,心中总是盼着有爹爹的。她果然是来找爹爹的,这时醉了,竟将他当作爹爹。   赵铎抚了抚孩子手感甚好的头,温和问道:“怎么喝这么多酒?难不难受?”   孩子在他的大掌下似心满意足,呵呵一笑:“高兴,我有结拜大哥了,他会请我吃酒。”   赵铎道:“你哪来的结拜大哥?你还小,虽然武功高,要小心人家骗你。”   孩子咯咯笑起来,说:“从来是我骗人的,谁敢骗我呀!”   “小淘气,一身酒气,回去歇着吧。”   孩子却赖在他怀里:“阿青要爹爹。”   赵铎:……   诸多下人内心戏:侯爷,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种吗?都这么大了,长成这样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认了吧!夫人会理解和接受的。   赵铎温言道:“你醉得厉害,我不是你爹爹,我是你叔叔。”   孩子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大眼睛中的泪水折射着灯火之光,那光在颤抖,赵铎也不禁心生一股酸涩。   孩子凄楚道:“爹爹……不要我的吗?我是没爹没娘的野种……大恶人害死我也没有人给我收尸……落得被野狗啃食……”   诸多侯府下人都不禁抹泪,心中有几分怨念地看着自家侯爷:侯爷,到了如今,你还要不认吗?他只是个孩子呀!   赵清宣看着一这幕,心中窦疑丛生,忽然想起今天看的话本《赵氏孤儿》,程婴的孩子和赵朔的孩子出生时间相近,程婴将自己的孩子李代桃僵受了难。   阿青生在元道元年十月十八,这个日子太巧了吧?   或者,当年战乱,母亲会不会生了一儿一女她自己都不知道?阿青生下来就被“大恶人”抱走,当年凶险,想要擒拿他们的人不知多少,这不是没有可能。   父亲派人接回母亲,那时都十一月了,这二十来天,发生过什么事,母亲一个体虚的月子中的产妇哪里弄得清楚?   作为一个兄长,此时没有证据证明洛京城的妹妹是假的,赵清宣当然就偏向于当年母亲是否怀了双胎。   赵铎于心不忍,心想自己哄一哄他又有什么损失,于是道:“爹爹怎么会不要你,爹爹最喜欢你了。”   而众多下人则心中落了块悬着的石头似的:阿青果然是侯爷的孩子,难怪长得和世子小时候这么像。侯爷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能不认儿子。   (赵铎:我冤呀,一定是岳父遗落在外的小姨子和哪位堂兄弟……   赵铎看看岳父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四十米长刀,斟酌几分,改口:岳父人品高洁如白月光,怎么可能外头有遗落的小姨子。)   阿青开心了,醉态可掬的笑起来,又拉着赵铎的衣袖咯咯咯笑几声,说:“爹爹背我!”   其中两个侯府忠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赵铎一多汗:“爹爹扶着你。”   阿青往地上一坐,蹬着腿大哭大叫:“爹爹背!爹爹背!哇……呜……”   赵铎无奈:“好,好,爹爹背你,阿青乖,不哭了。”   赵铎蹲下身来,阿青往他宽阔的背扑了上去,心满意足。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亲的呵护的孤儿,这一刻得到心灵的安宁。   在赵铎背着她回她的院子时,她晕晕乎乎,枕在父亲的肩膀上,累了一天,终于睡着了。   赵铎将孩子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靴子,正要拉过被子,却见被窝中滚出两个包裹。   赵铎好奇拿过来一看,是两个包裹的银子和银票,银子大小不一。赵铎不禁想起当初阿青和赵清宣下注比武,他紧紧抱着银子的可怜又软萌的样子。   赵铎不禁失笑:这怎么跟松鼠往树洞里囤松果一样的,他是在外头摞银子就往窝里囤的吗?   赵铎看看睡得香甜的孩子,那和他几乎是按比例刻出来,却小一号的鼻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真是淘气。”   赵铎忽又想:从小命在旦夕,逃出来后又举目无亲,这孩子是吃尽了苦头,这么小也就要谋划生计了。不自己摞银子,他就会饿死。   赵铎为她盖上被子,这才离去,想想阿青这可怜却坚强的孩子,心中感慨万千。   ……   赵清漪一夜好眠,翌日醒来,前一晚的事一一掠过脑海,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难为她了!   喝得高了,一时脱口而出,没有办法,反不如纵着最真的情,借着酒劲将错就错。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们自己去判断,反正她不是贪恋富贵、不要母亲(玉娘)的不孝女。她是没有证据,但是她醉酒时乱叫个爹别人也要跟她较真吗?   穿戴好后,用青盐刷了牙,洗了把脸,就出去练功了。   在演武场上,取了兵器架上的一条鞭子,就虎虎生威的练起九阴神功中的白蟒鞭法来。   赵清宣和众少年用的是同一个演武场,所以看到了比他们来得更早的孩子。   但觉他身影忽高忽乎,有时劲如猎豹,有时轻如飞燕,一条鞭子在她手上耍起来,走如蛟龙,激起阵阵罡风。   赵清宜低头和赵清宁说:“这还是人吗?我们练十年也练不成这样……”   赵清宁呵呵:“人家才十岁。”人家就算三岁练武,也只练了七年。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赵清宣却先过去打招呼了,而阿青也打完一套鞭法收了功。   赵清宣态度温和得很,关心她宿醉,身体有无大碍。   众人看着他们哥俩好,只觉侯府真要添一位二少爷了。   赵清漪此时当然是不怪赵清宣昨日提李清玥的事了,他还是个孩子嘛,变脸快。   ……   而之后几天,府中暗底下都在传阿青其实是侯爷的沧海遗珠的事,这事儿赵铎还不知道,赵清宣却是在读书习武之余听说了。   他一边有七分相信阿青就是他的兄弟,当年之事的真相如何却没有把握,此事没有证据不能摊开说,事关侯府血脉和母亲。   赵清宣见父亲虽然疼爱阿青犹如亲父,却是很傻很天真的相信着自己的脑洞,他暂时也不去点破。   倒是他私下去找郭林商议,郭林吃着一串刚成熟的葡萄,听着赵清宣的脑洞。   郭林说:“世子是打算要查这件事了?”   赵清宣说:“阿青要真是我弟弟,当然要认祖归宗了。他流落在外长那么大,真不容易。”   郭林道:“要是万一,结果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赵清宣说:“不可能这么巧吧。当年跟着母亲的护卫,还活着的两个人,将来总要问问。”   那两个护卫却不在朔方,而是在洛京侯府,这却是让赵清宣不方便现在就查出真相。   郭林悠然地冲着茶,在朔方很少有人家拥有这样的好茶砖,也只有定北侯府是一等一的人家。而赵铎知道郭林喜欢喝茶,总不会少他的份。   郭林顿了良久,也是思虑过几回了,淡淡道:“我虽不能说是杏林高手,但是当年也给夫人诊过数次脉。这怀了一胎还是两胎,我想当年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那样的地步。”   赵清宣心中的弦不禁一紧,说:“那么阿青不是我弟弟?是哪位叔伯生的堂弟?”   郭林微微一笑,说:“我如何知道?”   赵清宣此时是万分不愿意去想另一种可能的,而郭林就算有猜测,没有十足证据的事,他也不能插手主公子嗣上的事。   郭林常年在朔方,对于洛京侯府内院的事也不了解,就算他有怀疑,那位现在到底是侯府千金。   都说疏不间亲,这事他可以客观说两句事实,却不能替主公做决定,更不能替主公行事。   况且,万一他的猜测是错的呢?   赵清宣此时也是脑子里一片浆糊,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阿青是他的亲弟弟了。   如果阿青真是他弟弟,那么按郭先生说母亲当年只怀有一胎,洛京的妹妹又是谁?   一想到赵氏孤儿的换孩子例子,赵清宣毛骨悚然,如果是侯府的仇人和他们开的一个恶意玩笑,趁乱把弟弟偷走,拿了一个女婴顶包,侯府血脉被混淆,岂不贻笑天下?   要接受小时候见过的妹妹是“野种”,对赵清宣来说也是不容易的。但这时一想还是四年前见过妹妹,妹妹虽然漂亮,杏眼桃腮,可是他对比来对比去,她真的和他们家的人长得不像。 第229章 捣腾   赵清宣和郭林虽然都有猜测,但在没有证据时,一切都还隐而不发,但是赵清宣已经私下去信到洛京,让张氏请周远、王守信两位家将来朔方。   当年正是他们护送张氏出逃的,赵清宣需要知道一些细节。但赵清宣并没有透露关于当年之事。   信送出去没有多久,大晋边疆却发生一些大事。   早年西北党项族是前唐夏州节度使之后,直至大晋立国,就臣服于大晋,太祖时期,国内尚未平定,也以安抚为主,封其为“夏国公”,每年派去的封赏不少。   但是太宗皇帝时期,中原统一,才抽得出手来,太宗也是一代雄主,料到党项部族蛇鼠两端无义之辈,便进行削藩。   太宗时期西北一战,党项族一败涂地,残余势力败逃西域,大晋王朝认为溃残部落,不足为虑,没有想到经过二十年的喘息,党项部落通过联姻和吞并部族势力而逐渐恢复生气,强大起来。   太宗一驾崩,这个部落又来找存在感,真宗时间,大晋与北狄战事激烈。   为免陷于两线作战,当年是真宗接受王平章 (宰相)的意见,在西北以安抚为主,晋封“夏国公”为“夏王”,赐财帛无数,并且割西北五州给拓跋氏以为藩镇势力范围,事实上则是国中之国。   如今二十年又过去,党项部落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力量,党项夏王拓跋迁野心勃勃,想得到进一步的地盘。   就在刚刚过去的一月里发兵攻打大晋,奇袭攻克了灵州,灵州一战,西北大晋军队伤亡八千人,大晋朝廷震动。   ……   赵清漪是从赵清宁口中听说此事的,赵清宁也是赵氏族人,除了赵清宣之外,在家将中还挺有威信。   这些家将也受到良好的教育,关心国家大事。而赵清漪跟他们混在一起,当然也就听说了。   原主在这个时期不过是个丫鬟,在田庄里做着粗活,哪里知道这些?   党项人?这个位面也有西夏?   赵清漪坐在他们练功的桩子上,咬着一个苹果,听着少年们在下头义愤填膺,好像自己能上战场大杀四方似的。   赵清漪跳了下来,众少年也围了过来,家将周毅说:“阿青,你敢不敢杀党项人?”   赵清漪说:“灵州那边又不归侯府管,你们操什么心?”   赵清宜说:“灵州又不远,党项人要是不休兵,再过来可就是朔方了。”   赵清漪说:“但凡朝廷有点志气,就该收复灵州。现在息事宁人,将来祸患更大。”   家将李康道:“哎,要是侯爷镇守灵州,灵州一定不会丢。”   赵清漪暂时不管他们的崇拜加马屁了,先告别了他们,去找郭林。   郭林却在赵铎那里,赵清宣也在那议事。   赵清漪等到傍晚才见郭林回来,郭林疑她是“小少爷”当然也客气,招待了她。   “阿青公子是想问西北战事的事?”   赵清漪道:“我虽没有什么资格管这事,但身为汉人不忍大晋百姓被人掳掠,生灵涂炭。如今党项占了灵州,兵指凉州,凉州切不能失呀。朝廷若连失灵州与凉州,后患无穷,宁可此时付出牺牲,倾力一战。”   郭林敛了眼中精光,道:“阿青公子也懂倒是通晓军政之事呀。”   赵清漪道:“军政大事我是不太懂。但是,倘若我朝再失凉州,那么我朝与西域的丝绸之路就断了。一、许多百姓、商人失去生计,长此以往,匪患必多,国力必转弱;二、大晋马种不及西域,如我朔方军马匹都有一半购买至西域,党项若截断我们买马的路子,不过三五年,我们重骑兵、轻骑兵将渐废武功。仅这两条就是大战略上的失败,此后国力和军事力量越来越弱,而敌人越来越强,五胡乱华之先例不可忘,切不可种下这能让华夏亡国灭种的隐患!”   郭林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说:“阿青公子见微知著,所虑深远,何不与侯爷说?”   赵清漪道:“找郭先生说也是一样。先生为侯爷肱骨,何不为侯爷草拟一道奏折,向朝廷陈明其中厉害之处。大晋此时既然为华夏正统,这千秋大义的重任,岂能推托?朝廷素来平衡武将,这无可厚非,但是此时既便是皇上或太后御驾亲征,也不能任党项人控制丝绸之路。”   郭林看着孩子,说:“阿青公子,你真的不识字?”   赵清漪说:“我要是能识字,我便自己写好给你了,我一拿笔就头晕。”   郭林看着孩子,愣了半晌,然后道:“阿青公子,请进书房谈谈。”   于是,一整晚,两人都没有睡,赵清漪不通本朝的历史,也引用不了什么典籍,但她的观念却是超越时代的。   别人听不懂,郭林这个谋士却是听得懂。   郭林记录论点,想着补充数据,两人一夜草拟了一份奏折,在赵清漪走后,郭林又多作润色再另外誊写。   ……   赵铎收到郭林让小厮给他送去的代拟的奏折,一看之下,难免拍案叫绝,便信步来到郭林院子,却听下人说郭先生和阿青公子熬夜讨论要事,此时补眠了。   赵铎不禁讶然,郭林是何等人,那些小兔仔子们被他收得服服帖帖,小兔仔子们背后称其为老狐狸或者“雪狐”——指他皮肤白。或者也有说法是“血狐”:给你血泪教育的老狐狸。   郭林还能跟个孩子讨论一夜要事?   直到第二天,赵铎才问起郭林,郭林却说那奏折中的观点框架来自于阿青。   “阿青?他不是不识字吗?”   郭林点了点头,说:“他确实不识字,不通诗书,但是他知道的东西不少。此子绝对不凡,可要恭喜侯爷了。”   赵铎听不懂郭林的暗语,却道:“只是我这一道奏折进京,不知皇上和太后……”   郭林道:“前日,属下也和阿青讨论过此事,属下以为无防。”   赵铎道:“何以见得?”   郭林道:“奏折用……‘第三人’之眼看待和论证,并无涉及定北侯府的利益,甚至没有为武将争取利益的片语。只谈西北战事的重要,至于如何调动兵马是朝廷的事,侯爷并未请战,也没有为任何人争权。没有利益,便没有嫌疑,皇上和太后只要有人可用,大可派别人去,与定北侯府何干?”   这一点也是郭林和赵清漪反复检查过的,绝对没有站在侯府立场请皇帝怎么做的要求。   赵铎笑道:“先生言之有理,我这便派人八百里加急呈送洛京。此乃华夏千秋之责,为人臣子之本分。”   后有一句:本侯本分尽了,仁之义尽,却也懒得领侯爵的俸禄操君王的心了。   不得不把妻女留在洛京,赵铎若说没有怨气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人活于世上,哪能事事完美。   他从公事上看,是保家卫国,从私事上看,朔方兵权也关系着赵氏一族人的前程生计。武将是不好当,完完全全无官一身轻的百姓可也未必好当。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不就是千年来士人的生存方式吗?   活于世上,人人都不得不受委屈,连皇帝都免不了,天上没有馅饼掉。   ……   赵铎送去奏折后的几天,赵清漪除了例行习武,就是找郭林,她实在是在府邸里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全能的人了。   她不识字,不会写,不会画,拿笔的样子跟孙悟空一个样,远比不上小燕子。   她只能用粗浅的语言描述,郭林来写来画。她去过朔方军的大营,见过朔方军中的驽车,只能同时发四只箭,但是她见过能发四五十只驽箭的床驽。(注:历史上在宋代就有床驽,可发七八支箭)   她若不是文盲是可以画出来的,只能描述,让郭林来画。没有郭林这水平,也是听不懂她的天马行空的胡言乱语的。   两个忙了两天,郭林才画出草图,赵清漪接过来一看,虽然上面他标注的字全都在她的“大脑处理器”中打了马塞克,直观的东西她还看得出来,欣喜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找工匠们打出来。”   赵清宁他们被阿青要求帮忙去买的东西齐全了,赵清漪才放过了郭林。然后,她拉着赵清宁、赵清宜两个实际上的堂兄一起在自己住的院子中捣鼓。   二战中时,种花后方游击队或义勇军在农村后方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现代科技,照样造出一些打鬼子的大杀器。   文盲是吧,那我不口头教别人,不上课不废话,我自己当工匠DIY,两个学徒直接看着学就行了。   于是,她一头栽在自己院落里,把可怜的两个堂兄也锁住了,不学不准出去,连赵铎来看他们,他们都没有空应酬。   而郭林却是十分期待,百分百支持侯爷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儿子,呃,应该是侯爷的儿子,不然他干嘛这么尽心提高朔方军的装备?   半个月时间里,那院子中时常发生惊天动地的响声,弄烂了不少东西,吓坏了不少人。   半个月后,赵清宁和赵清宜已经是人不像人、鬼不相鬼,让下人们进来抬他们的作品时,眼睛却是闪动着精光。 第230章 简易热兵器   朔方禁军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每天都能吃到块羊肉。将大部分的财力大多用在将士们头上,也是定北侯赵铎深得军心的原因之一。   幸好朔方这地方肉是比中原便宜多了,“饮事班”却收到命领,羊都先留着不杀。   到了下午,才见一队的侯门卫兵拉着几两车过来,同来的还有侯爷、世子、军师和一些少年家将。   ……   来了炊事班附近一片空草地上,小屁孩阿青指挥着自家的帅爹和他的手下们要遵守“吃瓜围观守则”。   第一条:站在安全区,表演结束或暂停前,禁止走出小屁孩用刀在地上画的圈圈。   赵铎看着阿青指挥着炊事员将四只羊赶到远处,再让人退下。   然后,他从一个木箱中掏出一根短棒棒,他站在那些羊的约三十步远,打开那木棒的一头羊皮盖子,用火折点上一种类似鞭炮上的引信。   小屁孩用力将那棒子朝那几只吃草的羊扔去,自己连忙趴在地上。   只听砰一声巨响,那棒子爆炸开,一阵火光和烟尘土,其中夹着咩咩咩的惨叫。   烟尘稍稍退去后,众人不禁目瞪口呆,那几只羊有的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走两步倒下了。   小屁孩站了起来,冲他们招了招手,表现可以过去看了。   郭林早有预感,这位准小少爷会给他惊喜,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惊吓。   赵铎走近,看着那些羊的尸体,惊道:“这是怎么东西,是火药做的吗?”(注:宋代时火药已经用于军事。)   赵清漪说:“是有火药。这叫手榴弹,由于火药的纯度问题,现在我做的这二十几个手榴弹的杀伤半径大约为十米。”   郭林道:“什么是‘杀伤半径’?”   赵清漪边说边比划:“就是一个圆圈,从圆的一端到另一端是二十米,那么半径是十米。手榴弹一爆炸,这个圆的范围内的人除非有人挡着,不死也伤。所以叫‘杀伤半径’。”   赵铎惊道:“这岂不是比床驽还要厉害?”   赵清漪道:“那当然了,床驽是冷兵器的完美大杀器,而手榴弹是热兵器。手榴弹是游牧民族骑兵的克星,能把一切所谓马背上的民族炸得粉碎。”   赵铎道:“把一切马背上的民族炸得粉碎,呵呵,那还要我等习武之人何用?”   赵铎看着地上的“躺尸”,他是行家,自然懂得这种武器的可怕。   郭林也是难掩激动,平复心绪又指着两“树桶”问:“那是什么?”   赵清漪拍了拍那榆树桶,说:“老母猪炮!这玩意儿,不管是打伏击,还是正面战场,都是顶实用的火力压制利器。缺点是射程短,只能打一炮。不过,要是战场时机控制得到,那些党项人吃一批炮击,他们都要叫娘喂奶安慰一下了,哈哈!”   小屁孩憨态可掬却又神采飞扬,让郭林极是喜爱,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   然后,此时已让人清理了死羊,然后现在只能用一木头人来当目标了。   小屁孩又给他们演示老母猪炮的威力。   在民国时代,老母猪炮是农村防胡匪的武器。它就是将一截粗粗的老榆树中间挖空,用油浸透,腹中装上火药、破犁片、缸碴子、洋钉子之类。炮身短粗,内存极大,故形象称之老母猪炮。这炮,药量大,口径大,单从覆盖面上讲,没有什么炮能够超过它。   现在,没有什么“洋钉子”之类的东西,但是其它东西都有,还有一破旧的暗器都可以装进去。   只见小屁孩点燃引信,然后就如兔子一样溜远,捂住了耳朵。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前方的目标木头人被摧倒一大片,还听到钉钉声响。   这时大家过去一看,一个个脸都白了,只见那些木头人有些是打烂了,有些“身上”钉着一个个钉子、铁莲子、破铁片。   若是这些东西打在人身上,人还能活命?   赵铎被这个长得极像他、他也说不出的疼爱的小屁孩刷新了三观,他打了二十年的仗,难道以前都错了?仗不是那样打的?   赵铎知道这两样东西是阿青发明出来,她的徒弟是现在跟瘦皮猴一样的,他的两个素来疼惜重点培养的侄子赵清宁和赵清宜。   赵铎明白这种国家利器的意义,严肃叮嘱阿青和两个侄子,制造的工艺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赵清宣看着那个极可能是自己弟弟的孩子,暗想:弟弟的能耐也太大了吧。   他有这么个弟弟,他在父亲眼里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吧。   幸好他是个混世魔王的文盲,不然这弟弟从天而降是来打他的脸的吧?世子地位不保呀。   他也只这样人之常情的一想,又自责:自己如何能这般心胸狭窄?自己是世子,如果有这么个兄弟,自己爱护他,他也能给自己助力。   弟弟若到有杰出的能力时,自己也能建功立业,还定要贪一个家传爵位不成?   父亲说过,朝廷中一些功勋世家的子弟,那些不安分的想争不属于他们的爵位的弟弟其实正是因为没有真本事才争。   有本事的人哪里需要争,有争的功夫,自己在外头建功立业了,本家还能不帮他们吗?   谁家不乐见自己家族一门N侯的?只是功勋世家的子弟常常一代不如一代,多是没真本事的草包而已。   嫉贤妒能、心胸狭窄的人,无人可用,无人会效命,成就有限。   赵清宣虽然还没有查清楚真相,但是在他眼里,阿青就是他弟弟。   这时见他这样的能耐,想通这事后,阿青从“他可怜的流落在外的需要爱护的小弟弟”变成了“将来的助力”。   这也是合格的世家继承人的思维方式。   ……   见识过这两件利器,赵铎、郭林、杨冲、赵清宣,此时又加上当事人阿青就开了会。关于制造和应用两件利器的计划。   此时朝廷虽然派来了朔方知府,但是军政大权还捏在节度使手中,因为朔方是军防重镇,每年还有财、物调到这里补充的。赵铎手上还有点余钱,决定划一部分经费来发展新军种——火器营。   在场的人分了任务:郭林负责筹备制造火器的物资;赵清漪和赵清宣负责规划制造作坊,制定生产条例等等;杨冲去军营选拔人员,进行赵清漪指点的基本掷弹训练。   工作就风风火火展开来了,在禁军大营五里外的“兵工厂”拔地而起。赵清漪不识字,所以只能手口比划让人准备“流水生产线”的车间,此时赵清宣在一旁配合。被“弟弟”支使来去,没有半分怨言。   当然,作为世子,赵清宣是不可能去搬砖的,他最多是按照“弟弟”的要求当监工。   一个月后,简陋的厂房基本搭好了,许多郭林筹备的原料也依次入库。他们的目标还是量化生产手榴弹,这东西轻便实用。   赵铎是行家,有了手榴弹,与党项族骑兵野战就立于不败之地。   流水线的效率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跟上来的,现在一天的生产量也有限。   ……   正在这时候,凉州传来求救急报,节度使没有枢密的调令是不可以率军离开驻地的,但是如果一方得到外敌入侵危急时刻就可以去救。实在是古代通信落后,等洛京的调令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赵铎当下令朔方境内的各县严加守备,郭林留守,自己则点了八千兵马前驰援凉州。   杨冲刚刚训练的五百名掷弹兵,连真家伙都没有试过,临时每个发到手中三颗手榴弹。怕他们出事,这些人还得受赵清漪节制。   他们知道这个可怕的玩意儿是这个侯爷的小儿子发明的,忽略他的年纪。(赵铎:为啥我这个当事人还是蒙的,下头全都默认了?当我这个细节不用太在意吗?)   ……   凉州西边城外。   党项大军压境,此时党项将领嵬名守全率领,升上将领旗帜。   大晋将士几日里全守严守凉州城不出,任党项将领在城外叫阵,都是高挂免战牌。   嵬名守全围了十天城,无视免战牌强攻数次,付出不小的代价,还是终差了一点。因为之前失了灵州,凉州这两个月一直在加紧战备。   对方不轻易与他们野战,也是让党项军暂时没有战果。   《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现在党项大军就在攻城,他们兵力虽强却居于最不利的攻城状态。   赵铎终于赶到了凉州,这也让河西节度使李保松了一口气。   灵州也是河西节度使的辖区,当时一战折损八千精兵,这种损失哪里是一时半会能自己凭空补充上来的。   朝廷也一直没有给河西及时增派兵马,没有撤他的职还是刘太后到底有些见识,不会意气用事。   赵铎率帐下诸将与李保的人开会,知道对方此次来了两万大军,这还不是党项人所有的兵力。   正在大帐开会,又听远方城墙传来预警鼓声,赵铎站了起来,说:“本侯且去会会这党项名将!” 第231章 豆丁小孩黑瘦马   鼓声震地,号角声冲天,旌旗招展。   赵铎和李保率着诸将抵达城楼,看看黄沙弥漫之中,远方战车、骑兵、攻城梯子列阵,步兵长枪、刀戟的在太阳底下闪烁着寒光。   李保久与党项人打交道,看到那面将旗,惊道:“党项的左贤王拓跋远也来了,此人勇猛无双,在灵州时,连斩我大晋两员悍将。”   灵州就是拓跋远的所率大军充当主力,攻城之战,必然有所折损,这一两个月能恢复过来,又来参与攻打凉州,实在是性子好战。   但见党项的军鼓暂停,嵬名守全帐下飞出一骑,就在阵前挑衅叫阵,此人汉话不是很精熟,却特意学过几句。   听他叫着什么:汉人是乌龟,汉狗出来之类的。   李保“涵养甚好”,说不出去斗将,就不出去。   斗将在演义中大量存在,到了宋代都还有许多的历史记录,就算名将岳飞也曾斗将。   斗将时,对方若是敢应战,斗将中打赢对方,那是非常杀敌人的士气而大涨己方士气的。   朔方军的几位将领十分气愤,想要上前一战,赵铎却不想有所牺牲,在他看来,兵法在于诡、诈之道,抓住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窍门,斗将不过匹夫之勇。   所以赵铎所经战事胜多败少,他善用伏击、奇袭、奔袭、阵法,却极少有硬碰硬的。   赵铎很清楚游牧民族的普通士兵普遍比汉人普通士兵粗犷抗打,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短处。   小屁孩阿青被赵铎带在身边,早引起河西军诸将的注意了,但想赵铎真是将门世家,这儿子才多大呢,就带来体验铁和血了。   大儿子十五岁,总还有点男人味道了,这小儿子也小得太离谱了,他站在一众西北粗犷汉子中间,跟个豆丁似的。   赵清漪看看对方斗将,自己还是在神话世界阵前和刑天斗过法,此时情感角色不同,但是也引起一阵豪情。   “侯爷,待我去会会他,如何?”   李保以下的河西军将领眼珠子都要突出来,李保看在阿青那张像赵铎的脸的份上,温言道:“赵公子,这是打仗,不是玩。”   阿青道:“李将军,我姓连,谢谢!”   河西军诸将愕然,又不禁去看看赵铎的脸。   (赵铎:河西军,本侯跟你们不熟,你们凭啥也默认阿青是我儿子?凭啥?我明明是个好男人……)   赵铎严肃的俊脸微微有丝异样,这时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赵铎道:“阿青,你武艺虽然高强,但斗将太过凶险。”   阿青道:“我有握取他首级,侯爷何不让我试试?此时我军刚抵达凉州,与河西军各方面配合需要时间。我看今日对方有攻城之意,敌军士气正浓,到时损伤必大,我去刹刹他们的士气,他们今日的攻势也可缓缓,给我军赢得时间。”   赵铎原本舍不得这孩子,但听他说得句句在行军打仗的要害之处,惜其悟性,心中甚喜,却道:“你可真有把握?”   阿青道:“当然有,且请世子爷借我长枪,我去与党项人耍耍。”   ……   党项大军列阵在城外,嵬名守全帐下的猛将野利勇正在阵前叫骂不停。野利勇身高九尺,跨下一匹西域高头大马,在灵州时就连斩数名汉人将校和无数汉兵,汉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两脚羊。(注:野利,古代西夏有这个姓)   野利勇以为这一回汉人又不敢来斗将,虽然扫兴,己方的士气却正高扬,左贤王与嵬名将军两军合一攻城,够让汉人受一波罪了。   却正在这时,汉人城门大开,护城河上放下吊桥,党项大军将士个个瞪大眼睛,看汉人派什么人来送死了。   却见一匹黑瘦的小马上坐着一个白衣小孩,小孩并没有穿盔甲,一袭白衣如雪。小孩手持一把长枪,驱动着他身下那匹可怜的黑瘦马匹从吊桥跑过来。   这令党项将士一个先捡眼珠子,然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阵哄笑。   小孩瘦马跑到野利勇二三十步远,人虽然小,却有几分神气活现,脆生生道:“朔方军定北侯帐下连青应战,尔乃何人?!”   野利勇更加忍不住仰天长笑,浑身控制不住颤抖。   小黑似乎天生就喜欢和强者比,看到对方的高头大马,打了个响鼻,表示DISS之情。   对方的西域大马也对瘦皮猴似的小黑“嗤之以鼻孔”,小黑不淡定了,马蹄在地上跺了两下。   主人,削它!   阿青坐在马上静静地看他发羊癫疯,尽情地发,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下回要去阎王爷那里发了。   野利勇终于发完羊癫疯,道:“兀那小孩,你……快快退下,饶你命!”   野利勇汉语说的不是很好,简单的话却能说,并且汉语日常能听懂一半以上。   阿青道:“还是你退下吧,退下能活命,你太胖了,不方便整个活的打包带走。所以,我只能砍了你。”   野利勇听不懂啥是“打包”,但是“砍了你”是听得懂的,被一个小屁孩这么冒犯,这位党项将军心头大怒,道:“罚酒不吃吃敬酒,我才要砍了你!”   阿青不禁哧一声笑,说:“当然不吃罚酒,你们不但要敬小爷酒,你们的王还得给小爷跪下敬酒!”   汉语谚语没有学好,却又喜欢用,这就用错了。   阿青说话声使了点内力,所以后方赵铎、李荣、赵清宣、杨冲,及河西军的几位将领都听到了。   他们本还有紧张之情,这时远远听到小孩的话,不禁莞尔。   野利勇听到“王,跪下”之类的,也算懂了一半,说:“大胆小孩!找死,我砍死你!”   白衣黑马小孩手中长枪耍了个枪花,枪尖指着他,叱声道:“来呀!互相伤害呀!小爷还怕你?!”   赵清宣本来是担心“弟弟”的,但是听到这样新奇的叫阵怼人方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杨冲道:“阿青少爷能胜吧?”   杨冲只知阿青武功极高,但是没有亲眼见过,赵清宣是见识过的,说:“咱们朔方军中,要是他打不过,那也没有人打得过了。”   杨冲看着那黑瘦小马上的白衣豆丁小孩,那枪都有他的人两个这么长,野利勇有四个阿青这么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呀。   但听党项军阵中鼓声又响,示意野利勇砍了汉人小孩,蚊子肉也是肉,攻城前见点血,可以提升将士的杀性。   野利勇驾着高头大马,持着长戟策马奔来,长戟对着小孩的心口,就想把小孩挑下马来。   正在凉州城墙上的汉军心提起来时,但见白衣小孩长枪如龙飞快刺出,哐当一声与野利勇的长戟相交。   阿青也觉得虎口一阵发麻,此人外功当真不弱,她施了巧劲,然后被震动虎口,一般的汉将还真打不过他。   野利勇咦了一声,他这一戟本想将小孩挑下马来,没有想到刺去时被他一击,他的力道就偏了。   野利勇力偏还没有换招时,就觉那小孩变招,枪头一掉刺他胁下,野利勇收起小觑之心,一戟虎虎生风划向小孩的脖子,以攻为守。   阿青平平向后一仰,那招刺他胁下的招式却是虚招,事实上坐在马上太远了,他要是以躲,只能给他造成一点轻伤。而这时他伸出手臂来以攻为守,却是送上来的大餐。   阿青半躺在马背时,银枪斜斜顶向对方伸来的手臂。   阿青内劲摧出,一招划过他手臂,野利勇只听到一阵闷声,觉得左手陡然重了。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看长戟的戟干,上头还握着一只断手,断口血淋淋的,隐隐见到中间的白骨。   他这才感觉右臂传来巨痛,啊一声惨叫,右臂在喷血,久经战场,他第一时间就要逃走。   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汉人白衣小孩趁他病要他命,长枪斜斜向上一刺,正中其颈。   党项将士也已看到斗将战局的骤然变化,心下骇然,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野利勇也是党项人中一流的勇士了,此时居然被一个汉人的豆丁小孩给斩于马下?   党项将士三观俱碎,心中迷茫。   阿青拔出横刀策马上前几步,砍下野利勇的首级,用长枪挑了起来,朗声道:“尔等可还有勇士来与我一战?!”   城墙上的汉人将士无不放声喝彩,赵清宣哈哈大笑,赵铎胸中涌起强烈的自豪感。   他的小奶狗原来是头狼呀!   阿青又吹了个口哨,吊桥上策马跑来两个少年,将野利勇的首级和战马带走。   大英雄是不太注意这些细节,不过阿青却觉得这些细节重要,古代的好马按照消费比例来说比现代的车贵多了。   党项人看到野利勇战死,心中已然大怒,汉人小孩还这么不要脸的画风,当真是叔叔婶婶都忍不了了。   左贤王拓跋远喝道:“何人敢去把那汉人小杂种杀了?”拓跋远倒是想要上前一战,但是对方一个豆丁大的小孩,他堂堂左贤王上去和他斗,不怎么好看,仍然觉得野利勇吃了轻敌的恶果。   此时党项折损了士气,于攻城不利,要是能把汉人小孩斩于马下,总是夺回一局。嵬名守全虽然觉得这汉人小孩不简单,但也想野利勇战死大约也有轻敌之故,是以也不阻止拓跋远。   嵬名守全道:“汉人小孩武艺精深,可不简单。   拓跋远帐下一名武士道:“王爷,将军,让我去会会他。”   拓跋远道:“不可轻敌。”   “是,王爷。” 第232章 热兵器的压倒胜利   第二个跑到阿青跟前来挑战的党项勇士名叫余有荣,听着是汉姓,实则是因为在前唐时党项人的名字不少汉化了。   余有荣手持弯刀,喝道:“小孩,你敢和我在马下一战吗?”   余有荣的刀法极好,弯刀也不利于打马战,他极想将这小孩杀了,那么他就是比野利勇更加勇猛的英雄了。   阿青嘴角微扬,说:“我在马上打,算是让你了。你偏要在马下打。”   她平日练的都是马下的功夫,骑术虽好,马上杀人的功夫练得少。   余有荣道:“小孩,你要是不敢,快快跪下求饶,我还考虑只砍你一条手臂,放你性命。”   阿青叹了口气,抚了抚小黑的马鬃,跳下了马来,将银枪用力往地上一插,立在地上。   阿青拔出华美的红色刀鞘中横刀,走到了余有荣面前。余有荣目光如沙漠中的响尾蛇一样盯着她,就想扑上去咬死他。   两人在千军万马面前斗将,此时也不啰嗦了,余有荣身子如猛虎出山扑上去,弯刀寒光闪过,变划向阿青的头颈方向。   阿青却没有还手,纵身如白鹤一样飞起跃过他的头顶,还在他后背踢了一脚。   凉州城墙上汉军将士纷纷喝彩,党项大军将士倒抽一口凉气,嵬名守全大惊,喝道:“不要轻敌!”   余有荣暗道:谁轻敌了?这小孩邪门。   余有荣已经后悔,但是吃这一行饭的,左贤王要人出战,他也避无可避,因为他单打独斗的武功在其帐下是最好的。   余有荣飞快转身,迅捷如豹,跳过去七连斩的快刀笼罩他的全身。小孩这时终于不逃了,以快打快,锃锃锃连绵七声两刀相撞的声音。   余有荣不得手,自知危险,连忙后退一步。   余有荣将弯刀举在面前蓄势待发,突然,他发现不对,刀身呢?   原来他只拿着一个刀柄在眼前。   刀柄有什么用呀?   余有荣看看四周地上,他的刀身断成几段掉在地上。   凉州城墙上轰然喝彩大笑,鼓声雷动,而党项大军气为之夺,嵬名守全和拓跋远都觉得大事不妙。   阿青看着余有荣,说:“还要继续你的表演吗?”   余有荣乃大丈夫,所以能屈能伸,二话不说往回跑,想要跑回马上,逃回去。   但是阿青哪里会放过他,掷出几个石子,打中他的脚上大穴,余有荣觉得一阵钻心的痛从脚上传来,扑倒在地。   阿青信步过去,眼都不眨一下,一刀砍下他的首级。   党项军心大动,拓跋远损失一员高手,心中哀痛懊恼不已。   拓跋远和嵬名守全知道此时攻城,士气不震,只得无奈鸣鼓收兵。   赵铎见党项人大军撤退,速度极快,有条不紊,暗道:好一支精兵,党项大军的战斗力不下于北狄。他们仅仅几十年就能发展成这样,拓跋迁当真英雄。   ……   阿青回到城中,顿时那些和她熟悉的被她虐过多次的家将少年都拥了上来,将她托了起来,举高高,抛呀抛……   按正常画风,她应该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团宠了,但是赵铎一过来,他们将她抛高后,暂时忘了接。   阿青眼看要掉地上了,心中吐嘈:卧操!你们这些畜牲!   危急之中,她像条泥鳅一样腰身一挺,然后才在地上站直。   阿青如古龙中的女人,嗯嘤一声,扑进了爹爹怀里,指着那群畜牲娇声道:“侯爷,他们欺负我!”   赵铎很自然的大掌抚着孩子的毛绒绒的头,说:“阿青乖,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阿青嘤嘤道:“让郭先生罚他们半个月的例银,将银子给我赔礼道歉。”   众少年畜牲,不,是少年家将全体绝倒,敢情对于阿青少爷来说这才是重点。   赵铎心下莞尔,明知怀中的不是柔弱幼兽,但还是忍不住偏心,他从小对赵清宣的教导是标准的世家继承人。   行事步步有有礼谨慎,文武才艺要求高,连走路都要有仪态,多久没有这样的幼兽在怀中撒娇了?   赵铎道:“好,是他们不对。罚他们月银,全给你。”   众畜牲心灵受害,只能自我安慰:咱们不能跟少爷比,当爹的哪有不偏心儿子的。   阿青阵前斩将,不但使他名扬汉军和党项大军,更令党项大军后来三日不来进攻。   而这几日朔方大军也在凉州休整安顿下来,养精蓄锐。   党项人直至实在拖不下去,重新再提整士气发动进攻,夺取凉州对于党项人的发展战略上也是至关重要的。   这一回他们不再叫叫嚣斗将了,没有想到赵铎只带了八千人马敢和他们列阵硬打。   五道吊桥放下,朔方军从吊桥上推进,首先是五百盾牌和长枪兵奔出来。   如此,以防党项人也来个兵法上的“半渡而击”,他们的骑兵若是敢来冲击,有盾阵可以挡一下缓冲。   盾牌兵、长枪兵之后推出二十台朔方军原有的驽车和十尊珍贵的老母猪炮。亏得这一个月还是被郭林、赵清宁、赵清宜赶出了十几尊炮的,而那些少年家将到底学问高,性资聪颖充当炮兵小组的组长。   前几天斗将党项将领被一个小孩打败,他们认为是奇耻大辱。这一回本打算强行攻城,没有想到对方要和他们阵战,拓跋远和嵬名守全也是久闻赵铎之名不敢掉以轻心。   正要看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见那几排的盾牌和长枪步兵,虽然整齐,但是这种规模的步兵阵,骑兵几个冲击就乱了。   他们的驽车,在他们看来确实是杀器,要付出点牺牲了。   战场可不是比武,嵬名守全和拓跋远觉得正是要在他们准备好驽车之前冲乱他们的部署,就下令进攻。   战鼓震天,党项军中冲出两千精骑兵,一个个都拿着强弓,赵铎忙下令盾牌兵防守,趁这防守的时机,两台老母猪炮已经准备好了。   盾牌兵得令踩着鼓点退后,赵清漪站在掷弹兵之中,从缝隙中看到敌军冲击的距离,估计射程合适,提起内力:“一号、二号炮手!点火!”   炮手和组织们见引信起了火星,连忙也退到盾牌阵之后。   但听砰砰两声巨响,火光冲出,党项骑兵阵中战马嘶鸣,人声惨叫。   只见中间一大片数百骑死伤,血肉横飞,让人震惊。   赵清漪说:“三号、四号,点火!”   趁他们还没有退下,再炮轰一轮,少年听令,火折点燃引信,再一来轮。   砰!砰!   烟云过后,又是成片的党项精骑兵倒下,他们不死也是失去了战斗力。   赵清漪还是惜炮之人,总共才十几炮,现在杀了最密集的精骑兵群,他们四散退回去了,就再打的话,可能失去战略优势。   这时候一百骑在马上的骑兵掷弹兵冲过了吊桥,来的还有赵清漪的坐骑小黑,小黑一马身就挂着三十几个手榴弹,而其他骑兵一人身上带十个。   趁他病,要他命,此时势老母猪炮之威,党项军心正是又乱又惧,可是掉头逃跑也是要时间的。   赵清漪率领这些演习练得最好的掷弹兵像一把尖刀直捣黄龙,而赵铎指挥轻骑兵和步兵策应。   赵清漪精通暗器,投弹却不用那样精准,投得远才是好的。   小黑领头,一百掷弹骑兵,呈三角形阵列杀向敌阵,赵清漪是距离还有四十步就开始点火投弹,一弹下去十米内的人马纷纷倒下。   “妖法!妖法!”   “天火!天火!”   党项大军此时惊惧,嵬名守全、拓跋远严声喝令也不管用,在巨响中成片成片的倒下太可怕了。   赵清漪身后的掷弹兵当然没有她熟练,在距敌二十米左右投弹,虽然紧张,但是扔出去敌人就死了,这种打仗方式还是让他们都兴奋起来。   很快敌阵被这伙“轰炸专家”打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人也死了有上千了,党项军惊于天火往后跑,马踩人、人踩人,坑死队友的惨案连绵不绝发生。   军阵边沿的将士看到汉军的轻骑兵杀过来,并不知道他们没有“天火”,一个个只拼命逃跑。   党项骑兵踩着步兵的身体插队,就怕慢了一步,这种情况正是战机,汉军朔方骑兵以少击多抡过去屠杀。   李保在城楼看到战局如此,点了河西军的还剩下的兵马跟着出城配合,此时无需留人守城了,没有人会来攻城。   赵清漪一路炸过去,爽到了家,特别是敌军看她冲击将帅大旗,一层层堵截,那就是送上来的密集度呀!   她投弹最准不过了,手榴弹杀伤半径为十米,她是一点没有浪费。   党项人一批人上来堵截,她就炸一批,这根本就不公平,冷兵器时代对战热兵器,他们现在只想妈妈。   那些肉盾一连死了七批,人越发凋零,结果混世魔王还扑上来了。   但是赵清漪却嫌他们这时候的密集度不够了,拔出长刀冲上来就一阵砍杀。   但嵬名守全和拓跋远原本是要坐镇大军,但是他们的肉盾被炸过四轮后心中也是发寒,于是作为将帅跑得比谁都快。   这就造成了余下的惊弓之鸟的大军群龙无首,赵铎、李保在后面收割绝不客气,除非是投降。   嵬名守全和拓跋远的马确实好,赵清漪忙着又砍又炸耽误了时间,等到四周没有像样的抵抗之兵,也已经看不到嵬名守全和拓跋远的人影,不由得扼腕可惜。 第233章 回京   党项人如此势大来攻凉州,拓跋远和嵬名守全二将合流攻城,结果却是如此不走套路剧情,打得他们丢盔弃甲。   这别说河西军没有想到,就算是朔方军自己对这样的战果也很意外。   那些炮手和掷弹兵当然心中得意洋洋,就算是其它步兵都觉得这一伏冲杀起来特别爽。党项人素来凶顽,但是这一仗他们冲过去的时候,一个个跪地求饶。收俘虏这种事,朔方军交给了后方的河西军。   本来党项有近四万大军压境,结果他们杀敌大军有三千,伤敌也有四五千,俘虏居然也有六千人。   那些游牧民族都是战时为兵,不战为兵,想来抢一顿,到了这时投降起来也没有什么“民族隔阂”。   说起来他们在前唐时就属于大唐子民了,后来五代经历那么多朝代,党项人都臣服于那些朝代,甚至他们名义上也是大晋人,党项夏王还没有称帝。   安置俘虏、打扫战场不交给李保自己了。   此战朔方军的伤亡人数只有两百多,赵铎并不打算向朝廷争功,因为他从来不想将定北侯改变定国公。   于是,朔方大军在凉州一带修整十天,派出去的斥侯称党项再无大军压向凉州,赵铎就向河西军请辞。   趁着现在自带的粮草还足够,赵铎带着八千精兵急行军,八天后就安然回到朔方。   至于河西军李保怎么向朝廷上奏战功、怎么安顿那六千战俘就是他的事了。   赵铎可不怕他们冒领战功,身为重镇武将,若是有河西军吸引皇帝的注意力,对赵铎来说不是坏事。   不过赵铎却是更加重视热武器的制造和应用,加紧发展,并且派杨冲带了人去把几尊老母猪炮和手榴弹献给小皇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说朝廷没有派人盯着他,他是不相信的。赵铎虽然对朝廷不是很满意,但他还真没有想过造反,倒不是赵清漪的那些观点,而是他也读史。赵铎看看西汉的历史,那些皇帝、皇室的命运,一个比一个残酷。   再说本朝世家和寒门清贵共存,他虽得一方兵权,要挑动天下世家和寒门之士改换新天,必然需要生灵涂炭。   所以赵铎是该干嘛干嘛,现在又常常把那个会撒娇的、贪财的、长着一副幼兽样子的“侄子”带着身边。   赵铎很满意,对“侄子”的喜欢、欣赏、怜惜超过了亲生儿子,多么可爱惹人怜的孩子呀。   当幼兽与侯爷、世子一起吃饭时是这样的,幼兽喜欢吃的山珍海味全都摆在她的座位前,世子跟前一大盘馒头和一碗北边多的是的羊杂汤。   一去军营里,将士们背后称他为“二公子”,当面则叫“阿青少爷”,从前世子过去军营怎么说也是前呼后拥,现在人人围着“二公子”了。   幸好赵清宣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不然可不得弄死……好吧,幼兽比谁都凶残,他弄不死他。   到了十一月,朔方吹起寒风,赵清宣焦急等待中,洛京终于来人了,却不是他期待的两位家将前来,好进一步查清真相。   而是皇帝宣召赵铎、赵清宣、连青回洛京述职,想必朝廷对于党项人叛乱之事已经做出决策了。凉州没有丢,那一战的经过,朝廷也心中有数了。   赵铎为了保护阿青,并没有将他的功劳上奏,对于自己合理的紧急发兵增援凉州也是客观陈述,寥寥数语。   在赵铎看来阿青还太年轻,如果当出头鸟,在官场上反而受人围攻。   小皇帝真想知道事情真相,总有点办法查清,他如何做是他的事。   赵铎看到赵清宣都要进京,他不知道这也是改变的地方,赵清宣要提前去洛京呆着了。   回京述职,当然刻不容缓,准备一番,交代诸将各地的守卫之事,而若有紧急之事也交郭林定夺。   父子三人带了十名随从,轻车简从回京。   赵清宣心中还纳闷,为何两位家将这么久不来朔方,现在自己倒要回京了。   赵清宣哪里知道,当时正值秋季,侯府名下的田庄也多,张氏要管理这么多的产业也是极废功夫和人手的。当时,她正派两位家将去江南巡视田庄了,她总不能自己出远门。   而巡视田庄,一方面加强管理,另一方面其实也是肥差,侯府对两位家将素来不错,张氏念着当年共患难,才派他们做这事。   张氏收到信,赵清宣也没有提找他们两位干什么,当然也不紧急把人调回来送到朔方去。   ……   不日抵达洛京,赵铎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当然是没有回家就换了官袍直接进宫去了。   赵清宣却是想带“弟弟”回侯府,赵清漪却摇了摇头,说:“不去了,洛京我还算熟,我找朋友去玩了。”   赵清宣道:“就算要玩,也等先回家安顿下来再说。”   赵清漪说:“世子,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不去。”   赵清宣不禁一愣,说:“阿青,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你家我家的?我可是把你当亲弟弟看待的。”   赵清漪说:“朔方和洛京不一样,你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我和你家不搭。你快些回去了,不要管我,夫人该等得着急了。”   赵清漪纵上已经健硕不少的小黑的背,拉着缰绳,说:“我有钱,去住最好的酒楼,当大爷去,回头见。”   说着策马离去,赵清宣拦都拦不住,赵清宣却也看出了阿青是铁了心不去侯府的了。   ……   赵清漪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今年冬天就回到洛京,她还以为自己会在朔方呆个三四年。   在洛京她却无法大方的踏进有太多回忆的地方了,只要李清玥还住在侯府,她绝不踏进一步,圣旨也没有用。   洛京侯府带给原主的多是惶恐和眼泪,而该演的戏,在她离开前都演了。   现在还是找家最好的客栈洗个澡,吃顿上好的席面。   于是她来到状元楼,要了上房和热水。大冬天的,泡这样的热水澡最舒服了。   她坐在浴桶中舒展着身体,没有撒玫瑰花瓣,冬天哪来玫瑰花呀。看着还是一马平川的胸部,也没有什么香艳的。   赵清漪又用布巾擦了擦面部,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忽听一个声音道:“连公子在吗?”   赵清漪暗想,现在她不是一个妩媚的少女,但是也不能这么忽略性别吧。   “别叫我,忙着呢。”天子脚下,她除了党项人没有仇家。   那人道:“连公子见谅,我家公子想请你喝酒,已摆了上好的席面相候。”   赵清漪说:“那就候着呗,打扰小爷洗澡是啥意思?有没有眼色的?”   等赵清漪洗好澡,用内力催干了头发,已经是两刻钟后。   赵清漪见到原无极不算很意外。   赵清漪笑道:“二……原大哥消息够灵通的。我这才刚刚安顿下来,你倒是上门来了。”   原无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年来她长高不少,更加神采飞扬。   “你在西北闹得那一出,作为无忧山庄的少庄主,想不知道都难。”   赵清漪在一旁入座,说:“你这样探人隐私,不太有礼貌。”   原无极说:“你在千军万马前杀人,这是隐私吗?”   赵清漪说:“不谈那些事了,吃饭吧。”   原无极看着她好一会儿,挥退了随从,才说:“之前听你说,你要去朔方找爹,怎么不跟着爹?”   赵清漪微微一顿,说:“二蛋哥哥,这样就没有意思了。”   原无极顿了顿,说:“我们无忧山庄就擅长做这个,我在想,也许你需要我帮个忙呢?”   赵清漪说:“顺其自然吧。见到想见的人,现在有钱花,有酒喝,做人差不多了。”   原无极打量着她,微微勾着嘴角,说:“我觉得这种事,可不是怎么好放下的。”   “没有放下,该拿的时候拿呀!”   原无极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赵清漪呵呵:“你们无忧山庄不是干这个的吗?你还问我?”   最强大的江湖谍报系统,只要他们有兴趣查,如果赵清漪不去找赵铎,朔方没有人人默认她是赵铎的“儿子”,那么她凭空出现还没有根据。但是在朔方是除了傻爹太过相信自己的人品所以一直以为他是“侄子”之外,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他的“亲生儿子”。这种线索无忧山庄的人都抓不住,也不用混了。   赵清宣能接近的真相,无忧山庄的人当然也能做到,甚至对李清玥和玉娘更容易查。   又不是什么复杂的悬案,赵清漪这个当事人不说,却不会吃饱没事干去掩盖真相。掩盖真相只对玉娘母女有好处,对她又没有好处。   原无极呵呵一声笑,说:“原来如此。” 第234章 怨恨   他虽然带着面俱,但赵清漪能感受到少年这一抹笑,实在太过明显。   赵清漪吃了块鹿肉,喝了一口酒,说:“二蛋哥哥,你不觉得你这时候笑不太合时宜吗?”   原无极忍着他被冠以“二蛋”大名不适感,来而不往非礼也。   “阿香妹妹,我笑我的,碍着你了吗?”   他们能从她和赵铎相像这一点反查,这大半年了,当然查出她是莲香,只差向她亲口证实。   若非知道她必然要回京,他也早去朔方找她了。   赵清漪说:“二蛋哥哥,你要提这个,那咱们就没朋友做了。”   原无极说:“那你不要叫我……”   赵清漪可是浑不讲理的,说:“我就不讲理,我就喜欢欺负人,不喜欢被人往伤口撒盐。你想欺负我,我抽死你丫的!”   若是二次元世界,原无极现在一定是额头三滴大汗。   “你这混世魔王……”原无极仰头喝干杯中的酒,又说:“我可没有往你伤口撒盐的意思。我也在想,你总是会想报仇,会想认回爹娘的,拿回属于你的身份,这事我也不能替你做主,但我可以帮你。”   赵清漪说:“事情发展得比我预料得快,世人比我想的聪明,明明戏剧里面这都要互虐很久摧泪的,结果你一个外人都清楚了。按照套路,你应该是反派,拿着这个把柄去威胁别人,然后百转千回……”   原无极说:“我威胁谁?那个假的赵小姐吗?她有的我都有,她没有的我还有,威胁她干什么?威胁你还差不多,但你武功太高,又是个混世魔王,威胁你,后果很严重。”   赵清漪一脸兴味,说:“二蛋哥哥,你这话好生王八之气呀!”   原无极说:“你不损我浑身难受吗?”   赵清漪一拳打在他肩头,说:“太了解我了!”   原无极深呼吸一口气,说:“无论如何,认识你很高兴。”   两人酒杯相撞,一饮而尽。   赵清漪饮完酒后,长长叹了口气,说:“太快了,我还没有玩够呢,已经到了京城,这时候不得不逼着我出手了,不然岂不是要过扯皮日子?”   她长着这张脸,除了傻瓜一边疼她“若亲子”一边以为她是他赵氏哪位堂兄弟生的子侄之外,所有人都默认了。到了洛京,张氏很快也会风闻傻爹有个比她生的赵清宣还要疼三分的“私生子”。   她不快一步出手,那么风闻的玉娘和领会过来的李清玥就会先出手,玉娘占住她养母的身份,扮演不知内情的样子,以孝道又博取同情,等舆论酝酿到对她不利的一面,她可会被怄到。到她忍不住杀人时,那就落于下乘了。   赵清漪穿过太多事,对于“势”之一字,对其变幻有极深的造诣。当过天帝的人,当然很善于把握“势”。   原无极道:“你能恢复身份,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很想要爹娘吗?”   赵清漪叹道:“我没有自信,如果我有一对有钱的爹娘,爹娘就应该天经地义给我一切。这世间没有人会认为他该给我一切,该爱我如珠如宝。只是我不甘心,如果别人是以原本属于我的身份来作践我,那么我会想问问我的爹娘,他们生下我的目的是不是想要养一个外人来作践我,那为何要生我。”   原无极道:“你何必妄自匪薄,我想侯爷和侯夫人疼惜你都不及,没有人会舍得伤害你的。”   也许是这种心事,若从原主算起,憋在心底两世了,没有人可以说说,“蛋哥”就像是一个心理学家的垃圾筒,既然他什么都知道,赵清漪居然对他说了出来。   赵清漪这一世,本就不是来当什么城府深沉、谋夺权势的人的,她要当的是一个我行我素、敢说敢做、自由不羁、贪财贪玩的混世魔王的。   没有什么讲究,不会觉得有什么事不能被人知道,对于她来说,她只是懒得遇上谁都要说而已。   赵清漪呵呵:“小爷怕谁呀?不要我就算了,一拍两散,只不过我走自己的路,让害我的人无路可走。”   原无极说:“阿青,我会陪你,你不会一个人的。”   赵清漪说:“你干嘛要陪我,我跟你也不是很熟呀。”   原无极:“……我把你当好兄弟,一片好心喂了狗了。”   赵清漪说:“谁是狗了?”   ……   赵清宣心中还挂念着阿青,但是他不来侯府,这么决绝,他也一时没有法子。再者,他心中也想着这件事情他还要弄清楚,猛然把阿青带母亲面前去,只怕又生许多误会。   他一到侯府,就见张氏带着还叫“赵清玥”的李清玥在侯府大门迎接。张氏看着数年不见的儿子,不禁泪流满面就迎了上去。   赵清宣下马上前三步就跪下:“孩儿给母亲请安!”   张氏哪里舍得他磕头,上前抓住他的手端祥着儿子俊美的少年容颜。   “大郎长大了,比母亲都要高了。”   赵清宣说:“孩儿让母亲挂心了,这些年,孩儿没有一日不想念母亲的,母亲身体可好?”   张氏道:“好,都好,看着你和你爹都安好,我也不求别的了。”   李清玥也知道爹爹和哥哥又立下大功,早前就风闻京城了,入冬以来各府的邀请赏花宴、生辰宴的邀请接到手软。她小小年纪,以赏花宴上的风采也是风闻洛京,又菊花诗在寿康公主府夺魁,有洛京第一才女之称。   李清玥却是很明白父兄的重要,没有父兄,她再美诗做得再好,与那给人逗趣的艺伎有何区别?   李清玥上前敛衽福身行礼:“小妹见过兄长,兄长一路辛苦了。”   赵清宣心中一个咯噔,转头看向上前来一身富贵之气的少女,如白莲花一样楚楚风流,杏眼桃腮,梳着碧落髻,头插玉簪珠花,脖颈间挂着一串均匀的手指大的东珠。   美则美,可是已有心结的赵清宣却是心生寒意,这少女真的没有一分像他家的人的,要么因为常年跟着张氏,还是学了张氏通身的气派。   张氏见赵清宣不说话,笑道:“清宣,这是你妹妹清玥,数年不见,你是不识得了吗?”   赵清宣道:“确实。母亲,外头天冷,我们还是进去吧。”   张氏反应过来,连忙陪着儿子进府,先是让他去他的院子安顿,又问府里的管理各种东西有没有送去。   张氏忙了好一会儿才坐下,心中盼着侯爷快从宫里出来。   李清玥捧了茶给她说:“母亲这几日也忙坏了,先喝口茶吧,爹爹就要回来,母亲还是要打起精神呢。”   张氏想到丈夫,又有种要落泪的感觉,这几年长期夫妻分离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她也不能说丈夫不好,相对于别家夫人的后院小妾争宠的糟心事,又或者丈夫是脑满肠肥的酒囊饭袋,她的丈夫就是太好了。这种好,反而更让她尝尽相思之苦。   张氏叹了口气,她也明白朝廷这时让赵清宣回来,只怕是要留他了,就不知道侯爷这次能不能带她走。   可是她走了,清玥怎么办?   “清玥,你爹爹只怕没有这么快回府,你也回去歇会儿吧。”   李清玥道:“清玥不累。”   张氏笑道:“你这孩子,一心惦记着爹爹和哥哥。”   李清玥却低声道:“母亲,哥哥是不是不太喜欢清玥?”   李清玥极擅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赵清宣从初见问礼一直到他回自己院子,对她都淡淡疏离或者有一抹让她莫名不安的打量。   张氏道:“你多心了吧,你哥哥怕是累了。”   李清玥道:“母亲安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瞧瞧。”   李清玥出了正院,心事重重,见到玉娘也在厨房转悠,不禁蹙了蹙眉。玉娘过了秋就回了府,母亲怜她失去了“女儿”,母亲当初可是痛惜了很久的。   李清玥向玉娘使了一个眼色,玉娘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李清玥挥退了跟随的丫鬟、嬷嬷,信步在园子里,现在府中下人都忙着侯爷回府的诸事,大冬天的,也没有人在园子里逛。   在僻静处,玉娘就找上了李清玥。   李清玥道:“你还是回庄子里吧,该给你的,少不了你。爹爹和哥哥回来了。”   玉娘不禁心中一酸,说:“我舍不得小姐呀!这世上谁都会害小姐,只有我一心为了小姐呀!”   李清玥扭断了一枝干枯的梅枝,心中又怨又恨。上一回玉娘回府,因为莲香那丫头已经死了,她除去了心结,再忍不住来与她亲近。   李清玥初时不知缘由差点要人将玉娘拖走,但是玉娘叫着她“女儿”,然后说她是她的亲娘,是她将自己的女儿换了侯府的女儿。   李清玥原本不信,但是张氏数次想着那被狼叼走的莲香就控制不住眼泪。   玉娘跟她说,让她不要怕,那丫头已经死了,这世上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她了,而她是不可能害她的。   李清玥受到极大的打击,原来她不是尊贵的侯门血脉,只是一个低贱的农家女。(角色三观)   但是她心性确实遗传了玉娘的心高气傲和毒辣,她已是侯府千金,她要一辈子当赵清玥。   李清玥道:“你要是为我好,就老实呆在西院,少说多做,少让母亲瞧见。”   张氏一瞧见玉娘就想起“莲香”,然后就心痛,每每这时候李清玥就涌起无法控制的怨毒。   她从小养在母亲身边,那个虽然是母亲的女儿,可是没有一日在母亲身边侍奉,血脉就这么重要吗?   那贱丫头死了倒是干净了,幸好死了。   没有人可以夺走她的一切荣光和富贵。 第235章 阿青是我儿子!——傻爹   在午朝时,赵铎进宫面圣,皇帝和太后对他进行褒奖,其中少不得问及大晋少年英雄连青。他阵前连斩党项两将,刹了党项人的士气的事迹早就风传到洛京了。   刘太后面上自然对赵铎礼遇有加,对他献给朝廷的两项发明也是大加赞赏。   此时皇帝虽然也渐掌权力,但是刘太后的权柄仍然不小,小皇帝一些不成熟的小动作,刘太后还得给他收尾。   这更像一种姿态,刘太后本就颇有城府,一方面从皇室的利益上讲,她必须给小皇帝收尾;另一方面她收尾了,朝臣们也会发现谁更成熟,这会增加她的影响力。   小皇帝快要十七岁了,去年就大婚了,朝中言及让他亲政的声音也不小。   赏赐一番后,让他翌日大朝再带儿子和连青进来面圣。   赵铎从午朝下来,与朝中大臣们打过招呼后,就马不停蹄回府。   张氏一见丈夫,差点如现代人一样扑进他怀里,赵铎也是眼眶湿润,握着她的手说:“这些年苦了阿萱了。”   张氏说:“侯爷好好的就好。听说党项人又闹起来,我真是担心。”   赵铎道:“只要朝廷硬气,他们闹不出什么大事来。要是能收复灵州就好了……”   张氏问道:“朝廷可是要派侯爷去收复灵州。”   赵铎嘴角一抹哂笑,说:“朝廷人才济济,我守着朔方就好。”   赵铎才没有兴趣争这个任务,朝廷真派他去打,打得太好了,只怕更要打压他。   只要守住现有的平衡,赵氏一族不会衰落就好。   两人在下人的惊喜请安中回房,张氏服侍他洗漱一番,才去一家人用膳。   李清玥过去拜见的时候,赵铎也愣了一愣,没有想到女儿也是这般大了。看到这么大的孩子,他总是想到阿青。   这时赵清宣也过来了,赵铎只见他一人,不禁问道:“阿青呢?”   赵清宣道:“阿青不愿来府里,自己跑到客栈去住了。”   赵铎说:“你怎么就任他一人去了?你不会照顾好他吗?定是你惹他生气了。”   赵清宣说:“冤枉,真不是我的问题。”   赵铎说:“难道会是阿青的问题?”一定是臭小子不好,阿青多可爱呀。   张氏听得一头雾水,说:“阿青是谁?”   李清玥却是在贵族小姐的社交中听说过,反应快一步,笑道:“是不是那位阵前斩将的和少年英雄?”   赵清宣嘴角极淡的一哂,本是对李清玥的嘲讽,却被赵铎看见,傻爹不禁误会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幼兽阿青”可是他的贴心小宝贝,每每幼兽在他跟前撒娇,每每看到幼兽调皮,他就觉得心情放松。   赵铎说:“清宣,平日为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要是学那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不能容人……”   千古奇冤的赵清宣道:“爹,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阿青他也有自己的事,不想让人知道呀,我不能像跟屁虫一样盯着他吧?”   张氏劝道:“好了,好了,一切都用过膳后再商量吧。”   赵铎这才被劝着坐下来,赵清宣和李清玥依次入座,丫鬟上前服侍。   寂然饭毕,李清玥还送上了这段时间精心给父兄做的衣服,赵铎还是挺高兴的,到底小时候还抱过“女儿”。赵清宣面上淡淡,说:“清玥有心了。”   ……   赵铎和久别的妻子正要歇下,却听丫鬟来报说赵铎要见他们,夫妻俩正想他这时候返回有什么事。   赵清宣进了外间堂屋,赵铎说:“你又怎么了?说你几句,你就委屈了?”   赵清宣不理会赵铎,看看张氏,忽问:“母亲,你还记得元道元年秋天北狄进犯的事吗?那年,你正生下……妹妹。”   张氏讶然:“大郎怎么特意来问此事?”   赵清宣想想今天看到“赵清玥”的模样,心中更加印证一分。   想到阿青的生辰,想到当时他醉酒就叫着“爹爹”,想到“赵氏孤儿”,想到郭林说过当年母亲不可能怀有双胎。   如果他真的错了就当对不住清玥。如今,他们一家团聚才是最重要的事。   赵清宣道:“我怀疑,当年情势危急,母亲生下孩子,被人换了去。阿青,他是我的亲弟弟。”   赵铎惊道:“你说什么?!”   赵清宣说:“我并非信口开河……”   于是赵清宣将阿青长得和他像开始说,然后说到阿青的生辰是元道元年十月十八;说到当初他在阿青面前提到妹妹他就翻脸;说到郭林保证张氏只怀了一胎,不可能是双胎;说到阿青喜欢跟着赵铎。   赵铎面色惊疑不定,张氏从原来的一头雾水到弄清儿子在讲什么。   赵清宣说:“所以,我才写信给母,让两位家臣北上,就是想弄清当年的事。只怕是有恶人趁乱,在弟弟刚出生时就将孩子换走,母亲体弱不知,两位家臣到底是男子,多有不便之处。我想查出当年有什么可疑遗漏之处可能让大恶人偷换走孩子,那么阿青就一定是我弟弟。”   赵铎上一步,抓着赵清宣的肩膀,说:“你是说……阿青他真是我的儿子,是你的亲弟弟?”   赵清宣说:“我虽然还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但八九不离十。如爹你想的,倘若阿青真是哪位叔伯的儿子,他都找到你头上了,他为何不开口让你帮他找父亲?正因为,你就是他的爹爹,他不需要找了。”   赵铎摸着自己的脑袋,喃喃:“阿青是我的儿子,他真是我儿子,他怎么就是我的儿子呢……”   赵清宣道:“爹,所有人都觉得阿青是你的儿子,只有你不信,你坚信阿青是你的侄子。郭先生是何等人呀,我们的家事他不能乱说,可他好好的看什么《赵氏孤儿》。”   赵铎说:“茂公,他也早就相信?”   赵清宣:“爹,是所有人都相信,是您不相信。”   “阿青是我的儿子!哈哈,我的儿子!”赵铎念了几句,不禁得意,但是想到了小奶狗的凄楚童年,恨恨道:“该死……是谁敢偷走我的儿子!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张氏急道:“你说的……阿青是……怎么可能呢,如果阿青是,那清玥是谁?”   赵清宣道:“母亲,你觉得清玥和咱们长得像吗?”   张氏就算再笨也联想到玉娘和莲香了,玉娘当年不正生产吗?当年两个家将是男人,不方便照顾孩子和产妇,而她产后体弱,昏迷多日,之后的日子里又长期嗜睡,她们是有机会的。   张氏又问:“阿青……是个儿子吗?”   赵铎想起那个可爱的、除了被大恶人虐待不识字之外几乎就是他的翻版的孩子、不愧是将门虎子。   他不知道张氏现在的怀疑,所以他骄傲地说:“是个极好极好的儿子,像我!小小年纪,武功绝顶,于领兵打仗的悟性就是天生的,除了我,谁能生得出来?”   (自大的傻爹。)   张氏又想:想起莲香已经被狼吃了,莲香是个可怜柔弱的女孩,怎么可能是丈夫、儿子说的儿子阿青,是个能阵前杀了党项悍将的少年英雄?此中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或者会不会是当年北狄人搞得鬼?   赵铎忍不住就想去认儿子,还是赵清宣拦住了他,说:“如今大半夜了,阿青也睡下了,此时认亲,没有休息好,明日还得进宫面圣,要是君前失仪,岂不坏事?阿青都回来半年了,还差这一时半刻吗?”   赵铎又觉得这确实不是时候,喃喃:“这傻孩子,回来了,怎么不认爹呢?”   赵清宣说:“爹,他没有证据。”   赵铎说:“怎么会没证据?元道元年十月生的,长得还和你小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我儿子是谁呀?”   赵清宣一多汗:爹,现在不是遗落的小姨子和遗落的叔伯的孩子了?   张氏忽然说:“如果当年真出什么意外,你们说的阿青才是我的孩子,那清玥怎么办?”   赵清宣此时却是与李清玥没有太深的感情,从前和“妹妹”玩,她还太小,况且他日日和男孩们读书习武,也不可能和“妹妹”朝夕相处,“妹妹”当时可还不会贴心。但是他和阿青可谈得上朝夕相处半年,他的混蛋、他的聪明、他的调皮、还有与他哥俩好的感情,这些都留在赵清宣的心底。   赵清宣说:“清玥只怕是大恶人塞给我们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孩子。难道要为了她不认回弟弟吗?”   赵清宣此时也是记不得玉娘的事,他十一岁就去了朔方,他哪里会关注家里的仆人家有个和“妹妹”同岁的女儿。   赵铎说:“我的儿子哪能不认回来!”   张氏一时难以接受养了十年的女儿不是她女儿,而她与儿子分离十年。   张氏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仍有疑惑,要为了一个没有见过的孩子,否定她从小养大的女儿,她如何也做不到。   赵清宣见到母亲的脸色,说:“母亲别急,等查明一切的来龙去脉再说。不管清玥怎么样,阿青是我弟弟,你不想看看弟弟吗?”   张氏道:“我如何会不想?若我的孩子真的一直流落在外,那么他还那样小就吃尽了苦。我明白马上招周远、王守信回京来,问问当年之事。”   赵清宣到子时方回自己院子去休息,赵铎和张氏本来是夫妻久别重逢总得恩爱一番,但是此时心事重重。   赵铎还抱着妻子感叹,说:“阿萱,你不知道那是个多好的孩子……”   “阿萱,那孩子既像我又像你。”   “阿萱,咱们孩子好可怜,大恶人差点害死他。”   “阿青一定很想认我,却是怕我不信,真是个傻孩子。”   “阿萱,但叫我知道谁偷了我们的孩子,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张氏心潮起伏,神魂不定,在丈夫的咕哝中终于扛不住多日的疲惫睡去。   ……   翌日,赵清漪洗漱好,就听到外头小二叫人了。   没有等赵清漪下楼,就见一身侯爵蟒袍的傻爹和身穿锦袍,腰系红色宝带的呆哥上来了,傻爹一双俊目带着异样的波光。   傻爹一把抱住他,熟练地抚着她的头,说:“真是傻孩子,傻孩子……”   赵清漪:……   赵清宣说:“爹,早朝不可迟到,等面了圣再说吧。”   骑马一路往皇宫方向去,赵铎还是控制住自己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真是越看越觉得自己傻。   这样的孩子也只有自己“造”得出来,他看到他就觉莫名亲近,他怎么就想不通呢? 第236章 告御状   到了朱雀门前下马,赵铎带着“两个儿子”进宫,一路上又忍不住安慰“小儿子”,让他不要紧张,一切有他在。   赵铎是封疆大吏,又是侯爵,早朝自能先进大殿,而赵清漪和赵清宣则候在大殿九十五级台阶之下。   不久,太阳高照,正是辰时四刻,听到礼乐大震,御驾和太后銮舆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中浩浩荡荡而来。   含元殿下的宫廷御林军纷纷跑下行礼,而赵清宣也带着赵清漪单膝跪地迎接。   赵清漪是呆过古代的,当过天帝,还当过皇帝他亲妈,虽然多数时候是别人跪自己,但她也曾跪过别人,别说她有原主古代人的共情,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有心理障碍。   御驾和銮驾上了台阶,少年皇帝姬桓高座明堂,刘太后坐在御座之后垂帘。   百官参拜后,刘太后就问起赵清宣和连青,宣他们进殿。   太监一级接一级传报,赵清宣和赵清漪都听见了,然后提着长袍衣摆一步步走向汉白玉彻成的台阶。   到了巍峨的大殿门口,两人整了衣冠,赵清漪还没有冠,只用蓝色的发带束发。   一高一矮两个少年进入大殿,皇帝和百官定睛一眼,不禁吃了一惊,两人也太像了吧?   听说连青是赵铎的私生子,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呀!   这朔方人人都相信的事,当然不是什么秘密,皇帝和太后都有耳闻了。   赵清宣和赵清漪走到殿中央,行大礼参拜。   “臣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姬桓只微微抿着薄唇,他在人前对自己的母后还是很孝顺恭敬的,尽管他很想全面掌握朝堂,但这事不是他想就可以的,几件事他做得不好,朝臣们也习惯很多事都要太后过问。   太后作为一个师奶,看到两个绝世俊俏的少年还是不得不喜欢的。   刘太后道:“平身吧。”   “谢皇上、太后恩典!”   “兄弟”俩依礼平身,太后微微一笑道:“赵爱卿,令公子真龙章凤质呀!”   赵铎拱手道:“太后娘娘过誉了。”   刘太后笑道:“我可是听说上阵父子兵,赵世子杀敌勇猛,真是虎父无犬子!”   赵铎微微一笑:“犬子年轻识浅,还需多加教导。”   刘太后笑道:“有功当赏,便加封定北侯世子赵清宣为游击将军。”   赵铎以朔方军一军之力解凉州之围,大败党项叛军,其功劳着实是不小的,当时朝廷知道灵州已失时也是焦头烂额,凉州这个战略要地失去,可真不仅仅是脸面问题了。   赵铎是定北侯,封疆大吏,真是升无可升了,这时升了还不到十六岁的赵清宣为游击将军,按他的军功来说,朝廷太合算了。   若是别人击退党项大军,或者在党项大军在西北为祸多年,朝廷得过惨痛教训后,有一员大将平定西北,该当封侯了。   赵清宣也知道朝廷这种规则,跪下叩拜谢恩。   小皇帝要忌惮武将是一回事,但是人还是要用的,赵家镇守朔方,内屏中国,外攘夷狄,若无赵家,北狄、党项各外族杀进中原,可不是玩的。   刘太后加封了赵清宣当游击将军后,姬桓微笑道:“赵清宣与朕年纪相仿,朕瞧着颇有眼缘,母后,儿臣想要赐服于他,并令他御前行走,母后以为如何?”   赐服是本朝一种在官爵之外的荣誉恩典,就像清朝的皇马褂一样,穿赐服的人见到比自己官爵更高的人不下跪行礼。而且像赵清宣本是世子,他得赐服,就相当于现在就可穿相当于侯爵的服饰了。   刘太后道:“甚善,便依了皇上。”   于是赵清宣又谢了一回恩,行了大礼。   刘太后这才看向“连青”,微笑道:“真是个可人的孩子。这真的就是能阵前斩下党项大将的少年英雄吗?”   赵清漪拱手道:“草民不敢当少年英雄四字。”   刘太后却道:“若非当时千军万马前人人目睹,哀家也不敢相信呀!连青,阵前斩将,扬我国威,该当封赏!”   赵清漪道:“启禀太后、皇上,阵前斩将确实是真,党项人的武功在草民看来确实不怎么样。但封赏,草民却不敢当,草民身为大晋人,忠君报国乃是本份。”   本来这话很有几分不谦虚,但是偏偏这不谦虚中却又带着皇帝、太后极喜欢听的话。   少年皇帝看着这个“小一号的赵清宣”也觉得喜欢。   先皇只他一个儿子,他从小没有个兄弟,也没有体会过兄弟争位的滋味,所以看着赵清宣和连青兄弟俩,不由得有几分羡慕。   姬桓微笑道:“有功而赏,天经地义,只是你还这样小,朕倒是不知该封你个什么官儿了,母后有何好主意?”   刘太后还未说话,赵清漪提袍跪下,拱手奏道:“启禀太后、皇上,草民恐怕不能当官,倘若当官,便是犯欺君之罪。草民若真于国于君有功,草民想向太后、皇上讨两个恩典。”   赵铎也不禁讶异,虽然他不想“小儿子”锋芒毕露,但是他现在想的是小儿子不能承爵,现在当官,步步爬上去。   他总要好好经营小宝贝的前程,谁要给他的小宝贝添堵,他就跟人家怼。   刘太后奇道:“你当官就犯欺君之罪,这话倒是奇怪了,这是为何?”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启禀皇上、太后,草民……是女儿身。”   百官不禁深吸一口气,忽然听得扑通一声,有朝臣惊道:“侯爷,你怎么了?”   皇帝、太后和百官一阵哗然,看到定北侯赵铎跌坐在地上,这是大殿,同僚们也不好去扶他。   但听连青奏道:“草民是女儿身,女扮男装在朔方当个客卿无妨,但是草民不敢欺瞒皇上与太后。”   满场讶然,皇帝和刘太后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皇帝道:“你是女儿身?但是你不是阵前斩将吗?”   连青道:“男儿女儿皆是大晋子民,没有国法规定,禁止女儿身忠君爱国、上阵杀敌呀!?”   这话,没毛病。   刘太后一怔,不禁哈哈大笑:“当真是我朝的木兰呀!好!好!”   刘太后也是足智多谋、政治智慧堪比武后的女中豪杰,只是她没有武后这样狠毒。刘太后能垂帘听政多年,攘外安内,当然不是后宅争宠女人可比的。   虽然百官太过震惊,但是刘太后此时这么说,而连青并没有欺瞒朝廷当官,无罪当然不能问罪。   连青的功劳可是朝廷反复调查的,河西军那么多将士看见,哪里作得假?   皇帝看看太后,说:“母后,这连青是女儿身,该如何赏?”   赵清漪奏道:“皇上、太后,连青不求当官、不求财帛,只求皇上与太后娘娘金口玉言,您二位各给连青一个恩典,绝不危害江山社稷,也不会有违道义。”   刘太后道:“哦?你要什么恩典?你且说来。”   赵清漪先磕了一个头,说:“民女先求太后娘娘恩典,民女一生婚姻自主,无论嫁谁、不嫁谁、终身不嫁,或者嫁了谁之后想和离都全出于自主,任何人不得干涉勉强。”   刘太后、皇上、赵铎、赵清宣和在场百官不禁讶然。   刘太后道:“你为何要这样的恩典,可是有……”   赵清漪道:“民女年纪尚幼,自然没有心上人。只不过,身为女子,年纪一大,难免会有人想要乱点鸳鸯谱。天下男子武功没有及得上我的,而我从小受难,目不识丁、不通诗书礼仪,喜爱游历天下,难安于室,定会遭人嫌弃。他们一嫌弃就会以为妇之道、为媳之道来压我,我武功太高必不能忍。嫁了相看两厌的夫君,我一个没忍住就咔嚓扭断他的脖子,他就命丧黄泉,我身犯杀夫大罪,我们自己倒霉也罢了,给我们做媒的人本是好意,却是造成一出人间悲剧,徒然损了名声和阴德,岂不太冤?”   百官果然倒抽一口凉气,要是妻子随时可以捏断自己的脖子,那是什么感觉?   王御史奏道:“启禀太后、皇上,这个恩典,还是给她吧。”   百官纷纷附和,心中想着却是要杜绝这种女子嫁进他们家呀,不然儿子没有好日子过。虽然她是挺漂亮的,但是小小年纪,就杀人不眨眼的。   刘太后叹道:“既然如此,就依你。你的婚姻全凭你自己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   赵清漪叩拜道:“谢太后恩典!”   小皇帝姬桓好奇看着她,问道:“那你想朕给你什么恩典?”   赵清漪叩了三个响头,提声道:“启禀皇上,民女身有大冤屈,今天当着太后娘娘和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告御状,民女恳请皇上念着民女忠君爱国之心和微末功劳,皇上能令三司受理此案!”   满殿一片哗然,百官又看看完全是狂躁混乱状的赵铎。赵铎很想冲上去和自己小儿子、不,是小女儿说满腹的话,但是这是含元殿上,哪里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百官想的是赵铎的私生女会有什么冤屈?谁能让他的女儿受冤?难道侯夫人容不下私生女的亲生母亲?   皇帝道:“你有何冤屈?”   赵清漪拱手抑扬顿挫、朗声奏道:“皇上,民女实乃定北侯的亲生女儿,民女要告定北侯府奴仆玉娘和现在的定北侯府千金赵清玥!   元道元年,北狄入侵,母亲出逃,于玉娘家中生下我,母亲虚弱昏迷,玉娘将她的早我出生三天的女儿换了我。   之后,我在定北侯府跟着她当了十年奴仆,十年来听她梦中断断续续透露出真相。   十年来,她对我经常毒打,辱骂我为贱人,说小姐是天上的天鹅,我是地上的癞蛤蟆。玉娘逼我发下毒誓:‘倘若有一分贪图小姐的东西或者不敬小姐之心,我生时为娼,人人作践;死时千刀万剐,死无全尸,尸体为野狗啃食;死后投胎为粪坑蛆虫;我所生后人,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   因为我越长大越像侯夫人,玉娘害怕泄露真相,便自请去庄子,也带了我去,她想悄悄杀人灭口。幸好我遇上师父传功于我,得到师父的武艺,我就女扮男装,保下性命。   赵清玥虽不知换孩子之事,但是玉娘如此做的起因是她,她是受益者。她占我身份,夺我父母,而我为奴数载、目不识丁,年年受她母亲毒打,甚至最后她母亲对我是谋杀未遂。   当年我年幼不小心弄坏一把琴,她就大怒打我一个耳光,装模作样,性情狠毒,和她亲生母亲一模一样,她还罚我在寒风中跪了两个时辰,我受了寒气差点病死。她假冒我的身份来打我罚我,凭什么?我不服!   我与玉娘、赵清玥的仇恨不共戴天,但是我是大晋子民,敬畏大晋国法,自知不可仗着武艺行凶。恳请皇上为民女做主,请三司受理民女的冤案,在百姓面前公审,还我公道!” 第237章 傻爹打人了!   刘太后、小皇帝和百官听得心潮起伏,但见赵铎哇一声哭喊,他再也受不住了。   赵铎扑了上去,也不顾殿前礼仪,抱住孩子痛哭流涕,说:“不怕,爹爹在这里,谁也不能打你。”   刘太后和百官都不禁为这个故事心酸,至于怀疑真假……看看定北侯这个表现,他们还需要怀疑吗?结果给出来了,只需要用证据来理清过程逻辑,逆向推理和寻找证据。   赵清漪拿出绝世小戏骨的演技,当然她的情是真的。   她泪眼婆娑看着赵铎,颤声道:“侯爷……相信我吗?不会认为,我为了侯门富贵而冤枉了玉娘和小姐吗?”   赵铎说:“爹爹怎么不信?是爹爹不好,竟然让我的亲生女儿受了十年苦楚,竟然亲生女儿在我面前,我还不相信是自己的孩儿……从今往后,谁也不能害你,谁要是敢欺负你,爹爹拼得这身官袍不要,也要给你讨回公道!”   赵清漪泪流满面,说:“我知道……这事也让侯爷和夫人为难,赵小姐毕竟当了你们十年的女儿。倘若你们要求不告她,看在你们的面上,我可以只告玉娘。”   赵铎想起自己也抱过、疼过赵清玥,但是看看眼前的幼兽,她才是最可怜的,他最该疼的女儿呀!   清玥是玉娘那大恶人的女儿,他们错养了这么多年,虽说有感情,但是要为了仇人之女为难这个幼年就受尽人间苦楚的亲生女儿吗?   赵铎想起小奶狗凄苦泫然欲泣说起自己“没爹没娘”时的模样,只觉整个人都要疯了,与现代那些孩子被拐卖而受到情感精神摧残的父母没有两样。   赵铎道:“你爱告谁就告谁,爹爹给你撑腰。清玥敢打你,爹帮你打回来!”   他的小宝贝,从前赵清宣都不敢欺她,那个仇人之女居然敢作践?!   赵清宣也过来跪在地上,看着亲妹妹,眼中闪着泪光,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弟弟,竟然是妹妹……”   赵铎一拳打在赵清宣的胸口,说:“你这臭小子,你既然早就知道阿青是你亲弟弟,不,亲妹妹,你怎么不说?!”   迁怒,绝对是迁怒。   赵清宣也只得忍了,道:“爹,当时我也没有什么证据,我是见了清玥一点都不像你,我才更有把握一点。若是冤枉了清玥,那也是不行的。”   王丞相道:“定北侯,世子,这里是大殿,不可君前失仪!”   赵铎、赵清宣这才忙整好仪态,但是双眼还是红红的。   赵铎素来是世家公子的典范,是为国士,从无奴才之样,此时却含泪膝行上前三步,奏道:“皇上,臣冤枉呀!请皇上准臣的女儿所请,为臣的女儿申冤!”   赵清宣也叩拜道:“微臣恳请皇上做主,为妹妹申冤!”   刘太后抹着泪,道:“此事若是属实,实是骇人听闻!此案中玉娘之恶若是为真,实乃人神共愤!”   百官不禁心想,自己的孩子若是被奴才换走、偷走,自己养大个野种,而自己的亲生骨肉被恶奴从还是幼儿时虐待,自己的宝贝跪在恶奴之子的跟前受作践,那是何等凄惨。朝臣们不禁都心有戚戚焉,便是从前忌妒定北侯的富贵和能耐的朝臣,也不禁抱以同情。   在现代时,拐卖孩子尚是让无数家庭父母亲心力交瘁,惨案故事摧人泪下,古人比现代人更重血脉至亲,对这种事的感触更深。   此时目不识丁的赵清漪可没有在赏花宴上在诸多女眷面前丢脸,而是堂堂正正告御状。   小皇帝也深感同情,作为一个忌惮定北侯之威的小皇帝,此时见他哀动跟在自己跟前,只是一个平凡慈爱的父亲,六岁就没有父亲的小皇帝也不禁心生好感。小皇帝不禁想,倘若父皇还在世,他会像赵铎疼爱女儿一样疼爱自己吗?   小皇帝凤目凌厉,朗声道:“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何在?”   刑部尚书周敦、大理寺卿张英出列,拱手道:“臣在!”   小皇帝道:“此案就由刑部主审,大理寺卿从旁协助,秉公办理,还受冤者朗朗青天!”   周、张二人跪下拜道:“臣等遵旨!”   ……   朝会结束,赵清漪第一次到朝上就唱了惊天大戏的主角,也是一段传奇了。   百官们纷纷上前问候安慰两句,说:苦尽甘来,父女团圆,虎父无犬女之类的。   在一波波地应酬中,父子、父女三人都出了宫门,候在宫门外的小厮牵马上来。   三人上了马后,赵清漪朝赵铎和赵清宣告辞,赵铎道:“乖女儿,我们父女好不容易相认,你又要去哪?不回府见见你母亲吗?”   赵清漪此时收了可怜之态,气质清华,拉着小黑的缰绳说:“侯爷,赵小姐怎么说也在你们家呆了十年,父女、母女、兄妹之情总不假。你们若是不舍就不必舍,若是怜惜且便怜惜,与她有仇的只是我。我一看到赵清玥,我就觉得脸痛、膝盖痛、感到天地的寒冷,看她的装模作样就犯恶心!我永远与她势不两立,侯府有她一天,我终生不踏进侯府!侯爷与夫人的生恩,无论如何,我自当报答,绝无推托孝道之意。我连青敢爱敢恨,我恨得起!我永不原谅!任何人让我原谅包容的人,我敬而远之!做人经历和立场不同而已,各自安好,我从不勉强别人,更不勉强自己。”   说着,不故父兄的错愕,策马离去。   赵铎还想追,赵清宣叫道:“爹爹!没有用的!你还不明白吗?妹妹是想要看看,我们要不要认回她。”   “当然要!我的女儿怎么能不回家!”   赵清宣道:“有清玥就不会有她,二者只能取一!要接回妹妹,得先把清玥扫出门去。妹妹心中有仇恨,她不能与仇人共处于同一屋檐下呀。”   赵清宣暗道:这妹妹,果然是个能阵前斩将的狠人。做事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妹妹果然是武功高手,先将我们一军,真是……果然是爹的女儿,他的亲妹妹呀!   赵铎想想从前,一腔爱女之情付在仇人之女身上,仇人之女在他家受尽宠爱时,他的小奶狗正在被恶人毒打骂着贱种。   你他妈的才是贱种!老子的小宝贝,多好呀!赵铎的心肝肺都觉得有万千针刺般痛。   他的小奶狗……   赵铎不禁眼眶一热,心中更恨,抓住缰绳,说:“回府,将那两个贱人抓起来!”   赵清宣看父亲离去,连忙跟上来。   ……   张氏今天眼皮子直跳,昨夜又是梦见“莲香”,但是她又想着那个亲生儿子阿青,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因为梦见“莲香”而心中不安,所以,她没有召来玉娘说话。这些事还是要见到她的那个“小儿子”再分说清楚。   想到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儿子”,他要回来了,但是她从来没有给他做过一件衣服,又让赵嬷嬷捣腾出许多布匹来。   李清玥带着丫鬟,给张氏送上茶点,温声细语,说:“母亲,我瞧你一脸疲态,何不回屋先歇会儿?”   张氏看到李清玥,她素来疼爱她,但此时一想她竟然不知如何面对。养了十年的女儿,竟然不知是哪里来的,大恶人用她换走了她的儿子。   张氏冷淡道:“你不必管,你先回你院子去吧。”   李清玥道:“母亲,我陪你吧。”   李清玥总觉得不安,她自从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后,更要讨好张氏,也早决定要讨好赵铎、赵清宣父子。   莲香死了,玉娘不会说出去,她永远是侯门千金小姐。她不能失去这一切,落得跟那些下贱人一样。   张氏蹙眉道:“说了不要你陪,你先回去!”   李清玥见张氏少有的失去耐性,心中虽委屈,此时却不敢让她不开心,于是带着丫鬟和随侍的王嬷嬷出了屋门。   却见一身侯爵蟒袍、威风凛凛、俊美英气的赵铎和长相相似的绝世少年公子的赵清宣风风火火进了正院来。   李清玥忙温笑上前福身行礼:“清玥见过爹爹、哥哥!”   啪一声响,迎接她的礼的是赵铎一记让她眼冒金星的耳光。   李清玥顿时摔倒在地,连在场的李清玥随身的丫鬟嬷嬷、以及正院中的管理、洒扫嬷嬷全都惊呆了。   说好的男子汉不打女人呢?   李清玥捂着脸,眼泪顿时涌出来,抬头问道:“爹爹,清玥做错什么了?”   赵铎这一掌没有带内力,不然足够拍得她半死不活。此案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审,自然不能弄死她。   赵铎目含凶光,道:“贱人!敢冒充我的女儿!!”   李清玥不禁慌了,说:“爹爹!你听了谁的胡言乱语?那些话怎么能当真?”   赵清宣眯了眯眼睛说:“别人的话不能当真,那谁的话能当真?你看你,哪一点像我妹妹了?”   李清玥急道:“哥哥!到底谁要搅得我们骨肉相残呀!疯妇之语如何能当真呢?”   赵清宣道:“你知道是谁说的了?你敢和她对质?”   事情太过突然,李清玥一直以为此事没有第三人知道,暗想:难道玉娘发了什么疯,或者不小心透出了?   李清玥是个有城府的人,不会此地无银说出玉娘,只道:“我如何知道?哥哥,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有人看不得侯府好,如此胡说。爹爹,哥哥,你们一定不能上当。”   赵清宣目带精光,道:“爹爹说你冒充他的女儿,你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胡说,惊慌地让我们不要相信,而不是茫然不知所措,问我们要根据,也不是想方设法去寻找真相。清玥,没有想到,原来你早知道自己的身份,呵呵,玉娘不是一直在你的院子里做事吗?母女早相认了?”   李清玥再聪明,此时却棋差一着,他连玉娘都知道了。   心虚之下,李清玥心中一片混乱,她知道她不能失去,她不能当玉娘的女儿。 第238章 侯府中爆发   正在这时,听到嘈杂声和赵铎、赵清宣父子的说话声的张氏出了屋来,她原还激动地想是否能看到小儿子了。不管如何,现在接回那个从小离家的苦命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李清玥一见张氏,忙站起来朝她跑去,跪在张氏面前,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母亲,清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爹爹和哥哥竟然说清玥不是……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李清玥也明白刚刚本能的反应是一个巨大的漏洞,但是倘若她承认了早知事实,那么她将再难有进退的空间。   李清玥城府之深、心性之狠,从原主前世时她为了地位能狠心杀掉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儿子可以看出来。   此时,她反应过来,不再向他们争辩否认,只当不知和无辜可怜。她心想玉娘如何也不可能出卖她,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所以赵铎父子才知道这事了。   李清玥只希望自己这样的戏能让自己退到自己不知情的位置,与张氏十年母女之情,怎么能说舍就舍,说忘记就忘记呢?   若是身世真相大白,玉娘自称不小心抱错,母亲到底当年是在玉娘家生产的,玉娘算是对她有恩的,只能用时间来把一切的不幸忘记,反正莲香已经被狼吃了,没有人和她争。   若得母亲不舍,侯府改收她为义女,虽不如从前,到底还有个侯府义女身份,而不是下贱人。   张氏已经知道清玥不是她的女儿,但见素来疼爱的“女儿”这样楚楚可怜无辜的模样,作为一个养母也是人之常情的心软。   张氏看向赵铎,说:“阿青那孩子呢?孩子回来了一家人好好说,清玥只怕也是不知……”   赵铎冷笑,走了过来,说:“夫人,你还心疼这贱人吗?这贱人是玉娘的女儿,玉娘是将她的女儿换了咱们的女儿,还狠心作践十年!这对贱母女,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张氏只觉头一阵晕眩,惊道:“你说什么?!”   赵清宣上前道:“母亲,玉娘换了妹妹,阿青是妹妹!玉娘还要杀人灭口,幸好妹妹遇上她师父传功才能从大恶人手中逃脱。”   张氏喃喃:“玉娘的女儿……莲香,莲香,莲香已经死了,被狼吃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张氏又想起一次次梦中那个可怜的女娃看着她那个凄苦的眼神,还有当时被玉娘打得双颊红肿过来求她劝劝玉娘的可怜样子。   赵嬷嬷是张氏的心腹,陪嫁进侯府,又嫁给了侯府的二管家,她的大女儿还被夫人做主嫁给了朔方军中的一个校尉,赵嬷嬷不能说没有私心,但对张氏却也是极忠心的。当年张氏逃跑,赵嬷不在身边,却是因为她也正怀着儿子,只能是累赘。   赵嬷嬷作为张氏身边的人,此时也明白了,说:“夫人,莲香才是小姐呀!莲香才是您真正的女儿呀!莲香她没死!”   李清玥只觉浑身坠入冰窖,莲香没死,她没死……她为什么不去死!!刻骨的怨毒涌上李清玥的心头,她知道莲香的存在就是对她的致命之伤。但此时,她却不能表现出敌视莲香,她唯有装无辜和难舍的亲情。   李清玥只是哭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到底怎么了?”   赵清宣看着李清玥如一朵风雨中的白莲花一样柔弱、纯洁、无辜,暗道这女子的不简单。这时候的赵清宣心本来就是偏的,再有刚才李清玥的第一反应的漏洞,他是不会相信李清玥不知情的。   李清玥这时候不会疯狂极力否认,而是这样作态,还真让赵清宣刮目相看。   倘若阿青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没有她师父授她武功,她被虐待长大、目不识丁,在后宅之中对上清玥这样城府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赵铎扶着张氏,说:“夫人,你且别管这贱人作戏。她假冒咱们女儿,还敢打咱们的女儿,好大的脸,谁给她的?!她的亲娘是要对咱们女儿杀人灭口保这贱人侯门骄女的富贵呀!想想咱们的可怜女儿吧!”   张氏这时纷乱的心神又被亲生女儿的安危吸引住,说:“侯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青和莲香,谁是我的孩子?”   赵清宣道:“阿青就是莲香,是我的亲妹妹!玉娘带她去庄子,是想寻机悄悄杀人灭口呀!”   张氏想到那孩子离开侯府前凄苦的看了她一眼;想到她被清玥罚跪重病,被玉娘打得像个猪头,跑来求她帮忙说情;想到玉娘说她微芥、榆木脑袋不让她跟着清玥读书;想到她在玉娘孝道的威压下发的誓言……   张氏只觉头晕目眩,泪如滔滔江山连绵不绝,此时哪里还有闲心关心李清玥现在的楚楚可怜模样?   “莲香……我可怜的女儿呀!我以为她被狼吃了,夜夜不得安睡,原来……她竟是我的亲生女儿……”   赵铎暗想自己糊涂,夫人又何尝不糊涂,亲生女儿在府里当了十年奴仆,竟是认不出来的,她长得这么像,她怎么就不怀疑呢?   赵铎倒是有些冤枉张氏,莲香当时是女娃,在经理人穿来之前又是个目不识丁的怯懦三等粗使小丫头,气质穿戴完全与侯府千金相差太远。   就算是经理人穿来后,她在张氏面前也多和原主一样表现。   人的包装和气质还是很重要的,不然在现代不会有那么多辣妈在晒孩子跟了老家婆婆半年后的变化——令人捂脸泪流。   张氏抓着赵铎的手,急道:“莲香呢?莲香在哪儿?”   赵铎恨恨道:“府里这么脏,没打扫干净,乖女儿怎么可能会回家?”   正在这时,早前就带着老母猪炮和手榴弹进京献礼杨冲带着妻儿过来了,若无紧急军情,杨冲也要明年开春再回朔方。   杨冲也是常年在边关,而赵钰带才五岁的儿子守在京里。   赵铎只有这个亲妹子,赵钰虽然是记名嫡女,但她的亲生母亲是先头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对老夫人忠心耿耿。   因为先老夫人当年生赵铎伤了身,老夫人才做主让先侯爷收了房的,却没有想到只生了一个女儿。   而赵铎对杨冲这妹婿又深为倚重,两家自然亲密。   李清玥从前心底是有几分轻看赵钰这个记名嫡女出身的姑姑的。在原来的轨迹里,李清玥却想到了赵钰的生母和先老夫人的主仆情深、共侍一夫的佳话。等她接近张氏演了些苦肉计后,给张氏这样的心理暗示,她和赵清漪两人也可以效仿。   张氏苦于原主实在难当起曹家宗妇之重任,想到让“忠心耿耿”又有“养女之情”的李清玥当陪嫁,好从旁协助,让赵清漪在管家上和贵族女眷交往上能应付得过来。   杨冲道:“舅兄、嫂子,这是怎么了?”   赵钰看到李清玥跪在地上,道:“清玥怎么还跪着,孩子有什么错,好好教导才是。到底是女儿家,身子骨弱,天气冷着呢,这膝盖也受不了呀!”   (赵姑姑,你确定不是插刀教的成员吗?)   赵钰说者无心,但是赵铎听者有意,怒道:“就这贱人会冷吗?就她会膝盖痛吗?清宣,你给我打盆水来!”   赵清宣也是想到了李清玥对着阿青甩小姐威风的事了,大冷天跪两个时辰,阿青当时才多大呀!凭啥呀!   于是赵清宣去了厢房,那边常备着水,以便主子要净手。赵清宣打了没有加热的水过来,赵铎怒道:“给我泼!”   众下人:……   杨冲:……   赵钰母子:……   张氏:……   赵清宣听老爹的话,哗一声将水泼了过去,李清玥一声惨叫。   与她同时一声惨叫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原来这时侯府家将王德带着两个下人正提了玉娘过来。   王德虽然不知道真假千金之事,但是侯爷命令他拿人的样子像是要吃人,就算是对着战场敌人都没有这样可怕的怒气,所以拿人也比较不客气。   玉娘看到李清玥跪在地上,大冬天的,赵清宣往她身上泼水,那是何等的滋味呀。   玉娘母女连心,心痛本等扑了上去,跪倒在地,她还不知换孩之事泄漏,只当是府里出了未知的事。   玉娘哭求道:“侯爷、夫人!小姐犯了什么错呀,怎么大冬天的用水泼她?她是女儿家,身子骨怎么受得住呀?她是千金之躯,如何能受这苦楚?”   赵铎和赵清宣不禁都被恶心到了,赵铎恶狠狠瞪着她说:“你就是玉娘?”   玉娘低下头,目中含着怨毒,说:“侯爷,玉娘只是侯府的一个仆妇,不知侯爷因何事要问玉娘。”   赵铎怒道:“就是你要杀本侯的女儿,拿你的贱种换了本侯的宝贝女儿?你好大的狗胆!”   玉娘不禁脑子炸开,吓得扑倒在地,说:“侯爷、夫人,没有呀!冤枉呀!小姐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呀!”   赵铎一脚踢在玉娘的肩头,说:“贱妇尔敢!”   玉娘不知事情是怎么败露的,但是看他这样的态度,心中急转,说:“侯爷,我真的没有呀!”   玉娘心中急转,但想他们现在如此对清玥,只怕心中已经确定,于是朝张氏哭道:“夫人,夫人,我冤枉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呀!当年你落难在我家生产,我自己也是月子期里,多是我母亲照料两个孩子。这中间若真有什么错,也是不慎疏漏,两个一样大的孩子,当年我母亲年纪大了,也是分不出来的呀!念着我们有这样一段因果,求夫人饶了小姐吧!”   赵清宣怒道:“好个不要脸的老虔婆!你现在还想抵赖?你若是不知,为何要虐待我妹妹,还逼我妹妹发那毒誓,不给我妹妹读书?你心理比谁都清楚!你处心积虑换孩子,就是为了让你的贱种享受侯府荣华富贵!父亲一生报国,战场厮杀,是为了妻女安享富贵,你的贱种凭什么占我妹妹的身份还要欺辱我妹妹?!”   玉娘不禁软倒身子,李清玥更听真相已经辩无可辩了,只盼摘清自己。   李清玥看向玉娘,神态无辜可怜,说:“玉娘,是真的吗?我不是侯府的女儿,你……竟是我的……亲娘吗?”   一双泪水划过李清玥美丽的脸庞,看她的模样难免会让人动容。玉娘原是一愣,但她们不愧是母女,玉娘已经明白女儿的意思了,自己只怕难以脱开责任了,现在唯有最大限度保下李清玥。   玉娘哭道:“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年是你外婆年纪大了弄错了。我也是到了,到了莲香当初长大些,她长得不像我,我才怀疑,还你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可是,那时我怎么能说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清玥泪流不止,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占着别人的身份过一辈子……” 第239章 治婊神功   赵清宣冷笑,说:“不要再演戏了,不管你想不想也改变不了什么。哭给谁看呢?”   李清玥膝行向赵清宣,道:“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如今已然真相大白,我自知身份微芥,不求什么。但侯府的养育之恩,我不敢忘,只求为奴为婢,报答母亲。”   赵清宣不禁想到自己的宝贝妹妹的行事风格,骂道:“好大的脸!你这贱人还想赖下来,害了我妹妹还要侯府给你提供……工作吗?要报答侯府,行呀,把这些年吃用了侯府的银子还来,旁的你不需要说了!”   李清玥:……   为什么路线完全不对呀?为什么是这种想问题的角度呀?   看到李清玥的脸色惨白,赵清宣心中终于得意了,他这方法真的是比鉴婊还要厉害。   阿青常说的话:“道歉有用还要钱干嘛?”但凡朔方那群少年畜牲,不,少年家将惹了她,她最终的结果都是摞银拿回赔偿的。   哭着不得已或求饶,她就斜睨着人,笑得蔫坏,说:“怎么,不想赔钱呀?”   这一招简直是鉴男婊、女婊、任何婊的神招。   如果连钱都不愿赔就是不愿为自己所作的错事向所亏欠的受害人弥补,不会为弥补而付出实际的努力,不会承担责任,那么谈何弥补?谈何真心道歉?谈何悔过?   经济补偿到位了,咱们才有可能坐下来辨一辨真心还是假意。   阿青太过贪钱了,有一回赵清宣问她为什么,这就是阿青的理论,赵清宣听了哭笑不得。但他一深思:嗯,这没毛病。   赵铎这时终于用赞赏嘉许的眼光看了赵清宣一眼,虽然没有阿青可爱,不过到底是他的儿子。父子相传的鉴婊神功一直传下去,家宅就干净了,赵家也会星火相传下去。   赵清宣得到父亲嘉许的眼神,背挺得更直了一些,觉得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李清玥终于发现赵清宣是个硬碴,而赵铎就更不用说了,那一巴掌和他杀人的眼神让她打心底恐惧。   李清玥看向张氏,叫道:“母亲,你养我十年,你的恩情……”   赵清宣走了过来,挡在了李清玥和张氏中间,说:“你想干嘛哩?我们家的人没有兴趣听你剖白你的心路历程。(阿青的词语)   别废话了,告诉你,你和侯府没有什么情,有,那么今天也是挥慧剑斩情丝的时候。你要回忆你自己一边回忆去。   你要是能在刑部过堂后出来,还念着侯府恩情,好好去外头赚钱赔偿侯府损失。那么你就是个知恩图报、有良心的人了。   你现在哭哭啼啼徒惹我母亲难受,这是心存歹意想害人吗?”   李清玥的表演才进行到一半,这种感觉是怎么样的呢?这比宅男看完了一部他满怀期待最终失望透顶的岛国艺术片还要难受。   这就像是一个没有老婆的色鬼招妓,妓女又老又丑,但他实在是有生理需要,也就勉强接受。可是饶是色鬼已经这么勉强自己,妓女却说她卖艺不卖身,跳老年迪士科给他看。   这饶是谁都想摔锅。   要是知道后世女人的做法,李清玥真想糊赵清宣一脸的大姨妈。   张氏最有可能心软,但是此时七成的心神放在可怜的女儿莲香身上,还有些三成给父子俩匀一匀也差不多了。   真相大白,她正在气头上又看不完李清玥精彩的表演,她哪里能给李清玥怜惜保护?   赵铎也明白好儿子这么做是为什么,此时,他还得和张氏说说阿青的事,不想看李清玥和玉娘母女卖惨。   赵铎喝道:“王德,将这两个贱人拖下去严加看管……唔,将她们带到花园里跪两个时辰,让全侯府的下人都去看看敢打本侯的女儿的下场!”   李清玥不禁软倒,玉娘仍然喊道:“夫人!夫人!清玥是无辜的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看着我救过你的份上,饶了清玥吧!”   赵清宣一脚踢在玉娘身上,骂道:“你敢再大呼小叫一句,小爷将你女儿卖窑子里去!你敢自尽,也把你女儿卖窑子去!老老实实给小爷去跪着!”   四十年治婊工艺,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于是,王德就带着几个小厮将玉娘和李清玥拖出院子,本来小厮还不敢碰李清玥,还是赵清宣恶魔一回头,喝道:“发什么呆呀!这小贱人不是侯府小姐,是玉娘的女儿!真正的侯府千金大小姐,过些天本世子给接回来你们看看,亮瞎你们的眼!”   小厮连忙点头称是,大着胆子去拖那个从前素来颇有威严的“小姐”。   李清玥这时候完全是虚脱了,对赵清宣充满着怨毒,还有那个莲香,为什么不去死,不去死!   原本李清玥是一脚出八脚迈的侯门千金,是原本的四大世袭罔替的定国公之后,现在不过是个奴仆的女儿,她的世界完全塌了。   随身侍候李清玥的王嬷嬷、一等丫鬟若华、昭华从震惊、心疼到茫然无措,王嬷嬷看着世子爷还没有进屋,大着胆子去要个指示。不然,她们是一群没有了主子的人。   赵清宣想了想,说:“去把那小贱人用过的东西全都整理出来,不留一件。你再想想府里原本小贱人喜欢什么,你们最清楚,都给我列出来,全部要改!咱们侯府要翻修,绝对不能有小贱人的痕迹,让大小姐不开心,明白吗?差事办得好,你们仍然当一等的嬷嬷丫鬟,办不好就要去庄子!”   王嬷嬷和若华、昭华吓得一哆嗦,连忙称是:“奴婢们一定好好整理,如有差池,世子爷尽管罚我们。”   赵清宣甩手也进了屋子,但见赵铎、张氏、杨冲,还有抱着杨家表弟的赵钰坐在堂屋中。   赵铎简要说起今日面圣时发生的事,张氏还在牵念“莲香”,赵钰是瞠目结舌,杨冲也是想被雷劈了一样,倒只有杨家小表弟似懂非懂。   赵铎简要说完,赵钰道:“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恶妇!小侄女幸而是个有造化的,逢凶化吉,否则便是……我们还不知呢!”   赵钰拿着帕子抹泪,杨冲道:“舅兄,现在刑部和大理寺既然受理此案,人证物证我们要准备好来。阿青是个有心气的,不屑于活于后宅私阴之中,也不愿以武行凶,这是要赢得光明正大呀!阿青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冤,这公义不还她,她只怕要一辈子抑郁。”   赵铎道:“我自是明白了,我这做父亲的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害我子嗣,我也要讨回公道。”   张氏却是坐不住了,说:“莲香在哪,我得去看看她,原来她是我的女儿,我说我如何总是梦到她。”   赵清宣说:“母亲且安心,妹妹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玉娘和清玥还在府里,妹妹不会回来的,你去也没有用。咱们真想接回妹妹,做好准备才是,我已经让人准备清理了,我在想趁着过年前,府里加紧翻修一下,也采买些东西。等一切东西弄好,咱们大大方方去接妹妹回府来。”   赵铎觉得儿子成熟了,想得周全,说:“此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不怕花银子,按照阿青的喜好来办。”   赵清宣点了点头,赵铎想起一事,惊道:“不好,阿青不识字,她可写不好状纸,郭先生又不在。”   杨冲道:“舅兄,我去找洛京最好的状师。我在朔方与阿青相识这么久,我还真不知道她是我的内侄女,我还以为……哈哈……我这当姑父的也尽分力!”   杨冲这声哈哈有趣,他原来是相信阿青是舅兄不小心之下的沧海遗珠,原来她正正经经嫂子肚子里爬出来的。   于是一家人商议忙碌接回阿青的事。   ……   李清玥冻得浑身颤抖,玉娘也是满腹的怨毒加恐惧。世子太狠了,她连挟恩求饶和申辩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有办法用自残来达到目的,他会把清玥卖到窑子去。   在这个不讲究人权的古代,她换了孩子,侯府养大了清玥,侯府是绝对有权力合乎大晋律法地将清玥卖掉的。   就算侯府不卖掉她,她们不过是无依无靠的一对母女,如何能挑战有权有势的定北侯府?   玉娘看着李清玥冻得浑身发抖,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说:“清玥,娘对不住你呀,是娘不好,娘要是……”   李清玥也充满着悲苦和怨毒,心中生起强烈的仇恨,想要让莲香甚至定北侯府覆灭。可是她现在却反抗不了,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   一夜之间为什么都变了?   “现……现在……说这个,有何用?”李清玥冷得不断发抖,拢住玉娘给她披的衣服,心中的恨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她真的毫无生路。   要是早一些不要一时心软留下那个莲香那个祸端,此事定是没有人发现的。   刚才在正院福延堂听到那父子的话,玉娘也明白是莲香没有死,而是与他们父子重逢了。一定是他们看出莲香与世子长得极像,一问及她的身世,这事就败露了。   王德带着小厮看着她们母女。赵铎下令让全府的下人看看敢欺负他的女儿的人的下场,侯府的下人也陆续接到通报过来了。   大家渐渐在园子里缩着手脚在旁边围观,交头接耳。 第240章 父女   下人议论纷纷,而家将王德也不阻止,侯爷本意就是要折辱这对恶毒母女。   一句又一句比今天的天气更冷的话传进李清玥的耳中。   “原来小姐不是小姐呀!”   “什么小姐呀,你没有人说吗,是玉娘这贱妇敢偷换了侯府的真小姐!”   “那么侯府的真小姐岂不是……莲香?”   “莲香也是你叫的吗?侯爷是决不放过欺辱大小姐的人的。”   “天哪,怎么会这样,这玉娘当初还不让……大小姐读书,还打她呀!”   “堂堂定北侯府正经的大小姐居然当了这么多年的粗使丫鬟,这玉娘安的什么心呀!”   “还有这玉娘的女儿,耍的什么大小姐的威风,当初莲……真正的大小姐不过是不小心弄断一根琴弦,就让人掌嘴,还罚跪了两个时辰。”   “呸,下贱胚子,她以为她在作践谁呢?”   “还什么洛京才女,洛京第一贵女呢?原来和咱们一样。”   “哎哟,她还和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三小姐、王丞相家的孙小姐、张御史家的二小姐是闺中好友呢,现在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什么闺中好友,她和她们争风头呢,却不知自己从头到尾是个假货。”   “曹家的婚事怎么办?侯府和平国公府是指腹为婚的。曹世子和她不是很好的吗?”   “呵呵,当妾都没资格了,侯府要是能饶她,这让我们来看笑话?”   确实,这样让下人们都来一看,这是釜底抽薪撕毁她所有的做人尊严了,让她没有立足的余地。   侯爷这一招看着平淡,实则是比打板子,甚至比杀了她更狠。   定北侯府的下人未必像《红楼梦》中的下人那样不像话,但是八卦是人的天性。人性有想象不到的善,也有难以想象的恶,同一个人身上总是有善有恶,而兴灾乐祸却是平凡人很难摆脱的。   除非她伟大的人格魅力,比如她是一个像岳飞一样精忠报国的悲剧英雄,那么平凡百姓会敬仰祭奠,不然,平常的人只会被人落井下石。   这时下人明白侯爷的用意,哪里会控制自己的兴灾乐祸人性恶意?只怕还有一种要向侯爷表忠心的潜意识,能怎么贬低就怎么贬低。   玉娘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听着那些恶毒的言语,不禁疯狂地叫着:“你们这些贱人!走开!走开!不许伤害小姐!”   有人讥笑:“贱妇,当自己是谁呀?小姐?就她也配?她不过是你的贱种!”   又有人冷笑:“你这恶妇居然敢谋害侯府真正的大小姐,简直是找死!”   再有人下定义:“一对黑心贼母女!”   如果她们只是普通的侯府奴婢,那么同为奴婢的人物伤其类,偏偏李清玥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   她就和他们不是同一阶层了,多数下人是不会同情的。   ……   赵铎父子找到了状元楼,而杨冲姑父是亲自请了最好的状师来了。   赵清漪不识字,有现成的状师,当然不会推拒。   于是,大家又和宋状师说起案情经过,赵清漪把她前期挖得坑全都一件件说起,列出相关人证和物证。   而张氏也和赵铎说起当年给她接生的王姥姥,赵铎要派人去接,赵清漪却说无忧山庄的人已经去接了。   这不禁让赵铎有几分深思,他难免脑补,难道阿青的师父和无虑山庄有关。   靖国公府素来与江湖关系甚深,大晋朝廷但凡有江湖有关的事多是会找靖国公府出面。而靖国公府不但自己家传武功很深,而且江湖高手几乎都认识。   最了不得的是无虑山庄是江湖谍报之王,难道是他们无意间发现他的女儿被恶妇换了,他的女儿就要被灭口,其中帮过什么忙?   这种人情人家是不会直说的,如果真是这样,这人情可大了,傻爹又在脑补当中。   也实在是赵清漪的武功来历没有个根源,傻爹又太过聪明,太过聪明的人总爱推理,遇上赵清漪这种特殊情况,傻爹的推理就全错了。   宋状师能为侯府打官司眼睛都冒出奇光来。这是注定能风靡全洛京、甚至全天下的案子。   堂堂侯府告下人本就占尽身份优势,还是在皇宫里告的御状,而名扬天下的阵前斩将少年英雄是个女郎!   这可是送上来给他扬名天下的机会!宋状师本就殷勤,这就更殷勤一些,誓要将那对母女打官司记录史册、遗臭万年。踏着她们的尸骨,他也一起流芳百世了。   说完案情基本,宋状师当场拟好状纸,又给赵铎父子、杨冲等看过,读出来给赵清漪听过,赵清漪给了点修改意见。   再过一天,赵铎就带着小宝贝去刑部送上状纸,刑部尚书接了状纸,即令捕快去将玉娘、赵清玥先行收押进刑部大牢。   只待侯府的周、王两位家将、接生婆王姥姥等证人抵达洛京,就可开堂审理。   ……   出了刑部大门,赵铎看看自己身边的小宝贝,像从前一样抚了抚她的头。   赵铎忽又想起现在不同了,道:“爹爹总是忘了,你是闺女……”   在现代,父女之间可以很亲密,女儿粘着父亲撒娇真不算什么。本朝还没有程朱理学,但比之前唐已经民风走向保守了。   赵清漪说:“侯爷还想要一个儿子吧。”   赵铎道:“我一直觉得儿女双全好,只是从前我久在边关,无心后院之事,竟不知你在府里受了十年的苦。”   赵清漪沉吟片刻,轻叹道:“没有谁一定需要对别人的人生负责,我并不觉得你亏欠了我,我所恨的不是你。”   赵铎淡笑:“原来,你竟是很有些大人的想法了。”   赵清漪道:“如果我没有大人的想法,就没有今天了。不是已经被她们母女害死,就是将被她母女害死,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人心的可怕。女人是最毒的,我也一样,她们教会我狠毒,当是付学费还给她们了。”   赵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魔性的微笑,不禁怔住,这是他的小奶狗吗?   小奶狗一定是吃过太多苦,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魔性,都是那对贼母女!   作为一个偏心父亲,自家的娃都是好的,都是外头的贱人带坏的,赵铎也有这种病。   赵铎说:“阿青,爹爹一定保护好你的,从今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赵清漪心中一酸,忽道:“侯爷,如果我不会武功,我目不识丁,我学不会琴棋书画,去贵族女眷宴会上会丢脸,你还会想护着我吗?而赵清玥可是才女,那么我与她真是地与天了,若是那样,你不会认为血源关系没那么重要,十年感情毕竟不假吗?”   赵铎道:“孩子,你为何这样天真的想法?血源如何不重要?从古自至讲的就是血脉传承,世间有多少父母是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去疼别人的女儿的?   你看这洛京所有世家官宦中的子弟,有几个是抱外头的野种养出感情,有多少人会因为别人的孩子优秀而舍了自己的骨肉去疼别人的孩子的?   也许有这样超脱于血脉之亲的人,但那总是少的,血脉是先天的,而超脱血脉的情是有条件的。”   赵清漪道:“如果赵清玥处处比我强呢?大家都说她更像你的女儿呢?你也曾经疼爱她如宝,她也在你怀里撒娇,她也懂得体贴夫人,给你和世子做些衣袍鞋袜……”   赵铎道:“阿青,你知道人心险恶,为父会不知道吗?做人不能不讲情义,但是情义往往很难把控。清玥既然不是我的女儿,她再来做什么,真心假意,带着什么目的,为父会不知道吗?   她能为侯府额外创造利益,而不是外人寄生在侯府长出一朵好看的花,她才有资格谈她对侯府的情义。   衣袍鞋袜,绣坊也可以做,她做的,布匹针线,一草一纸皆是侯府的。那么我与你哥哥不过是用自己府里的东西,需要记她什么好?岂不是本末倒置?”   赵清漪道:“侯爷的想法倒是很与众不同。”   赵铎笑道:“乘女儿你不知道,当年你的曾祖父真是个风流的,那些姬妾哪个不是变着法子来讨好,擅做针钱的,擅下厨的,擅唱戏的,全都有。各种花样百出,最终不还是侯府公中多了花销?   公中出的钱让贱人折腾,还得你曾祖母收拾首尾,那怎么能算是贱人的功劳呢?你曾祖母管着家,那些女人耍着花样都要问她要银子,不给就告到你曾祖父那去。你曾祖母多是被那些花样多的姬妾给气死的。”   赵清漪不禁莞尔,爹爹原来在银钱之事上一点都不糊涂,但想他掌着朔方军政大权,一支精兵都是银子砸出来的,他要是不懂点实务的根本,外族早将朔方打烂了。   赵铎又笑道:“乖女儿这会算账摞银子的本事像你祖父。”   赵清漪道:“要是赵清玥真的自己赚钱来孝敬你呢?”   赵铎道:“她也得有这个本事,正因为没这个本事,才会想抓住不属于她的东西,才会隐瞒真相。那贱妇原本以为你死了,清玥会不知道?   她毫无愧疚悔改之心,仍然鸠占鹊巢,东窗事发还要掩盖,掩盖不住就想攀情装可怜,可见其心术不正,此人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富贵,能做一切丧尽天良之事,此天性难改。   都说男儿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我在朔方撑着家族功业可不是让外人来借我的荫来作践我的女儿的。   我的女儿,笨的也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再聪明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与我何干?女孩儿便是没有那么聪明能干,还有爹爹与哥哥呢,父兄、父兄,当是假的吗?”   赵清漪心中酸涩,直想落下泪来,不禁抬头看看天上的白云:你听到了吗?我相信爹爹会给你报仇申冤的。 第241章 傻爹前尘   张氏没有等到丈夫带女儿回来,她对于现在女儿还不肯见她也是郁结在怀。   赵铎说:“打完官司再说吧,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张氏道:“她一定是在怪我,她在府中十年,我见过她那么多次,我总觉得她面善,却是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赵铎道:“她当初既然是被那贱妇养着,当年有那么大的漏洞,你怎么从来不怀疑?”   张氏也不禁哑然,当年危急,身边已然没有了嬷嬷丫鬟,有玉娘的母亲照料——虽然给钱了,她仍然满怀感激,只觉当初玉娘和她母亲为人敦厚和善,她哪里能想到有诈。   赵铎道:“这官司打完了,咱们一家再团聚吧,你可别在女儿面前提那小贱人。”   “清玥……”人非草木,熟能无情,精心想了十年,突然发现不是自己的女儿,张氏要是无动于衷才是怪事。   赵铎却是拿得起、放得下,都说慈不掌兵,他的心性不是张氏一介妇人可比。   “女儿要她死,她就得死,阿萱,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她这么恨清玥吗?”   “如果是你,你会不恨?你没有经历过她的苦,不要高高在上教导她宽容。   女儿虽然不识字,但是她的聪颖当世罕有,不要以为自己比她高明,自己比她有人品,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待仇冤得雪,女儿解开心结,她自有本事在这世间立足,不需要强迫她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她已经是我朝木兰,已经是名扬天下的英雄。   她于领兵打仗的悟性不下于清宣,连那火器都是她做的,我的女儿本事大着呢。我的女儿是天上的鹰,不需要去和草鸡争食,去学草鸡的规矩。”张氏看他这谈起女儿充满骄傲得意的神态,就连对清宣都是没有的。   张氏暗想:原来侯爷这是让我不要想着去“教导”女儿,看来侯爷对我的“教导”是很怀疑的。由此看来,他对于我在这十年没有发现女儿在府里当奴才还被清玥欺辱,心中是在意的。   张氏对假女儿有感情不假,事实上,在李清玥已被定为心术不正、也没有机会演苦肉计表明忠心,张氏爱真女儿定然超过假女儿十倍不止。而赵铎在张氏心里的份量,却是超越一切的。   赵铎的态度是这样,已对她怀有心结,张氏内心也生患得患失的惶恐。   以赵铎的身份、能力、相貌,此时不过三十九岁,大把年轻鲜嫩的女人想要给他当妾,只要他愿意。后院主母对这种事从来无可奈何,失了丈夫的心,她下半生只怕难熬。   张氏道:“侯爷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清玥欺辱咱们的女儿,我难道不心疼吗?我怎么可能会偏着清玥呢?我虽糊涂,但是自从听说莲香被狼……我夜夜噩梦,可见是母女连心的。”   赵铎这才点了点头,与张氏歇下。   赵铎渐渐进入了梦乡,只觉梦中荒诞,一时淡去了时空年轮,自己竟是觉得年轻了许多。   梦中听说一股北狄人在边境打了草谷,掳去不少百姓,还年轻气盛,不顾郭林的好意劝阻,亲自带了一千人追击出去。   在边境与那股北狄人厮杀,付出百人伤亡情况下,全歼其三百多人,而那些被掳的百姓也被波及,死伤一半。   他还要护送幸存的百姓回去,走了大半天,百姓们也是又累又饿,只得在一条小河边休息。   他坐在一个土包草地上,拿着面饼干粮出来吃,忽见一个年轻女郎在离他不远的小河边洗着脚,那是一双极好看的脚。   他到底是壮年男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忽然发现不少休息中的将士也在看,都要流出哈拉子来,不禁被他喝止。   他自己也转开身,看向别处风景。   不过多时,听到底下近侍和一个女子的身声,然后看到近侍放了一个极美貌的年轻女郎过来。   那美貌女郎朝他跪了下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盈盈楚楚看了他一眼,又温柔的低下头。   “将军救我!”她娇声道。   他奇道:“姑娘,你这是做何?”   那女郎道:“将军,实不相瞒,我是逃婚出来的,所以才遇上了北狄人,差点流落他乡为奴。将军救命之恩,民女感激在心,民女愿意为奴为婢,一生侍奉将军。”   不少将士看着她少有的美貌也是大为心折,他却是见过不少美人,这种套路的女人,被鉴婊专家的父亲教养长大的他素来不喜。   “你不是逃婚出来的吗?想报答本将军,你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吧,不管你是回去退婚还是嫁人。本将军府还缺人涮恭桶,你可以一个人来,也可以带你丈夫一起来干。既然是要报救命之恩,那将军府不用给你发例银了吧?你要是真想报答,就在将军府涮十年恭桶。”   那女郎先是一怔,然后眼泪都流了出来,道:“将军何必开玉儿的玩笑?玉儿命苦,不想嫁人才逃的,就将军救人救到西……”   他指着太阳西斜的方向,说:“西在那边,你要去那边吗?我虽然没有空送你去,不过,我可以让我手下一个士兵送你去,盘缠你自己出。”   他摸了摸脑袋,从土包上站了起来,那女郎见他欲走上前两步:“将军!将军!求求你了!我不能回去呀!”   他不禁恼了:“本将军又没有逼你回去。你不回去可以去西边,谁拦你了?”   那女郎豁出去了,抬起她那张确实漂亮的脸蛋,目光盈盈看向他,哪有男人不动容的?   “将军,玉儿愿意一辈子侍奉将军,只盼将军收留怜惜。”朔方一带民风自然不似中原,女子欲效红拂女的也不少。   他说:“不行!”这答案简直不是男人。   玉儿楚楚可怜:“将军是嫌弃玉儿相貌鄙陋吗?”   他说:“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本将军说的。难为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姑娘你也别为难本将军了。你爱往西去还是东去,别赖本将军就行。”   说着,他大步流星离开了,有几个士卒不远不近看到,还跟着笑得很邪。   有几个甚至上前出言调笑几句,他却不知道了。   夕阳下,一片朔北苍茫大地,他领着军、护着活着的百姓回城去,一路迤逦……   赵铎猛然睁开眼睛,呆愣了好半晌,现在天还没有亮,他却坐了起来,叫了值夜的丫鬟进屋掌灯。   张氏自然被惊醒了,也披衣起来,看着丈夫气息粗了,大口喝着水,上前道:“侯爷这是怎么了?”   赵铎转过头看她,说:“那贱妇叫什么来着?”   张氏不禁无语,侯爷真是太过疼爱女儿了,所以才恨得半夜都睡不着,还起来发脾气。   张氏道:“玉娘呀。”   赵铎想了想,说:“那恶妇毁了原来相貌,时日又久了,我竟是一直没有想到!”   张氏讶然道:“侯爷这话是何意思?”   赵铎道:“该是错不了,清玥那眉眼和她是极像的,这叫玉娘就更八九不离十了。”   张氏道:“侯爷的话让我糊涂了。”   赵铎长叹一声,道:“没有想到,竟然是我连累了咱们的女呀!我苦命的女儿呀!那贱人定是记恨我,这才日日毒打她……”   (傻爹含泪心痛脑补一万字,作者文笔粗陋,略。)   张氏惊道:“侯爷与玉娘有何恩怨?”   赵铎中指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这才将十几年前的事娓娓道来,听得张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没有一个妻子会喜欢这样想要睡她丈夫、分她家产的女人的。   因为赵铎祖父的荒诞,赵铎遇上那种投怀送抱的娇柔女子那是会气死人不偿命的。   张氏有这样的丈夫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所有贵妇羡慕嫉妒的对象,嫉妒她的人也只有用长期夫妻分离来说几句酸话了。   赵铎道:“所以,那贱妇是想要我当大乌龟给她养着贱种,还想杀掉我的女儿呀!我的女儿,是爹爹连累了你呀!”   玉娘对原主不好是真,天天打她或者要杀她还不至于,只不过是经理人挖得坑太深了,这时赵铎在梦中想起扫进记忆的啦垃圾堆中的事,一方验证,竟是信了十二分。又觉得这是贱妇要报仇报到她女儿身上。   张氏想着自己养着想要献媚于丈夫的女人生的假女儿,这假女儿长得还和那女人年轻时有些像,也是吃了死苍蝇一样的感觉。   张氏劝道:“侯爷,宽点心吧,女儿福大命大,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赵铎在一旁哀叹了许久,天都渐渐亮起来,夫妻两人也就没有回去睡了。   ……   在凉州阵前斩下党项大将的少年英雄是女儿身,是定北侯赵铎的亲生女儿,从小被奴仆调换。   这位“大晋木兰”立下功勋,借此机在含元殿上告御状。   刑部已接了连青和定北侯府的状纸、将恶仆与假女儿收押。   这件事已经风传洛京,自然也传到了平国公府里。事实上,当时大朝会上,平国公曹霖也在含元殿。   当年已成功弃武从文的平国公支持了定北侯在北边的战事,两家门当户对、一文一武,才有指腹为婚的事。   但是平国公夫人王氏一直没有生产,平国公是有庶长女,但是定北侯世子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娶个庶女。   王氏才生下曹江后便期待定北侯府有个嫡女,等了三年,张氏才生下女儿,两家欢喜。   曹霖在赵清漪告御状那天就将真想告知了王氏,并说与定北侯府的婚事作废了。   幸而那女娃向太后要了婚姻自主的恩典,不然要是她将来嫁进国公府来,儿子哪里受得住呀!   王氏本来还是极喜爱李清玥的,李清玥善解人意,才貌双全,看到这样的准儿媳,总是宽心许多。   没有想到是个假货!   曹江却是在好几天后才知道,他虽然是平国公府的世子,读书却是勤奋,没有一天到晚在外头浪。   他是听到下人悄悄议论真假侯门千金的事,才觉石破天惊,跑去问王氏。 第242章 公堂之外   曹江自然没有得到他所希望的答案,清玥妹妹竟然是假的侯门千金!她现在已经被刑部大牢收押,只待过几日开堂受审。   王氏告诉他,清玥妹妹和他们家再无关系,甚至和定北侯府这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也基本作罢了。   曹江整个人都惊呆了,此时曹江已是十四岁年纪,房中虽还未放人,但他已通晓人事。   每每想到未婚妻美貌出众,小小年纪,琴棋书画,管家女红无一不精,难得的是她融入骨子里的风流之态和温柔,曹江也是心中朦胧而甜蜜的。   他们青梅竹马长大,自他懂些事,就盼望长大娶进清玥妹妹来,可是这时居然告诉他,清玥妹妹不是他的未婚妻。   曹江觉得这是世道对他们最恶意的玩笑,感到从地狱里透出来的寒意。   曹江心头一惊:清玥妹妹那般人物,如何受得了刑部大牢的苦头?   他不禁如贾宝玉一样心生怜惜,实在忍不住就去刑部大牢看看了。   李清玥自关进刑部大牢,时时看到老鼠,吃的饭也是生冷的,她又受了风寒,如果不是同牢房的玉娘照顾她,她只怕熬不过来。   一连关了两天,终于有人来看她了,曹江一声“清玥妹妹”,直让李清玥落下泪来。   曹江看着李清玥憔悴柔弱的模样,更是心痛,说:“清玥妹妹,我来迟了……”   李清玥一双双眼泪如珍珠一样落下来,扶着牢房栏栅,凄楚道:“难为世子现在还肯来看我。”   曹江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就算换孩子,你那时才多大……”   玉娘忽然扑了上去,她是认识曹江的,只不过曹江不认识她,每每想到女儿能嫁给这样才貌双全的富贵未来国公,她心中总有一种补偿的满足。   玉娘哭道:“世子爷,你要救救清玥呀!清玥是无辜的!当年不慎抱错孩子的是我们大人,但我发现时,已经不敢说了,就是怕连累了无辜的清玥呀!清玥她没有害人!世子,你不能看着清玥去死呀,她还这么小……”   曹江看着玉娘却不太喜欢,因为玉娘要掩盖她和李清玥相像,早年已自毁容貌,脸上有好大一块疤。   玉娘这样疯狂求助,像救命稻草一样想要抓住他的样子让曹江公子心中是有些排斥的。   不过曹江也没有说出口,关注点又放在李清玥身上,李清玥听了玉娘的话,只是流泪。曹江伸手想要替她擦泪,一触及她的脸,发现她发着高烧,不禁大惊,又问她身体状况。   玉娘又解释她已病了多日,在这牢里受饿受冻,也没有个大夫。   玉娘说完这些情况,又哭道:“再这样下去,无需过堂,清玥就受不住了,让我死可以,不要连累清玥呀!侯爷他好狠的心呀!”   曹江听了,自然担起了请大夫替清玥看病的职责。玉娘母女虽然是重犯,也十分有名,但是曹江作为平国公府的世子,要探监和给嫌犯看病还是做得到的。   李清玥看了病,又有曹江关照一二,从绝望中又看到了希望,她的身体竟渐渐好转起来。   此事先且不细提。   却说主要证人周、王两位家将和接生婆子王姥姥已然陆续抵达洛京,刑部和大理寺决定于十二月初二对本案公开审理,并且于十二月初一贴出告示,百姓可去刑部大堂外观看。   ……   一切虽然比赵清漪预想的快得多,但是将要迎来这一天,她仍感慨良多。   当晚,她想进虚空对话原主理智,可是如传达意愿,她也没有达成理智对话目的,连召唤系统球君都无人反应。   赵清漪却是不知道,原主的理智只是一个怯懦无辜的女子,她触及经理人的一些记忆,却害怕失去经理人。   她没有自信应付得过来那些场面,应付得过来所有的人,包括亲人,她希望爹爹会一直这么喜欢她。   经理人每次对话那些原主理智,都是提出要走的意愿,仙女也好,科学家也好。   反正她不后悔,能一辈子融入经理人当个混世魔王,一辈子不用去勉强学很难学会的琴棋书画,就算这样爹爹还是宠爱她,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对话原主,但是赵清漪还是渐渐感受到了她的心情,理解了这个苦命女子的意思。   赵清漪擦去眼泪,这样也罢,她一定会很有突破性地玩玩。   ……   十二月初二上午,洛京不少关注此案的百姓已经围在刑部衙门外了。但见定北侯父子骑着马,而后面的轿子上坐着侯夫人齐齐来到刑部大堂门前。   张氏也正下了轿,正看到街对面一骑黑马,马上一个身穿白衣的男装女子。但见她容颜绝世,雪肤星眸,气质清华,目光寒如冰雪,她骨相极美,虽尚无少女的婀娜,却得风流灵秀的韵味。   傻爹:这样的女孩儿,也只有本侯生得出来呀!   赵清漪下了马来,傻爹和治婊呆哥就上去寒暄了,一时忘记了张氏,还是张氏含泪挤进来,一把抱住孩子哭了。   赵清漪对张氏的感情是复杂的,要说她不爱原主,不会一知道原主才是她女儿就不顾一切认回来。   张氏也曾细心教导,但是原主已经被玉娘刻意塑造了怯懦自卑的个性,过了年龄,那些她本来没有自信学得会得东西就更难了。   加上张氏当初刚生了弟弟,精力不足,一个幼儿,一个刚认回来目不识丁的女儿,还管着侯府的内务和应酬,可以说是分身乏术。   原主被玉娘在才学和自信上是养废了,自然是一点都帮不了她,反而李清玥哭着回来,当了她的丫鬟,无论在内务还是照料弟弟上才分担了很多。   人与人之间,利益是很重要的,就算母女也不能免俗。   可是赵清漪却觉得人的行为是有潜意识的,张氏无意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从来没有主动,但是李清玥把握住了张氏的需求,把握住了她的软肋。   张氏因为那种利益,她对着李清玥时没有为了亲生女儿防守阵地的心。   张氏自己有一颗心去感受这个世界的冷暖,并不能永远站在原主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   也许,她还以为给无法承担曹家宗妇之任的女儿终于找了一个忠心可靠的帮手,原主和李清玥会像赵铎的母亲和赵钰的生母一样主仆情深。   难以说清谁对谁错,张氏在她的角度没有错,但是赵清漪却难以对她像赵铎一样亲近。   张氏松开她时,赵清漪朝她抱了抱拳,面上带着略显疏离的微笑,道:“见过夫人。”   张氏道:“莲香,我是你母亲呀……”   赵清漪蹙眉,说:“夫人,我不叫莲香,仇人无权给我命名,我现在叫连青,烽火连城的连,青山不改的青。您若不介意,也称我为阿青吧。”   张氏道:“好,我知道我对不住你,这官司了了,你随我们回侯府,好不好?母亲一定好好补偿你。”   有些人,你却补偿不了,不能护她一辈子何苦认回她,她若嫁个农夫,也许她还活得长些。   明知她担不起曹家宗妇之责,便是推了婚事也成,毕竟世间安得两全其美之法?   这是为侯府贪这一门门当户对的姻亲,定要女儿嫁进国公府吧?   或者,她操什么曹家的心,要给个陪嫁丫鬟,为了女儿不讲理就又怎么了?   我女儿是当不好宗妇,但是你不认也得认,敢欺负她,我就嫩死你!——这难道不可以吗?   赵清漪说:“当初我还不会武功,命还捏在玉娘手里,明知你是我生母,可不敢说,说了你也未必信。   毕竟你是这么疼爱小姐,一个粗使丫鬟妄贪小姐的富贵,你也必容不下。我只盼,你能认出我,但我不是夫人养大的比起小姐跟你到底没有母女之情,夫人不会愿意往对小姐不利的方向想。   我曾经觉得这个世界抛下了我,可我师父告诉我,做人就是这样的,靠山山倒,靠山水流,靠人人散,还不如靠自己。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想过要从夫人这里得到什么。但倘若让夫人失去一个好女儿,那么对不起了,我怕是不能赔你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张氏痛哭:“你果然是怨我的,孩子,我也是日夜受到折磨,都怪我太过相信玉娘了,不知人心的险恶,害得你受苦了!”   张氏听了傻爹陈述前尘,知道玉娘是那样的贱人,张氏作为一个妻子,终于也有了强大的脑补。   玉娘爱慕攀附侯爷而不得,她却是侯爷正妻,他们的女儿落入她手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呀!想想只觉毛骨悚然,孩子还活着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赵铎上前道:“乖女儿,你且看爹爹弄死那两个贱人。这事儿也怪爹爹,你从小受尽苦楚爹爹的责任怕是比你娘还要大。都怪爹爹粗心大意,看到那小贱人长得像老贱人,爹爹就是想不起来。”   赵清漪不禁讶然,听着其中还有点故事,来不及问,宋状师已经过来提醒,大人要升堂了,容后再叙亲人之情。   于是,一家人和宋状师一起随着刑部衙役进了大门,围观百姓也是遵守纪律排队进入刑部内院。   刑部大堂的六扇大门敞开,鼓声一响,但见刑部尚书周敦和大理寺卿张英分左右而坐于高堂,刑部尚书周敦为主审,大理寺卿张英为副审。   “升堂!”   “威……武……”   “带原告!”   赵氏四口上堂,但他们是侯门,赵铎是定北侯、张氏是一品侯夫人、赵清宣是赐服的世子和游击将军,所以只揖手行礼。   宋状师是举人功名,又是状师,在大堂也不必对两位大人行跪拜大礼。   倒是赵清漪不想在这里露出迫不及待当侯府千金、一朝得势就飘了的姿态,所以一派宠辱不惊、名士风流气度,提袍行了跪礼,却绝无一分卑微之感。   “连青见过两位大人!”   周敦道:“原告平身吧!”   “谢大人!”   周敦再击惊堂木,道:“带被告!”   玉娘和李清玥手脚带着铁链丁丁当当地被衙役带上堂来。   “跪下!”   玉娘和李清玥拜道:“民妇、民女叩见大人!”   刑部尚书道:“犯人李氏母女,定北侯府一家状告你们偷换孩子、冒充侯府千金、欺辱侯府真千金、意图谋杀四项大罪,你们可认罪?”   李清玥没有一开始就说话,玉娘急道:“大人冤枉!民妇没有!当年民妇也在月子当中,自己尚依靠先母照料,先母年纪大了,两个一样大的孩子弄不清楚,侯夫人又体虚昏迷,这才弄错了呀!民妇真的没有故意偷换侯府千金!请大人明查呀!” 第243章 公堂大战1   在场百姓一听这种内情,倒觉得不无道理,对心思阴险的恶人的憎恶之情消了一点。   玉娘之奸猾,通人性和利弊,可见一斑,她所缺的却是奸猾也弥补不了的。   周敦问道:“原告,你们有何话说?”   这时宋状师提起精神,上前一步,道:“大人,学生有几句话要问问李氏玉娘。”   周敦道:“宋状师,你既然是定北侯府请的状师,只要不违大晋律例,你且问吧。”   “谢大人!”   宋状师走到玉娘跟前,一展折扇,道:“李氏,你说你自己在月子当中,都是你母亲照料你和孩子们的,是不是?”   “是。”   “因为两个孩子太小了,长得几乎一个样,所以你母亲弄错了,你也认不出来,是不是?”   “是。”   “侯夫人在你家躺了二十几天,孩子弄错之后就一直错着,然后侯府派人来接侯夫人,把错的孩子也带走了,是不是?”   “是。”   赵清漪不禁勾了勾嘴角,玉娘再狡猾,说谎就是说谎,遇上个状棍设陷阱,不踏进去是死,踏进去更死。   这种技艺她也会,但是玉娘在定罪前到底占着她养母的身份,况且这种事让第三人来质问,更有说服力,更震撼。   宋状师指着她喝道:“你说谎!”   玉娘急道:“没有!大人,民妇没有!我们救了侯夫人呀!不管怎么样,当初要是没有我们,侯夫人只怕要一尸两命呀!先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眼花弄错了孩子,如果侯府千金觉得跟着我受了苦,我给她磕头认错。求她念在我也养过她十年的份上,饶了清玥,要我死,我这个养母可以死呀!”   百姓们看着她可怜,不禁也心生同情,但想她既然对侯府有恩,又养大侯府女儿,就算侯府千金委屈了,但是罪不至死呀!   世人总容易被利用,不自觉地扯着道德旗,事实上以自己的主观意志对别人轻飘飘地挑剔苛刻,期待别人宽容。他们自以为是善良和怜悯,却不知在做人世间最便宜却最冷漠的恶。   宋状师看她抵赖更加兴奋,说:“好一个刁妇!大人,学生要求传人证,当年的接生婆王姥姥!”   玉娘不禁瞪大了眼睛,心生慌乱,但见王姥姥在他的儿子、儿媳的搀扶下进了大堂。   这时候素来讨厌市井的原无极也难得改穿了玄袍,带着面俱站在一旁围观,以他的身份关系,还是有“贵宾”席的——站在堂内,衙役身后。   王姥姥一家是他派人接过来的,除了侯府的人和宋状师、主审官、副审官之外,没有人知道。   古代打官司可不必在程序上要把证人情况通知“辩方律师”,况且,玉娘母女可没有请状师。   王姥姥一家进大堂,跪下行礼:“草民民妇参见大人!”   周敦道:“堂下何人?与本案原告、被告是何关系?”   王姥姥道:“大人,民妇娘家姓王,嫁到了李家村,夫家姓李,是李家村有名的接生婆。这玉娘和侯夫人生产,都是我接生的,两个女娃都没有大办洗三,但那天总是要洗洗的,也是我经手的。而侯夫人是玉娘的孩子刚过洗三后一天才生的。”   堂上两位大人和观看的百姓都暗暗点了点头,这样的人确实与本案有莫大的关系。   宋状师问道:“两个孩子还是婴儿时像吗?是否因为差不多大而不好认出谁是谁?”   王姥姥轻笑道:“这位公子就外行了吧。当娘和外婆的要是看过一眼自家的孩子,就是双胞胎也认得出来,何况两个孩子并不像。”   这话让在场百姓中的妇女们暗自点头。   这些百姓的思维不活跃,刚才被玉娘往“恩情、养母”之类的德道方向带,她们还觉得养女告养母有些过了。虽然如此,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常识,只不过需要人引导才能想到。   宋状师问道:“何处不像?”   王姥姥道:“哪都不像。玉娘是头胎,又是咱们李家村的人,玉娘哪里及得上侯府夫人的富贵?   我接生这么多年,那也是给富贵些人家接过生的,孩子大小和爹娘长得怎么样有干系、这和孕期养胎吃用也是有关系的。”   场上几百人都不禁恍然大悟,这通常来说身材高大的爹娘生的孩子会大一些,而孕期的营养好些孩子也会大一些。   宋状师问道:“那么你还记得两个孩子有何不同吗?”   王姥姥道:“玉娘的孩子刚出生时才四斤一两,而侯夫人是二胎,侯府吃用好,那孩子生下来足足七斤二两。   侯府小姐虽然才刚出生,她却头发浓黑,头上有两个圈,手肘上有一小块红色胎记。而玉娘的孩子头上一个圈、头发没有这么黑,早生三天身子倒是越来越白。”   在场无论是审案官面还是围观百姓不禁恍然大悟,一个四斤多的孩子和一个七斤多的孩子,当母亲和外婆的就会弄错了?谁家的母亲和外婆这么缺心眼?   玉娘忽然急哭道:“王婶子,你为何胡说骗人?你想我死吗?我们怎么说也是同村的人呀!你于心何忍呀?这么多年前的事,你真的记得牢吗?”   周敦想了想,问道:“王姥姥,事隔十年,你确定没有记错?”   王姥姥道:“回青天大老爷,我们那村子几十年来才来了一次大人物。侯夫人借住在玉娘家生产,这是整个村子的荣光了。我对别人家接生的孩子都记得住,哪里会记不住侯夫人的孩子?况且,就算我年纪大了记错,我当时和我媳妇、女儿也说过侯夫人的千金长得真大,她们总不会记错。当年我家小子生下来还不到五斤呢!”   王姥姥的儿媳此时确实生有讨好侯府的心思,这种只是说说实话的事,她也想表现,于是接口说:“大人,当年我也刚嫁到夫家,听婆婆说起过这事儿。当时还不知道侯夫人的身份,后来侯府来接走了贵人,侯夫人还托了一个官人来给婆婆送了一百两感谢银子。我们家也是唯一一次遇上这样的贵人,这事印象深,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在场众人又暗觉有道理,就算记性差的人,对于一生当中起伏最大的事也是忘不了的。   玉娘道:“你们收了银子,为银子来害我!”   那王姥姥的媳妇道:“玉娘,你以为人人像你呀,你也收了银子还狼心狗肺害侯夫人和小姐,我们虽然受过侯夫人的打赏,但做事对着得天地良心!”   大家对玉娘不禁多有鄙视,这时候还不愿认罪。   宋状师却又问道:“王姥姥,那玉娘的母亲是当年有没有可能老眼昏花,所以才有这差错?玉娘生产后是不是虚弱得无法照料孩子?”   王姥姥道:“哎哟,这位公子,你当我们乡下人是什么金贵的小姐吗?玉娘母亲当年才四十岁上下,家里家外的活都干,眼神怎么样我不确定,但是哪里称得上老眼昏花?她也不是老死的,是上山砍柴竟然突然遇上发疯的野猪,身边没有个男人……这才出了意外。玉娘就更不会了虚弱得不能动了,乡下人月子里还要照料男人吃喝的多的是,侯夫人生产时,她不是起来帮忙烧水了吗?”   宋状师道:“那么你认为玉娘和她的母亲是能清楚地分辨侯府千金和玉娘自己的女儿的吗?”   王姥姥道:“他们的孩子早生了三天,又过了洗三,已经照顾过三天自己的孩子,侯夫人的千金又和她的孩子不像,我想没有当娘的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吧?”   百姓们听了,呼出一口气来,心中的石头下了地,看着玉娘还凄惨的样子却觉得有些刺眼了。   “谢谢。”宋状师朝两位审案官员拱手道:“大人,事情现在很明显了,玉娘所说的孩子太像、母亲老眼昏花认错都是在说谎!由此可见,她是趁侯夫人一路受惊、产后体虚昏迷,故意换掉两个孩子!这刁妇满嘴谎言,携恩卖惨,博取无知百姓的同情,只为逃脱罪责!如此刁妇不诛不足以明正法典!”   玉娘这时哭着磕头,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民妇真的不是故意的!民妇对侯夫人和其女有救命之恩,就算有错,也可抵消一二。莲香不是没有死吗?现在他们既然团聚了,我也养她那么大,这时怎么能要我这个养母的命呢?养母也是母呀!莲香若要我的命难道不是弑母,大逆不道吗?”   百姓又不禁一阵交头接耳,有的认为她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有的却觉这果然是刁妇,现在还要诡辩。   宋状师本就要接着说话,这时英俊潇洒的定北侯却走上前一步,怒道:“贱人!还要口出狂言毁谤我女儿!你说你对本侯夫人有救命之恩可以抵消,本侯告诉你,不可以!本侯对你也有救命之恩,要抵就拿这个抵!你毒打我女儿十年,我的宝贝女儿还被你生的小贱人作践,岂有此理!现在还想占着养母身份占我女儿便宜,简直是不知死活!”   看到威风凛凛的侯爷发飙,他话中之意是认出了自己,玉娘不禁吓了一捂住自己的脸,但眼中满是怨毒。   宋状师道:“敢问侯爷,你所说的救命之恩是指何事何地的事?”   赵铎自带名将侯爷的气场,现在虽然是美叔辈的了,但是容貌风采仍让人折服。   赵铎道:“昭德二十二年,北狄一小股边军进犯,在边疆打草谷,本侯带着一千人追击,全歼敌军,救出被掳的边疆百姓。这玉娘就是其中一名百姓。本侯也救她一命,可以抵消她家收容我夫人生产的所谓的恩了吧?况且,我夫人离去时给了她一千两银,她从来没有还,这以怎么算?收钱了、赚钱了,那恩还在吗?她当自己是谁呀?后来她无依无靠的一个寡妇来投奔,我夫人又收容她,对她不是恩吗?这又怎么算?”   宋状师刚要说话,又被抢戏,王姥姥的媳妇道:“寡妇?不是吧?”   宋状师道:“怎么不是了?”   王姥姥的媳妇道:“玉娘没有嫁人,本来是要嫁给隔壁村的张家的,但她素来是个心气高的不肯。后来不怎么的怀了孕生下个女儿,她娘死后家里更没有依靠,村里又有许多人看这笑话。我们以为是她躲羞才离开李家村的。”   张氏也不禁吃了一惊,玉娘没有丈夫,生了孩子,她称自己是寡妇,她就信了。   玉娘不愿细提,她贵为侯夫人也不会去八卦一个乡妇的伤心事。   北边虽然也有人言议论茶余饭后嘲笑,但民风要开放许多。   边疆一带又受少数民族影响,民间更没有那种贞洁讲究,就算内地保守些,但历史上二嫁女到宋时都还是很平常的事。 第244章 公堂大战2   这玉娘不是寡妇,还是在外头与人私通怀了孕,这就让洛京的百姓又低看了她们一眼。   连带着对侯府生出同情,自己的真千金留在贱人手中作践,贱人和人私通之女冒充侯门千金。   玉娘这时没法和王姥姥及其儿媳争辩了,此时要否认也无从否认。   玉娘左右看看,看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莲香”,她穿着男装,这大半年她变了很多。她长高了、长壮了,身上再无从前的粗使丫鬟的卑微气质,虽然只穿了白色布衣,那种优雅尊贵自信的精气神从骨子里透出来。   玉娘都不禁怔了一怔,但这时保下自己和清玥重要。   “莲香!莲香!你真的要娘死吗?娘怎么说也养你这么大,娘就算知道清玥是我女儿,我顾着她,但你病了,我不还是喂你吃饭吗?娘是有错,但清玥是无辜的呀?”   赵清漪顶着恶心,斜斜睨了她一眼,说:“你好奇怪的理论。是不是说当你杀人时,你不但给人留了全尸,还送了副棺材。那被你杀的人和受害者家属还得记你的恩情了?   我何时吃过你的饭?侯夫人赠钱一千两,不够我吃用半年吗?半年后你去了侯府,我吃的是侯府的饭,何时用过你一文钱?   我四岁学习奴婢侯府规矩,七岁时学当侯府粗使丫鬟,每月是能领点月钱,全都给了你,而吃食也是侯府下人的份例,你养过我吗?   侯夫人想我跟着所谓的小姐读书,你百般阻止,毒打,逼我发下那毒誓,是何居心?   你见我长得和夫人像,带我去庄子欲杀人灭口,谈何母女之情?若无我师父授我武艺,今日我冤死于地下,不过是个无父无母无根孤魂野鬼,而你让你的女儿冒充我的身份享尽荣华富贵。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便是天下人人都说我不能告你,我也要告你!否则,天理何昭,王法何在?”   玉娘一怔,忽道:“你早知真相?”   赵清漪道:“你在梦中断断续续说出来的,我听了去,再看你对所谓小姐的心,这很难猜吗?”   玉娘没有想到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莲香”小小孩童另有别的渠道知道。此时想起当年她的刁猾和发下的那些毒誓,句句提“娘的亲生女儿”,那时她也已经知道真相。   这么小的孩子知道真相,却是能隐忍不发,因为她没有胜算,其心性可见一斑。一直到她另有奇遇,竟是遇上了侯爷和世子,这时胜券在握,一朝发难就是排山倒海之势。   难道这真是因为是侯爷高贵的种吗?她在她小时就故意要将她养成粗鄙奴才样子,但她长大后还是这样……人中龙凤。   宋状师又道:“大人,我们还有人证,当年朔方受到北狄乱军袭击,侯府家将周远、王守信最终护着侯夫人幸存下来。他们也是见证人。”   周敦一拍惊堂木,喝道:“传人证周远、王守信!”   家将周远和王守信进了大堂来,跪于堂下:“周远、王守信参见大人!”   周敦见两位也是身负武艺之人,暗道定北侯府果然甚有底蕴。   “证人起来问话。”   “谢大人!”   宋状师问道:“二位,你们是一开始就向李家表明了侯夫人的身份吗?”   周远回道:“那倒不是。毕竟我们也怕北狄潜进大晋的刺客发现侯夫人,路上好些同僚都死于刺客刀下。倘若让北狄人抓走侯夫人威胁侯爷,只怕乱了朔方军心,大晋江山难稳。”   宋状师道:“那么你们是何时透露的,既然侯夫人安危如此重要,为何透露?”   王守信道:“我们也是别无选择。原本侯夫人身边还有个嬷嬷丫鬟,路上被乱箭射死一个。后来为了引开追来的刺客,嬷嬷假扮夫人出逃,又不幸遇难了,夫人身边又没有个妇人了。逃到李家村时,夫人要生产,实在是撑不住了,我们是男人,什么都不懂,当时经过玉娘家附近时听到婴儿的哭声,就生出借地生产的主意。”   周远道:“夫人生小姐是玉娘的娘带我们去请了王姥姥过来的。也是因为这件事,夫人才对李家还有王姥姥心怀感激,重金相谢。   我们是男人,不能进去,一切都是玉娘母女和王姥姥经手的。夫人产后就昏迷不醒,直到两日后,听说是虚弱醒过来一会儿,只喝了些鸡汤,小姐只能让玉娘母女照料。   后来,我们真怕玉娘母女不尽心,而身上又没有带什么银钱,见刺客也没有往李家村追来,于是向玉娘和她母亲悄悄表明身份,告诉她们照顾好夫人小姐,到时定北侯定会重重酬谢。”   王守信道:“当时玉娘还不太相信我等,问我们是哪位定北侯。我说‘朔方还有第二个定北侯吗?’之后,她们确实尽心照料夫人,一直到了七日后,夫人才有力气起来说说话,之前她是没法抱小姐和……”   喂奶二字,王守信却又觉得冒犯了,不过大家都明白。   宋状师道:“在这期间,你们二位都未进过屋子吗?”   周远、王守信跪了下来。   周远道:“我们是侯府家将,身受老侯爷与侯爷大恩,如何敢冒犯夫人。”   王守信道:“夫人是产妇,男女多有不便,便是夫人对我二人有事吩咐,我们也只有窗下听令。”   宋状师道:“那你们就没有看过小姐吗?在之前也没有见过玉娘的女儿?”   王守信道:“在夫人生产前,我们哪有心思关注别人刚出生的女婴如何?夫人生下小姐后,玉娘和她的娘也不会没事就抱孩子出屋子来,若是无事,我们也不好和妇人搭腔,损了妇人的清誉。”   周敦和张英都对为两位家将这种操守抱以赞赏,但凡壮年男人,对着屋里的女人没点念头也是不可能的,人品可贵之处在于自律,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人无完人,但关键时候拎得清、能自律,也堪大用了。   周敦让二人起来,而宋状师上前一步,道:“两位大人,此事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侯夫人昏沉不醒时,玉娘和其母在屋里方便行事。而夫人多日后才醒来,那时两个婴儿哪个早三天、哪个迟三天她也分辨不出来。她在玉娘后生孩子,玉娘说那个长得小巧些的孩子是侯府小姐,侯夫人哪里会怀疑有诈?”   在场数百人又是呼出一口气,其中逻辑线已然理清了。玉娘未婚生育,将自己的野种和侯府千金对换,这安得什么心,不言而喻了。   张英是副审,这不同于官场上的案子,他并没有利益点要维护玉娘母女,一直当着空气一样的存在。   这时,张英道:“周大人,玉娘调换孩子的罪状已经再清晰不过了。还有玉娘虐待侯府千金、意图谋杀的罪状。”   于是接着审虐待侯府千金的事,这事有侯府下人为证,莲香四岁开始被玉娘送去受粗使丫鬟的培养。玉娘拒绝侯夫人让莲香当小姐伴读的事。玉娘经常毒打莲香,骂她是贱命,不要痴心妄想。还有李清玥差点将莲香罚跪到病死。   一个个都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大家的描述用语和态度少不了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那些事说来简直是摧人泪下,更增对玉娘的厌恶。   不过谋杀未遂的事,也多由赵清漪陈述,玉娘当初在庄子里几次追着她叫骂的事,庄里的人也看得到。   而莲香不亲近玉娘,见到她如老鼠见猫也是事实。至于她是不是要谋杀,大家也都偏向于相信,因为她有谋杀动机。这一个罪的事实倒不是最重要的,赵清漪要的是名声上的压垮。   周敦一拍惊堂木,说:“犯妇李氏,你认不认罪?”   玉娘此时心中恐惧又怨毒,但是她考虑到李清玥,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恨意。   玉娘抬起泪眼,道:“我可认那偷换孩子之罪,但是虐待莲香和意图谋杀之罪,只怕是侯府要我死……但我也无话可说。大人,只是当母亲的,爱惜自己的女儿是天性,我只是想我女儿能平安长大。清玥当时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呀!她会惩罚莲香,她也相信自己是侯府小姐,罚一个犯错下人而已。都说不知者不罪,求大人放过清玥吧!”   赵清宣道:“恐怕她未必不知吧?你以为我妹妹死了,死无对证,你可高枕无忧,所以回到侯府,就在清玥的院子里。当日我揭穿她的身世,她的反应可不像不知道的。”   李清玥一直不说话,她城府甚深,知道此时多说多错,她想要撇清换孩的罪过,毕竟当时她不过是一个婴儿,没有可能自己犯罪。   她也想让玉娘争取,如果她能摆脱大罪,那么对她是好事,如果她不能,自己再顺势而为。   这时赵清宣如此指责,李清玥却明白他可以猜测,却绝无证据,于是楚楚可怜抬起头。   十年侯门千金的教养,李清玥美丽中带着一种尊贵,这种尊贵中的凄苦柔弱更加打动人心,但听她声音沥沥如泉:“哥哥,不,世子。玉娘,不,娘所犯的罪,清玥无话可说。但是清玥真的不知道真想,当初只觉得娘她对我忠心耿耿,又觉得她亲切,是以我对她有多一分照料。事到如今,我若真的知晓,我又何必推脱呢?我也不知道该感激娘的苦心还是恨娘,她让我当了十年府门千金,也是因为她的犯罪将我拉进万劫不复……”   在场人虽觉玉娘之可恶,但是见一个无辜美丽的少女如此被命运摆布,不由得心生恻隐。   赵清漪看着她的表演,也是心中暗叹。   都说文人相轻,其实这种阴毒的女人比文人可怕多了,她本性中是不能容下同类竞争者的。   不管是地位、名声、美貌、男人,她都要把她眼中的竞争的同性弄死弄惨才甘心,害人得到成功就是她的本性的“道”,她能得到爽感和成就感,当然还有利益。   见多了世间之恶的经理人能够看透她,这种人不去当奸妃太可惜了。 第245章 公堂大战3   正在这时,玉娘又哭道:“大人!清玥真的只是乖乖地在侯府当小姐,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莲香的真正身份。莲香弄坏东西,她以为是按规矩惩罚下人,这是什么罪呢?求大人开恩呀!”   按照大晋律例,李清玥确实没有犯什么罪,不过古代的法律,还有一种条例叫“株连”。   父母犯罪,儿女诛连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有些罪过,女子不会被杀,但也少不得打入贱籍。按律,玉娘是死罪,李清玥该打入贱籍。   这在开堂前,赵清漪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的。不过像李清玥这种人,如果她永远不去杀她压她时,她在贱籍可能还能翻出点浪来。   她和赵铎父子、宋状师讨论案情时也说过李清玥的结果,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点,不拿回损失决不甘心。   她是不好出头的,治婊呆哥唱主角,出列向堂上主审官、副审官道:“两位大人容禀。”   周敦道:“世子有何事,不妨直言。”   赵清宣道:“犯妇之女就算不知道此事,换女、毒打、谋杀之事与她无关,但是她一介野种却鸠占鹊巢十年,十年来母亲为她废尽心血,侯府为她花了无数银钱。   每年饮食、制衣、请西席、首饰、笔墨纸砚、出行、月例,十年来加在一起是一笔巨资,就说她原来住的院子里侍候的人加一起都有二十人。如此种种,侯府难道就打水漂了?   还有,她自恃有几分才气,就爱在院子里写个字,爱给这个轩、那个亭题个字,她走后侯府还得翻修,不然侯府怎么见人?   这又是一笔银钱。我在这里为此列了一份粗略的清单,侯府因犯妇之女的损失比这清单上只多不少,这都还没有算那个……此事对我们一家的精神损失。   我赵氏一门忠君爱国,祖父、父亲和多少族中儿郎为了大晋血战疆场,侯府岂能被犯妇玩弄于股掌?我赵氏一门岂能受此污辱?   恳请大人为我赵氏一族做主,让犯妇之女赔偿十年来在她身上的花销的损失!”   本来还表演一切顺利的李清玥忽然软倒在地,她想过她知道身世的事无从查证,她知道换孩子的事其实她没有参与只是被动的受益者,她考虑过被迫入贱籍最终曹江会赎她出去。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被打入贱籍时还另外要赔钱给侯府。   原无极在衙役后面看着赵清宣的表演,心中不禁对这位家世相当的同龄人生出极大的好感。他念及自己的心思,暗想,之后少不得也要和他打交道了。   玉娘本来是万念俱灰,这时奋起,冲张氏道:“夫人!我知道错了!但是清玥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还疼过她,她也孝顺您。您舍得要她的命吗?这是比要她的命还狠呀!”   张氏就算五味陈杂,此时知道她处心积虑换女,虐打女儿、谋杀,还有大约是攀附侯爷不成而报复,哪里还会考虑对清玥给一分宽容。她要是宽容了,亲生女儿只怕更加怨她了。   张氏冷冷道:“我自己有女儿,不是你将你的野种塞给我,我会错爱你的野种?你们害得我们母女不得相亲,同住侯府,我竟不知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此恨如何能消?”   赵清宣一脸胡汉三的样子,说:“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犯妇之女就算贬为贱籍,卖身卖艺,也得给我把欠侯府的还清!”   赵清漪不禁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治婊呆哥呀,你这时候学我的话,我很容易出戏的呀!   别人不知道梗还没有什么,赵清漪却得强忍。   宋状师上前一步,道:“大人,世子言之有理,难道定北侯府活该遭一场大罪,侯府小姐差点冤死于恶妇之手,这些罪都白受了?   退一步说,犯妇之女被犯妇换进侯府,侯府教养她长大,她一人一身全是侯府的,侯府便是卖了她也是使得的。   既然侯府正大光明告状,此事由大人审理,也恳请大人考虑为侯府的找回一点合理的损失。”   “大人且慢!”正在这时,人群中冲进一个少年来,但见他唇红齿白,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周敦一拍惊堂木,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公堂?”   曹江一揖手,道:“曹江见过大人!”   赵铎道:“贤侄何故擅闯公堂?”   曹江揖手道:“世叔,求你们大人有大量,清玥是无辜的,小小婴儿被亲母所换,她无可奈何;如今真相大白,她也是无可奈何。她何曾想吃用侯府,只不过是她一直以为她就是世叔的亲生女儿?不知者不罪,当初所花用,如何现在要她来还呢?”   赵铎虽然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婚姻自主”,但是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前,这位愧疚中偏心无极限的父亲就觉得曹江是最好的备胎(捂脸)。这个“备胎”这时出来为假货说话,可不是打他宝贝女儿的脸?   赵铎道:“那么你的意思,侯府被害成这样是活该,我的女儿受尽贱妇和其女儿的折辱也是活该?”   赵清漪深深恶心曹江和李清玥两心相知的模样,对原主各种嫌弃,虽然爱情这种事不能勉强,换个角度看曹江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但是原主被休回家的事岂能不出口气?   世家男人没有那么容易死,但是让他损点名声,将来难娶佳妇,与李清玥这贱人牵扯一下被连累前程,这样的程度又刚好。   于是赵清漪道:“平国公府世子是吧?”   曹江看到转身过来的白衣男装少女不禁一愣,赵清漪的容貌遗传自绝世美男的傻爹和美人胚子的张氏,她的底子自然也是绝世美人。前生苦于被培养成怯懦样子和奴才的气质,她又不懂怎么扮楚楚风姿勾引男人。   这时曹江居然看呆了去,说:“在下曹江,见过小姐。”   赵清漪道:“你与李清玥本有婚约,你这是怜惜情人吗?要为情人出头吗?”   满场哗然,曹江此时不过是个少年,也不禁脸上大臊。   赵清漪道:“曹世子,大丈夫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倘若你真的是想要保护你的情人,我敬你是条汉子!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向侯爷求情,这赔偿银,只收一半,另一半当是赔给曹家的人情。你和李清玥定情,多少有误以为她是定北侯府之女的原因。如此两家互不相欠,如何?”   赵清漪觉不能让人说她和定北侯府欠了曹家的,曹家受了她的连累,世人看事情浮于表面,其实曹家说到底也是间接受玉娘之害。   曹江看看李清玥楚楚可怜模样,心中想着自己能否承担这个责任。   李清玥这时重见“莲香”模样也不禁吃了一惊,她不知赵清漪无意于曹江,但想曹江若是此时对她钟情,她唯一一丝希望也要断了。   李清玥一双眼泪划过美丽的脸庞,颤声道:“曹哥哥,清玥感谢你的好心,总之,是我命苦……”   玉娘向曹江磕头,说:“曹世子,求求你帮帮清玥,一切都是我干的,跟她无关呀!”   曹江与李清玥青梅竹马,虽然惊艳于赵清漪的相貌,但看她如此,于心何忍?   曹江道:“求侯爷与小姐宽谅一二,清玥也只是一个苦命女子呀!她不能选择自己的母亲,也不能选择地当了十年的侯府小姐,现在更不能选择当了犯妇之女。”   赵清漪鼓着掌,淡笑道:“曹世子果然有情有义,你这话却是有失偏颇了。若按曹世子所说,无知无奈就可免罪,那么那些罪犯欺君、谋反等十恶不赦大罪的罪臣之女是否也是无知无奈,不该受株连?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对大晋律例有所不满?”   曹江到底是读书人,虽然年轻,这时不禁吓了一跳,脚下一软跪了下来。   “大人!曹某绝无此意!”   对大晋律例不满,对王法不满,那是有不臣之心吗?   赵铎看看女儿,又再刷新三观,三言两语,借力打力,把曹江吓得跪下。女儿的口舌之利只怕不下于她手上的功夫。   大理寺卿张瑛到底念在平国公平日与他还算交好,劝道:“曹世子,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退下吧。”   李清玥这时一边啜泣,一边凄苦地说:“曹哥哥,清玥感激你,清玥就算死也记得你的恩情,你……你还是不要管我了,我来生再做牛做马报达你……”   曹江一看她如此至凄至美的模样,心都要碎了。   赵铎和赵清宣却是心中一阵膈应。   赵铎不禁有些不满地看了张氏一眼,就算是假女儿,教成个婊样,张氏教女的能力,他也深深表示不信任。   傻爹觉得他的小奶狗将来一定不能让张氏乱教。   张氏这时却真的是躺枪了,她一生除了撑着侯府内务辛苦些,夫妻分离有些寂寞,其时后院太干净,她还真没有经历过婊造成的痛苦。   张氏嫁了个这个时代少有的好男人,在夫妻感情上躺赢,所以她教不了这个程度。   李清玥完全是深通人心,自学成才。   曹江却是个多情公子的性子,更生不忍,朝赵铎说:“世叔,请你对清玥高抬贵手吧。”   赵清漪不等赵铎开口,就说:“侯府深受其害,不讨回损失,天理何昭?你为你的情人求情,定北侯府卖你人情。不过,口说无凭,你可得立下字据,再请两位大人和在场三百姓签字见证。李清玥共欠侯府二十万两银子,你要是为情人写下求情信,侯府可只收她十万两。”   让曹江当众给李清玥写求情信,那他得一辈子背着这个污点,等他年长些就会明白这种痛苦。而且,他还怪不到定北侯府头上来,定北侯府对得起他了,卖他了人情。   挖坑小能手只是挖一个坑,他自己心甘情愿跳下去还不够,还是他自己亲手把自己埋了,将来他明白人情世故后的郁闷也是加强级的。   玉娘哭道:“莲香,清玥哪来的十万两银子?请看在你叫了我十年娘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清漪朝赵清宣使了个眼色,有些话她不好说。   赵清宣忙会意,说:“李清玥这才貌和噱头,有的是豪客一掷千金、一睹芳容。你该对你女儿有信心一点。”   主审官和副审官都不禁咳了一声,还听到堂后隐隐传来一阵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第246章 狗头铡伺候   赵清宣这句话在这种地方说出来确实有点超尺度了,赵铎肃然道:“清宣,这是什么地方,岂可胡说八道?妹妹在此,你也不怕污了她的耳朵!”   赵清宣背锅,看了赵清漪一眼,暗想:妹妹懂得可比我多得多,只是爹爹你不尽知呀!妹妹混世魔王的名头,你以为是白叫的呀!   可惜的是赵铎一辈子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宝贝女儿才是一切荒唐事的“祸根”。   之后无论她有多混,傻爹不是认为她缺爱,就是认为她受刺激,因此被外头的贱人给带坏了。   傻爹一收到什么风声:女儿又做什么了事了,儿子当然不会受到株连,因为他成了主犯。   傻爹的做事方式就是女儿犯错敲打儿子。   “妹妹还小,你当哥哥的怎么不看好她?”   “她不懂,你不会告诉她?她任性,你不会劝她?”   “妹妹从小受苦,她很容易受伤害,受伤害就偏激了,你怎么不保护她呢?”   一直到赵清宣成了亲,还在背锅当中。   赵清宣道:“大人恕罚,在下一时狂浪了。”   周敦肃然道:“这是公堂,与案情无关的之后的事,不必拿来说。”   “是。”   曹江却听到周敦这话,言下之意就是清玥要沦落风尘,急道:“大人开恩呀!清玥她……”   周敦一拍惊堂木,说:“李氏犯下如此丧尽天良的大罪,其女能保下一命已是法外开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岂能推拖?你与本案无关,再敢在此扰乱公堂,就是藐视王法,别怪本官公事公办。”   扰乱公堂就是藐视王法,这罪过少说也得打一顿板子了。   赵清漪看向曹江,说:“曹世子,你要是原意给李清玥写求情信,现在就请大人借你笔黑当堂书写,若不愿为帮她就不要打扰。”   一句话让曹江是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写的话大家看他一出风流公子的热闹,不写又让人觉得他说一套做一套。   李清玥也泫然欲泣看着曹江,曹江心都要碎了,但他到底是世家子弟,就算没有那么通人情世故,还是知道这时要是写下这求情信,此生只怕和李清玥纠缠太深。   这个案子只怕天下皆知,现在以她的身份,对他的名声有碍。   赵清漪原以为他是那种把真爱看得很重的人,挖了这个坑,她到底稍稍看低了曹江一分,世界上傻瓜脑残不多。   曹江这一犹豫,正要忍痛舍下李清玥,虽不写求情信,将来在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帮上一二。   不过,话也要说得漂亮,正考虑时,忽听一阵怒喝:“畜牲!”   但见一个中年男子,颇有官威,走进大堂,朝二位大人一揖手,道:“见过两位周大人、张大人。二位恕罪,曹某对犬子疏于教导,才至他扰乱公堂,曹某回去后定严加教导!”   平国公爵位也是属一属二的,周、张二人虽要秉公审案,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况且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   周敦道:“平国公,带曹世子下去吧。”   平国公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朝赵铎拱了拱手,说:“不打扰赵兄了。”   赵铎平日和平国公本是交好的,当年赵铎还是初接掌朔方节度使之职就迎来一场大战,朝中文臣之中也多亏平国公力主支持他,后面财赋粮草之事也多得平国公周旋。大晋少年将军能击战来敌传为佳话,但也少不了平国公这种幕后的英雄。   没有这样的交情,赵铎与平国公当初也不会有指腹为婚之约了。   平国公现在的实职为转运使,在朝中掌了相当一部分的财权,朔北一起战事,很多地方还是需要朝中实权派策应的。   国家大事岂能儿戏,两大世家勋爵家族的共同利益,怎么会轻易被小小李清玥所改变?   这件事,就是赵清漪也有点错估的,傻爹对着她时会犯傻,对着朝政权力和家族利益之事精明得很。   曹江就这样被平国公拉走了,百姓只看了一半的戏,难免心头稍稍失望。   而李清玥看到这一幕,真正如坠冰窖,她与曹江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此时她被定北侯府的人打压,曹江是唯一一个身份上能撑一撑,又对她有情的人。连曹江都不能帮她,那么她只有直面一切风雨了。   但听周敦一拍惊堂木,说:“犯妇李氏玉娘,偷换婴儿、意图混淆定北侯府血脉、虐待侯府小姐、意图谋杀掩盖事实,证据确凿,还不画押?”   一旁的主薄已经案情经过和证供都写好,衙役拿着让玉娘画押,玉娘这时怕了起来。她是想要李清玥活着,自己担下来,但是一画押,她真的就结束了。   她慌张的左顾右盼,最后看到了赵清漪,膝行过去,道:“莲香,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也养过你,你也喝过我的奶呀!没有我,也没有你呀!”   赵铎上前,拦住玉娘,怒道:“到死还想要给我女儿泼脏水!什么没有你就没有我女儿,本侯夫人不在你家生产,难道就不能在王姥姥家生产吗?当年我救了你,你妄想攀附勾引,丑态百露,我看着恶心贬你几句,没有想到你怀恨在心,居然报复在我女儿身上!贱人!”   在场数百人恍然大悟,一阵唏嘘,原来还有这种内情,这个女人好不要脸。   若是平常,赵铎也不会将这事抖出,但是玉娘又提及她救了他妻女的事,还说他女儿喝过她的奶。   这种“母女”关系压下来的道德文章杀伤力可是不小的,没有看到《红楼梦》中无论是迎春的奶娘还是宝玉的奶娘,都能折腾一翻,当主子的还得敬三分。   玉娘这时还想利用这一点保命,损及他的女儿,赵铎认为女儿是不好出面的,他却有资格喝斥。   玉娘这时不禁泪流满面,道:“定北侯,呵呵,你是个瞎子!你敢说我丑!我哪里丑了?侯夫人只不过是出身比我好!为什么要这样毁了我?为什么要弃之如草芥?因为你是个瞎子!我就要看看,你连膝下疼爱的女儿不是你亲生女儿你都不认识,莲香是你的女儿你也不认识。这就是瞎子的代价!哈哈!哈哈哈!”   赵铎这时更是印证着当年父亲传下来的鉴婊神功,怒道:“贱人!”   玉娘泪流满脸,说:“当年我这么好看,男人见了我无不倾倒的。你拒绝我,一定不是我不够好看,是你有问题,不然不会拒绝的。我终于证明了,真的是你有问题。”   玉娘好像陷在自己对青春的回忆里,说:“我这么好看,可是……我不能让人看到清玥长得越来越像我……我的脸,我的脸,呵呵,反正你是个瞎子,我是美是丑,又有什么关系。你疼爱清玥就好了……”   赵清漪看着玉娘的表现,才发现她有心理疾病,还病得不清。傻爹对她的拒绝,居然形成了这样大的杀伤力,她陷入对自己从前自得的容貌的肯定与否定的两难中。她一生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也许当初她对傻爹的爱慕并不假,危难时一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这个英雄是个绝世美男子,哪个少女不动心?   何况那个男子拥有她汲汲以求的富贵荣华。   如果这个少女还一向自负于美貌,她一定会利用自己的美貌去靠近,去设法得到这个男人和他能带来的富贵荣华。——用她的性资源。   却没有想到被心上人DISS到三观俱碎,形成巨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种感觉好比一家公司倾力研发二十年拿出的产品推向市场遭遇寒流不说,还被消费者从头DISS到尾,贬得一文不值,甚至比这样更让人吐血。   ——一定是这届的消费者不行!   却说赵清宣也是被这样的女人恶心到了,他怼起曾经觊觎他爹的美色的女人更不客气。   赵清宣道:“是美是丑当然有关系。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发现真相吗?你不是说小贱人长得像你吗?我一回洛京一看,我爹爹不可能生出这么丑的女儿,她一定不是爹爹的种。我一追查,果然事情有蹊跷。当初那事也不能怨我爹爹,你要怨就怨老天,把你生得这么丑。你当我爹是什么人呀,救了你还得委屈自己纳你这种丑女人?真把自己当什么人呢!”   (说好的要她相信她女儿的才貌的呢?)   “不!不!”玉娘疯魔地叫着,她的信仰在化为芥粉。   周敦喝道:“让她画押!”   衙役将她抓住,强让她的手沾了印泥,在卷宗上按了手印。   周敦与张瑛商议两句,拿起令牌,喝道:“狗头铡伺候!”   刑部衙役搬出了狗头铡,百姓呼吸为之一滞,李清玥对玉娘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也吓得嚎啕大哭。这时皇上金口下的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公开审理的案子,百姓围观见证下,证据确凿,已不需复核了——没有上一级执法部门了。   行刑衙役打开狗头铡,又有人架起玉娘将她按到狗头铡上,赵铎不禁护住妻女。   赵清漪淡淡道:“爹爹,你护着……娘吧,我怎么会怕?”   “你叫我什么?”赵铎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小宝贝,张氏也不禁注意力都被女儿吸引。   赵清漪对张氏没有这么亲近,心中替原主怨着,但是她不会不认。张氏对原主的结果有责任,但是究其根本张氏也是受害者。   该死的人死了,而其他人不是主观为恶,有时不苛求别人也是放过自己。她可以淡看情,但不能不讲理。   张氏当年怀着原主一路逃跑,因为女儿,她总是吃过比寻常母亲更大的苦。   在这片刻间,听得周敦一扔令牌喝道:“斩!!”   “啊!!不要!!”玉娘这时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她还来不及再求饶,那冒着寒光的铡刀已经落下。   咔嚓一声,血溅当场,李清玥啊一声惨叫,吓得晕了过去。 第247章 回家   玉娘被斩,案子真相大白,百姓难免一阵唏嘘。   玉娘那样的家世,最大的幸运生给了她一副好容貌,却偏偏没有给她能真正利用好自己的容貌优势的性情,也没有灰姑娘的际遇。   女子既没有家世保护,也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偏偏因为几分容貌而性情苛薄,心术不正,损人利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红颜在这世上又是多长久、多坚强的东西呢?   玉娘就这么死了,她都还来不及告诉李清玥她的父亲是谁。   也许是她一次不幸的遭遇,也许是她一次浪漫的邂逅,也许是她一次攀附荣华的失败挑战。   这种隐私秘密已经没有人可以解答,她这一生可怜可恨可悲,已经得到报应,对于吃瓜群众来说戏看完了就该散场,不散场留那给她收尸吗?   李清玥被判入贱籍,被判赔偿侯府二十万两贯银钱(一贯钱=1000文,一两银约等于一贯钱)。   所以,她卖身的银子属于侯府不说,将来还要尽力偿还这二十万两银子。发卖之前,她又被拖回刑部女监大牢里,承冤得雪的定北侯一家谢过主审官和副审官,口呼皇恩浩荡后,也出了刑部衙门。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一点暖意,早上那些密布于天空的乌云尽散。   宋状师恭喜了他们之后,也识趣告别。赵铎正想带着宝贝女儿回家去,家里这几天加紧翻修,可是把一切李清玥的痕迹都清除掉了。   一位腰系红色宝带的玄衣公子走了过来,红色宝带可不是人人都可系的。他偏又脸上带着面具,也不知他是高调还是低调。   原无极朝定北侯拱手道:“见过侯爷、夫人、世子、小姐。”   定北侯看看他的面具,说:“你是……”   原无极微微顿了顿,还是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绝世天颜,飞扬的长眉,一双吊稍狭长的凤眼,挺直如刻的鼻梁。   “无忧山庄,原无极。”   定北侯看到他那张脸,结合他的红腰带也就猜到了,当年的靖国公和他可是洛京二郎,赵郎如玉,原郎如雪。   基因果然很强大,看他长得这样,比他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忽然女儿脆生生道:“二蛋哥哥,原来你长得这样呀!你常戴面具,所以面具下的皮肤闷得比别的地方还白一点。脸上有点印呀!”   什……什么?!   原无极忍不住一摸自己的脸,说:“没有,你看错了!”   “真的有!”   原无极胸膛微微起伏,说:“没有,我早上照过镜子。”   赵铎道:“阿青,不要失礼。”   赵清漪这才乖巧地站在傻爹身边,看着傻爹对于无忧山庄为他们接来王姥姥一家的事表达感谢。   然后,原无极说着“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之类的话,又说:“恭喜侯爷一家团聚,原某改日再上门拜访,现在就不多打扰了。”   原无极告辞离去,阿青“天真无邪”地挥着手,说:“二蛋哥哥再见!”   赵清宣问道:“阿青,原世子的字是‘二蛋’,还是号是‘二蛋’?”   阿青眨巴一下大眼睛,说:“本名呀!无极生太极,太极里两个蛋,不是‘二蛋’是什么?”   赵清宣绝倒。   ……   定北侯府的管家奴仆也早一步得到消息,赵钰这时留在娘家,主持着内务。   官司大胜,玉娘被斩,她即令下人在侯府各处挂上早准备的红绸,张灯结彩。   赵清漪此时也就没有别扭,大仇得报,与亲人相认,跟着赵铎回家。   杨冲也陪在一起,赵钰其实是低嫁,杨冲是少年时跟着老侯爷的人,因为战场上有功劳,又救过老侯爷一次,老侯爷欣赏他就把唯一的女儿嫁他了。   回侯府后设了家宴,宴上尽欢,且不细述。   赵清漪凤凰还巢回归侯府,住进了北院,这院子是新收拾打扫出来的,端是富丽堂皇,一应摆件、用度,皆胜当年的李清玥。   只不过,时日太短,侯府也打造不出一张新的黄梨木的千工床来。   赵清宣还是粗中有细,虽然没有比从前侍候过李清玥的班底更擅长侍候千金小姐了,但还是没有用那套人马。   赵清宣知道妹妹独立的生活方式,人现在做不好可以学,重要的是她看着顺心。   当初她说过:“谁稀罕捡你妹妹剩下的。”   用人当然也不能剩下的给她。   当夜高床软枕,赵清漪一阵好眠,早上起来,想想去演武场练武,定北侯本是武将勋贵出身,当然有这样的地方。   赵清漪却发现演武场似乎扩大了,本来是处于西院的西北边,却见西院的墙都新拆了。   赵清漪不禁问看守演武场的下人:“那怎么回事呀?”   那下人恭谨地回话:“回小姐,世子让人把西院全拆了,一半用于扩大演武场的面积,一半改成一轩一亭一楼,种上一片桃花。世子说小姐练完武,便去那边赏赏玩,喝喝茶,也是极好的。”   赵清漪暗想:有点意思,她喜欢。   虽然原主对着这个哥哥就自卑,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他进了国子监读书后半月回一次家,回家时他来向张氏请安时,她也说不上什么话。   原来他还是挺有趣的人,因为在朔方有感情基础了吧,他对她这个妹妹,可比当初张氏对原主细心多了。   “妹妹!”   看到穿着一身劲装的呆哥,赵清漪觉得比以前看着顺溜了许多。   于是练武时,赵清漪带着呆哥拆招,又教了一招厉害的剑法,呆哥倒真是如获至宝。   两人练了一个时辰,在一旁坐下歇歇,赵清宣还是感叹:“妹妹真是练武奇才,又有你师父传的功力,我一辈子也远远不及了。”   赵清漪道:“哥哥脑子还是不错的,只会武功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男子汉的魅力在于脑子。”   赵清宣也有点得意,说:“我脑子是极好的。”   “自我感觉良好吧……不过,有一点我放心了。”   “那一点?”   “哥哥应该不会被女人骗。”   赵清宣笑道:“那也不一定,你骗我这么久,我也不知道你是妹妹。”   两人正聊着,却是一个正院的下人来传话,说侯爷与夫人要和世子、小姐一起用早膳。   ……   早膳摆在正院的外堂,侯府平日花销虽不似荣国府一般,但是要精致起来却不难。   桌上摆着四干果、四鲜果、四样时鲜开胃热菜、碧梗米粥、精致的馒头,再有人人一盅燕窝。   一个早膳就是这样的用度,在寻常人家是难以想象的。   赵清漪见惯富贵的,也只寻常,问礼寒暄入了座,世家之礼,食不言寝不语,这时候就不像在朔方了。一帮军士粗人能边说边吃,就算赵铎自己也会如此。   寂然饭毕,撤了早膳,一家人在一处说话,张氏提起侯府设宴庆祝,将赵清漪介绍给诸家女眷的事。   赵铎倒觉得这事算是正经靠谱的,在古代,一个闺秀的身份高低,除了出身父兄之外,相辅的就是她所混的圈子。   赵清宣却道:“我却觉得祭祖后将妹妹写进族谱才是首要的。妹妹总不能永远叫连青吧?”   赵铎一听有理,赵氏一门在洛京还有八房庶出的叔公家,这些是还没有分支出去的族人,生出两代人来,人数也是不少的。   他难得今年能在洛京过年,他实职上不是京官,平日无诏也不用日日点卯上朝,有这个时间。   “夫人,我看先办个家宴,正好也见见族子弟。此事让钰妹妹也来帮你。清宣也要和洛京的族人、亲戚见见。”   此事定下,张氏还想将赵清漪带在身边亲近,赵清漪却说:“母亲,你管家算账忙得紧,哪里有精力顾得上我呢?我不识字也不帮不了你,还不如跟着哥哥。”   张氏想到女儿不识字,先是一阵心酸,看看丈夫,道:“侯爷,阿青也这样大了,原来……我是说我们是不是该给她请几位西席?”   赵清漪暗暗踢了呆哥一脚,他“嘤”一声,张氏看向他:“清宣有什么想法?”   “我……我……”   赵清漪道:“哥哥是想亲自教我认字。”   赵清宣睁大眼睛,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张氏怀疑地看向赵清宣,说:“大郎只怕是没有那么时间教你的,况且,女则规矩、琴棋书画、女红算账,他哪里能教你?”   “我只要跟着哥哥认识几个字就行了,我不用当才女的。说到底洛京城中的闺秀们争当才女不过就是为了勾引最有价值的美郎君,我用不着。我长大后真喜欢哪位郎君,哪里需要跟李清玥似的装模作样、吟诗作赋呀,直接捆来就行了,不从也得从。”   赵铎、赵清宣神共步喷出口中的茶水,张氏目瞪口呆,屋中侍候的丫鬟婆子风化当中。   张氏终于回神,使了个眼神给赵嬷嬷,赵嬷嬷带着近身丫鬟下去了。   张氏道:“阿青,有些话,女孩子是不能说的。”   赵清漪说:“什么不能说?”   张氏说:“那个……勾引,还有什么从不从的,女孩子不好说这些的。”   赵清漪像是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说:“可是就是这么回事儿呀。我自己也很有感触,当初借住有牧民家时,他们家女儿还想勾引我呢,不过她倒不是装模作样,反而是及能干的,我只恨不是儿郎……”   赵铎深吸了一口气,说:“阿青呀,虽然爹爹知道你是聪明有本事的,不过你母亲的话,也得听个一二分,那个……你是女孩子。”   张氏瞟了瞟自己丈夫,什么叫她的话也得听个一二分,就是说剩下的八九分都不用听了?   有这么拆台的吗?会教坏女儿的,到底是不是个负责任的爹爹呀!   没有想到阿青眼圈儿居然一红,可怜兮兮地说:“爹爹,阿青不对吗?爹爹不要骗我,我……我是不是给爹爹和母亲丢脸了?”   张氏本来还想着教她一些事,这时忙道:“阿青不哭,有些事,你不懂也情有可原的,爹娘怎么会怪你。”   孩子垂下头,泫然欲泣,说:“琴棋书画,我学不会的……将来闺秀们要跟我比当才女,我一定是垫底的。我真没用……”   赵铎啪放下茶碗,说:“学啥琴棋书画?学好那些东西,跟那小贱人似有什么好的?闺秀们学这些东西说到底就是为了侍候男人,我的闺女哪里需要侍候男人了?阿青不哭,爹爹给你看看,将来找个学好琴棋书画侍候你的夫君。”   赵清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的爹:爹,你节操呢?   张氏:侯爷,你确定是这个操作吗?   阿青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像是冒着希望的星光,这是可以自由自在当文盲了吗? 第248章 “赵妈妈”的如意算盘   如此,接着几天侯府中准备着族中的聚会的事,准备在腊八节当天祭祖,将赵清漪记进族谱,先介绍给族人。   张氏和赵钰领着府中的管事和嬷嬷们忙着,而赵铎还得出门应酬些同僚朋友,本来是要带赵清宣一起在官场朋友中走走的,但赵铎考虑到女儿寂寞,留了儿子给她耍。   赵清漪心思蔫坏,让府中下人打听到十二月初六要将李清玥提出牢房发卖了。(审案是十二月初二)   原本这不用他们亲自出面,不过赵清漪就想去看看李清玥想争扎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于是,定北侯府纨绔二人组就带着几个随从出了侯府去。   赵清漪现在换了一身男装皮袄锦面长袍。   这衣服还是从前张氏做给赵清宣的,可长得太快又在朔方,送去时却给他太小了。   他一直留着没有穿,母亲做的衣袍当然也不会被扔掉或送人,现在给赵清漪穿却刚刚好。   到了刑部大牢门外,时辰一到,李清玥就跟着另外几位女犯被提出大牢来了。   她这几日又清减不少,衣衫单薄,一出来不禁瑟瑟发抖。   男装的赵清漪坐在侯府豪华的新马车前头,一双腿悬空调皮的一晃一晃,正捧着瓜子磕着。   赵清宣坐在她身边,吃着糖炒栗子,近墨者黑,从他可没有这样的混的气质,而是一个世家名门公子。   可是混混的世界有时比世家公子有趣多了。   赵清漪看到李清玥的身影时,呸一下吐出瓜子壳,屁股一撅跳下了马车。   李清玥发现了他们,在他们走近时,抬眸复杂而怨毒的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把一切情感掩饰好。   赵清漪走近,调笑道:“哟,这不是小姐吗?这衣服都脏了呀,小姐不是最爱干净的吗?”   李清玥低声道:“你……你竟是非要拆辱我才甘心吗?”   赵清宣将手中的糖炒栗子丢给小厮,说:“谁想折辱你呀,只是想你快点还完钱而已。”   赵清漪道:“侯府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呢,就靠你了。”   “……”李清玥浑身发抖,说:“你们为何不杀了我?”   赵清漪还真怕这个唯一的高贵品质就是不放弃活也不放弃害人上位的女人也被环境逼得自杀,那些钱就打水漂了。   二十万两,侯府那么多庄子、铺子一年进项也就这么多了。   怎么也得给她点希望,她才会努力赚钱还钱。   赵清漪咳了咳道:“你……也是无辜的嘛,我们也不能这么不讲理,上一代的恩怨何必延续到你身上呢?你欺负过我,我爹也罚过你了,我们真没有想要你的命,不然杀你很简单!只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嘛!要怪就怪你娘,你娘要是不换孩子,你前十年也不会花掉这么多钱了。不是你的钱,花掉当然要还了,侯府又不是开善堂的,对不对?”   李清玥抬起头,目光疑惑又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收回了目光。   “现在,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赵清漪一点都不像一个复仇怨女,反而如一个笑面虎,说:“都说识实务者为俊杰,你看得开就好了。走吧,我们托关系,给你找好了工作单位挂牌了,那可是上好的妓院,只抽一成银子。要不是我们有关系,你这种情况将来也是为娼的。我在想,你可以卖艺不卖身的,努力赚钱还完二十万两欠银,你再寻个有情人跟了他去,我们也就免了你的赎身银子了。”   其实古代妓和娼是不一样的,妓比娼高级多了。   什么卖艺不卖身,当了妓女,将来是不卖也得卖,只不过前期打这种噱头才会让那些贪花好色的男人追逐豪掷银子嘛。况且,前期卖身年纪也太小了。   她虽然是文盲,但是商业思维还是有的。   “赵妈妈”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哄骗着她的“好女儿”。   为了经济利益,两个死敌的国家还可以做生意,李清玥不过是她手中随时可以捏死的玩偶,为了钱,先哄几句没有什么。   但凡妓女,服务态度不行的,怎么赚得到钱呀?   卖身卖艺,掏空了身体和心血,可以奔向自由了吗?呵呵,天真。   李清玥满心绝望,这时却又生出一丝希望:到时曹江会接她进府吗?如果只是卖艺,她能保得清白之身,还完钱,侯府就会放人吗?   如果到时候她还了一些钱,曹江向定北侯府开口要她,定北侯府总会卖他一些面子吧?   带着这样的希望,她被一个面生丫鬟引向了一辆朴素的马车。要是从前,李清玥是嫌弃这种下人坐的马车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嫌弃。   赵清漪和赵清宣同坐在一辆马车里,也不和平常闺秀一样忌讳男女大防,李清玥的马车离他们约有十几米远。   赵清宣其实还是挺奇怪:妹妹不是很恨李清玥的吗?怎么对着她还笑得出来?她表现出挺和气的样子。   赵清宣轻声问原因,赵清漪也没有隐瞒,低声简要把想法打算和他一说。   赵清宣俊目圆睁,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妹妹,你真是太坏了!”   “不会吧,爹爹说我很善良很可爱。”赵清漪扮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认真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赵清宣说:“也只有爹那么天真,会觉得你善良……”   赵清漪眼睛微眯:“那我很恶毒吗?”   赵清宣说:“你是卖了人家,人家给你数钱还不够,没用了,你还会……这不恶毒吗?最毒女人心呀!”   赵清漪说:“我告诉爹爹去,你居然这样说你的亲妹妹,有没有点兄妹之情了?”   赵清宣忙道:“妹妹,做人不能这样的,你长大了,不能什么都去告诉大人。”   告诉爹,他肯定就先错了六成,剩下四成对错怎么分要看爹心情了。   到了东城的一个巷子里,这里寄居着好几个“艺人”,倚红拢翠阁的王妈妈已经与侯府的下人前期交接好了。   将来那位名震洛京的侯府假千金将在她的楼里挂牌,倚红拢翠阁能抽取她卖艺卖身的一成银子。王妈妈像是被馅饼砸中了,外行人才会觉得这一成银子少了。   内行的人才明白,不要着眼于这一成银子,这样噱头的人物就是出点银子请她来,楼里的人气都能旺到别家比不上。那些茶水酒菜钱和打赏钱才是重头戏。   所以说,定北侯府真是外行……呃,他们那样的权贵人家当然与他们下九流的不一样。   赵清漪和赵清宣当然没有进那院子,还是让王妈妈出来接,赵清漪见她时还是戴了面具,赵清宣没有面具,只好不下车了。   于是就是“小赵妈妈”和“老王妈妈”办理交接了。   王妈妈说些漂亮话,赵清漪也只态度疏离,直到李清玥忍着所有的痛苦下了车来面对从前她鄙视到骨子里的人。   赵清漪道:“就是她了,王妈妈,她借居在你这里,你可得给本公子好好调教,可不能亏待了她?等她缓过心情来,你也可以把你的聪明手段都使出来。她年纪小,卖艺不卖身哦,明白吗?”   李清玥听到赵清漪这么说,心中舒了一口气,真的可以卖艺不卖身,将来她还有可能跟着曹哥哥。   她身上背负的债是逃不掉的,这是刑部和大理寺定的案子,没有人可以挑战大晋王法,除非侯定免她一些债务。   李清玥心想:为了将来的能够摆脱这一切,她现在配合一些,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了。   王妈妈虽然看出对方是个女儿身,却笑道:“公子吩咐,小的哪里敢怠慢,您放心好了,来我这里,我定然好好调教。一切用度,比我们自己家的姑娘还好上三分。”   侯府要求他们包培训、包平常开销用度,王妈妈是同意了的。   赵清漪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三个月,可以赚钱了吗?”   王妈妈道:“卖艺的话,要看姑娘的底子了。要是本就会琴棋书画、歌舞诗词的,自然可以,若是不会的,就还得多调教些时候。”   坐在马车中的赵清宣心情复杂:原来才女还是这么用的,难怪妹妹不当才女。   赵清漪道:“你这不是小瞧人吗?李姑娘可是打小学的,之前可有传说‘洛京四大才女’之一的名号的。”   王妈妈拍手笑道:“是小的被老鹰啄瞎了眼,公子多担待。”   赵清漪想了想,说:“如今她不是侯府小姐了,从前侯府给她的名可不能用了。”   王妈妈道:“公子愿给她起一个名儿吗?”   赵清漪一派装逼思索的样子,说:“叫小红怎么样?”   王妈妈:……   李清玥:……   忽然王妈妈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说:“公子,我叫小红,这位姑娘怎么能我和抢名字?”   取名鬼畜星小文盲又想了一会儿,灵感又来了,说:“那就叫翠花吧。”   赵清宣终于是忍无可忍了,掀开马车门帘,吐嘈道:“叫翠花能赚什么钱?!”   亏堂堂世子还觉得自己高明,与那俗人不一样,他没有想过他早被某混世魔王带歪了,他的关注点已经是赚钱。   赵文盲插着腰说:“不是‘倚红拢翠阁’吗?不能叫红,也不能叫翠,难道叫白?”   赵清宣觉得自己是傻逼,居然和她理论这个,放下布帘,随这混世魔王胡闹。   赵文盲拍手道:“那叫白莲花吧!一位旷世难寻的清纯佳人白莲花!一定要隆重而神秘的推出,我要她一炮而红!”   李清玥抽了抽嘴角,她明明心中悲苦自己的际遇,这时心底却是忍不住鄙视眼前这人的文化水平。   对,她不识字。   没有想到当初娘不让“莲香”读书,这苦果最后还是报在她身上。   王妈妈说:“公子,要不您再想想?”   赵文盲自信地说:“不用想了,就叫白莲花,一听这名字,我就觉得是无比纯洁美丽的女人。那些有钱公子,一定会为她疯狂的!” 第249章 北狄皇帝   安排好了李清玥,不,白莲花姑娘,赵清漪心情愉悦。   这个混世魔王带着呆哥在洛京城内大摇大摆游荡,后面还跟着四个随从、一个男装丫鬟——已经很低调了。   混世魔王和呆哥说着将来她的“女儿”一定会给她赚足够的钱的。   爹爹和母亲都会发现她这个亲生女儿的精明能干。   她不是那种只知道从家族索取的废物型小姐,她将来还能给爹爹和母亲买礼物。   赵清宣的三观是碎了再重整,再碎再重整,然后他自己不知不觉重整回去的就是和某混世魔王很像了。   赵清宣觉得银子真的很重要,他大约是要留在洛京,不能像在朔方时一样协助父亲。在洛京就不如好好摞银子,那么多的族人家将以后也是经指望他这个继承人能立起来的。   没钱的话,定北侯一脉就要没落了,因为朝廷已经有意向在动朔方的财权了,完全没有了财权,完全仰人鼻息,那么赵氏一族哪里能延续显赫?   此后数年,赵清宣完全被带歪了,他留在洛京,说是在国子监读书,但是他也是个混世小魔王,一半以上时间逃课,和妹子都是摞钱小能手。   先生们没有把他开除,也实在是他乃堂堂定北侯世子,皇帝太后都不会允许开除他。   也是在赵清宣的手上,赵氏一族的人的商业网络遍布天下,朝廷想要掐紧赵铎的财权,赵铎有了赵家商业帝国和江湖关系网的退路,逐渐交出兵权。   直到后几十年,本朝名将渐少,军事废糜,朝廷再想要请武艺高强的赵氏门人为将而难求了。   白莲花姑娘于翌年春天的三月三隆重推出,洛京世家公子也好,大晋豪商也好,都想一睹这位以另一种方式名扬天下的佳人。   须知,从前她可是侯门骄女,就算是世家公子也不能对她无礼的,现在这种情况满足了男人一种微妙的心理。   白莲花经历过种种痛苦的心理落差还是认清了现实,她擅掌人心,倒是渐渐的在娱乐业闯出了名声。   那些来洛京的江南、蜀地、两广的富人来京时若不见一见白莲花姑娘都像是后世到北京旅游没去过长城一样。   曹江开始时十分惦记白莲花姑娘,但是平国公将他看得牢,严厉禁止他去找白莲花。因为这件事天下皆知,平国公可不想自家去惹这样的笑柄。   平国公府主动和定北府退了亲,赵清漪这种女人,国公府也是难娶进来当宗妇的。   这件事定北侯府虽然无辜,但平国公府于婚事上更无辜,平国公和定北侯赵铎也没有翻脸,反而极力维持关系。   奈何平国公年龄合适的只有庶女,庶女若给定北侯世子当填房还有可能,当原配却不太可能。   定北侯虽只是一个侯,但是原来可是比平国公府显赫的,侯府的继承人从来没有娶哪家庶女的先例。   时光匆匆,四年恍然而过,赵清宣虽然在京中混得也是风声水起,却也寂寞。   张氏因为他来了京里就去了朔方,妹妹那没有良心的混账跟着江湖上的蓝大侠去武林大会凑热闹了,然后原无极也匆匆追了过去。   赵清宣巡视了他的化妆品作坊和纺织厂,贪钱的后果就是妹妹说起什么鬼主意他就蠢蠢欲动,然后把自己弄到不得清闲。   纺纱机或者古代的膏脂类化妆品也不是什么高科技,找到师傅巧匠肯花时间总能捣腾出来。   然后,兄妹就为了钱拼了,作坊、厂子都建起来,从族人或家将里挑选人员一起创业。   但是大多数大局上的事还是要倚仗赵清宣的,因为他妹妹不识字,她也算不了账。   这天赵清宣却又被小皇帝召进宫伴驾,小皇帝虽然留赵清宣在京里,其实对他算是极好的了。在洛京勋贵人家公子里,也难找到有赵清宣的荣宠的。   小皇帝自然有帝王心术,但人都是多面的,他也有正常少年人的心性,同龄人中赵清宣的形象在小皇帝心里是鲜活真实的。   “赵卿,朕的武功和令妹比起来如何?”小皇帝练完一套剑法,额间隐隐有汗,太监过来接走他手上的宝剑。   赵清宣暗想: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要和我妹妹比。   赵清宣说:“皇上是一国之君,妹妹武功再强,也是皇上了的臣民。”   小皇帝抚了抚鬓角,叹道:“朕也知道打不过赵清漪。”一年前,他好奇任性了一回,让宫中御前高手与她过招,结果全都败了,听说连原家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怎么那些江湖前辈传功就不来找朕呢?这个真龙天子的身份有时也是江湖奇遇的妨碍呀!哪个男儿没有想成为绝世高手的愿望呢?   小皇帝又说:“北狄皇帝传来国书,想与我朝于冀州会盟,订下两国和平盟约,两国通商往来。他来指定要见见令妹。”   赵清宣道:“妹妹去嵩山了。”   “派人去找回来。”两国打过几十年的仗,其实都没有得到好处,现在西北不平静,与北狄订和平之盟犹显重要了。   如果外敌太多太强,要守国门,兵权一定要下放,这也让皇帝难安。   现在一和一战,最好不过了,北狄皇帝要见名闻天下的大晋木兰,这小小要求,怎么能不满足?   ……   一个半月后,两国皇帝在冀州边境会盟。   因为按照两国前期接触的约定,因为系两国皇帝的安危,在冀州边城会盟地点的大账,大军都不得进入其五十里地点,御驾只得千人随行。   赵清漪、原无极,包括三法司挂职的高手蓝炎都招作小皇帝的随身侍卫。   队伍中只赵清漪大大方方穿着女装,骑在如今已经是一匹万里挑一的汗血马宝的小黑背上,顾盼生姿。   这混世魔王平日爱穿男装,却也只是穿男装,从不刻意扮男人。这时却偏穿女装,有一种微妙的心理。   她就是要证明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也可以做,她就是以女人的身份当皇帝会盟的随行人员的。   会盟地点旌旗飘扬,北狄人员竟然早一步到了,但见北狄随行人员也是兵强马壮,刀甲蹭亮。   众臣护着皇帝姬桓下马,前往临时会馆。   忽见几十名北狄护卫簇拥着一个身穿红袍,腰系明黄色宝带,脏辫拢于头顶偏偏带着汉式的黄金双龙戏珠冠的高大俊美威仪男子出了会馆走过来。   那男子朗声道:“北狄耶律凌越见过晋朝皇帝。”   姬桓一见北狄皇帝年纪不大,人也长得如此俊朗,却比他高大半个头,有几分嫉妒。   “狄朝皇帝好。没有想到你汉话说的这么好。”   耶律凌越笑道:“本朝一半高官原就是汉人,朕少时有两位汉人老师,自小学的。”   姬桓听到汉人去北狄做官可没有后世国人那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觉得他们没有春秋大义。   姬桓说:“可惜朕却不会讲北狄话了,朝中也无北狄人。”   耶律凌越笑道:“晋朝皇帝这就有点偏颇了,只要是人才,狄人、汉人又有什么分别?”   在场的汉人也不禁有些心折,此人有让人感觉威仪却如沐春风的能力,是天生的王者。   赵清漪却怔怔看着那个所谓的北狄皇帝,嘴巴微张,原无极还以为她是看到人家长得又高又帅,虽然他自觉自己相貌武功绝不输他,但是这种为君气度是他没有的。   “他也没有英俊到这个程度吧……”   却看耶律凌越朝她看来,微笑道:“贤弟!”   “大哥?!”赵清漪上前三步。   耶律凌越看到她的模样,一拍她的肩膀,说:“是贤妹才是,你长大了。”语气三分欣慰两分涩然。   赵清漪一拳轻打在他胸口,说:“大哥,你好像也长更高壮了。”男人十八岁后还长高的不少。   耶律凌越微笑道:“朕在国内也听闻贤妹的事了,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定北侯之女。”   赵清漪说:“我倒从来不知道大哥当了北狄皇帝,你咋搞搞的呢?皇帝不好当的呀!”   耶律凌越笑道:“朕本来就是北狄皇帝……贤妹,你从前那些混账事,朕可都记得!”   赵清宣上前一步,拖回妹妹,说:“北狄皇帝陛下,舍妹失礼了。”   耶律凌越笑道:“晋朝皇帝勿怪,当年朕确实曾微服游历晋朝,偶遇贤妹,我们结拜时,朕不知她是女子,她不知朕是北狄人。”   姬桓道:“难怪阁下要求带着赵姑娘一起来。”   耶律凌越道:“今日会盟,还是先公后私吧,晋朝皇帝,请!”   姬桓昂首带着随行文臣和近身侍卫进入会馆,北狄方也一起并行。   至大堂上,双方的文臣互致颂词,介绍人员。   又有双方人员分别以汉语和北狄话诵读了和平条约内容,然后恭请两朝皇帝签订盖上玉玺。   双方互相敬酒后,耶律凌越道:“朕还有一个提议,北狄与大晋休兵,何不效仿前朝和亲?朕慕贤妹一代佳人,愿迎娶贤妹为后,岂不更美?”   赵清漪口中的酒不禁喷了出来,北狄人可没有汉人那样委婉,耶律凌越知道自己身为北狄皇帝没有什么机会自由地去他国追寻一个异国女子的身影。   这一次是他唯一的机会。   原无极道:“不行!”   姬桓转头看了他一眼,原无极才没有接着说话。   姬桓看向赵清宣,说:“赵卿,你意下如何?”   其实姬桓当然是不同意的,要是别人去和亲当然是美事,但是赵清漪武艺高绝,而赵氏一门到底是当朝重臣,要是因为赵清漪去和亲北狄,今后就更复杂了。   赵清宣说:“妹妹婚事由太后娘娘给了恩典,全凭她自己做主。”   赵清漪干笑道:“皇上,我才十四岁,单身贵族还没有当够,我不想成亲。”   耶律凌越道:“贤妹,你若嫁给朕,朕必真心待你。”   赵清漪装无辜,说:“爹爹答应了我,将来给我找精通琴棋书画诗酒茶,又会侍候我的男人当丈夫的。你是皇帝,你又不能侍候我,咱们不合适。”   两国在场官员无不绝倒。   很好,定北侯,你很强大,你能养出这种女儿。   耶律凌越道:“皇宫有许多宫女可以侍候你。”   赵清漪呵呵:“大哥,咱们兄弟一场,那是一辈子的情义,倘若结为夫妻,那就肯定要反目成仇了。你这个年纪就算没有娶正妻、小妾儿子总有吧。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呀,害你绝了后,两国不是又结仇,又要打仗了吗?岂不是生灵涂炭?”   妒妇,绝对是女德不修的妒妇!   耶律凌越沉默了半晌,他也许早就明白,只是不甘心没有试过就放弃。   他是一个皇帝,他不能舍下江山去追求爱情,没有江山的他也不是他了。   耶律凌越朗朗一笑,道:“如此,朕与贤妹只有兄妹之缘了,可惜。”   赵清漪抱拳道:“大哥身为北狄皇帝,什么佳人没有见过?小妹蒲柳之姿,大哥错爱,小妹忏愧得紧。”   耶律凌越微笑道:“既然无夫妻之缘,当日联与贤妹结拜,兄妹之宜不假,朕就封你为御妹明珠郡主。”   赵清漪没有欣喜若狂,暗想这不会有什么坑吧,不禁看向小皇帝。整个赵家到底是大晋之臣。   小皇帝微笑道:“北狄皇帝盛情难却,赵姑娘就谢恩吧。”   赵清漪这才上前谢恩,糊里湖涂捡了一个郡主当当。做人真是不缺什么的时候偏会来什么,这就像有钱人更容易钱生钱一样的道理。 第250章 让人吐血的封号   大晋与北狄会盟订约,此后一百年多年两国通商无大战。   赵清漪在会盟之时与北狄史上一代明君耶律凌越“兄妹相认”和求亲婉拒的事,后世也成为传奇。   因为是大事,所以在场有史官如实记载,赵清漪委婉的理由太强大了,这也令她在后世仕林中褒贬参半。   回朝后,刘太后听说此事了觉有趣,说她为国杀敌和献火器的功劳没有封赏,刘太后又很喜欢她,就收了赵清漪当义女。   按照她寻回父母、重归赵家、完璧归赵、还君明珠的童年经历,封她一为“还珠公主”。   ……   太后懿旨下到定北侯府,赵清宣让管家摆了香案,穿着赐服,带着妹妹接懿旨。   赵清漪虽然是文盲,但还听得懂,本来还好好的,等听到“还珠公主”时,美目圆瞪,直欲突出来,背一挺往后倒去。   “妹妹!你怎么了?”赵清宣吓了一跳。   宣旨太监也是目瞪口呆,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赵清宣再得宠也知太后身边的太监不能得罪,忙道:“妹妹这是太激动了,不相信有这样的福气!太后娘娘圣恩浩荡呀!”   太监联想到了那种收到高中进士的消息的寒门子弟,他们也是特别难以控制自己的。   赵清漪被赵清宣扶起来,她倚在哥哥怀里,问道:“太……太后娘娘……她封……封我为什么?”   宣旨太监和后面的小太监心中暗暗映证着自己的猜测,赵姑娘是因为太后娘娘的通天恩典激动过头了。   宣旨太监好意提醒:“是还珠公主。公主殿下,请接旨吧,奴才还得回宫复命呢!”   赵清漪呼吸都粗重了起来,俏脸绯红,太监们暗暗好笑,又觉得她果然对太后娘娘的崇敬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赵清漪明白这是太后懿旨,不可能讨价还价的,只有硬扛住自己风中凌乱的心,谢恩接了旨。   但见太监又让随行来的小太监送上公主的品级大妆和皇家公主的一些礼制用品、首饰。   早前,耶律凌越已经派人给她送了礼物,其中自然有北狄郡主服饰,平日她当然不会穿。现在两国才刚刚修好,大家接受两国关系改变也要一个时间缓冲。   现在又多了大晋公主的名号了。   太监宣完旨告辞,赵清宣深谙与太监打交道的潜规则,上前塞了个荷包,招呼起来毫无世家子的傲慢,倒让太监们都很高兴。   于是,太监们回宫复命时,难免又是笑盈盈地说了赵家兄妹因为天恩如何激动高兴,刘太后自然欣喜。   刘太后这一招用最小的代价表明态度,也安了赵氏族人的人心,并且小小占了耶律凌越的一个便宜。真算起来,他倒像是刘太后的义子了。   不过小皇帝姬桓很想说:母后呀,我年纪比耶律凌越要小三岁呀!   所以谁点便宜一事,两国的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就算耶律凌越知道也付之一笑。   刘太后一代女中豪杰,当年扶持小皇帝,掌管南朝,北狄大军南下时,她知人善任、用人不疑。这样的前辈女人要占自己半分便宜,耶律凌越也没有觉得受到侮辱。这又是后话。   却说赵清漪得到这样的恩旨,进宫谢恩后回来,心中感慨万千。   赵清宣却是喜气洋洋的,看到妹妹神色复杂不禁问道:“妹妹难道不开心吗?”   “会不会……”   赵清宣道:“你不必担心热火烹油什么的,就是因为朝廷不想升爹爹的爵位才给你当公主呀!”   公主又不能世袭。   而且现在北边大定,西边有战乱,赵铎又不去争西边军权,却仍守着屏障威慑西边,局势对赵家是有利的。   “我不是说这个,太后她老人家怎么搞搞的,能想出‘还珠公主’的封号来?”   赵清宣道:“这有何不对?你回家来,正是还君明珠呀,况且北狄皇帝封你一个明珠郡主,太后娘娘回以‘还珠’,是说你这颗明珠还是属于大晋的。”   这还一语双关,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她一个人是把小燕子和紫薇都当了,天哪!   ……   原无极听说这个消息后也是震惊了,这是不是又增加他娶媳妇的难度呀?岂不是要当驸马才行了?   ……   这天赵清漪受到原无极相邀去效外比剑,两人打过一场后,原无极在剑法上只输了半招,他倒是不气馁。   两人坐在小溪边休息,原无极给她递了水壶,忽说:“我下月就要弱冠了,你想过送什么礼物给我吗?”   赵清漪奇道:“你还没有弱冠吗?”   原无极差点绝倒,以他们的关系,他哪一年是弱冠之年都记不住吗?   “阿青,我会生气的。”   赵清漪说:“你啥都不缺,我送什么好呀……要不让白莲花免费招待你?”   原无极转过身去,深呼吸,赵清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唉!”   原无极转过身来,然后在她反应不及时掐住她的脖子。   嘎!!   原无极说:“阿青,你不气会死吗?”   “敢……敢……掐……我……”赵清漪也伸手回掐,完全不用武功套路。   “你……放手……”   “你先放……嘎。”   “你放我就放,呃嗯……”   最后还是原无极先放了,赵清漪这才放开他的脖子。   赵清漪揉着自己的脖子,忽听他说:“我弱冠后,爹爹要为我订亲,你说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好,还是王丞相家的孙小姐好,或者药仙谷的小姐好?”   赵清漪想了想说:“看你往什么方向发展了,想在朝中大展拳脚当然是王丞相家的孙小姐好,镇国公的势力在西南。药仙谷也挺好的,我还想和他们做做生意呢,他们家的药好。”   原无极:“你个混蛋!”   赵清漪说:“好好的骂人干嘛?”   原无极俊颜如雪,看着她半晌,说:“那么你呢?你摸了我,你总得负责。”   赵清漪说:“二蛋哥哥,我摸你哪里了?”   原无极说:“你刚才摸我脖子,肌肤相亲,我会回家禀明父母的。”   “你也掐我脖子呀,那能算摸吗?”   原无极深吸了口气说:“当然算,我真在摸你呀。”   赵清漪触了触自己的脖子,说:“有你这么摸的吗?”   原无极忽然微笑,说:“那该怎么摸?这样?”   他一只手搭在她肩头,颊上微微显红,眼波如春水。   赵清漪俏脸也红了,却又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干什么?”   原无极说:“我不喜欢李小姐、王小姐、姜小姐。阿青,虽然你总是气我,可我心里有你。”   赵清漪说:“我还是孩子,畜牲!”   原无极心底听到“畜牲”两个字,不禁一恼,猛然吻了上去。   他霸气一回,却显生涩,只觉有自己难以想象的柔软,一股电流让他心口激荡。   他身为古人还不懂什么法式深吻,贴了片刻就松开了,脸不禁更红。   “阿青,以后你想别的任何混账玩法都好说,这时候我求求你,你别混账了,好吗?咱们的婚事订下来后,我父母才不会乱安排,我也安心等你及笄,娶你过门。”   赵清漪心底其实是喜欢他的,因为和他一起有和别人在一起时没有快乐,可以混账,可以打架,他长得也美。   赵清漪说:“我不识字,不会管家算账。”   “这个我会。我还可以请很多账房先生。再说,你骗谁呢,你不会算账?你摞银子的本事比谁都强。”   “要爹爹看过你行才行。”   原无极抿着嘴笑:“行,一定行的!”   是行,可是定下亲事后,原无极以为等她及笄就可以迎娶了,却没有想到定北侯目中含泪说再留一年,他的小宝贝才回家几年呀。   原无极就等,第二年又去商议迎娶的事,定北侯就哭了,于是又等一年。   第三年时,眼见定北侯眼泪飙出来,原无极直接给跪了,早来之前想好了,他要是哭,他比他先哭,装逼什么的在娶媳妇面前都不是事儿。   “岳父大人呐!我好惨呀!”   “……”   因为他先哭,定北侯虽然不舍,最终还是将婚期定在半年后。   这是后话。   ……   元道十八年六月,还珠公主赵清漪嫁给了靖国公世子原无极,婚礼浩大。除了定北侯府一百六十八抬超重的嫁妆之外,北狄皇帝送来添妆,而刘太后还有十八抬添妆,其余与定北侯府交好的人家各有表示。   那嫁妆队伍长长的,当前头的抬进靖国公府时,后面的还没有出侯府。   一场郎才女貌的婚事,洛京传为佳话。 第251章 李清玥的前世今生(单元完)   李清玥居于倚红拢翠阁,她在房中就听到外面的丫鬟在议论赵清漪的婚事。   她心中既怨毒又悲凉,她从十一岁开始,努力地卖艺。   她机关算尽,让无数豪客掏出宝物心甘情愿给赵清漪,还自己欠下的巨债。   她年纪尚幼时,那些来客人还最多摸摸她的小手,但是随着年纪增长,那些客人越来越过分。   就算王妈妈说过她卖艺不卖身,可是女子沦落风尘,见客时哪里还能把有钱有势的客人如何?   那些能见她的客人,倚红拢翠阁怎么可能得罪?   她越发想让曹江赎她出去,曹江偷偷来看她,曹江说平国公还没有同意接她走的事。她便让曹江去和定北侯府说情,让他们早日放过她。她是名震天下的白莲花,几年来像是杜十娘一样收集宝贝,几乎都给了赵清漪。(她不知道有杜十娘的故事)   赵清漪那只怕和杜十娘一样有个百宝箱存着“女儿”的“孝敬”。   那些东西的价值加在一起就算没有二十万两,也有十五万两了,还有剩下的债务,她想请侯府看在她那些年还算配合最后放她一马。   曹江偷偷去问赵清宣,赵清宣却说到白莲花十八岁就放她离开倚红拢翠阁。   当时还有一年多,白莲花还喜极而泣,总算有更大的盼头,接客人时更不敢功亏一篑。   她在十七岁一个夏晚,那天她没有见客,作为一个名妓,她不是晚晚都见客的。   曹江来与她幽会,少年有情男女,一时干柴烈火,白莲花也想抓住曹江,哪里会拒绝他之请。   这时的曹江已晓人事,看着念了多年的女子,虽入风尘,却仍然这么美丽,这是让天下风流浪子追逐的白莲花姑娘。得到她,除了风流的快乐之外,还有一种男人的满足。   两人一夜风流,曹江当时发现她还是清白之身是很高兴的,白莲花也觉得将来有希望给他当妾。   白莲花本来满怀希望,却是遇上一个外地来的豪商,见客时,那豪商忍不住将她压倒,她一介女子,虽有心机,体力上哪里是男人的对手。   那豪商在行歹事时因为她的反抗动手打人,将她打晕了,于是,竟然给他得手了。   这时,醒来的白莲花已经不是从前的白莲花了。   ……   李清玥是可以上街的,但是会有龟公跟随,听说赵清漪出嫁,她出了花楼。   看着那浩荡的送亲队伍,心中恨得发狂。   为什么?   她前世在死前已经后悔为了当国公夫人害死赵清漪了,她能重来一次,却是身处于这样绝望的境地。   前世,她虽然不舍儿子,但她的计划很完美,所有人都相信赵清漪害死她的儿子。   但是她没有预料到她会自杀,而赵铎回京因为她被曹江所休而自杀自己会如此震怒。   听说赵铎还牵怒妻子和儿女,因为他们身在洛京都保护不了那个一生可怜的女儿。   赵铎按照女儿遗书去调查女儿身边的丫鬟嬷嬷,得知丫鬟梅香家盖了新房,她还提前出了国公府去配了一个秀才。   赵铎又见到了长大后的她,看着她的脸,目光要吃人。之后,他才想起了这张熟悉的脸,派了杨冲去查玉娘,又再传王姥姥问话。   这时梅香还没有供出李清玥孩子之死的真相,侯府被换孩子的事和玉娘身份的真相先一步大白了。   赵铎把这事呈到公堂,又要求接回李清玥,不管她是侯府曾经的养女还是丫鬟,侯府对她拥有处置权。   曹江说她是曹府的人,赵铎冷笑称他娶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奴才不过是侯府千金的财产。但曹江既然已经休了他的亲生女儿,他亲生女儿的嫁妆财产——包括奴才当然要送回侯府。   侯府在换孩子之事上本就有冤情,而赵铎提的要求也合情合理,什么平妻或者妾,李清玥既然当了陪嫁丫鬟,她的第一身份是赵清漪的奴才,只不过是她的私有财产。   事情到了那一步,李清玥当初所谓的给夫人赵清漪求情像是一个笑话——以奴才身进来的,她有什么资格替主子求情?因为她有什么资格去选择怪罪或不怪罪主子?   赵铎的要求没有毛病,曹江再不舍,李清玥身为被玉娘刻意换孩子的侯府假千金,平国公不会允许曹江为她和赵铎闹翻。   赵清漪被曹江如此糟践冤死已触怒了赵铎,不能再为了一个贱人之女的奴才进一步得罪赵铎。   所以,当时平国公很干脆地答应了,李清玥再哭求时才发现,她没有了留在平国公府的底牌。   她已经把自己的儿子杀了,还没有怀上第二胎,所以平国公府说舍就能舍。   从前的丫鬟梅香见李清玥大势已去,害怕她最后把责任都推在自己身上,因为赵清宣在审问时答应不连累她的家人的情况下只能说出了真相。   孩子香囊里的天花干结痂是李清玥让她弄来的,甚至当初是李清玥在赵清漪怀有身孕时给她的补汤中下了药,药也是梅香弄来的。   因为李清玥给了她一大笔钱,还答应将来让国公府放她出去寻门好亲事。赵清漪对自己的嫁妆和钱没有什么概念,多有被李清玥动用来收买人心,曹江也会给她钱。   所有的真相都清楚了,赵铎拖了李清玥到了女儿灵堂前,李清玥疯狂地向在场一身素衣的张氏求情。   张氏本来因为李清玥有所怜惜,因为李清玥对小儿子有两度舍命相救之恩,之前侍奉一直体贴周到。   但是面对那样的真相,她也悔恨莫及。   赵铎却没有阻止李清玥求到张氏面情,冷笑:“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不最后疼爱几分?”   张氏脸色雪白话已经说不出口,赵铎说:“你既然最后会冤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初何不别生她?生她就是让她这一辈子来受无尽的苦楚吗?”   “侯爷,是我的疏忽。”   “她已经很努力了,你当娘不知道?你生来就富贵,所以不知生活在底下的人的苦衷。你没有看过普通的将士要认字是有多困难,年纪一大学习一切有多苦,漪漪一直生活在底层,她学会了给我写信,学会了记录生活,这有多难,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遗书中说处处不如这个小贱人,让你失望,她甚至害怕和你相处。你把这贱人接回来是给自己长脸还是打女儿的脸?平妻?阿萱,等本侯处置了这小贱人,本侯娶个平妻,给你看看,好不好?”   “侯爷,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真相,女儿死了,我也很难过。”张氏是真的后悔伤心和震惊,可是她的潜意识的行为却是压死女儿的稻草。   赵铎显然是极为牵怒张氏的。张氏一人操持侯府还要带娃虽然辛苦,但是她可以让侯府别的事有什么差错,万不该让最不该受委屈的最可怜的女儿生前受尽苦楚、冤情,最后被逼冤死。   拉了她跪在赵清漪灵前,拔出横刀当着张氏的面砍下她的头。   ……   李清玥死前才明白,她自以为的聪明却是愚蠢的。   儿子才是后宅的根本,而不是那些虚名和嫉妒。   她以赔上了儿子的命,她所得到的一切不过是泡沫,因为她的脚下没有踏脚的基石。   侯门千金谋害奴才是多么可笑的指控,因为她既然选择了当奴才求富贵,她就没有自由人的权利。   所以,她一切的机关算尽,根本就是徒然。反而,如果她止于给赵清漪绝了育,再好好过日子,养大儿子,她的未来才有希望。赵铎也不会因为女儿之死去调查那些前因。   本来她已经得到了一副最后有胜算的牌,却被自己的急功近利给毁了。   她没有想到死后能够回来,可是要面对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环境,她居然成了一代名妓!   李清玥想起案情早被揭发出来,后面的发展完全不一样。赵清漪哪里还是那个怯懦好欺的赵清漪,她是大晋还珠公主,是北狄御妹明珠郡主。   她是定北侯赵铎掌上明珠,定北侯怎么无脑无底线宠女,满洛京皆知。她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骄女,就算姬氏公主,也没有她的自由自在和朋友满天下,当然她手中还有钱。   她回来了吗?   所以,前几年都是少时的她天真错信了她还完债就会放她自由的话,乖乖卖艺卖笑赚来的皮肉钱全给了她。   她既然是来报仇的,当初为何不干脆杀了她?   李清玥在人群中看到了比前世豪华数倍的大晋还珠公主的凤顶花轿。还有一身赐服红袍,俊朗若天人的靖国公世子骑在白马上。   在锣鼓喧天之中,迎亲队浩浩荡荡开向靖国公府。   李清玥恨了许久,最后听到街头百姓说起赵铎有多么不舍女儿出嫁才拖到十八岁。李清玥想起赵铎打了个寒颤,才恨意退去,再升起巨大的恐惧。   恐惧过后,理智回拢。   原来,赵清漪是她最不该嫉妒和谋害的人,因为如果没有赵清漪被她依附,没有赵清漪提拔她,她本就在泥地里。   甚至,因为玉娘的犯罪,她连最普通的平民妇女的生活都没有。   赵清漪不嫁曹江,她没有身份进曹府,赵清漪被休回家,作为奴才,她也跟回侯府。   除非,她李清玥自己不靠任何人走进曹家去。   人为何要到已无法改变时才明白自己的错误呢?   ……   李清玥最后并没有被曹江接回去,曹江一来已经得到了她,二来白莲出名了这么多年,曹江也长大了,时间越久,男人的心理越发变化。当世人全都可以一边追逐白莲花的美,一边鄙视她的卑贱和可笑的出身,曹江也是凡人,他少年时爱慕的纯洁白莲花早已是现在的一代名妓。   曹江得知她已被一个豪客强了,更息了接她出去的心。   这可不是当初一直纯洁却被身份所限的陪嫁丫鬟。男人对女人的尊重是有条件的,曹江又不是最尊重、怜惜女孩子、虽然风流却有人道主义的侠义心肠的多情楚留香。楚留香不会在意女孩子的出身和经历,就算是东三娘也得他爱护。   (要怪就怪作者,没有给李清玥写个楚留香)   李清玥真的卖艺又卖身了,没有曹江开口,赵清漪会不会放她自由,谁又知道呢。   身在妓院从前的宅斗技能李清玥还没有怎么用过,因为这么多年她没有需要和别的妓女争客人。因为她还是名震天下的白莲花,男人蜂拥来想见她。   只是将来…… 第十卷 知青农村遗珠进城 第252章 又找爸爸了   美丽的西双版纳,   留不住我的爸爸。   上海那么大,   有没有我的家?   爸爸一个家,   妈妈一个家,   剩下我自己,   好像是多余的。   ——1994年电视剧《孽债》的主题曲《美丽的西双版纳》   西元1994年春。   一辆绿皮火车呜呜鸣着笛、穿过广阔的华北平原开往京城。   往窗外看去,一垄垄的绿油油麦田,庄稼随着春风摇摆着腰肢。   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她头发微微卷曲发黄,肤色也有明显在阳光下晒过的痕迹,但是眉眼五官却生得极好。   她身材精瘦,穿着一件半旧的红色毛衣,若是细看,可以看出这件毛衣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的毛线是有色差的。   乡下九十年代,亲朋往来送礼,拎个一斤毛线去是经常的事,而农村妇女把毛衣拆了重打也是常事。   这可没有二十多年后淘宝几十块钱就能买一件毛衣的任性。   女孩身上这件毛衣就是两种本就是不同人买的毛线打成的毛衣。   这是她妈妈生前捡舅母给表姐打了毛衣剩下的毛线,再自己掏钱买了一点相近的打了这件红色毛衣。   这是她比较喜庆和体面的衣服了。妈妈说她和她一样穿红色好看,当年爸爸送过她一段城里来的扎头红绸,妈妈最爱红色。   可是,妈妈已经死了,去乡镇的工厂上班发生了意外,舅妈拿走了一半的赔偿金,说是用于她妈妈的丧事里,乡下人生活不容易。   舅舅为她写信联系到爸爸,爸爸回信已经同意接她去城里,他是她的爸爸,从前妈妈还在时不去找他,他可以不管,但是现在不养亲生女儿是犯法的。听说爸爸在政府里做事的,这种事闹出去脸面上极不好看。   在电话里,她第一次听到爸爸的声音,原来她爸爸还会接她走,妈妈被人嘲笑了十年,终于爸爸还是认了她的。   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过来,正是她的舅舅。田家的人在他们乡里都算是长得好看的,她的妈妈当初就是乡里的一支花。   舅舅已经三十五岁了,虽然气质不出众,但还是可以看出他挺直的鼻梁、浓眉大眼。   “漪漪,别看了,快到京城了,你要不要去上个厕所,别到下了车又找厕所。”   女孩转过头来,道:“京城火车站没有厕所吗?”   田建军道:“去找你爸要紧,再找厕所,不是又拖拉了。”   女孩点了点头,起来去了厕所,田建军看着外甥女也不禁有些心酸。他也不知道她爸爸那个混蛋将来会不会好好对她,他真后悔当初没有拉住妹妹。   妹妹田青青当年来京城找过一次赵景,考上大学回城的赵景已经和他的母亲介绍的他文工团里的漂亮女演员结婚。   田青青当年和赵景在乡下摆了几桌酒,却还来不及领证,赵景把除了劳动之外的时间都用来复习或者找书。那些日子昏天暗地,他哪里有心思带着田青青去县里领证。   高考回城,生活中的变化都太快了,赵母看着儿子也不小了,需要一个女人照顾她,另外赵母也极是看重文工团的那位后辈楚盈盈。   楚盈盈的父亲是上校,爷爷是也是将军,楚盈盈的母亲是吴江省省保键局的副主任。这与他们赵家也是门当户对。   赵母最反对的是儿子居然在乡下结过婚,现在年代不同了,她绝对反对那门婚事。   田青青去京城找赵景,不但看到他已经和楚盈盈结了婚,并且赵母还单独和她聊了两三个小时。   最后田青青回到乡下,拒绝了赵母接刚刚一岁的赵清漪去赵家养的提议,此生再没有想过去京城,而是自己倔强地咽下一切苦果想带大女儿。   可是田青青的命运也太苦了,还不满三十岁就发生意外。   田建军是知道妹子的苦衷,他也想养大外甥女,但是乡下生活艰难,他家自己有两个孩子要读书,也实在难以供养外甥女了。他老婆也对此意见很大。(注1)   ……   田建军领着外甥女在人流之中,一再提醒她跟紧,甥舅两人出了京城南站。   赵清漪看着现在还颇为纯朴的京城风貌,不禁又长叹一口气。   她的新人生又开始了。   人生就像一条河流,不管她愿不愿意,河水总是奔流不息冲向大海。它明知进了大海它会消逝,它不再是河,也没有了自己,可仍然止不住。   前世已经结束,恩仇情义尽消,思念或者不舍,并没有很多,系统球君还是尽职地处理干净。   再见了,爹爹。再见了,二蛋哥哥。   或者早已经再见,毕竟,他们比她年长,没有那样玄深的内功,离世都比她早。   这一次的委托执念人又是原主,她总是穿成这样的可悲可怜的女子。   原主因为妈妈工厂上班出了意外去逝,只有进了京城投奔父亲赵景。   但赵景早就结成了新的家庭,有门当户对的文工团漂亮女演员妻子楚盈盈,有一个漂亮的女儿赵安然和一个可爱的儿子赵书凡。   原主没有选择的成为这个家庭的外来者。   她一进这个家,土气的穿戴,外地的口音,城市常识的缺乏,都暗暗成为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弟弟嘲笑的事项。   原主在乡下时就受过许多嘲笑,大家都笑她没有父亲,母亲当年还贪慕虚荣想跟着父亲去当城里人,结果人家都不要她了。   所在原主从小养成敏感甚至有点尖锐的性格,在乡下时,一个不好就与那些背后说她母亲的人打架。   在乡下,孩子打架还是平常的事,有时是她吃亏,有时是对方的孩子吃亏,那些和她打架的孩子的双亲也会找上门来,通常母亲会道个歉,又骂她几句。而一般乡下人家,得到道歉说法,同乡同村的也就算了。   在城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她已经上学了,在这里她受到同学的嘲笑,她若打人,老师就批评,家长不依,父亲嫌弃,继母白眼。   她就从一开始,就是以没有教养的乡下野孩子之姿野蛮生长的。   她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赵安然的衬托品。   赵安然虽然比她小了一岁零八个月,但是乡下上学晚两年,她们是同一年级。   赵清漪插班进了赵安然的班级,成绩是一个天一个地,仪态教养相差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还有得不到群体认同和接纳的赵清漪长成了太妹,偏偏还喜欢了赵安然的青梅竹马许尧,于是又有被打脸的事发生了,多增添了一段笑料。   在高三时,她跟着那群会“认同”她的社会青年喝酒,喝醉后却是被人睡了,还怀了孕。   因为那个社会青年并不负责任,她才惊慌无措,无奈之下找了不正规的医院做了人流。那时才2000年,社会对于这样的不良少女的包容度可没有这么大。   高考时,小产中的她虚弱的起不来,连高考都不能参加,也不能去上个职业技术学校了。父亲对于她连这样重要的事都能落下,是对她彻底失望,楚盈盈说是否要让她复读,父亲一口拒绝。   而那时候,赵安然参加了高考,当然她成绩本来就不错,而作为京城户口的人也顺利进入了京城大学。   赵安然在大学时就参加国际交流活动,她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当了外交官,和她的青梅竹马许尧结婚。   婚礼禁止她参加,她还是去了,婚礼上还引起大家一阵慌乱,就怕她捣乱。   高中毕业后,父亲就给她断了粮,她得学会在社会上谋生,找到生存的位置,但这是那么难。   她蹉跎半生没有结婚,只是孤独而艰难的养活自己的肉体,那个家也没有她的位置。父亲也没有想过像支持他另外两个儿女成家立业、支持他们买房一样给她也买房,她一直住在外地人的廉租房里。   四十岁时,她已经得了严重的心理性抑郁症,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母亲忌日那天她回到不欢迎她的“家”,从“家”的阳台跳了下去。   原主说:【我想,我想让所有人知道,妈妈不是乡下贪慕虚荣的女人,她是原配。我并不是野种。】   【我也想拥有正常的人生,有朋友,有认同我的人。】   【我想就算爸爸宠爱赵安然和赵书凡胜过我一百倍,我却比他们优秀一百倍。他们比起我来才是‘扶不起的烂泥’,爸爸当初是这么说我的。】   【我……我不是要和安然争,我只要许尧发现不是他不要我,而是他要不起我,退而求其次才和安然在一起。】   经理人很想拒绝这个有点绿茶性质的要求,但是对方坚持。   赵清漪现在有她的记忆,知道原主当年仅仅是少女最普通正常的恋爱表达居然就受到那样的无情群嘲。   他们是连‘荡妇想男人’的话都议论得出来,还说‘她和她妈妈当年一样贱’、‘有其母必有其女’,原主只怕心结执念已深。   现在原也没有要求去害人或者真要去睡男人,只不过是当一下男人的女神就可以完成的次要任务,不算大不了的事。   现代那么多女明星,成为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和女神,但是拥有梦中情人和女神的男人在现实中就不恋爱结婚了吗?   那些女明星就是绿茶婊破坏人的家庭了吗?   真要安照那些比男人对女人更苛刻的敏感同性的标准去过人生,只怕这个世界也是畸形的。   ……   赵景当然不会派人来接他们,田建军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地图,查了地图和公交车,再带着她按照地址寻去了父亲家。   祖父是一位少将,赵母对田青青虽然各种不满,但是赵母出身也真不错的。   所以在赵景工作后,以他们的能力和赵景的工作单位,也在X环XX区买到了一套够大的商品房。   八十年代末,这个位置的京城的房价还和经理人生活的世界一样,相当亲民。 第253章 赵混蛋侵入   今天是星期六,所以当下午时田建军终于带着赵清漪抵达赵景家时,早得到消息他们今天会到的赵景是在家的,甚至楚盈盈、赵安然、赵书凡都在家里。   楚盈盈并不喜欢家里多一个外来的孩子,这一个孩子时刻提醒她,她是一个后来者。   赵景是85年的大学生,他在75年16岁时就下了乡,一直在乡下呆了十年才返城。那时候赵景的父亲也才平反,之前也不是说回城就回城的。(注:知青下乡应该是76年为止,返城却是到80年代末都还有。)   那个年代,大学生还是很稀罕的,总理一句“尊重知识”让大学生得到了应该有的地位。   论学历知识,楚盈盈这样的初中毕业就考进文工团中的女生是远远不及大学生的,那时的风气,单位中的女同志人人都想找个大学生。   当初很多功勋之后并没有出息,可是赵景能考上大学,当然是个极好的对象。   赵景的父亲平反,他的家世和楚家也就门第相当了,他长得也好,当初婆婆喜欢她,她也乐意。唯一不好的是,赵景在乡下有个女人,听说刚生了一个孩子。   而婆婆告诉她赵景和那个女人还没有领证,并且会和那个女人断干净,楚盈盈也确实是婚配的年纪,喜欢赵景的俊俏和他的学识、家世。   那个时候有多少知青离婚再婚,她风闻许多前例,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一段婚姻,要知道:有这么和得来的婆婆可是很难得的。   楚盈盈带着孩子坐在赵景旁边,家里的小阿姨给有些拘谨的田建军和低着头的赵清漪上了茶。   田建军从前和在乡下插队时的赵景关系可说是挺好的,两人年龄相当,分到同一个小队。赵景哪里会干农活,一天的工分经常干得够呛,田建军经常帮他。   刚始时田青青还小,只觉得哥哥身边有个俏俊的大哥哥,到了少女怀春年纪时,田青青已经出落得水灵灵的。   就算有心思回城的赵景也是心动不已,他们相恋的时候,赵景说将来要带田青青一起回城。   田建军以为妹子是嫁给有知识的多年的好兄弟,没有想到生活会这样现实,妹夫考回城里,就半推半就当了陈世美。   “青青就是这样去了的。”田建军刚来,总要说起前因后果。田青青在乡镇企业木制品工厂上班,机床发生故障,木头从机床上弹出刺中了肚子,抢救无效死亡,死得极惨。   母亲的死,让原主赵清漪伤心欲绝,就算后来进了城,任何人谈及她的母亲怀有不尊重的态度,她都会像刺猬一样。   可是刺猬也是分等级的,如果一个没有本事、又没有靠山的刺猬只会刺伤了自己。   赵景在人品上就是社会上最现实平常一个男人,但是想到当初美丽纯真的初恋村花居然这样年纪就死了,也不禁有些哽咽。   “青青,就是太要强了。当初,我说过我可以寄钱给她……”   赵清漪觉得自己初来乍到怎么说也要守拙,她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这声笑极为突兀。   赵景不禁讶异,连楚盈盈和两个孩子也看向赵清漪。   赵景道:“这是……清漪吧。”   赵清漪,这个名字还是他取的。他当想着妻子姓田,有诗云:莲叶何田田,采莲赠清漪。   其中也有年轻时的一种雅痞调戏心上人的味道。   田建军道:“漪漪,叫爸爸。”   赵清漪眼珠子一转,还是叫了一声:“爸爸……”   赵景点了点头,看着孩子精瘦,穿着土气,他想到了十年前的岁月,也是有点情怀感触的。   他们这一代的知青回城生活虽然现实,但对农村农民还是比寻常的高知更加关注一些、理解一些。   赵景不知道怎么和陌生的亲生女儿相亲,想她还是个孩子,说:“饿了吗?先吃点饼干吧。”   赵清漪没有拒绝,捡了两块饼干,递了一块给田建军。若不是为了任务,她宁愿跟田建军回乡下,带领田家发家致富。虽然舅母有私心,可是人活世上艰难,到哪里去找大公无私的人。   田建军说:“你自己吃吧,舅舅不饿。”   赵清漪说:“那我也不饿。”   这个年代许多纯朴些的乡下人到了人家里会很控制自己不去动别人家的吃食,就算是乡下的手艺师傅在东家吃饭,一盘肉放在他面前,他也极少动筷。   这样显示出一些出他的教养品德,比如本分的手艺师傅,东家看在眼里,有活儿又会叫他,而别人家有活儿也会介绍他。在圈子里就是混这样的口碑,有口碑才有饭吃。   田建军现在正是一个做木工的师傅,乡镇上谁家结婚打点家具就会叫他。   赵景道:“建军,别客气,饭要过会儿才好,也别饿着孩子。”   田建军这才捡了一块饼干吃,而赵清漪跟着吃饼干。   赵景问她要不要看电视,赵清漪摇头:“不好看。”   赵书凡说:“爸爸,我要看《西游记》!”   楚盈盈说:“不要整天看电视。”   赵清漪一脸天真地打量着楚盈盈,忽说:“爸爸,这位就是奶奶很喜欢的楚阿姨吗?从前我也听妈妈说起过楚阿姨是个大美人,她自觉不如,所以不来打扰你们,祝你们幸福。我就想楚阿姨是不是比《西游记》里的玉面狐狸还好看。但是也一般呀,没有我妈妈好看,鼻子太塌了,眼睛比我妈妈小。”   楚盈盈本来就不怎么欢迎这个外来的孩子,这时候心底更恼。   田建军也不禁瞪大眼睛,没有想到外甥女只乖了一会儿,这尖锐的个性就暴露了。   外甥女在乡下和孩子打架,听到有妇女说妹妹闲话就去骂人,田建军还是知道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呀,她要在赵家住下来,尽管妹妹生前有再多的委屈,但是田建军也认为孩子自己的未来比纠结过去更重要。   “漪漪,不能没有礼貌!”   赵清漪眨着着眼睛,说:“舅舅,老师说小孩子不能说谎……”   田建军当然不能向赵家透露外甥女在乡下就会打架、DISS多嘴多舌的农村妇女的黑历史。   于是,田建军尴尬一笑,说:“赵景,这孩子……有些事不懂,不过性子是善良的,像青青。”   赵景点了点头,这事儿他也尴尬,不追究这个话题。   赵景差开话题,说:“清漪九岁了吧,上几年级了?”   赵清漪说:“二年级。”   忽然赵安然微笑道:“我也是二年级呀。”   赵景想到农村大概上学晚,微笑道:“安然,以后要照顾好姐姐,姐姐对京城还不熟悉。”   赵安然微笑地点了点头,赵清漪眯了眯眼睛暗想:让我给你当衬托,什么人呀!等本小姐白起来,再长大一点,颜值上秒杀你!   一个女人再有才华,如果她在意和别人比,颜值气质差了,就会有一点尖锐的怨妇气质。   你喜欢的男人,将来也得给本姑娘的颜值跪下。   楚盈盈心底老大不开心,但是又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孩子的童言稚语较真。“玉面狐狸”,这是说她是狐狸精吗?还说她不好看,气闷进行中。   小阿姨做好了饭菜,赵景招呼田建军入座,饭桌上两人熟悉又陌生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饭后休息,因为田建军要住两晚,赵清漪也得和赵安然挤两天。   这个时期有个四居室的房子,也是难得了,最小那间是小阿姨的。   赵安然因为要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睡并不开心,但是她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现在爸爸已经决定这事,爷爷也发话了。   “你……你不洗澡就要睡了?”赵安然心中十分嫌弃,但是用二十分的忍耐。   赵清漪认真地说:“我来京城之前洗过了。”   来之前?   “那是几天前?”   “三四天吧。”   赵安然抓狂了,说:“你……你去洗澡!不洗澡不许上床!”   “安然妹妹,你不让我睡觉吗?”   “洗澡,洗了澡再睡!”   “我想睡……”   赵安然看那混蛋就要钻进被窝去,忍不住上前抓她。赵清漪像个活泥鳅又从另一边爬下了床,安然还要强迫她去洗澡,赵清漪左闪右躲。   赵安然扑得紧,赵混蛋伸出了一条罪恶小脚,赵安然被绊了一下,摔了下去,脑袋砰一声磕到了衣柜上。   “不好啦!安然妹妹摔倒了!快叫医生呀!”   ……   楚盈盈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给她揉着女儿额头的青包,心疼不已,对赵清漪这野孩子恼恨不已。   赵清漪还是扮天真,说着“安然妹妹不让她睡觉,要扑过来打她,她就逃跑”。   田建军心底也难过起来,他还没有说话,赵安然急道:“不是的!是她不洗澡!她不洗澡!”   赵清漪委屈地说:“我身上干净的……”   赵安然道:“她三四天没有洗澡了,怎么干净了?”   赵清漪天真地说:“我都是一个星期洗一次澡的。”   田建军说:“漪漪,城里和乡下不一样的,在城里要天天洗澡。”   赵清漪奇怪:“舅舅,城里这么脏的吗……外面灰尘是多,是要脏些。”   赵景:……   楚盈盈:……   赵安然说:“你们乡下才脏呢!”   伤号破功了,到底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发生一切哪有不恼的。   赵清漪一怔,只见眼泪如金豆豆,说:“爸爸,如果楚阿姨和安然妹妹不想你接回我,那不要为难了,你送我去孤儿院吧。我害怕……《灰姑娘》故事里,后母和她的女儿都要害原配的女儿的……爸爸,你生下我,一定不想我这么早就死的,对不对?我也听妈妈的话,从来不想打扰你们,可妈妈死了。我们乡下没有孤儿院,京城应该有的……”   说着,她一颗一颗的金豆豆掉出来。她反正不想上演犹如亲生的戏,无欲则刚,就扯开了,看你是疼也不是,说不是,膈应死你们。   真的不要脸天下无敌就送她去孤儿院,老娘将来死怼你们一家子,那时就有因有果不必太手软。 第254章 让人牙痒痒的小混蛋   楚盈盈心中大火,说:“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谁教的?”   赵清漪哇一声哭出来,说:“我妈妈是好人!乡下人人都说爸爸是陈世美,让她去告爸爸流氓罪,妈妈就是不肯。妈妈告诉我不要恨爸爸,说什么‘初心易得,始终难守,情出自愿,事后无悔’,她是懒得跟楚阿姨掰扯。妈妈跟楚阿姨这种明知道爸爸有老婆还贴上去的女人才不一样呢!”   赵景不禁呆了,孩子还小,她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初心易得,始终难守,情出自愿,事后无悔’?   田青青虽然只初中文化,若是看过他留在乡下的一些旧书,倒是有可能。但想当初她被妈劝回乡下后,心中自也有骨子倔强的,不然这八年来,她不会真的一丝音信都没有传来。   她竟然对她的人生和那段过往情缘有这样的感悟,虽是乡下女人,却是那样鲜活水灵而富有傲骨。   田建军就算有初中文化,哪里能欣赏这样的几句话,虽然字面明白,却不明白那种傲骨和韵味。   楚盈盈心中气炸:“你说什么?!是你妈说的吗?”楚盈盈的关注点当然不是田青青的傲骨,而是后面一句。   赵清漪说:“我妈没有说过。是别人说我爸爸当了陈世美,也有很多妇女说是楚阿姨主动倒贴的,我让他们不许我说爸爸,她们都不听。从前一有人说我爸爸是陈世美,我就骂他们,可他们还说……呜……”   赵景脸皮不禁抖了抖,想起十年前乡下的日子来,虽然他是选择了现在的生活,但是有这种名声没有人会高兴的。   同样一件事,说的角度不一样,改几个字,听起来味道完全不一样。   田建军说:“漪漪,谁让你说这些的?乡下的事不要乱说了,你今后是京城人了。”   天地良心,田建军是真想要扑火的,没有想到这更印证了赵清漪的话,赵景更加尴尬。   赵清漪抹着泪啜泣着说:“爸爸,妈妈跟我说过,不要来的打扰你的,可是妈妈死了,我不是故意要来的。   楚阿姨,我妈妈要是想跟你抢男人,早来了,她真没有那种心。乡下妇女都说我妈是抢不过你,城里女人骚,我看楚阿姨长得也不漂亮呀,我妈要是真想抢,那也不一定会输。   爸爸,你看在我也和那些骂你是陈世美的讨厌的妇女吵过无数次架来维护你,你给我找家最好的孤儿院……我都感激你……”   赵清漪用着半是普通话、半是家乡话说的,赵景作为当过近十年知青的人当然没有理解障碍。孩子说起“抢男人”“骚”之类的话时就模仿乡下妇女的说话语气,让人听来是孩子有话学话。   赵景心中一堵,对着这孩子发怒也不是,心疼也不是。楚盈盈其实也听懂了,牙根痒痒,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吐血的孩子。   赵清漪最大的过错就是:说真话。   可她是个孩子,孩子说真话有什么罪呢?   田建军到底是心疼外甥女的,说:“赵景,清漪是你的亲生女儿,也是我的亲外甥女,不是家里实在困难,我就养她了。我送她来京城,你就算不像你这两个孩子这么疼,那也没有必要送孤儿院去呀!   还有楚家妹子,青青真的没有想过麻烦你带孩子的,人都去了,当年的事我不想提,毕竟过去了。真要算起来,她在先,你在后,有个先来后到,你也不占理。   她从来不跟你争,不是发生意外孩子也不会来,你念在她一生命苦,不要为难漪漪一个孩子。你要是真容不下孩子了,你就找我,我硬着头皮把漪漪接回去养,就是苦点、穷点,孩子总有个家……”   说着田建军抹了一把眼泪,赵景心中也不好受,他是渣男,但也只是普通人,想起当初和田青青的艰苦却甜蜜日子也不禁眼眶湿了。   楚盈盈被这甥舅俩的一通真心话呛得不行,但她偏偏发不出来火——人家更可怜呀,而且她不占理。田青青人都死了,现在还当着丈夫的面闹,丈夫面上难看,还会对她有意见。   赵景说:“建军,你说的什么话。清漪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送她去孤儿院呢?”   说着,赵景又冲赵清漪招了招手,说:“清漪,过来爸爸这里。”   赵景这时候没有对这个女儿失望,他虽然从前为了家庭并没有想接回她,这时还有几分想要养好她的心的。   想起亏欠的田青青和在乡下时的交好大舅子,他补偿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什么为难的?   田建军催促着赵清漪过去。   赵景拉着赵清漪的手,说:“爸爸不是不要你,只是当初爸爸接了你来,你妈妈就一个人了。爸爸不会送你去孤儿院的,你放心。”   赵清漪道:“我不怕去孤儿院呀,我就怕楚阿姨像《灰姑娘》和《白雪公主》里的后母一样。我不想死……”   楚盈盈怒道:“你这孩子尽说些没有根据的话。我怎么害你了?”   赵清漪眼泪涌了出来,往赵景身后躲,说:“童话故事里写的……”   楚盈盈怒道:“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赵清漪天真的看看赵景和楚盈盈,说:“爸爸,那么继母都是好人吗?”   楚盈盈:……   赵景说:“楚阿姨会像你妈妈一样疼爱你的,像安然一样。”   赵清漪喜道:“真的吗?”   赵景说:“当然是真的。”   赵清漪又低下头,说:“我不信……”   赵景抚了抚她的头,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赵清漪低着头,贼眼珠子转转,鬼主意又上心头,说:“爸爸,我更喜欢安然这间房。那间窗户小,又是朝北的,我不喜欢。楚阿姨能让我住安然这一间吗,让安然搬那边去。舅妈在家时都常说表姐表哥都一碗水端平,我们都是爸爸的女儿,安然已经在大间的住过多年,我成年前不也只住几年吗。”   谁进来就扮小可怜,又要吃憋的,那不是她赵魔王的风格。   赵安然听了急了,说:“我不要!你休想抢我的房间!妈妈~~”   赵清漪一缩,哭道:“我还是不要了,安然受点委屈,楚阿姨会恨我的。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从小没有爸爸,我就是想试试有爸爸疼的感觉。爸爸你爱我就爱我,不爱我就送走我,妈妈说做人要有骨气,与其被人嫌,不如……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给我找家孤儿院,总比在这处处不如人、处处生活吃用都要差人一等好,孤儿院里大家都孤儿,都不是亲娘,谁也别瞧不起谁。”   赵安然道:“不要!爸爸,我不要!”   赵清漪道:“你别哭了,都给你!都是你的!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跟你妈妈一样,我走得远远的,不会跟你抢。”   楚盈盈胸膛气炸,说:“赵景,你说句话!这孩子怎么这么……”   赵景道:“够了!青青已经去了,你还想怎么样?清漪一个没有了娘的孩子,我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一间房间而已,安然住了这几年了,让姐姐住几年又怎么了?”   楚盈盈说:“赵景,你有没有良心?”   赵清漪说:“阿姨,你别怪我爸爸。是我不好,我知道我让你讨厌了,但你不要讨厌爸爸。你让我走,我走就是,妈不跟你争,我也不会争。”   楚盈盈说:“你这是孩子……”   赵清漪哇一声哭,又扑进了赵景怀里,说:“爸爸,楚阿姨不高兴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全给安然妹妹,我不争,送我走,我长大后回来看你,其实我一直想见你,能见到你还是高兴的。”   赵景说:“你不用走,你是我女儿,这里是你的家。”   田建军也没有想到外甥女一来当晚就不安生,对于外甥女在赵家的前景有些担心。   田建军:“赵景,这清漪……她就是……她还是个孩子,总是你女儿。青青没了,你是她最亲的人了,我想她嘴上说去孤儿院,其实也是怕你不喜欢她。这孩子从小……心思就那个……”   田建军想说她“厉害”,但是赵景以为他一时说不出那个词,接道:“我知道孩子心思敏感。很多单亲孩子都这样。”   田建军也说不清楚,又不能太拆外甥女的台,当着她父亲大说她黑历史,赵景理解有偏差,但想他也能多担待些,他原来的目的是达到了,于是就不解释了。   楚盈盈心头有火,可是不能在田建军面前爆发,只有忍下来。   赵景说:“清漪,以后别再说去孤儿院这种话了,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如果这些年田青青纠缠不清了,那么赵景与她难免反目成仇,毕竟是打扰他现在的生活。但是她干干脆脆,若是不早逝,连这个女儿都不会来,这时他被赵清漪几句话勾起从前的回忆,还是人之常情生出些愧疚之心。   赵清漪说:“爸爸会像喜欢安然妹妹、书凡弟弟一样喜欢我吗?”   渣父道:“当然,你喜欢那间房就住那间吧。”   赵安然哇一声惨叫,渣父说:“安然,长幼有序,你住了这么多年了,姐姐住几年,你也没吃亏。哭什么?”   赵清漪说:“爸爸,你要是为难,又不送我去孤儿院,你给我在外面租间屋子。我是在家乡被人笑是陈世美的女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那讨厌极了,我讨厌别人嫌弃我,我宁愿躲远远的,也不要在家里低人一等。”   渣父:……   看来乡下果然是三姑六婆多,这孩子就是顶着“陈世美的女儿”的名头长大的。   孩子不懂掩饰那些难听的话,这又怎么教呢?   “清漪,你是京城人,不是XX乡人,以前乡里的事都忘了吧。”   赵清漪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赵景,说:“我不能忘记妈妈。”   “其它的都忘了。” 第255章 小混蛋走心了   田建军本来是在京城住两天就走,但由于赵清漪的不舍,他也确实不太放心,加上赵景念在当年的情宜开口挽留,他一直住了四天。   四天里,赵景终于拿出点态度,带着甥舅俩游玩了京城名景,如故宫、长城、圆明园。   这些地方,赵清漪都玩烂了,不过还得装出好奇、开心的样子来。   田建军倒是真的开心了一些,他对赵景的感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当初在他当知青时,田建军既尊敬他是知识青年又当他是好兄弟;另一方面,当初他辜负了自己的妹妹,这种羞辱感不仅仅是田青青一个人的感觉,而是整个田家;还有一方面田建军对着赵景这样的背景学历的人是自卑的,十年重逢,这种差距更大。   赵清漪将来要在赵家呆下去,赵景再不对,他也将是赵清漪在赵家唯一的靠山,所以田建军对于当初赵景的做的不是男人的事也极少提及。   田建军只是说起过这几年来田青青一个人带孩子挺过来的艰辛,赵景再渣脸上也火辣辣的。   在田建军离开前,赵景还买了很多京城特产给他带回去,又准备了些送田家孩子和田建军妻子的衣服用品。   田建军辞而不受,但赵景坚持,又说为了感谢他送赵清漪来京的,他总是赵清漪的亲舅舅。   田建军这才接受,赵清漪现在可不会阻止,是赵景欠田家的,这点东西算什么。   反正是要做到人人都知她妈妈是原配,又要时刻把楚盈盈生的一双儿女给她当陪衬,能在他们眼前晃,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才有苦说不出。   赵混蛋决定给俩孩子成长过程中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她对赵家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以前原主妈所受的不好名声太冤了,谁是原配谁是贱女人,可得好好让大家看一下。   送走了田建军,赵清漪就“满心欢喜”地住进了原来赵安然的第二主卧。   现在才五岁半的赵书凡还和爸爸妈妈睡一间的,不过将来看起来是要和赵安然挤一间了,除非是换房子或者让小阿姨搬出去住。   赵安然含着泪,看着楚盈盈和小阿姨给她收拾挪窝,一旁欺负孩子的赵魔王也表现出无辜的样子来,她还演出了刚来的乡下孩子的可怜胆怯。   天知道得有多大的心现在还能把自己当无辜弱者,表现出她是受欺负的那个。   良心这种东西,某魔王没剩多少。   房间里的家具:床、书桌、柜子也搬出去了,而这两天赵景也不得不买了新的床和桌子来。   赵清漪就是房间的新主人了,她才不要重复原主像老鼠一样住在小房间的样子,她不是来当二等公民的。也让原主看看她可以在这个家理所应当享受的待遇。   尽管经理人不怎么把赵家放在眼里,她将来有能力得到金钱地位,但这一切却是原主的心病。   换好房间那天晚上吃饭时,赵安然眼圈还红红的,赵景夹起除了给赵书凡之外的一个鸡腿就想要给赵安然。   赵清漪的眼睛就盯着那个鸡腿,赵景发现赵清漪眼圈一湿,又极快偷偷抹去了泪水,然后乖乖低头扒着白饭吃。   赵景将鸡腿放在了赵清漪碗里,说:“别都吃白饭,自己夹菜吃,多吃点。”   楚盈盈:……   赵安然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呜呜哭着,赵清漪忙惶恐地说:“爸爸,我虽然很想吃,但给安然吧,你对我好楚阿姨会不高兴的,不能让你为难,妈妈会生气的。”   楚盈盈道:“我怎么生气了?”   赵清漪说:“因为爸爸把鸡腿给我,你心疼安然妹妹,当妈妈的当然心疼自己女儿。安然想吃,就给她吧,我反正一年也吃不上几次鸡,习惯了,没关系的。”   说着,赵清漪把碗伸到安然面前,让她夹碗上的鸡腿,安然恼道:“我才不要你碗里的!”   “我没有吃过的!我知道你嫌我又脏又土,我碰过的也不敢给你呀。”   楚盈盈说:“我们安然还不至于眼皮子这么浅,为个鸡腿就红眼了。”   赵清漪眼圈一湿,说:“这是鸡腿!多好呐,我只有过年能吃上,我一来,爸爸就给我吃鸡腿了……我其实舍不得的,就是不想爸爸为难,安然要是不要,我就自己吃了。”   渣父赵景到底当过近十年的知青,不禁心中一酸,抚着赵清漪的肩膀说:“清漪,你吃吧,没事儿。以后想吃鸡腿,都让小阿姨给你做。”   原来讲究“眼皮子高”的也是抵不上这孩子的“真情流露”。   于是赵混蛋“欣喜、感动”地吃上了鸡腿,但是渣父还觉得赵混蛋是委屈的那一个。   “孩子吃过太多苦,又还小。”   楚盈盈莫名肝疼得厉害,赵安然眼泪流了出来。   赵景说:“哭什么?你平常什么没有吃过,姐姐刚来就这么小心眼。你姐姐好心让你,你那什么态度。你再说什么嫌脏的话,爸爸要生气了。”   “哇……”   “不许哭!”   楚盈盈说:“你骂安然干什么?”   赵景说:“安然自己不要的,还委屈什么?对着姐姐一股子的高傲,这是什么性子?”   当过知青的人,与别的干部人家倒是有些区别,知道点“贴近群众”的精神。   楚盈盈说:“你是有了这个女儿,不把我们娘儿仨放心上了吧?”   赵清漪忽然哭道:“楚阿姨,你要骂就骂我吧,别骂爸爸,他是最为难的。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阿姨你要是给我找个地方,我就去。你好好照顾爸爸……”   赵清漪就着袖子横过眼睛擦着眼泪,赵景深呼吸,说:“楚盈,家里就是多副筷子,都碍你眼了吗?不管你高不高兴,清漪都是我女儿。孩子已经没了娘,你想让她去哪儿?”   楚盈盈深吸一口气,但是她还不想和丈夫闹翻的,明明之前做好了思想建设的,怎么总是忍不住呢。   “赵景,我何时说过要送走她了?唉,算了吧,吵来吵去没有意思。”   赵景也不想在孩子面前吵,于是这样诡异的一家人就静静地吃饭。   “受尽委屈”的小混蛋咬着鲜美的鸡腿,难免吃得比较大声,她本来就是乡下来的嘛,以前很难得吃到呢!   当晚,刚刚学会写日记的赵安然写了一篇日记,还用了许多拼音,记录了同父异母的魔鬼混蛋姐姐进入家里,抢她房间、抢她鸡腿、抢她爸爸的事。   她在日记中写了十个“讨厌鬼”和十个“乡巴佬”,诅咒她将来有多惨,可是全都被打脸了。   ……   赵景、楚盈盈要上班,而赵安然要上小学、赵书凡要上幼儿园,赵清漪的转户口的手续还没有办好,所以还要过几天才能去上学。   所以她平日就是在家跟着小阿姨,或者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为多。   终于不是文盲了,倒是可以看看客厅一个书架上的书。   如此过了四五天,赵清漪终于被赵景带着去了片区的机关小学,这所小学里的差不多都是干部子女,也是重点小学。   赵景现在也是城建局的一名科长了,真算起来,他工作也才几年,现在能做到科级也是快的了。   赵清漪的户籍身份虽然符合,但是学校还是要进行基本的面试。   原主也经历过,当时原主的表现太一般,小学差点不收她,幸好副校长是赵景的初中同学。   所以小混蛋又做了一件重生文中的主角很得意洋洋,但是事实上是应该感到羞耻的事。   一个成年人,考小学一二年级的数学语文考了满分该得意吗?不过,在21世纪的网上很多人表示做不了二年级的数学智力题,想想能考满分的重生者确实是“了不起”。   赵清漪就是各花了10分钟做完二年级的卷子,满分,字迹娟秀清晰,虽然因为年纪笔锋还有点弱,对于孩子来说是难得的了。   教务处的王老师一看卷子,又和赵清漪进行一些简单的谈话,虽然她刻意将自己的普通话带了吴江省的口音,可她的思维很流畅。   于是,赵清漪就顺利的进入了XX小学二年级1班,她的年龄虽然比别的学生大一两岁,可是现在的她身材并不强壮高大,看着倒是同龄人一样。   体育课上,赵清漪正在双杠上压着腿,忽然几个女生走了过来。   “你就是乡下来的野孩子呀?”   “听说乡下人很脏的。”   “你妈妈是农民吗?”   “乡下人是不是跟猪一起睡的?”   “听说你那个农民妈妈很不要脸的……”   赵清漪面无表情听她们说完,记住了她们的胸牌名字,然后晚上回家时就朝赵景哭诉了。   “爸爸,学校里有人造你的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赵景蹙眉:“又怎么了?”   赵清漪一边委屈一边担心,说:“爸爸不是流氓,当年爸爸和妈妈是双方自愿结婚的。爸爸没有犯流氓罪,我不是野孩子。”   赵景不禁胸膛起伏,九十年代中期,社会大变革,所以处在严打当中,而八十年代中期也经历过严打。   社会上流氓罪被关一段时间的不少,他身为政府中人,要是有这个案底可真不好说了,大大影响前途还是小事,被竞争者攻击当了典型,家里保下来只怕也要除去公职了。   赵景说:“谁这样胡说?”   于是赵清漪把那几个女生的名字都报了出来,赵景脸更黑,这几个孩子都是赵安然的好朋友,她们的父母他也认识,其中是谁透露的很明显了。   赵清漪说:“我和她们解释,妈妈没有纠缠爸爸的意思,你们是双方说好的离婚分开的,她们就是不信,非要说我妈妈是爸爸……的女人。我害怕,明明爸爸和妈妈结婚了才有我的,爸爸不是那种流氓,爸爸不能被警察叔叔抓走的,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能没有爸爸……”   说着,她急得一颗颗眼泪往下掉,又说:“爸爸,你送走我吧,你送走我,他们就抓不到证据诬赖你了,爸爸不能坐牢……”   赵景抓住某混蛋的肩膀,说:“孩子,别怕,爸爸和你妈妈当初结了婚的,很多人都看到,所以爸爸不会有事,爸爸也不会送走你。”   赵景火上心头,赵安然和楚盈盈买了日用品回家时,赵景忍不住扇了赵安然一个巴掌。赵清漪看看都觉得脸疼,楚盈盈疯狂地护住女儿跟渣父争。   渣父怒道:“你教的好女儿,小小年纪,心术不正,里外不分!”   于是渣父和楚盈盈对骂一通,赵安然在一旁哭,赵书凡还小却也吓坏了。   某混蛋也在一旁哭得“伤心害怕”,小戏骨绝对有不笑场的功力。 第256章 我妈是原配!   就在这样“热热闹闹”的节奏中过了两个多月,期末考试结束了。   九十年代的学生和家长可没有那么讲究隐私和给孩子留面子不批分数。   于是某不要脸的混蛋取得了双科满分,并且在这半个学期里取得了全市小学生成语大赛、小学生低段奥数竞赛第一名。她不是一等奖,而是第一名双满分并且获得最高加分。   至于这所机关小学的校园小歌手比赛第一名就不足道哉了。   赵安然原来的房里赫然放着两座奖杯——可是房间已经不属于她了,客厅的墙上贴上了好几张奖状,包括校级、年段和班级的三张三好学生奖状。   并且,因为赵清漪本就年龄大了一两岁,通过了测试,明年直接上四年级了。   赵景难免满满的荣誉感和自豪感,觉得女儿像他。   “书凡,你下半年也要上一年级了,要像你大姐姐学习。”赵书凡虚岁到下半年也就七岁了,本来按照他的生日在下半年,要明年才上一年级,不过赵家有关系,但他早一年上学。   “安然,你成绩退步了。”赵安然看看自己两个98分,全班第五的成绩,心中也委屈,一年级时她是考了第一名的,这几个月太折磨赵安然的心了。   “还是你们姐姐让人省心。”渣父感叹,孩子中还是有个出息的。   ……   暑假时,就热闹了起来,外地工作的大伯、二伯、小姑都休假带着孩子回京城,而因为旧伤和高血压在江南干部疗养山庄疗养的祖父和祖母也要回京来了。   于是一家子就在原来的老四合院中聚会,赵景这时候带着点自豪介绍了他的女儿。   赵清漪一个个叫了人后,大伯母、二伯母都给了个红包当见面礼,而小姑却是没有准备。其实大伯赵明和二伯赵阳是先头早逝的祖母所生,而赵景和赵晗是这个祖母生的。   赵晗知道田青青当初是母亲劝走的,当时她还陪了母亲做这件事,心中自然有所膈应。   “谢谢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两三个月白皙不少,已经“渐渐”说得一口标准普通话的赵清漪还鞠躬道了谢。   大伯母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抓着赵清漪的手,说:“瞧瞧这孩子,生得多水灵呀,这眼睛鼻子像画的一样。”(注:计划生育是82年定为国策,之前有两个儿子正常。而80年代的生女儿的人再生一胎的也有很多。)   赵清漪说:“大伯母也是个大美人。”   二伯母说:“还是嘴甜的呢,比我们家安雅强多了。”   赵清漪说:“安雅姐姐长得好高好白呀,二伯母有没有秘诀?”   二伯母笑道:“她是天生的白,我可也没有法子。”   赵安雅确实是有名的白得发光那种人,十三岁都有一米六五了,只不过她眉眼长得不及赵清漪。   楚盈盈牵着赵安然和赵书凡的手,看着那个“野种”与大伯、二伯家的人相处得好,心中不是滋味。   因为这个“野种”,赵景这几个月来无数次和她吵架,随便一件事都容易吵起来。   赵景是越来越疼爱那个“野种”了,别说安然了,就算是书凡有时也是不及了。   因为这个“野种”“懂事得让人心疼”,楚盈盈为此想吐一升的血。   那边赵景和父亲赵力伟说起他这孩子,自豪满满,说她是全市第一,又要跳级了。   赵力伟是一位将军,在役时是少将,以中将军衔退役,因为年轻时打仗,身体里还有两块弹片,所以年纪大了就容易生病,平日在疗养山庄疗养。   赵力伟让赵清漪过去,赵清漪看到祖父也是心情复杂,在这个家里,原主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又不明白怎么利用渣父,她格格不入。反而祖父对她有几分怜爱和愧疚之心,祖父出身也不高,当年打仗什么苦也都吃过,也觉得小儿子那事儿不地道。   只不过,这种包容只是暂时的,因为他身体不太好,也不顾不上那么多,而三年后就去逝了。   赵力伟微笑道:“看着是个乖孩子,长得齐整。”   “我长得比较像妈妈,我妈妈很漂亮的。”   赵力伟讶然孩子会说起她母亲,叹了口气,说:“是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   赵清漪脆生生地说:“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呀。爸爸是真爱楚阿姨的,只好和我妈妈离婚了再另娶楚阿姨了。”   站在一旁的大堂哥赵书宁已经十七岁,扑哧一声笑,说:“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爱不爱了……”   赵清漪天真地说:“当然明白了。爸爸不是平常的人,楚阿姨长得又远不如我妈妈好看,爸爸还是要和她结婚,当然是爱她呀。爸爸不像普通男子,就爱以貌取人,楚阿姨真幸福。我妈妈长得虽然漂亮,性子也温柔,但是可能和爸爸聊不来。”   赵力伟:……   赵书宁:……   满场一片寂然,楚盈盈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赵景的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他现在是喜欢心疼这个孩子的,只是这个敏感的孩子总是容易人小鬼大地“想多”,她对事件有了自己的理解,她又太耿直了。   赵景心想:老师说小孩子不能说谎,她就执行到底了。(楚盈盈:你的意思是我真的长得远不如田青青吗?)   赵景说:“不懂别胡说。”   赵清漪眨巴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渣父,赵景岔开话题,说:“漪漪会背唐诗吗,背一声给爷爷听。”   赵清漪要在赵氏家族的人面前留下这样的观念——她的妈妈是原配,这是执念人的任务要求。   她做了任务后,这才装乖,也一点都不怯场,走至客厅中央,说:“爸爸,朗诵太严肃了,我唱一首茅爷爷的《浪滔沙》。”   渣父只要这娃不再以天真耿直让他尴尬,她是唱是跳无所谓。   于是,大家看到这孩子站直身子,大大方方打开嗓子唱起了“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   赵力伟少年参加革命,那几年虽然受过冤,但是对于这种诗词还是很有情怀的。   孩子唱得很有感染力,有雄壮开阔之情,让老人不禁想起一生种种,于是老人也对孩子多生出两个疼爱之意。   赵清漪唱完,祖母张曼从厨房过来了,虽然有小阿姨,但是今天家宴她还是要看着点。   张曼听到这个孙女的唱歌音准、音色极好,作为文工团出身的人当然有鉴赏能力。   “难得这孩子有副好嗓子,将来报考文工团吗?”   赵景说:“这孩子成绩这么好,我是想她上大学的。”   这是看不上文工团中演员的知识水平吗?   张曼和楚盈盈面色微显尴尬,赵清漪甜甜一笑,乖巧状,说:“我听爸爸的话,将来考最好的大学!给爸爸争光!”   大伯赵明笑道:“真是羡慕三弟,有个这样的小棉祅,我家就两个小子。”   赵清漪才有点“羞涩”地依在“慈父”赵景身边,父女两人显得亲近不已,楚盈盈和安然、书凡都觉得扎心。   为了完成这种特殊的任务,要一次次扎人心,经理人也不得不演演父女情深。   任务是要得到认同,并且在赵家不要“格格不入”,她只好“合纵连横”,而楚盈盈是不可能站在她这边的,对于渣父她只好表面上捏着鼻子认了。   一大家子,大人坐了一桌,小孩坐了一桌,热热闹闹吃饭。赵清漪在赵家亲戚面前的初秀十分成功,不再是那个自卑受人嘲笑性子尖锐敏感的乡下可怜没娘娃了。   姑姑赵晗的女儿谢梦雪比赵清漪大一岁,在席上又提起赵清漪的乡下出身,话中有田青青贪慕虚荣的意思。   当年打击田青青的除了张曼之外,就是赵晗了,说的话可是不客气的。   赵清漪又是哭着跑到赵景那里去了,就要分辨个清楚,谁是原配的事。   赵景又听人提起他比较忌讳的事,女儿无辜又哭成这样。   赵景冷笑:“一个小辈多嘴多舌拿一个去逝的长辈说事儿,算个什么能为?当年我虽然和青青分开,但是在乡下时确实和她结婚了。”   赵清漪日积月累地树立田青青纯朴、真诚、温柔、无悔、专一、悲辛、美丽、勤劳、与世无争的高贵品格,赵景也忌讳陷入有流氓嫌疑的境地,所以他是坚决承认田青青是第一任原配妻子的。   甚至在赵清漪的心理暗示下,渣父回忆那段热血青春又艰难的岁月,田青青的形象在心底又不知不觉做了许多加工。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情出自愿,事后无悔。   让人想来难免生出哀怜,她青春短暂的一生留下多少遗憾。   她的八年坚守,她的早逝,证明了她高贵不参杂任何利益诉求的纯洁的爱,她到死还坚守着青春时的誓言。   她是一道美好的白月光。   反观心胸狭窄容不下已经失去亲娘的可怜的女儿的楚盈盈从朱砂痣渐渐成了蚊子血。   楚盈盈、张曼、赵晗都很不好看,赵清漪啜泣着,说:“爸爸妈妈结婚时乡里的王师傅给他们拍的照片我还留着。我不是野种,我妈妈是爸爸的原配妻子。爸爸妈妈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不许说我爸爸妈妈……”   明明他们攻击的都是田青青,但是赵清漪全都暗暗把渣父也加上,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女人一个人不要脸的话,怎么生得出孩子?   如果不是双方自愿的,是谁强了谁呢?赵景可不能承认自己强了女人,也不能承认自己被女人强了。   可是当年性格敏感又太小的原主思维有所局限,被人牵着走,然后就任人欺负了。   赵景看看赵晗说:“小晗,梦雪怎么学这些三姑六婆的性子来?这才多大?哪家有教养的女儿是这么多舌的?她懂又不懂,却管起大人的事来了。”   田青青是自愿嫁给他的,也是走得干脆的。赵清漪这种说法显然是对他最为有利的。   赵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三哥,你还跟个小孩子计较吗?”   赵景道:“我可不想计较,只是梦雪才十岁就是这样的了,将来可不得了,要嫁到哪家去。”   赵晗嫁得其实不太理想,所以一心想要女儿嫁得好,赵景知道妹子的心思。 第257章 绿茶或者不绿茶这是一个问题   赵混蛋被介绍进了赵家的亲戚圈,依靠着戏好,一开始就利用渣父对田青青原配身份的认可态度,也就正了原配之女的名,她的地位也不会低人一等了。   经理人看不上什么赵家的正常平等地位,奈何这是执念人所求,是她的心结。   上一辈如何恩怨难了,也无法改变她是赵家子孙的事实,这也是执念人的三观。   执念人没有表示此生再不姓赵和恨到要挖赵家祖坟,经理人是不能那样做的。   时间进入八月时,赵清漪终于见到了赵安然的青梅竹马许尧。   许尧的父母也是外交官,两年前去了日本当外交官,所以许尧也只好在日本的学校上学,现在回国来也将转入机关小学了。   赵家与许家从第一代就交好,赵景和许父也是当年大院里一起长在的。   在许家人回国后,赵景一家子在他们合适的时间拎着礼品上门拜访,许家也是一间不大的四合院,女人和女人聊天,男人和男人喝茶,孩子和孩子一起玩。   许尧比赵安然大三岁半,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屁孩,赵清漪审美再歪,也对这种小屁孩没有什么兴趣。   小屁孩穿着一袭日式白西装还挺洋气的,赵清漪想着那个有点绿茶性质的任务,然后看到这样年纪的男孩捂脸暗自泪流。   那个次级小任务要求是那样,赵清漪还是做不出对着十一岁男孩有什么撩汉高手的女明星类似的手段。   什么跟什么呀,还是将来再说吧。   赵安然和许尧去另一间小院了,他们有什么秘密要分享,显然是不太欢迎赵清漪和赵书凡的。   赵清漪作为大姐带着赵书凡在院子里踢着皮球,赵书凡因为是最小的孩子,比如:如果有两个鸡腿,他一定无可争议地分到一个;他还没有上小学,又是男孩子,所以对比伤害要比安然小。   楚盈盈告诉他远着些赵恶魔,赵景告诉他要对大姐姐有礼貌、要向大姐姐学习。   孩子也不知道该听爸的还是该听妈的,渐渐的他一半听爸、一半听妈。如果只有赵景在场,他就和赵清漪亲近,如果只有楚盈盈在场,他就疏离些。如果两人都在场,那他少说少错,可怜的娃呀。   “不玩了,累了。”   赵清漪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来,赵书凡无辜地看着她,可是亲姐姐和许哥哥一玩,大姐姐又不和他玩。   赵清漪看看这个小娃子招了招手,小娃子走了过去,赵清漪说:“你喜欢踢足球呀?”   赵书凡点了点头:“喜欢。”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说:“足球没啥希望的……”赵书凡考了体校,最后成为一名体育老师,年轻时当过足球运动员,乙级球队。   国足都那样了,乙级球队有啥前途呀?   好在关系好,在京城的中学里当体育老师也没有太失体面,不过和赵安然的从小参加国际交流,长大后当外交官就相差有点大了。   赵书凡说:“大姐姐,我踢的不好吗?”   赵清漪抚了抚额说:“小凡呐,足球是踢不进世界杯的,你要学体育就学别的吧。”   赵书凡以后反正有点头脑简单、四肢还算发达,在赵家人当中,渣父对她失望后冷漠,赵安然嘲笑,楚盈盈暗暗煽风点火中,赵书凡不太喜欢这些,每每躲远。   原主对他的印象是最浅的,倒没怎么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具体具体伤害。   赵书凡说:“世界杯是什么?”   赵清漪又他解释了世界杯,赵书凡眼睛眨巴一下,说:“我就是喜欢踢球,没想踢世界杯。”   很好,很强大,继续保持胸无大志。   她也不可能真的关心他的前程。   赵清漪忽然摸了摸下巴,原主不是说要衬托渣父的另外两个孩子远不如她吗?   赵安然考上好的大学,她将来考得更好就行了,赵书凡踢过乙级球队,那她是不是要去踢个甲级球队?   哎哟,女足踢得虽然好,但关注度和乙级球队也差不多。   上体校、球队、体育老师,这是赵书凡的路线。要走他的路线,让他的路越来越窄。   难道又去参加奥运会?   可是她都不用系统工具了,也难以买到好的纯血马呀,而且参加马术得多少年后了。   至少得她成年好几年后才能积累到财富呀,有财富还得专心训练,未必有一个好丈夫给她处理好别的事。   再说重复从前有什么意思,她想要的是少年成名,最快的时间经济独立。   什么项目是少年成名的呢?   她双眼一亮,有了,体操!   体操运动员的姑娘们都是美少女,虽然已经不能用系统工具,但是她对身体和呼吸的调节能力就已经是大外挂了。而且这种通过努力达到目标的人生新尝试才有点意思。   如果能进国家队,她宁愿去刻苦训练也不要每天去上中小学的课程,毕业考试通过能拿到毕业证就好了。   哈哈~~   赵书凡一脸懵逼:“大姐姐,你笑什么?”   赵清漪看看这个胸无大志的小豆丁居然欢喜了三分,摸了摸他的头,说:“傻弟弟,不是喜欢就可以生活的,你还是要找到你的立足点的。”   楚盈盈出了屋门,正看到赵清漪捋着她儿子的毛,心中不爽,走了过来,说:“书凡,进屋去,外头热。”   赵清漪翻翻白眼,那胸无大志的小豆丁被他妈拖走了。   赵清漪想想无事就去偷看青梅竹马的感情戏,节操这种东西,不能奢求小混蛋。   紫藤架下,许尧听着赵安然控诉着她的“大恶魔姐姐”,对着这个从小疼爱的小妹妹抱以同情。那乡下来的姐姐太没有礼貌素质了!   “现在,爸爸都疼她不疼我了,爸爸看她就处处顺眼,看我处处不顺眼。明明,她一来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了……”   赵安然哽咽着,许尧递给了她手帕,又听赵安然说:“为什么她就这么坏呢?”   许尧说:“乡下农民就是这样的素质,你也不能求人人都会有礼貌。”   忽听一个声音说:“背后说人的人素质有多高,我倒想见见。”   赵大魔王负手走近,赵安然马上站了起来,恼道:“你怎么偷听人家讲话。”   赵清漪说:“我没有偷听,我就是刚好到这边转转就听到了,原来安然妹妹你这么恨我,恨不得我离开爸爸。”   赵安然委屈地说:“自从你来了,爸爸就不疼我了,家里常常吵架,都是你害的!”   赵清漪说:“那你跟爸爸说呀!”   “爸爸被你骗走了,他不会听的,只会打我……”赵安然委屈地看向许尧哥哥。   许尧看看眼前这个十岁上下的女孩,她长得极是水灵,身上一股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的精气神,既没有老气横秋,也没有一丝幼稚。   许尧说:“你是外来的,安然比你小,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赵清漪说:“这位……小朋友,请问你这是想指点我们赵家的家事吗?我们赵家不是我做主的,要不你跟我爸爸和楚阿姨去提提意见?”   许尧不禁一怔,他到底姓许,这确实是赵家的家事,他一个孩子哪里能去说三道四。   许尧说:“欺负比你小的安然算什么本事?”   赵清漪说:“兄台,请问你今年贵庚?”   “……”   “你比我大吧,我没有惹你,你就在这里说我的坏话,好本事!”   许尧不禁涨红了脸,他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遇上怼王之王,哪里能不一下子被抓住破绽?   许尧说:“那也是你先欺负安然。”   “她说你就信?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义使者?日本回来的不一定能成为凹凸曼吧?”   “奥特曼。”   赵清漪用日语说:“奥特曼,你要来伸张正义吗?想杀我吗?来吧,用你的光线!”   看着做成怪兽动作的女孩,许尧嘴巴微张,这是什么操作?   “奥特曼没电了吗?帅不过三秒,不过如此!”怪兽收功,转身离去。   许尧忽问赵安然说:“你姐姐脑子正常吗?”   “她很坏很坏的!”   “她还会讲日语?”   “她讨厌死了!”   ……   关于赵安然背后说她坏话的事她倒没有再告状,因为渣父很清楚这一点,同样的状不能告多了,反而引起渣父的对告状者的腻烦。   况且,这种状对渣父个人来说没有利益点,维所能恃者不过是渣父对她的一点怜惜。赵安然也毕竟是他的女儿,他还不可能为了她把赵安然赶出家去。   不久,又重新开学了,赵清漪跳级上了四年级,同时插班的还有许尧。因为在这所小学上学的差不多是机关单位大院人员的子女,所以转学进出也很正常。   赵清漪和许尧都被分在了2班,因为上学期2班转走了四个学生,是所有班级转走最多的。   两个新的转学生结果被班主任安排在最后的座位,都是独立桌子,没有同桌,中间隔了过道。   许尧对她多有厌恶,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却又好奇她还学过日语。现在国内还是外语热,大家都有股崇洋哈洋的风气,小孩学英语的很多,学日语的也不少。   不过,很快他又遭到打脸,人家不是脑子不好,而是脑子太好。 第258章 大魔王在赵家的影响力   许尧年纪比大家大了一岁,因为他在日本读了一年语言学校才去日本的小学读书。   但是许尧别的成绩是很好的,加上他是一个傲骄正太小帅哥,在四年级小学生中,其实也很受女生的喜欢。   女人无关年龄,多是颜狗。   这时候有个小言套路的开始,就是只有赵清漪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许尧因为赵安然的原因也看这个赵安然口中的大魔王姐姐不顺眼。   可惜,如果这是一本,赵清漪也不是他的女主角。   班里要重新安排班干部,若是按照套路,许尧竞选上了班长,而赵清漪顶着校园歌手第一名的光辉历史本来大有机会当文艺委员。   不过,在班主任朱老师将她列为候选人时,她说:“徐晴更合适,她不但歌唱得好,舞也好,而且性格开朗,更有组织能力。”   于是她委婉地放弃了竞选权力,徐晴对她本有小女生的小嫉妒,却因为她的赞美心生好感。这却让刚刚认认真真发表了竞选演讲的许尧却有点不是滋味。   就是那种想和这大魔斗却找不到战场的感觉。   之后就是四科单元小测验中许尧都看到大魔王的“东方不败”战绩,而她的书法、音乐、体育、画画的表现也样样出众,这让许尧都心生自卑。   书法老师说:“赵清漪很有天赋,虽然笔力还有稚嫩之处,但她已经能体会书法的潇洒的美学。”   音乐老师说:“赵清漪唱歌音阶很准,很能抓住节奏,电子琴也学得快,她已经能弹下五首曲子了。”   画画老师说:“她对国画的水黑用法很有悟性,她画的山水有点意思了。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真难得,要是坚持下去,将来肯定能更进一步。”   体育老师:“不需要说什么,10月份的运动会上,她拿了年段健美操冠军、50米游泳冠军。我已经推荐她去市体育局。”   这个时代,国家重视体育发展,要从体育比赛中提高国民自信和民族凝聚力,人们对于体育项目的狂热不比后世的韩国人小。   所以国家重视体育人才的选拔培养,从娃娃抓起,基层中小学中的好苗子由学校推荐上去,从省市再推荐到国家体育局。   期中考试的语文试卷发下来,两年在日本读书的许尧就算聪明好学,语文也只考了95分,而大魔王是100分。   作文减分?   别开玩笑了,那篇作文正要登上校报,她能得到5块钱的稿费。一篇诚信为题的作文,她从曾子、季布谈到华盛顿,还一字不差引用古文。一个四年级的孩子的800字临场作文,能写成这样,可见广泛,记忆绝佳。   ……   星期五傍晚回到家,赵清漪第一时间把四科卷子给回家的渣父看,渣父看看每科都是满分,如数学、科学、英语的加分题她也全做对了,心中又是极为满意。   赵景要是有空去学校接女儿,赵清漪的老师们一听说他是她的父亲,都是笑容满面,说:“您的女儿真的太优秀了!”   遇上同班的家长们,就说:“您在家时是怎么教育她的?孩子不肯读书做作业怎么办?”   赵景倍有面子,说:“我女儿很喜欢读书,不需要看着,没书给她读她才难受。”   家长们:“让我孩子多跟赵清漪一起玩,也学一点喜欢读书的好品质!”   家长去运动会上为孩子加油,赵景也是收到各种赞美羡慕的眼光,看到别的孩子输了,渣父还好心地安慰一下。   赵景还取出今天在市里调研考查,路过百货商场给女儿买的新的红色的小皮鞋。   赵清漪来了赵家,楚盈盈又与她不亲,楚盈盈一般懒得管她,只料理自己的两个孩子,这种局面也是赵清漪的一切行为造成的。   其结果就是渣父不得不自己给女儿买衣服、鞋子。渐渐地,渣父习惯了其他两个孩子的基本生活用度由楚盈盈张罗,而赵清漪的基本生活用度他自己来安排。   这种经济生活上的两个阵营,也让渣父潜意识中偏向大女儿。   由于赵清漪的天分才艺太高,楚盈盈给赵安然和刚刚上一年级的赵书凡各报了三个兴趣班,周一到周六晚上全都没有空,两个孩子过上暗无天日的学习生活。   所以,周五晚上常常由楚盈盈带着在外面吃饭,赵景和楚盈盈的夫妻感情早不如从前了。   赵景虽然也有感慨,但是赵混蛋每每“安慰”,又“体贴地”表示:自己可以出去独立居住,只要爸爸每个星期去看她一次就好,不要和楚阿姨生气了。   赵景的心情就是:多可怜多懂事的孩子呀!楚盈怎么就这样心胸狭窄容不下她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呢!   赵景怎么可能送走孩子,心中对楚盈人品心胸的偏见倒越来越重,然后就想到了白月光的悲苦无悔的纯真深爱。   一直到九点半,楚盈盈才带着两个疲惫的孩子回家,赵清漪在自己的房里“看书、写作业”,可是耳朵像兔子一样伸得老长,听到外头的说话声。   “95分、96分,安然,班里有三分之一的人考这个分数吧,你知不知道大学有多难考?到了高中,男生的成绩追上来,竞争更大,你这样的成绩怎么考大学?”   “赵书凡,你是怎么读得书!92分都考得出来!丢人!”   一年级的赵书凡不禁哇一声哭出来,楚盈盈抱着孩子安慰,说:“你现在是左右看我们娘仨儿不顺眼了,怎么都是错!你有种就带着你女儿自己过去!”   赵景也火大:“孩子没出息都是你这个当妈的宠坏了!我好好的教孩子,你都左拦右拦的,将来你能养他们一辈子不成?”   楚盈盈怒道:“你那是教孩子吗?你就是会骂!孩子一次考不好,下次好好考,慢慢进步。”   赵景说:“下次、下次,人生有多少个下次?”   赵安然和赵书凡的哭声此起彼伏,不要脸的赵混蛋内心微微有丝忏悔。这时候的俩孩子是无辜了一点,不过就算赵景的虎爸教育方法不全对,但他的出发点确实是想要他们成才。   赵清漪不可能为母亲弑父报仇,他对她到底有生养之恩了,她养来从法律道德上都逃不脱赡养的义务。   赵清漪就想要渣父和楚盈盈婚姻不和谐,最好离婚。这段婚姻带着原罪,造成田青青无辜悲苦一生,本不该存在。   外头又吵了好一会儿,但想时间差不多了,赵清漪敛去恶毒混蛋的气质,换上担忧害怕的小可怜模样,打开房门。   “爸爸,楚阿姨,你们好好说,不要争了。”   楚盈盈看着这个贱种,自从她来了,他们家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说:“都是你这个搅家精!”   赵景说:“楚盈,漪漪哪里做错了?安然、书凡成绩差,你就看不得别人上进了?”   楚盈盈说:“赵景,你这个没良心的,早知你是这种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赵景说:“到底谁瞎了眼?”   赵清漪暗想:争当瞎子,瞎对瞎不是挺好的吗?   楚盈盈想起自己娘仨儿受的委屈,心中早憋着口气,说:“赵景,我跟你说明白,你把孩子送走,我不管你送乡下还是送哪里。这个家我也有份,我有权说不!”   赵景怒目而视:“楚盈,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看看你的样子,心胸狭窄,还要为难一个孩子!”   小戏骨看着渣父的气势,含泪扑上去:“爸爸!爸爸~~~呜~~~你别和楚阿姨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爸爸,我已经想好了,我会离开的。只要爸爸好好的!”   赵景指着楚盈盈道:“我看她敢不敢!”   赵清漪道:“爸爸,你听我说……我看到你和楚阿姨因为我而意见不合,我真的好自责。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体育局选拔当少年体操运动员,训练场会安排宿舍的。我住外面去,你不要因为我再生气了。”   赵景不禁一怔,说:“你要去当运动员?你成绩这么好,干嘛要当运动员?”   运动员躺枪。   赵清漪说:“我搬出去了,楚阿姨就高兴了,她就不会和爸爸吵架。我希望爸爸每天都顺心,楚阿姨能好好照顾你。”   真是个宁愿自己受委屈的孝顺懂事孩子,楚盈怎么忍心呀!   赵景说:“你放心,你是我女儿,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用搬出去。”   赵清漪说:“我已经报名参加选拔,最后如果被录取,还要你同意我才能进去。爸爸,我去练体育后还是可以读书,我在外面也有个落脚点了。爸爸不要为了我为难,我知道我在这个家不受欢迎,楚阿姨、安然因为我都不太开心。爸爸这么爱楚阿姨一定也很难过,我一个人走了,大家都好。”   本来要走,又为自己的离开立个牌坊。   赵景说:“练体育很辛苦的。”   赵清漪说:“做什么事不辛苦呢?爸爸工作不也很辛苦的吗?妈妈……妈妈当初更辛苦,可是,那时候我还特别不听话,等她走了,我后悔也来不及。爸爸过得开心就好,我不想再后悔一次。”   小可怜用手背抹着泪水,让渣父更加动容,这孩子太敏感了,小小年纪来了京城,不受待见,一再退让,楚盈真的太过分了。   于是赵安然就再看着自己的爸爸和大魔王姐姐表演父慈女孝,反正是她爸爸被大魔王姐姐感动得一塌糊涂。   ……   星期一,中午饭后休息时间,校园操场的花坛边。   “事情就是这样,爸爸虽然不舍得那个大魔王,还是同意她去选拔。她虽然成绩很好,但我能感觉,她对我和妈妈是充满敌意的。这样也好,家里终于能太平了。”   赵安然这些心事没有别人可以倾诉,她当初和同学说过大魔王低贱的来历,那些朋友去嘲笑她,后果就是大魔王哭到爸爸那去,爸爸打她一个耳光。   如果她再把家里的事随便和外人说,爸爸发现是会更生她的气,许尧哥哥嘴巴紧,她放心。 第259章 望女成凤的渣父   赵清漪报名参加少年运动员的苗子选拔,做了各种体检,包括骨架体形、柔软度、体能和反应力测试。   她的母亲是南方人,其实她的祖父赵力伟也是湘省人,也是南方人,她的身高并不太高,原主长大后身高也就161。   其实现在很多体操苗子是更小的时候就练习了,在这个年纪已经能参加各种选拔赛、少儿赛、少年赛了,赵清漪这个年纪才进去少儿体校已经很大了。   经过这几个月她自己有空就在房里做瑜珈努力塑形调整提高,在学校活外活动时也经常练体能,赵清漪才能通过各种测试。   虽然在同龄参选的孩子中体育综合分数没有拿到第一,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赵清漪选进京城市队的体育培养苗子的事还是让机关小学里她的几科老师扼腕,只有教体育的黄老师比较得意,就算她走了,也是他发现的苗子呀。   练体育是要占去很多时间的,不能和平常小学的孩子一样,运动员苗子都是独立成班的,赵清漪只能从机关小学退学。   赵景十分心疼,看着各方面出色的女儿小小年纪坚强又富有梦想,不知不觉得大魔王提高标准的渣父想想家里的两个远远不及,也不长叹一声。   赵景也不得不利用了公家的车,送赵清漪去体育训练馆的少年运动员苗子的宿舍。   现在的条件不如后世,虽然是四人间,但床、桌子都很简朴,许多苗子也是乡下平民家庭选上来的。赵清漪在这些孩子中还算是出身好的,如果仅仅看她父亲的出身的话。   赵景帮着她整理了宿舍,又和生活管理员林老师打了招呼、留了单位地址和个人大哥大的号码。   林老师听说他是市城建局中的一位科长,就算是京城的官多如狗,但是要在京城一个好单位谋到这样的差都不是容易的。   京城卧虎藏龙,一个小科长的家世背景可能吓死人,难得京城干部家的子女还来练体育,也要好好照顾人家孩子,不然可要闹起来。   赵清漪就这样住进了训练馆的宿舍,和她同宿舍的都是外地的孩子,赵清漪真想和一个人交好,大多数都能成功,除非是特别自私恶心的人。赵清漪极快地融入同龄孩子的世界。   别看孩子小,许多乡下来的孩子很有想法了。   赵清漪宿舍中一个京城与H北交界地区来的妹子李燕,比她大三岁,梦想就是参加更多的比赛,多得奖牌,那样奖金就多,她可以让教练帮忙汇钱回家,因为她家里很穷。   “我想给家里盖两层楼房,想让哥哥将来读大学。”   赵清漪不会说她是“扶兄魔”,这个女孩只是想当带头改变一门的贫穷落后的命运。   赵清漪就开始了自己的体操训练生涯,每天早上5点钟就要起来,进行两个多小时的素质能力训练。这倒是和她在古代时练功起来的时间相似,还能熬下去。   反而是8点半多到12点一样要上小学语、数、外让赵清漪很痛苦,她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呀。   赵清漪想了想,只能去图书馆去找一些她没有读过的书来,一到上课,她就看课外书。   本来老师对此很有意见,但她明确表示自己都会了,想到多学点东西,而她考试确实次次满分,老师也就没有话说。   赵清漪虽然有那种对自己身体调节的技巧,并且她会这个时代极少人会的“气功”,对于连续性的动作的支撑能力高过同龄人。但是她对各种标准的体操动作要求却要陌生许多。   女子四项中对她来说最难的还是高低杠,但手上的磨出的茧和水泡可比当初练剑严重得多,还有关节上的隐隐作痛。   而自由体操、平衡木、跳马她练习过两个月后,都闯进了同龄人的前列水平。   不知不觉到了12月下旬。   尽管赵清漪离开了赵家两个月,赵景对楚盈盈的心结并没有解开。赵清漪是将“体贴可怜娃”进行到底,赵景给了她一点钱,她就经常给他打电话,表达自己的存在感,又在说话技巧中种下一些心理暗示。   这天到了12月21日,正是星期三,明日就要冬至,再过一天就是平安夜和圣诞节,正是周末。   近年来,国内也流行过圣诞节,赵景就想把这两个月以来几乎不回赵家的骄傲的大女儿接回去,明天一起去父母家过冬至,大女儿也是赵家的一份子,是他最骄傲的孩子。   他是家长,少儿体育学校就放他进了训练场地,他找到了体操馆的刘教练那。   刘教练早年也是运动员,但是不出名,退役后在体育谋生,运动员转业成教练的例子很多。   “赵清漪,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我带你去!”   赵景又听到人夸他女儿,自豪感又蹭蹭提升了。   然后,赵景看到了穿着带着迷你裙的体操训练服的女孩如一只轻快的燕子,在狭窄的平衡木上翻转自如。   她连贯地做着一个个舞蹈和翻腾的动作,身形优美柔软。她五官长得极好,今年白了许多,也更长开了,做着这样极具美感的运动让作为父亲的赵景十分惊艳。   就见她跳步后又一个后空翻,赵景心中抽紧,那么狭窄的平衡木,她踩空怎么办。   下面虽然有垫子,但也会伤脚。   她如燕子一样举重若轻踩准了落脚点,赵景才放心。   刘教练说:“赵清漪的平衡木在同龄人中也是属一属二的了,王教练说她的自由体操的水平更稳,只要保持住将来不可限量。”   赵景不禁飘飘然了,然后又觉得原本“正常”的两个儿女“没出息多了”。   一分多钟后,赵清漪做完一套练习,下了平衡木,就发现了赵景,戏骨技能加身,就像一个平常的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轻快地跑过去。   “爸爸!”   赵景却是不会怀疑自己父亲的角色,他一直是真情留露,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大女儿牵着鼻子走。   “累不累?”   赵清漪说:“还行,吃饱了就不累。”   “漪漪真棒,爸爸没有想到你已经做得这么好了!”   赵清漪说:“是教练们教得好!”   刘教练在一旁听了觉得这孩子真是懂礼貌,想想这样出身的小公主能吃得了苦,真是难得。   赵景说:“你练好了吗?”   赵清漪说:“我还要练三次跳马,很快的。”   ……   楚盈盈亲自接了孩子们放学,抵达自家楼下时,正看到赵景一脸慈父模样,牵着一个相貌极美的女孩回来。   那女孩再无初来京城的土气了,犹如出水芙蓉一样清丽,还有运动员特有的精神。   赵景对着赵安然和赵书凡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满足表情,楚盈盈觉得十分碍眼。   赵安然想到了去年时,父亲还是会这样牵着她的手的,大魔王一来,眼见着父亲的爱被夺走。   为什么大魔王要来破坏她的家呢。   赵清漪面上还非常有礼貌,先一步叫人了。   “楚阿姨,安然,小凡。”   赵景说:“安然,小凡,见到姐姐也不叫人的吗?礼貌呢?”   两个孩子这才叫人,安然不甘愿,书凡不是很理解这种矛盾的现实,他是怕妈妈和姐姐不高兴,也不知道怎么和大姐姐相处。   性情有几分憨的孩子只知道大姐姐是一座他翻不过去的高山,爸爸总是说大姐姐是有多厉害多了不起,要他向大姐姐看齐。他就被逼着做功课,课外兴趣班在去外语和练体育,再没有从前玩闹的时间。   赵景说:“楚盈,漪漪就只回来住几天,她训练很忙的,这几天我不希望大家不开心。”   楚盈盈说:“你这个好爸爸都发话,我敢吗?”   说着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先进小区。   回家放下书包,又换了身衣服后,一家子在面和心不和的情况的状态回家。   赵清漪没有想到赵景还保留着她的房间,引起一阵她意外不受控制的情绪。   晚上赵清漪倒和他们相对无言吃了饭,且不细提。   倒是饭后,赵景和楚盈盈说起赵清漪有少儿体校里的进步,提起安然的前途问题。   “安然这成绩也不怎么好,艺术也不出众,是不是也要练练体育,总是一条路呀。”   赵安然低下了头,楚盈盈很心疼,说:“安然怎么不出众了,现在单元测试不是都考得挺好的吗?”   赵景说:“漪漪明年参加全国少儿组体操比赛,成绩好就能选进国家队了。那单元测试考个97分算什么呢,漪漪在体育学校文化课也没有落下,还把体操学得这么好。”   楚盈盈恼道:“我的女儿你干嘛都要拿来和你的女儿比?”   赵景却觉得“成绩不好”的孩子练体育也是一条路,说:“我好好的跟你说,不也是为了安然好?安然也是我女儿。”   赵安然听着他们的商量,看看神态怡然的漂亮出众的大魔王,心中的弦崩断了,哇一声哭着进了房间,叫着:“我不要学!我不要学!我讨厌她!” 第260章 大魔王的初秀   赵安然的心理压力是赵景无法理解的,在他看来赵清漪的环境要差多了。教练夸她能吃苦,这让赵景很欣慰,更觉得另两个孩子被楚盈盈宠坏了,毅志太弱。   赵安然还说出这种心理话让赵景脸都黑了下来,特别是赵清漪当场眼眶一湿,然后转过头去抹去了泪水,然后又“面色无常”。   赵景更生对大女儿的愧疚。   ……   赵家大伯赵明和二伯赵阳是在外地工作的,而小姑赵晗当然是在自己的婆家。所以冬至日的时倒只有赵景一家去看两老。   赵景在自己的父母亲跟前大力夸奖自己的大女儿,赵力伟听说也很高兴,说:“要是咱家能出一个世界冠军,我可怎么都甘心了。报效祖国,为国争光,可就了不得了。”   赵景说:“漪漪这孩子不怕苦不怕累,性子稳,教练都说好。世界冠军我不求,就算拿个铜牌都好。”   父子俩一通笑话,赵力伟又是和另外两个孩子提一句“向大姐姐学习”的话。   倒是张曼面上尴尬得很。   楚盈盈和张曼原来是同一个单位的,张曼已经退休。   楚盈盈也在一边和张曼哭诉起来:“现在他心里眼里就他那个女儿,我们娘仨儿都要退居一射之地。就算那孩子天姿聪颖,安然和书凡本就要小几岁,哪里就差了?为什么处处要和她比?”   张曼说:“景儿也是望子成龙,督促孩子上进这也是好事儿。”   楚盈盈说:“可是你没有看到他那个样子,就像是……像是嫌弃两个孩子无能似的。这孩子才多大,有没有能耐现在就定型了?”   张曼心想:都说三岁看老,孩子们都过三岁了,景儿大约是这样想的才急。   张曼道:“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大家都是为了孩子。”   楚盈盈带着几分高傲,说:“我的女儿能和那乡下的贱女人的女儿一样吗?她没有路子,我会没有路子帮扶着孩子?安然、书凡怎么反而就要处处看着她怎么着了?”   楚盈盈自己是文工团的,将来女儿再不行她也有法子弄她进去,就算不行,走关系也能找个单位。   张曼还是看重这个自己满意顺眼的儿媳的,说:“最重要的不还是孩子?老话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时济济,大时了了’,将来怎么样说不定,他们又有你铺路,你倒自己把自己气一通,至于吗?”   楚盈盈宽几分心,看着婆婆的态度,终还是要守住这段她争取来的婚姻。   晚餐时,有长辈在场,楚盈盈也不当面发作了。看到赵景给“胆怯”的赵清漪布菜,让她多吃点,她也只暗暗翻了白眼。   ……   次日,12月23日,赵安然、赵书凡还要上学,赵清漪请了假在家,也就出去跑步练体能,压压腿的过程中渡过了。   周六是平安夜,当外交官的许家人正儿八经地过起来,许父许母早年就在国外学会了过平安夜的。   受许家邀请,去感受一下过洋节的气氛,中午的时候就到他们家去玩。   一走进四合院,就看到了院中树起了圣诞树,上头挂着许多小饰品,赵书凡看着圣诞树憨笑着,赵安然也觉有趣。   许父和许尧迎出院子来,楚盈盈也把伴手礼提进屋去,长辈们客气了几句。   赵安然小跑到许尧跟前:“尧哥哥!”   许尧却好奇地看着只同班了两个月却留下了无数传说的“天才”,或者赵安然叫她“大坏蛋、搅家精、大魔王”。   她身材并不高大,但姿态挺秀雅妍,顾盼神飞,单看只觉舒服,可她就有这种能力,平常觉得很漂亮的人物站在她身边就丫鬟、下属。   “尧哥哥,我们去玩,别理她。”   许尧只好带她去写许愿卡,赵书凡还是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后边,赵景也让身边的赵清漪过去和孩子们一起玩。   赵景还是怀有让大女儿和两个孩子亲近的想法,做父亲的再渣,骨子里还是想要自己的骨肉个个成才的,既为自己的面子和传承,也为了孩子们自己。   可是大魔王这个榜样注定没有什么带头激励作用,渣父总要事与愿违。   赵清漪看着几个孩子做着那些幼稚的事,她左右没有事儿,在渣父面前装装努力亲近两个讨厌她的妹妹和弟弟的样子。这不成功,最后受虐和互虐的就是他们了。   于是赵安然看到了讨厌的大魔王站在一边,忽轻声说:“这是尧哥哥的树,你不许许愿。”   许尧微有尴尬,说:“安然,今天是平安夜,就大方一点吧。”   赵清漪呵呵一声笑,许尧说:“你要挂许愿卡吗?”   赵安然说:“尧哥哥,别理她……”   赵清漪说:“许愿有用还要努力干嘛?你们玩,我看看就好。”   许尧说:“只是图个吉利,有美好的祝愿。”   赵清漪说:“我信道教,不信圣诞老人。”   许尧抽着嘴角:……   赵书凡正要去摘树上的一个漂亮的装饰,爬到树上去,赵清漪看到屋里的赵景透过玻璃看过来,然后她又表演保护小弟弟的好姐姐,不再理会安然和许尧。   赵景眼中透出一丝笑意,许父也看到了,说:“你这个大女儿倒真是个出息的。虽说转学了,我也听说过,从前成绩是科科满分的,我家尧儿原来还是个能耐的,倒是比不上你女儿。”   赵景于是又得意说起她在体校的表现,颇为心疼的说:“她真的不怕吃苦,在乡下时过惯苦日子了,很知上进。人又确实聪明,认得字也不差初中生了,而记性比谁都好。”   许父不禁艳羡:“是个懂事的孩子。”   赵景在无数次这样的小细节中,也就形成了赵清漪努力融入家庭,爱护弟妹的形象,之后楚盈和安然每每排斥赵清漪,他都觉得是她们的问题。   ……   转眼间过了年,又过了一个春天,到了1995年夏天。   赵清漪在这半年来,长高长白了不少,真如出水芙蓉一样美丽了。   1995年8月,在京城举办了全国少年组的体操大赛,有全国各省少儿少年中出色的选手参加。   国家队就是看这种比赛中的成绩的。   这时候,刻苦训练,连周末都很少回家的赵清漪已经是京城少儿体校体操组只出类拔萃的女子选手了。   分组预赛,赵清漪顺利的杀入决赛,赵景是不但高兴的告诉自己所有交情好的同事,还和赵清漪从前的体育老师说了,表达感谢。   决赛当天,赵景还带着坐在轮椅中的赵力伟去了比赛现场,当然还有他还坚持带了赵安然和赵书凡,希望能起榜样作用。   赵力伟当然也是欣喜非常满,赵书凡性憨又喜欢运动倒也萌生出自己将来也参加体育比赛的念头,可是对敏感的赵安然是一种心灵摧残。   来现场看的还有机关的不少校友,暑期里,这些条件好的家长带孩子来看这样的比赛比去游乐场有意义。   所以,来看比赛的还有许家三口。   现在进行自由体操决赛,轮到赵清漪上场时,一帮的机关小学四年级学生和家长给她加油。   赵景虽然喜欢炫孩子,但是现在没有朋友圈,所以没有惹人厌烦。   反而赵清漪在四年级读书时,为人很谦逊礼貌,还很乐意帮助别人。她自己不用花太多时间做功课,别人有问题,她都会很耐心地讲。   一曲中国风的纯音乐响起,身穿红色体操运动服的赵清漪站在起点上,身姿挺秀健康,脸上化了妆,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热情。   一开始做了几个起始动作,难度不高,等音乐渐渐急起来,她立于角落,深呼吸起跑,然后一连串急促的空翻,稳稳落地后,引得一片掌声。   接着她又踮起脚尖一个旋转,再跳着自编的优美舞蹈动作,蓄了体力后,到了另一个斜角。她再度起跑,连续空翻,然后一个1260度的空翻加转体,落地稳稳地没有走步。   这时连国家队来的裁判都鼓起掌来。   80秒的表演时间结束,果然如刘教练所说,自由体操她极有天赋,极稳定,这一次表演几乎没有瑕疵,她的各种空翻转体在她这个年龄难度极大了。   女子体操的黄金年龄是14—18岁。   看到几位裁判都给她打出满分,赵景站起来喝彩,赵力伟也大笑着鼓掌。   这一场比赛和她将来要参加的比赛比起来不值一提,却是她初登赛场,而且是以一匹黑马之姿夺得少年女子组的好成绩。   她在这场比赛中得到了女子少年组自由体操、平衡木的双项冠军、跳马项目的季军、高低杠的短板也夺得第六名。   这样的成绩也足以得全国少年女子组个人全能冠军了。   在全国少年体操比赛结束,当然有放假时间,赵景就带“宝贝女儿”回家了。   赵景打算找饭店摆几桌酒席,宴请教练、以前的老师,但这事却遭到了楚盈盈的反对。 第261章 渣父打人了   楚盈盈明白,那个贱女人之女进市少儿体校没有什么,如果当个二级运动员,将来成就也有限,但现在参加比赛夺得这样的成绩,就不平常了。   这对她的儿女是多大的冲击,对她本人是多大的冲击,凭什么那个贱女人的女儿就有这个前程?   现在人人都说她是原配之女,等她出名了更要扒出来说。那些是非,如果在自己比她强大时就可扭转乾坤,可如果对方强大,风向就要转了,人言可畏。   现在赵景怀着那种对原配的美好心痛回忆,他忽略掉了他和她是在没有和原配交代就在京城另外结婚的。也因为当时在乡下摆了酒却没有领证,他就高考后被母亲催着回京城了。   田青青是等不到丈夫假期回来接她们母女,才去京城找找看,这才发现真相的。   田青青本来想要争取回丈夫,结果被她以出身、单位等等条件挤怼,然后又被张曼母女谈话,这才心死回乡。   当初赵景念着和田家当初的患难关系,还是想要给田青青一些补偿性安排,不过被她以怀孕要挟,加上张曼母女在旁一再劝说:“盈盈和孩子要紧,那女人已经心死了,她回乡会另行嫁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也不要打扰她开始新生活了。”   楚盈盈的父母也因为女儿怀孕出面了,赵景本来在这件事上就没有什么主见,在利益和情义中放不下前程利益,也在这个环境浪潮中那些旧情和愧疚就被冲进了角落。   楚盈盈争取来的男人、美好婚姻、家庭不会想要让别的女人唱主角。她原本想要装一装,奈何遇上一个这么让人不能忍的讨厌贱种。   赵景为此和楚盈盈争起来。   看着赵景被那贱种迷惑,铁了心就要摆谢师宴,楚盈盈说:“要摆酒可以,好,我们娘仨儿走!”   今天刚好赵清漪在家里,体校也正处在难得的假期中,现在普通的学生都在放暑假。   赵清漪听着正在火头上,走出房间,泫然欲泣,浑身颤抖,却是强自忍住的样子。   “爸爸,算了,你就不要出面了。我夺得冠军自己有奖金,在体校时也有运动员补贴,我都存着,我自己去谢师。我自己可以,我的事儿跟你们一家无关。楚阿姨,我去体校就是不想爸爸为难,我知道我是原配生的,在这里你总会不舒服。这样还是不够,对不起,可是我也会想见到爸爸,请你原谅,我不能完全消失在爸爸面前。以后,如果爸爸愿意,我会完全搬出去住,我要见爸爸也在外面,不踏进你家打扰你。你就不要骂我爸爸了。”   赵景越听越心疼,楚盈还要这个没娘十岁孩子怎么退,退到哪里去,真的要退到孤儿院吗?   这么好的孩子,有的是人愿意领养她,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呀!   楚盈盈忍无可忍,怒道:“就是你这个搅家精!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真有这么好就不会来了,什么都要抢安然的,你就是不安好心!”   赵景这一年多和楚盈盈的夫妻关系越来越差,对着她脾气本就不好,听着这样诛心的话。   ——啪!   赵景扇了楚盈盈一巴掌,把楚盈盈都打懵了,自己也吃了一惊。   赵清漪心底来不及笑,却扑了上去,哭道:“爸爸!不要打楚阿姨!打她你不是心疼吗?为什么要自己难过呢?楚阿姨也是爱你的。该走的是我,我走了,你们好好的!”   赵景说:“你是我女儿,你走哪里去?是这个女人事精,没完没了,得寸进尺!”   楚盈盈怒道:“赵景!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敢打我?!”   赵景胸膛起伏,渣男再渣,这却是第一回打老婆。   “你不怕丢人,咱们就到外面去评评理!心胸狭窄,斤斤计较,嫉贤妒能,你有这个搅风搅雨的空怎么不把安然和书凡教出息来?自己生个没出息的,就看不得别人出息,你这种人我也见多了!”   赵清漪头一回心义给渣父点赞:请继续,不要停,不要停!   楚盈盈感到了自己丈夫打心底的嫌弃和轻视,精神受万点伤害。   楚盈盈盛怒之中,指着瑟瑟发抖中的十岁小孩,说:“赵景,你要这个野种,不要我们娘仨儿,是吧?好,我们走!我们回娘家去!”   楚盈盈冲回屋里要收拾东西,两个孩子正上着暑假补习班,现在不在家,她打算直接去补习班接他们。   赵清漪摇着赵景的胳膊,含泪道:“爸爸,你快拦着楚阿姨,不要因为我,爸爸弄得家不成家。一个人会很苦的,妈妈当时就是一个人,受尽白眼,爸爸不能一个人。”   孩子泪珠划落,又笃定地摇着头,又担心地看着赵景。   赵景心头一酸,田青青的性情多么平和善良隐忍,她因为他受了十年苦才给他留下一个这么好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好好养大她呢?   “别担心,大人的事儿,你也操不了这么多心。你是我女儿,不能改变的,别人非想要你不是我女儿,也不可能的。”   赵清漪想:我怎么能不操心,我这么忙,不还得操心爸爸的婚姻生活嘛。   赵清漪灰心地低下了头。   赵景看着楚盈盈拎着包出来了,说:“你喜欢在娘家住着你就住吧,都什么年纪了,还发大小姐脾气,你就折腾吧。”   楚盈盈见他不来拦自己,又想回到娘家他若不来接自己,她能住一辈子去?这事闹外面去,她是真的不好看。   楚盈盈恼恨地扔了包,说:“你们就想我走了,你们就父慈女孝了,这个家我也有份,你做梦!”   女人总是少些安全感,对家庭的看重远超男人。   赵清漪暗叹一声可惜。   她宁愿他们现在就离婚,先便宜渣父可能娶个更年轻漂亮的,最好渣父老的时候,他新老婆贪慕虚荣,21世纪更开放了,又拿他的钱养小白脸,男人的奇耻大辱呀……   不然,在她的身份立场,和渣父“护女爱女”的历史基础上,她将来还是要赡养的,她不能自己动手虐。   至于楚盈盈,这个社会对女人残忍,带着两个孩子、年纪又大的女人,得有多好的人品和魅力,能找个比渣父条件更好的男人。她要是行,年轻的时候就不会抢别人丈夫了。   等赵清漪收回脑补的时候,发现楚盈盈扑到赵景身上撕扯,她吓了一跳,退后一步。   赵景一把将她推到沙发上,骂道:“你这个疯婆子!闹够了没有!”   楚盈盈终于嚎啕大哭,赵清漪说:“爸爸,你……你和楚阿姨认个错吧……”   楚盈盈怒道:“你这个小贱种,你滚!”   “我有爸爸妈妈,不是贱种……”赵清漪含泪坚持反驳了这一句,手往眼睛一抹,然后转头跑向大门。   赵景连忙追去,楚盈盈拦不住也没有心情拦,想想一堆糟心事又是气苦。   赵景带着女儿在外逛街,安慰了她许久,还给她买了新衣服和鞋子。   在晚上时,赵安然和赵书凡就看到爸爸又给姐姐买了很多东西,赵安然心中失落不已。   楚盈盈不离开赵家,却和赵景陷入了冷战。   赵景还是一个个电话打过去,诚心邀请赵清漪曾经的老师们吃饭,他要摆谢师宴。   酒桌文化,在九十年代已经非常盛行了。盛情之下,各位老师和少儿体校教练也最终答应了。   赵力伟知道此事,也来了,还拿了点钱出来支持,老人也是极想赵家能有个出息的人将来能为国争光的。赵清漪是孙辈中最有希望的。   在一家叫“京华夜宴宫”的高档酒楼订了两桌酒席,赵景作为城建局的科长,也来过这里。   有一位退役中将的老革命祖父和城建局科长当父亲,至少现在的教练们也都明白她是京圈儿中的人了。教练中有些人原也是贫苦出身,但是现在在国内的体育界当然都是有人脉的,从前的同队的队友也效力在各单位。   至少将来赵清漪爬到别的单位去,有恩师打个招呼,也不会被埋没。   赵清漪就算是对着那些教了自己两个月的老师们也是很有礼貌的,老师们人人满意,觉得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这又再加固了赵景对自己大女儿的定位:优秀、礼貌、谦虚、前途不可限量。   楚盈盈和安然对她排斥也都是她们自己不好。   ……   不过让赵清漪失望的是,赵景和楚盈盈的婚还真是不太好离的。   就算吵成那样,楚盈盈就算和他冷战也不回娘家。   而赵景此人也真是多面的人。说他不好色嘛,他结婚了一回京半推半就接受了楚盈盈;说他好色嘛,夫妻感情这样了也没有在外偷养个情妇。   到了96年,风气渐渐开放了,其实许多官员背后都有些事儿。但是像赵清漪这样想自己的亲生父亲养情妇的也是罕有的了。   节操什么的,她没有剩多少。   ……   时间不知不觉流,人也似在眨眼间长大。   赵清漪在95夺得全国少年体操女子全能、自由体操、平衡木三项冠军,国家队自然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不过,国家队和市队的少年除了集训,平常也没有什么大区别,她并没有转校,还在上体校。平常每天上午的文化课还是要上的,不然运动员长大后变成文盲,与社会脱节,也是很严重的。   96年时的奥运,她的年龄和资历实在太小,当然没有参加。   99年时她就获得了参加世锦赛的资格,这种比赛也是磨练人的,也可为奥运做准备。   这年,她虚岁才十五岁,但由于现在的国际体联还没有明确规定年限,她也顺利的进入比赛,是本届年龄最小的运动员。(年龄限制在现实时空是2005年体联通过决议,2009年杜绝16岁以下女子选手参加)   她以漂亮的自创空翻旋转高难度动作获得女子自由体操冠军、平衡木的亚军,也获得了个人全能亚军。   本届比赛本就放在津城,又在近几年的经济增长下,家家都普及电视机了。体育频道和一套当然要直播国内举办的世界性大赛,转播重点会关照自家孩子。   年轻美丽的女孩在比赛中一战成名,从此受到国人的期待,冠以“自由体操公主”的称号。   赵清漪比完赛,却是杨教练告诉她,她爸爸打电话过来,说她爷爷病危,想要见她。   赵清漪以为爷爷比原主印象中多活了近两年,会躲过死劫,没有想到还是要发生。   原主对张曼怀有恨意,对渣父她希望他婚姻不和谐,但是她对爷爷是眷恋的。   当初爷爷对原主说过:“我父亲也是农民,我在革命前、革命时都种过地,人不能因为出身就妄自匪薄。”   可是爷爷去世得太早,自卑孤独的乡下孩子在那个家里根本不是楚盈盈和赵安然的对手。 第262章 小王八羔子!   这几年变革快,赵景的官倒是越做越大,才四年时间被提升了两次,已经是处长了。(注:县级)   赵清漪出了京城火车站,赵景的司机小王就来接她。   赵景近来是白天要去上班,晚上多半要去医院里看父亲,赵明和赵阳在外地工作,不能说回来就回来。   赵清漪赶到时,加护病房倒是只有张曼和赵景在,不可能因为爷爷病重,其他们都不用生活学习了。   赵安然、赵书凡来看过爷爷,爷爷累了,他们也要补课,楚盈盈就带着他们走了。   赵清漪进了病房,张曼神色复杂,而赵景却微微一笑:“漪漪,快过来。”   赵清漪乖乖地走了过去,赵景看着清丽难言的十五岁少女,心中涌起骄傲的满足。   这是赵家第三代中最出色的孩子,十五岁已经是世锦赛冠军了。   她从十二岁开始,就完全经济独立,除了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工资津贴之外,她参加大大小小的国内、国际的少儿比赛获得了足够的奖金。十三岁时还因为长得漂亮和少年运动员冠军的身份,被京圈文艺界人看中,当拍过少儿爱国歌曲MV,之后又接拍过一个广告,这些经济活动都需要他这个监护人同意的。   “爸爸,爷爷没事吧?”   赵景轻轻叹了口气,说:“爷爷一直想见你呢,又怕影响你比赛。”   赵清漪:“我不想爷爷病着。”   “每个人都会生病。”   “爷爷康复后多跑步,身体就好些了。”   赵景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时赵力伟听到了声音,醒过来了。   “漪漪,我的孙女儿……”   赵力伟要求伸起病床,赵景动手帮忙,而赵清漪上前握住他的手,赵力伟这才欣慰。   “漪漪回来了,真好。”   赵清漪从背包中取出几块世锦赛的奖牌,说:“爷爷,你快点好起来,明年看我去奥运会拿冠军。”   赵力伟说:“咱们赵家就靠漪漪为国争光了,福分也不小。”   赵力伟摸到女孩手上的茧子,问道:“手痛不痛?”   赵清漪摇头:“早不痛了。只是,我尽管尽我最大的努力了,明明是强项的高低杠,还是拿不到奖牌。”   赵力伟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世上的事哪里能尽善尽美?漪漪已经很好了。”   赵清漪将一块世锦赛金牌挂在他的脖子上,赵力伟却说:“张曼,赵景,你们先出去,我们爷孙聊几句。”   张曼说:“你就省点力气休息吧,清漪已经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力伟说:“休息,有的是时间,你们出去。”   两人见他坚持,只好起身离开病房。   赵力伟看看赵清漪,说:“漪漪,你回来前后加一起有六年了吧。”   赵清漪点点头,赵力伟说:“还想妈妈吗?”   赵清漪感觉无法控制心头一酸,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田家,可是当爷爷知道所有的事时已经无力改变你爸爸的两段婚姻,无论是你妈妈还是楚阿姨,总是有一方无法圆满的。”   赵清漪对上老人经历世事变迁而睿智的目光,赵清漪忽然觉得自己的戏被他看穿,明明她是小戏骨。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一方不能圆满,爷爷会支持哪一方呢?去纵容背信弃义和无耻无德主动做恶伤人之徒吗?看到自己的错误不去改正,看到自己亲人的错误不加引导,那爷爷年轻时有什么资格去革别人的命?如果只为了守身边的三亩地的收成,只为了你们一家和光同尘、藏污纳垢,爷爷为什么打那么多仗呢?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赵力伟叹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呀!你还年轻……”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不能完全‘断’,但也不会一点都不能‘断’。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想做,我都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因为爷爷变了,在爷爷眼里利益比信义更重要了。你理解奶奶和爸爸,默许了。也不奇怪,升官、发财、死老婆,官场男人的人生三大幸事,自古如此,没让我妈妈直接死了,是不是要感谢‘人民当家做主’呢?”   赵力伟却没有生气,不禁莞尔,说:“你和别人不同,是因为你站在高处,你有你出众的才华做依仗,可世人都是凡人呐!”   赵清漪摇了摇头:“我也是凡人,我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可我愿意脚踏实地的拼,会守住基本的底线。人要是没有底线,与禽兽有何分别?”   经理人就是一个凡人,她爱财,她也遇上过只要损害无辜之人就能利己的诱惑,她从来没有动摇底线,所以她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赵力伟说:“过去的事不能忘吗?”   赵清漪说:“一个善良无辜的女人的一生,这是一条命,只是一件需要忘记的东西吗?我无法要求别人,甚至我的身上流着赵家的血,但我会当个人的。”   赵力伟叹道:“如果你处于别人的位置呢?”   赵清漪说:“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对别人的丈夫感兴趣。不会为了利益去抢男人,我妈教过我。”   “看来你也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停止。”   “我有做过什么吗?”   “……”   赵力伟叹道:“爷爷是怕你活在过去,自己不开心。”   他怕自己因为一身的暗伤,年纪大了,哪天突然就去了,有些事他并不想看到。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赵清漪轻笑:“爷爷,你看着吧,我会比谁都开心。你出于想和光同尘而希望我成为忘记过去的人。可我因为记得妈妈悲剧我才明白现在的每一分钟的昂贵,我不会浪费此生的。以后大家会看到,楚盈盈有爹,我妈妈有我!”   赵力伟看着倔强的少女,她美丽清澈的眼睛掠如一抹如锋的凌厉,她开始破茧成蝶。   赵力伟说:“可惜,我可能看不到了。”   赵清漪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呼吸时痛苦的样子,是他身上的陈年暗伤在消耗他的生命。   赵清漪在他脉上把了一下,看着他的面色,多少世的穿越的经验,她不用别的系统外挂就已经是逆天的外挂了。   赵清漪冷笑道:“赵力伟,你反正想死了,不如让我打死报仇吧!谁让你这老不死的王八蛋娶了张曼那个老婊子贱货!生出赵景这个杂种!”   老爷子身上旧伤暗伤很多,近年多了这个有趣的孙女,他在探究,也一直在惊喜,所以心情明朗有活力,又下意识求生,生命力反而旺盛起来。   这一回旧病复发却是比以往都严重些,最难受时差点死过去,反而靠着一股毅志求生之心又缓了过来。   他到底是陈年宿将,他听着小辈对那往事耿耿于怀他还包容理解,因为是赵家不对,而她也姓赵。   她现在说出的话,却是撩虎须了,他不禁大怒。   看着这忤逆孙女站起来捏着拳头的模样,他忍着巨大痛苦一个挺身坐直,迎面而来的是忤逆孙女的一个拳头。   赵力伟心头气闷难受无比,但是他硬忍着痛也想教训这个小王八羔子,不然倔强的老头死也不甘心。   这时,他胸口一口气似炸开,气息翻涌,逆冲而上,他却咬牙挥起一个巴掌,刚要打到小王八羔子脸上,小王八羔子却闪开了。   同时,小王八羔子一掌打在他胸口,他倒感觉不到疼痛,只觉身体发麻,脑袋嗡嗡响。胸中那翻涌的气随着她的力道又被催化,他一个没有忍住打了个嗝:“咯咯~~”   她却在他胸口连拍数掌,他都叫不出来,却看到小王八羔子得意蔫坏的诡笑,他更加恼怒,只道是:龙困浅渊被虾戏!   赵力伟又咬着牙,他真的要被这不肖孙女打吗?她敢!   他就努力抬起巴掌,但她比他快,他胸口又受了一掌。   他胸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气流涌向喉间,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他哗啦喷出一口腥气四散的夹杂着黑血的污秽之物。   赵力伟捂着胸口又咳又吐,也不顾白色的被子全都弄脏了。赵清漪舒出一口气,在他的背上又轻缓地拍着。   这时赵景和主治医师正推门进来,赵景大急:“爸,你怎么了?”   赵力伟吐完污秽之物,感觉胸中通畅松快无比,不会是呼吸一口气还像是从空中争来似的。   他的暗伤近年越来越严重,几年来就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这一次,本来是他脑袋中有坏弹片引起的头痛头昏,然后数症病发。   脑袋里的弹片位置不好,从前医学技术不过关,到近年他年纪大了,手术成功率就太低了,   所以没有医生敢给他做这个手术。   这回病重,脑袋上的事挺过来了,胸口的暗伤却越来越严重。   这倒不是战场上得的,而是那个年代被殴打留下的隐伤。   这隐伤初时不觉得要命,却沉积下来,近些年越发疼痛沉重,让身体衰弱的老年人消耗生机。   这时胸口畅快了,他都有重新获得生命力之感。   那主治医师王医师也是有见识的,问道:“老爷子这是吐口了淤血污物?这真奇了!”   赵景给老爷子擦了擦嘴,赵力伟却看着给他递来水的“小王八羔子”,最终接了过来漱了口。   赵力伟想了想说:“因为孙女儿得世界冠军了,一激动咳了起来,就突然吐了出来。”   王医师笑道:“真是喜事呀!老爷子气淤之症得到治疗,身体还是能调养好的。”   赵景喜道:“真的吗?”   王医师道:“老爷子胸口旧疾我们只能让他养着。那是因为他受伤在横膈膜上,但是现代的医学没有一种药力能到那地方。倒有医术精深的老中医能以特殊手法引气,将这气淤催出。之前也有李大夫给老爷子试过,却失败了,老爷子只能熬了这么多年。”   李大夫是位老中医,以前倒是治过这种暗伤,有成功案例,可是也不是每次都成功的,在老爷子身上失败了。   赵景到底也曾是高材生,听明白了,喜道:“那爸爸这旧伤是治好了吗?”   王医师说:“让李大夫过来看看,再开方调养。”   毕竟伤了多年,还很虚弱,再说他腿上的旧伤和脑袋里的弹片是没法治的,作为医生,就算大有可能转好,也不能开始说话太满。 第263章 情窦初开   王医师又拿着听诊器给赵力伟检查身体,发现他的呼吸畅通多了。   赵力伟虽然还很虚弱,但是脸色好转了,显然得到了生机。   王医师检查完毕后,说:“老爷子好好休息,吐出淤血,身上通畅,只要头上的病症不会突然复发,暂时就不会有大问题。我通知李大夫过来吧。”   赵景满心欢喜送走大夫后回来,说:“爸,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了,你后福还大着呢!”   赵力伟看看赵清漪,又看看他,说:“你后福才大着。”   赵景满脸的骄傲,说:“漪漪真是个福星,你一来,爷爷就高兴了,然吐出了气淤。”   赵清漪说:“大约是我得冠军了,正吉利着。”   赵力伟看着她却目光复杂,没有说话。张曼却刚好回来,她也遇上王医师,他让她赶紧回来看老爷子。   张曼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却见赵景一脸喜色,不禁相询。于是赵景简单的陈述了一遍,张曼也喜上眉梢。   她能不喜吗?就算年纪大了没有爱情了,亲情还是有的,没有亲情,却有利益。   有丈夫这个功臣老革命在,官场、军界的关系就硬气得多,她也是人人尊敬的退役中将的夫人。   赵清漪并不喜欢亲近张曼,张曼对她同样冷淡,所以赵清漪提出她看过爷爷后要回宿舍了。   赵景舍不得,说:“你再等等,跟爸爸回家吧。”   赵清漪说:“不用了,免得又让爸爸为难。”   “哪里会为难了?”   赵清漪却仍然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挺为难的。爸爸,我长大了,我为什么不去鲜花和掌声的地方,要去忍受别人的白眼呢?我不傻。”   赵清漪提起背包,还有块金牌在赵力伟的脖子上,他也想摘下来,赵清漪浅浅一笑:“给你了,希望吉利。但不许转赠姓楚的和安然、书凡,不喜欢就当了捐款积功德吧。”   说着,转身离去,赵力伟看着金牌长叹一口气,赵景已经跟着出去了。   张曼说:“你身子这么虚,有什么好看的,床上还一塌糊涂!”   赵力伟是没有多少余力,靠在床上,但眼睛却在打量着张曼。   “对她们母女,你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张曼不禁一怔,说:“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提这事干嘛?”   赵力伟说:“事情过去了,但不代表你没有做过!当年景儿在乡下成亲的事你都瞒着我!”   他才刚平反,身体也不好,没有精力管那些事了。   赵景考上大学回京,年纪不小了,张曼说要给他介绍对象结婚,还是楚将军的女儿。听她说怎么怎么好,赵力伟也就让她安排了。   赵力伟知道这件事还是田青青被挤怼走后,一次赵晗和楚盈盈口中聊起一个“乡下的贱女人”“孩子”之类的,他才怀疑,后来问了赵景。   赵景也就没有隐瞒,说他在乡下有个对象,摆过酒,已经有个孩子。   赵力伟当时还说做人怎么能这样,让赵景去把女人、孩子接来,就算没有娶人家,总要补偿抚养孩子。   那时赵景还没有买房,一家人一起住在四合院里,楚盈盈听了当场又动了胎气,后来就住院了。   之后楚将军也出面来和赵力伟谈,张曼又说事情已经解决,再节外生枝可能会陷赵景于危险之境,又影响田青青再嫁。如此闹了一通,最后不了了之。   当时,赵力伟刚刚平反,那些年动荡他偿到被整的滋味,他对国内局势变化也把握不清,还真怕儿子再被打入那样的境地,于是就做了一个凡人的取舍。   张曼道:“就因为那丫头现在有个冠军头衔了,现在你们就都怪我咯?那谁知道她会出息的?”   赵力伟说:“和她出不出息没有关系,当年那种事儿就不该做!”   张曼道:“我还不是为了儿子!儿子下乡我不心疼?可我有什么办法?只能看着他去。你不在家那些年,是谁独力撑着?”   赵力伟脑门疼,所以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他又不禁想着那丫头的话,不是不能断,而是不想断,可是他真的投鼠忌器。   赵力伟不禁想:多少大人物都是后院起火,没有想到自家的后院也是这个样子。   赵力伟精力也不济了,不想和张曼说话。   ……   赵清漪猜不出赵力伟如果能看透她,他会怎么做。老头子不像赵景,她从小演戏、心理暗示,已经把赵景塑造成功了,赵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现在已经十五岁,演小可怜和天真耿直的戏就跟电视上的“丫头教”似的。而老头子又通透精明,这种戏就没意思了。   她不知道赵力伟会不会教育赵景,然后站在楚盈盈那边打压她,人有时很难说的,太复杂了。   赵景还在挽留她:“难得回来,刚比完赛放假,回家住几天吧,爸爸保证不会有事的。”   赵清漪说:“小时候不懂,只是不想离开爸爸,去受一些莫名其妙的气,说句你不高的话,明明是楚阿姨对不起我,害了我妈妈的一生,我去讨好她,她反而一次次伤害我,我也是人呀!我也是人呀!我长大了,才发现她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不喜欢原来可以不理会的。对不起,爸爸,大约我不能因为你爱楚阿姨也敬爱她。你不用为难,我会来看你的。”   赵景说:“我知道,是你委屈了,爸爸一直想补偿你。”   赵清漪说:“没有什么好补偿,爸爸除了不能给我一个家、不能让我的妈妈死而复生,其它的都给了。”   赵景长叹一口气,说:“等爷爷好一些,爸爸给你庆祝。”   ……   又过了三天,正是星期天。   赵安然和赵书凡只有这一天可以休息、玩一天。   十四岁的赵安然和十六岁的许尧约着去游乐场玩。这时的赵安然已然情窦初开,对着帅气的许尧暗生情素。   许尧和安然刚刚玩了旋转木马,到了休息长椅上坐着,许尧问道:“听说你爷爷病了,好些了吗?”   “昨天晚上我才去看过爷爷,是好多了。医生说如没有大碍,一个星期内可以出院。”   许尧又问道:“你爷爷之前病得这么厉害,你姐姐不回来看看吗?”   赵安然冷冰冰勾了勾嘴角,说:“前几天她回来去看过爷爷,只不过不回家住罢了。她这人很坏的,她是故意的,她不回家,爸爸就拿我妈妈撒气,什么道理!”   许尧呼出一口气,说:“安然,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想问题是不是可以客观一点。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双方的责任。”   赵安然恼道:“尧哥哥,你不知道,那个大魔王都是装的,她最会做戏了,爸爸被她哄着迷了心了。难道你也相信她吗?她就是不怀好意的。不然为什么她每次出现,我都要倒霉?”   “你们彼此怀着偏见当然会这样了。就算不能像同母亲姐妹一样,你们总是同一个爸爸的姐妹。”   “我才不要和大魔王当姐妹!”在原主时期,因为原主的自卑和心计不深,被楚盈盈和赵安然任意打压反抗不了,赵安然随便几句话形成校园暴力,一个孤独的乡下妹只有尖锐却又没有办法,她连正确的告状姿势都不会。那时的赵安然脾气不像现在这样暴躁。现在她的脾气,是不幸福的家庭造成的,是被大魔王给气的。   “安然,你姐姐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你不觉得可以向她学习的吗?”   赵安然恼道:“连你也觉得她好吗?你到底和谁是朋友?”   许尧一腔少年心思没办法和小女孩说明白。   他多年来当着赵安然吐嘈大魔王的垃圾筒,难免害得他脑子里想得最多的人就是大魔王。   然后远远看着她长大,自己也在长大,她越来越美。一个同样情窦初开的少年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少女,还是这样美丽、聪明、有成就的少女,就算是书呆子也会催化什么。   他喜欢和安然一起,因为他习惯并喜欢听她说大魔王,就算她讲的全是坏话他也爱听。   从她的口中,结合他看到的,他又自己拼出了一个生动的人出来。   他以为世锦赛结束了,她会回家庆祝,他有机会看到她,没有想到她在这个时候都不回家住几天。   许尧说:“安然,你不喜欢你姐姐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你爸爸还是看重她,她还是拿冠军,你不想承认……她也是有优点的,不是吗?”   她正上初二,最是敏感的时期,女生这时候就喜欢关注谁喜欢谁,正“中二”。   “尧哥哥,你也帮她说话,难道你也喜欢她吗?”   许尧面上微尬,说:“没有,你想什么,怎么可能呢?不能……早恋的。”   赵安然听到“早恋”二字,看着少年俊美的脸,心又如小鹿撞。   “如果你喜欢她,我也不和你当朋友了。”   许尧扭开头,心想:只怕不管你生不生气,那我还是要喜欢她的,只是也不能说。   赵安然见他不说话总觉得老大的没趣,差开了话题,说:“尧哥哥,下个星期是我生日,你要送我礼物哦。”   “你爷爷刚刚住院出来,家里给你办派对吗?”   “下个星期爷爷会出院了,妈妈会给我办的。”   每年她都会办生日派对,请交好的小朋友来做客——除了94年,当时大魔王还住在家里。妈妈每天气饱了,没有空准备这些。 第264章 老头子的火力   赵家也是有人有脸的人,现在的开国将军越来越少了,赵力伟虽然手上没有实权了,但是余威仍在。   像赵景这种有知青基层经历、有青花大学的高文凭、还是开国功臣之后的干部上升速度就极快了。   赵安然有一个让她骄傲的爹,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讨厌赵清漪这个异母姐姐夺去了赵景的关注。   赵景这个“爹”的优势资源,她如何愿意和一个异母姐姐分享?无论对方优秀或不优秀,都是她要打击的对象。   赵安然的善良仅限于和她资源平行的人,或者她认为“有资格的人”,比如是别家的N代,如果是男性那就更无所谓了。   现在洋化的派对在京城这些三代少年中还很流行,谁生日没有庆祝反而是比较OUT的。   赵安然对自己的生日派对满怀着期待。   赵力伟出院那一天,他们一家子也回到四合院,赵力伟却在赵景一家和赵晗一家面前提起给赵清漪夺得世界冠军办庆功会。   可是除了赵景兴致勃勃之外,其他人态度都有些不以为然,倒只有性子憨厚的赵书凡有些兴趣,但是在妈妈的威慑下不感表露。   赵晗说:“爸,你身体刚好一些,就别折腾了。”   张曼说:“是呀,老爷子,医生说了,要你好好休息呢。”   赵晗说:“就一个孩子参加比赛而已,又不是她一个人拿了冠军,他们怎么就不用庆功,就咱们家高调了?”   赵力伟说:“你们这是都不同意吗?”   楚盈盈劝道:“爸,妈和小姑都是为了你的身体……”   赵力伟忽然将茶杯都扔在了地上,怒道:“看看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没有镜子的话,撒泡尿照一下都行!你们就这么容不下她吗?你们对自己做过的事,毫无愧疚悔改之心!”   赵景过去安抚他,赵力伟说:“最错的就是你!没本事治住女人,你也敢招惹!你个没出息的,别把责任都推给你妈!你不上你老婆的床头,人家还拉你去吗?”   赵景哪里想到老头这种话都骂出来了,他脸上不禁一阵红一阵白,楚盈也是羞愧万分,觉得老爷子这其实也是骂她了。   赵景对着赵力伟就像个鹌鹑似的,赵力伟说:“没有想到我半生英名,竟然因为你们晚节不保。”   张曼说:“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丫头得了个体操冠军,就了不得了?我们是什么人家……”   赵力伟听到这句更火,指着张曼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是什么尊贵人家了?我也是农民出身,怎么了?你在这里跟我讲阶级,那我就跟你讲阶级!你要放在阶级社会,你就是贱籍戏子,最低的阶级,你连农民都不如!就凭你跟我装!这天下才平定几年,就是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屁本事没有偏事多的女人和没出息的男人又要把我们辛辛苦苦的革命成果再毁了!”   张曼被骂得委屈,一股热泪涌上眼眶,说:“老爷子,我为你吃了多少苦,你现在为了个丫头片子,居然这么不念夫妻情分……”   赵力伟说:“你不要跟我讲情份,我在这里和你讲大是大非!”   赵力伟还是头一回被一个人怼得无言以对,这些天夜里睡觉都在想。有时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去抗大进修,去苏X学习,在战场上跟着老首长打仗。   他身边的同僚和属下,无数的人为了革命付出生命。自己是最幸运的,能活下来看看这个打拼出来的天下,那些人却付出最大的牺牲,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多少可爱的战士,他的下属,都是农家子弟,他的几个警卫员为了保护他牺牲。   他们全都和他说:我们是农民,配不上赵将军这样的尊贵人家。   张曼说:“我到底怎么错了?谁不想自己的儿女有个好前程的?”   赵力伟想了想说:“你能这么做,无非是因为我有几分功劳,你躺在我的功劳薄上生活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能躺在我的功劳薄上作恶!你不知悔改,我今天就革了你的命,我跟你离婚,你躺别的地方去。没有功劳薄给你躺,你看看你自己有多尊贵!”   张曼哇一声哭了起来,赵晗道:“爸,你疯了?都多大年纪了,身体刚好些,这是干什么呀?”   赵力伟说:“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出息没见长,就学些三姑六婆的手段搬弄是非!”   赵景想了想说:“爸,你到底怎么了,就算我们都不对,那也没有必要弄到你这年纪和妈离婚。”   赵力伟说:“我不离婚,那是你离婚吗?别人家怎么治家,子弟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趁现在能多活些时候,咱们这家也该治治了。太不像话了!”   张曼老泪纵横,说:“赵力伟,你敢跟我离婚,我就到你妇联去告你!”   赵力伟指着她骂道:“你也配去妇联求助?别人就不是妇女了,别人的家就破得,别人就可以没丈夫,你家就破不得,你就一定要有丈夫?你去呀!老子活到现在全是赚的,还怕你闹!”   张曼说:“你竟然是为了那事……多少年了,你好好的出院竟要为那事闹起来。一定是那个臭丫头跟你讲什么了。”   赵景暗道:漪漪能和爸讲什么?难道漪漪因为当年的事恨妈,要求爸和妈离婚?但是爸怎么会听她的呢?   楚盈盈说:“赵景,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做的好事,就是要把我们整个赵家搅得天翻地覆。你还觉得她处处受委屈呢,现在爸都被她哄了!”   赵力伟本来觉得是自己儿子更错,没有明着骂过楚盈盈,这时忍不住了,骂道:“放屁!你看看你自己,自个儿犯贱抢有妇之夫还泼别人脏水!你毫无悔过之心,视人命如草芥,你现在要是怀有孩子是不是又要动胎气了?还是叫你爸来?叫你爸来我也是这一句,你才是贱人,你没资格骂别人!还说人家是野种,人家没有说你生的是野种是因为人家有素质!不像你!”   赵力伟这几日想过很多事,当年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她们母女、婆媳对着一个孤独上京寻夫被他们共同伤害回乡下后,还要如此口中作贱,这些女人是什么人品。   楚盈盈不禁捂住了嘴,忽然起身离去,到一边哭去了。   赵安然也追了出去:“妈妈!”   赵景蹙了蹙眉,这终是为了他当年的事,他站哪一边说话都没有资格,老爷子只怼了他一次,骂了脏话,还是他老实没有争辩的缘故,不然可得把他怼死。   赵力伟又让赵景送他去书房,赵景也顾不上老娘和老婆推着老头子去了。   说是书房,书却不多,有些党论著作、茅选和军事、历史书籍。赵力伟最初的学历确实不高,以前就是会认字,会看地图,建国后打完半岛的仗进修过。   赵力伟叹了口气,说:“庆功会的事你办吧,我看他们谁敢反对。”   赵景点了点头,忽说:“爸,你真要和妈离婚?”   赵力伟顿了顿,叹了口气,说:“离吧,别人不是躺着就能有退休金领都一个人过,我和你妈都有退休金,一个人怎么不能过了?都还有护理人员照顾,比人家过的那种穷日子是幸福多了。”   赵景说:“爸,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这样决定?”   赵力伟说:“人是会有私心的,但是晚上睡不着,总是梦到以前的事。能活到现在都是赚的,别的我也不求了,就求子孙能像样。”   赵景难免有几分怀疑:“是因为漪漪吗?”   赵力伟忽道:“这丫头,心气和我当年一模一样。”他以前打仗时,敢闯敢冲,觉得一切反动势力没有什么可怕的。而赵清漪也有粪土现在的“万户侯”的心气。   人家不怪没有出身好的娘,而是说“楚盈盈有爹,我妈妈有我”。   简单一句话,这世上却有多少人敢说。   她的眼睛可不仅仅是盯着楚盈盈,而是看着她的爹,她不是要“争赵景的宠,争赵家内部的利”,而是要自己挑战楚家。   小辈之中,赵力伟从没有见过有这样霸气的人。   赵力伟想得很清楚:他自己还能有几年,还不是为了子孙。子孙之中有如此出色的人是赵家的福气,他怎么能让家族内部的“反动势力”扼杀先进。   况且,那件事他趁在世时,也该给个公断:错的就是错的。人家茅主席都还有功过论呢,知错就改和掩过饰非是不一样的,晚节总得保住。   赵景说:“漪漪很聪明的,就算不学体育,她也是出息的。她上体校还跳了一级,今年参加中考,成绩不又是全市第一吗?”   现在已经是10月下旬了,中考是6月份的事。体校的人体育特长好也是可以直升高中的,但是赵清漪还是参加了中考。   她会抽出所有的时间,让自己的履历完整。   赵力伟忽又想起她将他的气淤引出的手法,忽说:“你了解你女儿吗?”   赵景叹道:“是我不尽职,因为楚盈容不下她,她两年没有回过家留宿了。”   进国家队成为种子选手后,有单身公寓的宿舍,所以,她就没有回过赵家住了。   赵力伟想了想,说:“我还有些积蓄,你也出一部分,给她买套房子,赵家亏欠她们母女的太多了,孩子来了京城,也连个家都没有,过年都住宿舍。”   赵力伟知道赵清漪有意破坏赵景和楚盈盈的夫妻感情,却没有说出口,他明白说出口了,这孩子和赵家的关系就真的断了。   赵景不算是贪官,但是这个年头的京市的官,又是城建局的,他当然不会没钱,而他对京城的房产是有足够的了解的,现在的房价也不贵。   “爸,哪里要你出钱,我得空看着办吧。” 第265章 小恶魔的心理暗示   赵力伟是退休中将,开国功臣,现在一身伤病国家还是负责的,给他配有日常护理人员。   吃过饭后,赵景要离开四合院,却是被张曼哭到跟前来,这又要逼着他和老头子理论,支持张曼的还有楚盈盈、赵晗一家子,赵景被她们吵着一个头两个大。   这就像是有上万只鸭子在自己耳边叫一样,近年来他本就对当年的事后悔和愧疚,对着楚盈盈就是蚊子血的感觉,没离婚是因为他正值壮年仕途上升时期,并不想家庭的事上节外生枝。   他在单位里也是别人都拿都收的东西他会收,别的他都不收,但也不得罪会收的人,他总是有几分官场的抱负的。   这时候对着老娘、老婆的麻烦,他又对比起赵清漪的懂事、隐忍、体贴、倔强、坚强和独立。心理上的天平很容易就偏移。   赵景说:“你们够了,爸是什么性子,你们也清楚,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妈,要不你看看,爸过几天气会不会消。”   张曼抓住他的手,说:“景儿,妈可都是为了你呀,你不能跟你爸似的,就被那丫头蛊惑。”   赵景深吸一口气,这种女人的麻烦压在身上真的会让人感到很厌烦。   “妈,你也早点休息吧,心平气和的,过两天再看看。”   张景又啰嗦了许多话,赵景才带了老婆孩子离开。   ……   回到家后,赵景也没有去安慰楚盈盈失落的心,两人一句话没有说。赵安然十四岁、赵书凡也十二岁了,他们现在还睡上下铺,之前楚盈盈要动赵清漪的房间赵景没有同意。为了这事,楚盈盈和赵景的感情又插下一根刺。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立场,楚盈盈看到的是丈夫偏心,那贱种不在家还占着大房间,却让她的孩子们受尽委屈。   赵景看到的是楚盈盈把赵清漪逼走,是要让她彻底不能回家。试问在这个家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她怎么回家住?   大人孩子各自回房,赵景在副卫洗好澡直接躺下睡了,楚盈盈洗好后回来面对的是这样的冷漠,又是泪往心底流。   说句实话,这些年,他们的夫妻生活越来越少,她也想装想忍,以此挽回丈夫的心。但是那个小混蛋实在是太讨厌了,她总是破功。   翌日,上班之暇,她打电话给了母亲,再次哭诉,把委屈都说了一遍。   这也导致了这个星期六,退役的楚将军找赵景谈话。   赵景对着岳父面上虽然恭敬,但是心底对于楚盈盈的恶人先告状,每每利用娘家给他施压更加厌恶。   楚将军要比赵力伟晚几年退役,资历虽浅一些,但是所在部队不一样,那些年在军中倒没有受到波及。   张曼当初看中的就是他那个现役的身份。   星期天上午,赵景去接了赵清漪去看房子,他看中了X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他很多朋友都在那置业。   以他的身份关系,房产开发商的老总让售楼部介绍最好的单位给他,价格也比别人优惠一些。   赵清漪看着这个130多平方米的三室两厅两卫的单位,阳台外是小区的公园和小河,一片葱茏秀色。   多少在京城打拼的人希望有拥有这样一套房,在将来可是价值不匪了。   赵景说:“你常年住在宿舍也不行,再说你快十六岁了,先买个单位,将来结婚什么的都用得到。”   赵清漪不禁想着他给赵安然和赵书凡都买了房,而原主在贫民区廉租房中挤的日子。   原主是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的,可是她从来没有学过套路,从小被人欺负的她就是直来直去的,她唯有不会表达的真情。   所以应了一句话,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赵清漪说:“爸爸,你花钱给我买房,楚阿姨同意了吗?”   赵景想到昨天岳父的敲打,心中一阵膈应,说:“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的工资账户和她的又不是同一个,家用也不会少她。”   赵清漪说:“还是和楚阿姨说说吧,不然爸爸又有麻烦了。宿舍也没有什么问题,我训练学习都很方便。将来退役,我还要读大学,也有钱自己买房了。”   赵景说:“爸爸知道你出息,不过,这是爸爸的一片心意,你爷爷也很关心你。你妈妈也不在了,她若还在,也一定会欣慰的。”   赵清漪走到阳台,看着远方的车水马龙,沉吟片刻,说:“爸爸,如果楚阿姨反对,就算了吧,我不想和她争,跟个乌鸡眼似的。房子————就算我现在没有,将来我自己也买得起,还是爸爸眼前的生活重要。”   赵景被触动心事,楚盈盈心胸狭窄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多次让娘家岳父向他施压,真是把他当什么了?当他是入赘他们楚家不成?楚家一出面,他就得服软?将军?好像谁的爸爸不是将军似的!   她跟乡下那种为了一勺子油吵个没完的妇女有什么区别?赵景想想楚盈盈尖酸刻薄,现在她也不年轻了,常年一副别人欠她钱的样子,他越发觉得她面目可憎起来。   赵景说:“爸爸给你安置个家,谁能说不对?她要闹也没有理。”   赵清漪目光温柔,说:“爸爸,你每次和她吵,她未必服你,最后你不还是要忍、要让着,也很辛苦。以前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不开心也要熬着。可现在,我想大约生活就是这样,一辈子这样争着,不知不觉就老了,回首往事,觉得荒谬,可无力挽回逝去的金色华年。这世间很多人不就是这样过一生的吗?我就在想,生活已经有这么多不顺意的事,我不要再给爸爸添一笔不顺意了。”   赵景不禁感慨良多,说:“爸爸知道你懂事,但是你也别操大人的心了。”   赵清漪又打起精神,说:“爸爸,我长大后不会跟你这样,爱我所爱,无问西东。”   赵景不禁一怔,他是青花毕业的,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做到过校训的这四个字。   他从乡下回来,一进入大学,出于寂寞、利益或者回城后反而有一种不适,对于楚盈盈的接近半推半就。   对于张曼的强势安排,推拒一二,后来又水到渠成了。   而他到底真心爱什么,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明白过,他只知道他需要往前走。   赵景说:“爸爸知道漪漪是好样的。”   赵清漪说:“爷爷刚参加革命时,肯定没有想到今天的日子。爸爸刚下乡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现在回城,这也像是眨眼间的事。妈妈嫁给你的时候并不知道爱情这么残忍,一瞬间的心动陪尽自己的短暂一生。人生原来远比人们想象的更微芥,也更昂贵。与其花时间过爸爸这种鸡毛日子,我可能已经得了72块金牌了。爸爸,你也不要浪费你剩下的宝贵时间去和楚姨吵了。你若爱她如故,有何可吵?你若不爱她,有何可吵?”   赵景说:“你现在开始想这些了,装小大人吗?”   赵清漪说:“我不是装小大人,我会活给你看的。我将来找丈夫,一定会找最好的伴侣,如果他不是品貌出色与我心意相通,我不会被不值得的人耽误我的生命。被不值得的男人耽误的时间够我拥有一次人生浪漫的邂逅并且获得一次新的成就了。”   赵景有几分深思,看到女儿自信的样子,她样样出色,说出这话未必是大话。   赵景想到自己几次被岳父打压,生活中除了工作,一回家就是面对楚盈盈的无理取闹,看着她那副嘴脸。   他要这样过一辈子吗?他也才四十岁,仕途正顺,可回到家就是面对这样的妻子。   还是跟爸一样七老八十居然说要离婚,那时离婚,他还能追求点什么?   女儿都可以选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抵达新的高峰。   赵景还是订下了房子,赵清漪再三和他确认楚盈盈那边没有问题,看他坚定,也就接受了。   赵景说起赵力伟要给她办庆功宴的事。   “你爷爷是想在周末时给你办,你大伯、二伯一家都回京聚聚,你要是有同学、队友也一起来。”   赵清漪说:“为了我这么麻烦,不太好吧。”   “有什么麻烦的?订个酒店、选好菜色就好。”   家中的女人们是不会给她安排的,老爷子身体不好,赵景要上班,哪里会弄这些。   ……   许尧又当着赵安然的垃圾筒,她带着怨气地说着爷爷和爸爸的偏心,她倒没有转述赵力伟对家中几人的强烈不满,那是家丑。   但是她把祸根赵清漪抱怨了一个遍。   “你是说你爷爷要给你姐姐办庆功宴,你妈妈都没有心情给你办生日派对了?”   赵安然说:“家里又因为那搅家精冷战,连爷爷都看我们不顺眼了,妈妈心里多大的委屈呀。”   许尧说:“你们当初就没有试过与她好好相处,那也不至于这样。”   赵安然发现许尧并不理解安慰她,反而话中意思她们有不对,恼道:“尧哥哥!你是谁的尧哥哥?我说了那个坏人是没办法相处的!你不知道她有多恶心!”   许尧哪里不知道,关于赵清漪一个星期不洗澡、用袖子擦鼻涕、抢鸡腿吃、抢她房间、乡下贱人生的土包子这些黑历史,他都能如数家珍了。 第266章 一地鸡毛   对于少年来说,知道女神的这种黑历史并不能让他感觉恶心,少艾慕色的时候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   许尧说:“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也没有见过。”   “你是不相信我吗?”   许尧说:“这也没有什么,哪个小孩子小时候没有尿过床?按你说的过去的事是恶心,那所有人都恶心过。现在大家长大了就不一样了,你可能也不知道她现在的生活吧?”   赵安然确实有几年没有和赵清漪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爸爸大多数时间是独自去看她的。   许尧虽然喜欢听大魔王的故事,但是想想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听说她都跳级读高中课程了,反而大他一届了。   这让他有些难堪。   喜欢一个人,听一听她的坏话能有什么改变?   讨厌一个人,说一说她的坏话能有什么改变?   许尧决定可以花时间去接近,或者花时间在学习上,他觉得只要足够努力,他也能够跳一级。   赵安然听他说的话无法反驳,说:“尧哥哥小时候说过会对我很好很好的,我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你说。”   许尧说:“你不是在说吗?”   “可是你变了。”赵安然的少女心却还不敢表露,这种事对方是男生,都没有表示。   “我们长大了,当然会变了。你也不要再放太多的心思在……大魔王身上了,你读好书,你爸爸就高兴了。”   赵安然说:“你是不是觉得她的学习比我好。”   “比你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她的学习确实比我好。”   许尧也是中学里有名的人帅学习好,而赵安然现在年纪排名在三十多名后了。虽然不是同年级,但她比许尧好,能比赵安然差吗?   赵安然心中难受,她难以专心学习,除了许尧这段感情干扰,还有大魔王的阴影,班里的同学知道赵清漪是她姐姐都会议论。赵安然被这种环境逼得心浮气躁。   许尧不想和她理论这些了,这么多年,曾经他觉得需要保护的可爱小妹妹,现在看来就像是一种幼稚的象征。   世上有什么人会喜欢这么多负能量的女人呢?越不顾实际的吐嘈,越让人感到她小心思的阴暗。   在赵安然还没有学会上眼药的正确姿势时就和自己的好哥哥吐苦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段姻缘毁于己手。   如果男人的女神拒绝他,男人多半还会选择温馨平淡的生活,但是没有男人会选择黑暗世界的。   赵安然终也发现了许尧的态度,这种情感上的微妙疏离冷淡让她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许尧扔下她去上课了,他走的时间并没有回头微笑。   晚间上没完没了的补习课时,赵安然就心不在焉,老师将的奥数她根本没有听进去。   夜晚,她脑海中一半是大魔王,一半是许尧,竟然辗转难眠。   尧哥哥,他不知道她喜欢他吧?该让他知道吗?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初中生写情书了,许尧收到过不少。   第二天赵安然想着怎么和许尧表白,直接说还是写情书,最终她还是和所有少女一样,选择写情书。   在快放学的时候,她见到他,偷偷塞到他的书包里。   许尧回家做功课时发现这封信,原本以为又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女生塞的,正想扔垃圾筒,但他作为赵安然的青梅竹马也认出了她的字迹。   于是打开一看,虽然有一丝虚荣感,但他还是摸了摸脑袋,有点为难。   考虑了一会儿,他找了张白纸,写了封简短的信。   翌日中午,收到许尧递给她的信时,赵安然脸红得要滴血。   过后,她还是忐忑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看信。   【好好学习,别想太多,我一直把你当小妹妹。——尧】   ……   周六下午,赵家另外两房两代人都抵达京城了,之前老爷子病重,赵力伟还都瞒着赵明和赵阳。   床前侍奉这种事是个无底洞,工作在外地的子女根本不可能亲自过来。不过,他们在事后还是知道了那一次的凶险,这回周末是老爷子亲自打电话发令了,他们是不得不回来了。   赵家四房子孙在场,除了赵清漪。   提前吃过晚饭后挤在客厅,赵力伟宣布:他决定离婚了。   赵明、赵阳两房人都瞠目结舌,像赵书宁还想:难道老爷子还能老来俏看上别家老太太?   张曼哇得一声哭出来,这几天老头子睡得书房,也不和她说话,她总想等他这股倔脾气过了,日子还是照旧,多少夫妻是这样过来的。   张曼哭道:“赵力伟!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怎么对不起你了?”   赵力伟说:“离婚后,该分给你的不会少你,但是婚是要离的。”   张曼说:“为了那个臭丫头,你要和我离婚,你不怕雷劈死她!”   这时赵景脸色都不太好看,他现在被套路得父女情深,有人这样诅咒自己的女儿,他哪里会高兴。   赵力伟说:“你少在这里叫骂,我也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我革了一辈子的命,就因为你和景儿晚节不保。你在人前人后那些作态我就不说你了,我自己也有错。我没剩下多少日子了,我得换个活法,等我死了,我也可以去见我的战友们。”   赵明和赵阳不是张曼生的,虽然是他们母亲牺牲后老爷子才新娶了这个继母,但他们对继母的感情并不好。母亲死后,老爷子仍然忙于公务,他们还是他们的姨妈带了好几年。   赵明道:“爸,这个年纪了,张姨就算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也可以好好商量的。”   “是呀,爸。你总要人照顾你吧。”   赵力伟说:“我有小李和王阿姨照顾,剩下的时间疗养山庄住一住,也可以到你们那逛逛,我不会没地方去。”   赵晗看看张曼,心中也委屈不已,说:“爸爸,那丫头一个冠军就让你糊涂了。你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赵力伟说:“你一个小辈,不用你来指手画脚!说了不是为了我孙女儿,你也别就喜欢往人头上扣屎盆子。”   赵晗看看赵景:“三哥,你说句话。就要让爸和妈离婚吗?这说出去都丢人。”   赵力伟说:“有什么丢人的,她同意就按手续办,不同意就先分居,也是按程序办。”   张曼说:“赵力伟,你这个没良心的糊涂蛋,你要发疯,我一头撞死给你看!”   赵晗连忙拦她,赵力伟却知道她的性子,她是比他年轻十几岁,哪里舍得现在就死了。   所以张曼作戏时,赵晗、赵景、楚盈盈去拉,但赵力伟还很沉稳坐着。张曼发作了一会儿,就在那边哭,最后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赵景诉说委屈。   而赵力伟已经和赵明、赵阳在说庆功会的事,他语中带着感慨和骄傲,又说让赵清漪和他们两房人多亲近。   “书宁在军校成绩好吗?安雅和书宜、书宝成绩怎么样?你们可别被你们妹妹超越了,她是读书料子,要是一跳级到高三跟你们一起高考,你们当哥哥姐姐的面上无光。”   赵安雅不禁好笑,说:“好,我的爷爷,你的孙女赵清漪最优秀,我们给她提鞋,行了吧?”   赵力伟说:“安雅也别这么说,你们几个孩子我个个都疼,都盼着你们成才,一碗水端平。你们妹妹从小吃苦,又没了娘,虽然有爹,却也没有个家,你们也要多关心她。”   赵明道:“清漪也真是难得,这么小时就自己扛下来了。”   赵力伟说:“你们俩兄弟,也要严格要求子女,现在纵容他们,其实是害了他们。”   赵书宁、赵书宜、赵安雅、赵书宝四兄妹不算是学霸级的,但也算是乖巧,没有一些某少的浪荡风气。   赵书宁考进军校,而赵书宜也想考军校,其实以他们家的背景,考军校是有点关系的。   赵安雅是准备考戏剧学院,赵书宝的文化课成绩最好,靠成绩也很可能上重点。   两房人听着老爷子的话,心中倒没有反感,毕竟对着赵清漪这个标杆,他们没有做过对不起人家母女的事,家族中有个这样出众的人并不是坏事。   张曼闹过哭过自己也累了,老爷子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她只好暂时停歇了,只苦了赵景被他妈攥着。   于是,他就要沉受着老娘、老婆、小妹的三重压力,他是当事人,倒也不冤。   到晚上时,张曼的儿女媳妇终于侍候着她吃过东西睡下,且不细提。   ……   翌日上午老爷子给孙女开庆功会,张曼等人当然没有去,张曼还想拖着赵景不让去,但是赵景还是寻机溜了。他到也明白,张曼这种人哪里会寻死。   赵清漪没有拒绝一切好意,她要是清高地与赵家一刀两断,那么对于赵景来说就是选择和楚盈盈继续过下去。就算她在外面飞得再高,对他来说只是一抹遗憾的念想,他眼前的生活才是真切的,他基本不可能离婚。   她就是要留在赵家外围挑衅,成为赵景生活的一部分,给赵景一直做心理暗示,才能激化他们的矛盾。   赵清漪请了学校的李燕、陈飞霞、邵娟等队友,而从前机关小学的一些交好的同学也受到她的邀请。   许尧受到她的邀请时欣喜若狂,心道:原来她心底还能想起他的。 第267章 清新脱俗的绿茶   今天的庆功会,更像是长辈给晚辈的鼓励和捧场,和小孩子的生日派对也差不多。   长辈到场的就是赵力伟、赵景、赵明夫妻、赵阳夫妻,其他都是同学朋友、队友。   赵清漪这小恶魔节操没剩多少,她刚来京城时和赵安然也同班了几个月,也有共同的同学。   赵安然升上初中重新分班,但是由于是同一个学区,又多是干部子女,仍然同校甚至同班的同学都还有好几位。   赵清漪故意邀请了两个从前她也有过交往的同学,她们现在是赵安然的同学。   众多同学到了派对现场,看到打出的横幅就是“热烈庆贺赵清漪在世锦赛取得佳绩,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派对采用的是现在正流行的西式自助餐,倒有赵家的两位伯母和堂兄妹招呼前来的同学们,赵清漪这个主角还没有上场,保持点神秘。   庆功会时间点到了,就有酒店的司仪上场,从国家体育事业发展引入,再到刚刚过去的体操世锦赛,最后引到了今天的主角身上,然后请她隆重登场了。   现在正处世纪之交,少年们可不是一点点中二,而是非常中二,可是大多数人不明白中二的正确姿势或者没有场合和条件。   赵清漪正值中二年纪,于是就想好好的引导一下中二风。在一阵激奋的音乐声中,宴会厅高台降下一个秋千,秋千上站着一个衣袂飞扬的汉服少女,白衣白袍,外罩一层红色纱衣。   在场的亲朋好友不禁目瞪口呆,2000年前穿旗袍的人不少,但是除了电视剧中和影楼里之外没有人会穿汉服的。   赵清漪的汉服哪里会是影楼风,她前生呆在古代近百年还是学了些手艺的。   但见她在秋千上一荡一荡,离她两米远有两条白幡,她轻盈的身体在秋千飘荡中飞了出去,没有一丝安全措施,就抓住了那两条白幡。   她良好的体操功力让她在那两条白幡上表演一套高难度的动作,然后一个飞身旋转,裙袂飞扬落在了地上。   众人抽了一口气,然后由衷地鼓起掌声。   赵清漪捡地上的剑,锃一下子拔了出来,在种花风的音乐中,汉服少女身如飞燕,剑走游龙,让人欣赏一场艺术美学的视觉盛宴。   两分半时间的剑舞表演结束,女主角终于收剑,上前一步朝宾客行了汉式揖手礼谢客。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赵书宁和身边的赵安雅说:“这位堂妹可真是特立独行!”   赵安雅叹道:“太有才了吧,她还会舞剑,让别人怎么活?”   赵书宁说:“你活你的,她活她的,能怎么活?”   赵清漪接过了司仪的话筒,向大家表达了感谢。   “我对大家只有一点请求,今天大家尽情的吃喝玩乐!不过未成年人不许喝酒!”   赵清漪这才下了台来,先和赵景、爷爷、伯父、伯母等长辈打个招呼。   赵景看看那还没有收掉的秋千,说:“你神秘兮兮的,原来是做这个,这么高的地方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出事怎么办?”   赵清漪说:“不可能的呀,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会做?”   赵书宁走过来,笑道:“妹妹这可是真功夫!”   赵清漪握着拳头说:“当然,你以为是花拳绣腿吗?我要搁在爷爷那时代对着鬼子我都不怕。”   赵力伟看看她一身“奇装异服”说:“就穿成你这样,还能打仗?小孩子家家的就爱胡闹。”   赵清漪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一本正经地说:“爷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瘸?这是汉服,咱们是汉族人,老祖宗轩辕黄帝留下的衣冠!我的派,大喜日子,为显庄重,我当然穿这个。你看看这层是锦、这裳是绫,外头这个也是真丝材料。一整套我花了五千大洋呢!”   赵安雅听了说:“清漪妹妹,你真大款。三叔也是真够宠你的。”   赵清漪说:“是我自己的工资,我单位包吃包住,存几个月就有了。”这个年代,五千块钱也不是小数目了,赵景的工资都没有这么多,只不过他有潜规则下单位所有人都有的收入。   赵力伟看看这衣服说:“里头全是白的,多不吉利,下回你都做红的好了。”   赵力伟想的是,要是没有外头的罩衫,这跟戴孝似的。给谁戴孝,最快的就是他了。   赵清漪又去和同学、队友们招呼感谢了,现场来了四十一个同学。   徐晴是赵清漪的小学同学,对方人为和善,现在已经优秀到让人不能嫉妒了,能和她这样的人做好友,徐晴的父母是欣然鼓励的。   其他同学的家长也多是这样的态度。   京城的父母都这么想:和优秀的人做朋友,儿女也就是优秀圈子的人。   赵清漪谢过了大家的恭喜,徐晴说:“你练体操时还学过武术吗?”   赵清漪说:“体校里,会武术的教练很多,我跟他们混久了就会了。”   陈霞是赵清漪的队友,笑道:“我们漪漪除了体操就喜欢武术了,要是武术进奥运,李教练还说她可能拿武术奥运冠军呢。”   大家一阵笑闹,许尧和几个同学聊了一会儿,终于挤进了主角女神身边,近看更被女神的颜值惊艳到。   她只化了淡妆,肤白如玉,挺鼻朱唇,骨相完美的女子的气质是从内散发出来的,不是整容的女人可以比得上的。   她的一双大眼睛似含着星光,她只平常的看着一个人就好像在放电。   许尧和所有的男生一样,对上她的目光,总有少男心荡漾的感觉。   “赵清漪,恭喜你。”   赵清漪微笑道:“许尧班长,好久不见,长这么高了。”   许尧在她面前也不禁腼腆地俊脸泛红,耳朵也红了起来。   赵清漪二年级时的同学张菲看到许尧,不禁说:“安然怎么不在?姐姐的庆功会,连许尧学长都来了呢。”   赵清漪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反而和许尧温和地说:“安然妹妹会听你的话,现在也青春叛逆期了,麻烦你多照顾她一些了。”   张菲和另一个小学同学不禁有些脑补,她们也知道赵清漪和赵安然的关系不好,从赵清漪刚转学过来时就发现了。   赵清漪是赵父在乡下时的原配之女,赵安然是赵父第二任妻子的女儿。   但是看两人的态度就立判高下了,赵清漪温和大方,而赵安然尖锐刻薄。   许尧听过很多大魔王的坏话,但是他看到的是,小时候大魔王还会调皮,现在落落大方、温和有礼。   赵安然说过她多少话坏,她现在倒只是一句“青春叛逆期”,丝毫不放在心上。再联想小时候赵安然对他说她的坏话被她当场抓住,她也没有大怒,只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最后还能和他们开个玩笑。   许尧心中的女神形象更加鲜明了。   和同学们聊天时,赵景亲自推着庆功蛋糕塔进宴会厅了,赵安雅推攘着赵清漪去切蛋糕、开香槟。   ……   星期一时,赵安然就从她的同学口中知道了她的姐姐非常华丽的庆功宴。爷爷还送了她特殊的礼物——爷爷的一枚珍贵的军功勋彰,他还是第一次送小辈这个。   大伯、二伯一家子和兄弟姐妹当然也有所表示,同学、朋友们的绊手小礼物也是堆了一堆。   “你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原来上体校不但身体好,气质也是越来越好。”   “在场的男生好多都喜欢你姐姐。”   “我看到许尧学长对着赵清漪时也脸红哟!”   “你姐姐确实比我们中学的校花都漂亮得多。”   赵安然得知许尧也去参加庆功会了,她这个星期的生日派对却泡汤了。   她刚刚被许尧委婉拒绝,暂时不敢去找他,一切心事只能压在心底。   ……   在这样的青春迷茫中,赵安然唯一一件让她意外的喜事就是赵景让把房间“还”给了赵安然。   赵安然住回了阔别六年之久的大卧室,再不用和赵书凡挤上下铺了。因为这事,原本楚盈盈为庆功会的事耿耿于怀,她的心情也缓和了一分。   倒是赵力伟和张曼的离婚摆上了日程,张曼折腾起来,管理照顾退休人员的单位、妇联都还派了调解员来劝赵力伟,赵力伟却坚持要离婚各过各的。   张曼就是不同意离婚,按照现在的法律倒也一时离不了,赵力伟就坚持分居,先去疗养院暂住。   张曼整日闹着赵景,一声控诉说是为了他才受的罪,而楚盈盈也为此按他这种责任,赵景左右为难,根本就不想回家了,十天倒有三四天去体校看女儿,陪女儿一起吃饭,他能从那些鸡毛蒜皮和无限的扯皮中喘口气。   倘若赵清漪是个绿茶套路小三,这时候怕是和《我的前半生中》中的小三一样成功抢别人丈夫了。   可惜这是一对父女。   赵清漪是运动员,只能吃清淡营养的东西,赵景就带了她去炖品店里吃饭。   饭桌上赵景也是难免和女儿说起爷爷“老来疯”的事,这闹得太大了。   “你奶奶就要说爷爷是因为你,我不来看看,我还真怕她到你这里闹。”   赵清漪说:“那总不至于吧,奶奶也要脸面。”   赵景说:“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脸面?一见我就是哭,她劝我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你爷爷那人做什么决定谁违抗得了?”   赵清漪心中暗乐,心想:张曼也有今天。   张曼今年才61岁,本有大好的晚年,就算赵力伟去逝,她还是开国将军遗霜,要是一离婚,那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有退休金,身份差一截。   赵清漪说:“爸爸,你也别烦恼了。奶奶能闹就是说明精神头好,爸爸作为儿子,看她精神足,也就能放一半心了。”   终于有个不会烦他的,赵景宽心几分。 第268章 清新绿茶的机会   接着赵清漪又和赵景说起她的训练生活,还有她新读的一本好书。那些重复又辛苦的训练在她讲来总是富有趣味和挑战,而她平日新读的好书已经远远超过她这个年龄可以读懂的了。   赵清漪和他聊起了卡夫卡和表现主义,再延伸至人性,压抑的情感,荒诞的生活。   赵景读的书也不少,原本还和赵清漪聊文学时很有意趣,但是通过这个话题的方向性,让他也生出对现在生活的厌恶。   赵景因为不满生活现状,生出一种与表现主义的精神异曲同工的追求反传统、追求变化的念头。   对于赵景来说,他的现实就是现在让他不胜其烦的家庭,家中的女人把所有的火力都对向他。   聊过表现主义文学后,赵清漪又改用乐观的态度和他说起梦想,从她所崇拜的大人物,说到平淡的小人物的自我突破。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赵景深深地认同,又问:“漪漪的梦想是当奥运冠军?”   “那是我的一个梦想,我还要上最好的大学呢。爸爸,你喜欢我上哈佛、麻省、斯坦福还是剑桥?”   赵景不禁莞尔,说:“这是我说想上你就能上的吗?”   赵清漪握着手托着下巴,她青春美丽的脸上扬溢着可爱迷人的微笑,能把一切如石坚硬的心都融化。   “当然,你是爸爸呀!爸爸挑一个,你像战场司令员一样,你指哪我打哪。等我毕业时,你来接我回家。”   赵景脸上也露出明朗的笑容,他感觉自己都年轻了起来,看着女儿的一双大眼睛,他不禁回忆起了田青青当年的样子。   “那就……哈佛大学吧,名气大。”   赵清漪说点点头:“爸爸,你虽然没有上过哈佛,但是你是哈佛高材生的老爸,也是牛叉轰轰的。”   赵景不禁扑哧一声笑,揉揉她的脑袋,说:“别太逼自己,不要累着。”   ……   赵景见过女儿放松了心情回家去,却见到张曼来了家里,一脸的“丧”。   和平常媳妇不欢迎婆婆不一样,现在的楚盈盈有张曼在时对着感情日渐冷漠的丈夫底气又多了三分。   但赵景十分不喜欢她那种张曼的代言人的态度。她们一直在逼他做他做不到的事,然后站在各种道德高度来压着他。   一句句“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的女儿不孝害了妈”、“你总要劝劝你爸,那做的是人事儿吗?”   然后,她就展现出老年人血压高、头痛、心病等等病痛因为他而发作。   赵景的工作本来就忙,孝道加身扔又扔不掉,只能左耳进右耳出,看着张曼折腾着,应付几句,然后洗洗睡。   张曼被安排睡在赵安然的房间,赵安然选择暂时回赵书凡的上铺睡。   就在这样天天烦,三天两头的闹腾中,1999年居然就到年底了。   ……   赵清漪早晨做完日常训练,吃完早饭去教室上文化课。   一打开书桌,发现底下又塞着不少信,体育生也是有青春期的。   坐在她身边的费楠伸长脖子一看,嘻嘻一声笑:“清漪,你看得过来吗?”   赵清漪说:“少八卦了。”   “男队的大帅哥,不考虑一下?”   “要不你考虑一下,教练说过,不能早恋。”   其实少年男女,很多人免不了偷偷早恋,赵清漪知道的就有好几对。   她已经跳级读高中课程了,现在的同学都比她大1-3岁,正是萌动难以克制的时候。   赵清漪的学习好,课余时间在学习上很乐意帮助别人,建立自己强大又谦和的形象。平日是有很多男生借着讨论学习接近她的,但是那种脑子中根本没有学习的纯撩,赵清漪就冷脸相对,一副“你自己一边凉快去”的态度。   能够进国家队的苗子的男生都不算无能,性情或憨厚或开朗,也少有奇葩吊丝性子的。那种纯撩的男生试过那样不行后,也不会说她清高看不起人。   因为临近圣诞节,给她写情书的男生比往常多一些。   赵清漪将信摞在一起,将那种偷塞的信挑出来放在一边,还要另外处理,而有外头寄来的有名有姓她认识的人写的信,她才打开看看。   有些信就是班上的男同学写的,上课总是偷偷看她,心中猜测她有没有看到信。   一直到星期五平安夜,赵清漪都没有反应。   上午最后一节英语课后,在离开教室前,班上的一个18岁帅哥郑凯送她一个苹果,直接跟她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在场还有五六个学生吹起口哨声,幸好没有喊“在一起”。   “谢谢你,我不喜欢你。20岁之前我不谈恋爱。”   郑凯说:“20岁之后呢?你喜欢我吗?”   “不会,对你只有友情。”   看戏的人都一脸失望,有两个男生好像也能预料自己的结果。女神要是这么好追,他们的青春就不会那样痛了。   ……   农村贫苦出身的李燕比赵清漪大三岁,现在和她是同班同学,李燕擅长高低杠,在世锦赛上,李燕获得了高低杠的冠军。   赵清漪常常和她混在一起,互相学习长处,明年她们还要一起争战奥运。而当初赵清漪连过年都在宿舍的时候,同样没有回乡的同龄人就有李燕。   赵清漪欣赏李燕那种想通过自己的拼博改善家境的精神。   现在赵清漪有自己的房子了,正值周末,又要过圣诞节了,她就邀请李燕去她家里做伴。   两人都是运动员,也都会做饭,正想清汤煮点菜时,赵景说要带女儿出去吃,再到XX屯玩。   赵清漪只好也带着李燕一起去了,其实赵景是不想回家了。   赵力伟去了南方赵明家小住,他现在是分居等离婚当中自在得很,但是苦了赵景面对疲劳轰炸。   赵景对于女儿带着同学没有很意外,李燕他也是见过的。她们小时候是同宿舍的,现在拥有独立宿舍也是在对面。赵景常去找女儿,或送各种东西都会看到。   李燕八岁就被选进京城来,她的父母哪里能这照顾到她。她不知道赵景的渣性一面,心底还很羡慕赵清漪有这样的父亲。   赵清漪每次听她夸一句渣父,不能透露自己的目的,所以只能呵呵。   赵景也习惯运动员吃东西的忌讳重口味,带着两个小姑娘去吃了老鸭汤,营养滋阴。   渣父每次对着女儿时才觉得是生活滋味,喝完汤,他说:“家里沙发都没有买,这还是让你自己挑才好。现在意大利进口沙发也不用多少钱的,吃完饭你去挑一套吧。”   赵清漪说:“老爸,你那点工资好好存着吧,一大家子要你张罗呢,我自己有钱。”   “小看爸爸了。”赵景眼睛微眯,他明年大约能升副厅级了,官越当越大,在官场上还是有自信的。   “没有,不过,我一定要变得比你有钱。”   饭后,赵景还是带着女儿买买买了。李燕虽然也有津贴和比赛奖金,但是从来都是她寄钱回家,还没有人买比较贵重的礼物给她。   所以,当她收到渣父随手也给她买了一个新年时来运转的项链当圣诞新年礼物时,在寒风中感到了温暖。   只不过,三人开心时间很快结束,因为他们在百货大楼中意外遇上张曼、楚盈盈、赵安然、赵书凡。   张曼和楚盈盈看到赵景表情十分难看,赵清漪也收起了语笑嫣然的模样。   张曼怔了一会儿,走了上来,说:“景儿,你不是今天晚上单位有事儿吗?就是这事儿?”   赵景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赵清漪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气气张曼、楚盈盈,又间接折磨一下渣父的神经。   赵清漪上前,如小时候一样拉着渣父的手,叫道:“奶奶,楚阿姨。你们好。”   张曼冷笑道:“景儿,你为了出来见她,你都会说谎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大恶人,会拦着你呀?”   赵景俊眉微蹙,说:“妈,公共场合,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家再说。”   楚盈盈扶着张曼,表情委屈,说:“人家女儿有个世锦冠头衔,是有出息了,他要疼一点我也没有说。可是我们娘仨儿加上妈还抵不上她一个吗?”   赵清漪说:“阿姨,是我叫爸爸陪我的,但是我只是想爸爸了,和爸爸一起吃饭,逛一逛,他就会回你那边了。”   楚盈盈说:“他怎么没有兴致陪着安然和书凡逛商场?哟,买了这么多礼物呢,你爸爸对你可真大方。”   赵景说:“你这吊着嗓子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赵清漪低头看看手中爸爸给买的东西,抬头看看爸爸,深吸了口气,又说:“阿姨,安然要是喜欢就给安然吧。”   楚盈盈看着赵清漪拎着礼物向她递出来的手,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她手用力一拍,礼袋掉了一地。   楚盈盈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安然要你来假惺惺?你这花的每一分钱本来就是我们家的!” 第269章 我们离婚吧!   赵清漪捂着手显得她被拍得很痛,她低着头,强忍着没有哭,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楚阿姨你也别逼爸爸了,要怪就怪我吧……”   赵景看到这个样子,心中早怒了,正要和楚盈盈怼,没有想到张曼早将这个孙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对!当然要怪你!你就是来讨债的!你就是要将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你才甘心!你这小小年纪,良心这么坏,你小心出门被雷劈!”   赵景平常将张曼的一些话当耳旁风,但是赵清漪到底是他的女儿,他再渣天生也要护三分,何况他已经被牢牢套路住了。   “妈!你说什么呢?漪漪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孙女儿!”   按说有个这么优秀的孙女儿,当祖母的做梦都要笑了,但是张曼看到赵清漪的出人投地就像深深被打脸了。   这是在提醒她当初做的事多么可笑,这是应了一句古话:莫欺少年穷。   田青青就算死了,她有女儿来讨回那笔账。   果然,她的第六感很准,因为这个野种,赵力伟重新翻出那件事,那时怼得她吐血三升,无从反驳。   然后,就是离婚分居的事了,老头子如此决绝,她试着伏低做小都没有用了。   张曼说:“我没有这样良心坏的要来谋害长辈的孙女儿!”   赵景拦在赵清漪面前,说:“妈,当年的事儿,我有错,你就没错吗?我已经答应了会和青青说清楚,我只是想要送她回乡下,我只想看一眼女儿就回来。可你呢,你寻死觅活地拦着我。你到现在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错的总是别人,活该爸跟你离婚。”   张曼大口喘着气,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骂道:“你这个不孝子!我还不是为了你!”   赵景脸上受了一巴掌,语音呛然说:“你真的全是为了我吗?爸爸落难时,你关系撇得清,你到底平安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不到十七岁,你积极地到组织去报名送我下乡,争当先进。楚盈是楚将军的女儿,现役是比退役的还曾被打倒的爸爸强是吧?你有这样的儿媳,你脸上光彩又多了。你不要一句‘是为了我’,就替我决定一切。我以前也真的相信你全是为了我,可是不是——不然,我有个孝顺漂亮出息的女儿,你为啥就不高兴了?你不要骗自己了,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所有人围着你转。爸爸受够了,他可以跟你离婚,我不行,我是你生的。你就要紧紧地锁住我的脖子,为了防止我逃走,你也不管我能不能呼吸。”   张曼不禁退了一步,她并没有想过这深。   她想的就是为了赵景好,让赵景成为她想他成为的样子。   张曼一直是相信她做的一切对赵景都是有利的,是她营造了他的幸福。   张曼说:“景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当年你要是跟那女人在一起,你会成京城各家的笑料……”   赵景说:“有什么可笑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娶农民的女儿?爸爸也当过农民,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们这代人回城的,是很多离了婚,但是不离婚的也有好多。是你承受不了,是你想要更多,不是我。”   楚盈盈说:“赵景,你够了没有,你现在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这是觉得咱俩的事还是妈的错吗?”   赵景说:“你当是全是我的错吧。”   楚盈盈恼得扑了上去,手就拍在他身上,赵清漪过去拦住:“不要打爸爸!楚阿姨,我再也不花爸爸的钱,可以了吗?我把什么都还给你,房子我也不要了,你不要打爸爸!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不来打扰你们!”   楚盈盈不禁一愣:“房子?什么房子?”   赵清漪唇抖动了一下,一双大眼里有丝不解,还是赵景说:“你不让我女儿回家,我只是给女儿安个家,这事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盈盈终于听懂了,怒道:“赵景!你有本事儿!你居然瞒着我给她买房子了,你赵大处长门路这么多,怎么就没见你给安然、书凡他们也置个业呢?别人要是像你这个级别,房子都多少套了。你从来就没想起过我们娘仨儿,倒是这个乡下来的小贱种,你就想起来了!”   买房的事儿气得楚盈盈胸膛气伏,赵景怒道:“你再说那三个字试试!”   楚盈盈冷笑:“你偷偷转移共同财产,我说不得了?”   赵景说:“除了家用,从来是你持着你的收入,我拿着我的收入,怎么是共同财产了?我花自己的钱给自己女儿买房,还要跪求你的同意吗?”   楚盈盈说:“一家子怎么不是共同财产了?”   赵景这个级别,收入当然比楚盈盈高很多,而他有大部分干部都会收的部分收入,这种钱财是楚盈盈没有的。   现在的文工团演员可很少接商演,只多拿死工资。   况且,楚盈盈不是名角儿,级别再提也难提上去了,两人的天花板不一样。   赵清漪说:“爸爸,对不起,既然楚阿姨这样反对,房子我不要了,将来我可以靠自己买的……”   赵景觉得自己被老娘、老婆压得也喘不过气来,那些日子过够了,现在还在外头、在女儿和外人面前让他颜面扫地。   赵景说:“楚盈,行,我现在收回清漪的房子,我跟你离婚,离婚后,咱俩谁也别管谁。”   楚盈盈不禁呆住了,赵景撂下话,拉着“担心”当中的赵清漪转身就走。   楚盈盈哇一声大哭,接着是赵安然撕心的叫:“爸爸!”   还有张曼反应过来:“景儿!你回来!”   ……   赵清漪虽然心中乐开了花,表情上还是惶恐不安的,李燕一个外人看到这样的家庭大戏也不禁尴尬,但她现在只能跟在这父女俩身后。   赵清漪关心地说:“爸爸,奶奶和楚阿姨会不会有事儿?干嘛要说那样的气话呢,到最后还不是你自己独自承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有宿舍的,将来我会赚很多很多钱,自己想怎么买都行,你何必左右为难?”   赵景还有气,说:“不是这样的理,不是说你有本事自己赚钱买,就什么都要让他们了。他们实在是得寸进尺,太不像话了。”   赵清漪叹道:“楚阿姨也是爱爸爸,才会这样吧。”   赵景呵呵,说:“你小小年纪就说爱不爱的,你懂个什么爱了?对了,你这年纪不许早恋!”   赵清漪心叹:现在知道关心女儿了,为什么原主那会儿,她那样艰难,你却不知道给她买套哪怕只有40平米的房子。   赵清漪忽又转念:渣父渣是渣,但是就像社会上的很多渣男一样,对女人比较渣,可自己的种却是认的。他们会和老婆吵翻天,却还是很疼亲生女儿的。这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再看楚盈盈这么看重财产,如果知道渣父要给原主置业,她不行动是不可能的。当时他们感情还不错,渣父要花大笔钱为女儿置产,这就涉及夫妻共同财产的问题,无论从道德上还是法律上都要通知楚盈盈。   原主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那时楚盈盈若是一边稳着渣父,一边为了钱和男人家庭对原主下手,原主那两下子可就死定了。   赵景听她不说话,问道:“怎么了?你真早恋了?你这孩子,男人不能相信。你要是跟你妈一样找个我这样的男人,这绝对不行。”   赵清漪头一回对着渣父真的笑出来,说:“爸,孩子总是崇拜父亲的,如果真有个像你的一样的性子,我真看上怎么办?”   赵景说:“漪漪,你还小,你不懂,不要去想象什么爱情有多美好。你这年纪最危险了,男人的话也不能相信,男人的承诺也不能相信。”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却摆脱了刚才的“委曲求全”模样,赵景因为从她十岁起就习惯了她的几种模样,根本就没有想过以她现在的成就,那副样子有多么不搭。   赵清漪眼盼似有星光,说:“爸爸,你是出于什么有这样的担心呢?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去追求男人的一个承诺?而不是无数的男人拜倒在我的面前求我承诺呢?得要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苦苦迷恋,他却能弃我如草芥呢?如果世间真有这样出众的男人,我何妨跟他斗一辈子?总比一生对着一个禄禄庸庸的男人要有意思的多。”   赵景不禁一愣,女儿的思维和正常女人完全是相反的。她是一个精神独立的人,爱了就爱了,不爱就不爱,一个男人的承诺对她来说并没有到达能左右她的人生的高度。   赵景哈哈一笑,说:“不愧是我女儿!你比爸爸强。”   赵清漪低头,眼珠子一转,说:“爸爸,要不,你还是回头看看奶奶和楚阿姨吧。你的家庭才是重要的,不然你又要花更多的精力去补救,我看着都觉得辛苦。我和李燕可以自己回家。”   赵景一点都不想回家,家中几个女人的糟心扯皮和女儿的乐观聪慧豁达自信是天与地的区别,跟谁在一起更舒服是显而易见的。   但赵景也明白,不管他做什么决定,也必须面对那些糟心事才能得到个结果。 第270章 离婚进行曲   现在才1999年底,但是作为一个京城处级公务员,赵景是有手机的。   刚和赵清漪分别,赵景的手机就响个不停,看到了是楚盈盈打来的,赵景一时没有接。   赵景心底很清楚,如果不离婚,他一辈子就是活在几个女人的精神折磨当中,不知不觉就老了。看看爸爸起落不由心的一生,他也明白人生过得很快,看着女儿多姿多彩又奋发追求新的生活时,他觉得那样的生活是一潭发臭的死水。   如果要等父亲那样的年纪才离婚,还有什么意思?最多,那时女儿已经嫁了,他可以去女儿家小住看看外孙。   可他才四十岁,功勋之后、知青、青花才子的三重身份加持让他仕途比大多数同僚顺利很多,他也确实有实干之才。   他正是雄心壮志的时候,后院水深火热,他怎么能走得更远?   如果真的离婚,必然遭到母亲、楚盈盈还有其背后的楚家的撕扯反扑,一个不好真让所有人看笑话。   赵景不禁理梳理关系,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论。   赵景作为一个学历不低、级别不低的官员,他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主动性和思维其实是很清晰的。所以,这件事只是他选择做不做的问题。   对方有什么牌,自己有什么牌,什么人可以帮到他,哪些地方需要防守,什么时机发动冲锋。   赵景梳理出这些头绪,对于楚盈盈那先进行安抚,于是发了一个短信给她。   【我想静静,清漪的房子我会收回来的,你不用担心,不要烦我,今天不回家。】   楚盈盈却更慌了,再打电话过来,赵景全都拒接。   赵景不想让离婚的事又被牵扯到赵清漪身上,不回家也没有去她的新房子住,而是找了家酒店。   第二天,他就电话通知了赵力伟、赵明、赵阳几人,表明他要离婚的决心,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所谓支持,当然是因为楚盈盈背后的楚家。退役的楚家将要是出面,总得有个身份镇得住他的。而楚家长子也在官场,而次子下海从商,楚赵原本联姻,两派人员都可以和光同尘,现在要撕裂,难免有阵痛。   赵明、赵阳现在也要明白这一点,这时需要兄弟同心了。   所以说,官场联姻,官员通奸、养情妇都是小事,但离婚是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清漪不用别的外挂,只用演技和一次次心理暗示的洗脑能让赵景离婚,其实真的已经很成功了。   赵力伟听说老三也要离婚,在大儿子那也呆不安生了,匆匆要起程回来。   另一方面,赵景也写了一份家庭情况的报告,准备提交组织。官员内部的家庭情况和财产是有报告的,只不过这个年代不对外公开而已。现在若和楚盈盈离婚,他的婚姻儿女关系过往会是她攻击的点,得先做好防守。   并且,赵景在星期天,刚过了圣诞,提了礼品去看升到厅级的老领导罗毅。他从副处级提到正处级也多得罗毅的拉拔,当官的培养能干的派系人员是很正常的,手底下有人才能做出政绩来。   赵景在陪罗毅喝茶时讲起他的婚姻家庭的私事和离婚的决定。   罗毅说:“你那个女儿就是拿世界冠军那个吧?”   赵景点头,叹道:“就是,她从小在乡下吃苦,进城来还不到十岁,懂事得很。”   罗毅说:“你心疼女儿,要跟老婆离婚,这事儿新鲜了。”   赵景说:“也不会是为了女儿,我是不认同楚盈的做事为人了,跟她真的过不下去了。”   茶桌上的水煮开了,罗毅一边冲着茶,一边说:“婚姻都是劝和不劝离的,这离婚的结果你可要想清楚。这女人一发疯会不会到单位里闹,你也正是上升的时候,这事会不会有影响?”   做官的人,没有不想升官的,只是这欲望是大是小的问题,有的官迷为了升官都能六亲不认。   赵景抚了一把脸,想想说:“还是离吧,家里闹成这样,我真怕回家。”   “你和你老婆还有两个孩子怎么办?”   “他们也十几岁了,愿意跟我,我也不会少了他们什么,不愿跟我,该给的我也给。漪漪在他们这个年纪早就懂事了,她十一岁就是少年全国冠军了……我也不指望他们像漪漪这么出息。”   罗毅看他坚持,心中也有数,老部下这点事,老领导也得兜住,只要不违纪违法,都不算是难事。   楚家有关系,那是楚将军中有老部下,楚家长子在南方当着市级干部,但不能直接管不到这一块来,这是县官不如现管。   ……   赵景做好了准备,到星期一上完班时就听说老爷子从南方回来了。   老爷子却住在京城郊区的干部疗养院,没有回四合院的家,赵景也赶去看他。   赵力伟拿着拐杖抽了他三下,赵景也不敢反抗,赵力伟说:“没出息的东西!”   “爸!你动什么气……”他觉得冤枉。   “你要出息,你就不会这样了,每一次都被女人玩弄于股掌!”   赵景说:“我就是不想再被女人烦,我才决定离婚,这日子真是没有一天安生的。”   赵头子不禁呵呵:儿子的生活是从被娘控制,到被老婆控制,现在是被女儿控制。   可笑的是,他还觉得自己进步了。   老头子倒没有和他说赵清漪的鬼才。   赵力伟原本并不希望赵景再离婚,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儿子应该是真的受不了了。想要儿子和楚盈恩爱如初是绝无可能了。   乡下男人娶个媳妇不容易,但是赵景这种男人绝不会难再娶。   赵力伟关注的是赵安然和赵书凡两个孩子不能不管,还要争取一下,再好好培养成才。   赵景得到父亲的谅解,心中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晚上才回了赵清漪家里住,现在是星期一了,赵清漪肯定回学校宿舍了。   时间不觉就到了元旦,这时有三天放假,赵家、楚家都约好谈离婚的事。   这时楚将军和楚太太都来了,几大家子人挤满了楚景家的客厅,赵安然觉得很可怕,她终于要被大魔王害得没有爸爸了。   赵书凡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看他们的撕扯和争吵。   楚将军比赵力伟要小五岁,资历比赵力伟要浅,但他也是中将退役的。楚将军语重心长并且带着一丝威胁在劝和,赵景也就听听他这些老调重谈,他要是不让对方说完,对方也不会甘心。   赵力伟在一旁听了,心底也不服气,说:“我儿子不能欺负你女儿,那你女儿就可以欺负我儿子了吗?看看你女儿做的事儿!”   楚将军说:“老赵,说话凭良心,我女儿当初可是黄花大闺女嫁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我儿子还是青花才子呢!你们要是不满意,难道当初是我们家强娶的?”   楚太太说:“赵景,做男人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要是离婚,两个孩子怎么办?”   赵景说:“安然和书凡也长这么大了,当初青青她们母女在乡下什么都没有,我可是没有看过一眼。孩子生活、读书、结婚该帮扶的我都会帮扶,但是孩子长大了总是要靠自己的。”   楚盈盈道:“你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那个女儿,我就知道就是她使得坏!”   赵景说:“你管好你自己吧,清漪可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没有提过一句要我和你离婚。是你恨不得她消失才好。一个乡下来的没娘孩子,你竟然狠毒到如此地步,你这种女人睡在身边,我害怕。”   楚盈盈不禁伏在楚太太肩头哭泣,楚太太说:“你处处偏袒着那个孩子,把安然、书凡当空气,当娘的谁不心疼?”   赵景怒道:“我怎么偏袒她了?她出生时我不在,她长到十岁我才第一回见,楚盈不喜欢她,她就孤独地一个人拼进了体校连过年都住宿舍。那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呀!你们但凡有点良心,你们说说我怎么偏袒那个孩子了,你们说说楚盈这像话吗?我没有一点偏心,那孩子有今天,是她自己吃苦肯上进,不是我帮她才出息的。”   楚盈盈哭道:“你这些罪名按上来,我是有嘴也说不清了!那孩子从乡下来,我也想好好相处的,但是她处处挤怼我,搅得家里不得安宁,我有什么办法?”   赵景呵呵,说:“你们看到了吧?人家躲着她远远的,她都觉得被挤怼了,当初那孩子要是不走,那她是要怎么着了?”   众人:……   楚太太叹了口气,说:“那这些事儿都摊开来说,大家都各退一步,犯不着到闹离婚。”   楚将军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把那孩子接回来,楚盈这里,我也劝劝她。”   楚盈盈看向父母,心底也一阵子郁闷,她在这一局中已经输了,父母都没有占住理。她想起那个讨厌的小贱种,她总是被她刺激得破功,原本的一件件的小事最后积累成了赵景对她根深蒂固的厌弃。   赵景说:“都多少年了,孩子十一岁就能在外头自己过,现在她都是世界冠军了还稀罕楚盈给她一点温暖吗?她才不回来受人白眼。”   楚将军和楚太太被呛一句也不禁一阵闷,也暗想女儿真是大意失荆州。   楚将军说:“你给那孩子置业的事,我让楚盈也别闹了,一个家也不容易,大家都拿出诚意来。老赵,你看怎么样?”   赵力伟其实还有点想讲和,毕竟两个孩子也是他的孙女孙子。   赵景说:“不用,我其实早就深度想过这件事,这些年也试着让,这才过了这么多年。到了现在,我在考虑过程里,我已经被闹得没有这个心了。早点离了,楚盈还能嫁……”   当年,张曼和楚盈也这么劝他不要去打扰田青青。   楚盈盈说:“是你在外面有人了吧,你想再娶,赵景,你有种!”   赵景怒道:“没根没据的事你也敢胡说八道!你和那些长舌妇有什么区别?我问心无愧,你尽管去查!”   楚将军气得脸色铁青,说:“你这是铁了心要离?我楚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赵力伟有讲和的心,奈何强按牛头不喝水。   这时见楚将军发威,也恼了,说:“难道我们家就好欺负吗?你女儿当不好人家媳妇我们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是吗?”   楚盈盈道:“我怎么当不好儿媳了?我这几年是不孝顺还是怎么了?妈,你说一句。”   张曼正要开口,赵力伟说:“对,你们凑一起了,就没有真的为景儿想过。楚盈你是跟她过还是跟景儿过?都说婆媳是天敌,你们是婆媳联手压着景儿,他能受得了?哪个男人受得了?” 第271章 赵书凡的画风不对   楚将军要护女儿,赵力伟也要护儿子,儿女再不好,总要给他们机会。   楚将军说:“老赵,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这是支持让孩子们就这么离了?”   赵力伟说:“我怎么想有什么用?日子都是他们自己过出来的,现在两人过不下去了,是他们两个人的责任。强按牛头不喝水,难道就看着他们这样过下去?”   楚将军哼了一声,说:“是,有你这样的爹就有这样的儿子!你自己一大把年纪还闹离婚呢!”   赵力伟怼道:“我离婚关你什么事?我离婚了我有儿子,我怕什么?”   楚将军说:“说的好像谁没有儿子似的。”   “你去管你儿子好了,我儿子我自己管。”   赵力伟胸膛的暗伤好了之后,气力也足了,虽然脑袋中有弹片,腿上有伤瘸着,但打仗时的敢打敢冲脾气都像是回来了。   军中讲资历,从前被打倒时没话说,现在大家都退役,虽是同级,但他资历比楚将军老,还打过半岛战争,够他吹牛说话响亮了。   这楚将军想要以权势压他,他也是不服气的。他扛枪的时候,姓楚的还流着鼻涕呢!   楚将军脾气也不小,说:“赵景,你这是铁了心要抛妻弃子了?”   赵景听到抛妻弃子,本能想到了田青青母女。当年刚开始时他也受良心谴责,但是接着就是赵安然出生,大学学业更是繁忙无比,然后又参加工作,迎来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那些年田青青音讯全无,他偶尔也猜测着她应该再嫁人了,却不敢深思,他学会回避这个问题。   赵景说:“我是没有心思和楚盈过完这辈子了。”   楚将军指着他骂道:“你有种!你要离婚,你给我净身出户!”   赵景到底不傻,他又不是婚姻过错方,也不是出轨。该给的会给,但他收回女儿那套房后还是要准备另外买房,女儿将来还要读大学、结婚。   “财产怎么分,请律师来……”   “你这个混蛋!”   正在这时候,一直当着透明人的十三岁的赵书凡从房中跑出来,哭道:“你们争来争去干什么!离婚就离婚,争什么?早点离,早了事!我也不想呆这个家,我跟大姐姐一样住校去!”   赵书凡近年来面对的就是父母争吵、冷战、再争吵再冷战的家庭。   这半年来又加上个张曼,她和楚盈盈很能说一块儿去。   张曼在家的时候,赵书凡看到自己的奶奶在爸爸一回来就装腔作势地闹,妈妈在煽风点火。   为什么家人都要这样虚假算计,他很不明白大人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复杂。   他听到的就是爸爸糊涂、大姐姐良心很坏、要小心大姐姐,又一再提醒他爸爸因为大姐姐不疼爱他。   他还因为成绩不是很出众,一个星期中除了星期天,天天早、中、晚都在上课、做功课、补习。   大家不禁愣住了,平日赵书凡话很少,这时尽然说出这种话。   楚盈盈道:“书凡,是你爸爸不要咱们娘仨儿。”   赵景说:“你天天跟孩子说些什么?”   赵书凡说:“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着,赵书凡跑出了屋子,出了门去,在场的人不禁大急。   赵景、楚盈盈起身追了出去,但他坐着电梯下楼去了,这里是十六楼,走楼梯肯定赶不上。   等所有人等到电梯追到楼下时,已经不见赵书凡的身影。   本来是要商量离婚的事,结果变成了找赵书凡,楚盈盈哭着控诉赵景的不负责任,赵景懒得理她,她更是气苦。   ……   今天是元旦,少年体校也放假,赵清漪对逛街不太感兴趣,也就在体校的训练馆各练了一下基本功以防身体生绣,剩下的时间她用来练一练武术。   快要吃饭的时候,李燕来训练馆找她,她不禁脚下一软,差点吓一大跳。   赵清漪收起手中的宝剑,见鬼似的看着李燕身边的少年。   李燕说:“门卫王叔带他进来的,在你门前敲门叫你,我听到了,才带他过来。”   赵清漪在赵景面前会“怀着孩子装处”,假装自己是温柔善良爱护弟妹的大姐姐。可天地良心,那只不过是戏嘛,都是绿茶手段而已,她不大度善良,怎么衬托楚盈盈的刻薄恶毒呀!   近些年,她与赵安然、赵书凡的直接接触越来越少,一年未必见得了三次。就算是对赵安然,她对她都是间接的伤害。   还有一种人,赵清漪还真没有办法,赵书凡在某些方面比较憨直。他不嫉妒她,她有什么办法?她总不能大事未成时在渣父面前露出真面目吧?   赵清漪小戏骨角色加持,说:“小凡呐,你怎么会来这儿?”   赵书凡说:“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今天元旦呢,楚阿姨和安然没有带你去玩吗?”   赵书凡心中厌恶,说:“他们哪有空,爸爸妈妈忙着离婚,一家在吵,家里没法呆了。”   “咳!”赵清漪差点破功笑出来,幸好她是专业的,讲素养。   赵清漪叹道:“爸爸不是开玩笑的吗?他那么爱楚阿姨,吵吵又会和的,你不用担心。”   赵书凡说:“我没有担心,我是烦他们。”   哈?兄弟,你这个打开方式不对吧?还是我报仇的姿式不对?对,我是没有想要人命,只想结束他们这段罪恶的婚姻,以安地下的母亲。但是作为赵景和楚盈盈的儿子不担心他们会离婚,不担心自己的家不完整,烦他们……   赵清漪竟然无言以对。她怕自己在关键时刻在这小家伙面前露出马脚,于是岔开话题。   “吃过饭了吗?”   赵书凡摇了摇头,赵清漪抹了一把他的脑袋,说:“小孩子烦什么烦呀!管他水远山高,咱们民以食为天!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大姐大混混的派头画风与家里一群叽叽歪歪个不停、斤斤计较、虚伪算计的女人是天与地的感觉。   他身边重要的女人全是苦大仇深的,都要把他也逼得窒息,就只有这个大姐姐活得这样潇洒拉风。   天真憨厚的瓜娃子瞬间向大魔王献上了膝盖,至于她是妈妈、奶奶最讨厌的人,他还是个孩子,管不了大人的事。   再说,他也是爸爸的孩子,听爸听妈都没错。跟着妈妈、奶奶这样头大,就一半听爸爸的不过分。   ……   一家,闽菜馆里。   “正宗闽南佛跳墙,世间唯有美食美人美景不可辜负!来来来,吃吧!”   赵清漪给他盛了一碗佛跳墙,这作为餐前汤先吃了。   她是不能喝酒吃重口味的菜,但在国际大赛的集训时间之外是可以吃这些不重口的营养名菜的。   赵书凡早饿了,啧啧有声一下子就吃了半碗,赵清漪也吃得快,心中想着这回他们闹离婚能不能离得成。   有楚家和孩子牵系,还有仕途上的考虑,渣父难免投鼠忌器,这事儿也是五五之数了。   如果那样,她就慢慢折磨他们好了,一辈子夫妻乌鸡眼似的斗。   男人女人这将近中年的年纪总有生理心理上的需要的,夫妻关系这样也不可能有房事,感情也不是彼此的归宿,最后不出轨才怪。   这是人性,不可违抗的,难用对错来横量。   赵清漪的思维正信马由缰,却听赵书凡说:“大姐姐,你还会武功吗?”   “会,有空就练练。”   “那你能教我吗?”赵书凡觉得那剑舞起来像电视剧中的一样好看。   呵呵。   赵清漪说:“我们又不能常见到,你要读书,我也要读书训练,不是一天两天教得了、学得会的。”   赵书凡说:“我也想考体校。”   “你在考市重点好好的,干嘛上体校呢。”   “我上体校就住校了,就不用回家。”   “……为什么不想回家?”   “没有意思,不是送我去上我不喜欢的英文课、奥数课,就是看他们那样互相不满的样子。”   “……”   “你希望爸爸和我妈离婚吗?”   “……”   “我希望他们离,离了谁也别管我了。”   赵清漪捂了一把额头,语重心长地说:“大人的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婚姻还是劝和不劝离的。离婚后,孩子身心容易不健康。”   赵书凡说:“那是大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爸和妈这样的,孩子身心才不健康。”   “你这真是……很特别的想法,你也才十二岁呢。”   十二岁,六年级了,开始学会成人思维,觉得自己比大人聪明。   况且,憨的人不一定自己认为自己憨,赵书凡就觉得自己看世界挺透彻的,是别人傻。   “都不满意对方,都拉拉扯扯这么久了,这是为什么呀?不想过了就不过,想过就不要扯,不满意分开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互相强迫呢?”   赵清漪一根手指暗暗挠了挠头皮:原来2000年的少年儿童想的问题深度就不下于二十年后了。   赵清漪说:“这个……大约是……智商和情商发育不太好。”   赵书凡一听,一脸懵逼,然后哈哈一笑,说:“我也这么认为。”   赵清漪摸着下巴,暗想:这反射弧的长度…… 第272章 高级绿茶和瓜娃子   带着他吃了午饭出来,元旦期间,京城室内有暖气,室外却冷。今天虽然天晴,但是中午的温度也就四五度。   赵清漪看看赵书凡还穿着卫衣,就带他去商场买了一件羽绒服,羽绒服也就这两年刚流行起来,从前还多是穿军大衣或者棉袄。   赵书凡看着赵清漪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自活自在,心中不无羡慕。   赵书凡穿着大一号的衣服随着她走在街头,到了这个区中的一条平民小街,他很少有时间逛街,连星期天可以玩时,楚盈盈也让他去多和谁谁玩,有时也没有意思。   “姐,玩那个……”   赵清漪瞄了一眼,说:“让你不要看《还珠格格》了!”   好像某女忘了自己当了一辈子的“还珠公主”和“明珠郡主”。   赵书凡说:“我没有看过,妈妈不让我看电视。”   2000年,《还珠格格》正红遍大江南北。   赵清漪说:“你怎么这么逊呢,连《还珠格格》都没看过。”   赵书凡的三观有几分动摇:所以,大魔王,你想怎么着呢?   赵书凡斜睨着她,大魔王魔爪往他脑袋一拍,说:“瞧你这副猥琐的样子!德性!”   赵书凡:……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不就是套圈圈儿嘛,你玩吧,你玩吧……”   然后,赵清漪去向摊老板付钱,拿了十个圈圈儿给他。   赵书凡拿着圈圈,看中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深吸一口气一投,圈圈飞弹出老远。   再投,再弹开,再投……   “姐,没了。”   “对,没了,我的10块钱没了。”   “……”   “你投圈圈的姿势不对。”   “那怎么圈呢?”   于是,赵清漪再花了10块钱,说:“我示范给你看,看牢。”   然后,赵书凡看着大魔王往警戒线前一站,沉着着气,拿着圈圈儿。   “变形金刚,着!”   那圈圈儿飞了出去正从那玩具上套下,圈圈儿落在它四周的地面上。   “凹凸曼,着!”   赵书凡瞠目结舌的看着被套中的奥特曼。   “米老鼠,中!”   “白雪公主,中!”   “兔巴哥,中!”   “Hello kitty,中!”   “玩具熊,中!”   “火车头,中!”   “哟,还有现金100呢!我中!”   赵书凡嘴巴张成大圆圈儿看着她,她问:“看清我的姿势了吗?学会了吗?”   开玩笑!   赵书凡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赵清漪叹道:“我再示范十个圈儿给你看,为了你哦!”   说着,她一边又掏出十块钱,一边说:“快去把咱们的东西收起来,特别是那一百块钱!”   “哦,好!”   赵书凡火速地去收东西,那摊主脸色老大没趣,对着赵清漪递上来的十块钱无视之。   “我这儿是小孩玩的,你这么大了,到别的地方玩去!”   赵清漪说:“我未成年,是小孩。”   摊主说:“收摊了,走吧,走吧!”   赵清漪看着摊子的搬运工把套到的东西都搬出来了,一脸憨笑显牙白,老实地把100块给她。   赵清漪接过100块,打量两眼,说:“老板,你这是假钞,换张真的。”   老板呼出粗气,说:“地上就是这个,你圈的就是这个,你这孩子怎么没人管了?当京城是什么地儿?”   赵清漪说:“你这不是骗人吗?我报公安了,我爸局子里认识人的。”   老板说:“小姑娘,你何必来为难我一个讨生活的?你得了这么多东西,知足吧。”   赵清漪看看赵书凡,说:“还想圈圈儿吗?”   赵书凡还在兜着那堆东西,他最没有耐性听人吵架,说:“他不让圈儿,我们就拿东西走吧。”   ……   正是元旦,赵清漪也不上课和训练,赵书凡怎么也不回去,她就带了他回家里。   赵书凡对于她有个清净的、自由自在的家无比艳羡,在这里没有逼疯他的奶奶和妈妈,没有逼他做没完没了的英文和奥数题。   赵清漪让他给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中的一人来接他。   赵书凡说:“我才不要,我不想看他们吵。”   “总要回家的,不然他们会报案,鸡飞狗跳了。”   “大姐姐,要怎么样才能考进体校?”   赵清漪说:“你体育好就能考进去。”   “我体育还行的,我最喜欢体育了。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招生?”   “那我不知道。”   “你问问呗!”   赵清漪叹道:“体校也不是玩的,天天5点半起来,你是7点钟起来的吧。不能吃零食,训练后上课,上课后训练,赛前集训,简直是地狱中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进体校。”   “因为我想当冠军,我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当然,我上体校就不怕你妈妈赶走我了,也不用怕爸爸不要我,我会饿死,因为我是一级运动员和国家队成员,有工资的。我每参加一个比赛拿了名次,每月都能拿津贴。”   赵书凡现在对钱也不像六岁时一样没有概念,问道:“工资津贴多吗?”   赵清漪笑道:“当然。像我这么厉害的人,其实工资比爸爸高,参加世锦赛拿了一个冠军两个亚军,奖金加一起也有十几万……”   “这么多?”   “世界冠军呢,你以为大白菜呀!”   赵书凡不敬肃然起敬,心想着自己要是有这么多钱,就不用住家里了。如果自己体育好,不用上补习班学英语和奥数,不用受精神摧残了。   赵书凡喃喃:“我也要让爸爸送我学体育,我要练足球!”   赵清漪差点喷水,心想:你还要走上你那乙级足球队之路,我才不拦你呢!不学英语、奥数,将来考不上好大学也是你自己作的。   于是,赵清漪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有志气,看好你,好好练足球,中国的足球能不能踏出亚洲要就看你了!”   中国足球踏出亚洲,想多了吧?呵呵~~   赵书凡头一回得到亲人的认可和赞扬,心中也大起知己之感。妈妈总会说你要争气,要学习学习,考上重点,要比大姐姐强。爸爸看他也是觉得他天赋太低,比不上大姐姐。   只有大姐姐说“有志气、看好你”。   赵书凡觉得他也得自己选择想做的事、要走的路了,大人们自己都处理不好自己的事,凭什么总是逼他怎么做。   ……   赵家、楚家本来是商量离婚的事,结果被“大人的愚蠢给逼疯”的赵书凡这样一闹,大家都找孩子要紧。   但是京城这么大,公交车四通八达,监控却还没有后世发达。打电话问了老师同学都无果,最后到了公安局。可是公安局说要24小时候才能报案,正扯着皮,赵景看到赵清漪发来的短信。   赵景一个人赶到赵清漪家时,赵清漪正在厨房做饭,赵景在客厅看《还珠格格》。   赵景不禁骂道:“你这小兔仔子,让你乱跑,你知不知道大家都被你搅翻天了!”   赵清漪端了汤出来,说:“爸,你骂他干什么?他也不好过,整天受你们大人的精神摧残,没长歪,你该谢天谢地了。”   没长歪,最多没有大出息而已,你这当官的衣钵怕是传不下去了。   赵景说:“他怎么在你这儿?”   赵清漪说:“他没地方去,就去体校找我,我只好带他来这儿。”   “他还能找到你学校去?”   赵书凡鄙视地说:“体校很难找吗?赵清漪很难找吗?智商、情商发育不良的人才找不到。”   赵景:……   赵清漪说:“去端菜。”   “哦。”赵书凡借机溜了。   赵清漪说:“爸爸,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吃了饭再带他回去吧。”   赵书凡说:“我不回去!家里没法呆,你们折腾个没完没了,我烦够了。”   赵景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尴尬。   赵清漪指着赵书凡说:“叛逆期,正常发育现象!爸爸,你谈定一点,你必须承认书凡也长大了。你也得关注他,他这个年纪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还有……他这个年纪可能也会喜欢女生了……”   赵书凡脸通红,说:“我没有!”   “哪个早恋的孩子会坦白的呢?爸爸,你好好调查。”   赵书凡说:“我才不会呢!我们班女生又不漂亮!”   赵清漪指着他说:“爸爸,你看,小小年纪,以貌取人,很有问题的!”   赵景愣了一会儿,然后呵呵一笑,说:“吃饭吧,我会看着他。”   赵清漪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她的手艺当然比小阿姨强上十倍不止,赵景终于吃上家里的饭菜,气氛轻松,而赵书凡也像个小猪仔一样吃得格外畅快。   饭后,赵清漪收拾着碗筷,让赵景劝走赵书凡,一脸担忧,却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赵景哪里会不懂,女儿这是怕楚盈盈又冤到她头上,说她带坏赵书凡。   赵景也就劝赵书凡,赵书凡说:“你们离完婚不吵了,我再回去。”   赵景说:“对不起,书凡,爸爸妈妈实在是有很多方面的意见不合,相处起来很困难,爸爸才提出离婚的。但爸爸并不是不爱你。”   赵书凡说:“我知道,你和姐姐的妈妈离婚,你也不会不爱姐姐。你们尽管离,不要动不动就说是为我才不离婚,那你们怎么不为了我就不吵架呢?不要拿我作借口,是不是等我长大了,你们一个不顺心,就跟奶奶对你似的,哭着说这时候是为了我有多委屈?我不要跟爸爸和奶奶一样,你们千万不要现在为了我不离婚,以后不断提醒我你们的伟大。”   赵景诧异:“你不反对爸爸妈妈离婚?”   赵书凡说:“我反对了,你们就不吵了,不折腾了吗?”   赵景无言以对。   赵书凡说:“爸爸,我也要跟姐姐一样,考体校。我不要上英语和奥数的补习班。”   “为什么?”   “我讨厌英语和奥数,我喜欢的是体育,是足球。”   赵清漪刚好洗了碗从厨房出来,说:“体校也不好考的,花的时间不下于上补习班,你要明白,这也很辛苦的。”   赵书凡说:“我宁愿把上补习班的时间都用来练体育。”   赵书凡原本是上大学才念体校,这时他讨厌家庭氛围,幻想着住校的美好,他想中学就上体校。   赵景思索了一会儿,说:“上不上体校到时候再说,咱们先回去吧,大家都担心你。”   “我说了不回去,姐姐这有三间卧室,都不小。”比家里他的房间都大多了,因为这是新开发的居民房,内部设计和面积比早十年的当然要大。   赵景只好说:“你妈妈会不高兴的。”   赵书凡说:“只能她有权力不高兴吗?我就不能不高兴吗?”   赵清漪心叹:这瓜娃子,是真憨还是假憨? 第273章 终于离婚了!   有坑妈瓜娃子的支持,渣爹的离婚决心更大了。这也不能怪瓜娃子,是成年人自己的过失,这半大孩子正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思考自己将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们从崇拜父母到开始质疑父母,父母却还浑然不觉。   瓜娃子看到赵景被张曼折磨,张曼的惺惺作态,一句句“我是为了你呀,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现在老头子还要跟我离婚……”。   瓜娃子好像看到了自己明天,瑟瑟发抖中,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走他爹的愚蠢道路。   赵景通知赵、楚两家的人找到孩子,时间不早了,那些人也都先回去休息,来日再战。   楚盈盈看到孩子回家,抱着哭,还拉着他去一边说悄悄话。本来楚盈盈还是表达着关心他去哪里了,但最后话题又转到离婚上。   楚盈盈表达她理解孩子对父母离婚的恐惧不安,撺掇着孩子向赵景施压,要向赵景表达他不想父母离婚的愿望。   “我都是为了你考虑,你怎么能没有爸爸呢……”   楚盈盈说了自己的目的后,再加上这一句慈母之语,这可让瓜娃子反感之极。   “我去睡了!”   瓜娃子转身窜进了自己房里,房里还有正在看书的赵安然,因为张曼最近都住家里,所以赵安然的房间暂时给她住,她又回来和弟弟挤上下铺。   赵安然看到他回来,还低声说:“书凡,干得好。如果爸爸还要说离婚,我们就离家出走,他就没有办法了。”   赵书凡说:“我可没有兴趣了。”   赵安然说:“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你难道看着爸爸妈妈离婚,让大魔王抢走爸爸?爸爸把财产都给了大魔王,什么都不留给你。”   赵书凡说:“大姐姐自己有钱。”   赵安然不太满意,说:“你傻呀,她乡下来的最贪钱了,不然怎么老哄得爸爸给她买东西,爸爸就没有给我们买那些。”   赵书凡说:“你不是有妈妈买的吗?大姐姐没有妈妈,爸爸不给她买,就没有人给她买了。”   “你帮谁呢?谁是你亲姐姐?我还不是为了你?”   赵书凡呵呵:“为了我,为了我,一个个都是为了我,好伟大的!”   瓜娃子冷哼一声,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了,不和赵安然深谈。   晚上时,楚盈盈更加心寒,赵景不回房睡,拿了一床被子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   ……   翌日用过早饭后,赵景就说,他下午约了律师,去咨询离婚手续和财产分割的事。   楚盈盈、张曼听了差点气晕过去,张曼指着他骂:“你这是要气死我,你不孝呀,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你就一点不为书凡考虑一下吗?书凡才多大,你就要不管了?”   赵书凡暗想:又来了,又来了。   楚盈盈说:“赵景,你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了书凡想想,他才十二岁!”   张曼和楚盈盈都觉得赵书凡昨天的表现上佳,把一场箭在弦上的离婚谈判中止了。   赵书凡忽说:“我跟爸爸好了,爸爸不会不要我的。”   呃?啥?   楚盈盈、张曼转头看向赵书凡,两人都眼睛瞪得猪尿泡一样。   张曼过来拉赵书凡,赵书凡却跑去赵景那边,说:“你们离婚了,我跟爸爸住。”   楚盈盈道:“书凡!你在说什么?!”   赵书凡说:“你们要离婚就离吧,不要为了我、为了我,做那样大的牺牲。你们这么伟大,我将来怎么还呢?”   赵安然说:“书凡,难道你要看着爸爸妈妈离婚吗?”   赵书凡说:“吵来吵去的,不离就吵一辈子吗?我听得都烦。你们离婚后,我会去看妈妈的。”   楚盈盈怒道:“赵书凡!你这浑小子,你懂什么?!”   赵景说:“楚盈,你何必逼一个孩子?你想用孩子来要挟我,你有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离婚后我不会不管孩子的,你若是怕我不管孩子,把抚养权都交给我吧。”   ……   赵家、楚家长辈再次聚头,再次规劝,但是已经没办法阻止赵景了。楚盈盈本不愿去见律师,但赵景说,如果协议离婚,在财产上他可以做出一定的让步,如果是要先分居一年,到时就公事公办了。   楚家看赵景是铁了心了,希望楚盈盈能争取更多的财产和孩子抚养费,还是让她一起去见了律师。   能见律师就好办了,一切赤裸裸的利益现实摆上桌面来逐条谈。   包括赵景送赵清漪的一套房,赵景和楚盈盈家就共有两套房,虽然赵清漪那套房比较新,但是现在住的房子是学区房,房价和升值前景高得多。而且赵清漪名下的那套房子还有一半款没有付清。   赵景愿意让楚盈盈自己的工资收入多年积蓄仍归她自己所有,现有的夫妻共同财产,两套房子,现住的价值更高的学区房完全给她,而且这是早付完全额的房子。   孩子抚养权上,由于孩子年龄也不算小,他们自己的选择权在法律面前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赵书凡是明确表示跟爸爸,赵安然还犹豫不绝,她根本就不想失去任何一方。   但赵安然想到如果她跟了爸爸,爸爸有三个小孩,她只能分到三分之一的财产,还要面对大魔王的欺负——未必能得胜。而现在妈妈手中的这套房的价值高于父亲手中的房子,她一个人跟着妈妈,这房子将来就是她的。就算妈妈再婚,因为这是爸爸妈妈曾经的房子,再婚出生的女子要争这家产没有优势。况且,妈妈都37岁了,就算再婚还能不能生都不一定。   赵安然也知道这些年妈妈也是偷偷积攒下不少钱的,那不是她的工资,别人跑来家里送礼的,都是妈妈处理的。爸爸没有精力做这个。   就算赵书凡对楚盈盈的财产还有继承权,但是跟了爸爸后,和妈妈也是两家人了,这是习惯性的思维。   这个离婚案子也撕扯了半个月,在做出财产上的让步,并在赵景同意承担赵安然的将来的大学以上学费后,楚盈盈在极度不愿意、极度的怨恨中无可奈何地签了字。如果已经不能挽回婚姻,楚盈盈当然是争取最大的现实利益。   ……   但是赵景还是没有完全解脱,有一个人不是他可以摆脱的,就是张曼。张曼还没有和赵力伟签字离婚,但是赵景与楚盈盈离婚,张曼就不能住在那里了。张曼想要和赵景一起住,赵景和赵书凡完全不想。还是赵力伟让她住回四合院去,赵力伟在京城时,自己就住疗养山庄。   张曼心底还希望能挽回自己的婚姻,所以回到了四合院。   赵清漪知道赵景和楚盈盈办完离婚手续的事时体校已经放寒假。   尽管是运动员,作为一个中学生,过年放假时间还是有十几天的。   1月28日,腊月二十四,学校全面放假,赵景要求她回家过年,派了车来接她。   赵景托关系再请了个阿姨,如此,家中就要住四个人。   这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不过还有一个只比卫生间大一点的杂物房,铺了个床位给阿姨睡。三人倒是可以一人睡一间。   赵景离婚后的新家还是挺没头绪的,赵清漪一回家就是要面对采买任务——渣父单位还没有放假。   她没有想到渣父离婚的大喜还来不及庆祝,她还得操这个心。但为了渣父不会现在回头和楚盈盈复婚而功亏一篑,她只有先硬着头皮上。   赵清漪心中却盘算着,是需要给渣父介绍个将来大有可能给他戴绿帽、还会坑娃的小妖精,她反正永远当清新脱俗的“好女儿”。   从原来的家里带了一套旧床单被褥,父子俩居然几天来就这样同床睡的,要是个极腐的女人,得有多少不合时宜的幻想?   赵清漪带着瓜娃子去逛家居商场,瓜娃子的梦想是拥有一张自己的床,不要上下铺。   看看瓜娃子在硬木为材料的床和花俏的普通席梦思中选择后者,赵清漪对他的品味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当然,她也不点破。   买了许多的家居用品,还给渣父瓜娃子挑了一套过年的衣服、鞋子,大包小包提着回家,运动员的体能也有些吃不消。   回到家却发现老头子来了。   ……   客厅。   赵清漪给赵力伟倒了水,老头子一双眼睛散发着精芒扫描着她,赵清漪这样的混世魔王还真没有怕过谁。   要放在民国那一世,赵头子这个级别和她比是够不上了。那时的赵清漪虽然一直当到副总理,那是她谦虚,表示对伍先生的尊敬。   实际上八十年代后期到世纪初那段时间都掌握着国家最高实权,也是这段时间,海外华人华裔纷纷回国探亲,也吸引大量人才为国效力。这是民国时代全民偶像的魅力,也是文化界、科学界、商界对她人品理想的信任,其中有很多人就是年轻时受到过她的资助留学的。   赵力伟喝了水,说:“漪漪推我去公园逛逛吧。”   瓜娃子说:“爷爷,外头那么冷,别去了。”   赵力伟虎着脸说:“你去做寒假作业!”   赵书凡不敢反抗带着杀气的老头子,只好耷拉着表情回房做作业。   ……   小区公园里,除了松柏常青,其它的树木全都一片枯黄。   赵清漪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红色的帽子、围巾、手套推着穿着军大衣的赵力伟在园中穿行。   赵力伟指着一个鱼塘边要求停下来。   “漪漪,那件事,可以到此为止吗?”   赵清漪说:“什么事儿?”   赵力伟说:“你知道是什么事,别跟我装傻。”   “我可真不知道爷爷打什么哑谜。”   赵力伟说:“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只要我还在,我不会让你伤害你爸爸和书凡的。”   赵清漪说:“爷爷,你对我能不能有点信任了?我忙得很,我有空去伤害爸爸和书凡吗?对我有什么好处?”   赵力伟说:“你爸爸一辈子就有个耳根软的毛病,就被女人控制,你这小鬼,楚盈都斗不过你。我真不知道你会把你爸爸引向什么道路。你妈妈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爸爸都和楚盈离婚了,还不能收手吗?”   赵清漪说:“爷爷,你就是瞎想,爸爸离婚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我没有关系,我还一直劝他,不要跟阿姨吵。但是感情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外人哪里能挽回的?”   赵力伟说:“我可以将你妈妈记录族谱,让你爸爸去给你妈妈迁坟修墓。”   赵清漪哧一声笑:“我还以为你要拿三个亿砸我呢,人都死了,这算什么呢。进赵家族谱,赵家给她修个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辈的奋斗目标就是让我妈名垂青史。”   赵力伟哭笑不得:“名垂青史,好大口气!”   他打了半辈子仗,都不敢说名垂青史,他在役时还是少将,上头元帅、大将、中将个个军衔比他高。   田青青不过是一个乡下农民的女儿,一生悲苦而短暂,她怎么能名垂青史? 第274章 鬼崽子   赵清漪说:“你有本事活久一点看看,我是不是向着目标前进。”   赵力伟说:“做人不要太傲,刚则易折。”   赵清漪摊了摊双手,笑道:“爷爷,你看我会‘刚’吗?我是如此温柔大度善良呢!”   老头子好气又好笑,说:“反正,我不许你再骗着你爸爸干什么蠢事!我告诉你,赵清漪,你姓赵!你爸爸再不对,没有他就没有你,你有再多的不甘心,为你妈妈打抱不平,伦理摆在你头上,你也没有办法。你可以冷漠,但你不可以害他!你想害你爸爸,你只有重新投胎,不要这副身体。”   赵清漪看着鱼塘中往水面吐泡泡的鱼,赵力伟说:“你就从来没有犯过错吗,你就没有对不起的人吗?人非圣贤,熟能无过,就算是伟大的人,有哪一个没有犯过大错小错?因为自己的爸爸不是圣人,你纠缠在这事上,就是你要过的一生吗?你就是让你妈妈这样名垂青史吗?”   赵清漪说:“人非圣贤,熟能无过,是犯错者自我安慰的话吗?”   赵力伟说:“究竟是谁害死了你的妈妈?你觉得是你奶奶、是楚盈、是你爸爸,但你就没有想过你妈妈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吗?”   赵清漪冷笑说:“你是说受害人是最大的责任方吗?你这三观,我叹为观止。”   赵力伟说:“我调查过,你妈妈的死是意外。但是你妈妈失婚和无依无靠的结果,我想她自己也有责任吧。   她倔强,宁折不屈,你奶奶一刺激,她真能在乡下一个人带大你。但是做事为人如此不知变通,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反而只会苦自己,难道还是什么好品质吗?   她明明想要守住丈夫,可她当初一被打击,心底就认输了,就投降了,她的性格和自卑就没有责任吗?   如果她软弱、她贫苦就是正义,那么当年我们的国家那么弱那么苦,有谁给我们伸张正义,是谁把正义双手奉上给祖国了吗?   我当年打仗,面对着比我们强大、先进、富裕的侵略者,我和我的战友们因为自己的国家贫穷、落后而屈服投降了吗?我们不屈服、不投降,所以我们争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你妈妈面对更强大富裕的张曼和楚盈就屈服了、逃避了,她也许还觉得是尊严,没有攀附之心,可连自己正当的权益都放弃的人恰恰没有尊严。所以,她辛苦了近十年,最后死于意外。领袖早就教诲我们,落后就要挨打。其实,国与人有何区别?”   赵清漪穿到这个角色,任务没有说要报仇,也不是什么大格局的任务,加上身份角色的年纪太小,她一直困于局中。   赵清漪怔怔看向赵力伟,却转开头没有说话。   赵力伟说:“我很高兴,你小小年纪能说出‘楚盈有爸,你妈有你’这样的话,你既有这样的抱负、你有这样的聪慧能力,我在时定会尽力成全你。但是你不要再为了你妈妈的死而对你爸爸耿耿于怀了。   人是趋利的,没有人可以例外,强者正视它,弱者抱怨它。你妈妈没有家世,才被张曼挑剔。那么你怎么不想想,我早年参加革命,经历多少生死边缘挣扎时,你的外公又为什么不选择我或者楚将军一样的路呢?   没有人拦着你外公成为功臣,只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你妈妈失败的婚姻,你外公就没有责任吗?一个人的悲剧人生,究竟是谁的责任,本来就应该多维的分析。   自己的苦命只会怨别人,那不也是宽以待己,苛以待人吗?这样的人,将来成就有限。”   赵清漪沉默许久,终于说:“你放心,我不会害爸爸,也不插手书凡的人生选择。爸爸和楚盈盈离婚了,我想妈妈应该可以安息了,她……应该不希望我和爸爸反目成仇。”   原主确实不希望和赵景反目成仇,不然她的任务不会是得到朋友、得到圈子,得到人的认可。她还想要比赵景的另两个子女更优秀,何尝不是因为被人陷害误导的失败人生和父亲的失望而不甘心,她的眼中是有这个父亲的。   对于赵景的大错,田青青若是在世,她有立场去讨回彻底的公道,但作为拥有一半赵景的血的原主不能做彻底。渣父承认抚养了她,居然展现出想当个好爸爸的样子,她之前只能想出让他也品尝一次被妻子背叛的痛苦这样方法。   赵力伟叹道:“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马克思主义哲学说事物都是有两面的,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你在这件事上一直钻牛角,耗费的是你自己的人生。所以,凡事要有个度,你燃起复仇的火焰,不能想烧死敌人就把自己也烧死。”   赵清漪轻哼一声说:“这些心灵鸡汤,我可没有多在乎,我真要害死一个人,绝对不会害到自己。只不过,我觉得你有一点说的对——弱不代表正义,也从来没有成为正义。楚盈手段比我妈妈强,所以她得到了爸爸,我手段不下于她,她就输给了我。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也许爸爸的爱情背叛没有得到最大的报应,是因有你的功德在庇护,而他的才华对这个国家和社会也做出了贡献。可他也仅仅这一生,他的对与错,来生如何也未可知。”   赵力伟笑道:“人哪来的来生呢,活好今生就不错了。”   经理人站在女性的立场上虽然很想对渣男这种生物快意恩仇,但人活于世,只能站在怨女的格局里是一种悲哀。她除了是女人之外,更是一个人。   原主都没有想让父亲身败名裂、痛苦一生,经理人也不要为此绞尽脑汁、别出心裁了。   赵清漪说:“你老年人寄情于来生不是挺好的吗?”   赵头子的那么多小辈中只有她敢这么怼,对于他的霸道脾气,这女娃是一点都不怕。   “说起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重新投胎了。”   “想要谢我就给钱呀。”   “……鬼崽子!”赵力伟忍不住说了一句湘南话,“你哪里学来的那本事?”   赵清漪说:“书上看的,我也不知道成不成功,我看你不想活了,也坏不到哪里去,死马当活马医……”   “不孝的鬼崽子!”赵力伟实在忍不住,拐杖忍不住朝她屁股抽去,他就这么抽赵景的。   但赵清什么身手,一跳老远的。老头子抽小辈时,还是第一次有这样敢溜的,本能转动着轮椅要收拾她,赵清漪就呵呵了。   她态度就这样,这老头子到底有私心(谁都有私心),但她就不爽,就要DISS,难道她也要成为在他面前变鹌鹑的一个后辈?   他要不爽,他打不到她呀,可以去打儿子,谁叫他生下她的。   在老头子几次试图抽人却失败后,他终于认清了现实,喘着气作罢。   回去时,她没收了他的拐杖才推他走,楼下见到赵景,就把他爸交给了他。   ……   赵景就这样过了第一个离婚后的年,家里吵闹是少了,但是失婚的男人也是有寂寞的。   赵清漪精谙人心,因为赵力伟也和他们过年,于是过年期间,赵景出门去和同事喝茶时,赵清漪和赵力伟谈起这事。   让他给爸爸介绍对象,无论胖的瘦的,找一个。这男人情感空窗期忍不住糊里糊涂复婚的前例太多了。赵力伟介绍的小妖精,那可就不是她的错的。   赵力伟火大,说:“我是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儿的人吗?”   赵清漪说:“你那些老战友、老部下家里就没有个离婚的?再不行,大龄剩女也行。”   赵书凡说:“为什么要给爸爸重新找老婆?女人都很烦的!”   赵清漪说:“你小孩子不懂。”   赵书凡说:“我长大后就不要老婆,没老婆会死吗?”   瓜娃子直接被老头子拍飞,然后老头子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总算学会给爸爸考虑了。”   赵清漪说:“趁过年假期,你一个个老朋友问过去,有没有合适的。你不是说爸爸一生就是被女人左右吗?这一回,终于轮到您老上场了!”   “那你呢?”   “我可以做呀,但是你放心我的眼光吗?”   赵力伟还是不太放心的,总觉得赵清漪身上有股子妖气。   于是老头子接下来几天的电话费激增,各处打听有没有想要结婚的大龄女青年。   正月初三,赵书凡被楚盈盈接走小住几天,楚盈盈也等于是踩了点了,以后肯定方便行动。   这让赵清漪很不放心,她在开学前必须做一做巩固“革命成果”的努力,不然她住校和比赛时,这渣父可是处于失控当中。   她要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她可以不刻意让渣父再娶个渣女,但绝不能让楚盈盈逆袭,她靠实力心机婊了这么久呀。   所以之后几天的假期时,除了基本体能训练之外,就是和老头子参谋他打听出来的几个人选。   她又撺掇着老头子积极进取探索,收集资料。   正月初七楚盈盈送孩子回来时见到赵景,还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这时倒是神态平和了,赵清漪瞥到了。   晚上吃过饭,赵清漪拿了五张照片摆在赵景面前。   赵景诧异:“你是这是干什么?”   赵清漪狼外婆一样笑着:“爸爸,别装了。来吧,挑一个,见一面又不用钱。” 第275章 撑死心大的姑娘   赵景面对女儿也感到尴尬,她热情纯真又带着点坏笑,很矛盾多变的气质。   “漪漪,不要胡闹。”   赵清漪拿出演说家的忽悠来,给他构思生活蓝图,将来才不会糊涂复婚。   “怎么胡闹了?人家八十岁的都一树梨花压海棠。你才四十岁,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觉得勾三搭四那种风气你不要学,但是你在追求事业的时候,你应该去追求一下爱情。”   赵景抚额:“你小孩子管那么多?”   赵书凡推着赵力伟过来,叹道:“这也是正经事,你又不是我这年纪,总不能一直这样过。”   赵清漪说:“爸爸,你得找一个互相匹配的灵魂伴侣,然后让爱情重新点燃你的生命。生活不是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当你累了,会有个温柔的女子给你冲杯茶;当你写出一首诗,有个温柔的女子欣赏你;当你升官了,你爱的女人崇拜你;当你涨工资了,你爱的女人为你尖叫。心动了吗?心动不如行动!都说‘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所以说‘你没有去众里寻她千百度,你回首只能看到我们家的墙壁’。”   赵景不禁哭笑不得,但是有女儿的煽动,他也觉得有种热闹的幸福。男人这个年纪离婚了就单身一辈子,只有两种情况,一、至死不渝地爱着前任;二、穷挫丑再也娶不上。赵景哪种都不是。   赵书凡却不是很热络,一、他觉得女人麻烦;二、他虽然支持赵景离婚,但不代表他支持赵景再婚。但是,在家里他一个人的意见抵不上赵力伟和赵清漪两个人的。   “女人有什么浪漫的,就是啰嗦和折腾……”   赵清漪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给赵景指着那五张照片中的女人,介绍着她和老头子收集整理的基本资料。   这其中还有两个硕士一个博士呢!也不奇怪,读书读太多,一般男人配不上了,就剩下了。   赵景别看他二婚或者说三婚,还有渣的前科,但是在现实的婚介市场上还是属于优质未婚男的。   京城户口、有房有车、前途光明,虽是大叔,但是他长得不错呀。别说三十来岁的姑娘,二十岁的都有大把愿意嫁他。现实中,有能力和钱权的男人就是有优势。   赵景听着介绍,说:“漪漪,爸爸才刚离婚,不用急吧。”   赵清漪说:“这种拖拉要不得。时间很宝贵的,在你有限的生命里去追求值得的东西,这才没白活嘛!”   赵力伟说:“漪漪说的也有道理。漪漪要上学、比赛,书凡也要上学,你生活中也要有个伴。”   “这样一张照片,我看不出什么来。人品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所以见一见,先见哪个?我们给你约。”   赵景半推半就随便挑了一个,这些照片上的女人都不是十分漂亮或者十分难看的。   ……   正月初十,赵清漪却是怀着忐忑的心回到体校,因为赵景的相亲不是很顺利。   见面了三个,赵景都有点排斥了。   一个用的是“照骗”,本尊相差太远,实在长得挺不好看的。一个硕士,知道他有两段婚姻、三个孩子,也很犹豫。另一个却也是文工团的,赵景不想让将来两任妻子撞上。   她只好督促老头子盯着这事,又给赵景一些心理引导,不要怀恋过去而是去追寻自己的未来。   如此,上了两个星期的课,赵清漪不放心,天天晚上打电话关心赵景,给心理暗示,一到周末就积极回家。   因此,赵景虽然也常得到楚盈盈以各种借口联系,还没有旧情复燃的感觉。   第三个星期开始了,星期一时,她在训练的时候,班主任王老师找了她去办公室,看到两个模样精瘦的戴着眼镜的面白男子。   王老师介绍道:“这位是杨教授,这位是钱教授。”   “杨教授好,钱教授好!”   杨教授笑道:“世锦冠军,这么年轻漂亮呢!”   王老师说:“这孩子体育和文化科目样样顶尖的。”   钱教授道:“这个我们知道,她小学生段得过三届全国奥数一等奖,初中也得了两届全国一等奖,去年没参加。”   王老师说:“她是为了第一次参加世界性的大赛放弃了。她的数学水平也真是顶尖的。”   杨教授看看钱教授,说:“那今年是要参加奥运会了,没有时间参加奥数比赛了。”   赵清漪说:“全国的,我就不参加了,如果能推荐我去参加国际比赛,我就争取一下。”   杨教授哈哈一笑,说:“要参加国际奥数,可不容易呀!全国许多同龄人参加竞选,但是只有5个人可以去参加,比你们体育奥运更难。”赵清漪笑道:“不难的我没有兴趣。”   钱教授说:“好,我们这里有一张卷子,你花两小时做,你能及格就有机会得到参赛资格。”   王老师却又有点为难:“赵清漪五月就要去奥运赛前集训了,时间是不是冲突?”   赵清漪说:“奥数是在七月,奥运在九月,不冲突。我有信心应付得过来。”   王老师却说:“这事儿还得总教练,让他来决定。”   钱教授说:“我看还是让她先做题,如果不能达标,那也不用问总教练了。”   赵清漪领到了卷子就在办公室做,一共有六道题。   第一道题是:【设R是全体实数的构成的集合,求所有函数f:R→R,使得对任意实数x和y都有:f(f(x)f(y))+f(x+y)=f(xy)。】   赵清漪又心头微微动念,提笔写出两种情形的结论,然后逻辑推进得出函数答案。   解完第一题,又做第二道证明题。奥数其实都是中学生的数学知识范畴里的题,并不提倡用中学以上的数学知识,考验的是思维活跃和严密。   两位教授没有盯着她做题,却也发现她做得挺顺畅的。   过了一个半小时,赵清漪检查补充完毕,交卷给两位负责这两位教授。他们是负责这两次奥数选拔和培训的人员,在全国中小学竞赛史上,赵清漪这种成绩也是极罕有的了,从前她还是初中生,国际大赛多是20岁以下的高中生参加的。   杨、钱两位教授当场批卷,这六道题,是奥数负责组的教授们共同出的,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一看卷子洋洋洒洒,几乎一气呵成,就生三分好感,他们花了十分钟阅卷。   ……   体操总教练姓李,杨、钱两位教授就联系了他要人,但是李教练却不同意。   因为七月份正值集训关键时刻。   “奥运奖牌榜也是关乎我们国家大事,我们培养了赵清漪这么久,不能因为贪心这种因素而丢失奖牌。赵清漪只要刻苦训练,就能够保一金、冲二金甚至三金,这是女队的种子选手!不是这么玩的!”   杨教授说:“李教,但她确实是个难得的奥数人才,不能这样埋没,我们国家的国际奥数比赛也很重要。大家都是奥林匹克,互相理解一下。”   李教练摇头:“局里把这事情交给我,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二位要不去问问林局,他发话了,我到时就放人。”   赵清漪在一旁听了,舔着脸上去,说:“头儿,要不……您老出面跟林局求求情,我就想去见识一下……”   李教练也是很重视赵清漪的,积极培养她。这漂亮、家世好的姑娘却一点高傲都没有,她在同学教练间那是一个自然熟。   李教练轻敲她的脑袋说:“见识你个头!脚踏两只船也不怕翻了。”   赵清漪揉着脑袋,说:“头儿,我们练体操的,会劈叉的嘛,收放自如的!”   李教练好气又好笑说:“你不要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国家培养你到现在不容易,别功亏一篑。”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这样,我不去奥数集训,他们题发给我空闲时做做,我不会减少训练的。到时候我就去参加他们的选拔考试,能选中,你放我去参加几天比赛,选拔赛都过不了,那我死心了。你看这样整,行不?”   “你这家伙也不怕被自个儿撑死!”   赵清漪说:“你帮我问问林局吧。”   “不专心,怎么能保持状态?”   “过了七月,还有两个月,我是任你折腾,决无怨言!”澳洲是南半球,所以夏季奥运会在九月里。   杨、钱两位教授听说她到时不能参加集训,也有些失望,但是多一个种子参赛候选人也好,对赵清漪的折中提议也就默认。如果她真有这个能力在选拔考试中出类拔萃,那就要派她参加了。   李教练被她磨着,杨、钱两位教授是奥数组的人,这点面子也给,于是同意赵清漪在五六月份的集训时每天可以抽一个半小时做奥数。   如果她通过不了选拔考试,那他也不用通知林局了,这事他还能扛着。   赵清漪虽然积累几世的思维智力,可她自己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个机会,在四月份保操集训前的文化课时间都抽出来做题了,反正她的文化课成绩好,之后也能赶上,班主任也就对她特殊照顾了。   五月劳动节时她有三天休息,然后就要出发去澳洲集训了,这时她才回到家里。   晚上,她也很体贴做了六菜一汤,叫了赵景一定要回家吃饭。   瓜娃子早听说大魔王回来亲自下厨,今天回来得很早,足球只练了半小时。   饭桌上,开动前,赵清漪“语重心长”地说:“老爸,你到底有没有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过?你到底找到女朋友了没?我马上要去国外集训了,我有近半年是管不上你了,你自己要争气呀!别让我担心!”   这精神控制一定要到位,她越是这样“在乎、操心”,赵景这样性格的人越能扛得住楚盈盈的温情行动。   她得坚持把赵景的思维往寻找新世界新人生的康庄大道上带。 第276章 润物细无声   赵景听了这话像是在二维世界满脑子的黑线汗一样,说:“甭人小鬼大了,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子别多管。”   赵书凡又吐嘈一句:“没有女人会死嘛……”   赵景是被两个孩子的阴阳八卦手给双打了,赵景说:“再胡说八道,碗你洗。”   赵书凡说:“阿姨会洗。”   赵景说:“学做点家务没坏处,你瞧你姐,人虽学会啰嗦,菜做得多好,到哪都活得下去,你往别处一搁,那就不一定了。”   瓜娃子呵呵一声,说:“谁那么想不开要跟大姐姐比,要不要过日子了?”   这样的“胸无大志”,放过别人等于放过自己。   赵清漪轻拍两下桌子,说:“得了,你们不要岔开话题。”   赵景说:“你一个女孩子,你管爸爸这事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不是怕你寂寞犯错误嘛……”   赵景抬起手差点抽过去,最后还是忍下来,说:“你不是训练读书很忙吗?你成天学点什么东西。”   赵清漪说:“我看书上很多人就是这样的,我就希望爸爸你找个正经的喜欢的女人。”   瓜娃子也正是人小鬼大,偏偏还耿直,问道:“爸爸找不正经的女人了?”   赵景冷眼瞪了瓜娃子一眼:“你再胡说八道,今天晚上多背二十个英语单词!”   这招马上见效,瓜娃子再不敢插口大人的事了。   赵清漪还是吃饭,吃饭了打电话给老爷子问问,人家去二伯那边物色了。只要是好的资源,外地工作的人在京里找一个小部门先当编外人员或者国企单位当个小职员,这样赵家还是做得到的。   赵景在房里看着政府的一些红头文件,就听到客厅中女儿正和老头子讲了二十多分钟的电话了。   话题就是给他介绍对象的事,赵景是又好气又好笑,觉得儿女聒噪又觉得暖心。   五月一日劳动节,许父约了赵景带着两家子自驾去房山玩。许父作为和曾经一块儿在大院玩的发小,往来是不少的。   赵清漪一听说,奇道:“五一时京城出门自驾游?谁出的鬼主意?”   赵景说:“你也难得休息,这又要去集训了,就去玩玩。”   “不是,你没找到重点。是五一的时候,你车子开得出去开得进来吗?你虽然不是交通局的,京城什么车流你不知道?”   赵景不禁一怔,说:“应该不会吧?”   赵清漪说:“坐公交吧,不要有小轿车就来眩富了,轻松来去,不好吗?费用也差不多。”   赵景习惯听女儿的,于是又打电话去和许父商量了一会儿了,许父考虑了一会儿,就回复同意了。   ……   在旅游公交站点相见时,赵清漪脸色就差点崩了,原来许家这是想要当红娘。如果他们真想要给赵景另外找个女人,赵清漪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是他们搓合赵景和楚盈盈复婚,就是她的敌人了。   赵景显然也很意外,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楚盈盈已经疾步过来了,一把抱住了瓜娃子,好好疼爱。   赵景早知道楚盈盈有与他复婚的意思,但他没有这个打算。   “凯旋,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凯旋说:“楚盈也想在五一时和两个孩子能一起处处,这些年,她都没能带孩子出来玩玩。”   楚盈盈与许家当然也是熟悉的,这事儿连楚将军都打过电话来。许凯旋既看在孩子可怜的份上,也当卖楚家一个人情。   出门来旅游,赵清漪还是有点文艺情怀的,穿了一身漂亮的改良汉服,正打算让新买了DV的赵景给她拍些照片。   赵景也习惯了女儿喜欢这种特立独行的调调了,也就随她。   许尧看到女神就眼里很难有别的人了,走过去打个招呼。   “你今天真特别,我还在想,你可能没有空来呢。”   赵清漪说:“我来了,你很失望吗?”   许尧脸红:“不是,我是……我以为你训练很忙。”   赵清漪呵呵,靠近一分,低声说:“你们家转行了?当媒婆了?”   少年头回靠近女神,似乎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耳朵红得要滴血,大魔王眼珠子一转,又哧一声笑,似讽似嗔,让他看得呆了。   “尧哥哥,我渴了,我的水还在你包里。”赵安然走了过来,罕见地没有怼她。   赵清漪当然明白这种少女之心,暗想着:本来好好的,谁也不招惹谁,但你妈要绿茶渣父来膈应我,看我不膈应你。许家要当这媒人,这小子也不算局外人。   许尧打开了包将矿泉水递给赵安然,赵安然就站在他们身边。   赵安然看看赵清漪说:“你穿成这样,当自己是王语嫣还是七仙女呀,也不怕丢人。”   赵清漪说:“我自己赚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赵安然说:“还不是爸爸的钱,你有几个钱?”   赵清漪说:“抱歉,让您失望了,我拍过两个广告一个MV有将近一百五十万的收入,我比赛得的名次的奖金加起来也有几十万,这还不算月工资收入。”   赵安然说:“乡下暴发户吧,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赵清漪呵一声,忽遮了遮额头,说:“太阳挺大的。”   许尧说:“我……我有伞……”   赵清漪嫣然一笑,宛若初晴:“打伞累,还有包。”   “我给你打……”   赵安然跺着脚,说:“尧哥哥!”   赵安然虽然表白过,但那事过去这么久,两家也都交往过,过年时许尧就和她说忘记这件事,让她好好读书,赵安然有台阶下也答应了。   赵清漪心中笑开了花,一双水眸嗔瞟了他一眼,说:“你哪有空?哪里会对我这么好心了?”   说着有妖气地一转身,衣袂翩翩,青丝飘扬,留他们一个背影。   少年心痒难耐,赵安然急着抓住他的手臂,许尧蹙了蹙眉说:“你干什么?”   赵安然说:“你干嘛和她说话?”   “我干嘛不和她说话,她是我同学和朋友。”   赵安然一脸委屈:“尧哥哥,你明明知道她……”   “安然,我们都长大了,小时候的事你还要记多久?”许尧抽出手臂,然后悄然跟到女神屁股后面。   楚盈盈当然也看到了赵清漪来,她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才试着挽回婚姻的。   这时也心平气和,说想和孩子聚一聚,让孩子们也聚一聚,赵景也不好甩脸子就走人,下意识看向走过来的赵清漪。   赵清漪温柔一笑,说:“爸爸,这是人之常情,你也放宽心吧。楚阿姨都是为了书凡,她只是想要知道书凡好不好,想让书凡知道她不在他身边也是爱他的。也不能让书凡缺失母爱。”   赵景再一次觉得大女儿的大方懂事,瓜娃子却是一头的黑线汗被楚盈盈揽在怀里。   为了他,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才怪!   楚盈盈压下心底的厌恶,平和地说:“这些时候也多谢清漪照顾书凡了,以前……我们多有误会。”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过去的事就忘了吧。”   正在这时车来了,大家排队上车,赵清漪说:“书凡,你和楚阿姨排前面吧,今天你陪陪楚阿姨,她很想你。要孝顺她哦,她为你受了那么多苦。”   瓜娃子:……   楚盈盈还想和赵景坐得近一点,此时不知说什么好,瓜娃子已经抓着她的手往车上去了。   许凯旋夫妻看到这个情况也松了口气,又觉得赵景这个大女儿果然又有本事又有气度。   赵清漪说:“爸爸,你也陪陪安然吧,你很久没见她了,她一定很想你。”   赵景说:“大家都是一起的。”   “没事儿,你和安然坐吧。”   然后大家陆续上车,变成了楚盈盈和瓜娃子坐、赵景和赵安然坐、许家夫妻一起坐,剩下的只有拣到福利的许尧陪着女神坐。   一路上瓜娃子没有感动于母爱,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利用了反而他还要感激的郁闷,他就算没有想当不孝子对楚盈盈也更失望了。而赵安然虽然想占住父爱,但心上人和大魔王坐在一起,她也心不在焉。   楚盈盈的主要目标是赵景,可是这样又不能和他说说亲近的话了。   赵景:女儿真是善良体贴好性儿!   ……   到了十渡景区下车,赵安然被赵景问成绩和兴趣班的学习轰炸了半段路程,瓜娃子被母亲说悄悄话指令了半段路程,两个娃子的精神都疲惫不堪。   以为下车就是解脱了。   然后,赵安然就看到许尧舔着脸给赵清漪打着伞,赵清漪骄衿地打着手中的折扇。许尧身上有两个包,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赵清漪的。   赵清漪说不想打扰他们父女、母子团圆,许尧顶着皮薄说:“你们慢慢聊,我和漪漪到前头看看怎么买票!”   赵安然心中拧巴得要死,却是瓜娃子先一步:“等等我,我也去!”   进了景区,他们也没有请导游,赵清漪见到瓜娃子粘在身边,心中暗暗好笑。   赵清漪劝道:“怎么不多陪陪你妈妈?她想你得紧。”   瓜娃子哧一声道:“她哪里想我了?这些大人就是不能敢作敢当,就喜欢立个牌坊,德性。”   赵清漪轻敲他的脑瓜,说:“那是你妈妈,不能这么不孝的,她带大你不容易。”   瓜娃子说:“我又没有说容易了,就是能不能别干什么都把我当牌坊?”   赵清漪说:“不要新学个说法就乱用。”   瓜娃子却又想:妈妈和安然总是说大姐姐的坏话,可是大姐姐就从来没有说过她们一句不好。妈妈和安然说大姐姐要骗他和她们离心,但大姐姐却是让他对自己的妈妈孝顺、感恩。这做事为人的高下,他不想承认都得承认。 第277章 小绿茶的翻云覆雨   2000年的旅游景点没有后世那么夸张地拥挤,他们进了十渡一个个景点游过去。   赵清漪体贴了这么久之后,就去缠赵景给她拍照了,楚盈盈没有寻到机会和赵景单独说句心里话,赵景就要当女儿的御用摄影师。最后,不懂娘心的瓜娃子也加入其中。   楚盈盈看着自己的瓜娃子和赵清漪合照,一起做一个现在还很新颖的韩氏比心动作。   “爸爸,我们爱你!”   ——咔擦!   赵景心满意足地看着给孩子们拍的照片,一点都没有觉得没了楚盈盈就生命不完整了。   “让我们荡起又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一个竹筏能坐的人有限,赵景还是选择和大女儿同一个竹筏,瓜娃子也拒绝了母亲和姐姐的招揽,和父亲、大姐姐一起。   赵书凡唱完《让我们荡起双桨》后,赵清漪取出包里的竹笛吹了起来。   一曲《故乡的原风景》如涤荡人的心灵一样,陶醉在青山绿水之中。   白云掠过青山,悠然飘远,也带着人追忆过往。   清风拂面,穿过发间,也穿过人们的胸膛,撩动人心间无语用言语表达的绮丽和空灵的感觉。   许家的竹筏与他们当然离得不远,许尧在日本呆过几年,也很喜欢这首曲子。   少女平衡能力惊人,站在竹筏的一头,专注地吹着竹笛,清风拂起她的发丝和汉服裙子,水面倒映着她的人影,少年看着呆了。   赵景:我女儿太有才了!太好学了!太漂亮了!多拍些照片。   瓜娃子托腮:我也不求能和大姐姐一样强大,我想考进体校,赚她十分之一的钱。   楚盈盈:说好的破镜重圆、一家团圆的剧情呢?谁要看她表演?讨厌!   赵清漪:渣爹的精神世界被我引导或挤占着,哪有余力和跟你回忆往日甜蜜?蚊子血要变回朱砂痣,难的哟。最重要的是,你有我的颜值吗?   吹完笛子,周围的两条竹筏上的游客也纷纷鼓起掌来,赵清漪大大方方做了一个体操完成致敬的礼节。   许太太和身边的许凯旋说:“赵景家这个孩子真是了不得呢!听说今年还要参加奥运了,小小年纪这么出息。”   许凯旋低声说:“这也难怪,我要有这么个女儿,我也舍不得……   许太太拧了他一下,他敢在外头有女儿!   许太太又瞟了自己儿子一眼,说:“你是不是也得看着点儿子?”   十七岁的少年,少艾慕色,都是正常的现象。放在他年轻时候,要是有个这么漂亮优秀的同学玩伴,要没有这个心也难。   许凯旋说:“他要有这个缘分,和赵景家结个亲也是好事。”   许太太低声说:“那你让楚盈面上怎么看呢?”   许凯旋皱眉:“你这话奇了,虽然说是世交朋友,但也是两家子人。我儿子娶媳妇怎么就要顾她的脸了?只要是个好的,儿子将来中意,关外人什么事儿?”   许太太又说:“你看楚盈这能不能挽回赵景,十几年夫妻了。”   “我看悬了。”   ……   划完竹筏都一点多钟了,就上岸找了家饭店吃饭。楚盈盈就想趁上厕所的时间拉了赵景在一旁说说贴心煽情的话。   赵清漪和楚盈盈先后进了公厕,赵清漪刚好看到赵力伟打她的手机,眼珠子一转接了起来。   “爷爷~~想你~~~”   “怎么样?二伯母同事的侄女你去看过了吗?漂不漂亮?虽然说爸爸这个年纪了,但别又歪瓜裂枣,别说他不乐意,我也不乐意。”   “读博士留校任教的?单位是远了点,不过如果是知己,这种都可以想办法。”   “爷爷,你看到要是好,你也跟人家姑娘透露个意思,虽然爸爸有两个孩子跟着,但我常年不在家,书凡也挺乖挺上进的。咱们家没有那种难搞的孩子,再说我们都十几岁了,和爸爸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不会妨碍他们的生活的。”   “爷爷,我很快要集训了,爸爸的幸福就要靠你了。”   赵清漪的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同一间卫生间,楚盈盈听到关键词就靠近赵清漪那间,竖起耳朵听了。   楚盈盈越听脸越黑。   赵清漪挂了电话,方便完出去,到了盥洗台前洗手,看到楚盈盈刚闪出洗手间的身影,暗暗勾了勾嘴角。   赵绿茶悠然理了理自己的汉服发型,臭美了一下才飘然出了洗手间。   回到小包厢的时,赵景、楚盈盈、许家夫妻都不在。   许尧却在这里等赵清漪,而赵安然是许尧在哪里,她也在哪里,瓜娃子也饿极了,在这里翘首等着饭菜。   “怎么大人都不在?”   许尧说:“我爸妈看后院的花不错,在外头走走。”   赵清漪说:“我们也去看看。”   许尧是巴不得,赵安然恼道:“你去就你去,你为什么要叫尧哥哥?”   赵清漪水眸流转,微微无奈落寞,说:“好吧,我不叫他,只盼你别恼我了,难得出来玩毕竟是为了开心的。”   赵安然更难受,但是许尧心中也不禁厌恶了赵安然这种态度,说:“我去不去又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什么时候请你当代言人了?”   赵安然眸子闪动,说:“尧哥哥,你要帮着她吗?”   赵清漪忙道:“许尧,你别惹她不高兴。我只是随便走走,没有什么事,你陪着她好了。”   瓜娃子忽然呵呵一笑,说:“女人就是麻烦!”   赵清漪佯装俏脸一板,说:“你又说什么胡话了?”   瓜娃子说:“我又没说你,你多想了。”   赵安然听了更恼,说:“那你是说我咯?赵书凡,你这个死小子,枉我这么疼你,你有没有良心呀?你现在胳膊往外拐!”   瓜娃子最讨厌楚盈盈和赵安然一句句的提醒他“对他好、要有良心”了,这就让他想起张曼和赵晗母女对付爸爸的手段。他认定了爸爸的愚蠢,却越不想走他的后路。   这一点偏楚盈盈和赵安然还没有看出来,但大魔王早发现了。   瓜娃子说:“怎么往外拐了?你和大姐姐都是姐姐,我怎么拐都不算往外拐。我还不如说事实。是不是所有人就得听你的,不听你的你就不高兴?那你就一边不高兴去呗!”   赵清漪拉了拉瓜娃子,蹙眉道:“好啦,等下爸爸又为难了,难得出来玩。没有多大事,没有你们姐弟俩吵起来的道理。”   瓜娃子说:“你不知道,她这是不知道谁惯的脾气……”   赵安然勃然大怒:“赵书凡!你这个白眼狼!”   瓜娃子以为她又要说她们为了他多大牺牲了,他受够了,抢声道:“谁白眼狼了?少打出为了我的名号!我不是你们的贞洁牌坊!”   赵清漪差点笑喷出来,还是去拉住瓜娃子,把他按回去:“你吵什么!不关你的事儿,那是你亲姐姐……”   赵安然怒道:“赵清漪!你还要怎么假惺惺害人?现在书凡被你哄得跟我吵,他帮你唉,你多大的脸呀!”   赵清漪说:“都是误会,其实书凡也很想你的……”   瓜娃子说:“我才不想她呢,事精……”   赵安然扑上来指着他说:“你说谁事精?你这小兔仔子、白眼狼!你给我说清楚!”   赵清漪挡在瓜娃子前面,说:“安然,算了吧,这在外头被人看到多难堪?爸爸和楚阿姨也不希望你们吵的……”   赵安然说:“是你搞得鬼,别以为我不知道。”   赵清漪一脸无奈的模样,说:“你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我习惯了,但你和书凡吵起来太不成样子了!”   赵安然说:“我成不成样子要你来说,你算哪根葱?”   许尧也忍不住了,说:“安然,你还要怎么无理取闹?你这么不满意,那你想怎么着?”   赵安然看到喜欢的人出来帮她讨厌的人,心中深深受伤,差点落泪。   “尧哥哥,你变了,你们一个个合起伙来欺负我……”   许尧没有赵清漪这样鬼精深谙人心,但赵安然这种少女心还是懂一点的。   她这种显然是对他还有欺盼的状态只会伤人伤己,并且一个少年总是被人破坏去和喜欢的人相处的机会,心底不能无感。   “安然,我一直把你当上妹妹,我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你不用围着我转,我也不会不问是非处处以你为先。”   赵安然看看赵清漪,说:“就知道你会发浪……”   许尧怒道:“赵安然!你太过分了!”   瓜娃子吐嘈一句:“有些人自己想浪,偏爱诬赖别人……”   赵清漪像是不明白一样,说:“安然,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们也不常见面,今天你就当没有看到我,还有半天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后我也不会和你一块儿出来玩,你放心吧。”   赵清漪秀眉微蹙,自有一股风流,看得许尧心疼。   “你们先陪着她吧,我过会儿再回来。”   许尧前后脚跟了出去,瓜娃子惊道:“喂,这是扔给我吗?”   ……   到了农家乐饭店的后院,许家夫妻已经在乡间小道信步,看路边盛开的波斯菊。   赵清漪也从后门走出,深吸一口气,许尧安慰说:“安然……她不懂事儿。”   赵清漪说:“你不会觉得是我欺负了她?”   许尧说:“我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我小时候是不懂事儿。”   赵清漪悻悻没有回话,许尧耳朵又红了,他好像去牵她的手,可是又不敢。   “漪漪,我……我只是把安然当小妹妹。”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一直很疼这个妹妹的。”   “……”许尧挠了挠头,心中懊恼,想要说“我喜欢你”,但说出的话是:“你手机号是多少?”   许尧也看到她有手机了,2000年正是手机走向普及的时间,京城的普及率当然比别的地方高。现在也没有智能机,手机有个和弦就不错了,不会影响学习,许尧当然有。   赵清漪正要回答,却听到转角屋侧传来赵景发怒的声音。 第278章 瓜娃子的反抗   赵景实在是忍不了了,趁休息的时候楚盈盈说要和他谈谈,赵景也不是傻到那种地步,会不明白楚盈盈的打算。   两人出农家乐来谈,楚盈盈和他说起很多往事,说什么后悔、孩子等等,赵景且就听听。   楚盈盈说了一会儿铺垫的话,又展露出十分诚恳的态度说:“赵景,我们闹到离婚的地步,我们两个都有责任。但是现在我们离婚几个月了,也足够让你气消了,现在也能冷静想想以后。我们夫妻十几年,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折腾的?当是为了孩子,我们各退一步吧。我也不会反对你对清漪好,你要给她置业也可以。人一生总是有个完整的家更好,不是吗?”   赵景却没有多大兴趣,他已经习惯了离婚的日子,家里有小阿姨,照样饭有人做、衣服有人洗,孩子十二岁了,也不用接了。家里瓜娃子有时会奇葩一点,他是不爱补习,但他已经在自觉地苦练体育了。   家里的女儿是出息得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和同事晒娃了,又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她长大了,是会小大人的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她是真的在为他操心。   她这么忙,周末在家里会和小阿姨一起做一些小吃,带他和书凡一起去跑步,会给他买有品味的衣服。   他离婚后的日子过得轻松、有滋有味,根本就不会去想蚊子血的美好了。   赵景左右看看,呼出一口气,说:“楚盈,我们已经签字离婚了,我没有复婚的打算。我有女儿有儿子,他们都挺乖的,我没有觉得自己的家不完整。书凡现在懂事多了,开朗多了,也自觉上进,不像以前都不爱说话。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抚养他的。”   楚盈盈强忍住心中的恼和现在的尴尬,说:“赵景,你就一点也不怀念从前我们安生过日子的时候吗?那时……清漪没有来,我们一家都好好的……”   赵景说:“说到底你还是怨我有这个女儿,但是漪漪是我女儿,改变不了的。”   楚盈盈说:“女儿改变不了,妻子可以改变吗?”   赵景失去耐性,说:“楚盈,我们已经清清楚楚分好财产离了婚了,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和你讨论这个。我明确告诉你,我真没有和你复婚的打算,你不用浪费这个精力。我们还是进去吧。”   赵景正要走,楚盈盈攥住他的手臂,情绪失控了,说:“赵景!好一个负心人!你是不是早谋算着离婚?你和你的宝贝女儿联合起来欺辱我,立个名目——是我容不下你女儿,感情破裂离婚?其实是你早有二心,想着外头哪个小妖精?赵景,你好哇,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就是个贪花好色之徒!”   赵景不能说是圣人,但是他在官场男人中其实不错了,另娶是一回事,但和那些床乱上的同僚、就爱搞女人的猥琐男人到底又不同的。   赵景哪有不恼的,怒道:“你发什么神经?你管好你自己吧!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在管谁的闲事呢?!你已经变得和那些乡间泼妇一样了吗?”   楚盈盈撕扯着赵景的衣襟,正在这时路口探出赵清漪美美的身影。   她讶然地看着他们,说:“爸爸,楚阿姨,你们怎么了?”   许尧也走到小路口,楚盈盈这时正是挫败又生气的时候,看到的是赵清漪清纯无辜的样子。   楚盈盈想到一切因她而起,就想到那个电话——她在积极为赵景再找个更年轻更漂亮学历更高能力更强的女人。   一种女人的嫉妒和将步入中年的女人的恐慌等等复杂感情交织在心头,然后化为一股强烈的恨意和愤怒。   楚盈盈往赵清漪扑了过去,抬起手就一巴掌打下去,赵清漪有武功却抱头躲避,楚盈盈一掌拍在她的手上。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在搞鬼!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跟你妈一样贱!”   赵景冲了过去挡在女儿面前,怒道:“你骂谁小贱人呢?你有什么资格骂人?青青是我原配,怎么贱了?你这个投怀送抱的才贱!”   “赵景!你这个负心汉!”   赵清漪偎在赵景怀中,赵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冷冷看着楚盈盈说:“你要再敢打我女儿,我就告你。”   赵清漪心头的石头落地,有这一出,赵景和楚盈盈复婚的机率约等于零了。   真是被自己的才华惊艳到了。   赵景牵着女儿就走,不顾楚盈盈的撕扯,走出这条小路。   楚盈盈在他们背后叫骂“负心汉”,许家夫妻正要回去吃饭也听到了,不禁面面相觑。   瓜娃子因为不想陪着赵安然忍受她的指责,他也先出来透透气,这时候楚盈盈恰巧看到瓜娃子,一时之间她像是看到救命稻草。   瓜娃子看到神态疯狂的楚盈盈往他冲来,他就像是看到了疯狂的张曼折腾他爸爸一样,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不……要……啊!!”   瓜娃子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赵清漪、赵景、许家夫妻、许尧不禁瞠目结舌。   (这时候的剧情不应该是母子抱头痛哭,儿子孝顺安慰,母亲说着自己的苦,儿子为她出头吧?——请问这是什么画风?)   楚盈盈追着瓜娃子跑,叫着他:“书凡!你停下!”   “我不停!我不停!”   “书凡,你听妈妈说……”   “我不要听,我求你放过我吧!爸爸,救命呀!!”   一个人追,一个人逃,但瓜娃子身体素质本来不错,这几个月苦练体育跑得更快。他绕了一个圈子,冲向赵景,然后躲到了赵景后面。   “不要为了我!不要为了我!爸爸,你拦住妈妈。”   楚盈盈满脸泪水地折回来,看到儿子躲在负心人身后,含泪说:“书凡,你干什么?你来妈妈这里。”   瓜娃子探出半个头,为难地说:“妈妈,你想干什么?离婚得好好,又折腾什么?”   许家三口人听了后一句不禁瞠目结舌。   所以,孩子是接受他们这种离婚状态的?他并不期盼他们复婚?说好的为了孩子的呢?   许尧想起刚才在包厢中赵书凡还向着赵清漪说话,当然那种情况连他都向着赵清漪,就算不是因为喜欢她,他都觉得赵安然太闹了。   许尧想起赵安然讲了那么多年大魔王的坏话,那么当初的的确确是她们母女容不下赵清漪这个原配之女。   楚盈盈此时只有一半理智,哭着说:“书凡,过来啊,妈妈爱你的,妈妈都是为了你呀!”   瓜娃子忍无可忍,躲在赵景背后,说:“妈妈!你不要总来这一句好不好,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如果你是为了我,那我来告诉你,你不要为了我!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和爸爸复婚!我不要你每件事情都是为了我,然后我就得处处听你的!我不要像爸爸和奶奶一样,你如果真的爱我,不要试图像奶奶控制爸爸一样控制我!奶奶是装的,我知道。”   楚盈盈脸色忽然白了,叫道:“书凡,你胡说八道什么?”   “没有!”   楚盈盈看到赵清漪,指着她说:“是不是这个小贱人给你灌了迷魂汤?!”   赵清漪内心呵呵:是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证据?   赵景脸色铁青,说:“楚盈,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你不是骂清漪就是逼书凡,但问题在我们身上,我们的感情已经消耗完了。我现在不会和你复婚,将来更不会。离婚后,我们互不干涉,你再敢动我女儿,我对你不客气,你再逼我儿子,我会向法院申请禁止你探视。”   赵清漪暗暗点赞:渣爹,干得好,就是这种节奏。   楚盈盈哭道:“你这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负心汉……”   赵景脸色铁青,看了看许尧夫妻,说:“把你们也扯进来,抱歉,以后再登门道歉吧。但我想这顿饭是吃不了了,她看到我们情绪不稳定。我带孩子们先回去了。”   许凯旋没有想到受楚将军之托,最后搞成这样不愉快,自己多事了,赵景不生气还是多年交情。   “这事儿也怪我,没有事先和你说。”   “不怪你,我都明白。还是麻烦你要不通知楚家人来接走楚盈吧。”   许家现在也不能扔下楚盈不管,赵景显然是不想插手了。他一插手,楚盈盈就纠缠起来。   赵景带着孩子们去饭店里取了包,虽然没有吃他却付了款,因为菜都开始上了。   他看到许太太还在一边安慰着像是深受打击而像木头人一样的楚盈盈,长叹一口气。   赵书凡到底还是她儿子,他是憨却不是没有心,走近一点,说:“妈妈,你自己保重吧,以后我会去看你。但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复婚,我在爸爸这里挺好的,爸爸、爷爷……还有大姐对我都好,你不用担心。”   楚盈盈抚着额头,又抹了抹眼泪,不说话。   站在一旁的赵安然冷冷看了赵书凡一眼,说:“白眼狼。”   赵景蹙眉看了赵安然一眼,赵安然因为这一眼切实感受到了区别。   他们已经是两家人,已经泾渭分明,都是爸爸的孩子却有了内外远近。   那人和书凡是爸爸更在意的孩子,而她只是他需要付一定的抚养费的孩子。   许尧痴痴地目送女神先行离开,等他记起他还没有得到她的手机号码时,他已经不能追去了。   许尧忽又想爸爸有他们新家的座机号码,之后打过去问问,再不行,书凡的小学和他的学校不远也可以去找他。   ……   赵景带着孩子们,买了三个面包路上先啃着,坐了旅游巴士回京城。   赵清漪让赵景和瓜娃子坐一起,而坐在平排的另一边的靠走道的座位上。   瓜娃子也坐在靠走道的座位上。   赵清漪看看瓜娃子,这种感觉怕也不好受。这种孩子渴望挣脱,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觉得自己认识了这个世界。可是传统的伦理三观还是根植在他的灵魂中。   赵清漪想着这瓜娃子之前还帮她,她连渣爹除了精神控制之外都不害他了,瓜娃子总比赵景更无辜。   赵清漪捡回一丝丝良心,说:“在想怎么样才既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又能对得起妈妈吗?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瓜娃子斜睨了大魔王一眼,大魔王呵呵一笑,魔爪朝他脑袋一拍:“叫你不要斜眼,显得忒猥琐!同样是爸爸的种,我这么美,你怎么那么猥琐呢?”   瓜娃子梗着脖子说:“谁猥琐了?”   大魔王呵呵一笑,灌鸡汤说:“世间没有那么多皆大欢喜的团圆,如果你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在遭受一切挫折后仍然乐观地接受这一点,你才真正的长大了。   虽然没有完美的两全法,但我们能做得更好一点。你所坚持的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要因为在乎的人开始的否定而沮丧呢?   不是应该尽自己所有的努力用成绩来向你在乎的人去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那并不是你无知的任性吗?”   瓜娃子不禁一怔,又说:“你这样的天才当然可以做到任何事。”   赵清漪伸出自己的手,说:“你摸摸我的手。”   瓜娃子愣了愣,伸手一摸,上面结着一层硬梆梆的茧,那茧还很不好看,和她绝丽青春的样子很不相称。   “那时起的是水泡,很痛;我也从平衡木上摔下来过,也扭伤过脚……天才不干活,智商的高低只是一串没用的数字。当你强大到可以给予别人的时候,就没有人会觉得你是错的,也没有人可以把你抛下。”   瓜娃子看着她说:“我妈妈那样骂你,你干嘛不恨她?”   赵清漪心想:天真的瓜娃子,谁说我不恨了。   赵清漪深吸了口气,浅浅一笑:“我长大要靠恨吃饭吗?我不靠恨吃饭,我为什么要那么爱它,与它永不分离?”   瓜娃子出神一会儿,眼睛又逐渐清明,对着大魔王的境界高山仰止。   在一旁喝鸡汤和看姐弟友爱的赵景觉得自己得佳女佳子,驱散了楚盈盈带来的坏心情。 第279章 意外发现   赵景觉得楚盈盈真的偏执入魔了,不仅仅是容不下他的好女儿,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利用逼迫。   赵景想到儿子说出的那种“他不想成为奶奶和爸爸一样”,赵景扛着张曼给他的苦头最有发言权了。他确实不希望儿子在这一点上走他的老路。   现在的生活恬静、有盼头,他对楚盈盈的喜欢早就被耗尽了,他已经离婚了,现在更不需要一个刻薄、折腾、多疑的泼妇当老婆。   没有复婚都装不了、忍不住发狂,真复婚还得了?   比起楚盈盈来,他随便挑一个父亲和女儿给他准备的相亲人选都会好一点。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京城,赵景带着他们去吃了海鲜,瓜娃子的心情也逐渐明朗起来。   ……   许家三口在晚上8点多钟时也终于回到了家,虽然得到了楚将军的致谢和致歉电话,他们也觉得老大没趣。   许太太说:“这种事,我们是外人,真就不该管。人家夫妻十几年,要是有希望复婚,他们这么熟悉,还要我们搓合吗?”   许凯旋啧啧一声,说:“你这不是马后炮吗?”   许太太说:“我觉得楚盈她真的有点疯了。”   许凯旋说:“她那样的,哪个男人受得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尧说:“楚阿姨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就非要逼得漪漪自谋出路,她才多大。要不是她是个天才,外柔内刚,别的孩子不是没有生路了?”   许太太说:“如果说是私生女,那我还理解楚盈,但是这明明是……说起来是她对不住前面那位,现在还这样对人家女儿……”   许凯旋说:“别想她的为人,我们只和她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不要得罪楚家。要不是赵景,我们跟楚盈本也没有什么交情。”   许太太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打定主意平日不要和楚盈多来往。而这种官场人家也必定不止一家。   楚盈虽然是楚将军的女儿,大家不会欺负她,但是楚盈只是一个文工团中年女演员,并不算是有值得人称羡的个人成就,人们和她交往,多因为她是赵太太。   而如果人们要和楚家联系攀关系,楚盈有嫂子在,大家也不会找她一个失婚的楚家姑子。世道人情习惯不是人力可改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要复婚。   五月二号上午,赵清漪正在屋里的垫子上压着腿,瓜娃子在外头叫他。   她出了房门,瓜娃子说电话是找她的。   “爷爷打来的?”   瓜娃子露出一抹怪笑,说:“是许尧哥。”   赵清漪又一爪子拍在他肩头,说:“是他就是他呗,你这什么猥琐的表情?跟谁学的?”   瓜娃子睨了大魔王一眼,趁她再教训他之前溜进了洗手间。   瓜娃子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再照,喃喃:“不是胖子也不是矮子,没长坑没长痘,眼睛大、鼻子挺的,我怎么就成猥琐了?”   她也太挑剔了!   瓜娃子走出洗手间时赵清漪挂了电话,说:“中午外面吃。”   赵景是一早被张曼打电话叫去了,虽然张曼点名想见瓜娃子,但瓜娃子死都不去。   瓜娃子说:“你不是说好下厨的吗?”   “许尧说请我们吃饭看电影,下午本来没有什么急事……不过你要是愿意留家里做奥数,我就一个人去。”   唉,明天要回学校,后天要去澳洲了,现在不玩,半年没有假放了。   ……   中午。   姐弟两人下了楼,许尧已经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了。他穿了一件日式风格的运动外套,黑色的长裤,背着一个小包,头发也精心打了现在正流行的啫喱。   三人招呼过后就去公交车站,许尧心底想和她搭腔可又紧张得手心冒汗,然后发现瓜娃子冒着精光的八卦目光,他更加尴尬。   赵书凡说:“许尧哥,你以前不是都找安然姐玩的吗?现在怎么找我大姐姐玩了?”   “……安然是从小认识的小妹妹,漪漪是我同学。”   赵书凡说:“许尧哥,你是不是变心了?”   许尧尴尬不已,他虽然没有早恋,但也有人怀疑过赵安然是他的女朋友。   赵清漪一掌拍飞瓜娃子,说:“成天想什么呢?成绩没见长,让爸爸和爷爷收拾你!”   “你能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赵清漪懒得理他了,问许尧现在有什么好电影。   “有一部美国大片上映,《火星行动》。”   “……”平行位面的前前世,这样的科幻片她也看过许多了。   运动员不能吃火锅、烧烤,三人找了家中规中矩的餐馆点了清淡的四个菜。   赵清漪与许尧闲聊学业的事。   “伯父、伯母也同意你今天又出来玩?”   “几次中考模拟考,我觉得不难。平常都在读书,就这几天,我爸妈也不会关着我。”   他虽然十七岁了,但是小时在日本花了一年时间上语言学校,所以才上初三。   “祝你好运。还有书凡小升初,最后一两个月也别懈怠,我七月之前没有可能回国了,你们的大日子,我不能到场。”   许尧又切实感受到自己和女神的差距,她远远跑在前头,她读高中课程,又是国家队的种子选手了,他现在还是初三,拿什么和人家表白?   ……   下午的电影果然是她有点印象的片子,剧情能猜到了,她只好品味各个演员的演技。   电影结束,精神还沉浸在浩瀚的太空中,三人出了影院。   “许尧!”忽听到一声呼唤,就见三个有点杀马特的男生走过来。   许尧微微讶异,还是打了个招呼:“李诚,怎么是你,好久不见。”   那叫李诚神情复杂,嘴角色起一抹子讽笑,说:“我们未来的外交官,我等小民很难见到你。”   李诚原本也是许尧同一个初中的,但他们不同班,去年李诚的父亲出事了,进了牢里,财产也全部没收,李诚和他母亲就转到贫民居住的小区租房住,而李诚也转学了。   人生起落太大,李诚气质上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许尧能认出他,是因为李诚当初还比较出名,出名的壕。   赵清漪却在看到李诚和另外两个杀马特时浑身一怔,怎么是他们?   虽然他们的样子要年轻几岁,但是他们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许尧怎么认识李诚?还有身后的马嘉明、张俊,都是熟悉的陌生人。   原主像蛆虫一样活到四十岁自杀,但在原主被李诚睡了后,他不愿负责任,所以在她二十岁之后,他们再没有联系。   许尧认识李诚?赵清漪心头翻起波浪,那么原主当年被社会青年引得在外寻找所谓的“认同”,当了太妹,还被“醉酒误睡”怀了孕,真的只是表面那样简单吗?   原主并不精明,她从她妈妈身上学会了倔之外,没有学到过一点人情世故。   其实,当初的新闻资讯不发达和原主人脉上的信息又远比不上别人,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李诚在这个年纪就和许尧都认识。   许尧面色平淡疏离,道:“说什么呢。你最近好吗?”   李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笑,说:“还没饿死,当然比不上你这个大外交官的儿子。”   李诚很愤恨世道不公平,他觉得官场多少人也有问题,谁不是拿钱办事,偏偏他爹就出事了。李诚不相信像许家就没有一点问题,只不过许家更有背景罢了,不像他爸爸是自己少年时从农村闯出来的。   许尧说:“你们忙,我们先告辞了。”   李诚歪了歪头,说:“哎哟,这是要避着我了?你马子倒挺正的,啧啧!”   现在的少年混混受古惑仔影响,就喜欢“马子”“凯子”的叫。   许尧满脸通红,急道:“你别乱叫。”   李诚笑道:“不是吗?不是的话,介绍给我呀。”   许尧不想和他多扯这些,说:“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李诚呵呵,说:“这是看不起人了。”   赵清漪淡淡和许尧说:“我先走了。”她冷着脸,连看都没有看过李诚等三人一眼。   这样的态度却刺激了李诚等三人,他们看她着实漂亮得不像话,以前看到长得好的女生拎到她面前顿时失了味道。   张俊上前一步拦住了赵清漪,说:“妹子干嘛这高傲呢,认识一下都不行吗?”   “不行。”   “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我不是谁都要认识的,我有权利说不。”   马嘉明上前来看,说:“这马子好辣……”   许尧过来挡在她前面,说:“我们真的有事,先走了。”   李诚说:“这许少是只和少爷们玩呢。”   许尧本是不想惹事,但是见到心上人被调戏的也是有脾气的,淡淡看了李诚一眼,说:“你明白就好。”   淡淡一句话击溃了李诚的玩心。他不是以前的他了,不是以前的李少,他只是一个没有钱没有势的贫民区初三学生,母亲也不得不去打工。   他真的惹恼了许尧和其背后的许家,那后果他还担不起。——许家老爷子去了,可是有四兄弟和两个姑姑,都是那圈子里的人。   李诚不禁对钱、权、身份无比渴望,比当初他的父亲更加渴望得到。 第280章 分析   赵清漪感到心头有一块石头又压了上来,是原主的前世和她的今生在时光交错。   经理人所接受的角色都有各自不幸的人生,这些负面的东西总也能在当时让她感慨万千。   他们的手到底干不干净?   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她又怎么查得出原主前世不幸背后的猫腻?   今生经理人来做任务,那些事没有发生,又怎么复仇?逻辑都不通了。   许尧见她一直不说话,不禁道:“漪漪,你不要生气,他们也不是我的朋友。”   赵清漪敛去目中的精芒,反而嗔道:“不熟干嘛叫你?你们这些京城少爷们平常逍遥得很。”   许尧忙解释道:“才没有,我平常都不和那些人玩。再说,这李诚现在也不是那个圈子的人。”   赵清漪假装好奇,问道:“这个不是什么少吗?”   许尧说:“这人以前还算是有点名气,以前是被他父母宠坏了,反正现在是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   许尧见她天真,难得有她追问的话题,于是也不隐瞒:“他爸爸问题太大,进去了,判了十二年。她妈妈也参与了,也丢了身份工作,应该也进去了一年,这还是主动交代之下得到减刑了。我还是初一时听说这件事,我和李诚不熟。”   因为当时许尧是初一学生中最帅的,李诚是最横的,李诚本来还挑衅许尧,结果踢到铁板了,许家是什么人家,其实比赵家还显赫了一点,去逝的许老爷子是退役大将。   许凯旋是许将军的小儿子,许凯旋几兄弟里他还不是显赫的,其中他们的大伯已经做到中央副国级了。   不过,许家有一个到了那个级别,资源倾斜到他身上,其他几个兄弟就不能到那个级别了,这也是默认的规矩。   所以,别看许凯旋也是一个处级干部,升到更高级的官位也难,但论关系背景,就算当初的机关学校里许尧也是属一属二的了。   赵清漪反问:“他爸爸……是那样进去的?很严重?”   许尧冷笑,说:“拿了三千多万,你说严不严重?看看李诚就知道是什么家教了。”   赵清漪说:“你家教很好吗?”   许尧说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说:“那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你就算有坏心眼,你又不会告诉我。”   许尧说:“我能有什么坏心眼?”   赵清漪说:“比如:掀女孩子的裙子,抢小孩的棒棒糖。”   许尧抽了抽眼角,说:“我才不会干这样无聊的事。”   赵清漪心中盘算了一下,忽笑得无害,说:“许尧,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许多小女孩喜欢你的,现在还有没有呀?”   许尧俊秀的脸又红起来,他对别人根本就不会这样敏感。   “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清漪说:“如果一个学习不好、家世不好、脾气也不好的女生喜欢你,跟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许尧蹙眉想了想,说:“那如果有这样一个男生喜欢你,你会怎么做?”   “我在问你呀。”   “我不喜欢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别理她就行了。”   “你不会委婉拒绝吗?”   “我不回应就是最委婉的拒绝。难道随便一个女生跟我表白,我拒绝时还要迎合她们的心理,在她们失恋后还要耐心安慰她,直到她平复失恋的心情吗?”   “你是不是很享受这样被追捧的感觉。”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有什么享受的?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人喜欢你,你会享受吗?”   赵清漪难免想到了王冬明和周海,一阵恶寒。   赵清漪摇了摇头,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睿智”的瓜娃子说:“你们说这些不用这么饶吧,虚伪。你们就是想问对方有没有男女朋友,喜欢谁……”   许尧全身都热了起来,心头又有一阵兴奋,她难道也喜欢他,在试探他?   赵清漪魔爪一掌拍在瓜娃子脑袋上,说:“作死的瓜娃子!说个啥呢!我才没有心思早恋呢!”   许尧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她真的会动手打,不都是温柔有礼的模样。   赵清漪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和他说:“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跟你说,他青春期了,大约自己看上哪个妹子了,他眼里就到处粉红泡泡。”   许尧抽了抽嘴角,呵呵一声尬笑。   赵清漪昂首挺胸,说:“许尧,咱们是同学朋友,都是好学生,怎么可能早恋呢,对吧?一段纯洁的友谊在这个思想不纯洁、毅志不坚定的反动分子眼里就变成老师长辈禁止的早恋。”   许尧不知道该给什么表情,半晌没有说话。   瓜娃子委屈地说:“可以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赵清漪说:“我是动口又动手,这叫言行一致,好品质。”   瓜娃子:“我告诉爸爸……”   赵清漪说:“那你把从我这里顺走的东西还有新的球鞋和运动服还给我。”   瓜娃子:……   ……   赵清漪婉拒了许尧送他们回家的好意,他们在公交车站因为路线不同而分别。   经过今天的事,许尧虽然顺利地接近赵清漪,和她更熟络了,但那表白的心思又暂时打消了。   回到家时父母还没有回来,许尧进了房间,看着一架子的书,现在最重要的一步是中考。   也许,他们真的没有到可以恋爱的时间,他中考都没有过,她却是世锦冠军了。他总得追上去才能牵住她的手。   ……   赵清漪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间地板的瑜伽软垫上,陷入很多原主的回忆。原主印象里,许尧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白马王子,她黑暗人生中的一米白月光。   原主是喜欢过他,但没有得罪过、害过他、没有给他添过麻烦。他委婉拒绝让她“把心放在学习上”,原主也没有纠缠不放。   得要多变态的男人会因为少女跟他表过白,他就要找人毁了她。况且喜欢他、向他表白过的人那么多,如果他是这样的变态,她就不应该是唯一的受害者。   换个角度看问题,经理人经历过许多恶心的男人觊觎的角色,她都没有想要在没有因果的情况下再毁了他们。   如果原主遇上李诚误导她成为太妹、还醉酒失身这些事不是意外,而是受人指使。   许尧和原主没有利益之争,如果许尧不是变态,他就没有犯罪动机,而剩下最有作案动机的是什么人,就很明显。李诚认识许尧,那极大可能也就认识她。原主吃过多少校园暴力和冷暴力,对她的性子是早有领教的。   只是单从认识这一点就建立这样的假设,从法律角度看又太站不住脚了。   现在一切都已经重来,就算她们真的做过,她也不可能跨越时空去找原来的证据了。   赵清漪克制着心中涌起的悲苦怨恨,这些人欺负一个孤独进城的乡下原配之女算什么人呀!畜牲都比他们有人性。   赵清漪又想到了许尧,和他没有直接关系,那也极有可能有间接关系,谁让他是赵安然的王子,楚盈盈眼中的佳婿。   现在一切没有发生,只有对不起了,许尧和赵安然的婚事是注定要泡汤了。楚盈盈想女儿嫁进高门,那没有可能。   她就算有原主的感情,原主死时也早过了对许尧憧憬的年纪,所以现在她并没有打算和许尧真有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   但是许家既然这么有背景,何妨趁不符合婚姻年龄而没有人逼婚的年纪和许尧当个好朋友。“不早恋”是个保持被他爱慕却不答应他的好理由——难道要说她不和他早恋是玩弄人的感情?   和他当了好朋友,一可以绝了赵安然借和他结婚提升地位、扩大影响力的路,二她自己可以扩大了人脉,许家也成为了朋友,许家可是有四兄弟,许家大伯已经是那个级别了。   要比楚将军更强大,除了本身的实力之外,也要有人脉。立足赵家,等她自己有瓷器活和名望时就可借力许家,那么楚家对她的威胁和阻力就没有那么大了,这种“势”本来就是此消彼涨的。   ……   赵景晚上回来比较早,因为赵清漪明天要回校了,他回来陪孩子吃饭。   赵景难免不舍,知道女儿接下来半年要经历魔鬼训练。   赵景叮嘱了好一些琐碎的事,赵清漪且就听听。   赵清漪却又提起今天和许尧去看电影遇上李诚的事,然后说起李诚的父亲。   赵景说:“你问李向民干什么?”   赵清漪说:“爸爸,你可别学他,咱们家以后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会赚很多钱的,你就专心当人民公仆就好了。”   赵景不禁好气又好笑,心中却是温暖,别人家多少孩子就要仗着父亲的势胡作非为,他女儿却说让他当个好官,当官不要求财,因为她将来会赚钱。   “你把你爸爸当什么人了?”   赵清漪说:“爸爸,咱们家以前和李家也认识吗?”   也亏得赵清漪是他的女儿,不然官场上还有点忌讳,赵景说:“知道的,李向民是市交通局的一个官员,当年架子也是不小的。城建交通难分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是太不像话了,内部都引起众怒了。”   李向民参加工作早,当时还比他高两级呢。   “那应该有往来,书凡怎么不认识他儿子?”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也不认识他儿子。我们和李家以前虽然有基本的往来,但也不是很亲密的朋友。”京城官场有个圈子并不奇怪。   赵清漪说:“你说这欠了人的终是要还的。我听许尧说李诚他妈妈当年也是代表收东西了,不也出事了,现在落得不好。所以娶老婆不能娶这样的贪的,收来东西又用不了,买棺财也用不了那么多。”   赵景听她说得天真中带着赤诚,微微一笑。 第281章 这样的家   赵清漪说:“楚阿姨认不认识李太太?当初会不会被李太太误导……应该不会吧,她是楚将军的女儿。爸爸,我就是今天听了这事害怕。”   赵景劝道:“小小年纪,别胡思乱想。我和书凡妈妈离婚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况且,官场上的事,你不懂。”   李家的案子过去两年了,和李家有关系的那波人,站不住的早倒下来了,站得牢的都有几把刷子。   再说赵景作为赵力伟的儿子,显然是属于“少主派”,和那群政治暴发户派的人就算认识也分属不同派系的。   赵清漪却看向瓜娃子,说:“书凡,我不是想管你妈妈的事,就是我一听这种事就害怕。你知不知道你妈妈认不认识李太太?”   瓜娃子:……   赵景说:“告诉你没事的,你别吓书凡。楚盈虽然认识李太太——她好像是姓周,但是交情应该不深的。爸爸和李向民是不同的,当初楚盈和她不可能有那样的关系。”   赵清漪松了一口气,又冲瓜娃子说:“没事就好,书凡,现在你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你也要给她基本的关心,也要提醒她千万别学李太太。”   赵景暗自摇头,觉得女儿不懂官场,现在他和楚盈离婚了,还有谁会走她的路子。人们要攀楚家也找她嫂子,除非就是那种想进文工团的人,那类都是小事,一般人楚盈还看不上。   瓜娃子这时却还天真,觉得大魔王虽然会使用暴力,但还是真心在乎他的感受的。   赵清漪至少确定了在原主那时:一、赵安然极可能认识李诚;二、楚盈盈一定认识李太太。   而原主经过那件事后,李诚消失得无影无踪,二十年来,她再没有在京城看到过他。   他就算不想娶原主,原主至少长得漂亮,他就没有想过免费睡久一点?他就算骗她打了胎,也还可以当女朋友交往一些日子的。他那种做法也太不符合男人的劣根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经理人的人生经验,那种可能性就太大了。   ……   赵清漪坐在地上的垫子上,靠着墙壁,心思还在原主前世的回忆中,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忽听敲门声响起,打破静谧。   “漪漪,睡了没有?”   来的是赵景,赵清漪惊醒,连忙擦去泪水,起身去开了门。   赵景提了些东西进来,竟是一些生活用品和养生的食品,是他特意买的,让她带去澳洲。   “爸,有些东西那边会发的,还有,我这个年纪和身体吃什么补品,这些补品很多是骗人的……”   赵景是一个大男人,也不是医学生,他不太懂这些。   “急救箱,这个用得着。”   “……好吧,我带去。”   “钱够不够用?”   赵清漪不禁心底一酸,原主和渣父感情疏离,她到了渣父面前也不知怎么说话,渣父更不知怎么开导沟通,一句“钱够不够用”已经是他最温暖的话了。但是原主最后还是被渣父彻底抛下不管了。   赵清漪说:“我怎么会没钱呢。”   赵景叹了口气,说:“知道你出息,早就自己赚钱了。”   赵清漪说:“爸爸,其实我也不敢不出息,妈妈在天上看着我,我不想给妈妈丢脸……我小时候看过太多了,不敢去向这个社会理直气壮地索取什么。没有人会给我的人生埋单,无知的代价太大了,我付不起。”   赵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是个好孩子,你妈妈会以你为荣,爸爸也以你为荣。”   赵清漪看着他,却又难以将他的脸和原主记忆中那张对她失望恼恨的脸重合,她最终还是放下原主记忆中的那张脸。   “爸爸,我有一句话,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说。”   “其实,我知道你负了我妈妈,你负了我外公,我舅舅。人非圣贤,熟能无过。我希望你的一生不要再这样负真心对你的人,因为你负了所有真心人,你身边就只剩下带着各种阴暗利益的的人了。如果你当官就当个好官吧。等你一生将要走完的时候,是非功过,得个四六开、三七开,也好。你的人生故事不要让这件风流韵事成为主打歌,我觉得,我还是可以为你喝彩的。”   赵景不禁一怔,心底五味陈杂,眼眶也不禁湿了,说:“等你比赛回来,爸爸陪你回乡下扫墓,去看看你妈妈、你舅舅他们。”   她还有很多事,那件事无法查证了,她只有坚定地走宽自己的路,让别人的路越来越窄。   ……   赵清漪回到了体校,五月四日,体操队就集体去了澳洲训练,也是适应那边的场馆、水土、天气。   接下来就是魔鬼式的集训,体能提高训练,技巧性训练,加分性质的高难度动作的设计和训练。   赵清漪每天都要累趴下,她回到宿舍还得顶着疲惫做一套奥数题,这些看着和她同一套公寓的李燕、陈霞都暗暗摇头,太拼了。   要她们被教练折磨成这样,洗了澡就想倒头睡了。   一直到六月初,赵清漪请了半天假,去教练的临时办公室,做杨教授他们传真过来的选拔考试的试卷。这一回的题确实灵活了很多,有一道函数题还是幸亏在化学女教授那一世,那个学霸做到过类似的题,她才及时打开理清思路。   她在规定时间里做好了题,再及时传真过去。   到第二天,国内打来电话,说她通过了选拔考试,数学会将派她和另五名中学生在七月去参加比赛。   赵清漪心情激荡,写好了请假条,附着国内发来的选拔资格的凭书找到李教练。   李教练看看这结果,表情愕然,心底却又难免佩服。   李教练只好出面给王局打声招呼,王局却是早一步接到杨教授的电话了,对于奥数抢人的事哭笑不得。但是,赵清漪是唯二的两得选拔考试得满分的人,奥数组的人这要人是要定了。   赵清漪就请了十天的假期的出来回国,但是李教练也要求她除了比赛当年,每天要做体能和拉筋的训练。   之前,赵清漪没有说要参加国际奥数的事,所以她七月突然回国,还是把赵景和瓜娃子吓了一跳。   赵景要上班,瓜娃子为考体校也是天天在培训班练体育,还是晚上的时间才见到她在做饭。   ……   “原来是参加奥数比赛,我以为你被国家队开除了……”瓜娃子松了一口气。   赵清漪白了他一眼,赵景正想开口,瓜娃子尖叫一声:“你说你要参加什么比赛?”   “国际奥数竞赛,一个星期后,在H国。”   瓜娃子啊了一声,说:“我不活了!”   “鬼叫什么!”赵景一筷子敲过去,自从他离婚后,瓜娃子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性子奇奇怪怪,说话有时越来越装大人,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个安静乖巧的孩子。   瓜娃子委屈地扁了扁嘴,说:“她……她要参加国际奥数。”   “好事儿呀。”   “爸爸,说好的,我上体校后不学奥数了。”   “你现在就不学了,你这猪脑子没法和你姐姐比,我都知道。”   “你看看世上谁能参加这两个奥林匹克?有谁?我怀疑她根本就不是人!”瓜娃子指着赵清漪,目含精光。   赵清漪暗道:某种程度上说,瓜娃子是对的,果然天才和笨蛋有时也只一线之隔。   赵清漪轻叹了一口气,说:“爸,你有没有带小凡去看看心理医生?青春期还是多注意一点,我觉得他现在的行为和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为了他好,这种病和割包皮一样,不能讳疾忌医的,早发现早治疗,不能放弃。”   赵景:我是发现女儿和儿子都有点问题怎么办?   瓜娃子说:“你才有包皮呢!”   2000年了,中国这些年的发展太快了,京城已经相当开放了。再说,某类广告在九十年代后期就堂而皇之、到处都是了。现在的高中女生已经会和男闺蜜聊大姨妈的事了。   赵清漪说:“我是女的才没有,你肯定有。”   瓜娃子说:“我没有!”   赵清漪指着他说:“你脱下裤子给爸爸检查一下……”   赵清漪头上一痛,是赵景拿着筷子敲她,赵清漪说:“爸爸,你敲错人了吧?”   “敲的就是你!你去国外两个月,学了点什么不三不四的流氓习气来?还像不像个女孩子了?”   “我这不是讨论医学问题嘛!爸,你怎么那么保守,那万一我大学学外科,干的就是割包皮的呢?”   “你敢学那个,我打断你的腿!你给我听牢,不许学那不三不四,你就算学了生理常识,也不会在外头乱说!还有,你给我收起你那超乎寻常的好奇心!”   “爸……”   “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了!太不像话了!”赵景深吸一口气,命令:“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   赵清漪在出发前一天去青花大学和数学会的人员,还有另外五名中学生会合,其他几名中学生全都是男生。   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们乘飞机,两个小时后就抵达了H国。   赵清漪无论哪一个位面都比较少来H国,就算作为商人,这个市场也基本被她忽略了。   赵清漪因为是体操国家队的世锦冠军,又是唯一的女生,最重要的是够漂亮,很快成为“团宠”。基于她还是唯二的选拔赛中得满分的人,另一个男生也是看她漂亮,有参加各种比赛的经验,谦让她当队长,赵清漪也就不推辞了。   借着酒店的电脑,六个来自全国不同地区的选手还建了一个社交联系群。 第282章 H国的大赛   他们要在抵达的第三天、第四天开始比赛做题,一共有6道题,一天做三道。所以,之前赵清漪在两个小时里能做出选拔试的6道题,实在是破天荒的。   那6道题的难度比这个国际大赛的题要小一点,因为各国出题的思路上还是有所不同的,中国教授出的题多少有中国人的惯性思维,是赵清漪几辈子都做顺了的题型。   到了这个地步,数学组的领导们也不会在最后一天逼他们了,在比赛前一天放他们的假,几个少年忍不住要出去街头逛逛。   负责人也怕他们出事,所以租了车,派了李助教看着他们,只准他们出门逛三小时。   H国太小,首都人口点了近全国一半,其繁华区域就J南区,出了这个区域,风光就大不相同了。   来过H国旅游的人除了购物之外都会有失望之感,可是现在才2000年,H国对着中国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赵清漪深通历史,就和李助教及五个男生说起H国的历史和国情,等说到他们争着要把历史推前几千年,还有一千五百年空白不知怎么填时,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因为赵力伟打过半岛战争,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团长,赵清漪又结合起来聊起半岛战争,讲到志愿军兵临汉城城下。   “那时美国的麦帅已经下令弃守汉城,撤退到南方固守。我们的大元帅刚好截获了这则命令,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了。大帅就下令两个军向汉城推进,在这个过程中,志愿军就遇到一支美国军队,因为他们已经得到撤退命令,小小冲突伤亡二十几人后他们就跑了。你们猜,接下来谁到霉了?”   一个之江来的男生胡飞问道:“谁倒霉?”   一个个眼睛冒出奇光,赵清漪一拍手,道:“就是搅屎棍约翰牛。”   “英国人?”来自吴省的男生王文进会意。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美国人自己及时跑路,忘记了通知侧翼的英军,因为是两个国家,英军没有收到麦帅的命令,英军就一直坚守待援,美国人都撤光了,哪来的援兵呢?”   鄂省的周宇问道:“结果怎么样?”   赵清漪最喜欢这种听故事配合的听众了,这些选手都是男生,对这种故事还是感兴趣的。   赵清漪说:“这个阵地对英军太重要了,后面还有英军一个坦克营没撤退,这是必经之路,为了掩护坦克营撤退,英军一千七百多人全体出动争夺高地,就与我军厮杀一天,死伤过半退了回去。然后,那个英军坦克营失去了步兵与之协同,我军虽然没有反坦克炮,但是我军用炸药和爆破筒将其坦克一辆辆炸掉了。”   川省的李一非问道:“这没有吹牛吧?”   赵清漪说:“打仗牺牲一定是有的,但是那个时代步坦协同作战很重要的,坦克失去步兵掩护也是施展不开。那时和海湾战争时期那种完全的远程导弹血虐是不一样的。”   胡飞问:“如果是海湾战争时期,我军就难打赢吧?”   赵清漪摇头:“不会打到别国去,但是别人要打进来也不容易,我们是五常,还有两弹。新时代里,大国直接全面战争的机率比较小,但是我们确实不够强,还是要韬晦。”   周宇问道:“那我们打进来了吗?”   赵清漪说:“当然了。没有这个能力,十四国联军能和我们停战和谈?那时的H国的李总统就迁都了,别看现在的H国人自我感觉良好,他们的军队就不行了,能把主角演成配角。我军进入H城时,还看到平民写的‘欢迎志愿军’的标语,当然,他们也写过‘欢迎联合国军’。”   李助教说:“还不是为了活命。”   “平民有什么办法。”   司机忽突停下车,用英语说了一句到了,赵清漪才结束吹牛。   李助教付了钱,一群少年下了车,就到了著名的世宗大王塑象的广场附近。   赵清漪是不知道这种广场有什么好看的,跟中国什么名山中都建个寺庙,塑个佛差不多。   这种塑象又不是古董,所以她兴趣缺缺,就川省来的李一非也耿直地说:“我觉得还是乐山大佛好看。”   李助教说:“来了就拍张照吧,快快站好!”   五男一女忙在塑象前站好,赵清漪团宠队长当然站了C位,和这群队友亲密地勾肩搭背,大家又各自分开拍了几张,以及拍了两个人的合照。   到了购物街时,部分同学就囊中羞涩许多,但赵清漪财大气粗。她自己对H国的服装没有什么兴趣,但她眼光好,在男装店或者鞋店,给队友和随行的导师都挑了些礼物。   他们自然推辞不要,但赵清漪说自己之前拍广告赚了钱,让他们不要客气,现在相识一场留作纪念,等她放长假去他们那里玩,给好好招待。   众人见人人都有,她又盛情一片,也推辞不了,心中都觉她为人豪迈慷慨。   购了物,大家才各自欢喜回酒店吃饭,下午就没有出门,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比赛。   ……   东道主将比赛地点放在了国立首X大学,本次比赛有八十多个国家参加。   进入考试大楼前,就看到各国代表队的少年,赵清漪还见惯了大场面,另几个男生倒是睁大了眼睛看,偶尔还是能看到个把外国美眉。   他们凭借证件进了场,找到考场。   因为各国出题,选手来自不同国家,之前的主委会将题发给各国的两名领队,而领队已经负责将所选中的试题精准地翻译成本国文字。种花的领队正是杨教授和钱教授,不过他们临时翻译题目,却不负责将题送到选手的手中。   种花队的监考者还是金发碧眼的主委会人员,不可能是本国人监考的。   第一天的三道试题,对赵清漪来说难度还不算高,尽管不能用超越中学数学的知识解题,但她有科学家水平的数学知识,其实也是拓宽了思维,可以反向思考,预测到答案再找到中学数学的方法来得出结论。   这就好比写侦探推理的技巧,都是反向来推算一环扣一环让人惊叹的情节的。   第一天的三道试题,四个半小时考试时间,赵清漪只用了两个半小时解完,再用了一个小时检查,并做了一点创造性的假设拓展。   其实能来参加这种比赛的选手都是全球顶尖的,水平差不多,考试时多少有运气成份。第一天的试题能考满分的应该不少,要突围,只有展示创造性了。   三个半小时,她提前做完,表示可以交卷了。   提前交卷的事在晚上的时候,她受到了领队杨教授的委婉批评,严令她第二天不得做这种“中二”的事。   其实不用他们批评,第二天的题目是难了一些,赵清漪思考的时间都久了一点,三道题的解法还在草稿纸上写了两遍,这时候就已经花去了三个半小时了。其中一道组合数学题和组合几何题花了她不少时间。   剩下时间,她才小心再誊写在答卷纸上,慎重核对一次,也仅剩下十五分钟。   ……   之后两天,主委会成员负责阅卷,而参赛队员都要耐心等待。   赵清漪和队员们就头天还再出去玩了一整天,第二天赵清漪就带着这些学霸偷偷打扑克赌博了。她还别出心裁称之为煅练同学们的记忆能力。   同学们被这祸害带着掏出一块两块的钱,连最老实的鲁东来的一个叫霍雨航偏科少年都掏出钱来。   赵清漪一边花式洗着牌,一边笑着说:“偶尔也要放松一下的,别那么严肃。”   胡飞笑道:“漪漪,你将来报哪所大学?”   赵清漪说:“我才读完高一,我还没有想好。你是高三,高考了吧,什么成绩?”   “也就我们省第六名。我英语和语文没有那么好,理科基本满分。”   川省的李一非才高二,提议说:“上青花,我明年的目标就是青花,到时候又可以聚聚了。”   周宇也说上青花,他的高考成绩也名列前茅。   到是吴省的王文进说要去港岛大学,这所学校已经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赵清漪一把将扑克放在桌上,说:“都好啦,快快摸牌。”   大家还是不太了解赌技和记牌,刚才聊天都没有关注这个,结果被无良赌棍一阵血虐。   李助教有除了赵清漪房间的每个男选手的房卡,本来是开门进来叫他们吃饭,结果看到了一群少年被带歪赌钱,不禁瞠目结舌。   几个男生赌到面有菜色,输了几百到上千元不等。   赵清漪在数钱,李助教上前指着他们:“你们这是作死吗?你们当来H国是干啥的?”   男生中最有钱也输得最多的胡飞说:“李老师,别骂了,我发誓我再不玩这个了。”   李一非也说:“漪漪赢了我们的钱才告诉我们,原来赌的本事努力也不能到达高水平。”   李助教指着赵清漪说:“是你带他们赌博?”   赵清漪:“是交流联谊。他们也学会了一课,不要受社会上引他们赌博的人的骗。这里头门道多着呢。赌场不可能发财的,将来还是专心成为科学家。”   众人:……   正在这时,李助教接到了心急去大学等消息的两位教授打来的电话,听说比赛成绩统计出来了。 第283章 得胜回国   赵清漪除外,她到底当过国际顶级科学家,她虽然也会出现思维盲点,但是已经做出来的题,她心里就有数。   但是另外五个男生却目光炯炯盯着李助教,李助教挂着电话转过头,长叹了一口气。   胡飞说:“第几名?没有这么差吧?”   李助教语气落寞地说:“小兔仔子们,准备去吃庆功宴吧,数学会两位领导和杨、钱两位教授们也赶去饭馆,最好的H国料理店。”   李一非站了起来,说“到底怎么样呢?”   李助教笑道:“没拿第一,你们好意思去最好的店吗?很贵的!”   “!!”   ……   翌日,代表队成员就去奥数竞赛闭幕式的千人大礼堂,种花国无数是因为首字母的开头的C,还是本届的团体总冠军身份都得好前排的位置。   国际奥数主委会主席给金、银、铜奖颁发了奖杯奖牌,赵清漪、还有一位俄国选手是本届大赛中唯二的两个满分选手,获得并列第一。   可惜的是奥数比赛的国民普及度没有那么高,毕竟能理解科学之类的人没有那么多,这种东西不像体育那么直观。   颁奖后,连采访的记者都还没有世锦赛那么多,这大约是曲高和寡,赵清漪也不禁对此哭笑不得。   ……   赵家却因为赵清漪去H国参赛,人人关注消息,国内新闻在采访之前就以播报的形式宣布了这则喜讯。   赵景知道的时间和赵清漪也差不多,赵景就守着新闻看,兴奋的叫了一声好,想要拥抱一下瓜娃子庆贺,瓜娃子却一声猪叫:“她不是人!”   瓜娃子要接受她得个银奖、铜奖不难,但是她得的是金牌,这简直是抬头看不到顶的珠峰呀!   ……   十六岁的“自由体操公主”赵清漪在“国际奥数竞赛”中得到满分获得金牌这个新闻还是突破常规得到了报道。   因为去年的体操世锦赛在津城举办,所以种花队的世锦冠军在国民中本就有一定的知名度。   奥数也是竞技比赛,所以前往采访的也是体育频道的记者,他们哪里能不认识赵清漪这个女子自由体操天才。   于是他们抓住了这个新闻大卖点在现场采访中预先激动地说着种花队夺冠的好消息,然后介绍种花队本届的选手们,最后才两眼放光的介绍着唯一的女选手。   “是的,我们的自由体操公主赵清漪!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位体操公主,她出现在奥数竞赛的现场!这是数学和体育的两种美学的碰撞!奇迹出现在我们这位种花小公主身上!”   那位帅气的男主持人以热情扬溢的开场白来开始对走出闭幕式会馆的种花代表队……   楚盈盈和赵安然正去了楚家吃饭,楚将军退休了有早晚时间看新闻的习惯,而今年下半年要上大二的楚家孙子楚念北晚上也都会陪着爷爷。才刚吃过晚饭,楚盈盈和赵安然也陪着楚将军。   楚盈盈不能顺利复婚,她和赵安然却更深刻地明白楚家对她们的重要性。   楚盈盈和嫂子当初不太亲近,她嫂子当初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学生,出身在一个小县城的教师家庭里,楚盈盈当时是不大看得上她的。   现在她嫂子和哥哥在工作在南方,楚盈盈倒经常打电话去了,又会时常给在京城大学念书的侄儿送点东西。   黄金时段新闻在播放了中央政经方面的新闻就轮到这则体育新闻了,原本听到种花队得了冠军,全家还都挺高兴的。   等到主持人介绍着选手,介绍到赵清漪的“自由体操公主”时,楚盈盈和赵安然脸色大变。   然后电视上果然看到了五位少年和她在一起,她容貌气质太过出众,几个少年和她在一起是众绿叶捧着一朵红花一样。   楚家人没有见过赵清漪,但是她的身份成就和名字还是知道一点的。   楚将军抿了抿唇,他对赵景当然是生气的,但是女儿脾气不容人结果闹到离婚他心中未必不怪她,只不过她已经很难过,他不忍再做无谓的责骂。   楚念北看看新闻画面和内容,淡笑:“这就是……安然那个姐姐?是很漂亮,还是学霸型的体操冠军?这是要上天呢!”   楚盈盈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自觉她被小贱人害得这么惨,她竟然取得这样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就。   楚念北啧啧两声,说:“听到没有,她是满分,全世界只有一个俄国选手和她并列满分第一,这是天才。”   赵安然也觉得难堪不已,这个人夺走了她的家,夺走了她的尧哥哥的关注,站在别人一辈子难以到达的高处。   赵安然说不出“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会很可笑,这样都还没有什么了不起,那要怎么样才了不起?   楚盈盈身子在发颤,又看向楚将军,半晌才说:“爸……你相信赵景这个女儿不会简单了吧。她是了不起,智商很高,你不觉得她这样的人很可疑吗?她一直在破坏我和赵景的感情……”   楚将军打断:“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现在说这个孩子从小就不简单,但是你不是也从来没有打算过接受她吗?既然是这样,只是你技不如人!”   楚盈盈说:“爸……”   她看到侄子在场,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楚将军也觉得难受起身离开了。   楚盈盈跟了楚将军进书房,四周没有人时她就哭了,楚将军也恼了,说:“你好好的专注工作,培养安然。再不行,再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吧。”   楚盈盈说:“爸,我是你的女儿,你看别人这么欺负我,你都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   楚将军说:“还要我怎么帮你?就你离婚时我出面多少次,还有上次我还给许凯旋一个晚辈打电话说好话,结果呢都被你自己搞杂了。”   “不是我要搞杂,是那个小贱种……”   楚将军拐杖敲着地面,说:“你口口声声小贱种,本来就是不容她。当初你要是大度一点不争不闹,赵景会弄到跟你离婚吗?哪个男人不怕女人爱闹的?”   楚盈盈说:“我知道我现在很难和赵景复婚,但是我不甘心那小贱种就这样扶摇直上了,爸爸,你想想办法……”   楚将军怒道:“你是不是嫌脸不够疼?你想我怎么想什么办法?我告诉你,你别给楚家招惹麻烦。那孩子既然是赵家的女儿,老赵然让人动她?你敢连累你哥哥,你也就别叫我爸了!”   如果是没有背景的人,楚家要弄人倒真不难,但是违法的事对一个有背景的人很可能是引火自焚。   楚盈盈说:“我就是不想看到那小贱种这么得意。”   楚将军虽然疼女儿,但是他也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儿子和孙子当然更重要,况且相对于女儿在文工团工作,已经是一个市长了,再过几年有机会升至副省级,楚家延续还是要靠儿子。楚将军自己已经退休,不过还有些资源都倾向在官场打拼的儿子,本来和赵家联姻也是互惠互利的,现在女儿的政治筹码却十成输了九成,已经帮不上儿子了。楚家会护她都不错了,要为了她冒险是极难的。   楚将军说:“你给我回你自己家去!”   “爸!”   “回去!”   ……   楚盈盈带着赵安然回家,上了自己的车,却忍不住伏在方向盘上哭。赵安然心也碎得和饺子馅似的。   “妈妈,别难过了……”   楚盈盈说:“安然,你外公不帮我们了,你一定要争气,你要考上好的大学,要嫁得比那个小贱人好。得个什么世界冠军没有什么了不起,这都是暂时的,每年各种冠军那么多,久了大家也记不住。但是你要是嫁得好,将来人人都求你,都在你的脚下,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运动员也好,科学家也好,都是赚些小钱,到死也没有权利,只有嫁到显赫的人家,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一定要争个凤命。”   赵安然还不满十五岁,这些她也懂,她喜欢的许尧又是许家出来的,没有比这样更完美的了,唯有不美的就是许尧只把她当妹妹。   赵安然点了点头,楚盈盈捧着赵安然的脸,她又不禁想到赵清漪那张脸,不得不承爱赵安然确实不够有味道。   “安然,你好好学音乐和舞蹈,长大后一定要有好的体形和气质,不能输给那小贱人。”   ……   国家数学会的代表团回国来,教育部还派出了接机人员,这时有中央和选手们所在省份的电视媒体聚集于机场。还有京城自发组织来的粉丝,他们不是电视明星,还是有些粉丝的。   赵景和瓜娃子都去了机场接人,同时来的还有几位选手的家长。赵景在这里又和几位青花的教授攀了些校友情,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家长也都认识了。   等代表团出来时,现场美光灯闪个不停,敲起一片掌声。赵景带着瓜娃子扑了上,两人给了赵清漪一熊抱,赵景得意得哈哈大笑,瓜娃子认为“她不是人”,但内心是崇拜她的。   回到家时,就见赵力伟和赵家的另外四个堂兄堂姐们就给了她一个惊喜,现在正值暑假,他们有空就都赶来了。 第284章 大赛场上   当晚兄弟姐妹齐聚,唯缺赵安然,赵家这一代的兄弟姐妹算是都站在赵清漪这一边了。   大家玩闹一晚上,赵清漪在家歇了一晚就再次赶往澳洲训练。   接下来的训练,只有更加紧锣密鼓,体能保持在稳定状态,教练们极想赵清漪再争取一枚个人全能的奖牌,甚至金牌,所以对她的薄弱项目进行艰难的提高计划。   她的手长满了茧却还是能起水泡,水泡又再变硬,手臂的力量增强了一些,她都可以感受到结实的肌肉。   时光匆匆流逝,剩下的两个月集训时间接近尾声,内部的测试中,教练团终于对她的表现点头,对她抱以厚望。   魔鬼训练结束才十天,就要迎来第27届奥运会。他们这些本就在澳洲的运动员当然没有回国去了,只不过是转而提前住进奥运会的运动员宿舍。   在比赛前,他们可以在规定时间去将要比赛的场地熟悉训练。这时候,强度就没有以前那样恐怖了。   “又是番茄炒蛋!”陈霞拿出领到的入场服装,心如死灰。   李燕笑道:“这是我们祖国的主色调,黄种人、种花红,不然你想穿什么颜色?你看比赛服不也是这样?”   赵清漪违心地说:“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其实这设计还不错吧?”   陈霞看着她说:“你长得漂亮,当然穿什么都好看啦!”   赵清漪说:“霞姐,你也很漂亮。”   “我没有收到过那么多情书。”   “这是国家给你的,怎么能嫌弃?还上升到个人问题了,霞姐,你的觉悟呢?”   李燕看赵清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禁感到好笑。   在宿舍住了几天终于到了9月15日,坐着大巴前往会场举行开幕式和入场。   这一场世界瞩目的盛会与赵清漪记忆中的位面的事件很相似,不付诸过多笔墨。   闭幕式后的第二天,资格赛就紧锣密鼓开始了,在预赛中,运动员要争取全体和个人项目决赛资格。   资格赛实行基本的654赛制,既每个国家代表队男女各6人,每个项目派5名选手上场,取前4名成员。这样计算团体总分,由高到低,取团体总分前8名进行决赛;取资格赛全能成绩前24名进行个人全能决赛;取单项成绩前8名进行单项决赛。   而另外每个国家最多派男女各2名选手进行个人全能大赛。   由于有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的选手参赛,预赛就花了三天时间比赛,种花队女子体操以总分第一的预赛成绩进入团体决赛,但后面的两大强国咬得很紧。   男子体操也是传统强队,从前优势高于女子体操队。   他们的表现十分优秀,资格赛成绩也是第一。   资格赛结束时,他们都还没有空去关注其它赛事结果。   体操资格赛时,媒体关注度不多,但是一进入决赛,电视转播到世界各地。   在资格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就举行了男子团体决赛,种花男子体操梦之队不负众望获得了冠军,让全国人民为之振奋。   在前一天,电视早就预报了接下来一天的女子体操团体决赛。   由于种花队在资格赛中就是团体总分第一和几个单项第一,所以转播的镜头第一个就给了种花代表队。   现在全种花都还处在奥运热当中,此时比赛,一些公共场合的电视上都全天播放。   赵景的单位的会议厅有台大彩电,虽然是工作时间,但是只要没有群众找来,领导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   由于京城是首都,他们这个单位虽然称为“局”,实际上是厅级的单位,赵景在单位里也是一位领导,就算是王局长那也得给他面子。   谁不知道他有个比别人家孩子都出息的宝贝女儿?那是赵景的心尖尖的小棉袄。   于是,张书记、王局长等局里的领导在没有急事的时候都和他一起在会议室观看现场直播,谁让现在还没有网络同步转播。   这种“怠政”的情况却还是被上到领导下到群众的人理解的,这个奥运热的时候,大家将心比心都一样能看就看。   所以加上了二十几个局里的同事都凑在一起了,紧张又激动地看着电视转播。   就听体育频道的解说员在介绍女子体操队的各位队员的身份和资格赛中的成绩。   镜头对上穿着运动服,头发梳得一丝不敬的赵清漪时,熟悉镜头的她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挥了挥手。   “老赵,你女儿可真漂亮!”   “是呀,老赵,你看看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好了!”王局长还开起玩笑了,他是有个儿子,现在还在国外读书。   赵景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禁说:“我女儿才十六岁,还早着呢!”   又听电视播音员介绍着运动员。   男解说员话语轻快,镜头不对着他也能听出他在笑,只听他说:“这是我国体操选手赵清漪,有‘自由体操公主’之称,不得不提,她两个月前刚刚获得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团体和个人冠军。这姑娘真了不得,我想她也是世上唯一一个能在两个不同的奥林匹克大赛中获得奖牌,或者不出意外都能获得金牌的选手。”   女播音员说:“正应了那句话‘天姿灵秀,意气高洁’,有时候人的天赋真的让人不能嫉妒。如果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她又有什么理由不赢呢?”   男播音员说:“之前还有媒体对她的采访,她在体操集训中,无论多累都坚持做奥数题,成功真的不是随随便便的。”   随着镜头转到别人身上,女播音员笑道:“让我们祝福这位了不起的姑娘,体操公主,种花小公主!”   赵景眼中含着泪水,拿着纸巾擦了擦,诸多同事又是一阵艳羡。   同时在看电视的还有乡下的田家人,赵清漪在集训前又给他们写过信,也寄过钱。她每年过年前还都会寄很多东西到舅舅家,虽然没有时间回过乡下,但她并没有忘忆住了九年的外公舅舅家,而田家对她却很惦念。   田家舅母虽然有私心,但是田家也不是那种贪婪不要脸的乡下人家,不然,当初田青青也不会近十年不联系赵景一回。   赵清漪进京城后,田建军也从来没有向赵景提过什么利益要求。田家不像经理人在女教授那一世遇上的余家,明白自己的本分,没有觉得谁就天经地义要给他们什么。   赵清漪的外公外婆还尚在,六十来岁,这些年奥运会,田家客厅的彩电也一天放到晚。   大人们正在家里剥着玉米,两个表哥表姐却是高中毕业了,因为大学和大专开学时间迟,他们现在还在家里,要到后天才出发。   刚好放体操决赛女子跳马,田家人还是知道赵清漪是体操队的。   “奶奶,快看,是表妹!”田俊华惊叫一声。   田奶奶探头细看,露出欣慰的笑,说:“是我们家囡囡。”   赵清漪的表姐田昭华说:“表妹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比去年电视上看到更漂亮了。”   田建军叹道:“她爸爸总算好好养大她了,要是青青能看到多好……”   田家爷爷说:“提那个人干什么?养大自己的女儿,我们还要谢他吗?”   田家舅母说:“爸,不要让漪漪难做。”   田家爷爷说:“我也就在自己家说一说,别的地方我也不会多说一句,没有什么意思。”   几个大人又暗暗叹了口气,电视上的团体决赛要开始了,他们也就不多讨论。   就见运动员们按照抽签的号码分先后上场。   赵清漪的跳马比一年前是有所提高,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水平,要得冠军是很难的,陈霞才是跳马公主,水平比她高了一点。   陈霞的踺子180-直体前空翻转体540度高难度动作,赵清漪的完成度就没有那么好。这和手臂力量、身体比例、天赋也有很大关系。   在国家队中都是最有天赋和最努力的人,赵清漪虽然懂得一些呼吸吐纳和控制身体的要决,但是她没有用别的外挂,她的身体结构也会限定她的发挥。事实上也只相差一点点,不过对于顶尖高手来说,这一点点也足够了。   明明她可以跳上真正的马,但是要做这种花俏的高难度动作,她就比不过人家陈霸。   但是她的弱项跳马和高低杠也是能排进种花女子体操前四名的,所以团体决赛中她都要参加所有项目。   轮到赵清漪上场进行团体决赛中一跳了,在起跑点,伸手向裁判示意。然后,深吸一口气助跑,伸手触到“马”,腾空倒转,一个“侧手翻接侧空翻转体270°”动作落地。   赵清漪在空中有些动作不能到达陈霞的水平,但是她的腿上功夫却不是盖的,加上她无与伦比的平衡,她能极为对身体有限的力量收发自如。   稳稳一个落地,起身朝裁判致敬,现场观众响起一阵掌声。   这一个经典难度动作,虽然没有创新,完成度却让人挑不出一点失误来。   完成后,她回到休息场地,李教练和队员们都给了她一个拥抱。李教练见她在不是强项的跳马里完成度好,心头大石头落了一半。   半天时间,8个国家代表队的选手都跳完了,果然陈霞那惊艳创新的踺子180-直体前空翻转体540度高难度动作折服了裁判,她虽然落地微微不稳,但也算完成得很好了。   陈霞为种花队获得了团体赛中这个项目的最高分,而赵清漪在这个项目上的成绩是所有选手中的第四名。   ……   接下来的高低杠,但赵清漪的成绩是所有选手中的第六名,种花女队中的第三名,也是要计入总分的有效成绩。   李燕拿到了这个项目的第二名,女队成员中的王琳获得第三名,这样算来,高低杠的分数也没有落后。   女子团体赛第一天比的项目,种花队打好了基础,而第二天的平衡木和自由体操,国人却抱以更大的期待。   此时,一人参加两项奥林匹克的赵清漪的名字已经国人尽知,而关注体育的人都知道第二天的比赛项目是她的强项。   ……   赵景心情不错,下班回家,瓜娃子早一步放学了,由于大家都在关注奥运,体校招人的时间都延后了。瓜娃子白天有空都在苦练,这时候却要回家看电视了。   自从赵景离婚后,瓜娃子不用每天应付没完没了的补习,他回家时还能看一会儿电视的。   瓜娃子在看早上的赛事重播,赵景也没有阻止他,还坐下来插口说:“你姐在比赛中的成绩……”   瓜娃子嫌弃:“不用你告诉我,我看得懂。”   阿姨做好了饭,通知他们可以吃饭了,两父子端了饭碗看完了比赛。   然后,瓜娃子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此等神人,他得要花多大的努力才能追上人家的十分之一? 第285章 巨星的诞生   赵清漪最初想要瓜娃子就这样“胸无大志”人平安,她实在没有想到瓜娃子这智商的人居然因为崇拜她,付出常人难以承受的努力,打破了他乙级足球队混几年的宿命,这是后话。   在团队赛的第二天,因为时差,所有爱好体育的人怕错过比赛直播早早起床了。   赵清漪和队友陈霞、李燕、王琳入了场,李教练、刘教练、马教练和她们说了鼓励的话。   比赛按时开始,8个国家的参赛队员依次上场,依照现行的643赛制,每个项目也只有24位选手。每位选手的表演时间在一分半之内,加上打分和中间停顿的时间,两个小时内也能比完。   第一位上场的也是项目强队罗马尼亚队的一位选手,她在平衡木的中间上去,然后在上面舞蹈、翻转,动作很漂亮,但是在旋转时出现一个平衡的小失误;虽然在做叠加难度动作,也出现一个小失误;下法动作有加分,但不稳也要扣分。小失误在平衡项目上是很平常的。   接着是日本队的选手山下美奈子,日本队也是体操强队,他们身材小巧、重心靠下,在这个项目上和种花队拥有相似的优点。山下美奈子在资格赛时,平衡木项目得到第三的成绩,这时的发挥比资格赛还要好了一点点,扣分极少,却完成了一个D组动作的0.5的加分。   紧接着就轮到赵清漪上场了,种花国内电视机前的观众忍不住欢呼,而现场许多华人观众和热爱这项运动的观众也鼓掌。   经过了资格赛时的平衡木和自由体操第一名的成绩,还有她参加两种不同类别的奥林匹克,短时间里让她的名字随着这股奥运热传到世界每个角落。   ……   “老赵,你女儿上场了!她真是太漂亮了,亏你生得出来!”同事们的艳羡赞美围绕着赵景。   赵景也是把心提到嗓门眼,他昨天也没有打电话给她,因为她白天比赛,身上肯定不带手机,晚上时又有时差,他怕影响她休息。   在世界瞩目、星光灿烂的会场,穿着番茄炒蛋颜色的团体比赛服装的少女上场了,朝裁判致了敬。   然后她纵身一个技巧难度的翻滚上了平衡木,然后马上举重若轻完成一个D组以上的技巧难度空翻。   她这样像是一只春燕一样优雅到了平衡木的另一端,现场响起一阵掌声。   接着她表演连串的舞蹈动作,接连两个不同串联的难度加分翻转动作。连续两个360度旋转动作后,连续两个并腿空翻加踺子,没有一丝失误。   再完成规定的180度跳步后加上舞蹈动作,再到了起点。然后一个混合串的加分的下法动作,双腿落地纹丝不动,直接微笑向裁判致敬。   满场响起风雷一般的鼓掌声,就算是别的国家的观众也忍不住鼓掌,李教练、刘教练、马教练他们更是疯了一样。   实在是太漂亮了!   只要是内行人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场完美的表演,根本就没有可以扣分的地方,而其中有不同的难度加分动作。   ……   “老赵,你女儿怎么可以这么牛!平衡木这么窄,她这叫……如履平地!”   “是的,你怎么发现他这个天赋的,就想到送去培养呢?”   “老赵,你女儿比你出息。”   赞美之词不绝于耳,赵景笑着谢过,他自己也是女儿的忠实小粉丝了。   同时,当初赵清漪奥数的队友和老师们也忍不住看了直播,一个个都刷新了认知。   这是超级偶像的打开方式吗?   镜头下,赵清漪笑着挥手下了场,马教练就给了她一个熊抱,这位阿姨还是力道很大的。   评委成绩公布出来,比资格赛在难度加分上高了0.5分,把前面的两位上场选手远远甩开了。   接下来上场的美国主力选手,压力也不小,她上法时没有采用加分动作,在完成并腿空翻时出现了一点平衡失误;加分动作是比赵清漪少些。   再隔了三个选手后,就是王琳上场了,她平衡木项目上仅次于赵清漪,其实也足够优秀了,如果没有赵清漪,她有更大的可能夺冠。王琳也只有一个下法落地时的小小失误,最终获得的成绩和俄国的选手一样并列第二。   在平衡木这个近年的强项上,种花队的四位有效分选手都进入了前10名,大获全胜。(注:共32名有效分数)   当地时间下午三点,举行了女子体操团体自由保操项目比赛。   赵清漪的自由体操舞蹈秀配上欢快的纯音乐《掀起你的盖头来》,节奏感极强,动作神态感染着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   自由体操对上肢的力量要求也很高,赵清漪单纯的上肢力量不如擅长高低杠的选手,但她的整体控制能力太强大了,还有一种在现代社会没有那么玄忽的气功支撑。   由于时差关系,赵清漪在比赛时,国内刚刚是午休时间,这时候的高中教室时装有电视,让高中生们看午间新闻的。   所以刚刚上了高中的许尧和同学们刚吃了午饭就赶回来看比赛。   看到赵清漪在赛场上的表演,一个个叹为观止,许尧暗道:这果然是大魔王的霸气。   她一个连续的前滚翻加上三周旋翻转动作,稳稳落地就随着新疆风格的调子跳着舞蹈步子,然后到了角落站定。   接着是一个540旋翻加上900旋翻,让人掉眼珠子来不及拣。许尧班上满教室的同学都在鼓掌。   接着时连续的不同腾越动作,因为腾越时身体离地,具有惊险性。这个动作也是赵清漪的强项,她腿的力道大,又练过气功,在助跑腾越比别的队员都高上一些,而身体在空中时她的控制能力也强。   85秒左右的表演时间让人觉得很短暂。   她已经摆出了结束的姿势,音乐停止,她向裁判致敬,场上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无数种花国内的电视观众也在猪叫。   在女子自由体操全都比完后的半小时后,举行女子体操团体赛的颁奖仪式。   种花女子体操队得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枚奥运会的团体金牌,举国欢腾。   六位小姑娘站在了领奖台上,赵清漪作为得分最多的人也能站在C位,和姑娘们带着金牌看着国旗缓缓升起在赛场上而落泪。   赵力伟和疗养山庄的一帮退休老干部一起看比赛,也是克制不住泪流满面。   赵力伟又和那些老头说:“那是我孙女。”   “老赵,你说了很多遍了,但我们也没见过。”   “是呀,姓赵的就是你孙女了?”   赵力伟说:“真是我孙女!我家老三的女儿!”   电视机中的播音员又连篇妙语连珠播报。   “恭喜种花女子体操队,祝贺姑娘们!祝贺赵清漪、陈霞、李燕、王琳、陈诗琪、张惠兰!”   “在之前,你说赵清漪可能是世上唯一参加两种奥林匹克大赛并且获得金牌的选手,看来你的预言兑现了。”   “哈哈,我现在就忍不住期待明天的女子个人全能决赛了。”   “是的,值得期待!”   ……   楚盈盈这两天是根本不敢开电视,文工团中知道赵清漪和她的关系的人不多,毕竟赵清漪当初在家的时间不多,更不会去楚盈盈的单位。   只时可怜了赵安然,她虽然已经上初三了,但是由于班上有她的小学同班同学,大家都知道赵清漪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中午时,初中的学生也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比赛,一个个对女子体操队,特别是赵清漪的表现叹为观止。   “安然,你姐姐真神了!”   “安然,你姐姐好厉害!”   “安然,你可以帮我问你姐姐要个签名吗?”   “你姐姐真漂亮!”   看到她的人很多忍不住就夸一句,但是这对安然来说就像是地狱一样可怕。   晚上,她去上舞蹈课时,那些同学一有空讨论的话题还是奥动,其中最有名的选手就是参加两种奥林匹克大赛并且已经拿到金牌的赵清漪。   虽然,目前她只拿到体操团体的金牌,但是大家觉得她拿个人金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晚上回到家,楚盈盈让小阿姨给她做了补品,还是和她说了一句:“安然,你要争气呀!”   然后,楚盈盈又失落地叹了口气。就是楚盈盈都这个样子,才是对赵安然最大的压力和打击。   ……   团体决赛后的一个的女子个人全能决赛也到来了。   24获得个人全能决赛资格的运动员在这一天内要比完四项。种花队进入决赛的除了赵清漪之外还有陈霞,李燕的分数虽然高于现在的第24名,可惜比赛规定一个国家只有在这个项目上派两名选手。   赵清漪采取的仍然是在自己稍弱的项目上不求超常突破,而是把成熟的动作稳扎稳打。   在上午的跳马和高低杠的比赛中,陈霞和俄国女子体操队的一名选手并列第一,赵清漪求一个稳,成绩暂时位居第五名。   但是到了下午的比赛时,就是她的秀场了。   平衡木上的表演她再次完美发挥,加分动作好几个,而扣分的地方却找不到。平衡木的成绩加上去,还没有完成自由体操,她就冲上第二名了。   在个人全能的自由体操比赛秀场,她的秀在一曲激昂的《加勒比海盗》的烘托下征服全场。(注:2000年还没有此曲,快穿平行空间请不要考据。)   她在比赛秀场穿插的舞蹈动作含有许多西方人流行的拉丁舞蹈元素,自带着勇敢征服大海的风中女王气场。把规定动作和难度动作编进在这样的舞蹈中,那些西方的裁判和观众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艺术之美,都不得不击掌感叹。   再一次以零失误完成表演。   当裁判打分统计出来后,掌声源源不绝,那都是历史记录的最高分了。(注:加分和零扣分得到高分)   当地时间傍晚五点,女子个人全能比赛结束,赵清漪以绝对的优势荣获女子个人全能项目的冠军,陈霞获得季军。   今天,全国观众都疯狂了,赵清漪也成为了世界闻名的体育巨星。 第286章 全民之星   在接下来的四项单项角逐中,赵清漪虽然全都获得资格,但她还是没能在高手如云中获得跳马和高低杠的奖牌,只获得第五名和第六名。这让所有人也看出了她的相对短板——这是全世界的第五名和第七名,事实上也超越普通人了。   平衡木和自由体操的单项冠军,她拿得并不出人的意料。平衡木单项上,她重复了在个人全能上的全套动作。   而她最擅长的自由体操项目上表演了另一首新曲,一首种花鼓乐,她穿着图有凤凰的比赛服装,踏着鼓乐将传统的模仿凤凰舞蹈结合进规定比赛动作里。   一个个旋翻、腾越都随着有浩大厚重之感的种花鼓乐的鼓点上,其疾如风、侵略如火,表演和鼓乐结束,观众们只觉酣畅淋漓。   在英文原版的直播播音员口中都出现了好几个惊叹的词语,诸如:完美、难以置信、令人惊叹、上帝之作。   她表演了多套高难度加分动作,时间也拿捏到了88秒,再过两秒可就要减分了。   她致敬下场来,几个教练抑制不住将人都抱住了,李教练抱着转了两个圈,在她身上兴奋地拍了两下。   队友们纷纷涌上来庆贺,听到广播播放得分,大家转头看显示屏,这场表演她再次追平了自己昨天所创造的项目得分世界记录。   坐在休息区,她还在穿裤子,镜头却还对着她,她不禁灿烂一笑,比了个心。   之后剩下的十五名选手也在一个小时内秀完了,她以绝对的优势再获得自由体操单项冠军。   田家人农忙,但中午的时候也个个守在电视机前,田家的儿女都去上学了,他们上大专或大学的学费是赵清漪寄回来的。   田建军看到外甥女在世界瞩目下带着国旗登上领奖台,也不禁高兴得泪流满面,他真想妹妹能看到,她看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田建军看完外甥女的比赛,看到得了奖,得奖后还有外国媒体采访她,她大大方方说得一口流利的外语。   女子体操比赛全部项目都结束了,赵清漪成为女子体操中斩获金牌最多的选手,一共得了团体金牌、个人全能金牌、平衡项目金牌、自由体操项目金牌。   今日之后,赵清漪头顶着“体操公主”、“种花国民少女”、“学霸”等头衔,成为种花金光闪闪的巨星。   田建军心情愉悦,看完比赛还去农田里料理一下菜地,旁边的菜地就有村里的人问起。   “你家外甥女昨天在奥运上得冠军啦?”   田建军笑着说:“昨天得了一块金牌,今天得了两块金牌!漪漪是全国得了最多金牌的人!”   “哟!真了不得了!真想不到啦!”   赵清漪小时候多敏感,无论大人小孩嘲笑她,她都想尖锐的怼回去,有时被人嘲笑得狠了,她还敢和比她大的孩子打架。   乡里知道她的人对她的印象就是“厉害”,意为“泼辣、倔强、脾气大、不让人”,并不是一个褒义词。   这时候,她已经是那些嘲笑她的大人和孩子高攀不起的人了。   等田建军忙完回家,路上遇上乡里的人都还在讨论,当年赵景下乡,他本来就是乡里的名人,抛下田青青的事也是全乡尽知的,弄得赵清漪和乡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从小忍受各种非议。   “你外甥女了不起了,世界冠军!”   “她这么多冠军,一定很多钱吧?”   “那赵景果然不一样,京城人培养得出来!”   “你外甥女还联系吗?”   田建军也带着一种骄傲能应付都应付过来。   “世界冠军,她好几个呢!”   “我怎么知道有多少钱?”   “也是漪漪自己肯吃苦,要不是的话,京城条件再好也没有用。京城那么多人,也没有见别人得那么多金牌。”   “当然有联系了,漪漪和我是亲甥舅,她就算去了京城,也是年年来信的。”   田建军回到家里,就看到他的爸爸杀了鸡,今天也要庆祝了。   赵家上下也要庆祝,赵力伟、赵景、瓜子父子爷孙都聚在一起吃饭,赵景得到的祝贺电话一个接一个,他的同事朋友是知道赵清漪是他女儿的。   他不知不觉当个合格的父亲,小时候因为楚盈盈不管她,他得自己给女儿张罗穿的用的,也就养成点婆妈的性子,说过他女儿进了国家队。   赵力伟也早接到赵明、赵阳,还有正在读书的另外几个孙子、孙女的祝贺电话。   吃过饭后又打了电话过去,但澳洲已经10点钟了,赵清漪正洗了澡要睡。   赵力伟和赵景要说话,但是瓜娃子抢过去猪叫了一会儿,让他们也无奈。   “大魔王!大魔王!”   “我现在学体操还来得及吗?”   “我承认你很帅!我也想变帅!”   赵清漪的笑声从电话传来,她说:“你的梦想不是足球吗?”   瓜娃子说:“你告诉我,我现在练来得及吗?”   赵清漪说:“得要十分有天赋才行。男子体操队里,5岁开始练的一大把,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在全国少年组各种大赛上得奖了。”   瓜娃子的心碎了一地,赵力伟夺过瓜娃子手中的电话:“漪漪,我是爷爷,比赛累不累?”   “比赛比训练的强度低多了,不会累。爷爷身体好吗?”   “爷爷好,就是想你了。”   “你保重,我过两天就回国了。”   赵景拿了赵力伟手里的电话,说:“漪漪,那个720度加900度太漂亮了!还有那个1200度!你回来,爸爸给你庆祝!”   瓜娃子又跳着抢电话,赵景拍飞他,说:“漪漪,你是爸爸的骄傲,也一定是你妈妈的骄傲!”   瓜娃子又拿到电话:“大魔王,你回来给我买点礼物吧。”   赵清漪笑着说:“袋鼠还是鸭嘴兽?你养不起,海关也不让进呀!”   瓜娃子:“除了袋鼠和鸭嘴兽就没有别的了吗?”   “南洋珍珠?你敢戴出去还是有女朋友送?”   “小气的大魔王!”   “好好,我看看,要是国内没有的,我就买。”   赵清漪也没有打太久的电话,这宿舍里只有一部电话,别的队员也要等电话的,现在的手机国际漫游长途可没有人舍得那费用。   宿舍中的队友们还在腐败中,她们定好多吃的来,集训时要百分百忌口,今天晚上开个荤。   几外姑娘约好了明天上午去看乒乓球决赛,下午逛街扫货购物,还想给国内朋友记明信片。赵清漪想想这个主意,倒可以省很多钱,她的师长和重要朋友也多,现在移动通信不发达,问候还是比较传统的。   在奥运会接近尾声时,男女体操代表团的乘机返回京城,机场已经被疯狂的接机粉丝围堵了,赵景、瓜娃子和很多选手的家属一样也特意来接机了,赵力伟行动不便没有来。   赵清漪推着行礼小推车,上面有六个大箱子的行礼,机场安保没有放粉丝们冲上来,但是家属还是被放行了。   赵景和瓜娃子如狼似虎冲上来抱住,赵景是哈哈大笑,瓜娃子在猪叫当中。   “赵清漪!长大后嫁给我吧!”   有个大胆的粉丝叫着,引起一阵轰笑,赵景却脸色有点尴尬。   “看,那是‘岳父’吗?‘岳父’还挺帅的!”   大家开着玩笑,近年国内的流行偶像兴起,赵清漪借奥运的东风成为当下最热门的实力偶像。   还是有国内各家媒体上前采访,赵清漪还是很谦虚。   “这是全体队员和教练的努力的结果。”   “能走到今天当然是党和国家的支持、家人的支持,教练们的辛勤教导。”   “天赋……是需要,不过没有那些,有天赋也没有用武之地。”   “我是还年轻,但是我想用接下来的时间读书,再做一些我有兴趣的事。四年后奥运会,我的成绩能保持的话,国家派我去我就去。”   “八年后……体操肯定不会派我了,如果京城申奥成功,我争取参加别的项目,哈哈。这是我的梦想。”   忽然又有一个记者问道:“获得奥运会的世界冠军和获得国际奥数世界冠军,哪一个更难?”   赵清漪沉思了一会儿,说:“都难。但相对的,奥运会更有感染力一点。数学和科学都很有趣,但是能欣赏数学的美,因为数学而兴奋的人没有那么多。对我来说这是一静一动,很难说哪个更难,但我都喜欢。”   记者又问:“作为一个学霸运动员,众多有什么学习方法吗?”   “勤奋。有多少人知道冬天京城的早晨四点半的景色是什么样子的,我都知道。”   ……   楚盈盈最近在家里都不看电视,可是她就是到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就看到一家商店里的电视新闻中,体操运动员回国,粉丝疯狂接机的画面。这则新闻还上了央视一套。   电视中也节取了赵景和赵书凡冲上去欢迎赵清漪回国的画面,看到他们亲密幸福的样子,楚盈盈感到窒息。   电视上赵清漪还蹂躏赵书凡的头、捏他的鼻子耳朵,那瓜娃子还任她作为。   楚盈盈觉得脸都肿了。她的亲生儿子和她的仇人亲如一家,她辛辛苦苦生养了一个白眼狼。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看到这个新闻也不禁驻足,还有一家子出来逛街的,家长看到新闻,教育孩子说:“XX,要像赵清漪姐姐学习,勤奋学习、热爱体育,长大后成为身体好又聪明的人。”   “会变得像姐姐一样漂亮吗?”   家长冲小女孩说:“会的,会越来越漂亮的。”   楚盈盈付了款,拎了东西就走,回家路上心不在焉,还闯了个红灯,被交警教育了一通。   回到家时,由于赵安然要上补习班,家中冷清清的,小阿姨倒是给她做好了饭,因为她的脾气不太好,小阿姨没事也不会和她闲聊。   楚盈盈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吃饭,不禁心酸难忍。想到瓜娃子和那人的亲密,想到他面对她时呐喊的“不要为了我”,楚盈盈不禁捂住嘴以防自己痛哭出来。 第287章 可怜的瓜娃子   虽然后天才闭幕式,但对赵清漪来说,奥运会已经结束了,她有一段相当长的假期,然后回学校上课。   赵家除了赵力伟来聚会之外,在京城读书的赵安雅、赵书宜也来了,赵安雅和阿姨准备了一桌的好的。   而赵清漪也取出了在澳洲扫得货,她有五大箱行礼,其中三大箱子是她在澳洲扫的货,给亲朋买的礼物。   现在的角色是经理人所穿的最重人情往来的角色,因为原主说要得到圈子、得到别人的认同。所以她在实力上展现霸气,但在做人上很随和,之后她更加如日中天,可她的朋友师长们提到她时无不说她“懂事、礼貌、感恩、有良心”。   这时在场的人可都有礼物,赵景的是羊毛皮草衣服、赵力伟得深海鱼油保健品、赵书凡得到品牌球鞋、赵安雅就是南洋珠、赵书宜得到赵清漪给他弄来的国球球星的签名球拍,赵家其他人也各有礼物且不提。   ……   很快将要迎来国庆,赵景之前说过,他会在奥运结束后和赵清漪回一趟吴江省乡下。赵清漪不由得为这事做准备,赵景还要上一天班。   赵书凡在培训学校做完两节课的训练,准备回家时已经不早了,刚走出培训学校,就见到楚盈盈在等他。   赵书凡心中一人咯噔,楚盈盈已经迎上来了,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她抚着赵书凡的头,有些动情,说:“书凡,妈妈来看你了!”   “妈妈……”   楚盈盈露出一丝尬笑:“怎么了,不高兴见到妈妈吗?”   赵书凡说:“不是,有点意外。”   “妈妈很想你,今天跟妈妈回家住吧,你姐姐也想你。”   赵书凡说:“妈,我过几天再去看你好吗?我家里还有点功课。”   “有什么功课,跟妈妈回家做也一样。安然在家,你就算有不懂的也可以问她。”   楚盈盈说着,说拉了赵书凡一起走了,赵书凡也不好坚定拒绝。   楚盈盈带着赵书凡回到了他久违的家,赵安然原来在房间做功课,这时也出来了。   楚盈盈说:“你们姐弟俩坐下聊聊,妈妈先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赵安然知道妈妈想要挽回弟弟的心,然后试试进一步争取爸爸回心转意,她已经被妈妈警告过,不要提和书凡之间不开心的事。   赵安然对赵清漪是充满恨意的,不光是她夺走了她的光彩,而是当爸妈离婚后她也渐渐明白离婚的后果。   楚盈盈失去了丈夫虽然还有工作,但是她就失去了最大的养份。楚家事实上已经是新一任女主人掌家了,赵安然的外公外婆也管不了她们那么多了。   楚盈盈可以再嫁,但是所嫁的人一定没有赵景这个条件了,那种看着楚家的家世攀上来的男人要本事没本事、要家世没有家世,楚盈盈也很清楚。   赵安然看看赵书凡,他和从前比又有所不同了,减少了许多稚气,身板也因为勤练体育而显得结实挺拔。   “你最近过得很开心?”   赵书凡说:“还行。”   赵安然翻了翻白眼,说:“别人的热闹,你倒是很捧场。”   赵书凡说:“什么别人的热闹?”   赵安然切了一声,说:“你心底清楚。”   赵书凡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清楚我自己,我只是不清楚你。大人的是非对错,你参与不了那么多。真要算是非对错,我虽然不懂得很多,但是也知道大姐姐和她妈妈绝对没有犯过错。我们是爸爸妈妈的孩子,那些事大姐姐都不追究,我们还别扭个什么劲?那些事情有意思吗?”   赵安然呵呵一声,说:“赵书凡,我真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棉花!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我们家变成这个样子,你觉得那人没有责任吗?你忘了她来之前,咱们家都好好的吗?”   赵书凡说:“我知道是你们那时不想接受。但是大姐姐妈妈去世了,爸爸有抚养她的义务,这个我懂。爸爸要是不抚养大姐姐,那才是犯法的,学校老师在常识课上讲过。”   赵书凡虽然有些“瓜”,但性情耿直。法律这样规定,他就觉得本该如此,没有想过法律之外利益之争的阴暗手段。   赵安然却觉得与他话不投机,忍不住讽刺道:“哎哟,现在一口一个大姐姐,攀上世界冠军了,还不知道别人认不认你这个便宜弟弟呢!”   有时两个人的三观不同,对方还要挑衅,真的没法忍。   “我不用攀,大姐姐确实是我姐姐,她不管出名不出名都没有不认我。大姐姐能有今天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也在练体育,我明白这有多辛苦,更别提我一听就头痛的奥数了。”   赵安然怒道:“是,她行!她厉害!哪里香你就往哪里凑,也就忘了谁生你养你的,忘了自己的根了!”   赵书凡说:“你这么说还不是嫉妒!”   “你说谁嫉妒?”   “你有没有嫉妒你清楚。嫉妒了,说这种鬼话有什么用?有办法打败大魔王吗?你不能得冠军,那你不服都不行。”   “赵书凡!”   赵书凡说:“你要骂人一边去骂,我不是来受你的骂的。你要是不高兴见我,你跟妈妈说一声,我改天再来看她,我可以走。”   正在这时,楚盈盈端了吃的出来,惊道:“你为什么要走?今晚不是留下吗?我……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赵书凡看她拿起手机,也无法阻止了。   赵景接到楚盈盈的电话,虽然不太开心,但想赵书凡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儿子,总不会害他。   赵景让赵书凡接电话,和他说:“明天下午,爸爸要和你姐姐回乡下,三天后才回来。你可以住妈妈那里,也可以去找爷爷……我本来是要送你先去爷爷那的。”   赵书凡说:“我会自己去的。”   赵景叮嘱:“要乖乖的,还有功课和训练不能落下,半月个要考试了。”   赵书凡应下,然后赵景就直接挂了电话,他将电话还给楚盈盈,楚盈盈一见喃喃:“怎么就挂了。”   赵书凡没有说话,楚盈盈又让他去吃东西,照顾他像小时候一样细致,让赵书凡五味陈杂。   楚盈盈又和赵书凡打听赵景的近况,赵书凡再“瓜”也知道她还想着通过自己一步步达成复婚的目的。   赵书凡说:“妈,大人的事我管不了。那些事儿你直接问爸爸,他行就行,他不行你就别折腾了。”   楚盈盈心中恼怒,却强忍着,说:“书凡,我们一家团聚,和从前一样,不好吗?”   赵书凡说:“可能吗?妈妈,依你从前那些脾气能忍吗?还有……爸爸还喜欢妈妈吗?”   赵书凡天天和赵景一起,他能感受到他没有一分怀恋过去了,根本就没有想过复婚的事,上一回,他对妈妈的做还相当厌恶。   赵安然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也是为了……”   “你不是为了我!真为了我就别折腾,你为了自己就承认。话说回来,妈妈是为了自己,爸爸已经和妈妈离婚,他是不会为了妈妈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的。”   楚盈盈本就对这个亲生儿子的背叛心底有气,这时被掀开遮羞布,是被触了逆鳞了,她的脸都不禁黑了下来,一时间破了功。   “赵书凡!我生你养你干什么?!”   赵书凡说:“妈妈,我说的是事实,你和爸爸大人的事压在我身上就有用了吗?如果有用就不会离婚了。你们大人之间的事不要把我拉出来批斗或者担责任,我担不起。你生我养我,我长大后也会养你,这个我不会忘。”   楚盈盈再也忍不住捧住脸哭泣,赵安然说:“书凡,你看看你把妈气成什么样了!”   赵书凡深吸了口气,叫了一声:“妈。”   楚盈盈擦掉眼泪,说:“你不要叫我妈,你是一心向着那边了。”   赵书凡顿了顿,说:“妈,你还在气头上,也不高兴见到我,你先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赵书凡回到客厅去提起自己的背包。   赵书凡正走向大门,忽听楚盈盈一声喝叫,跑了过来一把将人拉住,用力的掐住他的手臂,目眦欲裂。   “你这个不孝子!没心没肺的不孝子!我生养你干什么?!让你去向那小贱人献媚?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多日压抑在她心底的恶魔爬了出来,那是她深受精神折魔而滋生的怨毒恶魔,在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去亲密地拥抱那个她恨的人,那个夺去她的一切的人时,让她的心底的恶魔成熟了。   楚盈盈一个巴掌打在赵书凡的脸上。   瓜娃子都被打懵逼了,眼泪涌了出来,楚盈盈双手扣住他的手臂,面目狰狞,说:“你敢向着那小贱人!你帮着那小贱人向自己的妈妈撒盐?!你看着爸爸和妈妈离婚,你是在帮那小贱人吗?你说呀!”   楚盈盈的手又夹住他的头,指像是练了九阴白骨爪一样,像是要掐进瓜娃子的脑袋里。   瓜娃子不禁泪流满面,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妈妈,她已经疯了。瓜娃子虽然跟着爸爸,也会想到从前,但是他也一直生活在爸爸的宠爱下,大魔王对他也比安然对他好,更别说爷爷了,并不觉得现在不如从前。   从来没有人这样可怕狰狞地对他。   “妈妈,你别这样……”   楚盈盈道:“你是我生的,你得听我的!你要看着爸爸妈妈离婚,然后背叛我去捧那小贱人的臭脚,没门!你给我说,从此以后都听妈妈的话,不许心向着那个小贱人!”   “妈妈……妈妈……”瓜娃子吓得挣扎起来。   “你说呀!”楚盈盈手上用力,瓜娃子哪里说得出口,楚盈盈见这样他还不听话,心中怨恨似炸,更要发泄,忍不住扬起巴掌再打了他一个耳光。   但是瓜娃子也借机挣脱,含泪冲出了门,楚盈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瓜娃子已经一边哭一边走楼梯下去了,楚盈盈在背后追着叫着。   “书凡,你给我站住!站住!”   瓜娃子只觉背后跟来是不是妈妈,而是丧尸,跑得更快。楚盈盈跟里跑得过练体育的少年,她跑出楼时,瓜娃子早就无影无踪了。   ……   瓜娃子上了公交车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妈妈家里的拖鞋,在玄关时想不到换鞋了。   他在车上一路哭着回去,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从前不容大姐姐在家,现在要逼他去改变大人的决定。   瓜娃子像可怜的小狗一样回到家里,赵景还没有睡,赵清漪还在洗澡。   赵景奇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那边睡吗?”   瓜娃子哇一声哭,扑进了赵景怀里,赵景也发现不对劲,捧着他的头,一见他脸上的巴掌印和指印,怒道:“谁打你了?!怎么会这样?”   瓜娃子哭着说:“不是我……不是我……爸爸妈妈不是因为我离婚的……” 第288章 衣锦还乡   赵景惊道:“是你妈妈打你?”   瓜娃子说:“妈妈不开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你还会和她复婚吗?”   赵景坚决地说:“不可能。书凡,你只管好好学习、刻苦训练,将来能有出息就好,我和你妈妈的事你不用管,也不是你能管的。”   瓜娃子抹着泪,说:“我才不想管。可是妈妈还没有想通,她很生气。爸爸,她是我妈妈,就像你不能不管奶奶一样我也不能不管她。”   赵景想起亲妈和前妻的糟心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自己儿子也要走上被亲妈折腾的路子,也十分心疼。   赵清漪洗了澡出了房来,她倒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书凡这是怎么了?”   赵景让她去拿点药来给瓜娃子擦,家里有常备药箱,赵清漪是运动员,对于日常处理也熟练。   她看看瓜娃子的打肿的脸颊和脸上被掐出指印,也不禁生出一丝心疼,算起来他能被发疯的楚盈盈打也是因她而起。楚盈盈是她间接逼疯的。   “谁家当妈妈的这么拎不清……我小时候再皮,我妈妈也不打我脸的,只打我屁股。”   赵景微微蹙眉:“屁股就可以打了吗?”   赵清漪说:“不是很正常吗?乡下小孩从小被爸妈打、被老师打、被大孩子打,可没有城里孩子娇贵。但是乡下孩子也是被打屁股、打手心手背、跪搓衣板的很多,打耳光的很少。因为孩子还小,打耳光会造成脑震荡或者耳聋,还有可能毁容,可不仅仅是人注重脸面这点小事。”   赵景说:“你现在能不能别讲这些没用的?”   赵清漪说:“爸爸,怎么会没用?我在教育瓜娃子,别人打他怎么跟木头人似的。”   赵景瞪着眼:“难道让他和他妈妈动手?”   “那不是大逆不道吗?不能和她动手,但是他可以跑呀。打不过就跑,这是我的人生经验。”   “你这种人生经验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赵清漪说:“怎么没有?不管是正常人还是疯子,总有亢奋和低落的时候人,一个人再生气不可能永远亢奋着要打人。你要是不能和她相抗,那么就不要和她硬碰硬,可以跑、可以躲、可以赖,甚至为了自保骗她一骗,只要不害人,你就问心无愧,怕什么。”   瓜娃子不禁深思,倒是赵景哦了一声,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赵清漪啧了一声,说:“爸,我在教瓜娃子什么是社会,不还是为他着想,希望他能够坚强些?男子汉大丈夫,不过受两记耳光,有何大不了的?韩信受跨下之辱,最后成为军神;朱元璋父母死绝,一个贫苦放牛娃能打下一个大明王朝;就算我们爷爷也是几个起落。书凡现在十二岁了,开始遇上不顺意的事很正常,这证明他要长大了。这个社会总会用各种不同的形式促使人去成长,或者成为庸碌者。如果你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只顾着伤心委屈,那么社会就会把你刷下。这就像是一块试金石、一个筛子,你挺过去,你就翻过了一座山,你还是‘神选者’,如果你纠结看不开倒下了,你就是活在这个社会的下一个层次,再次要翻过这道坎,时机上可就更难了。”   赵景说:“你这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赵景是很有感触的,他自己被张曼折腾得要死,明白这种难受。   赵清漪轻笑:“哎哟,爸爸的心尖尖委屈了,心疼咯!”   “怎么说话的?书凡被打,你还调侃他。”   赵清漪拍了拍瓜娃子的肩,说:“多大的事儿呢!你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你爸还是当官的。要不等明年暑假,你去贫困乡下住一个月,跟着同龄人一起干农活、做家务,看看他们的乞盼。”   瓜娃子说:“反正什么事儿到了你这里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清漪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到十岁前都没有爸爸,乡下大人小孩都笑我,可是现在呢,我是京城人,我爸是当官的,他们还在泥地里打滚。   我八岁的时候和一个十四岁的男生打架,被他打了两个耳光,掉了一颗乳牙,嘴巴里全是血。我回去告诉妈妈、外公、舅舅,他们也没有给我出面,找什么公道。这世上本没有那么多公道。   我也是八岁的时候,我和表哥、表姐玩过头了,大人们让我们看好谷子的,结果一阵大雨。我们觉得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确实惩罚了,骂得狠了,但到晚上还是要给我们吃饭。谷子淋湿,有的发芽了,最后还是碾出了米,自己今后一年的饭难吃了一点。其它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世上有很多这样浪费你的感情,但事情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瓜娃子说:“那世上有大不了的事吗?”   赵清漪说:“有呀,你自己的学业、事业。就像爸爸,如果不高考,他有两条路,一、在乡下呆一辈子,二、回城当个工人,运气好可以创业,但要承受十之八九的失败。高考对人生就很重要。其实中考就已经是一道分水岭了。你感觉你是爸爸的儿子、将军的孙子,确实比普通平民有更多的路放在你面前,但是或混账或庸碌的功勋之后不知有多少。你是成为他们,还是超越他们,这个问题是你自己的大事,要考虑一下。别的小事儿,当个屁放了就行了。”   赵书凡摸了摸脸上的伤,看看大魔王,忽然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但是,妈妈的情绪很不稳定。”   “你妈有工作有家世有存款有儿女,生活无忧,还有什么要折腾的?我妈啥都没有,都敢一个人扛到死。要不你听她的话,努力搓合你妈和爸爸看看,会不会皆大欢喜?”   赵景说:“越发没有边际了。”   但赵景却看得清楚,楚盈盈为了复婚不折手段,还把一切压在孩子身上。楚盈盈相对于田青青,确实什么都不缺,只不过她贪心不足。赵景久在官场,楚盈盈所求的是什么,他多少明白,此时他摆脱已久,对着一个这样想借他的高枝当官太太、利用孩子不成就虐打孩子的女人的观感可谓降到底层了。   赵景抚了抚儿子的头,又对女儿说:“去做点吃的给书凡。”   因为家里主人都要出门,阿姨也放个短假,下午就回乡去了。   “是,老爷,奴婢这就去给小少爷烹饪满汉全席。”   瓜娃子看到大魔王行了个礼就去厨房了,不禁又觉得好笑。   他还是喜欢这个家,有真正关心他的家人,他们关注他的成长,而不是逼他强迫他去做大人们自己做不到的事。   ……   第二天一早,赵景就送了想开的瓜娃子去了赵力伟那里,中午就和赵清漪拖着行礼赶了11点钟的飞机抵达吴州市。   从吴州市去乡下还要三个小时的车程。赵清漪曾经作女的角色是吴州人,再次抵达这个位面的吴州,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风物,也生出淡淡的惆怅。   这里再也不会遇上李浚龙了。其实遇上又怎么样,她早不是那个她了,甚至遇上前世相守纵她混世了一辈子的原无极,她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了。   因为她是现在的赵清漪,融了是现在角色的情感。   她带着墨镜和鸭舌帽,她现在太红太出名了,怕被人认出来总有些麻烦。   赵景心底也不平静,他明白回到乡下将要面对的尴尬局面,可是已经过去十六年了,田家有火气也消了大半,而那些流言匪语也伤不到孩子,他也能扛得住了。   孩子一直惦记着乡下,想要祭拜母亲,他也需要祭拜一下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   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抵达县城,田建军已经在县城车站等人了。   田建军本来不是爱张扬的人,可是他也和到过田家的乡长说起赵清漪要回来拜祭田青青的事。乡长又想着和书记、县长亲近些,把这事告诉了书记和县长。   然后,就出现这样的盛况了。   不但是县里的县有限电视台、县委下的地方小报媒体候在这里,连市里和省里的媒体都来了。   再者,别的平民百姓可能不知道赵家的背景,但是当到县级干部的,对自己本县里相关的人物是了如指掌的。赵景是京里的官儿,赵明、赵阳也都是干部,赵家的关系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借着赵清漪打出点县里的名气,对县里的发展总是有益的,所以县委就让宣传部都通知了他们有联系的媒体。   所以,当赵清漪和赵景所乘的汽车抵达车站起,就听见一阵敲锣打鼓声,乡里的舞狮队派了人员在这里舞狮子。   赵景和赵清漪下车时目瞪口呆,还有与他们同车的乘客也一个个摸不清状况。   看到欢迎队伍除了刚刚赶到的县领导之外,还有十几位在自愿情况下组织来的小学生。   田建军认出赵景的脸走了上去,表情有些腼腆,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和乡长说起外甥女要回乡下探亲、祭拜,最后就会变成这个阵仗。   “赵景,这是……漪漪吧?”送她去京城时,她虚岁才十岁,现在都快成大姑娘了。要不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他都还不敢认。   赵清漪摘下墨镜,愕然:“舅舅,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我只跟乡长说过你要回来探亲……”   赵景到底是官场中人,拍了拍赵清漪的背,以示安抚。   赵景主动握住田建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说:“给你添麻烦了。”   田建军说:“没有,漪漪能回来,我很高兴,我爸妈也高兴。”   田建军看到书记、县长大人、以及和他相熟的乡长都过来了,连忙介绍起来。   赵景现在刚提为副厅级干部,官大一级压死人,书记、县长都是处级,所以他倒不会因为他们来接就战战兢兢。   “王书记,何县,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和漪漪本来是低调回来探亲,没想到这么麻烦你们。”   王书记还握着赵景的手,笑道:“赵清漪也是我们县里的骄傲,迎接一下全世界唯有一个的两个奥林匹克的世界冠军,这不算什么。赵局长,您也是我们县的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   赵景笑道:“我十几年没有回来了,想想都和昨天一样,不过咱们县里的变化可真大。这车站也是新建的,当年不是这个模样的。”   何县长说:“两年前改建的,现在人流、车流多,以前那个站承载不住了。”   大家说了些客气官腔,那边就有小学生给赵清漪献花了,还有各家媒体给她拍照,赵清漪只好拿出十分的演技来。   她又跟着赵景礼貌谦逊地问候了几位县里乡里的领导,还和迎接她的小学生们合了影,朝着记者、舞狮队都合手表示感谢,才离开车站。   与他们同班车的乘客这才惊醒。   天哪!他们居然都不知道自己一路和赵清漪同车! 第289章 田家   书记和县长虽然来接了,但也知道都是傍晚了,他们探亲是私事,本来没有惊动他们的打算,现在不好打扰,只是与赵景、赵清漪依依惜别。   赵家父女礼节周到、态度谦逊,没有展露因为意外而不悦,也是让县领导生出十足好感。   赵家父女和田建军坐着乡里来的商务车返回乡里,乡长还和车上的他们说起乡里近年的发展。   客气几句后,赵清漪问田建军:“外公外婆身体好吗?”   “好,还硬朗。”   赵景虽然做过心理建设,但还有几分尴尬,乡长在一旁倒没有提得罪人的事。赵景当年抛下田青青的事乡里的人都知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随着田青青的死,赵清漪的离去渐渐平息了。再次出现在人们的关注下是因为赵清漪出名了。   赵景说:“身体好最重要。”   近一个小时后,乡里接人的车就到乡了,快到田家时就听到外头放起鞭炮来。   赵清漪心中也是一万头草泥狂奔而过,赵景也仅是面上淡定。   田家门口路太窄了,车到不了,就在乡里的车站停下来,就见外头一群人集在外头等看猴子。   赵景不禁想到他年轻时刚刚下乡插队,来到这个乡里,下拖拉机时,外头也有这么多人。   大家打开车门下了车,早一步踩好点的各路记者就一通狂拍,还有乡里的百姓们的吼叫和鼓掌。   她不再是从前的原主,那个受人嘲笑的没爹孩子,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没有人可以欺辱她。   田大富和李春花夫妻,田建军的妻子朱秀芳,表哥田俊华、表姐田昭华也因为国庆只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又从市里回来了。   赵清漪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衫和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白色的帆布鞋,走下车来时却让人感到容光逼人,洋气无比。   田大富和李春花都不敢相认,还是赵清漪跑了过来抓着他们的手说:“外公,外婆,我回来了。”   赵景在众人的目光下心底老不自在,还是赵清漪拉着他的手,赵景克服了心理障碍,和十几年前一样叫了声:“爸,妈,十几年没见了。我跟漪漪回来看看你们。”   田大富十几年前骂过他不是人,但过去十几年了,女儿死了,外孙女都这么大了,成才了,他心底也是五味陈杂,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什么话都没有说。   田建军说:“都先回家吧,漪漪他们也累了。”   赵清漪也拉了李春花的手往家里走,朱秀芳走过来说:“漪漪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舅妈你却还和从前一样年轻。”   朱秀芳本来还有些别扭的,当年她要求拿走部分田青青的赔偿金办丧事,本来田家是想把那几万块钱都留给赵清漪的。田家当时太困难了,朱秀芳是存了私心。   赵清漪这些年常寄钱给田家,让朱秀芳想起从前感到自己像是欺负过人似的,心中忐忑。见赵清漪光彩照人,她虽然有些不敢亲近,但赵清漪的态度说明人家大度能容,从前有些事她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田家门口,赵清漪冲跟随的记者挥了挥手,表示告别,一家子在乡民的围观下进去了。   时隔六七年,田家的泥房里面也是经过一定的改造的,比赵景和赵清漪离开前要好得多了。大家就在客厅入座,田俊华和田昭华给他们上了茶,端了瓜果,李春花和朱秀芳就去做饭了。   赵景看看田俊华和田昭华,笑道:“这是俊华和昭华吧,都这么大了?”   田建军笑道:“他们的名字还是你给起的呢。”   赵景微微一笑,说:“我走时俊华四岁、昭华两岁,昭华才刚会叫姑父。”   田大富拿着烟,说:“以前的事,我也不想追究。那些事儿也是我们高攀,自愿找罪受。你对自己女儿好就好,别的我不求你,我们当年都不找你,现在也没有想找你。我只是想我外孙女了,青青早早去了,她就这么个女儿。”   田大富抹了一把眼泪,田建军说:“爸,你说这些干什么?”   赵景想起从前,又念及在他心里成了白月光的田青青,也不禁哽咽。   赵景说:“当年的事,总是我对不住青青。那些年,我也不敢多想,到底是我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我要负最大的责任。现在青青不在了,我就想你和妈身体健康,多享点福,这也是漪漪的愿望。”   赵清漪说:“外公,我也觉得爸爸有错,但他现在敢来这里,我想依妈妈的性子,她泉下有知,也会安息了。那是爸爸的错,又何尝不是时代下的人之常情?有多少出众的人能超脱凡俗,超越时代的常情呢?多少人在那个时代妻离子散、背信弃义,生活就是这样骨感。又有多少底层上去的人一旦钱权在手就忘了自己是谁。爸爸还是愿意回头看他的过去,是非对错,还有个结论,已经是中等偏上的人了。外公,我愿意等等爸爸,他可以成为更好的人。”   田大富说:“你反正是赵家的女儿,当然一心向着你爸了。”   赵清漪浅浅一笑:“那还不是妈妈不在了,如果妈妈在,我一定向着妈。妈妈不在,我还是向着妈妈。”   田大富叹道:“算了,我不说你爸,行了吗?就是……你和你爸来乡下,你那个后妈和奶奶不会为难你?”   赵景说:“我已经离婚了,我爸也离婚了。”   赵力伟已经分居一年,让法律强制离婚,四合院给了张曼,张曼之前因为这事经常烦他,折腾得她自己也累了,才慢慢歇了。   田建军奇道:“赵将军都什么年纪了,还离婚?”   赵清漪说:“爷爷也七十八了。”   田大富道:“这个年纪还要折腾呢,身边没有个老伴的怎么成?”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我也不认识合适的老太太……”   赵景咳了一声,赵清漪抚脸呵呵一笑,说:“表姐,你陪我回房,放下行礼。”   田昭华虽然和她多年不见且对方今非昔比,有些腼腆了,但是从前两人也经常一起睡的。   赵清漪和赵景过来,田家也收拾干净了两间厢房出来,一间是从前田青青和赵景住的婚房,一间是杂物房。赵景暂住原来的那间房,而田昭华是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赵清漪暂住了。   ……   赵清漪让表哥表姐帮忙拖行礼,回了房后,打开了箱子,把礼物都一件件拿出来。   田昭华说:“你又带这么多东西,你过年时寄过很多东西来了。”   赵清漪拿出一套衣服给田昭华,说:“澳洲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田昭华虽然心动,但是捏了捏手指,说:“等下爸爸又我说拿你的东西。”   赵清漪说:“你还没有毕业,我才会管管你,你毕业后我才不管你。上大学的滋味怎么样?”   田昭华考了一个专科师范学校,就在市里,她撇撇嘴说:“也就那样,天天上课,和高中也差不多。”   赵清漪说:“你读汉语言文学,没有数学了,该能把成绩提上去吧,到时候就升个本科。”   田昭华叹道:“你说……你的数学水平分个十分之一给我,我也不至于这样,老被我爸我妈说。”   田俊华在一旁笑道:“要我说,漪漪分个十分之一的体育天赋给我,我就考体校了。”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别想这些不可能的事了。说好的,好好读书,学点本事,才能让自己将来过上好日子。你们没有学到本事,将来可别怪我不帮你们。舅舅虽然严厉了一点,但他的观念也没有错。”   田俊华说:“你这么小就教训我们了。”   赵清漪知道田俊华上的是一所二本学校,从前还在信中让他准备考研,能读出名堂来,她将来还能帮一帮。   赵清漪说:“不还是为了你们好。”   赵清漪给田俊华的是一套考研辅导书,是她在京城精挑出来的,田俊华心理压力徒升。   ……   晚上,一家子坐在圆桌上吃饭,气氛倒是还不错,田大富不提当年的事,赵景不会尴尬,当过知青的他还能习惯场景。   饭后,赵景才说起明天要扫墓的事。   舅母朱秀芳说:“这个我都有准备的,明天拿了祭品去就好了。”   赵景说:“谢谢嫂子了。其实,爸、妈,我也想过要不给青青迁墓,我给她在京郊买块墓地,以后我和漪漪也方便清明、冬至都能祭拜,毕竟漪漪是她唯一的女儿。”   田大富深吸了口气,说:“人都死了,这些事没有那么重要了。”   田建军倒是看向赵清漪:“漪漪是想迁墓吗?”   赵清漪说:“本来我也是不赞成的,毕竟落叶归根,这里是妈妈的家乡。但是在这里,妈妈毕竟没有儿女,就算舅舅会帮忙,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我想,妈妈也是想要我这个女儿每年都能亲自为她扫墓,她也能看看我。”   田俊华觉得怎么好好一件事被表妹说得阴森森的。   赵清漪想迁墓倒不是同意赵力伟的主意,而是自己心安。   祭拜先人本来是儿女的责任,就像武则天问臣子立储的事臣子回答她的一样:从来没有侄子一直祭拜姑妈的。   而等她越出名,田青青的墓会不会在这乡里成为一景,或者乡下妇女每每看到她的墓就提起她当年高攀赵家不成的事?   赵清漪始终觉得,其实乡下的社会对一个曾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女子比较苛刻。为人母亲的,最惦念的还不是女儿?她现在就是这个赵清漪,就是她的女儿。 第290章 田青青   田大富抽了口烟,叹了口气,说:“你要是能安排好,那我也没有意见。不能草率,你那边先弄好,我这边才挑日子,请师傅。”   田大富虽然生赵景的气,他们田家也因为田青青的事受人暗地里嘲笑,田青青在世时拒绝了三个男人的求亲,更让男人女人都说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赵清漪不屑赵力伟的承认,可是那仅是赵清漪女王大人的思维,对于田青青自己,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的乡下人来说,赵力伟的承认是一种雪耻,是死后哀荣,是灵魂有依。   这种传统社会观念到二十年后对外来的事物更开放的时候却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善。   赵清漪的目的是恰好和赵力伟的弥补的目的的具体做法相吻合,而这事对田家来说也是好事。   田家就不是有攀附失败的女儿了,而是赵家的正经亲家,乡下人言可畏。   赵景也很高兴,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他哪里有什么心情另娶?赵清漪并不知道她一边给赵景的心理加强了这块大石头的体积重量,一边促使他相亲,这两件事根本是矛盾的,赵景能马上再找个女人才怪。   ……   翌日,赵家人一早起来,杀鸡、杀鹅,准备三牲祭品,赵清漪倒没有穿汉服,和赵景都穿了黑色西装配黑色的衬衫。   田家没有车,还是乡长体贴,派了司机过来帮忙,墓地还是有五里路的。   大家乘车到了一座小丘陵脚下。   下了车时,赵景看到这个山头,勾起回忆,眼眶不禁一湿。   当年他还在这个山人开垦劳动时,青青还是个少女,漂亮得让乡里的不少青年眼馋。   下乡的日子只有不习惯和艰苦,但是渐渐长大的少女却是那种漫长艰苦的岁月中的一抹亮光。他也期待她来给她哥哥送饭,期待听她唱她新学的吴江省的民谣或者革命歌曲。   赵清漪带着赵景登上了山头,到了田青青的墓前,原主的情感牵动,她不禁泪流满面。   田家人帮忙给坟上锄草,摆上祭品和草纸,赵景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田建军点了香递给他们,父女俩才哭着跪了下来。   “妈妈,我和爸爸回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也很难过,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我这一生都会好好珍惜一切,一定不会对不起我自己,有这一生一世也够了。假如世间真有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会一生一世为你积福积德,只希望妈妈来世拥有幸福的人生。”   赵清漪这些话却是没有人能听懂,但她相信假如田青青在天有灵,她一定会明白。她一定为那个因为很多外在的原因而无知又倔强的女人而心痛。   赵景流着泪说:“对不起……青青,我现在才来看你,咱们的女儿很孝顺。我真想,你要是在世,可以享享女儿福,我也可以弥补你。但你就这么走了,在我还不敢面对时就走了。当年的事是我和我妈的错,咱们的女儿很出息,我也希望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田大富和李春花也不禁泪流难忍,赵景和赵清漪三拜后上了香,然后给她烧了纸钱。   上完坟后,又都整理干净了,又留了赵景和赵清漪两人独自在坟头呆了一会儿,赵清漪和赵景聊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包括她小时候被嘲笑,不但是爸爸被说陈世美,妈妈被嘲笑倒贴爸爸都不要。   她还说起田青青拒绝过三个男人的求亲,三姑六婆和那三个男人家都传出她的不良谣言,说她一心贪慕虚荣,看最后有哪个男人会要她。   “那时候很无奈,妈妈就忍着,我就和三姑六婆狠怼,我那时骂人很厉害的,结果村里的大多数妇女都不喜欢我。我七岁时,和很多小朋友在叶家院前玩,就是在那个叶旺家你知道吗?”   赵景点了点头:“有印象。”   赵清漪说:“就在他院子里耍,那时呀,还有两个小朋友是县里来的,她们父亲也是县里一个什么单位。叶婆婆难得大方一回,拿出苹果来给小朋友吃,在场六个小朋友,就我没有苹果。”   赵景心头不禁一酸,抹去眼角的泪水,赵清漪淡淡一笑,说:“你这就哭了?我当时可没有哭,我再想吃或者吃不起我也不会讨,不会哭。但那事外婆看到了,她又和妈妈说起来事情的经过。叶婆婆明明还有好几个苹果,已经特意给小朋友分苹果,偏偏就剩下我。其实她是看不起我妈妈。我妈妈心疼我,第二天就给我买了一斤苹果,我却不爱吃苹果了。我长大后却想,为什么要当那个等待被分到苹果的人,而不是自己手中拥有苹果的人。我现在做到了,叶婆婆就算想送我一座苹果林,我也未必看一眼。那时去她院子玩也许她不欢迎,但是现在她跪着求我去,我也不会去她家。”   赵景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抹淡笑,说:“咱们的冠军忙着呢,想请你的人从东城区排到西城区。”   “就是。爸爸,等我比现在更有钱,我每年过年都托舅舅给村里的老人发钱,给村里的孩子送礼物,就不给叶家,嗯,还有王根强家、朱大良家……”   赵景轻笑:“你记不住那么多人的。”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要笑,不要以为我这是学项羽没出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可以把项羽和刘邦都当了,项羽错就错在太急了,衣锦还乡的不是时候。等一统天下之时,那有什么关系?”   赵景揉了揉她的头,又转头看向田青青的墓,看了良久。   ……   下午时,田家门口还是来了很多乡亲,赵景和赵清漪也在院子里一起坐了坐,赵清漪到底是公众人物,今天还有记者守在这里,太过高傲会让人非议。   只坐了一会儿,乡长还说县里想请他们去坐坐,赵清漪倒有几分无奈。   “王书记这么忙,不用招呼我的。”   乡长说:“现在国庆放假,没有什么事的。”   盛情难却,他们只好去了。   到了县府里,在王书记办公室喝茶座谈,何县长还说起近年的变化和计划,再把赵清漪夸了夸。   赵清漪听说县里的其中一个支柱产业还是钢铁,心底并不太看好,之后二十年,钢铁严重产能过剩,倒了不知有多少。   但她也没有开口,这种当众打脸的事儿,大大得罪人,对自己没有好处。赵景想必心中也有点谱,嘴上也是客气得很。   县里还请他们吃了晚饭,他们才回乡去,且不细提。   ……   第三天下午,他们就要返程,一大早起来,赵景和赵清漪就找了田大富和田建军私聊。   赵清漪递给田建军一张卡,说:“密码是妈妈的生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田建军推辞:“漪漪,这些你帮了家里很多了,不能要你的钱了。”   赵清漪说:“我也是田家人,我就是想舅舅照顾好外公外婆。还有要不你们再盖一栋新房,让外公外婆也住得舒服一点,安享晚年。”   田建军说:“这是我的责任,穷就穷点,你不用担心。”   赵清漪说:“如果表哥、表姐他们毕业了要是不干活、不工作,那我是不会送钱给他们的,因为那反而害了他们。但是我孝顺长辈是另一回事。我出自田家,田家过得好一点,妈妈在天之灵也开心一点,乡里人也不会说我忘本。那些人说得有多难听我知道。我呀,呵呵,也记仇。外公、舅舅你们就为我过好一点,你们就可以靠靠我,你们只要不贪心受别人骗、不犯法,我养得起你们长辈。”   田大富说:“你才多大,就算比赛有奖金,在京城你自己没有点钱傍身,别人还会说你妈妈是乡下人。我们在家乡有地,只要肯干活,总不会饿死。”   赵清漪说:“有名句话叫‘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娃’,谁还不是乡下人。外公,你以后和外婆爱玩就玩,去旅游到处转转,别就一辈子呆在乡里。我现在回京马上要去港岛和澳城,不然,你们现在可以跟我去京城,我带你们去玩玩。我在想,等迁坟的时候,我有假时,你们再去玩。”   田大富说:“我才不去,来回折腾,浪费钱。”   “我不缺这点钱。”   “不去!”   田大富夺了田建军手中的卡,又塞到赵景的手里,说:“我不要你的钱。”   赵景:“……爸,你没听清楚,这是漪漪的钱。她是田家外孙女,她爱孝敬谁,我还能吃醋吗?你给我,那不成了我跟你抢了吗?”   田大富虽然十几年要争口气,但是赵清漪能出息,他其实比谁都高兴。   赵清漪上前将卡给了田大富手里,说:“外公,爸爸不乖,我不给他,你收着吧。一家人没有那么见外的。”   田大富说:“我也知道我们都不出息,我也怕给你拖后腿。”   田大富就觉得田青青当年的婚姻不顺就是他们家给她拖后腿了。   赵清漪说:“一点都不拖后腿,咱们老田家什么最出名?漂亮,对不对?像我舅年轻时候,乡里多少姑娘想嫁给我舅,像我妈那也是全乡第一美女。要不是咱们田家人漂亮,就靠我爸,那我肯定比现在丑。女孩子什么最重要,长得漂亮,对不对?所以,田家对我的帮助实在太大了。”   田建军、赵景都不禁哭笑不得。   田大富看看外孙女的颜值,腼腆笑道:“有些道理,你和青青都漂亮,昭华也长得地道,还是我田家人的种好。就是昭华的脸没有你白。”   赵清漪说:“那外公,东西你先收下,我去和表姐聊一聊,教教她怎么白起来。”   两方推辞几翻,田家终于收下。   赵清漪却又叮嘱田建军严格培养表兄表姐,他们在大学里学到东西,将来她才可以帮得上。   中午吃过践行饭,赵清漪和赵景就出发返程,昨天已经买好了车票,一路顺利返京。 第291章 第三十六 许尧的接近   京城的电视台也转播着吴江卫视的新闻,刚刚结束的本届奥运会中种花队获得最多金牌的奥运冠军赵清漪回乡下探亲。   新闻中也简单的介绍了她是下乡知青和乡下原配妻子的女儿,她的母亲七年前去逝,她才离开乡下进城。   而她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吴江省乡下的一个村姑,但是她的父亲是开国功勋之后,爷爷是半岛战争时期的一个团长,后升至师长少将。   这也足够有噱头了,连身世都那么传奇。   也幸好新闻也有所顾忌,没有再深扒赵景抛妻弃子另娶、楚家女夺人丈夫这个角度,不然要变成一个狗血剧让群众欣赏了。   楚将军看到这个新闻播报的内容却一点都不高兴,赵景都能这样坦然陪女儿回乡下了,那么他的女儿在他心里除了是孩子的亲娘之外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他这是在兜兜转转后做出的选择。而他的女儿是不可能和死人争的。   楚盈盈打过瓜娃子的第二天又回娘家哭诉,楚将军良言相劝她也不听,只在家里闹,楚太太才安抚了她,留了她们母女住下。也幸亏楚家的兄嫂都不京城,楚念北也要上学,除了周末回来看看之外都不见人,否则她一个出嫁十几年的姑子这样闹也要惹人厌烦。   但是就算是亲生女儿,她都这么大了,楚家已经尽力了,脸面都卖了这么多了,她还如此麻烦,楚将军也会厌烦。此时,楚将军怪赵景的心理,难免有赵景不愿意接手这个麻烦的成份在。   楚盈盈看了那新闻又是委屈流泪,说着赵景的没有良心和小贱人的阴险,楚将军头都大起来,说:“你说够了没有!强按牛头不喝水,赵景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你要想嫁再找个人,别把目光都放在他赵家人身上。”   楚盈盈说:“那就看着那小贱人挑拨离间毁了我的家,她自己逍遥去了,我就落得凄惨下场?”   楚将军说:“那你要是不甘心自己闹去,你就在自家闹算什么?该帮的我和你妈都帮了,实在是不成,把我们这张老脸全卖了也没有用。男人要是心里没你,你死了都不会眨一眼。”   楚盈盈捂面大哭,楚太太说:“老头子,你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惯出来的?”楚将军从客厅站起身,出了院子去。   要是早几年,楚将军还更有霸道烈性,但是他也退下来多年了,这些年许多人家的儿子爬升很快,他也是为儿孙计的年纪了。   女儿不争气,他总不能大闹起来给儿子添麻烦,或者他的脸面没有花在儿子的仕途上而让不争气光胡闹丢脸的女儿卖个彻底。   这天底下人情最不好欠,而脸面最容易丢,早前多次为女儿出面,楚将军也有些厌烦了。   赵清漪现在是全民之星,国家的形象和人才,真把那事扒出来,她还有赵家的支持保护,名声毁的最深的就会是楚家女。   ……   许尧在国庆长假也没有出去旅游,除了基本的煅练之外,就是早中晚的学习功课,连同学朋友约他出去玩者婉拒了。   看着她闪耀全世界,他感到自己落下的太多了。   许尧做完早上的计划的功课,拿出手机打出个短信,犹豫好久才发了出去。   赵清漪是在刚回京的第二天,总局招他们这些冠军开会,明天要起程去港岛交流,这是政治任务。   刚开完会,她和队友们也回体校宿舍,今晚住宿舍明早一起出发才方便。   接到了许尧的短信,赵清漪揉了揉额头,考虑后再回复了他。   ……   赵清漪出了体校大门,许尧已经在这边等了五分钟了,赵清漪和他有五个月没有见面了,十七岁的少年变化却不小,他长高了大约五厘米,现在大约有一米七五了。但是赵清漪作为种华体操界比较高的选手,现在十六岁的她也才一米六一。   赵清漪笑着说:“国庆时间怎么没有出去玩呢?”   许尧能约到她心底带着小雀跃,说:“玩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也有许多事情的,空不出七天。”   赵清漪笑道:“那我不是占用你的时间了?”   “不,不是。我们很久没见了,我都还没有恭喜你。”   “你的恭喜我收下了。”   许尧骑了单车来,就算京城有完整的单车通行道,赵清漪也不禁讶异。   “我借一辆单车吧,我队友有……”   “我可以载你。”   “两个人很重的。”   “我行的,你放心。”   赵清漪想想这时候的中二少年心思,还是不打击他了,戴上一副可以挡住脸的大黑框平面眼镜坐上他的单车。   许尧终于骑着单车载着了女神,心情如春花绽放一样,他骑得十分轻快,不能在女孩子面前,特别是一个体育健将面前显示自己是弱鸡。   “你这么轻,载你很轻松的。”   体操运动员体重确实有严格控制的,甚至通过控制体重来延缓发育,别看她十六岁了,其实还是个太平公主。女子体操运动员如果胸太大会影响身体平衡和赛场的表现。   但是像到她这个成就早不是和别的许多女人一样需要靠胸上位了,太平公主也能迷得别人七荤八素的。   “对了,你中考成绩怎么样?现在在哪所学校了?”   “都十月了,我在哪所学校你都不知道?”   “我都在忙,哪有空打听?”   “是想不来吧?”   “对,看到你这不才想起来了。”   许尧长舒了一口气,说:“京大附中实验班。”   “不错呀。”   “比不上你,你要不是要上体校方便训练,哪所中学都由你挑了。”   “那同学们呢,考得怎么样?”   许尧也说起从前赵清漪小学四年级时的一些校友的中考情况,进京大附中的有两人。青大附中的有三人,也有十几个人进了京城不同的重点中学。   赵清漪心中也盘算着,这些还都是人脉圈子,当时的机关小学中的同学,父母怎么说都有点能耐的。   幸好她不是公主病的复仇女,不然就是喜欢打压不欠原主的人来显示自己的出众,或者人家没有义务喜欢原主就抱着敌意,这些人可都得罪光了。   赵清漪笑道:“有空也得聚聚,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朋友们都长大了。”   “小朋友?呵呵。”   “你呵呵什么?我跟你们一读书时,你们是小朋友。”   两人来了一家火锅店,现在不是集训期,她还可以吃不要太重口味的火锅。   赵清漪也就享受美少年的殷勤,点好了餐,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许尧问道:“你现在拿了冠军了,还要继续奋战下一届吗?”   赵清漪说:“如果国家队非要这样要求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但我个人并不想继续在体操运动员方向上打拼。”   许尧奇道:“你想这么早退役上大学吗?”   赵清漪托着腮说:“我是想上大学。还有很现实的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生理限制,在这个项目上我不能有什么大突破了,我已经全力以赴了。”   经理人就算有那些记忆外挂,没有系统工具加持,她一样努力也有拼不过真正的天财的时候,她必须景仰那些比她更值得尊敬的英雄。   许尧说:“运动员的黄金时间太短了。”   赵清漪笑道:“我想玩别的项目,就是不知道总局会不会同意。   “什么项目?“   “击剑。这不是独角戏的比赛,有对手在面前,我喜欢当场打倒对手的感觉。而且,这个项目的日常训练,我在哪都可以做,不用天天留在体校。”   许尧:神的世界,凡人不懂。   “你是想在一个新的领域闯出名堂?”   “我不喜欢重复过去。并且,这个项目可以延长我的运动生涯,给我足够的自由度。”   许尧抚额:“压力好大。“   “你有什么压力?”   “我感觉……怎么都没有办法追上你的脚步。”   “追我的脚步干什么,走自己的路,我觉得你也挺不错的。”   “真的?”   “不用这么不自信吧?”   许尧目中闪过春光,还没有说话,服务员上汤底和菜了。   两人放了菜进锅后,许尧和她聊起了他学校里众多的社团活动,赵清漪倒也有不同的见解。   “才中学,学分上没有硬性要求,学校的社团活动没有必要花那么多时间,还不如多花时间学点有用的东西。你想真需要活动可以关注社会的志愿活动,比如暑期下乡支教、帮助老弱病患,不但能体验更广阔的世界,增加一些人情世故的阅历,认识的人也不一样。都是一个学校里的校友,有句不好听的俗话叫做‘都是一个池子里的王八,谁不认识谁呢’,你将来有发展了,遇上了还是校友,总能找到共同话题。”   许尧才高一,许多社团都在招人,他也在矛盾要参加哪一个,国庆后也应该定下来了。   “你说的倒和别人不一样。”   “我的眼界不一样。”   “行,我听你的。”   “呃,那你不要听我的,你因为听了我的,你要是失去了什么,那我得负责吗?你自己要干什么自己选。”   许尧喃喃:“那你就负责也没什么……”   “什么?”   “没事!”   火锅汤滚了,两人涮着菜,吃得都甚是畅快。   许尧主动结了账,赵清漪没有和他争,赵清漪虽然是独立女性,但是穿越多世,她在不是特定日子请客吃饭却多是请属下。而她和朋友聚会时,男性通常是绅士,她自己的水平决定了朋友的水平。   但是他们出了饭店门口时,却遇上了一批记者,原来她在吃饭时有人认出了她,打电话给了媒体。   赵清漪正是新闻热点人物,媒体一得小道线报消息就赶来了。 第292章 交流活动   好几台摄像机远远对着他们,没有逼上来是不想惹她厌烦。   再有京城地方台的记者前来交涉,说想要约她做个采访。   赵清漪看看那几抬摄像机,说:“我就吃个饭,不想惊动大家。你们也别拍了。”   那个女记者说:“那只做个简短的街头采访可以吗?”   赵清漪也知记者不能得罪,人家改一个字,意思都完全不一样。   赵清漪于是让许尧离远一点,以免入镜,表示可以接受五分钟的街头采访,几家媒体不禁大喜。   一家电视台和两家纸媒的记者都围住了她。   女记者还是比较友好的,问道:“赵清漪,你前几天回乡下探亲了,是不是想要和亲人分享喜悦。”   赵清漪笑道:“是。我很久没有回老家了,我挺想外公家的。”   女记者问道:“你称那边是老家,可你不是京城人吗?”   赵清漪说:“我确实是乡下来的,对我来说是老家。”   女记者说:“你离开家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能有现在的成就?”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不算是有多大的成就,我能取得一点成绩也不是靠个人,是团队。离开家乡时那么小,想不了那么多。”   女记者又问:“今后有什么计划吗?”   “学习、训练、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你是一名学霸,你有什么学习方法可以分享吗?”   赵清漪想了想,把女教授的学习方法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女记者又笑着问:“那是你男朋友吗?”2000年真的开放多了,比如电视上的大尺度镜头都多起来。   赵清漪笑道:“是我朋友,不是男朋友。我还是希望大家关注我的比赛就好了,很感谢大家的厚爱。”   ……   翌日,赵清漪已经和队员们出发去港岛交流,正值10月6号,赵景还没有上班,吃早饭时也看着餐厅电视上播着早间新闻,他看到了女儿的采访,心头警铃响起。   他女儿这么漂亮,所以这许家的小子在觊觎了?刚刚晨跑回来瓜娃子还喃喃:“我就知道许尧哥喜欢大魔王。”   赵景说:“你怎么知道?”   “我不瞎,会看呀!”   赵景心头像是放了一块大石头,说:“我得找那小子说说……”   瓜娃子一多汗,忍不住斜睨着自己老爸,赵景一个大魔王式的拍打落在他脑袋上,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拿斜眼看人!猥琐!”   大魔王的习性真的是会传染的,瓜娃子觉得自己睿智地发现生活的真相,内牛一秒钟。   瓜娃子还是良心地提醒他:“爸,你看新闻里放的,大魔王说了不是早恋了,你还神经敏感,大魔王会生气的。”   赵景心头纠结着,女儿现在出公差了,要五天后才能回京,他电话里也不好说。   另一头许凯旋夫妻也在电视上看到了儿子的身影,他和赵清漪约一起吃饭了,他们都不知道。   赵清漪现在是什么人呀!种花小公主、国民少女、民族之光。   许凯旋夫妻不同意儿子早恋,但如果早恋对象是赵清漪,那就没有事了。   所以,许凯旋看了新闻后,还呵呵一声笑,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头:“行啊,小子。”   许尧脸红了起来,说:“我们就是快半年没见过,吃顿饭。”   许凯旋说:“吃饭就吃饭,哎哟,你这眼光……你自己也要努力,不然不是成了吃软饭的……”   许太太瞒了丈夫一眼:“孩子才几岁,你老不羞的说什么呢?”   许尧起身来,说:“我回房做功课了。”   许尧这样成了“绯闻男友”,心底就像是中二姑娘听到别人说她和暗恋的学长配一脸时的感觉一样,情不自禁姨母笑当中。   青春的美好和涩痛一代代人总是不休止地在经历着。   ……   赵清漪和本届的冠军访问团抵达港岛时受到当地接待团的热烈欢迎,中午在酒店下榻,当晚就参加当地奥委会的招待晚宴。   他们是运动员,参加这种宴会也不用穿什么西装晚礼服,倒是十分自在。   当晚,名流巨星云集,还有两地的记者,赵清漪年纪虽小,但是这种场合完全Hold得住。   晚宴主客双方的代表致辞后,就开宴了,倒不是港岛流行的自助餐。   饭过正餐时,不少人过来找她合影,包括许多明星,她现在在全世界都有不小的气名了,做到了“世界第一人”的事,又是“奥运记录”的保持者了。   当地媒体也是哪里热点往哪里凑,但是他们提问时国语也说得不是很顺,现在不比二十年后。   “你说粤语也行,我学过一点。”赵清漪笑着说。   “真的?你居然会粤语?”   “我以前喜欢唱歌、看电影,听习惯了,自己学了一点。又不是外语,除了发音不是很标准,没有大问题。”   “很标准。”   “真的吗?”少女欣喜得双眼成月牙形。   记者又问:“这是你第一次来港岛吗?”   当然不是!   赵清漪点头:“对呀!”   记者问道:“感觉怎么样?”   “东西好吃,机场很美,街头很干净,人很好。”   “明天在体育馆和港岛的中小学生的交流你有什么计划吗?”   “看主办方的安排。”   “你本人真的好靓,港岛这边也说你是种华体坛第一美女呢!”   “不敢当。”   简短的访问后,两人再合照才告别,这一波走了后,又有港岛的接待方面的人员一个个过来合照要签名。   赵清漪忙了好一会儿,看到李燕和陈霞也刚好应付完几个记者,正打算找她们一起上厕所去,忽然有个少年走了过来。   “赵小姐,可以合个影吗?”   赵清漪转过头,见是一个干干净净,脸型削瘦,有双茶色瞳孔的少年,在一群熟男熟女的招待人员中,这个年纪倒是极少的。   赵清漪挂上招牌微笑点了点头,那少年往她身边一站,一个他的同伴给他们拍了照。   “请给我签个名吧。”   赵清漪接过他的钢笔,在他给的本子上笔走游龙签下自己的大名,将笔还给他,然后转身离去。   赵清漪找到李燕、陈霞、王琳等人,陈霞偷偷说起签名签手软的事。   “我字又写得不好看,不知道有没有丢国家队的脸。”   赵清漪笑着调侃:“现在回去练练还来得及,下回保证签得好看。”   李燕说:“下一届,我可能都退役了。”   李燕今年十八岁,种花体坛竞争也很激烈,确实很少有二十二岁的女子可以得到那六分之一的机会。   几个女孩相携前往洗手间,少年驻足观看风景,但是人家根本没有看到他。平日他也是众星拱月的人,但是国内的运动员可能不会关注他。   “Ansel,你怎么回港岛了?”一个身穿西装、打着领结的青年笑着和他打招呼,这青年正是郑家第三代的长孙郑绍杰,也是这次招待会的主办人员之一。   Ansel微笑道:“回来凑个热闹,明天晚上就走。”   郑绍杰说:“一起过去认识几个国内的朋友吧。”郑家在国内的关系很深,也比较得国内的信任。但是这场交流活动得到Ansel家的协助和赞助,一张酒宴的入场券对他来说并不难得到。   Ansel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他过去交际,和各个冠军合影。   赵清漪和队友们上了洗手间回来,被男队的王俊宁招了过去,原来是他们是要分散招待方的热情。运动员很多比较腼腆,不擅言辞,他们也有点招架不住。   女队成员一过去,吸引力果然很大,特别是赵清漪“种花小公主”名号很响,那七八名酒宴的青年男女过来分别与她们合照。   赵清漪应付了五个朋友后,第六个上来,赵清漪还有点印象,正是之前已经合照过的少年。她忍了忍还是没有耿直地说出来,不然失礼于招待晚宴的主人。   她心底忍不住吐嘈:泰国人妖出来与游客合照好歹收100块钱一张,她还不如人妖,可以免费照N张吗?   ……   次日在体育馆,由电视台和当地奥委主办了各种交流活动,各位热点运动员要上场或访谈、或者表演。   赵清漪被邀请给到场的中小学生表演一场自由体操,看到自家教练的点头态度,她也知道推辞不了,就像陈霞也得表演跳马一样。   表演完一曲她在比赛时展示的《加勒比海盗》体操,引起满场的尖叫。   然后在主持人的邀请下,她教了几个也练过体操的港岛小学生表演一些空翻技巧和平衡技巧。   她不错的粤语使得交流顺畅,得到满场观众的好感。   一连串的活动后,一身疲惫,晚上还要赶往澳城,可惜她不能去赌场露两手,所以重复这样的活动,她也没有什么兴致。   到了码头停车场,主办方许多人员过来相送,王琳还在感叹没有时间逛街购物就走了。   Ansel晚上十一点的飞机,现在不到八点钟还是要来送女神,看到赵清漪就展露绅士风度凑过去。   “我帮你提行礼吧。”   赵清漪见又是那个免费蹭合照的少年:“怎么又是你?”   “我帮你吧。”   “不用了,谢谢,拖着也不重。”   “我叫Ansel Lee 李安思。”   “你好。”   “可以留个电话吗?”   “我没有电话。”   “……”   忽然赵清漪运动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李安思看着她耸了耸肩:我静静看着你表演。   当场被打脸,赵清漪哈哈一声笑,说:“我开玩笑的,只不过我经常不方便接电话。你不介意,留个QQ号给我,我有空加你。”   “QQ……”李安思还是及时反应过来,这是一种社交软件,不过他也没有上当,说:“你留给我好吧。”   “对不起,我先接这个电话。”   李安思看着那少女拖着行礼走远接电话去了,出于绅士的品格,不能上前去听别人讲电话。 第293章 “花心”的烦恼   李安思看到那少女拖着行礼一边走,一边讲电话,然后……上船了。   说好的留社交号的呢?   李安思暗道:很好,你的信用在我心里是零分,但我一定要让你及格。   赵清漪这个电话是瓜娃子打来的,主要还是在八卦她和许尧的事,并且告诉她赵景已经怀疑了。   赵清漪站在渡轮甲板上,看着船渐渐驶离码头,东方之珠远远闪烁着她的光彩。   “赵小姐。”   赵清漪转过头:“……你怎么在这?”   李安思说:“我们话还没有说完,你喜欢半途而废吗?我不习惯。“   “呃,对不起,我刚才有点事,忘记了。”   “赵小姐介意和我交朋友吗?”   赵清漪笑着说:“没有,很高兴认识你。呃……那你留个QQ号给我吧。”   “请把你的电话给我。”   “……”   “我让你很害怕吗?”   “开玩笑。”赵清漪想了想,就算这少年想泡妞也得她愿意呀,她这种女人也没有必要害怕谁,原本是不想麻烦而已。   赵清漪将电话递给他,他拨打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把他的号码给她存了进去。   赵清漪收回了电话,微微有丝尴尬,说:“你……要去澳城吗?”   “现在不得不去。”   “去赌场玩一把?”   “……”   “未成年不能去?”   “……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未成年人不要多想。”   “我还有半年就满十八周岁了。”   “很年轻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安思看了看黑漆漆的大海,说:“我知道你比较久了。你是今年奥数比赛的冠军选手。”   赵清漪笑道:“这很多人都知道。“   李安思抿了抿唇,说:“我是98年的个人冠军,代表港岛队。”   赵清漪倒收起嬉皮笑脸,说:“幸会。我平常忙于训练学习,很多新闻不太清楚。”   “但我不会体操,这个你比我强。”   赵清漪见一些运动员朋友也在看她,说:“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到,海风大,进舱里坐吧。”   ……   陈霞她们还留了座位给她,她们早看到李安思献殷勤了,不禁促狭于她。   陈霞笑道:“那个港岛大帅哥是不是喜欢你?”   “想多了吧,你。”赵清漪翻翻白眼。   王琳说:“你还说不是,他又看你了。”   “是你在看他吧。”   陈霞说:“我们这是关心你。”   赵清漪一本正经地说:“我告诉教练,你们在诱拐我早恋。”   迎接她的是陈霞掏她腰肢,赵清漪破功。   闹了一阵子,大下也累了,靠着闭目养神。   到了晚上九点半左右,抵达了澳城码头,下了渡轮时,李安思又绅士地来帮忙拖行礼。赵清漪还是敬重他的那个98年奥数个人金牌得主的身份,礼貌许多。   他一直送她上了巴士,赵清漪透过车窗,看到他还站在巴士外头,冲她微笑。   李思安看着巴士远走,来接他的人也要到了。为了赶下一班飞机,只有乘自己的私人快艇回去。   书都没有读完,拿什么来追人家“种花小公主”?   赵清漪在澳城的活动与在港岛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两天后坐晚班飞机返回了京城,没有去赌场爽一通。   因为那么多活动要出席,还有媒体跟着,“种花小公主”要是去赌场赌大小,那可真是大新闻了。   这一次冠军团游双城的新闻再一次登上各大媒体,还没有到真正的互联网时代,但也顶不住两岸三地这么多媒体报道。   这次回来他们才能真正放松一下,过一过人的日子。但是趁着这股东风,体操队咨询她的意见想让她接广告,按归定分成,这也可以补充一下经费。这种商业操作和娱乐公司倒是没有区别。   没有办法,她只好接拍了一个运动产品广告和一个家电广告,600万两年一个,在2000年也是一线明星价了。   和女子体操队五五分成,她税后又收入大约400万,可这对于当过大资本家的某女来说只能是一般收入。   一直到11月,她才有空着手为田青青迁坟的事,赵景坚持他出钱给田青青买墓地,赵清漪看他是真的像个男人来承担自己的过错了,也就不和他争了。   但是等他买到墓地时,把资料给她看过了,赵清漪还是和他说:“爸爸,这房子的按揭我来还吧,反正是我名下的。你工资又不高,省着点花,不要缺钱了……被人引诱误入歧途。”   赵景又被女儿打脸,现在他和女儿相比是穷人,女儿的日常工资都比他高,更别说奖金和商业活动收入了。   赵景说:“漪漪,你为什么不相信爸爸呢,红线下的事,爸爸不会做的。”   “我就怕你……和李诚爸爸一样。我不是诅咒你,我是让你提高警惕。有我在,咱们家不会缺钱的。”   通过近一年的苦练终于考进体校的瓜娃子对着大魔王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心想着自己也要赚钱将来要买两栋房子,住一栋,留一栋收租。以后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父女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迁坟事谊,田建军在乡下也已经准备好了,赵清漪也请了专业的殡葬服务公司,支付了高额的定金。   之后一共花了五天时间,把田青青由乡下土葬在当地县城火化后,再有殡葬服务公司将其骨灰运回京郊墓地,举行了严肃的入葬仪式。   不但是田家人都来了京城,赵家人(除了赵安然)按照赵力伟的要求全体出席了,赵清漪和赵景也以女儿和丈夫的名义共同立碑。   如此,田家人虽然怜惜女儿一生悲苦,但是能有这个结果,又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对赵家的怨恨也消了。   赵清漪招待母家的亲戚在京城玩了四天后,又给他们买好了机票送回去,且不细提。   ……   时光匆匆进入了12月,京城已经万物萧索,北风呼啸,但是已经通了暖气的室内却温暖如春。   国家少年体校击剑馆内,不少年轻男女选手在场外看着场上两位身穿击剑服的选手的较量。   击剑是一种技巧谋略、审美情趣和生命力量完美结合的运动,要求运动员高度的精神集中和良好的身体协调性。   击剑分为花剑、重剑和佩剑,剑不同,剑法不同。   花剑重量低于500克,最大长度为110厘米;重剑重量小于770克,最大长度为110厘米;佩剑重量小于500克,最大长度是105厘米。   花剑和重剑都是通过刺来完成进攻,而花剑刺的有效部位是对方除去头部和四肢外的躯干;重剑是刺对方任何部分都可以得分;佩剑则是一种使用剑尖、剑刃和剑背的武器,可以刺,但主要的进攻动作是劈,击中对手大腿以上的所有身体部位,都算得分。   现场两位使用的是佩剑,身材较高那位可是从前得过奥运佩剑亚军成绩的前男队选手,现在已经是击剑队的一名教练。   但见两人的劈法、刺法让人眼花缭乱,极其精妙,以快打快。终于,那身材娇小的选手快劈后,猛然快如闪电一击刺在高大选手的心口位置。   两人各退开一步,互相举剑向对手致敬。   现场也不禁鼓起掌声。   那矮小选手脱去头盔,长长舒了口气,又露出一抹笑,舔着脸上去:“黄教练,说好的,收我吧!”   那位黄教练叹道:“真是老了……”   “您不老,年轻帅着呢!”   黄教练呵呵一笑,没有接话,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吼叫:“赵清漪!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赵清漪不禁跳脚,闪到了黄教练后头,黄教练笑着冲来人迎上去,说:“李教练,有话好好说嘛。”   李教练移动身体指着赵清漪骂道:“太不像话了!你以为你能耐了?能飞啦?不想练体操了,国家培养你干什么?做人不能这么花心的。”   赵清漪苦逼道:“李教……我的亲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呀,女子体操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太短了,我得找个退路,你不是说了,国家击剑队如果收我,就可以让我过来。”   “谁收你了?你让他出来跟我理论!”   赵清漪说:“黄教说了,我和他比试能打平就收我,刚刚我和他比,打平了。”   黄教练笑道:“我是说我愿意收你,但进国家队也不是我说了算的,都是有流程的。你这个是走什么流程呢?”   “所以你骗我?你怎么忍心骗我,我练得这么辛苦……”   李教练上前拎起她,说:“你这样三心二意,是想回去做一百个引体向上?”   “……”   “给我去把衣服换了!”   赵清漪就这样被拎了回去,然后被体操队训了半天。   晚饭后自习了两节课,高中课程的文化课压力也不小,赵清漪是小意,但也是要适当装一装样子,不然她天生就会太奇葩了。   自习课后回到宿舍,作为一个冠军,宿舍条件又好多了。   赵清漪却十分苦恼,没有被同意在体操队退役,想要转业也不简单。进国家击剑队也是全国比赛出头的,从来没有两个项目之间“转专业”的。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波士顿下雪了,京城也很冷吧,多穿衣服。】   “……”   【你的英语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赵清漪想了想,回复:【没有问题。】   对方又发过信息来:【有时间上网吗,我弄了一份申请学校的流程和样版,我和你说一下,再Email给你。】   赵清漪想想,这家伙还真够殷勤的,看在他是真学霸份上,她还是和他交朋友了。   打开电脑,对方早上线了,还是QQ,他发来视频,反正她的电脑没摄像头,她就接受了。 第294章 转业的两难   两地有13小时的时差,李思安那边正是白天,上午8点3刻。李思安发出请求等了些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要奋战等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所以拿了早餐到电脑桌前来吃。   然后,他看到了那边一片黑暗,还有传来的声音。   “你今天不上课吗?现在还在家里?”   李家财力雄厚,在波士顿有房产,李安思就不住学生宿舍,而是富人区的私人别墅。   李安思说:“我看不见你。”他头一回找了个机会和她视频,面对的是一片黑幕。   赵清漪说:“没买摄像头当然看不见。”   “为什么不买?”   “没钱没时间,电脑是我爸买给我的,耳麦是送的,平常很少上网。”   “……”   很好,很强大。   李安思揉了揉额头,沉默了一会儿。   赵清漪看着他的神情,又感觉这个撩妹的少年学霸挺有意思的。   “兄台,你听不见吗?可能网络不好……”   “不是,我听见了,就是……你真的……不是骗我吗?”   赵清漪嘤嘤一声:“兄台,你对朋友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我是那种人吗?”   李安思笑得玩味,摸了摸下巴,说:“你还说过你没有电话,我总会去求证你什么时候在开玩笑。”   又被打脸了。   赵清漪说:“我是真没有,我不会去买平常用不着的东西。暂时不纠结了,好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怎么办?”   说着,他拿起着一份他去年申请学校的资料和她讲解流程和时间,赵清漪也就听听。   他简单讲完,放下资料,说:“我会把扫描复本给Email给你,你可以做参考,但我现在还不知道各大高校会不会在国内招本科生。如果这个渠道并不畅通,我可以去找大学的招生负责人问一问。我想以你的资历,大学不会拒绝你。”   赵清漪说:“我倒不担心这件事,彼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李安思听到这么江湖味、接地气的话从女神口中说出,还是用了两秒中时间消化,然后尬笑。   “我承认你足够优秀,但是精进自己的学业,来最好的学校上学,遇上最强的同学,本身是很有趣的事。你不希望这样吗?”   赵清漪挠了挠头,说:“不是全是因为你那边学校的事,就算学校那边行,也得这边行才是。”   “你那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对我来说,体操上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就算是四年后,我也几乎不可能打破自己的记录。所以,我想尝试新的事物,想转业,转业时可以去读大学。但是教练们是有打算让我再战四年,这是集团和国家的利益。到底是我要尊重集团和国家的利益而服从高层决策,还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四年对我来说,我可以做很多事了,我从十岁起就一直在体校,只有两个春节不在宿舍过的。这里是我梦想的殿堂,但也是一座围城。教练培养我,我占了国家的资源,占了别人的机会,不能自己说不干就不干。”   李安思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但是你为祖国获得这么多荣誉,已经报效了祖国了。”   赵清漪说:“不能这么算的。你不会明白的。”   李安思确实不太明白,他觉得任何机构也要尊重个人的选择,这是自由民主。   “但是,你自己也说过四年可以让你做很多事了,你的人生中不应该只有体操。”   “呃……对。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但他们不相信我。”   “什么办法?”   “转专业呀。我想去种花女子佩剑队,我剑术很好的。”   “……你这个想法,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种转业不还是在体育圈里吗?   赵清漪说:“算了,我就吐个嘈,你忙你的吧。”   李安思忙说:“等等,我想问你,所以……留学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赵清漪说:“有当然好,没有干嘛强求?”   “你是冠军,你的人生态度不是应该努力争取的吗?”   赵清漪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争取,眼前的事没有处理好,一切好高骛远都是空的。”   李安思说:“我觉得,如果你坚持,你的单位总会同意的,你也说,国家体育人才不少,也给别人机会。但是……恕我直言,你去佩剑队,那不叫转业。”   “你懂啥呀!我好歹跨界转业,你才是从头到尾就在……一个池子里。出生时,是个小少爷,身边是那个生活圈子,美其名曰是精英圈,不可否认,有其别的圈子不可比拟的优越性。但是你所尝试的路也不过是继续你父辈的路,你看到了路,所以走下去。你老的时候还是这样,少爷变老爷,让你的下一代再走你的路。”   “你确定你不是说酸话?”   “我需要酸你吗?我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觉了,谢谢你的资料。有机会请你吃饭,就酱,古拜。”   “Goodnight!”   赵清漪断了线,拿了睡衣去洗澡,就寝后还在依稀在想转业的事。   她还在想,早点转业,她还能趁十八岁之前长高两公分,然后摆脱太平公主的命运。   另一半球的李安思在电脑前静静坐了一会儿,想着少女的风采,姨母笑三秒钟,看到已经快要九点半,连忙起身来,他在十点有两节课。   ……   翌日,赵清漪还是照常四点半起来,五点一刻就到操场做体能训练。   跑步的时候,队友们还问她昨天的事。   陈霞问道:“你真想转业?”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我也想除了体操之外能做点别的,我一生当中最黄金的七年花在上面了。”   王琳、陈诗琪,还有其她一些十四五岁的少年苗子选手其实还是愿意赵清漪转业的,因为这很现实。奥运会只能派六个人去参加,赵清漪的实力摆在这里,她不转业,四年后一定会占一个名额。   她们努力是一回事,那是在平衡木和自由体操上面她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嫉妒都没有用。   王琳叹道:“你这样的神人,我竟然无话可说。我除了体操,什么都不会,要我转业,我还在想我能做什么。”   李燕也有此感觉,她还很希望比完下一届再转业。   陈霞说:“我还是支持你的,想很看看你的剑术。”   赵清漪喜道:“那你也帮我劝劝李教他们。”   “这个……我精神上支持你。”   “我们也是!”几位女队友接口道。   赵清漪:“你们这群披着美女画皮的畜牲。没人性呀!”   “呵呵~~”   操场上不少学生都是分群体地在做体能训练,她们的笑声引得一些男运动员侧目。   李教练也一样起得早来看场子,看她们闹,指着她们道:“蜗牛吗?给我跑快一点!”   一群少女翻翻白眼,但脚下还是跑快。   ……   上午,上完了文化课,赵清漪还是找到最温柔的马教练聊天,说起她要转业的事。   马教练叹道:“你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这种操作的。况且,你才十六岁,你有很大的把握在四年后再夺金的。这事儿总局领导都不会同意。”   “我进这一行七年了,我很想趁年轻容易学习,多学点东西,学尝试点东西。”   马教练说:“你不喜欢体操了吗?“   “我喜欢,但是我也喜欢别的,人的时间有限,我希望用这四年突破自己。在体操上,我已经很难突破了。”   “运动员不就是突破这种极限吗?”   赵清漪说:“在这方面,我已经到达极限了,而重复着过去,让我感到很恐慌。我知道教练们对我期望很高,但是我觉得一来我的突破有限,二来很多师妹也很优秀,可以花更多的资源在她们身上。所有人都有机会,我不能摆资格就占着这个位置,后辈全面提高才是真的提高。”   “你才十六岁……”   “马上十七了。”   “你再想想吧,可能是一时冲动,你的想法我也会考虑。”   教练们其实都很喜欢赵清漪的,她是个天才,为女子体操队争光,梦之队不仅仅是男子体操的称号了。而且像她这样的全民巨星,家世良好的运动员待人上没有话说,没有因为出名和现在的地位而向他们摆资格架子。   教练们一训她,她就可怜巴巴的样子,从不会负气甩脸,也是让教练们舍不得苛责他。   过了两天就到星期五了,赵清漪早一步放学,去不远的初中体校接瓜娃子,他每天的训练强度不下于她。   赵景下班后坐车来接他们,因为赵清漪太出名了,她现在坐公交车经常引起围观。   赵景说:“又快要圣诞节了……我还真怕和爷爷两人过冬至,然后又两人过圣诞节。”   瓜娃子也住校了,赵景平日面的是空荡荡的家,偶尔赵力伟会去小住,父子俩有个伴。   赵清漪说:“京大的冯教授……你约过人家没有?”   赵景咳了一声,说:“在外不要讲这些。”   冯教授是赵力伟什么关系都托遍了,终于找了出来的合适对象。她也是离异,丈夫带了儿子去了美国,今年三十五岁。   赵清漪鄙视:“真逊,等吧,等到秃头了、老人斑长满脸了,给你找个老太太。”   “……”赵景被女儿的毒舌攻击到反驳不了。   赵清漪说:“难道是人家嫌你学历低?”   “我学历低?”赵景哼了一声。   “你就青花本科。”   赵景指着她的额头:“赵清漪,我告诉你,你别上房揭瓦。”   瓜娃子喃喃:“可能不是人家嫌弃,也许爸爸自卑。”   瓜娃子自己面对大魔王时是会自卑无奈的。 第295章 执着的追女仔   翌日一早天气寒冷,赵家的两个体育生也只能在新买的跑步机上做基本的体能运动了。   两人跑完步,做了拉筋压腿运动,赵景也跑了一会儿,阿姨就喊他们吃饭了。   赵清漪看看客厅里多了两台跑步机显得拥挤,有点嫌弃,吃饭的时候就问赵景现在京城有没有新开盘的不错的别墅卖。   赵景侧目:“赚点钱别得瑟。”   赵清漪说:“爸,我就想早点买个别墅,弄个健身房,我和瓜娃子也方便一点。我也是为了你呀!你要是新娶个阿姨,新房布置得漂亮一点,你和新阿姨也住得舒服一点!”   “赵、清、漪!”   ……   冯媛也正吃过早餐,看着几个学生的报告,突然听到电话响起。   “冯教授?是我,赵清漪!”   冯媛笑道:“是小公主呀,怎么有空打给我?”   “今天周末,我也放假。冯教授,你今天有没有空呀?”   “没有什么急事。”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逛下街,就要过圣诞,我想买些东西。”   ……   一个小时后,冯媛就看到的是赵景开着车来的,还有赵清漪坐在后座,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冯教授,你要不坐副驾座吧,视野好。”赵清漪甜甜一笑。   冯媛也是通过她的退休了的姨父认识赵景的,她的过往婚姻也很现实。   她是中文系的,而她前夫学化学的,九十年代出国热,他好不容易申请到签证了,也就顾不上刚出生的儿子。   后来他在美国站稳脚跟,可是要求来接走儿子,让他从小在美国接受教育,冯媛不舍得,可大家都说不要耽误儿子的前程,才五岁的儿子就离开了妈妈去了美国。现在三年过去了,她也刚去年被评为教授。   赵清漪是遇上个第一世的同行,所以就先有三分好感。   一上车,赵清漪看着两人尴尬,于是调节气氛,信马由缰说些东西化解,过不一会儿,两人果然自在一些。   到了商业广场,赵清漪也就带了帽子和黑框眼镜,挽着冯媛逛。   到了男装店,赵清漪说要给赵景买衣服,说自己没有主意,让冯媛帮着一起挑一挑。赵景就静静地看着女儿演戏,她真是一个好演员。   给赵景买了件工作夹克后,再去给瓜娃子挑,冯媛当过单亲妈妈,给孩子挑衣服的本事倒比给赵景挑有眼光。   两人买了一堆,赵景负责拎着跟后头,足足逛了两小时才出了大厦,正值中午。   “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日料不错,那里有金枪鱼,现在在京城很难找到这么正宗的。”   冯媛说:“日料很贵的。”   赵清漪说:“又不是天天吃。阿姨你不知道,我在体校很苦的,天天控制饮食,好吃的都不能食。现在难得不在体校,日料一般又不用忌,就让我吃一回吧。”   赵景也说:“那就去吧。”   ……   日料店的包厢里,赵景和冯媛相对而坐,赵清漪去上洗手间了,难免有些尴尬。   赵景说:“赵教授是教什么学科的课程?”   “古代文化。”   赵景笑道:“这个你倒和漪漪能有共同话题,我们家漪漪别看她是体育生,但她读过许多史书、诗词,对于诸子百家、古代的服装、乐器都很感兴趣。她还自己设计汉服。”   冯媛喜道:“真的吗?太有才华了吧。你有这样的女儿,是不是很骄傲?”   赵景喝了口水,说:“说不骄傲是骗人的。我女儿真的很乖,只是她从小吃过很多苦,我也对不住她,但她自己敢拼,从来不抱怨,也没有任性,太让人心疼了。”   谈起儿女,冯媛也不禁打开话题,说:“我儿子跟我前夫在美国,当时我不想送他去,他还那么小。但是,我前夫说,我不能这么自私,他可以受到最好的教育。他那时才五岁,送走他时,他在车里哭,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   赵清漪耳朵帖在门口听,捂嘴笑了笑,然后偷偷溜走了。   她走远一些后,才打电话给赵景,说她的教练找她有点事,赵景哪有不明白的。   赵清漪拉低了帽子,戴着眼镜,她自己还没有吃饭,找了一家店吃面。   手机一响,一看是李安思打来的。   “喂,小李子,你还不睡呀?”   “我……我刚下飞机,你能来接我吗?”   “啥?”   “首都国际机场,你可以来接我吗?”   “你来京城了?”   “我正在圣诞和新年长假里。”   “……放假你不回港岛,来京城干嘛?”   李安思深吸一口气,表示自己一定要忍耐。   “旅游不可以吗?你说请我吃饭的,又是开玩笑的?”   赵清漪愣了一下,居然无言以对,想了想去首都国际机场的路程来回太远了。   “要不你打车过来吧,我不会开车,我家没有司机,我爸也不在。我过去接你,你还是打车,你还要等我。”   再忍,李安思说:“好,你在学校吗?地址?”   “不是,我今天放假,正在外头,我看看,这里是……”   赵清漪报了地址,然后在找了家书吧,点了咖啡,坐着等人。   四十五分钟后,看到身穿黑色大衣,俊容白皙,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的少年。   “嗨!”赵清漪挥了挥手,咧着嘴笑,“啊,你好像比两个多月前成熟了。”   跨海追女的某男深呼出一口怨气,说:“赵清漪,我记住你了。”   赵清漪说:“不要这样啦。我也不想呀,你不提前跟我说,你要提前跟我说,我可以找我爸找个司机给我。我未成年,没驾照。”   “好,这句话是你说的,下一回我提前告诉你。”   “还有下回?”   “……”李安思说:“所以你说话那么随便的吗?乱开空头支票骗人的?你那么爱讲大话吗?”   赵清漪说:“我也很为难呀!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长大后小心女人骗你。是女人就会骗人,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我要是不骗人,人家会以为我自卑长得丑。”   哗——三观倒塌。   “你这个小骗子。”   赵清漪说:“你吃过午饭没有?”   ……   还是带着外地人去了一家烤鸭店,找了一间小包厢,赵清漪让客人点餐。   他就点了一只鸭子,几样小菜和水果拼盘。   “你来京城玩,你家人知道吗?”   “难道我所有的行踪都得和家人交代吗?”   “你们课程不紧吗?”   “当然紧,但是一年总能出来几天。你今天不也在放假。嗯,你带我去爬长城吧。”   赵清漪呵呵笑道:“这种天气去长城?北风吹得你唱白毛女。”   “……什么白毛女?”小学就在英国读的某男有文化隔阂。   “就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平民女孩遇上一个霸道总裁,然后被强娶豪夺的……歌舞剧故事。”   这个故事某方面还合心意,某男心痒痒起来,茶瞳如春水,微笑:“是爱情故事吗?”   “呃……算是吧。”   李安思说:“其实爱情为什么就要强娶豪夺,也可以好好追求的。我想霸道总裁都不会做那种事,故事这样写不好。”   赵清漪呵呵:“你讲大话吧。有钱男人丑闻还少吗?”   “……你挺有偏见的,人性是普适的,和有钱没有钱没有必然关系,人品更卑劣的人很多隐藏在没有钱的男人中间。之所以没有丑闻,是因为没有人关注,或者没有机会。”   “好了,不跟你争了,上菜了。”   刚刚烤出的鸭子,其皮香酥,其脂入口即化,赵清漪虽要控制饮食,但不在集训期还有点自由的。   赵清漪作为东道主,就给他包了两个,某男终于有点男主待遇的感觉,心理痒痒的。   两人吃得畅快,一只鸭子也吃得他们很撑了,赵清漪结了账,带着他出了包厢。   正在走廊上,忽然有人叫她:“漪漪!”   赵清漪转过头一看,正是熟人,哈哈一笑:“胡飞,这么巧,飞这里来了?”正是她参加奥数时的队友,现在正在青花信息工程系读书。   胡飞疾步过来,握了她的手,往她肩上一拍,说:“打扮成这样,化成灰我都认得!”   胡飞身边还有两个哥们,好奇凑过来:“这位美女是?”   胡飞压低声音介绍了一下,结果一个个拥手,赵清漪再介绍李安思。   “这位是我们前辈,98年的奥数冠军李安思。”   胡飞倒是知道这个名字,参加比赛前,近几年业界有才之士都知道一些,不像赵清漪实在是分身乏术。   “幸会,前辈好。漪漪,你怎么认识前辈?”   “在港岛认识的。对了,老周不也在青花吗?他怎么样?”   “聚过两次,他物理系,你知道吗?”   “挺适合他,闷得住。有空咱们再聚,你们现在也饿了。”   “我们不打扰了你们了。”   两拔人依依惜别,赵清漪和李安思乘了电梯下楼,出了饭馆。   赵清漪看看他的行礼,问他要不要先去酒店安顿,他点了点头,他头一回来看她,也不好住她家去,面对她的家人他也尴尬。   在繁华区域找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李安思办理了入驻手续,他上楼去放行礼,而她等在大堂。   李安思抿了抿唇,心想:这姑娘确实很会骗人,但是细节也能看出其教养,不会跟着男人上楼。   而他遇上一些女孩是巴不得粘上来。 第296章 巧合相遇   下午的时间有限,赵清漪就带着李安思去了后海一带免门票的地方逛逛,李安思兴致盎然,拿着新款的DV机拍个不停,最后又总是拍到她身上。   “看那边,拍我干什么?”   李安思笑道:“有人的风景更鲜活,没有人的风景我买明信片就好了,还要亲自拍吗?”   赵清漪无奈翻了翻白眼,随便他拍,然后他又得寸进尺:“漪漪,把眼镜摘掉,好吗?”   “你说什么?”   “……我……我听别人这么叫你,我不能叫吗?”   “后一句。”   “把眼镜摘掉。”   “我又不是你的模特,我已经够朋友了。”他突然到访,她请吃饭陪玩当导游,还要免费当模特吗?   “我会拍好看的。”   “别人拍我也好看,没办法,人好看。”   李安思呵呵一笑,说:“我相信,请让我试试。”   “别人会认出我的。”   “我会保护你。”   “得了,你还打不过我呢。”   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话,赵清漪还是被劝着把眼镜摘下。   他高兴了,拍了好一会儿,忽歪了歪头说:“漪漪,笑一个。”   “???”赵清漪瞪大美目,冲过去抽人:“你没完没了了,是吗?”   一拳打在他肩头,他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茶瞳凝视着她,歪着头,忽又轻轻一笑。   “小李子,你放啥电?”   李安思放下DV,顿了顿说:“要不……你可以放回电,反击。”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我才没有这么无聊。”   “怎么无聊了?”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别胡思乱想,好好念书。”   李安思眼睛波光流转,淡笑:“你怕我?”   赵清漪使劲收回手,说:“我不怕任何人,我只是……不喜欢玩一些比较麻烦的,游戏。”   李安思说:“你觉得是游戏,但是对我来说是生活追求。”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的生活追求?”她一脸怨念地指着他手上的DV,说:“摘了眼镜还不够,还要笑?”   “你笑起来好看。”   赵清漪插着腰说:“小李子,去过泰国吗?人妖也冲你笑,也给你拍,你只要给钱。你来京城玩,我招待你还不够,我还得免费地傻笑、免费的给你拍?”   李安思一脸认真想了想,说:“那你收费我也没有意见。”   “你当我是卖笑的吗?”   “所以……免费还是收费?”请看我认真的眼神。   “小李子,找抽吗!”赵清漪抡起拳头,拳头落到他那张长得像她原来世界位面的2000年前后最红的偶像大明星的脸,她估计美少年承受不住。   以他家的背景,会不会挑起两岸矛盾?   赵清漪说:“看在你同胞的份上,我让你。”   李安思咧开嘴笑,说:“你吓我一跳,现在好了,可以继续了!”   然后,他举起DV自拍,说:“2000年12月23日下午3点半,我正在京城,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看一下是谁呢!”   赵清漪抬头45度角望向天空,脑中闪过某少年作家写的华丽文艺忧伤的文字实际内容只有卵的三页纸的贩量。   李安思还在拍说:“漪漪,开心点嘛,跟我合个影。”   又合影?   然后,他走到她身边摆了好几个姿势,拍过后,他遗憾地说:“好了,我的小公主好像有点不开心,好像是因为我不够尊重她。我得哄她了,不拍了。”   说着,他收了DV,然后走到她面前,说:“别生气了。我保证,我不会传出去,我私人珍藏。”   赵清漪抱胸,说:“如果让我发现,你有收集未成年少女的影像资料的怪癖,你就死定了。”   李安思暗道:不好,原来她会有这种联想,他想到当今一些变态是这样的。   他连忙指天发誓:“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变态!我只拍过你一个人,我只想留下回忆。”   赵清漪说:“我不是怕你是变态,因为我不怕变态,就是恶心。”   李安思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副作用:“我真的不是变态。”   两人正聊着,赵清漪的电话响起来,是赵景。   “爸爸,你打我电话干什么,趁现在努力努力再努力,去了解冯阿姨呀!你看看自己喜不喜欢,她喜不喜欢,你们合不合适呀!”   赵景沉稳地说:“我这件事,你不用操心,倒是你,我挺操心的。”   “你操心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在后海?”   “哈?”   “别东张西望了,我们在你左后方的那家茶馆里,立正,向后转!”   赵清漪转过身去,看到相隔三十米处果然有家茶馆。   “过来,我在这等你,介绍你朋友给我认识一下吧。”   “……”   “不会是心虚想溜吧?看你表现了。”说着挂了电话。   赵清漪看看电话,看看绅士地站在她五米远的李安思,长叹一口气,冲他招了招手。   李安思听了她的解释后,呆若木鸡一会儿,说:“那去吧,别让叔叔久等。”   ……   进了茶馆,就见赵景和赵力伟坐在桌边喝茶,赵景和冯媛吃饭聊天结束时一点半,再逛了逛就两点多,他就送她回家。   赵力伟却是和几个老朋友聚着会,打电话给赵景,让他没事来接他,和大家打个招呼。   与老朋友分开后时间还早,路过附近,就来茶馆坐坐,京城人生活就是这样。   没有想到刚坐下就这么巧看到女儿跟个小帅哥在“约会”,而且还不是那个许家小子。   赵清漪笑着在赵力伟身边坐下:“爷爷,爸爸,咱们仨儿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赵景说:“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赵清漪说:“李安思。”   李安思笑着说:“赵爷爷好,赵叔叔好,我叫李安思。”   赵景颔首:“坐吧,不用客气。”   “谢谢。”说着,他大大方方坐在了赵景身边的空位上。   赵景说:“你不是队友找你有事吗?这是你队友?”   赵清漪说:“队友的事儿办玩了,这是朋友。”   “你交际还挺广泛的,不是说运动员的交际圈很单纯的吗?”   赵清漪叹道:“爸,你这是几个意思呢?你女儿朋友遍天下不好吗?”   赵景忍不住说:“这个社会很复杂的,我说过,不许……”   “我没有早恋!你不要老疑神疑鬼的。我是那种面对美色就把持不住的女生吗?我跟你说,就是古代四大美男在我面前……那个什么,我保证面不改色。”   赵景咳了一声,说:“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混了,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赵清漪抱胸,呵呵一笑:“那有什么办法?你也不看一下咱们一家的糙汉子,我没有学习的榜样。”   赵景说:“赵清漪,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治不住你!你以为你能当个冠军你就能上天呢?”   “你这是无理取闹。我跟你指天发誓不是了,你知道自己冤枉人了,死不承认错误,然后又站在什么女德的道德制高点上对我进行压迫。还有,李同志是港岛同胞,跟我一样得过奥数冠军,他难得来京城旅游,我不招待一下说得过去吗?你这样在同胞面前丢人?”   赵清漪明白,这种事情一显露心虚气弱,将来就有可能被赵景翻身农奴把歌唱,爬她头上去了。她一定要理直气壮,面不改色。她要生活在赵家的第一阶层,赵景和瓜娃子处在她的食物链下层。   赵景听说是“港岛同胞、奥数冠军、来旅游的”,那种对想撬走他女儿的男人的天然敌视感收了八分。   “呃,是这样……这位小兄弟是来旅游的?”   李安思点了点头:“对,新年期间放假,上回在港岛时,清漪说京城很好玩,所以过来玩玩。”   赵力伟终于叹了一口气,说:“老三,你也太失礼了。”   赵景睨了赵清漪一眼,说:“你也不早点说清楚。”   李安思微笑道:“叔叔,没有关系的。你有这样的误会,说明在你看来,我和清漪看着相配……我是说像清漪这样优秀的女孩子,我要是看着相配,也是荣幸。”   赵景不禁又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赵力伟说:“漪漪,爷爷知道你做事自己总有主意,不过,现在来说,十六岁还是早了一点。”   赵清漪说:“我明年虚岁十七了。不过,你们放心吧。就凭我智商,我不骗男人,他们该烧香了,什么男人能骗我呢?我很安全。”   赵景:……   赵力伟点点头:“那倒是,你比你爸聪明。”   赵景心灵受伤害:“爸,你说什么呢。”   赵力伟说:“本来就是,你和书凡加一起也没有漪漪聪明。漪漪要是进官场,肯定比你能耐。”   赵清漪说:“我才不想当官呢。”   当过太后、当过天帝、当过总理、当过公主,谁想当小公员,有钱会被怀疑贪污,那是不是有能力也不能赚最多的钱?   赵力伟疑惑:“那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不告诉你们……”   李安思见他们一家说话,自己一时插不进去,这时忽说:“其实,我也想清漪退役后总要上大学,我在哈佛念商科,我想以清漪的资历也可以申请最好的大学。我可以试着牵一下线。”   现在国内直升国外名校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一个先例。   赵景听他说他是哈佛的,想起赵清漪从前问他,他想她念哪所学校,他挑了一个哈佛。   “你已经读大学了?”   “大二。”   赵力伟小时候是农民出身,但是他倒也看重名校生,不禁心生好感,这种心理是和普通家长没有什么区别。   家长都喜欢自己的儿女和优秀的人混,这样自己也能学习提高。   赵力伟呵呵一笑:“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呀。”   “比不上清漪那么多世界冠军。”   这时赵力伟和赵景看李安思都顺眼多了。   赵景说:“漪漪退役也没有这么快吧。”   李安思还是忍住了主动谈论赵清漪“转专业”的事,毕竟表达能提供帮助是友善态度,而没有经过人家的同意大谈别人的个人私事不是绅士行为。   尽管他很想她能够去美国读书,他是有私心,但是之前她也表现出兴趣,他才敢热心提供帮助。 第297章 小李子的失落与执着   其实去海外名校上本科也是经理人穿越以来的计划之事,这与任务相关。   赵安然在读本科时就以当过海外名校交换生为荣,她以此事在原主面前炫耀和衬托,打击因为被李诚玷污小产身生不适而错失高考的原主。   原主受了十年校园暴力和家庭冷暴力,且从小受尽乡下大人小孩的嘲笑,她在未成年时认知世界的水平很有限,等她有机会明白时,机会已经飞走。父亲已经对她彻底失望。   原主高中刚毕业那几年去打工,过年回家时,看到的就是光荣的当上交换生的赵安然,还有楚盈盈眼底嘴角对她的不屑嘲笑。   所以经理人穿来接受原主的一切后,也就决定了直升国外排名最前大学的目标,当了国外一所高校的交换生算什么了不得的。只要她想,国外好几所名校能向她敞开大门。   二十岁退役时去不算晚,但能早两年也好。   所以,她会对李安思主动提供的一些建议和帮助感兴趣。她也是当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李安思出身富豪家族,自己也是个勤奋的学霸,所以尽管赵清漪习性多接地气不同于李安思多讲究在赵清漪看来有点装的绅士风度,但是他们对人生规划上的眼光格局,难免会有更多的重合度。(李安思:在你这个毁人不倦的大魔王面前,谁又不是装?)   赵景显然思维也是和教练们差不多。因为女儿是世界冠军,赵景也成了体操迷,女儿还处于体操金黄年龄,他当然没有考虑过她现在在体操队退役。   赵清漪说:“爸爸,其实,我不久前就和教练说过,我想转业。”   赵景讶然:“你说什么?你想退役?”   赵力伟也说:“漪漪为什么想退役?你还年轻,可以为国争光的。”   赵清漪说:“体操不能干一辈子,一般运动员的路子,就是教练、裁判,但是那不是我的。体操很现实的,二十周岁后水平就会下降,可是对人生来说,二十岁才到哪呢。我想早一点去读大学,我想再用两年的时间,给出一份最完美的履历。”   赵景说:“二十岁也还早。”他都二十五岁才回城里读书。   “也不早了,以前少年班里十三四岁上大学的都很多,国外也有这种天才。”   “但是他们不是世界冠军,你还不知足?”   “再说吧。”   赵清漪看到水开了,就挥退了服务员,自己动作熟练优雅麻利地展露基本的茶艺,按主客长幼给在场的人上了茶。   上茶后,她才对李安思说:“对了,我差点忘记了,小李子,你时差调整过来没有,累不累?”   李安思摇了摇头:“我在飞机上睡了十个小时,现在一点都不累。”   赵清漪微笑道:“晚上,你想吃点什么,要不我多找几个朋友来认识一下?”   李安思心中是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能说。   为什么喜欢的女生未成年,现在是两大家长看着,他哪敢轻举妄动?   “我吃什么都好,也不用……太多人。”   赵清漪点了点头,笑道:“五六个人也行,老爸,你帮我在京华宫订个包厢吧。”   赵景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来订位置,他是官场中人,应酬去的高档酒楼也多。   不一会儿他订好了位置,从皮夹中取出会员卡,用这个可以有优惠。   赵清漪笑笑收了起来,说:“谢谢老爸,那我带小李子再出去玩玩,你陪爷爷。”   ……   赵清漪带了李安思离开茶馆才呼出一口气,没有因为她有桃色嫌疑被赵景翻身。   赵清漪带着李安思把什刹海逛了一大半,电话约了几个朋友吃饭。   倒是没有请体操队的姑娘们,怕她们八卦,而是请了奥数队现在在京城读书的周宇、胡飞,还有在戏剧学院上学的堂姐赵安雅,小学同学徐晴,加上现在交好的许尧。不是精英学霸,就是京圈的少爷、小姐,大约跟小李子会有共同语言一点。   李安思分析情况,也就打消了现在表白的心思,也就好好玩,认识一下她的朋友。   京华宫是京城有名的高档酒楼,其菜品和创新讲究不是平常土菜可比。一道道菜上来,其色香味一点不比日料、西餐差了。   几个年轻人认识后也在天南海北地侃,除了赵清漪未成年且又是运动员而不能喝酒之外,其它人或多或少都喝了一点。   胡飞还在讲赵清漪的黑历史,就是把当初队友们的零花钱都赢光的事。   “所以,她用我们的钱给我们买礼物,我们还得谢她。”   赵安雅不禁哈哈大笑:“是不是真的?”   赵清漪说:“你听他胡说,赌场没有亲兄弟,已经输了怎么算是他们的钱。我给他们买礼物是在做慈善。”   周宇指着她说:“我们还是被慈善了吗?”   赵清漪敢赢他们的钱当钱也是因为得了团体冠军还有个人名次都有不少奖金的。   “哎哟,升米恩,斗米仇了。别说我了,今天主角是李先生,港岛同胞,咱们好好招待。”   李安思还真不太习惯内地酒桌上的热情好客,只能打起精神应付。   许尧却看到了更多的危机,大魔王的圈子太广了,奥数圈子、体育圈子,现在还有港岛圈子了,而且是哈佛高材生。   许尧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可以判断出大魔王会和他吃饭真的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她和别人也是一样交往的。   吃过饭才八点多钟,赵清漪考虑到李安思的时差,没有提议下一场,大家各自散去,而她也打了车送他回酒店。   正送他进了五星级酒店大堂,他期盼明天圣诞前夕她能再陪他游一游京城。   赵清漪低头轻笑,说:“好啦,你来一场,总不能连故宫都没有带你去过。”   “好,Goodnight!”   李安思说着,一派自然要凑过去吻颊,可惜大魔王注定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少许多意外的浪漫。   赵清漪一掌抵在李安思的胸膛上,指着他笑道:“这是种花哦,不兴西式礼节!”   李安思抚额无奈:“漪漪,要不要这样360度无死角防备?”   赵清漪笑着说:“我们还年轻,身处太平洋两岸,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不想事情变得我们无法负责。”   “你怎么知道我无法负责?”   “那么,是我无法负责。”   她还有太多的追求,现在不会因为恋爱而迁就别人的脚步,也不想别人迁就她。   现在她不够强大,就算喜欢朦胧的少女之恋的感觉,为了她的理想,也不想成为那些眼界低的人口中一个被富家少爷泡的“体坛女星”,她不想成为那些人口中和那些疯狂想嫁进豪门的女明星一样的人物。   明明她自己就是豪门中的豪门,可惜世人多贬低女性,包括不少女性也爱贬低别的女性。   就像大众更关注某女星的豪门梦、美貌和挖墙角的黑历史,却不关注她不断地提高自己,她精通多国语言,她从贫穷姑娘学会了各种礼节社交。这些有多少人能做到,熬过多少日夜的学习努力。   李安思心头失落,可他是如此迷恋她,就像一把火,热烈地燃烧自己,就像嗑了最迷情的春药。   “没事,总会有能负责的时候。太平洋虽广,我也可坐飞机过来看你。”   赵清漪轻笑一声,叹道:“早点休息吧。”   看着李安思上了电梯,赵清漪长舒一口气。   一个正常的少女,有一个优秀的美少年漂洋过海来见她,她也不会无动于衷。   奈何,她只有十六岁。   正要往酒店大门走,忽然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笑问:“请问,你是……赵清漪吗?”   赵清漪现在倒没有戴眼镜,这家有名的国际大酒店多的是明星入驻过,还有许多商政名流,大堂也有保安,很少有人会在这里打扰名人。   “是,请问您是……”   那个男人掏出一张名片,说:“我是龙腾文化的宁东,想请问一下,咱们的小公主对电影感不感兴趣?”   “电影儿?”   “我也是体育迷,我发现你的镜头感很好,很上镜,而且你连体操都能表演出不同的感觉。我想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试试,我这里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赵清漪怀疑:“真的假的?你有剧本吗?请问你之前的作品有哪些?”   宁东不禁笑了,说:“你要是不介意,就在大堂沙发那里坐一坐,国家一级演员李爱萍女士,你总认识吧?”   但是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的流量娱乐时代,反而拍出一些经典而有深度的电视电影。   赵清漪在家里做压腿拉筋的时候会放一放电视新闻和电视剧,她还真知道李爱萍。是一个把表演生活化,极重细节的女演员。   赵清漪走了过去,李爱萍也站了起来,笑着和她寒暄。   “我还说宁东是不是眼花了,原来真的是多们的小公主呀!”   “不敢当。”   三人也就坐了下来,聊起话题。   宁东介绍说:“现在我们有一个项目要筹拍,是通过一个真实的故事改编的。讲的是一对半路母女。母亲是一个受过伤的失去舞台的舞蹈演员,而女儿是一个因为是聋哑人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孩子。母亲教导着这个半路女儿走向了舞台。我们在选角,女儿这个角色年纪要在16-18岁之间,精通舞蹈和表演,能自己完成剧中所需要的场景,而且最好有底层生活经验。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国人都知道赵清漪的体操水准,体操说白了是一种特别的高难度舞蹈,而她出生于乡下。   赵清漪来了点精神,说:“就是挑战演这个聋哑人角色?”   这不是偶像剧,倒是很有挑战的角色,聋哑人,还要跳舞。   赵清漪说:“现在有没有剧本,可以给我看一看,让我现场试试吗?”   宁东讶然:“你说什么?” 第298章 试戏   赵清漪微笑道:“选择不是要试镜的吗?如果是好角色好剧本,是和李前辈演戏,我也感兴趣。如果你们确定要用我,我才可以和队里请假。”   李爱萍微笑道:“你想此时此地试镜?”   赵清漪想了想,说:“这里会打扰到别人,找一间房间可能更好。”   宁东说:“你没有受过训练,你可以在这样的环境试镜吗?”   赵清漪摊了摊手,说:“我最喜欢做有难度的事。让环境牵着走才能表演的只是二流演员,自己掌握局面的才是一流演员。”   宁东靠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笑道:“我们跨界奥林匹克冠军果然霸气。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三人去三楼借一间小会议室吧。”   ……   赵清漪打了个电话回家,告诉家里晚一点回家,而赵景却是不放心出来接人了。   赵清漪跟着宁东和李爱萍到了一间小型会议室里,服务员搬开桌子清出场地来。这时,住在这家酒店的江南来的投资人温总和王总也被通知过来了,宁东和李爱萍来这家酒店正是因为刚刚接待了他们。   他们能见到大名鼎鼎的种花小公主,也是惊喜万分,就算不投资这个项目,能见到赵清漪也是赚到了。   赵清漪可不是不出名的小演员,她的世界冠军和京城赤三代身份,父亲伯父都是当官的,也没有投资人敢打她的主意。   赵清漪看到了部分剧本,角色的名字叫杨芳芳,她小时候被遗弃时是由演员演的,但是从她十三岁到二十岁却要由她来演。   赵清漪花了二十分钟看剧本背两场戏的台词,再问了宁东假设的机位,花了十五分钟酝酿感情。   她试的第一场戏是:   [刚在聋哑学校上过两年小学后的杨芳芳上初一了。她也情窦初开,气抽又纯又蠢,她兴奋又自卑偷看帅气地男同学,让人看得心酸。最后她被班上的同学发现她居然看校草,被同学们嘲笑,别人恶意撞了一下她,她的助听器掉在地上被人不小心踩碎。她顿时陷入了光怪陆离的世界一样,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看着围着她的人的嘲笑表情,她像进入了一个有些扭曲的世界。]   第二场戏是:   [因为她被同学报告打人了,老师将她带到办公室,但是老师问她话,她又听不清楚。她说出几句话口齿不清,沟通表达的障碍让她害怕无奈,自闭不敢说了。]   两个投资人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导演宁东和演员李爱萍在赵清漪开表演时却吃了一惊。她已经脱了帽子,将披在肩的长发打了两条辫子,她本来是体操运动员随时抬头挺胸的样子,但一上场就有点佝偻,一脸的纯、蠢和无知的模样。   她自演自己角色的戏,没有人和她对戏,但是把握着节奏对想象中的对手演员的戏做出反应。她怯怯的冲地上去捡助听器的惊慌无措,坐在地上的身段、姿势、眼神都让人觉得她就是那个十三四岁的杨芳芳。   专业的宁东、李爱萍还发现,她走的步浑然天成,坐倒时刚好在一个特写机位镜头前。   接下来进入和剧本中的老师对戏,那站姿、微颤的身体、表情,还有聋哑人感觉的台词情感真是一绝。   终于表演结束,宁东和李爱萍都不禁由衷鼓掌。   宁东说:“清漪学过表演吗?”   赵清漪说:“学过,体操也是表演。体操也有艺术表演上的扣分,为了不扣这方面的分,必须会表演。所以,我有研究表演的各种理论和技巧,很感兴趣。”   李爱萍笑道:“后生可畏呀!如果由种花小公主饰演杨芳芳,我会很期待这一次合作。”   “叫我清漪可好。”   温总对于这个文艺情感片的投资还在考虑,但是如果有“种花小公主”出演女主角之一,就是最大的噱头卖点,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能演戏。   大家讨论了半小时,赵清漪这时间倒不乱口若悬河反客为主,而是在一旁听着,忽然,会议室敲门声响起,酒店服务员带着赵景和李安思站在门口。   原来为了“试镜”,赵清漪打电话告诉赵景会晚一些回家后就关机了,开会关机本来是基本素质。哪知道因为女儿长大而特别敏感的赵景来接女儿,打不通电话就急了。   找到酒店前台,他当然不说找赵清漪,因为她是名人,作为父亲也要维护她的名声,然后就说找李安思。   前台打电话到李安思的房间,说有位赵先生找他,李安思自然同意赵景去他房间。   赵景看看李安思房里没有人,女儿没有受害被骗之类,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然后,就问大堂经理,这才找到这里。   “爸爸,你怎么在这儿?”   赵景发火:“我怎么在这儿?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倒要问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赵清漪看了看手表,双眼瞪圆了,都11点半了。   赵清漪怕赵景在大家面前失礼,忙笑道:“爸爸,我刚认识了几位忘年交,正聊得投机忘了。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国著名大导演宁东,两年前他的作品获得过东京电影节最佳外语片大奖。这位是我国一级演员李爱萍李前辈,是我很喜欢的一位演员。这位是之江省温氏集团的副董事长温雨先生。这位是龙腾影视文化公司总经理王腾先生。”   “这位是我爸爸赵景,是个公务员;还有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李安思先生,他是港岛李氏实业集团的三公子。”   双方听她介绍人物也不禁都吃了一惊,赵景就算不知道温、王两位老总的身份,但是他是听过宁东和李爱萍的。   而另几位也听说过种花小公主实际上是赤三代的身份,赵景当然不简单了,而港岛李氏实业他们更不可能不知道。   大家也连忙切换频道,热情有礼的寒暄。   “今天见到‘小公主’真是太开心了!”   “‘小公主’真是天才!”   “真羡慕赵局长有这样民族之光的女儿!”京城是省级市,赵景现在提为副厅级,有副局长的头衔,这些都是人精。   “一直无缘见到李先生,能见到李三公子,不胜荣幸。”   “李三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原来李三公子和赵小姐是好朋友呀,这世界也真小。”   如此寒暄完毕,大家见时间都不早了,这才各自依依分别,而赵清漪和宁东、李爱萍也留了联系方式。   李安思也终于躲过了温总和王总的热情,回到房间休息,心中还想着她小小年纪,从小在体校呆着,但是社交能力比港岛那个名媛千金还要厉害。   这是扔到沙漠都还能交到朋友的感觉。也是她的实力、美貌和家世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吧,而她很聪明,极善于利用自己的优点。   ……   赵景开着车,赵清漪坐在副驾座。   赵景瞄了女儿一眼,说:“你是非要不按常理出牌。你说想读外国名校早点退役,我还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还想演戏?”   “爸爸,我不过是增加点人生经验。而且演员赚钱,拍一部戏,几十万片酬总是有的,我拍了片,有知名度就有代言找我,我就可以赚学费和买房钱。并且,我有表演履历,申请大学的更有优势。”   “漪漪,这个社会很复杂的,你才十六岁。”   赵清漪说:“爸爸,我已经不是那个不能保护自己的小女孩了,我大长了,你必须认识这一点。”   赵景说:“就算我同意,人家是真的要你吗?体操队会让你拍吗?”   赵清漪想了想,说:“他们不选我是他们的损失。现在又不集训期,而且我演的是一个舞者,可以有基本的训练,体操队为什么不放人?”   “可是你会演戏吗?你能演好吗?”   “除了聋哑人这一点,其它的条件我都很熟悉,我吃过角色的那种不安、社会冷暴力还有……练舞的痛苦。我觉得角色的蜕变就像是我的蜕变,这种成长是相通的。”   赵景看了看女儿,不由得深思。   ……   翌日,赵清漪陪了李安思游了故宫、颐和园、圆明园后天然已暗,李安思也知道她很忙,他现在没有“男友”的身份,她被占了一个周末,已经顶天了。   晚上,他找了一家西餐厅吃饭,因为是节日,餐厅里有很多约会的情侣。   “真的很感谢你能陪我玩,我留下很美好的回忆。”   “我也当散心和煅练。”   李安思从包里忽取出一个礼物,递给她:“提前的圣诞礼物。”   赵清漪微微一笑:“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   “我……我是说你的陪伴是最好的礼物,所以这是回礼,你拆开看看。”   赵清漪也大大方方接过来,拆开了雅致的包装,打开盒子一看,不禁傻眼。   赵清漪拿着那仪器,眯了眯眼睛,说:“我说李公子,你送我这个东西干什么?”   李安思喝着果汁,微笑道:“你不是没有摄像头吗?你说没有钱买。那么今后,你的摄像头我承包了。要是下回你没有电脑,我也承包了。”   “……”   “你不用担心,我不缺买电子仪器的钱。” 第299章 食物链底层的赵景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她半晌才微微尴尬,移开目光。   “我不是变态,我知道不是时候。我只想……爱我所爱,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其实,我并不怎么能够打扰到你,但是我会等你,等到你成年。”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说:“你说这个……挺肉麻的。”   李安思轻笑一声,说:“你这是正常少女该有的表现吗?”   “正常少女该怎么样?”   “害羞?或者高兴又害羞,就算是生气也是一种。”   赵清漪说:“我只想说,你不要耽搁了自己就好。”   李安思摇了摇头,说:“我不敢耽搁。最好的女人应该得到最好的男人的爱,我还不够好。你跑得这么快,我一个没留心,可能会追不上你的脚步。”   赵清漪倒奇怪了,在港岛那回是初见,说:“我做过什么,让你有这样的念头?”   李安思支着下巴,说:“是一见钟情。爱情本来不需要想太多,想太多也不能明白,反而不能感受它的美好。所以,我不管你成年还是未成年,将来当你可以的时候你会对我怎么样,现在,我中意你就好了。”   赵清漪叹道:“好像弯弯电视剧。”   李安思说:“所以,请在成年可以谈恋爱时第一顺位考虑我吧,我很认真的,而且我很专情。”   “这个不重要。”   李安思奇道:“认真专情不重要吗?女孩子不是最看重这个吗?”   赵清漪说:“那是别的女孩,她们缺乏安全感,需要男人给她们,我不需要。我要的男生,健康、爱国、善良、俊美、有思想和学问、经济能力强就好了,我看着顺眼,倒贴一时也没有问题,曾经拥有,开心就好。病弱、恶毒、丑挫、无知、没素质的汉奸,他对我再专情疯狂迷恋,我也不可能喜欢。”   李安思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笑了,说:“我觉得你说的就是我。”   “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   “我确实符合的。”   “你慢慢自恋吧,要不我买面镜子送你?”   “好哇,但是我夜晚要飞回港岛,你不能当面送我了。你记得1月3号前给我快递到港岛。”   “哎,你讲真的?你家没有镜子吗?”   “没有你送的镜子。”   赵清漪不禁低头浅笑,前菜上来,两人暂停聊天。   ……   送走了小李子,九点半时,赵清漪才回到家,赵景因为她圣诞前夕出门一整天陪那小子,忍不住关心地问起来,瓜娃子则在跑步机上运动,一边竖着耳朵听。   赵清漪说:“你有这个精神,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我是未成年我知道,你不年轻了,抓住青春的尾巴谈个恋爱,不要浪费人生。”   “……”看着女儿起身飘进了房里,被DISS的赵景一口气堵在肚子里。   瓜娃子下了跑步机,在柜台前倒了杯水喝,喃喃:“爸爸,你还能给大魔王做人生指导吗?呵呵,挺新鲜的。”   在瓜娃子眼里,赵景的人生充满愚蠢,而不得不承认大魔王的人生金光闪闪,我辈凡人只能献上膝盖。   赵景骂道:“你这瓜娃子,你也是皮痒了。”赵清漪总这样叫他,赵景不知不觉也学会了。   瓜娃子摇头叹道:“专捏软柿子,出息。”   然后,他也飘进房里了。   留下赵景一人,感觉“宝宝心里苦”,女儿、儿子一个个都造反了。   也许,他是需要找一个能明白他这种苦的人,他不禁想起了冯媛,她也是有育儿经的女子,高学历大学教授,与他这个高校毕业的公务员还是能说一块儿去的。   ……   圣诞节是星期一,一般学校不放假的,体校当然也不放假,但是赵清漪要请个假还是方便的。   所以,她在这天中午,又和宁东、李爱萍,以及这个剧本的编剧卢伟一起谈戏。   因为有之前的试戏和赵清漪的名气,如果她的时间没有问题,就敲定她出演杨芳芳。   电影会在明年春节后开机,拍摄时间为一个月,但是宁东的建议是她要去聋哑学校呆几天,并且带她与她的原型人物见一见面,并且学会舞蹈老师的几曲编舞。   这样算来,那些事都要在开拍前完成。   赵清漪在周二时回到学校,就此事和种花女子体操队沟通了。   在李总教练的办公室里,李教练几乎跳起来,指着她说:“赵清漪,你这是要作天作地呀!去不了佩剑队,你就要给我去拍电影?你知不知道电影是怎么回事?你以为你会体操就会演戏吗?”   赵清漪端着刚给他冲的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由着他骂,李教练看到她这个样子,最后又是自个跟自个儿生气。   种花女子体操队在他的手里,就是上一届奥运到达了巅峰,而赵清漪是他最得意、最心爱的弟子,他哪里舍得放人?有这样的成绩,他这个总教练的名头也打响了。   可是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位弟子的天才本质,而且这位天才还比谁都努力拓展领域,抵达自己的极限,体操队哪里能留她到永远?   别的队员任性,还可以雪藏,但是赵清漪要名气有名气,要实力有实力,要背景有背景,而且雪藏不是正中她下怀吗?她要的就是转业。   李教练都有想哭的冲动,赵清漪给心酸的领导递上纸巾,李教练拍开她的手。   赵清漪又去捶肩,说:“李头儿,您就帮帮忙吧。”   李教练说:“就算我同意,局长和副局长能同意吗?”   赵清漪说:“不是很多运动员都能请假的吗?很平常的。况且,我要演的是一个舞蹈演员,也要练很多一样的基本功,也能保证能体训练。”   李教练问:“那么明年八月的世锦赛呢?”   “最多拍到四月中旬,有四个月集训还不够吗?”   “那是你说的,你承担得起因为拍电影,世锦赛成绩万一不理想时全国人民对你的失望,你就去浪。”   赵清漪给他捏着肩膀,说:“我担得起,四个月集训,我还是能恢复到奥运水平的。”   马教练和刘教练走进办公室的门,看到李头儿有几分丧气地坐着,赵清漪一脸太监谄媚样在给捶肩猜出这丫头又惹他了。   李教练看到同事来了,挥开了小赵子,说:“滚吧!手续不能少。”   “是,小的告退。”   然后,她一溜烟跑了。   李教练看看马、刘两位同事,叹道:“只怕,体操队留不住她多久。大家对新苗子也多用点心。”   几位教练不禁叹了口气。一个天才,真的太能作了。   ……   一月中旬初,赵清漪就从体校办了请假手续,由于她是未成年人,还需要赵景的签字。赵景也是经过她的软磨硬泡后才同意。   另一方面,电影《飞天》项目正式成立,而赵清漪和监护人赵景正式与出品方签了合同。   赵清漪就在一月中旬的一个星期里天天去聋哑学校,更细节地观察聋哑孩子的生活行为特点细节。   她对角色有了更深的思考,写了厚厚一本表演笔记,还跑去和李爱萍老师讨论角色,排几场对手戏,两个好演员大呼过瘾。   除夕前一天,赵安雅来找赵清漪,她也是去看赵力伟时知道她居然要去拍电影。   赵安雅追着赵清漪拍打:“你这丫头是要上天呀!你要拍宁东和电影?宁东呀!他在93年、95年、98年得过三个国际大奖!你居然要演女主角!她为什么不找我演?”   赵安雅是戏剧学院的。   赵清漪说:“巧合,我年龄符合,能做高难度的舞蹈动作,他就选我了。”   赵安雅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就在两部电视剧中跑过龙套。你一开始就演电影女主。小妹呀,留口饭给姐姐呀!”   赵清漪说:“电影电视的机会很多,我又不是一辈子当演员,只是我在这个年纪很想尝试新东西。”   赵清漪想了想说:“倒是导演也在选角,有几个配角,你要是不介意,我问问你能不能去试镜。”   赵安雅哪里会不想,选了这一行,还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她虽然是赤三代,已经有一些伟光正的电影会照顾她一点,但她更看好市场经济下的电影。   如此,在闹轰轰中到了除夕,赵力伟在过年时也不住疗养院了,而是去住在赵明家里。赵明在外地为官,但是过年还是回京的。   除夕中午时,赵景也载着一儿一女去大哥家团聚。   一家子热热闹闹,赵力伟宣布:赵景过了年就和冯媛结婚,就自家人简单的把婚给订了,之后再领证。春季拍婚纱照,五一摆酒宴。   结婚是比较繁琐的事,需要一些时间准备,但是如果两个人要住一起总要把证先领了,也要订一下婚,不然有会有闲言。   赵景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只觉老脸一点都不剩了。   他忽然福至心灵,他意识到在家里自己原来活在食物链的底端。   赵氏家族里,赵力伟当然随时训他,赵明、赵阳两位兄长,长幼有序。   而小家之中,连瓜娃子都比他高一级,经常DISS他到无言以对,更别说是食物链顶端的大魔王了。他不知道是何时形成这样的局面的,以前他还是有一家之主的威严的。   他还是堂堂赵局长吗?   不知道将要新娶的冯教授将来能不能和他有点阶级友谊。   之前这么有共同话题,她又那么斯文,应该会有阶级友谊吧。 第300章 楚盈盈来了   冯媛教授的老家在之江省宁海市,她的父母亲是中医,现在在当地自己经营着一家中医馆。在冯教授那个年代,外省人,特别是之江省,能考上京城大学的都不是一般人。   冯媛的二姨妈却是嫁给了赵力伟的一个朋友,也是部队退休干部。因为不属于同一个部队,赵力伟从前和人家还不熟,在疗养院住着才熟起来。   赵景也就这样拣到便宜,他这样的对着女人耳根软的全家最蠢的渣男居然还能取上教授,也是奇葩了。   正月初六,在京华宫订了四桌酒席,当是订婚宴了,只有男女方的内亲参加,当场认认亲戚。   双方长辈和媒人陪着准新郎准新娘坐了首座,而年轻人则和年轻人坐在一起。   冯教授还有一兄一妹,又各自有儿女,突然就又多了这么亲戚。赵清漪当然是小辈之中最火的了,众星捧月一样,但她嘴甜,对着冯家来的亲戚也是叫得亲热,让人家宾至如归。   赵景带着冯媛敬酒,从长辈敬到晚辈,一般人家订婚是不会有这种尴尬的,因为一般的新郎新娘是不会有这么大年龄的小辈客人的。   订婚时长辈是要给新郎新娘准备红包的,但没有晚辈准备红包的风俗。   赵景和冯媛敬到晚辈这桌已然有些尴尬,最让赵景尴尬的是女儿掏出两个红包到他们面前,他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别人看到,不禁捧腹大笑。   赵清漪说:“冯教授,我就把我爸交给你了,你好好教导他。”   赵景指了指这闺女,说不出话,只给一个没有什么力量的威胁眼神:过了今天再收拾你!   冯媛愣了一下,却大大方方笑着接过红包,说:“谢谢漪漪。”   大家看了笑话也心满意足,还有那些大人调侃了他们几句大人的话,不让未成年人听。但赵清漪和瓜娃子一脸不屑。   赵景和冯媛结婚,但是他们已经都生过儿女了,因为计划生育政策,他们倒不能再生孩子了。冯媛的儿子在美国,没有回来参加订婚宴,她的前夫也已经再婚了,曾经的为了前程各奔东西,现在也只是朋友。   冯媛身为中文系教授,不能为了追随丈夫而放弃自己的学业事业,当初离婚也是最好的选择。   赵家就这样多了一个女主人,到了正月初八是年后头一天上班,赵景和冯媛去民政局登记领证了。   两人也没有去远的地方渡假,过了初十照常上班去了,新婚燕尔,两人精神倒都不错。   正月十二,赵清漪去了川省拍《飞天》,赵安雅之前试镜倒也争取了一个女N号的配角角色,有三场戏,几句台词。   现在拍电影的条件远比不上后世,条件异常艰苦,但是国内的各大媒体也是得知了大导演宁东自98年得奖后拍的这部新作是由国家一级演员李爱萍和种花小公主赵清漪主演,特别是后者居然要跨界去拍电影也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   于是,各大影视娱乐媒体都对《飞天》剧组进行了报道。虽然现在的明星不用像后世的明星一样,地位高得多,受世人追捧,但是质疑的声音也是存在的。世界冠军要去拍电影,不是不误正业吗?   ……   “赵安然,你姐姐去拍电影了呢!有名的大导演宁东的电影呀!”   “你姐姐真牛逼,当世界冠军还不够吗?”   “世界冠军也不比影后差吧?”   “但明星漂亮!”   “赵安然,你能不能帮我们要几张你姐姐的签名照?”   赵安然面对着同学们的艳羡、好奇,只有一次次保持着风度,因为她也要脸面。在同学们面前失态,展露出她仇视赵清漪,只会自取其辱。   但是她真的受够了。   她现在上初三,不能转学了,她极希望快点通过中考,换一所学校,身边没有人知道她和赵清漪的关系。   因为这些自己心理上的压力和不顺心,她学习起来倍感吃力,三月中旬举行的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成绩不理想,从年级十三名掉到了二十七名。这个成绩是上不了京大附中的,除非她有过人的特长。   星期五放了学,赵安然还要去上音乐兴趣课,她拿着不理想的成绩单,正想着怎么和楚盈盈交代。没有想到楚盈盈一脸凶相,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她了。   楚盈盈带她上了车,她开车的方向不是回家,也不是去兴趣班,赵安然很不解。   楚盈盈恶狠狠地说:“你爸爸那不要脸的,已经新娶了一个贱女人,这事居然一直瞒着我!”   “什么?!”赵安然虽然接受了父母离婚的现实,但是如果爸爸再婚,情况只是变得更糟了。   楚盈盈从前和张曼婆媳关系极好,但是两人各自离婚后也渐渐没有了过多的往来。楚盈盈见赵景不可能因为张曼而和她复婚,也不会花大精力去当什么孝顺媳妇。   张曼和赵力伟离婚,她也闹够了,闹累了,什么屁用都没有,人家有功勋地位,还有两个不是她生的不是她养大的儿子,胳膊拧不过大腿。   得到房产和钱,赵景每个月会看她两回,家里有小保姆照顾着,她也只能叹气暂停。   儿子订婚宴没有请她去,怕她和赵力伟闹开,但是她作为赵景的母亲,赵景之后还是带了冯媛去看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曼注定是势利虚荣的人,她是看不上一般人家的人的,但听说冯媛是京城大学的最年轻的女教授,姨父家比较显赫,她又觉得儿子再婚情况没有变差。   对于势利眼,只有势力可以平息她的情绪。   之后,她又和退休的老姐妹吹嘘起来,毕竟她离婚时,那些原本丈夫不如她的人也是看了笑话的。她吹嘘儿子如何能耐,新娶的媳妇是女教授,又说什么高级别的干部的妻子也是京大的教授。   因为同是文工团体系的,尽管那些人已经退休,总有人脉,事情终于传到楚盈盈耳里。楚盈盈打电话给张曼,张曼和她确认了这件事,对她也不像从前婆媳好过母子了。   世道就这么现实。   楚盈盈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和委屈,她成了唯一的受害者。失婚,母子离心,她成了被花心丈夫抛弃的人,本来平稳一些的怨气直冲云霄,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楚盈盈恶狠狠地说:“现在我们就去看看陈世美和那不要脸的贱人!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赵安然说:“妈妈,要不问问外公吧。”   赵安然并不觉得单靠妈妈自己有这个能力,爸爸已经不是从前的爸爸。   “在你外公心里,你舅舅一家永远比咱们娘俩重要。这件事找你外公也没有用。”   楚盈盈带了赵安然到了赵景家的小区,就在小区门口守着。   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赵景的车。原来赵清漪和瓜娃子都住校了,他们的生活状态反而像是年轻夫妻一样,赵景下班就开车去学校接了老婆。有时回家吃饭,有时出去吃饭,有时还会看场电影,偶尔和友人一起聚会。   如果是星期五,则多了一项内容,就是去体校接瓜娃子回家。   赵景看到冲出来拦在他车前的楚盈盈,吃了一惊,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楚盈盈拍着车窗,叫道:“赵景,你这个陈世美!你给我下来!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冯媛也猜出对方是赵景的前妻了,两人交往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彼此之前的过往,心中也清楚。   赵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后座脸色大变的瓜娃子。   赵景降下小半个车窗,说:“楚盈,你来干什么?”   楚盈盈冷笑:“你当然不想我来了,你就可以和狐狸精双宿双栖了!老不要脸的,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找个新人!”   赵景深吸一口气,说:“有什么事情,我们另外约时间,可以谈谈。但是你不要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楚盈盈说:“你还知道要脸?你要脸就不会干出不是人干的事儿!对,我是黄脸婆了,比不上新人鲜嫩!就算你单位里,我也敢去闹,你不要脸,所幸大家都不要脸了!”   赵景说:“我早就和你签字离婚了,如果你再打扰我的生活,我会报警。”   “拿报警吓唬我?你给我下车!”   赵景想了想,关上了车窗,让瓜娃子打个电话给楚将军,然后让冯媛和瓜娃子不要下车。   赵景一下车,怨气冲天的楚盈盈就想扑上来拉扯,赵景退后一步。   楚盈盈拉过赵安然,骂道:“赵景!你这个抛妻弃女的陈世美!”   赵景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曾经做过这种错事,但抛的不是你和安然。我和你是在律师和家人的见证下合法分了财产签字离婚的,我欠很多人,唯独不欠你。你少在这里发疯,也少拿孩子来做筏子,孩子有孩子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你的玩偶和工具。”   楚盈盈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的怨恨就发泄在“小三”身上,冲到冯媛的车窗前拍着。   “贱人!你不敢见我吗?狐狸精,你给我下来!”   冯媛很少见到这种失去理智的怨妇,她最失去理智的时候是和前夫吵了一架,然后发现彼此不可调和、无法两全其美的现实,两人理智选择离婚。   她也没有在离婚时强让前夫要付什么补偿,她知道他当时没有多少钱。   赵景过来拉开楚盈盈,楚盈盈嚎啕大哭:“为什么!让我独自承受这后果。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过逍遥日子去了!你们不得好死!奸夫淫妇应该下地狱!”   赵安然上前扶住楚盈盈,看着赵景对妈妈无情地眼神,不禁落下泪来。   “爸爸,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赵景看看楚盈盈这种状态,说:“安然,大人的事,你是小孩子,不要插手。爸爸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妈妈情绪已经很不稳定,如果你愿意,爸爸可以争取你的抚养权。”   楚盈盈一把抱住赵安然,眼中充满怨毒,说:“赵景,你休想抢走安然,安然是我的女儿!你休想让她叫那贱女人妈!”   赵景说:“楚盈,当初的事你就没有错吗?你不要总把不该是小孩子承担的事压到他们的心上!你当初那样刻薄无情的对待漪漪,我不怪你,但是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女,你也不为他们考虑一下吗?”   楚盈盈眼中充满的毒气,道:“就是那个小贱人毁了我的家!不,是你,是你这个不要脸的陈世美,那小贱人是你最好的借口。我为了这个家人老珠黄了,你早想换枕边人了,你就借口我对那小贱人不好要和我离婚。”   赵景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无数愚蠢的事,也难怪父亲和瓜娃子都DISS他,但是最正确的事就是和楚盈盈离婚。四十来岁还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将来还有几十年的生涯,要是一辈子和楚盈盈这种疯妇过一辈子,真的无法品味生活的美好。   楚盈盈指着车里的冯媛,说:“那狐狸精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景说:“你骂我就够了!她跟你没有关系!我是和你明明白白离婚后才认识她的。为了孩子,我给你三分脸面,但你不要以为我就要处处让着你。”   楚盈盈一听“为了孩子”,再看到车后座坐的人好像是赵书凡,忙冲了过去,拍着车窗:“书凡!你出来,是妈妈!你为什么要听人骗呢,你看到妈妈受人欺负,你也无动于衷吗?”   赵书凡本来就有被打的阴影,这时看到楚盈盈这和当初张曼异曲同工的折腾,更加惊慌无措。   他是DISS赵景的愚蠢,但是他发现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所能做的事也比赵景多不了多少。   冯媛本来是不下车的,但是赵景并不能打发楚盈盈,她就算问心无愧,这时和赵景总是夫妻。于是,她终于也下了车来,楚盈盈看到一个女人,并不是有多么妖艳。   冯媛的模样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几岁,而江南女子本也温婉一些。   冯媛说:“楚女士,您是孩子的母亲,您永远是他的母亲,我抢不走。我不会强迫他叫我妈妈。但是请你不要逼一个孩子了?你想他怎么做呢?为了你在赵景面前又哭又闹吗?闹过后,又怎么样呢?孩子本不应该遭受这些。” 第301章 精神出问题的楚盈盈   楚盈盈却扑了上去,想要抓冯媛,赵景挡住了她,不轻不重推了她一把,怒道:“够了!你要发疯到别的地方发去!”   楚盈盈眼看着赵景保护新人而推她,嫉妒和怨恨成几何增长。   他有了新人,和新人恩恩爱爱是一家,从此别人是局长夫人,她只是一个弃妇。她的孩子每天和新妈妈生活在一起,叫着她妈妈,她的一切都被人夺走了。   “我跟你们拼了!赵景,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楚盈盈拍打着赵景,赵景受了两拳推开她。   “楚盈,你也好好过你的生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楚盈盈软倒在地,呜呜哭泣,瓜娃子纵然有心理阴影,那到底是亲娘,忍不住下了车来。   “妈。”   楚盈盈转过头,看到瓜娃子一把抱住他哭,说:“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书凡,你也不要妈妈了吗?”   赵景久受大魔王调教,他的思维方式有很大的转变。这时看到楚盈盈这种充满负能量、围绕自己利益的自居受害者我弱我有理的二维世界观,赵景充满着排斥。   赵景并不希望瓜娃子被拉进楚盈盈那种世界里去,不想瓜娃子拥有那样的人生态度,可瓜娃子是她的儿子。他不得不担心起来,冯媛却安抚地拉了他的手臂,给他们母子一点空间。冯媛自己也是个母亲,儿子现在和前夫在美国,如果前夫不让她接触儿子,她也会很伤心。   楚盈盈又抓住瓜娃子的肩膀,泪眼朦胧,说:“书凡,你怎么能和仇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呢?你怎么能叫伤害妈妈的贱人妈妈和姐姐呢?你这样是不孝……”   赵书凡这时也感到五味陈杂,父母的离婚,母亲的疯狂,加上大魔王的调教让他早一步摆脱了天真。   他抹了一把眼泪,把曾在心底想过很久的话说出来:“妈妈,仇恨能带给我什么,能带给你什么?我去哪里为你报仇?找谁报仇?大姐姐和她妈妈……是你、爸爸和奶奶对不住她们。我今年十三岁,但我已经看到,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绕我来转的,所以同样也不是绕着你来转的。爸爸不是属于谁的,他是一个人,他先属于自己,再属于家庭。离婚是什么概念,妈妈你知道吗?离婚就是彼此不对对方的人生负一丝责任。如果爸爸真的对妈妈这么重要,妈妈当初为什么那样把爸爸的心推开呢?当年的事,爸爸妈妈都对不起大姐姐和她妈妈,爸爸想要认错改正,而妈妈是不想认错,还要继续伤害别人。你们三观不一样,怎么可能不离婚?”   楚盈盈吃惊地看着瓜娃子,朦胧的泪眼逐渐变成了怨恨,掐着他的手臂,冷笑道:“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呀!我的亲生儿子!一心向着外人的亲生儿子!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赵景这才冲上去夺回瓜娃子,说:“楚盈,你这样骂儿子,你简直丧心病狂!”   楚盈盈坐在地上,捶着地,疯狂地哭叫着:“老天爷!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一个这么惨?要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些苦?”   冯媛看着楚盈的样子,心中叹道:她怕是已经疯了。   楚盈盈怒指着赵景,嘶声骂道:“如果小贱人是回来报仇的,你有责任,你凭什么现在怀抱新人春风得意?你妈也有责任,她现在得意有个什么了不得的新媳妇?你们都得了好了,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受苦?我不服!我不服!要苦大家一起苦!”   她捶地哭叫:“一起苦!一起惨!”   赵景无奈摇了摇头:“你真的已经疯了……”   楚盈盈双眼充满着血丝,发疯地指着赵景,像是一个要吃人的怪兽,阴森森骂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下地狱!赵书凡,你敢不孝,你也……”   赵景喝道:“楚盈!你少在这里发疯,我不想理你!”   说着,赵景让冯媛去开车,推了瓜娃子上车去,瓜娃子瑟瑟发抖,还是冯媛拉了他上了副驾座。   楚盈盈看到冯媛拉瓜娃子,就要扑过来,赵景拦住了她,她就撕扯着赵景,赵景只能自保不被伤到。   直到她叫累了,她要软倒在地,赵景因为她这样发疯诅咒,心中着实恼怒,也懒得扶她,牵了赵安然在一边等楚家来人。   楚盈盈木然坐在小区门口,赵景牵着赵安然,轻声问道:“你妈妈经常这样情绪不稳吗?”   赵安然低落地说:“这样严重的倒没有,妈妈……一直还希望……一家团聚的。”   赵景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你妈妈这个样子,可能照顾不了你,如果你想来跟爸爸住,爸爸会争取。”   赵安然不是不想和爸爸住,她明白爸爸的能力比妈妈强。但是在爸爸家里注定要见到大魔王,要活在她的光环之下。   赵安然只觉自己无处可去,心生悲凉。   她忽然又恨了起来,是大魔王的出现毁了她的家,夺走了她的一切。   凭什么大魔享受着赵家的一切荣光?享受着赵家人的关怀拥戴?   她不甘心,她要报仇。   “爸爸还要我吗?”   赵景说:“你也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怎么会不管你?”   赵景尽管偏心大女儿,但是因为回过乡下,他明白大女儿在没有爸爸的那些年里吃过的苦头,他觉得于情于理不能扔下她。   楚盈盈虽然颓丧,但是不代表她失聪,连忙去争女儿。   “赵景!你带坏了儿子还要抢我女儿?我不会把安然让给你的!你想要女儿,你就把那贱人赶走,咱们复婚……”   赵景不禁气结,对着一个疯子,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楚盈盈拉过赵安然,楚盈盈见赵景丝毫不为所动,搂着十五岁的赵安然,指着赵景,说:“安然,你看到了吧。你爸爸为了那个贱人狐狸精不要你,放弃你。你爸爸已经没有人性了,亲生骨肉都可以不要,只要那狐狸精!”   赵景虽然从来都是被DISS的最底层人民,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用瓜娃子的说话方式不咸不淡地说:“谁说我不要安然,我只是不要你这个非要绑一起的‘赠品’而已。”   楚盈盈疯狂地叫道:“你想要安然去叫那贱人妈妈,除非我死!我绝不同意!”   赵景暗自摇头,不去理她。   赵安然的肩膀却被弄得甚疼,看着父母行同陌路,母亲如今这样疯狂,她忍受着处处不如人的委屈,被人轻视,被抢走宠爱,她觉得全是大魔王害的。   甚至连尧哥哥都与她很疏远了。   没有大魔王,她才是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她好恨,为什么要有大魔王,为什么要抢走她的一切?   身上流着乡下农民的血的小贱种怎么不去死!   那种小贱种只配活在她的脚下,让她怎么踩就怎么踩。   她要毁了她!   楚将军终于姗姗来迟,他还是配了一个助手的,开车送他过来。   楚盈盈跑到楚将军跟前哭诉着赵景另娶新人的事,楚将军也黑着脸,觉得脸面丢尽了,一边恨女儿不争气,一边恨赵景的无情。   赵景说:“楚将军,楚盈情绪很不稳定,你最好找人看着她。她下一回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不找你了,我直接报警。”   楚将冷哼一声,人家是没有必要对楚盈盈负责,可他这个老父亲居然是扔不下女儿的。   “楚盈,我们走。”   “爸……”   “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吗?”   赵景说:“安然,你先好好照顾你妈妈。”   赵安然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   赵景回到了家,冯媛给他倒了热水,问道:“她们怎么样?”   赵景道:“被楚将军接走了。”   冯媛想了想说:“你要不要和楚将军说一下,可能楚女士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会好一点。我看她情绪很不稳定。”   赵景想着自己老妈和楚盈盈这样的人,无奈地说:“不是我没有努力说清楚,而是她根本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会听。我越去招惹她,最后赵纠缠不清。现在,安然还跟着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冯媛自己有地位有事业,也没有图赵景的东西,他养他的女儿,虽然她可能也需要担点责任,但不会主要责任。   “如果,你想接安然回来,你就接她回来吧。我就怕楚女士不会同意,这比较麻烦的。”   赵景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现在说什么连累,这是别人心里过不去,不是你我心思不一,又有什么过不去的。”   被骂虽然不舒服,但是不是夫妻离心或者人各有志的问题,在冯媛看来就不是婚姻的问题。这就像一家子在外遇上一个歹人迫害,那是歹人的问题,不是自己和家人的问题。   阿姨做好了饭,赵景叫了房里的瓜娃子,一家人先吃饭再说。   ……   瓜娃子却睡不着觉,心里总是闪过母亲癫狂的样子,和那一声声不孝。他辗转反侧,打电话给了大魔王。   赵清漪因为过两天就要拍摄一场舞蹈《飞天》的戏,这两天一下片场就在舞蹈室和配角、群演们苦练。   她总希望练得形神俱备一些,瓜娃子打电话过来时,她刚回到宾馆。   瓜娃子说起楚盈盈来找他们的事。赵清漪原也意料到几分,但听瓜娃子的语气,事情比她想的严重。   赵清漪说:“书凡,我知道你很难过,就像我妈妈满身是血的被抬回来时我也觉得世界塌了。你允许自己暂时伤心、发泄,但是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和学业。只有自己变强大,你才可以承担风险,你才可以改变你所有不满意的现状。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你是孝顺儿子还是不孝子,也不是你妈妈在没有理智时骂几句就可以定性的,而是要看将来。你现在就算称了她的心意,你能改变什么呢?能让爸爸勉强接受你的妈妈,能拘束着爸爸在三观相反的家庭里、并且全心全意爱着你妈妈吗?不行,对吗?现在你妈妈的将来要看你了,因为爸爸和你妈妈没有关系了,你的外公老了,你姐姐总有一日要嫁到别家去。如果你为了一个绑架在你头上的虚名,恰恰是让你妈妈失去最后一丝希望。生活从来靠的只有实力而不是别人加封给你的‘贞洁牌坊’。”   瓜娃子说:“可是我妈妈这个样子,她怎么办呢?”   赵清漪愣了一下,还是坦率地和瓜娃子说:“书凡,你是我弟弟,我会帮你、教你,但你妈妈跟我没有关系。”   瓜娃子擦了擦眼泪,说:“我知道了。我妈妈现在跟谁都没有关系。”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会孤单,有爸爸、爷爷、还有我和冯阿姨,你又不是飘零的孤儿,你已经比世上很多孩子幸福。比如,我现在拍的电影里的人物,你明白被父母抛弃的残疾人孩子的滋味吗?”   “他们很可怜吗?”   “你到时候去看电影就知道了。连他们都没有只顾着委屈,而在努力活出精彩的人生来,你有什么立场来委屈呢?”   瓜娃子倒也不是不明白自家的条件比大部分人家好。   他在体校也遇上很多普通人家出身、甚至农家出身的同学,他们远离家乡和父母,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第302章 赵安然的心思   赵清漪挂了电话,坐着想了许久,忽然起身到了宾馆房间的阳台,这家宾馆只有三星级,但好在有阳台,都看到不错的景色。   她手枕在栏杆上,吹着夜风,看着漫天的繁星,脸上挂起一抹邪笑。   妈妈,你看到了吗?主动伤害了你、侮辱了你还永远不向你认错忏悔的人,自己也要把自己作死。   赵清漪想着:如果楚盈盈最后去了精神病院,那也是极好的。毕竟,她和妈妈都不会喜欢一个总是骂她们贱人的真贱人。   赵清漪倒忽然觉得有点寂寞了,这样的心情,也无人欣赏。不像前世,她申冤后,有傻爹、呆哥、原无极可以理解,现在她可是一个善良到没有做过任何报仇的事的清新绿茶呀!   “妈妈,这一世当你的女儿,其实我挺孤单的。要是你在就好了,我可以不但给你找回场子,然后找个比爸爸更帅的小白脸,让你住最土豪的房子。你天天开两瓶康蒂,喝一瓶,还有一瓶给你洗脚。可是,你就这么走了。”   赵清漪喃喃着,忽然电话上传来信息。   【今天收工了没有?】   波士顿正是中午,李安思在开工时是联系不上她的。   【刚收。】   【今天我去听了一个课程,我在考虑多念个学位。】   【嗯哼,你应付得过来吗?会不会太勉强?】人家学校是要修满课程和学分才会给学位的,又不是批发的。   【你能既得两个奥林匹克冠军,现在还能拍电影。我只读出一个学位,我怕追不上你的脚步。】   【自己贪心,自己得好处,还想我把所有的感动给你吗?你算盘打得真好。】   【你不问我读什么吗?】   【下回问,你好好给我介绍一下。现在我要睡了,明天一早开工。】   赵清漪洗过澡后,就赶忙时间睡下了,第二天六点钟起来化装。   一直到了四月下旬,最后拍摄几场大场面的剧院表演“飞天舞”的群戏,练过两个月的功力都要拿出来。   拍完了杨芳芳的戏,她又像是经历了一次穿越的人生。这部戏的导演、制片人还有李爱萍等几位老戏骨也是见识到什么叫后生可畏。   赵清漪这是能把哭戏演出那么多样,各种特写镜头那样真实又纠人心,和老戏骨们对手戏还能夺走戏的光彩。   他们哪里知道这可是几世用生活大戏坑人无数的戏精呀,他们只觉得这是个天才。   到了4月28日,电影才杀青,比赵清漪估计得要晚一点。这倒不是演员们的演技问题,而是存在临时的再创作。   ……   赵清漪回到赵家时,除了全家人的欢聚给她洗尘之外,赵景还告诉她,他要争取赵安然的抚养权。   “安然的妈妈状态不好,满是负能量,安然才十五岁,爸爸不能不管她。”   “……”   赵景并不知道自己心理上怕老爹、怕老婆还怕女儿,只是觉得需要解释。   “我知道安然受她妈妈影响,和你并不友好,只好请你大度一点了。”   赵清漪想了想,说:“爸爸教养她,又不用我出钱出力;安然是对我很有偏见,但我又不靠她活。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冯媛看看赵清漪,说:“你爸爸还是希望你和安然好好相处的。”   赵清漪说:“阿姨,你才是最难做的,小孩子任性一点,你还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你放纵她,可能被人解读成不管她,你严格要求她,她觉得你在挑刺挑拨。真同情你,我只能精神上支持你。我马上要去世锦赛集训,没有什么时间在家里,不会和她有矛盾的。”   赵景说:“没有这么严重吧?我会好好教安然的。”   赵清漪心想:赵安然不作,她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田青青的死错不在孩子。而原主前生遭受她施加的各种伤害,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也不是怨妇,要报那种没有发生的事的仇。但是如果她想挑衅,那就别怪她了。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这人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性扭曲的恶魔。   瓜娃子对这事都不太看好,那些年他听过太多赵安然对大魔王的咒骂,他清楚她有多恨大魔王。这些不是容易改变的。   不过,争聚赵安然的抚养权也没有这么简单,楚盈盈不会放人,楚家也不会看着楚盈盈的孩子全都跟了赵景。   赵清漪反而关心另一件事:“安然回来,我们家可住不下了。安然和瓜娃子年纪不小了,现在不能住同一间房间。而我不喜欢和别人同房间住的,这怎么办?”   赵景恍然大悟,说:“这是个问题,我们得换大房子住。还有暑假的时候,海空要回国,也要房间。”   海空是冯媛的儿子,现在也有十岁了,他的全名是陆海空,他爸给取的。   冯媛想了想说:“要不,我把我的房子卖了,筹到钱也够付一栋别墅或者跃层式公寓的首付了。”   赵清漪点头笑了笑,说:“哈哈,爸爸像不像带着三个拖油瓶去吃软饭的?”   瓜娃子呵呵一声,被DISS的赵景一多汗。   冯媛说:“也不要这么说,你爸爸会给家用……”   赵清漪说:“冯阿姨,你那里虽然不大,也是学区房,现在正是房价上涨的时候,出手了太可惜了。”   赵景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来想办法吧。”   赵清漪说:“你不要想办法,你一说想办法,我就心里没底。还是我想办法吧。”   冯媛已经明白这家里的老公是个软柿子的现实,她忍住笑。   赵景说:“爸爸不会做过分的事,我只是借钱。”   “谁有钱呢?爷爷的退休金?还是奶奶能把离婚得的钱给你?”   “……”   赵清漪说:“这样好了,我去买一套房吧。”   她得考虑接个代言和商演,先把日子过顺来。   冯媛说:“一家人让女儿买房住,更不像话。”   赵清漪说:“你们将来有钱了,可以补偿我一些。”   冯媛还是说:“我和你爸凑出首付,如果你可以借钱给我们也行,但房子还是我们来买好了,我们才是家长,是这个家的支撑点。你越俎代庖在经济能力上承担这事,你却无法平衡家庭。比如,你长大了,结婚了,能让我们所有人搬出你家吗?这是伦理秩序问题,上下颠倒,将来肯定会有尴尬的事。”   赵景这才觉得有道理,赵清漪想了想,让她出钱买房给别人住还行,但是包括赵安然,她还真的一时接受不了。   “好吧,你们商量一下,一共需要多少钱,你们差多少钱,我借给你们。”   瓜娃子听着大魔王这霸气的话,也不禁在想她说的那一句“生活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谁加在你头上的‘贞洁牌坊’。”   他现在就没有这样从容,他不能走到哪都有立足之地。   ……   五一长假时,赵清漪却没有浪费时间在她不能做主的家庭琐事上,而是没休假回了休校训练,这时集训还没有开始,她就自己先找回状态。   她可以在明年争取退役,却不能输掉这一届世锦赛。现在国民还不能理解运动员的许多苦楚,就像现实世界08年时刘飞人的事件一样,许多国民看不到他的伤痛,还以小人之心猜他是怂。   同样的,赵清漪的目标那么远大,她还不能承担种花小公主是因为飘了,不务正业地当演员求虚荣才在一年后输掉世锦赛。   她一次一次的训练着这几个月以来较少练习的高低杠,两个月没有怎么碰过,手都嫩了一些,现在又长厚了茧。   备战世锦赛的集训倒没有去国外,而是在体大建好了更先进舒适的训练馆。她和队员们就在馆内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半个月后,她的水平终于又恢复了九成以上,教练们才放下心来。   ……   话说两头,赵景和冯媛筹首付的钱,终于又买了一套三环内的高档小区的跃层公寓。   他们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拎包入住并且上班方便的别墅,而这套跃层公寓性价比高。   上下层各有三间卧房,两个卫生间,楼下有客厅、厨房、楼房还有健身房和一个阳台。   现在是2001年,房价很让后世的人扎心。   加上赵景到底有点关系,只要不太过分沾惹嫌疑,他拿到的房子单价确实比别人便宜一两千。   现在外头好地段的好房子价格也只在一万左右,而赵景拿到这套公寓的价格是八千八百八十八。   在冯媛致力于布置新家时,赵景去找赵安然谈话。   赵安然只好旷了补习班的课,跟着爸爸去吃饭。她看到爸爸能来找她,还关心她,她心中是高兴的。   赵景说了关于抚养权的事,赵安然却低头深思,赵景只以为她是不舍得楚盈盈。   “安然,你必须明白,爸爸在争取你的抚养权时,没有绝对优势的,但是你的意愿是很关键的,爸爸知道你舍不得你妈妈。但就算爸爸抚养,将来你还是可以孝顺妈妈的。”   赵景哪里知道,赵安然想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赵安然想的是,如果她现在选择跟了爸爸,惹妈妈恼恨了她,她将来是否会失去妈妈的高额财产的继承权——将来原本妈妈会给她的东西妈妈不愿意给了,那她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没有用。   还有一种情况,到了最后,赵书凡只怕比她更有资格得到妈妈的东西。爸爸却有这么多的孩子,能分到多少呢?看爸爸对她的态度,也许不跟他,将来她那份还能从爸爸这里得到。但是妈妈是爱恨分明的人。 第303章 赵安然的心机   赵安然着实为难,要是既能得到妈妈的疼爱,妈妈会把她的东西给她,又能在爸爸这边得到好处就好了。   她不能让妈妈对她失望,这时却又不想拒绝爸爸。   赵安然说:“爸爸,你让我想一想。”   赵景还觉得这孩子是舍不得楚盈,对她妈妈倒是有情有义。   赵景也不想逼她,于是带她吃了饭还早就送她去补习班了,分别时还叮嘱她好好学习。   可是主题没有错,赵景说话方式却想当然。   “人生的路爸爸妈妈不能代你走,最重要的是靠你自己怎么走。这种年轻时最好的学习时光,过了没有了,现在不学,将来就越来越难,越长大靠努力能完成的事就越少。嗯……书凡已经进步很多了,将来他能考进体大,应该能进入甲级球队,这也是个好前程。更别说你姐姐了,她什么事都严格要求自己,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愿意付出常人做不到的努力。以前小时候有什么争执就让它过去吧,你应该学去看到别人的长处审视自己可以进步的空间,想想自己将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书凡就是这样的,爸爸都不用怎么督促他,他自己学习训练很拼命。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现在的年华才是关键。”   赵安然心中闷得难受,更觉得大魔王是她一切不幸的来源,因为有大魔王的存在,爸爸才这样看不上她。把她拿来处处和大魔王比,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赵安然强忍住没有骂出来,与赵景告别。   ……   赵安然在周末时却和越来越阴沉的楚盈盈谈了话,她终于想出了办法。   她说爸爸想要她的抚养权的事,楚盈盈本来很激动,就要骂人了。   赵安然大喝一声说:“妈妈!我不去怎么给你向贱人报仇?!”   楚盈盈不禁一愣:“为……为我报仇?”   赵安然目中带着仇恨的寒光,说:“我不进那个家,怎么破坏爸爸和那个狐狸精的关系?怎么向那小贱人复仇?我们的家被她们毁了,这才是妈妈最痛恨的事,我不去,咱们就什么都不能改变。妈妈,我可是为了你呀!”   楚盈盈燃起希望之光,抓住她的手臂,说:“安然,你说的复仇能行吗?”   赵安然说:“妈妈不想我去我就不去,我陪着妈妈好了。”   楚盈盈却心头盘算起来,想起赵清漪和冯媛,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怨毒之气充满了她的心头。   “不,你要去!”   赵安然说:“那我现在离开妈妈,妈妈会生我的气吗?”   楚盈盈说:“你给妈妈好好教训那两个贱人,妈妈当然不生气。”   赵安然说:“那两个贱人可不容易对付,不然就不会这样了。我虽然想出过去寻找机会,但具体怎么做,我心里也还没有数。”   楚盈盈见女儿气馁,不禁抓住她的肩膀鼓励说:“安然,妈妈是你坚实后盾,妈妈会帮你的。”   “其实,我……我也很害怕,还不想离开妈妈。”   这时的楚盈盈被勾起了胃口,她想的不是反对,而是要抓住这个可以让贱人不痛快的机会。   “你可以常来看妈妈。你到底是你爸爸的女儿,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用害怕。”   楚盈盈看到了希望,这时候看到女儿又犹豫退缩,只有更加鼓励的份。母女俩计议、相互安慰、表达母女之情了一个晚上。   ……   2001年的体操世锦赛推迟到了10月下旬到11月初,因为2000年刚刚举办了奥运。赵清漪到7月初的时候,通过集训,恢复到奥运会期间的稳定水平。   而体操队打算除了派她和李燕上场之外,其她主力队员均没有上场,打算让新人煅练,培养苗子。教练们知道只怕她将要转业,很难留住她,而李燕今年19岁了,比赛机会越来越少。   这样的老带新组合,既能保证成绩不会难看,又能培养新苗子。而陈霞、王琳等人则准备国内的全运会,要代表她们所在的省队出赛。   时间突然富余出来,所以7月时当奥数组向她邀约参加今年的比赛时,请出了一个星期的假,跟着几个新的成员前往美国比赛。队伍中倒有一个故人,就是李一非,今年刚刚高中毕业,是他们省的高考理科状元。   参加和去年一样规则的比赛,不多付诸笔墨。倒是比赛地点放在教育体系发达的波士顿,这倒让本来去了曼哈顿做暑期实习的李安思抽出两天时间回来,比赛结束后那天,在他的别墅里举行了一个盏行晚宴,招待种花队和港岛队的代表队的师生领导们。   这样的活动,国内的数学组怎么可能拒绝?就算为了政治意义,也得去李安思那走走。   李一非本来就有计划去港岛上大学,这时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了港岛大学的陈教授。这个年代的港岛还没有十几年后那样对立,大家多认识一些优秀的同胞朋友,双方都开心。   本届种花队再一次取得团体和个人冠军,除了赵清漪得满分之外,另有队员韦武得了满分,总成绩也是闪瞎人眼的。   赵清漪坐在座位上,喝着高脚杯中的现榨果汁,只李安思在一旁说他的学业,他新读的信息工程课程。   赵清漪倒是生出些兴趣,她穿过这么多角色,从来没有当过码农,也没有当过黑客,虽然她第一个角色嫁的是一个码农出身的人,但她自己却只有初级水平。   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于是问起了黑客的问题。   李安思看着她笑,笑得有点邪,那正是他念这个课程最感兴趣的地方,他已经有颇深的造诣。   他这个时刻讲究绅士风度的少年让赵清漪会觉得有点装,偏偏他笑得有点邪时,赵清漪却觉得这个少年的男人魅力值迅速上升。   赵清漪是个很挑很矛盾的人,她不喜欢一个男人时就会左不对、右也不对、中间还是不对。   ——男人卑微是怂、高傲是认不清自己、彬彬有礼又是装、有钱是兜里有几个钢镚就显摆、没钱就是窝囊废、中产是高不成低不就。(仅限于对她有那种意思的男人,但是只要没有那种意思,她就没有这种挑剔。)   男人追她自然不好追,可是不追她,她可能会忘了自己主动找男人这件事,她不会刻意花时间在这件事上面。   她就是这么难搞,对男人的态度就是这么不友好。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穿过太多角色,有种什么都只是寻常的感觉,所以她喜欢的是意外、是颠覆常规。   所以,她会觉得这个出身富贵的少年绅士这样邪笑很有味道,这却又不是那种台言霸总的装和油腻的邪魅——那她看都懒得看一眼。   李安思说:“要不要去我的书房看看,我给你说说?”   “……”   “不敢呀?”   “你有这么多客人,你要招待客人吧。”   李安思这才记起今天的要事,这时杨教授、钱教授和港岛队的陈教授、郑教授也过来了,两人都得社交了。   李安思看着少女圆转的社交能力,真的有人像东邪一样,样样都行。   招待晚宴结束,他们要回酒店时,李安思和她说:“我期待自己可以给你讲讲……那个。你现在没有时间,等我放假时去给你说。”   “你还要来?你不是玩过京城了吗?”   李安思抚了抚额头:“不欢迎?种花人不是很好客的吗?你不管去港岛多少次,我都招待你。”   “呵呵,你行。”   李安思握着她的手倾过身来,说:“这里是美国,入乡随俗。”   赵清漪终于还是大大方方接受了,她其实也习惯西式礼,没有必要假仙装纯得过分了。   他又去和别的客人握手告别,只不过一直保持着红耳朵。   ……   赵清漪回到国内时,除了机场的短暂采访之外推了所有采访,她也挺疲惫的。   她只回家住一天就要归队,赵景接了她回家时,她才发现家里刚刚多了一个人。   赵景说:“安然回来十天了,爸爸争取到了她的抚养权。安然也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一样的。”   赵景是像赵清漪解释,其实是希望优秀的大女儿忘了以前的不愉快能带动小女儿变得更好,就像书凡越来越知道自己努力一样。   可是这在赵安然听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想:原来在爸爸心里,从前的一切就是我不对我不懂事,这偏心得没有边了。她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爸爸的宠爱、家族的宠爱,把贱人踩在脚下。   赵清漪淡淡一笑,说:“回来也好,省得爸爸惦记。”   赵景又拉着一个打扮很潮的十岁左右的俊秀男孩,笑着说:“这是你弟弟,陆海空,回国来一个星期了。你是大姐姐,要爱护弟弟哦!”   赵清漪笑着伸出手,说:“你好呀,海空。”   那男孩眼中有好奇的星光,伸出手,说:“你可以叫我Harry。”   赵清漪笑道:“真是好名字,你叫陆海空,Harry——军人。”   陆海空说:“我可以看看你的金牌吗?”   “当然可以了。”   赵清漪笑着带着小孩去楼上主卧——她的房间,打开柜子放各种奖牌奖杯的橱柜。   一片金光闪瞎他的眼睛,赵清漪拿出来给他戴一戴,他充满着崇拜之情。   瓜娃子进房来,说:“要不要这么显摆呢?”   赵清漪从包里掏出新得的两个,瓜娃子叹道:“那么多金子放在房子容易招贼。”   赵清漪说:“除非是你这个家贼,不然谁能拿?”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是得买个保险箱来。”   姐弟几个在赵清漪房里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高高兴兴下楼,只有赵安然一个人坐在客厅没有跟过去。   她还在他们下楼后,当着赵景的面问赵清漪,说:“大……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回来,想孤立我。我知道你心里讨厌我和我妈妈。”   赵景蹙眉,说:“安然,你也可以主动去和大姐姐一起玩的。”   赵安然低着头,委屈地说:“在这个家里,我就要讨好大姐姐吗?不然就难有立足之地吗?” 第304章 当战五渣遇上大魔王   冯媛帮着阿姨做饭,这时端菜出来听到这个,心底暗自摇头。   老公这个女儿不行呀!   还是我们的漪漪和瓜娃子可爱,海空也是好孩子。瓜娃子也在放暑假,他还不是国家队的运动员,当然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他现在正要争取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身份,就算放假也天天做足基本训练,这时还带着陆海空一起去和小伙伴们玩。   但是赵安然和他们却不太能玩到一起去。   赵清漪靠在沙发上,一条胳膊放在沙发靠背上,微微一笑,没有插口。   赵景说:“安然,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也是爸爸的女儿。”   赵安然说:“可是大姐姐就是这样呀,书凡和海空都和她一起玩,她独不理会我。”   赵清漪说:“你恨我,却要我爱你,你是要上天呐?”   赵安然说:“我没有恨你呀?你怎么可以冤枉我,挑拨我和爸爸、弟弟的关系?”   赵清漪说:“你当我是谁呢,有这么空?不跟你讲了,阿姨,饭好了没有,我好饿!”   说着,赵清漪只淡淡一笑起身来去帮冯姨摆碗筷,赵安然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瓜娃子深觉有这样一个同父同母的姐姐而丢脸,说:“你不要摆出所有人欠了你一样的态度。你是不用讨好大姐姐,但大姐姐更不用讨好你!”   赵安然紧紧攥住了手,对着这个里外不分的弟弟十分痛恨。   瓜娃子懒得理她,牵了陆海空的手说:“咱们吃饭去。”   赵景暗自叹了口气,说:“安然,你不要太过敏感。吃饭吧。”   ……   到了饭桌上,赵安然看到鸡腿,本来是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她聪明的想起了某大魔王刚进入她家时就抢她的鸡腿。   可是大魔王现在根本就不吃鸡腿,陆海空是美国回来的,也吃厌了炸鸡腿之内的肉食,反而对几道地道的种花小炒吃得津津有味。   家里会吃鸡腿的只有瓜娃子和赵景,大家没有看错,就是赵景同志,因为冯媛女士觉得吃鸡腿需要用手,难免不优雅。   于是赵安然只好看着瓜娃子刚夹起来的鸡腿说想吃,赵清漪差点笑破肚皮,什么叫东施效颦呀!   赵清漪用那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看了赵景一眼,他已经咬掉半个腿了。   又被大魔王的眼神DISS了,赵景尴尬地咳了咳,瓜娃子把鸡腿让给了赵安然。   冯媛暗自摇头,陆海空给了赵安然一个陆海空三栖一体的鄙视。   赵清漪摇头轻叹:“爸爸,你太不像话了。”   “我……”赵景长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赵清漪道:“爸爸,安然吃了太多的苦。当初你和楚阿姨离婚,留了那么多财产给她,她自己也一直有工资收入,楚阿姨怎么连鸡腿都舍不得给安然买,这当妈的也太失职了。幸好你把安然早早的接回来,不然,不知道楚阿姨还要怎么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冯媛低头吃饭,强忍着,以防失态。   赵安然怒道:“不许你说我妈妈!我妈妈才不会苛待我!”   赵清漪别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赵安然说:“你在说我妈妈的坏话,你从来都是这样的……”   赵景阻止:“安然,吃饭吧。”   赵安然没有想到自己做同样的事会是这样的结果,等到明白情境不一样时已经晚了,吃着瓜娃子让给她的鸡腿如同嚼蜡。   ……   饭后,一家子坐在电视机前,新闻里又播放起奥数代表团喜获冠军的事,这已经是九连冠了,并且赵清漪是国内第二个参加两届奥数比赛都得满分冠军的学生。   陆海空三位一体向某魔王献上膝盖,因为电视里的新闻中对赵清漪充满了溢美之词,更让他深刻认识到妈妈再婚后,他有了一个多么牛逼的姐姐。   赵景就是最爱看这种新闻了,瓜娃子也对某魔王的各种秀保持不得不服的心态,只有赵安然格格不入。   家中一个青花生和一个京大教授不禁问起今年的题目,赵清漪就把一道数组题目报出来,让大家一起思考。   在数学上还是赵景这个大学里学土木工程的强一点,他还能找对了思路,得到了赵清漪的夸奖,顿时他像是得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学生一样对自己的智商有了十足的自信。   ——这可是天下最聪明的人的夸奖呀!   赵安然只觉得在这里也是度日如年。   赵清漪刚从美国回来,冯媛心疼她还要倒时差,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赵清漪说:“我是想洗个澡休息了,尽快调整回来,我也要归队训练了。”   赵安然忽然想起一事,说:“这个家可是处处都以你为先,楼上的主卧都是你占着,有单独的洗手间。其实你在家里又住不了几天。”   赵景这也想到了当时赵清漪一个乡下妞刚进城时的种种,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一、赵安然不是在乡下吃苦从来没有见过爸爸的乡下傻妞;二、她现在都快十六岁了,能和当初才十岁的傻妞比吗?   赵景再傻也明白这是赵安然充满敌意的挑衅,包括鸡腿那次也是。   “安然,不要胡说八道。”   赵安然说:“我是没有什么,反正我在这个家也不值钱,那……陆海空呢,他最小,不是应该让给他吗?冯阿姨不只有这么个宝贝儿子吗?”   冯媛心中也不禁恼火,但是她涵养甚好,跟个中学生争起来有失她教授的身份。   陆海空说:“安然姐姐,我挺喜欢我的房间的,没有问题。况且,我通常都在美国,回国也不会长时间呆在房里。”   瓜娃子身为赵安然血源上最亲近的人也觉得脸面丢尽了。   瓜娃子说:“赵安然,你要不要这么唯恐天下不乱?什么叫做‘你在这个家也不值钱’?在场人中,有谁欠你了?自己没个屁大点本事,就知道搅事。”   赵安然怒道:“赵书凡!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我走?我来碍着你了是不是?你伤害自己的亲姐姐讨好别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有什么好卖?值多少钱?”瓜娃子翻翻白眼。   要说出卖大魔还差不多,因为大魔王身价非凡,但赵安然她一个中考落榜挤不进几所重点高中的一个中学生值个什么,有什么好卖的。   赵清漪忽然轻叹了口气,又坐了回来,说:“你们不要吵了……”   赵安然说:“不用你当好人。”   赵清漪冲赵景摆了摆手,以示让她先说,赵景才忍住了,但他的脸已经很沉了。   赵清漪说:“安然,我也还记得从前的事。我承认,我刚从乡下来京城时,我眼皮子浅,我已经没有妈妈,我害怕爸爸也不要我。我小时候受尽嘲笑,被人说是没有人要的野种的滋味,那造成了我自尊又自卑的性子。越想得到越表示不屑,越想得到就越表示要就要最好,不要就不要。所以,我当时就想看看,我在爸爸心里是可以随手扔掉的垃圾,还是和你、书凡一样的,是他在乎的孩子。我为我当初的幼稚行为伤害到你向你道歉。如果你喜欢我的房间,明天咱们再换,可以吗?今天,我有点累。”   冯媛暗叹:这是差距,果然成熟的稻谷头更低,越有本事的人,胸怀越广,也会勇于承认错误。   陆海空心想:原来大姐姐小时候吃过这么多苦,可她好坚强呀!妈妈说过,人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   瓜娃子心道:事精,大魔王才不把你当回事呢,一间房间,大魔岂会放在眼里。这房子首付的钱一半是大魔王出的,她还随时可以买好几套这样的房子。人家想赚钱容易得很。我何时才能像大魔王一样有钱呀!   赵安然没有想到她会道歉,道:“你也承认你伤害到我了。所以,当时我们一家被你搅得散了,你敢认吗?”   这时赵清漪一脸懵逼:“你说什么?”   赵景终于喝道:“够了!安然,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大姐姐已经跟你道歉,你还要不依不饶的。我跟你妈妈离婚不关任何人的事,是我和你妈妈之间三观不合,要有责任也是我们两人自己的责任。”   赵安然目中含着泪水,不甘又委屈,赵景觉得自己看得很清楚了,说:“你已经跟了我,我必须好好教你。”   赵安然说:“爸爸,你不爱我为什么要争取我的抚养权?”   瓜娃子真的受不了了,说:“赵安然,你够了。就算你真的是小公主,我们也没有人是你的奴才,人人都得围绕你转?你算哪根葱?你要鸡腿让给你鸡腿,你要房间,大姐姐也道歉了,说明天再搬,你还有什么可闹的?你到社会上去试试,谁会让你,谁会围着你?谁会讨你欢心了?你这种人出去,靠自己你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安然哇一声,起身就要往大门跑,赵清漪快了一步挡住了她,说:“安然,有话好好说……这么晚出去的话,你是希望爸爸找你还是不找你?”   “贱人!走开!”   赵景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拉了赵安然,怒道:“你胆敢再骂一次!”   赵安然说:“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景说:“你这样没有教养,我不教你才是害你!”   赵安然浑身发抖,哭着说:“总之,你把她当宝,我就是草。我也是你的女儿呀!”   赵景怒道:“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管你!你跟你妈一个样!你既然这么本事你怎么不给我考上京大附中?”   赵安然说:“要不是你和妈妈离婚,我也不会考不上!都是她害的!”   赵景忍无可忍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赵清漪不禁眼皮子一跳。   可怜的蠢爹,这辈子是既幸福又倒霉催的。   赵景气得胸膛起伏,骂道:“自己不学好还怪别人。我告诉你赵安然,你学不会自己对自己负责任,将来没有人会为你负责任!你妈就是你的榜样,你要学你妈,可以呀,你看看现在你外公帮得了她多少,将来我还不如你外公!小小年纪不学好,出口就是骂‘贱人’,这个家里现在没有贱人,但是你再这样下去,将来你自己会成为一个贱人!”   赵安然哇一声大哭,还要往外冲。   赵清漪暗道:真是战五渣,真当绿茶好当呀,没有金刚钻,哪里能揽瓷器活?这时机二字都不懂,想学她呢?再说当两个奥林匹克的冠军世界第一人是宅斗里的苦情女吗?靠绿茶手段都能打败她,那是看不起她所打败的那些世界顶尖的对手?我是懒得跟你玩,你在自己的王八池子里翻泥浆,不过是个笑话。 第305章 难以完成的任务   赵景拎住了赵安然,心头火起,说:“你不想在这个家呆着,行,我送你回你妈那里。你自己说,你要不要走?”   赵安然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她如果走了,她妈妈会失望。   赵安然发现:尽管在这里日子不好呆,但是和楚盈盈在一起,她那种充满着咒骂和怨毒的日子也不好呆。这天下之大,竟然难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冲冯姨、瓜娃子、陆海空打过招呼她就上楼了。赵安然这孽债还是让赵景自己解决吧。   等赵清洗好了澡,吹干了头发,似乎还听到楼下有些声音,是赵景在教训赵安然三观的说话声和赵安然的哭泣声。   然后,她是锁好了门,关了窗,安心睡大觉了。   赵安然又不是她生的,她才不用烦。   ……   翌日,由于是夏季,京城很早就天亮,她四点二十分就起床洗漱了。   现在这个跃层式的公寓里有健身室,但是现在是夏天,外头不会天寒地冻,她在四点四十五分出发,还在瓜娃子房门敲了敲。   她的耳朵灵敏,也听到瓜娃子起来,还出房门洗漱的声音。   果然,不一会儿瓜娃子就出来了,姐弟两人出了这个家,到小区公园跑步。   今天是个好天气,没有雾霾,不少老人和中年人在这个时间出来跑步。   赵清漪也有意和瓜娃子比一比体能,其实她跑得不慢,而且她要跑的是5000米,开头的3000米瓜娃子都不落后,也没见太吃力,但是过了3000米,他气喘就粗多了,咬牙跟上她。   绕着这风景优美的富人聚集的小区跑完5000米,瓜娃子一时之间喘得和大黄一样。   信步到了公园的老年人活动的器械区域,赵清漪一边压腿拉筋,一边看着瓜娃子,说:“你什么时候申报测试二级运动员?”   瓜娃子说:“下学期开学第三周,我们学校有统一的测试和申报,很多同学要去试试,我也要试试。还要参加全国少年运动会。”   “比足球?”   “还……没有,比田径。我才初二,正式的青少年球队的队员至少是初三。”   赵清漪点了点头:“努力点吧。”   赵书凡却说:“冯阿姨说八月送我去参加国际夏令营,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赵清漪说:“当然去了,冯阿姨找的夏令营应该不会差的。多去见见外面的世界的精彩与现实残酷,挺好的。”   “会不会影响我的水平?”   “训练强度肯定没有这么大,但是都能练回去的。现在上完初一刚好可以去,等明年,你要上初三了,肯定得补习。”   “我英语不好。”   “不好才要去,刚好家里不是有个陆海空吗?让他和你都说英语。”   “你呢?”   “我明天就要回校集训,我没有时间和你练。”   瓜娃子换了腿压,说:“你现在已经能躺着赢了,还那么拼。”   “世上谁能赢一辈子呢,停下来就被人超越了。”   “不会,你已经到达顶峰了。不是被人超越,而是成为历史经典。”   赵清漪又单腿立地,另一条腿向后抬起,手往后抱住拉筋,这样的高难度拉筋动作,瓜娃子是做不到的。   赵清漪说:“经典有什么用,经典又没有钱拿。”   瓜娃子一多汗:“要不要这么贪?”   赵清漪呵呵,然后在单杠上快速做了三十个腹部绕杠和三十个引体向上,这才下了杆来,直让瓜娃子叹为观止。   这就是他和世界第一的运动员之间的差距?   他在体校也学过,但是他做不了这么多,更做不到这么快。他也上了单杠,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绕了八个就有些吃不消了。   等七点半回家时,瓜娃子又累又饿,赵清漪其实也很饿,只不过她比较装。   赵景昨天教育女儿一个头两个大,回房后也没有睡好,所以今天起得晚,赵安然同样是夜里委屈到难眠,直到八点钟才起来。   姐弟俩冲了澡换了衣服才来吃饭,享受冯媛亲自做的英式早餐。主要还是豆浆油条的早餐搭配不适合家里的两个少年运动员。   冯媛还教育陆海空,说哥哥姐姐有多勤奋,对比下他是个小懒猪。   赵景难免听者有意,看看赵安然说:“你看看,这才是你不如人的地方。你不服气就也做到这么好。我不求你像你姐姐,你学学你弟弟。”   赵安然低下头强忍,而瓜娃子没有感觉到自己被表扬到什么。   瓜娃子说:“爸爸,你起得也晚。”   赵景说:“我在教育安然,你插什么嘴,你就这点不好!我是昨天为安然的事烦到半夜也没有睡。”   赵清漪说:“安然年纪也还小,慢慢会明白爸爸是为了她好。”   赵景轻叹:“但愿吧。我能管她到十八岁,十八岁后还是这样作,她除了毁自己的前途之外能做什么?”   赵安然深感在这个家是二等公民,可是妈妈那也是充满压力,现在她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退,不敢又怼赵清漪。反正不管她怎么做,所有人都是帮大魔王的,她含着泪低头吃早餐。   赵清漪却想起原主时期,赵景骂她时也骂过差不多的话:你不自己争气一点,除了毁自己之外还能做什么?   现在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赵清漪又提起搬房间的事,说:“上午就整好吧,下午我得出去逛逛。明天上午我就得归队了。”   赵景骂道:“搬什么搬?谁还纵着她?她现在不清楚自己不是公主,就到社会上去瞧瞧!”   赵安然眼泪往心底流,想着爸爸果然是双重标准,当初为了大魔王就觉得那是应该的,到她时,就觉得是她不对。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安然还未成年……”   赵景说:“这种跟她妈一样的脾性现在不改,等成年了就来不及了。”   瓜娃子撒盐:“自己没有公主的本事,就不要有公主病。像大魔王,她想当公主,人家也不觉得她有病。你跟她一样努力,到达一样水平的时候,要什么房间没有?”   赵安然看着瓜娃子一副贬她捧大魔王的样子,淡淡说:“到处显摆什么呀。”   瓜娃子指着她说:“你这就是典型的没息的人的思维方式。我懒得和你说了。”   赵安然说:“什么没出息有出息,我看你夜没有大出息,你只是哪里香就往哪里凑,见利忘义而已。”   赵景看着赵安然想要开口,冯媛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冯媛心想着:好好的早餐时间,就别骂人了。   瓜娃子其实还是希望赵安然能够改进,毕竟是他的同胞姐姐。   瓜娃子说:“这世上谁爱往臭的地方凑的,傻子吗?你知道人人是哪里香往哪里凑,不会自己变香吗?”   赵安然却被怼得无言了,她真的做不到。   吃着饭时,赵清漪的手机却响起来了,饭桌上就接了两个,吃完饭又接连接到三个,都是她的朋友这时候打电话来祝贺了。   昨天她刚回来,新闻上也播了,大家挑着合适的第一时间打过来。   一个上午,她就接到十几个电话,还有七八条是短信,这还不包括赵景接到的亲朋好友的祝贺电话。   这期中还包括许尧,赵安然听到她讲电话,知道是他,心底又是酸涩无比。   下午时,赵清漪出去见了见朋友,晚上就在外头吃了,且不细提。   ……   时间匆匆过了一周,楚盈盈要求探望赵安然,尽管瓜娃子现在也放暑假,但她只接了女儿走,瓜娃子虽然并不想亲近母亲,但看她完全无视他,对他如陌生人一样,难免感慨。   赵景当然不能阻止她的合法权益,于是赵安然和母亲相见时把他们一家人狠狠告了一状,显示自己的委屈。   楚盈盈心头更难咽下这口气,说:“安然,现在你还是要暂时忍下这口气。你也没有沉住气,现在反而惹你爸爸心更向着贱人了。”   赵安然虽然在赵景面前失算,东施效颦了,但是现在她倒明白母亲指望着她忍辱负重。   “要不,妈妈,算了,我回来跟你。”   “怎么能算了?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怎么能让贱人好过?”   赵安然说:“可是现在爸爸对我有偏见,他根本不会听我的,我也不能破坏他们。”   楚盈盈想了想,说:“你先忍一忍,讨得你爸爸欢心……”   赵安然想着家里有大魔王这样的人物存在,讨爸爸欢心哪有那么容易。爸爸还打她,她真的好恨,每次都是为了大魔王打她。   赵景这回真的百分百是为了赵安然才打她,可是赵安然不这么想。   楚盈盈也发现了这个难度,心底又恨不得那两个贱人死了得好。   死?   不行,杀人是要枪毙的。但是,如果没有人知道呢?可是要怎么做才没有人知道?   这件事牵扯太大,还不能和安然说,楚盈盈要好好研究,这个念头一起,就在心底发芽,难以拔除。   ……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月,这时候的陆海空早回美国他的生父那去了,而瓜娃子八月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中学生夏令营,也提高了英语口语,拓宽了国际视野,在九月时获得了二级运动员的资格,这也为他进京城市少年足球队奠定了点基础。   十一月上旬,在比利时举行的世锦赛终于结束了,赵清漪集训又是两个月没有回家,总算得到了回报,一个斩获三金一银。因为新人苗子还不是在最佳状态,团体总得到了银牌。   这一场世锦赛对于赵清漪来说就跟守住贞节牌坊一样,闲言碎语虽然不会要她付出经济代价,但是耳边全是那种话,是她完美生涯的污点。   世锦赛一结束,她得赶去了日本参加电影节,因为她是主演之一的《飞天》也报名参加了本次电影节。   她没有赶上同样是10月底的开幕式,开幕红毯是不能走了,但是还能赶上颁奖仪式,在这个仪式大会上还有一次红毯进场仪式可走。 第306章 电影节上的收获   宁东、李爱萍电影节期间都在日本,与他们会合后赵清漪听说,《飞天》收获不错。   “有这么多项提名,不错了。”   最佳导演、亚洲最佳电影、最佳改编剧本、最佳艺术指导……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明明她几世以来都用生命在演戏,她多少次依靠“绝世小戏骨”的满点技能无往不利。难道因为跨界、年龄太小、文化差异连一个最佳女演员提名都不给她?   李爱萍笑道:“也是后生可畏,你的表演足以打动评委。”   宁东也觉得她是他见过最有灵性的年轻女演员,她演戏时能表达出来的情感让人十分震撼,就让人感受到残酷的生活和人性,引发人的思考。   但是在这样的人性和社会痛点问题中,她又让人看到希望的火种,这种表达的难度不是年轻偶像大喊大叫或摆出美美的姿态就足够的。   她能很好的诠释他拍电影想要表达的东西,甚至和她说戏之后,她的表演让他惊喜。   宁东说:“你获得了最佳女演员的提名,这届评委可也真敢做呀。”   并不是说李爱萍的表演不打动人,她可是在91年时就获得过东京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当时在国内圈内也是很轰动的。可能因为有这样的前缘在,这一回她没有提名,也愿意捧这个电影节的场再回去。在她这个年纪,尽管有国家一级演员的荣誉在,但能接到的剧本越来越少。因为对于一个热爱演戏的演员来说,她有够一辈子花的钱,但是接不到戏对精神上是很折磨的。想演一辈子的戏,在圈里的做人就很重要了   戏中赵清漪自己完成的美伦美奂的舞蹈《飞天》也折服了许多观众,这是一般演员做不到的,另外还有摧泪弹的一场独角戏的表演。   “最佳……女主角?”赵清漪这才打起精神,感觉自己那三四个月的投入没有白废,这才是对时时都把生活当演戏的戏精该有的认可。   宁东笑道:“不管结果怎么样,现在打好精神。”   ……   闭幕颁奖仪式就在11月9号,当天傍晚,赵清漪和宁东、李爱萍前往文化村的大会场,入场大门口的红毯四周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摄影摄像记者。   在轮到进场前,各家媒体记者也围着他们三人拍照,特别是两位女士。大约赵清漪更年轻,现在“种花小公主”的知名度更高,还被提名“最佳女演员”,所以陆续有各国记者对着这个年轻得能掐出水来的小演员拍个不停。   赵清漪穿了一件珍珠白色小仙女纱裙,并不是顶级的奢侈品,但穿在她身上却很好的掩饰了她现在的身材缺陷——手臂比一般亚洲女演员壮、平胸,却很能展露她年轻白皙透亮的肤色。   她化了粗眉,虽然这在后世的影视剧中让人吐嘈,这个时候却还比较新鲜。   在红毯外候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他们入场,宁东携着两位女主角走上红毯,宁东和李爱萍在这样的场合当然不会怕害,赵清漪小小年纪果然是在各种大赛场上拼过的也淡定得很。   她自然地摆着优雅的姿势,笑容灿烂,落落大方,守在红毯旁的种花媒体就不必说了,而日本知道赵清漪的人不少。因为在世界瞩目的奥运会时,主要的体育强国的著名女子体操选手都和赵清漪决战过。   三人走了三分钟也就入场,在签名墙上签了大名。   因为入围的奖项还算多,他们坐在了第四排的位置,因为颁奖仪式还没有开始,现场的电影人多在社交当中。   宁东也带着她们去和他之前三次参加国际电影节认识的人打招呼,互相恭维,赵清漪极好的外语这时也派上用场。   直到半小时候,大家才陆续入座,在七点钟时颁奖仪式开场了。   男女主持人还和许多西方艺人调侃,然后,现场采访一名著名的电影人。   因为“最佳女演员”是主竞赛奖项,调侃采访了入围“最佳男演员”的演员后就调侃她们了。   最佳女演员入围的五名女演员,一位是来自日本的藤原纪子、一位是西班牙来的Este、还有法国的Susan和以色列的Ada。   赵清漪倒是五人中最年轻的,西班牙的女演员也很年轻,其她三位是三十岁以上的女演员。   说英文的男主持人按长幼有序的顺序最后才到赵清漪面前,笑着说:“哈罗,赵小姐,你是不是走错会场了,这不是奥运会赛场。”   大屏幕现场放大镜头,现场电影人还是大部分给这位世界第一位获得两个奥林匹克的金牌的年轻女子热烈的掌声。   赵清漪笑着用流利的英文说:“我没有走错,我来的就是东京电影节的现场,在我心里电影节也是艺术的奥林匹克。”   掌声更加热烈了。   主持人笑道:“那么你有信心在艺术的奥林匹克中得奖吗?”   赵清漪笑着说:“拍电影时,我体验了另一段不同的人生,激发了我另一方面人类潜能,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况且,如果……我没有拍电影,我就不能享受现在的美好时刻。”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想把奖杯抱回家?”   赵清漪爽朗笑起来,说:“当然想。”   主持人笑着说:“如果不能得奖怎么办呢?”   “再拍一部电影,再试试。”   “永不放弃?”   赵清漪自信地说:“这是奥林匹克精神。”   女主持人忽然用日文说:“松本桑,不要看到美丽的女孩就聊个没完了。”   两个主持人又去调侃“观众奖”的入围演员,一直到二十分钟后,颁奖环节才正式开始。   越重的大奖奖项越放在后面公布答案,所以从一些“最佳新人”、“最佳音乐”、“最佳摄影”的奖到了“最佳艺术指导”。   在这个角逐时刻,《飞天》获得了提名,三人都在公布前开始紧张,但还是以一票之差落选,败于一部以色列电影。   但是之后公布的奖项“最佳改编剧本”,《飞天》却获得了奖项,由李爱萍上台代表领奖,她虽然是主演,但是参与了二次临时创作,而编剧挂名的包括宁东在内有三位。   接着就是公布最佳男演员奖,来自港岛的一名演员也入围了,但是最终最佳男演员由一个英国演员鲁卡斯抱走。   颁奖舞台上金碧辉煌、五光十色,音效环绕,激动人心。主持人介绍着入围“最佳女演员”奖项的入围者极其影片。   果然是亚洲最大的电影节,这时介绍短片上将她的在演技上的点都点到位了,她能文能武,把表演生活化却能极具灵性触动人心。   说别是后面的戏,一段养母去逝,她是一个聋哑人,为了给母亲操办一场丧事,她却要打电话给母亲相识的人通知。   她开始时没有眼泪,面上甚至显得有些平和,可是一双眼睛和那种最真实的生活化表演却最扎心。借着助听器努力克服障碍,说着简单的台词,不知不觉眼眶隐忍含着水光,最后落了下来,擦去再打。   ……   颁奖典礼落幕了,赵清漪坐在车里就忍不住发了短信给家里。宁东早在拍电影时就觉得这娃子有前途,没有想到他只是入围了最佳导演,而这个电影节真敢把这个奖项颁给一个17岁的少女。   李爱萍也是感慨万千,她得这个奖时是38岁,现在她都48岁了。   第二天11月10日星期六,国内早间新闻和早报就报道了这则电影圈的喜讯,电影《飞天》获得东京电影节五项提名和两个大奖。   赵景喜气洋洋,吃过早饭就要去接女儿了,瓜娃子不在家,他要参加青少年全运会了,现在正值加紧训练时期。   赵景看着电饭动作缓慢的赵安然,催促她快一点,今天虽然是星期六,她还要上补习班。   她如今在一所不上不下的高中念书,她还有高考翻身的机会,赵景到底不能现在就放弃她。   赵安然听着赵景和冯媛愉快地说起大魔王的成就,11月真是她的收获季节,离家都有几个月了,付出辛劳耕坛,终于得到让人惊叹的回报。她带回世锦赛的金牌和东京电影节的大奖。   冯媛还说:“漪漪的电影国内什么时候上映?我也得和同事们说一说,请他们去看看。”   赵景还说:“我要包场请我单位的同事去看。”   冯媛说:“那我是不是也要包一场?”   赵安然暗道:那大魔王根本就不是人,现在她更得意了,她的幸福总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她不过是靠着体操的名气不公平地得到电影导演的力捧,那些人看她是奥运冠军,锦上添花,就随便给她颁奖了。   这个世界只要有大魔王在,她就很难有好日子过。   赵安然吃完饭,赵景就先送她去上一所高中生的音乐补习班,赵景觉得赵安然的文化课不行,要考好的学校,只能考虑艺术学校了。   赵景一边开车,一边教训赵安然。   “在你纠结着十岁以前的往事时,你姐姐已经登上世界之巅。我看,你之所以没有出息,也有部分原因是你把心思都花在那些事上了。而你姐姐性子大方,眼光远,不怕苦,把时间都花在追寻梦想上面。”   “……”赵安然转开头,看着车窗外,京城冬日的上午还有些薄雾,赵景也不敢开快车。   赵景想了想,又说:“你将来的目标如果是念艺术学校,那是跟你妈妈一样考文工团,还是当老师?你想想吧,你真想在艺术职业有什么更高的机会,你要是和你姐姐没有那些龃龉,以她的人脉和名气,随便拉拔一下你,都比你自个儿碰得头破血流强!你还处处学泼妇的样子骂她……她不是欠了你才不和你吵,而是她懒得理你。”   赵安然回头神来,忽想:要是她能成为明星就好了,但是难道想当明星就得讨好大魔王?又不是只有大魔王认识导演和明星。   “要我对她卑躬屈膝,我是做不到的。”   赵景无奈地摇头:“她要你的卑躬屈膝干什么?是能赚钱还是得名?”   赵安然:…… 第307章 赵景的盲目自信   赵安然带着灰暗的心情下了车,看着赵景的车扬长而去,他要奔向机场,接今天上午10点半抵达首都国际机场的骄傲的女儿,世界冠军,东京影后。   大魔王活在万人追捧的镁光灯下,而她却要步向枯燥的学习和练习,这个世界就是偏心大魔王,把她遗弃在不起眼的角落。   唯一得到安慰的是,这家新的音乐补习班里没有人知道她和大魔王的关系。   京城所有的娱乐、体育媒体,还有许多粉丝已经聚集在机场,热情洋溢,既是欢迎得胜归来的世锦冠军,又是欢迎最年轻的东京电影节影后。   赵清漪当时比完赛直接从比利时飞往日本,她早一步就办好了签证带在身上。   宁东、李爱萍没有带大部队人马,宁东只带了一个助理。李爱萍是和丈夫在一起,他们在电影节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欣赏了十几部各国电影,游了东京。赵清漪就直接单枪匹马上阵的。   他们一从出口出来,就有无数媒体蜂涌上去。   为了宣传下月将要在国内上映的《飞天》,三人在机场接受了媒体围堵式的短暂采访。   在采访中,三人又是对彼此一阵赞美,并且热情的邀请观众可以走进影院观看他们的电影。   在机场保安的帮助下,赵景才能把女儿接回去。   一回到家里,赵力伟、赵安雅、赵书宜已经到了赵家一起聚会庆祝。   赵安然这时候却只能在补习班附近吃中饭了,小店里的电视上的午间新闻又提起“种花民族之光”赵清漪,播音员也是一脸的喜气。   这个时代,国内外但凡有一个种花人或者有点关系的人取得性成就,整个民族就都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   所以,尽管媒体没有近二十年后发达,可是其红的程度一点都不比后世的当红流量小。   赵安然和小店的店主要求换台,但是她旁边一桌的客人听了却不乐意:“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安然不禁说:“这种八卦有什么好看的?”   那客人说:“你觉得不好看别看就是,不要影响别人。”   赵安然恼道:“那我在吃饭,不要耳旁闹轰轰的不可以吗?”   那客人说:“你进来吃饭前就看到这店里放着电视了。大家都在看,单你一来就要关呐?”   赵安然不爽之极,凶巴巴一昂头,一翻白眼:“不吃了!稀罕!”   说着,吃了没有几口的面就不要了,将十五块钱放在桌上,神气地背着包扭头就走,小店里的客人不禁瞠目结舌。   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确实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下午上课时,她饿得一点心思听课和练习都没有。   ……   赵安然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自己乘了公交车回到家,但见家里正在热闹当中,爷爷、在京城的堂姐和堂哥都在。   一群小辈陪着午睡后的赵力伟打牌,赵清漪没有上场,而是在教愚蠢的赵景打。   因为赵力伟、赵安雅、赵书宜输了两轮给她,强烈要求换选手上场,他们觉得赵景比较“安全”。   冯媛从厨房出来,看到赵安然,温言道:“安然回来啦,累不累?”   赵安然冷冷淡淡嗯了一声,冯媛也没有放在心上,其实对她来说,赵安然并不重要,她只要做到别人挑不出大错来就好,至于赵安然敬不敬重她,都无关痛痒。都说无欲则刚,冯媛就是这样,她并不需要赵安然给她经济、名望、情感上给她什么。   赵景在麻将桌上看到二女儿,说:“安然,没有长嘴巴吗?”   赵力伟等人来了,她当作没看见要回房去。   赵安然这才饱含委屈地走过来,低声叫人,赵安雅也有许久没有看见她了,说:“安然也长大了,快有清漪那么高了。”   赵清漪心底也是一多汗,她现在十七岁一米六二,在体操队中是高个子,但是在京城女子里就是矮个子了。赵安然的身高和她差不多,要是不出意外,赵安然能长到一米六八。   赵安然终于是有一点可以躺赢大魔王的,大魔王心底也是泪呀。   赵书宜胡了一把,赵力伟见时间不早,也就不打了,倒是问起赵安然的成绩,正值11月中旬初,高中也刚刚经过期中考试。   赵安然说:“还好。”   赵力伟蹙了蹙眉,问道:“还好是什么?语文、数学、英语考了多少分?”   赵景说:“语文107,数学105,英语115,物理81,化学不及格,历史78,政治83,真是考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注:2001年,语数外主课满分150,其它科目满分100。)   赵安然不被父母和大魔王干扰,又能如原来一样处处把原主踩在脚底下玩耍得到快感,还有小竹马的陪伴呵护辅导,她成绩还不至于这样不上不下。   赵清漪温淡地说:“也还好,我的队友里很多人文化成绩比这差多了。”   因为训练占去了大半精力,运动员的成绩一般很难达到学霸水平。   赵安然觉得大魔王这是在嘲笑,心中不由得愤怒:我的成绩怎么样,轮得到你这贱人来说?   但她现在担心赵景会骂她打她,不敢说出来。   赵景听了赵清漪的话,不禁呵呵:“你的队友是什么人,都是奥运冠军,她要是奥运冠军才考成这样,我也觉得了不起。”   赵安然听了这话却不甘了,说:“奥运冠军,奥运冠军,没完没了的炫耀,奥运冠军就了不起了?”   众人:……   赵安然转身跑回了房去,赵景看到女儿不但是没有出息,脾气倒是一级大,又想教育教育她,但冯媛拉住他:“今天什么日子,别闹了。”   赵景因为大女儿出息成这样,瓜娃子也算让人省心,所以对自己教养孩子的能力拥有盲目的自信。主要还是因为他身边的同事朋友常常会向他请教“培养孩子”的心得。   还别说,到底是当公务员领导的,他还总结出了那么几条。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现实教育、榜样教育、鼓励批评、严格要求、兴趣培养、以身作则等等诸如此。   如果是单位开会上讲话,他上去围绕这个主题即兴讲半小时没有问题。   赵安然是他的“失败品”,然后,大约是之前大魔王的手段让他认识到楚盈盈的为人,他一直把赵安然的失败归于楚盈盈对她的消极影响太大。赵景想用自己的“教育方法”把赵安然扭回正途。   可是赵安然并不领情,她只觉得赵景无论用哪种教育方法,都在DISS她,都在偏心大魔王,都是大魔王抢走了她的父爱。   赵力伟叹道:“安然真是……将来可怎么办?”   赵力伟也觉得孙辈中就属赵安然最没有出息了,其他孙子、孙女差不多都有个前程了,只有赵安然还是孩子小公主脾气。   赵景说:“我这不是也打算让她读艺术,就算考进文工团也是个前程。”   赵力伟“切”了一声,他其实很不喜欢唱个歌也能当将军的,他是一线部队上来的人。打仗虽然也讲指挥的艺术,大将风度,但是绝不是唱歌的艺术。   赵力伟想到楚盈盈在文工团,托关系将来总能把她弄进去。   “还是漪漪和书凡省心,知道上进。”   赵安雅也是爱怼爱闹的,笑着说:“对对对,我们几个都不让爷爷省心。”   赵力伟白了她一眼,还是冯媛看阿姨也做好饭了,招呼着大家洗手吃饭,也去叫了赵安然出来。   今天是大喜日子,晚饭时,冯媛和阿姨一起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赵书宜举杯说:“开饭前,咱们再敬我们的新晋影后!干杯!”   独赵安然低在头,没有干杯,好在除了赵景在意之外,没有人会这么在意她的态度。   “开饭啦!”   饭桌上的欢声笑语在赵安然看来却是一个光怪陆离的荒诞影像,她像是游离在外似的,只觉心中涌起无限的无人懂得的青春的孤独和痛涩。   饭后,她没有在客厅多待,回房后写了五页纸的青春无病呻吟的日记,使用了一些花俏的词语堆叠,她却觉得不足以倾诉她的苦闷和委屈,不足以表达她对这个负心的宇宙的失望透顶。   ……   11月中旬,赵清漪没有归队,而是请了长假,连文化课都缺席,投入了新电影的宣传工作。   她这位新晋年轻影后当然是本片最吸引人的眼球的因素。   她接受了央视电影频道的访谈节目采访,也参加了这个时期当红的室内综艺节目宣传。   她不得不和李爱萍老师、包赵安雅在内的几个配角演员去玩很过时的游戏,而且还玩得很投入。   现场有许多粉丝,她也表演了几个有难度的体操动作,卖了一把学霸人设,这个综艺虽然老,却是现在的头号收视综艺节目。   赵清漪还和赵安雅在综艺上表演了一个节目,赵清漪吹笛,而赵安雅弹钢琴,一起演奏《明月几时有》《梁祝》。   她们没有说是姐妹身份,但是赵清漪也想以这样的举手之劳帮一帮当演员的赵安雅。   节目在11月底播出,赵安然倒是看了这个节目,看到赵安雅当配角都渐渐出名了,赵家三姐妹真的只有她最没有名气,不是滋味。 第308章 催泪电影   影片的海外市场上,除了日本已经引进这部东京电影节得奖作品之外,出品方还将影片卖到了港岛,虽然这个题材不热,好在赵清漪和宁东都有知名度。   这样三个国家地区同时上映。   在国内,12月本来就是票房竞争激烈的月份,有两部合拍商业片和一部外语片都是在这个时间上映的。现在的种花全国影院只怕只有后世的十分之一,但是依照前期的电视宣传和赵清漪的噱头,院线还是给了20%的排片。   赵景和冯媛还真的在京城最大影院包了两场,请他们的同事朋友看电影,大部分的朋友都带着家人来捧场了。   大家在影院门口聚集祝贺,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场。   影院里熄了灯,电影开始了。   一个川省里的舞蹈演员杨萍因为舞台塌陷事故伤了腿,失去了她最心爱的舞台,最后丈夫又离她而去,她平凡无奈地过了十年。   却在一天傍晚去买菜的时候,遇上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原来今天早上的时候,一对夫妻将她遗弃了。   小女孩是聋哑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害怕、孤独,看到杨萍穿着和她妈妈相似的衣服就努力地跟在后头,追着她跑过了几条街,到了她的家门口。   杨萍终于发现了她……   杨萍带着她到公安局报案,本想这样她也是做了一件善事,但是当她走出公安局时,发现那小女孩跟在她后头,无辜而可怜。杨萍让她回公安局去,让警察帮她找父母,她听不见,天真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害怕和渴望。   杨萍甩不掉她,动了恻隐之心,最后收养了她,公安实在是找不到她的父母,但还是提醒她,这是个聋哑人……   几年过去,当聋哑人小女孩变成了赵清漪时,满场不禁哇了一声。   她完全没有金光闪闪的“民族之光”的样子,简直是土得惨不忍睹,她在体育课上慢半拍,在成绩单拿回家都是二三十分,杨萍气得拿鸡毛掸子打她。   她一蹦一跳一挣扎一哭嚎都让人感到那扑面而来的真实感,那种底层人和天生有缺陷的人的气质,带着点蠢笨,却又极想要在这个世界努力活下去的本能。   赵景已经入戏太深,他拼接到了赵清漪刚进京城时的样子,好像这种无奈的悲惨,想努力的活都不容易就发生在真正的她身上一样。   赵景拿着纸巾止不住眼泪,全家人也好不了多少,瓜娃子就涕泪直流。   接着就是她暗恋被嘲笑,助听器被人踩坏后就发疯打人了,因为这事,被打的同学的家长也发怒了,学校极力平息了家长的怒火。   杨萍下班后赶到学校,班主任告诉她:杨芳芳不但智力有问题,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建议她转学去特殊学校。   杨萍极度不服气,怼了班主任一通,牵着知道做错事怯怯的杨芳芳回家。   杨萍在考虑她的未来,她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她不可能养杨芳芳一辈子……   杨萍从前的朋友知道她的困难,为她争取到了歌舞团看门的工作,她动了教杨芳芳舞蹈的念头……   之后,杨萍还见到了她小时候在聋哑学校的同学,那些同学的家长也同样为孩子的将来烦恼,女孩们见到杨芳芳压腿练舞都十分好奇……   影片中经过种种磨难和现实,这些底层的人都在努力的生活,这些聋哑女孩终于可以走向舞台,跳一曲向往着美好天国、摆脱俗世苟且的美丽的《飞天》。   杨萍身上有病,在聋哑女孩们走向她一辈子挂念的舞台时,她的精神都到了传承,可是她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当杨芳芳这个承受过社会最多的抛弃,最终拥有世上最好的妈妈聋哑女孩,想着要给妈妈办一个丧礼,最后隐忍着悲伤勇敢地打电话通知妈妈认识的人请他们送一送妈妈时,满场观众少有不擦眼泪的。   这部电影就是这样矛盾,在弱势群体挣扎着想活着,承受着苦难时,又带给人一丝阳光,一段可贵的真情,在人性的残酷烘托下,又展露人性平凡却美丽的一面,引人回味。   赵景在电影结束时,还在抹泪,其他大部分观众也差不了多少。   许尧擦干眼泪后,却又想:她确实又完成了一件别人难以完成的事,他怕是真难追上她的脚步了。   ……   而这时候的赵清漪人都还在港岛宣传,出现在院线活动现场,跟着宁东大导演上了港岛电视剧最有名的访谈节目。   拜她多个冠军加持的身份和语言沟通上的能力,这部摧泪弹的内地片在港岛的票房上还不错。   之后,他们还去日本宣传了三天,现在日本才是亚洲最大的电影市场。   一直到12月中旬,赵清漪才停下了脚步。   她一回京城,各方友人也是邀请她吃饭相聚,如此一直忙活了一个星期。   直到快到圣诞节了,赵景才要找她聊一聊,他现在已经从观影后遗症中解放出来了,却患上了“有一个天才女儿的爸爸的选择困难症”。   “不知不觉,其实你已经高三了,你想过,你将来到底要做什么吗?如果是要当科学家,你明年得高考,想清楚读什么专业;如果还要当运动员,征战下一届奥运,你在这一段时间里也必须舍弃很多东西;如果你想当演员,爸爸觉得你还是不能放弃读大学的。”   赵清漪其实也早在想这个问题,自私一点,就算为了自己的身高和胸部发育,她也得早点转业,这两样生理问题可是伴随一生的。   她能说为了不影响比赛,控制饮食延缓发育,除了身高和胸部之外,她连初潮都还没有来吗?她是一个十七岁还没有来月经的女孩,相反的,赵安然大约是十四岁来初潮的。   前世时,原主和她同班又住同一个屋檐下,她知道很正常。   赵清漪说:“爸爸,我想过这个问题,体操是我少年时的梦想和主题,但不是今后的;演员是我的兴趣爱好,我虽然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但这是兼职;我的主线还是探索更进一步的不一样的人生。所以,我会和教练们再坦诚的聊一聊。”   赵景想着这个女儿就这样“养大”了,可是他一年当中相处的时间只怕仅有十几天。以前没有时间,女儿长大后越飞越远,还要嫁人,更不在身边了。   赵景心头都酸起来,说:“你小小年纪,也太辛苦了,就算再聪明,这得多费精力呢。如果累了,歇一歇也可以,爸爸都支持。”   赵清漪摇了摇头:“我将来会有时间在家里也可以做事的时候,但不是现在。爸爸,我真想把一辈子当作十辈子来活。”   赵景笑道:“太贪心了,但别人十辈子也未必能完成你一辈子完成的事。”   赵清漪说:“我敢想才会努力,努力了才能得到。我不喜欢落后于别人。”   赵景叹道:“安然要是像你这样乐观积极,脑子清楚就好了。”   赵清漪暗暗好笑,她虽然不会主动动手报还不存在的仇,但是像她这样的人自己受不了心理压力可不能怪她了。   世界总不能为了迁就弱者,把强者都打倒吧。人类要是这么反智,那回深山里当猴子好了。   赵清漪说:“她长大后就会明白了,可能是从来没有吃过苦吧。就像爸爸,你们这一代人的下乡经历确实吃过很多苦,耽误了学业,甚至像你和我妈妈这样悲剧不知有多少。可是当你面对人生机遇时更懂得珍惜和努力;当你见到人间疾苦时也更能切身的感受,比一般那种对人民居高临下的官员多了一份怜悯之心;而且你在做事时,也会更敏锐地预见人心走向,大势所趋;我相信这其中还是有不少人,除了官场的倾轧之外,还是有胸怀天下的心。事物都有两面的,我之所以不断的争取,也是因为我经历过别的孩子没有经历过的苦。我最明白什么都没有的感觉;我最明白我需要自己争一个容身之地;我也最明白无路可退,连乡下都不是我的退路。背水一战,不胜则死。”   赵景不禁愣住:背水一战,不胜则死。多么激烈的用词,就像电影中,杨芳芳只有一个机会就是苦练好舞蹈,不然在这个社会中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赵景说:“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了吗?其实,你还未成年,爸爸怎么会不管你呢?”   赵清漪心想:靠你来管,你这么蠢,你前妻和另一个女儿弄得原主没有生存空间,她们在生理心理上折磨她、误导她,你也不能知道。   赵清漪说:“我并不喜欢在感情上被人选择,我宁愿在技能上被人选择。因为前者是别人主观决定的,而后者更客观,别人主观决定的东西是令人绝望的,而别人客观决定的事还有一丝温暖。有时候,这个世道,是非并不是那么绝对的,就像我妈妈和爸爸只有半年的夫妻缘分,而楚阿姨和爸爸有十几年的缘分。在是非之上还有人之常情,还有无可奈何。只有技能这种客观的东西才能弥补我心中对是非的追求的空白,我很享受比赛。”   赵景叹道:“我明白了,你还是怪爸爸的,对不对?”   “我是怪你呀,但是没有办法,我又不能换个爸爸。没有你的……不成熟的任性,也没有我。”   赵景摸了摸的她的头,说:“对不起。以后爸爸不会缺席你的任何重要的时刻,看着你上大学、毕业、工作、结婚。”   赵清漪笑着说:“你参与,我会高兴,你不参与,我也会一人坚挺地走下去。”   赵景好像又被DISS了,正在这时,安然放学回来了,看到他们父女亲厚地坐在客厅聊天,忧伤的少女直接回房。   赵景喊住了她:“看到人也不会打招呼了,你的教养呢?”   赵安然抖着说:“我放个书包而已,爸爸你想怎么样?我难道是奴才,看到她我就要先请安呀?” 第309章 一面春天一面冬天   赵景怒道:“你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本事没见长,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赵安然感到这个世界如此冰冷,几分凄楚的说:“爸爸有一个有本事的女儿就够了,我有没有本事,对你来说重要吗?”   赵景不禁气咽了一下,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都没有一点用处,就是小时候把你宠坏了!”   赵安然可不觉得赵景宠自己,自从大魔王来后,他就亲爸变成了后爸。她也在想,如果爸爸不被大魔王夺走,爸爸一直对她比对大魔王更好,那么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她能考上京大附中,她还拥有一切。   赵安然说:“你宠的是她,不是我。”   赵景想要起身来教育赵安然,赵清漪拉了拉他,说:“爸爸,有话好好说,不要总是骂人。”   赵景化身“尔康式”的恨铁不成钢,说:“我都好好和她分说千百遍了,有用吗?还是一副怨天怨地怨社会的样子!想要有出息,就得改造这种没出息的人的思想!”   赵清漪叹道:“也没见你骂人就有用,书凡也不是你骂出来的,而是自己顿悟,知道自立自强。”   赵景想着赵清漪说的是大实话。   ——难道无论是说教、责骂,还是大女儿和瓜娃子的榜样作用对安然都毫无作用?   那得怎么样才能挽救这个“失败品”?   赵景想到了“吃苦”,大女儿从小吃苦,感到人情冷暖、生活不易,所以要自己争命,也会宽容别人。   张爱玲说过: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安然就是不知人间疾苦,不知道别人的不易和过人之处,所以当她自己不顺利,就活在自己的思维中,她没有慈悲心,只会怨恨。   慈悲和宽容的心,应该是迈向成功者的心态条件。就像漪漪可以原谅他的当年的错误,也不牵怒于无辜的瓜娃子,而瓜娃子同样对漪漪的母亲抱以同情之心。   每个人的天性不一样,对赵安然,说是没有作用的。   赵景这时也就懒得和赵安然废话了,挥了挥手,让她这时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   《飞天》这部大有噱头的催泪电影,在12月到次年1月上旬期间,内地获得8000万的票房,在日本获得折合1800万软妹币的票房,而在港岛获得700万港币的票房。   在这个时期,又是这种题材的电影,能得到这个票房成绩算是不错的了,影片投资只有1500万元软妹币。   就算是主演李爱萍、赵清漪,都是商业身价非凡的人,特别是赵清漪正因为两个奥林匹克的“世界第一美少女”而当红。她们也只各收了100万的片酬,宁东是只拿了50万报酬,不过他享受电影票房利润15%的分成。   这个利润是相当可观了,电影的主要投资人温总和王总也是赚得满盆钵。   电影投资界也认识到她这个东京电影节一战封神的最年轻影后的商业价值,到了一月,还真有许多人通过一些渠道联系她拍戏。   赵清漪都婉拒了,她得在一月底完成托福考试。尽管她对自己的英文很有信心,但是她确实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参加过这种时间超长的考试了。   她有角色记忆,如女教授那世原主参加过这种考试,真正算起来,经理人本尊当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出国读研,在大学里参加过这种考试。当时的成绩也不差,但也不是好到金光闪闪,是对勤奋的人的合理回报的成绩。   经理人穿的第一世的角色是达到把六级考满分,但是六级可比托福简单多了。   赵清漪还没有正式退出国家体操队,但是她表达了自己处在高三要升学的计划,她的目标是海外最好的大学的本科。   国家体操队看着她这样的坚决,而且她走的路并不是任性胡闹或者说是为了钱,只好行方便让她放长假,准备考试。   种花人有一点优点,就是正确三观里都敬重好学的人、都觉得孩子的学业是最正经不过的事。   种花家的父母亲为了孩子能读一所好的小学,都要买坑人的老旧却贵得要死的学区房,何况是大学呢?   赵清漪现在是个对自己高要求的完美主义者,不怕辛苦,乐在其中。   李安思主动给她做口试讨论的练习,赵清漪也没有拒绝,她就算自己一个人演讲都能得一等奖,但是有思维活跃的人与她面对面,还是存在临场不确定因素的刺激。   李安思念两个课程,他也就抽不出时间在圣诞的时候再来了,她还是感谢他送的摄像头还没有坏。   赵清漪此人和许多女人不一样,她并不觉得男人说话不算话,原来自己在他心里不过如此。   就算真的谈恋爱,她也并不觉得男人为了学业而没有在圣诞节飘洋过海来看她,她的小女人心就孤独了、委屈了,看到别人双双对对就被虐了。   她会觉得很正常,因为她自己可能在那种情势下也会如此选择,况且除了被男友宠宠宠之外,她自己有许多的事可以做。   该做事的时候都不做事、该修炼的时候修炼不好,谁能保证该对家庭和爱人负责的时候他能负责呢?   李安思能为她做这些实际有用的东西,比只会花言巧语和送花写情书的没有内涵和实力的男人好多了,他明白她会追求什么、需要什么,能与她沟通。   这种不失勇气追求但又保持理智的男人,进可以当未来男友,退可以当事业伙伴和好友。   这样的强者才是赵清漪欣赏的男人。   赵清漪一直做了20套模拟题,适应了这种模式和时间长度,在模拟考试中的失误就极少了。   1月28日,她难得没有在五点钟就起来跑步,而是一直睡到六点,六点半才收拾好出房门。   外头天寒,瓜娃子已经在健身房煅练,赵景也起来了,他得送她去京城大学的考点再去上班。   ……   他们七点半出门,车流还不高,半小时抵达了京城大学。赵景看着女儿连包都没有带一身轻松走进京城大学古朴的校大门,他更能感受到她长大了,要飞了。   一种骄傲和心酸的滋味矛盾交织在一起。   他中午在单位食堂吃饭时和同事说起女儿去考英语,计划升学去国外,自己有多舍不得,同事们翻白眼,虽然没有开口DISS,却都觉得他矫情了。   如果有群,真想把他踢出群去。   赵清漪八点半前找到考场,签了合约,这期间还有不少大学考生认出了她,但是在这个场合也不能宣闹了。   九点钟正式开始奋战作题,没有加试,给她一个小时三篇文章,她采用先读题的方法做。这是她针对自己的优势经验得出的方法,她读题目,一多半也能猜出学术上的答案。然后快速略读文章印证自己的答案,遇上文章作者的观点是她陌生的,她才需要多花时间。   听力的对话演讲内容就也没有大难度,口语测试上,还是感谢李安思提醒她要注意时间,不能一个屁放不出来,也不能信马由缰——虽然口语很好,但超时了,内容条理就差。考试就算是天才也是要练习才行。   综合写作穿插着和听力,写出总结。   独立写作是她所擅长的,今年的题目还是很老套的,用中文说就是“学生想要学习好,家长限定他们看电视”。当然需要限制了,她还是用了许多地道的长句和社会学的学术词汇撸了一篇文章出来。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完成了调研才出考场,这时候倒有许多大学生认出她来,上前来打招呼,可惜没有带纸本,不能索要签名了。   在同学们的欢送下,她才离开了大学,在附近找了家饭店简单吃了饭,在书吧中泡了两小时。难得考试后轻松时刻,早三天她就约了大学里的朋友今天一起吃顿饭,自从去年奥数比赛后,甚至她第一届的战友还是一年多之前聚过。   她主动约人吃饭聚会,那些朋友哪有不来的,赵清漪十八岁了,在聚会上还喝了一点儿二锅头。   大家相聚时间不多,但一个个与她相交的朋友都觉得她为人和气大方,不会看不起人,她总是在哪个强者领域都能混圈子,得到认可,也是完成原主的心愿任务——尽管原主并不知道她是这种风格。(谁能看不起学霸呢,也亏得他们是在赵清漪面前才有这种想法)   等她九点钟回到家里,家里却是另一种画风,这个时期学校寒假是放假早开学早,早两天赵安然就放假了,昨天就去了楚盈盈那里住,今天晚上赵景将人接了回来。   楚盈盈怎么样且先不说,却是赵景看着还有十几天才过年,居然想让赵安然去一个朋友的超市兼职当理货员,体验生计的辛苦。   “你必须在过年前赚500块钱回家。”赵景觉得任务订得很低了。   但是赵安然哪里愿意了,怒道:“这是非法压榨童工!我还未成年!你怎么不叫你那个女儿去,怎么不叫赵书凡去?”   赵景说:“漪漪十一岁就会赚钱了,书凡现在十四岁也赚钱了,他们早就工作了。”   赵安然像是看到了卖女求财的无良父亲,说:“钱钱钱,你就是看钱!他们运道好、会钻营就有钱给你,你就高兴了。”   赵景差点气吐血,两人就这样争了起来,一个认为父亲是故意为难她,而且还是非法的,一个认为女儿娇气三观有问题。   赵景是懒得动手打人了,打要是有用早见效了,而且他到底是通法律的,不能对孩子家暴。   其实赵安然原本也并非完全不能明白,但是偏偏赵景的出发点又刺激了她的自尊心和攀比心,以及她心中的仇恨。赵景越想她去做什么,她就越不想去做。   赵清漪远远看了看,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就想上楼去,还是赵景叫住她。   “考试顺利吗?”   “很顺利,题目还是不难的。”   赵安然也知道她今天去考试了,只觉得她现在在炫耀,这样惺惺作态,为人浮夸。 第310章 奋进   赵景露出欣慰地微笑,说:“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不要学习到太晚。”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爸爸也不要和安然争了,她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你何不好好问问她的需要。不要逼她……”   赵安然见到大魔王心平气和,就像一个长者的语气一样和赵景在商量她的人生,不禁着恼:“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挑拨就好了!”   赵清漪同情地看了赵景一眼,然后什么都没有说,上楼去了,心中暗道:渣爹,自己作的孽,自己受着。   赵景见赵安然叛逆成这样,已经不想和她争了,深吸了一口气,说:“安然,我让你做什么,你现在会觉得都不对,那好,你说说将来你想上什么大学,做什么工作。”   赵安然低头不说,赵景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回应。   赵景叹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来告诉你,我会做什么吧。你大学毕业后,我给你两万块钱,从此我在经济上就不会管你,我的就是我的,你的就是你的。你的吃穿住行都要靠你自己。不要说我偏心,你弟弟我也会这样,而漪漪早就这样了。”   赵安然深吸了一口气,不服气地说:“为什么总要把我和她们比?他们是你重视的孩子,我不是!”   赵景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为你操的心超过为他们操的心的总和。书凡就在考体校的时候有体会,成功的对立面不是失败而是平庸,所以,他能吃和漪漪一样的苦,他宁愿尝试失败,也不要陷于平庸。因为失败是成功之母,是因为想要成功的人去努力尝试了才会拥有失败,下一次他也许就成功了。而平庸只是平庸,有些人认识到这一点,还是不知不觉成为这样的一日不如一日的人,更别谈那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人。”   赵安然发现赵景看着她的目光无喜无怒,只有一种淡淡的同情和理解,她觉得他就差在她头上印上“平庸”两个字。   赵安然怨恨现在的尴尬境地,无论是大魔王还是赵书凡,甚至那些堂兄堂姐,长辈们都觉得她是最没出息的。   赵景说:“学校只是一座象牙塔,你可以舒服地生长在里面,不用被人奚落、被人冷待,唯一会小小尴尬的是遇上那些考进重点中学的曾经的同学,你在他们面前,说话都不一样,要么气小,要么就像你对我一样发脾气,这样的结果是更没有人会理你。但我告诉你,这种小情况和社会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现在主动找苦吃是好事,你还能改变,到将来被动吃苦时,你只能灰头土脸忍着,小心翼翼守着你的自尊心,但是自尊心这种东西却是不能和别人说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赵安然心底害怕,但是她又想到:她爷爷和外公都是将军,别人家这样的少爷小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机会比别人多,凭什么她就不行?她哪有这么差,说白了,还是爸爸不想帮她,因为她心向着妈妈而不疼她。爸爸有三个孩子,他的爱已被他们夺走。   赵景说:“你自己想想吧,兼职……你爱去不去。以后,我再不逼你。”   ……   赵安然回到房后,枕在手臂上哭了一通,然后她忽然想起了许尧,发了短信给他,可他没有回。许尧忙得很,这个时间他还得高强度学习一个小时。   赵安然却觉他早不是自己的尧哥哥了,他是大魔王的好朋友,有时看到大魔王才会粘过去。   赵安然一夜没有睡好,但是寒假到底还是没有出去打工。   倒是赵清漪在过年前,搜索到一个关爱孤儿的京城几所高校主导的关爱孤儿的社会活动,花了三天时间去做志愿者。   赵清漪做这件事之前没有和家里说,还是他们从八卦媒体上看到,然后在吃饭时问题来。赵安然只觉得这个时机大魔王一定是故意的,她的脸都被打肿了。   她拒绝了爸爸给她找的兼职工作,而赵清漪去做了三天志愿者,媒体都写出来了。   媒体,呵呵,只怕不仅仅是针对她,也是做给全国人民看的。   过年还有一个星期,赵清漪也就看了两本好书,在健身房煅练身体,还教一教在寒假中的瓜娃子、冯媛击剑运动。   她是土豪,给家里的人都买了一套防护服,以及一把专属佩剑,除了赵安然。   赵安然知道这事之后,又觉得她果然在靠着小恩小惠买人心,然后孤立她,她给别人都买了,单单就落下她,是什么意思呢?   学击剑,很了不起吗?   确实没有很了不起,可是瓜娃子却是喜欢上了,男孩子其实对这类运动天生没有抵抗能力。   现在不去学校的赵清漪难得天天可以和家人相处,一家人玩这个,却又发现家里的健身房太窄了,于是去报了一家俱乐部,全部AA。   现在的会费也不贵,瓜娃子半价,他自己还能负担——毕竟吃饭和穿着都不用花钱,他自己赚的钱乐意花在这上面。   他们一家出去运动,但是赵安然踟蹰不前,最终带着点刻薄的想:一群装逼的土包子,外国来的东西就当宝了,没有见过世面。   赵景见赵安然这种态度,也当真不会强按牛头了。但他有一回去楚盈盈那接赵安然时遇上楚盈盈,提了两句安然的思想教育问题,她就要和他深度聊,话题又聊到感情上去,后来还几天给他打电话发短信,赵景厌恶这种做法,就也不和她说这些了。   如此,半年又过去了,赵清漪已经考完了高考。(注:现实时空,2002年高考还在七月,架空不要考据)   这时,她把富余的精力都用在准备五份的履历资料,一直到六月底高考成绩出来,把高考成绩也附在简历上了,根据李安思给她整理的途径投简历申请。   这时候的李安思已经双学位毕业,但他这种人在顶级的大学里也不是牛到无人可敌,在开放性的大学里,四年读出两个学位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按照正常的路数,他会去投行历练两年再读MBA,但是并没有,自己要读信息工程的硕士,等的人终于十拿九稳要来了,投行随时可以去,但是人却是全世界只有一个。   理智的男人浪漫起来也不是人。   赵清漪却是在七月底到八月初陆续接到几所名校的网络校友面试官的通知,看了看时间上没有冲突就都做出了回复。约定了时间,她前往体校宿舍用电脑联网,赵清漪并不想受到别的事的干扰。   顶级大学的面试官问的问题有容易的,诸如她将在学校学什么专业,在学校会做什么。还有一般很难回答的抽象性的问题:考验他们课外的涉猎范围和思维的活跃度,这是在普通问题上装不出来的,不是自己说自己思维跟得上顶级学府的步调就能跟上的。   赵清漪遇上的几位不同学校的校友面试官,都不问她体操、数学和电影方面的事。   有的问她心理学上的争议问题、有的问她哲学问题、有的问她东西方文化、有人问她“现代古典学”、有人问她对政治的理解。   接受完最后一所大学的面试,因为时差已经是8月8号夜晚。   看看李安思送的摄像头,她想想这个质量真的可以,都没有坏掉。   她捧着颊看着那摄像头发呆,她好像已满十六周岁了,明年就是十八周岁了。   是不是该谈恋爱了,有油腻的有能力的三观相合的男人世上没有多少。   于是,她掏出了个电话,可是转念一想:她做完了所有的面试,凭什么第一个打给他,当然打给……渣父?   但是打给渣父,他又没有做过这种面试,不知道这种心情。   还是打吧,先打给赵景,再打给帮她做过信息收集整理的人,一打给赵景,赵景问道:“你的事做完了?出关了?”   “诶。”   “怎么样?有谱吧?总有一所大学录取你吧?”   “应该有吧。”   “要多久会有答案?”   赵清漪莞尔:“爸,你怎么比我还急?”   赵景说:“青大、京大、港大的招生主任都来找过我了,本来都想见你,我说你在闭关嘛!”   “……”   赵景深吸一口气,说:“要是国外的没有谱,青大还不错的,招生办主任还是爸爸的同学的老公。你要是上爸爸的母校,也是一段佳话。”   赵清漪直接说:“你被人家洗脑了?”   “爸爸也是为了你,你将来愿意出国读研也行。留在京城,见面也方便。”   赵清漪说:“不要小看我,就凭我,他们难道瞎吗?先不聊了。”   赵景被女儿挂了电话,一脸的孩子似的委屈表情。   当他和冯媛小小抱怨起来时,冯媛已经换了睡衣,忍不住也翻翻白眼,说:“赵局长,可以了,可以了,你的女儿,是你的母校和我的母校庙太小,你不用说了。”   被DISS的赵景:……   冯媛虽然也很喜欢他的两个孩子,但是他那种太骄傲下的小委屈真的让人很想揍他。 第311章 幻想与实践   赵清漪还是打电话给了李安思,说了自己完成了所有面试,而且面试的一些问题范围80%被他猜中了。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看你!”   “不是……你也不用大老远地来吧?”   李安思说:“我人在港岛,上个月底就回来了,但是你说在这个时候没事不要打扰你。”   “不用工作吗?”   “我不是正想找你策划一起志愿活动吗?我还有几个校友过几天也会来,我想会是一场很不错的体验。”   赵清漪一脸的懵逼:“你认真的吗?”   “当然了。我需要和你头脑风暴,所以我会过来的。在9月开学前一定要完成。”   赵清漪想想:与其把剩下的时间用来等待通知,然后混吃等开学,只闲时看看书,趁还有近一个月时间富余做一个活动也好。   于是她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后李安思在那偷乐,而赵清漪也是有些觉得好笑。   ……   赵清漪上午从体校宿舍返回家里,除了赵景要上班之外,包括放暑假的陆海空都在。   两个娃在瓜娃子房里做功课,赵安然在自己房里练钢琴,准备艺考的学生总要拿得出些才艺。   冯媛因为知道她要回来,亲自出去买菜了回来,正和阿姨洗着菜。   “Harry! 你姐姐回来了!”   陆海空是8月初来的,7月份在美国参加了一些孩子们暑假期间的集团活动。陆海空一听到超级偶像大姐姐回来了,不管瓜娃子,扔下学习中文的书就下楼了。   陆海空去美国时才五岁,冯媛给他启蒙认识了一些汉字,可是到了美国又转而学英文,现在十一岁,他中文又不行了,暑假回来,冯媛准备了给他恶补。一个中文系教授的儿子,中文烂到家,不是打自己的脸,况且,双语是很有用处的。   “大姐姐!”小正太屁颠颠跑来。   赵清漪一把抱住,然后看看他的身高,说:“Harry,你快有姐姐这么高了!”   现在才长到一六四的赵清漪一把心酸呀,她现在虽然没有正式退役,但是她也没有做那种煅练,恢复了正常饮食。   陆海空说:“我高了有……八厘米。”   “也壮了。”   “当然,我有煅练身体。大姐姐,听说你要申请美国的大学,如果你去美国,我们不是可以常常见面了?”   赵清漪微笑道:“现在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   “大姐姐这样的人都不行,就没有人行了。你比我爸爸厉害多了,我爸爸都可以,你当然也可以。”   冯媛一多汗:这样黑自己的爸爸,好吗?难道是传染的?漪漪的地位太崇高,顶替了本应该被孩子们最崇拜的位置。   赵清漪笑道:“谢谢你的肯定,我有自信多了。”   冯媛说:“你大姐姐行礼还没有放下呢,不要耽搁她。”   “我现在没事儿!”   “大姐姐说她没事儿!”   两人一起上了楼去,叽叽喳喳聊些天真的话题,比如他在学校玩橄榄球,三天前教瓜娃子,但瓜娃子打橄榄球很笨。   然后,看到了瓜娃子在房门前阴笑,赵清漪说:“你想干嘛,他可还是个孩子!”   瓜娃子傲骄地哼了一声回房做功课了。   ……   赵安然其实听到了房门外的动静,不禁心潮起伏,练琴的曲调重复再重复,更加心浮气躁,没有谁来安慰她孤独的心。   近半年来,赵景真的没有怎么说过她,无论是良言相劝还是责骂,都极少。   每当她对着他们不屑,爱理不理,赵景再也不会因为她失礼而责骂她了。学费会付、每个月零花钱定额,饭会给她吃,会参加家长会,别的最多跟她说一句:你要自己争取,我说什么是没用了。   赵安然并没有觉得赵景不再逼她向大魔王低声下气她就更开心了,反而她更加孤独,与这个家的其他成员像是隔着一层结界一样。   大魔王的破坏力真强,孤立她,她做到了。   她停下了练琴,正累了,在房里上网聊天,交了几个网友,和他们吐嘈着自己被家人的孤立苛待,和城府深沉的贱种姐姐。   温柔体贴的网友会理解安慰她,最后还想约她见面,赵安然虽然心动,只觉这是一个比当初的尧哥哥还要体贴能懂她的人。   但是她又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赵清漪的妹妹,她一点都不喜欢人们在她面前就是提大魔王,因为别人说和她的吐嘈不一样,他们都是在惊叹她的世界冠军和影后身份。   如此为难了,她说她不方便,然后对方提议视频,赵安然考虑了许久,才答应了。   本来她怀着无比美好的期待,但是一视频只没有把她吓一跳,只见是一个长得一点都不好看的油腻青年,背景好像在网吧。   那青年看到是一个水嫩的少女,不禁惊艳,眼睛发亮,叫着:“妹妹,终于见到你了!认识你好高兴!”   赵安然想说:我现在一点都不高兴。   于是,她呵呵,说了一句:“你好!”   那青年说:“妹妹,不要这么郁闷了,贱人总会死的,你这么善良美丽,会得到幸福的。家里没有人认同你,将来嫁个好老公,什么场子都找回来了。让老公给你出头呀,你这么可爱,将来的老公肯定很爱你的!”   赵安然虽然不喜欢他的颜,但是他的这些话的内容倒是像从前打字聊天时一样安慰到她。   “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想过……谈恋爱呢。”   那青年拿出知心哥哥的耐性,说:“妹妹长大了就要谈了。这么大好时光,你这么漂亮,不谈恋爱是浪费青春,白活一场!”   赵安然何尝不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大魔王那贱婊勾引了她喜欢的人,尧哥哥对她疏冷得很,一心扑在了学业上,很少出去玩,而她找他,他如果回复,都是表示没有时间。   如果她纠缠和哀怨的提起从前,又说:尧哥哥,你再不理我了吗?   他就懒得回了。   赵安然心中的苦闷无法对身边的同学说,无法和父系的家人说,就算和外公说,外公都不想听,而和楚盈盈说,她尚怀着她能复仇和拉回爸爸的心的愿望。而听楚盈盈更怨恨的情绪,她也不能得到舒解。   反而在网上,本来谁也不认识谁,之前有一种是无忌惮的畅快和乐趣。   赵安然说:“我还有些功课,先不聊了,下回聊。”   说着,赵安然还是关了视频,心中对着之前的聊得来的网友却是十分失望。年纪大她这么多,长得也不怎么样,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年轻帅气的有趣学长或者台湾言情中的总裁。   赵安然在窗前托着腮,看着悠远的蓝天,充满着梦幻。   赵安然信马由缰游思:有一天会有一个超级俊美强大又浪漫的男人一往情深的爱着她,呵护她,帮她对付大魔王,把大魔王打得落花流水,把贱人整死,让她一无所有。   她和他举行盛大的婚礼,让已经一无所有的丑八怪大魔王眼红得要死,让今天负了她的许尧悔恨交加,她再也不要理偏心的爸爸和书凡。今日你们对我爱理不理,明日我就让你们高攀不起!   赵安然想得痴了,想到那样的总裁或者王子应该长什么样,也许是夜礼服假面先生一样,她就是他的月野兔。   或者像凯鲁-姆鲁西利王子一样英俊、刺激、浪漫……   赵安然不知想了多久,看看聊天工具上还在跳动,她想着这位知心人虽然聊得来,但还是当网友吧。   赵安然想了一会儿,还是冯媛喊她吃饭了。   赵安然也不想拉下脸来和赵清漪打招呼,赵清漪也不想惹到她招怼,与之前相处一样,井水不犯河水,都当对方是空气。   所以饭桌上还平静,倒是刚吃完了饭,赵清漪问起家里还有什么做菜的材料。   冯媛奇怪:“怎么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赵安然翻翻白眼,冯媛近半年来从不主动问她想吃什么,给她做。看着大魔王倒蹭上去了,什么大学教授,势利眼一个。   赵清漪微笑道:“我有个朋友,今天下午的飞机,从港岛过来,他今年刚哈佛本科双学位毕业,对我申请大学提供很我帮助。这一次来,请人家到家里吃顿饭,谢谢他。”   冯媛惊道:“哈佛双学位吗?学什么的?”   “商科和IT。”   这时连陆海空都“哇噻”一声,说:“大姐姐的朋友都是牛叉的人呀?港岛的同胞在哈佛的,你都联系得上吗?”   赵清漪笑道:“我们两年前在港岛认识的,那时候奥运冠军访问港岛,他们有招待会晚宴,就认识了。他是李氏实业集团的三公子,代表李家去的。”   冯媛说:“是那个李家?”   “是,他是李家大房的次子,不过李老爷子还在,排位是两房人一起排的。”   冯媛说:“哎哟,怎么这么突然,你不提前告诉我,这不是怠慢人了吗?”   “不会的,他没有这么娇气的。本来我还想在外面招待,但上一回我去美国比赛,又和教授、队友们去参加了他在美国居所的家庭晚宴,又帮我这么多,他来京城,我不请他吃家宴说不过去。”   冯媛站了起来,说:“我这就去买菜,一定办得漂亮!他几点的飞机,你要去接机吗?”   “三点钟到吧,港岛那边过来只两个多小时。”   “让你爸爸的司机送你去,我打电话给你爸……顺便让他晚上早点回来。”   赵安然看着大魔王面带微笑,冯媛忙着打电话,又有两个娃围着大魔王问东问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第312章 李安思到来   李安思在机场见到她十分惊喜,他一下飞机,手机开机不久就接到她打来的电话了。   之前虽然在视频上见过,但是这样面对面还是去年奥数比赛的时候,他敏感地发现她成熟了一些。外形了蜕去了女童之感,一种少女的含苞欲放更挑动人心。   他自己都20周岁了,比两年前成熟多了。   她笑着上前,直接帮他推一推那三个箱子的行礼,李安思心头又热又痒,说:“我以为……这么久没有见,你怎么说也会给我一个拥抱……”   赵清漪看看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浅浅一笑:“这是内地,要注意风纪。”   “……你当我傻呀?”他眯了眯眼睛,审视着她。   “走吧,不要啰嗦了。”   离机场大门还有好远一段路,两人偶尔聊几句,就算不说话时也没有尴尬。   十几分钟后才上了车,赵景单位的司机过来接人的,这也算是小小的公车私用了,不过赵景还是比较自律的人,一边情况下私事他都自己开车,不像现在有的人这方面问题很严重。   李安思也觉得自己的待遇比上回要好很多,心里头有几分偷着乐,又和她说起暑期活动的事。   “这两天我们得把方案做出来,我发给我的校友们,他们看过后觉得OK都会过来。”   “他们也是要读研的学生?”   “有几个人是的,但也有些是学弟学妹,在暑期里多到各地走走。他们对种花很感兴趣,这几年国内经济发展太快了。”   赵清漪说:“他们是想做学术交流,还是想旅游娱乐、探访种华文化,或者注重公益事业?”   “这些都可以,如果时间经费上允许的话。”   赵清漪想了想说:“你们还挺贪心的呀,日程太紧,不会累吗?”   “大家都习惯满满的日程的生活,空了才没有意义。”   赵清漪脑子里大致上有一个框架,明后天基本能赶出方案来,之才和赵景说请他去吃家宴。   李安思心想自己终于是有这个待遇了,微笑道:“上回见到赵将军和赵叔叔,还没有机会好好交流。”   “我爷爷不在京城,他去我二伯家玩了。”   “你二伯家不在京城?”   “呃……他们这种人,四海为家的。我大伯和二伯少年时都是在部队的,二伯那时在边疆生产建设兵团,我爷爷平反后大伯因为打仗更有提升机会就留在军中,我二伯就转业当文职干部了,现在调去了青海省。”   赵家三子的履历都能写本书,和很多开国功勋之后的混得还不如煤老板不一样。赵明和赵阳是部队出身,而赵景又当过知青、青花毕业,三子都算是有为之人了。   就算他们难以混到全到中央政治局的级别去,但在军政两界和“少主派”的关系是极深的。   赵景一直没有下放主政一方,他更像是留守京城大本营的作用,而赵阳则是一级一级的从地方历练爬上来。   在政治资源上,赵氏家族也是默认将来推赵阳一把的,因为到省级及以上的级别就是竞争无比激烈,一个家族几乎不可能有两个人升上去的。   要说起家世来,赵家一点都不会比李家差,只不过李家是商人,赵家的家产没有李家多。   “那边是高原吧,赵将军身体真好。”   “我爸也是不想让我爷爷去的,但我爷爷很任性的。”   从前他的暗伤是支持不了他去那些地方的,现在趁还有些精神,他就喜欢到这个儿子家小住,再到那个儿子家小住,反正老光棍一个。   开车去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赵清漪同样没有上去惹嫌疑,在大堂等了他十分钟,他背着一个背包出来了。   ……   两回再抵达赵家时已经五点多了,赵景还没有下班,冯媛在和小阿姨张罗着晚饭,瓜娃子、陆海军在健身房练剑,瓜娃子在下午4点时一定要做运动的,赵安然在房里做功课。   赵清漪领着李安思到达玄关,给他准备了拖鞋,说:“是新的。”   李安思到别人家做客其实没有那么多少爷脾气,所以有一分尴尬,但是他又没有必要就此解释。   冯媛听了声音,出了厨房,看到一个年轻的大帅哥,穿着一件极是讲究的合身白衬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留着世纪初港岛地区流行的飘逸短发,一双茶瞳没有让他气场减弱,多了一分咸淡水文化的浪漫,他的外公是葡萄牙人。   “李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您好,冒昧打扰了,赵太太。”   李安思送上了伴手礼,冯媛谢过后,招呼着他进客厅坐,客厅上有煮茶的全套工具,冯媛又从柜子中取出了极品的普洱让赵清漪招呼他。   赵清漪去厨房洗了个手才过来煮茶,李安思说:“你家很温馨宽敞呀!”   赵清漪说:“家里人口多,原来的房子住不下,这是去年新搬进来的。上下两层加阳台有360多个平方……3800多尺吧,不太够用。”   李安思虽然自家也是大富豪,但是3800多尺的房子在港岛也可不是普通富人可以住得起了。   他很确定她不是在炫富,他为自己有这样的一点俗人的念头也感到好笑。   “这格局……有点日式风格。”   “呃,这个区现在没有中式的,相对于这个还有部分跃层或复氏公寓装修成巴洛克风格的,我和阿姨也是比较接受日式一点。”现在很多装修设计好拎包入住的公寓,但是这个时代还有比较重的崇洋风。   李安思又差开话题,问道:“你准备念什么?”   赵清漪想了想:“医学或者物理方面的吧。”   “我以为你会念商科或者你感兴趣的IT。”   赵清漪浅浅一笑,说:“你不是念了吗?我有空去蹭堂课没有什么。”   商科不管是金融投资或者管理,她在理论上不是最好的,但是在实践上到达过巅峰了。IT她不是内行码农,有兴趣和时间去学点无妨。   赵清漪泡好了茶,冲他比了一个手势,两人喝了一杯后,李安思问道:“你从国家队退役了吗?”   “下学期吧,不管怎么样,我自己高考成绩出来了,他们没有理由留我了。”   一个市高考理科状元的世界冠军,有六月底公布时是极为轰动,又在意料之中的,因为她是两届的奥数冠军。   她却觉得有几分羞耻的成绩,语文减了2分,理综居然减了5分,数学和英语满分,赵清漪觉得以她的阅历,这个成绩只能算是良好,算不上优秀,她只和自己比。   但这个成绩对外界来说就是石破天惊了,这根本就不是人呀。   所以,这两个月赵景又矫情上了,得到了包括冯媛在内的人的DISS。   却说赵安然少了原来能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和许尧的呵护辅导,因为被大魔王逼出了比原来深十倍的偏激任性,学业上差了许多,思维方式更栽进了死胡同里。但是,赵安然还是知道李家是港岛的前五富豪家族,更知道哈佛。国内再有背景的某少,也不可能靠着背景能考进国外最好的学府。   她心中不由得好奇,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终于走出去瞟一眼,就见到一个俊美得像当红明星、身上似有王子般矜贵气质的男子,他极为年轻,没有后世男人的化妆,但是肤质却健康细腻干净。   大魔王正和他聊得投机,两人时时目光交汇,赵安然不禁愣了愣。   赵清漪看到赵安然了,但是她在这个家里的生活方式就是和她互不打扰,也没有热情招呼,但是为了客人着想,只淡淡道:“这是我爸爸和他的第二任妻子的大女儿。”   李安思与人交际很西方精英化。所以,他从不探问她的隐私,她想说就说,不说他绝对不会失礼追问,然后强加自己的三观在别人身上。而他希望她了解自己,倒是说起过不会妨碍到第三人的私事。   李安思是什么人,从这无惊无喜的语气和她的用词就发现一点微妙。如果是她亲密关系的人,她没有必要说是“第二任妻子的女儿”,只要说是我“妹妹XXX”就好了。   而“第二任妻子”的信息量也比较大,他会关注一些她的新闻,她的母亲是乡下女子、父亲当过知青,她母亲当然是“第一任妻子”,所以,她才是长女。   李安思出于在人家家里做客的教养还起身颔首招呼,以防尴尬,起身后说:“可以带我转转吗?”   去人家家里做客,比较热情的主人为显示亲密,或者化解尴尬,都会在家里到处转转,有时如果是同性好友或有第三人在场,打开卧房也没有大的问题。   所以,赵清漪笑着站起来,介绍起房屋结构,两层楼,每层前后都有阳台,厨房上面的位置还是一个楼顶的小花圃。   转了楼下的房子后,她笑着他上楼去,赵安然从洗手间出来,却是怔怔看着他们的身影,又是满脸的燥红。   大魔王的贱婊性子,是用尽了手段傍上这个男人吧,她肯定很喜他。贱婊就是贱婊,骗了尧哥哥还不够,认识的男生一打一打的,见到就想勾,然后挑一个条件最好的,能让她炫耀的。   赵安然寻思:要是破坏了大魔王的好事,大魔王没有办法嫁入港岛的豪门,她是不是得哭死?   赵安然的二维思维和女性从属于男人的潜在心理状态让她根本就想不到,如果赵清漪和李安思结婚只算是“下嫁”。   无论从赵家的家世上看,还是从赵清漪自己的成就上看,其实都高于李家和李安思。只不过,现在李家更“与世界接轨”一些,更洋气一些,钱多一些,对这些东西赵清漪已经平常心对之,而赵安然却只能跪舔。   当然,经理人和一个普通怨毒少女相比是不公平的。可是,只要赵安然不惹她,两人不用比,可以活成平行线。 第313章 赵安然的画风   赵清漪带了李安思上楼,一边说:“这中间还有一间阁楼,当储物室的,阁楼上就是屋顶的花圃了。客厅上面是健身房,采用半面玻璃墙,采光比较好……”   瓜娃子正和陆海空在练剑,两人还有模有样的,因为他们太过认真也没有仔细听刚才楼下的动静。   李安思想起听她说过她想转业去佩剑队,微笑道:“原来你全家都爱击剑的吗?”   两个孩子知道有人来了,退开一步,互相致敬,这才脱下头盔。   “大姐姐,你回来啦!”   赵清漪这才介绍:“我的两个弟弟,赵书凡,Harry。”   “哥哥好!”两人忙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李安思忙也问好:“嗨,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陆海空笑着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人,哥哥很帅!”   赵清漪问道:“你们还要练吗?”   瓜娃子极其自律,说:“我要跑三公里,他,随便啦!”   陆海空说:“我陪大姐姐玩吧。”   瓜娃子揭人短:“你课文还没有背。”   赵清漪微微一笑,正要带他再转转,忽听脚步声响,竟然是赵安然上楼来了。赵安然住在楼下的副卧,楼上的三间卧室是他们三人的。又因为她不喜欢和他们一起运动,也比较少来这里。   赵安然裙摆飘逸,过来拉住瓜娃子,微笑着给他擦了擦汗,说:“不要太辛苦了,休息一下吧,快要吃饭了呢!”   瓜娃子虽然是她血源上最亲的人,但是瓜娃子却毛孔都竖了起来,平时他们姐弟也极少交流,因为瓜娃子不爱听她骂人。   但是外人在场,瓜娃子还是沉默的。赵清漪仍然带着李安思去看房子,瓜娃子和陆海空因为在家,又是男孩,房门都开着通风。   李安思笑道:“房间挺大的。”   最小的卧室也有近二十坪。   赵清漪的主卧是有近三十坪,不包括洗手间,床、大壁柜、书架、书桌占了很多地方,比她的宿舍房间大,她用得还行。   她也打开房间,里头一切给人一种极简的舒爽,单看摆设都看不出是少女的房间,连床铺都是银灰色的蚕丝被和白色床单。   没有任何小女生喜欢的精致装饰品,桌上一台电脑,一个笔筒,再也没有其它东西。   李安思也见过自己家族的姐妹亲戚的房间或者她们的衣帽间,和这个相差也太大了。   “你房间挺干净的。”   赵清漪没有听出话中之意,笑着说:“谢谢。因为是在家里,有阿姨给我收拾,靠我自己就不可能这么干净。我没有时间定时地洗衣、煮饭、整理房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那都是说别人,我在我们体操队里,我是有名不会整理。我看过一个专家的一篇研究报告,说越不会整理房间的人越优秀,我相信科学。所以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进步过,果然,相信科学是对的,我一直这么优秀……”   李安思哭笑不得,调侃道:“那你将来结婚生孩子了怎么办?”   “谁说女人结婚就要洗衣、煮饭、整理房间?最多不结婚呀,我就可以一直这么优秀了。”   “……你,很强大。”为了这个理由可以不结婚,也幸好她自己不干这些,也请得了人。   “谢谢。”   赵清漪带他出了房间,没有炫她保险柜里的金牌和贵重物品,出来时锁了门。   两人又在天顶的花圃上旁转了转,这里是顶楼,可以感觉到京城地界的浩大。   “京城比港岛还热。”   “夏天是这样的,因为日照时间长。但这是八月了,很快到暴雨多的季节,暴雨之后转凉就很快了。”   陆海空跑来说:“大姐姐,伯伯回来了。”   赵景比陆海空的父亲大了三岁,所以他喊他“伯伯”。   下楼时,果然见赵景正在客厅,隐隐听见钢琴的声音,大家都见怪不怪,只不过今天的钢琴声响了一些,因为某人没有关门。   赵景笑着和李安思握手,说:“两年不见,李公子更加成熟稳重了。”   “叫我安思就好了。”   “好,安思,快请坐。”   入座后,赵景就他帮过赵清漪的忙而道歉,双方都客气几句,此间,那本来带着淡淡的柔情和哀伤的《卡农》变成了《献给爱丽丝》,声音似乎大了一点。   虽然并不会影响客厅中的人的谈话,赵景也并不知道赵安然的心思,但是本能觉得今天有赵清漪的客人来家里,他和赵安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安然那性子不要来丢脸的好。   赵景看到瓜娃子煅练完了下楼来,跟他说:“你去把安然的房门关上。”   瓜娃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哦了一声就过去了。   赵安然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弹得更加投入了,腰背挺直,显示出少女的挺拔秀丽。   她悠然地沉醉在美妙的音乐里,窗口传进来的微微清风吹指着她的长发,然后……   但听不轻不重的砰一声。   赵安然转过头去,看到门已经关上了。   她愣了半晌,不禁心头火起,是大魔王吗?她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爱吹笛子,就不许她弹钢琴了?   赵安然懊恼得很,她都还来不及展现自己的清纯……   她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很丰满的胸部和完美长腿,想想赵清漪脸虽然五官长得好,但她还是有运动员的稍稍壮实,还因为是体操运动员,胸那么平,哪里像她这样一六七的高挑,身段婀娜,体重只有93斤。   赵安然觉得自己一定要够特别,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就像赵清漪吸引尧哥哥的注意都是不择手段的。她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客厅中的人正聊着开心,两个男孩也坐在这里,听听名校学生的学习生活,成功经验,赵景还不时激励两个娃。   忽见赵安然带着一丝倔强昂头挺胸出来,她正穿着白色的迷你百折裙,上衣是白色无袖衬衫。   赵清漪素来当她是空气,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正朝她走来,一双杏眼中含着愤怒。   赵安然说:“赵清漪!你什么意思?!”   赵清漪抬头,淡淡说:“赵小姐,有何贵干?”   赵景微微沉了脸,说:“安然,不要胡闹,回房间去。”   赵安然却正好抓住了赵景那直接反应而没有深思出口的话,失望、委屈、倔强地看着赵景。   “爸爸,我就不能出房间来吗?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呀,我平常不喜欢和她争,你还要限定我的自由吗?只要她高兴,你就什么都可以?”   赵景发火了:“你给我听清楚,不要胡闹。”   赵安然是真的委屈,情绪上来,本想使点手段,这时戏倒难得显得真了,她泪水盈眶。   “爸爸,你们就这么容不下我吗?一个个都去讨好她,是不是我死了,她就开心了。”   赵清漪倚在沙发上,一手放在靠背上,终于细细审视了一下赵安然,暗道:平静这么久,又发疯了。   依靠男人而活的女子疯狂仇恨时很影响智商,前例比比皆是。   现在赵清漪还以为赵安然只是想破坏她招待朋友,并不知道她别的意思,因为她很久没有花时间去思考赵安然是什么样的人了,还停留在她和许尧是原CP的阶段。   赵清漪淡淡道:“赵小姐,我很不明白你的意思,还请赐教。”   赵安然说:“一个家里,你住主卧,我住副卧,家里人都被你挑拨也向着你,现在我只是开着房门透透气,你突然砰一声关我的房门干什么?你说的井水不犯河水呢?”   赵清漪轻轻一笑,说:“对不起,你继续和大家倾诉,我去尿尿。”   说着就起身来,看着有点尴尬的客人,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没有关系的,放轻松。”   李安思这才点了点头,而瓜娃子终于说:“是我关的,不是大姐姐。”   陆海空奇怪地说:“就关个门而已,你弹琴吵到大家了,多大的事,没有弄清楚就找大姐姐一通指责。你是不是有……”   赵安然怔了一下,说:“总之,你们都向着她。她最会骗人了,骨子里就有那种刁滑的性子,不奇怪,她有乡下农民的遗传。”   赵景只觉得太丢脸了,怒道:“你给我闭嘴!”   赵安然身子在颤抖,但是眼神却倔强的看着赵景,少女轻中倔强不屈的女主角就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又要打我?为了她,你又不是第一次打我,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赵景说:“赵安然,你再胡闹下去,你就回去跟你妈妈过。”   赵安然哭道:“你是不是早想这么做了?因为她不高兴我在家里,你早想抛弃我了?”   赵清漪上了洗手间出来,听到这一句,淡淡说:“赵小姐,你和爸爸父女沟通不要提到我。我和你没有关系,所以听到不相关的人骂我也会不太舒服,而且让我对客人很失礼。”   赵安然听到她说话,说:“你怕了,你怕你坏事做尽的真面目被人知道了?”   赵清漪说:“赵小姐,你能不能在做事之前,考虑清楚?”   赵安然说:“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就算毁了我的家,我也会坚强地活着,活得好好的给你看。”   赵清漪摆了摆手,咽了咽口水,淡淡道:“承蒙抬爱,你活你自己的,不用给我看,我没空看你。”   陆海空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发现冯媛已经从厨房出来,想要大家准备吃饭,陆海空又强忍住笑。 第314章 赵景被贴地磨擦的脸面   赵安然不禁呆了呆,连赵景都懒得说话了。因为骂她她反而起劲,赵景发现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她的行为。   于是全场都懒得理会她的发癫,赵安然倔强的样子就这样一个人尴尬在那里。   赵安然也发现了自己的尴尬,她若灰溜溜地走就太失体面了,可她没有足够的临场演技,只能继续撕赵清漪,表现家里的不公平和赵清漪的坏心。   而赵安然也是在揣测李安思心中怎么想的,为什么都不劝一句,不看到她的无辜和坚强,还有特别。   真是少女刊轻看多了,哪有有教养的人初到人家家里做客,不问情由就插手人家的家事的,除非是亲戚和知道前因后果的世交才会劝几句。   赵安然被尬在那里,大家都自顾自的,赵景喝着茶,冲李安思微微一笑,说:“安思,不好意思,我们太失礼了。”   瓜娃子看着自己的手指,陆海空跑去妈妈冯媛那里,赵清漪也打算过去帮忙摆碗筷。   赵安然不想灰溜溜地走开,本能拦住赵清漪,说:“赵清漪,我不会屈服于你的!”   “走开呀!”   “……”   赵清漪吸了一口气,径自转身回沙坐着,说:“过一会儿就吃饭了。安思,下回我去港岛的话,你能带我去吃小吃吗?”   “当然可以。”   “你去过平民的地方吃饭吗?”   “小时候去过,后来一直忙。但是小吃,有些口味重一点,你平常吃的很清淡。”因为她是运动员。   “我就是要把我这些年失去的口福都补回去……”   赵景说:“你如果去美国,不知道吃不吃得习惯。”   赵安然见他们就直接把她晾在一边,心中的委屈直线上升,冲到赵景跟前含泪道:“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清漪见道路通了,又从沙发上起来,目标厨房,赵安然见她溜了,哭道:“赵清漪,你就不敢面对吗?你对你做过的事从无悔过的心吗?你闯入我的家,拆散我的家,夺走爸爸的宠爱,勾引了尧哥哥,交了那么多男朋友,那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赵清漪没有理她。   赵安然怒道:“你装吧,你再装也改变不了你的下贱,你跟你妈一样,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赵景本来也是采取不理会策略,他已经看透这个女儿只怕是得了楚盈盈一样的疯病,这时不禁怒道:“住口!”   但是有一道人影比他更快,赵清漪出手极快,一个反擒拿将赵安然按在沙发靠背上。   赵清漪说:“你如果只是骂我,我只当你是放屁,但是你最好给我留点口德,尊重逝者。”   赵安然挣扎起来,哭叫道:“贱人!放开我!你这个野蛮的乡巴佬,没素质的农民!”   赵清漪说:“我是农民出身没错,但是现在没有几个人能达到我的高度。你倒是尊贵的将军的女儿的女儿,可你现在仍然是一坨屎。你站远一点自己臭就好,你来臭别人就是你不对。”   “放开我!”   赵清漪一用力,赵安然痛得哇哇叫“爸爸,救命!”   赵清漪冷笑一声,将人推倒在地,幸好地上铺了地毯,赵安然狼狈地躺在地上,赵清漪走到她身前插着腰笑了笑。   “就你这两下子,谁给你的勇气骂我妈?长辈的事我看在爸爸和瓜娃子的份上不想评论,公道自在人心。但是如果再辱我先人,我定十倍奉还。”   赵景也觉得脸都丢尽了,过来说:“漪漪,你先招呼客人。”   赵清漪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去招呼十分尴尬的李安思去吃饭。   而赵安然没有等到王子骑士注意到她、解救她,她坐起身,看到赵清漪和李安思前往餐厅。她现在不但计划失败了,还被大魔王当众欺负,伤心怨毒无法自抑。   “赵清漪,你就是个勾三搭四的婊子!”   赵景忍不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赵局长的脸面已经最后一丁丁都丢了,这是害得他的脸贴地磨擦了。   “你给我住嘴!你太没有教养了!怎么教你,你都学不会!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在这个家呆,你可以回去跟你妈!我管不了你了!”   赵安然伤心加伤心,只觉全世界都辜负了自己,眼泪如开闸的水库一样奔涌而出,哭着叫“妈妈”。   赵景喊了瓜娃子帮忙打下手,反正没有脸面了,现在只有父子联手将赵安然拖回房锁起来。   这时李安思推辞不过,赵清漪已经请他入座左边主宾位置了,她坐在身边相陪。   冯媛也若无其事笑着过来,带着陆海空坐在对面。   冯媛笑着说:“听说港岛人饭前喜欢喝汤,我做了一道野生菌海鲜汤,不知道安思你喝不喝得习惯。”   李安思见主人家都不当回事,出于教养他当然不会追问,只笑道:“我很喜欢,谢谢阿姨。”   冯媛笑道:“吃菜,吃菜,招呼不周。”   李安思看看她们是完全忽视一家之主还没有上桌的事实,也只好开动,况且赵清漪已经首先开动了。   赵清漪说:“冯阿姨,汤很鲜,我要多喝一碗。”   李安思喝了一大口,也赞道“好喝”,他是真心的,因为港岛人不喜欢味精的味道,汤里并没有放味精。   正在这时,赵景那边传来凄厉的女人叫声,让饭桌上本来谈笑风生的主客双方都不禁闪过一分尴尬。   赵清漪就用公筷给他夹了一些菜,甜甜一笑:“多吃一点。”   李安思点了点头,然后被她一双星目电得有一丝迷糊,尴尬的心反而淡了几分。   四人和平友好地吃了五分钟后,赵景和瓜娃子才面带笑容地过来。   “我来晚了,安思呀,招呼不周。”赵景语气还是很爽朗的,这是在一个公务员老鱼的基本素养。   瓜娃子也是一脸的好客和真诚模样。   之前赵景的脸被贴地磨擦得很疼,但是他还是要重新站起来。   这样,主客双方就在愉快的氛围下用餐,但是时不时听到一阵阵哭嚎,还有砰砰撞门的声音,总会打碎赵景辛苦地一次次不放弃才做起的脸面。   李安思吃得很快,吃了两碗饭,笑着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饭菜很美味,谢谢。”   赵清漪正吃着大闸蟹,停下来问:“不多吃一点吗?”   “……”   赵清漪夹了一个大闸蟹给他,说:“这蟹是从吴州空运过来的,很新鲜的。再吃一个吧。”   李安思愣了一下,点点头:“好吧,谢谢。”   “不用谢啦,大家是朋友嘛!”   于是,在这样的推荐下,李安思又吃了不少东西,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看着赵清漪要动手,忙说:“清漪,我真的很饱了,谢谢,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饱。”   “哦,我以为你客气……”   一顿尴尬的饭终于吃完了,李安思的思想停在自己太饱了的事上面,把女人的隐隐的哭叫和时轻时重的撞门声都放在次要位置。   吃过饭后,李安思一来不好坐下来,二来觉得赵家长辈“应该有事”,所以提出告辞。   赵景倒没有挽留,只握着他的手说欢迎他再来,赵清漪笑着说:“爸爸,我送他回酒店。”   “好,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   赵清漪和李安思一起出了公寓大楼,这时赵景单位的司机也已经下班了,赵清漪还没有驾照,所以两人只好步行。   反正李安思吃得很撑,两人慢悠悠走出新开发的富人聚集的优美小区。   赵清漪终于还是为今天的失礼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今天发生这样的意外,实在太失礼。”   “呃……没有……你也不想的,况且,我觉得失礼的是我。”   赵清漪顿了顿才说:“我十岁前是乡下长大的,我母亲是一个村姑。我爸考上青花大学土木工程系回了京城,那时我妈妈怀着我。我爸爸的妈妈不同意这场婚事,给他安排了赵安然的妈妈做老婆。赵安然的外公当时还是在役少将……我妈妈来过京城找我爸,但是被爸爸的妈妈和爸爸的妹妹……就是最恶俗的桥段。我妈本来决定一个人在乡下带大我,可惜,在我九岁那年,她出了意外去逝了。我舅舅家穷,养不起三个孩子,舅妈就让我舅送我来京城找我爸了。我知道那个女人想玩死我,我为了活就千方百计进了寄宿体校,她就无法影响我的生活和学业。我有宿舍住,连过年都不回家,那女人还不满意和我爸爸吵,就因为爸爸常来看我。两人感情大约因为在我的事上有了裂痕,爸爸坚持和她离了婚。她们是恨不得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真是疯婆子,要是骂人和诅咒有用,世界上还有人类吗,对吧?”   李安思说:“你一定很辛苦,很佩服你能走出这条路。”   赵清漪想想原主,说:“走出这条路没有别人想象的辛苦,反而,千千万万因为各种原因而被限定了认知的善良人,在被恶人相害时无力反抗,像蝼蚁一下被虐死,她们为了求生,哪怕挣扎活着一年,都是了不起的。我不辛苦,还有很多遇上像我一样的苦难的人很难反抗恶人。”   李安思想了想说:“只要不放弃,总有一丝希望……拨开云雾。”   “拨开云雾,对呀,可是代价太昂贵。”   李安思说:“这世间的事,什么不需要代价呢。”   赵清漪点了点头,颇有同样的感触,李安思忽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努力读书吗?”   “有趣?”   “这是一点。因为我从小看着我爸爸和我二叔之间的明争暗斗,我很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挣脱那些事,其实这和你的经历异曲同工。李家是有钱,但我从来不喜欢那样争来争去,或者扛起李家的重担。我得找到我自己的路,除了李家老三之外,我需要属于自己的地位。所以,当别人过节开派对时,我都在做功课。”   赵清漪说:“你现在不争也有你的位置。”   “你不也是?” 第315章 经济适用男   赵清漪和李安思出了小区,李安思自然想与她多处一会儿。   李安思说:“你现回去肯定是面对不开心的情况,不如陪我坐公交车。”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不是应该男人送女人回家的吗?让女人送你会不会不绅士?”   李安思笑道:“我也喜欢被……保护,你会功夫,可以当我的护花使者。”   “你是花吗?喇叭花还是狗尾巴花?”   “你的尾巴花。”   “你敢骂我是狗?!”   李安思一把拉住她往前走,赵清漪挣了挣没有挣脱,正要用力一些,这时路灯正亮,她看到了他一只可爱的红耳朵。   赵清漪心底也涌起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滋味,心痒痒的,这是青春期特有的感觉,而她大约是延缓发育或者太忙了,比普通少女晚了两三年。   这时被早在追求她的脚步,盯着她当目标的李安思得到机会,机会总是给修炼好自身,有能力把握的人的。   对于赵清漪这种硬朗的女人来说没有普通小女人的惊喜浪漫,但是在山峰上看到一个能欣赏同样风景的人,平淡硬朗。也是她这样的女人所追求的,剔除了没有用的伪装花俏和虚软无力的泡沫的真实浪漫。   “唉,你手上有汗。”   他如受惊的小猫,本能松开了手,一脸的尴尬,犹如一个爱跳广场舞的大妈参加了一个肚皮舞的比赛一样。   赵清漪轻轻一笑,说:“你喜欢我?”   李安思双颊绯红,这是比他任何功课能难的课题,但他实在拒绝不了这个课题,爱情。   李安思说:“我想这不用说,你也知道。”   “所以这是你不说的理由?”   “不是……我……我怕让你为难。”   “你牵我的手,我就不会为难了吗?”   “……对不起,可是……”   “可是什么?”   “我想牵。”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嗯,那让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一项争议,就是你到底是‘不想我为难’还是‘你想牵’。你想牵,结果是‘你牵了’,所以这个逻辑是成立的。你不想我为难,结果就是‘你不说’,这个逻辑成立吗?我为难,只是你一个的猜测,事实上我不为难,我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这很为难吗?我为不为难,是我决定的还是你决定的?”   李安思怔了片刻,说:“我喜欢你。从佩服惊艳的迷恋走到现在,已经认识到一部分真实的你。我喜欢走到你身边的路,就像看一本无法预料结果的好书。我喜欢你,是存在自私的,是我喜欢、我想牵,是跟你没有关系。”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说:“安思,追你的人多吗?”   李安思解释说:“不算多吧,我没有时间认识许多女人。女同学或者女同事们,很多是有男朋友了,是有几个女同学有这个意思,但只要拒绝了就没有下文了,再见也很少提过往。或者,你不要认为亚洲的男人会在美国很受女人欢迎,我的圈子里,我挺普通的。”   赵清漪说:“我在我的圈子里一点都不普通,怎么就没有人认真地追我?男生只会写写情书,文笔也不怎么样,我还得不能带有污辱性地处理信件。我以为就我在情场混得不怎么样,原来,你也混得不怎么好呀!”   李安思不禁一愣,笑了出来,说:“这样说来,好像是挺惨的……”   赵清漪叹道:“等不到宇宙无敌的超级大英雄来豪华地宠我宠我再宠我,我觉得你还是挺经济适用的。”   “什么?”   赵清漪懒得说,转身往前走,李安思愣了片刻,有点回味过来,忙追上她的脚步。   “漪漪,你……同意和我拍拖吗?”   “……”   “是,我是经济适用,等我有能力了,我会慢慢变豪华的。宇宙无敌……大约不行,但是地球豪华还是可以争取的。”   赵清漪说:“你是不是小看地球人?”   李安思笑道:“人生一世,在一个时刻里也只能吃一顿饭、穿一套衣服、住一栋房子、睡一张床,不想死后分尸也仅能占一方黄土。人生活的本质就是经济适用,经济适用才是最好的。”   赵清漪说:“那你怎么不适用别人去?”   “你还没有一个经济适用男朋友,我优先配发给你,美女优先嘛。”   赵清漪转开头轻笑,李安思牵住她的手,说:“咱们走路吧。”   “你很安全,我为什么要护送你?”   李安思说:“你陪我走走,我到时送你也行。”   赵清漪和她的经济适用男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在合适的年龄谈上初恋,进入新的阶段,有一种人生的新鲜感,尽管经理人拥有过那些前世角色,总都不是现在的她。   身前的人影被路灯催得老长,赵清漪忽说:“喂,你有没有一米八?”   经济适用男自己的相貌怀有自信,但是身高……他换算一下英尺和公尺,诚实地说:“179,不可以吗?可能我再努力一下可以长到180,我才20周岁,还有希望。”   赵清漪长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吧,南方人长到179已经很辛苦了……”   耿直哥说:“你也不太高。”   傻逼还在她头顶比了比,笑得温柔甜蜜,说:“你就算穿高跟鞋,我还不至于尴尬。”   164CM的赵清漪在南方平凡人中是高的,但是在北方人中不高,而在见多了170CM以上的西方女人的李安思眼里也不高。   真想掐死他呀!   但是,生活不是幻想电影,模特九头身的身材、天神面孔、智商二百、比李小龙能打的二十岁以下的几乎能号令天下的世界首富,来宠她爱她,从此天荒地老……   如果性别角色颠倒,经理人都成不了这样的人,耿直的经济适用男,勉勉强强。   但是……   “你掐我?!”   “你看你的吊丝性质!我长的也不高就是你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我没有违心地赞美你的身高,你就要报复回去?必须改正这种吊丝玻璃心!”   “……”李安思懵逼了三秒钟,话到口边不敢说出口,原来他想说的是,你现在不是玻璃心,难道是金刚石的心?   李安思换一种说法:“我不是自我安慰,我是高兴又多了一点和你刚好相配。”   ……   却说赵景此时在客厅中,拿着鸡毛掸子对着一身凄苦模样的赵安然,瓜娃子也站在一边,表情深沉。   赵景知道赵安然的难搞,并不强求冯媛来教育她,所以冯媛正在晾衣服,今天阿姨的工作量太大了,女主人也要帮忙。   赵安然刚刚讥刺了赵景的偏心,赵安然表达出意思:今天她揭露赵清漪的真面目,伤到赵景的心爱的女儿了,赵景偏心无可救药了,没有人为她说句公道话,她多么可怜。   赵安然一副不怕被赵景打死的样子,但是赵景只觉无比的挫败。   瓜娃子越看赵安然现在的样子,越觉得当初挣脱母亲的控制,拒当母亲的“贞洁牌坊”是多么睿智。赵安然天性与母亲相似,再不断受母亲以怨毒嫉妒灌溉,又被大魔王的金光闪闪刺激,越走越偏,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瓜娃子还是良心地提醒她:“你并没有揭露大姐姐什么真面目,你只是暴露了你自己的水平,在所有人面前闹了一个笑话。”   赵安然怒道:“还不是你们这些人没有心肝,全都偏心,特别是你,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你居然能帮她不帮我!”   瓜娃子劝道:“姐,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一个高中生了。你视大姐姐为敌人,你们根本就不是敌人呀!”   “是!她毁了我的一切就是我的敌人!”   赵景冷笑,说:“赵安然,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改不改?认不认错?”   “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赵景扔了鸡毛掸子,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不用给我提《未成年保护法》,因为我不会打你了。我送你回你妈那里,明天我会向法院申请放弃你的抚养权,并支付还有一年的抚养费。”   赵安然心底才生出害怕:“爸爸,你为了那个女儿不管我了?”   “我一直在管你,但你一直在说不要我管。”   赵安然自尊心受创,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像是身体冰凉的蛇缠绕着她,然后在她看来,赵景又是为了赵清漪而抛弃她,不然为什么不为了她而抛弃赵清漪?她和妈妈一样,都是可怜的受害者,被这个冷漠的世界伤害的人。   瓜娃子看着同胞姐姐终将走上那条不归路而心生不忍,说:“姐姐,你就认错吧。以后,你好好学习就行了,大姐姐怎么样不关你的事。大姐姐应该很快要出国读大学了,你们也是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了。你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是活在两个世界。”   赵安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她隐隐也觉得自己被超越的太多了,她就是不服气,可是她没有人帮她陪她去反抗。   她想吸引赵清漪“傍上”的对象,就像湾湾中的男主角,只有见到可怜无辜的纯洁女主角时才发现从前的女人都不过是浮云,而她是如此倔强和特别,是他的真爱。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景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他明明知道楚盈盈是什么人,将十七岁的女儿丢弃在那个世界里,他还是心中不忍。   赵景说:“你要不要回妈妈那里去?”   赵安然只哭泣着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   瓜娃子看透她这种敢做不敢当、甚至虚弱的内心,母亲那自然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她如果要离开,除了那里,没有地方容身。自己拼一个容身处哪有那么容易?   依附别人而活,还要别人处处以她为先,这是她想要的生活。   瓜娃子看得明白,又想拉她一把,还是和赵景说:“爸爸,要不给她找一个夏令营,让她去见见世面。”   赵景第一个想到了赵清漪和李安思将要组织的美国大学生的游学,但是他们肯定不收赵安然,不同一个层面的人,这个性格不是闹笑话就是得罪完了人。   赵景说:“你是去夏令营学习还是回你妈那里?”   赵安然觉得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侵犯,似乎回答去夏令营就是向他们屈服,但是她其实也并不想回楚盈盈那里。给她带去失望,她们的生活更加阴沉。况且,她走了,就再也不能报复大魔王了。   为什么要让她回答?做出她是被逼的,就不是她主动屈服,主动要他们的东西了……   “我不去夏令营!”   赵景叹道:“好,明天送你回你妈那。”   赵安然:…… 第316章 精神病   赵清漪回到家时已经十点钟,家里人都还没有睡,正是那父子、父女三尬在客厅,赵安然呜呜哭得委屈,赵景和瓜娃子却沉闷地坐在旁边。   赵清漪脚步还是欢快的,这时候她对赵安然没有一丝兴趣,叫了一声爸,就直接上楼了。   赵安然的啜泣声就顿了顿,看着赵清漪,她那样快乐得意,对比下自己是这样悲惨失意。   赵安然想要冲上去撕烂她那张笑脸,赵清漪终于发现赵安然的如爬行动物的目光,灿然一笑,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赵安然被这抹笑刺激了,如被小三抢走了丈夫的妻子——在她眼里是情况也差不多,她冲赵清漪冲了过去。就想如那些妻子打小三一样。   她想刮花她的脸,撕她的头发,扒光她的衣服游街。   赵清漪连忙跳开,赵安然又要扑上来,赵景拿着鸡毛掸子往她大腿抽了两下,赵安然哇哇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服!为什么坏人没有报应,为什么你们都要相信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安然只觉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躺枪的‘全世界’:你谁呀?),可是现在却没有机会遇上她的男主角。   赵清漪说:“爸,你忙你的,我去洗澡了。”   说着,那花样少女特有的轻快脚步上楼去了,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蔫坏地露出一抹笑容,心情愉悦着,然后回房进了浴室冲澡。   洗澡的时候,还是因为在十八岁初恋了而呵呵笑着,忽又想到原主这时候——当然还没有高考,因为原主没有跳级,是和赵安然同年级的。原主这时正混在普通高中里,赵安然那些年一直过得顺遂,人人都宠她如小公主,倒是中考发挥良好,进京大附中。   原来对付变态,只要自己过得比她们好,又清新绿茶她们在乎的男性们,就是她们最大的痛苦了。   一边洗,一边唱:   啦啦啦,啦啦啦~~~   洗刷刷,呜呜~~洗刷刷,嘎嘎~~~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闪闪红星里的记载,变成我的人生独白~~~   ……   翌日一早,赵清漪起来在健身房跑了一个小时的步,再冲了澡就带了包出门了,新晋经济适用男约了她吃早餐。   所以,赵家只有五人吃早餐,赵安然现在没脸绝食抗议了,这之前招用过了,但结果是她受不住夜晚偷偷出来找吃的被赵景抓住现场。因为他们夫妻住在楼下主厨,外头的脚步声是有点感觉的,赵景还以为是小偷。   一家子在饭桌上没有怎么说话,倒是赵景吃完后平静地和赵安然说:“吃快一点,吃完收拾东西,送你去你妈那。”   但是赵安然吃得极慢,所有人吃完了饭,她才放下碗,回房收拾东西也慢吞吞的,后来干脆就睡下了。   赵景恼她,过来催她,她凄厉地说:“你有抚养我的义务!你抛弃我是违法的,我可以告你!”   赵景说:“那你去告吧,自己出律师费还是让你妈出?”   赵安然:……   赵景又喊来瓜娃子给她收拾,瓜娃子心中也难受,心中又吐嘈着父亲的愚蠢,他自己教不好女儿,连累到他。难道他有教养姐姐的义务?   瓜娃子拿出行礼箱,收拾着她的日常衣服,赵安然哭着去把自己的衣物扔得满地都是,又用力地踩自己的衣服。   赵景前所未有的挫败,他怎么就生得出这样的女儿来,他转身懒得理会她,瓜娃子见父亲都走了,知道怎么劝都没有用。   瓜娃子见识过张曼、赵晗、楚盈盈的类型,他结合利益自尊心之类的,真能把赵安然的心理状态推论出六七分。   赵安然需要的是人人都围着她、宠着她、以她为先,最好是凑上去给她垫脚,她就可以站在高处荣耀无比,她觉得那是天经地义。如果得不到,就是有人破坏了,害了她,夺了她的。   赵景揉着额头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冯媛给他冲了咖啡来,她不敢插手赵安然的事,不然就像是要谋害她一样。   这时,她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读过心理学,低声说:“这孩子的叛逆特别严重,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找个专业的人给她看看?”   瓜娃子也觉得有必要,连连点头:“这个状态真不是正常人。”   赵景想了想却问道:“我还真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冯媛说:“我有个朋友,也是留美回来的青少年教育专家,要不送他那里去看看?”   赵安然在房门口,也刚好听到了冯媛的话,愤然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有病吗?我没病!你才有病!你抢别人老公,谁才有病?”   瓜娃子叹为观止,她的精神状态只怕不知不觉已经比张曼还要严重了。   确实如此,张曼当年丈夫虽然出事,但她精致利己,人到中年会权衡多了,自私是一定的,但不会有公主病。   反观赵安然可以说是不到十岁就受到大魔王的精神压力,积压再积压,而且无从宣泄。大魔王越爬越高简直不是人,父母离婚,心上人喜欢仇人,爸爸另娶、妈妈着魔、弟弟向着仇人,赵氏家族全都低看她,一个小公主心态和心胸狭窄的人不被逼出病来才奇怪。   心理上的疾病难用逻辑和道理来说明,她用恨来武装保护自己,根本不想走出她那种自我保护的逃避的心理防护圈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因为一走出来,她得面对着自己远远比不上人,不服也得服,或者她将完全被边缘化的现实。   一两年后,她成年了,独立后,更将面对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就算爸爸扶着她走,她最多也就是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她的能力尚且不算,楚家的政治资源不会大力用在她头上,赵家第三代那么多人,也不可能倾向她。二十年后当上处长已经是顺利的了。   而赵清漪绝对不会仅是这样。   冯媛面上老大没趣,却拿出教育工作者的善心和耐心说:   “赵安然,如果你不姓赵,我一个字都不必说。你骂我并不会伤害到我。你下学期才上高二,你改正回头,你还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有个前程。   你任性骂人,你以为是在和别人做斗争吗?但是我告诉你,别说漪漪了,连我都和你不在一个层次,你以为你当我们是敌人,我们就是你的敌人了?不是,是你得有本事爬到我们的世界才能和我们斗,你没有本事爬上来,就是你自己一个人发神经而已。   退一步讲,你一个人发神经能发多久?等你成年了,你能靠发神经就有工资吗?没工资你靠什么生活?你爸爸和你妈妈的遗产吗?那得等到你六七十岁后,那你六七十岁之前靠什么生活,八九十岁的老人养一个六七十岁的女儿吗?你看看谁家是这样的?   你爸爸和书凡一直在阻止你自毁人生,你还觉得他们不爱你而恨他们。你恨所有的人,还想他们继续爱你吗?不是,总有一天,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有事忙,不会理你。   你不去看医生,我有什么损失呢?你爱去不去,你爸爸省钱给家里买菜也好,他工资又不高,免得入不敷出要我养他。”   赵景听到最后一句不禁转过头去看老婆,暗想:为什么要加最后一句,前面教育话已经足够了呀。   瓜娃子说:“冯阿姨没有兴趣害你,我也不会管你,我训练和功课很多,爸爸工作也很忙,今天是星期六才在家的。现在你不去看医生,那你到底要不要回妈妈那里?”   赵安然只是哭泣,什么都不说。   赵景长叹一口气,也绝望了,说:“收拾一下,我们去击剑馆,随她发疯。”   大家都起身来了,赵安然看着他们去拿运动器械,而冯媛也去通知儿子周末出去活动了,自己孤独地站在原地。   她心头火起,走过去掀翻了沙发前的案几,哐当一声响,把收拾厨房的阿姨吓了一跳。对于阿姨来说,在赵家工作都都好,主人家给她工资很不错,为人也敬重人,平常也能放假,就是赵安然太难搞了。她都是强忍不住吐嘈的,这是小时候被宠坏的孩子。   案几上的东西乒呤乓啷落了满地,没有喝干的茶水咖啡都洒在地毯上,赵景看到了赵安然倔强执拗,其实带着害怕的样子。   真是作孽呀!   “你再给我闹!你有本事把这个家都砸了!我明天送你去青山!”   赵安然吓得回头跑回了房里,坐在了墙角,泪流不止。这个负心的宇宙!   赵景、冯姨和两个男孩还是照常出门去了,赵景现在已经是对她束手无策了,看医生她又不去,打又是犯法的,骂就更没有用了,送楚盈盈那都不行。   赵景情绪不稳,所以冯媛来开车,瓜娃子还喃喃:“她不会真把家给砸了吧?我看她是真的有精神病了。”   陆海空说:“你们家族长辈有没有精神病史的,这种病也有遗传的。”   瓜娃子吓了一跳,他想到了母亲那怨毒发疯的样子,还有张曼之前对蠢爸的疯狂控制欲,难道是遗传自她们?   他不会有这个基因吧? 第317章 赵清漪的少年野望   赵景一家去击剑馆活动,赵安然一人在房里伤心,且先不说。   却说赵清漪一早锻炼完冲澡下了楼,正是七点半。   京城八月的七点半,太阳早就升起了,所以她看到了李安思也穿着一身运动休闲服饰,居然是跑步40分钟过来的,等了五分钟了,正拿着一本小册子看着,不浪费时间。   一见女友出来,他整个人就容光焕发了,上前绕她跑了一圈,正偷袭凑过头去,本想在她颊上亲一口。   可是扑了个空,她已经站在一米远,呵呵取笑他笨拙和俗套。   李安思小媳妇似的看着她,然后挨过去,她转身:“狗!”   “为什么骂我?”   “懂不懂chiglish?”   李安思还是上前去牵住她的手,这回她没有甩他。   去了一家早餐粥铺,两人挨着坐吃着早餐,赵清漪丝毫没有减肥的自觉性,怎么都吃得痛快,而且重口味,从包中掏出一瓶老干妈夹在馒头里吃。她并不爱吃包子,无论是什么馅的,却喜欢老干妈夹馒头吃。可从前要控制饮食。   李安思说:“给我试试?”   “不适合你。”   “试试没有什么吧?”   然后,他也学她的样子掰开馒头,夹一匙的老干妈,偿了几口也觉得超级下饭的,没有热狗三明治的腻味,不禁再吃了一个。   赵清漪再吃了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现在是要以形补形了,捂脸。   两人计划策划他美国的校友的游学活动,得找一个地方来做这件事,赵清漪家是肯定不行的。   李安思说:“去酒店。”   赵清漪白了他一眼,他忙说:“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赵清漪呵呵:“你行吗?”   李安思男人尊严受到严重冒犯,说:“我怎么不行了?我是一个身心都健康的男人!”   赵清漪点出事实:“我是说,你又打不过我,你需要保证什么呢?应该是我保证不会……”   李安思睁大眼睛,说:“完全没有问题,你不需要保证,你做过什么负责就行了!”   “你想得美!我如果是男的,一定是风流霸总,你就是一朵普通的小花。我之所以没成为那样的人,是我妈妈应该不喜欢,还有我怎么也是名人,种花人民还多少对我有点期望。人生没有绝对的自由呀。”   李安思瞄瞄她年轻的面庞,说:“没有想到你还挺……西方思维的。”   “这不算是西方思维,只是脱掉男权思维。”   “你是女权主义者?”   “不是,我没有刻意强调的主义。不过,我和你们那边的女人应该不一样。”   “这我十分清楚,你就是你,独一无二。”   赵清漪在他脑门一弹,说:“拍马屁。”   说着她从座位站起身来,李安思还在发愣,摸着自己的额头,觉得:不对吧,是不是反了?这种带着宠腻的小动作不是男人对小女友的吗?   眼见他的“小女友”走向门口了,他也忙起身追上去。   两人最终还是去酒店讨论学生游学和交流的方案,李安思订的是商务大床个人套房,里头有电脑。他自己也带了PDA和U盘,现在还没有智能手机。   他登陆学生内部的社交号,笑着指着聊天群说:“其实我们学校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你的。因为我们学校有不少校友参加过奥数,然后你又是奥运冠军,所以足够了。”   赵清漪说:“你和你的校友说起过我?”   李安思说:“多认识人,对你有好处,并且如果你在升入大学之前就能组织一次哈佛学生在种花的游学交流活动,这比你得影后还要牛逼。你不是都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的吗?你要是没有自信,那你可以放弃。”   赵清漪说:“激将吗?”   “不是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介绍一下都是你的哪些校友对种花感兴趣,他们什么背景、学什么专业和兴趣是什么。”   李安思也给她介绍了二十几个校友,也不一定是读商科和信息科的,在过往四年里,都是他参加过的社团中交往比较深的人。   与哈佛校友中一些西方世界有名的家族出来的子弟比,李家进了前500富豪榜也只是普通。学校里有来自同样是富豪家的子弟的人,也有很多政治世界、法律世家、医学世家的人,也有科教界的人的子女。国外能升入哈佛的学子很少有一般出身的人,阶级固化非常严重。   虽然是平行位面,但是看着那些校友名字后面的姓氏,赵清漪真觉得不是一般人。她在民国时代呆过,后期重新出山,参加过许多外交工作,对许多名流家族都有些认知。平行位面,但是格局都是相似的。   就算是赵清漪作女那一世尽管得到很多人的追捧,但是也是国内为多,国外多是体育界和商界。   她明白,如果能组织这样的活动,如果是求职——当然她并不需要,她就有超牛的履历;她将来不用向别人求职,但是这种少年时就有的这样的“牛叉”事迹,也能提升自己的地位、人脉、逼格感。   想想出自名门的哈佛毕业出去的学生将来都是什么人,国内自然看重她。   而对于国外的朋友来说,她能展示除了从前的智商和体育之外的力量。种花现在没有什么名门世家的说法,但是她就是无冕的世家代言人。中外的人都认可,就是牛逼,而她还仅仅是一个没有上大学的学生。   赵清漪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可是,这确实很难,而且不包吃包住,她的原则是不会跪求外国人来种花吃喝玩乐的——如果他们是这种人的话。   在现代位面的角色,就算是麻省女教授那世的原主都没有办到过,她是技术型专长人才,性子反而有些腼腆。   赵清漪这些念头在心头闪过,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现在努力,最坏的结果也是见到成功他的妈妈,还有小美人你陪姑奶奶玩几天。姑奶奶怎么会怕呢?”   小美人:……   本来还是他掌握主动权的,本来比较正经的,但是他被调戏了……   (小美人:嗯……233333,来吧,女王大人,蹂躏我,驾驭我,不要停。)   李安思俊颊红通通的,说:“你想怎么玩,我都……”   赵清漪看看时间,说:“首先,确定时长,你通知他们是什么时候?”   李安思收回信马由缰的绮思,说:“8月15日到8月30日之间,时间最好是七八天内。我想首先,他们有兴趣的是大学学生学生交流活动,因为我发现你在青大、京大也认识不少人,学生、教授都有;当然历史文化方面的内容可以穿插一下;商科的朋友当然比较多,他们可能会想在各个城市走一走。我想他们从北到南,再从港岛返回。”   赵清漪也就在脑海简单规划路线,心想现在二伯升级去西边历练了,不然到是可以去南边一个省份交流,如果确定了,他肯定能安排接待的事,钱结给他就行了。   赵清漪把行程概略和李安思探讨。   来的第一个完整的进行学生交流活动,就热点经济问题或者法律、医学上的问题进行讨论,看看两国学生的思维的互相启发,看看东西方的差异。   “你的同学们喜欢热闹玩呢,还是严肃的场合,喜欢上电视吗?”   “有些人有兴趣,新鲜吧,有些人不喜欢。”   赵清漪点了点头:“好吧,这个等有确定会来的人之后再谈。”   “你是想要……那什么搞事情吗?但是到时来得及吗?”   “怎么会来不及?我在电视台有点关系,电视台最大的优点就是效率高。文化探寻,那是分分钟的事,京城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人呢,我能给它吹出喇叭花来。”   两个人讨论着行程表,然后赵清漪计算着预算,到了中午就基本给出了初稿简案行程表。而由李安思给他的校友发邮箱。这时对方正是周五晚上,他们多是这时候做完功课上一下网,但许多人回复了。   不一会儿,就有不少同学上线讨论,因为有一个华裔本来就和李安思关系亲近,又对赵清漪早闻大名,于是由他开始多人视频聊天。   “哈罗!你好!我中文名叫黄凯,很高兴见到你!真人很漂亮呀!没有想到Ansel真的和你很熟悉。”   赵清漪也笑着用英文招呼,说:“帅哥,你好。见到你很高兴!你是华裔,有没有兴趣来看看祖先生活过的国家。”   “谈不上祖先,我的爷爷奶奶。种花有赵小姐这样的人,有这个机会,我当然有兴趣……”   于是赵清漪就先和他聊起来,不一会儿,他又说还有个朋友先喜欢她,就忽了他上线。   渐渐的,那多出五六个校友,招呼之后,都问起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事。   第二天,赵清漪、李安思因为和他们聊过,征询过一些意见,又发了详案过去。开着视频时,人就多了一倍了。   毕竟参加一次好的暑期游学交流活动,对人生履历是有好处的,比单纯的旅游强得多。 第318章 主动和被动   赵清漪一直觉得自己是自信的人,甚至是霸气的人,但她居然还犯了一点吊丝的不自信毛病。2002年,种花还没有成为世界第二经济体,所以她也适应着这个时代,可是那种不带有偏见的人无不对种花的二十几年的经济成就和东方文化魅力感兴趣的。   只是缺少一个特别的契机。   而她也小看了自己的国际名气,她是唯一一个得过两个国际奥林匹克比赛金牌的人,还有一个东京电影节最年轻的影后的桂冠。   世界经济奇迹的东方大国和“种花小公主”美少女奥运冠军和学霸加在一起,一次一个多星期的交流游学,对于正要在暑假期间参加活动增加个人履历和阅历的学生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8月9号白天时还有六个人上线了,期中一个是李安思的大三学弟,现在是学生会组织的管理层,这就与赵清漪聊到比较关键的地方,对于这些的学生交流,她有没有能力组织。对方有意请学生会出面组织美方的学生做一场两国大学生的交流。   赵清漪也很坦率,表达原本自己只想举办一场比较小型的交流活动,但是如果参与的人员较多,以她的知名度和人脉可以在青花大学或者京城大学举办更大模型的交流活动。   虽然种花家也是在暑期当中,但是学校仍不少学生,而很多学生就算暑期见习也在京城,参加一两天的峰会并不会为难。   ……   胡飞接到了赵清漪的电话,他们是一起去H国比过赛的队友。   “青花学生会的人?当然认识了。怎么了,有兴趣来当我学妹啦?但是要进青花,你应该找招生办主任吧?”   胡飞在电话中一听有些懵逼,愣了三秒,说:“你是说哈佛的学生组织有意向来我校交流?”   赵清漪说:“学生交流是一方面,还有几天要到主要几个城市走走,了解一下种花的经济和文化。”   胡飞一个电话打给了现任的学生会主席林子洋,结果当天晚上他带着七位学会生高层干部和胡飞就约赵、李两人吃饭了。   国队对于赵清漪这样牛逼的“民族之光”就算不为了活动能约一下饭局,大家都要挤着来,李安思作为出身大名鼎鼎的李氏家族,学生会这些人精也有所耳闻。   赵清漪笑着借调侃胡飞说:“林兄,我可已经向美国那边的学生把牛又吹上去了,确定能来的至少也有二十个学生。两国学生交流双方都有利,国内学生能不能接住牛,可要努力了。”   林子洋笑道:“什么是吹牛,我们靠实力说话。我平常不怎么喝酒,今天能见到你太高兴了。”   学生会中不少人都是准备本科毕业出国读研的,能与国外的学生交流正可以打开眼界。   于是之后,加入青花校学生会讨论,至少在学生交流这方面更加细化,因此,哈佛那边已经统计的报名学生的成员到达了27名。   到了12日,赵清漪又联系了旅行社包揽一系列的服务。还有需要老爸介绍个人帮忙的,她要带学生游京城的创业园。   赵景是市住建局里的副局长兼重点工程协调处的处长,创业园现在不是他直管的,但官场的人他是认识的。   外国访问团来京,去创业园走走了解创业环境和政策,看看现在种花的草根创业者,对于学生的吸引力也是比较大的。   赵景听到来龙去脉也不禁目瞪口呆,他的女儿还没有上大学就能对接组织这样的交流活动了?   这种事赵景哪里能不支持女儿,8月13号就亲自去创业园跑了一圈,这些事就先交给老爸帮忙。   却说因为赵清漪现在手中缺人,也难免要服务成就别人,才能完成自己的策化,如果是单纯的学生交流还真要给青花学生会反客为主,幸好还有游历环节,还要去别的城市。   美国客人自付旅费和住宿费,但是就算一个客人到了家里吃饭,种花人不会让他付钱一样,招待午餐晚餐还是不好让人家付费。   学生会见她和李安思不是省油的灯,花了大精力策划这次暑期活动,不是专程抬轿子的。但是她成就了别人时,青花学生会的人也要成就她,各方面的事也要担去一些,比如拉赞助,是他们的强项。而拉来的赞助费用,将会承担在国内的餐费,包括在京费的一次招待晚宴。   到了8月14日基本的事都赶出来了,美国的学生会主席戴维斯和他们确认了落地细节的问题后。他们效率也很高,半天后已经统计出来名单。   “52个人?”赵清漪昨天的心理预期是35个人,结果多出这么多人。   李安思还笑她:“人多更好呀。”   “也不一定,人多就比较累。”   “但是青花学生会已经说好在京城时会派人随行,可以帮忙翻译。”   “吃饭花销多一些了。”   “我想到了这时候林同学应该不会介意的。”   赵清漪还是连夜将名单通知了各对接方,然后看看时间都晚上十点了,她不禁倚在电脑前的沙发倚上。   “好累呀~~~比训练累多了。”自己要兼当组织者、秘书、广告工作者的多重工作,从前她要是出门,这些对接工作都是许多下属分着做的,她只要出席就好,可能发表个演员。没有办地,内地的主场是她的,学生有两天是去港岛,那边的主场是李安思的。   李安思借灯光看着她优美的脸部线条,挺直的鼻子撑起极好的脸部骨相,那粉嘟嘟的嘴,他难免心猿意马。   他心中升起念头:好想献上自己的初吻,当然与亲朋西方礼节性的吻颊不算,真正的初吻。   但是,之前几天,他好几次想献上他的初吻,都被她躲开了,他的小女友思维格局上是女王大人,但在这件事上又比较保守,他有什么办法?   赵清漪感到了他的靠近,他被她的一双漂亮的星目看得有三分尴尬,他深吸了口气,送上一抹尬笑。   赵清漪觉得好笑,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老实腼腆,就算是古人,都比他大胆和霸道一点。他不算是不自信,但就是腼腆,或者他怕惹恼她。   赵清漪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他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掠过动情的波光,她觉得这小鲜肉年纪的男人除了身高只有179,不符合大众小言男主的身高之外,颜值真不错。   赵清漪女王大人风流的挑了挑眉毛,说:“你挺可爱的?”   这时候都不动就不是男人了,李安思满腔热情往她唇上亲去,却被她的手挡住,他目光有一抹委屈。   赵清漪坐直了身体,他正揉了揉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忽听她带着三分痞气,说:“咱们第一次接吻,我喜欢主动。”   女王大人并不喜欢“被霸总临幸”“被豪门少爷强宠”的少女心才喜欢的感觉。以后,讲点情趣或者接受他的主动是可以的,但是第一回对她来说像是定基调一样。   李安思不禁瞠目结舌,她上前说:“终于暂时完事儿了,给我亲一个吧。”   “……”   “不愿意,嗯?”   李安思连忙站了起来,急道:“我愿意!”   赵清漪扑哧一声笑:“那么掷地有声干什么,你又没有被求婚,我还没有想过向你求婚。”   赵清漪一把抓住他衣襟拉近他,她轻轻一笑,勾下他的脖子朝他的唇瓣亲去。他也不禁将她拥住,用力地回应她。   可她没有停顿太久,离开了他的唇,他整个人红得像是一只蒸熟的龙虾,可他身体里像是有一只野兽,反而想把对方给吃了。可对方不是羔羊呀!   他搂住她的腰,表情是极力邀请,赵清漪体内的荷尔蒙也被激发,两人尽情地亲吻,享受青春时的灿烂的美好。   夏衫单薄,但人都感受到了恋人的热情,赵清漪的电话响了起来,现在停下来,让少年很不尽兴。   赵清漪拉开两人的距离去接电话,原来是赵景来接她了,都快十一点了。   “好,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无情的女人已经面色无常说:“我得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冲过去将人抱进怀里,深吸一口气,说:“真就这样和你粘在一起。”   赵清漪拍了拍他的背就像是安慰自家养的猫咪,说:“明天不是还能见吗?”   他这回却很男人的主动深深亲了她一口,她也没有拒绝,他松开后,她才笑道:“乖……别……感冒。”   李安思尴尬地抚了抚额头,她咯咯一笑,拎了背包潇洒出门去。   ……   赵景原本还是有些担心女儿,但是见她面色无常这么快就下楼来,也就断定没事发生。   赵景开着车,看着女儿,就算他多心,他还是有那种自家的宝贝被挖走的敏感。   “漪漪,你……和那小子,在恋爱?”   赵清漪目光清澈,淡淡道:“是呀。”   赵景抓住方向盘的手都紧了,呼吸也重了,说:“这个臭小子,就觉得他有问题!”   赵清漪抿着唇三秒,后又咯咯笑起来,说:“爸爸,我已经十八岁了,可以恋爱了。你不要把我天然地放在弱势的一面。恋爱这种事,情出自愿,事后无悔。我作为一个正常人类,也有情感的需要,会喜欢漂亮男人的美色。”   赵景一脸懵逼,说:“你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我最在乎的是我想要什么,而不是迎合别人的三观。当然有好处又不妨碍自己的生活,我会配合一下别人的三观。”   赵景蹙着眉,说:“我觉得你的三观也未必一点都没有问题。”   “我说过我是圣人吗?他自愿给我泡的,我犯法了吗?”   “……” 第319章 失落的赵景   赵景一头的惊叹号和问号,瞪了女儿一眼,说:“你……我是担心你恋爱了,就不管不顾的,你到底才十八岁。”   赵清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是个爱美人更爱江山的女人,不是恋爱无脑女,我Hold得住的。”   赵景哼了一声,心想明天还是让冯媛给她做一下恋爱指导,有些话还是女性长辈方便一些。   就算赵景一路上是一肚子的不爽,到底赵清漪不是赵安然,他没有必要当场为这事骂女儿。   赵安然那是听不懂人话就要发疯,而赵清漪可以理智对话,可以前途无忧。她的三观虽然太奇葩了,但不妨碍伤害第三人。   赵景和赵清漪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十五分钟了,他们都回房了。   只有冯媛出来看她,问她饿不饿,赵清漪也不用吃夜宵,只喝了一大杯热牛奶,就先回房了。   赵景晚上辗转反侧、啰哩吧嗦扰得冯媛不得入睡。   冯媛实在听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说:“要不要睡觉的?就你还给漪漪咸吃萝卜淡操心,也不想想你和漪漪之间智商情商的差距。不要自作多情了,赵局长……”   嘤嘤嘤~~~   赵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说:“我说冯教授,你是啥意思?”   冯媛睡眼朦胧地:“漪漪的想法比你成熟多了,承受风雨的能力比你还强,你凭啥当严父呢?”   “她就算再能耐也是我女儿,我管女儿是天经地义的。”   冯媛DISS他:“你咋管了?十岁前是田姐姐养的,你养过一天了?跳级是她自己跳的,你操心给她训练补习,培养她了?体校是她自己努力考上的,你陪他练了?进国家队是她自己拼进去的,你给她走动努力过?奥运比赛是她自己比的,难道是你和她参加的亲子大赛?影后是她自己拿的,你教过她演戏?她一步一步上来,你有多大作用呢?你哪来的自信,在她恋爱的时候要超常发挥自己的作用?”   赵景被DISS的体无完肤,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委屈,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我原本想着,你是我的知心人,结果,你跟他们都一样……”   冯媛瞄了瞄这个在家事上有些愚蠢的男人,在这个年纪,男人在家庭的事上愚蠢一点也好,比较好控制。须知,生活很现实,社会上的男人,有点背景和钱就浮躁的不少,生活在那种家庭中对女人最不幸。   她拉了他一把,说:“睡吧。”   ……   赵清漪洗了澡正要上床睡觉,听到手机响起。   “喂,我要睡了……”   “漪漪!你被录取了!网站上公布了!”   赵清漪虽觉十拿九稳,此时也欢心鼓舞,但嘴上却很吊丝的问了一句:“有奖学金吗?”   李安思叹道:“漪漪,我和你早就说过,哈佛的奖学金相当于你们的助学金。不是取决于你的成绩多优秀,而是你的家庭经济水平。内地的人民都有很大的错误认知!”   藤校系统极少有荣誉奖学金,多是贫寒奖学金。就是决定一个学生得不得奖学金的是你的家庭和个人经济能力,而不是你的成绩和履历,有点“按需分配”的味道。这与国内学校分为奖学金和助学金不一样,大约是藤校觉得叫“助学金”带点歧视性质,把助学金通常叫做“奖学金”。   西方社会阶级固化严重,进入名校的底层家庭的人较少,但是如果一个贫寒子弟能被名校录取,他所需支付的学费有时甚至只要几美元,但是平常学生的收费却是高达几万美元。   试想赵清漪这样一个拍一个广告都有几百万软妹币收入,拍一部电影可以拿一百万“廉价”的片酬,比赛累积的奖金也达一百多万,每月可以领国家一级运动员津贴的人来说,哪座大学会对她慷慨解囊?   赵清漪说:“那人民不知道会以为我不行的~~”   “……”李安思说:“那你特别向大家解释一下?”   “我有毛病吗?”   “你……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吧?”   赵清漪咯咯笑了一声,说:“早点睡吧。”   “我……我爱你。”   赵清漪却觉得一个刚刚恋爱的男友说“我爱你”有些腻歪,所以她说:“我睡了,我明天中午过来。”   挂了电话后,她才嘎嘎嘎笑出来,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付出了努力的,经理人吃过这么多苦,带着记忆挂加上努力,能上一回世界名校,又是新体验啦!   瓜娃子正在呼呼大睡,却听到房门砰砰响,他一个翻身再睡,听到外头大魔王喊道:“瓜娃子!开门呀!”   瓜娃子想说:我还是个孩子,我要长身体呀,一定要早睡早起……   “臭瓜娃子!一边去,不理你了!”   五秒钟后,他的睡虫驱离了一半,起来开门,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捏住了双颊,她摇晃他的脑袋。   大魔王笑得很坏很坏,说:“瓜娃子,我要去哈佛啦!红包准备好了没有?”   瓜娃子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半夜不让人睡觉!”   大魔王:……   瓜娃子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说:“你,你是被哈佛录取了?”   “嗯哼~~~红包准备大一点!”   “……”   赵清漪一爪子拍了他的脑袋,说:“呆子,去睡吧!”   然后,大魔王有妖气地转过身,眼看着她要走向陆海空的房间,瓜娃子良心提醒:“他还是个孩子……”   却见陆海空也被赵清漪拍瓜娃子的门的声音吵醒了,打开了门:“大姐姐,书凡哥,你们干嘛?”   赵清漪说:“Harry,我要去藤校读本科啦!哈佛……”   陆海空哇一声叫,当一切真实的发生在眼前,他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那我不是可以在美国见到大姐姐了?”   “大约会比较忙,但偶尔见也是可以的。”   陆海空又兴奋地跑楼下去,说:“我去告诉妈妈和伯伯!”   “不用,明天……”赵清漪却没有成功喊住他,叹道:“跑得真快……”   瓜娃子吐嘈:“怎么就没有想过明天再敲我的门呢,没有两点不用睡了……”   赵清漪打个哈哈,说:“你还小,熬一两夜不怕。”   好不容易那个小委屈的愚丈夫终于不闹,冯媛睡着了,然后又被吵醒。赵景因为女儿恋爱这么大的事,以及被老婆DISS到嘤嘤嘤的委屈,所以没有睡着。   他很快开了门,就见是陆海空握着拳头说:“大姐姐被录取了!哈佛!她要去美国读书了!”   赵景愣了三秒,然后她老婆也听到动静出来了,她笑道:“太棒了!海空,你也要加油哦!”   赵清漪和瓜娃子姐弟也下楼来,赵景和冯媛都大喜的疾步上前,然后赵景见到女儿一把拥抱住他的老婆。   这就像是在他脑海中重现老婆对他的DISS一样。   他有啥功劳?都是漪漪智商高情商高,他在孩子成长中,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赵景突然想到赵安然。   难道是他认不清自己吗?他教养孩子的真实水平要在赵安然身上体现?   赵局长一颗玻璃心又碎了,最后看向了瓜娃子。不会,他的真实水平不至于要从赵安然身上体现,从瓜娃子身上体现。   “书凡,你要加油努力呀!”赵景语重心长的感叹一句。   “……”瓜娃子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重。   “爸爸会多抽时间陪你。”赵景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不想被全家看不起,永远生活在最底层。   瓜娃子说:“不用了,我也很忙的。”   赵景:“……”   这时,赵清漪才过来给了赵景一个拥抱,说:“爸爸,我会继续努力的。你工资不高,到时红包意思一下就好。我学费和生活费都够用。”   赵景居然惊喜悲交加,呜得一声哭了出来,然后他抹着泪说:“爸爸这是高兴得……我女儿真出息……爸爸高兴……”   陆海空比较机灵,拿来一盒纸巾,赵景抽了一坨抹着眼泪,赵清漪不禁暗自感叹:种花家的父母呀,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居然激动成这样了。   现在半夜一点多钟,大家又都饿了,家里有食材和调料,于是煮起火锅来吃个夜宵,开开心心。   赵安然也被吵醒了,只觉得闹得很,借着上洗手间出来看看,就见他们一家人在吃夜宵、大人还喝啤酒。   但想自己的孤独和落寞,悲从中来。   赵景和冯媛的劝、骂、打都没有用,她也不去看医生,还搬出《未成年保护法》来怼长辈,他们也只有这样养着她,直到她成年了。   赵安然现在觉得他们隔离她一个人,却是想不到是她自己拒绝了他们给她的关爱,只不过他们给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处处以她为先,宠她而排斥赵清漪,赵清漪要匍匐在她的脚下,老老实实当个乡巴佬衬托她,无论她对他们有多不满,他们都要最爱她,不留一点财产给赵清漪,她可能就会满意了。   这是她在现实摧残下仇恨心自我理保护圈下的愿望,可惜没有人配合。 第320章 尴尬了   第二天一早,赵力伟就接到了赵景电话,听说赵清漪被哈佛录取了。   赵力伟人还在西部,听说后就想马上起程回来,赵景说:“爸,你也不用忙,漪漪现在正组织一个国际交流活动,很忙,你回来,她可能都没空在家里。”   赵力伟握着电话,高兴地语气叹道:“漪漪就是不一样呀,我早就知道她会比你出息。”   赵景内心:这是亲爹吗?   赵景说:“漪漪再出息也是我女儿!”   赵景挂了电话,很有一种冲动晒娃,失去的尊严只有在外人身上找回来了。可惜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   赵景听着赵安然没有练琴,想着漪漪都要上哈佛了,她连琴都不练,太不像话了,就过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要是这大阳晒屁股了的时间,她在睡回笼觉,她就死定了。   他叫了一声,却听赵安然说:“我在做功课!”   “开门。”   赵安然过了一会儿,才来开门,一张不以为然的少女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赵安然说:“爸爸,你有什么事?”   赵景说:“你今天做什么功课?”   “……英语。”   赵景虽然对她极度失望,但是因为自己对大女儿的成功“没有什么作用”,这时反而生出一种“要起作用”的心,说:“我看看。”   说着走到她的书桌前,拿起她的语文暑假作业本说:“你不是说英语吗?”   “我刚做好英语要做语文。”   赵景说:“你的英语作业本呢?”   “……我……我放起来了。”   “拿出来。”   “爸爸,你要干什么?”   “我不能管你吗?我要看一下你的作业!”   说着,他又翻开她的语文暑假作业,不禁傻眼,说:“这都8月中旬了,你才做了到第八页?!”   因为之前种种争吵和她的叛逆,赵景近来都没有管她,但是这也太离谱了。   赵安然说:“我要练琴、练舞,没有时间。”   “你早上练两个小时的琴,下午才会去学舞,晚上都是空余时间,怎么没有空了?”   “……”   赵安然倔强地扭开了头,赵景怒道:“我看你就是懒的!还有其它功课的作业本给我看看!”   赵安然说:“你有你那个宝贝就好了,你反正眼里早没我这个女儿了,我在这个家里连奴才都不如,你现在又来管我了!?”   赵景双眼一瞪,说:“我待会儿收拾你!”   说着去翻赵安然的书桌,就要看看她暑假作业完成得怎么样,赵安然跑过去阻止,但是赵景力气大,赵安然哪里拉得了他。   桌上没有作业本,赵景拉开赵安然书桌来不及锁的抽屉,伸手去拿作业本,赵安然却急忙来关抽屉。   赵景的手被夹得甚疼,啊一声叫,骂道:“你一定是没有做好作业,你心虚!”   赵景再打开抽屉拿出几本作业本,正要打开看,却看见了好多小本本的彩色封面的书,赵安然冲过来,但是已经太晚了。   “《霸道总裁夜夜爱》……”   “《睡破龙床》……”   “《破身爱妃》……”   “《黑道大哥的情妇》……”   赵景的血压在上升,然后他又看到《花魁之满朝文武爱上我》、《三嫁皇后》、《霸道王爷逃嫁妃》、《宠冠后宫》、《爱是做出来的》、《弃妇皇后》……   (注: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作者自己也曾看过许多,不然我怎么知道。)   赵景只觉眼冒金星,心底流泪,他一本本地搜出来,扔在地上,一个抽屉足有三十一本。   “还有吗?”赵景压抑着自己的声线问道。   赵安然不回答,低下了头。   赵景猛然提高声线,骂道:“我问你还有吗?!”   赵安然说:“没有了。”   赵景将手中的作业本一翻,都只做过一两业,心头火气大起,将作业本朝她一砸,骂道:“你读个什么狗屁书?”   赵安然说:“都是你的错!你反正要抛弃我了,你眼里只有他们,你凭什么骂我?!”   赵景骂道:“凭我是你老子!”   赵景指着她骂道:“我养你那么大,让你读书学琴,你心里就是……想当……黑道大哥的情妇,还有这个花魁?你真出息呀!你爷爷是将军、你外公也是将军,你反而是想去当妓女!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呀!你还不治!”   赵安然当然不服气,虽然那些书中有虐恋的,但是女主都是男主的真爱呀!   这又不能说,她想起赵清漪,不正是中那种自认会读书、性子冷血恶毒、勾着男主的前任吗?   赵安然说:“你那个女儿一脸下贱去勾男人,妄想嫁入豪门,你又觉得是对的了!她才是妓女!最多就是个高级妓女!”   有几篇文章里的男主去安慰吃醋伤心或者有心结的女主。   其中有这样说的:你不用在意XXX,不过就是一个高级妓女而已。她再敢为难你,我饶不了她。   也有这样说的:你不想我碰别的女人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发誓从此我只有你一个,不过是一些姬妾,打发了就是。   也有这样说的:未婚妻是家族定的,为了商业利益,我对她没有爱。以后我一定会解除婚约……   赵景本不想打她的,这时有人敢骂他最骄傲(虽然他在女儿的成功道路上没有什么作用)是妓女,他哪里忍得住的。   赵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气得发抖,说:“漪漪一定不会是,但我看你才是自甘下贱!不知像谁!”   总之不会是像他。将军的孙女和外孙女,这是得多想不开,向往当情妇和妓女。   真要早熟恋爱,那不会学漪漪吗?她可以独立自信的地说:他自愿给她泡的,不犯法。   港岛有名的豪门公子和哈佛生在她面前,也是被泡的份。   赵安然呜呜哭泣,家里其他们不敢来看,却是瓜娃子听到声音来一看。   瓜娃子也不想管,但是母亲这样、姐姐又这样,他好像预见了将来想甩都甩不掉的麻烦,如果赵安然能正常一点,不求她有多出息,他也幸福一点。   瓜娃子看看他们父女,劝道:“爸爸,你干嘛打人?打是没用的。”   赵景道:“她是怎么都没有用!烂泥糊不上墙。打是打不怕,还想告我;骂她,左耳进右耳出;说她的话,我说一句,她顶十句。她是以为自己很有本事了!嘿嘿,你梦想当什么黑道大哥的情妇,行,你去当呀,你当了就别认我这个爸!”   赵安然哭道:“你到底是什么榆木脑袋?只是故事而已,我看故事我不想当这样的人吗?”   瓜娃子看看地上的书,他已经十四岁,知道些事,看得非常尴尬。   其实,花季雨季少女看看小言很正常,只不过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境下就显得不正常了。   赵景气得转身要走,想了想说:“那些暑假作业你要是不完成,高中你也不用读了!反正不是义务教育,我是不给你付学费!舞蹈也不用学了,学起来干什么?方便你去当花魁吗?你有本事就去告我不给你付高中和补习的学费!”   说着赵景气呼呼出了赵安然的房间。   瓜娃子看着赵安然,说:“姐,上帝助自助者,你自己自暴自弃能改变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不懂,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远不如别人的现实。但是你能逃避多久?语文总学过,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现在你活得不快乐,但是你未成年,这个家你再不满意还是你的庇护所,但是你成年后,就没有庇护所了。如果你不能走路,不要以为可以坐轮椅,轮椅是要钱买的,钱是要自己赚的。多少人想读高中都没有机会,你有机会你还不好好读,你连个最普通的艺校都考不上,将来也进不了文工团。难道,你要去端盘子吗?劳动固然无贵贱,但是工资有高低。”   瓜娃子的这些话是有些是他听大魔王说过的,有些是听老师说过,有些是自己想的。   赵安然坐在床上捂面大哭,瓜娃子叹了口气。   他以为她不想说话时,赵安然却说:“你就一点都不恨她吗?她悔了我们家!”   瓜娃子却说:“抢有妇之夫,到哪都不对。而且,田阿姨到死都没有来找过爸爸,还不够吗?妈妈是因为田阿姨而不开心,可是别人的命也是命。现在你也说爸爸有抚养你的义务,你不是不懂,那当年大姐姐还这么小,她那么苦,还要把她赶出去,你觉得妈妈对吗?妈妈是在逼爸爸犯法。”   “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攀附,根本就配不上爸爸!没有她就好好的!我们家因为她而散了,你却是这样想的!”   “大姐姐和她妈妈的家也因为妈妈当年散了。”   “那不一样!书凡,你不能向着她呀,她是仇人,她都是骗你的!”   瓜娃子说:“你要继续呆在自我的牢笼里,我帮不了你了。”   ……   李安思煎熬了一上午,用来做功课,因为女友要中午才会找他。   中午时分,终于接到她的电话,她说要和家人一起吃饭庆祝,他要愿意就可以一起去。   于是到了11点10分时,他预先打车去了赵家的小区等。   到11点15分,赵家一家子除了赵安然之外都出来了,直接导致后座挤着四个人,且不细述。   却说到了一家私房菜馆里,赵景就阴森森看了李安思好几眼,李安思露出讨好的笑。   赵景又看向他牵女儿的手的爪子,哼了一声。   赵清漪还是抽出了手,发现两个小鬼也眼睛像是照CT一样,想要看透他们。   赵清漪走过去,一人一爪子,骂道:“猥琐!”   到了饭桌上,赵景就两瓶二锅头放在李安思面前。   “叔叔,我……不太会喝酒。”   赵景说:“就这样文弱的样子,你觉得你和漪漪相配吗?”   李安思:……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这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了——虽然她现在并没有结婚的计划。   赵清漪也不是正常路线的女人。   “爸,你也不要啰嗦啦,男人文弱有什么关系,长得好看,性子乖巧就好了!我又不喜欢酒鬼。” 第321章 观念代沟   李安思看了自己的小女友,感觉她这不是在帮他说话,这是拆台嘛!   李安思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也没有这么文弱,我每周的运动时间都超过五小时……”   赵景听了赵清漪的择偶观,也是碎了一地的节操。他的二女儿是残到想找那些不提也罢的男人,而大女儿残到找漂亮乖巧的男人。   问题是,大约两个女儿眼里的男人可以是同一个人。小女儿眼里的豪门霸少在大女儿眼里看到的是漂亮乖巧。   赵景说:“漪漪,我看他就不像老实人,港岛的男人很花心的,到现在都一夫多妻的,我怎么能放心。”   赵清漪暗想:你说在说你自己吧,乡下一个老婆,当时在京城再一个。   赵景确实也承认过:他绝对不能让女儿找个他这样的男人。   李安思说:“叔叔,你这是偏见。”   赵清漪叹道:“爸,我又没有要结婚,谈个恋爱而已嘛,多大的事儿?花心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没病就好。”   冯媛说:“漪漪,你这样想就是大问题了,男人花心怎么就不是毛病了?遇上花心的男人,女人会苦死的。”   赵清漪不以为然,翻翻白眼,说:“你们真是老古董的思维。遇上花心男人有什么好苦的,你们是觉得我有这个时间去等一个浪子回头吗?或者我有兴趣去改造一个野鸭子吗?”   赵景:……   冯媛说:“感情没有这么简单的,不是想当然的,真遇上后,大家都是凡人。”   赵清漪说:“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复杂。安思真的不错的,长得好看、学习刻苦、很有想法,我觉他也是真的喜欢我。”   赵景还是担心地说:“喜欢有什么用?港岛那边没有破过四旧,他们那边的豪门里都要生儿子的,如果生不出儿子就没地位。”   赵清漪笑道:“爸,你想多吧,我连改造浪子这种脏活都不干,谁能把我当生孩子工具?什么地位不保?我的哪个地位是靠给男人生孩子得来的?我生我自己的孩子,还要挑男人的精子好不好,他的家族有没有遗传病呢!我要靠生孩子保什么地位?是先进文明的银河帝国入侵地球了,我被献给银河帝国皇帝为妃了吗?我得给银河帝国皇帝陛下生个孩子,母以子贵,以后当地球的太妃?那我就考虑一下。”   全场人不禁瞠目结舌,三观刷新了。   而赵清漪抚着额头,笑得有点抽了。   瓜娃子肃然起敬:大魔王果然就是大魔王,DISS老爸又达到了新高度。   李安思心理气势又不禁弱了一分,感觉自己要和她结婚是路途艰险远长。   冯媛也不禁哈哈大笑,说:“漪漪,阿姨给你鼓掌!你不用理你爸爸,他们男人总是认不清自己。你爸可能还以为自己是那种……”   赵清漪说:“白马王子?”   冯媛说:“呵呵。很多男人就是觉得女人离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其实,男女是平等的,你认识得很清楚。我和你爸说过,应该尊重你的想法。”   赵清漪看看李安思有点委屈的样子,笑着说:“我喜欢他就珍惜缘分,但珍惜并不是跪下。所以,爸的担心的情况,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   赵景被DISS后带着三分郁闷和三分骄傲,说:“你是越来越猖狂了,谦虚一点好。”   赵清漪说:“好,我谦虚。但我真的觉得安思现在挺适合我的,爸爸你就别担心了。”   李安思听到女友“比较满意”他,他却并没有很惊喜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路还很有很长。   他拿起桌上的一瓶二锅头打开来倒了满满一瓶,向赵景敬酒:“叔叔,我敬你。”   说着他仰头大口干了,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但见他的脸像煮熟的小龙虾一样,被烧酒辣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以前喝酒不是啤酒就是社交时浅饮一口,哪里会干了这样一杯的二锅头。   瓜娃子说:“霸气。”   陆海空说:“我怎么觉得……”“傻”字他没有说出口。   赵景不爽,但是伸手不打笑傻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冯媛觉得,怎么赵景有点像他妈呢?   张曼挑剔田青青,赵景不也挑剔李安思,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果然是亲生母子。   之后菜色陆续上来时,李安思只觉肚子里火烧一样,但是还是在人前强撑着。不能被人说“文弱”,喝点酒就伤着身了,他感觉会被他们全家都看扁。   ……   吃过午饭后,因为赵景喝了酒,冯媛开车,带着赵景和两个孩子回家,而赵清漪和李安思打车回酒店。   上了出租车后,李安思那人的毅志终被击垮了,眼神迷离,软在赵清漪肩膀上。   赵清漪哪有不明白的,这喝了有八两的白酒吧。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去和虽然家事上愚蠢但也是酒桌上淌过来的赵局长喝酒,不自量力。   回到酒店,他就忍不住冲到洗手间里大吐特吐,赵清漪还是叫了客房服务,让酒店送来解酒药。   照顾他吃了药,喝过热水躺下后,他拉着她的手眼神迷离,绝对做不了任何坏事,只叫着“别走”。   赵清漪拿毛巾擦了擦他的脸,说:“我没有走,我在这里看书,你吃了药,睡一觉就好。”   今天是星期六,而美国来的交流团要星期一下午才会到,所以这两天相对空闲。   李安思抓住她的手,说:“你吻我一下,我再睡。”   赵清漪笑着说:“你一身酒气,要求太高了。”   被嫌弃了?   “我起来去漱一下口……”   赵清漪不禁哭笑不得,又将挣扎起来的男人按回床上:“别闹了,歇着吧。”   说着,她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他这才趁着酒酣之意睡了过去。   赵清漪翻开他的一本技术书籍,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业余码农水平,勉强还能看得懂。有些地方还有困惑,于是拿了一个本子来做笔记,把朦胧的内容都记下来。   到了傍晚时,赵清漪的却陆续收到几个朋友的电话,因为他们也是上网看到赵清漪被哈佛大学录取的事,然后还传开了。   许尧就是其中之一,在从前同学的聊天群里得到这个消息,打电话来祝福或者说确认。   赵清漪笑着道谢,许尧还问起中美学生交流会的事,许尧认识胡飞,这几天也听说过。   赵清漪想了想说:“你外语不错吧,如果有空,过来帮一帮忙也可以。”   许尧可是外交官的儿子,英语、日语都极好。   许尧笑道:“在什么时间?”   赵清漪说:“我把基本行程发你邮箱吧,你看看,有兴趣就来。”   许尧收到了方案,看时间还挺长的,但机会也难得,决定抽出时间来。   许尧关掉电话时看看窗外的午后阳光,许尧心中却生无限惆怅。他已经在极力追赶,可是女神却要先一步飞往大洋的彼岸,而这些年的时间,他可能追不上她的脚步了。直升国外大学并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   许尧出去冲一杯咖啡,打算再奋战一个多小时,也可以吃晚饭了,却见许凯也外出了回来,看到他时说:“听说赵清漪女儿被哈佛录取了?”   许凯是赵景的发小,赵景在家里地位最低,今天又是周末,但是他还是通知了关系好的朋友。人家要晒娃,人家的娃确实牛逼,许凯也不能和人家绝交,只好祝贺。说实在的,哪位家长不羡慕嫉妒的。   许尧点了点头:“我也是在同学群里看到。”   许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半晌才说:“也不要太逼自己了。”   儿子有多努力,许凯看得见,直升国外大学有难度,但国内最好的大学读本科是不难的。   许尧却觉得父亲安慰的话中透出了让他认清现实的意思,他现在也19岁了,思维没有那么天真了。   可是,伤心的感觉并不能完全用理智控制住。   许尧说:“就要上高三了,我应付得过来,爸爸放心吧。”   许凯笑着鼓励:“我相信你。我的儿子也很优秀,爸爸并不觉得你比别人差。”   “谢谢爸爸。”   ……   媒体的消息也十分灵通,当年京城晚报上就刊登了这则消息,而且一篇文章附着她从前的照片,从观众的角度叙述了赵清漪牛逼轰轰的童年少年时代。   星期天早上,电视媒体的八卦节目和评论节目也是报道了“种花小公主”自得高考状元后被哈佛录取的事。   媒体又得到青花大学透露出的赵清漪和李安思邀请了哈佛学生访问团将来种花游学交流,青花大学是重要的一站。   星期天晚上,全国的媒体都争相报道这则消息,评论性的节目还称“种花小公主在进哈佛前就力邀未来校友来中国交流了,其魅力不小。”   赵安然当然也知道这则消息,其实她在星期六就听到了。同一天时间,是大魔王的大喜日子,而她却被爸爸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感觉跟着爸爸这么压抑,妈妈那虽然也压抑,但不用承受这种差距。于是,她打电话给楚盈盈,表示她想回去跟她住。   楚盈盈也已经得到赵清漪现在又“出风头”了,对于女儿没有夺回丈夫的心的事也感到失望,让她不要放弃。   赵安然不禁哭了出来,楚盈盈又说让她回家住两天。赵安然正要避开这种尴尬感觉,虽然没有在母亲这里得到“小公主”的待遇,也只要咬着头皮回去了。   星期天晚上,赵安然提出要去楚盈盈那小住,赵景虽然没有阻止她,可是对她是极其失望。   她不愿面对现实,总是在逃避,辗转于父亲和母亲之间、或者依靠着升上高中与从前的同学分开,这些行为其实都是在寻找舒适区。   一次次机会放在她面前,她还是没有能正视现实,尊重别人,然后摆正自己,她的生活只会每况愈下,成年后更糟糕。   赵书凡却觉得赵安然这个姐姐到现在已经是可怜又可恨了,星期一时他还是出面送一送她,赵景已经一早上班去了。   赵书凡给她拉着行礼,和她说:“其实,我真希望你在现在不回妈妈那里去。”   赵安然说:“你如果在乎我,知道个里外亲疏,我也不会走。”   赵书凡说:“我希望你留下,并不是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希望你在该把握机会的时候不要浪费了。是为你自己留下,而不是为了我。”   赵安然说:“要不是你和爸爸都这样,会把我逼到这样的地步吗?”   赵书凡终于放弃了,说:“我只希望,几十年后,等你明白时,不会后悔。”   赵安然说:“你以为我会因为没有像你一样捧着那个人跟条狗一样而后悔?”   赵书凡不说话了,拖着她的行礼往前走。 第322章 客人来了   因为现在楚盈盈也正上班去了,赵书凡就送赵安然到了家里,看看小时候住的房子,勾起很多回忆,越发觉得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可怜又可恨。   赵书凡站了一会儿,离开前叮嘱了赵安然趁着开学前的两个星期,好好的把暑假作业补上,赵安然有些尴尬,转念又想,如果不是大魔王欺负她、爸爸的偏心、弟弟的里外不分还有冯媛的势利眼,她哪里会心情郁闷影响了学习?   所以,都是他们的错。   赵书凡离开了旧房子,他是体育生,就从人行道跑步回家了,且不细数。   ……   首都国际机场,不仅仅是赵清漪去接机了,而且青花学生会成员,加上京城大学的学生会三名代表也到了机场。   几所大学之间本就联合学生会,林子洋是联合学生会的主席,他也想在把事情办得漂亮一些。许多出色的学生也因为这次交流活动提前回校,在这么几天内,他们已经挑选出了其中出色的人物,将会和美方来的学生进行面对面的探讨。   这时候风闻这场这个年代少见的交流盛会的媒体记者也维在旁边。   到下午三点钟左右,就见出关口有一大群的美方来的年轻人,最前面的一个棕发帅哥举着一面印着校徽的旗子。   “嗨,James!”李安思第一个迎了上去,和那位小一届的校友学弟戴维斯先生握手。   赵清漪之前和他们视频过好几次,这时也满面笑容地走过去,今天她还花了淡妆,穿着精致的白色长裙和银色了高跟鞋。   “你好,James! 终于见到你了!”   詹姆斯-戴维斯一见“体操公主”,一名闻名世界的美少女,当然心情愉悦。现实是:和亚洲男性在美国不受欢迎不一样,亚洲的女性在美国是最受欢迎的,这是有调研数据支撑的。   “嗨,见到你太高兴了,赵!”赵清漪与他握手,他来了一个西式的吻颊礼,她倒也坦然受之。   之前在网上认识的华裔黄凯也上来握手,说的是有美国腔的中文:“赵清漪!终于见到你了!”   赵清漪上前握手,给了一个拥抱,而李安思也趁现在介绍了林子洋和戴维斯认识。因为来的有52名学生,现在他们刚下机,肯定比较疲惫,于是也不一个个打招呼,会让人们等得不耐烦。   她走到中间,向所有人打招呼,说:“哈罗,大家好!我是赵清漪,如果不出意外,也将会是各位的一位学妹!欢迎大家来我的祖国!接下来几天,我会陪伴大家的种花行,当然还有我的Ansel、林等等同伴。希望大家拥有一段愉快的经历!”   那些校友既然来了种华,当然都听过她的大名,见到一个华尔街腔英文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们不吝啬给予掌声。   “我想大家都有些累了,不耽阁大家时间,我们走吧,我们先坐车去酒店入住。”   赵清漪、李安思、林子洋等大学学生会干部带着访问团往出口走。机场是新建的,路途还很远。   一群刚刚到种花的外国学生十分好奇,原来种花拥有比美国还要大的机场,斩新、干净、明亮。   路途中有些好奇的学生就问起来,陪同的种花学生也用英文介绍。   上了两量旅游车,赵清漪和李安思作为组织者也分开了,每辆车上都有些学生会的人。   赵清漪作为当地人,开始时用了五分钟,还简要的介绍了京城的基本情况和历史,还报了一些经济、人文上的数据。   需要五十分钟左右的车才能到酒店,赵清漪心想:自己还当了一回免费导游,虽然住酒店有收入,但三餐吃饭是赞助费招待,要从经济学上讲还是亏本的。谁让人家是名校生呢,而国际交流,现在正热门,但是现在哈佛这样规模的民间学生访问团在这个位面尚是第一次。   ……   晚上六点半,就在所入住的酒店宴会大厅举行自助餐招待宴会,赵清漪出席了宴会,并且就明天拜访青花的程行再确认了一下。接着又和李安思去认识未来的学长和学姐,她交际时的落落大方和西方式的爽朗倒让李安思也意外。这根本没有运动员的腼腆。   来的主要是商科和信息工程两大专业的学生,就占了总数的二十五人,社会科学与人文方面来的学生也很多,占了十位。其他的有四位生物学科的学生、还有三位医学生、三位法学院、三位物理学的,还有其它的数学、语言学、历史学等专业的学生。   招待晚宴上,赵清漪也去和所有来宾都打过招呼,她记忆力极好,在晚宴过程的时间里记住五十几张不同的脸并不困难。   到了八点多一点,招待晚宴也结束了,考虑到学生们也要调时差,明天日程很紧,早点休息好。   赵清漪今晚也就住在这个酒店了,就住在李安思的隔壁房间,这让李安思难免有点男人的心猿意马,可是他又不敢。   赵清漪回自己房里时,李安思在这个时间也睡不着,就懒在她房里。   赵清漪洗了手后,见他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做就见着她。   “你怎么了?”   李安思说:“你比我想得还要优秀。”   赵清漪坐了下来,说:“我却对自己只能打60分。因为我做了一件倒贴的事,当然,可能是我现在没有足够的资本。但我想总有一天,我不用干倒贴的事。”   李安思莞尔,忽说:“我倒贴你,你要吗?”   赵清漪眯着眼睛,说:“请你再说一遍。”   李安思挠了挠头,赔笑道:“我是说……我给你倒水喝。”   赵清漪看着他乖乖去倒水,心中才满意。   接过他端来的水,女王大人喝了一口,他又坐在她身边粘上来,在她颊上亲吻。   她也没有推开他,他就在她唇上渐渐深入,热血的年纪哪里受得了,他轻开她,嗯嗯两声,还是起身说要回房去。   他多么希望女朋友善良地留住他,然而并没有。   “早点休息,明天好多日程呢!”   ……   却说今天是星期一,赵景在上班时,果然有机会和同事聊一聊又忍不住晒娃了。   “我们家漪漪要去上哈佛了,我真舍不得。”   “你说学哪个专业好?她数学是很好,但是她可能并不想当数学家。世界各大学中,商科也是哈佛最牛,这个前景也好,可是她也不听我的,说没有什么兴趣。她说想读哲学、医学或者物理,这都不是普通人能读的专业……”   “本来是9月份就要开学了,这几天家人再聚聚多好,结果她还和朋友们组织了个两国学生交流会。她都还没有入学呢,就是闲不住。”   “……”   这些讨厌的晒娃行为让单位同事们哭笑不得,会有不会尴尬地悄然远离。   但是那些同事们看到新闻里的报道,心中也是感叹,这赵清漪真的不是一般的优秀。   前几年就有种花家的学生直升外国名校本科的案例,可是像赵清漪牛成这样的,一次次全国轰动的,全面发展,又有几项专长的天才却真的只有一个。   赵景晚上回家时还在看新闻,忽喜忽悲,冯媛准备洗澡,看着赵景的蠢样,说:“看了多久的电视了,去看孩子们做功课要紧。”   “我再看一会儿。”   “赵局长,电视上有花吗?还有你刚才说是给漪漪乡下的舅舅打电话的,但是你打了三个电话。还有两个是打给谁的?”   “……以前的同学。”   “我跟你说过低调一点,会让人很讨厌的。“   “也是明天漪漪要去母校交流,我和同学说一说,没事儿……”   冯媛翻翻白眼,说:“你是觉得别人会忘记漪漪是你女儿,是吗?”   “……”   “你太虚荣了。这根本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好吗?”   赵景不服气:“哪里没有关系了?是我女儿!”   冯媛实在是受不了这男人骨子里的吊丝性,拎起他的耳朵:“你去不去!书凡课业也很重的,你不给他打好基础,将来能上最好的大学吗?”   “他要上体育大学。”   “文化课也得行!他文化课能上综合大学,我才佩服你。还有,看着海空背书,不要放水。”   赵景说:“赵教授,我不是你的学生……”   “去!”   赵景只好上了楼,心中还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前妻是个心胸狭窄、行为疯狂的;现任暴露性格了,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江南女子的温柔。   还是青青好,这话又不能说。   翌日上午8点半,在校园礼堂举行交流会的开闭仪式,大礼堂上座无虚席。这样规模的交流机会也太难得了,报名想参加论坛的学生就有一千五百多名,这就进行了事先的讨论和集思广议,选出了60名学生代表将和美方学生面对面讨论。   开幕仪式赵清漪担任司仪,青花校领导还有好几位教授会参加开幕仪式。   在仪式上两所学校的乐队都演奏了对方学校的校歌,而由美方哈佛学生会主席戴维斯和青花学生会主席林子洋互相赠送了纪念品。   之后,才有青花的校长上台发表了三分的汉语演讲,代表校方对哈佛来的学生进行欢迎。   然后是主客双方学生代表发表的演讲,台下掌声雷动。   大礼堂旁边的记者全场拍摄记录。 第323章 学生交流   学生交流会的欢迎开幕仪式之后才会有分组讨论,这个过程会有三天,每个小组都会有种花学生和哈佛的学生就自己感兴趣的热点发表意见,参与讨论,第三天下午在大会上议题小组呈现分享。   这些问题包括政治、经济发展、低碳环保、社会、人文教育、生物医学、物理、信息发展等方面的热议题进行讨论。   每个课题都会分小组会议头脑风暴,一个学生可以报名参加几个议题小组。   双方学生各提出自己的观点,互相的启发,然后共同做成一个方案,以PPT方式在最后的大会上呈现。   赵清漪没有参与其中任何一组的讨论,而是去各组听他们讨论。她还是发现在东西方的思维方式的差异,种花的学生注重一个热点问题的时效的解决方案,但是西方的思维要相对更多的考虑别的因素,比如事情的人权争议点、程序规范,有时双方难免会言辞相对,进行辩论。   种花方的学生虽然都是全国顶尖的智商,但是对于西方人的做事方式还是比较陌生,同样东方的效率优先思维也让西方觉得很奇怪。   两方在辩论过程中,倒是妙语连珠,争论时很激动,争过之后大多数还能释怀。当然,由于美方人员使用母语,种花方还是有些吃亏的。   赵清漪还去一个以“促进女性权益保护法律修订”法律课题的圆桌会议,这个议题小组一半以上是女生。   之前,他们分析了东西方女性因为文化习惯、天生体力上的弱势、道德绑架、社会舆论等各方面的原因在职场、家庭中、在各个年龄阶段都会受到迫害。   然后,针对这些问题进行各方面的探讨,从促进修订一些过时的法律,进行逻辑梳理,比如如何成立女性互助组织,完善女性保护法律援助的机制都进行深入的探讨。   赵清漪这是听得十分舒爽,这些法律组的女生真的没有一个是希望靠依附男人来改变命运的,讨论起来就是个铁嘴鸡,会议上的几名男士也比较理智和绅士。   还有一个社会痛点类的热点议题“提升种花贫困留守儿童教育计划”。   在这个议题上,西方的学生也了解了种花家经济发展的代价,还有单轨教育,这和西方是不一样的。但是单轨教育并不能改变还有很多孩子上学条件艰苦的现状,也有留守儿童在家庭教育上缺失严重的现象。   按说,在这种场合,这种议题一来显得小家子气,怎么说也要弄个“世界贫困儿童”和“非洲儿童”吧,林子洋他们本来是准备了后者的,但赵清漪觉得不能为了面子粉饰太平。   这种坦诚只要操作得好,反而会让人感觉种花家的青年在精神上更自信、更坚强,直视不足,没有玻璃心。   果然美国居然也先后有十几个学生对这个议题感兴趣,或者来听听,或者参与讨论,给出西方慈善赞助机制上的一些建议。   到了最后半天的呈现环节,央视电视台教育频道、京城地方台都对环节进行的全程直播。   这时仍由赵清漪以流利的美式英语主持,其中也要播报各个议题的开场介绍。   她穿着一袭种花红的长裙,化着精致的妆容,自信站在电视境头前主持。   然后,按着抽签的顺序,每个议题讨论组派一名种花代表和美方代表合作介绍共同的成果和双方人员的心得。   政治热点议题的“阿富汗问题”是第一个展示的,现在的学生其实对政治很感兴趣,这个时代也刚好经历了阿富汗战争。   之后就是“防治非洲的传染病漫延计划”、“IT产业发展计划”,到后来的“女性权益保护的法律修订建议”。   赵清漪也体验了一下世界顶级的东西方青年的思维火花。同样,她也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展示自己的机会,听了一个议题有客观思考后,她会用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客观的赞美和礼貌客观的提出自己的疑点。   当然,她对陌生的议题还是赞美为多。   因为在场的参与的学生们是知道她事先并不知道展示环节的内意,她能现场这样说,说明她听得认真,记忆力好,思维敏捷。   ……   赵景的英文不算好,所以在看直播时,因为没有字幕,很可怜,并没有听得太明白,而自己的老婆却看得津津有味。   人家是大学教授,英文水平不过关,当初怎么可能考得上博士呢?   这时候,他感受到了老婆的两米八的高大,想想老婆这么牛逼,她不是标准温柔妻子的现实还是可以接受的。   冯媛看得有趣,但是赵景听懂一半,他到后来有些昏昏欲睡。   冯媛也很犀利地看出来:“这些学生,可真是了不得呢。国外各行各业都有比较完善的行业协会或者赞助机制,这也造成了国内学生思维重点和国外学生思维点有区别。我觉得有一些是可以借鉴,但是他们的程序复杂费时,如果在我国执行起来就效率肯定太低了。你觉得呢?”   赵景:“呵呵,您说的是。”   等所有的议题小组呈现完毕,本次学生的交流环节完毕,在散会时,各家电视台对双方的学生进行采访。   一位受访的美国学生说:“非常荣幸有这个机会来种花,感谢青花大学,还有非常赵和李,感谢种花对我们的招待。”   还有学生说:“我是第一次来种花,青花大学的朋友们很棒,赵非常出色!我也认识到了东方的做事方式和不同的国情,对我很有启发。”   “接下来,我要看看种花文化方面的行程。相信赵会给我惊喜吧!”   “对种花的印象。人很热情友好。”   “我喜欢种花功夫,我很想见见。”   “我是赵的体育迷,她的体操表演真的很惊艳!还有她的英语太出色了!当然,她应该会是我的校友。”   “美种友谊万岁。”   “希望世界和平。”   ……   赵清漪作为东道主和主要组织者当然不能先行离开现场,而青花学生会的一些成员则带着美方访问团去一家中式饭店享用学校交流结束的晚宴了。   最后,多家媒体还是围着赵清漪和李安思采访。   记者问道:“你们怎么会想到组织一个这样的交流会?”   赵清漪看看李安思,李安思对着别人却绝对是优秀的强者,不会有求女王大人临幸似的一面。   李安思说:“我一直希望东西方在思维上碰撞,可以互相启发。我其实本科已经毕业了,但我仍然希望在两国青年交流上能做一点点事。”   记者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赵清漪作为你的拍档。”   李安思笑道:“内地她熟呀,她有名,能力强,我和她熟,我当然找她。”   一个八卦一些的媒体问:“你们很熟吗?”   赵清漪怕他在媒体面前乱说,接口说:“是奥运会后认识的,当时我随团访问港岛,在招待酒宴上认识他。因为他也参加过奥数比赛,所以更聊得来。”   李安思笑着说:“是,当时我只是她的粉丝,现在……”   “现在我们是好朋友。”   记者又问:“接下来,你们有没有想过两国学生进行频繁常规的访问交流呢?”   赵清漪说:“我当然希望促进这样的交流,但是这一次其实范围还是比较小,时间比较紧。我希望就像乒乓球外交一样,这是两国大学生进行一次访问交流团的尝试,之后会有发展。希望不仅仅是哈佛大学学生访问青花大学,同样种花家的大学访问交流团可以访问美国的大学。”   记者又问:“你已经接到美国五所藤校的Offer,你去美国读书后,会为这件事努力吗?”   这几天,她所申请的大学陆续公布录取结果。国际学生申请美国大学也没有什么第一志愿优先的原则。   赵清漪笑道:“如果需要我,我会尽力而为。我个人的力量还是很有限的,需要大家的努力。”   ……   第二天,全国各大卫视媒体都播报了美国哈佛学生访问团的事,还有第二天晚上,央视就给录制的呈现过程做了中文字幕,放在教育频道黄金时间重播。   全国掀起了对赵学霸的疯狂崇拜,还有对赵清漪这种年纪能组织这样的交流会,哈佛学生会买她的账,国人也只能叹为观止。   同时,在这个时代国人的眼中,“种花小公主”被能五所藤校录取,能得到哈佛学生的认可喜欢是十分了不起的。   国人在心理上就像赵景一样,觉得自家的“女儿”优秀,有一种骄傲感。   全国的望子成龙的父母多会对孩子说:“要向赵清漪学习。”   还有更奇葩的,有一些出版社见到了商机,联系赵景出一本书,题目可以叫《种花公主养成记》之类的。   在赵景有些得意地和冯媛提起这事的时候,冯媛忍不住说:“你是认真的吗?”   赵景认不清自己,回答说:“我也是想把教育心得分享给需要的人。”   冯媛又质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有教育心得吗?”   赵景当时因为有出版社约稿,正飘飘然,被冯媛这样刺激,梗着脖子说:“你不要小看我!我写文章不错的!”   冯媛说:“那你是要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呢?”   “当然说实话!”   “嗯,那就是告诉别人,漪漪有这样的成就是她天生出众,与常人不同,让别人看看,自己的基础不可能达到她的高度?还是让全国父母家长们看看,你根本就没有怎么管,孩子自己成才。你确定是帮助他们,分享给他们,而不是让大家想揍你?!”   赵景说:“我是有作用的!”   瓜娃子当时则在一旁呵呵笑:“爸爸是想当作家了,可以赚钱还房贷。” 第324章 赵景的作家梦秒破   赵景有一种把瓜娃子塞回他妈的肚子的冲动,可是瓜娃子会跑,现在他很清楚自己跑步跑不过他。   赵景争辩道:“现在很多人都在呼吁我来分享,不是……钱的问题。”   冯媛和瓜娃子对视一眼,一时笑而不语,各有会意。   赵景仍然想到得到一点认同和支持,崇拜……他是不指望了。   赵景说:“是正规的出版社。”   瓜娃子说:“让我来算算爸爸出一本书能赚多少钱,版权分成比例……依照大魔王的知名度能给销售额的10%,这也是知名作家的水平了。全种花有十几亿人口,依大魔王的知名度,可能印出500万册,你这是超级畅销书了。毕竟望子成龙的父母和大魔王的脑残粉还是很多的。一本书的售价算它20元,依照分成比例,爸爸出版一本书就有可能赚1000万了。当然爸爸有可能会写得很烂,一次性生意50—100万还是好赚的。总之,爸爸成为作家后,可以一年内还完房贷,又马上夺回被冯阿姨夺走的‘家庭收入排行榜榜首’的地位,爸爸从此站起来了……”   赵景的工资相对于这时的生活水平是不低的,他是公务员。但是冯媛在全国最好的大学里当教授,待遇在工薪阶层也是极好的了。而作为教授,她也会写书,参与教育图书的编辑,这些工作都有分成的。赵景不当那种公务员,收入是略有不及她的。   赵景暗怒:瓜娃子难道不是亲生的!?   “赵、书、凡!”赵景生扑瓜娃子,瓜娃子兔子一样跑得飞快,冯媛拉住了赵景。   赵景说:“你别拉我,这瓜娃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冯媛叹道:“我无意和你争‘家庭收入排行榜榜首’的位置,你能多赚钱也是好事。只是我有点担心你。”   赵景听了前面一句话,被呛得无言反驳,听到后一句,不禁问道:“你担心我什么。”   冯媛说:“摊子铺大了,你收得回去吗?”   瓜娃子见他膨胀得还认不清现实,提醒说:“爸爸,你可不止一个女儿呀!你这边坐着大魔王的火箭飞高了,就不怕安然姐姐这枚洲际导弹给你锁定目标追踪两万里打下来,最后掉海里去吗?”   “核武器”的威慑力让赵景不敢对“当上畅销书作家”这外雄心壮志“轻易言战”。   一个自己女儿都教不好的人充当什么狗屁教育专家,有什么资格指导别人怎么培养孩子?   赵景终于认识到房贷还是未来十年二十年慢慢还,他有这虚荣心,可是虚荣的人都害怕被打脸,狠狠地被打脸。   赵景又苦恼着:他为什么就教不好安然呢?不求她像漪漪,跟瓜娃子一样,将来她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差了,他也安心了。当然,如果是那样,他现在也可以后顾无忧的当畅销书作家了,这也是他的一个梦想呀!   冯媛细细观察丈夫时而兴奋、时而低落的情绪,觉得挺有趣的,这样的男人还能当好公务员真是奇迹。人真的是多面的。   ……   却说赵清漪又带着访问团的朋友花了一天时间游长城,以长城为源头向他们介绍种花家的战争历史和成为四大文明古国唯一延续不断到现在的文明。   她深厚的历史知识和引用文献的能力,却能英文表达出来,让对东方历史文化感兴趣的美国学生们打开新的知识面。   赵清漪用比较轻松谈笑的语气说:“其实我们种花家的文明在初期就受到了别的文明的威胁,在公元前12世界时,也就是西方考古和历史学界所承认的种花家第一个奴隶朝代商朝时期。那时候古印欧人从西北方迁移向远东,那时是华夏文明第一次遇到西方的部落进攻,在这文明存续的关键时刻是有一位种花历史上著名的女英雄商王后妇好指挥军队战胜了古印欧人。这才使华夏文明保留了火种,得以延续至今。1976年发现其墓葬出土大量的甲骨文,有确切的记载,她为商王武丁东征西讨,打败商朝周围的二十多个方国,曾统兵一万三千人征讨羌方,是商朝统兵最多的将军。”   一位美国学生笑道:“赵也崇拜这位女将军?”   赵清漪笑道:“就像法国人崇拜贞德一样,我也崇拜这位女将军。不过,我并不喜欢战争,在现代的高度文明时期,很多事可以通过沟通来解决。”   诸多学生笑着称是,然后大家都去拍照留念,最后在景点的终站,由随行来的导游小姐为他们拍了多张合照。   下午时,赵清漪带着学生团赶回京城用午餐稍加休息,前往G宫,由于他们这个交流团比较牛逼,今天下午,G宫算是专门照顾他们,早三天通知今天下午不售票,专为招待这个交流团了。   如果是后世,一定会受到诸多网友的强烈DISS,但是现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赵清漪看在G宫今天下午没有对外开放,可能损失不小,到了里面销售工艺品和伴手礼的地方,难免就对那些东西进行介绍。   大约是她懂得多,这些不差钱的学生头回来种花差不多都买了一两样。   次日,赵清漪就带了人去了创业园,别说赵景打过招呼,现在这件事在全国都广为流传,自然有更高级别的领导来接待访问团。   花了半小时了解国家的优惠政策,又有小半天时间,哈佛的学生们访问在园区里的一些中小企业和创业者,在这个环节也是学生们十分感兴趣的,他们花了点时间做了一点基础的调研。   中午,赵清漪还带他们去了京城体育武术学校,观看青少年的武术表演,她还少不得亲自上场,给大家表演了一段种花剑术。这是美国人对种花的印象最深的东西,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有兴趣的还学了一个花架子。   知道赵清漪还学过种花功夫,并且还很高明,那比她英语讲得好还让人兴奋,几个学生考虑着要跟她学功夫,但她也得有时间教才行。   晚上时,去京城民宅区域走动,因为许尧也混在几位青花学生中间帮忙,还带有兴趣的学生去了他的老家四合院内部走走。   京城之行结束后,赵清漪随团南下在江南停留了一天半,就飞去了港岛。在港岛又是与内地不一样的天地了,殖民地痕迹很重,由于时间关系,已经不能和大学作交流,只好以旅行为主。   离开的前一晚,在李家私人别墅开派对。   ……   赵清漪又做出惊天动地的事,对于她的出生地来说也是极为轰动的。   就说这个乡都因为赵清漪拥有不小的知名度了,现在还没有完善基层选举,乡里还想让田建军当一当所在行政村的主任。田建军觉得这变化也太大了,但他也只初中毕业,平常家里忙,也没有什么自信去做。偏田大富觉得儿子这样是没出息,给他当主任都不当。   田建军老大没趣地说:“爸,你以为人家是看重我吗?人家是看在漪漪的面上。人家要是真想我联系漪漪为乡里县里办个什么事儿,我是做还是不做?我做,漪漪要是没空怎么办?她没有空帮我,我在乡里也没面子,还坏了亲戚情分,她要是有空,办了这件还有下件,我是求她不求她?”   田大富说:“你还想这么多?”   田建军说:“以前乡亲们怎么看我们田家,现在又怎么看,我能不想吗?漪漪小时候那么可怜,又没有见什么人怜惜她的,现在又跑出来了?别说漪漪不稀罕,我都没有多稀罕。”   田大富叹了口气,想想人情冷暖和早逝的女儿也是五味陈杂。   田建军却有主意的人,说:“别说我有没有出息了,我和秀芳也商量过,亲戚情分不是这么耗的。还不如将来在关键时刻,人家漪漪会对她表哥表姐搭一把手,他们能比旁人出息一点。我去当个村主任是个什么意思,我不当了,乡里县里还敢欺负我们吗?”   田大富忽然觉得儿子也没有这么笨,这托人办事儿都不容易,漪漪不忘本,但也不能处处赖着她。她姓赵,他们家姓田,赵家真要不管田家,当初田家都拿赵家没有办法,现在田家能拿赵家怎么办?   这亲戚情份不该用的时候就不用,彼此时就不会远了,但是因为别人捣鼓就用了,那是不合算了。   奥运那年赵清漪回乡探亲过去两年了,田家还是建起了新房,生活上改善许多。田建军和朱秀芳平常还做点小生意,不用担负儿女的学费的话,还是过得不错的。   父子俩正商量着,又有都市晚报的记者过来要求采访,要写一篇学霸奥运冠军赵清漪和故乡的故事。   田俊华和田昭华都不在家,暑假去吴州见习了,这事只能田建军出面。   来了两个记者采编,田建军之前也应付过乡长带来的别的媒体的记者,这时候也只能客气招待到家里来。   记者问赵清漪小时候的事和她的性格为人之类的。   这个田建军还能拣一点说一说。   “漪漪,小时候就很要强,她自己心里有想法的,很多大人都不太明白她。”   田建军听记者问起她在这里读书的经历。   “她人肯定是聪明的,只是在这里上过小学一年级就去京城了。其实她小学老师还觉得她没有什么出息呢,那时孩子们看不起她、欺负她,她和人家也有争执,老师觉得她不合群。”   记者问道:“那你觉得她是不是不合群?”   田建军说:“很多孩子都爱说她坏话,她怎么合群?当然那是孩子时期,大家都不懂事,她现在当然早忘了。但是也能看出她小时候就不服输、不服人,别人觉得她做不好,她就偏做好来。”   记者问道:“她去京城后还惦念这里吗?”   田建军说:“当然会念,她很爱她妈妈。有空就会打电话来。她对我们也好,这房子就是她出钱盖的,是想让她外公外婆生活得好一些。”   记者再问:“她去京城后就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吗?”   田建军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之前姓楚的排斥她,他还是知道的,不过赵家的事他不能对着记者乱说。   于是难得终于有一个人给赵景说了句话:“她爸爸比较重视她。”   在田家人比较单纯的观念里,赵景能为了女儿跟老婆离婚,那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记者问了一些问题后,又在田家门口拍了几张照片。   记者原本还想写得煽情一些,什么故土老乡之情,采访后不得不从别的角度写了。赵清漪离开乡下时还小,小时候除了田家之外也没有什么人特别疼她,除了表兄表姐也没有极要好的发小,更没有什么乡下的启蒙恩师细致园丁级别的人了。   这就是千千万万的人会遇到的现实情况,多少人生活中能遇上天使?只不过是坦然处之、保持乐观靠自己而已。   晚报刊登出来,被赵清漪小学一年级的老师看到了,她们还没有退休,也不禁心中气恼,但是拿田建军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而这种气恼的时候,她们也不禁为自己的走眼后悔,现在在学校里都觉得有点难堪。谁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小时候的凤凰不会飞在鸡群里还被欺负,凤凰长大了就凤舞九天。   赵景接到田建军的电话,田建军接受采访时想到会不会是赵景有什么功劳,难免夸他当爸爸的会读书,才能培养好赵清漪,爸爸青花生、女儿哈佛生。   赵景受伤的心灵,终于在田建军这里得到了些许安慰。 第325章 赴美前夕   8月25日下午时赵清漪送走了美国的学生访问团,也终于从港岛回来。   这时候时间就很紧了,她要完成退役的正式手续。哈佛大学是学期制大学,除了没有春节时的假期外,学期时间类似种花家。   所以,她在8月31日就要离开种花了,她已经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冯媛帮她代办了签证。她去美国的签证倒办得挺顺利的,因为她太有名了。   8月25日晚上才回到家,陆海空已经早一步去美国了,赵安然去楚盈盈那还没有回来。   瓜娃子和她悄悄说起赵景的糗事,赵清漪只觉得哭笑不得。再看渣父赵景,他还真有点怀才不遇的气质。   她吃完饭后和家人聊天时,还和赵景说:“爸爸想当作家就当,可以不写我,写个基层公务员生活的剧本什么的,写得好,我给你推荐影视圈的人拍电视剧。那不是也能赚钱吗?”   赵景老脸都红了起来,说:“一定是瓜娃子跟你胡说,爸爸也不是贪稿费。”   赵清漪说:“有个写书的爱好挺好的,总比别的爱好强。冯阿姨不是参与编辑这么多书吗?美国总统退下来还写书呢,可见这很正常。”   瓜娃子很想笑,原来爸爸想和美国总统比吗?   赵景说:“别说了,我没有想……当作家。”   赵清漪笑道:“我今年倒是想写一本书。”   瓜娃子奇道:“是写你的成长历程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那有什么好写的,什么成长历程,生活实录,附上一些照片,我这个年纪写这种东西跟骗钱没有什么两样。当然写和剧本,用碎片时间尝试一下,再赚点钱。”   赵景说:“你去哈佛了就好好读书要紧,不要膨胀。”   赵清漪说:“放心,我一天最多抽出一个半小时来做这件事,不至于影响成绩。”   瓜娃子好奇地问道:“你决定读什么专业了吗?”   赵清漪说:“医学,哈佛的医学世界排名第一。”   本来她想选物理、化学方面的专业,但是这方面的知识她受到了那一世女教授的记忆遗泽太多,如果选这一专业,反而有点不思进取“啃佬”,呆在舒适区的感觉。包括读商科,对她来说也接触过太多了。   虽然基础医学和养生上的知识她知道得很多和中医水平只怕也是现代人难达到的,但她没有专业系统地学过西医。   瓜娃子惊道:“难道你想当医生吗?”   赵清漪说:“也说不定的,哈佛是开放包容的学校,就像安思,有能力的人可以修两个学位呀。只不过我想现想进医学院,我很感兴趣。读书是乐趣,择业将来再说。”   瓜娃子瞄着大魔王,对于她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他只能高山仰止。在这个时代,把读书和择业分开的人,就是大魔王这样的人了。   赵清漪说了自己的事,又鼓励赵景当作家的梦可以试试,家里这么好的条件,只不过题材上不要写什么教育经验就好了。   “爸,想写就写,你写得好了,我给你写序。出书而已,能是多难的事儿?”赵清漪冲他挑了挑眉毛。   赵景这时候却一边心动,一边如照镜子的猪八戒脸面丢无可丢,一边感慨女儿居然能说“能是多大的事儿”。   “谁想当作家了……”   另外几人暗暗好笑,也不点破。   ……   翌日一早,赵清漪就去体校和体育局办了退役手续,还见了教练和队友,跟她们叙旧告别。   晚上的时候女子体操队还给她办了一个告别宴会,宴会上大家不禁都热泪盈眶。   而在8月28日中午,赵家也在酒店里订了二十桌的酒宴,宴请各方亲友,赵氏家族除了赵安然之外,所有人都到场了。赵清漪相熟的朋友、同学,包括男朋友李安思都到场了。   宴会上也座无虚席,赵清漪也收到了许多红包,赵氏家族里的人都很大方,她是整个家族第三代最强的人了,人一变强,就不会缺少人给她送钱,无论是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   这种人情往来,赵清漪收得也没有也没有心理负担,她几年来要少在国内家里了,所以也不能参加太多的应酬,这时欠下的人情要赵景帮着还了。反正,他买房还欠她的钱,那些钱当作代她应酬的资金,现在这些红包当然她要收走了。   美国是个销金窟,不喊空口号,她持有的现钱还达不到李安思的教育基金,李安思的教育基金在他被哈佛录取后都由他自己管理。更别说像他这种豪门公子,除了教育基金之外还有创业基金。   有几十家企业想联系她拍广告,但是她对于广告选择是很慎重的。现在也根本没有时间拍广告。   手中不到一千万软妹币对于她来说真的很穷呀,她的积蓄是在港岛另行开了账户把软妹币全都兑换成美元了,才一百多万美元,她才觉得自己很穷。   所以,她说她想写书,真不是骗人的。   都说美国文化发达,其实故事线挺薄的《MG》都能赚那么多钱,可见文化底蕴挺薄弱的,但是它的科幻电影确实强大。   虽然她不想走老路,但是为了钱偶尔写一点也是可以的。   许尧坐在小学同学一桌当中,没有和父母坐一起,赵清漪过来敬这些高三学生,李安思也屁颠颠跟过来。   同学徐晴又拉着赵清漪坐下来,笑着说:“这么多同学,你敬一杯果汁就走了?”   赵清漪笑道:“这不看着你们都是高三嘛,等你们上大学生,我们就喝酒。”   一个男生笑道:“谁说我们不能喝酒了?大家都换成酒。”   就有几个同学七手八脚忙活,又给赵清漪的空杯满上红酒,说是要她一人一杯敬过去。   赵清漪苦笑:“诸君,我劝你们善良。”   徐晴悠悠道:“那要是你喝不了,据说男朋友可以代喝的哦。”   李安思忙道:“好,我代喝!”   徐晴本来就是八卦试探,而李安思巴不得宣布主权,没有商量过,但也是别样的“一拍即合”。   许尧失落得低下了头,致自己苦涩的终将逝去的青春。   赵清漪白了李安思一眼,徐晴和另一个女生忙拉着赵清漪哈哈大笑,男生们也是作出各种表情。   赵清漪一脸痞样,慵懒地靠在座位上,手指敲着桌子,说:“瞧你们这点出息!老娘告诉你们这群青葱的中学生,这世间唯有祖国和美男不可辜负,我泡个男人怎么了?我要是泡一群男人,你们再做如此不雅的姿态不迟。你们还京城的少爷、公主呢,连我这个乡下来的都不如。”   女同学何筱说:“原来你是这样的赵清漪。”   一个男同学说:“赵清漪,你是这样的人,很伤我的心。”   又一个男同学说:“你不当贤良温柔的典范了,你会误导我未来的女朋友的。”   赵清漪说:“你们要上高三了,少动这些花花心思。有计划留学的,我在美国等你们。”   说着,赵清漪也就一个个敬过去,赵清漪每一杯倒得浅一些,倒多是自己上场。   敬到许尧时,许尧直想落下泪来,只强忍住,说:“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   “谢谢!一晃眼这么多年了,真想不到。许尧,再见了,加把劲,不要辜负自己,你会幸福的。”   许尧点了点头,说:“也谢谢你,真的,从你身上,我学到很多。”   “你太客套了,都老朋友了。”   ……   午宴散场后,回到了家里,这时李安思也登堂入室了,他借住在陆海空的房间里。   赵清漪已经大致收拾好了行礼,于是在出发前最后的日子里陪一下家人。   赵力伟这时也在,祖孙俩又去小区公园散步,赵清漪推着轮椅,忽说:“你的八十大寿,我是回不来了。”   赵力伟说:“我知道。你现在这么出息,我死也甘心了。”   赵清漪说:“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以为八十岁很老吗?你有最好的医护条件,活个一百来岁没有问题。”   赵力伟却说:“我可没有指望活那么长,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可得难受死。老死在床上是将军最不体面的死法。”   “嘿,你真矫情,马革裹尸的人有多幸福,他们做梦都想回家过几年好日子。”   全家也就赵清漪敢这么和他说话,他又一点都不生气的,如果是赵景,他肯定抽他。   赵力伟说:“你爸是多亏了你呀,才有现在的日子。你爸这人有时是蠢了点,但他本性不快。其实要说起来,你大伯、二伯我当时打仗忙,是他们姨妈带大的,但他们小时候每年还能和我住一些时候。可是你爸,我在66年就下去了,那时他才8岁,就一直到近二十年后我才看见他。那时,你奶奶还和我撇得比较清,带头批评过我呢,你爸爸当时那么小心中肯定也不好受。因为我,他的童年未必比你幸福,你受尽人的白眼,他只怕也一样,一直到他16岁都是跟着你奶奶,性格上容易被家里的女人控制也情有可原。”   赵清漪当然也知道赵景的底细,笑而不语。   赵力伟又说:“当初离婚事情闹得这么大,没有想到现在倒有后福了。反正他在家里容易被女人控制,那还不如让他听你和你冯阿姨这样的女人。”   楚家那个女人和张曼一样,很事精,在外很摆谱,赵力伟觉得这样的女人对他没有什么帮助不说,反而会背着他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赵清漪呵呵,说:“所以,我倒成全了你?”   “都是缘分。”赵景再婚后,现在赵力伟倒放心一些了。 第326章 安然改变态度?——跟我无关   赵清漪心想这是便宜了渣父。   这时,抛弃聚合单一的思维角度来看待渣父这个人,也是有可取之处的。想想在那个年代,成长关键时期,八岁到二十五六岁之间,他都没有父亲,父亲是那样的背景,他小时候还能把书读好,吃过的苦也不少,更别说下乡那近十年了。   所以他在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里过的都是吊丝生活,一进城里,一个母亲安排的会打扮的、妖娆的女人主动勾上去,有多少没有见过红尘的男吊丝能过这种关呢?   这真像是给他洗白,可是这样的才是活生生的人呀!   只是母亲太可怜了,她享不到她的福。   李安思也过来找他们了,赵力伟对他还算满意,他的条件和成就在全种花也找一个了。   两人推着他逛,赵力伟说:“漪漪去美国后,就麻烦你好好照顾她了。”   “我会的。”   赵清漪笑道:“爷爷,你放心,你当年没有被美国打败,我能活不下去?”   赵力伟哈哈大笑,说:“就你最皮。”   正在这时,却见赵安然远远走了过来,背着背包,有几分胆怯,但还是低头过来打招呼。   “爷爷……”   赵力伟并不喜欢这个怎么都教不会的孙女,但还不会没有由关就骂人,点了点头。   忽又听赵安然冲赵清漪说:“……大……姐姐。”   赵清漪心底不禁奇怪,她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她。   赵清漪没有回答,淡淡的样子。   赵安然顿了顿说:“……大姐姐为何不应我,你心底恨我吗?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赵清漪淡淡道:“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赵安然说:“爷爷,我已经主动和大姐姐修好,她怎么这个态度。”   赵力伟到底是老人,老人没有想小辈闹的,但一时也没有开口。   赵清漪本来不想说话,这时看在老人的份上,还是表明个态度。省得赵安然这种转变,可能家人的意见,她就得捧她当好妹妹了,那不膈应得要死?   她和瓜娃子好,是因为瓜娃子性资纯厚,前世他没有害过她,今生还偏向她,就算现在他聪明多了也只会怼赵景,不敢怼她。   但是赵安然前生和今生的表现都是在她的对立的位置,她不跟她扯是因为怕浪费时间,那么难道和她突然当好姐妹不浪费时间吗?她又不缺妹妹的爱。   赵清漪说:“赵小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就好,我不太习惯。我也成年了,最合适建立亲姐妹感情的时间已经过了,姐妹关系过期不候。咱们除了爸爸之外,无恩也无仇、无情也无义,我觉得这种关系挺好的。我这个人呢,很现实的,如果继续照旧,我当你不存在,如果你想我当你是妹妹呢,那你从前骂过我,我也是不喜欢你的。”   赵安然不禁目瞪口呆,看向赵力伟,说:“爷爷,我是真心想通了,要和……大姐姐好好相处,大姐姐怎么这样呢?”   赵力伟叹了一口气,说:“不能抹平吗?”   赵清漪说:“最讨厌扯旗来勉强我,原则问题,谁想勉强我,我惹不起还躲不起?”   赵力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赵安然说:“大姐姐,你要这么小心眼吗?你就这么恨我吗?我知道你要走了,想到以前的事觉得也该过去了,是真想和你化解。”   赵清漪说:“不要这么称呼我。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化解什么呀,要化解只能把我这个人给化解没了。你自己过你的日子就好,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赵安然不禁想要哭出来,含泪看了李安思一眼,李安思后退一步。   赵安然向赵力伟走去,哭了出来,说:“爷爷,你看大姐姐,心底就是记恨我,可是谁明白我的感受?她一来就发生那些事,我是什么滋味。我现在明白人不能活在过去,才想修好的。”   赵力伟也是为难,想了想说:“漪漪,如果安然真想改变,你大人有大量……”   赵清漪抢道:“爷爷,我送你回去。再说。”   说着,赵清漪推着赵力伟往回走,李安思跟在她身边,赵安然刚走在后面。   一行人十分钟后到了家里,赵景忙接走过赵力伟的轮椅,看到赵安然回来微微吃惊。   赵安然看到赵景不禁就哭了,说:“爸爸,大姐姐她不原谅我,她还是记恨我。”   赵清漪面无表情,走进了屋里倒水喝,李安思也不好说什么。   赵安然又和瓜娃子说起来,她是不想和从前一样了,想要一家人好好相处,包括赵清漪,但是赵清漪不欢迎她。   赵安然可以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发疯,赵景当然高兴,不管怎么说赵安然还是未成年人,哪个孩子没有不懂事的时候。   按说没有毛病。   赵景问赵清漪:“这事,你怎么看?是不是安然说的那样?”   赵清漪其实不喜欢解释,现在面前的都是家人,只好说:“我对于赵小姐回来住的事没有意见;我对爸爸要好好抚养并且宠爱赵小姐的事也没有意见;我对书凡和赵小姐重归旧好更没有意见。我仍然视你们为重要的家人,但是请不要绑架我。我并没有欠过赵小姐什么,如果她有欠我,我也不要她还,当个陌生人挺好的。我不擅于呵护一个……妹妹,也没这个时间精力。”   赵安然不禁委屈得泪流满面,赵景劝道:“安然,算了。”   赵安然哭道:“我知道,她这种态度,我在这个家就仍然是外人,她这么恨我,我怎么过呢?”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赵小姐,我要去美国了,这个家的人只能看到你,我又不会影响你。我活我的,你活你的,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或者不确切,一点交叉,过后越走越远。”   赵安然啜泣着说:“我总也是爸爸的女儿。你就算恨我,看在爸爸的份上,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呀?”   赵清漪说:“你也从来没有看在爸爸的份上,对我好呀。我平常不爱和你扯,我要走了,为了和这个家的其他人在将来好好相处,所以,我才和你分说分说。你今天回来,突然对我改变态度,只有四种情况:   一、你对我有所求,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   二、你在楚家过得并不好,你在外头受到了挫折,你发现这个你不喜欢的家反而是你最好的港湾,你要回来站住脚。可能你从以前的经验得出,跟我交好的话,有利于你真正融入这个家。   三、你最恨我,想要报仇,你没有别的机会向我报你所谓的仇,只有接近我,在我背后捅刀子。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唯一的关系就是都姓赵。我不认你这个妹妹,你有什么机会接近我?   四、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觉得你爱我,你觉得你欠了我的,想要补弥我。这个也可以有,就用最通用的方法,经济补偿,你努力赚钱,但是我也并不期待你给的经济补偿。如果是一亿以下的补偿不要找我,因为‘一亿只是一个小目标。’   总之,帮助你是上帝的事儿;抚养你是你妈和爸爸的事儿;自我牺牲给你捅刀是佛祖的事儿;你要补偿我的话,你先赚一个亿,现在就没得谈啦!所以,现在我不打扰你们亲人叙旧,先回房了。”   赵清漪见过太多这种思维是二维世界,自我中心利益为道德标准的人了,对于世上的普通人来说,人与人之间还讲一个利字,何况是这类人。   赵清漪说着起身来,往楼上走,李安思当然追过去了。   赵安然脸色苍白,对着赵景哭得凄惨。   赵景说:“你想回来,只要好好读书就好了。漪漪有漪漪的生活,她就要去美国了,你一年内也不怎么会看到她。”   赵安然哭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这样想我呢?我是真的想要和她修好的。”   瓜娃子说:“她为什么要和你修好?”   赵安然道:“连你也不帮我吗?”   瓜娃子说:“不是我不帮你,而你早把事情做死了。没有情份也没有利益,她为什么要理你?”   赵安然说:“我也是爸爸的女儿呀,她不能大度一点吗?”   赵景说:“不要说了,算了。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大魔王在家里处在食物链顶端,赵景这种底层人民哪里敢强迫她做什么。   能怎么强迫呢?明天她本来就要走了,是要让她永远也别回这个家吗?赵景觉得大女儿真能做得到,试问一个十一岁就独立的人,哪会被人挟制?   赵安然却恨得心似炸开,她向她低声下气,她却这样羞辱她。可是,她这样对她,她能有什么机会?   赵清漪回到房里,李安思说:“明天都要走了,这点事儿,别放在心上了。”   赵清漪说:“都要走了,本来想要开心过的,有人烦我,总没有什么趣味。你说,她突然转变想要干什么?”   “你不是分析过了吗?”   “但我又不知道,她到底是选择哪一种。”   “如果是你,你选哪一种?”   “你这个问题不成立,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成为她那样的人。” 第327章 我们住酒店好了   李安思坐在她身边,说:“你不开心呀?”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就是没有想到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天还要遇上恶心人的事。从前她怎么对我,我真的不在乎,我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和她斗。但我绝对不是可以把恨我的人当好妹妹的人。我会出头投地的,我绝对不会让她借我的光。”   李安思说:“你十八岁了,就算以后回国来都可以自己住了。我也打算托人给我在京城置业,以后你跟我住也好。”   赵清漪戳着他的额说:“你想什么呢?”   李安思忽然雄起扑上来,笑:“想KISS。”   热恋中的年轻男人正是最热情粘人的时候,李安思拥住了她,捧着她的脸尽情亲吻。   一个年轻漂亮干净的恋人的亲吻,总是令正常少女愉悦的,与那些糟心事相比,这样的感觉就是天堂了。   赵清漪攀着他的脖子回应,这种鼓励让李安思更加投入,辗转亲昵交缠,过了许久才结束,她慵懒地倚在他的肩头,这时候感觉离开赵家更多的是令人愉悦。   她是有恋人陪着去拥抱全世界了,不为不值得的事和不值得的人回头。   忽听到敲门声,两人才坐正了。   “进来。”   开门进来的却是冯媛,冯媛说:“快到吃饭了。”   “嗯。”   冯媛说:“别放心上了,你爸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女儿。”   赵清漪点头:“设身处地,我懂。爸爸当年不管我和妈妈是错的,现在赵小姐未成年,他若不管她也是错的。同样的错误犯两次,那就是毫无进步。”   冯媛说:“漪漪果然是最通情达理的。”   赵清漪说:“通情达理的是阿姨才对。毕竟,我不喜欢就可以走,你却还在这里。”   冯媛说:“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只是不阻止。”   赵清漪想了想说:“阿姨,我走后,你要保重。有些事,不参与、不评论、不配合、保持距离,自己一切小心。”   冯媛说:“你夸张了些。”   赵清漪叹道:“我的经验,君子不仗势欺人,但君子也不立危墙之下,这是我的行事准则。当年我不上体校搬出来寄宿,我早被人毁了,爸爸没有并没有保护我的能力。他的立场太复杂了,也许也没有保护你的能力。”   赵景正站在门外,他过来时,赵清漪哪里会不知道,他表情并不太好看,就像一个在白富美面前被揭了老底的穷吊丝。   赵清漪当然知道他和冯媛是前后脚上楼的,有些话也是暗中警示他珍惜他自己好不容易娶到的好女人。就算为了自己的下半生幸福,在尽了为父亲的义务后,偏心一下自己无辜的第三任妻子,并没有什么错。   赵景很尴尬,赵清漪看看他,对他说:“爸爸,我正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赵景这才提起劲来,说:“你有什么遗漏的事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保险箱,说:“我参加过那么多比赛的奖牌、证书、我的一件国内的证书、还有我的一部分贵重物品。明天我走的时候,你要送我的,把它带上,然后你返回的时候,替我送银行保险库去存放。”   “这个小区还安全。”   “你当我电视剧看多了,我不相信赵小姐。我不可能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把我重要的东西放在她家里。”   “爸爸会看好你的东西的,你就这么不相信爸爸吗?”   赵清漪笑道:“这不是给你减负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这样你也不用做情感上的选择判断,我尊重你的立场,请你也尊重我。请你代我转告赵小姐,今后不要以任何我妹妹的名义做任何谋取利益或者诽谤我名誉的事,不然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告她,并公开发表我和她的真实的关系的声明。”   赵景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样,说:“我虽然理解你不喜欢她,但是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赵清漪轻笑:“我之所以拼了命去攀登,除了本身的乐趣之外,就是它会给我足够的能力让我和我不喜欢的人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放弃这个‘福利’?”   赵景叹了口气,说:“好。这是你的选择权利,我尊重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安然和家里其他人有隔阂。”   “不会的。”   冯媛说:“可以吃饭了。下楼去。”   ……   赵清漪锁了门,大家一起下楼去,看见赵安然还在和赵力伟、瓜娃子说话,一副柔弱的模样。   赵安然看到他们过来,起身迎上去,又想说什么。   赵景阻止了她,说:“安然,不要说了。既然以前关系不好,现在也没有粉饰的必要,你不要怨别人,当初是你自己的行为造成今日的结果。对,你可以悔过,但是不是任何人都有义务对你的悔过兜底的,你未成年,爸爸还是要负责,但漪漪和你从始至终没有关系。你不要打扰她,她也不会打扰你。”   赵安然只觉得无法接受。   楚盈盈让她勇敢地回来,其实楚盈盈只是她的借口,她自己想要回来,改变态度,夺走赵清漪的一切。可是,她现在是敲不进赵清漪的门了。   其实,楚盈盈更想找人毁了赵清漪,但是和原主不同,赵清漪的生活世界离楚盈盈能找得到的人太远。   试想,如果她们母女找毁了原主李诚这样的人,他能靠近赵清漪吗?赵清漪的生活圈子不是国家级运动员,就是学霸和文化界的人,或者闭门读书,那种骗女人的混混能认识她才怪。   楚盈盈也看到了八卦新闻,八卦界已经在猜测赵清漪和港岛豪门名校学霸公子在谈恋爱,从赵安然口中也证实了。   楚盈盈心中十分不平衡,她要安然争口气,夺不走赵清漪的情人,也要毁掉。在她的观念里,还是女人就要嫁得好,其实这没有错误,但如果忽略了自己也要努力成为什么人,那就感觉很奇怪了。   赵安然就是有那种心理上的贞洁牌坊,和楚盈盈一样,她们自己想要得到什么,为了自己的利益,却总要一个“因为别人”的借口。比如楚盈盈之前宣称的“为了孩子”想复婚,比如赵安然现在“为了母亲的期望”来忍辱负重报仇。   可是,当时赵景让她自己选是回楚盈盈那里还是去参加国际夏令营,赵安然就不表现自己的妥协,没有赵景只提供利益,可打碎了牌坊。   世间不缺少这样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赵清漪这类人会坦荡地说:我想完成什么事、我想当什么人、我喜欢什么人、我想要家人、我要爱谁、我为了自己更好的人生要尝试什么。   楚盈盈母女这类人看到赵清漪这种自己打碎一切“贞洁牌坊”的人就会一边鄙视一边疯狂极尽污辱毁谤。   因为触犯了她们的利益、打破了她们的舒适区价值观或者折射出了她们的丑陋虚弱。   只有用她们自己主观任性的可禁锢他人的“贞洁牌坊”把她们恨的人重重束缚,然后高抬并利用这块她们说了算的贞洁牌坊把她们恨的人沉江喂鱼,宣泄掉她们的戾气,她们才舒坦了。   这时候,赵安然就是背着想套住赵清漪的“贞洁牌坊”的想当“套马的女子”,可是发现“野马”离得太远了,跑得很快,越来越远。   野马呀野马,我这的“牌坊”这样金光闪闪,如此美好,你干嘛跑那么远?臂力不够呀,怎么破?   这怎么不让她感到悲愤委屈?   赵安然是真的哭了,不是演戏,赵清漪当作没有看到,牵着李安思的手,说:“去吃饭。”   赵安然很快发现,大家并没有多在乎她的哭泣。   赵景推着赵力伟去饭桌上坐了,冯媛当然是不参与、不评论、不配合。   瓜娃子要溜,却被赵安然喊住了。   赵安然说:“书凡,大……姐姐不肯接受我,她怎么能这样小心眼呢?她就见不得我在这个家过得好吗?我是她的妹妹呀,她怎么能这样呢?”   瓜娃子不想和她讲道理,反正赵清漪也摆明态度了,这就定性了。个人自由,他不干涉。   瓜娃子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管不了。明天,大姐姐都要走了。”   说着,也跑去餐厅入座。   赵力伟坐在首座,左边是赵景、冯媛,右边是赵清漪、李安思,瓜娃子坐在李安思下首,赵安然万般委屈,想了想还是过来吃饭。   饭桌上,赵力伟还叮嘱一些锁事,赵清漪随便听两句。   赵安然忽说:“爷爷,我们是不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大家好好的不好吗?大姐姐还要为了以前的事讨厌我,我真的很难过。”   赵力伟蹙眉,说:“不要说了。今天不谈这个。”   赵安然说:“我也只是想和书凡一样,在这个家里好好的过,为什么大姐姐要推开我?我也是爸爸的女儿呀!”   赵景说:“让你不要吵了!”   赵安然说:“是不是要我向大姐姐跪下认错,她才甘心?”   赵清漪啪一下放下筷子,再好的脾气,有一个苍蝇一真叫个不停也会烦。   她目光理智得不带一丝感情,冷冷道:“不吃了。我和安思今晚去住酒店。安思,我们走。”   说着,赵清漪站起身来,直接上楼去,要拖行礼,李安思也只好跟了过去。   这下,全家都乱了,赵景和冯媛连忙上楼阻止,但是赵清漪已经打开保障柜收拾东西了,因为今晚她不住这里,只好明天一早自己去银行。下午一点钟的飞机,应该来得及。   赵景说:“漪漪,你明天就要走了,不要理她就好了。”   赵清漪极快装好东西,面容十分冷静,说:“爸爸,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很理解你,请你也理解我。”   冯媛说:“但也不用去住酒店呀。”   赵清漪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明天有空来酒店送我就好,不要带不相干的人来。”她说出的话,她要负责。   说着拎着两大箱的行礼,背着一个背包,又拎着保险箱中的东西就出了门来。   赵景和冯媛看拦不住她,赵景只好帮她提箱子,而李安思只有一个箱子,他在美国多年,这几年,那边反而更像家了。   赵力伟也是被搅得头大了,这时在客厅看到他们是真的把东西都拎下来了,说:“漪漪,让她别闹就好了,你明天要走了,一家人好好的在最后说说话。”   赵清漪微笑道:“爷爷,我没事儿。如果你明天有空,就来送送我。我在哪都会好好的,不会被打倒,不会给赵家丢脸。我和安思先走了,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记住,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李安思也说:“爷爷、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她的,请你们放心。”   赵清漪看看瓜娃子,说:“瓜娃子,努力。”   说着,两人就在家人心中一团乱麻中要走,赵安然突然哭着过来,在赵清漪面前跪了下来。   “大姐姐,请你……”   她还没有表达自己的委屈和真心想交好的愿意,没有逼得好大度“原谅”,也只说了几个字而已,赵清漪示意李安思给她拖一个大箱子,自己拖着另一个就去了玄关换鞋,然后开了门。   赵安然这样豁出去了下跪,而她的反应不是让她起来分说化解,而是当没看到,爱跪就跪,你的自由,关我屁事。   同样,李安思也不插手连赵清漪都不管的事。   赵安然嚎出来:“大姐姐,你是想逼死自己的亲妹妹吗……”   砰!!门关上了,赵清漪也听不到了赵安然的话了。   赵景冷冷看着赵安然,而冯媛借机送他们下楼了。 第328章 初到美国   赵安然委屈得想让赵清漪原地爆炸,可是她能做的只有向赵景和赵力伟哭。赵安然接到的是一个最正常也最不正常的剧本。   她想演的是九十年代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家庭争男人撕扯湾湾剧,而赵清漪可能是演未来励志剧的。   赵力伟听着赵安然还在委屈落泪,心头也恼火了:“你还哭个什么劲?本来都没事的,你就要搅得不得安生,现在漪漪被你逼走了,你可以停了!”   赵安然委屈的说:“我是想和她好好相处,我都可以跟她下跪了,还要怎么样?”   赵景努道:“你哪里学来的这翻作态?!漪漪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接近她!她已经表明态度了,从此以后,你们都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赵景想起赵清漪的话,这时候就转述了一遍,赵安然不禁目瞪口呆,如果是这样,她的计划永远只是计划。   赵力伟其实很明白赵清漪的决绝,他当初能劝她到赵景离婚时就停手,那是她的底线了。和从前实实在在敌对她、辱骂她的人当姐妹,随时有危险,绝对不是赵清漪会做的事,她也没有空理赵安然。   她可以尊重他们的立场,但是不代表她要放弃自己的个人立场,只要他们逼她,她就会割席而坐了。   一家人饭才吃过一半,满桌的菜都冷了。   ……   赵清漪和李安思在国贸一带的星级酒店入住,因为这一带有银行,明天比较方便。   这时他们订了一个标间,李安思还心思浮动,赵清漪哪里会不知道?   两人耳鬓厮磨了些时候,他就哀求起来,赵清漪说:“今天这个氛围,一点都不美,你还是去浴室。”   赵清漪自己也是血肉之躯的正常女子,不是那种总是被霸道总裁按倒,“不得己”失身的女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失身不失身的,她若睡了男朋友,男朋友也要失身。   两人晚上不能做这样的事,只好花了两个小时啃书,然后有些累了才分床入睡。   翌日一早,在酒店吃过早餐后,他们就先去了附近的大银行,办理贵重物品的存放其保险库的手续,赵清漪是名人,这家银行京城分行的行长出来应酬她。   一切事情办好后,赵清漪和李安思才回到酒店办了退房手续,赵景一家人几辆车来送他们去机场,包括赵家另两房的人。   这时赵清漪笑如春风,似乎早不记得昨天的事了,而赵家的所有人也不会提起。   许尧也在赵家之后打了车追来送赵清漪,在赵清漪在安检前赶到了。   “我觉得我不来送一送你,无法跟自己交代。”许尧这时候抬头看着她,似乎背脊都更挺拔了一些。   这让李安思十分敏感,心紧张了起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于异性接近自己的恋人都会或多或少在意。   许尧目光多有缱绻和不舍,心中涌起一股让他心酸的告别之情,猛然上前拥住了她。   李安思感觉心情躁动,深呼吸,然后抚了抚客,压抑自己去扒开人的冲动。   而来送人的赵安雅“喔”了一声,几个堂哥也或吹口哨或啧啧有声,瓜娃子则有一种了然在胸的从容。   许尧说:“这么多年了,我喜欢你。但我现在只能祝福你,你去美国后,要好好好,而我也会好好的。我一直在追逐你的脚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在追逐自己的心和自己的明天。朋友,我不希望你忘了我。记得要联系我。”   许尧松开了她,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她还是没有推开他这种告别。   赵清漪再看看他的面庞,从来没有这样认真,他是原主少年时心中的一个美好图腾,而今生她成了他的图腾。也许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而原主没有,不但没有,还有人阴谋毁了原主。   “再见了,朋友。”她握住他的手,因为心中释然和一直少年时特有的感动,目中也闪动着波光。   时间也不早了,赵清漪再看看这一张张脸,朝他们挥了挥手,赵景忽然喊住了她。   “爸爸等你回来!”   赵清漪点了点头,和李安思进入了通道,赵景不禁泪流满面。女儿昨天和冯媛说的话让他触动极大,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从来是她自己保护自己。   赵景想想赵安然到现在还各种委屈,说是“大姐姐想逼死她”,但是漪漪的态度仅仅是不理会她。赵景明白,赵清漪对赵安然的猜测是准确的,赵安然想从她身上得什么利益,然后再把她拉入泥浆。天啊,他造的什么孽,会生出那样的女儿来?   想起当初楚盈盈就是怀着赵安然,逼得他连回乡下看一眼才几个月的漪漪都不行,他是欠了漪漪,但是赵安然也是在没有出生时就已经害了漪漪。漪漪凭什么要接受这个妹妹呢?   冯媛看着赵景留泪,这时候却不太想管他,只照顾着和大嫂、二嫂说话。   ……   赵清漪和李安思坐的是头等舱,这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如果要坐经济舱可够累的。飞机走的是常规的北极航线,因为地球是球形的,这样在空间距离上最短。走北极航线要比从日本转机快得多。   赵清漪在飞机上还要用功,没有人会在飞机舱内大声说话,特别是头等舱里。她拿了一本事先在港岛买的一本哈佛这个位面时代IT专科的《通信系统原理》的原文书啃着,其中涉及的基本的物理理论知识也与她本就有的知识结构相关的,所以她读得破快。   等她读到一半时,坐在她旁边的李安思倾过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指了指窗外,赵清漪转头一看,不禁怔住,竟然是美丽的极光,这是到了北极了。   赵清漪这一次每当坐飞机时就时不时会想起经理人记忆中画风清奇的民国那一世开着斑点狗撒欢,就算后来没有弹药了,但斑点狗还是能开动的。   那一世,她真的一切都上交给国家了,她的一生都在为国奋斗,那是最需要她的时代。但是当文盲的一生起初是不习惯,但后来明白不用一生为朝廷奋斗是一种幸福,果然她就过得逍遥多了。   这一生,心中只有祖国没有自己,只怕她是做不到的,她还是贪恋花花世界。   欣赏着这种绚烂纯美,让她感觉那种未知的力量的魅力,大自然的多样性她这样有着常人没有的阅历的人仍然对人间流连忘返。   或者,当初清漪神女和上清在北极罡气纵横的地界其实也是一部分的北极,谁让后来神魔界也发生剧变,东西方的结界打开,神魔的力量限制,世界也最终走向相似的结局。   李安思发现她“看得”入了迷,忽轻声说:“美。我每当见到,都觉得很神奇。”   赵清漪微微一笑,看到乘务人员已经送来“晚餐”。   ……   再过了九个小时左右,飞机抵达了纽约JFK国际机场。   “啊,终于出来了!”   过了海关的检查,反正她除了证件之外就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过关很快。   出了机场大厅,赵清漪看着纽约上空明媚的午后阳光,再一次哭笑不得。下午一点钟起飞,坐了十三个小时的飞机到了这里,但这里是下午两点钟。这时候,要是在国内本来应该是最睡猪的时候。   赵清漪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这时候还是有点困倦。   机场位于皇后区,皇后区又位于曼哈顿区东南部,李安思在法拉盛包括华人在内的各色人种聚居的区域置有一套公寓。   他每年长达三个月的暑假都在纽约的公司实习,只有大四本科毕业才回了港岛。   因为也有几个月没有来过,屋子里一股子灰尘味道,带女朋友来面对这种情况,李安思也有些脸红,但这就是真心的生活。不是只有闪瞎人眼睛的,穿着礼服、戴着珠宝、喝着香槟的日子。   这个区域也不缺做家政的菲裔人,但是这时也不想临时找人了。   于是放下行礼,撸起袖子,戴起帽子,协作打扫。   半小时候,终于打扫干净了,赵清漪坐在沙发上想要躺尸。   李安思说:“你打扫也挺麻利的。”   “滚。”   李安思又挨近,浅笑说:“我滚你身边来。”   赵清漪和冯媛英雌所见略同,拎起他的耳朵,说:“你敢让姑奶奶给你扫地呐!姑奶奶的老爹都不敢!”   李安思说:“要说……叔叔有什么是敢的,他在家的阶层又不高。”   (赵景拿着鸡毛掸子:小子,拿着小板凳过来,咱们聊聊人生理想。)   赵清漪戳他的额头:“你的地位也没有多高。”   由于要倒时差,今天要早点睡了,所以,两人就去唐人街吃饭、买点东西。   两人走牵着手走在唐人街上,看着满埠的东亚人和汉字,感觉像是没有出国一样,倒是缓解了新来美国的人的乡愁。   “法拉盛唐人街,以前到底是唐人街还是韩国城还是有争论的,不过这几年,韩国人大部分迁出这里了,去了外围区域。这里的华人超市东西多,也比较便宜。附近几个洲的人都会来这里购物。”   赵清漪还是在作女那一世到过那个位面的地方,真像做梦一样。   到了粤菜餐馆,两人点了三菜一汤,就如最平常的生活一样,应付了一餐。   李家就算是富豪,李安思出来读书有自己的房子已经比许多穷学生好多了,平常生活就很独立,和普通学生没有大区别。和霸道总裁和豪门阔少时时感觉都很让少女心暴棚的拉风不一样。   粤菜的清淡虽然填饱了肚子,却不能解赵清漪现在对重口味川菜的向往,她不控制饮食后,就爱吃。   李安思擦了擦嘴巴:“还在倒时差,睡眠不足,还吃那些,你不怕长痘?”   赵清漪感觉有小管家公管着了,这些事他爱管就管。   回到家时,正要洗澡休息,赵清漪忽然想起一事。   “你家就一张床?” 第329章 纽约一天   李安思说:“这个公寓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住,我为什么要买两张床?”   赵清漪怀疑地看着他,他满脸通红,说:“你不是说,我打不过你吗?最多……我先睡沙发。”   赵清漪看他老实,她也不好再欺负人了。异国他乡,在别人家里,就不无理取闹了。   赵清漪洗好了澡,拿李安思的手机打电话回去报了平安,正要还给他,他洗好了澡,正拿着毯子躺沙发。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还是有两分不好意思,这种男人,在这方面算是真老实了,真不符合他的人设。   “我……我也不是排斥,就是……”   李安思忙抓住她的手,说:“我明白,今天你累了,你才来美国,还想家。我说过要照顾你的,又怎么会那样对你。”   赵清漪坐在沙发上,看他的样子,感觉很蠢,明明是这么聪明的人。   赵清漪说:“学习是很忙,但是,一点都不浪漫,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李安思忙指天发誓:“这里太简陋了,等你缓过劲,适应美国的生活的时候,我承认,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会勉强你,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   赵清漪浅浅一笑,说:“我才不信。”   李安思却凑过头来亲吻她,将她锁在了沙发上纵情地亲吻,搂着她的腰贴向他的身体,年轻男人热情似火,一下子把赵清漪也烧着了。   这样的年纪,在这样爱昧的关系和时间,两人都急促地喘息起来。   两人还是克制着青春的激情,静静相拥。赵清漪觉得,身在异国他乡,她是什么都不怕,但也会孤独。有他在身边,就不会孤独了,未来的路怎么样,她现在都是赚的。   李安思虽然很想去洗把脸,但是又不能推开怀里的人,拥抱着她,他感觉到心灵无比的充实。   ……   翌日一早,李安思带着赵清漪去了时代广场、第五大道一代转转,似乎到了纽约没有来过这些地方就像是去种花没有爬过长城一样。   曼哈顿是一处密集的建筑群,大街上并不像同内栽满植物,也许有人反而有一种工业化和商业化的现代感。而人们若是想要接触植物和自然只好去中央公园了。   在曼哈顿华尔街逛了小半天,李安思给她介绍了他去实习过的一家投行总部、还有一家证券公司,并称如果有空可以带她再去走走。   “等有空了再说。”   炒股呀,民国时代她的第二桶金就是靠这个发家的。但是手中区区一百来万美元,想在股市大赚是比较难的。现在不是炒股的时候,入学最重要。   ……   第五大道各种商业品牌汇聚,有奢侈品牌,也有轻奢品牌,经理人在现代时空其实用习惯了贵的东西,今生没有怎么用过是因为还小,上的是体校。   但现在也不需要疯狂买买买,因为到时候会有校服穿。   她就购买了五套内衣、两套休闲秋装,一件大衣,还买了一件礼服,以防会有什么学校交际的需要。现在是九月了,美国很快会变冷,夏装是不需要再买了,这些也足够她应付到感恩节甚至圣诞节了。   因为今天晚上,他们受邀要去之前去过种花的校友奥斯顿-巴里莫尔家做客,所以也得早点回家准备。   巴里莫尔家位于纽约郊区一栋别墅,奥斯顿和李安思同龄,在哈佛念商科,但是比他小一届。   巴里莫尔太太和女儿爱丽丝正忙着准备晚餐,巴里莫尔先生看着布置着桌子的奥斯顿,不禁说:“你的种花朋友快到了?”   奥斯顿看看时钟,说:“爸爸,现在才五点半。”   “我是说,你需不需要去接一接他们?”   奥斯顿说:“李在美国很多年了,他很熟悉的。”   巴里莫尔先生说:“你这样会不会不够周到?”   奥斯顿看着手中的活儿,他真的是很重视他的种花朋友了,特别是像赵那样的美丽小姐,当然她是李的女朋友。   由于爷爷是电影演员,他的一个叔叔和一个堂哥也是电影演员,家族中有不少人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不少。不擅长表演奥斯顿将来想做电影投资。   他这一支已经比较游离在家族圈之外了,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医生,母亲是一位数学老师,可他能上哈佛,却又比家族许多人优秀了。   奥斯顿觉得种花是一个特别有趣的文明古国,现在是经济高度发展的新兴国度,而且人口这么多,将来极可能会是他的市场。   赵和李一定会大种华区最好的合作者,他们在这样的年纪在他们的国家就有非凡的影响力了,而且他们还这么优秀。   奥斯顿说:“我打一个电话,问一问李。”   两分钟后,奥斯顿高兴地和大家说:“他们已经在路上,大约二十分钟后会到。”   ……   美国的别墅与别墅之间离得比较远,这不得不让当过地产开发商老板娘的赵清漪觉得真壕,在种花,开发商要是这样盖房子,那得亏了。   抵达巴里莫尔家里,他们全家都站在门口迎接了,寒暄之后送上了伴手礼,巴里莫尔太太接过道谢,然后笑着说:“你们不要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你们是奥斯顿的好朋友嘛,我们这几天经常听他提起你们。”   巴里莫尔先生邀请他们坐下,家中的女儿爱丽为他们倒了水,因为快要吃晚饭了,他们都不喝咖啡了。   爱丽才上中学,也快要开学了,羡慕地看着赵清漪,这位传说中的东方传奇少女。   “赵,你太厉害了!你怎么能完成那么多别人完成不了的事呢?现在又去读哈佛,在种花被哈佛录取,比在美国更难?”   赵清漪笑着说:“我也只是喜欢的事就尽力去做。”   爱丽说:“我还知道你是东京电影节的影后,我也梦想当电影演员呢。”   赵清漪笑道:“那很好呀,美国拥有世界最发达的电影工业。爱丽这么漂亮,会有很多机会的。”   奥斯顿说:“我倒也很看好种花的电影发展,种花经济发展这么快,有这么多的人口,将来的市场可能会有美国这么大,而且还是基本未开发的。”   这个问题在种花时赵清漪就偶尔说起过,但是当时并没有深入讨论过。   赵清漪说:“对呀,电影产业发展需要很多人才和技术的,比如,现在种花的特效技术就太落后了。在商业电影制造中,这肯定需要向美国购买服务。这仅是冰山一角。种花民众对于文娱方面的需求和美国民众一样大,一旦经济能力提高,他们必定会为此消费。早几年就有很多收费的录像厅了,当时是有盗版的电影光碟,但何尝不是因为标准的院线还不够,但现在很多地方都在建设了。”   爱丽好奇地问道:“赵,你将来还会当演员吗?”   赵清漪笑道:“在哈佛当然不太可能,但是这是我的兴趣。”   巴里莫尔先生笑着说:“赵已经是大明星了,在种花可是超级巨星。你的事在美国也有报道呢。”   赵清漪笑道:“我还只是一个来美国学习的学生。”   正说着,就看到一只可爱的二哈跑了过来,在奥斯顿身边调皮一会儿,最后又去撩了爱丽。   赵清漪不禁想起也是几世当“铲屎官”的,无论狗还是马,都给了她极大的乐趣。   “哇!好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呢?”   爱丽介绍起来:“它叫杰瑞。”   “哈罗,杰瑞!”   二哈看到漂亮姐姐,可能是动物特有的敏感,觉得这是一个可亲的人,于是就过来撩一下。   赵清漪很熟练地在它身上抚摸,都是狗狗喜欢的手法,二哈眯着眼睛享受,尾巴摇起来非常欢快。   巴里莫尔先生看她还喜欢狗狗,作为爱狗人士,一看手法就知道了,所以又生出一丝好感。   “对了,赵,你打算主修什么呢?”   赵清漪说:“我想读生物医学工程,这是新兴的学科,我比较感兴趣。”   这是涉及物理、化学、生物、医学和信息工程技术的学科,在美国尚且是新兴的学科,更别说是在种花了。   奥斯顿叹道:“我还以为你会读商科相关的专业呢。”   正说着,巴里莫尔太太也过来邀请他们享爱晚餐了。 第330章 新的世界   在巴里莫尔家的晚餐十分和谐愉快,主人家爽朗直接,赵、李两人都自信大方,结下情谊自然容易,且不细述了。   正是走进一个个真正的美人的中产阶级家庭,或者进一步接触美国上流社会的朋友,赵清漪和许多游离在外的美漂不一样。她和领着美国护照装种花人、赚种花的钱来美国花的人也是不同的。   九月初就要开学,赵清漪婉拒了李安思的提议,他说抽出一天时间去华盛顿玩一玩。她的好奇心没有那么大,现代位面都差不多。对于一个当过名义上的副总理,实际上是国家的当权者,访美时作为白宫晚宴的主宾由美国总统招待的人来说,现在花这个时间不合算。   她也没有去纽约著名的西点军校,民国时代位面击杀东倭剑术高手的影片成为西点军校博斗教材,访美时她也被请去西点军校演讲,承受过万千军校生的膝盖。   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现在反而是当哈佛的学生对她的吸引力比较大。   ……   八月三十日,他们飞抵波士顿。在这里,条件就要比纽约好一点,李安思还有一栋别墅,当初招待过赵清漪。事实上,李安思在学校的前三年,如果不是周末,他也是住学生宿舍的。他母亲等长辈有时候会来看他,也会在别墅小住。   八月三十日晚上,赵清漪在这栋别墅的房间休息,这里有菲佣照看着,不用她打扫了。   由于次日是周六,两人在李安思的别墅住了两天,在波士顿城逛了一圈,熟悉这座城市,并且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这个时期,就算是在美国,电脑的配置也很让人受伤,但是现代人的生活少不了它。   九月二日一早,李安思和她叫了出租车,先送她去学校宿舍。   哈佛大学是一个庞大的院系群体,这个位面世界的2002年,它有十二个院系,而本科生的教育由校本部哈佛学院承担。   本时空本科有四十六个主修专业,每年录取的学生不到两千人,而国际学生只有十分之一左右,来自全世界九十多个国家和地区。被录取后,学生还要面对学校存在的一定的淘汰率,所以现在的本科在校生也只有六千多人。   当年李安思是港岛地区唯一被哈佛大学本科录取的人。今年哈佛倒是在内地录取了三名本科学生,赵清漪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两名学生,赵清漪也是在报纸上看到过,在媒体上名字写在她的后面,一名是之江人,一名是闽建人。   堂堂哈佛大学,校门很普通,就像《天龙八部》中的扫地僧、《笑傲江湖》中的风清扬一样,不需要什么堆砌,底蕴自在。   就像做人:有粗放的土豪,有挥金如土的土豪,有奢华的富豪,有从容低调的富豪,但是这些人都比不上外表低调不讲奢华、钱比你多但不炫钱的、拿出‘谱系’就能压死你的世家人杰。   在大学界,哈佛就像这种世家人杰。   哈佛庭院位于波士顿的西部,赵清漪和李安思下了公交车后,拖着行礼箱步行在优美的庭院里。   赵清漪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你要是进商学院读硕士,哈佛是最好的学校,但哈佛的工学并不是最优势的学科。”   李安思当然知道,只是读MBA的话,他是需要去商场拼一两年,他现在并不想离她太远。   “就算不是最优势,也足够好的了,会有很多交流机会的。”   哈佛庭院有十二栋学生宿舍大楼,赵清漪的宿舍楼位于庭院南部、毗邻查尔斯河。   在宿舍楼确定了身份后,领到了钥匙上楼安顿。   宿舍里是四人共享一个套间,不是四人共住一间,这和国内的条件不同。四人分享客厅和卫生间,但会有独立的卧室,网络、暖气、床、衣柜、书桌椅,一应俱全。所以人家是有资格这么贵的。   李安思帮助她一起把宿舍卧室打扫了一遍,整理好房间,他也得去工学院了。   两人依依不舍,李安思抱住她,说:“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   赵清漪说:“我住宿舍的经验比你多,你照顾好你自己。”   “我明天晚上再来找你吃饭。”   赵清漪笑道:“星期三晚上再约,我们已经约法三章了。”   他们不是同一个院的,不可能每天腻歪在一起的。   一个星期上课的几天里,在星期三或星期四见一面吃饭,周末时可以在一起。如果是一天到晚在一起就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了。   赵清漪送走了李安思,才有一点经理人本尊当年经历过的乡愁涌上心头。所穿的第一个角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是去一个她记忆中向往的地方,而且离开那个牢笼一样的家本来就是一件快乐的事。   现在,她谈着恋爱,他的陪伴和守候让她在情感上不知不觉产生依赖,这不是理智所控制的。他一离开,她才更真切地感受到了身在国外。   不爱做“家务”的赵清漪只好让自己忙起来,人一忙起来反而更加适应环境。   她把两个大箱子里的衣服都取出来,挂在衣柜里,然后把三双鞋子一双拖鞋放进鞋柜。   到了上午11点钟左右,这套宿舍中的另几个成员也到了,两个美国姑娘薇薇安和凯莉,还有一个希腊姑娘辛西亚。   赵清漪首先看到的是薇薇安,当时辛西亚还没有到,她讶然地发现室友中有一个国际学生,还是亚洲人。   薇薇安一来并不怎么追星,更不会追一个亚洲的明星,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话,美国人很容易在媒体上分不清亚洲面孔。所以,她真的不认识赵清漪。   来自希腊的辛西亚也是这样,不认识亚洲的明星。   赵清漪和她们打过招呼后,也不打扰她们整理房间,反正要舒缓一下乡愁,她也开始打扫并不太脏的客厅,吸尘后,拿着擦桌布擦拭起来。   然后凯莉来了,凯莉看看赵清漪,从宿舍名单上就看到过她的名字。   “我是凯莉,来自加州。你是赵清漪,种花人,奥运体操冠军?”   整理好自己房间的薇薇安出房门来,正要和新室友认识一下,听到这个名号,倒有几分好奇。   “奥运冠军?”   赵清漪微微一笑:“你好,我是赵清漪。来自种花,2000年奥运会女子体操的个人全能、自由体操和平衡木冠军。”   美国人可不是“奥运冠军,哪里哪里,何足道哉”的内敛个性,对方认出来,她要是腼腆,人家可能误以为她其它能力不行。   薇薇安倒是吃了一惊,被哈佛本科录取的奥运冠军她还没有听说过。   凯莉笑着说:“真的是你!我的奶奶是种花人,我看过你的比赛,真的棒极了!”   赵清漪忙道谢,金发碧眼高挑的薇薇安也不禁对这个身材矮小像小学生的亚洲少女多了一分敬佩。毕竟,奥运冠军可也不是说拿就拿的。   辛西亚来自希腊,对于奥运冠军也是心生好感。   因为不出意外,要在将来的几年里住同一套宿舍,所以女孩们需要进一步了解,在下午吃过午饭时,就坐在一起互相介绍起来。   薇薇安自来纽约,父亲是一位银行家,母亲是一位微生物学的教授。她在中学时就已经拿到了钢琴十级;并且在参加过全美巴蕾舞大赛,获得一等奖;美国拉丁文的学分高,她在中学时当然也修过拉丁文,并获得了竞赛一生奖。这些艺术语言技艺也只是她的兴趣,她进哈佛是要读经济学的。   凯莉也非常了不得,她来自加州,父亲是一位IT工程师,母亲是一位音乐家。凯莉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在全美中学生编程竞赛中获得一等奖,十六岁时在加州中学生小提琴竞赛里脱颖而出获得第一名,两年担任校乐团的第一小提琴手。   辛西亚是希腊的一个希腊企业家的女儿,母亲是知名设计师。她在绘画、设计上十分有天赋,中学时的礼服设计作品参加过欧洲新秀大赛,获得了一等奖;并且她热心公益,当过多类义工,在中学时就曾组织过帮助非洲饥饿儿童的募捐活动。她同样擅长体育竞技,获得过希望青少年花剑女子组银牌。   赵清漪听到了她们的介绍,忽然觉得自己今生的成就是不是很普通呢,还是很普通呢?   几个女孩绝对没有靠男人改变命运的心,全部自己就是顶级的牛人,性格也十分强势。   赵清漪喜欢的就是强势,于是她也就不扭捏地更详细一点介绍了自己。   体操奥运、世锦冠军;两届奥数冠军;东京电影节影后;擅长乐器为钢琴、小提琴和笛子、古筝;懂“一点”画;擅长剑术;爱好写作;这个暑假刚刚组织过哈佛校友的种花行,和种花最好的大学做交流。   三个女孩听了听,表情上没有问题。   事实上三个姑娘心底也好像是 “哇塞”一声,吐嘈:能进哈佛来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全世界才不到两千人的录取人数呀!像种花的录取率因为人口太多就更低了。   赵清漪很悲惨地发现自己是她们当中个子最矮的,她不得不暗流宽面泪,辛西亚虽然喜欢设计,但是她的身高也不高,好歹有一米六六,赵清漪现在才一米六四五。   她站在一米七四的薇薇安面前,只有羡慕的份。可惜是学生,穿高跟鞋太累赘,不然只有女王范的攻气十足的高跟鞋才能弥补身高差距呀!   这是靠实力而不是靠暴力的强者汇聚的殿堂,这是充分刺激人的发展极限的伊甸园,这是主张理性互相尊重但是每个人又很固执的地方。   第二天,赵清漪和几个女孩游逛了哈佛庭院,认识了一些人,包括对种花很感兴趣的人,会一些中文。   赵清漪由于没有一般国内学生那道语言坎,交谈无障碍,融入得倒是很快。   游校园时,赵清漪还偶然遇上了三个参加过暑期交流会的现在正读大二大三的学生,虽然仅是不到半个月时间,主客方已经变了。或者,现在她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了,也是主了。   几个女生见她和学长学姐们相识,证实了她组织过哈佛学长游学种花的活动,一点没有水分。 第331章 生活学习忙   星期二的下午,学生们多在这一天去学校的书店买了所修课程的书籍,没有现发的,因为每个人主修课和选修课都有区别的。不管是发书还是自己买书,羊毛出在羊身上。   赵清漪也没有意见,当天下午就在第一学期所开课程的书都买了,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还是觉得好沉。包括教授们公开的推荐的资料和工具书在内,她一次性花了八百多美元。   美国消费这么高,她发现自己好穷,资产才100多万美元。说实在的,就这个个资产,还不够买一件像样的珠宝呢。   真的要尽快脱贫呀!   赵清漪骨子里还是免不了有一丝吊丝性质,到了这样的学习殿堂,她总是从自身的经济水平出发。   此外,她还买了两套秋冬装的校服,哈佛学生虽然没有强自规定穿什么,但是他们都爱穿校,除了校服不丑之外,主要还是他们都以母校为荣。   她和几个女生虽然是共享一套宿舍,但是四个人主修的专业都不同。薇薇安主修经济学、凯莉念的计算机科学、辛西亚主修历史,而赵清漪主修生物医学工程。   晚上的九点钟的时候,薇薇安说想要和大家谈谈,只有几分钟。   女孩们也都是理性至上的人,薇薇安比较强势,率先主张住住宿的约法三章。   每个星期二的在睡觉前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总结、讨论一下上一周的共享区域的内务工作的得失,以及对对方在生活习惯上的沟通,可能需要适时修改生活基本规则。   而这时候就是第一次的基本约定:值日表的排班、公共区域禁止做的事也要列出来。   大约薇薇安最有东道主的自我感觉,因为赵清漪和辛西亚是国际学生,而凯莉来自西部地区。虽然被强势主张了,但涉及大家生活的共同利益,另外几个女生都同意了。   这样,星期三,赵清漪就进入了斩新的紧张学习生活中。   现在她不是国家体操队员了,她就省掉了早上五点钟起来体能训练的这一环节。   而是把五点到七点的时间用来把前一天的功课再看一遍,当天要上的课的书都温习一遍,列出一些思考,以便在课堂上向教授提问。   七点钟跑步出门去吃早餐,十五分钟到学生餐厅,花十五分钟吃早餐,早一步去大教室占一个好位置,在开始上课前的碎片时间学一学拉丁文。   在学术上有很多源于拉丁文的术语,但是赵清漪精通英、法、德、俄语,还会一点希伯莱语,就从来没有系统学过拉丁语。而美国的学术界和精英社会,拉丁语却很流行。好在她欧洲语言会得多,很多词汇是来源拉丁语,比零基础的初学者是好多了。   现在她是大一学生,这个学期开课的课程多是基础的,如:生物工程概论、高等数学、线性代数、统计、大学物理、计算机基础、基础医学概论、人体解剖学、体育。   赵清漪真的是非感谢穿越,非常感谢她现在不是文盲,今年修的课程差不多她都已经读过了。基础医学和人体解剖学倒是没有学过大学程度的。   一周当中,课程是相当满的,所以,赵清漪对于李安思能在四年里修出两个学位相当佩服,他确实在大学里没有玩。   上了一天的课,赵清漪还很兴奋,反正每天她都需要锻炼就跑步前往工程学院找李安思。至于,需要男人来等她之类的女性矜持,她完全不用考虑。   她也学西方人一样扑进他的怀里,和握手一样平常吻了一下。   李安思得到这样的待遇十分惊喜,牵着她的手去学院的学生餐厅。   “你今天上课了,很开心吗?”   赵清漪说:“老实说,星期一的时候有些乡愁,但一上课,我的感觉就回来了。你不明白,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不,我很明白,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他揽着她,赵清漪自己才一六四点五也不嫌他不是一九零模特身材长腿欧巴了。她小女人的依偎在他身边,听他介绍着工学院。   “哦,你是说这还不是学院,只是一个学部?”   李安思说:“哈佛偏向基础学科,但是工学部各个专业的办学水平也很强,现在也在讨论成立学院。”   赵清漪忽然依稀记得在穿越的现代位面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实在是离她的生活有点远,这么多世,她把不重要的记忆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在餐厅点了套餐,两人就聊起学习上的事,赵清漪说起现在因为她对于基础的东西比较有把握,想多修一个学位。   李安思说:“所以,你也有选择困难症?”   赵清漪说:“当然有。如果为了容易一点,是读化学、历史、文学比较好,但是容易了又没有意思。”   李安思说:“那读计算机科学,跟我一样。而且这个专业刚好与你的专业是交叉的,不会容易也不会难。而且,我可以给你列个表。”   赵清漪:“我也在想,上课时间会不会冲突,课程挺满的。”   李安思说:“你修了完学分,就能拿到学位。通常考试时间不会冲突。修双学位的人也挺多的。我想念了你这个主修转业的,再修一个计算机工程的人不会只有你一个的。”   汤上来了,两人也就边吃边聊,说起了大学的社团,下个星期就要完成报名了。   “全校的种花学生联合会是要去的,我还要报击剑社,听说有许多高手,要是一个星期有个高手能和我打两场,也能缓解一下神经。只是,我不知道如果不报服务性质的社团,对未来会不会有影响。像我的室友辛西亚就报击剑社和扶贫协会,感觉我这个真正穷过的人,反而没有这个觉悟,很惭愧呢。”   李安思说:“哈佛并不强求学生去参加服务性质的社团,但是如果有人做这件事,是很令人敬佩的。可你的时间不够用了。”   赵清漪本来还能挤出一点时间,但是她正打算在这个学期写一部西方穿越《时空之子》。反正就是用东方的复杂套路和起伏结合美式的个人主义英雄梦和普世价值的汤姆苏故事,绝对主角当然是一个美国灰男孩。   美国读者就爱这一口,赵清漪心里很清楚。反正美国的什么流行都是N部曲的,她也可以写个三部曲。按照美国人习惯的长度,百来万字就可以到达三部曲了。   以她的文笔,找到好的出版社和营销公司自荐,不可能卖不出去的。   赵清漪这是在服务别人和自我脱贫中很没有奉献人类社会的觉悟地选择了后者。   两人吃了晚饭,李安思送她回去,两人揽着走在校园路上,珍惜这短暂的相会时间,但时间还是有尽头。   他已经送她到了她的宿舍楼,抱了好一会儿,他亲了又亲,赵清漪只有一点点小女生的害羞,在他耳畔说:“你是不是想献身给我?”   “……”他不禁莞尔。   他捧住她的脸说:“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了,注意身体。”   “你也一样。”   “呃,我若献身,你要吗?”   赵清漪“小女人”地捶着他有胸口,说:“你一点都不浪漫!中不是都说‘宝贝,啥啥啥’的……”   “啥是‘啥啥啥’?”   赵清漪说:“你是‘傻傻傻’!我不理你了!”   说着,推开他的拥抱,转身进宿舍大楼,电影中拉风的主角绝对不会回头的,她的手举起来随意摆了摆。   李安思看着她的背影笑,感觉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样幸福。(躺枪的全世界拿刀架在李安思脖子上:你再扯我试试!你泡妞,不,被妞泡了,关我屁事!)   ……   赵清漪回宿舍半途却看到了凯莉,她小时候跟奶奶学过些中文,但是上小学后就基本没有太多机会精进了。这时候她还把赵清漪当中文语伴了。   “你的男朋友,Ansel-Lee,我知道他。”   “你会看八卦杂志吗?”   “我奶奶也是从港岛来的,但是她小时候生活在种花京城。我知道很多种花的事。”   赵清漪点了点头,既然谈起一点私事,她也笑着问:“你有男朋友吗?”   “呃……以前有一个,但是现在读不同的大学,他在斯坦福。”   “哇哦。”太远了,按照西方人的“务实”,这么远的异地恋,一年见不到见次,最理智的方式就是: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   “斯坦福的计算机科学排名世界第一,你为什么选择哈佛?”   凯莉说:“我想来东部看看,我爸爸就是斯坦福出来的。”   所以,这是美国人的任性?就像后世,人人都觉得希拉里会当选,那是一个十分有政治经验的女人,而美国人民反正就是想要换个党派的总统试试,选了特朗普?   凯莉说:“我读研究生时还可以去斯坦福。”   这个理由非常强大,都是强势的女人呀。   两人随意用中文聊着天,就回到了宿舍。薇薇安和辛西亚都在房里用功,两人也轻手轻脚的,挥了挥手,各自回房了。   这时候,赵清漪回房时也才八点,啃了两小时的基础医学和人体解剖学的书,以她拣关键重点的读书速度和记忆力,每本书也消化了五十页。   这时候,她有点累了,上了洗手间喘了口气,再冲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听音乐。   喝了半杯咖啡后,看看才十点十五分,打文档进行英文的创作。   她是一只不要脸的老鸟了,为了尽快脱贫,只有借鉴了从前自己前世的作品。   写好了大纲主线和重要人物和相互之间的关系,一看也十一点半了。   她才花了半小时洗嗽和洗衣服,这时候,室友们都洗好了。   十二点钟上床睡觉,终于过了她的大学第一天。 第332章 不像电视剧的生活   “赵清漪!”   到了“种花学生联合会”上聚会时,一个个学生都不禁好奇地看着她。这个组织里的成员更多是来自各个学院的研究生,每个月多少会聚一聚。   本科生招收的人数更少,去年、前年都才两名,而三年前才一名。   这个社团的人数加在一起也才五十六名。   赵清漪到了这里,还发现这是内地学生的社团,另外三地的少量学生一般不会参加这类社团。   华人在哈佛本来就不多,港岛的学生也只有几个,内地和港岛学生语言也不太通,文化有差异,他们也觉得还不如多参加一个别的社团。   澳城今年居然是没有人在哈佛,湾湾倒有部分,但他们也自成一体,与内地的人交集比较少。   赵清漪不禁想起女教授那一世在麻省,好像也有这样的问题,这是现实,大约华人可以同住唐人街,都认得汉字,但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价值观真的有区别的。在学校里,就不会先统一。   异国他乡,学习这么忙,有这个联合会可认识一些同胞校友、可以同胞互助,这是好事。   但在异国他乡最要避忌的是过于强烈的政治倾向和强求别人,不然整个异国社会都会觉得你很奇怪。   和赵清漪同届的学生,一个是读化学的程峰,一个是读语言学的韩筱北。   程峰中学时也是化学奖项拿到手软的人,而且,他还曾经暑期在贫困地区支教时给村民发明了一种便捷净水器。   而韩筱北会通晓四国外语,初中时就会背英汉字典了,高中时当过交换生,还当过翻译,并且会跳拉丁舞和小提琴,而谱过两首流行歌曲。   来哈佛的种花本科生,基本就是这个段位的,赵清漪很快和他们熟识。   大家聚集在小活动室里,种花学生联合会的会长是商学院的陈寒,他站在前面,拿着麦开场,并且表达了对新来的成员的欢迎。   再就是新成员的自我介绍了,今年一共也就十三人,研究生十名,本科生三名,加上一名李安思,唯一的港岛人,跟着女友进来。反正这个社团,每个月也就聚一两次,当和女友约会了,这样的思想觉悟,真的不太高呀。   “赵清漪,上来介绍一下自己!”   在场的人也没有不认识她的,也笑着给她鼓掌,赵清漪也不扭捏,就上去了。   “各位同胞,大家好!我是赵清漪!现在哈佛学院本部主修生物医学工程,喜欢文学、艺术和功夫。我还报了击剑社,实在是这里没有种花功夫社,我种花功夫更好,还有谁如果会功夫的,可以切磋切磋,以武会友,我最喜欢了!”   忽然有一个成员说:“我会太极拳!找时间切磋一下?”   “我会咏春!”   赵清漪连忙朝两位抱拳施礼,大家也哈哈大笑。   赵清漪下来后,陈寒又让李安思上去自我介绍,他对于研究生来说是新生了。   大家其实也都知道他,就算不关注八卦新闻,之前在中央台、美国中文台和美国的主流媒体都转载或转播过他和赵清漪组织的交流活动。   接着就是另外十个研究生和两个本科生了,赵清漪认识了一个个种花顶尖的学生。第一次聚会就是熟悉新成员,并且,选举四名新的干事。   赵清漪倒是没有参加竞选,上去了可是要组织活动的,她现在没有空。明年看看有没有机会。   选举结束后,学生们也就自由的聊一会儿天。   学化学的程峰说:“我上了两天课,最大的痛苦还是语言。我的英文日常交流没有问题,但是在教授上课时突然讲到那么多的专业术语,我真的很痛苦。”   身为语言天才的韩筱北也表示:“我在国内参加过多少语言类竞赛,但是教授上课时,我还是反应要慢一拍。”   几个新来的研究生也是苦笑,大家托福都考出高分,但是听教授的英文课是另一回事。   “赵清漪,我看你的语言水平很好,你到底怎么学的?”   赵清漪不禁心虚,但还是强撑,说:“看过很多电影,听了许多英文音频课。安思也给我过一些课题音频资料,都啃掉了。”   程峰奇怪:“你还要比赛,有那么多时间吗?”   “压腿可以看,跑步的时候可以听。我现在其实也有一点困难的,如果预习充分,会好很多。”   程峰说:“我也预习了,但是很多关联的学术术语难。如果突然就在长句中听到了,不是母语,不能充分理解。”   赵清漪说:“现在熬过去,挺过两个月就慢慢变好了。”   大家也就是这么小小一抓狂,这些人也都是主动克服困难的人,学习方法都是顶好的,谁也不想被淘汰。   赵清漪和李安思参加了种花学生联合会的聚会,这不需要选拔,只要是种花来的学生就可以参加。   赵清漪决定除了击剑社之外,还报了校学生会的社团,在星期五去参加了校学生会面试。虽然和戴维斯等人已经很熟悉了,她还要参加两轮经典面试。   第一轮要看被面试者参加学生会的目的和基本履历特长;第二轮是分小组建一个纸屋,考验沟通能力、协作水平、动手能力、创想能力。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面试甄选,赵清漪顺利的成为了哈佛大学校学生会的新成员。   ……   两个专业的课程,加上两个每个星期都要活动的社团,再加上她一天要码一万五千个英文单词量的。   赵清漪忙到四脚朝天熬过了九月的四个星期,每天四大杯的咖啡、一天睡四个小时。   然后看到了自己似乎脱去了原本的一点儿婴儿肥,眼睛有几分深陷下去了。   嘤嘤嘤~~~   果然是地狱呀!   国外就是纸醉金迷的舞会派对和好莱坞电影?不要想太多。   开学了一个月了,李安斯和她并没有回他那栋别墅去腻歪,她没有时间临幸“宠妃”。   他和她最幸福的事就是两人在周末可以一起泡两天的图书馆、每一餐都一起吃。吃完午饭后在美丽的校园草地上一起躺一会儿,让眼睛看半小时的蓝天大树、说会儿情话、抱着亲一亲,但是最后变成了她向他提问关于计算机科学专业的问题,或者两人就讨论起来。   然后这样算是午休了,再买一大杯的咖啡去图书馆奋战下午的五个小时,吃完晚饭奋战五个小时。   周末是啃书的好时间,不然平常课实在多,许多资料是看不完的,想要全拿A,不看不行。   九月二十九日和九月三十日是周末,她和李安思一起泡了两天的图书馆,这天晚上十一点钟才回到宿舍。   薇薇安和凯莉在房内苦读当中,而辛西亚正在阳台吹一会儿风。   辛西亚是希腊来的国际学生,其实虽然同是欧洲,英语毕竟也不是母语,她听课也是有难度的,而且外国口音也比较重。   希腊也是一个拥有灿烂历史的国度,她通晓艺术和设计,所以修读历史。这并不矛盾,历史和文化可以拓宽一个设计师的天花板。   辛西亚觉得至少她的英文会比东亚来的赵清漪要好,可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赵清漪英文是很标准的美国精英腔,还进了很难进的学生会,她修了两个专业。   辛西亚会忍不住猜测赵清漪能否读透那么多书,但是从她标准的发音,有两次还和薇薇安就经济学问题侃侃而谈来看,英语词汇量绝对不下于美国人。   她介绍着种花经济发展走过的道路,宏观和微观都讲得非常细致,还和她讨论金融问题。   薇薇这样强势的女人,都一边不服赵清漪,一边重视赵清漪,当然她对种花更感兴趣了。   而凯丽因为有四分之一种花血统,所修专业是计算机科学,赵清漪也修这门课,几门重要的课,两人都要去上,共同话题也多了。   辛西亚觉得哈佛的同学太强了,她第一次过得艰难,第一次有这么多负面的情绪。   忽然,她听到了赵清漪的脚步声。   “嗨,你也喜欢吹风吗?”辛西亚问道。   赵清漪往东边看了看,指着一弯下弦月,说:“我来看一看月亮。我们种花人很喜欢月亮,都说月是故乡明,看到月亮就好像在家乡一样。”   辛西亚说:“我以为你不会想家呢。”   “想呀,每天都想,只有让自己忙起来。”   辛西亚说:“你读两个专业,不会感到困难吗?”   赵清漪说:“我很珍惜可以来读书的机会。种花家有几亿的学生都梦想来这里,如果我不坚持下去,就像是夺走了别人的机会却不珍惜一样。再苦再累再想家乡,也要撑下去。其实,我也好困难,我倒是很羡慕你,你这么聪明漂亮,还懂设计。”   辛西亚说:“你不是也很漂亮,还是奥运冠军。”   “但是我现在已经退役了,那只是过去。别说美国人里认识我的人不多,你这个奥运起源地的人原来不也不知道我。可见,那微不足道了,只是我们种花家的人自己在H。但是他们很快也会把我忘记。”   辛西亚说:“怎么会呢?你会的比我多。”   赵清漪说:“可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创造什么,而你已经有很多作品。我也要向你学习,我现在在写作,希望像你设计一样,有最好的灵感。”   辛西亚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心情轻松一些,忽又奇怪地问:“你居然还在写作?是真的吗?”   “还在努力,但现在就是自己玩一玩,不像你,中学就有那么多设计作品了。设计和写作一样,都在讲故事,你能讲好你的故事,我也想讲好我的故事。”   辛西亚微笑道:“你还真有意思。”   赵清漪耸耸肩,又冲她握了握拳头,说:“加油!我希望将来我可以找你为我设计一些带着东方元素的礼服。我一直想认识最好的设计师。”   “我读的是历史。”   “但你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辛西亚点了点头:“将来我试试,不过你得和我讲一讲东文的文化,我才可以做到。”   赵清漪能明白辛西亚的失落感,因为原主是一个接地气惨剧的版本。那种游离在圈子之外、并且不如人和无奈的感觉,原主最有体验。但赵清漪觉得辛西亚有资本拼下去,她会克服的。 第333章 视频国内   赵清漪回到房间十二点了,打开电脑和家里视频。   上一回视频是两个星期前,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会每个星期都和家里联系,所以和家里约好隔一个星期的周末联系。   现在,国内是十月一日国庆节中午一点了,今天赵力伟也在赵景家。   大家都在瓜娃子的房间里,她国内用的过电脑已经给瓜娃子用了。   “漪漪!”   “大魔王!”   四张脸挤在电脑屏幕上,赵清漪对于他们的站位感到好笑,这是准备拍照吗?赵力伟和瓜娃子在前,赵景和冯媛在后。   “国庆节快乐!”   瓜娃子说:“大魔王,你在十月一日要读书吗?”   “当然要,美国不是国庆节。明天,不,是今天是星期一,我报的课都全排满了,早上四节、下午四节。”   幸好,在大一时,如高等数学、线性代数、大学物理、概率统计、大学体育这类基础公共课程不用重复读的,因为两个专业是有交叉的,如计算机导论和C语言都可以不需要重读。但只有两个专业的分叉的更专业更细化的课程需要分开读。   所以,在大学里读两个相关课程的人真的不少的,但是读两个专业,还要挤出时间来脱贫创作的,大概只有赵清漪。   瓜娃子说:“你比高三学生还苦呢。”   赵清漪说:“真的辛苦多了,不过比挖煤幸福多了。”现在所吃的苦都是在自我提高,而挖煤从无提高,只是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看看能生存多久。   瓜娃子说:“都哈佛了,还这么苦呢,我听说大学比中学轻松多了,美国中学生的课也少多了。”   赵清漪说:“你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不要以为种花高中生读书苦,那是他们没有来这里上私立学校。我的室友们都是从中学时每天睡四个小时,安思也是这样。不要以为是体育生就不用读书。你看看我书桌上要读的书。你现在该读的时候不读,你偷来的懒,最后都会成为打在你脸上的巴掌。”   瓜娃子长叹一口气,说:“我不敢了,我好好读。”   赵景说:“你也要注意休息,我看你都瘦了。”   赵清漪说:“不用减肥了。”   冯媛说:“你在美国一定要好好吃饭,咖啡还是要少喝一点。怕你伤了身体。”   赵清漪说:“我现在元气足,拼了还能补回来的,没事儿。阿姨你才要好好保重身体。”   赵力伟又说起自己的孙女最厉害,说:“国家领导都知道你是我孙女儿!”   因为国庆节前,有国家领导接见一些老兵老将,赵力伟也去了,领导们和他们聊天时,还和赵力伟提到他的孙辈出色。   赵清漪不禁苦笑,说:“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哈佛学生,学校优秀的人很多。真的,这里的人都很厉害,许多人有发明专利,有做过国际慈善事业,有公司的人都很多。还有顶级的科学家,与他们相比,我真的很普通。不努力也会被教授认为不够优秀。”   其实写和参加社团也可以证明自己除了能考全A之外,还有别的创造,她才大一,她读这种专业的,总不好向科刊投物理化学之类的论文。   因为她是没有时间采集实验数据的,也没有修那种课程,会被人怀疑抄袭。   所以在大一时,选择的创作和社团活动最好,大二时,她可以做别的事。   瓜娃子听了赵清漪的话后心理阴影又扩张了:大魔王这样都不够优秀,吾辈凡人怎么办?   赵清漪又和他们说自己参加的校学生会的事:“现在我们还在组织校内的学生座谈会,十一月份的时候会有本科生的各专业学生的辩论大赛;十二月有橄榄球比赛,都得学生会组织或参与,都很有意思。这里的学生们真的非常厉害,我也想着,要不要报名参加选拔比赛。报名的人很多,考验也很残酷。”   辩手选拔还要测试她的思维反应能力,不要以为她穿越经验多在辩论上就能稳赢,这不是仅靠知识积累就能成功的,有些人的大脑真的非常奇特的。   赵景说:“不要太逼自己。”   “可以看看努力了仍然失败是什么感觉。”   赵清漪想要成功,但是她对于在大家势均力敌下战败也有兴趣,这些人的思维口才演讲水平是和普通人无法相提并论的。   被这样的人打败,才有滋味。主动送脸去给这些人打,她大约能练成铁面神功和钢铁之心。   瓜娃子看到的却是:大魔王已经有独孤求败的心了。   在国内很少能找到对手,倒也不是因为国外人智商高,而是她对国内人的思维方式和背景文化太熟悉了。   一家子再聊了几句,赵景看看时间提议让赵清漪快点睡觉,然后就说再见了。   赵清漪确实还有事,就结束了视频,看看才十二点二十分。打开文档,趁着一点钟比较准时的瞌睡虫来之前,《时空之子》要写4000字。   ……   却说在种花家的京城赵家,一家人还在感慨着大魔王的优秀,她都到了那样的高度了,还要不断进步着。   赵景拍了拍瓜娃子的肩膀,瓜娃子在他说话之前,抢着说:“我知道要努力,但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大魔王的。”   赵景拍着他的头说:“真是没大没小的。”   一家子涌出瓜娃子的房间,大家还兴奋地讨论着哈佛的生活,这些事听在赵安然的耳朵里就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了。   赵安然回到赵景家里,这里已经没有大魔王住着,可是大魔王的也一直在人们心里,包括她自己。   之前,赵清漪因为哈佛学生受她组织邀种花,她又被哈佛录取已经是在国内掀起超级旋风了。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她的丰功伟绩,她不但是家长们心目中别人家的孩子,更是在大部分种花学子中是一个传奇角色。   赵安然一直想逃避,最终还是逃避不了,她的学校中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了她是赵清漪的异母妹妹。大家一边羡慕,一边又拿她作比,一边猜测她和异母姐姐的关系。   赵安然恨死了大魔王,可是到了外公家,连舅舅都提起让她学学书凡,舅舅说:书凡聪明会做人,将来就算赵家不安排好他的前途,有这样一个姐姐,也是不会差了。   舅舅还让表哥和书凡亲近一些。   赵安然那时觉得世界很冷漠,楚家原本是她和母亲最大的依仗,但是阴阳是相互变化的。天下大势也是会变化的。   赵清漪有全国的声望,她是国家体育界的功臣,民族自信心的功臣。媒体追逐她,高层领导知道她,港澳同胞和海外同胞也认可她,外国人都会买她的账,加上赵家的保驾护航,要撼动她哪里那么容易了?   楚家仍然是那个楚家。   要为了已经其实也并不冤屈的楚盈盈去挑战这样人,对楚家有什么好处?   赵安然才知道她毕竟姓赵,如果她在赵家不值钱,那么在楚家不会更值钱。如果她在赵家值钱,那么她在楚家也会值钱。但是她还是没有觉得,她得自己先值钱。   所以,她受挫后,在楚盈盈地鼓励下,“为了妈妈的期望”“回来复仇,隐忍夺回自己的地位”。   她当初想要奋力一博,但是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和她争战的战场。她的手段根本就束缚不住大魔王,不是她求原谅、她主动接近,别人就会接受她的。   她挥舞着大刀,想要诛杀大魔王,最终发现这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没有大魔王的身影,她只是徒让自己累了一场。   现在,大魔王已经在那种所有种花家长和学子梦想的殿堂里了,赵安然想着那里一定充满着梦幻中的东西。   温柔英俊多金的豪门富少受大魔王所惑,大魔王得到白马王子,赵安然的心就像是通过了绞肉机成了饺子馅。   大魔王一定无耻地主动爬上男人的床。   但她也只能这样想一想而已,那个世界的大门,她还没有走进去。如果大魔王回国,她还有一点机会接近那个窗口,可是大魔王不会轻易让她进去。   赵安然看到了家人,面上悲凄,说:“你们都和……大姐姐联系了,只把我扔下。过去的事,大姐姐还是要记恨我吗?”   赵景说:“我跟你明明白白说过的话,你是从来不记得,回房做作业去。”   “爸爸!我真的是想和大姐姐好好相处,你们为什么就要这样苛待我呢?大姐姐为什么就要这样小心眼呢?”   楚盈盈对着大魔王也是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想买凶杀人,一来不舍得钱,也找不到可靠的人,楚盈盈哪里能找到人去美国哈佛杀人呢。就算赵清漪在国内,楚盈盈都接近不了,她哥哥可能通过什么人还能联系上个把杀手。但赵清漪又不是《人民的名义》中的陈海,抓到了楚盈盈的哥哥什么证据。   楚盈盈自己曾抢到了男人,就教赵安然要忍,忍着才能得到机会,那种游离在空旷的场地上空舞大刀是没有用的,赵安然在大魔王去了哈佛后更有一种本能的恐慌。   看着又作起来的小女儿,赵景真想把她拆了重造,怒指着她说:“你听不懂人话,要再啰嗦,你就找你妈去!你如果不想回去,就去做作业!高三了,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些什么!”   冯媛心中却想:这哪里是听不懂,只是不想接受而已,永远不要试着去唤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为了利益,扯着旗子,强迫别人,为自己争取利益。如果穷人没有路,还情有可原,赵安然是有多少穷困学子艳羡的好条件,自己根子里烂了有什么办法?   冯媛一点都不同情楚盈盈,并不是因为她是前任,就算她不和赵景结婚,她也不会同情她。冯媛出身不如楚盈盈,并不觉自己有这个资格。   赵景将赵安然拖回房里关上门,让她做作业,然后,赵安然又坐在墙角,看着自己的窗口的天空落泪,就像被折了翅膀的鸟。   她觉得今日种种苦难,全是大魔王给她的,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现在她哪里学习得进去,拿出日记本,写下最惨痛和苦涩的青春感受,并且发誓要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终向大魔王复仇。 第334章 经济辩论   哈佛是一所综合的人文学院,注重人的潜能的全面发展。   所以本科所开的课程都不会偏向技术的,比如同样学计算机,它不会教大家怎么成为PS的高手,但它可能培养出创造出比PS更牛逼的制图软件的人。   所以,赵清漪才选修拉丁语,这门课对她的两个专业都能算学分,虽然不同样,但在学术界很有用。   大学里可不会教你细致的课本文章分析,因为很多选这门课的人都是有基础的,那位罗德列克教授就在台上用拉丁文授课。   赵清漪进学校后借着从前一点基础、通晓那么多印欧语种拼了命学习,拿了她那超越常人的记忆力和毅志力,现在只听懂一半。只好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拿着录音笔,她在跑步、压腿、上厕所、吃饭时可以再听听,查出来不懂的语段。   两节课一个半小时过去,她赶往高数大教室,是安德森教授的课,报他的课的学生很多。教授计算机或者交叉学科方向的大一高数的教授有三名,但是他的课最多人上,赵清漪也是打听了才报他的课的。   他虽然很严格,但更能和本科学生打成一片,并且很重视思维。   这节课凯莉也在,因为她之前两节课的教室离这个教室更近,所以还给赵清漪占了个好位置。   赵清漪当她的语伴,经常纠正一些她的中文发音和词语用法,给她改改小作文,她也投桃报李每次给她占位置。   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生走过来,问:“嗨,这里可以坐吗?”   赵清漪浅笑点头:“当然。”   “丹尼斯,丹尼斯-霍华德,来自英国。”   赵清漪笑着说:“Michelle-Zhao,赵清漪,来自种花。”   丹尼斯哦了一声,笑着说:“认识你很高兴,来自种花的漂亮女孩。”   “谢谢!”   “我对种花很感兴趣,会一些汉字。”   赵清漪笑着用剑桥腔说:“是吗?我也对英国很感兴趣,所以我会英文,而且相当好。”   “……”   凯莉不禁哈哈大笑,丹尼斯说:“Michelle,你很有趣。”   如果这是一个湾言里的情境,赵清漪误认为自己是他的目的,霸总都是这样的。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幽默是打破陌生人之间坚冰的良药,但是赵清漪却感觉到一些无奈。   为什么英文仍然称霸世界,至少世界顶级的学者都用英文上课,就算学者去了种花任教,还是要用英文。   当种花人贷款全世界炒房时,西方世界的人文和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将来全世界都会流行学中文没有错,但是学术界还是说英文,想要打破这个规矩,还有很长的路。   英文就像是殖民了印度,让英文成为印度官方语言一样,它殖民了学术界,人离开了,精神还在。   所以,就像她的男友是港岛人,她不禁也会思辨地看待很多内地认为他们“崇洋媚外”的问题。那种自贬献膝盖却没有学好英文、为了钱颠倒是非的洋奴,当然是可笑的。但是其中也有因为最顶级的学术界是如此,如果学术界都说英文,那很容易衍生出英文就代表着更高级的文明这样的价值观。   赵清漪现在感受到了个人力量的渺小,在这种时代,她再秒天秒地秒空气,她能让地球人类文明最顶级的学术界全改说中文吗?历史的力量,值得敬畏,个人微不足道。   她还是要用微笑来掩饰心底的失落,然后忘记那种吊丝称霸的想法。   丹尼斯又说:“其实,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一名奥运冠军和电影演员。”   大学里奥运冠军是不缺的,但是中学时就得冠军的国际学生就不多了。   “是的,但那是过去。”   “我也是运动员。”   “怎么项目?”   “马术,呃,可惜我没有进决赛。”   赵清漪不禁侧目,这人有些背景呀,上哈佛的马术运动员一定不是平民。   “我也喜欢骑马,你的马几岁了?”   “八岁半。一匹很漂亮的金色纯血马,叫哈利。”   赵清漪哇了一声,这时候教授来了,赵清漪也就结束了对话,冲他笑了笑。   等到十二点钟下课,赵清漪也是又困又饿,丹尼尔还有另外一个来自瑞士的男生卡尔跟她们一起去吃午餐。   路上,赵清漪和丹尼尔说起马术的训练难题,丹尼尔更打开话匣子了,那来自瑞士的卡尔时不时插几句话。   赵清漪说:“你现在人在美国,不能训练,人和马的协调性下降很多,所以你不参加近年的比赛了?”   “确实,我现在没有时间,将来可以试试。你来美国读书,也无法回赛场了,会遗憾吗?”   “该做的都做了,不会遗憾。”   大家进了餐厅,赵清漪还遇上不少认识的人,不过这时候大家忙于吃午餐也只简单地打个招呼。   午餐时,大部分学生没有那么讲究,就是吃点三明治、沙拉,也有吃美式中餐快餐的,比如赵清漪一行人。   赵清漪也习惯了这种口味的中餐,比三明治讨她喜欢一点。   午饭后,她要回宿舍休息二十五分钟,以便下午上课和活动更有精神,遇上薇薇安。   薇薇安说:“今天琼斯教授讲了二十一世纪经济发展趋势,谈到了金砖国家和亚洲的经济发展,我们四点钟有讨论,你想来吗?”   “四点钟,在哪里?”   “教室里。”   ……   赵清漪本来是要锻炼的,但是有机会去看看是个机会,只有晚上多做几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座了。   “种花在政府的支持下,以牺牲人权为代价,制造出大量廉价低质的商品向欧美国家倾销,损害了欧美国家的利益,破坏了欧美国家的产业链。这也将造成大量的贸易不平衡,我并不觉得种花经济的发展对文明世界有好处。”一个国际学生亨利带着一种高卢鸡的高傲信誓旦旦地说。   赵清漪一脸的狗血,薇薇安这是要看好戏吗?说她想要为难她倒也不至于,可能相爱相杀。   赵清漪说:“享利,你知道什么是最没有人权的事吗?我生长在种花,我十岁以前生活在最底层的种花农村,我十岁以后生活在种花最繁华的京城。可以说我经历过种花底层阶级、中产阶级的生活。   对于底层阶级的人民来说,先吃饱穿暖,才有力气为人权奋斗。在欧洲工业革命时期,欧美国家的工人就有现在的人权水平吗?如果享利对种花工人存在人道主义的怜悯的话,我觉得种花工厂里工人的人权进步的速度一定是快过欧洲的工业革命时期的,要知道几十年前,种花都还是农业国,你能怪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走路不稳吗?   但是经济的发展促进了民智的进步,从十年前到现在,各种职业的人民的工资翻了几倍,比如我父亲是公务员,从前一个月的工资大概只有200美元,而他现在的工资有大约1000美元,这还不包括福利性的收入和退休金。而工人的工资也翻了几翻。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无论是法律机制、政府和民间都在努力提高劳动者的工作环境。在我们种花人的做事风格里,没有时间指责或者抱怨人权没有天生就处于最高水平。因为它是与经济发展水平最相关的,要遵循社会发展阶段规律的。我们还不如用宝贵的时间去促进它的跳跃性的改变,这需要智慧,而自文革之后,有跨越性的进步,所以我是乐观的。”   在场的三十几个对金砖国家新兴市场和这个经济课题感兴趣的学生都不禁好奇的看着站起来发言,落落大方用流利标准的英语侃侃而谈的美丽东方少女。   享利也不能说自己指责人权问题不是出于人道主义,于是说:“但是种花破坏了国际秩序。欧美的产业链受损,是因为你们的倾销。”   赵清漪说:“我并不认同你的观点。欧美国家自身本来就存在产业升级,很多利润低的产业将要被更换和淘汰,这才转移到新兴投资市场。但是欧美仍然是知识产权集中的地区,新兴市场存在大量的代加工,最大的利润不是仍然在欧美国家手中?而种花出口大量的日用商品到美国,使美国的人民可以用更少的钱买到生活必须品,美国人民不是更受益了吗?享利,你的观点是因果颠倒的。并不是有种花出口到欧美的商品,才去毁掉欧美的一些产业,而是欧美国家本身就在进行产业升级才会将本国部分产业转移到金砖国家,比如种花。而种花现在能生产出更廉价的商品出口,只是双方共赢合作的结果。”   赵清漪现在才不谈十几年后,种花能把他们装逼的东西都卖白菜价的事呢?其实欧美精英阶层对种花是存在很多误判的。   一个美国学生艾伦却微微摇了摇头,说:“我觉得种花的政府是很不稳定的因素,投资环境在金砖国家中是最恶劣的,这必将影响这个新兴市场的潜力。”   艾伦关注的是市场这个问题,但是种花是价值观与美国是不同的。   赵清漪笑道:“艾伦,恐怕你一点都不了解种花政府的政策。种花政府的核心路线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改革开放。这一点绝对稳定,比美国总统的政策稳定多了,因为种花是一党执政,路线一以贯之。关于投资上的问题,我觉得还是落实上的问题更难,会中文、懂种花政策和法律的欧美企业家不太多,能预估种花十几亿人口市场需求的人也缺少。”   美国学生克里斯说:“种花是国家垄断的市场,就算在种花投资,也是一个不公平竞争的市场,我觉得种花就算加入了WTO,但仍然是一个保守排外的市场,这令人非常不安。”   赵清漪耸耸肩,笑道:“假设种花就是一个国家垄断的市场,假设克里斯你要去种花和我们的国家争着挖金矿,那作为一个种花人,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竞争不过我们的国家,国家也一定排斥你,挖矿人会撸起袖子来赶你。但是你可以去金矿山上卖肯德基给那些挖矿人呀!你还可以在挖矿人晚上休息的时候给他们放好莱坞的电影,或者卖迈克尔的专辑。如果你会跳迈克尔的舞蹈,你可以建一个迈克尔舞蹈培训班,教挖矿人的孩子跳舞。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的国家争挖金矿呢?”   满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学生们哈哈大笑,克里斯也不禁莞尔。   而任课的琼斯教授悄悄来了,在后面不禁问旁边的学生安妮:“这位种花姑娘是谁?”   安妮笑道:“是薇薇安带来的Michelle-Zhao,一位来自种花的学生,还是奥运体操冠军和奥数冠军,还拍过电影。主修生物医学工程和计算机工程。”   琼斯教授眼中闪过一道光,说:“种花来的本科生,非常出色,令人吃惊。”   琼斯是知道薇薇安的,她的父亲和琼斯教授是朋友,琼斯也曾在华尔街工作,很多经济学的教授是会走出大学的。   有足够好的英文,而有组织反驳的能力,她的思维都不会给她的辩手牵着走,反应这么快,不失幽默。 第335章 吃醋   薇薇安看着这条东方来的“小泥鳅”面对众多意见还算游韧有余,自己跟她辩论过几个论题没有占便宜也不冤了。   薇薇安是头一次遇上和她一样强势的女生,而且还是种花人,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时,薇薇安牙痒痒时,说了一句:“小泥鳅!”   她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污辱的意思,当时肾上线素上升。但是她眨眨眼睛,说:“我是龙的传人,请叫我‘小白龙’。”   好,她还送了一幅她亲手画的“小白龙”的漫画,非常可爱,薇薇安也很不好意思,收到时为自己的粗口道了歉。   薇薇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同学,强势,好奇,拼命,思维活跃,幽默,还有陌生有趣的异国文化。   一场经济课题的讨论会结束,赵清漪喝了一口水,看到了身材高大的中年白人男子,一袭西装。   薇薇安过去介绍:“Michelle,这是琼斯教授。”   国际经济学的琼斯教授,赵清漪听说过:“您好,琼斯教授,很高兴认识你。我是Michelle-Zhao,赵清漪。”   “你好,你在发言很有意思。”   赵清漪在这样的院校里可也不太确定他们说的“iing”是夸奖还是话中有话,只好微微一笑,说:“我也很喜欢经济学,在这里我也听到一些朋友很棒的表达。”   琼斯教授说:“如果喜欢,可以多交流。”   ……   两个月又一晃而过了,她在哈佛大学的第一个学期终于过了一大半。   除了和经济学的学生的交流之外,在十月份一直到十一月上旬,她参加了八场哈佛学院本科一年生辩论赛。   她和薇薇安以及另外两个高手组了战队报名从海选赛杀入半决赛,最后在决赛中他们的队伍票数稍逊于那学哲学的冠军队。   要与柏拉图为友,要与亚里士多德为友,更要与真理为友。   果然是哈佛的校训,赵清漪的西方哲学的素养确实有所不及,而那些读哲学的人在中学时就修过各种西方哲学,基础很好。而赵清漪是东方思维和马哲思维,也不是主流。   在辩论中,他们的思维逻辑就是哈佛的玄门正宗,而她的思维就是新奇有趣的野路子,虽然赢得不少掌声,但在知识面和逻辑上就不及人家玄门正宗。   终于,到了感恩节的长假,一直从十一月二十八日星期四放假到星期天。   这在美国就像是国庆长假一样重要的节目,赵清漪进了哈佛后,近三个月就没有出去玩过。   李安思还有随导师去参加学校间或者和企业的交流活动的时候,见过外面的世界。   十一月二十七日傍晚,课少许多的李安思来接女友,他到了客厅,见到几个女孩,她们态度也挺友好的。   赵清漪和她们每个人贴颊告别,预祝感恩节快乐。   现在,她别的成就大小无法确定,但是在宿舍里算是人缘最好的一个了。   薇薇安只服强者,她就一样强势,刚中带点阴柔,不知不觉有交情了。   凯丽要精进中文,又同是学计算机的,他们有共同语言。   而辛西亚这个敏感的国际学生,她就和她说乡愁。   反正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泥鳅,没有办法,谁让原主的梦想是有朋友圈子和认同感呢?   所以,她才有机会时尽可能混圈子,原主感受到她有这么多朋友,应该甘心了?   当初的同学嘲笑排斥和她想要朋友而不得的心都得到缓解。   李安思背着赵清漪的背包,牵着她的手走向校门,忽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跑了来,正是丹尼尔-霍华德。   “Michelle。”丹尼尔笑得非常灿烂。   “嗨,丹尼尔。我介绍一下,Ansel-Lee。”   丹尼尔看着他们手牵手,不禁有一阵落寞,他们总是一起上一些大课,丹尼尔的少男之心被这个聪明漂亮的东方少女深深迷住了。一个星期,总有一两天因为上课遇上,中午可以坐一起吃午饭。他们都是不会回宿舍花时间烹饪的人。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丹尼尔语音顿了顿,说:“Michelle,感恩节有什么安排吗?”   丹尼尔从英国来,四天的假期他不会回国去,而且欧洲国家原本并不过感恩节。   李安思说:“我们要去探亲。”   “你在美国还有亲戚吗?”   李安思说:“是我的亲戚。”   丹尼尔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终于说:“那你们玩的愉快,再见。”   “再见。”   ……   打了车回到李安思的别墅,佣人准备了晚饭。   吃过晚饭的时候,赵清漪还想码字,准备在感恩节假期里把《时空之子》写完。一部三十几万字,很适合欧美人的口味。   她也想在圣诞后找出版社谈一谈,她读经济学的朋友劳伦斯的父亲是美国最大的出版社的股东,可以找他引荐一下。   李安思见她又要奋战去了,不禁拉住她的手:“漪漪,我想和你谈谈。”   “呃,好。”   李安思就亲自动手煮咖啡,巴西来的波旁咖啡豆磨碎,煮开,香味散发出来。   李安思给她加上适量的奶和糖,端了过来,反正她没有半夜是不会睡的,现在喝了,正好奋战。   “谢谢!”   赵清漪接过喝了一口,而他坐在她左边,佣人早回佣人屋里去了。这时,客厅的灯光柔和,有几分暧昧。   “你怎么了?”   李安思也轻呷了一口咖啡,忽说:“你在学校也算是如鱼得水,比我想的还能折腾。”   李安思认识的几个港岛的朋友都会提起他的女友,说她在学校的丰功伟绩。在学生会混成了一个小干部还不论,在辩论赛中,所在战队得了亚军,这可是哈佛呀!还在佩剑队里打败了原本的校第一佩剑高手雷诺。   几个港岛的朋友,包括湾湾的朋友,都有点叹为观止,还是第一次有华人在哈佛里这样能折腾,像韦小宝一样到处吃得开的。   赵清漪说:“这不是……我怕一毕业,有些事,想干都不能干了。”   李安思说:“漪漪,圣诞节的假期也快了,你……我们订婚。”   “订、婚?”赵清漪睁大眼睛,怔了好半晌,“你不会开玩笑,我才大一呀!我们在国内都不是无名之辈,一订婚,他们都会把我认作是已婚妇女!已婚妇女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不太值钱……”   李安思摸了摸鼻子,说:“你……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赵清漪说:“宝贝儿,我是喜欢你的,但是结婚是不是太远了。结婚很麻烦的。”   “先订婚,订婚没有这么麻烦的,也就是在港岛订酒店,办个订婚宴,我们两家人出席就好了。如果你想在京城办,也没有关系。”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安思,我才十八岁,不符合国内的法定婚龄。我怎么说也是年轻人的偶像呀,我不能做违法的示范。等我合法后再说,行不行呀。”   李安思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语。   赵清漪说:“安思,开心就好了,随缘。结婚比较严肃的事。你想,如果结婚,那就是和财产会相关了。万一,你家里对你有别的期待,并不想你和我结婚呢?而我并不想在学生时代在港岛有太多应酬。”   李安思说:“我尊重你就是。但是……你真的喜欢我吗?”   赵清漪如被小女友质疑的男人,举着手说:“我对天发誓,我喜欢李安思!”   李安思瞄瞄她,说:“嗯……那如果有别人追你呢?”   赵清漪一脸痞样的倚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说:“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么漂亮,对不对?”   “……你就不能说,你只喜欢我一个吗?”李安思眯了眯眼睛。   赵清漪想了想,还是叹道:“安思,我不确定我是否一生只为你一个人动心,但是我并不是会把一些男人的一点戏言或者一点讨好当真的女人。我跟你交往,除非分手,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李安思说:“那么,那个英国人,你也不会喜欢吗?”   那是一个很五官英俊、身材高大的英伦绅士,以李安思的眼力,还看出他是一个贵族。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对象,也是极少的。贵族不一定能考上哈佛,能进哈佛,还有这样的相貌家世,真是人中龙凤了。   港岛曾是殖民地,要是从前,李家再有钱,在地位上哪里比得上英国本地的贵族家族?   赵清漪说:“你是说丹尼尔?不会的,雅利安人听说都有胸毛的,我不喜欢连胸毛都管不好的男人。” 第336章 治愈系女王大人   李安思听了这个强大的理由,完全怔愣住了,抚了抚额头。   “你……你不喜欢,雅利安人……我,我就放心了。”   赵清漪想到那英国小伙儿,那一头金发在阳光下都会折射出种花人最喜欢的富贵光泽,一双清澈的碧眼,像是一双价值连城的蓝宝石。   赵清漪总结:这小伙儿长得多么财气外露呀!   却说赵清漪见小女友,不,男朋友不闹了,才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过来,说:“没……没有,你……如果要回房读书写作,我也回房读点书。”   赵清漪安慰他说:“明天感恩节,我们玩一天,好?”   “好,你去忙,我没事。”   赵清漪这时候觉得他很体贴,像这么不哭不闹的男人很难找,像这样不会如湾言霸总看到女人就想着OOXX,而是能控制自己的兽性拓宽自己的潜能、谈恋爱很认真的男人,简直是逆天生长。   赵清漪其实对他已经很满意了,没有他,她还真找不到这么合拍的伴侣。   ……   赵清漪写的《时空之子》三部曲,共有一百多万字,故事就是种花最红的男主网文的一些套路结合美国的灰男孩个人英雄主义。   赵清漪没有什么节操,她知道美国民众喜欢什么,她唯一能拣回点节操的就是,不会让男主种马。   男主一个美国的高中生,在三部曲中一共穿到一片神奇的异域世界三回: 第一回:通过各种冒险,他成为了那片大陆上拯救一个比较弱小的国家的将军,迎娶了聪明美丽的公主,为那个国家的人民打败了强敌,最终他被加冕为国王,他维护了地域和平,让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成为一个地域几个小国的盟主。他一直以为会老死在那片土地上,会守护着他的国家和妻儿,却在中年返回穿越的地点时突然回来了,时光洗去了他身上的岁月痕迹,他变回了高中生。 第二部:在想念异世的妻儿时,却无可奈何,他变回一个高中生,在现实世界也成为反抗校园霸凌的英雄。却是在被人报复围攻暗算时再回去,却是两百年后的那个时代了。在那国家发生了动乱,权臣谋夺皇位,他的子孙遇难。他帮助他的后世的一位公主打败了权臣叛乱,公主加冕为女王,女王看到了只有国王才能进入的王室秘室,看到了先王的遗像,还有他留下的东西和秘密。女王热泪盈眶,知道了那位勇敢的一直帮助她的朋友究竟是谁。这一部分讲的是诡异时空交合下的“祖先庇护”和少女从公主成为女王的道路,关于勇气和承担的故事,伴随着搞笑的后代仰慕过祖先的伦理上很微妙却搞笑的小情节。 第三回:穿越前,他已经大学毕业进入职场,努力成为了一个生物学家的男主为环保事业奔走,却在飞机失事时再意外穿越。可他穿越到了异世大陆的一千年后,那片大陆的文明发展比现在超前了大约五十年。他的国家还存在,可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危机不是国与国之间的事了,而是环境。环境的污染造成了巨大的悲剧,海洋生物变异,疯狂进攻那片大陆上的人类。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自己杰出的后代,他第二次再为一个女人动心,他们一起合作打退变异生物的进攻,挽救人类生存基地,进行科学研究,人类进行自我种族延续的斗争。   赵清漪是用历史发展的角度写《时空之子》的故事:在古代时国与国之间存在战争;国家发展后内部存在争斗,祸起萧墙;未来时空,环境才是人类共同的危机。   她用浪漫主义情节和东西方结合的想象力写的其实是现实的故事。   她的英文底子地道醇厚,文章让西方人读起来比较轻松。善用英文诗的押韵,比喻却多用东方的想象力,华丽、雅致、新奇。   赵清漪虽然借鉴了经理人自己曾经写过的中的一些人物性格,现在写的却是全新的故事,但她相信自己这部,质量绝对是过硬的。这时候的美国绝对没有这种穿越。她的写得比同期的《MG》有想象力多了,文笔也好多了。   吸血鬼和狼人的斗争,这种直接简洁的想象力跟几百年前《封神演义》比都差远了,人家写神魔,那是多种多样的,还关乎王朝更迭呢。   赵清漪在房里写了半个小时,她进入写第三部结局之战的九死一生的情节了,但是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似乎传来一声男人的叫声。   她的耳力比别人要好,有时听到什么声音,她也会习惯不当回事儿。但是,她接连听到男人的呻吟声。   呃,是李安思的声音。   赵清漪蹙了蹙眉,心想:他不会?难道还是她太不体贴,他又不敢提?   赵清漪是一个成年人,又是通晓生物医学的,最终对他表示理解,继续写作。   但是她接连隐隐听到一些声音,不禁也心烦意乱,抚了抚额头。或者,她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他?何至于此呢?就算她有正事,女朋友在家里,男人这么久以来只无理取闹一回,那也是人之常理?怎么那么胆小呢?   都是凡人,没有圣人。   连文坛大师季羡林年轻的时候写的日记都说“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出版后,许多读者质疑日记真伪,大师就是大师,大大方方说是真的。远远看着很伟大的人,其实也是人。大师承认自己是凡人,年轻时也和凡人一样,让我辈凡人更觉得他了不起。大师之所以为大师是有凡人的一面,却又能在凡人的基础上超越。   所以,赵清漪真的非常理解李安思。   但是不要这样,太过了?现在冲个凉,然后读书读累了就什么想法都没了,不是吗?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   ……   这时的李安思却是在浴室里,对着镜子,一双俊目中闪着泪花,身子犹如被西伯利亚的寒风摧残了,瑟瑟发抖。他又拿了一条毛巾让自己咬住,看看胸前红通通一片。   他也不想长胸毛呀!可是这两年,它渐渐就长出来了,他有什么办法?   难道是因为他有部分葡萄牙血统的原因?   继续拔。   幸好,当初没有……不然那种时候被嫌弃时,那多尴尬,他一定不知道怎么办。   嘴上叼着的毛巾掉下来,他忍不住的惨叫声音出口。   “啊!!”   痛死了!   李安思整个人倚在浴室墙壁上嘤嘤嘤当中,忽听敲门声响起来,他的目光才清澈一些。   门外的人安静了一会儿,等李安思走出浴室时,才听门外的女人说:“安思,我们一起读,我现在没有什么灵感,等晚一点再写。”   嘤?   李安思拢好浴袍,抹了一把脸,去打开房门,看到身穿休闲卫衣的美丽少女,一双如星眼眸像是能看透一切一样。   李安思的思想一点都不安,他感觉她这么聪明,也许能看出他也是一个长胸毛的男人,难勉有些尴尬,又拢了拢浴袍。   赵清漪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尴尬,她也不想打扰他,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   赵清漪进了他的房间,还是关上了门,说:“刚洗了澡吗?”   “唔。”   赵清漪在他屋子里的小沙发上坐下,叫了他也坐下,他不安地坐在床沿。   赵清漪看了看他,还是用理解和包容的心接受他,语重心长地说:“安思,我……我是不是只专注学业,有时候忽略了你的感受?”   “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想完成很多事。”   赵清漪感叹:果然是她太失职了。如果反过来,在国内有一个妻子面对着她这样的丈夫,那怕是要用丈夫的钱养小白脸,然后哭诉着丈夫对她的漠视。   赵清漪说:“我以后会尽量抽时间陪你。”   李安思心底松了口气,又觉得她会这样承认自己对他的关爱不够,是真把他放在心底了。   赵清漪也抚了抚额头,实太有些不好说,但是男朋友可能是被她逼出来的,她用圣人的高度嫌弃他,那和轻飘飘要求别人做什么事的伪君子没有什么区别。   赵清漪想了想坐到他身边,说:“安思,你……你如果……我是说……要不我们睡。”   李安思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女王大人鼓起勇气将他推倒,然后去扒他的浴袍,李安思反应过来,紧紧拢住自己的浴袍,然后抗拒起来。   女王大人说:“你……你不是很想要吗?我理解……你不要害怕……但是以后把不良习惯戒掉。”   李安思急忙说:“漪漪,你要干什么?不是……这太……太急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李安思阻止她的手,要是往常,这时候他会推开她有鬼了。   赵清漪心想:还是不追求湾言和电视剧的什么浪漫,还非得吃了西餐,喝了红酒,跳了华尔兹后才开房。弄那些虚的干什么?   “这需要准备什么?你不敢呐?还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我不是没有力气,我……”   赵清漪目光泠泠看着他,李安思涨红了脸,可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赵清漪接受有缺点的男人,可能他这种性格的男人是缺少点勇气,喜欢强势的女人。   女王大人努力去扒他的浴袍,他奋力反抗中。   “漪漪,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   “漪漪,我不能这么……”   “不要矫情了。”   “漪漪,我真的好爱你的。”   “我相信。”   两人你争我夺,还是女王大人拉开他的浴袍衣襟,忽看到他胸口一片红,还有红皮肤的旁边是一些并不浓密却很明显的毛。   赵清漪不禁愣住了,李安思连忙拢住自己的衣服。   两人四目相对,李安思不会傻到认为她没有看到。   “漪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赵清漪说:“咋弄的?”   “……拔的。”   “没用脱毛膏?”   “家里没有。”   “你不会用刮胡刀?”   “……” 第337章 宠幸   李安思当时心慌意乱,一时来不及细想,他实在是没有想象出用电动剃须刀在胸口刮的画面。   “我……我会刮干净的。”   赵清漪坐在他的大腿上,叹道:“刮了还得长,越来越茂盛。”   赵清漪仰头三十八度角忧伤,而李安思也很忧伤,他是得多冷漠,女友主动来找他,现在这样坐在他身上,他能文丝不动?   他悄悄伸手,攀住她的腰,看着她的目光小心而热切。   赵清漪现在是知道自己误会他了,是她思想不纯洁,但是现在他掌心传来的热度没有误会了。   “漪漪……我会管好它的,你不会看到茂盛。”她看都看到了,不承认也没有用了。   赵清漪看看他胸口红通通一遍,伸手触了触,说:“痛不痛?”   “痛死了。”   “活该,谁让你长的!”   “……”   他终于有些男人的霸气,霍然将她翻身压倒,然后猛然的吻上去。他热情缠绵地亲吻着她,去脱她的衣服,赵清漪本来还打算宠幸他,况且,她这个年纪正是有正常情动的时候。   她又没有背负贞洁牌坊,读书那么辛苦,还要依照别人的牌坊标准生活吗?   只看她想不想,乐不乐意,男方要自愿,别的她从不考虑。   她扒开他的浴袍,回应拥抱他,他得到鼓励,脱下她的卫衣,只见里头只穿着一件肉色的运动型的纯棉内衣。肉色的反而更衬托出她白皙健康年轻的皮肤。   他抵着她的额头,捧着她的颊,热气喷到她的脸上,禁不自禁露出陶醉地神情,他纵情的亲吻她,抚摸拥抱她,追寻他的天堂。   最美好年纪的男女,思想能够相通,奔向自然造物的馈赠,纵一夜狂浪风流,共享潮起潮落,云雨巫山,瓜熟蒂落,水道渠成。   几度风雨之后,赵清漪偎在他怀里,此时倒有几分女人常有之态,盖因有些事是男女生理上的区别决定的,不是思想决定的。   李安思吻了吻她的额头,此时满足得像是一头美餐一顿的大猫,慵懒到有一分媚惑。   “漪漪,你……还喜欢的?”   赵清漪挠着他的胸口,看着一半清理干净的皮肤,还有一半却长了一些,没有说话。   李安思说:“它不会影响我们在一起的。”   赵清漪慵懒伸了一个懒腰,说:“以前看到男明星的海报写真,还有我们运动员里也有很多男运动员,体操的、跳水的、游泳的都有,他们露个胸肌,多性感,他们没有的。”   李安思说:“他们剃了,你又看不到。”   “……”   赵清漪嘤嘤两声,长叹一口气,他在她脸上用力一亲,说:“再来?”   ……   春宵苦短日高起,女王扶腰打瞌睡。   赵清漪很少起这么晚,看看李安思柜台前的时钟,都八点半了,但是北半球52度58分的波士顿的冬天,天才一点点亮。   身边的男人已经起床去给女主角做早餐了。——那是湾言女主才有的待遇。   她这个男友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将她拉了回去,熊抱住,盖上被子,几分心满意足。   “感恩节呀!多睡一会儿。”   赵清漪被他抱着,正趴在他身上,捏着他的鼻子,说:“八点半了!”   “才八点半?还早呢,我们可是学习到快四点了。”   “……”   李安思紧紧抱着她的身子,长叹一口气,说:“漪漪,为了你,我真的好辛苦。以后,你不能花心呀!”   赵清漪拧了他的耳朵,嗔道:“是你贪欢还懒我?”   李安思长长舒了口气,叹道:“又累又饿,好像是要起来吃饭……”   赵清漪哭笑不得:“男人不是应该说自己怎么都不会累的吗?”   李安思呵呵笑:“那不是人,那是病人和怪人。你是学习生物医学工程的,不要说这样好笑的事。”   赵清漪无语,反正他大约是觉得没有在她面前装逼的必要了。   他心满意足地对着她的唇再吻一口,才说:“起来吃饭,玛丽亚应该做好早餐了。”   他起来时又拉了她一起去浴室冲澡,没有节操的男人一边说累,一边又粘上来亲着挑逗着。   结果洗好澡空着肚子出房门时已经十点半了,这时运动员身体素质的赵清漪也是双腿发软。   菲佣玛丽亚看到他们只微微一笑,用英文说:“李先生,赵小姐,感恩节快乐!”   “感恩节快乐,玛丽亚!”   玛丽亚去给他们烤了面包、煎了鸡蛋、热了牛奶送上来,李安思托着颊,目光却离不开她了,就像是蛛丝一下撒了网,把她网住。   赵清漪却想:男人一宠,就容易上房揭瓦。昨天一夜,今日半天的时间就这样风流没了。做人是不是该有点毅志力坚持呀!   今天是感恩节,原谅自己的放纵。   就这样眉来眼去用了早餐,赵清漪说过感恩节不学习不工作的,两人就出去逛街,街头虽然比往日热闹一些,但是大多数的商店都关门了。   李安思搂着女友,就喜欢和她贴在一起,时不时就要亲一下,赵清漪也随他粘,不需要她背就好了。   “明天就是黑色星期五了,要购物也明天再说。”   赵清漪倒有些忘了美国的这种风俗,原来美国的“双十一”就要到了。   赵清漪玩笑道:“包邮吗,亲?”   “什么?”   “呵呵。”赵清漪想了想,说:“不能购物,这么冷的天,咱们出来干什么?”   李安思再一次被她强大的理由打败,还是弱弱建议:“感受一下感恩节的气氛,我给你摄像,你可以发给家里。”   “你技术一般。”   “不练习怎么进步?”   赵清漪理了想自己的发型穿戴,她想:DV就DV,她这种最佳女主角就算用手机也能演好一部片子。   于是两人就在街头拍摄短片,介绍波士顿街头的气氛和景致,赵清漪还试着借着自己是漂亮女生征询一些街头的行人意见后请他们入镜介绍了一下美国的感恩节。   大多数美国人会骄傲大方地介绍几句,马萨诸塞州正是感恩节的起源地。   两人在街头玩到了三点钟左右才回家去,亲自动手烹饪,烤制火鸡。玛丽亚早上买了足够的食材,一些超市还是不关门的,毕竟每个人都需要吃饭。   享用了丰盛的晚餐,没有别的节目,赵清漪让码农剪辑了视频,而她则利用这个时间做昨天没有完成的任务。   以赵清漪的码字数度,才写了5000单词左右,他就剪好了,过来撩她。   这个小妖精,他只顾自己快乐,不顾朕的大清江山呀!大清是要灭亡了吗?   你这小妖精是清穿看多了,想要独步天下还情倾天下呢?   朕又不是皇太极,也不是雍正!   所以,她还是再坚持写了100个单词。   ……   黑色星期五,赵清漪决定也壕一回,提前感受一下后世的不包邮的“双十一”,但是她是真壕,不买平常的日用品,专挑品牌店提前买了许多东西,反正一个月后要回国了。   美国的品牌店里的东西可比国内便宜多了,有些比港岛都便宜得多。   她见识到美国的姑娘们其实也像种花家的女人一样狠,那些性价比高的抢手货也是手快有手慢没有的。   赵清漪七进七出杀出一条血路,感受到了凡人胜利的喜悦。但是驮货的马跟在她身后只求她不要这样勇猛。   人什么时候听过马的?   这些且是后话。   却说周末两天也不知不觉过去了,这时候赵清漪没有这么腐败,一天八小时的工作学习量和两个小时的运动量还是保持住了的,不然,她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她终于在感恩节的假期里完成了自己在美国写的第一个系列的,用刚刚买的打印机打印了第一部的稿子出来,打了两套复本,每套还小心分成了四卷。   星期天,在李安思的依依不舍中,赵清漪还是催促着回到了学校。   ……   赵清漪才发现,感恩节假期里辛西亚都在努力看书,看到她时还有两个黑眼圈,赵清漪带了一点玛丽亚作的曲奇回来,送给了辛西亚。   “我看你很疲惫的样子,要爱惜身体。”   辛西亚说:“还有十几天就要考试了,我不想失误。”   “亲爱的,你一定可以的。”   别的,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是国内的普通中学生,她还可以分享一下学习方法,但是进哈佛的国际学生,谁没有几套最适合自己的秘诀呢?   “Michelle,谢谢你。”   赵清漪微微一笑,然后投入到因为年轻血气方刚没有抵抗住美色诱惑而没有做完的一些功课。   ……   星期一下午,赵清漪找到了学生会的朋友劳伦斯,他是经济学大三的学生,她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就约了他一起吃饭。   劳伦斯虽然知道Michelle非常优秀,但是他原来觉得她已经多才多艺了,毕竟是一个种花人,也不是读英语或者文学的,所以,他也没有对她的有过高的期望。   大家都是朋友,借着晚饭的时间谈一谈,不耽误什么。   赵清漪拿了《时空之子》的第一部的四分之一的稿子出来。   劳伦斯瞄了她一眼,赵清漪觉得他这一眼的信息量很丰富。   赵清漪说:“劳伦斯,我也是比较相信你,才想和你合作。”   劳伦斯呼出一口气,拿着那四分之一的稿子,点了点头,说:“Michelle,我只能保证一定会及时送给出版社的马丁,他负责这一块。”   赵清漪说:“劳伦斯,你对我有点信心好吗?我写的通俗,绝对和美国现在世面上最流行的不一样。我比他们写得好!但是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信心,我也尊重你。我是真诚地想和你进行彼此愉快的合作,不会勉强你的。” 第338章 交换   劳伦斯放下稿子,笑着说:“Michelle,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出色特别努力的女孩,但是你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呢?你能报两个专业,还有学生会的事,参加了辩论赛,你还要写一本通俗?”   赵清漪说:“我一直想写一部通俗的英文,我喜欢文学,喜欢文字构出的故事,带来的想象和美感。这和我喜欢的任何艺术都一样。”   劳伦斯点点头,说:“OK,我会尽力而为,我推荐去的稿,至少马丁会认真看的。”   纽约、费城、波士顿都美国的出版中心,劳伦斯是这位校友的姓氏,只不过之前他称呼她为“赵”,她也就叫他“劳伦斯”。赵清漪为了更融入学校的环境,才推广英文名,本来还是坚持只用中文名,可是外国人大多数无法准确地读她的名字。   劳伦斯的父亲约翰-劳伦斯是纽约的第二大出版公司“马丁和约翰出版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但马丁负责公司日常运行。   他们的出版社原本是发行一些生活周刊或读者文摘之类的,近年也从事通俗文学的出版,因为这一块最赚钱。   前年出版一本女性奇幻的爱情,就让出版社赚得满盆钵。   赵清漪并不会天真的以为美国人就不爱找关系、走后门,她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但是并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在寻找出版社上面,或者这时候出校门去谈。   因为星期天时美国人肯定也放假,她总不好请假出去,而到寒假时,她想要早点回国。   赵清漪于是一边吃饭,一边借此简单地向他推荐她的作品,当然只介绍了一个大框架和第一部的一半。自荐自夸在西方社会并不可耻。   劳伦斯渐渐听进去,吃惊地看着她,说:“你这个故事是‘跨越时空和空间’的奇幻冒险故事?”   赵清漪微笑着说:“为什么不可以?美国能有《惊情四百年》,也早就有精灵世界的传说,我写一个同样是人类生存的异世世界而已。在那样特殊的环境和机遇里,主角经过冒险成长起来,获得了爱情,承担起责任。我觉得民众会喜欢这样的故事,而你们出版社的营销能力还不错。”   劳伦斯说:“我倒有兴趣了,如果你的英文写作能够叙述你的故事,我觉得会是一本有趣的书。”   赵清漪说:“那么,亲爱的托尼,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答案呢?”   托尼-劳伦斯耸耸肩,说:“好,十天之内,怎么样?”   赵清漪说:“一个星期?”   “Michelle……我也无法决定的,要看马丁的安排。”   “八天?”   劳伦斯看着女士期待的眼神,还是败下阵来,女性还是有这样的优势的。   “好……但是,你能把电子稿发给我,我转给马丁,这样可能会快一点。”   “没有问题。不管最终能否合作,很高兴今天和你一起用餐?”   劳伦斯也微微一笑,和一个亚洲美女吃晚饭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劳伦斯看她东方的独特气质,拥有一双充满着智慧灵气的眼睛,也有几分异样心思。   性对于西方人来说只是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东西,并没有需要很隐晦的,如果一方有暗示,这样文化里的人大多是明白的。   男人的花花心思与学历智商财富价值没有关系,只是那些条件好的男人容易得到女人。   劳伦斯是学生会的,去过种花,又认识李安思,知道他们是一对,所以还是没有开口暗示。   他也想:亚洲女子,可能这一个并不太容易得到。   ……   晚上劳伦斯回到宿舍,他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在房里做功课,收到赵清漪的手机讯信,已经将部分稿子发到他的邮箱。   劳伦斯也怕会忘记,于是打开电脑,撰写了推荐邮件,将其转发给了马丁。   然后,他翻开书包,打算拿功课出来温习,同时也取出了她装订好的一册书《时空之子》。   他随意地打开第一页,却是她画的漫画手绘人物介绍,一个金发碧眼的17岁美国少年,还有一名美丽的金发紫罗兰眼瞳的异世公主,美得不像人间女孩。   他们处在一片桃花林中,公主裙摆飞扬,极易撩动少年人的心。   原来,她还会画漫画。   他再翻下去,是主角身穿奇装异服的拥有西部牛仔或者骑士气质的绘画和中世纪华丽戎装画。下一页是男主角的宝剑、战马、宠物等等的画像。最后一页画的是富丽宏大的王宫和战场。   劳伦斯看着画中寥寥数语的介绍,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于是翻开第一章 读下去。   已经是十二月了,赵清漪参加学生会服务两场学校的橄榄球赛之外,就是专注于这么多门的功课,其它社团就很少去了。   圣诞前会有一连串紧锣密鼓的考试。   ……   话说两头,赵清漪要准备考试,而另一头的赵安然也是要面临许许多多的考试,她刚考完文化科目的月考。   因为十一月的月考没有,赵景大发雷霆把赵安然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因为他觉得那样的文化成绩不足以上好的大学。   他还是督促她的文艺专业的考试,只有提高专业水平,她能考进最好的艺校。   这日星期六,赵景请了他的同事徐敬和他的妻子——音乐学院的陈教授来家里吃午饭。   午饭后坐着聊天时,还让赵安然出来为他们表演。   赵安然虽然知道赵景是为了她好,但是觉得这事太突然了,没有给她足够的准备时间,她原来要求延期,可是她无法明白赵景那种急切的心情,赵景还是很快就请朋友来家里了。   陈教授无论是看在丈夫和赵家交好的份上,还是对赵景的大女儿的赞叹之情,也要给面子。她当然对赵安然就怀着极高的期望——无视了赵景说的一串“谦虚”的话。   但是陈教授一听赵安然弹的钢琴,一首曲子熟练是熟练了,可是全国这么多学生报考京城音乐学院,却不足够出彩。赵安然的钢琴应该是中等水平,那文化分得很高才能考上。   赵安然本来还有些天赋的,如果静下心来苦练的话,水平比现在肯定高得多,但她的心早乱了。   于是陈教授笑着说:“孩子是弹得很熟练,但还有进步的空间。唱歌和跳舞的才艺怎么样,像声乐、舞蹈部分的分数也很关键的。高考时文化分也很重要,都可以拉分的。”   这时,不但赵景听出了陈教授话中的意思,赵安然也听出来了,只涨得脸通红,忽说:“其实,我也想读影视戏剧学校。”   赵景不禁瞪了她一眼,赵安然才低头不说,陈教授笑着说:“那也好,影视院校有很多专业的。前途也许比我们学校还要好。”   赵景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我最希望她能考音乐学院,音乐学院的资历比那些影视院校高。”   陈教授微微一笑,先端住不作置评。   如果赵景想为女儿走关系,她将来也不一定是面试者,但她也不会没有办法帮忙。赵家这样的关系,专业面试时稍稍被照顾也很平常,但是能走这条路的人不少,文化分的高低,学校就没有办法了。   冯媛却煮好了咖啡送来,说:“这是漪漪送美国寄来的咖啡,她知道我爱喝这个。牙买加咖啡豆,在美国买要便宜多了,她是在感恩节时黑色星期五买的,一个星期才送到。”   徐敬笑着接过来,说:“老赵,你家清漪可真孝顺。”   赵景尴尬的神经才松弛了起来,说:“漪漪我是不愁了,就想小女儿将来也有个出路。”   徐敬也叹道:“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就说我儿子,现在在澳洲读书,将来也不知道让他做什么好。跟我一样当个公务员,现在想要编制还得考。但是考公务员这方面,他就算去考一些经贸部门还是外交部门的翻译,京城的竞争也是很大的。当翻译,中文英文都要好,而且要表达准确,不好考的。”   赵景说:“老徐,你儿子都读硕士了,你还愁什么呢?”   其实,留学界的先后顺序,赵景是明白的,但是他现在哪里会摆出优越感来,他还是想赵安然能进音乐学院的,专业课如果稍照顾一下,机会也大一点。   这种事赵景也是第一次做,可是他明白,如果他不管赵安然,她这辈子可能真完了。   漪漪和她没有关系,他当父亲的能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的。   徐敬说:“硕士博士哪里又比得上你女儿呢?以后我家小子都还要你多多关照呢。”   赵景也只好笑了笑,心底又有些迟疑了。   如果徐家能帮赵安然,是否将来有什么人情要还,人家是有可能找到漪漪头上去的?   如果是这样,他可是要惹怒漪漪的,而且他卖自己的脸可以,为了安然抬漪漪出来,总是有些莫名的违和。   陈教授说:“我也是在媒体上看到,听说你女儿在哈佛也过得很不错,获得很多荣誉。还说她读了两个专业,是不是真的?”   赵景收回游思,说:“她就喜欢读书。是报了两个专业,生物医学工程和计算机科学。我让她不要这样辛苦,可是她就是不听我的。”   陈教授哎哟一声:“那可真是了不得呢!前途不可限量。”   徐家和陈家没有赵家这样的赤三代背景,不像赵景有两个哥哥都不简单,他们自己就是家族里最能干的了。本来也是有深交之心,如果有足够的人情利益,可以为儿子铺路,陈教授还是要尽量帮的。   赵景这时却有些冷静下来了,对于人情他是懂的。他们总提起漪漪,将来会不会想要儿子打入漪漪的社交圈,受点照顾?   这个,赵景可不敢答应。   赵景说:“漪漪现在还小呢,承你吉言。”   双方又一阵子的客套往来,说起儿女的事,总是避免不了谈赵清漪。因为哈佛有华人学生,赵清漪的消息也会透露给媒体。人民喜欢看,媒体更爱挖,写出来后,人们看得神乎其神了。   徐家也能会想,和她谈恋爱的是港岛李家公子,她自己往来的是美国的精英和本国的最精英层,成就只会比明星更高。   终于送走了徐家的夫妻,冯媛说:“他们对漪漪倒是很看重呀。”   赵景没有说话,冯媛淡淡一笑:“也是,现在谁不看重漪漪呢。”   赵景沉默了一会儿,说:“冯教授,我自己就这么没有价值吗?”   他们夫妻俩也是多会叫彼此“冯教授”、“赵局长”,以前是有开玩笑的意思。   “什么意思?”   “是不是我如果为安然欠了他们人情,就得要漪漪回报在他们儿子身上?”   冯媛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谁还不是为了孩子? 第339章 合作   赵景说:“那如果我说清楚呢?”   冯媛说:“你是说你要给安然走一走门路,但是先说清楚,安然和漪漪没有关系?”   赵景觉得这样做非常蠢,这是向别人自揭己短,让人看八卦。   赵景想到送钱,但是一来自己积蓄也不多,二来他自己都不收这类钱,却要去送人,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有机会拜入陈教授座下学音乐是好,谁还没有点关系,但是明着行贿就不行了。   赵景说:“漪漪又不是公职人员,不在国内,她一个小孩子,这事扯不到她身上。”   “谁说人情就要眼下还的?人家总提起儿子,可见是个心疼儿子的,你能保证,漪漪永远不需要卖他们面子就好。出卖漪漪给安然换好处,那漪漪肯定是不认的,别人还好说。”   冯媛并不想赵景犯傻,无论是为了婚姻,还是她天然的立场,她都不想赵景为了赵安然让赵清漪心里不痛快,从而与这个家行同陌路。   那样在国内最后一天宁愿拉着行礼去住酒店,不争不吵自己坚持走的女孩,被触及底线是什么样子,冯媛很清楚。   你要负起爸爸的责任,我不阻止你,但请别带上我。冯媛觉得赵清漪就是这样的人。   说着,冯媛自己回房看学生的论文了,留赵景愣在原地。   ……   赵景敲门后打开安然的房门,她还坐在书桌前,心底也不好受,她的文化分已经不高了,听了陈教授那种评价,她身上的倔强就像是气球一样一戳就破。   赵景说:“还有两个月各大艺校就要艺考了,你好好练,健身房我也把器材收掉一些,给你练舞。”   赵安然扭开头不语,想倔强几分,但是自尊心被陈教授伤到了,又被他们话中全是对赵清漪的推崇、对自己却不怎么理采的势利样子伤害到了。   高三学生对未来的迷茫,让她气息终于弱了,因为赵景是这个世上她最大的倚靠,甚至是唯一的倚靠。楚家舅舅没有心思管她,她又不是考军校,楚将军这退休的一辈人能帮她的也有限,楚盈盈仗的是楚家的势。   赵景说:“安然,一切要靠你自己努力了,你要考不上种花音乐学院,也可以考虑外地的一些音乐院校,你要是喜欢读影视院校,你也可以去争取。”   赵安然的心情就打翻了灶台一样混乱,各种滋味混和一起。   “爸爸,你是不想管我了?”   赵景说:“从前你不是最讨厌我管你吗?我就算想送你出国读书,你也要自己能考上一个好的学校。那些出国留学的中介机构不能相信,都是送到为了赚钱的野鸡大学。”   赵安然想要提赵清漪却最终忍住了,赵清漪是仗着名气自己申请进去的,高考状元也是她自己考的,就算赵清漪抢了她的一切,这些是她自己得的。赵安然心底隐隐明白,赵清漪的这几件事,她没有争的必要。   “爸爸,我……我听你的就是。”   赵景还不明白赵安然这句“自我牺牲尊严”的话到底有多重,只当她终于开始懂事了,会努力读书了。   而赵安然想的就是赵景到底能走的门路多,她接受他安排给她的路,而她的前途到底是哪个级别要看赵景的了。爸爸帮女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赵景离开前叮嘱:“你认真做功课。”   ……   却说在另一半球,劳伦斯和赵清漪的八天之约已经过去了。劳伦斯自己因为好奇又被书稿的漫画所吸引而去。   劳伦斯很快被文章英文语句美丽的韵律,和充满浪漫的比喻所吸引,那些引发他无限的激情与美妙的想像。   前两天里,学习这么繁忙的劳伦斯也抽空读了三章,脑海里还时不时想男主角保罗-诺亚穿越到异时空被一个身手极高的怪人抓走后能不能逃出生天。   劳伦斯被书中那种人物出场的绮丽惊险、那片大陆上的高手们紧张奇异的制敌手法深深沉迷。现在的主角保罗-诺亚还很弱,但是他最终会成为最好的骑士,最后还那个世界的大英雄,还有那坚强美丽、智计过人的公主,多么令人期待呀!   劳伦斯从第三天开始就联系马丁,他是马丁太忙了,星期三和星期三他催着出版社的重要的几个合作作家的稿子,那些人都是大牌了,马丁不得不亲自出马,前往拜访。   而周末时,他要陪他的家人,拒绝工作。   到了星期一时,劳伦斯再也忍不住打电话给马丁。   “马丁叔叔,我发给你的邮件你看过了没有?你为什么还不答覆我?”   “那个,托尼,你知道我有多忙碌吗?而且,只是一个种花姑娘的作品,我想她连英文都不过关?你帮助过她,这足够了。”   托尼-劳伦斯简直要跳起来,说:“马丁,你这样下去会为自己的傲慢而后悔的!你这样会错过怎么样的一部神奇的作品,你知道吗?”   马丁长长呼出一口气,说:“托尼,有这么夸张吗?”   托尼-劳伦斯说:“波士顿也是出版中心,这里并不缺出版社,如果明天我不能给Michelle肯定的答覆,并且进一步谈合同和营销上的事,她就直接找别的出版社了。文学没有国界,商业没有国界,马丁你那样仅仅因为Michelle是种花人而带有偏见,自己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马丁不禁被这个朋友的儿子勾起了一点兴趣,他是一个优秀的孩子,能被哈佛录取都不会普通。连他都这么说,那么这部作品难道真的很吸引人吗?   “托尼,那么,我晚上抽时间看一看,怎么样?下午我真的没有时间。”   劳伦斯呼出一口气,说:“马丁,我真的不希望你后悔,如果你忘记了……我打算自己投资这本书。”   劳伦斯是一个大三的经济学的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和假期组建营销策划团队推出这本书,委托出版社印刷,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后,马丁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   星期三晚上,李安思来找赵清漪约会,两人约定周末和星期三时会在一起,晚上可以住旅社。由于赵清漪要和劳伦斯谈书的事,于是三人一起吃饭。   “所以,托尼,非常遗憾,但是我还是感谢你能推荐我的书。”   劳伦斯摆了摆手,说:“Michelle,你先听我说,虽然马丁还没有回复。但是……你能相信我?”   “什么意思?”   劳伦斯说:“我打算投资你的书,这真是一本非常奇妙的书,我很感兴趣。合作有很多种方法,我可以给你介绍马丁,但是我也可以介绍我自己与你合作。”   赵清漪不禁来了兴趣,说:“那是怎么合作呢?”   劳伦斯说:“我可以努力来打造这本,我要投资并经纪这本书。我想将之推销到全美,全世界。”   赵清漪愣了一下,说:“然后呢?”   劳伦斯说:“Michelle,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我很想做好这个项目,我的父亲也曾是一名主编,我从小就接触这一行。我想我还可以找几个合伙人,我想会有人感兴趣的。”   赵清漪笑着说:“我是说你心里给我的价位,版税百分比。还有你的时间上怎么安排?”   “10%。2003年上半年五月正式推出。”   赵清漪想了想说:“14%,除了中文版的图书版权,我可将其它版权唯一授权给你十年,当然前提是你能履行承诺。”   谁说美国人不走关系,哈佛就是最大的关系网,想要成功,就和强者在一起。比如出身普通的保罗-艾伦紧跟着比尔-盖次,与他合伙,然后一起走向成功。   赵清漪想着自己要去另找一家同样条件的出版社,美国到底人生地不熟,时间投入成本过高。与托尼-劳伦斯合作是一次冒险,最多就是她的书推广缓慢而已。   劳伦斯觉得这本书是美国通俗文学界全新的种类,而他所看的十章,文笔实在让他挑不出错处来。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在学校时就创业的学生很多,他另外成立一家图书发行公司并不代表是背叛爸爸了。况且,是马丁错过了这个项目,商业就是商业。   劳伦斯说:“那么,其它的,比如影视、漫画改编的授权?”   赵清漪说:“这有点远了,将来再考虑。”   “我们现在要考虑所有的因素。我希望进行全面的合作,我得知道这个项目如果投资下去都会有收益。”   赵清漪想着:美国人真贪。如果他们组队发行这本图书,书出名了,他们没有得到其它衍生产品的代理权,会有为她人作嫁衣的吃亏事。”   赵清漪说:“如果你代理处理这方面的事务,我要60%收益。”   “50%。”   “那我暂时不授权这方面。毕竟你只是想尝试做图书出版行业。”   劳伦斯说:“Michelle,你得明白,这是美国,你跟我深度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清漪笑着说:“托尼,酒香不怕巷子深,或者我可以一直放着,等我将来自己有空时可以处理了。托尼,你是一个绅士,你不能欺负我是女孩子,又是外国人。”   李安思插口说:“托尼,如果你真的看好这个项目,你已经能得到很多了,而Michelle创作有多辛苦,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个条件已经是她很信任你的原因了,毕竟你现在还什么没有成型。”   劳伦斯只看到了赵清漪在美国需要图书出版经纪人和投资人这样的合作者的帮助。本来劳伦斯其实当出版经纪人就能赚到钱了,但他自己也想投资,敢冒风险才能赚更多的钱。   李安思提出:其实劳伦斯现在也存在弱势的地方。   他脑子中有概念,但是都还没有着手做,至少在速度上,他是不如成熟的团队的。   劳伦斯叹了口气:“好,Michelle,为了我们的友谊,我同意你提的基本要求。我会在圣诞前注册公司,然后我们正式签约。后天,我们先签一个私人协议。”   注册公司需要时间,这期间赵清漪不能找别的出版社。   赵清漪看他把开公司说得跟明天要卖白菜一样简单,也不禁感叹,果然是生活在牛人聚集的地方。   国内多少大学生在考虑未来找一份稳定钱多的工作,而这里的学生想的是做什么前沿科技的研究、想去NASA实习、想要投资做个项目。   人家不是自己家里有矿,而是所认识的朋友都有矿,离成功只差努力和一点运气。而赵清漪进入了这个圈子,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第340章 放假了   赵清漪和劳伦斯在星期五的晚上签订了私人临时协议,她也就暂时不去找别的出版社了,而是投入到一场接一场的考试中。   赵清漪也有很大一部分的题目没有十足的把握,那种开放性的题目,没有标准正确答案。   赵清漪因为多读一个专业,大一就多选了两门分叉的功课,考试也就要多考两门了。   谁说美国不用考试的?谁说美国的考试题目不难的?   他考试你的不是背书,背只是基本的东西。   一直考到12月19号,赵清漪才考完了所有的课程,真的是经过了地狱的洗礼。   终于可以享受二十几天的寒假生活了。   赵清漪和同学校友们告了别,大家都忙着回家过圣诞节了,且不细述。   赵清漪和李安思也在12月20日飞到了纽约,这天下午,赵清漪也请了一个在哈佛留学读硕的有律师执照的法学院的港岛同胞王捷当律师,然后和劳伦斯签订了合同。   赵清漪也将会在规定时间里,将第一部的所有稿子交给劳伦斯。   劳伦斯和他的合伙人杰克-威尔逊——一个现就读于纽约大学的高中同学都很高兴。   劳伦斯握着赵清漪的手,说:“Michelle,我会告诉你,你的选择是多么明智,那么,你也要尽快把书稿给我。”   赵清漪从包中取出打印的一叠文稿,递给他说:“托尼、杰克,这是第一部的书稿,我就交给你们了。我期待着我们的成功。”   劳伦斯早就心痒痒了,他现在作为一个投资人和出版经纪人必须读过作品,才能做出最好的营销推广。在纽约大学读管理与营销的杰克-威尔逊也十分好奇这本让劳伦斯挂念的书到底写得是什么。   杰克-威尔逊也是把和高中同学劳伦斯的这一回合作当成是大学时期的兼职创业事业,明年他们就大四了,大四实习时期,他能创建公司,从营销一套书开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尽管这个刚刚租来的办公室还并不豪华,但是劳伦斯当场开了一瓶香槟与大家共饮。   之后,他们也送了三人下了写字楼来。   赵清漪、李安思和律师王捷一起回皇后区,赵、李两人住皇后区的公寓,而王捷住在皇后区法拉盛的唐人街。   赵清漪也答应和李安思一起先去港岛,然后他会陪她去京城。赵清漪也本着平等互相尊重的原则与人交往,不会只会让他一次次赶去京城。   王捷如果是在港岛年轻同行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但是他仍然没有生活在美国的主流社会中,在哈佛,华人只是少数边缘族群。   李安思是十分出色的了,也许这与他显赫的家世和从小读美国贵族私立学校有关系,但是李安思也不会在大一时就像赵清漪一样如鱼得水。   王捷笑着说:“Michelle,你的本事可真不小,能让美国人因为你成立一家公司。”   赵清漪应该是迄今为止,在哈佛的本科学生群体中第一个混迹于哈佛学生顶层群体的华人。现在哈佛学院本部的学生会的人谁不知道Michelle-Zhao这个有趣的铁娘子,她可是奥运冠军出生,擅于体操、剑术、辩论,除了中英文之外还会许多外语。语言真的是社交的敲门专,她让美国学生和以这些语言为母语的国际学生接受。   赵清漪却说:“哪里是因为我,是因为钱。美国人很实在,他们一边说同情弱者和人道主义,一边却只和强者做朋友。”   劳伦斯可不是像他干杯时说的“为了他们的友谊”,为了友谊可以干干杯,但是没有后续的干杯是廉价的。   劳伦斯的父亲是文化界的人,从前是出版社的主编,和马丁合伙做出版行业。现在他还是大股东,自己已经做了影视的制作人,是一家影视后期制作公司的股东。   劳伦斯在文化界有人脉,都能利用起来,他才兴致勃勃要冒险,他看好她这个项目,他可以靠着一点家族创业金和银行贷款创业,也许在大学本科毕业就赚到“第一桶金” 了。   这是他们这种阶层和能力的人的思维方式。   他们看着是很经济独立,但是经济独立后面的底气不是普通人可以有的。   王捷想了想,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哪个国家的人不是这样?或者是不同情弱者、不讲人道主义,仍然只和强者做朋友。”   赵清漪扑哧一笑,说:“我竟然无言以对。”   王捷现在对着内地的学生也不会有优越感了,大约因为赵清漪,哈佛不同区域来的华人学生之间的壁垒也不知不觉打通了许多。   美国人要和强者做朋友,华人自己何尝不是?有一个比他们更得西方上流阶层认可和接受的人,他们当然也行自然地向权利靠近,才会看到自己不能做到那样,但是他们的同胞可以做到,同胞在一定的时候是可以互助的。   王捷和他们分开前,赵清漪掏出了一张3000美元的尾款支票给王捷,之前的合同审核加上今天陪同来签约,也要花近半天时间了。   美国的律师费就这么贵,1000美元一小时不算高了,有些人是按万来计算的。王捷怎么说也是在哈佛法学院读硕,他的标准不会太低。   赵清漪还要他处理后续如果出现的一些法律上的咨询和监督的琐事,当然也是要收费的。   王捷对于李安思这样潜在的大客户本来就有深交的打算,看赵清漪两次给律师费也十分利落更不会小看了她。   他当然想当她在海外事务上的律师,现在只是她的开始。   ……   12月22日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半,赵清漪和李安思抵达了港岛机场,李家的司机前来接他们。   李家的大别墅位于浅水湾,那一带滩平沙细,风景秀丽,酒店餐店林立,是游客云集的地方。   李安思都还没有读完书,而他又是出身大房,所以自己还没有在港岛另外置业。   赵清漪觉得他挺穷的,经理人当作女那一世,李浚龙多有钱呀,可是这就是找小白脸的代价,找霸总就有自己说了算的地方了。   李安思还说他爷爷和父母都挺和蔼的,赵清漪说:“找个地方住而已,他们不高兴我就住酒店,酒店不给我住我连夜回京城,你自己别那么紧张。”   赵清漪本来不想说的,但他在车上断断续续说着,跟苍蝇似的。他还怕她紧张,明明是他自己紧张好不。   李安思瞠目结舌,又不禁悻悻。   李安思只希望自家不要给他拖后腿,能不能顺利嫁给女王大人,家人很重要的。   轿车驶进了李家别墅大门,穿过几百坪米的花园,在屋门前停下,却看到了门口站着一堆的人。   有主人,也有佣人。   李安思和赵清漪下了车,就看到这种阵仗了,这是好客呢,还是恭迎女王大人驾临?   当然李家的老爷子和李安思的父亲现在还不在,只有李安思的母亲中文名李方咏薇和李安思的大嫂李许佩珊。(冠夫姓)   “妈咪,大嫂!”李安思上前和李方咏薇拥抱,又向李许佩珊问候。   “这位就是漪漪,你们也可以叫她Michelle。”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两位李太太好。”   李方咏薇笑着说:“Michelle,不用客气,你叫我Vitoria就行了,这是Sandy。”   Sandy笑着说:“我是终于见到大明星了,我知道Ansel交往的女朋友是你,我都好吃惊的。”   赵清漪说:“那有这么夸张呢,世上女明星很多,但是像Vitoria和Sandy这样好气质的女人并不多。”   大家都伸手不打笑脸人,Vitoria又忙着迎了他们进去。自己有价值才不会被冷待,也不能说她们不真诚,因为她有实力时,她们绝对真诚。   于是赵清漪又大大方方和她们用粤语交谈,Sandy八卦着李安思追求她的事,赵清漪也大大方方笑道:“两年多,我也挺感动的。敢在行动上真正追我的人不多,追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失去勇气的人更少。我觉得他挺特别的,我喜欢他的做事方式。”   她的大方和从容,两个李太太也不禁在气势上就被夺了,她们是豪门太太。华人界豪门阔太很多,但是在两国的高层圈子里左右逢源的女人极少,也许华人界只有赵清漪一个。   表面上看起来,李家是豪门,赵清漪现在钱不多,但她一点都不会自卑,惯有的礼节周到,可是刚柔并济。   幸而,两位李太太没想给她下马威,大家都是礼节周到的人。   大家坐在客厅,吃了杯咖啡后,聊聊天后,就让他们先回房调了调时差。   ……   李安思的房间有五十来平米,落地窗临着美丽的种花南,房中布置也是简约风格,灰白黑三种颜色为主色调,让人感觉主人是冷静理智的人。   赵清漪看到了床,就想倒下去补个觉,这时候的美国正是凌晨三点多钟,人困马乏之际。   李安思也没有像赵安然一样嫌弃她不洗澡就上他的床去,他自己也累得很倒在另一边。   晚上,赵清漪和李安思起来时,李家的人就更多了,除了李老爷子和李安思的父亲、大哥之外,还有李家二房的人。   吃饭的时候,就坐了一大桌子。港剧都是骗人的,李家豪门家里也不是电视剧布景一样的风格,低调奢华多了,而吃饭时也是坐在中式大圆桌上面。 第341章 我喜欢你家里的人   “三条!”   眼看着二房的老二李安康打出一张牌来,赵清漪阻止了坐在下首的李家四小姐李安美摸牌。   “别急,我胡了!”   赵清漪倒下牌来,看着她正是吃了三条胡的。   今天李安思回来,家里找个活动交流感情,因为他们刚刚坐过飞机,就不出去H了。赵清漪看到李家有棋牌室,是太太们休闲的地方,就说打牌。   李家三代就放下各自的小心思上桌打牌,而李安思则给女王大人端茶送水干得乐呵。   坐在另一桌的二房太太Marry听说又是那个大陆来的胡了,老大没趣,自己打出一个九筒。   Marry看看大嫂,说:“Vitoria, Michelle不是哈佛的学生吗?怎么这么会打牌,跟内地的一些赌徒一个样?”   大房二房对于李家的权利本来就是明争暗斗,两房太太也是面和心不和,要是谁在老爷子面前失了检点,会影响他的观感,将来怕是要吃亏。   大房是稍胜一筹,但是大房的第三代兄弟两不是一个妈生的,Vitoria是第二任妻子,李安思是她的儿子,而长孙李安泰是原配所生,二房的兄妹都是Marry生的。   Vitoria年轻时风华绝代,凭怀孕嫁入豪门,又很快生出李安思来,他从小聪明伶俐,很得长辈看重,又进了哈佛修出两个学位,Vitoria的腰杆又直了。李安思找了一个了不起的女友,也让丈夫和公公心底满意,她的底气当然更足一些。   她轻轻一笑,说:“那哪能一样,Michelle那是聪明的人学什么都比别人强,Michelle在哈佛可是很受欢迎的。”   李安康的夫人Betty说:“可能也是媒体乱写,我是很敬佩国家的奥运冠军,但是……美国不一样……”   她耸耸肩,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西方的上流社会哪里那么容易真正融入进去了?   Sandy面上虽然和Vitoria这个名义上的婆婆好,但是她也要防止李安思将来和李安泰争权利,于是也都没有说话。   Vitoria说:“那至少Michelle是冠军,别人什么都不是,你说呢,Betty?”   Betty不禁翻翻眼,扯了扯表情,又说:“我们郑家的女儿也不用争什么冠军。”   Vitoria笑着说:“Betty,话不是这么说的,真要这样说Michelle还是将军的孙女呢,那也都不用当冠军了。”   Marry说:“大嫂,像你这样说,Ansel和Michelle是要结婚了?”   Vitoria还没有接口,赵清漪其实耳力也挺好,那边数次提到她的名字,这时她笑着大声说:“Marry,不要这么八卦。我还没想和Ansel结婚,他都还在读书,至少也得创业再说。”   Marry笑着说:“还得创业吗,公公和大哥会给Ansel安排职位的,李氏名下那么多产业,Ansel总要分担的。”   赵清漪一边摸着牌,一边说:“你们李家这么多人,人手应该够了,还可以请执业经理的。Ansel还是跟我好了,将来可以帮帮我。跟我合伙做事,我也舍不得欺负了他,况且,你们李家这么多人,我也不敢呀!”   李家诸人:……   李安心看看赵清漪,脸皮扯了扯,说:“你很有……想法。”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我和你们家也挺有缘分的,就说这名字,我们赵家女孩原本也都有个安字,只我是乡下出生的,我爸当时另取了名字,也许我不叫清漪,也会叫安思。”   李安思:……   李安泰问道:“你们有很多兄弟姐妹吗?”   “三个堂哥一个堂姐一个弟弟。”   李安泰说:“内地不是计划生育吗?”   “计划前就生下来的不算,现在很严了。像我家长辈都是公职人员,要是现在都只能生一个,不然就别做了。”那种有私生子的除外。   李安心调笑道:“那你将来只生一个吗?”   赵清漪说:“应该是。一个也够了。”   虽然生孩子很痛,但是当妈妈也是一种体验,她还不是绝对的丁克族。   Betty在另一桌一边打牌一边说:“如果生了女儿,总要给安思再生一个儿子,对,伯母?”   赵清漪一脸奇怪地说:“我为什么要给安思生儿子,我生我自己孩子,无论儿子女儿我都喜欢。我又不是靠生儿子过的,我要是嫌麻烦,我在国外找人代孕都可以。人生要是用十年时间就专注生孩子了,那是浪费自己的生命,人生有几个十年呢?”   国外有些人靠着别人捐的卵子再人工受孕生出孩子的都不会少了,赵清漪如果高兴可以生一两个孩子,当生子工具就免了。   在场的人又被刷新认知,幸好李家老爷子和儿子们现在在书房。   在场的人本来觉得内地是乡下,怎么就有一种他们才是乡巴佬的感觉呢?   打麻将的赢率没有扑克和骰子高,所以有被别人胡的时候,但是还赵清漪仍然做出一局64番、一局48番,16番、8番更是家常便饭。打了两个半小时,她因为赢钱越打越精神,本来是想要联谊打牌的几个三代精神受到了折磨,当然,他们也想赢钱回来。   在场都是有身份的人,牌当然不能打得太小,一张筹码是5000港元。牌打到10点半了,情谊也结下了,也该结账了。   赵清漪收了三张支票,笑眯眯地说:“Terrance、Kaven、Shally,明天一起去澳城玩玩?”   李安泰心累,说:“Michelle,祝你玩的愉快,我明天还有事。”   李安康和李安心也忙说有事,赵清漪叹道:“那太遗憾了。”   李安思说:“有我陪你,没有关系。”   赵清漪说:“那还是算了,我在想,一来赢他们这么多钱,我内疚的,要是一起去澳城玩,我可能帮他们赢回一点,弥补损失。”   三人:……   Marry、Sandy、Betty看着自家儿子女儿或丈夫输了不少钱,也是肉痛,谁说有钱人就花钱不眨眼的,买一幅画都花几千万,比如某大导演。   但是,买了画后,画还是自己的,可以彰显自己的品味,赌场输钱那和肉包子打狗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还得撑着,损钱了不能丢份。但是李家的几位心底也发现,Michelle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少惹她。   幸好,听她所言所行,并没有兴趣来参与李家的权位争夺的事。   损失个千万百万港币的赌款,就当作是包养了个女明星。(李安心:那我是包养小白脸了吗?)   ……   李安思和自己兴高采烈的女友回到房中,她还说:“你们家的人我很喜欢,赌场见人品,没有一分要赖账的意思。”   李安思:“漪漪,是不是玩太大了?”   “对我来说是大了一点,但是你们家里人就是这个标准。”   却说开局时,他们就商量玩多大筹码的,那时二房太太Marry说:“我们平常都是玩五千港币一个筹码的,有时看朋友,少一点的话,一两千港币也是有的。”   赵清漪当时笑道:“客随主便!客随主便!哪里能因为我这个乡巴佬降低标准,我要向你们的标准看齐!”   李安思这时才明白,什么是“客随主便”,一共赢了两千多万港币,这真的是……他们也是好大的损失了。   ……   赵清漪在港岛过了圣诞节,到12月27日上午才携李安思返回京城。   赵景一家人过来接人,当然赵安然没有来。   赵景、冯媛、瓜娃子看到仅四个月后,她蜕去了婴儿肥,显得更加线条分明,风姿动人,浑身洋溢着女人的致命吸引力。   “冯阿姨!我最想你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瓜娃子,长高了不少!帅了,注意保重,不要泡妞!”   “爸爸,你的书写得怎么样了?”   被最后一个拥抱,最后一个问候的赵景还有点儿委屈。   “你就知道揶揄爸爸。”   赵清漪牵着他的手,说:“走,回家了!瓜娃子,去推行礼!”   赵景这才心满意足,牵着女儿回家去。   很多女明星在机场拍照,拍得美美的,好登热搜,事实上真正的旅客没有那么闲,会去时刻注意别人。   赵清漪也只是被几个人认了出来,被索要了几个签名,至于拍照……不是人人都随时带着单反的。   因为赵清漪要回家,为防和她出国时一样闹得不愉快,赵景让赵安然回楚盈盈家住半个月。   所以,回到家时和谐清静。   只是赵景这样的做法却让赵安然十分不爽,感觉赵清漪回来,她就要被赶出来一样,爸爸给了她钱上的补偿,她还是不是滋味。 第342章 回国的轰动   赵家一家团圆,赵清漪说起学校种种事情,打开了话匣子,瓜娃子听得瞠目结舌。   她在这半学期里必修课和选修课加一起修了11门功课,还要参加3个社团、8场辩论赛,写一系列1,这还不算零星的社交。   瓜娃子之前只听她说过学习太忙了,不知道她读的都是什么,这时候人家一门门全是超难的功课拿出来,他只觉得自己进国家队是最低的标准了。赵清漪选的课,有的课一个星期上两次,有四节课,有的只有两节课,加上有两天没有社团活动时间的体育课,她这样报课程已经是极限了。   冯媛说:“比我们京大的学生还辛苦,难怪都瘦成这样了。”   赵清漪笑着说:“刚好不用减肥了。”   赵景感到了差距,这是比他当年读书都要拼,所以才有这样的出色。   赵清漪又拉了六个大箱子出来,装着都是她从美国和港岛带来的东西,之前黑色星期五买的一些东西,她邮包裹回来,发现国外的邮费太贵了,少邮了一些。   她买的都是比较实用、国内又买不到的品牌,当然不会是国内制造的。   冯媛说:“你又买这么多东西,家里也不缺东西。”   “过年可以用呀!”   赵景说:“你有点钱也不是够你这样花。”   赵清漪嘿嘿一声笑,说:“安思家里有钱,我刚好缺钱,到他家一转就发了点小财。”   赵景蹙眉,说:“你去人家家里玩,也不好乱收人的红包。”   赵清漪说:“又不是过年,收啥红包呢?我这是堂堂正正和他们打麻将赢的,他们家的人麻将打得烂,玩得又大,而且赌品好不赖账。一千万、五六百万港元,开支票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李安思其实很想和她说:兄弟姐妹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呢,不然怎么办?他们心底指不定就在骂二婶Marry呢,特别是大哥和大嫂。   这种程度的输钱也不寻常了,和大佬赌都少有输成这样的。   但是李安思又觉得告诉她会不会一来让李家丢份、二来让她不开心,她这样想开开心心的比较好。   赵景怒瞪着眼睛:“你居然赌钱!”   “联谊,联谊,打牌是种方法而已……”和这样的有钱人的“联谊”她喜欢。李家那些人各有心思,她其实是懂的,但她偏不放在心上。当她是那种可怜柔弱敏感的小白花吗?她是一头披着小白花皮的凶兽,人家美食送口边来,哪有挂着贞洁牌坊不吃的?   赵景说:“十赌九输,你没有听说过吗?多少天才就是沾了个赌字,毁了一生,浪费了才华。”   冯媛拉了拉赵景,说:“孩子才回来,你骂人干什么?”   “我没有骂人,我就是让她别学这些。”   瓜娃子说:“一千万港币是多少钱?”   “八百来万软妹币。”   瓜娃子惊道:“李家的钱这么好赢的吗?”   李安思说:“你们别听漪漪的。打牌是要遵循逻辑、心算概率,考验记忆力和反应能力的,我的哥哥和妹妹不是漪漪的对手。”   瓜娃子心灵受一万点伤害,所以他决定拉个垫背的,来平衡自己的苦闷心情,看向了老爹赵景。   “大魔王靠打牌能赚八百万……”   李安思纠正:“一千七百七十四万。”   瓜娃子摇着头说:“爸爸干两辈子才能赚这么多钱。人与人之间,相差怎么这么大呢?”   赵景的脸一下子就黑成锅底了:“你不要什么都扯上我!”   瓜娃子心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老爸的思维是“自保”,而不是看他和大魔王的落差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吃过中午饭回屋休息,李安思也不住客房了,两个人明着在一起,让赵景感觉自家的好白菜给猪拱了,加上他在家的地位一直保持在最底层,连瓜娃子都看到他和漪漪的差距,暗自叹气忧伤。   终于,他发现不对了:瓜娃子有什么资格鄙视他的经济能力,虽然瓜娃子已经有奖金和补贴,但是他的收入比瓜娃子高多了!   赵景也就没有想过他阿Q地和一个十五岁少年比经济收入是多么降格的事。   ……   翌日,赵家一家子出门,赵清漪说趁12月楼市价格不高,她手中刚好有钱,加上听说去年在大学城内计划开发的别墅区现在正要预售。赵清漪不管从相近位面,还是原主记忆中都知道这个区是坐落于大学生唯一的别墅区,将来住的都是顶级的富豪和高学历人士。   几人到了售楼大厅,瓜娃子看看规划图和漂亮的别墅模型,叹为观止。大魔王是有钱人,将来可以住在这种新开发的地区,而他呢?   这个世界真的日新月异,在现在的家里,他们都爸爸的孩子,一样的起点,但是因为自身的原因,长大后会有不同的生活。   赵清漪选了一期工程中最大的一个单位,现在的预售价格高达两万二一坪,包括花园,占地有六百多坪,房屋是两层半。对于现在的经济水平,这个价格也少有普通人担得起,但是她也很快签了合同,下了一半订金。   年底三四天,赵清漪就在和京城各方的亲朋好友的晚上聚会中渡过。   几家电视台一直通过赵景来通系她做一个访谈节目,赵清漪看看其中有一套的节目,那是连外国国家元首都采访过的。   赵清漪不会被名利左右人生,但是这样的节目向她发出邀请,她还是感到自己的多年坚持没有白费,接受了专访。   元旦期间,1月2号,她去现在的央视旧楼录影棚接受面对面的采访。   这位记者也是精通中英文的著名媒体人,台下有她的亲朋和一些在校的学生粉丝报名来参录加录影。   因为是央视一套的访谈节目,多了一份肃然知性之感,没有那么娱乐至死的氛围。主持人和赵清漪在一组圆桌沙发椅前面对面的访谈。   主持人穿的衣服也是西装革履,而赵清漪也是学院风的打扮,长发披肩,肤色比从前更白了,脸部的轮廓线条分明,只化了淡淡的眼妆和一点唇膏,活脱脱一名高校里让男生们心碎的清丽校花。当然,熟悉她的亲朋知道这只是表象,她是一条霸王龙。   央视一套这样的访谈节目也十分直接,哪有什么无聊的游戏之类的,主持人欢迎了她之后就入主题了。   主持人笑着说:“清漪这一次回国,有没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当然,你可以说是数次经历了衣锦还乡了。你自己怎么看?”   赵清漪微微歪着头想了两秒钟,说:“可能第一次时,那时还小,会觉得‘衣锦还乡’对我很重要,我很想得到冠军,得到别人的认可,这样我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是现在不是这样。”   主持人和现在的观众都很好奇,主持人问:“那现在有什么不同?”   赵清漪说:“我会享受在两个不同的国度和交际圈子里穿梭带来的新奇感。如果国内的朋友,觉得我是新奇的,那么同样,我也给那边的朋友或多或少带去新奇。国内的朋友如果会关注我,我想也更多是出于他们的好奇心,想知道一个种花学生在国外怎么生活,怎么学习,可以到达什么程度,从而可以吸取也许可以借鉴的信息。我想只有爱美的女士会更关心我穿的衣服是锦还是麻。”   场上不禁响起一阵掌声,主持人也十分佩服赵清漪的一张嘴,笑了笑说:“那我们来回顾一下你的履历……”   说着,他们也在背景屏幕上列出了她少年时的各种成就和奖项,从校园小歌手,小学英语演讲比赛,到世锦冠军、奥运冠军、奥数冠军、高考状元、哈佛辩论大赛最佳新人奖。   主持人说:“你是怎么样走过这样一段路的?”   赵清漪说:“就像跨栏,没有别的办法,跳过去,不然如果你会甘心,可你可以选择退役。其实我和所有人一样,如果有路可退,我也想退,但我无路可退。”   主持人不太明白,说:“你怎么会无路可退?是什么让你有这种想法?”   赵清漪说:“是生活。我十岁前是乡下长大的,我九岁时母亲就出了意外去世,我觉得那时候,我的世界全都塌了。不但要面对那种悲痛,还要面对生存的现实,我在这个世界的容身之地到底在哪里?我母亲去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一个农村女子要给我撑起一个脆弱的避风港多么不容易,甚至她也会被风浪刮走。我觉得我的生活就是这样,要么咬牙跨过去,要么被风刮走。”   主持人说:“但是你还小,你有别的亲人。”   赵清漪点点头,说:“是,我回到爸爸身边,他也很怜惜我,不过,我那时特别没有安全感。我如果一直是当索取的人,我害怕总有一天,我没有地方去索要任何东西。那时我发现我可以试着去尝试赚取东西,比如那个校园小歌手大赛,奖品有一个书包和一套文具,还有奖状。”   主持人笑着说:“所以,你是为了奖品才去参加比赛,奖品可以给你安全感?”   赵清漪说:“小孩子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的,当时是为了奖品。努力学习是为了奖学金,原来学习还可以赚钱的,这还比我妈妈当时的工作安全,也没有那样辛苦。”   主持人说:“所以你选择进入体校,因为体育比赛多?”   赵清漪轻笑:“进入市队,就会得到市里的培养了,可以独立。所以,我至今很感谢体育界给我的机会,在我的整个少年时代,体育界就是我的家,我在那里得到了一切。”   赵景感到扎心了,不想面对的事实,但这就是事实。他真的没有什么作用,其实漪漪心里都清楚。   主持人说:“你的文化成绩也一直很好,很多运动员因为要花太多时间训练,无法兼顾文化成绩。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清漪还是隐藏了一些技能的,她也确实读书了的。   “我决心好好读书时,发现我记忆力比较强,而我父亲青花毕业,他有很多书,当时我刚来京城,没有什么朋友,不喜欢讲话,那些书陪我渡过了最寂寞的时间。然后,我一有空就读书,任何碎片时间。我越读感觉潜力越大。比如一厘米厚的拉丁文词汇书,我可以在十二个小时里读两遍,大约记住90%,我之前没有正式学过拉丁文,大学里很多学生高中时就学过,我必须跟上去,我只能用一个周末的时间来突破性的提高词汇,用一个月的时间适应,最后基本就跟上去了。这门科目也从差生到考了A,我觉得这个挺有成就感的。”   在场人无不惊叹鼓掌,主持人说:“这样把书一大口吞下去,受得了吗?”   “当然很累,但是在那里,人人都这样。”   “人人?你是说美国和来自各个国家的学生都是这样的?”   赵清漪点头:“是。他们的考试难度绝对不会下于国内。真正休息的时间也仅限于感恩节和圣诞节,也许很多人也不会休息。因为少年时候学习比成年后要容易,他们很明白人的身心发展规律,不会错过这个时期。”   “但是国内在提倡给学生减负,如果是你,你是反对这么做的?”   赵清漪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反对,每一个个体不一样,当然也存在学生不堪重负的情况,适当的减少学习是有益的。但是在任何行业,想要做出什么成绩,没有这么简单。种花有句话叫做:不疯魔,不成活。我个人并不觉得国内的基础教育有什么不如人的地方,国家的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其实也是像哈佛这样的人文综合学院所崇尚的。”   主持人说:“所以,美国的孩子也是这样负重而行才能考上好的大学?”   赵清漪说:“当然了。不一定人人适合高强度的,我的大学同学中就算是参加许多社会活动的人,他们也不是‘快乐学习’玩出来的。现在很多有钱人去移民,想让孩子避开高考,但是要被国外最好的大学录取也逃脱不了竞争。而且孩子太小,到了国外也要适应的,极有可能在国外,你的孩子没有什么同学圈子,同样在国内也没有,到时也会有一种尴尬境地。”   主持人说:“但是你没有这个问题。”   “我是成年后去的,不一样。如果我十岁时就把我送国外去,我也可能不行。当然,我的认知也不全面,我只陈述我看到的冰山一角,我无法对别人负责,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家长们调查统计后做出判断。”   主持人说:“你在哈佛参加了多场辩论赛,并且得了奖,这很意外,如果你参加的是体育项目,那大家都不意外。”   “也不用太意外,其实我在学校很普通,那不是什么大奖,只是一个安慰奖。真正的大奖是冠军队和最佳辩手,我那个安慰奖可能就是对我的勇气的肯定,当然这奖对我一样很重要,像金牌一样重要。它让我看到学问还是要扎实才行,靠小聪明只是野路子。但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时间读西方哲学方面的书,有必要去读一读。”   主持人说:“但你是第一个去参加那种比赛的种花本科生。”   “种花本科生在哈佛这么少,所以我成了第一个。”   主持人说:“你现在已经有这样的成就了,你对自己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赵清漪说:“我是不太闲得住的人,喜欢没试过的有机会都去试一试,具体的规划还没有,我只能保证将我眼前的事拼尽全力做好。我不喜欢按部就班。我可能会成为科学家,有可能成为商人,也有可能成为教师、演员、慈善家。我会进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享受一场想谈就谈的恋爱,我很喜欢这样的人生。我可能会是一个有所成就的人,但是就算变成一个‘伤仲永’的案例,我也并不觉得遗憾。”   主持人说:“你也有少年人崇尚自由的精神,但是作为一个奥运冠军,你有没有一些家国的情怀。”   “这个差不多的种花人都会有,但我不喜欢你的问题逻辑。”   主持人笑着说:“你哪里不喜欢了?”   赵清漪说:“因为我先讲了我个人的追求,你突然问家国情怀,那么是否存在心理暗示,个人幸福自由生活方式及追求和家国情怀是对立的?   国内很多人会陷入这样的逻辑陷阱,并且还专门坑别人,但是事实上坑的是自己的祖国,任何有抱负的人才都有可能会被这种心理对立所恐吓。结果是只有更少部分的人顶上来,因为能帮他的人少,他太累了,然后他确实成为悲情而伟大的人,然后民众对他就满意了。   民众把他竖立成神一样伟大的人,其实并没有问过他想不想、需不需要成为这样的人,然后借此去鞭笞挞伐被这种逻辑陷阱恐吓而没有顶上来的人。   这是一个并不怎么好的思维逻辑,并且是一个对祖国的任何事业并没有太大帮助的逻辑。西方确实值得我们学习,他们的逻辑可能不是这样的。   一个杰出的人才,可能放弃百万美金年薪的民营企业的聘请,会兴奋的说:‘我得到了NASA的Offer,我太激动了,你知道吗,这是一个多难得的机会,我从几百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你是说NASA只有十几万美元的年薪?呃,是的,但是世上没有两全其美,和百万美元年薪相比,我更喜欢这个事业。百万美元年薪,可以等到我在NASA做完十年后再说。我可能要上天了,如果我不在地球上,有事联系我的妻子!’   这样是不是超酷的?而且非常开心。不用怀疑?   这个人要是能在NASA干完十年,如果离开NASA,他一定能找到百万美元年薪的新工作。   我并不是说西方的思维逻辑一切都是好的,但是我们可以多一分思考。如果你是这样一个人才,你会去不得不成为所有人心目中伟大而悲情的英雄,还是成为后者。   以我的资历这样想确实有些狂妄,但我个人确实觉得不能仅像晚辫朝一样‘师夷长技’,我们只有同时拥有开拓或逆向的思维逻辑,才能成就自己的‘大道’。有道的是大师,有技而没有道的是工匠。职业没有贵贱,我们需要工匠,但更需要大师。”   主持人和在场观众都不禁笑着鼓起掌来,这个时期还不是近二十年后,这个社会氛围还相对比较保守。国内现在年轻人当中有这种思维的确实少见,而是名人的年轻人有机会表达自己的看法的,也少有。   这个央视顶级的主持人也不禁拜服,说:“那么你对西方的这种思维有什么感受?”   “敬畏。”   在场的人不禁肃然沉默了一会儿,这短短两个字的份量太大了,让在场学识都不错的观众感到心理沉淀淀的。   接着,主持人又聊到具体的学习生活。   赵清漪说:“我几乎每天五点钟,冬天五点半就起床,我在体校时也习惯了。然后,我提供给节目组的那张时间表……”赵清漪看到大屏幕放出来,点了点头。   在场观众看到排得满满的任务,不禁骇然,主持人都惊呆了。   主持人说:“你在周末也没有玩的时候?”   “感恩节出去玩了。”   “就那个时候?”   “是。我公开这个也仅仅是希望给那些正和我一样经历着这种日子的国内的同学一点鼓励,你们不是一个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国内确实有点捧杀我了,说我是天才,但我真的只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   赵清漪的采访节目录完第二天就赶着制作好了,然后提前一周在央视播放预告,无数的国内观众都关注了这次专访。   心与心的碰撞,面对面的交流,这个权威人物志一样的采访节目在星期天黄金时间获得了破年度记录的收视率。   亿万观众在这里看到了他们的“种花小公主”长大了,成为了一个国民淑女大公主。人们看到她长大后的绝世的美貌和自信的风华气质,一双眼睛像是盛着星光,无数家长扼腕,这是别人家的孩子。   赵景却在感叹,这是我家的孩子,可我连写本书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是别人,早当作家了。 第343章 现实的骨感   楚盈盈和赵安然回楚家时,就听到自己因为职位变动而在京休假的兄长楚冲在桌上说起赵清漪,还说过去的事楚盈盈做错了,是她小心眼,太过霸道才会离婚。   这些楚盈盈还都忍了,但是楚冲还建议赵安然和赵书凡一样,多亲近赵清漪,多向她虚习学习,将来好处多着。   楚盈盈简直不能忍,在桌上当场吵起来。   楚冲听到楚盈盈这样疯魔,气得说她“不知所谓”,还说:“你到现在这样都是你自己作的,自己的老公作没了,心胸大一点的话,还有一个这样了不起的女儿,后福大着呢,结果你是一副好牌给打烂了。”   楚冲不想看妹妹疯,自己回到书房,楚将军夫妻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只能保证没有人主动招惹楚盈盈,别的他管不了那么多。   楚盈盈带着赵安然回到家,自己把自己气得要死,赵安然放学回家在房里做功课时,还听到楚盈盈再骂走了一个小阿姨,然后还摔了东西。赵安然吓得不敢出房门,但是楚盈盈来敲门了。   赵安然听到她的疯狂一时不敢开门,但是楚盈盈并不放弃,赵安然只好开了门。   楚盈盈进房来,抓着她的肩膀摇,说:“我生下你来,何曾少了你什么?你为什么就比不过人家?你为什么就那么没用?要体育,体育比不上人家;要喝歌,唱歌比不过人家;要成绩,成绩也比不过;你要上大学了,你大学更比不过;连男朋友,人家都是最好的!我当初胜了田青青一百倍,我给你的也比她能给的多了一百倍,你为什么就是废物?!”   赵安然被摇得要散架了,哭了出来:“妈妈,你放开我……”   楚盈盈说:“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争气?为什么?”   “……”   楚盈盈终于松开了她,然后坐在赵安然的床头落泪,流尽这几年的寂寞苦楚,她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她失去了最重要的高枝,女儿没有大出息,儿子与她疏远,她能有什么指望?   ……   赵安然承受着所有的心理压力,楚盈盈让她回赵家来,趁机报复,让赵清漪难堪,但是这时候就算楚盈盈已经给她的任何行为立好了贞洁牌坊了,回来见到赵清漪时气势不知不觉就弱了。   半年前,她还想那样抱负博出位,或者让她得到指责,但是经过这半年后,她发现事情根本就不会像中写的一样,而赵清漪也不会因为她受到指责,大家只会分开她和她。   半年的时间足够她的心情冷静一些,而在楚盈盈和楚家的尴尬处境也让赵安然不能硬起来狠怼赵景了。   现在失去赵景的庇护,她不知会面对什么样的环境。她自己也曾气得摔东西,抱怨他们的偏心。但是当她面对母亲的时常摔东西,骂走一个个小阿姨,天天期望她比赵清漪更出色,然后情绪不定,比她更人狂想时,赵安然像一个泄气的皮球。   赵景怎么说、怎么骂都扭转不了赵安然的做事做人,偏偏楚盈盈做到了。当然,楚盈盈只是刺激赵安然卸下了那种虚刚的铠甲,她什么都没有,前途未卜,她急需立足之地。   赵景看到赵安然回来是非常不安的,让冯媛去和房里温书的赵清漪说一说。   大约十五分钟后冯媛出来了,冯媛和赵景说:“没有什么问题。安然当她不存在就好了,而她也会当安然不存在,互相不干涉。还有让安然千万不要下跪或者道歉,漪漪说了,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不需要道歉和原谅。也千万记住,安然不要试图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利益,除非是和她做生意,否则就是侵权,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也是。这是她的红线,丑话说在前头。”   冯媛不得不佩服赵清漪思维的严密性,她几乎可以预料到安然回家这种事可能发生的复杂情况,丑话说前头,那种Style,她不约。   赵安然听在耳中,只觉得既受侮辱却又无奈,她不像以前,她明白自己没有闹的资本,除了自取其辱浪费精力之外,得到的是全家人的讨厌。赵清漪什么都不会跟她争,只会拖出礼行离开这里而已,这就足够让所有人讨厌她。   于是家里接下来的三天,星期三到星期五,赵安然要上学,早出晚归,晚上回来就被赵景要求在自己房里练琴或练声乐,而赵清漪白天偶尔出去走走,又会锻炼,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瓜娃子也每天回来,向体校宿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赵清漪和赵安然彼此没有什么妨碍,但是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从他们聊天的事上,赵安然感受到了什么是差距。   她的同学校友都是什么牛逼的人呀,学校中种花学生联合会中的朋友,将来留在国外或者回国,都是个个牛叉的人,况且还有世界各地的朋友,差不多非富即贵,就算不是富贵出身的,也是个人能力极强的。   在这样的圈子里,成功近在直尺了。   和豪门俊美的公子结婚对她仅一件有空才做的事,不值一提,这个不行,下一个等着。   赵安然不能恨,却渐渐生出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然后化为一种不轻易说出口的尖锐和刻薄。比如,赵安然总是在想:   赵清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自认为自己很美,其实她的腿有点粗。   赵清漪斤斤计较、心胸狭窄、惺惺作态、势利圆滑、待人没有一丝的宽容贤良。   赵清漪崇洋媚外、夸夸其谈、洋洋自得,自以为可以吸引天下所有的男人,巴不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爱上她,但其实没有半分真心。   赵清漪明明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婊子,以为喝过洋墨水,就摆出一副海外精英的嘴脸来,让人极其讨厌。她没有一分的自爱,没有结婚,还是个学生就公然和男人上床了,不然怎么和李安思同房而眠?送上去的女人总是不值钱的,等到面容老去,还有哪个男人要?   但是赵安然每每这样想,又会面红耳赤,每每看到李安思俊美的面容,看着赵清漪温柔含情的眼神,他尊贵的气质,他显赫的家世和超高的学历,她忍不住充满着少女的憧憬。   她怀着这样躁动的心,却是一句话也和他搭不上,他也同样当作家里没有她这个人。而这种各方的失意,只有化作夜里无言的泪水。   周末的时候,赵力伟从N京回来,大伯赵阳在人在N京军区,现任军队副参谋长。赵力伟本来元旦就要回京城,但是感冒了一场,就在南边多呆了这么些时间。   赵力伟虽然不会不管赵安然,但是也不能改变他最爱的孙女是赵清漪的事实,而也不能改变赵清漪对她的态度。   赵安然只有找赵书凡诉说她的委屈,然而赵书凡说:“你又不爱大姐姐,这样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赵安然想说:我恨她行不行?   赵安然说:“我只是不想当局外人,看着你们都聊得这么开心。而我只有一个人。”   赵书凡摇了摇头,说:“难道你没有想过,你本来就只有一个人,大姐姐多姿多彩的世界她本来就在局外的局外。不是你不想当局外人就能走进去的,没有人有义务要拉你进去。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做人要看到别人的长处。你从前和大姐姐作对干什么?大姐姐从来不会跟你作对,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你不是她的敌人,她没有必要害你,你只是一个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的人。她给过你机会当一个怀有善意的陌生人,你不想当,那只有当空气了。你也可以把她当空气,这是双向的。”   赵安然眉头微蹙,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纠心,是一个成年人面对生活骨感的惨剧时的那种纠心,然而无可奈何。   赵书凡说:“安然,不要想大姐姐的事了,你现在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就是好好准备高考,考上好一点的学校,将来机会多一点。别的事,对你都不重要。”   赵书凡离开了,赵安然看看高考的一重重的练习题,那折射出一片巨大的阴影。就像翻越那座山锋,不先走到山脚它的阴影中,又怎么爬上去,人没有翅膀。   ……   1月13日,星期一,赵清漪再次起程去了美国,无法留在家里过春节,这让赵景又是止不住留眼泪。   这孩子就没有在身边过几个春节,也许今后也基本年年如此,如果她要读硕读博,可能还有六七年,然后,她就结婚了,和丈夫过春节。   原来,出息的孩子,留在身边也仅仅几年而已。   赵清漪回校后,两个星期就到了春节,2月1日星期六,波士顿几所大学的种花学生都聚在了一起,找了一家酒店庆祝,赵清漪也就多交往了一些种花的学霸朋友。   却说国内春节也一晃而过了,正月初十开始,各大艺校先后进行艺考。艺校是艺考专业得分和高考文化得分都通过才能被录取的。许多艺校文化课低,专业相当重要,赵安然就成为这群顶着寒风每天跑各大艺校去考试的学生之一。   在一轮轮的紧张的竞争中,她就算有泪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她如果弃考自有别人去考。种花音乐学院,她心目中赵景可能给她走后门的学院考试她没有通过。她对赵景的能力失望透顶。 第344章 图书出版   因为京城最好的艺校种花音乐学院、舞蹈学院、戏剧学院、影视学院,接连没有入围,赵安然只有紧锣密鼓去原本她看不上南方的各省份的还是一本的院校艺考,现在一些二本院校也要顺便去试试了。   一趟趟的跑,花了赵景十几万块的钱,学艺术真的非常烧钱,单这考试就是一笔常人无法承受的开销了。   赵景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他真的一点积蓄都没有了,叫赵安然平常花钱省一点。但赵安然觉得他是局长,爷爷是将军,外公是将军,赵景又住那么好的房子,就看除了她之外的赵家人都有几身国外的名牌,凭什么她就不能花家里的钱。   至于他们身上穿的国外名牌是赵清漪买的,赵安然知道,但是因为只有她没有,她更生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恨意。   此时因为没有考上,她平常越发需要买东西发泄,而她去南方各个学校艺考的机票和酒店花钱时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整个二月中旬、下旬和三月上旬、中旬,赵安然跑了无数个地方,从一本院校开始,最后跑比较好的二本院校,最终入围了一个豫省的二本大学的播音系院和蜀省的二本音乐系,这是所入围的最好学校了。   这个成绩总结出来时,赵景的心脏差点碎裂:世界上最大的玩笑——赵景是有钱人。   赵安然在外一个多月,回来时拿出这个成果来,赵景情绪怎么也控制不了了,说:“你从小花了十几万的钱学钢琴、学跳舞,再花了十几万的钱去这么多地方考试,你就给出这个?你是猪吗?!你说你能做什么?”   赵安然扭开头,虚弱地说:“音乐学院,我以为稳的,你有本事打通关系的,现在人人都走系,没有想到你没有用。我第一次考就受了打击,别的学校更没有疏通关系了。她们都走关系,外地我更不熟……”   赵景气笑道:“照你这么说,国家取消高考好了,全靠关系分配!没出息的人就有一千个没出息的理由,就是不说你不努力!”   赵安然只觉颜面扫地,想要怼几句,但是这是她唯一的靠山了。   “爸,我也不想去那些学校,不是还有军事文化学院吗?”   军事文化学院是还没有考,但是赵景更加恼火,说:“你连种花音乐学院都考不上,你还想考军事文化学院?你连体检都过不了!”   赵安然觉得自家爷爷和外公都是将军,奶奶、母亲都是文工团的,还去过军事文化学院进修,只觉这也是近在咫尺的学校一样。   但是,这只是她的错觉。   国家考试中心掌握着人才筛选的公平,这是社会秩序稳定的最后压舱石。   赵安然说:“人人都走关系,你们就不会去走走吗?”   赵景只觉得太羞愧了,说:“你妈要是有关系,你去问她好了。”   赵安然羞愤悲凉地说:“说白了,你不帮我,就是赵清漪让你不要帮我,真可笑,她要这样对自己的亲妹妹,而你却觉得这是对的。”   赵景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说:“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你到现在还是这种态度,自己不行就怪别人。就说漪漪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给她走过关系,给她的领导送过钱?你别提谢师宴,你要考上了谢师宴不会少了你的!但是你看看你这点出息!现在想争着当她的妹妹了?我告诉你,晚了!你这么恨她怨她,还要她爱你吗,她欠你什么了?你当个屁的妹妹!我告诉你,你是我生的,我教你养你到十八岁是应该的,但你少给我攀着漪漪谋好处不成就来扯皮!等她请律师发表关系声明,打的是你自己的脸!你以后去任何单位都是笑话!你像你妈一样的性子,那样的境地你活得下去才怪!”   赵安然不禁嚎啕大哭,从前觉得这个世界欠了她,但是世界不会“还债给她”,只会看着她越来越尴尬。   赵景说:“早劝过你了,这都是你自己作的!你从小心术不正,我一直教你,你倒是连我教你的都瞧不上了。你就跟着你那个妈学,书凡的明辨是非、承担责任你没有学到,就是要自我中心,别人只要不围着你,你就疯狗一样要咬漪漪。漪漪比赛、读书关你什么事了?你的心思都是这些上面,有什么美国时间把学习和专业做好?你也别哭,我早讲过了,以后我也懒得讲了。”   赵安然泪如雨下,但是要她承认一句都是自己的错,那多么难,况且,她承认了,别人也不会帮她。而且她直到现在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只是自己被恶人干的恶心事干扰了,她恨自己被这样连累的命运。   赵景说:“你有本事找你妈帮你,你就找她,我帮不了你。你要是好好准备高考,过了分数线,你挑一所学校报志愿。以后上大学了,学费给你交掉,一个月生活费800块打给你。”   现在是2003年,普通学生一个月生活费800块不多也不少了。   赵安然回了房间去委屈,而赵景去了阳台,要散散郁气。   今天是周末,冯媛去逛了街回来,还不知道这父女谈得怎么样,高高兴兴地叫着,声音带着一种像是少女一样的娇媚揶揄。   “赵局长,你还不快出来!”   赵景很多时候喜欢她这种调调,虽然被她压在底层,但是对赵教授的学识和品味都有一种敬仰。   赵景说:“怎么了?”   冯媛招小狗了一样,赵景乖乖过去,冯媛说:“你看看漪漪是不是比你强多了?你想当作家就是做梦想一想,人家说写就写。   看看这是‘a Daily’转载的新闻,这家‘L&W公司’推出了漪漪的新书《时空之子》,你看这书的照片,封面多漂亮,第一部上下两册,全英文的。还有这封面上写着‘Excellent ese beauty’就是说漪漪呢。”   赵景拿着报纸,他听力和口语不太好,但是他英文的还是不错的,一边看,一边说:“她说她要写一部,是真的?”   冯媛呵呵:“你什么时候见她吹过牛呢?还有,你看看被采访的经纪人托尼-劳伦斯和杰克-威尔逊,他们可是哈佛大学和纽约大学的高材生,他们说本来是要在5月推出这本书的,但是他们花了四天时间第一次看完这部书的稿子后,就在寒假加班加点策划提前推出了。   因为只有第一部成功推出了,才能刺激‘Michelle-Zhao’早一点把第二部的稿子交给他们。   你看3月3号上市的,现在过去快20天了,本周还上了北美图书销售排行榜第七位呢!而且,这个口碑在上升,销量还在上涨。   第一批的读者都在想,她书中的主角‘保罗-诺亚’穿越回来后会发生什么事,‘奥丽维娅’得知丈夫失踪会怎么办。   还有劳伦斯说:‘Michelle的书读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她的文字太美太新奇了,而且总会让人刺激、惊险,结果却意想不到,但最后合乎逻辑。还有那种用智谋和勇气以弱胜强,都是我在别的书中没看到过的!’   赵局长,你的作家梦漪漪实现了,她写的还是英文书呢!你呢?”   赵景蹙了蹙眉,说:“你可以别提我的作家梦吗?我总觉得你在讽刺我。”   冯媛呵呵一声,说:“你慢慢看。”   赵景于是坐了下来反复读这篇报道,心中满满的自豪,然后是一股失落。于是他去发了邮件,想让赵清漪买几套书来,一套他自己看,还有几套送人去。   ……   托尼-劳伦斯和杰克-威尔逊为了推销这本书,印了大量的唯美和故事简介的海报,先在东部地区营销,还花了钱在连锁书店、网络上打广告。   主角‘保罗’在异世大陆遇上美丽聪颖的奥丽维娅公主,一起历险,他学习到第一骑士的剑法和兵法拯救了千万人民,迎娶心爱的公主,成为至尊加冕为帝。这样的简介吸引了无数美国青年。   还有这种玩法的?   而海报上的异世大陆、保罗酷酷的穿戴模样、他的剑和马、美丽的公主、他们的宠物实在是吸引人的眼球。这漂亮的硬皮插图版上下两册书一共才需要35.9美元,其实也不贵,而小本的软皮封面无插图版才12.9美元。   无数人先买软皮版看着,然后像无数看后世种华网文的男青年一样,停不下来了,都能到忘了吸大麻、忘了女朋友的地步。很想知道那书中描绘的场景和宝剑长什么样,男主装逼时是什么模样,就又去买了硬皮版。   然后硬皮版的画也看完了,但是没有下文呀,挠心挠肺。   保罗回到了现代的美国,他一定很厉害,他面对校园黑势力一定打遍天下无敌手,对了他们有枪,但是保罗有灵力呀!干他娘的!   而女读者们则都心动于那惊险浪漫的情节,还有保罗的深情,中途有三个姑娘喜欢保罗,但是他只喜欢奥丽维娅。   你说橄榄球比赛,我不太关心,我只想知道保罗在现代怎么样,最后有没有回去找奥丽维娅。   很多美国少年、青年就心底就这样无理取闹着,还有人追去‘L&W出版公司’问的。然后他们发现公司里只有两个职员,两个名校大学生兼职老板都不在,还引起了一些小麻烦。   有读者们称:这样的好书交给这样烂的小公司经纪出版发行跟闹着玩一样,简直是作者对自己的作品不负责任! 第345章 赚钱了!(二合一)   哈佛庭院草坪上,击剑社的成员大多数席地而坐在一旁——不论是重剑、花剑还是佩剑的成员。   甚至许多别的社团成员都来观看这场交流比赛。   就见一个身材在西方人里算是矮小的亚洲美丽女孩和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出列,他们身上都穿着雪白的击剑防护服装。   在场的几百个成员都不禁鼓起掌、吹起口哨来,而不少闻风而来的种花学生联合会的华人学生——有博士生、硕士生和本科生,他们也是既紧张又兴奋。   他们的同胞赵清漪接受了一个高手的挑战。   正是这位金发男子,他可不是哈佛庭院的本科生,而是西点军校毕业,有七年军龄的少校。   按照美国军事条例规定,美国军官在五到十年的服役年龄时就需要进修硕士学位,这位正在在哈佛法学院进修硕士学位的少校。   话说能进西点军校的可是美国人杰中的人杰,进西点军校,必须得到国会议员的推荐信,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处在本州之内的相当于高考的前十名,而且擅长体育。如果进西点军校的学生被退学,那么推荐他的国会议员会失去选票,不是才德兼备者,国会议员能推荐吗?   这位杰克逊少校正是慕名而来的,因为这个亚洲小妞在哈佛学院本部的佩剑社团中已经打遍无敌手了。   也因为她写出了一本畅销图书《时空之子》,里面有许多战斗描写,让大家都认为那是因为她自己是剑术高手,所以才能写出来刺激惊险。   而且,学生会的成员都知道,她还会种花功夫。   杰克逊听了校友们的传言,实在好奇,作为一名军中击剑高手,而少年时参加过全美大赛夺得佩剑银牌的杰克逊觉得必须维护男人的荣誉。因为这个亚洲辣妹打败了本科的男选手。   赵清漪现在除了体育课和社团活动,每天只能保证一个小时的锻炼,这包括跑步上课和下午饭前的运动,晚上听拉丁文做的压腿,体能当然不能和奥运时相当。   所以,在体能上她还真不敢小看这样人高马大的男人,不过她比较庆幸的是她比对方年轻,对方是三十三岁,而自己才十九岁。   李安思也是听说了这场决斗,太没有面子了,他的女朋友和人家决斗,而他只能坐在下头鼓掌,身边是他的朋友们。   “Ansel,不得不说,Michelle她可真辣!明明东方女孩都是温柔而神秘的,Michelle却有她独特的风情。”   别人问候他的女朋友,他得微笑表示感谢,记住这里是美国,那是赞美。   场上的两个人微笑颔首,然后戴上头盔,双双举剑向对手致敬,绅士尊贵范,或者说这种自然而然的事最能装逼。   赵清漪和杰克逊持剑相对,两人靠近,剑尖几近相触,互相试探,互相寻找等待对方的弱点。   赵清漪盛名在外,杰克逊也不会因为她是女人而有所轻视,他很重视军人的荣誉。   赵清漪则是放松了一些,这回要是输了,下回赢就好了,找高手竞技,才有味道。   所以,赵清漪试了一会儿,率先一连串的急劈,佩剑和重剑、花剑不一样,它的进攻主要方式包括劈,而另两种主要是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杰克逊看到这一串进攻就暗赞一声,极有经验的退后,然后一搁,本是有意这轻轻一搁后就趁她气弱刺她手臂。   没有想到她这一劈竟然是虚的,中途就想变劈为刺。好狡猾的种花女人!   杰克逊再变招,但是自己的手臂被她剑尖轻点,她得手一剑。   杰克逊心中惊讶,而现场响起一阵热烈的喝彩和掌声,杰克逊到底有惊人的素质,不气不馁,退后一步稍作休息。   这时候杰克逊觉得不能等待了,这个女人一上来就先发制人,他要拿回主动权。这时杰克逊的攻势如猛虎下山,逼得赵清漪不敢硬碰硬,接连后退三步,终于在反应速度上跟上了他,女人生理上的差异,体力、速度、暴发力是不及男人的,何况是亚洲女人对上西方军人。   傻瓜才会靠硬扛。   赵清漪连连避闪,终于在对方间隙间攻势稍弱是撞上他的剑身。杰克逊本来是想在气势、速度、力道上压垮对手,没有想到两人的剑身相交时,他感觉无论他力道往哪里使,总会被粘住,最后差那么一点点。但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这正是四两拨千金的要诀。   杰克逊鼓起一身的力气,而这时候赵清漪已经缠住了他的剑,运用当初超级大金手指的民国那世对付东倭人的缠斗,以逸待劳。   等到杰克逊花费了不少体力,心情燥动起来,赵清漪刚好也累了,她也放开他,退后一步。这时候,她虽然以逸待劳,但是女性天生力弱,她再进攻可能不得手,反而让他以逸待劳。   这招的缠之功法运用到炉火纯青,佩剑社和赵清漪交过手的人都知道厉害,看到连杰克逊都失手,也不禁真心佩服。   掌声和喝彩声连绵不绝,这时候是校内的比斗,虽然还有国家之别,但是竞技场上看到这样的绝技,人们还是忍不住的。这就像是中国篮球迷疯狂地追着科比一样。   杰克逊这时心中已经产生了敬畏之心,而赵清漪趁他没有如疯狗一样咬上来,极快调整了呼吸,续了气力,再次发动猛烈的进攻。   两人继续相斗,一盘三局的9分钟的时间过去,高手对决,赵清漪获得了8剑,而杰克逊才获得了3剑。   双双举剑致敬,然后退开一步,两人都脱下头盔来。4月的波士顿一点都不暖,但是赵清漪汗流浃背,深呼吸了一口气。   杰克逊也不得不心服口服,他确实没有放水,两人走近握手。   杰克逊笑着说:“女士,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对手。”   赵清漪还在深呼吸,说:“先生,我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强的对手。”   杰克逊说:“种花的击剑项目已经这么强了吗?”   赵清漪说:“呃,他们不错,但是我已经离开体校很久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种花击剑队确实不错,但是没有强大到无敌的地步。   杰克逊说:“你的剑术很特别。”   “种花功夫,很难学的。”   “种花功夫?”   “对,我更擅长用东方的传统刀剑,但是在这里没有人会。日本有剑道,但是我钻研的东方武术,和他们的道统不一样。”   “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   “美国现在是没有的。”   “我有很多好身手的朋友,有机会你想试试吗?”   “当然,我在哈佛等着,我最喜欢和高手玩。”   这样的辣妹,很难让人讨厌,不过身为进修中的军官,和外国人还是要保持点距离的。   两人分开后,击剑社成员、种花学生联合会成员、部分学生会成员都兴奋得很,喝彩嚎叫着。   然而,托尼-劳伦斯笑着出来推销赵清漪的书了。   他拿着他的精装版的《时空之子》说:“请大家支持Michelle的图书!这是一本神奇有趣的冒险,超乎你的想象!你会沉浸在这最美丽的文字中,享受那广阔的新世界。请看清楚《时空之子》第一部!让我们和保罗-诺亚一起去一段不一样的异世旅程!”   赵清漪想的是:美国年轻人做生意时真的臭不要脸。   哈佛的学生,哪有时间看这本书?不过,快要暑假了,也不一定。   赵清漪回到李安思身边坐下来,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一群种花学生围上来也就算了,一群击剑社的成员上来想让赵清漪教几招也算了,丹尼尔上来干什么?   “Michelle,干得漂亮!”   “谢谢你,丹尼尔。”   丹尼尔说:“其实我的花剑还不错,可是你玩的是佩剑。”   赵清漪微微一笑:“你是很棒,丹尼尔。”   丹尼尔说:“暑假的时候,你打算去哪实习呢?”   “呃……可能是纽约,也有可能是旧金山。”   “我想说伦敦很漂亮。”   “当然,我从电视上看到过,也听Ansel说过。”   丹尼尔听到她提起李安思,不禁有些泄气,直到一个美国佩剑社的姑娘过来找她玩,赵清漪也就及时抽身离去了。   ……   从3月中下旬开始,现在是4月下旬了,连续一个月,赵清漪的新书《时空之子》登上全美畅销书排行榜。   从第7名,现在一跃到了第3名。劳伦斯和杰克逊的公司太小,而他们又太忙了,所以之前只在东部区做过宣传,而之后有不少华人传媒写了赵清漪的新闻。   现在看过的人都惊叹起来,不少从前看轻的人抱着试试的态度买了软皮装的书,反正上下两本才12.9美元,非常廉价。   在美国,科刊和教科书贵得要死,但是畅销书之类的却比较便宜。他们的12.9美元,其占月收入的比例上看,相对这个年代的种花家庭来说,可能还不到12.9软妹币。   爱看各种类型的畅销通俗的人都不吝啬买一套软皮装,然后就有那种书粉又掏钱买了硬皮插画版的书。更疯狂的就是打电话去L&W出版公司催下一部。   哈佛的很多校友都知道赵清漪写了一本畅销书,知道故事简介,但是大部分没有读过,没有时间读。   但是暑假快要到了,可能实习之余,在睡觉前可以读读看。   赵清漪这半个学期也没有放松自己,除了自己紧张的学习之外,创作了一部150万字的中文争霸《星河风云》。一个月能写30多万汉字,真的已经是最快的了,一天有两个半小时花在上面,敲坏了三个键盘。   《星河风云》讲的是地球人的三千年以后,已经没有了国家界限,人类因为远程空间跳跃技术而逐渐在别的几个主要行星繁衍起来,但是他们因为政体和价值观的不同而分裂,发生战争,涌现出一个个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以及年轻一代中恒星一样闪耀的英雄人物。   赵清漪考虑到所处的这个位面的时代的各种问题:她要避免在国内沾惹敏感的事,况且现在可是种花韬光养晦最关键的时期,也不要挑动西方世界的神经。——她也是美国人关注的畅销书作家了,美国人会看她的书的。   所以,这种格局的书中,主角仍然不是种花族人。   当国内的赵安然奋战在高考之中时,赵清漪也在进行大一的期末考试。她这个学期修的十一门课程,考试时间不规则地分布在一个星期里,有时一天考三门,有时一天考一门。   这是她的大学本科的第二个学期,如计算机导论、统计这类课时少的课程,上学期已经读了,她也换了两门选修课世界历史、人体解剖生理实验之类的。后者需要她花些精力,而世界历史这种选修课,只赚个学分,她的历史不要太好了。   赵清漪奋战无数个日夜,终于淌过了所有考试,如愿地拿到了全A,自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说真的,这些日子,她很想拥有一个时的睡眠时间,想出去吃一顿上好的正宗中餐。   放假第一天的上午,薇薇安一早就在搬东西了,赵清漪起得早,她还搭了把手。   因为暑期太长,宿舍都要清空的,明年再重新入住。在这期间,有的人会选择不申请宿舍的,明年和谁住一起,也不能确定。   说句大白话,西方高校的宿舍,很多在暑期里另有用处,比如办一个暑期班或者夏令营,会给参与者暂住——都可以收钱。   他们必须收拾好个人的东西,也许还要找地方寄存,所以,赵清漪昨晚也不得不留下来收拾。   薇薇安拖着最后一个行礼箱,就要走了,对她说:“Michelle,我会在纽约等你,你要知道,这个职位有很多人争着要呢。”   “薇薇安,我知道,所以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赵清漪也习惯美国人的自卖自夸,薇薇安有个在华尔街有头有脸的父亲就是牛逼。   只有种花人走关系,那是太天真了。不犯法的介绍工作的走关系,到哪都有。   凯莉要去旧金山的一家科技公司实习,她也选择今天离校。凯莉是技术宅女,行礼少得多,她自己都搬完了。   “大家记得联系,不要忘了我。”   辛西亚她学历史的,特长是设计,她最浪漫了,要先回家,然后会有一个月时间到世界各地转转,还要去种花,但是赵清漪不在国内。她的飞机在晚上,从波士顿飞到巴黎,再转机。   送走了她们俩,赵清漪看看时间,长工也该到了。果然,昨晚回家住的李安思开着车来接她了。   美国有近三个月的大暑假,在这种时候,通常的留学生都会留下来度假或者兼职,当然,大部分的留学生会寄宿在美国家庭中。   赵清漪有男朋友,纽约有房子,而她也不缺钱,就不用寄宿了。把寄宿做家务的时间省下来,她可以多学点东西。   赵清漪还要回国十几天,打算七月来美国去银行实习,她这个专业是交叉边缘的学科,更专业的课程放在后几个学期里,上完大一还不足以去研究机构当助手。   哈佛这种人文学院素来提倡人的全面发展,对于学生去尝试做“专业不对口”的事——前提是你要修好课程,他们从来是支持的。   李安思也必须呆在美国了,他要准备自己的毕业设计(论文),明年他必须要拿到硕士甚至博士学位。他并不呆在纽约,有一个月要去西海岸的学校交流进修,有一个月是自己安排,可能需要到处走走,也有可能需要闭关。   ……   赵清漪和李安思在第二天就到了纽约,李安思陪她两天,就要暂时分别。晚上,托尼-劳伦斯、杰克-威尔逊、奥斯顿-巴里莫尔等几个校友和他们去了一家酒小坐,说起赵清漪那部推广的事。   现在它的销量已经一个月稳定在第二畅销书的位置了,劳伦斯和威尔逊既高兴,又有所不满足。   “我打算跑西部去和书商们谈谈,加拿大和英国就交给杰克了。”   赵清漪说:“这样的成绩,我暂时还满意。”   劳伦斯的野心却很大,说:“我要的是世界的影响力,就像漫威一样,成为美国的文化符号。呃……是美国的,对吗?”   赵清漪笑道:“混血。确实是美国的文化刺激我写出这部书,它吸取了美国的文化的思想核心,是我这个种花人对美国朋友的问候。”   美国本来就是个移民国家,什么元素都可以用来包装,填充他们自己的东西。   这样说既坚定了自己的身份立场,但是也表达了对他们文化的尊重。这让人听起来还是舒服的。舒服的同时,对她这样不卑不亢有所坚持,对方也会多给一分尊重。他们尊重强者,换句话说,就是尊重有所坚持的人,而对跪舔他们的人,只能当狗或者改国籍,几乎没有例外。   威尔逊说:“这在通俗的文化界是新的东西,况且,Michelle的英文真的写得像诗一样美。我们的书应该在娱乐文化界占一席之地!”   “你恭维我了,杰克。”   奥斯顿看看李安思,说:“我们真的是来演配角的吗?你看他们,一个个野心勃勃的,我想是他们这两个月的财务账单很令人愉悦?”   李安思耸了耸肩,算是回答了。   奥斯顿不无羡慕,他知道劳伦斯和威尔逊的第一桶金的项目真的走了捷径。   他们只是一家投资很小的经纪出版公司,小到公司里除了他们之外只有两个员工,更没有厂家设备了。他们的成本多投在营销上,又和劳伦斯父亲的出版公司签了委托印制的合同。这样投资小,收益大,可谓空手套白狼。   谁让劳伦斯既有这样的父亲,又是Michelle的好朋友呢?   赵清漪在纽约的书店里,参加了一个威尔逊早就在策划的签售会,当然排了好几百的人,赵清漪手也签得有点软了。   正在她签得头有点大时,那个年轻男人啪得把书用力在她桌上一放,赵清漪吃了一惊。   “你好,伙计,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读者说:“为什么保罗不是棕发?”   赵清漪不禁一怔,说:“这个……因为他妈妈是金发。”   这个读者正是棕发的,他又问:“为什么奥丽维娅是黑发?”   “那个……因为……白雪公主也是黑发。”   “原来是这样。”   “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我怎么样可以变得像保罗一样厉害?”   “呃……努力读书,勤加锻炼。可以学点功夫和散打,但是要像保罗一样不欺负弱小。”   赵清漪心中发苦:美国还有这种超级小白吗?他真的读得懂她所有的英文修辞吗?   最后还是后面的人催促了,那名小哥才走。深呼吸一口气,她继续签名,之后陆续有美国读者问她一些奇葩的问题,且不细述。   却说劳伦斯把她打创成一个来自种花,精通种花功夫,热爱美国文化,就读于哈佛大学的奥运冠军。   还请了一些他的记者朋友和网友,这半天的签售会风风火火,时间拉得比较长,然后为了宣传,她还得接受纽约时报的专访。   纽约时报之所以看得上她这个外国作家,确实是这个月以来,她的书展露出黑马之姿,经纪投资这么小能得到这样的成就,实在出乎人的意料。而她的身份和履历也是吸引人的地方,她在种花就是一个大明星。   赵清漪也就在记者安娜和罗恩面前袒露她的创作历程,说起她读过的英美文学和好莱坞的电影,加上她读过的种花历史文化,才有这样的“创想”。   安娜问道:“我看过你的书,修辞很美。里面也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精彩之处,比如保罗会的武术,是不是有很多种花功夫的元素?”   “对,因为我是体育出身,或多或少都接触过功夫,很多种类,我自己比较喜欢剑术。当然,灵力是我的虚构的,大家可以理解为像魔法一样的能量,或者超人一样的能量。”   “那么,你为什么会选择用英文写一本,而不是中文呢?”   “因为我刚好在美国,然后我也酝酿过很久,当初学习英文,为了练习,试着把我所接触的一切都用英文表达出来。在哈佛的时候,刚好时机成熟了,积累足够了,然后我接触到了地地道道的美国同学。”   “什么时候会出第二部?我知道故事还没有完。”   “呃,我初稿已经写了大部分了,不出意外,最迟明年春天会出版。”   “我想,许多读者都会等不及了,居然还要这么久。”   “感谢大家的喜欢,我已经尽量快了。” 第一部不销售推广半年就出第二部,那不合算的,推上高峰后,再出版第二部,才能更加火爆。   第二天,她虽然没有上头版,但是作为明星一样的人物,她也上了这天该报纸娱乐版面的头条。   写着“种花美女、哈佛高材生Michelle-Zhao的处女作火爆北美畅销书市场”。   这算是双方利好了,有关系就是不一样,安娜是劳伦斯妈妈的朋友,所以,在美国也是到处互相捧场的。   而劳伦斯和威尔逊现在就是去世界各地的英语国家推销了,他们公司要占那么多分成,不可能是躺着收钱的。   《时空之子》发行一百天左右了,迄今为止,登上几周畅销书排行榜,已经销售了150万册左右,其中软皮版约有95万册,而硬皮版有近60万册。   所以,按现在的分成,赵清漪可以得到400多万美元的收入,而劳伦斯的公司分成约17%,其它的也是委托印刷需要的成本、税收和书店分成。   劳伦斯和威尔逊公司前期的投入营销费用很省,确实让赵清漪见识到什么叫扣门,真是家里越有钱越扣门。也难怪有读者会有那种评论:作者心大,跟开玩笑似的。   两人注册公司资本是50万美元,现在已经赚了这么多了,难怪他们现在想在整个暑假都投入进去做这个项目。   赵清漪觉得,他们的能力地位和人脉,省钱也能做出同样的事就好,为了利润分成,他们会发挥高材生的潜能的。 第346章 我很红   汽车绕过三环的立交桥,赵清漪坐在车后座,面庞倒看不出疲惫。   “瓜娃子,你考上高中体校,还进市少年队了?”   今年瓜娃子也刚好中考,他对自己比较有信心,赵景也没有怎么操心过他,只是瓜娃子每次重要的比赛,他都去了。   中考文化分还没有出来,但是体育分已经出来了,而瓜娃子对自己的文化估分比较准,肯定能过体校那并不高的分数线。   瓜娃子说:“难道这么点事我都做不到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赵清漪笑道:“看你的德性!”   瓜娃子又说:“你在美国的书,带回来了吗?”   赵清漪叹了一口气,说:“我写的书,我还要花钱买,好傻的感觉。”   “看看而已嘛。”   “带了,一人一套,行了?书很重的。你要是能看完它,我想你的英文肯定有所提高了。但是……有些部分,啊哈,是适应美国市场写的,你看看就行,不要当真。”   “什么部分?”   “……”   “做爱?”   赵清漪直接给了他一锅盖,瓜娃子斜眼瞥她,说:“矫情?你敢写,我还不敢看吗?”   赵清漪咳了一声,说:“瓜娃杂,你也长大了,是该学一点生理常识。”   “拜托,那是初一就学过的好不好?你以为我多大了呢?你的思维时间停止了吗?”   “……”   “呃,你呀,是长大了,不要欺负女孩子,但是也不要被女人骗。”   瓜娃子说:“我知道,女人都是骗人的,你会骗人,我妈会骗人,奶奶会骗人,安然会骗人。女人的一生就是各种作和骗,小爷我才没空陪她们玩呢!”   赵清漪这回见到瓜娃子,她很伤心地发现,十六岁的他已经一米七二了,而她才一米六五。明明冬天离开时,他还和她一样高的,而去年,他比她矮。   看看他一脸的傲骄样,赵清漪还是提醒:“女人虽然会作,但是你可以找像我一样作出点明堂的人,总不能你要找男人谈恋爱。我不是保守呀,我在想爸爸不是靠你尽量把那条Y染色体传下去吗?找女人结婚,还有二分之一的机会。”   赵清漪是开他玩笑,她觉得男女都一样。   赵景一边开车,一边沉稳了嗓子,说:“真是,在国外呆了,越来越不忌讳了。”   赵清漪说:“正确的认识性,进行健康的性教育又不代表生活糜烂,避忌着才会出事。瓜娃子这个年纪正危险,该好好教……不过,爸,你都娶过三个老婆了,有两段失败婚姻,大约也教不了瓜娃子。我修了生理学、解剖学的课,可以专业地教教他。”   被DISS的赵景:……   赵清漪回国也只呆两个星期,也不是仅仅在京城呆着,得到处走走。   赵景说起对瓜娃子的安排时,赵清漪吃了一惊:“暑假里,瓜娃子要去乡下支教?他能教什么?”   瓜娃子说:“你不要总是看扁我好不好?小学的语文和数学我不会吗?我再不行,我去教拼音和加减乘除总行?”   暑假里可以在乡下开设个的补习班,可以和乡下的孩子一起生活。   赵清漪说:“你算是童工?”   “我又不是赚钱,算什么童工?”   冯媛说:“七月中旬,我也放假了,我带他、还有海空一起去。孩子吃点苦都是有好处的。”   赵景也曾想过赵安然要是能去多好,她就是小时候不肯吃苦,一直公主病,这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他自己都搞不定的人,他也不能扔给老婆,一定会混乱的。   赵清漪说:“你们要去哪里?”   冯媛说:“你老家怎么样?”   赵清漪扁着嘴摇了摇头:“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那里,我怕你们干不了你们想干的事,变成了炒作。我舅舅家的人认识你们。”   田家认识他们,那乡里县里就都知道了,然后所有人围观了,媒体又来了。   冯媛说:“我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我原来还想去看看你妈妈的家乡,也是你爸爸度过青春的地方。”   赵清漪也不禁暗自吐嘈:   渣爹真是好命,最后能被冯媛这样的女人控制在手里。这就是能成大事的人的胸怀,也是一个能完全抓住一个男人的灵魂的女人才有的胸怀。   而男人对着楚盈盈那种女人只是因为对未来没有把握或者考虑到孩子,习惯了将就,反正都能过一生了。   对于冯媛来说,抓住一个男人的灵魂只是她人生的锦上添花,如果不成功,她也是充实的,这种女人,不会因为容颜老去而失去魅力。   就像她曾经离婚,照样成为教授,照样和前夫和解,一起培养孩子,都会朝好的生活方向和追求前进。只能说从前的离婚是两人的人生追求不同,不是她不好。   赵清漪说:“跟别的农村没有大区别。”   ……   赵清漪回家当然是贵宾的待遇,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享受了一场亲人相聚的天伦之乐。   赵安然照样游离在外,她已经经过高考了,文化成绩还没有出来。   赵清漪从来没有问过她艺考怎么样,赵景也没有和她说过,她考得好,赵清漪不会不开心,她考得不好,也不关她的事。   赵安然没有考上军事文化学院,今年的艺考连面试官像是公务员考试一样,大多数不是本校领导。四位面试官中本校出身的老师只有一位,其他老师由国家考试院统一安排,事先不会公布,学生们并不会提前知道给她们面试的是谁。   赵安然就算在面试官们面前宣布自己的爷爷和外公都是将军,在场的大部分面试官也不能和她产生利益关系,而唯一的本校面试官也不可能事先打招呼,真打过招呼,还要考虑到不能在别人面前做得太明显。   赵安然却觉得赵清漪每次回来都是在炫耀和嘲笑,但现在的她当面对着她时就算有怨想骂人也是底气不足。   赵安然倒是发现李安思这一次没有来,心中在揣测她是不是被甩了,就像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被男人白睡了。   这样想着,当晚赵安然才心中舒了一口气,安然入睡。   ……   等赵安然第二天起床洗漱好去吃早饭时,发现没有人做早餐,今天阿姨也不在。   赵景、冯媛、瓜娃子、赵清漪已经在外面锻炼了一个小时,然后他们四人就去了附近的早餐店用饭。   赵清漪和冯媛点了两个菜包、一碗红米粥、一个鸡蛋,瓜娃子点的是三个大肉包、一个鸡蛋、一碗八宝粥,赵景比瓜娃子少一个肉包。四人又共享两盘小菜。   赵清漪敲着鸡蛋,笑着说:“瓜娃子要常带爸爸和阿姨出来跑跑,体力也太差了一点。”   冯媛说:“你们是运动员,又年轻,我们怎么可以和你们比?”   赵清漪说:“我不是退役了吗?特别是爸爸,现在不锻炼,很容易秃和胖的。”   赵景说:“我才不会。”   “很多男人在秃和胖之前,像你一样自信。”   四人正吃着早餐,忽然有两个年轻食客过来,惊喜的说:“赵清漪?你是不是赵清漪?”   赵清漪觉得电视上明星一出来就前呼后拥,很多都是包装团队做出的效果,经理人曾经那么红都没有像电视上那么夸张。何况这里是京城,不是小地方,所以上街从不会戴口罩。   赵清漪点了点头,微笑:“你们好。”   “真的是!啊~~”   “赵清漪,赵学霸~~”   店里顿时轰动起来,大多数人闻风而来,不时有尖叫声。   这时候的手机拍照效果虽然不好,但他们也就拿出手机来拍了。   然后,四五个人过来请求合影,赵清漪坐在那里,他们要来照,也只好配合一下。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急忙把剩下的食物扫完。   出了早餐铺子时,门口已经有二十几个人围观了。   这时拍照的拍照,签名的签名,闹轰轰好久。   四人好不容易离开人群,赵清漪心有余悸,喃喃:“太夸张了,我现在有那么红吗?我都不当运动员和演员有几年了。”   瓜娃子说:“你不是在哈佛也是搞风搞雨的吗?在美国写了英文,上了畅销书排行榜,国内新闻反复报道。前两天你不还上了纽约时报,国内好几个电视台也报道了,你现在比以前还红。”   赵清漪解释说:“纽约时报的大记者安娜是我合伙人的妈妈的好友,我们其实也是借她宣传,并不是她求着要采访我。大家不过互相捧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没有见她能和别人互相捧场,要做到互相捧场也不容易。”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也对。想要西方媒体对种花进行正面的报道还是不太容易的。”   想想本尊的时代位面,那位总统和传统媒体互怼,真的让人大跌眼镜,人家掌握着话语权,自然只说对自己有益的事,没事捧你一个种花人干什么。   瓜娃子说:“网络上还有人传,你还和美国军官比赛呢,真的假的。”   “美国军官要进修硕士学位的,刚好有几个在哈佛。不过,真心讲,他们的素质确实很高。”   赵景说:“身在异国他乡,也要小心一点,别得罪了人。”   “我又不是和他们作对,是光明正大的竞技运动,一起玩而已。”   赵清漪要是在十几年后种花国力膨胀时,她可能会比现在低调很多,因为她是名人,万一给她下个套子,也不好受。但是现在美国把很多精力放在中东,打击恐怖势力,她一个年轻女学生,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第347章 赵景的自卑   四人因为赵清漪被认出来,赵景也忘了给赵安然带早餐,想想她都这么大了,给她零花钱自己买就好了,但是这也让赵安然很受伤。   回国头三天,赵清漪还去和朋友聚会见过许尧。   许尧准备申报一些国外的大学,大约是因为国外的大学排名靠前。   现在高考成绩还没有公布,他也准备了很多资料,也正要咨询她一些面试上的事而上门拜访。   赵清漪给他列了一些话题的清单,和国外的面试官所看重的东西,两人在赵家楼上的键身房里聊了很久,全用英文。许尧的英文很不错,但免不了是有点口音的,赵清漪让他放松一点。   “对于国际学生的一点口音,他们是会容忍的,像我的国际同学,他们大多数都有口音。但要表达清楚,让他们看到你的创造性和好奇心。”   许尧叹道:“很难把握这个。”   “呃,过后我找找去年我做的资料,转给你看看,不要外传,因为我不是赚这个钱的。你要是外传了,对我影响不太好,但是我又没有得到经济补偿,对吗?”   许尧笑道:“那太感谢你了,我当然不会外传。”   “你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很自信吗?”   许尧说:“比不过你,但是不会太难看。”   两人正聊着天,忽然赵安然也上楼来了,进了健身房来,两人都微微讶异。   “尧哥哥~”   赵清漪扭开头,礼貌地不打扰,许尧微有些局促,他和赵安然小时候很要好,他很疼爱她,但是后来越走越远,人生追求、关注点相差太大。   许尧说:“是安然呐,你有事吗?”   “尧哥哥,我很久没有见你了,你好吗?”   “我挺好的。”   赵清漪站了起来,说:“许尧,要不,你先忙,忙完再找我。”   “不是……”许尧忙叫住她,“我不忙呀,我就是来找你帮忙的,没有别的事。”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先和赵小姐聊聊,我打扰你,我失陪一下。”   赵清漪出了键身房,许尧不禁看看赵安然,表情尴尬。   赵安然叹道:“我在这个家是快要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人人当我不存在。”   许尧咳了咳说:“安然,我并不能插手你们家的事。”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可是这些年,我们越走越远。也只有我还记得当初的情谊。”   “……”   赵安然说:“你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吗?因为和赵清漪当朋友更有好处,是吗?人人都这么想,这么做,我习惯了,可是你也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许尧也说不出话来,按从前的记忆,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任性女孩,他说服不了她,现在关系生疏,他没有想要说服她,毕竟那确实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就像当初父母应楚家请求帮的倒忙一样。   他有他的追求,而她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就算慢下来,她也不是追上来或者听话,而是坐在地上撒泼,他确实自私地不想和她同路。   赵安然走近他,说:“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对我一句话都没有吗?”   许尧说:“安然,我们都长大了,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嗯……你高考考得怎么样?准备报什么大学?”   赵安然气势顿时虚弱了下去,低头说:“我也不知道,成绩还没有出来。我发挥也不太好。”   许尧听她这么说也差不多明白只怕真得没有考得多好,也不追问。   赵安然又说:“其实,我也想和……大姐姐好好相处,但是她就这样对我,弄得我在这个家像是外人一样。”   人多有慕强心理,一个家庭里,大家关注和追崇的当然是强者,况且赵安然之前是把冯媛、赵清漪都得罪光了,她们对她又没有抚养责任,当然越来越外人。   许尧当然不会凭赵安然几句话就点评是赵清漪的不是,别说人家是他的女神,现在人家还在真心帮他,他能为了一个任性女孩去怼自己的恩人?   “安然,你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没有别的。”   赵安然说:“我想要和她好好相处,这有什么错呢?”   许尧淡淡说:“你想要什么,关别人什么事儿?等你长大了,你就发现,你不能左右的事太多了,第一个就是你不能让所有人迁就你的欲望。等你成年了,你所有的欲望都需要自己买单,你要是没有买单的能力,那么唯一能做的事是降低欲望。为什么让你努力学习、努力做人,就是为了让你长大后有为自己买单的能力。而高考一过,靠努力就能成功的事,只会越来越少。”   赵安然犹如坠入了冰窖,其实这一年来,她有几分感触,这种现实是如冰雨一样往她胡乱地拍。她在关键时间都用来怨恨了,她回头时发现那一座山更高了。   许尧说:“如果你要改变,不要去怨别人,指望别人为你做什么,你想想怎么改变自己,别的都是徒然无功。我还是希望你有个幸福的未来的。”   ……   许尧离开赵家时也难免生出感叹,他确实同情赵安然,就算为了小时候的关系,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但是他也不能可退三级到她的世界去。   他能帮她的,只是让她更清醒地认识生活,不要再做不体面又徒然的事了。   赵清漪也是真正的狠人,她从不和赵安然争,不和楚盈盈争,能做到常人难以做到的不恨、不怨、不报复、不评价,可是当她自己变的强大独立,就是给从前所受的任何委屈最好的解气方式了。   她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要人脉有人脉,但是和赵安然没有一点关系。   赵安然想上艺校,也许就算赵安然不是名校毕业,只要赵清漪投资个影视剧,自己客串十天捧她,赵安然就有知名度。只要她拉赵安然进社交圈,承认是她的妹妹,别人总要给赵清漪一点面子,赵安然就会拥有超脱她现在的境况的机会。   这是赵安然想得到的,但是赵清漪就是不给。   赵家也可以给她高于普通人的起点,赵家还不能左右高考,将来可能为她介绍一个好单位的职员工作,但是这种一眼望到尽头的生活也不是赵安然想要的。某种程度上说,赵清漪的强大也提升了赵安然的欲望,可以没有人给赵安然这种欲望买单。   这才是让赵安然最怨恨赵清漪的地方。   ……   赵清漪没有将赵安然的怨恨放在心上,忙着呢。   她这天和赵景、冯媛、瓜娃子一起找了京大的出版社的王社长商谈出版《星河风云》的。   赵清漪还是考虑到了一些小出版社会更会做假账,可能印了50万册,却告诉她印了10万册,坑她的版税。   长篇科幻在这个时期的种花比较空白,像她这样的理工、人文、政治、历史都懂的人就更少了。   这部她确实抄了,是抄她自己穿越的第四个角色的作品,不过,现在写出来的这部在有关天文物理方面要更专业一些,删除了一些枝叶情节,让故事更紧凑。   赵景看了赵清漪这部的50万稿子后,偷偷地把自己写的稿子《官途》藏好,不敢拿出来和老婆、女儿讨论。   赵局长自卑了,女儿的情节多么有想象力,那文笔是多么有张力。   女儿把作家路走了,害他的梦无处安放。   女儿写的是“星河战纪”,而他写的是“王大富的幸福生活”,总觉得还是女儿的书更吸引人。   ……   京大出版社的王社长和冯媛也是熟人,他倒不是找赵景出书的那家出版社的人。王社长得知赵清漪有中文版的要出版,还以为是《时空之子》的中文版,那本书虽然是英文的,但知名度放在那儿,他对中文版很感兴趣。   见到大名鼎鼎的赵清漪也是极大的喜事,王社长就在办公室热情地招待他们。   双方谈起图书出版的事,赵清漪就把前五章的稿子和故事上半部分的大纲给了他。   “这不是美国那本书?”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本写得好一些,中文的科幻。”   “星河风云?”   “其实我这篇文章是借着星河科幻背景,写大国的政治军事博弈,两大阵营银河帝国和银河联邦的对立、几个背地里也有一些集团在纷纷站队,演绎忠诚与背叛。历时两百年的星河动荡和战争,期间涌现无数英雄,可是没有赢家,最终回归人民的生活。这场风云中最闪耀的英雄的遗霜怀抱着婴儿,痛苦过后,还要保存希望的苗子。”   “竟是这种题材。”   赵清漪微笑道:“里面没有敏感的东西,王社长你放心。但是,如果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第一次遇上这种题材的图书。赵清漪写的书,我怎么会不感兴趣?”   赵清漪和王社长谈出版的合同细节,面对她的强势他是真的没有话说,现在最红的作家的版税也就这么高了。   她说:“我无法贱买我的作品,如果是贱买,我宁愿自己有空的时候办一家出版社。”   王社长说:“我得先看看你的稿子,我才能回复你。”   ……   赵景一边开车,一边说:“怎么感觉王社长有点想欺负人呢?写一部书多不容易,14%已经很少了。”   赵景是感觉当初找他写书的几家出版社的老总好说话多了。   赵清漪道:“可能还是挺多的。因为国内盗版太严重了,正版的要上税和版权,到了书店有时还打折,出版业不好干的。”   瓜娃子忽然问:“那么,畅销书作家能赚多少钱?”   赵清漪搓了搓手掌,说:“要找对人合作,我估计我在美国那本书今年能赚一千多万,如果卖别的版权会更多。”   “美元?”   “当然了。”没有这样的前景,劳伦斯他们会疯了一样去到处跑推广吗?   赵景一听一下激动,不小心踩着了油门,冯媛骂道:“你干什么?要是被交警抓到,你自己丢脸不要紧,别丢漪漪的脸。”   赵景平定自己的心情,可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喃喃:“漪漪赚钱……怎么这么容易?”   赵清漪说:“爸爸,你没钱了?”   赵景在阴影里画圈圈,他有钱才怪。上百万的房贷,本来还有十几万的存款留着应急的,都被赵安然学艺术、到处艺考、平日零花用掉了,现在他的存折里只有可怜的一万多块钱。他是清官呀,有些人送东西来,他可真不敢收。   冯媛没有说话,瓜娃子无情地说:“你指望爸爸有多少钱呢,满打满算,一个月的收入有两三万。他是体面人,但是没有法和你比,这可是京城,什么消费水平呢?”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所以,瓜娃子,你得早点赚钱,帮爸爸分担。”   瓜娃子呵了一声,说:“凭什么?安然姐又不是我生的。”瓜娃子好几次不得不管一下赵安然,他总是亲弟弟,但是次数多了,他也会烦。他觉得他有义务要赡养楚盈盈,但没有义务担着赵安然的事。   赵清漪不点评赵安然的事,只说:“爸爸,你要是想吃什么、穿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买。”   赵景:“……” 第348章 穷鬼赵景的真正孽债   冯媛大学里还没有放假,赵景也要上班,白天各自去忙了。   赵清漪和中考后放假的瓜娃子一起出门逛街购物。还真的花了大半天时间,给家里人都买了几身名牌,反正他们不是低调世家,有钱就花。   按赵清漪的品味,给冯媛买了一套夏装,给老爸买了三套,原因很明显——他穷,要给他多买一点,给瓜娃子买了一套。赵清漪还给他挑了一个现在正流行的电子词典,看到店里有满500送200活动,就买了两个。   却说瓜娃子进京城市少年球队,又是田径项目二级运动员,每个月的补贴加在一起有1000块左右,参加了比赛会有点奖金。这个水平也没有办法和她相比,但是这却是他小小年纪拼下来的,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所以,瓜娃子才觉得要在社会上活得体面很艰难,无法明白赵安然有那么多精力作死。   瓜娃子还和赵清漪吐嘈:“原来美国赚钱多,无论是闽建人去打工,还是那么多人出国留学,都能赚到更多的钱。你都还特意写本英文书,也能赚钱。你说我怎么会选练足球呢?原来种花足球很烂的,但美国也很烂,我也不能跟你去美国赚美刀。这是为什么呢?”   赵清漪大魔王式微笑:“因为‘美中不足’。”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尊重梦想,我不能打击你的梦想。”   瓜娃子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憨瓜想法,但是现在才从现实主义出发,只有无奈。   “我怎么就会喜欢足球……”   “要不改练田径?”   “初中时有一个同学跑得比快,全国就更多了,全世界也不会少。你说我们国家的足球要是不行,我将来该干什么?”   赵清漪说:“你好好学习,或者也可以学书宁哥考军校。体育分和文化分拉一拉,希望还是挺大的。”   “美国的西点军校是很厉害的。”   “嗯,里面的学生都是人中龙凤。不过,他们可是与咱们暗中对抗的,不会收种花学生的。”   瓜娃子倒没有想过那种天马行空,只是好奇:“那你还敢和他们交往?”   “美国人都这样,你越恭敬,越跪舔,他越不把你当回事。竞技场上更是这样,就算输也输得坦荡,那最后还能赢点尊重。”   “那你能赢他们吗?”   “那要看比什么,比田径,我肯定跑不过男人。”   瓜娃子暗想:原来你都跟男人比。   说着,赵清漪和瓜娃子提着大包小包又进了一家补品店,赵清漪买了些鱼油、石斛、灵芝粉之类,平日家里长辈都可以吃。   买了这么多的东西,也亏得两个体育生出身的人,打了车回家,如大力水手一样拎回去。   阿姨却已经从老家探亲回来了,正在做饭,笑道:“漪漪买了这么多东西?”   阿姨刚来时还想叫她“小姐”,她敬谢不敏,名字就是给人叫的。   赵清漪笑道:“平时没有时间逛,就一次性多买一点。我记得你儿子剑锋也念初中,刚好给瓜娃子买电子词典,卖两个可以打折,给他也买了一个。”   阿姨说:“这东西很贵?”   “不贵,半价。”   “哎哟,你还老给我也送东西,我是领了工资的,这另外收……要不我把钱给你。”   “不用了,你让剑锋好好念书就好。”   赵安然在门缝里看着他们,心中酸楚不已,赵清漪就是故意给她下脸子。每一次都会给家里所有人,包括下人准备礼物,或者买东西,就是没有她的份。这是要说明她连下人都不如。   有钱了不起吗?   她真想挣脱这个牢笼,不要受这样的侮辱。可是,在外面,她又无处可去了。   ……   赵安然再也忍不住爆发多日的怨气,下午的时候突然叫阿姨拖地,冲她破口大骂,阿姨也不敢和她顶嘴,心底却是没有多瞧得起赵安然。   “这里呀!怎么这么笨?我看你拍马屁时都知道哪里香的,干活就不行了?”   “你又不会说话了?不是很能说的吗?”   “没有一件事做得好的!”   “乡巴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不就是想从我们家得好处。”   瓜娃子从楼上下来,怒道:“赵安然,你够了,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你丢人!”   赵安然终于抓住机会了,说:“对,我不像人家那么香,丢你脸了。你躲我不就行了?”   瓜娃子说:“你好好的骂阿姨干什么?她招你惹你了?”   赵安然说:“她做不好事,我当主人的还不能说几声了?领了工资的就得干活,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瓜娃子见到这样的素质的,简直是想把她重造,瓜娃子说:“你给我向阿姨道歉!”   “赵书凡,你没病?”   瓜娃子说:“你连尊重别人都不会吗?就算阿姨有什么事没有做好,你指出来就是论事,你好好的侮辱人干什么?”   赵安然说:“没做好事还服务态度不好就是这样的,不然凭什么得工资?”   赵清漪忽然下了楼来,说:“给阿姨工资的不是你,你没资格骂她。”   赵安然心中怨恨之极,说:“事关一个外人,你这倒是看到我了。阿姨的工资也是爸爸给的,我也是这家的主人,我怎么没有资格?”   “这个简单。”赵清漪转头和阿姨说,“王阿姨,你今天就和爸爸辞职,然后我聘请你。你的工作内容和从前没有大分别,唯一一点区别就是,从此不用给赵小姐做任何事,除非她另外给兼职工资。”   阿姨说:“漪漪,那怎么行?”   赵清漪说:“我说行就行,我爸那么穷,你当给他省钱呢,这是做好事,你不要有负担。我平常人在美国,我请你帮我照顾家人,也是我的孝顺和关爱。但是赵小姐和我没有关系,你不用管。”   赵安然嘶吼道:“赵清漪!你有钱了不起吗?”   赵清漪呵呵,说:“我有钱当然了不起了,不然,你赚那么多钱试试?”   赵安然挽尊愤然道:“赵清漪,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赚比你更多的钱给你看看!”   “说了别给我看,我没时间看你。”   瓜娃子翻翻白眼,说:“你给我一个月赚一千块试试,你还要和大姐姐比赚钱?大姐姐是四个月兼职写书能赚几千万,美元。英文书,要不你试着写写?”   赵安然心气更虚了,和瓜娃子说:“赵书凡,你为什么要跟我做对?我才是你的亲姐姐呀。”   赵书凡说:“你别说这个了,你以为这个事实是一个多么荣幸的事吗?我一点都不想,只是没有办法而已。你不要老是拿你是我亲姐说事,你要是这个样子,将来我也不会管你。我也忙得很。”   赵安然眼见瓜娃子和赵清漪上楼去,并不理会她,就走到客厅去摔东西,把阿姨吓了一大跳。   赵清漪在楼梯口说:“不用收拾了,给爸爸看看,他又赔了多少钱。这个损失我不垫,爸爸自己负责。”   赵安然如怨鬼一样凄厉叫道:“赵清漪,你这个贱人婊子!”   赵安然的欲望一点都不小,可是要她去视她为空气的赵清漪面苦苦哀求得到,从来没有低过这种头的她做不到。臣妾真的做不到呀!   赵安然打翻了客厅的摆设,发泄着郁气,但是发泄过后,她发现还是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不想面对赵景的怒火,她下午就提了包出去了,自然是回楚盈盈那里去。   所以赵景晚上回来看到的是这样的烂摊子,脸一丢丢都碎了。几个瓶子和茶具倒不用很多钱,但是碎在地上,让赵景认识到赵安然心中的戾气。   赵景不知道是为了挽尊还是为了面子,他和冯媛说:“她上大学后就走了,以后也让她独立,她爱住她妈那就住那边,不要回来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东西你自己买来补上就好。”   穷鬼赵景:……   ……   6月22日,高考成绩放榜了。赵清漪接到了许尧打来的电话,他说考了市理科第四名,赵清漪不禁感叹:果然是原主心目中的白月光,是有几把刷子。   现在他也只有两边撒网了,一边积极申请国外的排名靠前的大学,一边也填报国内的最好大学。依照他的成绩,又是京城户口,当然能上最好的大学的最好专业。   赵安然的文化分当然能上艺校本科,艺校的文化分数低。但是,她专业分满打满就考上了两个外地的大学。   楚盈盈之前就知道了女儿的艺考分,赵安然一直不怎么敢回去,这一次过去,却少不得再次受到她的责骂。   “复读!复读!一定要考上京城的一本艺校!你去外地上学,你就完了,你彻底没戏了!你彻底给那丫头打得永世不得翻身!你在京城上学,你还有机会,你可以找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嫁了。学历很重要!”   楚盈盈现在也体会到了,她面对冯媛,闹过之后,也没有什么底气了。她当年可以嘲笑田青青乡巴佬、村姑配不上赵景,那是痴心妄想攀附赵景,只会连累赵景,但是她无法嘲笑冯媛。她的大学文凭是函授出来的,当今进文工团不用大学文凭,她有关系。   如果赵安然从一流的艺校出来,又有漂亮的脸蛋,是赵家和楚家的女儿,还可以联姻进好的人家,而去外地那几所学校上学,她远离京圈,学历资本也不一样,她就要嫁次一点的人家。   要是赵安然的丈夫很争气,将来官运和财运压过赵清漪,那也是胜利。   赵安然虽然觉得复读很辛苦,这是“妈妈的决定”,她会听妈妈的话。   但是赵景接到楚盈盈打来的电话,听了她对安然的打算后,赵景一股气愤涌上心头:“你爱怎么培养她都好!我是没钱培养她了!她十八岁了,也不用争什么抚养权,我也不指她将来赡养我!你有计划,你就去做好了!” 第349章 大结局(二合一)   赵景没有钱来培养赵安然继续复读学艺术,摆明了一个月只给800元生活费,除非考上大学会给她付学费。   赵景觉得她没本事、不努力还脾气大,将来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再由着她任性,那才是害了她。现在半放手,还等于是让她适应社会,学会自己生存。授人以鱼是没有用的,她将来成为一个啃老的老人,那才是人生悲剧。   楚盈盈当初放弃抚养权,一方面指望着女儿给她“复仇”,另一方面就是在自己省钱的时候让女儿多用赵景的钱,不然不合算,赵景赚的钱不都便宜贱人了。   后者,赵安然是做到了。可是楚盈盈的心胸狭窄和怨妇眼光也注定了她的害人害己,多花赵景的钱哪里是占便宜了,一个荒废了青春在怨恨上面没有本事的女儿,又雪上加霜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将来如何承担自己的人生?   占了那点眼前的便宜,赵景是有所损失,但是对赵安然的伤害就更大了。赵安然贪图享乐,自己本来就想这么做,楚盈盈给了她“贞洁牌坊”,注明了她那样做的合理性,迎合了她这种性格的人的心理需要。   这时候赵景说不管了,她哪里气得过,6月24日晚上就过来闹,但是这个高档住宅小区的保安不让她进去。还是赵安然出面,赵安然是赵景的女儿,保安才放她进去。   赵安然有钥匙,突然就带着楚盈盈上门来了,这时真是火星撞地球了,赵清漪连忙带了冯媛上楼去她房里,又让阿姨回避。   徒留赵景自己面对自己的孽债,而瓜娃子不想面对都不行,这是他的亲生母亲和同胞姐姐。   楚盈盈说:“赵景,你这么没良心的!你现在是不想管安然了,安然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个女儿你知道送她去读哈佛了,这个女儿,你就扔下不管了?”   赵景几乎要气笑了,说:“漪漪上哈佛是她聪明好学,奋发努力,我……我确实没有为她操过什么心。安然这样我怎么教她都不学,她就喜欢你那一套,我有什么办法?你就给她吹一个虚假肥皂泡,她以为那个肥皂泡就能让自己舒服,保护自己,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现实就是她做不成什么事,至今没有什么出息,一直这样下去会越来越没出息。你应该反醒,同样是你生孩子,为什么安然学了你整天就是怨这个恨那个,结果就是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而书凡没有听你的,他自立自强肯吃苦,现在就进市队了,考上最好的体校高中,他这么小就有津贴了。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如果是在外面,赵景不会说得那么狠,弄到家里来闹,兔子急了还咬人。赵景再无能,再被DISS习惯了,那仅限于家庭内部,赵景还是要脸的,有守住现在这个家的本能。   在这个家里,再被DISS,再怎么处于底层,他也心甘情愿。   楚盈盈这时被怼得更加愤怒,说:“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没有那个贱种,我们闹得这样吗?我们不离婚,安然会这样吗?”   “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和你楚大小姐结过婚!”   楚盈盈其实是喜欢赵景的,赵景长得好,当初她也是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青花生,当然她还喜欢他带给她的荣耀和前程。   总而言之,就是她在乎赵景对她的看法,这样一句话,是真的伤到她了。   楚盈盈哇一声坐在沙发上大哭,叫着自己不活了。   赵景考虑到非万不得己做人不要做绝才不报警把楚盈盈弄出去,但他实在厌烦得很。   楚盈盈说:“安然是你的女儿,你不管她谁管她?”   赵景说:“我告诉你,我没钱!我的最后一点积蓄都花在她身上了!离婚时,你分到的不少,你怎么不培养她?”   楚盈盈看看这房子,这装潢,这家具,这个小区住的都是富人,心中更加嫉妒。   楚盈盈冷笑:“你这叫没钱?”   瓜娃子终于说:“爸爸确实没有钱,房子是贷款的,吃的是冯阿姨的,王阿姨是大姐姐请的,爸爸穿的用的不是冯阿姨买的就是大姐姐买的。爸爸自己赚的钱确实都花在安然姐身上了,我自己有点津贴,凑合着能过,不用爸爸花什么钱。”   楚盈盈不禁气结:“你……赵景……我说你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呢,原来……原来你是吃上软饭了……”   赵景内心不禁吐血,但是让他怎么解释呢?当初离婚大部分财产都给了楚盈盈,他还买了赵清漪最初那套公寓,付了首付,后来是赵清漪自己还了尾款又出租给别人,他除了代为收租之外,那套房子是和他没有关系了。   这一套跃层公寓是他和冯媛共同名义买的,赵景没钱而向赵清漪借,他才和冯媛共同出了首付,现在每个月还要还房贷。   反正赵景的财政陷入了大危机,还幸亏九十年代他投资赚了点私房钱,赵力伟贴了他一点,不然他可就更尴尬了。但是赵力伟最大的财产——那套小四合院也给了张曼,赵力伟也没有多少钱,只不过赵力伟有地位,他还有另外两个能干的儿子。   赵景说:“所以,我对安然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在想她要是去读大学,学费我给她交掉,生活费一个月给她800块,别的我是不管了。你爱让她复读,你自己安排,不管她明年考个什么大学,总之,我只负责这些。”   赵安然这时候心底也升上一种莫名的恐惧,似乎等待她的未来生活像一头地狱中爬出来的怪兽。   楚盈盈说:“你以为我的相信?你这几年官升两级,还没有点好处,还要靠女人?”   楚盈盈一想到局长夫人的位置,心中就嫉妒得要死,如果她是局长夫人,前来奉承她的人会有多少?当年赵景官还太小,不能帮人干什么大事,只能稍给人一点面子,不要为难人家,但是她也就能收到一些小礼物烟酒了。这几年经济飞速发展,住建这一块是肥差,赵景都当副局长了,今非昔比。   赵景破罐子破摔,说:“我就靠女人了,我就这点出息!谁让我老婆和女儿比我有本事呢?”   “你为了不管安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   “你有理的话,你就去告我。”   楚盈盈知道自己告不了他,这时又看向已经有一米七二高的十六岁少年赵书凡,不是在她身边时的模样了。   楚盈盈说:“自己的亲妈和亲姐姐不知道护着,外人倒是会帮着,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   赵书凡转开了头,自己的母亲如此不讲理,他早知道,心理建设过无数遍了,但他足够坚强,几年的苦练锤炼了他的毅志,大魔王的榜样作用让他知道坚持梦想、坚持自我的重要性。   瓜娃子现在也是个犀利的人,说:“帮着安然姐,然后变成和她一样,不分是非,没有人品,不负责任,没有前途?妈,那么你老了之后,谁来赡养你?你将来有个什么事情,你只有安然姐这样的女儿,她能担起什么事?你现在怎么说我都行,只有你老得不能动的时候,你会明白你能靠的是听你话的安然姐,还是我。”   楚盈盈心底不禁一震:是呀,她已经没有丈夫,看看赵景这样,是绝无复婚的可能。那么将来能靠谁?娘家,父母总要早自己一步去的,兄嫂是不太喜欢她的了,安然别说现在这个样子,将来真能嫁得好也去别人家了。儿子才是自己的依靠。(注:仅代表角色观点。)   楚盈盈原本对自己的不孝子恼恨不已,现在却是怕他与自己真的绝了情份。   楚盈盈说:“妈为你吃了这么多苦,你都无动于衷吗?”   瓜娃子哪里会听这样的老调子,不屑的一哂,说:“我从来没有让你为了我把大姐姐赶出家门,也没有让你为了我就冲着大姐姐、冯阿姨,甚至去逝的田阿姨骂脏话。这些事,你敢说你是为了我?知道我最讨厌你和安然姐什么吗?就是敢做不敢当。”   楚盈盈骂道:“赵书凡,你是我生的!你再不想要我这个妈,也是有我才有你!我要是没有争赢那姓田的贱人,会有你吗?”   瓜娃子扭开了头,心中不禁难过,原来他生来就带着这种原罪,只有田阿姨凄惨一生,他才能有机会出生。   赵景怒道:“你住嘴!你不要纵坏了安然还不够,儿子好好的你也非要毁了他才甘心!儿子取得现在的成绩有多辛苦,你当母亲的怎么忍心拉着他进你那样的泥潭里?跟你一样把时间都用来干那些事,你就甘心了?”   楚盈盈说:“赵景,都是你逼我的!是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逼我的!”   赵景说:“我早和你没有关系了,请你离开我家,把安然也带走。”   赵安然带着楚盈盈进来,这也触犯了赵景的底线了。原本他交代过小区保安,不让楚盈盈进来的。   楚盈盈说:“你这是真的扔下安然不管了?”   “她十八岁了,现在吃点苦没有什么不好。反正我说什么她都不听,就跟你看看能不能醒悟。你想让她复读你不用问我,你们自己决定,明年她要是考上了,学费我会出。你们马上离开我家。”   “赵景!你这个挨千刀的!”   赵景眼皮急跳,精神受到极大折磨,冲赵安然说:“把你妈带走,不然将来你上大学时,学费我也不管了。”   “爸爸,我……”赵安然其实并不想跟着楚盈盈,因为她明白妈妈并不会比爸爸好,爸爸骂她但不会发疯。   赵景却以为赵安然是想和楚盈盈一起的,说:“你反正惦记你妈,你昨天做的那些事也看得出你很讨厌住这里。你也十八岁了,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什么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安然忙上前来抓赵景的衣角:“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都是他们逼我,是他们逼我?他们那样对我,我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瓜娃子翻翻白眼,说:“完全没有长进。”   赵景说:“你是怎么对别人的,别人就怎么对你。这么浅的道理,你都多大了,需要我和你说多少遍?”   “是她先抢我的,是她先对我不好,我的一切都被她毁了呀,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是被逼的……”   赵景懒得劝了,说:“我不想知道你的‘委屈’,你跟你妈回家说去。”   赵景又催促楚盈盈离开这里,楚盈盈要赖下来,赵景打了个电话给楚将军,称如果他不来接走女儿,他只好报警。   楚将军要求和楚盈盈通话,赵景就把电话开了扩音。   “楚盈,如果等到赵景报警,以后你就不是楚家人,我是不会来接你的,你自己掂量!”   楚盈盈因为楚将军的这一句话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开,她倒是清楚,自己的靠山只有楚家了。她年轻时之所以那么狂都是因为她有个当将军的父亲,她已经没有丈夫,再没有楚家,她就什么都不是。   赵安然不想走,但是赵景说:“你想复读就跟你妈走,我是不会出钱给你复读的。你只有老老实实去外地读书。”   赵安然想着楚盈盈说过学历关系着着联姻对象的层次,嫁人是她最有可能胜过赵清漪的一条路了。   赵安然最终还是选择跟了楚盈盈离开。   ……   冯媛很佩服赵清漪,冯媛躲在赵清漪房里时,看到她专注看完半本杂志,还做了要点笔记。她每天都会坚持最前沿的科技和经济出版物的量,之前期末考试时没有时间看的杂志都拿回家来看了。   外头的闹轰轰一片,赵清漪丝毫不放在心上,闹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安静了。   等两人出去时,赵景坐在客厅发着呆,看到老婆和女儿更不好意思。   冯媛和赵清漪却是去厨房煮点夜宵,直到她们弄好,叫了人过去。   赵景还是为今天的事道了歉,冯媛说:“你不用道歉,你只要不会怪我在这件事上是帮不上忙的就好。”   “怎么会,这些事你本来就不插手最好。”   赵清漪长长叹了口气,说:“想开点,谁一生没有遇上几件烂事呢。没有意义的事,烦不了那么多的。”   “跟你没有关系,你当然不用想。”   赵清漪哧一声轻笑:“跟你也没有多大关系呀。抛开道德说一句事实哈,楚女士将来总有一天可能会生病、会老死,不用你照顾,也不用你送终;赵小姐就更不用了,从法律层面上看,你已经完成你的任务了。你想追求什么生活,都是你的自由。这样可能无情了一点,不过,这在西方就很正常。”   赵景却看向瓜娃子,忽然觉得瓜娃子才是最可怜的。瓜娃子也这样想,少年的脸色都阴沉了下去。   “呃,对不起呀,瓜娃子。”   瓜娃子说:“道歉有什么用。”   赵清漪呵呵,说:“其实,我觉得现在最该担心的问题反而是瓜娃子。他都十六岁了,很快也会恋爱、结婚。他有这样的妈和姐,哪个条件好点的女孩子会嫁给他。我将心比心,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结婚的。如果我很喜欢一个男人,他有个这样的妈,我肯定白睡了他几年,最后就抛弃他,我才懒得应付他的极品家庭。我倒挺担心瓜娃子将来遇上我这样的女人,被女人骗身骗心,最后不要他。那他怎么办呢?”   瓜娃子怒道:“世上有多少女人会像你这样?”   赵清漪拍了拍他的背,说:“好好好,像我的女人少,你不用担心,将来会有媳妇要你的。你看,老爸这样的条件都嫁得这么好,你也许也命好。”   赵景说:“赵清漪,你真是没有人治得了你了!”   冯媛瞄瞄赵景:“能治漪漪的人反正不是你。”   赵景吃了一大口的面,好像碗里的面是他的仇人一样,瓜娃子也想着以后真的谈了恋爱,他真不好意思让她见自己的妈。   如果是将就的对象,甚至是像奶奶妈妈这样的妻子,瓜娃子绝对不想要,他要找个好的对象,可是他得多优秀才能补上被妈拖的分呀。   ……   逝者如斯夫,匆匆又一年。   赵清漪二十岁了,正是她最灿烂的年华。   这一年,她成为了全世界最赚钱的作家,销售图书的税后总收入达4000万美元。   她的英文作品《时空之子》第一部已经被好莱坞购买版权将要改编拍成上、下两部电影。   她的中文作品《星河风云》也开拓了种花科幻的先河,英文版也将要出版。   她不但上过国内的当红媒体的采访节目,也上了两个美国电视台的采访节目,文娱是传播最广最快的东西,大家知道她的火爆畅销书市场的作品,也知道她是一位会种花功夫的美女。   可是大家并不知道她在投资上也让自己的资产增长了50%,也不知道她可能仅用三年能修出两个交叉相关的学位。   赵清漪在这个暑假原本并不打算回国的,参加完了欧洲顶级的“名媛慈善舞会”后,原有计划用半个月去好莱坞参与她的电影的筹拍,再用两个月的时间去最大的IT公司实习。   但是她收到了体育局的邀请,让她参加2004年8月的奥运会,佩剑项目,她是哈佛佩剑第一高手的八卦消息在国内也有风传,并且被哈佛的华人校友证实。   体育总局也有意提高种花队的关注度,邀请民众们心目中的“种花公主”加入战队出征雅典,一定会提高全世界华人的凝聚力的。   赵清漪回国后加入了国家队的集训,在体育频道的记者去探班时,也和体育界的老朋友很随意地接受了采访。   “刚好暑假,老领导让我回来就回来了。”   “金牌,不出意外没有问题。训练一个月后,体能提升了,我还能更进一步。”   “?今天不谈这个。”   ……   在赵清漪风光无限又出现在电视上时,赵景一家子本来十分骄傲志满的,但是赵景接到了楚盈盈打来的电话。   赵安然两天没有回家了。   他作为她的父亲,也不得不出面寻找。   他和楚盈盈一起去公安局报案,最后从京城的一家宾馆中找到了她。   赵安然跟着楚盈盈一起住,日子过得一点都不会比住在赵景家轻松。楚盈盈时不时发脾气,又灌输她,她一定要比赵清漪强。但是大魔王的阴影面积太大了,一次次摧毁着赵安然的防护圈。   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一个公主病女孩,怎么可能专注心思把专业提高,以便能在竞争最激烈的院校专业考试中脱颖而出?   所以,京城的几家艺校,她又落榜了。   她不敢回楚盈盈那边的家,而她早就自绝于赵景家,幸好她还有钱,她就住在宾馆里,不知道何去何从。   而赵景和楚盈盈担心她,会来找她,这让她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原来他们是担心她的安危的。   他们如果责怪她,她就离家出走,他们不能不管自己,他们是爸爸妈妈呀。   对于楚盈盈来说,她的后半生自然是毫无幸福可言。由于三观相差太大,瓜娃子长大后始终和她说不上几句话,而赵安然也学会了用她的方法反抗。   而赵景的生活,则是一半幸福到所有当爸爸的都羡慕,一半就是被讨债一样。赵安然去外地上大学生,他是说给她800块一个月,但是她会借钱,赵安然看着赵清漪每每华衣美服,在上流社会游走,被人追捧,她当然也要追求生活质量。   当赵安然的债主找上赵景,他也不得不还钱,所以他在家里一直穷逼,反娃子都比他有钱多了。   直到赵安然大学毕业,大学四年里,给赵安然还了二十几万债的赵景再也受不了了,请了律师公开发表了决裂声明,将不再承担赵安然所借的债务。   这事不得不牵扯到赵清漪身上,因为知道赵景是赵清漪的父亲的人不少,八卦媒体也会挖出来。   赵清漪不喜欢牵扯到赵安然,被赵安然的债务的事拖累得爆料出来,也不得不发表请律师声明两人的真实关系和前因后果。   ——我没有妹妹。   这时候,网络逐渐发达,赵清漪也受到人的各种抹黑,但是除了她的律师会出面,网警会出面深挖之外,她自己忙得很,生活多姿多彩,并不受影响。而网络暴力的参与者有些人是无聊,最让人关注的就是赵安然也参与其中,被一起告上了法庭。服刑还好说,但是赔偿,她真的拿不出钱来。   ……   “赵部长,你还不起床?”冯媛一把掀了被子,也不顾赵景是五十岁的人了。   赵景睁开眼睛,看着冯媛发着呆,目中闪着泪花,就是不说话。   冯媛说:“我说赵部长,今天是漪漪的在青花的‘田青青研究所’的揭牌仪式,你不想去是?你早说,不要耽搁我呀!”   “田青青研究所……”赵景麻木的起身来。   冯媛白了他一眼,扔了一套衣服给他,说:“打扮成个人样,不要丢女儿的脸!”   说着,冯媛就先出房门了。   现在是2010年了,四年前,赵清漪在美国读出了两个博士学位,她也才二十四岁。她当时也已经是身价十二亿美元的大富豪了。   她和李安思成立了“青青投资基金”,在美国读书那些年,他们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本。   他们收购了一个旧的电话厂,投资成立了“青青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从事软件开发和设备制造,2008年两人推出了种花第一部智能手机,在JAVA技术的基础上开发出了一种全新的手机系统。这两年,青青系统逐渐走向成熟。   赵清漪受聘于青花大学,担任客座教授,本来是想要混熟国内学术界,想要以她个人的基金股份红利裸捐模仿诺贝尔奖在种花成立“田青青奖”。虽然,现在这种做法可以被嘲笑作是“乡村F4”,可是百年之后怎么样,谁又知道呢。诺贝尔当年做那件伟大的决定的时候,也许也不知道在后世的影响力。   赵清漪做这件事也没有很低调,在坊间议论声很大,就算是她在种花甚至世界的人气这么高,仍有不少人觉得她也太狂妄了。她的梦想居然不是得诺贝尔奖,而是当诺贝尔!而且还任性地要用她的母亲的名义!   在被人嘲笑打击的时候,她失败了也没有气馁,一年在西部省份盖了十座“田青青小学”,一口吃不成胖子,她就慢慢来,什么叫有钱任性。   今年,她终于和青花大学合作成立了一个化学研究所,由她在资金上支持,并且她运用人脉聘请了在国际上顶级的华裔科学家在青花任教,并且负责这个研究所。   赵景作为青花校友,又是赵清漪的父亲,也要出席这个揭牌仪式。   但是赵景现在还是有些懵逼,因为他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他还是现在这个穷逼赵景,他不是监狱里服刑的老贪官,他是清官,他真的是清官。梦中的他做梦都想做清官!   有时,失足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梦中的他,官也越做越大,送礼的人多,他自己一开始是都不收的,但是有一回一个开发项目老总给楚盈盈送了500万,开始时他还不知道,直到酒宴场上听他暗示提起才怀疑。   梦中的他回家一问,楚盈盈确实收了,两人炒了一场,赵景让她还给人家。   楚盈盈发飙起来:“赵景,现在人人都收,就你是清官儿?别人要是当你这个级别,早发大财了,我跟你一辈子,你就是不能让我过几年舒坦日子?还是不行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500万还了就没事儿了。”   “你什么意思?”   楚盈盈说:“你以为之前孩子们结婚买房都不要钱呀,没有我张罗,靠你?安然进了单位,想要升职,不用走动吗?你现在跟我装?”   两人吵了一顿,楚盈盈给他列举,如果不收礼,他将要面对的经济困境,又说谁谁谁手中都几十套房,多少名表。500万而已,没有人会知道,或者知道的人自己也不干净。   赵景看到那些钱时,也不禁动摇了。   他就这样过着不安却越来越堕落的生活,楚盈盈替他出面、替他收礼,他也尝到了甜头。   他都65岁了,都当副部长了,没有想到终于轮到了。   他们夫妻都落了马,原因居然是一个社会瘪三的报复性举报,那个瘪三敲诈楚盈盈五千万不成就匿名举报了她。   那个瘪三为什么会敲诈楚盈盈,是因为他握着赵安然的把柄,并且之前数次向楚盈盈要过钱。那个瘪三就是李诚,他的父亲也是一个贪官,可能这个身份更能让有关部门关注。   二十年前,李诚引诱在念高中的赵清漪误入歧途,然后,在她酒中下了迷药把她睡了,她怀了孕最后因为堕胎体虚不能去高考。这一切,原只是赵安然的恶作剧,楚盈盈也知道,并且当时给了李诚五十万,让他保密离开。   赵景出事时距离赵清漪跳楼自杀也仅仅一年。赵景自己年轻时一失足没有改过,一再失足已是活该。在身陷囹圄时,想到了田青青,想到了那个命运可怜的女儿,当时以为自己也很快要去陪她们母女了。   不过,身败名裂的他没有被判死刑,判了有期徒刑25年。后来,有电视台找他制作了一个贪官失足的警醒性的节目。   在节目中,他也是坦然交代,自己如何一步错,步步错,以此警醒后辈。他觉得那是他对社会唯一能做的事了。   拍完节目,在监狱中是无尽的寂寞。   那种人生,幸好是黄粱一梦。   ……   田青青研究院揭牌仪式上,赵景看着那个美丽光彩照人的女儿,看着她好好的,心中如愿了。   他穷逼一辈没有关系,赵安然的存在,对他的吸血是他的孽债。   他仍然感谢上苍,没有让他活那个在梦里,现在承受孽债的时候,还可以看到美好的人。   “赵部长,拍照了!”   冯媛叫了他一声,这回不是像梦中一样的拍贪官警示节目,他屁颠颠当着冯媛的小尾巴跟上去…… 第十一卷 可怜又可恨的女犯 第350章 大胖子的委托   等赵清漪再一次在那陌生熟悉的虚空醒来,她明白那个富贵一生、享誉全球的老太太已经是她的前世了。   她活得很痛快,辛苦却又无比痛快。   她活到了107岁,她差点就可以见到22世纪了。   如今一切情感抽离,不如黄粱一梦。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蛋黄,呃,就是个黄色的大球。   “系统……球君?”   系统球君啧啧两声,说:“记起我来了?回神咯,回神咯!”   赵清漪看看这个虚空,这辈子,她别说系统工具了,连空间收纳作用都没有用过,所以她回来时也带不来任何东西。   赵清漪说:“你还活着呀?”   系统球君说:“你这叫什么话?我要是死了,你还能存在吗?”   赵清漪道:“系统球君,下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能不能不干活就有饭吃的?”   系统球君:“你是不是想当什么娇妻或小娇娘之类的角色?像你这样的女人,你信吗?”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系统球君说:“物竞天泽,适者生存,这才是你相信的,不是吗?”   赵清漪说:“就是活了这么久,有时我真的会想不起我在追求什么。”   “人生就是活这个追求的过程,而不是结果。不然,看人一生,每个人的结果都是死,那为什么活着?”   “我多想你告诉我,我如果做得好,也许那些悲惨无辜的角色,她们还能活着。”   系统球君说:“亲,你不要拘泥于活着的形式了。你已经带着她们领略过一切了,而那些恶人并不会有比她们更好的结果,这就是胜利了。”   赵清漪正想问系统球君下一个任务,忽听空中又传来一个声音,说:“经理人赵清漪,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战队?”   争霸系统?   系统球君吼道:“007,你怎么又犯规?”   “我不过是来问一问,感觉她在你这做得也不太开心。”   赵清漪知道去系统007那里,可能连那种废柴吊丝都能开后宫争霸世界,但是靠着数世积累和一世努力登过顶峰的她对那种发展模式不太感兴趣。   “谢谢你,争霸系统,但是我就是个小女人,对一次次争霸世界不太感兴趣。”   007的声音长叹一声,说:“真是可惜呀,怎么一点野心都没有呢?”   赵清漪说:“我不太喜欢当皇帝。如果每次任务需要那样做,我会疯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上的经理人志不在此,007无奈失落地离开。   系统球君在她腿上蹭着落泪,表示感动,赵清漪一把抓住它,把它捏得变形,手感轻轻软软,挺舒服的。   “别捏了!别捏了!你睡醒也该做下一个任务了。忘了不可返回的过去,重新开始,珍惜每一次生存的机会!”   赵清漪抛下系统球君,他在地上打了个滚,那球里忽然伸出了小胳膊小腿,倒让赵清漪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   “看什么看?人家不能长大吗?”   “哦,原来是像蝌蚪一样的吗?本来没有脚,然后会长出脚,这么说来,我发现你是长大不少了,球更大了,好像变成了椭圆……”   系统球君说:“没让你讨论我的身材!向前走,去前面见见你的委托人,你就可以去新世界了!”   赵清漪起身来,拍拍不存在的灰尘,往那一片混沌中走去,口中吐嘈:“什么身材呀,就是一个球,你还说自己有身材?还不能讨论?还是要我说谎,球形身材很美?”   赵清漪正嘲笑着系统球君,忽听一个声音哀声说:“你不要说了,好吗?”   什么?   赵清漪一个激淋,努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个庞大的阴影,一个女人的背影,圆滚滚,除了圆滚滚还是圆滚滚。   不会?!   “Hi,你是……”   那个女人说:“你是谁?”   赵清漪说:“我是经理人,系统球君让我来见委托人。”   那个女人说:“我就是委托人。”   她的身材虽然肥硕无比,但是声音听着倒是好听温柔,当她转过身来时,赵清漪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力。这真的也太胖了,就像是《瘦身男女》里面的郑秀文还没有减肥的时候,她脸上的肉当然比电影中的郑秀文要肥厚。   那个女人因为肥胖,脸大肉多,把眼睛挤小了,那双眼睛阴森森看着她。   “我很胖吗?”   这时要说真话还是假话?赵清漪还是选择说真话,说假话她也不信。   “是很胖。”   那个女人闭着眼睛一阵扎心地痛苦,她哭着说:“以前我也很美的,我也很苗条的,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我就不能报仇?”   “……”   那女人说:“我以前真的很美的,你不信吗?”   “呃,听说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所以,我信,我信。”   那女人愤然道:“我不是潜力股!我是以前很美很苗条!不信,你看!”   说着,那女人掏出一张照片,赵清漪小心走近,往照片一看,里面一个青春苗条的学生妹,剪着及肩的头发,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水灵灵的。赵清漪又看看眼前这个胖女人,不禁抽了抽嘴角。   那女人凄惨地说:“我是杀了人了,要被枪毙,可是我心里的苦和冤,又怎么办?”   “……杀人?”   “你怕我?”   “不,我杀的人只会比你多,不过,我都是杀该杀之人。”   “我也只想那丧心病狂的人不要再害人了,衣冠禽兽不应该有那样的体面生活……”女人有些说不下去了,又看着她说:“那个系统说,你可以帮我改变一切,让我过上我想过的生活。”   “嗯……你是想我帮你过难关,然后你拥有一世正常人的生活?”   “对。”   “好。”   ……   赵清漪看看境中的人,现在她还是一个水灵的姑娘,还是一个农学的硕士生,她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姑娘,能读硕士实属不易。   看着这张水灵的脸,最后变成了那个样子,无路可走,难怪会发疯。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个社会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叫兽”,还有毒妇,两个配一起,那就是社会的大祸害了。   这位女硕士生赵清漪跟的正是一位“叫兽”,一直有前科,对手底下的这位年轻女学生也是垂涎不已。   原主以为自己聪明,心中猜中叫兽的想法,但是能够自保。她觉得她勤于奉承,去叫兽家里,叫兽家里有他的妻子在,叫兽也无法做什么。总不会在她的学业上为难她。   她面对叫兽的妻子一口一个师母叫得亲厚,师母原本冷淡疏离的态度是终于转变了,对她也亲的很。谁会知道,在那张微笑的中年妇女脸面后藏着那样人神共愤的阴毒之事。   师母从哪一天开始,每当她去叫教兽家里讨论学业课题时,她都给他们师生准备了果汁,还表示很喜欢原主,让她常去。   原主以为这样就可以顺利完成学业,拿到学位了。没有想到,那毒妇在给她的果汁中添加了养猪的催肥剂。   她一日一日喝下去,身材很快有了变化,内分泌紊乱,容易饿,越吃越胖,胖到叫兽对她失去了兴趣。   最后她虽然拿到了学位,可是她身体彻底被毁了,时不时晕倒,去面试找工作也因为外形问题而过不了,考公务员因为有头晕的问题笔试也过不了。   还有,她的男朋友早在她胖到超过140斤时就和她分手了,那时她还伤心许久。   他的父母原本视她为一切希望,她好不容易读出硕士来,结果是这样,家人如何受得了?   终于,她去做更详细的身体检查,医生和她说,她的体内有残存的“养猪的催肥剂”的成份,问她可能在什么时候吞食了这种东西。   原主想起了正是她为了不让叫兽为难她的学位,经常去叫兽家里而拒绝一起出去的那段时间胖起来的。要说她自己是不可能吃到这种东西的,而且去外面吃饭时可能会吃到地沟油,却不可能吃到催肥剂。   而叫兽家的师母的弟弟好像是办养猪场的大户。   原主到叫兽家里去理论,但是她只是被嫌弃地赶出来,叫兽觉得她这样的学生丢脸,况且这事要是真的宣扬出去对他家不好。   曾经和蔼的师母也是换了一副嘴脸,嘴角擒着一抹冷笑,说:“一副狐狸精的心肠,现在看你能做什么妖!”   原主找他们理论也不行,将他们告到法庭,但是时隔太久,已经没有人证物证,而他们家总是比她一个乡下出身的学生更有势力。她的官司失败了,还要垫那么多律师费。   原主一直这样胖着,流落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如果只是胖,也可以忍受,但是催肥剂已经毁了她的身体根基,她经常生病,工作时体力精神也不足。所以,她每一份工作都做不长,领着微薄的薪水,还不上为了学业欠下的贷款。   她穷困潦倒,对叫兽夫妻的恨意充斥着心胸,她不想活了,死也想把仇给报了。 第351章 男人进化论   城乡教育资源的不平衡,乡下出身的原主依仗高考能考上的是一家二本院校也是相当的努力和出色了。   她在大学时期十分刻苦,才考上这所一本学校的研究生。   徐丽君是她现在的研究生宿舍的室友,她并不是那个叫兽的学生,但是她是本校保硕的学生,所以对于王教授的口碑心中有点数。   徐丽君也是出于善心,所以在开学不久,看到叫兽几次打电话给原主,才提醒她,小心王教授。   原主本来还不明白,徐丽君见宿舍左右也没有人,才和原主明说:“王教授,那是……有点小毛病的,特别喜欢女学生。你看,我们本校的女生,都没有人报他的研究生?”   原主当时终于懂了,说:“不会,我看他挺和蔼的呀!”   狼还没有吃羊时当然不会卸掉伪装。   徐丽君说:“两年前,就有个学姐,那事有不少人知道,王教授……摸她,但是她也不敢声张,农学院的院长是王教授的表哥。”   原主:……   徐丽君说:“况且这种事闹出来对女人没有好处,被议论伤害嘲笑的更多的是女人,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学位还拿不到了,可能人家还有本事反诬你造谣呢?面对这种事,只有自己小心。反正那位学姐是好不容易毕业的,听说其间好几次都差点放弃了。你现在是王教授带的,多长个心眼。”   徐丽君说的是社会现实:如果一个女人被性侵,一来会被部分女性同胞怀疑她性子浪,是绿茶婊,想小三上位。二来要承受男性的不尊重,如果长得漂亮身材好,男性会说“这女的真风骚、我也想干”,如果长得不漂亮,这种男性会说:有没有照过镜子,这么丑出来丢人现眼,叫兽是有多饥不择食呀!   聪明的女人只有自己保护自己,远离这种泥潭,平日能忍下小委屈对自己反而最有利。   原主对徐丽君的提醒本来将信将疑,但是也很快证实了。   一次她和教授一起吃饭时,他勾着她的腰,还搓了一把。原主故意装出疑惑天真的表情看着王教授,结果看他“一脸醉态”的模样,然后原主“以为多心”了。   王教授是她专业课方面的教授,带了她和另外两个男学生。   但她也不是每天都要跟着王教授的,她平日还有平常的基础课和公共课程要上,当然没课的时间也有,比如今天下午。   上午,她上了完了课后,中午就约了刚交往的男朋友刘旭东一起吃饭。他也是本课的硕士生,但她的男朋友是她进入江州大学进追的她,现在两人刚刚交往,他追她时显得很有诚意,但是一年后她变得140斤时,他抛弃她时话说得很难听。   经理人自己挑男人时尚且是颜狗,但是不代表她会主动侮辱颜不好的男人。   ——“对,是我追的你,我是说过那些话,但我是对人说的,你看看你现在像一个头猪。你照照镜子,你觉得咱俩配吗?我对着一头猪,我能有什么性趣?”   为了给原主营造出好的环境,这个男人要早一点断了的好,将来爽爽利利、漂漂亮亮一个人去追求自己的新生活。   刘旭东本来还很高兴妹子终于折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想想过不了多久就能到自己床上去了。   一家新开的泰国餐馆里,赵清漪只点了一份套餐,在刘旭东来时,她已经提前吃完了。   刘旭东还以为自己迟到了,装成一个绅士,道了歉。   赵清漪用餐巾优雅地擦干净了嘴上的一点油渍,漫不经心地说:“不用道歉,我找你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这件事还是要当面说的。”   “什么事?”   赵清漪说:“我想清楚了,咱俩不合适,分手。反正,我们也就牵手一个星期。”   “分手?”刘旭东那张自以为很帅的脸僵住了,“你开什么玩笑?”   赵清漪说:“没有开玩笑,你不是说你家在江州本地,家里八套房吗?我觉得我和你相差比较大。”   刘旭东想了想,心中升起了满满的优越感,说:“我说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你有八套房,那你是打算‘扶贫’吗?如果要分我两套,你妈同意吗?”   “什么?你要我的房子?”   ——这就是他的不在乎。   “我没有想要。但是如果你想把自己献给我,那就把房子一起献,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刘旭东算是看出这个女人的物质和贪欲了,女人骨子里就是这样。   “原来,你就是这样的女人,玩弄别人的感情。”   赵清漪支着手,托着下巴,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闪耀着精芒,一种灵魂里散发出来的理智冷静的魅力让人不禁心颤。   “我从不主动玩弄别人的感情,好像是你追的我。既然三观相差那么大,那我就放心了,你也可以安心分手了。这对你也好。”   刘旭东心头大怒,说:“赵清漪,你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我,就为了我的房子?”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是你自己追我的时候老提自己有八套房子,好像我这种条件的女人错过了你就是错过了全世界一样。所以,你的房子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你之前提它干什么呢,有本事你就送我呀!”   “……”   “做不到,对吗?所以,你这种男人就是想用八套房子为大饼,想要睡女人而已,不要把自己说的多高尚。我仅仅是要告诉你,你就算有八十套房子,你舍不得送女人,那就不要老挂嘴上。因为你送不了女人的话,你有多少房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赵清漪!臭婊子!”说着,刘旭东拿起水杯就朝赵清漪泼,但是赵清漪身手更快,拿起桌前的一个空盘一挡,还用了一点暗力,水花反溅,不少溅在刘旭东的脸上。   赵清漪优雅到了骨子里,放下盘子,一边拿餐巾擦着手,一边说:“刘先生,好聚好散,你追我时打扰我一个月,我只担搁你一个星期,已经很讲良心了,不是吗?男人还是讲点气度的好。”   刘旭东说:“赵清漪,我不会放过你的!”   赵清漪哧一声笑,说:“我劝你善良,善良等于放过你自己。”   赵清漪明白,这个男人分手时的一声声“猪”对原主的心理阴影有多大,这个男人千万百计哄骗了原主的身。原主不同意时就啦啦一大堆的不满的话,嘴上说是有八套房子,但是扣门到有时候还是吃用原主的。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原主结婚,只有原主当时计划着二人的将来。   赵清漪就是要出口气,反正她给原主计划的路和他又不是一个圈子的,相信经理人离开的时候,原主也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况且,刘旭东这种男人是又渣又贱,精致利己,虽然想出口气,但是把所有的时间用来对付她还不至于。   刘旭东就要转身离去,赵清漪叫住了他,从包中拿出一盒白色巧克力,说:“这个还你,还要38块钱呢,省得你再来问我要。”   刘旭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瞪了她一眼,拿了那盒白色巧克力呸了一声,骂道:“臭婊子!”   骂完,他转身就走。   赵清漪提前看到他这样的真面目,也真的确定了一件事:有些人的素质和学历真的不成正比,哪个圈子没有奇葩呢?   赵清漪正想要叫服务员来结账,忽然有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还挺正的,目光清澈。   “你好,我叫许泽,你姓赵对吗?我感觉我们好有缘分。”他说得一口极标准的普通话,和江州这个南方城市的普通小市民不同。   赵清漪打量了一下他,看穿戴也不像是卖保险的,赵清漪礼貌地说:“你好,许先生,我对安利、三生和玫林凯不感兴趣。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许泽忙说:“不是,我不是做那个的!我就耽误你一会儿,我很诚意的。”   赵清漪说:“我现在没钱。”   “没钱没有关系。”那男人脸色发红,气息也粗了,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结婚。”   赵清漪也不禁被吓了一跳,上下打量这个人,说:“你认识我吗?”   “现在认识了。我觉得这是缘分,我对你一见钟情。”   赵清漪心中想到了摆脱神经病的主意,说:“我今天没空,留个电话给你。”   那男人大喜,笑着点头:“好!”   赵清漪在脑海里了一串数字,本地二院的对外服务电话,小广告上看到过的。她取出包中的便条写了下来,递了给他。   赵清漪上了的士,看到车镜中,那个姓许的还站在那家店门口,她不禁暗自摇头吐嘈:都说物种是不断进化的,怎么偏偏天道大自然对男人不怎么照顾,他们好像没有什么进化。   她遇上的不是刘旭东那种极品男,就是王叫兽那样的衣冠禽兽,现在这个新跑出来的是需要去看病的男人。   可是女人只有在这些男人中挑,不然就要单身一辈子。天道不照顾男人,后果却要女人来担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就是写照。 第352章 戏精上场了   马淑兰其实也是农村出身,但是年轻时候长得好,读书也不错,就到了江州读师范,在那时候认识了她的丈夫王寒。王寒也师范学院里的大才子了,能和他结婚,一直是令马淑兰骄傲的事,特别是王寒自己读硕读博,家还有几个表兄、表妹也是有出息的,她觉得提升了阶级层次。   那些年王寒和马淑兰夫妻,还是靠着马淑兰的薪水张罗生活,但马淑兰心甘情愿,她也觉苦尽甘来,当上了教授夫人,不管去哪里都倍有面子。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王寒的眼中不再有她,总是不冷不热,两人之间的夫妻生活也少得可怜。以前还会嫌有时儿子在家不方便,现在儿子被送澳洲读书了,他们夫妻之间也再没有恩爱了。   马淑兰发现王寒对漂亮的女同事态度就热情得很,每每看到镜中自己长着皱纹的脸,心中不知有多少难受。   王寒对着女学生们更是眼光闪烁着光亮,作为枕边人,她能分得清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这让她对那些就爱浪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恨不得将之扒皮抽筋。   看着王寒平常喜爱看些性感女明星的片子,马淑兰也没有法子了,那又触不到,她只有把自己打扮得齐整一些。   她只希望狐狸精这种生物离他们家远一些,王寒的心会重新放在她身上,两人能恩爱如初。   不过,马淑兰到底要事与愿违,现在王寒就有一个狐狸精女学生。   今天是周末,女学生坐在客厅里,丈夫王寒也满面红光。   客厅案几上放着她带来的水果,女学生温柔一笑,说:“教授、师母,我来得比较冒昧,就是我也刚考进江州大学,今后还要教授多多指点,应该来拜访一下。”   王寒看到这样清纯的女学生,心中受用不已,笑着说:“教书育人嘛,是应该的。倒是对农学感兴趣的学生不多,前头一届学生都是男学生。没有想到清漪你这么漂亮的女生偏偏读农学。”   赵清漪戏精内功加持,微笑着说:“王教授,我觉得农学是最伟大的科学,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学薄弱了,国本就动摇了。像王教受这样知识渊博的学者,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国士无双了!”   王寒被美女学生吹捧得哈哈大笑,他觉得如果自己年轻十年,这个女学生最终会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现在……那也不是不可以,要慢慢来。   马淑兰作为女主人,给客人赵清漪上了茶,赵清漪一派惶恐地站了起来,说:“师母,真是折杀我了。谢谢您!”   马淑兰面上不咸不淡,说:“你坐着。”   “唉,好。”   赵清漪坐下来时,马淑兰也拄在这里,并不打算离开,王寒瞟了一眼老婆,心中颇为不悦,总觉得老婆在这里碍眼。   赵清漪笑着说:“师母好年轻呀!一点都不像五十多岁的女人,怎么保养的?”   王寒咳了一声,马淑兰沉了脸,说:“我今年四十五岁。”   赵清漪嘤了一声,然后又十分绿茶婊地怯怯看了王寒一眼,这直想让马淑兰撕烂了赵清漪那张脸。   王寒说:“这说明清漪眼光还是准得嘛!”   赵清漪“尴尬”地赔笑,王寒又说:“清漪就留下来吃饭。”   赵清漪忙说:“谢谢王教授,但是找了一份兼职,正要赶过去上班,就不用麻烦师母了。”   王寒说:“那就下回,吃顿便饭有什么麻烦的。”   赵清漪像是被感动了,说:“王教授,您人真好。师母也好,像我这种农村出来的女孩子,见着师母就特别有亲切感。听说师母也是靠自己奋斗出来的,就是我辈的楷模。师母现在气质多尊贵,跟我在老家见的乡下妇女完全不一样,我将来也要像师母一样脱胎换骨。师母,今后还要请你多多教导我!”   简直想要掀桌了,有木有?!   马淑兰最恨有人提她的农村出身,这是拳拳往她的脸、往她的鼻子上打呀!   王寒心道:这个女学生也是太傻太天真了,这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不过,这又不是犯他的忌讳,他没有那么恨。   王寒转念想:这个女学生很傻很天真,那也好呀。也许发展得好,他也可以和马淑兰离婚,娶个女学生当小娇妻。反正儿子都去澳洲读书了。   赵戏精哪里不懂,就是太懂了。反正对着马淑兰真奉承得好,她也不会领情,还是要害人,反不如这样捅心。   气死你,有种你就当场放屁呀?那就让你见识一样你最讨厌的“婊性”,这叫没有最气人,只有更气人。   赵清漪一口一个教授、师母的热情,饱含尊敬和感激之情,坐了约二十分钟也就起身告辞了。   王寒送她到门口,还有几分恋恋不舍,回到家里,却看到马淑兰把赵清漪送的水果全扔进了垃圾筒。   王寒恼道:“淑兰,你干什么?”   马淑兰冷笑:“我看你这女学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寒说:“你怎么心眼那么小?人家年纪小不懂事,这才需要我们做教育的人好好教导嘛。人家也是农村出来的,多不容易。”   马淑兰怒道:“不懂事儿?我看你是被这小荡妇给迷住了?”   王寒面上一寒,说:“你怎么说话的?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马淑兰冲上去拉住他,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理在想什么!前几年的事我也没有忘!那事你还没有受够教训吗?如果那女学生捅出来,你有脸面?”   王寒恼羞成怒,骂:“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干过就是没有干过,不然她怎么就好好毕业了?”   其实,那女学生也和他对恃争吵过,那女学生最激烈的一次就说,如果他再敢为难她,她就闹得鱼死网破,看是他这个教授丢脸,还是她前途被毁。那女学生性子如此刚烈,加上他的表哥也私下找他谈话劝了,把这事压了下去,双方偷偷和解。   王寒这两年也就没有带过女学生,只偷偷叫过小姐,但是那种小姐怎么比得上女学生有味道?王寒觉得这个赵清漪不但长得清纯灵气,而且她这么天真,与之前那一个不一样,他也不像上一个那样急,未必不成。   王寒懒得理马淑兰,只马淑兰气苦,把赵清漪送的橙子一个个踩碎,就像踩碎了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   王寒在书房,马淑兰回到卧房,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中年妇女的脸,不禁悲从中来。   她是长得像五十多岁了吗?   她心中对赵清漪的恨无法形容,只想毁了她。只想让王寒看看,她比赵清漪强一百倍。   ……   马淑兰的母亲过七十大寿,王寒没有跟着去,马淑兰不得不打扮得光鲜回到乡下。她的家说是乡下,其实也靠近江州,是一个开车两小时能到的县城郊区。   马淑兰的弟弟马建仁是县里的养猪大户,当年也是马淑兰借他的本钱,现在却是属于县城的富人了。其实马建仁家的钱不会比王寒家少了,已经在江州买了房,只不过他们要照看着养猪场,也没有到江州来住。   尽管马建仁有钱,仍然对马淑兰这个姐姐恭敬有家,马家能改变命运就是靠了马淑兰带头,而且,姐夫是江州大学的教授,有这门亲事,马建仁人也觉得自家去掉了土味和猪粪味。   一场热闹的寿宴过后,马淑兰也在娘家小住一天。   现在国家政策上对家庭农场和合作社有补贴政策,马建仁在这方面还多亏得姐夫提醒,也拿了几个项目包装着,拿到了几十万块钱。这时也偷偷塞了十万块给姐姐马淑兰,马淑兰面对这样的娘家人,心中终也是受用了。儿子在澳洲留学,花费不少,况且,没有人会嫌弃钱的。   第二天,弟弟和弟媳要去自己的农庄,马淑兰也就跟着去看看,到了养猪场她也戴上早准备好的口罩。   看着一百多头的肥硕的猪,马淑兰问道:“这猪这么大了,养了有大半年了?”   马建仁嘿嘿笑了两声,一时没有回答,弟媳妇见左右没有人,才说:“姐,要养那么久才出栏,我们不是要亏死了?”   马淑兰奇道:“没有半年,那要多久?”   马建仁也觉得姐姐一家是和他同一条船上的人,姐姐又素来扶持他,他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姐姐,就偷偷告诉了她。   “这猪养三个月就很大了,哪里那么久?”   “三个月?不可能?”马淑兰小时候呆过农村,那时的猪可是要养一年多的,现在的养猪场吃得好,那也怎么得养半年。   马建仁说:“现在的猪伺料好,一吃就胖,长得特别快。那东西别说猪了,就算一个瘦得跟猴精一样的人,吃了那东西,那也要成一个肥猪。”   马淑兰也不是文盲,说:“建仁,你不会给猪吃不该吃的东西,这是禁的?”   马建仁说:“姐姐,你别傻了,就算给猪长到半大时吃一点催肥剂,然后它们就长得很快了,等到出栏时,那肉给人吃了也没有什么影响了。现在个个养殖户都用,你以为就我买来的,我也是朋友介绍的……”   弟媳也拉着她走,说:“姐,你放心。”   三人出了猪场,猪场附近的果园菜园还养了些鸡鸭,这可是打造成生态农场了。马淑兰看见娘家现在有这样大的产业,感觉底气又足了很多。 第353章 爱或不爱   马淑兰自驾从乡下回了江州,停好了车,拎包下了车。   她捏了捏包里的东西,心口砰砰直跳,脑海中还闪过弟弟的话。   ——就是个瘦猴吃了这东西都能成为一个肥猪。   马淑兰看看自己发福的身材,想想赵清漪那苗条婀娜的样子,还有她如刀子一样的天真的话,她恨得发狂。   别得意的太早,不要犯到我手里,不然贱人就去当肥猪!   贱人浪给谁看呢?就知道利用一张脸和身子来抢别人的老公!   ……   赵清漪手中的钱实在是太少,原主手中就两万块然,这还是她大学里兼职加省吃俭用攒的。她过习惯了宽裕的日子,这是投资都连资本都没有,她也没有时间去创业,况且,创业不是她的任务。   只要完成原主的任务,她就可以走了,而她来红尘走一回不是来当苦行僧的,考虑清楚后,在这个周末就订了张去澳城的机票,现在开通个人自由行了,就方便多了。   一万五千块的本,逛了三家不同大小的赌场,她也不贪心,赢了五十万块后存进了工行里连夜买机票返回江州,免得夜长梦多。   离开前还是当了荡妇又立牌坊得忏悔了一秒钟,懒得挥衣袖——她是短袖,挥不起来,没有云彩——夜班飞机。   可能是廉价旅行团太多,没有经济舱的票了,赵清漪只好订了一个商务舱,心中对多付的机票心疼得要死。   她就是来发横财的,所以也没有带什么行礼,只背着一个背包,找到了座位。   “先生,麻烦您让一下,我的位置在里面。”   西装革履的男人收起报纸,抬起了头,两人大眼瞪小眼。   赵清漪是多么自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这时候也不禁眼皮子一跳。   男子看到她也是一愣,然后眯了眯眼睛,扬了扬嘴角。   “Hi,这么巧?”   赵清漪说:“你是……”   许泽呼出一口气,说:“啊哈……对,我谁也不是,请!”   许泽站了起来,让她进去坐,赵清漪进去入座后,心中还是感叹:怎么会这么巧,原来这个男的不是神经病,有病应该不能独立出来。   许泽看了看这个女人,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是喜还是怨。   他至今觉得打电话过去“约她”的事太蠢了,那倒不是一家精神病院,是一家治疗皮肤病、性病的不知道什么资质的医院。当他明白被耍了后挂了电话,对方还数次打过来,劝他“克服心理碍障,早发现,早治疗”。   一见钟情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然后发现那是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见不到她,他常常去那家餐厅,见到了她,他怨归怨,开心归开心。还是感谢上苍让他再次见到这个可爱的坏女人。   许泽看了看女子,她不是标准的尖脸,她的目光给人一种最质朴的清纯和最犀利的冷艳的感觉。   “赵小姐……你是真的对我没有印象?”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说:“先生,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有些事情干嘛问到底呢?难得糊涂嘛!我没要紧,你多尴尬呀,对?”   许泽转开头呼出一口气,又重新看着她说:“我不尴尬,我问心无愧,我敢面对。”   赵清漪听出来了,这是指责她骗他呢。   赵清漪呵呵:“那就好。”   许泽抚了抚额头,说:“你可以明着拒绝我,不用耍我的。”   赵清漪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许泽又摸了摸鼻子,忽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请多指教。”   赵清漪瞄了瞄他,顿了顿接过名片,说:“我没有名片的,所以……”   “我明白。”他叹了一口气。   赵清漪微笑颔首,看了一眼名片,没有觉得多特别,放进了包里。忽然,原主的记忆中的一些琐事记忆冒出来,赵清漪又掏出那张名片看看。   “华泽集团?”赵清漪又往许泽的脸看了又看,暗合着原主记忆中的一些东西,“你就是那个……包养了女明星张冰冰的那个华泽集团的太子呀?演技超烂的还很喜欢跨界演戏,演男主角……”   许泽一多汗,深呼吸压下异种真气:“很荣幸,赵小姐居然认识我。”   赵清漪说:“我不太看电视剧的,但是偶尔瞟到过,演技好不好我是看到网友的八卦议论。”   许泽再深呼吸,说:“我演技没有那么差,两年前我在江州大学生电影节得了最佳新人奖。”   赵清漪点了点头:“华泽集团是不是赞助了大学生电影节?”   许泽面上一滞,坚持地说:“没有。”   赵清漪叹道:“我理解,许先生这是拥有艺术梦想,兼职演员还是很有意思的。”   经理人自己也多次当过兼职演员,演员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还可以记录永恒的青春,还可以赚钱。况且,一直在生活中演戏,像她演技再精湛也无人鼓掌,演电影就不一样了。   许泽被打击成了“铁石心肠”,不气不馁,说:“总有一天,我拿个影帝给你看看。”   赵清漪笑道:“你要是有新作品了,我下回仔细观赏一下。”   许泽虽然是被甩出了人气排行榜前两百名的十八线男演员,但他到底是国内有名的富豪,身价70亿。   所以他有作品出来时,观众是一边围观,一边DISS他的演技。他有钱投资自己当男主角,因为身份问题关注度也足够,黑红黑红的被围观DISS,戏也没有亏本,但就是演员身份的咖位就是尴尬。   许泽说:“我没包养张冰冰,炒作而已。”   赵清漪礼貌地微微一笑,许泽面上尴尬,忽然见色忘友地说:“张冰冰有男友,不是我。”   “……”   “真的。余友博,听说过,她的男友。我只是和她搭档演了两部戏。”   赵清漪手指放在嘴唇上,指了指舱内熄了的灯,这是夜班飞机,正在攀升当中,许泽自己也觉得着急了一些。   ……   赵清漪发现许泽居然一个人去澳城参加一个会议,然后一个人返回江州,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个明星,生活做派倒是挺低调的。   两人是同一班飞机,他又有意接近,自然一起下机。江州机场也是国内的大机场,到了夜间十一点多钟,仍然灯火通明。   两人一起上走上传送带,许泽偷偷瞧了她一眼,鼓起勇气说:“真的电话,可以留一个给我吗?”   赵清漪打量了一下他,说:“上次……是不是真人秀?”   许泽转开头,顿了顿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现在不相信我。”   “你说,信不信我自会判断。”   “我是真要请你考虑跟我结婚。”   赵清漪仔细再看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什么背景,三观怎么样,你了解吗?”   他摇了摇头:“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   “结婚这样的事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   “爱情感觉第一,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爱情,只是合伙人婚姻。有感觉,才会有耐心一辈子沟通,越来越相爱。”   赵清漪真的刷新了对男人品种的认知,说:“现在我相信你是一个艺术家了。”   艺术家的境界是可以踏碎一切世俗条框的,他们讲的是灵感,表达,沟通。   “但是,这不是一个企业家的做事方式。”   许泽说:“可能我不是最好的商人。”   “……”   “那么,可以给我电话吗?”   “如果我给你电话,你会有什么解读?”   “你不排斥我打电话给你,这种解读。”   赵清漪想起原主那一生的悲惨,也许一场说爱就爱的邂逅,甚至婚姻,不管结果如何,也不是白活一场。   “如果,半年后你还喜欢我,你也让我喜欢你了,我就嫁给你。”   现在是二合一的她,给原主自己来是会有点不同,就算她有部分她的记忆,也会有点不一样。爱或不爱的权利让她来选择,半年后,经理人应该会离开了。   ……   赵清漪回到了江州已经十二点了,学校大门都锁了,搭了许泽便车回市区的赵清漪只好住宾馆。   许泽并没有跟来宾馆,他读懂了她此时眼中的拒绝。   赵清漪在宾馆洗了澡后努力地想和原主对话,但是这种能力好像上一世就没有,她只好耐心去探索自己的内心了。   她也只是一个渴望爱情却又怕被伤害的普通女子,也会有普通女子的烦忧。   爱情可不可以长久?男人是爱美丽的躯壳还是会爱她的灵魂?男人是不是现实的把城里的姑娘和乡下的姑娘分成两等,而不去看她到底有没有去努力的提高自己?   赵清漪睁开了眼睛,叹道:傻瓜,这么在乎男人怎么看怎么想干什么,重要的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吗?既然不会放弃提高自己,一生当中总会不断获得什么,不管男人选择来或者选择走,你都不会一无所有。想要爱,将来就去爱。   赵清漪暂时不缺钱花了,星期天的家庭兼职就暂时辞了,她想着将来叫兽和毒妇自食恶果后,她也不想留在江州大学了,人家农学院的副院长是叫兽的表哥。   不如抓紧时间考个托福,不,还是试试日本的留学机会,日本的现代农学水平比种花先进是事实。日本离得近,飞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直升硕士的话需要去日本参加考试的,难度比较大,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她来做好主线任务的同时,也经给原主铺好以后的路。   这样委托人会很满意的。   所以第二天,她就去外文书市场掏了一天的货,幸好江州是大城市,留学类的各种专业的书籍都掏得到。 第354章 移花接木   赵清漪并不是一个粘糊的人,既然定了发展方向,她就不太会把精力放在对她没有用的事上。何况一些公共课程和基础课程她能讲的比教授还好了,学了多少世了。   其实,她的日文远没有英文这么好,能看懂电视电影,能说日常会话,但是比如让她用日文写好看的,恐怕还是会犯不少错误的。   她来做任务,与原主结合,她是主宰的一方面,所以她更能接受原主的所有记忆,而分离后原主未必接受得了她那么强大长久的所有记忆,当然难以承受以记忆中的经历为基础的学识。   为了对原主的未来人生负责,经理人也不能花天酒地、享受人生了。至少现在她以这个身份做的所有事、所有的思考,原主也都“间接参与”,她可以有记忆。   室友徐丽君上完公共课回来,看到赵清漪大列列地坐在宿舍里啃书,虽然说都读研究生了,老师也不点名,但是这逃课逃得也太大方了?   徐丽君走了过来,看着她书架上那一重重的日文书,不惊咋舌。   “清漪,我现在才知道,你还哈日呀?虽然说日本的农业科技是比我们强些,那也不用这么夸张?”   赵清漪在书上标记着几个字的笔记后,抬头:“参详参详。”   徐丽君说:“虽然有许多汉字,你看得懂吗?”   “我读本科的时候,去上过一点日文课,自学到大约三级水平,这不……”赵清漪拍了拍汉日大词典,“有这个嘛,最难的汉字术语词和英文变化过来的片假名单词很好背的。”   日文的难度在于复杂的敬语体系、语感、听力,但是他们的书籍却是种花人的强项。   徐丽君抽絮着嘴角:“就算参详,也不用都看这么多的原文书,你这是要考日本大学研究生的架式……”   徐丽君说到一半,眼睛冒出光亮:“你……是打算留学?”   赵清漪记得徐丽君对她的善心,深吸了一口气,说:“狡兔三窟,在王教授手底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毕业……”   徐丽君拉了凳子坐了下来,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他原形毕露了?”   徐丽君最讨厌的就性骚扰,这和她少年时的经历有关,只是她不会把自己的痛苦经历说出来。   徐丽君来自一个三线城市,家里也是工薪阶层。初中时因为长得不错、发育得快,有一次被学校里的三个混混拦着回家的路拉到小巷子猥亵,差点清白不保,幸好有一个凶悍的大姐姐路过救了她。   她回家时告诉了妈妈,但是妈妈让她不要说出去,对她没有好处,只能自认倒霉,然后努力为她转到了最好的学校,并且剪了她的长发,中学时不许她打扮,教她保护自己。她倒是真的平平安安考上了江州大学。   赵清漪也没有把叫兽在吃饭的时候摸她的腰的事说出来,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不太喜欢他看我的眼神,我总感觉,我在他眼里像个AV女优似的。”   徐丽君说:“不要指望狗改得了吃屎,你最好小心点,不要单独跟他出去,不要和他喝酒。”   赵清漪笑道:“现在的狗吃得比人好,才不吃翔呢。”   “你这样说是有道理,狗可不是混得比人还好嘛!”   赵清漪呵呵笑了两声,手机响了起来,赵清漪指了指手机上的名字,徐丽君翻了翻白眼。   她是真佩服赵清漪,如果是她要每个星期应付叫兽,她一定抓狂。   今天没有叫兽的课,但是叫兽是叫她一起去吃饭。赵清漪以要勤工俭学为名给推了,其实是躲在宿舍看书。   匆匆又过了一个星期,赵清漪估计着时间,马淑兰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赵清漪本科读的农学的植物科学与技术专业,拥有农学学士学位,研究生考的是农艺与种业的硕士研究生。   叫兽作为她的对应导师,要对她综合指导的。   叫兽之前也对她抛出过一些诱饵,这时也刚好再去拜访了。于是赵清漪又拎着一袋水果去叫兽家了。   马淑兰打开门面对的是一样青春洋溢的脸,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师母好!打扰您了!王叫兽在家吗?”   马淑兰眼底阴翳了半秒钟,又堆上笑容,热情地握住她的手,说:“清漪呀!你怎么两三个星期都没来了?我和老王都惦记着你呢!”   赵清漪面上露出“狂喜”和“受宠若惊”的样子,跟着马淑兰进了屋,马淑兰接过她手中的水果,说:“你这孩子,来就来嘛,每次还要破费。”   赵清漪恭敬地说:“师母,您别嫌弃,我什么都不懂,你别笑话就好。”   这时,叫兽从书房出来,看到赵清漪脸上展露着“慈祥”的笑容,说:“清漪来了。”   赵清漪微微鞠躬,说:“王教授好!”   “不用客气,坐下说。”   两人就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赵清漪就打开话夹子,说起自己学习中的一些困惑,王叫兽有心显示自己的才学,也侃侃而谈。   王叫兽说起自己的实践观察,植物育种的一些现象,许多作物种了几代后,产量和质量都会有明显下降,就要重新育种。   王叫兽还说起自己二十年来,都整理了最前沿的实践数据,赵清漪给他献上了满满的崇拜,听得入了神,让王叫兽的男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另一边,厨房里马淑兰眼中充满着毒气,心中把小荡妇、小贱人骂得进了十九层地狱,一边制作着果汁。   看着破壁机飞速搅动着,马淑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偷偷从厨房最不起眼的柜角掏出一包东西,是用黑色塑料袋装的。她小心打开了来,取出一个小瓶子。   小荡妇很快会长成猪一样,看你怎么勾引别人老公,张开腿求着男人都没有男人要。   马淑兰将果汁倒进了两个一样的玻璃杯中,其中一杯稍浅,将瓶中的东倒进了稍浅的那个杯中,又拿了筷子搅了搅,她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   本来马淑兰也考虑过放在茶水里,但是怕茶水味道淡,掩盖不要一点点异样的味道,让小贱人发现了,她还在果汁里加了许多白糖。   马淑兰右手拿着加料的那杯果汁,左手拿着没有加料的果汁走出厨房,面上已经挂上了温柔慈祥的笑容。   “瞧你们师徒聊得投机的,我倒像个外人似的!”王叫兽本来还以为妻子要做妖不体面上,但是看到她拿着两杯果汁款款而来,面上挂着让人心生亲近的笑容,又觉得这婆娘这时才像话。   赵清漪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说:“师母,您怎么会是外人呢,您也知道我是从二本校院好不容易考上来的,从来没有遇上过王叫兽这样的大师,我是敬仰得紧……”   马淑兰心中暗道:所以想要借着年轻勾引了他取替我,不然就凭你的贱蹄子,一辈子就在下层当穷鬼的命!   马淑兰脸上却还在笑着,把右手的果汁递给了她,她一派惊喜,说:“师母,太麻烦您了!”   马淑兰笑道:“有什么麻烦的,我看着你也觉投缘,难得教授这么喜欢你,我这个当师母的,也只有多宠一分了。以后当自己家,记得常来。”   简直要眼中闪着泪花了,有木有?   赵清漪接过果汁,“情真意切”看着马淑兰,马淑兰心中冷笑得意,又把另一杯果汁递给了叫兽。   “你们聊了这么久,口也干了,喝点果汁再接着聊。”   赵清漪坐回了叫兽身边,这时她坐得比较近,叫兽心猿意马,而马淑兰恨得咬牙切齿只有强忍。   叫兽正要喝果汁,忽然赵清漪叫一声叫,一只手攀在叫兽肩上,叫兽忙把果汁放在沙发前的案几上,满面红光,但是不能在妻子面前失态。马淑兰差点要破功,上去掐死小贱人。   “怎么了,清漪?”   赵清漪说:“刚才师母脚下有个蟑螂,我就怕蟑螂……”   谁家能完全灭了小强呢,叫兽也觉得丢脸,说:“在哪,我去灭掉。”   马淑兰看着丈夫这么爱表现,就像一个恋爱中的毛头小子,盯着他那傻缺的样子,恨得要死。赵清漪看着他们在瞬间的不注意,借起身时用堪比魔术手法的速度换了叫兽那杯果汁捧在手中。   马淑兰转回头时就是她怯怯地走到她身边,向她道歉:“师母,对不起,是我大惊小怪了,就是我小时候有蟑螂爬到我头上,我特别怕这种东西……”   马淑兰看她还没有喝果汁,压下怒气,柔声劝道:“喝点果汁,压压惊。”   “嗯。”说着,她就一下子喝了半杯,马淑兰看着她喝下去,眼中露出奇异的光彩,透过玻璃杯,她慈祥的面容扭曲成了一种魔鬼一样的形态。也许这反而是她真正的形态。   马淑兰看着丈夫还在找蟑螂,劝着说:“明天,我再去买些蟑螂药来,你这样找,哪里找得到了?”   王叫兽悻悻回来,赵清漪又道了个歉,说:“教授,你也口干了,师母榨的果汁很甜呢,你也润润嗓子。”   王叫兽坐回赵清漪身边,拿起那杯果汁,对于妻子不再因为女学生朝他发疯,心中也有点受用。如果她这样体面懂事,那他和她的日子也能好好过下去,毕竟还有儿子。   王叫兽也一口气喝了半杯,赵清漪面色无常,又问起基础专业的问题,两人一边聊,一边喝点果汁,不一会儿,他们也都喝完了。   赵清漪看看手表,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得去打工了。教授,谢谢你给我讲了那么多,师母,谢谢你的招待。”   王叫兽听说她要去打工,说:“你这样也太辛苦了一点。”   赵清漪做出绿茶的表情,说:“像我们这样从农村来的女孩子有什么办法呢,无依无靠、没钱没势的,我能遇上教授您这样的好老师,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其它的,我自己奋斗,可以熬过去的。”   这让王叫兽更生信心可以拿下这个女学生,马淑兰心中气得发抖,暗道:一定要肥死你!   马淑兰笑着说:“真是个努力的好孩子,你也常来呀,你是教授的学生,我也把你当亲戚家的孩子一样。”   赵清漪感激地看了马淑兰一眼,说:“谢谢师母!”   王叫兽和马淑兰送着赵清漪出了门,马淑兰看着王叫兽脸上回味的样子虽然很气,但想此时还是再忍一忍。   虽然弟弟、弟媳说这东西给猪吃一次就会慢慢越长越肥了,但是她还不太放心,可能小贱人会不够肥。   “其实,我觉得这个女学生挺好挺懂事的,以前是我想岔了,你也叫她常来家里坐坐。农村来的,也可怜嘛,照顾一些,没有什么。”   王叫兽心中想着:来家里有个什么意思,有你这黄脸婆在这里碍事。   但是他又转念分析:上一回和女学生的事情闹出来,让他差点名誉尽毁,女学生刚烈到鱼死网破,可见这种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能考上研究生的,心中都有些主意,可能还不能太急,慢慢引导,让她见识到好处。   现在是到家里来,等亲近了,她也有心思了,当然就可以,嘿嘿…… 第355章 再见许泽   赵清漪隔了三天,还接到了马淑兰的问候电话,那个亲切呀,真像自家长辈一样。   于是过了两天,赵清漪又提着水果上门去了,这一回两人还是在客厅聊的,马淑兰仍然在两人聊了一会儿时送上果汁。   赵清漪和叫兽接过了果汁,赵清漪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事,从外套口袋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叫兽。马淑兰以为这小贱人又有什么抢男人的小手段,就盯着那个盒子了。   赵清漪笑道:“听说师母快要生日了,我也只是一点心意,买了一个胸针,只是觉得师母这么好气质的贵妇人,要是戴个胸针更衬托气质。教授,你去给师母戴上看看!”   王叫兽说:“哎约,她还什么好气质……”   马淑兰听了,心中又是对小贱人的一股恨意,她借着年轻在男人面前发浪,她现在没有年龄优势,当然只有受人欺负的份。   赵清漪说:“教授,我的一点心意,你帮师母戴上试试嘛~~”   王叫兽被女学生撒娇,手中的礼物也不好当面扔下,他只好拿了出来,还称赞说:“清漪的眼光倒好!”   在王叫兽拿着胸针去给马淑兰戴时的瞬间,赵清漪抓住时机换了杯子,然后面上仍然挂着天真热情的笑容走近。   马淑兰倒是因为丈夫亲近,又看到小贱人在她身边喝了半杯果杯,心情愉悦之下,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赵清漪在他们家也没有停留太久,仍然是看着叫兽喝完了他的毒妇老婆的作品后就告辞了。   ……   第三次喝毒饮料是在第二次的四天后的晚上,这次王叫兽还叫了她进书房去看一些资料。   赵清漪和王叫兽靠得比较近,聊得投机时,马淑兰强忍怒气进来送果汁。   在喝下果汁之前,当然不能用之前的招了,她转身装作喝的样子,实际上借视觉盲点倒了一点到自己的冬天的外套棉衣里面,外套棉衣很快吸去了果汁。马淑兰只看到她的杯子浅了点,放心了就先出去了。   然后,赵清漪像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吸引了叫兽的注意力,他去书柜找资料,看着叫兽喝了半口放在桌上的果汁,也只能忍着恶心飞速换了。   看到最后他把剩下的喝完了,赵清漪就放心了,忍着恶心喝下了那杯剩下的没有问题的果汁。   这也是原主记忆中的最后一次了,因为在这短短十几天里,她就感觉胃口越来越大,体重胖了有七斤,月经不调时,她还以为是怀孕了,她已经被刘旭东缠着各种观念绑架被骗了身。   原主考虑的是刘旭东爱不爱自己,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的事,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王叫兽家。   而二十几天后再去,她长得已经一百三十多斤了,模样相差很多,马淑兰也没有再给她喝果汁了。当然,教授看她突然这么残的模样,热情退了一大半,之后随着她越来越胖,男友提分手,教授也越来越冷淡,到最后觉得碍眼。   所以,现在她终于打完关键之战了。   她喝完果汁就告辞了,一出教授住宅的小区,到了路边的垃圾筒边就狂吐,心中想着:多少美男子想要她女王大人的宠幸和亲吻,她为了任务居然要去喝禽兽喝过的果汁,太恶心了!还有今天叫兽“不经意”地搭了她的肩,她还要装作不懂,只当是长辈对晚辈的亲厚。   原主,你真的欠我很多了!   赵清漪给自己催吐,把肚子里的一切都想翻腾出来,赵清漪站直了身子,看到对面有一个男人,身边是一辆古斯特。   “Hi ……”   赵清漪拿着纸巾擦着嘴,淡定了神色。   “这么巧?”   许泽收拾好尴尬,说:“你没事?”   赵清漪嗯了一声,说:“我很好,谢谢。”   许泽斟酌三秒钟,说:“我听说……王教授的口碑不是很好,你不该总来找他。”   “……”   许泽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赵清漪浅笑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是不是偶像剧演多了,女主角得知一个追求者会去……打听她,然后就觉得被冒犯,要大发雷霆的反对?这是傻的才会有的表现?不管是人,还是企业,如果打算合作或者竞争,都会做调查,这是对自己的人生和事业负责任,只是很正常的现象。”   许泽手揣在兜里,露出灿烂地笑容,赵清漪刚刚对着那种有老婆还要猥亵女学生的发福油腻叫兽这么久,这时遇上一个男演员档次的年轻男人,她觉得舒服多了。   周星驰的电影说的对:美女是要对比的。   帅哥也是要对比的。   “去哪里?我送你呀?”   赵清漪棉衣里还有粘腻的加料果汁,传出那种味道,就会吸引着她想象着叫兽和马淑兰的脸,心中一阵子恶心。   此时面对许泽的提议,她扯了扯衣服说:“好啊。”   ……   进了许泽的古斯特,因为里面开着空调比较暖,赵清漪就把那吸着毒饮料的外套棉衣扒开。司机坐在前面还不会怎么,许泽看着身边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脱衣服,不禁正襟危坐,面色尴尬。   赵清漪脱下了黑色的外套,撸成一团扔在脚下,许泽见她里头穿着黑色毛衣,不再脱衣服,才知道他刚才有片刻的误会。   “你……干嘛把衣服扔脚下?”   “脏呀。”   许泽点了点头,又说:“我看你不像喝酒了。”   “叫兽家喝了饮料,我怕有毒。”   许泽不禁愣了一会儿,说:“你知道王寒是什么样的人?”   赵清漪说:“连你都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像徐丽君说的,江州大学的本科部都没有女生敢报他的研究生。可见事情虽然压下去,法律上也没有证据,社会对女子残酷,那女学生没忍下委屈,人心里反而能给女学生一点公道。   许泽说:“那么,你为什么还读他的研究生?”   “我外地考来的,我之前怎么知道?”   “现在总可以不用老是去他家,这种人,远着点好。”   赵清漪叹了口气,看到要到千禧广场附近了,是本地有名的品牌购物街,她指点着司机泊车:“我到百货大楼,请到附近停车。”   许泽又说:“外头冷,你衣服先披着。”   “就一会儿,没事。”   许泽深吸一口气,说:“我发现你这个特别固执,特别我行我素。我是为你好,你就算不领情,给点态度行不行?”   赵清漪说:“有态度就是领情,你这叫什么选择题?”   “……呵呵,我无话可说。”   赵清漪说:“谢谢你,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许泽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好啊,你问。”   许泽垂下眼睫,说:“你为什么甩那个,上回餐厅的那个男人?”   “丑。”   许泽面上露出一丝好笑,又说:“那你为什么拒绝我?”   “现在我现在想单身。”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那你明白和我结婚的有利的方面吗?”   “明白。”   “那是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我发现你这人就像部部戏投资自己当男主角一样,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就像你这么烂的演技都还有影帝的梦想,像我这么穷,我也有自己当富豪而不是当富豪太太的梦想呀!”   许泽思索了好一会儿,说:“你和我结婚不是有钱了吗?”   “你投资一部电影,你不是男主角,结果这个男主角得影帝了,电影也赚钱了,和你自己当影帝又赚钱了,这一样吗?”   许泽咳了一声,说:“……一点点不一样……”   “嗯,但是你也会追求后者的,对吗?”   许泽焦躁地抚了抚额头,说:“你凭什么觉得我没可能当影帝?我也系统进修过表演的。”   所以,她讲了那些观点,他的关注点仍然是自己的演技有没有可能当影帝?   赵清漪忍不住笑了出来,忽然觉得这男人也是特别有意思,像他这样不是应该装逼一下湾言霸总的吗?   尊重梦想。   赵清漪马上严肃了表情:“那你要加油了,少演点霸总,你看哪个影帝是靠霸总的角色拿奖的?”   许泽脸又不禁红了,心中挽尊:至少那都赚钱了。   许泽随着赵清漪下了车,就看这女人直接拿着衣服往一个大垃圾筒走去,然后眼睛都不眨把衣服扔进了垃圾筒里。   他还是绅士地脱下外套给她,她也没有和他在街头矫情起来,两人一起走向购物街,看到了一家品牌羽绒服店。   赵清漪进去挑了一件白色的中长款直接在外面试穿了,人漂亮了,穿什么都有味道,她白皙的皮肤也完全能Hold住这个颜色。   赵清漪看到许泽给她已经付了钱,也没有推攘起来,往男装外套看了看,挑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付了款装了起来。   “送给你了。”   许泽也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不想无亲无故地让他付钱,但是他还是大大方方接过来。   “谢谢。” 第356章 就你戏多   古斯特行驶在这城市光怪陆离的夜景中,许泽心潮波动,难以平静。   “你真的,不会喜欢我吗?”   赵清漪看向外头,看到一座天桥上装饰的霓虹灯。对于经理人来说爱情来了就爱,缘分去了,是时间和空间的力量,不可违逆,幸而被感情抽离,那会是一段美妙的故事。   如果她能长久地当这个角色,这个有点蠢,可能追求最纯粹的爱情,相信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会跟她说“你能考虑跟我结婚吗”的男人,是她会选择的人。当然,也因为他未婚、经济独立、长得好。   可是她不能现在替原主的后半辈子决定,她不能爱到半途,没有陪一个真心的人一世,然后就只剩一半。   “我现在真的不考虑这个,等半年后,如果我突然想要恋爱结婚了……”   “半年后和现在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有,其实我在准备……考别的学校的研究生。好像很多路放在面前,但是我觉得做人还是不要那么飘,普通人没有那么多路。我要是考不上……大约是要在王寒手上读出硕士的。我就算和男人结婚,我也不喜欢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只要有点希望,我都会争一争。我不管和谁结婚,当三观严重不合,当婆婆从骨子里的嫌弃我穷、生不出儿子、人格受侮辱时,我都可以不侍候地说走就走,寻找不辜负自己的人生。你可以很确定地跟我说结婚,是因为你除了爱情,什么都不会失去,而我不是。”   赵清漪可以靠赌发大财,但是那已经是普通人不可以得到的缓解经济压力之计,她并不喜欢全靠那些,原主更想到正常的人生。   许泽好像明白了,但是更多的是讶异。   “你只看得到失去,为什么看不到除了婚姻爱情之外,还有得到?”   “因为我还是希望拥有不靠男人得到的一些非常珍贵的东西。”   “女人不是爱情至上的吗?”   “所以,我现在还不爱你呀,我现在没有心思爱人。”   “……”许泽也是无奈,呼出一口浊气,忽一转念:“那就是说,在这半年里任何人追你,你都一样拒绝,不仅仅是拒绝我。”   “对!”   许泽忽又开心了起来,计算着自己拍一部电影后,差不多就有希望了,而这时候她不会接受别人。   古斯特停在了江州大学校门口,这时候才九点多钟,从外头回学校的学生挺多的,不禁远远围观。   赵清漪下了车来,许泽也算是一个知名人物没有下车来,她就冲他挥了挥手。   赵清漪转身正往校大门走,忽然一个灰色大衣的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不是刘旭东是谁?   刘旭东一脸怨恨地说:“好啊,原来是傍上大款了,难怪了。”   赵清漪懒得理他,转身要往宿舍方向走,刘旭东又拦住她,说:“赵清漪,你装什么装呀,早知道你是这种臭婊子,浪费我这么时间?”   赵清漪目光泠泠,说:“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你做得出来还怕我说呀?婊子就是婊子!”   赵清漪昂首挺胸,女王霸气侧漏,冷目扫过他,他只觉背脊一阵凉意。   “是我浪费你的时间吗?是你一个月不停地骚扰,我还得本着人与人之间的尊重而忍受你。要不是你一再优越感地提什么八套房子,感觉世上所有的女人因为你有八套房就得给你嫖一样。女生被你骚扰了,还不能给你点教训了?女生还没有人身自由跟你说分手了?你真当自己是谁呀?你有本事就卖了那八套房子,然后用真金白银包养八个比我漂亮的情妇,我登报给你道歉表白!真当女人就是贱中贱,还得倒贴你?女人有钱也找个好看温柔礼貌的?”   刘旭东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就往她扑去抡起拳手,赵清漪知道这校大门口是有摄像头的,打算表现出“避了再避,避无可避,不得不出手正当防卫”好好揍这种贱男一顿,所以她先灵活地躲开一步。   刘旭东扑了一个空,又要扑上来,几簇围观的男女学生哇了一声,正在这时,赵清漪跟前突然挡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这位先生,你是想打人吗?我告诉你,你敢打她,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赵清漪看着这个背影,不是许泽是谁。   许泽本来是不打算下车的,但是一直目送她,又眼尖,看到了上一回在餐厅见过的男人,还是不放心。   赵清漪心里有些懊恼:相对于被人英雄救美的情况,她对于拳打贱男更感兴趣。   “他……他长得好像许泽……”   “是许泽。”   “华泽集团的少东家。”   “江州首富许家呀。”   围观的十几个校友议论起来,赵清漪不禁一脸的狗血,抢了本女王大人教训贱男的主角戏,原来许家还是江州首富,现在有八卦了。   这男人是想当最佳男主角想疯了,这是戏霸呀,连女人的戏都要抢!   凭你的演技还迷之自信!   许泽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她:“不要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赵清漪咳了两声,还是不破功,呵呵一声:“许先生呐,你咋还没走哩?”   许泽俊目一冷,瞟了已经傻了的刘旭东,说:“我看到了他,不放心你。”   赵清漪脸上皮笑肉不笑,但是许泽有自己的理解,觉得她这是被他发现尴尬处境才有的表情。   刘旭东面对着许土豪,看到他的气势相貌,想到许家在江家的地位,哪里是自己家这样靠炒房起家的人家可以对抗的。   刘旭东又不甘心就这样算了,柿子捡软的捏,冲赵清漪道:“赵清漪,你这贱人,原来你是被许泽包养了!呵呵,难怪那么猖狂了!我呸!贪慕虚荣的女人,被人玩烂的婊子!”   赵清漪在许泽一出现就猜中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就是人性呀!   赵清漪冲许泽摊了摊手,一脸地无奈,许泽还想去抓住刘旭东来让他向赵清漪道歉,赵清漪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一个烂人,你跟他理得清什么是非?”   她之前说那些,只不过是为了往刘旭东的痛处戳,没有指望他认得清是非,那种男人,反正美女不喜欢他,不给他嫖就是虚情假意、爱慕虚荣。对这种贱人,只有比他更凶悍,其实他最多在网上造一造谣,现在她又不怎么上网——尽管经理人是IT博士,通晓领先几十年的技术。   许泽又忙向在场围观的学生说:“赵清漪不是那种女人,我和她是……朋友!我只是……”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吐嘈:现在解释有什么用呢!   许泽也终于想到了这一点,尴尬地看向赵清漪,说:“我……我看他要打你就忍不住冲出来了。”   “那许英雄,我谢谢你!”   “对不起呀。”   “道歉有什么用呢?”   “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不怪我。”   赵清漪也知这不是他的错,男人看到有烂男人打自己的女性朋友,只要不是懦夫和麻木的人都会出面帮一帮,他又不知道她很能打。   “你现在马上回家,好好的休息一夜。”   “然后呢?”   “没有然后。”   “我不用负责吗?”   赵清漪不禁被逗笑了,说:“你美得冒鼻涕泡呢!当自己是英雄救美,能白得个媳妇?”   许泽还想说什么,赵清漪一再劝他走,她看到围观者越来越多,就自己往宿舍方向疾步遁了,伸手挥了挥,表示不用送了。   ……   上公共课的大教室里,许多不同专业的学生都一起上大课。   赵清漪和徐丽君坐在一起,赵清漪本来不想来的,但是现在正是叫兽吹肥的敏感时期,她更要表现一切如常,以防将来可能出现的任何危机,她都没有破绽。   忽然有一个颇有些娇媚姿色的女学生过来,说:“你就是赵清漪?”   赵清漪抬起头颔了颔首,那女学生八卦地说:“你和许泽的事是不是真的?”   赵清漪说:“你觉得呢?”   那女生打量了一下她说:“哎哟,现在身价不一样啦。抛弃男友,傍上许泽,也不要做得太难看,一点道德都不讲了。”   赵清漪淡淡说:“关你屁事。”   那女生脸涨得通红,赵清漪看到的却是这种人就像网络上的那种高学历无懒还不如。自诩自己就是道德标准,去给人套上让她自己心底舒服的圈圈。   “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玩玩而已。”   赵清漪怼道:“是某些人自己想被玩而不得,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呸,又当又立还污懒别人!”那女生不屑地看她一眼,然后远远走开了,表现出满脸的不屑。   赵清漪见人不来打扰她,也就不管别人怎么想了。   徐丽君说:“那是秦素素,江州大学以前的校花,是个网红。”   “怎么考上江州大学的?”   “艺术学院的。”   “不要侮辱艺术。”赵清漪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但是江州大学虽然是一本综合大学,但是其艺术学院真不怎么样。 第357章 你若吹肥,便是晴天   不管赵清漪愿不愿意,她迅速在江州大学走红了,江州大学的社交平台上不少人通过目击者证实这件事。然后,如刘旭东这样的黑子,自称是她的前男友,说她想要骗他的钱而不得,现在傍上许泽。   她在社交平台上黑红黑红的,但是她都充耳不闻。   她大多数时间就在宿舍里啃书,她就算读书方法超级好,读得又快,但是为了应付考试,那些书山书海也够她翻到天昏地暗了。   她在网上报了N1的考试,就在一个星期后了,12月的第一个星期日。为了申请到最好的大学的最好专业,并且她直接读硕而不是预科,少得不精益求精。   一天睡四个小时、四大杯咖啡,在白天上课时间能读一百页原文的农学方面的专业书籍,其它碎片时间看两集日剧,晚上花六个小时做四套模拟试卷,这还比经理人上辈子在哈佛那些日子轻松了。她希望经理人抽离后,原主能更多的吸收她的技能。   她对自己黑红的名声不太在意,但是猪头叫兽知道了她的桃色新闻,心中难免一通窝火:自己看上的白菜,居然被一个比他年轻比他帅比他有钱的多的男人看上了,他不是连汤都没得喝了。   于是,这天上完课后,猪头叫兽还叫了她去他办公室,赵清漪收拾好书籍到包里挎在肩上,不急不徐地跟在猪头叫兽身后。   看着他那明显被吹肥大约有二十来斤的身材,她心底乐开了花。叫兽原来气质油腻得很,却不是胖子,但是中年人发胖很正常,若是天天看到一个人,他在不知不觉中胖起来,对身边的人冲击力没有那么大,只有到量变时,大家才会惊觉。男人胖到二十来斤,马淑兰现在还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她怕什么校园社交网络上被黑红呀,她又没混演艺圈,不赚粉丝钱。   对于她来说还是看到猪头叫兽这样子才会开心:你若吹肥,便是晴天。   进了办公室,猪头叫兽想要关门,赵清漪却说:“教授,我现在名声不好,还是开着门,免得连累你。”   猪头叫兽自然是想和女学生单独亲近,但她这样诚恳地说,他也不争执了。   猪头叫兽见不关门,也就不和她一起坐沙发趁机挨近了,而是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茶。   猪头叫兽说:“清漪呀,我很担心你呀,你现在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赵清漪露出真心地微笑:“我很好呀。”   猪头叫兽心中想着这女学生贪慕虚荣,居然傍上了许泽,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不是吃醋,而是一个男人的心中窝火。   猪头叫兽说:“你太单纯了,不要以为男人靠得住,有些男人是骗人的。还是学业最重要呀!”   赵清漪暗想:你说这话就跟一个大贪官大力提倡反腐倡廉一样。   赵清漪说:“教授,这是我的私事,我并不想和学业混为一谈。”   赵清漪才不会被他这样一试探,就抢着辩白自己和许泽的关系,他信不信有什么妨碍了?让他信了,他可能还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猪头叫兽说:“你是我的学生,我当然不希望你因为一些事,影响拿到学位。”   这是以学位相要挟吗?   赵清漪笑着说:“怎么会呢?读硕士的人中,结婚了、生孩子了的人大有人在,他们都不会受影响,怎么到我反而就受影响了?我考试过得了,论文交得出来,怎么会拿不到学位呢?”   猪头叫兽没有见到女学生诚惶诚恐,没有感觉到权力的爽点,让他这种男人心中生出一种窝囊感。   猪头叫兽说:“你怎么不听教授的呢?教授是过来人,是想帮你呀!”   赵清漪心中鬼主意又上来,听到门外聚集了些学生,有两个男生是猪头叫兽带的学生,还有几个学生应该是他上大课时的学生。这有男有女,真是极好的。打脸没有人围观,那比锦衣夜行还难受。   赵清漪一脸诚恳地说:“王教授,我相信您是一定会理解我的,这种事情,清者自清。就像学校里有些人还在传您是色狼,曾经性侵漂亮女学生呢!但是我看到的是,你明明德高望重、学识渊博,教导学生循循善诱,为人温文儒雅、高风亮节。那些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以您才这样稳坐钓鱼台,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我是您的学生,您都不会被谣言所打倒,我也不会被谣言打倒的!”   外头一阵脚步声和抽气声,学生们个个瞪大眼睛。   猪头叫兽脸色越来越青,手中茶杯啪一声放在桌上,怒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赵清漪说:“是呀,可见这些传谣言的人说话太不负责任了!教授,您怎么会是那种人呢,那些谣言还说,您以学位、论文之类的为要挟,要那位学姐跟你开房呢!还有人说您把那位学姐带到办公室,关起门来脱她衣服,摸她呢!绘声绘色,完全是胡说八道!我还为了教授您……跟人争吵了,教授您不在乎,但也不能老是纵着他们那些小人!下回他们再要诬赖您,我就试着联系那位学姐,请她出来为教授您说句公道话!”   猪头叫兽之前有多少的欲望想把这个漂亮的女学生按倒这样那样,这时就有多少欲望想把她掐死,然而斟酌之后,能做的是平息怒气。   猪头叫兽说:“这种谣言,清者自清……”   但是突然被赵清漪这样当面放大招,还是他有意思的漂亮女学生,他的说话语气就虚弱了许多。   赵清漪说:“教授您虽然说得有道理,但是作为您的学生,我平常承蒙您和师母的照顾,如果再有人造你的谣,我一定努力请学姐来为您洗清嫌疑。您是多好的一个叫兽,那些人怎么这样呢,肯定是嫉妒您的才华。会不会是和您同时评职称的竞争对手搞的小动作?教授,您真的要小心小人呀,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也要为了师母保重。”   猪头叫兽觉得为了自己的血液循环系统和神经系统的正常运行,还是尽快让这个女学生走的好。   “清漪,好了,教授知道你的关心,但是谣言止于智者,有什么好深究的。你先走,好好看完资料。”   “教授……”   “走。”   赵清漪“关怀”地看了一眼猪头叫兽,然后有妖气地一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然后发现门口走廊中有七八个学生,像是看ET一样盯着她。   在这种时候,因为开心,赵清漪脑子抽风了,模仿李小龙做了一个姿势。   “要一起上吗?种花人不是东亚病夫!”   众学生:……   一人唱独角尬戏三秒钟无人接得上戏,赵清漪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襟,大姐大地撩了撩鬓发,有妖气地一笑:“你们自己玩,我有事儿先走了!”   然后,这七八个学生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女人脚步轻快地转过楼道,下楼去了。   “她是……这儿有问题吗?”一个学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一个学生说:“她闹着玩的?”   一个戴眼镜的女学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我怎么觉得她比谁都聪明?”   叫兽的那些事,她作为本校升上来的研究生也有所耳闻,只不过这种事当事人不出来说,就没有证据的。   还是叫兽的一个男学生,也是外校考进来的,说:“从前见到赵清漪,我还以为她是再斯文老实不过的女生呢,原来人家玩得……”   突然,只见猪头叫兽半个身子探出办公室门口,吼道:“你们这些人在这里闹轰轰的干什么?!”   叫兽之前的注意力都在赵清漪身上,也没有想到赵清漪说话这样耿直又大声,他的心神被打乱,也没有及时发现自己门口这么学生。现在听到声音,越发心烦意乱。   叫兽带的两个学生也收敛了不庄重的表情,上前打招呼,说有功课要请教,而其他学生也是各有东西交接,有找他签字的,也有给上个月的出勤表的。这些且不细提。   ……   赵清漪干了这样爽的一票,回了宿舍,见徐丽君在场,就和她分享了。徐丽君听到后不禁目瞪口呆。   “你是作死吗?他可是带你的教授,随时捏死你。”   赵清漪笑道:“他捏捏看呀,他敢公开分说?放心,这种人要脸。”   徐丽君:“真应了一句话,要脸的怕不要命的。”   “谁说我不要命了?他能拿我怎么办呢?他敢找什么公证人来分说辨白吗?这是打肿他的脸,他也得自己含泪抹平……”   “学位真不要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徐丽君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她在刚开学那个月,还是很斯文的,大约是到新环境的陌生感,世上很多人本来就是慢热型的。   星期天,赵清漪就去了日语等级考试的考点考试,170分钟的考试时间,真是比公务员申论考试还长,但是相比托福考试,已经短很多了。   对她来说,考日语有点像中学时考语文,可能有许多汉字的原因,语言知识读解部分,她做得十分顺利。而听力方面,有两个地方太快,就算是她也听得模糊,只好靠着对主题的理解来蒙答案了。   总得来说,她还是相信自己能得一个高分的。 第358章 肥猪叫兽   考完了日语,她还得考托福,没有办法,去日本留学,也有课程是用英文授课的,需要证明自己的英语能力。   整个一月,赵清漪就一边忙着期末考试,一边准备着托福考试。原主的英文当然没有她好,她的托福能几乎考满分,但是为了让原主完全吸引契合,她还是在一个月内做了很多相关课题的复习,针对农学课题的展开思维,在不同角度用英文表达讨论,这像是自己跟自己下棋一样。   因为与其找语伴,费时费力,还不如这样有效率。她们现在所拥有的共同记忆,原主是能开拓和吸收的。   她在一月中旬考完了托福,接下来也应付了学校的一连串考试就放假了。   正背着包淡定地前往食堂,忽然她的同学叫住了她,和她一样是叫兽带的学生张炎。   “赵清漪,你要回老家了?”   赵清漪说:“我要过几天再回去,你呢?”   “我也要到小年夜,我也找了份兼职,要到那时候才做完。”张炎又忽然说,“你这个月都没有参加教授的课题讨论,教授也不提你了,你不担心吗?”   猪头叫兽上回是被这个女学生大大得罪了,觉得自己吃不上肉,有一种报复心,她缺席课题正是合理的不给学位的理由,所以他也不催她。   赵清漪说:“担心也没有用了,已经这样了。”   张炎说:“你……是装傻,相信教授的那些传闻?”   “你觉得呢?”   张炎浅笑:“我怎么能猜中你心里的想法?”   赵清漪说:“女生的心思你别猜。张同学,好好努力读。”   张炎嘿嘿一声,说:“我感觉你这人和别的女生很不一样,非常有趣。”   赵清漪笑道:“你要夸我的话,不必贬低别的女生。”   张炎也是好奇,借着都是叫兽带的学生跟她闲聊,这时忽然想到一事,又说:“你没有发现,这两个月以来,教授胖了那么多?现在,我估计他都有两百斤了。”   赵清漪也一脸淡然,说:“你这一说,我也发现了,以前王叫兽比现在瘦得多。很多男人都中年发福的。”   王寒的身材在南方原本还算高大的,有一米八,体重大约有一百四五十斤,这样的体重身高比对于中年男人来说很良心了,但是两百斤就不太良心了。   张炎说:“我看王教授现在走几岁都喘呢,实在太胖了。”   赵清漪说:“这样背后议论,是不是不太好?”   “那么,是像你一样当面说?我可不敢。”   “你不怕我告状?”   “你人都不见,怎么告状?”   本来有些生疏的人,这时不约而同笑了,觉得亲近许多。   ……   赵清漪账户里还有六十来万块钱,富贵习惯了的霸总女王感觉原主是真穷。   去日本留学的话,六十来万软妹币,够她花吗?   乡下出身,家里没矿,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可怜妹子。   她现在要是任性地写个剧本去买钱了,将来她不干这一行的,人家想当农学研究员,挂个国字号的。   原来她拿出四十万在股市淌了三个月,那个股票经纪人得意地表示给他给她赚了八万块。按说也是不错了,就是经纪人觉得穷。   去当荡妇,还是抱着牌坊?   算了,算了,脏活累活,她都帮原主干完。人家前生那么悲惨冤枉,今生活得体面一点不过分,想想有几世的委托人提的是什么要求,这已经是老实妹子了。   她还是去纸醉金迷的梦幻都逛一圈,这是最后一次,明年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离开这个面位了。   ……   赵清漪在梦幻之都的赌桌上醉生梦死时,马淑兰脑子也像是要炸开似的。   半年前王寒的身体检查一切正常,现在他也终于觉得可能身体出了大问题才会胖得这么快,因此去做了非常全面体检。   王寒的体重不仅仅达到200斤,准确地说是230斤了。   他的身体激素完全不正常了,而医生也说了,他的体内有残存的猪伺料催肥剂的成份,作为他的妻子,当然也在场。   听了医生的说话,马淑兰心生极大的恐惧。她现在第一时间在怀疑当时是不是自己把两杯果汁都搞错了。   当事实摆在面前时,她才会这样怀疑。但是马淑兰不敢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不知道王寒会怎么对她。   王寒惊道:“催肥剂?怎么可能?”他是农学家,畜牧养殖也是农学大类的,他自然知道点这种东西,但是他又不是傻的,好好的怎么会吃那种东西。   医院说:“你会不会是不小心误食了这种东西?你必须明白,很少量的这种东西都可以让猪加快长肉,其实人也一样。你体内现在还有残存,说明你当初服用了不少。”   马淑兰说:“医生,请你要救救我老公!他不能这样胖下去呀!他吃完饭一会儿又会饿,完全控制不住,就算让他少吃一点,他的体重也没有降下来,他的身体会垮的!”   医生看着马淑兰几乎带着哭腔,情真意切担心老公,长叹一声:“除了减肥,也没有别的办法。催肥剂早就在王先生的机体中产生了催化作用,可以各种减肥的手段减缓营养的吸收,你们找减肥塑身方面的专家试试。”   王寒和马淑兰出了医院时,感觉心中拔凉拔凉的,马淑兰扶着自己的猪头丈夫,脑子中一直转着当初的事,总觉得不对,但是她一时之间也不敢问。   王寒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有可能中招,吃食堂也没有道理胖他一个人呀。   养猪的催肥剂,养猪?   王寒不禁想到了身边的女人,他的小舅子是一个养猪大户,如果说他没有用那种东西,他还不太相信。   回到家后,王寒冷森森看向马淑兰,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马淑兰就算再偏激和心狠手辣,那也是恨那些狐媚子,害人是建立在被害人没有证据和能力抓到她的条件下的。她到底也是一个中学老师,她能够判断现在王寒如果知道自己手上有那种东西,不管当初她要对付的是不是狐媚子,现在受害的是他,他都会恨不得掐死她。   马淑兰说:“我能做什么?我现在只想你快点减肥。”   王寒想要扑上去抓住她说清楚,但是他挺疲惫的,只好坐着没有动。   “我记得建仁是养猪的。”   马淑兰心虚,大声说:“建仁养猪怎么了,他赚的钱不比你这个教授少!”   王寒说:“建仁养猪就最有可能有那种东西,是不是你对我下毒想要害死我?”   马淑兰尖声道:“我怎么可能想害你?你是我老公呀,我没了老公,家还是家吗?我会这么傻吗?”   王寒一想这话也没有毛病,要说这婆娘在外面找个比他更优秀的相好,他是不相信的,他是她的天,她的依靠,她没有必要拆了自己的天。   王寒因为自己的身体心情阴云密布不说,切实地感受到伴随着的身体素质逐渐下降,他本来还是一个力气挺足的中年男人,因为肥胖,体力起码下降一半。   人在这个年纪,偏偏身心发展的阶段还没有到坦然面对死亡的老年人心理状态的时候,王寒一想到身体恶化下去可会造成早死的,就觉得七上八下的,充满了恐惧。   在马淑兰的陪伴下,他把中医、西医、减肥专家看了一个遍,寒假里就去了一家健身中心报了名。   他中药西药双管齐下,又有减肥专家指导和健身加持,但是几天里,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是也不见肉往下掉,就是把他饿得够呛,人饿的时候脾气容易坏,这就让马淑兰受够了罪。   本来就人到中年,机体在催肥剂和中西医药物的来回折腾下只有加速退化,到了年关,天气一寒,王寒就病倒了,一个感冒就躺下了,到了过年时也没有好。   王寒这个样子,只有马淑兰照顾他了,看他病了也没有瘦下去,马淑兰心底气得很。她满腹对赵清漪那狐狸精的恨意,想要把她挫骨扬灰,她也想弄清楚上回自己怎么会弄错,或者和赵清漪会不会有关系。按道理,她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是偷偷从弟弟家拿了一瓶这东西来,没有人知道她会做这件事,她没有那么傻把这种要坐牢的事告诉别人送把柄。   但是马淑兰心犹如猫挠,想要弄明白,如果和贱人有关,她要扒了贱人的皮。   她只有偷偷打电话给赵清漪,因为是“好师母”,那两三个星期好得像亲人,她是有赵清漪的电话的,可是赵清漪已经换号码了。   却说赵清漪不想和外界哪些人接触时,就没有人可以骚扰到她,她的手机号又没有联接着客户,换个手机号也不会有经济损失。   赵清漪一放假,很没有节操地去了澳城,在那边呆了两天,大大小小赌场逛下来,把所有的玩法都试了一遍,赢了一千五百多万。内地那么多豪客贡献了财源,让博彩业延续辉煌,经理人也是靠本事赢钱呀!——她这样自我安慰。   看着银行卡里比预计多了十倍的钱,经理人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赌瘾犯了一时没有控制住,她只是多留点钱给原主。   赵清漪在腊月二十一回到了老家,之江省中部的一个乡村里,之江是经济大省,偏偏她所在的县哪边都不靠,而她父母也仅是农民出身,没有大依仗——除了考上研究生的她。   原主读大学时用了助学贷款,她打算明年还清几万块钱。   赵清漪并不打算告诉亲人,自己是有钱人了,因为原主将来要怎么过她自己会选,过年时也只给乡下的父母亲买了普通的礼物。   她还有个妹妹,现在上大专,大二。由于年龄相差不大,妹妹上大专倒也不用依靠她,两人都是女孩,也就没有什么“扶弟魔”了。   就像“久病床前无孝子”一样,在农村,当你落难了初时能得到一点帮助,但是没有希望时的人情会让你认识到最残酷的现实。   她本来那样水灵的一个姑娘,真正被毁了时,没有人能帮她,父母没有能力,妹妹自己也要过生活,不可能为了姐姐积极奔走。   原主因为病痛花光积蓄,艰难过不下去时,拉下脸面来向妹妹借钱时,妹妹借了她五百块后表示自己也很困难,帮不了她了,之后有多远躲得多远。   赵清漪觉得现实一点更好,原主换来的一生,亲姐妹明算账,不用还任何人情,只过自己的日子是一种幸福。 第359章 逼疯毒妇   赵父试穿着赵清漪买的新衣,脸上笑出褶子来。   赵清漪为了装穷是没有给赵清濯买什么的,姐妹之间,没有那样刻骨的感情,不要过分给予,不然对方会觉得是天经地义的。   赵清濯人现实,此时倒不会极品,只是说了几句酸话。   赵清濯心中确实不是滋味,姐姐是研究生,她是大专生,相差就是大。人家研究生有补贴的,而且她要赚钱也比她容易得多。   前生当习惯了富贵的北方人,冬天的南方农村,房里还没有空调,她要啃书实在是难熬,不得不再出钱找人来给自己房间和父母房间装了空调。   这就让赵清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跟赵清漪说:“姐,你发财了?”   赵清漪说:“两台空调也就五千来块钱,我没有多少钱,但是这点钱还付得起。”   赵清濯酸酸地说:“那你不干脆帮我也装一台?”   赵清漪斯文一笑,说:“清濯,你也长大了,要靠自己,姐姐相信你。”   赵清濯:……   经理人就这样自己州官放火,百姓点不起灯就不管了,窝在空调房里啃书啃到过年,只是少不得父母因为她在家里要喊她帮着做一做家务,倒让她觉得过年回家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初二、初三走亲戚,之后又闭关读书雷打不动,终于到十五,赵清漪回到了江州大学。   但是过了两天才正式上课,轮到上叫兽的大课时,却是由大学里的另一个讲师代课的,赵清漪才知道叫兽住院了。   赵清漪心中猜测难道叫兽病得那么严重,原主身体虽然被摧毁,但在今年还是坚持读完书的,他怎么那么不济呢?   作为叫兽直接负责的研究生,得知叫兽病了,不能不闻不问。另两个学生张炎和周彬找了她,一起买礼品去看叫兽。   赵清漪也做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跟他们去买补品时还问他们知不知道教授得了什么病。   周彬说:“我们哪里知道,我也担心王教授身体这么差能不能带好我们。”   赵清漪来了精神,这中途不会给他们换导师?如果换一个德才兼备的教授给她当导师,那她是选择念完呢,还是去日本留学?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为选择念京大或者青花而烦恼,那会相当可笑,但是对经理人来说这是都是可能的。   英雄所见略同,张炎也说:“王教授的身体要是不行,学校会安排新导师,就是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周彬说:“总不会比王教授差?”   对于王教授读硕读博的年代,一流人才都出国,留下的是二流人才。当然,现在仍然会有这种现象,需要长时间的追赶,才能追平差距。   赵清漪说:“可能就是个小病小痛呢?你们会不会担心过头了?”   周彬说:“教授突然长胖那么多,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病。”   三个学生就这样各怀心思,一起出钱买了一个水果篮,按之前打听了他是在人民医院住院,就AA打车过去。   询问了医院的咨询台,寻往住院部,终于到了叫兽的病房。   这样的一间病房里住着四个病人,叫兽是2号床,马淑兰正坐在叫兽的床边,看着丈夫也是满腹的苦闷委屈和无奈。   正月初六的时候,重感冒刚好一点,却又摔了一跤居然引起了脑出血,危险到了他几乎就要报销的地步,手术醒来后,他的记忆还有点混乱,过了这十几天,他才恢复九成的正常。   当三个学生敲了门,推门进来,马淑兰一看到出落得越发漂亮的赵清漪一通的心火就起来了,霍然站起,眼睛如阴毒的蛇一样盯着赵清漪。   但赵清漪装作浑然不觉,和张炎、周彬一起走到叫兽的床边。   “王教授,你没事?”张炎首先开口问道。   赵清漪发现教授虽然生病,但是根本就没有瘦下去,仍然是230多斤。   赵清漪说:“教授,您一定要好好养病,早点康复,您不在学校,我们仨儿就像没有了主心骨一样。”   周彬忙点头说:“是呀,是呀!还有同学们也很惦念您呢!”   王寒现在看到美丽清纯的女学生虽然惊艳,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哪里还能支撑他做什么。   王寒叹道:“都是我不小心,出了一点意外。”   他不知何时误食了养猪的催肥剂这种事,他也没有脸和外人说,那可能要被人笑死。而他虽然怀疑马淑兰,但是现在他也要依靠她来照顾他,现在也不是争吵的时候。   赵清漪情真意切地说:“教授住院,师母也辛苦了,您照顾教授的同时,也好好好照顾自己呀,我看您都憔悴多了。”   马淑兰气得胸膛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如果要说出来,一定是骂人的话。   赵清漪看看这里人多,她现在要忍一定很痛苦,心情飞扬,戏就更好了。   赵清漪叹道:“我们三个,特别是我,多得师母热情关照,可我们现在能帮得上你们的却有限,我们也是心底忏愧呀!”   张炎和周彬不知赵清漪的心中弯弯绕绕,听了这话没有怀疑,只有配合地点点头,纷纷劝慰了马淑兰几句。   赵清漪又说:“师母,您也别自己一人这么辛苦,如果忙不过来,就暂时看个看护,我看你都累瘦了。教授,您说是不是?”   王寒现在也摸不准赵清漪这个学生了,两个月之前的事他是气恼之极的,但是她也没有明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就是色狼。   这个乡下女学生,既不是乡下学生的牌风,也不是城里富裕家庭的牌风,其中真真假假全都不能确定,端看个人理解。   王寒这时看着她一派关怀温柔的模样,宁愿相信她就是个耿直学生,学校里确实有他那些谣言,她听了去心里可能也是将信将疑。   马淑兰再也忍不住了,冷厉瞪着赵清漪,说:“赵清漪,我有话要跟你说!”   赵清漪忙说:“那你说,师母有教导,正好我们仨儿都听听。”   马淑兰黑着脸,说:“我要单独跟你说!”   赵清漪不解地睁着一双漂亮眸子,看看所有的人,又问:“什么事要单独说?”   马淑兰说:“总之是有事,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赵清漪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说:“那好,张炎,周彬,你们陪着教授,我和师母聊一聊。”   说着,她又和马淑兰说:“师母,你也稍等,我一路过来有点内急,等我上完厕所,我们再谈。”   马淑兰心中恨死,但是现在人前有那么多人,不能当众发作。   等了约五分钟,赵清漪解手了回来,马淑兰就冷冷淡淡当先出了病房,赵清漪还一派轻松地朝两个男同学挥了挥手,然后跟着马淑兰出去。   医院也没有什么别的清静无人的地方,马淑兰带着她去了花园,现在正值正月,今天是阴天,病人没有事不会出来吹冷风。   到了一处角落,眼看四周无人,马淑兰才停下脚步,猛然转身,对上的是赵清漪仍然一派淡然的脸。   马淑兰的怀疑放在心头很久了,一直想找赵清漪聊,可是就是联系不上她,这时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再忍下去,只怕要变成神龟了。   马淑兰说:“赵清漪,你是不是动了手脚?”   赵清漪不解:“什么手脚,师母,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马淑兰打量着她,说:“你……你一点事都没有?”   赵清漪灿烂一笑,更显得她水灵美貌,只晃花了马淑兰的眼睛,让她的心如萃了毒一样。   “我能有什么事呢?学生生活都很顺利,就是挺烦的,有几个男人追我,但是我现在还是学习为重嘛!我这样做对不对呀,师母?其实,我读本科的时候就好几个男人追我,只不过我要勤工俭学,没时间谈恋爱,现在还没有时间呢!男人真的好烦呀!”   这语气要有多绿茶就有多绿茶,惹得马淑兰彻底爆发。在马淑兰的角度,是看着这小浪货随时会发浪发骚,没有这些烂货婊子,王寒也不会受害,他们一家仍然好好的。   马淑兰扑过去想扇赵清漪的巴掌,但是赵清漪躲得很麻溜。   马淑兰怒吼:“我撕烂你这个小婊子!就知道勾引男人!”   赵清漪问道:“师母,你干嘛?我勾引谁了?”   马淑兰怨毒地骂道:“你勾引我老公!都是你害的!”   赵清漪一边躲,一边说说:“喂!师母,说话凭良心呀,教授是我的老师,我怎么可能勾引他?他都这么大年纪了,都可以当我爸了,我又不是眼瘸,我能看上他?师母,你去打听打听,学校社交平台上都说我傍上许泽了,我如果喜欢借男人上位,有许泽甚至更多年轻才俊可以傍,我是脑残吗,要去勾引别人老公,还是自己的这么老的老师?我不喜欢二手男人,尤其是二手老男人!”   马淑兰见打不到小贱人更是哇哇大叫,出不了这口气,直骂道:“小贱人,你给我站住!”   赵清漪说:“师母,你冷静!我……我是不会站住的,你按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就要扇我巴掌,那我是不服的。你虽然是我师母,但是我又不欠你……嗯,最多我去拜访教授时,你给我榨过果汁喝,但我每次去也送水果啦!我是懂礼节的人!”   不提果汁还好,一提果汁,一直抓不到贱人撕烂她的脸的马淑兰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不胖死你!”   “我一向这么苗条的!我又喜欢运动,我为什么要胖?”   “胖的应该是你!为什么不胖死你!”   “说了我不会胖的,我也爱美的!女人的美就这么几年,我会好好爱惜的!” 第360章 天下皆知的奇葩事   马淑兰本来就忍了这么久,且因为照顾又胖又病的王寒而倍受精神折磨,现在看到“该吹胖、该变丑”的贱人好好的,心底防线被突破了。   马淑兰狂骂道:“你这个贱人浪货!该胖的是你!你才应该变成猪!”   赵清漪佯作不解,说:“师母,你冷静呀,我不明白呀!为什么要这样骂我?我说了我不可能看上你老公的!我喜欢没老婆的年轻英俊的男人,教授别说现在都胖成这样了,还病了,就算他好好的,我也不会对他有男女之情!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   马淑兰说:“是你动了果汁对不对?”   赵清漪说:“这跟果汁有什么关系?你一边心中这样想我,一边还给我喝果汁干嘛?”   马淑兰喝道:“加了催肥剂的果汁,我明明是给你喝的!该肥成猪的是你!”   赵清漪惊道:“师母,你说你要给我下毒,你要害我?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是不是疯了?”   “都是你们小贱人狐狸精逼我的!你们这些抢我老公的贱人都去死!去死!”   赵清漪说:“说我了我对你的老公不感兴趣!天下没有男人了吗?我这么漂亮这么年轻,我不会想不开抢一个病在床上的老头当老公的!”   马淑兰大火:“小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你真的疯了,原来……你是想给我下毒,结果毒到了自己的老公,这是报应呀!你现在是想直接跟我动手了?”   “一定动的手脚!是你害了我老公!”   “我怎么害你老公?”   “是不是你将我给你的果汁换了?”   “什么果汁?”   “我给你喝的果汁,明明有喂猪的催肥剂的果汁是给你喝,我不会记错的,怎么会是我老公变成这样!”   “师母,你好歹毒的心思,我跟无怨无仇,只因为我是教授的学生,我比你年轻漂亮,你就要给我下催肥剂?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故意杀人!”   “你这个小浪货本来就该死!”马淑兰也追累了,在暴怒的边缘,面目挣拧如魔鬼冲她吼道。   赵清漪说:“我是外貌协会的,王教就算是学富五车、家财万贯,他这个年纪和长相,我就不可能有半分女人对男人的兴趣!我如果和你老公有男女关系,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再说,他是你老公,你应该相信他呀,你这是更年期多疑症!你自己多疑就要对无辜的学生下毒吗?”   马淑兰也追得累了,没有再扑上来,想到自己的苦楚和恨意,说:“你们这些女学生,一个接一个,都不安好心,都想勾引他!那个韩玫也是一个狐狸精,臭不要脸的,你也一样!贱人都该打!”   赵清漪呵呵一声,说:“你真该住院了。你反正不欢迎我,我不陪你了。”   说着,赵清漪转身就走,马淑兰追上来,但她的体力哪里是赵清漪的对手?赵清漪很快绕弯逃出了医院,马淑兰也没有追上。马淑兰又累又恨,找不着赵清漪的人,心下一片茫然,最后只能慢悠悠回病房。   而张炎和周彬接到赵清漪的微信,赵清漪在医院门口附近等他们,他们也就向教授先告辞了。   他们乘电梯下楼没有和马淑兰碰上面,一和赵清漪汇合,赵清漪正倚在一棵树上玩手机,看到他们展颜一笑,如花娇颜让年轻男同学也耳热。   赵清漪说:“两位同学,有没有空呀?你们陪我去个地方,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呀?”   张炎奇道:“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呀!要不先看看我的微博、朋友圈,学校社区论坛也行,惊天大新闻呀!”   ……   打了计程车,张炎和周彬就真的打开了微博看赵清漪发的动态,但上一个有时清楚,有时晃动的视频。但是那个视频的内容就让人瞠目结舌了,一个个转头看向车中淡定的女人。   张炎惊呼道:“赵清漪,这是真的?教授是误食了师母给你下的催肥剂才会变成这样?”   周彬说:“怎么可能?师母下药都会下错吗?”   赵清漪叹道:“所以我要去公安局问问,我不知道师母真会下药,更不知道她下这种歹毒的药,要是我为了防人之心自保换了果汁,这个在法律上要不要承担责任。我是女孩子嘛,一个人去公安局害怕。”   张炎、周彬:……   ……   在赵清漪带着张炎、周炎去公安局的时候,赵清漪发布在学校社区论坛上的视频引发了江州十级地震。   去年因为许泽的事,赵清漪在学校八卦届的知名度已经不小了。如果不是许泽并不想让媒体打扰到赵清漪故意制造了自己和张冰冰的假新闻吸引了八卦的注意力,赵清漪可能要被娱记给人肉到全国尽知了。   大家看到这个显然是偷拍的视频,才发现这个无论自己在学校里有多么黑红都不争辩的女研究生的搞事能力超出大家的想象力。   大家又想起去年的传言,她在王寒教授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脑抽的话。相信王寒当初对女学生韩玫性侵并非捏造的人都因此颇有感慨:王寒那老不要脸的遇上这样的素人女学生,这是遇上天敌了。   他们也不禁为王寒流两滴鳄鱼的眼泪。   红尘刀客:【天哪,赵清漪的脑子是不是被人做过手脚?这都能偷拍到?她是随身带摄像头的吗?】   行者空空:【我早听说过赵清漪好像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是她是唯一一个总是不忘吃瓜人的幸福度的的校友。支持!】   白云一朵:【楼上,你们讲的是重点吗?重点是王寒教授的老婆要给女学生下毒,下喂猪的催肥剂,好不好?你们考虑过,如果一个无辜的女生真的被喂了催肥剂,是毁一生呀!】   紫色伊人:【对呀,明不明白,肥胖是少女的第一杀手?!青春年华胖成猪,女生连自杀的心都要有了。】   蜀国幽客:【对呀,我体重超过一百都要崩溃的,如果我被师母下毒吃了催肥剂,再也瘦不下来,我肯定不想活了。】   春雨绵绵:【催肥剂这种东西应该会毁了人体正常的机能,一身的病,痛苦是一回事,治病都没有那么多钱,干脆放弃治疗,死了算了。】   北国青豆:【看到视频中,赵清漪没有中招,中招的是王寒教授……呵呵,被他老婆连累的,难怪去年冬天他发胖速度像吹气球一样!】   快意小猪:【赵清漪为什么没有中招,是王寒夫人糊里糊涂反害了自己的老公,还是赵清做过手脚?】   ……   江州大学论坛上火爆讨论,消息疯快扩散,赵清漪的室友徐丽君本来正在温书,她在微信上收到校友的询问,打听赵清漪现在的状况。   这时候,徐丽君才知道出大事了,她也上了论坛,看了那条视频,看到里面的内容,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她也有一种快意恩仇的感觉。   这些欺负女性的猥琐男人和是非不分的怨妇,现在受到报应了,哈哈。   她也加入了讨论发表意见的行列,立场当然是各个角度点赞赵清漪干得漂亮。弄到半途,这个不称职的朋友才想到她的安危,打了个电话过去,但是她没有接。徐丽君不禁坐立不安,为她担心,想了想,徐丽君给她并不是很熟的学姐韩玫发了信息。韩玫比徐丽君大三届,但是本科的时候都是读农学的,韩玫长得漂亮,比较出名,活动中加过微信。   赵清漪现在当然无法接别人的电话,她现在正在江州市公安局报案,并且不但带了张炎、周彬为见证人,她还联系了许泽,花请请他帮忙找了一个律师张经伟赶过来。   在律师张经纬的陪同下,江州市公安局的刑侦队四组的队长杨鹏和一位女警林彤彤一起听了赵清漪、张炎、周彬陈述了案件的经过。   作为刑侦队长什么残忍的案件都经历过,但是这样奇葩的事还是第一次遇上。   一个妇女给自己老公的女学下药,然后误毒了自己的老公,最后是恨女学生没有被毒倒?   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警察已经了解了,但是其中的关键点,他们还是要问的。   杨鹏盯着赵清漪问道:“你为什么会带上这些东西?”   杨鹏指了指她交给警察的“作案工具”,微型针孔偷拍摄像头和手机,现代的技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赵清漪坐在那里,给杨鹏和女警卖了一个萌,说:“我觉得我怎么可爱,要有防人之心。主要是……我之前,听说过王教授风评不太好,我好不容易努力读书考上研究生,我也想学有所成,找个好工作走上人生巅峰。那如果王寒要求我跟他上床,才不会为难我,才不会为难我的学业,才不会扣我的学位。如果我可以拿到证据保护自己,他就不敢为难我了。我们女生很可怜的,有时没有证据,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的。”   林彤彤身为女子,虽然理解女性的苦衷,还是问道:“但你拍的不是王寒,而是她的妻子。”   赵清漪抿了抿嘴,说:“因为……我之前怀疑王寒的妻子会帮助丈夫性侵女学生。”   现在,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了。   林彤彤说:“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赵清漪说:“我确实会有这种怀疑。古代的当家主母,为了讨好男主人,不还是把身边漂亮的丫鬟陪养起来送给男主人;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则新闻,日本的一位英俊的男演员和他妻子的相处模式,他的妻子会帮助丈夫劝丈夫看上的女人跟她丈夫上床,甚至帮他物色漂亮的猎物。还有青花女学霸约另一个女学生跟她男朋友玩3P?当我知道王寒有这种风评,并且基本相信传闻时,但是我从来没有听到他们有离婚的消息或者妻子闹事的消息,我也会思考,他的妻子是不是有那样的怪癖。如果马淑兰要我跟他们3P,我能踹死她,你们知不知道!”   张炎和周彬看看自己的女同学,暗想:这样奇葩的妹子,哪个男人Hold得住呀! 第361章 搞事情   大家都需要几秒基本的时间消化,杨鹏眼睛如鹰隼一样看着赵清漪。   杨鹏问道:“那么对于视频中,马淑兰提到的果汁是怎么回事?”   赵清漪说:“我去年去王寒家拜访,马淑兰几次特意给我榨了果汁给我喝。第一次是我自己去的,后来马淑兰又接连打电话给我,问我忙什么,有时间去坐坐,王寒也会打电话给我。你看,张炎和周彬也是王寒的学生,他们就没有收到过这种热情,我难免多想,要多加小心。我不去也不行,因为我想顺利拿到学位,有些事在人前,得难得糊涂,但我也得保护自己。电视剧里都有人会在女生的酒水里下点迷药或催情药,那我也害怕,哪一次我不小心一醒来,自己躺在和王寒、马淑兰3P的床上……”   杨鹏大声咳了一声,肃然道:“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赵清漪说:“我一直在回答你的问题。除了怕被3P,我也怕吃了什么奇怪的药,就爱上王寒,那怎么说呢?还有前段时间的刑侦剧你们看过没有,化学教授是毒品团伙的重要成员,他迷倒女学生、囚禁后用毒品控制了一个女学生,最后那个女学生成为团伙里的共同性奴。看了那个电视剧后,我有好大的心理阴影面积。所以他们家的东西,我不敢喝,我也不想因为我多疑而得罪善意的人,让别人不开心,这对自己也没有好处。所以,我三次偷偷都换了果汁,马淑兰给我喝的那杯换给王寒,我喝的是她给王寒的那杯。但是我也不知道会误打误撞,里面真有东西,不是像电视剧里一样,不是酒精、迷药或催情药,而是喂猪的催肥剂。原来马淑兰对我这么热情,不是想玩3P……”   杨鹏阻止她的信马由缰,说:“好了,不相干的事,就不要扯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蹙了蹙秀眉,说:“杨警官,我……我也很害怕,我也不想王寒误吃那种东西的。我虽然不相信他,但我也只是想要自保。现在王寒成了受害者,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案件我是不是要负责任。我是第一时间就跑来你们这里了。你们对我的任何合理合法公正的处决,我也接受,虚心改正。但是,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危险,你们能不能保护我?”   杨鹏、林彤彤:……   赵清漪一把抓住帅帅的刑侦队长的袖子,一双大眼睛萌萌哒瞧着他,说:“警官~~你会保护我的?”   杨鹏瞪了她一眼,林彤彤也暗自翻白眼。头儿就是长着一张男主角的脸,经常有女性一点小事就来报案,借故亲近。   赵清漪收回手,又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样子坐好。   “警官,你结婚了没?有女朋友了吗?哪里人呀?”   杨鹏冷冷瞟她一眼,说:“不要问和案子无关的事。”   赵清漪低头受教,说:“地球太危险了,我能不能回火星?”   “……”   赵清漪又托着腮看帅哥:“警官,你不回答,那我当你单身啦!我不喜欢老男人的,有老婆的老男人对我来说就是别人吃剩的饭,或者是泔水,我喜欢单身的、年龄相当的、经济独立的、能打的男人。最好有你这样一米八六的身体和一双漂亮的眼睛……”   林彤彤都看不过去了,敲了敲桌子,说:“小姐,不要发花痴,好吗?”   赵清漪收回了调戏帅哥的女王心,说:“警官,我是正经女学生,良民中的良民,根正苗红,祖上三代贫农,谁是小姐啦?哪种小姐我都不是!我们学校论坛上说我被许泽包养那都是假的,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张炎和周彬这两个证人也是第一次听她解释这件学校论坛上黑红的事。他们却都基本相信她说的,她有一种清纯和妩媚并存的女性魅力,并且一种掌握人生步骤的自信。   杨鹏检查过笔录档案后,推到赵清漪面前,说:“你检查一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   赵清漪说:“马淑兰这应该判作犯罪既遂还是犯罪未遂?或者是过失犯罪?如果是后者,是要看王寒告不告她了,对不对?不过,我觉得你们警方也应该提高警惕保护市民安全,这马淑兰是不是疯了?她哪来的自信,像我这么可爱的女人会看上她老公呢?是,杨警官?我要看上,还不如看上你,对?”   林彤彤瞄瞄自个儿的队长,头儿这是又被调戏了呢,还是又被调戏了呢?”   杨鹏冷冷地说:“没问题就签字,走人,等通知。”   赵清漪翻翻白眼,扫描完笔录,然后签上大名。杨鹏收了笔录文件夹起身离开,头也不回。   赵清漪调戏帅哥除了找乐子之外,其实也是耍点心机。一个正常的男人,要是受到这个美女认可他的魅力,总会有几分不知不觉的偏向的,这是人之常情。   赵清漪其实知道无论从刑法的哪个条律中都找不到可以定她罪的条款,除非能证明当时她换杯子时是知道杯中有毒的,那么就存在主观犯罪的情况。但是,她在做客,马淑兰犯罪时最不可能泄露给她知道。   好,事实上,她是知道的,可是法律能追溯时空吗?   赵清漪起身来,冲来打酱油的律师张经伟说:“张律师,谢谢你跑一趟。”   张经伟说:“应该的,但我也没有帮什么大忙。”   “您来就帮大忙了,如果这个案子有什么后续,还要请你为我出面处理。”   张经伟顿了顿,说:“正如你所说,过失犯罪的受害人是王寒,催肥剂不会致人马上死亡,也属于投毒,她的犯罪是存在故意和主观的,这无可争议是刑事案了,公安部门有切实的证据,一定要追查。但是如果她是精神病人则没有刑事责任能力。”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那马淑兰一直说是我害的,我不会有事?”   张经伟笑道:“这点争议,有我在,请你放心。”   ……   张经伟婉拒了赵清漪的吃饭邀约,而赵清漪也说话算话,请了张炎和周彬一起吃饭,吃火锅。   这时都三点多钟了,也不知是吃中饭还是晚饭。   许泽还是很关心她的,但他人正在京城,只有打电话过来问。赵清漪有点卑鄙,她为了万全,还是临时请律师,如果警方会照顾王寒的名声,或者江州大学上面有高层再包庇王寒——社会上的事不会那么干净的,有权力的人可能给她施加压力,张经伟这个名律师还是很能挡刀的。   而像他这样的名律师,临时情况下,现在不可能因为她这个无名小卒一个电话马上到,只好请许泽出面。   人情还是欠下了,赵清漪笑着说:“放心,我没事儿,你好好拍戏。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赵清漪挂了电话后,听张炎说:“赵清漪,学校的论坛炸裂了!你太会搞事情了!”   周彬说:“学校论坛算什么?赵清漪,你的视频上头条了!你不是买的!”   【大学教授妻子下毒害丈夫女学生未遂,结果毒倒自己丈夫!】   这样的新闻很快传播至各大网站的新闻,视频被转发无数次,无数的吃瓜群众在下面议论。   马淑兰出名了!被妻子喂了催肥剂的王寒出名了!   赵清漪这个脑洞行为奇葩的学生也出名了。   赵清漪发现自微的微博粉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涨,大部分还是白粉。   【牛叉不解释!】   【对付疯婆子的最佳方式!】   【是呀,有的女人把渣男当宝,就以为人人都要抢她的男人了!】   【赵大大,发一个教授的照片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绝代妖男,让一个女人如此丧心病狂?】   【楼上,王教授的照片网上有,请“江州大学农学院王寒”。】   【赵大大,真的超犀利的!拍下来就不会有嘴说不清了!】   【我是江州大学的校友,王寒的那点事我也听说过。当年的苦主可不敢说出来,就你干得漂亮!】   当然,也有人在追部细节的:   【赵大大,到底是马淑兰弄错了,还是你用了什么方法?】   【你能未卜先知吗?早防着他们?】   【求解释中……】   赵清漪翻着新闻,嘿嘿一笑,然后,趁火锅可以吃之前发了一条微博。   【案件又报公安部门处理,我个人会在之后请律师代为发表声明。一切交由法律来解决,谢谢大家关心!】   ……   吃完了饭后,赵清漪返回学校,张、周二人现在关心的是学校会怎么安排他们了。王寒吃了催肥剂,又在住院,身体原因只怕无法带学生。再看他的妻子会如此疯狂,只怕他真的品行不端,这种事枕边人总是最清楚。   他不能带他们了,他们三个就像没妈的孩子了,要么学校能马上聘请一个教授,不然就是转到别的教授名下去,总不能让他们退学。   讲真,他们完全无辜呀! 第362章 各方反应   这时候的赵清漪一回学校,本来是要低调的,但是一到宿舍楼下就有校友认出了她,围了上来问东问西。   这简直是明星待遇!   “赵清漪,王教授的老婆给你下毒,为什么受伤的是王教授?”   “王教授的老婆像个疯子,她是不是神经病?”   “王教授有没有侵犯过你?”   “赵清漪,你都放网上了,给个解释!”   听着校友们燃起熊熊的八卦烈火,赵清漪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伸手安抚他们,他们中不少人拿着手机朝她拍。   赵清漪清了清嗓子,说:“各位,我的律师会尽快拟出我正式的声明,我会尽快公布在网上,大家关注学校论坛和我微博就行了。抱歉,失陪。”   说着,她挤出人群,进了宿舍楼,几个女生还好奇地跟上去问,但是赵清漪都不说相关的消息,大家只有挠心挠肺的等了。   赵清漪一进宿舍,舍友徐丽君也围着她兴奋地追问。   “你怎么拍到的?你还会偷拍吗?你有没有偷拍过我?”   赵清漪拿着水杯,看着她受伤宝宝的样子,调戏:“徐姑娘,我偷拍你干什么?看着你胸比我大让我难过吗?”   “讨厌呐!”徐丽君一拳打在她的肩头,又鬼鬼地说,“现在王寒只怕也没脸回学校了?”   赵清漪勾了勾嘴角,说:“他有脸回学校,也得他能回学校才行呀。喂猪的催肥剂呀,你以为这么简单?他也不年轻了,现在这么胖,还生病出意外,都是他老婆的催肥剂的功劳?”   “讲真,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王教授的老婆毒错人了”   赵清漪想了想,还是把她在警察面前的说辞和她解释了一遍。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提醒我,不然我傻乎乎的,就要吃催肥剂了。”   原主吃了催肥剂后,徐丽君还是帮过她的,也在校论坛发表过声明,结果是被王寒家警告她不要无证据诽谤。   所以说,没有证据,就算说真相也没有用,几年后又被压下去,成了未解之谜。   徐丽君后来去京城发展了,原主留在江州,大家工作都忙,过了几年,两人联系才少去。   徐丽君想了想也是后怕,说:“这种女人也太恶心了!男人更恶心!”   赵清漪耸耸肩,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读好。”   ……   第二天,赵清漪被农学院的院长招去了办公室问话,院长和副院长都在办公室里,神色十分复杂。   知道赵清漪不好惹,他们的办公室也没有关门,而且跟她确认了她没有在偷拍才讲话。   宁院长说:“赵清漪,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事先和学校商量?”   赵清漪坦然说:“这是刑事案件,应该交由公安机关处理,所以,我已经第一时间报警。宁院长,你就放心,这事跟学校没有关系。”   李副院长是王寒的表哥,惊道:“你竟然报警了?”   赵清漪瞪大眼睛:“当然报警了。李院长您是没有看到王教授都被马淑兰害成什么样了!”   李副院长:……   宁院长蹙了蹙眉头,说:“赵清漪,这事会给我们农学院抹黑的,你知道吗?”   赵清漪说:“马淑兰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呀!怎么会抹黑呢?至于王教授是什么品性的人,公道自在人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副院长说:“赵清漪,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清漪笑道:“李院长,拍当然是故意拍的啦,不故意哪来的摄像头?我是一个女孩子啦,我为了保持清白,不想被奸人所害,我也是没有办法,请您体谅。这件事说起来是误打误撞,谁知道马淑兰下手这么狠呢!我确实去年听说过王教授的一些传闻,我瑟瑟发抖中,有点被害恐惧症。我觉得学校与其掩盖真相,有些事儿,学校还是先撇清关系才好。”   李副院长心中其实知道王寒那事,但是当时已经压下去了,这时被这个素人学生这样挑破,他也不禁心虚。可是王寒是他亲表弟,在农学院中就是他的派系中人,不看利益也要看亲戚情份,他能保当然要保。   宁院长说:“赵清漪,你已经做了的事情,我不来管你,但是如果你之后胡来,损害了学校的名声,那我也不得不管。”   赵清漪说:“院长大人,虽说官字两张口,但是我记得校规当中没有一条说学生不能在网络发表事实的真相,学生不能在受到迫害时报警?我仅仅是公开了王寒夫人背地里做的丑事,这是触犯了哪位大佬的蛋糕?我行正、坐得直,相信天地有正气,我要是怕事,我赵字倒过来写!王教授要是真君子自然不怕真相,是伪君子那就怪不得人民群众痛打落水狗!我觉得宁院长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这样小心的女学生遇上了马淑兰,会有别的无辜女学生受害,如果造成什么悲剧孽债,学院要替马淑兰扛着吗?我做的事提高了农学院学生的安全系数,提升了农学院教职工队伍的平均水平。我对此感到光荣!我骄傲!”   宁院长、李副院长:……   他们也是很久没有遇上这样有个性的学生了,但是宁院长也不禁被她这股正气所震慑。在社会职场越久,这样人的只会越来越少,能保持住这种傲气的人是凤毛麟角。   宁院长叹了口气,说:“你迟早会因为这样蛮干的性格而后悔。你一边骄傲去,但是记住我的话,不要损害学院名声!”   “是!”   ……   赵清漪被谈话之后去找张经伟律师了,然后赵清漪也就本案件的事发表了个人声明,把事情的经过简述下来,并且表明已经交给公关机关处理了。   这时网上又炸开了,大家也不禁把眼光放在了王寒到底是不是那种人上面,有学校的一些知情人也爆料他几年前的事。   不少女生也在网络上表示,如果她们跟着这样的教授,也会担惊受怕,但是可能做不到赵清漪这样解气,可能就被害了。   还有人说【地球人真可怕,什么东西都能害人】。   当然,也有人表示赵清漪这种城府深的女生很可怕,虽然敬佩她的所为,但是不敢和她交朋友。   ……   另一方面,这时候虽然经过脑出血但已经清醒能行动的王寒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李副院长通知了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王寒通过手机看到了赵清漪拍的视频,看着马淑兰发疯,他的脑门一阵阵发疼,还有赵清漪的声音表示“我不喜欢二手男人,特别是二手老男人”,又DISS他胖、他长得不好看,这也把他气得跳脚,想要掀桌。   还有,原来他受得这份罪都是因为马淑兰这个疯女人要下毒害人,他的身体完全被毁了,名声也毁了。他意气风发的教授生涯,好不容易评上了现在的职称,全被马淑兰给毁了!   但是他能怎么办?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老婆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可是他也忍不下这口气!   所以马淑兰中午过来时,王寒怒从心起就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其实马淑兰在自己工作的中学时也已经知道了这事,她是没有主意的女人,想要和王寒同仇敌恺对付赵清漪就提前离开学校过来了,这时却被他扇巴掌。   王寒骂道:“你真的害死我了!你也害了你自己!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疯女人!”   马淑兰说:“王寒!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事儿你没有责任吗?你被那个小贱人诱惑得鬼迷心窍了!这些小浪货、小狐狸精没有好东西!只有我真心地对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我是你的妻子呀!”   而同病房的病友和家属远远围观,还是来巡房的医生护士看到了劝阻他们。   人民医院的医生护士也知道了网上热议的事,那段视频拍摄于人民医院后面的园子里,所以当有一个人看到这则轰动的新闻时,整个医院的群里也在传了。   同房的病人和家属也会上网,除非是瞎子,哪里会认不出马淑兰来?   大家对于马淑兰的极品犯罪作为感到不寒而栗。年轻的女医生女护士觉得世界太危险,而男医生和工作人员家中有女儿的决定决不让女儿上江州大学的农学院,告诉女儿要小心“师母们”。   王寒被劝住,也不想在人前失了脸面,但是对上他们一双双不信任的眼神,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王寒对马淑兰说:“你真的疯了,就知道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王寒既想杀了赵清漪这个狡猾多端的女学生,也想杀了马淑兰这个疯女人,但是那是要坐牢的。他此时一介残躯也根本就触不到赵清漪,而他一介残躯还需要马淑兰来服侍他,赶走了马淑兰对他没有好处。   他能忍住容下马淑兰,公安部门却来了,出示了拘捕令,带走了马淑兰。   不管马淑兰的犯罪是既遂还是未遂,她都进行了投毒犯罪,甚至,这是一件故意杀人的刑事案件。   该怎么判,要看法院的决定。 第363章 极品儿子   马淑兰被公安局带走,录口供时面对切实的证据时,她也无法推脱,但想自己的家被贱人毁了,夫妻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禁对赵清漪破口大骂。   杨鹏、林彤彤听她说着赵清漪要抢她老公,是贱人浪货,又说起那些女学生都不怀好意,又扯到前几年韩玫的事来,在她看来,当初韩玫被王寒性侵也是韩玫不好,是她贱、是她浪。   警方录完口供,现在无人来保释马淑兰,那只好先拘留着她,等待开庭审理,因为这是投毒刑事案。   林彤彤也和同队的另一个小女警周悦聊起来,她们都觉马淑兰这样的人真的是既可怜又可恨。   林彤彤说:“你也看到过那个女学生了,我觉得作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硕士,得有多想不开会去委身于王寒呢?你没看到王寒那个样子,啧啧~~”   周悦也说:“只怕是男人心不在马淑兰身上了,所以马淑兰就恨一切吸引她的男人的心的女人。这都什么年代,马淑兰也不是文盲,怎么会这么想呢?”   林彤彤说:“哟,我说周悦,你实习加毕业也有两年了,经手过大大小小的案子,那些犯罪的人哪个心理正常了?”   周悦呵呵一笑说:“说真的,那个女学生确实漂亮,如果她真被喂了催肥剂,那真是太可惜了。她还跟我们头儿告白,咱们头儿是不是铁树开花了?”   林彤彤没有接她的话,若无其事地飘开了,周悦说:“彤姐,干嘛说一半啊……”   杨鹏从门口走进来,冷冷瞟了她一眼,将一叠的文件交给她,说:“下班前输入电脑,整理出来。”   周悦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走,头儿不是被局长叫走了吗?   ……   却说赵清漪亲手送了王寒夫妻上了热搜,夫妻俩双双闻名天下了。马淑兰被拘留待审,医院里的王寒就没有了保姆,此时他留学的儿子不可能回来照顾他,只有他在老家的父母过来照看了。   父母看着王寒惨不忍睹的模样,知道他是吃了马淑兰准备的催肥剂,老母亲老父亲心中也恨得要死。   王母说:“当年我就说不该娶她的,乡下出来的姑娘良心极坏!要不是她怀了孩子,你何苦娶她?现在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王父也说:“那个女学生也不是好东西!她这样暴光了事情,你不知道外面的谣言传成什么样了。”   王寒就算再色迷心窍,也知道赵清漪的不简单了,她是早防着自己,也防着马淑兰,或者是那次在吃饭的时候他装醉摸她的腰就开始了。   此时栽了跟头,王寒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在学校的地位,他还没有出院,联系他的表哥李副院长,但是对方不想理他。   王寒说:“妈,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你们给表哥打个电话,让他要是有空来一趟。”   王母是李副院长的姑妈,怎么说也是长辈,而李副院长的母亲生妹妹时,靠着还未出嫁的姑妈帮着带了两三年,这份情谊仅次于亲生母亲了。   李副院长接到姑妈的电话时也很为难,江州大学的党支部准备讨论对王寒的调查处理。这时舆论也将江州大学推向风口浪尖,王寒的品性存疑,三年前就曾性侵女学生的事也流传开来,又有几个当小姐不知轻重地蹭一把热度,在网上说自己和王寒教授约过,称其是个老色鬼,这更炸开了锅。   全国的网友都在等待江州大学的公开回应,这已经不是宁院长可以压下的事了,李副院长当然也没有办法,所以才避开王寒,不去医院看他。   江州大学讨论过后,由于现在王寒还在住院,关于他的传闻还没有证据,马淑兰投毒害女学生他是受害者,所以一切要等他康复后约谈调查再做处理。而他的工作则临时请了袁教授来顶替,包括赵清漪在内的三个研究生也由袁教授带了。   其实,会上还讨论过对赵清漪的处理,但是赵清漪没有违反任何法律,也没有违反任何校规,如果开除她,被公布到网上,江州大学还要受更大的舆论压力。   尽管不开除,校领导也不太喜欢她了,觉得她心思太深,又没有大局观。   赵清漪也明白这一点,且看新带她的袁教授对她疏离得多也知道了。   ……   到了2月底,赵清漪也顾不上学校怎么对她了,现在她的日语能力和托福成绩都出来了。日语一级达到了170分,满分为180分;托福考试更是发挥了她数世积累,前生哈佛生和作家的水平,考出了118分,满分为120分,就算是申请到藤校的学生,这样的成绩的人也很少了。   而她原本是一所二本院校的学生能考上一本院校的研究生,她在大学四年里的各科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倒也不担心。   现在比较困难的是去日本,研究生不等于硕士,去日本直读硕士(修士)是非常难的,没有上过目标导师的课,没有参与过他的课题讨论,就算有足够的日语和英文水平,也难以写出一篇能敲开研究大门的研究计划书。就算赵清漪这样的曾经在化学和计算机科学的顶层人才,要她写出符合日本农学教授的要求的研究计划书也十分艰难。   赵清漪本来就没有从事过农学行业,况且还是不同位面,于是只有在网上日本的大学的硕士招收的计划,找到相关的几位农学的教授导师。   进入日本的网站查询他们的履历和著作、论文,她花了三天的时间来整理资料,但是整出来的也许只是一份还不详实的清单。两个国家的学术界信息不对称也让她头痛,眼看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才能给原主铺好路走人呀!   如果她能够去日本来做这些,可能方便得多,但是那代表要退学,原主辛辛苦苦考上的江州大学研究生也就肯定没有了,而万一有什么不可抗力申请不到日本的大学,就是两头空了。那她的任务就完蛋了。   到了三月,赵清漪时不时长吁短叹,把自己整得跟个哈姆雷特似的,生存还是死亡,好大的问题。   在袁教授带领他们三个讨论课题“稻米的优质基因发掘和利用”时,她一来状况外、二来她确实没有花足够的时间准备,轮到她发言时,她只能老调重谈,丢了好大的脸。   袁教授眼神很特别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重话,似乎都不想和她说什么话了。赵清漪自己当过教授,明白当面对什么学生时,作为一个教授会有这样的态度,就是他一点都不想教导、也一点都没有指望她的时候。   赵清漪觉得很羞辱,可是她倒无法给自己找理由了,总不能说她为了申请日本大学的硕士而根本没有用心在袁教授布置的课题思考上?   出了袁教授的研究所大楼,刚和张炎、周彬两人分开,赵清漪忽然看到一个年轻人拄在路口,一直盯着她。   但见他长得既有王寒的影子,又有马淑兰的影子,赵清漪又从原主记忆中翻出过对他的几次惊鸿一瞥,知道了他是谁。   王瑾瑜,王寒和马淑兰的儿子。   王瑾瑜走上前,赵清漪也没有害怕后退,当他站在三米远时,赵清漪开口:“王先生,你不用靠太远,我不喜欢和你靠太近。”   王瑾瑜冷笑:“你倒有几分本事,这样就猜出我是谁了。”   赵清漪说:“你长得跟王教授挺像的,不难猜。”   王瑾瑜说:“我就是想看看害我一家的女人长什么样。”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你和你爸妈真的很像。”   一样自我为中心,没有公道是非,不会去想犯罪的是自家的人,无耻的是自家的人。   王瑾瑜说:“赵清漪,我记住你了。”   赵清漪轻笑道:“王先生,我一点都不觉得被你记住是荣幸,你又不是帅哥,手里也没有几个钱,装什么逼呢?”   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就是DISS他没钱还长得丑,王瑾瑜果然表情有几分扭曲。   “赵清漪,我们来日方长!”   ……   赵清漪拿出手机拍摄了王瑾瑜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背着包直接赶往市公安局报案。   林彤彤和周悦接待她,听她说受到了恐吓,但过程就这么简单,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两个女警也有些头大,要知道他们刚刚抓捕了一名奸杀嫌疑人,正疲惫得很呢,这不是捣乱吗?   看到杨鹏向上级汇报了回来,林彤彤就说:“头儿,她又来了,说有人恐吓她。”   杨鹏看到是一个多月不见的那个漂亮的女硕究生,也不禁耳朵微红。马淑兰的案件提交中级人民法院,也要走程序排时间开庭,现在公安部门的职责已经完成一个阶段了。   杨鹏走了过来,扫了赵清漪一眼,问道:“什么人恐吓你?”   赵清漪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发的微博长文,配着小视频,文字记录了自己被恐吓的时间、地点、经过和对话。并且表示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人生安全的意外,请公安部门帮助。   杨鹏不禁失笑:“你就这么爱发微博吗?”   赵清漪说:“像我这样没权没势的乡下姑娘,除了发微博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我不想向恶势力低头,不怕鱼死网破,就怕死了不能陈冤得雪。我对我的微博发言负法律责任,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可以告我诽谤。” 第364章 出尔反尔的原主   杨鹏将手机还给她,坐了下来,顿了顿说:“马淑兰的案子,我估计要排到下个月才能审,请你耐心等待。”   赵清漪一脸骄矜的样子,说:“我才不要等呢!”   杨鹏挑了挑眉毛,浅笑:“法院怎么排,不是你胡闹可以改变的,你发再多的微博也没有用。”   赵清漪说:“杨警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马淑兰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儿?我来报案一是为了自我的人身安全;一是为了一个公民配合警方惩恶扬善的义务,不是为了对付谁。”   杨鹏说:“好,不提马淑兰。说说你今天来的这件事,这位王先生只是过来和你说了这句话,恐怕还构不成恐吓,无法立案。如果这都要立案,公安局的案子要堆积如山了。”   赵清漪嘟嘟嘴:“不立案就不立案,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如果王瑾瑜要对我下手,我对他也不会手软的。”   杨鹏俊眉微蹙:“你想做什么?”   赵清漪说:“他再来骂骂咧咧骚扰我,我揍他。”   “和人斗殴都是不对的。”   “大哥,我是良民,你不要跟我念经。”说着她站了起来,说:“不给立案,走了。”   ……   赵清漪正在市局外附近的一个公交站等车,杨鹏也刚好下班开了车出来,看到她的身影时表情微微有异,最后还是开车过去。   杨鹏车停在赵清漪不远处,说:“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赵清漪想了想现在下班高峰期,公交车很挤,计程车不知什么有,网约车暂时禁了。   看看这张脸的份上,赵清漪没有节操地走了过去。   赵清漪坐在副驾座上,心里还烦恼着留学的事,这几个月内如果不能把原主铺好一些的道路,远离江州的圈子,她的前途还是比较艰难的。至少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在城市找到足够生根的位置,也许她会接受许泽的求婚,可是如果失去自我筹码,一个乡下出生,比她前世的角色的家世远远不如的原主能在豪门中得到什么结果?   那些嫁入豪门的女人,除非是家世相当的,如果没有自己独立的事业的,十个中有九个没有好结果的。   她这一生必须过得好才行呀。   忽听开着车的杨鹏问她:“这件事,对你的学业有影响吗?”   赵清漪瞄了他一下,淡淡道:“肯定有影响,但能怎么办,给那老不羞当小三还是活该变成猪?我没有别的路,除了这条路,都是末路。”   “王寒,真的是那种人?”   “我现在没有证据,我说了你又不信。”   “你说,我信。”   赵清漪说:“王寒要是个老实的爱妻好男人,马淑兰没由来就变得这样丧心病狂?”   “他对你做什么了?你在口供里没有交代过。”   “去年开学的第一个月,我跟他吃饭,他就借醉动过手。警官你也办过不少案子了,什么是真醉,什么是借机……的例子也见过?真是害我三天没吃几碗饭,警官,你想象一下,一个又坏又色又丑的老妇,她还有老公孩子,她要是怎么你,你什么感觉?”   杨鹏说:“不会有这种情况。”   “因为你是警察,也没有人抓住你的学业学位。”   “你不用担心被人恐吓的事,真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告诉我。”   赵清漪侧过头去,看他侧颜线条干脆利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而正面让人感觉正气俊朗中带着三分昳丽。真有一张演艺圈天王的脸呀,比现在的那些靠浓妆艳抹撑起来的小鲜肉帅太多了,天壤之别。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真的很难找出一个他这样身材好,颜超级正的年轻男人了。   原主当然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而经理人虽然见过不少帅哥,但没有见过这一款的,可能因为是警察,有一种充满荷尔蒙的禁欲诱惑。   “我告诉你,你会帮我吗?”   “保护公民的人生安全是警察的职责。”   赵清漪叹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   “不喜欢我也好。”赵清漪又觉得自己好色嘴贱,经理人半路要走,少招惹男人,不能留感情烂摊子给原主。   杨鹏睨了她一眼,说:“如果你对男人这样说话,恐怕很容易引起误会,然后,那种危险也比较多。”   赵清漪不以为然,说:“我怎么说话是我的自由,不代表男人有权利冒犯我。”   “但是如果自己端重一些,是不会麻烦会少很多。”   赵清漪不禁怒了:“谁不端重了?!我怎么你了?你还警察呢,你懂不懂法?你这么说跟那些网络上议论受害人有罪论的败类有什么区别?”   “你不想听就别听。”   “搞笑了,不用你说,我不会听的!”   杨鹏看着她倔强又骄傲的样子,他又觉得懊恼:或者他在期待什么呢,期待她说“我只调戏你”吗?那怎么可以是他杨队能干的事,一定会被人笑死。   ……   杨鹏真的送赵清漪回到了江州大学,然后啥都没有做,赵清漪也不知道他搞笑的心理,暂时抛之脑后了。   她回到宿舍时,徐丽君又就她发的微博的事问她。   “你看过你微博的评论没有?”学校论坛已经被删帖了,学校禁止同学们没有证据非议王寒,学校要求管理贴删帖,那也没有办法。   赵清漪说:“左右就是那些话。”   “有人说你有被害妄想症,总给自己加戏。”   “随便别人怎么说,反正是姓王的先来找我的。”   正说着,赵清漪又接到了宁院长的电话,宁院长对她又在微博上乱发文章的事进行训导,并要求她删除文章,但是被赵清漪拒绝了。   “我发的文章是事实全过程,没有什么好怕的,我要是删除了,反而万一我再出事,还少一条让群众知道的证据。”   宁院长说:“好不容易平息一点,为什么要没完没了的?”   赵清漪冷笑:“宁院长,是我没完没了吗?是我去找过王家的人吗?是他们来找我这个受害人,他们在怪我不好好的喝下马淑兰投的毒,无声无息的被害。我活该当蝼蚁吗?宁院长真的对王教授的人品一无所知吗?您如果以前知道,那就是从前开始就不对自己的学生安危负责了,您如果以前不知道,现在总可以问问李院长,你做出正义的判断,那是今后仍然不对自己学生的安危负责。如果是这样,您贵为一院之长,对得起国家和人民对你的信任吗?”   宁院长不禁冷笑,说:“你这个学生是能耐了,觉得自己很行了,怎么没见你在专业上有什么作为,一门心思用在旁门左道上。我好言相劝,倒成了恶人了。”   赵清漪说:“宁院长,您在转移话题。如果按照您所转移的话题的逻辑,是不是我没有学好专业,就是要老老实实受到非法迫害的理由?”   宁院长看重官位和升迁,农学院闹出这种全国尽知的丑闻,或多或少影响他的上升之路。在他看来,男人有点桃色新闻都很正常,谁也不是圣人,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大。况且,他和李副院长、王寒都有交情,其中到底还是有利益的,当然是压下去更好。   宁院长见这女学生不知好歹,自己屈尊降贵也没有打动她回头是岸,气得挂了电话。   赵清漪却觉得社会真的太过残酷了,如她现在的角色这种升斗小民出身的人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还要被这些当权的人编织的一张**的大网给网住。有多少人能跳过去到达彼岸?   只有当过被欺压的普通人,才知道当一个普通人的痛苦。   赵清漪又温了一会儿书,感觉无法心中窝燥难以平定,温书也无法专心,只好洗洗早点睡了。   辗转反侧许久,她才陷入了梦乡。   她意识迷糊,飘飘忽忽地来到了那片混沌的世界,就见前方有一个椭圆的球,莹然生光,那球上有眼睛、鼻子、嘴巴,忽然又长出了小胳膊小腿。   赵清漪反应比正常时迟顿,看了三秒钟,才说:【系统球君……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系统球君说:【你还没有完成任务,怎么接你走?现在你正在梦中,由于限制你在位面使用系统工具了,所以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   赵清漪不禁一愣,忽又想:【那我怎么知道我这个梦不是自己胡乱想的,而是你真来入梦了?】   系统球君想了想,说:【这好办,虽然限制你在位面使用系统工具,但我偷偷小小地给你个东西。你回去后,看到自己的胸口有一朵纯洁的白莲花的图案,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不要!我不要白莲花!】   【喇叭花怎么样?】   【不要!】   【鸡冠花?】   【我十分怀疑你的品味!】   【只有这三种呀,你要鸡冠花是?】   【不……还是白莲花。但是,这个白莲花有什么用呢?】   【没有什么用,纹身而已。】   【我不用纹身,我相信你是真的入梦了,行了。】   系统球君不玩闹了,说:【今天也不是我要来入梦,只是任务有点变化,原主想要见你。】   ……   经理人再次见到原主,这时她的意识灵魂的形态不是那个死前的胖子了,而是和她这一世照镜子时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孩。   【经理人,我不想自己接手下面的人生了,靠我自己,这些复杂的情况,我可能搞不定。我也不能给我的父母更好的生活。你就一直留下来,我们就这样一起来面对。】   【不是说好的吗?】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学校领导不喜欢我,袁教授放弃我,靠我自己我根本就无法成功去留学,面对着王家的人我也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那可以等我帮你合搞定这些后,你再放我走。我承认我说大话了,可能一年时间,我也搞不定……】   【你不是搞不定,而是考虑到我完全自己来时接不住你留给我的一切。我这些日子也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学神了。】   【不,你别误会,我开始时,也就普通打工者。】   【不,你不是,你是精神上的强者,你的思维方式就是强者,你在不伤害别人的基础上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遇上刘旭东那样的男人不会受骗,就算被负了,你也不会绝望。】   【你绝望是因为你的病。】   【不全是因为病痛,也是我失去美貌后,得不到男人的爱,一声声的肥猪,让我绝望。可是我看清楚了,你这样的女人反而可以得到爱,长久的爱。】   【爱是奢侈品,你先得到其它再说呀!】   【我其它都未必得到,又怎么得到奢侈品?我这样艰难地从农村走出来,我真的已经用尽一切的能力了。但是你来了之后,我才发现我和真正世界顶尖的人才的差距,那是靠我自己一辈子也跨不过去的高峰。】   【……你不是可以继承我的一些记忆。】   【有部分记忆,我也做不到。你就留下,反正你都来了,反正我过完一世就没有了,不如站在顶峰,谁也不能欺负我。就这样决定。】 第365章 系统球君的恶搞   赵清漪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猛得坐了起来,梦中见到系统球君和对话原主的记忆还清清楚楚地在脑子里。   我怎么会做这个梦,难道我想干涉原主的人生,没有活够?   但是原主这个身份也没有什么出彩的,下一个角色可能会更有意思呢?她因为一直有要走的准备,所以在这个角色所遇上的人和事都没有付出什么多余的感情。   她怕弄不清是出自于原主的共情,还是自己任性的自以为是的决定。   赵清漪不禁想到了女教授那一世的角色,原主半途可以依依不舍放开她,是因为她解除了心理阴影后就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去面对一切。那本来就是真正的强者。   难道原主遇上她后更自卑了?   赵清漪想到她从农村寒门出来,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本来要走向人生新高度,实现阶级跨越了,可是不到半年她就变成了一个满身是病的大胖子。   她一直活在一种自卑当中,而自卑的时候,恶人害她、渣男负她,身边没有朋友,亲人也避开她,父母对着她失望和无奈。   她性格中一点刚强确实在考研一事上用尽了。   赵清漪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拉开衣襟,只见胸口光洁一片,哪里来的什么“白莲花”?那么到底……   正要整好衣襟,忽然觉得胸口一热,她觉得大量的能量波动,一些奇怪的能量使用方法刻印进她的意识大海里。   只能行正义事,帮助更多无助的受害女性!   ——得自漫威系统的产品“白莲侠女超人”,有效期一世。   纳尼?   赵清漪看看胸口的“白莲花”纹身,还有这么玩的?系统球君,你出来,你是不是把我当实验品了?   赵清漪生活在人间,就想要有钱花、有美男陪,潇潇洒洒过一生,没有想过当“能量越大,责任也越大”的超人。   超人很忙的!超人没有时间赚钱的!想想她如果在赌场上赌钱,一把她稳赢的赌局,忽然有人喊救命,她就等不到赢这一场了!   为了当活雷锋而耽误赚钱,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想当这种人了?   这不是漫威世界位面呀!不能这么乱入的,系统球君!   还有这个“白莲侠”称呼太讨厌了,一定不受本国女性喜欢。   赵清漪在洗手间流着宽面泪时,徐丽君敲着敲洗手间的门:“清漪,你在里头很久了,好了没有?我想上洗手间。”   “好,就好!”   ……   下午时,袁教授带着赵清漪、张炎、周彬等三个学生在讨论他们三人的一篇论文作业的不足之处,这样可以逐步提高他们的水平。   赵清漪的论文虽然不是抄的,也是非常缺乏数据的干巴巴的东西。   但是袁教授对张炎和周彬在这方面批评得比较重,而对赵清漪只淡淡说了一句,就好像她是那种受不起批评会城府深记恨老师的人一样。为什么作为一个受害者反而要忍受这样的事实上的歧视和放弃?   赵清漪本来想要和袁教授谈一谈,但是她转念:如果是去留学,这样不是也好吗?她又忍了下来。   赵清漪正心情低落的时候,感觉胸口一热,然后她的听觉可以到达百里之外。   她听到了两个恶徒在效外正要对一个年轻女孩施暴的现场。   赵清漪瞪大了眼睛,心中吐嘈:很好,系统球君,你很会玩!你根本就不讲什么逻辑!这是吃定她遇上这种事不会不管。   “袁教授,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请假。”   袁教授淡淡看着她,眼底含着一抹嘲讽:“去。”   赵清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飞快冲出了讨论的小教室,张炎和周彬看到她那个健步如飞的样子,哪里像是不舒服的?   “她无心于学习,不要管她,我们继续说。”   赵清漪一出讨论的小教室就冲出向了最近的洗手间,发出能量干扰,走道的监控也失灵了五秒钟,而恢复时,走道中已经没有人了。   赵清漪觉得自己像超人一样,一边在天上飞一边吐嘈着这个漫威系统的品味,也只比芭啦芭啦小魔仙好一点。   白莲花的花瓣组成的裙子,一双嫩绿色的靴子,变身后雪白的头发,一条水晶白莲花的抹额。   幸好当过神仙的记忆还在,对于飞行瞬息千里这种事熟悉又陌生,她却不会害怕。   白晓依是美院的学生,她是和几个同学来郊区写生的,她要寻找好的地点视度画画,不知不觉走远了。   没有想到在她正寻好地点的时候,两个青年从她后面的一辆车上下来,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将她连人和画具一起掳上了车。   那时正是另外的几个学生的视觉盲点的地方,郊区的小公路上,前后也没有人。   她在车里根本就挣扎不开两个恶徒的控制,手脚都被他们绑住,还用胶布沾住了嘴巴。   车开了大约半小时,她被两个恶徒抬下来,抬往杂草灌木丛生的地方,她吓得泪流满面,可以预料到她将会面临的苦难。   两个恶徒来脱她的春季外套和森女长裙,两双恶心的手还在她的肌肤上摸摸捏捏,就像可怕的蛇一样。   甲淫笑:“还是大学生够味道呀!”   乙说:“我说的不会错?这长相,让我爽后,我就算死了,也不算白活一场!”   甲恨恨说:“凭什么那些有钱人有那么多漂亮女人?”   乙说:“别废话了,你先去看着,我先来。”   甲想想这是乙的提议,只有先去把风,乙在一边悉悉索索地脱着衣服。   白晓依看着乙狰狞的样子,不禁吓破了胆,一直想朝旁边缩,但是又被乙拖回去。   她喊不出来,只有呜呜地哭泣,正在绝望的时候,就见一个白影从天而降,把白晓依都惊呆了。   赵清漪宁愿内裤外穿也不想当成年版的芭啦芭啦小魔仙,可是有什么办法?下回一定要掐死系统球君。   歹徒乙也看到了从天而降一个女人,满头雪色长发,一身白色花瓣裙,脚上是绿色的长筒靴。   歹徒乙说:“你是人是鬼!”   赵清漪一脚踹倒歹徒乙,骂道:“反正老娘不是芭啦芭啦小魔仙!”   歹徒乙惨叫呼救:“阿强!快过来!”   那叫阿强的歹徒一听,当然没有非礼勿视的觉悟,不一会儿就穿过几丛灌木到了这里,看到同伴“阿冬”光着上身,但是身上、脸上全是人打出的乌青。   阿冬看到了一个满头雪色长发的白裙美丽女人也是要掉眼珠子,这是什么操作?   “你是什么人?”   赵清漪抬起一脚踢中阿冬的下巴,雪色长发一甩,说:“专门收拾你们这些欺负无辜弱女子的社会败类的人!”   阿冬被踢了一脚后,仍然不束手就擒,还要扑上来,这两个歹徒身手就这两下子,她用自己的功夫就能收拾了,但是赵清漪还想用一用超能力。   于是运使超能力的法决,方圆一里内的生命之气向她飞快聚集成能量,她一掌挥出,能量气流排山倒海涌向阿冬,他凭空飞远三米,然后挂在一棵树上。   赵清漪负手呼出一口气,叹道:“威力也勉勉强强。”   比不上当神仙那世,不过当凡人还有这种程度的超能力也没有那么坏。   赵清漪抬头看看天,喃喃:“系统球君,建国后不许成精,你就整个漫威系统的东西来玩我。超出位面存在的东西,下一世要是有大道惩罚,你自己担着。”   白晓依嘤嘤发出声响,她想表示:姐姐,你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忧伤,我感受到了,但是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忧伤?   赵清漪终于过去撕下白晓依嘴上的胶布,问道:“没事了,别怕。”   白晓依瞪大一双泪眼:“你是超人?”   赵清漪解开了白晓依的手上的绳子,说:“算是。”   “世界上真有超人?!”   “你还是先报警,让警察来抓走这两个杂碎。”   白晓依不禁有几分害怕,发生这种事,女孩子还是很担心别人会怎么看她的。   赵清漪看出她的犹豫,说:“我救了你一时,但是救不了你一世,你自己要学会面对。问心无愧,惩恶就是扬善,你怕什么?”   “但是别人会怎么背后说我?”   赵清漪说:“不和是非不分的人当朋友,你不会有什么人生损失。”   白晓依想起自己刚才的绝望,心中恨死了这两个社会败类,目光坚定了起来。   一切都顺利,赵清漪觉得既然是超人这样大的金手指,可以救人,还是不嫌弃了。   (系统球君:呵呵。) 第366章 愚人节的玩笑   赵清漪正在天空飞翔,体验到超越凡人的力量,觉得世界在自己脚下。   忽然感觉身上的超能力消失了,她受地心引力作用就往地上摔,眼看就要摔成肉泥了。   “不要!!!”   赵清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这声惊呼把刚刚洗完脸的徐丽君吓了一跳:“清漪,做噩梦了?”   嗯?   赵清漪看看四周,不是白日在青天御风飞行,也没有白发、白裙、绿靴子。   她想试着催动“超能力”,但是手上什么都没有。   赵清漪看看徐丽君,因为梦而弄不清日子了:“丽君,今天几月几号?”   “4月1日,愚人节呀!”   “愚、人、节?!”   赵清漪瞠目结舌,然后她想着刚刚做的那个荒诞的梦。   那是系统球君和她开的愚人节的玩笑?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一行字:【愚人节快乐!】   【愚人节礼物:可以预知所在城市的杀害无辜女性的案件,你可以解救下无辜的女受害者,最多一天一起。当然,你也可以预知自己的生命危险。】   【好好过完这一生,今生不见。】   那几行字跳在她眼前,一直过了二十秒才消失。   所以,原主不回来了是真的,让她过完这一生。   她不是变成了超人,而是有一点预知的力量。   预知自己的生命危险是好事,但是预知凶杀案根本就不是幸福好不好?系统球君,可不可以只预见自己的危险?   对,我自私,可我又不是警察。   ……   上午11点,杨鹏刚刚向局长递交了自己的档案资料,他应该会顺利升职。   他从警校毕业后到江州市局三年了,一直受到局里的培养从三级警司到二级警司,现在可以升一级警司了。   心情正好,他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这个号码,杨鹏心底生出一丝窃喜,接听了起来。   “杨警官,我是赵清漪。”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请你马上带队赶过来,这里差点发生了奸杀案。”   杨鹏不禁吓了一跳:“你没事儿?”   电话的另一边,赵清漪一只脚踩在一个歹徒的头上,另外还有一个只穿着条裤衩的歹徒被皮带绑着在地上流泪。   赵清漪在电话中和杨鹏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赵清漪看看四周的环境,和她梦里的极像,只是没有那一棵她一掌可以用超能力拍飞歹徒,然后歹徒就挂上去的树。   白晓依坐在地上,看了看美女姐姐,在她绝望的时候,是她冲了出来,打趴下两个歹徒救了她,原来美女可以这么帅的?   “姐姐,我们要等多久?”   “半个多小时,你要是无聊刷一刷手机也行。”   “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你可不要发微博,我不想出这个名。”   白晓依想着: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宣传到所有人都知道。   赵清漪逃了课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救人,她打车费的损失找谁要呀?   赵清漪其实不想要这个预知女受害者的能力,完全是付出没有回报不说,还要倒贴。   警察都比她好多了,还能有工资。   还有,她在袁教授心里又有一个逃学旷课的前科了,看来自己的结果还是从江州大学退学,不然会以不体面的方式被开除。   现在是她来过这一生了,她并不怕没有研究生学位,她想要升国外的研究生也没有原主那么勉强。   当杨鹏根据赵清漪发来的地点导航赶到时,赵清漪和白晓依听到警笛声跑到路边来了。   杨鹏一下车,忙朝赵清漪跑过来,抓住她的肩膀,一脸着急:“你没事?”   赵清漪看着他那张脸和这个身材真的是没话说,忽然嘤一声扑进了去帅哥怀里,捂着脸说:“我好怕~~你要保护我~~”   白晓依和其他下车来的警员都不禁目瞪口呆。   杨鹏一路上打了三个电话,她都能接起来,可他还是莫名的害怕担心。   这时她安然无恙偎在自己怀里,他只觉心痒痒的,忍不住去拍她的背,放柔了声音,安慰:“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赵清漪感觉帅哥身材真好,抱住了他的腰,摇着头:“还是好怕好怕~~”   林彤彤都看不过去了,说:“头儿,案子呢?犯人呢?”   白晓依看到了女警察,小心翼翼举了一下手,弱弱说:“警察姐姐,我是受害人,歹徒在里面树丛里,是这位赵姐姐救了我。”   林彤彤和另外两位男警察又不禁打量白晓依一眼,再看看抱着自家头儿猛吃豆腐的赵清漪。   “那她抱着头儿哭什么?!”   杨鹏也听到了他们的话,看看怀中的女人,咳了一声推开她,说:“别胡闹!”   赵清漪千年老脸皮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说:“我替你们警察抓了人,抱一下又不会少坏肉。不给我抱就算了,以后你求我,我也不要抱你。”   “……”杨鹏红了耳朵,瞪她一眼:“胡闹也要看场合!”   警员们听了这句话却眼睛升级成钛合金眼一样:不是这个场合就能胡闹了吗?   但想头一路操心,刚刚又被女人吃了那么久的豆腐也没有避开。这是不想还是不能呀?   赵清漪的思维角度和警员们不同,只觉得他板起脸教训人,她才懒得受教。   自己损失那么大,要一点福利怎么了?   他没说他是有老婆女友的,抱一下又不会成小三。   杨鹏带着警员们去看现场,两个歹徒一个用皮带绑着,一个用衣服绑着,鼻青脸肿。   林彤彤愕然地看着赵清漪:“他们是你打的?”   赵清漪说:“救人要紧,我又不会你们警察的制人手段,我只会这种打法……”   杨鹏说:“你练过?”   赵清漪说:“不行呀?哎哟,人家的手打的好痛呀,你给我吹吹揉揉。”   杨鹏看着她的爪子递到他面前,他一脸严肃走开了。大家堪察了现场,拍了照片,取了证后收队回去。   ……   回到警局录,白晓依因为伤得不重,只有手脚上的捆绑痕迹,很快验完了伤取证。   然后她陈述了案件发生的经过,前半部分和赵清漪梦中的相差无二,但是后面当然没有女超人救命的版本。   而是早就在附近的赵清漪瞥到两个男人从车上抬下一个女人来,就过去救人了。   杨鹏说:“赵清漪,你好好的去那里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读农学的,那一带有农田呀,我现场考查不行吗?”   林彤彤说:“这也太巧了。”   “你以为我想呀?遇上的不是杂碎,就是一点风度都没有的男人,命苦呀!”赵清漪抚额状,忧郁。   白晓依还是说:“多亏了赵姐姐救我,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赵清漪,谢谢你。”   赵清漪给了她一个灿然的微笑,忽又朝杨鹏说:“警官,听说见义勇为有奖金这种东西的,是?我午饭都没有吃,饿死了。你快点给我,我好领钱去吃饭了。”   杨鹏哧一声笑,说:“见义勇敢就是为了钱?”   赵清漪说:“你不给钱,难道给色?”   林彤彤说:“赵小姐,这里是警局,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赵清漪捂了捂肚子,说:“我是真的饿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再不吃饭要得胃病了。”   忽然,警员小黄拎了盒饭过来,赵清漪也被分到一个盒饭。   “我辛苦一天,就给我吃个?你们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呀?”   杨鹏看她作天作地的样子,不禁说:“大家都吃个,有什么问题吗?你是千金大小姐,我们也不是你的奴才。”   赵清漪因为现在要经理人负责人生了,又刚被系统耍了,今天本来就特别的作,看到超级美男这样的态度,她也不伺候了。   “谁要你当我奴才?你还排不上队。”   ……   赵清漪回学校的途中接到张炎的电话,他提醒她专注研究,不然这个学期结束时,袁教授会将她淘汰。   张炎是去袁教授办公室里请教时在门外听到了袁教授和宁院长通电话,说起她旷课、课题研究马虎、心思不在研究上的事,然后说到了“合理的淘汰”这个词。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张炎也能感觉得出赵清漪虽然行为怪异,但是她的良心不坏,再说她长得漂亮,他才好意提个醒。   赵清漪挂了电话时,却长长呼出一口气,自己摸了摸胸口的白莲花纹身。这种对前途和钱途没有卵用的预知能力,系统是强买强卖吗?   可是她不预知,白晓依现在可能已经死了,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怎么忍心呢?   ……   杨鹏赶出警局门口时,赵清漪已经不见踪影了。   杨鹏知道自己喜欢她,可是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遇上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时接不住她的招。   赵清漪收到杨鹏的讯息:【你在什么方位?】   她扯了扯嘴角现在没有心情跟貌美如花的警察哥哥玩了,打了车去本市最好的海鲜酒楼,再通知张炎、周彬还有室友徐丽君过来吃饭。   吃一顿散伙饭,本女王大人不在江州大学玩了,咱今生就要潇潇洒洒走一回。   ……   徐记海鲜大酒楼,小包厢中。   “退学?”   三个朋友听到赵清漪的决定,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张炎说:“赵清漪,我告诉你是想让你补救,不是想让你退学呀。”   赵清漪说:“我想的很清楚了,我可能在农学方面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我从农村来,我觉得我这辈子还是不用和农业近距离接触好。” 第367章 主动退学   周彬其实也是农村出身的人,只不过他是农村里那种经济条件好的土豪,他家是一个镇上的批发商,家资加在一起几百万是有的。   但是家中的粮油副食的批发事业到底是他父母一辈的事业,他并不想自己也做那份工作,家里也全心指着他拿到高学历,有经济条件为基础,也跨一个阶层。   学历对他尚且这么重要,怎么会对赵清漪不重要呢?难道她真的傍上许泽了?   “赵清漪,你还是要考虑清楚,虽然王教授这件事闹得比较大,袁教授也对你有了偏见,但是一切还可以挽回的。”   赵清漪笑道:“谢谢你的好心了,但是在江州大学挨白眼,被受害人有罪论的人教训的时间,我都可以做很多有意思的事了,我就不奉陪了。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咱们不聊不开心的事了,来碰个杯!”   张炎和周彬也不好再劝了,徐丽君倒是想到了一事,说:“你申请到去日本留学的名额了?”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那倒还没有,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   张炎惊道:“去日本留学?那很难申请的,还要考日语和托福。”   “我已经考出来了。”   “你已经考出来了?合格吗?”徐丽君讶然。   徐丽君自己学习也忙,知道她看很多日文和英文的书,赵清漪之前为了原主能接得住她给她铺好的路,也不高调。   赵清漪点了点头:“勉勉强强,日语N1 170分,托福118分,真要留学,不去日本,我也可以去美国。只是,我不太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三人不禁目瞪口呆,这个日语和托福成绩绝对没有几个人考得出来。   日语考出170分且先不说,要知道托福除了独立写作之外,可是有话题讨论的口语测试的,还有综合写作。   口语测试已经不是克服口音就行的,还在围绕话题在短时间时能说出自己的观点内容。而综合写作是穿插着听力和的,写出的总结一定要到位。而那些内容多有学术性的文章,词汇量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题量又大,前后加一起要考四个多小时。满分120分,她能考出118分,那真是神一样的人了。   赵清漪很欠扁地说:“是不是拜倒在本姑娘的才华之下了?其实我都还不太满意,我觉得一定是阅卷官对我太严苛了,我想不起来哪里值得扣我2分了。”   徐丽君说:“你能考这个托福成绩,那岂不是连藤校都有可能进了?”   赵清漪说:“这要看运气了,人家藤校挑履历的,也不单看成绩,我之前履历也就这样,今年要申请,十有八九是难的。况且,美国太远,来回要倒时差,挺麻烦的。”   这一世,原主也没有上一世那样,要求优秀到闪瞎当初放弃她的渣爹的眼,赵清漪也不想重复自己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学术上的人生。   张炎、周彬、徐丽君三人听了这话觉得想掐死她,也就不会担心她了。原本赵清漪对他们来说,关系虽然不错,却也雾里看花一样弄不懂她,这次吃饭却看清了一些。   张、周二人也想到了她在课题上表现也不好是因为她根本没有花什么精力在上面,不然,她哪来的精力考出日语和托福?   ……   杨鹏一整晚都没有等到那个渣女的回复,后来打了两个电话,渣女正和几个朋友吃了饭去K歌,哪里还听得见?   到了九点钟才回到家,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也早就搬出父母家独立了,面对空荡荡的公寓,以前都很习惯的,现在却是有挠心挠肺的感觉。   她不是那种贤妻良母,也毫无女孩子的矜持,她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可见是极难把握的一个女人,可是他现在却满脑子都是她。   她到底想怎么样,见到他就撩,撩了就跑不见,然后也没有个话。   要他要追求吗?一晚上辗转反侧,陷入梦乡。   他恍惚回到白天遇到她时,被她抱着赖着,她一双眼睛像天上的星辰一样璀璨,笑靥如花,她抬起头,娇润的唇瓣待君采撷。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春梦,林彤彤打电话过来说明天要请假,陪她妈妈去看病。   杨鹏压抑着自己的恼怒,说:“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半呀,头儿,你不是经常一点钟睡的吗?”   “请假是,扣奖金。”   “头儿……”   “就这样。”   另一边的林彤彤看看电话,表情有些无辜,头儿不是组里的成员有个什么事儿都会兜着的吗?他不是既善良,又貌美如花的头儿吗?她要不是有一个当海军上尉的青梅竹马,她对着头儿这种大帅哥也是把持不住呀。呃,这和请假的主题无关。   林彤彤又抱着八卦的熊熊烈火想,长夜漫漫中,脾气那么差,难道是打扰他的好事了?   ……   翌日一早,赵清漪没有去上课,而是窝在房中码《退学申请书》,也没有多复杂,既不说自己的不是,也不说是学校的不是,而是陈述个人发展计划和本校农学院的学业不相符。   她码好排版也只花了半小时时间,然后到学校的打印店里打了一式三份出来,就前往宁院长那里了。本来她或许应该和袁教授先商量,但是以她现在在学校的知名度,还是直接找宁院长干脆一些。   宁院长已经生出把这个学生早点淘汰出学校的心思,但没有想到她这么快主动退学。尽管他心存一些恼意,但是她退学也正合他心意,总觉得这个学生留在农学院就像一条泥鳅,不受他控制,随时给他闹出一些难收拾的局面。   宁院长看了申请书,态度很疏懒地先放在办公桌上,淡淡看向这个女学生。   “我也听袁教授说过,你跟不上他的课,论文作业和课题讨论上都很马虎。你自从入学后,都把心思放在了别的东西上面,老师们也告诉过你了,但是你也不听。你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赵清漪笑着说:“宁院长,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去年江州大学对我的录取,我也认识了一些江州大学的朋友,这就值得了。其他的事大家都有自己的利益立场,茅主席说过,屁股决定脑袋,所以我理解,毕竟每个人对自己的人生境界的要求不同。我没有强奸别人的三观的喜好,没有必要和别人争辩一些是非问题了,因为法律已经规定了。总而言之,宁院长,麻烦您签个字,然后我去办手续,拿回档案,大家好聚好散,开心说再见。”   宁院长既然是当了农学院之长的人,大小也是个官,这种对农学院毫不留恋的态度倒显得农学院不值钱一样,连带着他这个院长也不值钱了。   宁院长看看这个没有规矩的女学生,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她早晚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   宁院长淡淡勾了勾嘴角,说:“你是能耐大、主意多,我想我劝你,你必然不肯听,反正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的,我尊重你。但是,如果你有任何损害学院名声的事,但学院会保留追究的权利。”   赵清漪笑道:“这个请宁院长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大家好好过日子,我没有那么空的。”   宁院长也是看出这个女学生连说话都一点不吃亏的性子了,他开始说一句讽刺她不务正业、学业差的事,她就暗示他为了个人利益无视公义法律、三观有问题、境界与地位不匹配。这时他一句警告,她回以茅主席的名言,又说自己没有那么空,也是不屑的态度。   宁院长虽然气,但是她没有违反校规,现在无法开除,不然她弄网上去,农学院就更黑了。   宁院长冷着脸,不再浪费一个字了,在《退学申请书》上签字,又和管理档案学籍的办公室打了电话。   赵清漪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赵清漪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填表、等待、拿档案,而学费也没有得退了,现在都四月了。学校宿舍是有物业公司承包的,所以她交了一年的住宿费,理应可以住到六月底,除非退部分的钱。   所以她也不用今天就搬出去,找房子布置的时间还是充裕的。   翌日,她就在网上寻找房源信息,现在的房价由于调控政策和泡沫的收缩相比于前两年降低了很多。   赵清漪选了一个环境和交通方便的一个小区,开发商急于回拢资金而进行促销活动,是拎包入住的房子,内部装修是北欧风格,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加阳台,不连公摊面积85个平方。   她找房买房的速度也极快,三天就签好合同了,但是办好手续还需要些时间,只好就先住在宿舍里。   幸好这几天,她都没有需要当救人英雄的时候,大约不是凶杀案这种程度的,这个预知能力还是不会起作用。不然,男女朋友或者夫妻吵个架都要预知,她也没法过日子了。   这天星期六上午,她打算去数码城买一些东西,她前生当过码农,现在她手上用的老手提的配置挺让她嫌弃的。   杨鹏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倒让她挺意外的,想想他的颜、身材和警校毕业的那种精气神,不禁有点花花心思。   不怕原主回来接不住人生,她就比较放飞自我。   都说男人油腻,经理人这是灵魂中有点油腻,她花钱大方不代表她不贪财,她不出轨不代表她不好色。   美男在天边时,她忙得想不起来,美男在眼前时,就不太要脸了,没有什么等君采的被动矜持意识。在现代时空,没有伦理和三从四德限制她。   “找我?我有空!” 第368章 当警察的女友禁赌吗   杨鹏拉下车镜,整了整自己的发型和衣领,作为一个帅哥,他还是很有衣品的,贴合的藏青色衬衫和黑色外休闲外套让貌美如花的警草更显冷俊。   他见到校门口出来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穿上白色蕾丝衬衫、红色小皮衣,配了黑色紧身长裤和中筒靴,手中一个黑色的皮包,他忙收了镜子,一脸端庄模样。   赵清漪认得他的车,一款黑色的奥迪A6,他下了车来,给她开了车门。   杨鹏开着车,见她没有说话,忽然解释:“马淑兰后天要审理了,我……我来告诉你一声。”   赵清漪眨眨眼睛:“我知道,我得出庭作证。”   “最近在你在忙什么?”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说:“说多了都是泪呀!我退学了,过几天就搬出宿舍了,这几天就是办手续、找房子,退学等于失业,一朝回到解放前。”   杨鹏讶然:“好好的为什么退学?”   “不退学难道等人家赶?”   “因为你公布了王寒的事?”   “你觉得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我也觉得我很可怜,我们乡下人就是要被城里人欺负。”   杨鹏蹙着眉,说:“这也太不讲道理了,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赵清漪看着自己纤纤细指,说:“找个男人养……退学了,又没有工作,我家里又穷,这是最好的路……”   杨鹏说:“……你也不用这么没有信心,你连研究生都能考上,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   杨清漪说:“我现在本科学历,二本院校,在江州又没有关系哪有什么好单位,趁年轻找个宠我爱我的男朋友好。”   杨鹏想了半晌,说:“你……上回的事,听那位受害者说,你身手很好,你有没有想过考警察?警队的普通警员招聘也是通过公务员考试的,本科学历足够了,没有严格的专业限制,只要能过体能测试。你能考上研究生,公务员考试的笔试也可以过?”   “当警察?”赵清漪还真没有干过这个职业,“警察是好呀,但是当警察禁赌吗?”   杨鹏瞪大俊目:“你说什么?”   渣女弱弱地问:“当警察可以参与赌博吗?”   杨鹏沉着俊脸:“平日小小玩玩是可以,聚众赌博当然不可以!身为执法人员,怎么可以知法犯法?”   渣女嘤嘤嘤:“那我不要当警察,我忍不住……想打牌……”   杨鹏觉得必须要好好教育这个不懂事的胡闹女人了,说:“十赌九输,多少人因为赌博倾家荡产,你知道吗?”   “你懂不懂人生乐趣呀?”   “不许赌!”   赵清漪手支在车窗沿,托着腮瞧他,又露出能化了一切坚冰的心的微笑,看着他的红耳朵,感觉特别可爱。   赵清漪本来是要去数码城的,既然是他约的她,就先任由他安排了。   他带着她来到了江州“世纪公园游乐场”,赵清漪看到旁边的一辆车是父母着的家中的宝贝来,还有一些是年轻的情侣一起来的。   赵清漪福至心灵,明白了这个意思,就是:妹妹大胆的吃豆腐,男人嘴上说不要就是要。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排队进门,中间忽插入一个人,杨鹏转头看她,让中间的人排前面一位,退后一位,拉了她排在他前面。   杨鹏站在她身后,闻到一股幽淡的女子香,他伸出手想触及她的肩膀,最后还是抚额,他怎么觉得:那是咸猪手的行为呢?   在杨鹏内心的纠结中,他们检票进了游乐场,他们选择了两张情侣套餐票,可以玩最经典的几个项目。   杨鹏心中还想着“情侣套餐双人票”中的关键字,进了里面后,精神还有点飘,这时的神情气质没有平日那样冷俊了。   赵清漪提议说先去玩魔天轮,两人排队进了一个“盒子”,面对面地坐着,赵清漪看他那端庄的坐姿又觉得滑稽。   魔天轮缓缓地转动起来,越升越高,赵清漪在高处眺望整个城市,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生动的脸庞上,有一种让人感觉春回大地一样的美丽。   杨队昨天看的谈爱手册中男人怎么说话的条例是一丢丢都不记得了,不禁有些为难地捏了捏自己的膝盖。   打破坚冰,找到话题,浪漫风趣,温柔体贴,这种品质最吸引女性。可是具体的执行方式呢?   赵清漪看他的手抓着膝盖,但俊颜仍然一本正经。   赵清漪眼波一转,说:“你膝盖疼?是关节炎吗?”   杨鹏摇头:“不是。”   “恐高呐?”   “我是警察,不可能恐高。”   杨鹏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表现十分糟糕,松开了膝盖上的手。   她双手支在身体两侧,歪着头,大大方方看着他,他还没有想出好的开场时,她忽说:“你喜欢游乐场?原来杨队心里住着一个小孩?”   “听说女生喜欢……你不喜欢?”   “我喜不喜欢,重要吗?”   “重要,我也希望,你可以高兴。”   赵清漪一脸懂了的表情,又皱起眉头,叹道:“现在怎么高兴呢,都快活不下去了……”   杨队说:“你不会活不下去,你是一个乐观、善良、坚强、富有正义感、不会屈服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不会活不下去。”   赵清漪轻笑,睨着他:“你觉得你了解我?”   杨队却有些自信:“我知道,你不想屈服权势的压迫,并不想出卖青春获得捷径,当有人有危险的时候,你也不会视而不见,你想要随自己的心生活。”   赵清漪笑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我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也是误会,我不屈服权势,是那点权势不值得我屈服;与其说我不想出卖青春还不如说我扭曲不了审美;当别人有危险的时候我也不是完全因为正义,而是活动一下筋骨。随自己的心生活倒是真的,所以我要随自己的心找个人养我。”   杨鹏就是再傻,这时也不想错过了,说:“那我养你呀。”   “真的?”   杨鹏点头:“只要你愿意,我养你。我的工作可能会比较危险,有时……会没有规律,但是,我可以养你,我就要升职了。”   赵清漪看着魔天轮又降到低点再升高,说:“听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是,如果摩天轮到达最顶端的时候亲吻,就可以在一起。”   “……”   看着杨队愣着三秒钟没动,赵清漪暗叹:这是注孤生的人呀,放弃治疗算了。   正当赵清漪放弃当中,杨队猛如猎豹跳了过来,像是要行大礼一样半跪在她跟前,时间紧急他也顾不得“非礼”了。   他飞快攫住她的唇,贴着,他挺直的鼻子还抵在她颊上。摩天轮升至高空,阳光照射到一对亲吻的男女脸上,他终于离开她的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清漪近距离地看着这样沐浴在阳光下的俊脸,一双清澈双眼皮大眼睛含着英侠之光,漆黑如墨玉一样的瞳孔映着她的影子。   “赵清漪,我,喜欢你。”   “……”   “不管你从前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所以,你可不可以当我女朋友,我一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   赵清漪眼珠子一转,说:“当警察的女朋友……可不可以赌博?”   杨鹏抓住她的双臂,坚定地说:“赌博真的不是好习惯,十赌九输,如果你有赌瘾,我一定帮你戒掉!”   赵清漪嘤嘤嘤,说:“可是人家就想~~”   “不行!赵清漪,你可以玩别的,发展别的兴趣,我可以带你爬山、骑车、游泳,很多可以玩的东西……”   赵清漪折衷:“那我不主动和人打牌,别人叫我,我可以玩,一年……最多去两次澳城?”   杨鹏愕然:“赵清漪,你是有……很严重的赌瘾吗?”   “不算严重,学校里没有人玩,我好久没有玩了。但是警察叔叔会专门查禁赌博,人家怕怕的嘛~~”   杨鹏深吸了一口气,说:“有我看着你,你会慢慢忘记赌的。”   他这个态度十分可爱,她不禁伸手抚着他的脸,在两人做出什么亲昵的事之前摩天轮已经停下来了。   两人手牵着手正要往海盗船走,赵清漪忽然想起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她是不是得告诉一下许泽不要对她有什么幻想了?   自从3月底原主决定不接手了,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她也忙坏了,许泽在影视城拍一部神话剧。还是晚上发个信息给他,本来许泽也挺好的,但是她更喜欢杨鹏的颜、身材、气质,还有她对霸总这种职业和江州首富这种家世的男人有点腻歪,找个不在商界混的男人,会有趣一点。   (许泽:我有钱还是错吗?是我想这么有钱的吗?你这是歧视有钱男人吗?女主太无理取闹了!)   玩了海盗船、鬼屋、碰碰车后也就中午了,两人离开游乐场去餐厅,杨队作为刑侦组的头儿也经常需要团建吃饭,吃饭时的主意还挺多的,对城里几家实惠好吃的饭店了如指掌。   列数出来,让她挑一家,赵清漪看看他的身材,说:“你这么会吃,不许长啤酒肚。”   杨队对此很有自信:“不会的,我们家的男人都没有这个毛病,我每个星期都会训练。”   ……   吃过了午饭,她才去数码城掏货,买了分析了很久的这个位面性能和便携都双高的一款笔记本,还有一些外接机械键盘、专业显示器,还有几种最通用的正版软件和系统。   这一共就要近四万块,杨鹏掏出卡来,赵清漪说:“这点钱我还有。”   杨鹏虽然觉得女人果然会花钱,但还是说:“你的一点积蓄收着,我说了养你的。”   “四万块呢。”   “四万块我还付得起,你放心。你总不会天天要花四万块。”   赵清漪说:“那可不一定。”   “不许去赌,想要赌必须得到我的准许。”   赵清漪觉得他这样坚持的模样很可爱,就静静地看他付了款,没有一分的怨念。   赵清漪不禁想到原主当初被刘旭东这样的男人给骗了,还吃得死死的,说是有八套房,平常吃饭都要AA,还别说舍得在原主身上花什么钱了。   有八套房,一分钱不愿花在你身上的男人有什么意义?这种男人吹什么牛?   她绝对不要有八套房拿嘴上吹的男朋友。她也不太需要首富霸总男朋友。   她需要貌美如花、精神健康向上的就算只有一套房也愿分半套给她的男人,需要自己可以喝粥也想女朋友吃饱饭的男人,需要女朋友可以任性,但是会坚持告诉她是非对错的男人。   看着的长工给她提着重物,赵清漪也心甘情愿去勾着他的胳膊。 第369章 今生走向   徐丽君看着一个挺拔的绝世大帅哥送她回宿舍,还搬了那么多新买来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赵清漪简单介绍了一下,杨鹏也只淡笑颔首,本来就很疏冷禁欲的男人现在一副名草有主的样子。   杨鹏没有在女生宿舍多呆,因为滞留女生宿舍不符合他为人风格,他不是那种油滑轻薄自以为是的男人。明天虽然是星期天,他却要上班,承诺明天晚上来接她吃饭,两人才依依分别。   赵清漪如一个普通小女生一样站在门口看他俊拔的背影,感觉走路都那么迷人,笑得一脸傻缺样。   杨鹏五感敏锐,回过头倾城一笑。   警草貌美如花,让几个走廊里的女学生看到不禁都移不开眼睛。   赵清漪看到几个女研究生是相熟的,关系还不错,不禁矫情地说:“哎呀,不要看我的男人啦!”   害得杨鹏脚下趔趄,扶住了墙,破坏了超级帅哥的风采,引得女学生们哈哈大笑,杨鹏这时连忙遁走。   两个女生看赵清漪没有进宿舍,忙上去问:“赵清漪,你男朋友吗?”   “对呀!”   “太帅了?比那种韩国化妆发型包装出来的偶像帅多了好不好?”   赵清漪虚荣挺直了腰背,说:“不要太夸张,就是……还可以。”   “江州有这么帅的男人的吗?你也能遇上?”   “当然是缘分啦!我可是撩了好久才手到擒来的……”赵清漪深呼吸,陶醉地说:“他说他会养我,哎呀,其实人家也会赚钱的,可他就是要养我,怎么办呢?嗯……不说了,好害羞~~~”   赵清漪矫情得过分,模样十分作地飘回了宿舍里,其她女生倒也看出她是闹着玩的,谈恋爱谈得这么大方的女生也不多。   徐丽君叹道:“原来你是贪帅哥的?”   “当然了。谁说帅哥没内涵了?谁说丑男不花心?”   “你哪里找的,好像不像大学生,他看着特别精神。”   “他是警察,公安大学毕业的,精气神当然好。”   徐丽君还真的有点眼热,作为一个对男性有点心理阴影的女人,觉得警察好有安全感。   “你还认不认识别的帅的警察?”   赵清漪咯咯一笑:“现在不认识,他可能认识,有好的优先介绍给你。”   杨鹏直到回到家时,还是脸上掩饰不了的傻笑,他脑子里想的就是她说他是她的男人,又一个难以入眠的漫漫长夜。   辗转反侧,想到白天时在摩天轮上的那个吻,就觉得全身燥热难当,只好起身去冲个凉。他是警察,身体素质放在这里,还好没有感冒。   ……   次日一早,赵清漪接到了许泽的电话,问她昨天发给他信息的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们只有朋友之缘。”   “你有哪里不满意,是我的绯闻,那些都是假的,我是有两个前女友,但我现在确实单身,认识你后,我一直单身。”   “对不起,原来我在想我可能会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上别人了。不是你不好,你比他有钱有名,但他更适合我。你好好拍戏,不要想太多,保重。”   赵清漪挂了电话后,还是有一种内疚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自以为是。她觉得当初是交给原主更好的可能,也许还有一个在世俗看来很好的结婚对象,但是那个男人如果是认真的,岂不是耽误了他半年。   当初,为了原主将来能幸福是她的任务,但是不该让不相干的人来埋单,这本就是她和原主之间的契约。   原主在与男人交往中是没有主动权的人,她与男人在一起时没有原则,分辨不清男人的好坏,都能因为刘旭东受伤那么久,当初一直被牵着走。所以经理人也不清楚她会爱哪一型的男人,或者她只是需要一个真心爱她的,有条件的男人,许泽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现在经理人可以说是原主的错吗,当然不可以,因为现在她是她了,也因为人家委托付代价了。经理人还能怪客户的不足吗?客户要是样样都好,要她干嘛?   所以,欠了人家的,将来还是要还的。   ……   王瑾瑜回国之后一直要忙于照顾王寒,又去拘留所看望马淑兰,原本他的家他的父母亲是他的依仗,就算他学习并没有多好,有父亲的力量仍然可以送他出国读书,而现在父母亲就是他的泥潭。   马淑兰在看守所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之前当警方抓捕她录口供时,她无论怎么陈清是女学生下贱想抢她老公,她是被逼的,也没有人相信她。   进了看守所后就是日复一日无聊的失去自由和体面的日子。   被女警察带到探望室,见到了儿子,马淑兰那萎靡的精神顿时消失了大半。   “瑾瑜啊,你怎么才来看我?”马淑兰抓住王瑾瑜的手泪流满面,有说不出的委屈。   王瑾瑜心中第一恨的自然是赵清漪,上回他不过是去看看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女人,她就公布在了网上,连父亲都让他在这种风头上不要再去找她。   但是王瑾瑜又爱又恨的是马淑兰,是她的自作聪明让这个家散了,诚然父亲身为教授,生病住院多有医保承担费用,但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倒下了。   而母亲又沾上刑事案,她所在的中学公开将她开除,撇清关系,安抚中学在校的师生家长。母亲任职的中学里的哪个同事敢和一个会投毒的人一起共事?而家长们又怎么能安心让孩子就读于一所老师会投毒害学生的学校?   父亲身体原因无法工作,母亲失去工作不说还要坐牢,并承担刑事诉讼费用,家计只出不进,就算有些家底,王瑾瑜也有危机感。   王瑾瑜说:“家里要我照看着爸爸,我有什么时间来看你?”   马淑兰不禁啜泣,说:“瑾瑜呀,你一定要帮帮妈妈。”   王瑾瑜劝道:“陈律师不是说了吗,你明天在法庭上……态度好一些,你就算心里头再恨,也不要牵扯别的事了。你下催肥剂的事,除了有视频证据之外,还有爸爸的体检报告为证,爸爸的医生的证词,加上那个女人的证词,事实摆在这里,你推不掉的。态度好一些,陈律师还可以向法庭求情,毕竟误伤的是爸爸。”   马淑兰不忿地说:“都是那个贱人害我呀!”   王瑾瑜恼道:“妈,陈律师说过,你不要在法庭上说这些没有证据的猜测,何况说句难听的,那个女人真的对爸爸有那个意思吗?别人相信吗?你这样的精神状态,只是向法庭证明你有强烈的主观故意杀人的动机!刑事案不管你投放危险物质害到的是谁,只看你主观做了,并且有人受害,《刑法》上判定你危害了特定人的安全就会定你的罪!现在陈律师要争取的是你下的催肥剂主观上不是要杀人,量刑不同的,你明白吗?你要是在法庭上叫嚷,就只会让法官认定你的主观故意杀人的动机而重判!”   马淑兰感到了天道不公,自己被贱人害得如此下场,而贱人还在外逍遥,不禁嚎啕大哭。   王瑾瑜并没有多遵纪守法,可是当事情被公开捅到法律层面,他们王家的一点小地位还抹不掉这事。   王瑾瑜很清楚自己的将来前途上,马淑兰对他已经没有用了,但她到底养他二十几年,他也不能不出面。甚至将来如果她出狱了,年纪也大了,他还必须尽到赡养的义务,想想就郁闷得要死。   王瑾瑜也希望她少坐几年牢,可能还可以回乡下跟舅舅一起经营农庭家农场,趁她还能干活时改善经济条件,而不是做不动时出狱什么都要指望他。   看着马淑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瑾瑜自己也没有多开心,说:“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自己考虑清楚,想判轻一点,明天就沉住气。我走了。”   说着王瑾瑜站了起来,马淑兰不禁叫道:“瑾瑜……”   王瑾瑜只微微一顿,没有回头,离开了探监室。   ……   这边王瑾瑜操心着马淑兰明天庭审的案子,但是赵清漪却没有心情关心这个了。   她找了一个警察男友不许她去赌,她也得张罗起自己的人生计划来。   赵清漪想想前生忙得要死,虽然成就难有人可以企及,但是享受的时间太少。也不是说创业就创业的,创业之后,那么多人指着她生存的,责任太大了。   想想原主原本的愿望就是复仇和公道,没有想过要当名流青史的人物,也没有想要谁仰望,只想要正常的幸福生活。   一生呕心沥血为国民经济做贡献?原主胖成那样,国民经济一直在发展,她还是在夹缝中可怜地生存不下去,几乎没有人真正帮她承担什么,只有恶人压着她或者落井下石。所以,她不欠普通国民什么,可能欠了那些保家卫国的人,他们护了她免于战火。   当赵清漪生出一丝这样的思维方式时,能体验到原主的心气是远不如前生的知青女儿的,前生的角色会为每一次的突破而兴奋,就要攀上高峰成功,而现在的原主的本心没有什么贡献的愿望。   要不是系统给她一个“白莲花圣母心”的预知能力,她可能会更自私。   好,重复一样的人生也没有意思。   她也就制定了今生拿一个博士学位在江州大学农学院面前争一口气、不需要当首富但不缺钱花、偶尔行侠仗义,随心生活,爱江山更爱美男的逍遥人生的规划。   下午有空,去了一个健身中心玩,打了一个小时的拳击,出了一身热汗,赵清漪感觉体力还是差了一点。   两个健身房陪练倒在椅子上休息,如果知道赵清漪有这种想法,肯定要反对,没有见过女人出拳这么拼这么狠的。   在健身房的浴室冲了澡,换了衣服,看看才四点半,接男友下班去。   ……   杨鹏今天忙着处理了一起医闹致死的案件,刚把四个动手最凶的嫌疑人录了口供并且刑拘了。   他刚刚吩咐了周悦整理案件报告就听见一个娇声“鹏鹏”,冷俊气质的警草杨队脚差点软了。   整个刑侦部办公室的人转头看去,就看那妖艳的贱货朝貌美如花的男人飘去,全部忙着捡眼珠子。 第370章 妖艳的小贱贱   赵清漪勾住杨队的胳膊,笑着问:“鹏鹏,下班了没有哇?”   杨鹏俊颜瞬间绯红,但是也不忍挣开她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清漪萌萌哒说:“我来接你下班呐~~人家想你嘛~~”   就听满办公室在场的六个小组成员都哦了一声,又有人啧啧有声。   而林彤彤和赵清漪算是熟的,说:“赵小姐,你跟我们头儿……”   赵清漪像一只小猫一样蹭着冷俊警草的胳膊,笑着说:“鹏鹏是我男朋友呀,林警官,你要帮我看着鹏鹏,要是有什么妖艳的贱货赖上我家鹏鹏,你帮我赶走她们,我请你吃饭!”   林彤彤也是有点了解赵清漪的人,一个女生三下五除二把两个歹徒打得鼻青脸肿再绑着等警察的女人哪里那样娇弱了。   林彤彤说:“赵小姐,还有什么贱货妖艳得过你呀?见着我们头儿生扑的到的只有你呀!”   小黄、小李挤了过来,说:“头儿,你面上不声不响的,居然也交上女朋友了。”   杨鹏端住表情:“一个个挤过来干什么?没做完事就回去做,做完的这个点就下班。”   组员们呵呵笑起来。   “明白,头儿,你也下班,嫂子都等不及了。”   杨队一直端住表情,但是那绯红的脸皮、耳朵和手部的挂件破坏了冷俊的人设。   “你等我一下。”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松开手。   赵清漪也乖乖地让他先去做事,自己站在林彤彤的办公桌边上,对着好奇看过来的警员们大大方方挥挥手。   林彤彤说:“赵小姐,你究竟是怎么拿下我们头儿的?”   赵清漪抿抿嘴,想了想,说:“不告诉你。”   林彤彤摇了摇头,说:“多少女警和男警的亲戚眼馋我们头儿,连周边县市的局里都有惦记的,竟然被你给摘了去。”   “原来竞争这么大的吗?”赵清漪看看整个办公室,虽然男警员居多,但是女警员也有七八名,“可惜,鹏鹏就喜欢我。”   林彤彤一阵鸡皮疙瘩,想着杨队的模样气质和他的个人风格,配上“鹏鹏”的称呼,那画风,一言难尽。   原来杨队口味这么特别。   看到杨鹏处理好了工作,出了办公室,赵清漪猫过去,他牵起她的手,两人就在众多伸长脖子的警员的注视下离开了。   ……   杨鹏开着车,心情是好的,就像深埋在地下的种子遇上了滋润雨露和温暖阳光的春天。   杨鹏看了看她,说:“你可不可以不叫我……鹏鹏?”   “为什么?”   “我妈这么叫我。”   “你妈能叫我不能叫吗?”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感觉我是个孩子一样。你叫我杨鹏就好了。”杨鹏没有说出口的是“鹏鹏”真的很崩人设呀。   “那叫小鹏?”   这种选择题,杨鹏很无奈,也不能怪父母取名字的水平在倒退。   赵清漪看着他的表情,折衷说:“那有人时叫你杨鹏,没有人时叫你鹏鹏,可以?”   杨鹏转过头对着温柔一笑,长得好的男人就是让人舒爽,赵清漪捧着颊花痴状。   今天杨鹏还特意带她去江州一家西餐厅吃饭,一个人的消费就要400—500,热恋的男女,难得奢侈一次,杨鹏觉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女人还是要宠的。   赵清漪对西餐没有那么热衷,但是不能拂了男人宠她的心意,点了战斧牛排、生蚝和蔬菜荡。   “干嘛这么看着我?”服务员走过,杨鹏发现她莹润润的目光仍然落在他身上。   “你好看。”她是一点都不在乎角色颠倒。   杨鹏不禁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你少淘气胡闹,我自然疼你。”   “轮家哪里胡闹了?”   杨鹏勾了勾嘴角,清澈的俊目像是对她一切的胡闹了然于胸,说:“我看着像那么傻的吗?你的心思像那么浅的吗?”   赵清漪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我是心机婊?”   杨鹏微微一蹙俊眉,说:“有心机也不一定是坏事,为什么要加一个‘婊’字?难道这个社会必须要追求人人智商情商倒退才是美好吗?”   赵清漪握着他的手,觉得一直和平凡而幸福地走下去,滋味未必比不过轰轰烈烈的人生。   杨鹏忽说:“你退了学,不久就要搬出宿舍了,你打算住哪里?”   早就买房的赵清漪眼神在飘,装纯说:“我不知道……”   杨鹏想了三秒钟,虽然羞涩,但想到自己早成年了,他的自律和尚生活都有人笑话了,父母要不是工作太忙,时常不在国内,也是要催他的。   他还是提起勇气,说:“你……可以搬到我那……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赵清漪促狭:“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那地方也够我们两人住,我……”他想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又觉得身为男朋友说这句话好像信服力不太够。   “好啊,等马淑兰的案子结了,你有空就接我去你那。”赵清漪抚着半边脸,心里笑着。   这是警草引狼入室呀!   两人一顿饭吃得十分畅快,赵清漪可不是一般女人的小胃,她无论动脑量还是运动量都很大,所以把点的菜都吃得干净。   杨鹏看她吃饭时像只小松鼠一样可爱,心底也被融得什么似的。   结账前,杨鹏还担心:“你还饿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很饱了,就是不要浪费食物,尽量吃完。”   饭后,赵清漪想起晚上还有一件麻烦事,就赖着他陪她去江滨,杨鹏也知道那是男女约会的胜地,很多恋爱中的男女都会去那散步,自然依她所愿。   江滨离这里也就两条街,但想那边现在也不好停车,两人就散步过去。   赵清漪牵着帅哥的手,看着两人的影子相差好大一截,他一八六,而她才一六五,她没有穿高跟鞋。   放开自我,和普通的小女生一样也很开心,她看着两人的身影,又靠近搂着男人的腰,杨鹏顺势揽住她的身子。   赵清漪忽用湾湾腔说:“鹏鹏,你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里虽然是南方,但是经理人赵清漪当过几世的京城人,普通话比播音员还要准,而杨鹏母亲是医生,父亲是国际刑警,他是公安大学毕业的,在京城也一呆好几年,普通话也是正字圆腔的。   他听了这个腔调不禁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又胡闹了。”   她又作又矫情地说:“轮家哪里胡闹了嘛,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比我更喜欢你呀。”   杨鹏微笑:“我肯定更喜欢你,你满意了吗?”   “更喜欢是多喜欢?”   “是很喜欢、很喜欢。”   “嗯~~我没有概念那是有多喜欢。”   杨鹏长长呼出一口气,说:“就是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闯进我的心里,反正赶不出去,就永远住着。”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不多时就到了江滨,江滨的公园都是步行区域,许多小情侣也跟他们一样亲密地牵着,搂着。   杨鹏还看到两对情侣旁若无人地热情亲吻,不禁一阵耳热,口干舌燥,体内的魔兽蠢蠢欲动。   赵清漪到了江滨后看了看手表,有几分心不在焉了。   她要来这里是因为讨厌系统球君给的“白莲花雷锋之心”,昨夜梦里又预知了。   ……   孟诗面对眼前无耻的男人只觉自己从前的几年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没有早点分手。   大学毕业都三年了,前男友秦洪威除了实习时就没有一份工作。   刚开始时,两人是同样的起点,大家苦一点没有什么,只要知道上进就好。   孟诗在毕业的第一年参加各种事业单位招聘考试都失利了,但是在第二年,终于考上了教师,在市四中教书。   本来孟诗觉得男朋友秦洪威是遭遇了水逆,因为她明白淌过各种考试有多痛苦,所以给他时间。   但是,事实上却也不尽然,秦洪威沉于网游游戏,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用于复习看书考试。他基本就是每天下午两三点钟起来,凌晨五六点钟睡觉,一天到晚两台电脑开着练装备。   他说装备可以买钱,可以减轻他的经济压力,她以为他这是责任心,她也给他时间。   但是两年来一直这样下去,各种公务员、事业单位、国企、教师的考试他都敷衍过去,竟是一次也没有见他考过笔试,钱倒是花了不少。去年以来,她有稳定工作,房租水电费都是她交的。   她是看他花了太多时间在游戏上,劝他看书,或者不考试也去找份工作。   他倒回一句:“现在电竞也是正规竞技运动了,那些电竞运动员比你当老师的赚钱多了!”   孟诗也会怼他一句:“那你倒是打成职业选手给我看看呀!”   秦洪威被她怼得恨咧咧,可是脾气又是三秒就破了,只能说她不懂他的梦想。   今年以来,孟诗一直在考虑分手的事,但是又舍不得从大学开始的感情,毕业三年了,这年年纪本来是有点基础,可以结婚的时候了,但是他这个样子怎么结婚?   孟诗也知道她跟他这么多年,在这个社会上,女人跟过男人这么多年后不值钱是现实国情,她要再找,条件也不一定好,还要看运气和缘分。   可是如果他一直这样,她要耽误到几岁,以后更没有前途。   在今年的国考、省考和春季招聘他又全部落空,孟诗在家人、好友的建议下终于向他提出分手,然后搬出了曾经合租的公寓。   秦洪威发了好大的火,但是也留不住孟诗。   这一次孟诗出来赴约是因为秦洪威一次去她学校里找她,在办公室闹起来,弄得她很难堪,他打电话来说,如果她不来见他,他就明天再去她的学校。   孟诗看着眼前的男人,听他提出分手费的要求,只觉得想自插双目。   “五万块?秦洪威,你不是打游戏能赚钱的吗?”   秦洪威目中带着不甘,说:“你觉得当了个老师,是事业单位了,就了不起了?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分手就分手,对我的精神损失多大?”   孟诗说:“我没有了不起,我只是自食其力。你的精神损失大,我浪费了这么多年青春在你身上,我的损失不大吗?我自己眼瞎心盲,我不怪别人,怪我自己。你作为一个男人,还不能承担自己的选择吗?”   秦洪威怒道:“以为自己是教书的就看到人就想教育?把我当你学生了吗?你别废话,你给分手费,那我们的事就结了,你不给,我告诉你,我和你没完!”   孟诗就怕他去学校闹,她的工作也不容易,这事被同事、领导、家长们知道,她还怎么在学校顺利工作?   但是一直以来她辛苦工作,城市消费又高,之前又等于一人养着自己和男友,这两年也没有存到五万块,就算有她哪里愿意了?   孟诗说:“秦洪威,你少耍无赖,我没有钱给你,你再去学校,我就报警。”   孟诗转身就走,但秦洪威哪里甘心,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叫道:“你不给分手费还想走?”   “放开我!”   秦洪威一个巴掌扇过去,孟诗被力道甩在江滨栏杆上,整个人都被打得懵了,以前他们也吵过架,吵了又合,但他还不敢这样动手。   “你敢打我?!”   秦洪威抡起拳头:“臭婆娘不打就不懂事!”   眼看一拳头就要打过去,忽然一个人影飞了过来。   “杂碎住手!”   曹洪威只觉自己的肩头一阵剧痛,他向后趔趄三步见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臭婊子,你敢打我?”   这个女人正是赵清漪,自己的男朋友被她骗去买棉花糖了,要是他过来,警察不打人,只文明地制服别人,那多亏呀。她见义勇为打够了,他再配合地抓进去,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赵清漪拉起栏杆上的孟诗,让她站远一点,可不要像预知的一样掉江里去,这黑灯瞎火的汛期大江里可是难捞上来的。 第371章 撩汉不停歇   秦洪威怒着扑上了去,赵清漪飞起一脚踢中他的肚子,秦洪威一声惨叫,哪里甘心?   他又扑上来,这时防着她的腿法上,但是赵清漪又出拳打他上盘,左右开弓两下子打肿脸,在他的被这两招吸引时又一个膝盖顶了上去,蛋蛋受伤。   旁边也有一对围观的情侣,他们之前也瞧到了秦洪威打孟诗,这个女人冲了出来救人。   秦洪威痛得缩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蛋蛋,这时江滨的巡警到了。   “干什么?”   “举起手来!”   赵清漪本来是打算让自己的杨队收拾到杂碎,没有想到有两个巡警过来抢功,心里老大没趣。   秦洪威涕泪齐流,说:“她……她打我……”   两个巡警看着这种情况也不禁目瞪口呆,这个美女打了这个男的?   这时,拿着两个棉花糖的杨队也过来了,看到了同行,敏感地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赵清漪看到杨鹏过来,嘤嘤嘤一声,扑进杨鹏怀里抱住不放,杨鹏一只手拿着一个棉花糖当然也推不开她。   “怎么了?”   一个巡警上来说:“这位小姐,你打人了,你跟我们走一趟。”   赵清漪埋在杨鹏怀里蹭着,如一只受惊的小兽,杨鹏忙把手中的两个棉花糖撸在一只手上,从外套口袋中掏出证件。   “我是市局刑侦四组队长杨鹏,这位同志,到底怎么回事?”   那位巡警一听是同行,说:“原来是杨队,这位小姐打人了。”   孟诗过来说:“警察同志,她不是打人,她是救了我。那个男的勒索我不成,殴打我,我差点掉江里去,幸好这位小姐出手帮我。”   秦洪威哪里会承认:“没有!她们两人合起来打我一个!”   这时,那对在不远处看到了的情侣也过来了,那个女的说:“是这个男的按着这位小姐在栏杆上打,然后这位小姐一脚就把这个男的踢飞了。然后,这个男的就和这位小姐打了。”   两个巡警这时明白了,拎了秦洪威起来,但是他还是捂着蛋蛋,在场的男人看到不禁背脊发寒,杨鹏都眼角一跳。   这时赵清漪从他怀里出来,将他手中的棉花糖夺了,送给了孟诗和旁边作证的女生。   “吃一个,很甜的。”   她们不禁一愣,看到她真诚的笑,孟诗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那悲惨,没有过不去的坎,而那个作证的女生本来就好奇又崇拜她的身手。所以,她们都接了过去,向她道谢。   “不用谢。”   赵清漪又回到杨鹏面前,举着爪子可怜样说:“我的手好痛好痛,亲亲吹吹揉揉~~~”   那个作证的女生咬着棉花糖,看着这一幕,颠覆了世界观,刚才的女超人,现在是个嗲嗲的撒娇的女人。不过,她的男朋友真的好正呀!她男朋友要是这么正,她也想撒娇。   杨队能不经常脚软吗,整个身子都酥了,搂了她的肩,握着她的手在嘴边吹了吹。   但是两个巡警还是表示他们要去区派出所一趟,毕竟人都打成这样了,孟诗想起这个渣男的行为也感到后怕,正要报警。   于是,两个巡警搀扶着秦洪威,孟诗跟在后头,而最后是赵清漪弱弱地窝在杨队怀里,一直撒娇。   “我怕……鹏鹏。”   “别怕,有我在,就例行问话而已。”   “我也不想的,可是那个人就要冲过来打我,你又不在我身边……”   杨队想想这个男人鼻青脸肿捂着蛋蛋的样子,再想到之前那两个歹徒被打得更严重,心中也清楚宝贝女友身手真的不低。   “清漪,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儿?”   赵清漪说:“我练拳击,就学过这种……”   杨队深呼吸:“呃……以后我教你……”   渣女嘤嘤嘤又贴近:“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杨队其实想说:你不要蹭了,我真的不是柳下惠。   他心中想着不要,可是手上搂着她,忍不住在她颊亲了一口,说:“你是我的心肝,我哪里会嫌弃了?”   他自学成才,就忍不住说着甜言蜜语。   两人这样跟在两个单身巡警和孟诗后面撒狗粮,一点都不照顾别人的感受。   到了区派出所,只有两个值夜班的人,巡警带着他们去一间办公室问话。   秦洪威还声称要告赵清漪殴打他,赵清漪就“被吓得”趴在杨队怀里。   两个警员看到杨队的模样,想到他姓杨,猜到了是全市的警草了,加上他的级别比他们高了几级,自然客气得很。   只是……   警员甲:“杨队,嫂子,咱们处理完正事儿,你们再亲热好吗?”   杨鹏咳了一声,哄着赵清漪在长椅上坐端正来。   警员乙拿了文件记录过来,询问姓名籍贯、所在单位、案情经过。   孟诗、赵清漪都据实以答,秦洪威也不得不回答。   孟诗就把她和秦洪威原来的关系,和他骚扰威胁勒索分手费的事说了,秦洪威想要否认,但是孟诗的脸上还有他打的手印,也有他约她的信息记录。   秦洪威只有冲赵清漪吼道:“我要告她打我!我要验伤!她打我致重伤必须要赔偿!”   孟诗冷笑:“秦洪威,你这种无赖,你是想钱想疯了。”   赵清漪现在不能窝在杨队性感的胸膛上吃豆腐,歪着脑袋笑得有几分邪气,轻轻捏着自己的拳头,说:“你去告呀,我有钱干嘛赔给你这种人渣?我可以花钱请律师跟你打官司呀,不过,你得先借到诉讼费才行。”   秦洪威说:“你给我五万,我就了结。”   赵清漪呵呵,翻翻白眼:“你重新投胎,烧五万给你当路费。”   警员甲说:“秦洪威,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和民事赔偿。你要求赵小姐给你钱也是勒索。”   警员乙说:“你恐吓、勒索、殴打孟小姐的事,按照《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条,你要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你还是不要想着赵小姐赔你多少钱的事了,自己的案子先处理好。”   秦洪威不禁惊呆了,忽然朝孟诗求情:“诗诗,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了,你不会告我?我也没有办法呀,谁让我遇上水逆呢?谁还没有几年水逆期呢?做人凡事留一线。”   孟诗看到他就后怕,嫌弃不已:“你不是水逆,你是人渣,你是懒,我等了你两年,你没有回头,现在你还要闹到我单位里去,还勒索不成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会再心软了,心软了,你也未必就放过我。你好好去牢里悔悟,可能还有回头的希望。”   要坐那么久的牢,不能打电玩还要一生留案底,他也怕:“不要呀,诗诗!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   孟诗也要考虑将来,如果将来他出狱再来找她报仇怎么办。   赵清漪看出孟诗心中所惧,说:“有空去练练拳,以后他来找你,他就打不过你。”   孟诗说:“你能教我吗?”   “像我这样的练武奇才,我的武功很难学的。而且,我的学费很贵的。”   “我愿意学。有多贵?”   “你要是在我运动时跟着我随便练练一个月500,如果要学精进一点的一个月1000,如果是入门正式拜师,有钱也没用,我挑人的。”赵清漪想想自己反正每个星期都要锻炼,如果有女性跟着她锻炼也不会费时间,也许还多一个女性学会保护自己。   孟诗点头:“我学!”   孟诗想着等人渣坐满三年多的牢出来,她也练过了,就不怕他了。   ……   从区派出所出来,杨鹏看着小女友的眼神还是有点深沉,她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呢?   两人步行回停车点,一路上倒没有多话,一直到上车送她回宿舍时,杨鹏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不会制服人的手段,只会打人?”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如果我会,我是不是要坐牢?”   “那倒不用。但是,打人是不对的,而且如果对方出了事,你总是逃不了责任的。”   赵清漪说:“你说人间为什么那么多畜牲恶魔?   杨鹏想了好一会儿:“人总是这样,有最温暖的善,也有想象不到的恶。人类骨子里都有欲望,当人类的能力支撑不了欲望,有时就会采用非常手段,当然也不排除那种能力很强大,欲望无底限的人,还有变态。”   赵清漪靠近,朝他耳朵吹了口气,妖媚地说:“那你有欲望吗?”   杨鹏面色迅速充血:“你……别胡闹,我在开车。”   赵清漪一声轻笑,在他颊上亲了一口,杨鹏一个急刹车。   杨鹏目光闪过危险的幽光,面色通红,额间有些汗濡,蹙了蹙眉,说:“你乖乖地坐好,不许再乱来了,这样很危险。”   赵清漪点了点头,然后一副宝宝乖巧状坐好。   杨鹏深呼吸,但是身上的热气一直难以散去。 第372章 鹏鹏的崩设   一直到抵达学校门口,赵清漪都“很乖”,除了眼睛不太老实总是看他之外。杨鹏也是用极大的自制力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念头才没有失态,心中对于小女友的顽皮又爱又恨。   “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上庭不要迟到,我不能来接你了。”   他是之前负责这起案件调查取证的执法人员,交了资料给检方,他不出意外不用上庭,而他明天要上班。   赵清漪看看时间着实不早,说:“我走了,你不想亲我一下?”   杨鹏从心底溢出一抹绝美的浅笑,倾过身去,垂眸锁住她娇俏的面庞,那双如星闪亮的眼睛,心中爱极,搂过她的肩膀靠近。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让她的笑容中带着一抹妖媚的坏,伸手触到他的衣襟,指尖玩着他胸前的扣子。   他侧开挺直的鼻子,覆上她的唇,小贱贱觉得有趣,爪子还在他胸膛挠了挠。   他没有马上离开,她索幸勾住他的脖子回应加深,去试探他,小舌撩了撩他的唇瓣,他自学成材闯入她的口中。   两人吻得缠绵悱恻,松开一分缓了缓呼吸,鼻子轻蹭一下,他再覆上樱唇尽情索取。   他根本不想松开她,不想离开她,热情从内散发出来,这石心铁汉也经不住这样的妖精一再撩呀!   不知吻了多久,赵清漪感觉唇上一阵温热,一阵腥甜之气,他也发现在忙松开她。   赵清漪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鹏鹏,你流鼻血了呀!要不要打120?”   “不用!”杨鹏仰着头,从车座中间抽出三张纸巾擦着,他的内心差点崩溃。   (杨鹏:作者你出来,你明不明白浪漫言情桥段该怎么写?你不会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你回锅重造!)   赵清漪一边擦着自己唇上的血迹,一边可怜兮兮地说:“鹏鹏,怎么办呢?”   “米私……窝米私……”(没事,我没事。)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去买冰的矿泉水,你等我。”   杨鹏看着小女友下去,蹦跶着脚步去买冰水,仍然是无尽懊恼,接个吻能流鼻血的太丢人了,又是崩人设的。   ……   杨鹏开着车回家,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还抱着冰矿泉水,反正他也无法顾忌形象问题了。一想到小女友,她就像是有一千张不同的面孔一样,茉莉花的无辜、白莲花的纯洁、黑玫瑰的冷艳,他是拿她没有办法,把持不住。   他又着实是个好孩子,虽然脑子里忍不住会想着禽兽之事,但是他不敢太过孟浪,变成了他经常抓捕的那些流氓。   所以,谈恋爱谈到这样丢人的,也是没有谁了。   正开着车,杨鹏又忽然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老妈人在非洲做医疗援助,这时她那边才刚下班。   “鹏鹏,还没睡?”   “嗯,妈,你在那边好吗,什么时候回国?”   杨妈妈说:“我还要六月份才回国,对了,你外公……我终于劝服他了,他要回国了。你也知道都什么年纪了,在外面跑是很危险的。”   “我明白,但是外公是很固执的人呀,外婆走后,他心思就在工作上面了。”   杨妈妈说:“不是这样的,家人对你外公来说才是重要的,你对他来说比工作更重要。”   杨鹏也知道外公很疼爱他,妈妈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他是妈妈唯一的孩子。   杨妈妈说:“所以,外公回国后,你要多听他的话,不要让他不开心。”   杨鹏咳了一声,说:“妈妈,外公回国的话去哪里任职?”杨鹏这时候有点自私,要是他一天到晚看着他,那可怎么办?他还是想多陪陪自己的小妖精的。   杨妈妈说:“东华大学医学院在和他谈聘请的事。”   杨鹏外公已经66岁了,本来是已经退休年纪,但是本着奋斗五十年的精神,之前还在工作一线。退居大学讲课或者大学生,不用受奔波之苦。   杨鹏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很不孝。   “好,妈,我会照顾好外公的,你跟爸保重。”   种花在非洲投资和项目很多,杨父也以国际刑警的身份在那边任职,保障种花公民的日常工作生活的安全,提供援助。   ……   翌日一早,赵清漪早上醒来,感觉很庆幸,今天没有什么预知的东西,可以安心的去上庭了。她换上了一身黑色OL西装,把长发扎了一个马尾,并且化了端庄的淡妆,打了车在九点之前就到了中级人民法院。   现在,她只是案件的证人,或者说她是犯罪嫌疑人的原目标,她并不需要辩护律师。   她虽然换了果汁,但是人民检察院或者王寒个人还不能就她简单的换果汁的行为有足够的证据起诉她。   毕竟她的主观意识是女性小心谨慎而不是投毒害人,并且催肥剂不是她弄来的,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她知道马淑兰下了东西。   但是她之前所聘的张经伟律师还陪她出席此次案件的审理,以防止她的任何权益被侵犯。   九点十五分,他们也都到了法庭上,赵清漪也是在这里看到了王寒、王瑾瑜父子,当然还有他们的亲人,王寒的父母,马淑兰的马建仁,还有李院长,此外还有马淑兰的辩护律师陈律师和他的团队。   王寒还是那么肥,或者说更肥。王寒之前因为脑出血住院,多少是延缓了他的吹肥速度,但是这两个月他康复过来了,不禁又胖了一圈。   赵清漪觉得王寒被吹肥的潜力比原主大多了,原主那一生的体重是220上下,而王寒现在目测有240多了。   赵清漪优雅地坐在靠检察官公诉人的这一边的席位,而他们坐在靠近被告辩护人的席位上,泾渭分明。   赵清漪感受到他们投过来怀着恶意的目光,她转过头,浅浅一笑,微微颔首,连李院长都没有放在眼里。   赵清漪正品味着王寒这个伪君子禽兽的痛苦,慰藉原主被毁灭的人生,受伤的灵魂。   但想她那数年在这个社会挣扎无路是什么滋味,如果这时候同情恶人,又拿什么去偿还无辜的人所承受的犯罪的恶人酿成的苦果?苦果谁酿的就该谁受着,这才是天地正气!   赵清漪目光冷厉,正在这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人,转头发现正是她貌美如花的警草鹏鹏。他穿着简约合身的白衬衫和一件黑色的薄款风衣,俊朗而干净,让偶像明星也黯然失色。   “你不是要上班吗?”   杨鹏微微一笑,低声说:“我不放心你,和局长告了半天假。”   赵清漪抿嘴一笑,他握住了她的手。她可也不敢在这个场合妖妖贱贱地去吃他豆腐,贪恋男色。   时间到了九点半,正式开庭,先由书记员来宣读了起诉书和法庭纪律。   然后,在全体起立后,书记员请了审判长、审判员、公诉人和辩护人各自进场入座。   这位约四十岁上下的审判长请大家坐下后,说:“传被告人马淑兰到庭。”   侧门打开,只见两个法警押着模样憔悴的马淑兰从侧门出来了,赵清漪看到她,嘴角带着浅笑,马淑兰一见到她,神情突变。   马淑兰被押到被告席上锁好,她又不能咆哮公堂,忍着巨大的痛苦。   审判长可不会管马淑兰现在内心有多委屈,法律是无情的,只看被告人的行为,主观和客观条件酿成的犯罪事实有没有违反法律。   审判长问:“被告人马淑兰,你还有其它姓名吗?”   马淑兰看向庭上严肃的架式,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那些的委屈怨恨的情绪根本就没有人会理会,而这时候在情绪之上的,她才被法律的冰冷给浇醒。与防止贱女人抢她老公相比,她更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危,她余生如何过,会被判几年。   马淑兰在这里和大多数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一样,再也猖狂不起来。   马淑兰开口:“没有。”   “没有”两个字也把她完全拉回了眼前的现实,世界并不是她想谁死谁就要死,她说谁贱谁就是贱人的。   审判长再询问她的出生年月、民族、文化程度、家庭住址和户籍所在地,马淑兰一一作答。   再问她以前有没有受过刑事和行政处罚。   马淑兰说:“没有。”   审判长再按程序问:“这次你是什么时间被逮捕的?因为什么被羁押?”   马淑兰想了想,说:“201X年3月5日,因为赵……因为在果汁里下了催肥剂……可是赵清漪没有喝呀,赵清漪害了我老公,我也是受害人……”   审判长说:“肃静,被告人,请你稳定情绪,不要说和问题不相关的内容。那么江州市人民检察院起诉书副本和开庭通知,你收到了吗?”   马淑兰压下想要陈清自己的“冤情”的心,点头说:“收到了。”   赵清漪嘴角勾着一抹不屑,怨妇情结的人以为她真心爱人却被渣男辜负、她的婚姻爱情受到她的假想敌的威胁,她就是受害者了,怨妇等于世间最大的正义了,做什么事都是合理的,所有人都要原谅她、让着她。然而,事实上,那只是她自己精神世界的正义,怨妇再冤,有什么权力让无辜的人为她的不幸埋单?   赵清漪关注着庭审,但是杨鹏却总是看她,看到她眉宇的冷霜,那抹冰凉的讽笑。她娇俏做作的一面像是游戏人间的妖精,而此时就像远离人间烟火的无情神女,谜一样的女人。   杨鹏忽然觉得是不是有可能这起事实呈在眼前的案子也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可是,哪里会不对呢?   审判长又宣读了案件、审判人员、公诉人员、辩护人员,以及被告人享有的诉讼权利,然后进入法庭调查阶段。   公诉人宣读了起诉书,并当场和被告人马淑兰求证是否和她之前收到的副本内容一致。   检察院此次是以故意伤害罪为名起诉的,因为投放危险物质罪是针对不特定的人员,针对的是公众,而故意伤害罪是针对特定人的。   马淑兰针对的就是赵清漪,而催肥剂是严重危害他人健康的,但是不能马上致人死亡,现在受害者王寒还没有死,但他的健康已毁。 第373章 庭审马淑兰   公诉人宣读了起诉书后,审判长问马淑兰:“被告人马淑兰,你对起诉书指控你的犯罪事实有意见吗?”   马淑兰想想还是不甘心,说:“审判长,赵清漪她没事儿,受害的是我老公,她害了我老公!为什么不起诉她?”   王瑾瑜懊恼的皱起眉,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拎不清呢?当法庭是泼骂街的地方吗?   赵清漪嘴角抿着笑,杨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两人相视露出一抹淡笑。   审判长肃然道:“被告人马淑兰,检察机关是否要对别人起诉,与你的犯罪事实无关,请你注意法庭纪律,不要顾左右而言它。你对起诉书指控你的犯罪事实有意见吗?”   马淑兰只能回答:“没有。”   审判长说:“被告人马淑兰,现在你可以就起诉书指控你的犯罪事实进行简要陈述。”   一切程序都那么冰冷,只看事实。   马淑兰这时抓住了机会,说:“审判长,审判员,我也不想呀,都是她们欺人太甚!是赵清漪她不怀好意,她从乡下来的,她想抢我老公。她仗着年轻狐媚就故意勾引我老公,她想要钱,想要来城里,想要学位,想抢走我的一切,我没有办法!”   赵清漪忍不住捂嘴而笑,而辩护律师团队脸黑得彻底。这是辩白吗?这是把强烈的主观故意犯罪动机呈现在法庭!   审判长说:“被告人马淑兰,请你陈述犯罪事实的经过。”   马淑兰说:“我……我只是在果汁里下了点催肥剂,我只是想赵清漪胖了,就不会那么得意了。可是,她做了手脚,受害的是我老公。我老公胖成这样了。”   审判长和两个审判员呼出一口气,真是对这种女人无语了。   审判长进入下一节:“现在公诉人可以询问被告。”   公诉人是一个法学院毕业六年的年轻女检察官,长得眉清目秀,穿着检察官的制服,胸前别着检察官徽章。   公诉人问:“被告人马淑兰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催肥剂?”   马淑兰这种根本就没有准备会被告上法庭的犯罪嫌疑人根本就没有为这种事准备什么掩饰的完美谎话。   “是从我弟弟那里。”   公诉人看过口供,所以进一步问:“你是否清楚明白催肥剂对人体的作用?”   马淑兰说:“吃了会胖,别的我不知道。”现在否认也没有用,不是会胖难道是会死吗,不然为什么要下在果汁里呢?   公诉人说:“你一共下了几次催肥剂?”   马淑兰说:“三次。”   公诉人说:“下过第一次后,你为什么还要下第二次、第三次?”这是要看她在犯罪过程中有没有悔过情节,犯罪主观意识强不强。   马淑兰说:“她没有胖,我想可能……量太少。”   公诉人说:“你在下催肥剂时是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头脑是否清醒,是一个人独自完成的吗?”   马淑兰想要否认,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否认,半晌没有回答。   公诉人说:“请被告人马淑兰回答我的问题。”   马淑兰说:“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我……头脑可能不清醒。”   王瑾瑜、王寒等一众亲友又是一阵泄气,而辩护人都想抚额了。   果然,听公诉人问:“你的头脑为什么不清醒?”   马淑兰更回答不出来:“我……我是被气得头晕。”   公诉人说:“被告人马淑兰,你前后分别在201X年10月15日、201X年10月21日、201X年10月25日作案,请问这三次作案时,你都是被气得头晕?那么你头晕的时候还能榨果汁,并且下了催肥剂,把果汁给受害人喝?”   马淑兰被问得尴尬,忙又争辩:“都是那贱人逼我的!她居心不良,我只要好好的过日子,可是她为什么要勾引我老公?”   法庭的审判者们都更加清楚了她的犯罪动机,都记录在册。   公诉人问:“你是因为觉得赵清漪女士居心不良,所以你要下毒害她?”   马淑兰说:“我老公喝了,是她换的,是她害我老公!”   公诉人说:“请你回答是或者不是。”   马淑兰想了想,低声说:“是。”   公诉人呼出一口气,又说:“所以,你是在清醒地明白食用了催肥剂的后果时,三次在果汁里下了催肥剂。请你回答是或者不是。”   马淑兰没有办法,只有回答:“是。”   公诉人又问被拍摄证据当天的事,马淑兰也回答因为丈夫被检测体内含有催肥剂成份从而陷入了怀疑,心底愤怒,所以想要找赵清漪问清楚。   公诉人就她的犯罪过程的事基本问完后,审判长让辩护人提问。   事实摆在眼前,之前马淑兰又自己作死,辩护人能为她辩护的地方很有限,连自首情节都不能辩护,因为直到警方逮捕她,她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警方。   所以,辩护人问被告的问题只能就她在发现王寒中了催肥剂后对他细致的照料、不离不弃的负责态度,以及她真正想要侵害的赵清漪安然无事上进行提问。事情上,这些对她的犯罪事实难以减轻。   在公诉人和辩护人问了被告人后,进入了举证环节。   审判长让值庭法警将书证给被告人看,然后给了辩护人,再由辩护人交给两位陪审员,他们看过再交还给公诉人。   公诉人首先是举证了赵清漪所拍摄的那个视频证据,辩护人无异议;公诉人再出示王寒的体检报告,体内含有催肥剂的成份,并且他的身体机能被严重破坏,辩护人也没有异议;公诉人再出示刑侦警察去马建仁的养猪场要来的催肥剂和其成份的检测单,辩护人也无法争议。   马建仁是不想交出这东西的,但是警察可以在他的猪身上取证检验,如果他养的猪的检验单不合格,麻烦更大。   毕竟,适当的在猪伺料中加催肥剂不违法,他的养猪场有催肥剂但是犯罪的不是他,他会没事。但是在猪身上检测出有问题,那执法人员来封他的养猪场,他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这些物证出示后,进入传人证环节,审判长说:“传证人赵清漪到庭。”   赵清漪从听众席站起来,松开了杨鹏的手,两人给了彼此一个安心的眼神。赵清漪挺起胸膛,就像是总理驾到一样从容自信地走上证人席,朝审判长、公诉人、辩护人优雅鞠躬致敬。   审判长说:“请坐,请讲一下你的姓名,年龄,职业。”   赵清漪端坐在证人席上,就像是一个明星一样,目光清正有神,她正字圆腔地说:“我叫赵清漪,年龄23岁,之前是江州大学农学院的研究生,王寒曾是我的导师。由于本人于上个月26号向江州大学递交了《退学申请书》,所以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她条理清晰陈述身份关键,正字圆腔,丹田发声,听之悦耳。   审判长说:“证人赵清漪,根据我国法律规定,证人有如实向法庭作证的义务,如有意作伪证或隐匿罪证,要承担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她目光清澈坚定。   现在,公诉人对证人发问。   公诉人说:“证人赵清漪,请你描述你和马淑兰的关系。”   赵清漪说:“她曾是我研究生导师王寒的妻子。我第一拜访王寒时,马淑兰对我很冷漠,但是第二次,也就是下催肥剂的第一次那天,马淑兰对我很热情。冷漠或者热情我想都只是表像,总之,目前看来,她对我有很深的误会。”   公诉人说:“你所指的误会是指什么?”   赵清漪说:“之前我并不清楚她有什么想法,甚至我也对她有许多荒庭的猜测,但现在很清楚,她觉得我对王寒有男女之情。”   公诉人说:“那么你有没有做什么,才使她有这种误会?”   赵清漪说:“我不知道是什么程度对于她的心理状态来说是达到这样的误会。但是我对王寒绝对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我对任何已婚的男人不可能会有任何兴趣。”   公诉人说:“请你陈述你和王寒的关系,相处情况。”   赵清漪说:“他是我的研究生导师,我是外地院校考到江州大学的农学院的,所以之前都不认识王寒。但是我进入江州大学农学院不久,就听说过关于王寒的一些……性侵女学生的谣言。作为一个想要完成学业的成年女人,我不能为了谣言而去直接问罪自己的导师,但是身为一个年轻的女学生,我有足够的自我保护意识。所以,我对王寒的态度是面上交好,心底却一直防备着。”   公诉人说:“你是否换了被告给你和王寒的果汁?”   赵清漪点了点头:“换了。”   公诉人说:“你知道被告在果汁里下了催肥剂吗?”   赵清漪说:“不知道。我不可能知道,如果知道,当时就报警了,没有必要扯那么多。”   公诉人说:“你不知道为什么要换?”   赵清漪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觉得……王寒可疑,马淑兰也很奇怪,万一他们给我下迷药,我只有一个人。”   公诉人说:“除了谣言之外你有什么根据吗?还是你只是单纯的多疑?”   赵清漪说:“除了之前学校的那些谣言之外,在九月份,我有一次和王寒一起吃饭,他坐在我身边,在中途……他摸我,摸我的腰背。我想公诉人也是女人,什么是长辈的鼓励亲昵,什么是摸,这很好分辨。从那时起,结合谣言,我就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公诉人说:“那你既然怀疑,你为什么不拒绝饮用?”   赵清漪说:“我当时还存着与他们表面交好,以图学业顺利的心,马淑兰当时对我热情得很,催着我喝,说果汁新鲜,润喉爽口,她是特意榨给我喝的。在这样盛情之下,我推辞了会扫兴。”   公诉人说:“那你是怎么换的?”   赵清漪说:“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就能换了。”   公诉人说:“那么你为什么会拍摄和马淑兰那段视频?”   赵清漪说:“是我特别小心,也是机缘巧合。我不只拍马淑兰,其实摄像头原来是用作防王寒的,我那还有两段拍王寒叫我去他办公室独自相处时的视频。我当时想,万一他像对谣言中的那位学姐一样对我,我就有证据自保,他们就欺负不了我了。那天和同学去探望住院的王寒,我发现马淑兰对我的态度又完全变了,她看我的眼神想要吃了我一样,所以,她坚持要和我单独聊时,我就偷偷开启了摄像,就刚好拍了那段视频。当时我听到马淑兰对我的辱骂我也是很生气的。然后,我也意识到马淑兰曾经对我下毒,要不是我为人多疑小心,我现在就胖成王寒那样,生理机能会毁掉。我感觉到愤怒和恐惧,其实还有点庆幸,然后就直接去报警了。”   公诉人说:“发问完毕。”   审判长说:“被告人马淑兰,你对证人的证言有什么异议?”   马淑兰气得发抖,对于身后的王瑾瑜的眼色和辩护人的眼色是完全看不到。   马淑兰含着泪指着赵清漪说:“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害人精!我全家都被你毁了!”   赵清漪淡淡转开了头,马淑兰哭着说:“警察为什么抓我!抓她呀!她害了我老公!害了我!”   审判长说:“肃静!被告人,你对证人的证言有没有异议?” 第374章 马淑兰被判刑   马淑兰哭着说:“审判长,你听到了,是她换了果汁,她害了我老公,凭什么她好好的,我被起诉?”   审判长严肃地说:“被告人马淑兰,请你稳定情绪,我再问你证人的证言和你所知是否相符?”   马淑兰还是点了点头,说:“相符。是她偷偷换了果汁……”   审判长深呼出一口气,说:“请辩护人对证人发问。”   辩护人说:“证人,你为何在10月份,也就是我的当事人下催肥剂的当月频繁地拜访王寒,但是在十月之后却再也没有去?”   赵清漪说:“我第一次去是和王寒吃饭时他摸我后不久,我还抱着处理好关系并且自保的希望。那时我觉得还可以忍受,也有效果,王寒没有进一步过分的举动。我第二次,也就是马淑兰下毒的第一次去时,马淑兰对我很热情,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抱着希望。第三次、第四次去,是马淑兰打电话给我,并且邀请了我,那时她对我很热情,热情得有点奇,我也不好拒绝就去了。之后,马淑兰就没有邀请过我,并且在11月份,我被绯闻缠身,也没有那个心情了。当时我感觉江州大学的生态不太适合我,我心理上已经放弃了,所以我在去年12月份考了日语N1,在今年1月中旬考了托福,我本来打算今年申请日本的院校读研究生。总之,在11月份之后,我是分身不暇了,加上马淑兰热情退却,双方都没有这个心,就不去了。”   辩护人说:“在你第一次换了果汁后并没有事,你为什么在第二次、第三次还要换?”   赵清漪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面对着自己不信任的人,第二次、第三次有分别吗?换果汁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不换?”   辩护人说:“你当时没有发现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异样?”   “除了热情得过分,就没有了。”   “你怀疑她,为什么还要去?”   “她热情邀请我,10月份时,我还是想在江州大学读出硕士甚至博士的。况且非不得已,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辩护人,你不会不懂这个?”   辩护人也没有问题了,总之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赵清漪知道马淑兰下催肥剂的事实。   然后,就是请人民医院的刘先生来作证,主要陈明的了王寒的身体状况和证明他食用的催肥剂的剂量,陈明王寒食用的剂量对他身体健康带来了严重的危害,严重影响他日后的日常生活。   之后无论是被告、公诉人、辩护人都没有新的证人和证物了,举证环节结束。   然后进行法庭辩论,由公诉人先发言。   公诉人说:“尊敬的审判长、人民陪审员,我仅对被告提出的诸多问题中,需要澄清的问题,发表以下意见,供合议庭参考:   第一、被告是怀着强烈的主观故意而实施的犯罪行为,并且一直到了此次庭审,她仍然对本案的证人赵清漪女士怀有深深的敌意,仍然怀有赵清漪女士对王寒怀有男女之情的主观臆断。   第二、被告犯罪事实明确,后果极其严重。她先后三次在果汁里下了催肥剂,而且明确知道食用了催肥剂的后果,这时候本案的直接受害人王寒的健康被严重破坏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三、被告从头到尾都没有悔过情况,她从第一次犯案后,仍然清晰主观的实施第二次、第三次犯案,理由是赵清漪女士没有遭受到侵害的现象,她感觉没有达到目的。她看到没有达到目的的反应是继续侵害,从不悔过。   第四、被告没有主动投案的情节,从她最后一次下药,甚至是知道自己的丈夫王寒直接受害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她有足够的时间向公安机关自首,但是她没有,而是从1号证物中可以看出她在造成严重后果后不思悔改投案,而是要责问赵清漪女士为什么不胖死。   第五、庭审时被告还存在说谎以图推卸责任的行为,应当加重量刑。   综上所述,本案被告犯罪事实明确,她的答辩完全无视法律,只凭主观臆断,关于被告提出的赵清漪女士换了果汁害了她的指控,在法律上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我相信,审判长和人民陪审员一定能够明辨是非,具有深厚的法律智慧,肯定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谢谢!”   赵清漪听了后嘴角上扬,握着杨鹏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手背。杨鹏看到她就满心满眼是小妖精了,心中又想着她打算去日本留学的事,但是这事也不能在现问。   辩护人面对马淑兰这样的猪队友真想买块豆腐撞死自己,他已经和王瑾瑜打过招呼了,让他来劝马淑兰在法庭时不要情绪化,不要说谎,她还要这样做。   辩护人还是开始发言:“尊敬的审判长、人民陪审员:我作为本案被告人的辩护人,就本案发表以下意见。   在本案中,辩护人会见了被告人,以及本案的直接受害人王寒,也就是被告人深爱的丈夫,我也充分了解了案件的视听材料和所有证据,与公诉人交流了案件的基本情况。现在辩护人对公诉人所指控被告人的故意伤害罪的罪名无异议,但是辩护人请法庭酌情采纳:   一、本案被告人马淑兰并没有对赵清漪女士造成身体健康上的事实伤害,所以她的犯罪目的没有达成。   二、受伤害的是王寒先生,也就是被告人马淑兰深爱的丈夫。王寒和和被告是夫妻,王寒在身体承受巨大的伤害时,被告还身陷囹圄,对这个家庭已经造成了严重的伤害。王寒事实上是被告最不想伤害的人,被告可以说是已经承受了严重的后果。而被告如果加重处罚,那么本案的直接受害人王寒还要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三、本案被告马淑兰只是一个深爱丈夫失去了正常判断的妇女,这造成了她会实施犯罪。而因为她深爱的丈夫意外成了直接受害人,她心中过意不去,所以才会情绪失控,对赵清漪女士怀有敌意。试问哪一个妻子在自己深爱的丈夫受到伤害时能够保持冷静?   综上所述,恳请人民法院对被告人定罪量刑时考虑情况,从轻处罚。”   审判长点了点头,又说:“根据《种花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被告人拥最后陈述的权利。被告人马淑兰,你可以做最后的陈述。”   马淑兰被要求站起来,她害怕、不甘、忿恨的各种滋味纠结在胸,她含着泪说:“我是下了催肥剂,但我也不想害我老公。是赵清漪,是她换了果汁,她害了我老公,她还恶人先告状。你们要抓她呀,她应该被判死刑!贱人才该死,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王寒、王瑾瑜、李院长都不禁抚额,赵清漪差点要笑出来。   淑兰亲亲,干得漂亮!   审判长不置评语,然后宣布证据交给法庭,庭审结束。合议庭进行评议,10分钟后宣布结果。   赵清漪就一边等,一边玩着鹏鹏的手指。   她家鹏鹏真是人好看,手也这么好看,小贱贱又向他靠近了一分,杨鹏也温柔地看着她,他真相抱着她亲吻。   当然不能流鼻血。   10分钟过后,审判长和人民陪审员重新回来宣布结果。被告人马淑兰故意伤害罪名成立,致人重伤,全程并无悔过、自首等情况,但考虑到故伤到她的丈夫,略酌情减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被告可以上诉期限里上诉。   审判长宣布闭庭,然后法庭人员退庭,又把被告押走,马淑兰嚎啕大哭,叫道:“瑾瑜,你们救救妈呀!我是冤枉的呀,我不想伤害你爸爸,是那个贱人害了我们一家!”   王瑾瑜:……   王寒知道现在就算他想要马淑兰这个看护也不成了,这是刑事案,国家公诉,国家不会和解撤诉。   “走,瑾瑜。”   王家一家子的亲友走向法庭出口,这时妖艳的小贱贱正挽着她家鹏鹏的胳膊出去,两人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   王寒、王瑾瑜、李院长是认识她的,他们的表情不禁僵住。   妖艳的小贱贱笑着说:“王教授,法律是最公正的,虽然马淑兰毁了你的身体健康,但她也得到法律的严惩了。以后,你好好安心养病。你保重,希望今生再也不要见到你。”   王寒的母亲忽然呸一声,一口唾沫朝赵清漪吐去。只见那妖艳的小贱贱一个敏捷的闪身避开了。   王母怒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害人精!”   赵清漪说:“你这个生杂种的老不死!切!”   说着,她不顾杨鹏的震惊拖着他走人了,把王母气得跳脚。 第375章 妖精拱了好白菜   赵清漪当着杨队的胳膊挂件出了人民法院,到了停车场,杨队也是法庭的“熟客”所以他的车也是大咧咧地停进来了。   杨队为心情愉悦的小贱贱开了副驾座的门,她坐了上去,平常都没有这么绅士的杨队觉得现在总能多载着他的小妖精有一种难以描绘的满足感。   他一进驾驶座,小贱贱像一条鲇鱼一样靠过去:“鹏鹏~~”   杨鹏深呼吸,温淡笑着看她:“中午吃什么?”   赵妖精说:“吃你好吗?”   杨鹏耳朵又红了,他转过头忍住蠢蠢欲动的心,赵清漪咯咯一笑,杨鹏终于忍不住扑上去将人抱住,攫取她的唇热吻。昨夜睡前,想她想得心肝都疼了。   赵清漪面对他这样的主动热情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如果她有尾巴,估计是在得意的摇着。   两人搂着狂吻,贴着脸唇齿交缠,他痛苦地呻吟出来,抚着妖精的腰背,克制着不要去解她衣服。妖精一直在他胸、腹、腰等男人敏感地方挠着,他体内的野兽就想跳出身体的牢笼。   两人不听吻了多久,忽然听冬冬冬三声,车窗外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法警,严肃地看着他们。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公共场合不雅行为也是犯法的!何况这里是人民法院门口!”   杨队听到犯法两个字反应过来,他是执法人员,他是警察,他松开赵妖精。   这时,一直当端方君子,冷酷警草情欲消了一半,捡回一丢丢脸皮,连忙开车离开。   杨队好久才冷静下来,还是一手开车,一手握着小贱贱的手。   杨鹏问她吃什么,赵清漪说要吃快餐,一顿午顿就像工作餐一样,任是多有钱的人,都避免不了吃工作餐的,而她是让鹏鹏养,也得给他省钱。   杨队却提议:“我知道有家小炒店实惠,味道也不错。”   “那听你的。”   ……   赵清漪选了比较幽静的角落位置,店里的环境还不错,杨鹏点了菜之后回来,赵清漪往小沙发边移了移,让他坐自己身边。   到底是大白日里的公共场合,小贱贱还是不往他怀里贴了,警草被妖精所惑轻搭在她的肩头,闻闻她的发香。   他忽想起一事:“你打算去日本留学?”   赵清漪说:“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因为这件事,农学院的领导们都瞧我不顺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   杨鹏心情复杂,理智上却不相耽误她的学业:“你……考过了?”   赵清漪说:“我英文和日文很好的,语言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不过,去日本直读修士的还要看机缘,毕竟那么多申请人,导师为选要选我呢?日本的预科生我不想读。”   “如果你被录取,你就会去日本?”   赵清漪说:“怎么,你舍不得我吗?”   “……”杨鹏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如果去留学了,会回来吗?”   赵清漪说:“日本很近的,又不是欧美,坐飞机才两个多小时。”   “你不会就是跟我玩玩?”   小贱贱嘤嘤嘤地在他怀里一捶,说:“没良心的,轮家什么都给你了,你还跟轮家玩玩,流氓!”   可怜的刑警身体都酥了,又握着她的小拳,说:“我,不太懂讨女人欢心,可我从来不是玩玩的,我不想你离开我。”   赵清漪眼睛莹润润地看着他,觉得他无论穿白衬衫还是黑衬衫,或者制服,都帅得没朋友。   她头埋进他肩头:“讨厌讨厌,你还不讨女人欢心呢,那么多警花追你。”   “可我跟她们没有缘分。”   两人越贴越近,杨鹏也真想把她传说中的吃干抹净,可是大白天的餐厅里也不是地方。才交往就把持不住,杨鹏觉得别人禽兽,没有想到自己也这么禽兽。   他就像是犯了什么毒瘾一样,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咬他的全身内外,想吃,想吃。   最后,还是只能吃午饭。   吃过午饭,两人还在附近的公园里一起腻歪着,杨鹏在妖精贴在自己怀里时,怕把持不住,但想他一点半要上班,还是拉开她。   “我送你回去。”   小贱贱就嘤嘤嘤起来了,杨鹏只好哄着:“我下班就来陪你。”   赵妖精目光莹润润地看着他,满满的不舍和萌样,杨鹏被迷得神魂颠倒,严重崩设当中,捧着她的耳畔猛然吻上去。   他松开她的唇,抚着她的背,说:“要不,你去我家,我下班了就回来……”   赵清漪戳戳他的肩膀,说:“你好坏~~”   杨鹏微微尴尬,想说自己绝对是正人君子,但是又觉得站不住脚,没有任何说服力,他自己都不信。   “清漪,我们结婚。”   赵清漪瞪大眼睛:“结婚?”   闪婚呐?交往不到一个星期就闪婚?   杨鹏说:“我会养你,也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你只要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场说谈就谈的恋爱,但没有人敢把婚说结就结。   赵清漪惦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你结我就结,谁怕谁?”   杨鹏拥住她的身体抱了起来转了两个圈,亲了亲她的脸,说:“你不可以后悔!”   赵清漪笑着说:“去领证!”   杨鹏不禁愕然:“领证?现在?”   “对呀。”   杨鹏说:“不用见见家长?谈谈聘金、挑挑日子什么的……”   赵清漪说:“我要聘金干什么?你养我一辈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挑日子就更没意思,就像二十集的电视剧拍成一百集严重注水一样。”   杨鹏颠覆三观,他看到同学同事们,结婚也是要走许多过程的。   赵清漪想想,说:“或者,你对我的嫁妆有要求?你嫌我穷呀?”(读者:妖精,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杨鹏表情严肃,摇头:“不管你有嫁妆没嫁妆,我都要你嫁给我,我不能接受你嫁给别人。”   杨鹏一想到这妖精像对他一样在别人的怀里释放着她的淘气顽皮、她的清纯妩媚,他就想撕了那个人。   ……   江州市局的刑侦部的赵副局长下午刚刚上班就接到了杨鹏的电话,他上午请假去看女友上庭了。   市局著名的警草大帅哥杨鹏谈恋爱了,整个局里都迅速轰动,听下属传言,他的女朋友是个妖精。   赵副局长也感叹:谁说人家是铁石心肠、冰山美男,那是从前想追他的女生不够妖精,不足以撼动他的毅志。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如此。   “赵局,我下午还要请假,对不起,如果紧急工作,我晚上赶过来。”   赵副局长语重心长地说:“杨鹏呀,你还好?”   赵副局长也是过来人,其实警局里说段子的人不会比别的地方少。但觉杨鹏好好一个健康年轻的小伙儿,就要被小妖精糟蹋了,总有一种惋惜痛心的感觉。   杨鹏呵呵笑:“我很好,很好!我回来上班时,再向您报告!”   ……   赵清漪刚好退了学,档案还在自己手上,杨鹏的证件也齐全。分头回去拿证件,杨鹏再来接了她直接去了民政局。   两人填好了表格信息后,就去拍了结婚照,所以拣日不如撞日,两人今天不约而同穿了白衬衫。   到了下午四点钟,完成所有流程,他们就领到了红本本,赵清漪看看红本本里的照片,嘻嘻一笑。   真帅!   她这就嫁了!她是如此威武霸气,真是被自己的才华给惊艳了。   杨鹏也看看红本本,以后他再怎么忍不住抱她亲她也不是流氓了,他不用忍受孤枕难眠,万蚁噬心的痛苦了,不用担心小妖精真去留学被日本鬼子抢走了。   突然就是已婚人士了,两人手牵着手,眉来眼去,不一会儿又亲一口。赵清漪从前看不上恋爱脑女人,现在就是一个超级恋爱脑。   杨鹏这时也抛下心理负担,霸气地打横抱起她,说:“老婆,我带你回家!”   小贱贱勾着他的脖子,笑着说:“太阳还没有下山,这么早回家,你想干嘛?”   “洞房花烛!”   “你变坏了!”   “抱自己老婆怎么了?”   杨队娶上媳妇回家去,但是洞房花烛的晚餐还是要吃的,带着老婆在菜市场买了菜,还去酒庄选了一杯红酒,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老婆,我们结婚戒指还没有买。你喜欢什么款式?”   “随便呀。”   “我虽然不是富豪,但还是有点积蓄的,你说。”   赵清漪抱着他的胳膊,说:“只要和你是一对的,都好。”   ……   赵清漪看着车开进城东的滨江花园,赵清漪什么眼光,这个地点最便宜的房子都要四百万?她觉得找了一个贫穷貌美如花的灰男孩,难道家里还是有点矿的?   呃,刑警队长,中产阶级。嫁都已经嫁了,管他有钱没钱的,她最贪他的色嘛!   杨队停好了车,两人下车来,他从后备箱中提了东西出来,然后一手牵着老婆欢欢喜喜回家去。   上了电梯,杨鹏介绍:“我们住18楼,这是去年新买的,这边比较方便。”   赵清漪说:“哦。”   “当婚房是小了点。”   “结婚重要的是人嘛。”妖精抱紧刑警坚实的胳膊,蹭了蹭。   ……   开了门进去,赵清漪也没有细看自己家长什么样,就抱着她都摸清楚了的杨队机理分明的腰不放。   杨队哪里拒绝得了她,一把托起她的身子就狂吻,想索取她的所有。   赵清漪正伸手扒下他的外套风衣,忽然灵敏的五感还是发现不对劲,顿住了动作,而杨队刑警的敏锐也终于感觉不对。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就见一个有点风骚的男人,一身老式手工西装,五六十岁的样子,拿着一本书,站在客厅歪着头看着还抱在一起,互相脱着对方的外套的新婚夫妻。   “外公?!”   施永怀半晌才接受刚才放浪形骸的人是他那个冰山外孙杨鹏,他的世交张家老头早就把他那清纯可人的京大高材生孙女许配给他外孙,但是杨鹏没同意。   施永怀回国也是想加把劲,他父母亲在国外比较忙,他这半退休的长辈在国内好歹来张罗一下。   “鹏鹏呐,你爸爸妈妈都不在国内,你已经……变成这样啦?”   之前施永怀是担心自家外孙太冰山,这么俊的好孩子愣是没有对象,但现在忽然觉得自家的好白菜给猪拱了,自家的唐僧给妖精勾了。 第376章 世俗和浪漫   这时两人已经松开怀抱了,尴尬地整着自己的着装,脸皮甚厚的赵妖精这时候都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额发。   杨鹏牵了她的手,顶着尴尬,上前说:“外公,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国了?我也是刚听妈说你要回国来,我以为要过些天。”   施永怀说:“你是不想我回来?”   “当然不是,非洲那边环境条件不好,你在国内任教也是做贡献。”   施永怀又看向赵清漪,杨鹏忙介绍说:“这是清漪,赵清漪,是我的……”   “女朋友?你都这个年纪了,我还能反对你恋爱不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鹏呵呵:“不是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你们刚才……”难道鹏鹏都会419了吗?   杨鹏深吸口气,说:“是我老婆。”   “什么?”   赵清漪轻轻挥了挥手:“我是鹏鹏的老婆,我们今天领证了。”   “……”施永怀愕然。   赵清漪说:“外公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   赵清漪看着这个老公说小了一点的单位,也足有一百二十五个平方的房子,客厅有三十个平方,打通着餐厅,加一起就有约五十个平方了,然有一个厨房和大小三间房,一个公共卫生间,一个主卧卫生间。   三间房,主卧当然是杨鹏睡的,次卧是客房,平日没有人住,还有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卧室当储物室。   所以,老公是有多心大才说这当婚房小了一点,那他觉得哪样的是合适的大小?   赵清漪坐在沙发上,施永怀坐在沙发椅上,在她观察房子的后现代装修时,施永怀也在看她,杨鹏给两人煮了咖啡过来。   “外公,你中意的蓝山。”   施永怀从杨鹏手中接过咖啡,说:“鹏鹏,都是你爸爸妈妈不好,一心工作,就不太管你。”   杨鹏说:“不会呀,他们每个星期都和我通电话。”   施永怀说:“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先带人见见再说呢?”   杨鹏抚了抚额,化解一抹尴尬,他能说自己把持不住想吃了妖精吗?虽然现代交往的男女多是同居的,但是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那种男人,也不想让别人得了她去,那样他会发狂的。   杨鹏说:“外公,我们结了就结了,我……我真的很喜欢清漪。”   赵清漪说:“外公,其实我也没有和家人说。那些繁锁的考虑和手续是消磨时间,我们结婚了开心在一起日子也要过去,只是花时间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干嘛不选择让自己开心的?”   施永怀呵呵:“所以,你们这叫潇洒对吗?”   赵清漪抚掌道:“外公,您真是充满着睿智!”   施永怀长长叹了口气,说:“你叫什么?哪里人?从事什么职业?”   ——家长通病。   赵清漪说:“赵清漪,赵钱孙李的赵,‘日晚厌遵渚,采莲赠清漪’的清漪,名字是我村里的账房老师傅给起的,我是清字辈。老家在之江省X州市X阳县X西镇。我刚从江州大学农学院退学,所以暂时是自由职业者。”   施永怀目瞪口呆,活在社会上,吃五谷杂粮,哪个长辈不想儿女子孙长个条件好的对象?有时门当户对是很有道理的,是有许多血的教训的。   “自由职业者……失业呢?”   杨鹏说:“外公,也不要这么说,在国外,家庭主妇也是职业,我们已经结婚了。”   施永怀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你家里是……农村户口?”   赵清漪点头:“是啊,我爸妈就是普通农民,我还有个妹妹在念大专。”   施永怀忽然觉得有点头疼,抚了抚太阳穴,杨鹏其实也不清楚她家确切的经济状况,他是听她说她挺穷的。但是他被妖精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还有精力考虑世俗的东西,况且赵妖精就算穷一点,他还养得起。   施永怀说:“鹏鹏呀,你这婚结得也太突然了。”   杨鹏说:“外公,我长大了,我养得起家。”   赵清漪自己穿越过女教授角色,遇上过寒门极品,还是抱着对世俗的人情的理解态度,不会说人家势利眼。   她只是没有遇上那种满足了所有的浪漫主义幻想的、可以对着儿子找了一个这样寒门失业女就欢天喜地将她当宝贝的人家罢了。角色对换,如果她找了一个无所是事的男人嫁,家人的脸色怕也是不太好。   杨鹏可以现在不注重这些,但是他的家人不能完全不想。   赵清漪说:“外公,那……你有什么条件呢?”   施永怀为难地想了想,其它条件都是不能改变的,她家世不是她决定的,她的过去也已经过去了。   施永怀还是礼貌地说:“你退学了,那也得找个工作,年轻人不管现在条件如何,也不要坐吃山空,还是要有独立的能力。”   杨鹏不想让妖精受到心灵上的伤害:“外公,我会养家的。”   “你懂什么?”   赵清漪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说:“这是我的嫁妆,三千万,够不够经济独立?”   杨鹏不禁愕然:“清漪,你哪来那么多钱?”   施永怀也盯着赵清漪,说:“你爸是村主任?”(村主任:关我什么事?施教授,咱们是不是得拉出小板凳,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赵清漪说:“不是。我爸没钱,这我赚的。”   杨鹏不禁吓了一跳,说:“清漪,你做什么赚那么多钱?” 三千万对他家也不是小数目了。   赵清漪说:“我去年在澳城赌场赢了大约一千五六百万,剩下的是这几个月炒股赚的。”   “你去澳城赌钱!?”   赵清漪说:“就随便玩几把。”   施永怀惊道:“你就靠赌发家吗?”   赵清漪说:“人家不是靠赌成为豪门吗?我玩几把怎么了?”   “赌钱、炒股能有这么多钱?”   赵清漪直接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拉出单子,递给他:“这是我最大的个人账户财产情况,此外,我自己在江州有一处小型物业。”   施永怀并没有去接她的手机来看,他还没有遇上过这样直接究其根本的人。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赵清漪觉得这句话也许很有道理。   两个人结婚有什么矛盾,究根到底还是财产问题。   婚姻可能跟爱情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跟财产一定有关系,法律上没有限制爱不爱的问题,但是对任何婚姻关系里的财产分配问题都有详细的条款。   两个人结婚,长辈若说什么家世学历能力都是浮于表面的,因为有这些东西,经济生活能力才有保障。   赵清漪心里并不太高兴,虽然施永怀并不是那种过分的人,却也扫了今天的兴,所以她才这么直接。   施永怀沉默半晌,说:“我也只是希望鹏鹏能幸福,请你理解,毕竟结婚的消息太突然了。”   赵清漪苦笑:“外公,我也想找个不管我是谁都一样爱我的男人,但我理解你的考量。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家给我娘家扶贫的,我自己娘家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做人真的要看命,就像无数吊丝男一样,忍不住会怪着父母不行——如果这种心理没有当作是犯罪和伤害别人的借口,也应该抱着同情。因为理解,所以慈悲。   虽然也有一句话: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的努力程度还没有资格将失败归因于家世。   但是同样努力的人,寒门的人要背负着家世的负担,而高门子弟的家人却可以给他们锦上添花。   寒门,是她这辈子的记号,也造成了原主的悲剧:她被恶人毒害、被恶人破坏健康的身体、损毁了优势的美貌、断送了艰辛达到的学业高度,这是全方位的卦死了靠自己的活路,可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兜底,甚至没有任何人能为她讨回公道,从而她自然而然陷入了末路。   高高在上轻飘飘带着主动恶意毁灭一个努力的寒门之子的恶人,其恶行受到报应真的不值得任何同情。   杨鹏并不知道赵清漪这种忽然的感伤,他仍然觉得心中难受。他明知道外公问这些是为了他,但是他还是不开心。   他搂着妖精的肩膀,顿了顿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赵清漪说:“我能走到今天,该见的都见过了,这点算什么。寒门只说明,我比站在同样高度的人都要起码强一倍,没有别的。”   施永怀不禁正眼看着这个女人,不禁生出一种差耻感,虽然这种羞耻感是建立在这个女人的坦然和她对自己经济能力的自信承担上面的,但是有这种羞耻感也已经是很难得了。   施永怀抚了抚膝盖,说:“你们都是大人了,我也就是想要了解自己的外孙和什么样的女子结婚。”   赵清漪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外公,你的问题都是合理的,我没有异议。这些我本来在之后和你们见面也得说清楚的,只是现在我没有准备。我就是想要追求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说结就结的婚。你把这个我现在不想处理的程序提前了,你把我浪漫邂逅的爱情弄得跟大龄剩女相亲结婚一样,没意思。我的精神损失很大,你知道吗?”   施永怀讶然:“那……那我是该道歉吗?”   赵清漪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说:“道歉有用还要鹏鹏干吗?”   施永怀说:“这事你也不能让鹏鹏把我抓走?”   赵清漪伸出手,说:“红包呀!你就算现在没有红包袋,咱们加个微信……”   施永怀一拍大腿:“我去买红包袋!你们做饭。”   看着施永怀去买红包袋,赵妖精还是掌握住了与他相处的主动权。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不苛求别人了。   因为苛求别人而不得,反让自己难过,忘了过自己拥有的开心日子,不太合算。 第377章 妖精不简单   杨鹏在施永怀暂时离开后,轮到他主动挨近了赵妖精一分,颇为担忧。   “你生我的气?”   赵清漪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指,说:“也不是生气,有点扫兴。”   “对不起,我不知道外公现在会来看我。”   赵清漪说:“我本来是想,就什么都不考虑地过了蜜月,然后有空再处理这些。”   杨鹏说:“你……你不是说你很穷吗?”   “我家是很穷,但我现在不穷。那……我还以为你很穷呢,看你的架式好像也不穷。我不喜欢霸道总裁或者豪门阔少的,觉得油腻。”   杨鹏说:“我也不是很有钱,你放心。”   赵清漪睨了睨他,说:“那有点钱只要不会油腻,也行。”   杨鹏想着两人的经历,又问:“你有赌瘾,是因为赌会赢钱?”   “赢钱是一方面。”   “但是也会输,不能靠运气过一辈子。”   “我赌不怎么会输,不是运气,是技术。”   “但是赌还是会招惹很多是非的,不要因为贪婪而失去更多。”   赵清漪这才转头瞄了他一眼,一般的男人听说她拥有高超的赌术,第一反应肯定是好奇她怎么赢钱,而这个男人的思维却是会招惹是非,贪婪无度去失去更多。   赵清漪说:“外公住这里吗?”   “呃,通常不住这里,他自己有公寓。”   赵清漪手指戳戳他的手臂,说:“你还不去做饭?你不会是不会做?我也不太会,你不会嫌弃我没用……”   实诚的孩子鹏鹏说:“这算什么问题,我去做。”   赵妖精冲他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说:“去,老公~~”   傻鹏鹏看到小妖精不生气,心情放松了,然后乖乖去做饭了。   赵清漪也好奇地逛逛杨鹏的房子,进了他的房间,这是主卧,包括主卧卫生间足有30平方,还带有落地窗和赠送的阳台。   一张与后现代的装修配套的两米三主卧大床、一排衣橱,一张书桌和陈列架,上面抬放着一些男人喜欢的飞机模型、枪模、还有奖杯和几个相框,全家福、公安大学毕业照、几个好友的合照。   她到了阳台,这里有一个吊椅和一套小桌子,午后在这里看看书、喝一喝茶、欣赏一样这个富人小区和江滨的景色也挺小资的。   这种南方城市的小资生活,倒让她想起经理人本尊的追求。作为一个三线城市在一线城市靠自己打拼出房子的首付的女人,在无数痛苦繁忙的工作中,追求的竟就是这样的小资生活了。   可是这竟然是穿越同时代的几世里经济上很普通的了。   赵清漪手肘在栏杆上,初夏的最后一抹夕阳也下山了,傍晚的微风徐来,她也体会着这种当一个更普通一些的人的幸福。   无论是做总理,还是做传奇,都不能享受这种感觉。   忽听到外公施永怀回来了,她也就出了房门。   施永怀一出门去,除了去买红包袋之外,当然还打电话去告诉了杨母打了电话通报复杂情况。   这一下长途电话,可也让原本专注工作的杨母吃了一惊。   “爸,你不会开玩笑?鹏鹏已经结婚了?!”   施永怀说:“你先冷静,我不是开玩笑,鹏鹏领证了。”   杨母和其她母亲也一样关心要点:“那……是哪家的女儿?”   施永怀说:“这个比较复杂,这个外孙媳妇很漂亮、很有气质,有一双比谁都闪亮的眼睛,应该还很聪明,她通晓人情,但她也很任性,这些还是次要的……”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那还有什么更重要?”   施永怀说:“鹏鹏很喜欢她!你也知道,从小到大,多少漂亮的女孩子,或写信的,或是追到家里的,还有世交家的,鹏鹏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但是这个很厉害,鹏鹏啥都不管,看对眼说结婚就结婚!”   杨母想了想,说:“那……这么喜欢,一定也是很好的女孩了。”   施永怀说:“总之,不太简单,以我多年看人的眼光,这气度和气质就是张家的姑娘也是比不上……”   施永怀的身份年纪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他当然也领会到这个女人自然而然的控场的能力和一种敢任性的底气。   杨母高兴道:“那就好呀!所以说,鹏鹏他确实是眼光太高,所以才单着。”   施永怀说:“但是这种气度和气质的女孩不像她的家庭出身可以养出来的。”   “什么家庭?”   施永怀微顿,说:“乡下穷人家的孩子……但是她不穷。”   “爸,我都听糊涂了。”   施永怀说:“我今天也是受刺激,小小冲动了一下,挺后悔的。总之,你得明白,一、鹏鹏那是一脸痴汉样,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二、人家已经领证了,合法夫妻,咱们能怎么办呢;三、她能经济独立,并说她不会让我们家去承担她寒门娘家的任何事,她直接这么说透的,可见世故练达。她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不要以她的家世来做什么文章了,如果这样的底价我们都不满意就是没法谈了。鹏鹏就会看到我们无理逼他们离婚,这对鹏鹏的伤害是很大的。”   杨母不禁叹道:“好霸气的女子!”   施永怀委屈地说:“所以……我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了,幸好她给我个台阶。反正都这样了,你有数就行了。”   杨母心里勾起大大的好奇心,说:“我要六月份才能回国,这就不能早点见了,我先和朝辉商量一下。”   施永怀说:“好好,就这样,我也有事忙。”   挂了电话后,杨母怎么操作就是另一回事了,而施永怀就去便利店买了红包袋,想了想红包袋也装不了多少现金,也不取钱了,他的放在客房的包里还有支票本。   施永怀原本是为了外孙的相亲大事,准备在这里小住的,所以日常东西都搬过来了。   ……   杨队乖乖地做着饭,而客厅中赵清漪喜滋滋地收到大红包,大方地给了施永怀一个拥抱。   “谢谢外公!”   施永怀微微笑着,反正都“触底”了,这时索幸坦荡大方一点,就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赵清漪于是就将自己的来历,所经历的王寒、马淑兰的案子简要的说了一遍,杨鹏正是侦查此案的刑警。   之后陆续见了数回,都和案子有关,然后他就约她要交往了。   “这么短的时候就结婚吗?”施永怀内心也在崩的边缘。   赵清漪笑着说:“歌词也这么唱的:我只能对感觉坦白,那些想太多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   施永怀又说:“江州大学现在这些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果你想回去读,我帮你看看……”   赵清漪说:“我不回去,我要读硕读博就出国读。”   “出国的托福也不好考。”   “我考了,118分,我也不知道那2分有什么道理减在写作和口试上。”   施永怀瞠目结舌:“……”   赵清漪叹道:“不过现在结婚了,也不能说读书就抛下鹏鹏就出国了。你把外孙交给我,我也不是那种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的女人。”   施永怀说:“漪漪,不能吹牛不打草稿的。”   赵清漪拿出手机把成绩单的照片给他看,施永怀不禁承受极大的震惊,这个成绩,也相当于满分了。   “我也不是喜欢炫耀这么一点成绩,但是我了解长辈们的心,就像女方的父母长辈希望女儿嫁得好一样,男人其实也一样,人之常情。鹏鹏喜欢我,当然是因为我漂亮,但是我也有泡任何男人的实力。”   施永怀喝着茶,说:“你这样会不会太不谦虚了?”   “谦虚等于说谎。”   “那么,你因为结婚,现在大好年华就不继续读书了?”   赵清漪说:“哎哟,外公,你不会是想拆散我和鹏鹏?呐,棒打鸳鸯这种事别做,小心我拐了鹏鹏私奔。”   施永怀喘着粗气:“你这娃娃真会异想天开。敬老,有没有的?”   赵清漪闪亮的眼睛无辜看着他:“对不起,我忘了,你看着一点都不老,跟你聊天,我没进入敬老的状态。”   施永怀心中又忍不住受用,但是这娃真是太调皮了,鹏鹏大约是降不住她。   真奇怪,农村出来的孩子有这样的吗?   现在还是不追问她的家世了,以后慢慢查。   煮夫鹏鹏说:“外公,老婆,快要吃饭了,你们摆一下碗筷,好吗?”   ……   饭桌上,看着煮夫鹏鹏做出来的四菜一汤,赵妖精捧着颊充满着崇拜,眼中冒着星光。   “老公~~你真是全能的,你是刑警,饭也做得这么好哒!我好幸福哦!”   杨队谦虚地说:“家常菜而已,马马虎虎。”   施永怀被这说话方式弄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但是外孙很受用。   原来他们家鹏鹏是喜欢这样的吗?以前说话嗲的女生也有呀。(这么妖精又不要脸的没有。)   杨队还是把他们的洞房花烛的红酒开出来喝了,两人倒酒时就眉来眼去,这时候施永怀也感觉到自己是大灯泡了。   吃饭时,赵妖精又不要脸地偷偷在饭桌下拿腿蹭杨队,杨队耳朵红起来,但是灯泡太亮,他又不能扑过去把妖精吃了。   施永怀也吃得尴尬,一吃完饭,他感觉还是回自己的公寓住着,于是提出了告辞。   “外公,我送你。”杨队忙说。   施永怀心想:这是连客气地留客话都不说了。   “不用了,我坐地铁也很快的。”   “那我送你去站里。”   施永怀:这是迫不及待想我回家去了,还是大学更需要我。   外孙养大了,总有外面的小妖精勾了走。 第378章 妖精采草   送着老爷子到了地铁站后,杨鹏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厨房没有人,洗碗机还传来微弱的声响,然后,他听到了卧室洗手间的水声。   杨鹏的心里像是有蚂蚁撕咬一样,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就算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但闷骚的性格,以及品味问题,让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   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可以?   正走向卧房门口,又见赵妖精围着他的一条浴巾出来,擦着还是湿的长发,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三分情、三分羞、三分嗔。   “你的吹风机呢?”   杨队脚差点软了,俊脸像烤熟的小龙虾。   “在……储物间。”   赵清漪嗔道:“还有把吹风机放储物间的?”   “我,我平常不太用。”杨队解释,又忙转身跑去那间储物房间,取来了吹风机殷勤送上。   赵清漪接过吹风机,看着他轻笑:“傻缺。”   “啥?”   赵清漪这时是懒得理他了,这都能娶上媳妇,他真的是命太好了。   她在卧房找了个插口,就开始吹干头发,杨队就盯着她看,白里透着肉粉的光滑肌肤,修长白皙的腿,裹在浴巾里的婀娜曲线。她站在穿衣镜前吹着头发,长发半湿,说不出的诱惑。   她微微侧过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带着电一样。   “你……站在那,干嘛?”   “我……”   妖精浅浅一笑:“你就算不想洗澡,也……先去处理一下鼻血会比较好。”   杨队一摸鼻下,一滩殷红的血,懊恼万分,忙冲进了洗手间。   赵妖精实在是忍不住笑出来了,不一会儿,终于听到洗手间传来了水声,傻缺也洗澡了。   赵清漪吹干了头发,将吹风机放在桌上,看到客厅的灯还没有关,就出去把灯关了。   杨队身为男人,洗澡倒是快,五分钟就洗好了,围着浴巾出来,看着她就直咽口水。   这种傻瓜赵清漪真的不好说什么,好在傻不等于柳下惠,他走了过来,看着她,俊目含着幽光,健硕的胸膛起伏着。   他伸出手捧住她的颊,呼吸起伏。   “赵清漪,你愿意,接受我吗?”   赵清漪倒是有些讶异,她真是哪里找到这样的奇葩好男人。男人多是自私霸道的,或者湾言中,这时候他们会说“我要你”,这种已经是超越现实的绅士浪漫了,而现实的男人只怕是没有这种绅士。而杨鹏的问话,绅士得过分,不是他的主观,而是问她的意愿。   “我要是不愿意,你会怎么样?”   “我求你……”   赵清漪扑哧一声笑,像从前一样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身体,脸贴在他胸膛。   “能怎么办呢,我,就喜欢鹏鹏。”   他也紧紧拥住了她,浑身有点颤抖。   “清漪,我们结婚了,我好开心。”   赵清漪抬起头,看着他笑,他也从心底溢出笑容,吻上她的唇,紧紧抱住索取她的唇。   他抱起她上了床,倾身上去亲吻。   野火开始蔓延,猛兽放出了牢笼,两人亲密地纠缠于一体。   激情的愉悦让杨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或做了什么,理智渐渐化为芥粉,不知几度云端飞扬,才回落地球。快乐的感觉缠缠绵绵,余韵袅袅。   他温柔地看着身下动情后双颊桃红的小妖精,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痛吗?”   赵妖精说:“你技术那么差……”   “……这个……我擅长学习。”   “学习?那我还是陪练吗?”她不是应该是消费者享受服务的吗?   杨队顿了三秒钟,说:“你不是应该高兴我守身如玉的吗?”   赵妖精戳了戳他的胸膛:“我只在乎我老公以后是不是守身如玉。从前怎么样,我管不了那么多。”   男人好气又好笑,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俯身吻上,缠绵悱恻地拥住她,爆发着他的热情。   ……   良宵总是苦短,翌日一早,生物钟让两个没有睡懒觉习惯的人先后醒来。   他双眼温柔地盯着她的颜,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唇瓣。   “老婆,早安。”   赵妖精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微微一笑:“老公,你是不是要上班?”   杨队长哄着她:“我会跟局里商量看看,能把婚假安排在什么时候,我们去度蜜月。”   “婚假,是不是也要留在摆宴的时候比较好,不然来不及办。我是无所谓,但是你单位和你家的人比较多?”   “我都能安排。呃,还有婚纱照,到哪里拍好?”   赵清漪说:“等你的休息时间,我基本上是可以调节的。”   新晋丈夫爱怜的抚着她的头,说:“你要不要多睡一会儿?昨晚,你累了。”   赵清漪听到后一句,不禁忍不住笑起来,终于套路了一回。   “我要是说,我不累,你会不会不高兴?”   “……”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女人说,你很强大,我承受不住,这样的话?”   鹏鹏俊颜燥红,说:“我是心疼你。”   赵清漪勾着他的脖子,说:“我体质不错的,我没有说你弱的意思。”   “我本来就不弱。”男人受不了女人说他弱。   ……   两人又是一通耳鬓厮磨地闹腾后,眼见上班时间临近,杨鹏才迟迟起身来。   这时瞧着之前嘴硬讽笑男人的小妖精懒在床上爬不起来了,他果然有点男人劣根性地得意。   他俯身在她颊上亲了一口:“老婆,你再歇会儿。”   说着,他便去洗浴了,淋着温热的水,通体舒畅,想到这一夜的美妙滋味,又情不自禁笑出来。   赵清漪看他出了浴室,打开衣柜,动作利落地穿着衣服,还是觉得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俊朗昂扬的帅气,这种气质和商人阔少不一样,不沾铜臭。与80年代的军人也不一样,更加现代,拥有时代前沿的潮流感和一种从内到外的自信感觉。   杨鹏戴好手表,走了过来,坐在床沿,缱绻温淡地瞧着她:“我来不及给你做早饭了,小区外的一条街有早餐店,还不错,冰箱里有酸奶。记得好好吃饭。”   “我又不是小孩。”   他不禁轻笑,抚了抚她的脑袋,想了想又告诉她大门密码,又给了她机械钥匙,这才赶去上班了。   他走后,赵清漪长长呼出一口气,果然过夜后做早餐只是湾言中的男人,而这个绅士,他有这个时间是抱着她再闹一回,然后得抓紧去上班了。   她一直觉得她才是狼,她把鹏鹏吃掉,怎么感觉,她还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个呢?   ……   警草到单位时满面桃花,更是市局的一道风景。   小黄冲上来,语音含着哭腔说:“头儿,你没事儿呀!你昨天不在,大伙儿都担心你被妖精抓走了!”   杨鹏一把推开小黄:“胡说八道!”   小李摇了摇头,说:“妖精道行太深了!”   实在是赵清漪几次报案的情形,又是当众撩汉,引得警草反常,从各方面看,她都太反常规了。   温柔清纯,NO!贤妻良母,NO!   那是明晃晃的心眼比狐狸精多、笑着无害实际凶狠的妖姬,这种女人要是在古代,就是祸国殃民的那种女人。   他们这样的绝世大帅哥的头儿,不爱良家女子,怎么就被妖精勾走了呢?他们也很担心(眼红)头儿的安危呀!   正在这时,从江州市的边沿农村地区传来消息,发现一具陈尸,赵副局长决定把这案子交给杨鹏,去和农村派出所合作,一起侦办案件。   杨鹏不禁一愣:“那是不是晚上要住那边?”   赵副局长说:“有什么问题吗?”以前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呃,没有问题。”警草有什么办法,无法推卸的工作职责面前,陪老婆的愿望只能压下了。   ……   赵清漪回到了宿舍,准备找搬家公司来,因为老公今晚回不了家了,不能帮她搬东西了,而宿舍管理人员已经催她尽快搬离。   徐丽君中午上完课后回来,看着她都整好东西了,也知道她是真的要走了,很是不舍,说了一通子别离之情的话。   徐丽君又问:“对了,王寒那案子怎么样了?”   赵清漪才和她叙述庭审经过和结果,徐丽君听了觉得痛快解恨不已。   “衣冠禽兽配疯婆子,活该!”   赵清漪又抓了一把糖给她,徐丽君倒不太明白:“你还买糖庆祝吗?”   “是喜糖,我结婚了。”   “结婚?不会?”   “是真的。”   “就那个,你刚认识的警察?”   “嗯。”   “闪婚也不是这么闪的?”   “不想分离,就结婚。”   “那都没有见过家长?”时间上也来不及呀,她知道她家在乡下,这么几天时间怎么可能见了面,把一切谈好?   “感觉对了、欣赏他的美貌和灵魂最重要。”   “你是神仙呀?他有房吗?”   “他家不会没钱,但我也不求男人的钱。”   徐丽君虽然觉得她草率,觉得行事风格特立独行,但常言道:疏不间亲,她也只能送上真心的祝福,并说婚礼喜宴时一定要请她。   赵清漪自去年以来,一直忙着,一方面要算计王寒和马淑兰,一方面原以为原主要接手所以细心铺路,反而没有什么时间用于交际。附近宿舍的人都是熟悉而不深交,读一场研究生,也只和徐丽君算是深交,而张炎和周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事儿的了。   这几个朋友还是要珍惜的,不然她真没有什么朋友了。就说在读本科时,原主也没有什么闺蜜朋友,一所二本大学的农村学生要考上研究生还是要花很多时间的,况且她还要勤工俭学,所以没有什么时间用于和闺蜜游玩。   ……   下午时,赵清漪就离开了江州大学的研究生宿舍,也让学校里回收破烂的人捡了不少东西,除了徐丽君送了送她,也没有其她人有这个空了。   倒是在她上搬家公司的车离开前,见到了刘旭东远远站在一旁讽笑,就像看穿她在学业上无能、为人上无德一样,做了一个呸的动作。   赵清漪心中无波无澜,只让司机开车。   刘旭东见她的表现,更觉受到了这样的虚荣拜金又不知感恩害老师的贱女人的污辱,只觉自己需要做一点正义的事。之后,常常和人说起赵清漪的各种不好,在校坛上极尽抹黑,也就是网络贱男的那些黄腔污语。 第379章 许泽回来   赵清漪搬完家,把堆放杂物的房间收拾出来当她的书房,等她基本做完,也已经到了傍晚。   许泽却忽然打电话给她,他回到了江州,约她吃饭。   赵清漪想到前头的几次来往,也该当面把话都说清楚,交一个朋友比交一个敌人要好。   或许,他的热情也退却了呢,虽然她是如此出众,但是像许泽这种人也不是从没有见过女人的男人。   傍晚换了衣服,打车前往约好的那家环境不错、价格也还公道的泰国料理店。   许泽也是刚拍完一个剧回来,这几个月有几个片场辗转,他没有戏的空档还要遥控着公司的事,没有时间回江州来。   本来他很有自信可以等待赵清漪消除心中的别扭劲,可以和他在一起,有多少女人见了他献殷勤的。就算他的演员身份被DISS,可是一线的演员和导演还是多要看他的态度。   赵清漪是一个有品味爱美的女人,出门通常都会注意搭配,展露出她的美貌气质。   一袭黑白相间的多层纱裙,白色的打底T恤,黑色的羊皮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她走过来时,那种气场存在感不亚于任何女明星,许泽见了更觉得她像一个谜一样。   赵清漪说:“我没有迟到?”   许泽点头:“是我早到了。”   这不是西餐厅,座位是双人沙发椅,他也不用起身绅士的扶椅了,赵清漪自己坐在他对面。   两人点了菜后,许泽才说:“我也关注你的微博,知道你在学校的那件事,你倒是一直没有和我说过。”   赵清漪说:“这种琐事特意告诉你干什么,你很忙的嘛。”   “我不是不关心你,是你说要半年的时间考虑清楚,不要找你。你说你并不喜欢男人总打扰你的生活,不喜欢收到不期待的男人的花和礼物,不喜欢没用的情话……”   许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女人,简直是无理取闹,不能有追的行为却又怎么追得到女人?就像禁止投篮,却要求得冠军一样。   赵清漪头皮也发麻,还是直说:“许泽,我结婚了。”   许泽吃惊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赵清漪说:“对不起,我以为我只要自己爬上来、立起来,你是个好的结婚对象,所以,我才说需要半年,半年时间可以改变我的一无所有。但是,我当时没有想过我对你是不是有感觉。”   许泽心中一涩:“你的意思是,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对你抱着欣赏,但是没有想得到的欲望。”   许泽的手微微发颤,喝了一口水,说:“赵清漪,你简直是一个不讲理的女人。”   赵清漪说:“对呀,我就是这样。如果讲道理就不是爱情了,而是交易。总之,我真的非常感激你的错爱,我并不讨厌,但我不是你的命定之人。”   许泽说:“总之,你的意思就是完了,你不爱我,你和别的男人结婚了,是这个意思吗?”   “是。”   许泽心情浮躁,手指敲着桌面,神情变幻,半晌才说:“你看上了一个什么男人?哪里比我强?”   赵清漪说:“他没你有钱,但是很可爱。”   许泽说:“赵清漪,你会后悔的,你明不明白我可以给你的一切?”   “因为我不需要你给我,所以你才想要给我,这是个悖论。”   “我没有骗你。”   赵清漪叹道:“好,我相信。但是我只能辜负你了,希望你找到懂你爱你的好女人。”   许泽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从来没有人这样践踏我的心。”   赵清漪顿了顿说:“不是践踏,我无意践踏,而是感情的事要看缘分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像你这样的好条件,还会缺女人吗?”   许泽说:“我如果是这种人,我何必这么做,我追求的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生活。”   “你打开心胸试试,去看看世上多的是好女人。”赵清漪还是挺怕那种中的痴情男配的,好像除了女主,其她女人在他眼里都是土鸡瓦狗似的,她最不想要的就是耽误一个好男人。   许泽沉默了一会儿:“你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要教我怎么做。”   许泽是个有艺术梦想的男人,所以尽管他是个商人,却有文青的性子。他会演一些媚俗的影视作品,但是他性子里是反对媚俗的,他甚至不喜欢被大众强加的人设。   他追求的爱情也是凭感觉,他觉得无论她是谁,他没有经济上的诉求,感觉对了就是那个人了,然后可以构建两人相通的世界。   他不想要那种如商业合作一样,筹码都放上桌面或者暗中较量的达成的婚姻。   作为一个文青,他感到人只这一生,一生当中几乎所有事都是世俗权衡的,他已经有经济条件从容在世俗中活动,那就追求一段真正单纯的爱情和婚姻。   他第一次见到她,她走进餐厅,这种程度漂亮的皮囊他见过不少,但是这样充满灵气的眼睛,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从容鲜活感觉的女人,比包装过的女明星更加具有大家闺秀的优雅,同时又感觉很汉子的女人,他还真没有见过。这种一眼入心的感觉,文青无法抗拒这种吸引力。   赵清漪粗粗叹了口气,说:“那怎么样,当不成夫妻,要当仇人吗?还是当陌生人?那你来决定,我配合你。”   许泽恼道:“赵清漪,你这是耍无赖是?”   赵清漪忽露出一抹蔫坏蔫坏地笑,说:“许泽呀,你看我已经娶夫了,我不能纳妾。就算我行,你是许家大少爷,哪有给我作二房的?”   “……”   赵清漪委屈地说:“而且我老公是警察,我这……要是个人作风有问题,搞不好被他弄什么地方去改造。”   许泽说:“赵清漪,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百年奇葩?”   赵清漪说:“我老家那穷地方是不太有名,投资回报率大约也不太高。”   许泽想了想,又说:“你居然为了一个警察拒绝我?”   赵清漪说:“你别这么说嘛,我老公很帅的!”   “很帅?警察?”许泽想了好半晌,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杨鹏,杨过的杨,‘神雕侠侣’的那个‘鹏’。”   “‘神雕侠侣’中哪来的‘鹏’?”   “呃……”赵清漪一本正经跟他比划着:“你没有在乡下呆过,我小时候家里买的那种贴墙上的画里,都是画一个‘雕’,上书‘鹏程万里’。”   许泽睨着她半晌,说:“是杨鹏,市局里的刑警?父亲是公安部国际合作局副局长杨朝辉?”   赵清漪懵逼:“他是市局的,我不认识他父亲。”   “什么?”   “我们闪婚,没有见过家长。”   赵清漪不禁心中吐嘈:所以他们俩是,一个以为娶了一个灰姑娘,结果是条霸王龙;一个以为嫁了一个灰男孩,结果是个官二代?   赵清漪是真没有想嫁什么高门子弟,鹏鹏他一点都不像国内的官二代呀,他这么低调。一个副局长,也是警监级别的了。虽然比不上前一个角色的父亲赵景最终居然还当上副国级的干部,也不小了。却说上一个角色的父亲赵景为官能干清廉务实,还有一个她这样民族之光的女儿,有名的会撒钱,人脉广,之后升官也是开挂一样。   “闪婚?呵呵,一见钟情?”   “嗯,差不多。你……认识我老公?”   许泽脸色沉得难看,说:“你觉得江州是多大的地方?” 杨鹏是他小学小两届的学弟,但是他中学时就去新加城读国际学校了,而杨鹏是在国内读的书,倒不是他们家没有能力送他出国读书,而是他们家不需要在他小时候送他出国。   赵清漪说:“江州当然不小了。”   许泽懒得解释了,江州虽然大,但是真正有身份的人总是少数。杨鹏没有他的身价,可是他是望东公馆区域里长大的,作为上世纪遗留的历史性建筑一条街,前后左右住的都是什么人呢。   赵清漪也不算开心,听着鹏鹏还是很有门第的人,她的自在小资幸福人生,会不会有妨碍?她不想和前一个角色一样,那么多应酬。   饭菜上来时,赵清漪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而许泽也是五味陈杂,想甩身就走,但是屁股就没离开座位。   赵清漪说:“许泽,你的新戏什么时候开播?”   “你又不追剧,问来干嘛?”   “你的戏,我追。我已经看了你两部戏了。不过,我有点小小的疑惑……”   “你不用问了,我不会回答的。”许泽直觉她肯定没有好问题。   赵清漪笑着说:“我想问你拍戏的时候,是不是想寄刀片给编剧。就是《爱上俏女佣》那部爱情偶像剧,里面有个情节……”   许泽说:“你不用说了!”   赵清漪呵呵,然后继续:“你演的男主角被男主角他爸停卡、封杀,要求和女主分手,你居然能演下来。这么一个霸总男主,没有工资的吗,一点私房账户都没有吗?信/用/卡还是用他爸的副卡吗?不然银/行是经过什么合法程续配合男主爸爸这么霸气的行动的?男主角他爸解除他的CEO职务不用在董事会上过一下?种花那么大,顶尖国企都封杀不了一个高端人才,男主他爸一个民营企业家,是怎么做到的?”   许泽握拳、低头,那是他刚出道演的剧,现在被很多人DISS为神剧。   “赵清漪,你可以不看的。”   赵清漪说:“我觉得,除了这个,其它方面还是挺好看的,我也看得挺少女心的。”   许泽深呼吸,看着她说:“我忽然觉得掐你的欲望,大过了拥抱你的欲望,大好多。”   赵清漪却贱贱地朝他举杯:“天涯何处无芳草,喝了这杯酒,咱们揭过这一页,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许泽一拍桌子,说:“你凭什么吐嘈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人其实一肚子坏水。”   “知己呀,干一个!” 第380章 鹏鹏回来了!   赵清漪和许泽相约吃饭,却被狗仔拍到了。   许泽刚拍完了新戏,之前还为了宣传,被炒作了许久的绯闻,这时候狗仔也正关注他的私生活。   许泽对这种生态环境也是无奈,而他作为商人的那一面,因为有投资在里面,需要流量,也只好配合。   其实赵清漪因为在微博放了马淑兰的视频,在全国范围内还是有一点名气的,况且之前就有传过一丝绯闻,还是许泽用别的负面新闻给压了下去。   这时被拍到单独约会吃饭了,网络上又传得十分快,在第二天就上了娱乐八卦的热搜。许泽作为演员不红,但是流量却是足的,谁让他身价高,天然引流。   ……   杨鹏带着刑侦四组成员去边沿地区的乡下,侦察一个杀人案,一个农村妇女的陈尸被埋在了猪栏底下,浇上水泥。   农村改造修路,要拆迁那个猪栏,原来的猪栏的主人是三年不归了,镇里做主不要耽误工程,让工程人员给拆了,结果就拆出一具尸体。   杨鹏着着四组成员和法医去取证,并询问了各方的口供,初步确定了那具女尸是那个镇上四年前的失踪妇女李春兰,但还是要通过与李家人的DNA比对才能确定。   还有个猪栏是主人两兄弟在李春兰失踪后不久亲手重修的,其兄长对李春兰曾有猥亵行为,大家觉得他们是犯罪嫌疑人。   没有悬疑中那样惊险,只有更加的血淋淋。颠簸两个小时到乡下,累了一天查到这样的案子,刑侦四组的成员们累说得很,但也可以回家睡个好觉,等法医的一些报告出来再说了。   林彤彤坐在后座,说:“要说上回,不是赵清漪出手救了那个女学生,只怕又是一个杀人埋尸的下场。这些男人怎么那样穷凶极恶呢。”   小黄说:“头儿,这样心眼多的辣妹,你Hold住吗?”   杨鹏白了小黄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忽说:“心眼多,性格辣只是表象,她的内心是正义和善良的。”   小李说:“现在全组只有我单身了,要是有一个嫂子这样的女人倒追我,我也就勉强从了算了。”   林彤彤嫌弃地说:“天没黑呢!”   忽听小黄唉哟一声,拿着手机到杨鹏面前,说:“头儿,这是不是嫂子呀?”   那许泽夜会赵清漪的上了娱乐八卦热门话题,还有两人一起在店门外的画面,赵清漪还上了许泽的跑车。   杨鹏眼神微闪,面色无常,淡淡道:“无聊。”   组员们也不知道杨鹏的家世背景,小黄说:“头儿,许泽只不过有钱了一点,只会投胎,但是其他是比不上你的。”   小李说:“有钱就是大问题了。还要怎么样?”   杨鹏虽然不会凭着这种八卦就不相信老婆,男人的小气还是有点不爽的。   之前他也知道一些传言,但是他没有追问过,妖精一见他就扑进他怀里,他哪有心思想别的。   “有钱很了不起吗?我又不是养不起老婆。”   小李、小黄盯着头儿:头儿这是吃醋吗?   ……   赵清漪上午当了半天的码农,下午出去健身,虽然打了拳击,还是感觉不太爽,她想要一个可以练各种武术的地点。   以后招收学生也可以有一个地方活动。   如果不以盈利为目的开这样一个武馆,那是很难延续下去的,而且的东西,别人也会像草纸一样丢弃。   因为她不靠武馆生活,也就注定她不会把职业精力放在武馆上,必然将来需要别人运营,别人没有她这样的底气。   要是以前,她说要开武馆,她大约只要确定出席的时间就行,别人一定会办好一切,现在不行。   正把手揣着兜里叹着气,鹏鹏打了电话过来。   “你回来啦?你不是说要两天吗?”   杨鹏低声说:“老婆,你难道对我今天回来很失望?”   “哪能呢?我在外面,你到家了吗?”   “快了。”   “家里没有吃的,我去买点菜,你要吃什么?”   “你又不会做饭,呃,你在哪,我接你外面吃。”   赵妖精呵呵,无耻的妖孽绝对不会轻易显露高级厨师水平的厨艺的,这是她的人生经验:妻子越能干,一辈子干得越多,还是理所应当的;反而不会干,被宠成老公主,啥事都没有。   她本也快到家的小区,七八分钟后,夫妻两就汇合了。   “老公~~好想你~~”妖孽就懒上了下车绅士地给她开车门的杨队。   杨队心中一度不爽,这时被她缠上心情才好了一点,看着她很不矜持的求吻之态,嘴角上扬。   他没有马上亲吻,忽说:“你一点都不乖。”   “哪有?”   “我出个一天差,你都上八卦热搜了。”   “啥?”   “装傻!”   赵清漪说:“你说明白一点呀!”她是真的不知道,没有时间看网络新闻。   杨队理直气壮翻出绯闻来,赵清漪快速看一遍大体内容,摇了摇头,说:“哪个狗仔,把我拍得这么丑!还有这太过分了,居然说我是许泽的四奶!这是瞎呀!许泽不是那种人。”   杨队说:“许泽不是那种人,那你呢?”   赵清漪在他腰上一拧,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杨队搂紧了她,说:“老婆,你现在是已婚身份,单独约男人吃饭,是不是要和我打个招呼?”   “你忙呀,不想给你分心。”   “无论我多忙,你要跟我说。”   “都要汇报行踪吗?”   “对,事前申请,事后汇报。”   赵妖精暗想:已婚也有这点不好,自由度受到极大限制。   她委屈地看着他:“知道啦,老公。”   杨队这才“赏吻”,重重啄了三下,才让她上车。   ……   吃过饭回到家,杨队发现家里稍稍改了模样,她已经把东西都搬进来了,而他那间储物间也收拾改造成了书房。   看着书架上陈列着数排她看过的和没有看过的书,还有她新买了一张名贵的沙发椅,电脑桌上的那新买的高配置笔记本,机械键盘,还有连接的专业显示屏。   杨队这才想起,这些还是他买的,他不禁问:“你喜欢这样用电脑的吗?”   赵清漪说:“工程师标配呀。你又不许我赌,我总得干别的,码点东西赚点钱。不然钱真不够花,我也不像你,我一人要养一大家子呢。偷不了懒。”   “工程师?信息工程师?”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鹏鹏呀,人过一生,我干什么也不喜欢遮遮掩掩。你有兴趣,可以学一下,没有呢,更没有关系。”   杨鹏颠覆三观:“你不是学农学的吗?改学计算机?”   “我兴趣是比较广泛,你不要太大惊小怪,高手在民间,我大学学的是农学,但不代表我仅仅会农学。”   杨鹏呵呵:“那你不但会农学,难道还会黑客?”   “会呀。”   “别开玩笑了。”   赵清漪眨了眨眼睛,说:“你不信呀?”   “这很难相信!”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电脑,指了指他浅浅一笑,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后,她想了想说:“江州大学校论坛里还有不少人造谣抹黑我呢,我现在拿下这个论坛。”   杨鹏就见她的手指飞快在机械键盘上敲着,无数他看不懂的指令被输入,直让他瞠目结舌。   等了一会儿,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说:“现在,我拿到了这个论坛管理员的身份,我可以手动删除那些我的谣言了。但是这种只是最简单的,没有什么大威胁的黑客。”   杨鹏讶异地说:“那么什么是大威胁?”   赵清漪又利用论坛管理员的身份,放了一个可以上传的不知名的后门程序上去,说:“有这个后门程序,我就可以确定对方服务器的具体位置,利用一些手段运行这个程序。”   她又打开后门程序,输入IP地址,然后跳出DOS窗口,她可以输入各种指令。   杨鹏看着她嘴角擒着一抹蔫坏的笑,纤纤十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又或者会输入一些她制作的不知名的东西。   杨鹏这时受到极大震动:“清漪,你……你要干嘛?”   “没事儿,一个学校论坛而已,我也不想控制服务器干什么大事。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你可不要犯法……”   兴奋的码农,十指顿住,她蹙了蹙眉,觉得自己好傻。当着警察的面干黑客,不是找死吗?黑客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吗?   “哈哈哈~~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不是你好奇吗?也就……删除我的谣言,这……没有关系?” 第381章 大祸害   杨队将信将疑,赵清漪堆着满脸的笑,然后几下操作退出界面,干脆利落关掉电脑。   她站起身时,妖贱地朝身形俊拔的男人身上贴去,在他身上摸摸挠挠,然而干出这些事时,她的眼睛里一片纯净澄澈。   杨队觉得这真是一个千年妖精,他顾不了她身上的太多秘密,现在他就想吃掉她。   他猛拥紧她,重重亲吻一下,说:“想我了吗?”   妖精嘤嘤嘤,他呵呵一笑,将人打横抱起回卧室,就要往床倒去。   “先洗澡~~”   “一起洗。”   杨鹏满心愉悦,霸气扛起她,往浴室走。   他放下老婆,打开喷头,热水洒下来淋在两人年轻的身躯上。   “衣服还没有脱啦~~”   “我会帮你脱的。”   他勾住她的腰俯身吻起,手像两块烙铁一样发烫在她身上抚着,又想去解她的内衣。但是他动作半晌也没有解开,初夜时不用他解这个。   妖精咯咯一笑,还是自己动手。   衣衬蜕尽后,他环着她的身子嵌在自己身上,任温水喷洒在他们年轻的肉体上。   杨鹏是个毅志力极强的男人,在这时候还保持着一抹克制,抚去她颊上的水渍,微笑道:“你是哪来的妖精?”   “在山上修炼厌烦了,来红尘一游。”   他捧住她的颊,额头抵着她的,喘着气,调笑:“妖精,你要我的命,你尽管拿去,而我只要你。”   赵清漪眼睛波光流转,说:“我怎么舍得要你的命?”   他深深吻了她一口,眼中的理智越发少了。   “我爱你。我可能什么都没有,我只有用命来爱你。”   赵清漪心想:不是官二代公务员警衔为一级警司的杨队吗,你还感觉什么都没有,那让吊丝男怎么活?   但她很快没办法想这些了,他不再和她客气,霸道地侵入……   ……   妖精浸在浴缸里,靠在杨队健硕的胸膛上不想动了,她想说自己体力很好的,但是这时候也是软绵绵不想动。   杨鹏搂着她,轻咬着她的耳垂,哑声说:“你喜欢的是我,对吗?”   “我不喜欢干嘛跟你结婚?”   “那你和许泽是什么关系?”   赵清漪后知后觉,暗想:难道鹏鹏还在吃醋吗?   “就是朋友。”   “你跟他怎么会是朋友?不搭界呀!”   赵清漪眼波流转,说:“你倒很清楚我和他是两个阶层呀。”   “我……没有别的意思。老婆,他是你不喜欢的霸总和阔少呢。”杨队很有优越感的提醒。   赵清漪心想:你丫的乌龟笑王八,你钱没有人家多,出身可不低。   “许泽其实是很感性的人,他是一个两极,有世俗的一面用以谋生和承担责任,但他的精神世界是很有趣的,很纯粹。不是那种只会自以为是的霸总阔少。”   杨队粗粗喘了一口气,说:“有那么好吗,没觉的。你这么了解他,难道,你真的和他交往过?”   赵清漪说:“不算交往过,只不过,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跟我求婚了。”   “什么?”   “我以为他有病,没有理他。有一次从澳城回来,飞机上第二次见到他,我认出了他,他又向我求婚,我还是没有答应他,彼此是认识了。第三次遇上他,交往深一点,不过我遇上一个极品男,他出面想帮我,结果被人看到后,我就被传成了被他包养的了。我除了答应他如果半年内会喜欢上他就嫁给他之外,也没有什么关系。那,我都跟你结婚了,总得和他说清楚……”   “……这样还叫做没有什么事?”   “真没有什么事。他还是很绅士的一个男人,做不出贱男渣男的事。”   鹏鹏酸溜溜地说:“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不错、学历高,又有身份,所以不觉得。换一个长得丑,又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来对你死缠烂打,你就觉得人家讨厌了。”   赵清漪想了想,说:“有道理,跟许泽当不成恋人还可以当朋友,说得上话,要是什么都没有的男人,那说不到一块去。”   鹏鹏一口咬住她的脖子,用力啄吮着,赵清漪蹙了蹙眉,叫道:“痛呀,别闹了。”   吮了许久,鹏鹏才松开嘴,又舔了舔他的杰作,说:“你下次事前不申请去见他,我给就你吸脸上。”   “好幼稚!”   “清漪,不能这么虚荣的。因为他向你求过婚,你就觉得他是好人,有眼光是吗?不要这么玩,危险。”   “许泽不是那种人。”   “是你了解男人还是我了解男人?”   “他又打不过我,有什么危险的。”   “我见过不少罪犯,得不到就毁掉。要是他给你下催肥剂怎么办?”   这个,赵清漪还真的瑟瑟发抖,任何人给她下这个,她都瑟瑟发抖。但想她有预知自我危险的能力,又安心一些。   “你讨厌啦,吓人家。”   杨醋鹏又抱着亲吻抚摸,哄着:“乖,下回他再约你,我陪你,保护你。”   妖精拍着在她身子上放浪形骸的手,说:“保护你个头,冠冕堂皇。”   ……   翌日一早,妖精扶着腰肢早起,她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早练了,早练的体力都被他消耗一空了。   鹏鹏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正食髓知味,这是狐狸精没有吸干书生的阳气,书生要吸干狐狸精的精气了。   她穿着新买的红色蕾丝衬衫,配了黑色时装外套和裙裤,脚上是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戴了一个奢侈品钻石胸针、一套红色表名表就没有戴别的首饰了,一个红色的手提包显然同样不是便宜货。   杨鹏自己也穿着衣服,看她气态从容地取了一件件装备出来,全是她自己买的,他心底也不是滋味。常听人说担心家里的败家娘子,跪求老婆大人在促销日手下留情,但是她说想找人养她,可是实际上她是没有他照样过得潇潇洒洒。   她一个不高兴,拖出行礼箱,装几件日常衣服就可以天高海阔地走,杨鹏小小郁闷了。   带着一大包的喜糖上了车,夫妻俩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杨鹏忽递出自己的钱包。   “干嘛?”   “放你那。”   赵清漪看看自己的提包,打开来让他放,也没有放在心上,杨鹏知道她是没明白。   杨队弱弱地说:“我是说,以后你掌财权,我说了养你的。”   赵清漪说:“鹏鹏,你是不是想偷懒呀,谁说养我就是掌财权?我岂不是还要做咱俩的吃穿住行的财政预算?多大的工作量呀,你想累死我呀?我让你养我是我人过来你家吃饭就行了,别的我不用管。”   杨队需要一点时间组织三观,说:“听说女人都爱掌财权的。”   赵清漪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增加脑力劳动量,我就喜欢来你身边当无忧无虑的米虫,有现成的吃的、用的,老公记得给我礼物,不用我张罗家计和人情,只管享爱和惊喜。”   “那……你不担心我乱花钱的?”   “有钱就花呀。”   杨鹏说:“你平常……也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我自己有钱就随便花,没有赚到懒在家里也有吃有穿,不是比大多数女人都过得好吗?鹏鹏,你结婚了,你要有家庭责任感的,不能推给我呀。”   杨鹏拣起掉的三观:怎么结婚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   江州市局今早多了一通热闹,警草带着妖精来了。   “张书记,早上好。”   领导一见门口门站着警草,微笑道:“杨鹏呀,前两天辛苦了。”   警草又拉了媳妇一起进了书记办公室,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喜糖,说:“张书记,多谢您这几年的关照,我……我们结婚了,您吃糖。”   领导怔愣半晌,所以他的外甥女十分想嫁的警草已经名草有主了?一见杨鹏身边站着的女人,诚心说,确实比他外甥女还要美貌有气质。   “啊,恭喜!好突然呀!”   女人羞羞地微笑:“谢谢张书记,我们也是刚领证。”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谢谢张书记,那我们先不打扰您了。”   杨鹏又牵了老婆的手挨个去局里的几个领导的办公室撒糖,领导办公室撒了之后,去了各部办公大厅撒了一把糖,最后才回到刑侦部撒糖。   也是上至领导,下至普通警员们都被惊呆了,他们的警界第一帅哥结婚了!这让多少女人心痛泪流呀!   林彤彤收到自家头儿的喜糖的时候五味陈杂,她和她的海军男友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结婚,实在是抽不出合适的时间,也觉得还年轻。但是人家头儿这才叫速度呀,这认识才几天呢?   赵妖精还是和林彤彤最熟悉,妖妖贱贱地说:“林警官,加把劲哦,你都二十四了,我才二十三呢,我就先嫁了,呵呵~~”   林彤彤睨着她,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嫁而已!难道我除了嫁人就没有别的价值吗?你以为我是你呀?”   妖精嘤嘤两声,忽然朝那接受着刑侦部别组的队长们的恭喜的警草飘过去。   “老公~~”   然后,全办公室的警员们目瞪口呆中,妖精扑进警草怀里,大家鸡皮疙瘩掉一地。   杨队咳了咳,却没有责备,问道:“怎么啦?”   妖精委屈地说:“林警官说人家没用~~”   刑侦一、二、三、五、六组的队长都不忍直视退开一步,表示自己要去工作了。   但是他们心中难免吐嘈:以前多少女人追不上杨鹏,原来他喜欢这么作这么嗲这么妖的。   他们虽然走开了,却还是忍不住八卦地瞧瞧他们,那边杨队只有耐心哄着老婆了。   刑侦四组的人接受不了也没有用了。   杨队还牵着妖精地手,和林彤彤说:“小林,以后和清漪好好相处,清漪只是调皮了一点,你就让她一点。”   妖精又贱贱地贴近杨队的胳膊,一双妖瞳朝她眨巴,林彤彤说:“头儿,你还怕我欺负你老婆不成,她又不是我们局里的。”   杨队说:“清漪在江州也没有什么女性朋友,你陪她聊天玩玩也好。”   “头儿,这是我的工作内容吗?”   “……”杨队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说:“把昨天的案卷整理好,去医法那里拿报告,下班前我要看到,这是你的工作内容。”   林彤彤:……   小黄、小李和组里负责后勤的周悦都不后退一步,幸免于难。   头儿是掉进妖精洞里爬不出来了。 第382章 准备见家长   赵清漪来了市局,和杨鹏一起去各处分了糖后也九点半了,不能再打扰他正常工作,就与他依依分别。   她回家当了码农,不过在正式工作之前,还是通过原主记忆的一些信息和校论坛查出刘旭东那造谣抹黑她的贱男的IP。   刘旭东正开着电脑刷着游戏,突然就卡顿了,他的队友将他骂个半死也没有用。   “Shit!”刘旭东疯狂地按着键盘也一点用都没有。   只见他的电脑屏幕逐渐变,然后出现一个动画和机械声音。   “狗杂种的贱男,早死净化环境。”   刘旭东大怒嗷嗷叫骂,敲着键盘,但是也阻止不了电脑里播放着难听的儿歌。   “死贱男和母狗嘿咻,嘿咻嘿咻一二一!”   刘旭东又发出震天嚎叫,然并卵,他只有拔掉电源。   等他重启后,打开电脑,他电脑里的所有文件都变成了“贱男和母狗”,全被“寄生和毁坏”了。不一会儿,电脑又自动播放着魔音和动画视频,刘旭东虽然有八套房,但事实上他是很小气的,让他砸掉这新买不久的电脑他还舍不得。   他就重装系统,花了一个小时装好,刚打开时还好好的,但是没有几分钟又变成了被毁的界面,再次播放“贱男母狗之歌”。   刘旭东疯狂嚎叫,他的室友看不过去,说:“你这是中毒太深了,喊人来修。”   刘旭东不得不请了学校计算机系兼职赚点外快的人过来,那人过来一看,不禁犯难。   江州大学信息工程学院的研一生周廷轩说:“你这……整个操作系统都毁了,病毒更改了你的操作系统的逻辑,我找不路径。”   他重装系统时这个病毒都能隐身了,然后躲过了重新洗牌的风暴,一开机就卷土重来,这是很疯狂的病毒了。   刘旭东说:“什么意思?”   周廷轩叹道:“这活我干不了,你找别人。”   刘旭东不禁怒道:“你还计算机系的呢,你强力格式化掉都不会吗?”   周廷轩呵呵:“人家毁的是你的操作系统逻辑,你自己找找看有没有原来的路径,输入的指令都没有用。作这个病毒的人是个高手,外边一般的程序员也解决不了,咱们学校里,你要不找找那几个博士生行不行,别人,我估计是不行。”   赚不到钱,周廷轩也懒得听别人的抱怨,受别人的脾气,起身走人。   博士生可不好请,人家手里都跟着教授的大项目,刘旭东没有办法,只有几天玩不了电脑了。实在忍不住去找博士生,人家果然开价不低,还要求把电脑搬过去修。   刘旭东真的搬了过去,结果人家看了半天也是一头雾水,额头渐渐出汗,最后重重呼出一口气,还有点不好意思,说:“搬走,我没有办法。你到外面找人,应该也没办法,再重新买一台。”   刘旭东不禁郁卒不已,他把电脑搬回去,不能上网打游戏实在难受,于是再买了一台组装高配电脑,肉痛不已。   一个星期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电脑又染上那种疯狂的病毒,他的五千大洋又掉水里了,不禁疯狂痛嚎。   赵清漪最终还是见好就收,在他买第三台电脑时,不让他见识位面世界2040年代的超级病毒的变异版了。   ……   时间匆匆到了五一国际劳动节,除了特别的行业需要人值班之外大家有三天的小长假。   得知儿子闪婚的杨父杨母在国外也是请了两天的将要飞回国,本来他们是需要到六月才会回国,这次是先回国看看儿子儿媳,然后回去收尾。   赵清漪也只有把乡下的父母请过来两家人先吃顿饭了。赵清漪倒不太紧张,无论原生家庭贫穷富贵,她的气质有多不合理,她只任性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鹏鹏挺紧张的,他摸不准神秘的老婆的牌,尽管她说过自己出身寒微,父母都是农民,很穷,但是她完全没有穷人的气质。   鹏鹏的工资和物业月收入大约八万,老婆以三千万为本在金融理财市场上月收入八百万,他开着奥迪A6,老婆买了一辆蓝色玛沙拉蒂先玩玩。   虽说不是霸总阔少是他的优势,这种差距还是让鹏鹏有些失落,可是当警察是他的梦想。   4月30日下午,赵父赵母是和妹妹赵清濯一起来的,赵父赵母先去了市里。赵清濯在老家所在市的一所师范院校念书,也请了半年假,就从市里一起坐车过来了,走高速要三个小时。杨鹏还没有下班,所以赵清漪自己去接人,她过年的时候回家,给人的感觉大变,但是这回见到,感觉更甚。   坐上豪车时,乡下人赵父赵母老大不自在,而赵清濯更加傻眼。   “姐,你是发财了吗?你真的和许泽有关系?”   赵清濯作为一个年轻大二学生,当然是会关注娱乐八卦的,她也和赵清漪求证过,但是赵清漪否认了,她将信将疑在读书的时候也不会为了这事来江州确认。   赵清漪和这个小两岁的妹妹也只是面子情,原主要求善待父母,没有一丝提及她。   而原主绝望的时候去当小学老师的妹妹借点钱买药,因为之前借过五百块还没有还,她和妹夫都唯恐避之不及,又觉得她丢人。赵清濯和经理人第一个角色的弟弟不一样,弟弟是在未成年时有人长期误导,而原主也想通了这一点,发出支线任务。而赵清濯的无情是在原主没有恶名时对完全的受害弱者亲人的冷漠,而她做那一切时成年了,并且有不错的经济收入。这种才是让人最绝望的。   人一生病,真的会和《我不是药神》中的病人一样,活着没有一点尊严。   不管是原主的偿我平生不足还是经理人的任性,反正最多借她五百块,不用还了。   赵清漪淡淡说:“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我老公不是他。”   赵父赵母倒是对女儿嫁得好就好,只是他们心中也少不得担心高攀不上。女儿嫁到江州好人家,两家人将要见面,他们也觉腼腆。   赵父说:“这男方人品怎么样?家里父母没有什么意见吗,咱们家到底是乡下的。”   赵清漪发动着汽车,淡淡笑道:“爸,你就放心,我老公是好人。”   赵清濯说:“姐,姐夫很有钱?”赵清濯双眼发光,如果姐姐嫁给有钱人,那么相对的也就提高她的家世了。   赵清漪说:“不算,我比他有钱。”   赵清濯想去过年时,赵清漪就有钱的样子,心中不禁酸溜溜的。   “姐,你干什么赚的钱?”   赵清漪倒没有完全瞒着,说:“运气比较好,去澳城旅游时赢了不少钱,然后理财投资也赚了些。”   赵父说:“怎么赢钱和投资?”   赵清漪说:“我细说你们也不懂呀,总之,我自己过生活是足够的。”   赵父赵母想想女儿是研究生,她赚钱的法子当然和他们不一样,文化人的东西,他们也学不了,于是也就不追问了。   赵清濯觉得这种生活离她好远,难免失落,说:“姐,你有门路,也给我介绍一下。”   赵清漪呵呵:“你成年了,凡事要靠自己,靠我是没有用的,你又不是我女儿。”   赵清濯不禁想起过年时,赵清漪给自己房间和父母房间装了空调,唯独不给她装一台,说她长大了,要靠自己。可她明明也只是一个穷学生好不好?   赵清濯说:“姐姐,你这样讲太无情了,我是你亲妹妹呀。”   赵清漪说:“本来没有太多的情呀,长大了都是靠自己的。你也说你是妹妹了,总不至于,我小时候是你带大的,成年人不要有依赖性。我反正你是靠不住的。”   赵清濯满腹的委屈,可是人穷志短,这时候和赵清漪撕扯能有什么好处呢?赵清濯身为一个乡下妹出来的,倒也没有像赵安然一样的公主病,她只是很现实很冷漠而已。   赵父赵母也被大女儿的气势所夺,一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他们本来就是普通的老实乡下人,不然当初也可能豁出去带着女儿去江州大学闹了,就像医闹一样,也要去咬一块肉下来。   赵清漪先带了他们到自己的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安顿,这种稍稍小资的北欧温馨风格装修的房子,就让他们觉得豪华了,当然按照“千尺豪宅”的标准,这是比较豪了。   赵清濯四周打量,说:“姐,这是姐夫的房子吗?”   赵清漪说:“是我的。我说过了,我的钱都是我自己的,我虽然和他结婚,但是没有想过需要他们家来照顾我们家。我们家跟你更没有关系,你高兴就玩两天,不高兴走也可以。”   “姐姐,我怎么觉得你很不喜欢我?”   “我有必要喜欢你吗?只是……我结婚了,我跟夫家会有牵扯,在见面之前,我喜欢丑话说在前头。总之,我跟我老公是一家人,赡养父母是我的义务,你是另外一家的,这本来是人之常情的道理。现实是我有比较好经济能力,你可能会对我有什么幻想,但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承担你的人生压力。”   赵清濯不禁心下暗恼,说:“你这是有钱了,怕自己妹妹太穷攀上你怎么滴?”   赵清漪耸耸肩,说:“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经理人穿过那么多角色,不是独生子女,就是当姐姐的,需要照顾妹妹,从来没有接到过被宠爱的妹妹的角色。唯有两次有哥哥的,家里还是要靠她,真心累。   赵清濯去拉住赵母的手,说:“妈,你看姐,她怎么这么对我?”   赵母是老实人,虽然穷,这点人情道理还是明白的,说:“你姐说的也没有错。你还是要自己争气。”   赵清漪看着赵母没有逼着她当“扶妹魔”,心中也感满意,就像原主那么惨,赵母也没有让赵清濯承担什么压力。孩子小时候是一家,但是长大后各自出嫁,终归是两家人,就算一家富一家穷,穷的借了钱终还是要还的。 第383章 鹏鹏喝醉了   赵清漪让他们安顿休息一会儿,杨鹏下班了,赵清漪就带着他们去外头吃晚饭。   杨鹏订了一家海鲜酒楼的一桌酒菜先招待他们,杨鹏想象过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老婆这样的绝世妖精。一见赵父赵母,他们虽然眉目清秀,的的确确是老实的乡下人,均被他的绝世美貌给震撼了。   赵父赵母长得清秀端正,并不是那样出众,这世上也确实有这种人,两个普通人生出一个绝世美女。   赵清濯的相貌就和赵清漪相差不少。   赵清漪介绍了双方,寒暄后入了座,赵父赵母就乐呵呵地往杨鹏身上看了,真是颜正身材好,精气神更好。   这时有长辈在,赵清漪和杨鹏挨着坐,但是她没有如妖精一样缠上他,还是比较端庄的。   赵父笑着看女婿,问道:“你几岁了?”   杨鹏老实回答:“二十五,大漪漪两岁。”   赵母笑着说:“大两岁正合适!这长得多俊呀,和我们漪漪正相配。”   赵父也满意的点点头,有时颜真的是通行证。   赵父又说:“你是做什么的?”   “便衣刑警。”   赵清濯哇了一声,说:“那是像电影里那样的吗?”   杨鹏说:“没有那么戏剧化。”   赵清濯说:“当警察是公务员,还是协警?”   “公务员。”   赵清濯又是一脸的艳羡,说:“听说公务员里面,因为工作特殊性质,警察比别的单位的同级的工资要高一些,是不是这样?”   杨鹏淡笑:“也就高一点。”   鹏鹏心中委屈:不要提工资啦,他的工资是老婆的零头。   赵父赵母更觉得满意,在他们看来公务员就是好条件的人家了,何况还长得这么俊。   服务员上了几盅汤来,大家就边吃边聊了,赵清漪开车,杨鹏就开了一瓶好酒和赵父小酌,翁婿尽欢。   饭后,赵清漪先开车送了赵家人回她的小公寓,那公寓里也有她买好的一切用品,包括足够他们吃一个星期的菜,塞满了冰箱。   事实上明天就要约着杨家人见面了,杨家父母也是今天晚上到的飞机,但是人家杨家是有司机的。   赵清漪开着车,没有见杨鹏说话,不禁淡淡问:“喝多了?”   “还行。”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我爸就这样,每天都要喝点小酒,有人时半斤白烧是能喝的,他让你喝时,你拒绝就行了。乡下人都是有劝酒的习惯的,其实你拒绝也不算失礼,没关系的。”   鹏鹏歪头看着自家妖艳的老婆,露出一个幸福满足的微笑,忽说:“我说一个感觉,你别生气。”   “我是小气的人吗?”   “所以,我觉得你和家里人都不太像,也不能说完全不像,就是他们真的只是普通乡下人,但你不一样。”   赵清漪睨了他一眼,说:“喝醉了。”   “我是刑警,我有很重的好奇心,我想去追查,可是又害怕,会不会查出什么真相,你会离开我。”   赵清漪看他眼睛迷离,确实有几分醉了,抚了抚他的头,说:“我又没有犯罪,轮不到你来查我。”   杨鹏抓住她的手在脸上蹭着,像是一只被主人抚摸的猫咪,又看着她说:“老婆,回家嘿咻嘿咻~~”   赵清漪不禁一僵,这么崩设的话都说得出来,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酒的后劲上来,醉是不清呀!   赵清漪开到自家公寓的小区车位停好了车,搀扶着醉酒的鹏鹏回到了家,将人放在了沙发上。   这人醉着,色心倒是不死,也不管自己现在根本就不行,拉着她索吻,赵清漪闻到了阵酒气,嫌弃地推开他。   “呜~~老婆不要我了~~”杨鹏哭喊起来。   赵清漪不禁一多汗,这种走俊朗高冷风的男人一醉怎么就全崩了呢?   “别哭了,再哭我跟别人跑了!”   杨鹏霍然要爬起来,摇摇摆摆,喊道:“许泽在哪里?让他出来,我打死他!”   赵清漪:……   “闭嘴!”   “嘤~~”   赵清漪斜睨着杨三岁,戳了戳他的脑袋,说:“躺好,给你冲醒酒汤!”   一个晚上他吐了一次,喝了醒酒汤,之后和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赵清漪做完事、洗了澡,看他睡得沉,就没有让他回房睡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鹏鹏醒来时发现自己睡沙发,觉得自己像白毛女一样可怜,这时赵清漪正晨练并买了早餐回来,杨队看着她的目光就很复杂了。   赵清漪没有研究过他现在的心理状态,一脸女神范地说:“愣着干嘛?快去洗脸刷牙,吃早饭了。”   鹏鹏恢复成杨队的英明冷俊模样,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出来时看到老婆正优雅地吃着早餐,晨练后的她气色红润,肌肤年轻丰盈,一双充满灵气的美目熠熠生光。她时如雪山清绝,时如春花照水,各种美态让人沉迷。   没有见她扑怀,杨队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挨着她坐下,她还是没有扑。   赵清漪还是记得他昨天喝醉了,买了比较清淡营养的鸡丝粥和馒头,刚刚她还煎了两个蛋。   “快点吃,你昨天吐得惨了。”   “嗯。”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鹏鹏委屈。   赵清漪又说:“原来你酒量这么浅的,今天少喝点。公公,他酒量怎么样,如果不能喝,我让我爸也少喝一点。”   杨队开动之前,喃喃:“昨天是空腹时就喝了不少,喝太快了。我爸的酒量,跟我差不多。”   赵清漪点点头,说:“那我明白了,都少喝一点。”   杨队喝着粥,一只手又去拉她的手,赵清漪回神看看他,说:“好好吃饭,不然很伤身体的。”   杨队说:“老婆,你是不是不喜欢喝醉酒?”   “伤身嘛,为了你好,而且,今天中午要吃饭。公公和婆婆是昨晚回来,你都没办法接他们呢。”   “没事,他们有司机。”   赵清漪呵呵,说:“咱们两家是相差挺大的。”   杨队吃了半碗粥,又说:“漪漪,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无能的?”   赵清漪忙摇头:“没有呀!”   杨队说:“我当警察是赚得不多,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你买件衣服……”   赵清漪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说:“我只是比较中意比较有质感的衣服,趁年轻当然爱打扮了,我有钱自己买就好了。当警察好,我就喜欢你当警察,我觉得超酷的,我说了,我不喜欢那种……油腻的霸总。”   “但是,你都不需要我。”   “我需要。”看着他失落的样子,赵清漪在他脸上吻了吻,杨队这才振奋了精神。   ……   施永怀和刚回国的杨朝辉、施婧如夫妻已经早一步抵达约定的酒楼了,施永怀和他们说过很多遍儿媳妇的样子和性格,但是他们还是怀着好奇。   杨朝辉的父母是烈士,在他八岁时就去逝了。杨家与施家是至交,所以他小时候就养在施家,施家和施永怀的妻子都出自江南名门,杨朝辉和施婧如得到了好的教育机会,教育关键时刻遇上改革开放。   杨朝辉和施婧如青梅竹马,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子了,但是在计划生育政策下,只有杨鹏一个孩子。施家和杨家人丁都单薄了一些,所以这个他取媳妇当然受到关注。   他们做了多少心理准备,但是当杨鹏带着媳妇及赵家人抵达酒楼时,还是让包括施永怀在内的还是很震惊。   那绝世大帅哥的儿子牵着的女人拥有最出众的大家闺秀的风采,冰肌玉骨、明眸善睐,但是赵家一家人也确确实实是普通乡下人。   赵清漪先叫了人,然后才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娘家人,杨朝辉夫妻、施永怀面上还是没有失礼的。   施婧如拉了赵母的手,说:“亲家母,咱们都坐下,别客气了!”   赵母在乡下亲戚往来之中倒也是不差的,这时笑得有几分腼腆,应了一声:“亲家母,是你们太客气了,反正都是自己人。”   “这话没错,你这女儿可是真漂亮。”   赵母其实也这样觉得:“我们家漪漪长得真是没话说的,杨鹏长得也好,多般配呀!”   两个女人互夸一顿,气氛融洽多了。   入座后,菜也陆续上来了,早就点好了菜。   杨朝辉看看儿媳,不禁又好奇地问:“听说,清漪是从江州大学退学了,那是今年要去留学吗?”   杨队有三分怨念地瞟了也有半年没见的父亲一眼,感觉这是提醒老婆和他两地分离。   赵清漪还没有回答,赵父惊道:“清漪,你退学了?为什么?你是不是被开除的?”   赵清漪叹了口气,她退学的事都没有和家人解释过,赵清濯在网上看到消息,但是她求证时赵清漪模棱两可,而赵清濯觉得事不关己、也没有利益点,三分钟热度。   赵清漪说:“爸,我怎么会是被开除的,我是被开除前先开除他们。我得罪教授和领导了嘛,呆着也没有意思。”   赵父不禁蹙眉,说:“你也太不懂事了!领导是能得罪的吗?读个书容易吗?”   杨队这时帮腔,说:“爸,你先平静一些,其实这事不懂漪漪。她导师的老婆给清漪下毒,现在她老婆坐着牢呢。学校对清漪有了偏见和牵怒,教导不尽心,等着抓她的小辫子呢。”   杨队给了杨朝辉一个眼色,杨朝辉不知道赵清漪没有和家人说过这事,这是关心的问一下而已。   这时,赵清濯说:“这么说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我没事儿。其实我读了很多书了,不读也没关系。” 第384章 俗事   赵父说:“好好的研究生就不读了,怎么会没关系,咱们家就你一个研究生。”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说:“爸,你不明白。”   赵母说:“这也不是漪漪想这样的,这大学里教授都这样,有什么办法,现在漪漪人没事就很好了。”   赵清濯忽问:“姐,那个导师不会真的喜欢你,他老婆才给你下毒?”   赵清漪感到了一丝微妙,轻轻抬了抬眼皮,说:“我又不是动物学家,我怎么知道?”   施婧如说:“好了,咱们不谈这件事了,菜都上来了。”   于是,大家才又忽相招呼着享用丰盛的菜色,而杨鹏则给赵父倒酒,也给自己父亲倒了酒,他们男人要吃酒。   饭至中途,才商议起酒宴、聘金的事,本来这事合该有媒人在场一起谈的,但是他们闪婚,双方父母之前不知情。   赵父提出十万聘金差点把当习惯富豪的赵清漪给呛到,她咳了一声,说:“爸,我嫁都嫁了,我又不缺十万块钱,你和妈自己需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办到。现在偏偏收这一点,我跟卖身似的。”   赵父说:“这嫁女儿要聘金是理所应当的。”   “我就超级不喜欢这些旧俗,网上还很多新闻,炫富彩金聘金,其实很多都是假的,背后家里争得什么似的,对着外人弄个面子有什么意思呢?别人的羡慕值多少幸福?生活如人饮水,不关别人的事。”   赵清濯说:“姐,你这是女生外向吗?”   赵清漪淡淡瞟她一眼,说:“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管。”   赵清濯冷冷抽了抽嘴角,但是心中却是有极深的嫉妒之情,姐姐学历比她高、长得比她漂亮,又嫁了一个这么帅得没朋友的男人,他家里又有钱。   杨朝辉说:“这聘金还是应该的,十万确实少了点……”他们可是知道,赵清漪自己的嫁妆就是三千万,赵家虽然寒微,但是赵清漪不简单。   施永怀接触过几次,都说她懂的东西很多,精通两门外语,还懂工学、化学、医学、文学、音乐、金融,还会武术,况且以前她还是读农学的。   赵清漪说:“公公,真的不用了。”   杨鹏对于老婆不要聘金不是滋味,又想到两人收入的差距,说:“老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穷,看不上这点钱?”   赵清漪确实看不上,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微笑道:“我不是……就是看中你这个人嘛,其它的不重要。况且,聘金给了我家,大部分还是给我带着,那不还是咱们家的吗,给不给不都一样吗?”   施永怀说:“我们家虽然不是富豪,也不会那么穷的,像我们的东西将来还不都是鹏鹏的吗?”   赵母说:“其实,我们家也确实高攀了你们,但两个孩实在相配,两人又这么喜欢,当然都是希望他们好的。亲家母,你说是不是?”   施婧如当然点头称是。   施永怀说:“这样,彩金给六百八十万,首饰金玉另备,酒宴花钱也由我们负责。”   赵父大惊:“这……这也太多了。”赵父只是个普通农民,他就算有几分喜欢吹嘘的性子,骨子里却是善良胆小的。他也无法想像大女儿有钱了的具体的概念,大半辈子的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施永怀说:“鹏鹏是我们家第三代唯一的孩子,现在娶了个好媳妇,这些不算多,但是我们也得考虑能拿出多少现金。”   施婧如也说:“聘金虽然不多,但是以后我们的东西都是鹏鹏的,只这一个孩子,就是希望他过得好。”   杨队头一回觉得自己很虚弱,感觉他是全家的“扶贫对象”。   赵清漪还是终于关注到了自己老公异样的情绪,想到了“男人要尊严,女人要爱”,虽然她也是先要尊严再要爱,但也能理解男人的尊严。   赵清漪说:“婆婆,你们别这么说,老公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不要你们的东西,他也过得很好。我不就是看他是警察,很有正义感吗?”   施婧如听了,心底还是高兴的,说:“我们也没有低看鹏鹏,他从小是个好孩子。”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爸、妈也是,其实彩金这个旧俗我觉得是非常基础的生活的格局,不是我要的人生。”   赵清濯觉得赵清漪这种态度很刺人,不禁说:“姐,你不要彩金,你要什么生活?”   赵清漪说:“我就想要一个伴,有兴致时可以一起去探索这个世界,也可以一起回到港湾歇歇。”   赵父赵母也不能理解,在他们看来收彩金,再交给女儿是一个负责任的父母都会做的事。   赵清濯酸溜溜地说:“哎哟,姐你已经到了这个层面,我还真不知道。”   赵清漪说:“我不需要你知道,跟你又没有关系。”   杨鹏也已经发现了妻子不喜欢这个妹妹,但他没有问过。   杨朝辉说:“清漪,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我们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千家万户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也不用有负担。”   赵清漪一丝没有自己谈彩金会很尴尬的自觉性,沉吟一会儿,说:“要不折个中,给二十万,这些钱呢,我也不会带着出嫁,就留给二老生活了。喜宴我也没有打算在乡下大办,一些礼节上的事交给我爸妈,城里的喜宴反正是多是男方亲友,我需要请的朋友很少的,所以由你们负责。”   杨鹏说:“漪漪,二十万也太少了,我知道你不缺钱,但结婚也是大事。”   还是杨朝辉拍板决定,说:“就按原来的,别的不用说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们追求诗和远方也是需要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杨鹏抓住赵清漪的手,说:“漪漪,不用争这个了,就这样决定了。”   赵清濯看着这一切,心中震动难以言喻,光彩金就六百八十万,不算别的,这还说少,姐姐是嫁进豪门了,而且他还长得这么帅。为什么姐姐总是这么好运?   赵清漪看杨鹏的态度,但觉六百八十万也只是小意思,人家要是觉得吃亏,她随时拿出来还给人家,也就不争辩了。   接下来在席上,两家人都不过,就算赵家人和杨、施两家人实在不搭,也有杨鹏化解尴尬。   ……   饭后,两家人离开酒楼,因为赵清漪要送父母,而杨鹏又是跟着老婆的,施永怀、杨朝辉、施婧如三人却是乘了自家的车回望东公寓去。   杨朝辉不禁感叹:“我怎么觉得,我们的儿子出嫁了一样,你们看现在他就跟着他老婆一起走了,我们回国也才刚见面呀。”   施婧如也喃喃:“赵家是怎么养出儿媳这样的女儿来的,我看亲家两人都实在是老实人。”   杨朝辉说:“鹏鹏有些失落呢,以前他不会这样。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不会,我看他们小夫妻感情还是很好的,鹏鹏自己喜欢的,我们又没有拆散他们,他还有什么好失落的?”   杨朝辉是烈士之后,虽然施家对他很好,但他也曾觉得自己配不上施婧如,他反而能理解杨鹏这种微妙感觉。   “失落不一定是不喜欢。你不觉得儿媳太傲了一点吗?她没有任何别的利益诉求也不一定是好事。这样,你觉得鹏鹏掌握得住她吗?”   施永怀叹道:“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家,出身这么寒微,可是一点都不简单。”   ……   赵清漪送了父母回公寓,就要暂时离开,赵清濯却说想在江州好好玩玩,赵父赵母身上没有钱。赵清濯其实是自己没有钱,她只是一个穷学生。   赵清漪觉得有必要和大家把话说清楚,就留下来坐了一会儿,和父母表明的态度。   赵家虽然有两个女儿,但是她一个人会承担赡养他们的全部义务,但不会负责赵清濯的前途和未来。   赵清濯一直被划清界限,再隐忍也不禁忍不住了,说:“姐,我做什么事了,你要这样对我?”   赵父赵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女儿他们都在意,但是如果大女儿将来承担他们养老送终,他们终究和大女儿才是一家子,这是农村人的习惯思维。   赵清漪说:“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过,所以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呀。”   赵清濯说:“我是你亲妹妹呀,我还在读书,你就想把我赶出家门吗?”   赵清漪抿了抿嘴,说:“不是,我只是拒绝你进我的家门。你已经成年了,我不会反对爸爸妈妈因为我不需要去干苦工,可以供应你的学费和基本生活费。但是你要通过父母,把自身将来的经济压力转嫁给我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父母和你对我有错误的期待,做人不如坦白一点,粉饰太平干什么呢?你要是不高兴,你离开我家就行了,我又不求你。”   赵清濯霍然而起,怒目而视:“赵清漪!你是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不就是找了个有钱人家吗,你这就忘本了?得瑟什么呀?!”   杨鹏还是头一回见到赵清漪这一面,心中惊疑不定,但是他弄不清老婆的牌,不想轻易劝她让一步,他更不会劝他不熟的别人。   赵母拉住赵清濯,说:“清濯,你也少说一句。”   赵清濯大声道:“妈,你怎么不叫赵清漪说人话?你们看她嫁得好,就都向着她了?你们怎么这么势利?”   赵清漪不想理会赵清濯,只和赵父说:“爸,我一开始说清楚,只是不想将来有更大的麻烦。赵清濯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随时去法院告我,如果世上真有这条法律,我宁愿坐牢,把我赚的钱全捐了做慈善,也不会用来扶持赵清濯。你们难做我知道,但是这世间有多少温情脉脉呢?我不是恨赵清濯,我仅仅是不爱她,提不起任何热情来爱护她。你们只看到了我的风光,哪里看得到我的血泪,反而你们会过得很好,仅仅是分清我和赵清濯是两个家而已。”   赵清濯扔了茶杯,说:“说得好像我会赖上你一样,我走就是!”   赵母还是拉了拉赵清濯,说:“在江州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去哪里?”   “我回学校去,在这里被人嫌有什么意思?”   赵母看向赵清漪,目中带着哀求之意,这是一个母亲的常情,仅是让赵清漪说句软话。   赵清漪转开了头,只拿出包来,取出一叠的现金放在桌上,说:“我走了。”   赵清漪站起身,赵母又喊住她:“清漪!这是干什么呢?你应该高兴呀,你出嫁了。”   赵清漪见着他们时,有那么多原主挥之不去的情感,被病痛折磨无法忍受时,只有无能的父母和冷漠的妹妹。一个原本怀着希望去偿尽人世艰难,终于要争出不同命运来的可怜农村姑娘,可以迎接的不是新生,而是更大的绝望。她最终选择用最后的努力杀死仇人,可是她也被判了死缓,对她来说这并不是法庭的仁慈,她早就生不如死。   原主随着经理人来看不同的人生风景,不想抱负任何没有犯罪的人,只想迎接人生的阳光。   但是不要让她背着绝望和痛苦前行,她不是心灵鸡汤中存在的,会说:路上哪有敌人只有老师和朋友的伟大的人。 第385章 人心冷漠   几颗晶莹的泪珠涌出来,赵清漪也阻止不了心中的风起云涌,她转过头很快拭去,让杨队的心纠成一团。   杨鹏揽住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赵清漪说:“妈,我没有不开心,你和爸好好在江州玩几天,我有空就会陪你们。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了,我不会改变。”   赵父赵母本来不是什么强性格的人,这时大女儿有钱又是他们的依靠,他们也做不出强势的事来。   赵父看看小女儿,说:“清濯要是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我让她跟你赔不是。”   赵清漪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又不是要和她争什么,没有什么谁对谁错。我不需要妹妹,爱我护我的不需要,不爱我不护我的更不需要。就这样,我走了。”   赵父赵母也拿赵清漪没有办法,杨鹏也礼貌地和岳父岳母告了辞。   上了车时,赵清漪已经基本收拾了情绪,杨鹏中午喝酒了,所以还是赵清漪开车,一路上他也忍着没有问。   他们回到家,今天还要收拾东西去杨鹏父母家吃饭小住,看着赵清漪拿着小行礼箱收拾几件衣服时,杨鹏还是拉着她的手说:“漪漪,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赵清漪噘了噘嘴:“那东西你来收拾吗?”   杨鹏挑了挑俊眉,一双清澈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说:“好。”   杨鹏拉了她在床沿坐下,忽问:“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你虽然从来不和我说,但你也没有刻意隐瞒我,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或者该怎么问。”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告诉你,你会不会接受,会不会有危险。”   “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   “但我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你为难。”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为难。”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一上来就这么尖锐的问题,让杨鹏一时接不住。   赵清漪说:“我只是……大梦一场。你是执法人员,不过法律上是不认可这种东西的。梦里……我经历了死亡,马淑兰害了我,当我变成了王寒现在的模样时已经没钱没势没证据,被病痛折磨十年,历经这世间你无法想象的恶和冷漠。梦里我死了得到新的人生,通过不断的努力攀上高峰,还是忘不了这一世的痛苦。我以为是个寻常的梦,但是梦里学过的东西都是真的,而我第一次见到了马淑兰,她竟然完全是梦中的样子,她也像梦中一样盛情地要我喝一样的果汁。”   杨队心中没有了三观的概念了,也就无所谓的三观尽毁。他最关注的是她说的被害和死亡。   “死亡的时候,痛吗?”   “痛,痛极了,活着,更痛……”说出这句话时,几滴泪落下来。   杨队搂住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赵清漪伏在他怀里尽情哭泣,把那种痛苦的情绪全都哭出来,杨队深深感到自己的责任,她这辈子的幸福快乐需要他去守护。   赵清漪说:“因为我得到了这个梦,本来精彩的来世也不会拥有了,只能活好当下。”   “来世太远了。”   “梦里我活着好痛苦,只想要亲妹妹借我500块买药,可她不让我进她家的门。隔着一层铁门,我在门外,她在门内,她跟我说,我上次借的500块还没有还。她5岁的儿子站在她身边,睨着我,叫我‘大肥猪’。我的父母求我妹妹也没有用,因为我的身体机能已经毁了,我可能卖肾都没有人会要我的肾,妹妹说借我钱是肉包子打狗。她说,我从小到大比她能耐风光,还要向她借钱买药不是笑话吗?”   杨鹏紧紧搂住她,安慰着:“只是一个梦,现在都好好的,你没有中毒,身体非常健康。”   赵清漪擦了眼泪,说:“你相信我吗?”   杨队不敢相信这种奇怪的事,可是老婆的秘密如果不是这样匪疑所思的事,又是什么呢?   “你坚持,我就信。”   赵清漪说:“我知道,我这样不正常,做人应该低调,可能会被抓去做研究,可是我的来生已经没有了,我不想活得那么憋屈。”   “漪漪,不用怕,这事没有别人知道,也无法求证。”   “因为被毁了身体机能,我想要活下去,出卖尊严都不行,尊严不值什么钱,在苦难面前,亲情脆弱得可怕。种花最可笑的传统文化就是一个‘靠’字,‘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养个儿子老来有靠,嫁个老公靠得住,兄弟姐妹都能耐了互相依靠’……却不说‘凡事要靠自己’。这世间的很多悲剧都是对‘靠别人’有过高的期望,可是自己靠得住,别人才给你靠。我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那种情况也不能怪她,毕竟谁也不想投资一支烂股。”   “是个噩梦,你好好的。”   “不,是好梦,没有梦,我就真的死定了。”   杨队明白,如果她所言非虚,尽管在世俗的法律上无法对她惩治,但是她换了果汁确实带了浓浓的恶意,她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无辜人了。   因为她明明可以明着拒绝,她根本就不打算和王寒维持着师生关系,更没有理由去第二次、第三次。   一直守着公义之心的杨队却只能拥着妻子,是人总有私心,他只能安慰自己,一个梦无法触犯法律。   如果她被害了,他就失去心爱的妻子了。   “漪漪,现在都好好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原来,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他,可是他暗自发誓,他要成为她的依靠。   赵清漪从他怀中出来,凉凉勾了勾嘴角,说:“我不想要那样无奈又无情的家,所以觉得结婚了,我有自己的家,有新的起点。”   ……   话说两头,赵清濯觉得自己不受发达了的姐姐待见,心中委屈得不行,就想爆发,但是当姐姐给父母留下一捆的钱转身走了,她又停下了脚步。   她是个大专穷学生,只有来过江州这样的大城市,见识过这样的繁华,见过姐姐过的日子,她才觉得从前二十年像是白活的一样。   而她就这么回学校,还是在学校过拮据的日子,至少要父母给她生活费。她还想在江州多玩一玩,见见世面,可以买像赵清漪所穿的一样的漂亮衣服。   所以赵父赵母出言留她,她也顺势先留了下来,然后要表明她不是过错方。   赵清濯坐在赵母身边,就带着一腔的委屈,说:“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姐,她要这么对我。我们是亲姐妹呀!她既然发达了,我又不是赖她一辈子,她对我有点姐妹之情都不行吗?”   赵清濯总也是赵家的女儿,赵母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只能安抚着她,又让她算了。   赵清濯说:“怎么算了,她都想把我赶出去了。”   赵父还是说了一句:“这你姐嫁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与我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了,将来你嫁了,也是别人家。”   赵清濯想到出嫁,赵清漪嫁得这么好,她将来怎么办?赵清漪老公是公安大学出来的刑警队长,她公公是国际刑警的领导,她婆婆是种华医疗队援非专家,她外公还是大教授,他们家里还这么有钱。   反正,同样是赵家女儿,赵清漪从小就比她命好。现在她嫁得好,有钱了,整个人就更得瑟看不起人了,将来她更要被她踩泥里去。   赵清濯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于是说:“爸,我又没有做什么错事,姐凭什么这么绝呢?说话多难听呀?你们也不说说她的?”   赵父和赵母本是软性老实人,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在原主落难时无奈,也强求不了小女儿,现在面对着赵清漪哪里刚得起来。   赵父说:“你也少说两句,你姐也没有说什么,你也大了,本来就不用她来养你,都自己有家的,没有那个道理的。”   赵清濯说:“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自私无情的姐姐,别人家的姐姐都还负责姐姐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呢,她是自己再富,也是一点用都没有吗?”   赵父、赵母收着赵清漪给的钱,可是说不出这种话来。   赵父说:“别说了,你就自己好好读书,明年你也要工作了,好好准备着考老师。”   赵清濯现在哪里还会想当一个乡下的普通小学教师,但是城里的小学教师她的学历又太低了。在大城市里,大专学历没有什么价值。现在不比前几年,没有鸡汤里的那种大专生比本科生更能干,更踏实的说法了。   赵清濯明白,没有人帮她,她这样的学历和背景的人是无法在大城市立足的,可是赵父却不太明白,赵清濯又不能说清楚,觉得难堪,只觉心中郁闷。   要是赵清漪被她婆家嫌弃了,被她老公抛弃了就好了,省得自以为了不起的得瑟。   真是的,那个导师的老婆的催肥剂怎么不干脆被她吃下去算了。   可也只这么一想,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386章 初进家门   赵清濯还是从赵父那得了三千块钱,心中好得有点滋味了。   这些钱当然是赵清漪给父母的中间拿出来的,赵清濯觉得她要用钱,父母有也不能不给,而父母要用钱,赵清漪也不能不给。   不过,她可不会感谢她,赵清漪根本就不管她,不然赵清漪现在这么有钱,何必要那样折辱她。   这些且不提。   却说下午,赵清漪和杨队说了压在心底的事后,杨队好生安慰了她后,乖乖收拾东西。   到了四点多钟才出发去杨队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望东公馆区。   赵清漪来了这个小河湾地区,这里可都是富人老区,旁边还有一个私人美术馆、名流故居,而一栋栋的别墅带着浓浓的上世纪解放前的气息。   踏进施家的公寓时,赵清漪也是很吃惊的,就像京城的一个四合院值上亿的钱一样,如果在江州有这样一座公寓别墅,家产也是用亿来计的。   难怪杨鹏说他们家小了点,他小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   赵清漪看看这公寓里头的陈设,说:“上世纪遗留的巴洛克式公寓真的不多。”   杨鹏说:“前几年修葺过,原来挺旧的了。”   赵清漪呵呵,杨鹏解释:“我也……算不上豪门阔少,我只是一个警察。”   赵清漪:……   刚刚去了酒窖的施婧如手中拿着一瓶康帝,笑着说:“你们到啦,怎么回家来还站着呢?”   赵清漪只瞄了一眼,笑道:“哎哟,婆婆,今天开02年的康帝呀,这个年份品质很好的,很难得的呢!”   施婧如眼中一亮,说:“清漪真是好眼光!02年的我们就得了这一瓶,04年、06年有两瓶评分是比不上的。”   赵清漪道:“还有04年和06的,05年的品质很好呀。”   “呃,这不……去年喝掉了,都是鹏鹏他外翁贪嘴,和他一个老朋友一起喝了。”   “挺阔气的。”   施婧如笑道:“我们施家祖上开过洋行,一点爱好而已。”   赵清漪呵呵,然后看了看尴尬的杨鹏,杨鹏说:“平常……外公还是挺节俭的。原来公私合营时,我们这房子是打算捐了,不过后来又还给我们了。”   “了解,我了解了。”   施婧如看看他们带的行礼,叫道:“小张,快帮鹏鹏他们把行礼搬楼上去!”   家里的司机兼帮佣过来说:“少爷,让我来。”   现场被打脸的鹏鹏抽了抽眼角,沉下声说:“我自己来,我带漪漪上楼逛逛。”   杨鹏一手提着行礼,一手牵着媳妇往楼上走,这时施永怀和杨朝辉正是午睡过后出去散步了,而施婧如和厨师准备着晚餐。   杨鹏的房间不小,已经打扫干净了,将行礼放好后,杨鹏才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房子,不是我的。”   赵清漪点点头:“是呀,你也不想的,只是祖上有钱嘛。”   “我……我上大学时就完全独立了。我家也没有宠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不是那种可以翻云覆雨的霸总阔少,我和那样的人也不熟,认识的多是公安政法系统的公务员。”   装得多清俊的人物呀,谁知道家里还是有矿的,别人还以为她高攀了他呢。亏得她不用霍霍他家的钱,还是能自在的,这种程度的家境,从前也见过不少。他想着找一个各方面都好的纯洁灰男孩怎么那么不容易呢。   赵清漪说:“行啦,我又不能退货。”   这男人的名字也会骗人,老公这名字多么路人甲,一点都不像大少爷的名字,他只是长着一张主角脸而已,但想一个刑警最多也是基层公务员系统中的人家。   赵清漪没有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到他房里的陈列架上的一把镂空豪华唐剑眼睛不禁一亮。她不能开启空间,她从前收集的东西,包括古董和各种枪械,她全都用不上。   “哎哟……我都一直没空去买一把来玩玩,好漂亮呀~~”   赵清漪拔出剑来,只见剑身锻纹自现,犹如山川河流。   “这是龙泉剑呐,土钢和毛铁手工锻造的,七星井水淬火。”   杨鹏说:“大学时去一个那边的同学家玩,就买了一把收藏。老婆~你喜欢就给你了!”   赵清漪睨睨他,说:“本来就是我的,你都是我的。”   杨队等不到她来贴,就主动靠近一点,再抱上了亲了她脸好两口,又往那娇唇吻去,紧托着她的身子,亲得十分热情。   还是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两人才分开,整了整衣襟头发。   施永怀出现在房门口,笑着说:“回来啦!早该回家来小住的。”   之前,杨鹏也有意带她过来,但是赵清漪说先让两家长辈见面,双方基本谈妥后过来。赵清漪看来,杨鹏那个小公寓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而这里是长辈的家,还是认可后再过来比较好。   “外公。听说你喜欢湖笔,我给你寻了一套上好的羊毫呢!”   说着让杨鹏打开行礼,取出礼物来,这种人家,也不是她带两条种华可以讨好的,多有雅趣,幸好经理人以前也有些雅好。   施永怀一看还是X一品笔庄的限量版,而那羊毫是白山羊毛制成,羊毛洁白似玉、粗细均匀,尖、齐、圆、健,不禁心中大悦。   “漪漪有眼光呀。”   赵清漪笑道:“我平常也喜欢附庸一下风雅,勉强能写几笔。”   施永怀说:“那你可比鹏鹏强。”   “鹏鹏不错呀,他钢笔写得老好了。鹏鹏说是得您小时教导,学了皮毛,在外就能忽悠很多人了。”   施永怀笑道:“左右离开饭还有些时候,咱们去书房坐坐,我还是收藏了点东西的。”   “啊呀,那我可得长长见识了。”   施永怀的书房还是二楼的套间,看到里内的东西,像是中西合璧的小型博物馆一样,显眼一点的有上世纪的留声机、青瓷瓶,不显眼的有陈列架上的小玩意,梨花观音木雕、铜虎钮镇纸、双面小绣屏等等。   “哇,这是元代钧窑吗?”   施永怀看看那个香炉,笑道:“像?这是我一个朋友做了送我的,仿的‘小宋自造’。”   “超酷的!”赵清漪左右看看,还真像。   施永怀说:“真的也不能放这么显眼的地方。”   赵清漪看看墙上还挂了几幅字,原主没有怎么接触过书画,所以没有相关记忆,不然她应该能看出是当代书画界的名流的字。   但是看里面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大幅书法,赵清漪抬头看看,笑着说:“外公这篇大篆写得相当不错呀!”   施永怀得意地说:“漪漪也认识大篆吗?”   “我也只略懂,这篇郭先生已经译出了。‘吾车既工,吾马既同,吾车既好,吾马既阜’……吴昌硕大师不是爱用羊毫写石鼓文吗,然后自成一派,外公原来也有此雅好。”   施永怀更乐了,只摆了摆手,说:“我哪里敢和大师相提并论?”   赵清漪笑道:“羊毫质软,非有真功夫的人不好驾驭。我见外公这幅字展现出石鼓文的精髓,藏锋笔触也是一气呵成的,才有这样圆融浑劲,结构均匀。石鼓文就讲究这‘圆中寓方、风骨嶙峋又不失楚楚风致,显霸主剽悍之气’。外公这也绝非业余水平了。”   施永怀又说:“过誉了。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赵清漪这夸夸其谈几分,哄哄老头子是够的,比施永怀难伺候得多的老头老太她也不是没有遇上过,端看她乐不乐意,有没有心情。   这种人家,可不是说比比奢侈品的,在经济基础上难免附庸风雅,寻求精神上的粮食。   赵清漪又说:“外公,有时间,咱们再写几个字。闻闻这墨香,心情也宁静一些。” 第387章 王家变故   施永怀、赵清漪、杨鹏在书房相谈甚欢,看到时间快要到点了,杨鹏提议去吃饭。他们家如果在家里,吃饭时间都还挺准的,他从小就养成这样的习惯。   大户人家规矩多也不是完全是家的,生活习惯上多讲究。   三人谈笑着下楼,又见杨朝辉在大厅中,杨鹏和赵清漪又去问好,杨朝辉面上也很和蔼。   果然这个时间,饭菜准备好了,大家都上桌吃饭,施永怀其实才是这栋公寓别墅的主人,他坐了圆桌上首的座位,二代、三代的夫妻分坐在施永怀左右,这时赵清漪初次来,倒没有那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只要嘴里没有,就可以说话。   施婧如问:“婚纱照什么时候拍呢?在婚礼前可要拍好呀。”   杨鹏看看赵清漪,是她说还没有准备好。   赵清漪微笑道:“我前段时间挺忙的,我空一点时订好礼服,再订拍的日子拍。”   杨朝辉说:“照相馆里有礼服的。”   施婧如不禁咳了一声,虽然施家曾是名门,但是施婧如和杨朝辉结婚的时代还没有那么讲究,而杨朝辉父母早亡,尽管在施家长大,可没有那么壕无人性的习惯。   施婧如说:“结婚就一次,选一件自己中意的礼服也是应该的。”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还是想要珍藏,十年、二十年穿着再拍一回。”   “对呀,这才叫好浪漫。”   杨朝辉说:“你退学了,有这么忙吗?真准备出国留学?”   “还是挺忙的,我自己写点东西,有时还要理财,做一健身,差不多一天就过了。”   施永怀说:“你还会写东西呢,写得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呃……程序。”   “……”   ……   婚事正式尘埃落定,杨鹏的父母还是要出国去做收尾交接工作,只有先出国了。   赵父赵母因为大女儿有钱养他们,不用回老家一个月去赚那几千块体力钱,赵清漪请他们在城里生活,有时候还可以照料一二,他们也暂时留了下来,而赵清濯还是要去上学。   只不过,他们相当不适应城里的生活,有时候还迷路,他们也只能打电话给赵清漪求助。   在城里呆了一个星期,他们才真正熟悉江州的城市区域结构和居所小区的位置。   这样的生活也平淡幸福中带着温馨,赵清漪还因为一点预知能力,救过一个将要被人贩子带走的四岁女娃,扣住了人贩子,成为市局表彰的见义勇为英雄,终于领到了两万块钱奖金。   五月匆匆而过,这日赵清漪却接到了徐丽君的约,一起吃饭逛街。   在饭点里相见,徐丽君整个人显得很精神,赵清漪一来,她还给她倒了许多八卦。   “王寒又住院了,你听说过没有?”   赵清漪摇了摇头:“案子过了后,我没有太关注他了。”   徐丽君说:“我听说,王寒因为高血压住的院,好危险,差点抢救不过来了。”   赵清漪倒是理解这种肥胖连锁病,原主胖了几年后,就是长期处在这样的催命符之下的,要长期服药维持。   王寒的年纪比原主当时大得多,不用几年就患上了不奇怪。   赵清漪没有什么人道主义慈悲,端着咖啡说:“他是教授,有这么好的医保,家里又有矿,不会治不起病呀。”   徐丽君说:“他是治不好了,不能承担教学和科研任务,教育经费不可能用在他身上的。听说农学院要与他解除聘任,他就算评上了教授,但是没有聘任,收入能一样吗?”   赵清漪叹道:“这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呀,难怪古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谁说不是呢!”徐丽君也颇为认同,“对了,你婚宴日期订了没有?”   赵清漪说:“可能需要在元旦,平常大家都忙,我公公婆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不在元旦他们家那么多的亲友也来不了。”   “国庆呀。”   “国庆他们多去旅游。”   徐丽君虽然不知道赵清漪嫁进什么人家,但见她模样气质与初见时大为不同,隐含着贵气,也知她过得不错。   “你呢,还准备出国读研吗?”   尽管她躺着也可以吃老本,她享受生活,但是她这一生也不能只活成吃老本。属于现在的角色的东西,如果丢弃,那她只是上一个角色的赵清漪。   “努力一把,能早点读出来总是好的。”   “你不怕夫妻两地分离?”   “嗯,很多人都这样的,没道理我们就是其中经不起考验的那一对。况且,他一个月也有8天休息呀,我也有周末和假期呀。”   话虽然这么说,想想杨鹏,她还是相当舍不得的。   ……   王瑾瑜本来就不是大学霸,和很多土豪二代去澳洲留学,结果被教授劝退一样,他被国内的一连串事分去了精力而出席率就不达标,考试和论文作业也完成得不好。   格里菲斯大学也对他进行了劝退,他没有得到管理学硕士学位。他找到了学校领导进行抗议,但是学校的理由是出席率、成绩和论文作假,这些理由足够他们严辞拒绝了。   正要他遭到这样的水逆危机时,他的奶奶打电话过来说他父亲又病危住院了,简直是雪上加霜。   王瑾瑜退学的事也是在澳洲华人圈子闹了一阵子,王瑾瑜将之上升到种族歧视高度,没有想到这触怒了学校,直接公布他的旷课情况和论文数据造假内容,他在澳洲华人圈惨遭打脸。   他只有收拾东西灰溜溜回国了。   王寒还病央央在医院里,王瑾瑜一回家,家里没有母亲等着他,静得可怕。他稍作休息也有赶去医院,在医院看护儿子的王母一见大孙子回家,哭得跟祥林嫂一样惨。   “你爸……你爸爸差点就……”   “好了,奶奶,我不是回来了吗?爷爷呢?”   “他回家去休息了。”王父和王母是轮班照顾王寒,不然怎么办,就算请保姆,他们也不放心,况且在医院里也需要家属缴费和签字的时候,光靠保姆是不行的。   王瑾瑜看着病床上虽然脸色惨白,但是一身虚胖的父亲,他实在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本来父亲王寒是他生活和前途的底气,可是现在他是拖累。   他对自己的未来忽然感到颤栗。   现在却还不是最可怕的,由于马淑兰给丈夫学生下催肥剂的案件在全国都有一些影响力,工商、农业、环保等部门都关注了马建仁的养猪场。而当地县城不少市民要求当地菜市场禁止从马家养猪场采购生猪。   那么多部门盯着,马建仁叫苦不迭,公关费花下去不少,但是检验确实存在不合格的地方,一方面要人道毁灭部分家禽家畜,还要整改家庭农场,符合环保标准,另又罚款20万元。   马建仁一家只觉乌云罩顶,从前姐姐姐夫是他们的福星,现在就是扫把星了。要不是马淑兰的案子,他们家会被社会所关注吗,会有这样的元气大伤吗?   马建仁觉得这些损失也不能自己无声无息的担着了,王家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马建仁找到了江州,王寒则刚刚出院回家休养一天,马家人一说明来意,吐着自己的苦水,王家人也怒了。   儿子缺人照顾,王母现在只好和儿子同住了,正在家里,听到马建仁表达着这种意思,当场翻脸。   “你这什么意思?!到底是谁拖累了谁?你姐姐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还不够,还得我们倒贴你?”   马建仁说:“姐姐到底是和姐夫是一家子!你们这是不知道,我这明面上是罚款20万,但我的损失加在一起可能都有100万!本来好好的两个项目包装是没份了,我处理了那么多生猪和鸡禽就损失了近10万,我拖住的时间就不算了,还要环保整改,又是一笔钱。”   王父都听不过去了,说:“那你姐夫帮你介绍项目的时候,你又怎么说呢?”   那些农业扶持补贴项目也是因为当地县里农业局的领导和王寒有校友之宜,还有人在他手底下进修过,这种政策和关系,王寒是有的。   马建仁说:“以前我有什么好处,我可没有一个人吃独食!我是有良心的!现在那些人可也不给我面子了,人心难测呀。”   王家人听到这种世态炎凉,心里也不好受。   王瑾瑜这些日子除了听着王母的苦水和照顾没有希望的王寒之外,自己无所是事,早就是一肚子火。   听着舅舅这样厚脸皮来要钱,摔了杯子就要赶人,于是甥舅俩就推攘起来了。   马建仁大怒:“瑾瑜,我是你舅舅,你没大没小的!”   王瑾瑜骂道:“你给我滚!”   马建仁的舅舅尊严受到侮辱,一个巴掌扇去,王瑾瑜见此,当真是火山爆发,借着自己年轻,人高马大,一拳打倒马建仁,然后盛怒之下就将马建仁猛得踢猛打,一时没有收住手。   直到王寒虚弱地喊了好几声住手,王父王母去拉住王瑾瑜。   但是马建仁却是被打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王母才后怕白了脸:“他……他不会死了?” 第388章 一地鸡毛   王瑾瑜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到了现在也是压抑久了,见到马建仁这样赖上来,把对母亲惹出祸事的不满都发泄在了舅舅身上,所以下手极重。   这时看着马建仁昏死在地没了反应,他才后怕起来,蹲下身去一探他鼻息,只有微弱的气息。   在种花,杀人是死刑,王瑾瑜还是很清楚的,王寒同样清楚。   “快打120呀!”王寒虚弱地叫着。   王母这时也冷静了,连忙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王家也不得不去医院。   马建仁被打得脑振荡,肝脏破裂,还被断了三根肋骨,等到马建仁急救醒来,马建仁的家人赶来了,他们得知事情前因后果,现在哪里还讲着亲戚情份的?   马建仁父母、妻子、儿女全都上了王家去闹,他们不付医药疗养费,不另赔100万,他们就闹不休,要将外甥给告上法庭。   王家的人都要气疯了,但是王寒知道些轻重,王瑾瑜这个年纪,事业都还没有起步,如果先坐牢或者留有了案底,那他一辈子就难了。大部分的高薪职业就是不能有案底,就算王瑾瑜是人才,他能自己创业,也会需要融资,一般来说也不能有案底,才能融得到资。   王寒现在还不知道王瑾瑜退学的事,只以为他刚好也放暑假了。   王寒拖着身体要领着王家人与马家人讲和,王母听着他们不放松地狮子大开口,早就怒了。   王母骂道:“你们这是敲诈勒索!”   马建仁媳妇说:“怎么会是勒索?我们建仁是瑾瑜动手打的没错?这是私解赔偿。”   王母说:“私下和解赔偿也要有个谱呀,有你们这么要价的吗?”   马建仁媳妇说:“我们家被你们家连累成这样了,现在建仁还躺在医院,我们还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呢!”   王母怒道:“说起这个来,我就要问问亲家母了,你怎么教的女儿?我儿子被你女儿害了一辈子,这怎么算?”   马母哪里服气了,说:“淑兰以前都好好的,怎么到了你家就变了,还不是你们给逼的!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都什么年纪了,还喜欢乱搞!他要是老老实实做人家丈夫,会有这样的下场吗?我好好的一个女儿,都是你儿子逼成这样的!”   王母怒道:“是你不会教女儿!你们马家的女儿根本就配不上我儿子!我家老头子以前就是教师,我儿子是教授,我女儿是公务员,我女婿是院长,你们是什么门第?!马淑兰当年要不是怀着儿子,我能让她进我们家门?”   马母气得胸膛气伏,说:“是你们家儿子不检点!从前就爱勾搭大姑娘小媳妇,骗了我们家淑兰,到了现在当自己正年轻呢!他变成这样是自己作的,我们淑兰才是嫁错人了!”   王母骂道:“我呸!凭你们一帮拖后腿的乡巴佬也配我们书香世家门第?”   马建仁女儿到底是读过一些书的,听了也恼了,说:“什么书香世家?你老公不就是个读了两年师范才教书的吗?又是什么当官的人家了吗?还不都是泥地里出身的?”   王母怒道:“你们才是一群刁民!没有我儿子拉拔着你们家,你们那家庭农场办得起来?你们有这能耐吗?”   马建仁媳妇说:“哎哟,好了不起呀,你们是帮我们吗,你们家这几年从我们家拿走的钱也不少?我们得了补贴和项目金,哪次不是往你们家送的?还有年节往来,你们没有收东西吗?就算是这样,现在就因为姐夫他花心惹祸,害得姐姐坐了牢,连带着我们家农场都被拖累。几十岁的人了,老不羞的色狼就会害别人!”   王家主力王母最忍不了别人说她儿子,大骂:“没大没小的泼妇,我撕烂你的嘴!”   马建仁媳妇反而凑上去说:“来呀,打呀!打了我就去警察局讨说法去!”   “好了!别……”王寒头一阵晕眩,话没有说完,终于又晕了过去。   十分钟后,又是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医护人员来到王家,把王寒拖着上了救护车,然后送去医院。   通过急救,两小时候稍稍稳定下来,这时候马家人也没有堵着王家人争这无头公案,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了急救。   王母这时候一边担心王寒,等他稍稍稳定,心中也有了主意,就反咬一口,说马家人害得王寒病危,要求他们赔偿。   马家人哪里会认这个,于是又争。   王母刚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说:“怎么说,你们也是瑾瑜的外祖舅舅家,这谁害了谁也说不清了,要不两家都算了。”   王母就是要互相抵消,坚持不赔100万,马家人哪里会同意,王母又提议赔5万和解。   马家人怎么说也富了这些年了,区区5万块钱哪里看得上?   马家人气不过闹到公安局去了,不过没闹到刑警队来,而是在民警处,在种花,警察局少不得要调解这些事。   马家人还以为自己掌握着主动权,告不告发王瑾瑜就凭他们一句话,实在是忍受不了王家铁公鸡的态度,也就吓吓他们,让他们主动服软。   而王家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果然吓了一跳,王母和王瑾瑜赶去了警局。杨鹏刚去了法医那返回刑侦处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还有些讶异。   后来民警处那边也争得声音大,局里不少人都知道了,然后传了些消息过来。   还是因为争论不停,民警那边说要让刑警立案去调查王瑾瑜打人致重伤的案子,王母和王瑾瑜才服软。在民警的劝解下,马家人也放低了调解赔偿要求,因为真的去告了也不可能拿到100万的赔偿。   小李还包打听了八卦,报告给了杨鹏,杨鹏也难免有些兴灾乐祸: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   赵清漪可没有那么闲情逸致关注马家和王家了,现在是7月10号了。   所以,杨鹏家还是有点用处的,因为施永怀出身名门,他有故交在日本,通过故交的牵线,赵清漪寄了一篇日语小论文并附英文版过去。   针对外国人的小论文考验不会太难,主要还是看语言能力和思维,赵清漪也写参考各方面的文献,写了一篇水稻种子优良基因运用的论文。她在农业高尖科学上的水平还是没有一线的采集数据的,只有看得书多。   她获得了东大的修士考试邀请函,办下了签证,决定在8月去参加日本的秋季修士考试。   但是在她这么忙的时候,家里还是不太省心,自从6月底放了假,赵清濯就来了江州,赖在了她那栋房子里。   父母亲在江州反正没有什么事,而赵清漪太忙,他们隔天会过来帮她做做家政,他们也觉得生活充实一点。赵清漪也由着她,省得请固定家政了。   但是,今天赵清濯跟着父母来了她家,赵清漪觉得有点不能忍了。   赵清濯看到姐夫家比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要大,眼中更是艳羡不已。   赵清漪看着赵清濯身上穿的衣服显然和几个月之前的水平不一样了,她也知道一定是赵清濯问父母要钱,父母手里有她给的生活费,难免就给了小女儿了。   父母要给赵清濯生活费,她不想麻烦没有亲眼看到就当不知道,但是到她家里来,赵清漪就不太能忍了。   原主那种病痛在铁门外借钱不让进门的阴影就涌上心头,她无仇可复,只想远离。   赵清漪锁好了自己的书房,看到父亲还想帮着打扫一下地面,而母亲想帮忙做饭,赵清濯进了厨房在母亲面前卖乖。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到了厨房门口,赵清濯还一脸热情的样子,叫道:“姐!”   赵清漪说:“你来干什么?”   赵清濯看看赵母,赵母软性,说:“清漪,你妹妹也是过来走走,总是亲姐妹,就算以前她有什么不对,现在你就大度一点,别跟她小孩子计较。”   赵清漪其实也有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其实赵清漪清楚,如果她像上一个角色一样采用无敌戏精绿茶技能,赵清濯也能被她慢慢坑死。   但是原主的心理阴影,所争的这口气,却不能忍受要用绿茶手段。   原主想的是:你可以冷漠,我为什么不能同样对你,以直抱怨。   赵清漪淡淡说:“妈,你就当我无理好了,我有权决定一生跟谁交好,跟谁不交好。你拿我的钱接济她,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到头来,我的命,还是这么不值当什么吗?”   赵清濯说:“姐,我怎么要你的命了,我现在还在读书,你这么有钱,就是搭把手的事情呀!我好了,我们全家都好了,一起让爸妈过好日子不好吗?”   这种说法,对于当父母的人来说是相当有煽动性的,赵清漪理解,但是原主的灵魂代价得到的生机和幸运不是这样用的。   赵清漪觉得赵清濯和第一世赵清河不一样:赵清濯是成年人,小时候也没有受别人的误导,这是本性上的原因;而在这一世的原主最惨之时,原主在没有传统偏见上都没有过错,没有什么“潘金莲”之污名,原主只是一个可怜的需要吃饭和吃药的病人。   对赵清河的挽救和培养也是出于当初的原主也存在一种自我品行上的反思质疑,而这一世的原主她不存在品行上的反思质疑——她确实在杀了仇人之前没有任何过错。   赵清漪摇了摇头:“赵清濯,你有什么心思,我就算不是一清二楚,也能猜中八九分,说这些没有用。你身上穿的,这几个月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的?你会感激报达我吗?当然,我也不需要。”   赵清濯摇着赵母的手:“妈~姐对我有误会~~”   赵母不禁十分为难,她是高兴大女儿过上好日子,而且她还很孝顺,所以才想能照顾工作学业繁忙的大女儿。   但是面对小女儿的肯求,她也不能无动于衷。 第389章 坦然解决   赵母说:“清漪,让清濯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赵清漪轻笑:“妈,她的赔不是有那么值钱吗?她赔不是,我有什么好处,我就得养她?你们不要逼我,现在她还在念书,你们拿我的钱给她用,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但是,她毕业后,你们还这样,那我就不能直接给你们钱了,我成立一个基金,你们每个月领基本生活费。”   赵父也听到了,过来说:“清漪,到底是为什么?”   赵清漪说:“不需要原因呀,这是我的自由。我不恨,也不爱,所以她靠自己过得好我祝福她,她靠自己过得不好也与我无关。但是爸妈如果选择伤害我也要用我的血汗钱养赵清濯,那我也无法爱你们。”   赵清濯哭道:“赵清漪,你这是以大欺小嘛,仗着自己嫁得好,飞上枝头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说着赵清濯伏在赵母肩头哭,赵清漪说:“你把我的钱先还清,你再指控我以大欺小不迟!”   赵清濯说:“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牛逼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以后就一点运道都没有了!就你有好男人要吗?”   赵清漪说:“马上离开我家。”   “赵清漪,我是你亲妹妹!”   赵清濯其实是最现实的人,她很清楚退一步回自己原来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所以她才渴望赵清漪的世界。她才在一边伤了自尊恨着赵清漪,一边不得不沾上来,自己的所有委屈都是赵清漪的无情无义。   杨鹏今天下班时间点一早就回来了,看到玄关的鞋,就知道岳父岳母又来了自己家。   妻子太忙,不爱做家务,岳父岳母要融入城市生活,抢了家政的工作,妻子也只有由着他们,他也就不好反对了。   杨鹏看到了赵清濯的身影也就不难理解妻子为什么一脸的冷漠了。   赵清漪说:“爸妈,赵清濯是你们带来的,你们把她带走,下次她也不要来了。如果她再来,我只好搬家,搬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我的基金会找你们。我会尽到做女儿的义务。”   赵父虽然软性,但是也觉得没有尊严,说:“清漪,做人不能这样的。清濯再不对,也不能说不认就不认呀!”   赵清漪呵呵呵笑起来,说:“爸,她也可以不认我呀!你们想我怎么做,接了她来当巨婴养着,将来给她找户人家嫁了,还给她准备嫁妆是吗?我怎么没有这么好命吗?”   赵母说:“清漪,就算以前你都吃过苦,我们也没有帮上过忙,但是你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了吗?”   赵清漪说:“我好了就有义务被她吸血了是吗?”   赵父看向杨鹏,杨鹏抿了抿嘴,说:“爸,妈,我尊重清漪的任何决定。她高兴怎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赵父心中老大没趣,赵清漪也感到了心中涌起的难过,原主从小渴望的生活方式毕竟不容易拥有。   经理人也是处在两难之中,她就像一个强要断家务事的清官一样,而断得好不好却是由原主的心情感受来决定的。   赵清漪还是冷静地请父母带走赵清濯,赵清濯见赵清漪不让一步心中难受到不行,就在这里哭闹了一阵,还是赵父没有意思,拖了她一起离开。   赵母离开前,也是十分为难地看了赵清漪一眼,赵清漪只觉五味陈杂。   ……   杨鹏只好自己动手做饭,赵清漪也在一旁打下手。   杨鹏考虑了一下,还是开口:“漪漪,你有没有想过,还是送岳父岳母回乡下去住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他们在城里能想到的只有你了,当然就会盯着你,在乡下他们认识很多人,生活才有滋味。”   赵清漪深呼吸,说:“我也清楚,但我也觉得,他们还不到五十岁,会习惯城里的生活。而我不可能回乡下的,总不能让他们老得不能动了再来城市适应。我就跟他们讲过这一点,毕竟将来能给他们养老的只有我,不要指赵清濯。”   杨鹏想了想,说:“那我觉得,先让他们回乡下,将来等你生宝宝了,他们就可以来城里了,不会每天没有主心骨了。那时候,赵清濯可能也结婚了,自然不会在父母家住着,不就干净得多了?”   赵清漪点点头,忽又反应过来:“谁要生宝宝了?!你才生宝宝呢!”   杨鹏呵呵:“那……我当然要生了,靠你一个人也生不出来,还要看我的努力的。是?”   “流氓!”   杨鹏倾身过来,在她唇上一亲:“你更流氓一点。”   赵清漪心情稍缓,给主厨丈夫打着下手,半个小时做好了两荤一素一汤的家常菜。   吃饭时,杨鹏还说起打听到的事,昨天王、马两家人纷争闹到了警局里。   赵清漪不禁叹道:“冲动的惩罚呀。”   ……   赵清濯一路上和父母说着自己的低声下气还得不到好脸的事,让父母刚起来好好教育赵清漪,但是赵父赵母刚得起来才怪。   赵父说:“清漪已经决定了,我看是改不掉的,强逼有什么用?你现在也不应该有什么不满,她也没有怎么你。”   赵清濯说:“都这样当面赶我、瞧不起我,还要怎么样我?”   赵父说:“那你就让她瞧得起呀!说来说去不还是你也吃用着她的,现在还说什么呢?吃人嘴短就是这样的,到哪都这样。”   “但……但你们是爸妈!”   “我们怎么样你不用多说,清漪对我们还是孝顺的。”   赵父、赵母是性软,会心疼自己的骨肉。但是别以为农村人就不懂人情世故,农村人也是一饮一啄都讲人情的,比如农村年节往来、红白喜事的互助,欠下什么都要还的。   他们不能为了病在死亡边缘的原主强逼着小女儿负担,现在让大女儿负担着小女儿的生活开支,他们还是有不少心理压力。   赵清濯既觉憋屈,却又离不得,暑假里她总不能回那个现在什么都没有的乡下家里去。只是把赵清漪的无情更记在心里,只盼将来有一天飞黄腾达,一切场子都找回来。   ……   赵清漪还是决定采纳杨鹏的建议,她也把父母约外面吃饭,当然赵清濯不要跟过来。   这种原主家庭的锁事虽然很烦,但是经理人也不能逃避,照顾不好他们,只怕任务也是完成不了。   赵父赵母听说暂时回乡下住得好,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留在城里,也是赵清漪说清楚她会负责养老,又不可能回乡下,所以只有他们尽快适应城里的生活了。   赵母关心地说:“那你们,什么时候生?”   杨鹏笑道:“那要看漪漪,我随时可以……”   赵清漪撞了撞他,又不知不觉开黄腔。   赵清漪说:“至少还要过三年。这三年里,你们偶尔也可以来城里小住,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赵父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好,现在是太突然了,所以才这样。”   赵清漪又把关于和赵清濯的关系的原则也分说清楚,赵父赵母其实也还是有内疚的,觉得把赵清漪的钱用来养小女儿,转嫁父母的责任有些无赖。   赵母心中存疑,说:“清漪,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清濯?”   赵清漪知道无法解释原主所经历的,于是说:“妈,你还记得上小学时,我上五年级,她上二年级,我因为她翻我东西说过她,第二天,我的红领巾就不见了吗?是她藏起来了,然后我就被校纪检委员扣分了,被值周老师通报批评。她上高二时暑假时,我那时正上完大一,因为她将要高考,我给她补课而没有去打工。因为她对我布置的作业敷衍,我说她几句,她怎么回我的?她说‘不过也是上个二本,不要弄得很了不起一样。’赵清濯这人,对她牺牲自我的恩情未必记得,但有个小怨,她一抓住机会就会报复。她这是本性上的问题。我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改变她的本性,勉强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还要承担她的人生,我会觉得很害怕。”   赵母忙说:“那可能她改了呢?”   赵清漪轻笑:“对,有可能。但是我不在乎,如果她凡事靠自己闯了,不需要用我一分钱,那才是改的开始。只要还用着我的钱,并且一丝回报都没有,就是从来没有改。嘴上花花认错,我是不会认可的。”   赵父赵母压力不小,赵清漪说:“如果你们真是为了她好,让她脚踏实地。既然读师范,早点准备招聘考试,不要好高骛远,来江州我是不会照看她的。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为难。”   杨鹏说:“爸,妈,清漪也很不容易,她是想要孝顺你们的,但是就当你们真的为了你们的小女儿好,现在还是不要宠她好。就像我,我读大学后,都基本自立了,家里有钱是家里的事。我家里从我14岁开始,零花钱就很少了。”   杨鹏其实除了受到最好的教育、有家庭人脉资源之外,他是富人家养的“穷二代”,所以,他普普通通做着他喜欢的刑警,连赵清漪被他的气质和美貌吸引,都不小心走眼了。   赵父赵母不可能舍下赵清濯,但是也要分清两个女儿了,眼见逼大女儿“原谅”是没有用的。因为那种原谅不是原谅,其实是要逼她献血。 第390章 各方结局(单元完)   赵清漪与父母坦诚后,也就告一段落。赵父赵母回去和赵清濯也说清楚了,她在赵父赵母面前怎么闹,赵清漪就管不着了。   却说王家和马家争论过后,王家还是要出马建仁的医药费用,并且还赔偿了人家二十万,马家虽然不满足,但是真告上法庭,也弄不来更多的钱,也只算了。   王寒和农学院解除了聘用,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支持不了他做教学研究,农学院有些教职工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同情也不能让财政多拨白养着他的经费。还是从关系不错的同事,多少有点表示。   王寒自己不行了,就把希望放在了王瑾瑜身上,王寒以为王瑾瑜已经获得了硕士学位,想要托关系把王瑾瑜弄进大学里先当助教,然后慢慢混资历成为大学讲师。   看着王寒在家里给以前的旧交打电话打听,王瑾瑜不是滋味,就怕去见人时当众问到学位的事,不得已之下,王瑾瑜还是和王寒坦白了。   王瑾瑜说,因为他和妈的案子,他旷了很多课,也没有时间好好的写论文作业,所以才会缀学。   王寒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是把所有倒霉的事都遇上了。   “没有硕士学位,这就难进大学了呀!你是要去外面找工作吗?”   王瑾瑜可也明白,江州这样大的城市,博士多如狗,而他这管理专业,没有牛逼的履历,岂不是和那些外地打工者一样。若说自己创业,又做什么好呢?   王寒沉默半晌,说:“你还是好好复习,考国内的研究生。”   他被澳洲大学退学,这事澳洲的学校也会知道,他再申请去澳洲读硕就难了,而欧美的名校就更难申请。   王瑾瑜失落地照顾着自己的肥猪父亲,只觉霉事一茬接一茬,被母亲下药的事引发连锁反应。   现在家里把钱用来照顾王寒,平日花用高,现在还陪了医药费和20万给马建仁,现钱都用得差不多了,又套了理财产品的现金出来花用。   看着卡里套的现金,花完这50万左右的钱,只有名下的四栋房子了,家里是没有人有收入了。   王瑾瑜想着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父亲当初的那个女学生,心中涌起一阵怨恨,可是无可奈何。   ……   时间犹如东逝水,转眼间过了三年。   王瑾瑜按照王寒的要求考研,但是第一年时,目标太高没有考上,只有第二年时,王寒让他报考江州大学的商学院。王寒到底有些关系,还有李院长帮忙,先介绍他认识了教授,终于考上了。   王家的脸面也早就贴地磨擦了,王寒性侵女学生的事摘不清干系、马淑兰在坐牢、王瑾瑜被澳洲学校退学转考国内的研究生——第一年还没有考上心水的学校,还来江州大学走动。   不管如何,王瑾瑜在两年内总算拿到硕士学位了,然而在应聘的时候又栽了跟头。   王瑾瑜在和别的同学竞争留校名额的时候被刷下来,同一个岗位,不要以为只有他有关系。况且,王寒不过是三年前农学院的教授,就算是荣休的都会人走茶凉,何况王寒这事并不光彩。王瑾瑜有一个坐牢的母亲和身陷桃色新闻的父亲都让他在出身上就没有竞争者清白,何况,他年纪就比竞争者大了五岁。   得到学院留校名额的结果,王瑾瑜失魂落迫地回到了家,满头白发的奶奶上前急着上前打听。   “瑾瑜回来了,怎么样呢?”   王瑾瑜不想回答,有些厌烦奶奶的唠叨,说:“跟你说你又不懂,你做饭。”   那边却是王寒肥硕的身躯蹒跚出书房,但见他头顶的头发掉得没有几根了,剩下四周的头发也是花白的,面容带着不健康的青白。   王寒说:“你怎么和奶奶说话的,问你留校的事有没有结果了。”   王瑾瑜一肚子的郁闷,恼道:“你们一个个都来逼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人家不要我,你们满意了吗?”   王母吓了一大跳:“怎么会呢,明明让你姑父走动过头系的……”   王瑾瑜怒了:“姑父是多大的官儿?左右就是个副院长而已,又不是商学院的副院长,人家关系比我们强得多,还没有性侵的爸和坐牢的妈!”   王瑾瑜这是心情被压抑得久了,那种在学校时就低人一等的感觉,八卦的流通速度实在太快了,大家知道他是江州大学有名的王寒的儿子总会带有色眼镜看他。   他想结交的有价值的人,女生不敢和他亲密,男生也不太看得起他,他想请人一起吃饭的话,有价值的人都不会来。他把学位读出来了,但是不能留校,结果只有去别的单位,好的单位还是要考。江州什么地方,海归硕士都多如狗,外面未必就是天堂。   “性侵”是一个敏感词,王寒一直要规避着,家里人也集体不约而同避而不谈,没有想到让王瑾瑜这样大列列说出来。   王寒一受刺受,心脏一阵抽痛,捂着心脏就软下去,他因为上了年纪的肥胖,如今又患上了冠心病。   这下把王母和王瑾瑜又吓坏了,王母是熟练地去扶儿子,并且拿出老年人手机拨打120。   王寒送到医院急救,到底还是抢救过来了,但是他身体更差了。   王寒自顾不暇,又被儿子伤了心,已经管不上他了。王瑾瑜毕业了,总是需要工作的,他去一些看中的企业应聘,但是同龄人中,他年纪更大,还没有工作经验,并不能取得高薪的岗位。   半年后,他也不能再做梦了,开始去参加公务员考试,市里的单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硕士学位只是基本要求,而他的专业有很多单位是不能报考的。   被公务员考试血虐过后,他发现人间社会的残酷,他们王家在他们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降到了普罗大众的阶层。   他王瑾瑜早没有了一个当教授的父亲和一个当中学教师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年轻的海归硕士。他的父亲无业在家、一身的病;他的母亲只是一个罪犯;而他是一个被外国学校退学而转读国内学校的硕士,他没有比那些苦熬上来的小市民出身的硕士要高贵,甚至他还更没有优势。   五十多个人争两个名额,王瑾瑜笔试考了第九名,差三名才能进面试,一阵失望,而这时候他已经三十岁了,还在啃老。   这一次考公务员的失利,他深受打击,于是也就不出去另找工作了,而是整天窝在房里打电玩。那种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几千块钱的工作,他没有必要去做,他家里还有四套房子,靠收租也不会饿死。   王寒看到儿子这个样子,真想要吐血,但是他一说他,王瑾瑜就说:“还不是你和妈给害的,你们要是没有那事,我会在澳洲退学吗?一步错,步步都错了!”   王寒身体支撑不住,哪里又争得过王瑾瑜   于是,父子俩留在家里,一应事务就靠着王母照料着,原本王母七十二岁的人,身体康健,但是有一次在厨房摔了一跤,造成了大腿骨裂。王父虽然也还在世,但是他身上也有些老年人的病痛的,事实上是王母要照顾三代男人。   这下王母摔了,可就没有人照顾了,刚开始时,王母的女儿,也就是李副院长的夫人会照看一下父母,但是她发现了侄子的没出息之后说了他两句,王瑾瑜气得差点和姑姑打起来,后来李太太也就不过来了。   家里这个样子实在不能过下去,王寒做主要请一个小阿姨。现在的阿姨却是不好伺候的,人家到了家里,看到王家病的病、胖的胖、懒的懒、老的老,尽管没有婴儿要照顾,人家心里也嫌弃不已。   于是,一连三个来谈,都打碎了王寒想要三千块请一个好阿姨的幻想,最后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月薪6500,也就是王父的一个月的退休金了。   王家的生活就在这样的温水煮青蛙式的每况愈下,一步一步的意外其实又都在逻辑范围内,王父王母老病不是奋发的时候;王寒身体毁了不能奋发了;王瑾瑜失去了庇护,接二连三的挫折打击了信心,因为家里有矿不愿折腰辛苦。一个家族要往上爬很辛苦,但是要走下坡路却很容易。   ……   一架从美国飞往种花的飞机的头等舱里,赵清漪从睡梦中醒来,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她和她的警察丈夫也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尽管每天都会有社交软件上的联系。   两年前,她在日本东京大学读出了农学生命研究科下的两个修士学位,应用环境生物学和生物材料科学。   一次她跟随导师竹内教授一起去参加国际交流,竹内教授却是日本东大传承培养下来的,他英文虽然好,但是口语不及赵清漪。赵清漪是跟随竹内教授的唯一外国学生,也是英文最好的,她可以敏锐地领会他的意思,并且精准的表达出来。   赵清漪在这次交流中认识了斯坦福生命科学研究院的伯格教授,很受其赏识。   之后,她在东大直读博士和有机会去斯坦福的选择里选择了后者,她总是对自己没有见识过的学校更好奇。   她也只能对不起鹏鹏了,但是施永怀还是理解她的,夫妻有一辈子的时间互相扶持走过,但是能努力一把的时间只有现在。   通过两年的学习,她和所有世上有名的学霸一样,拿到了生命科学、计算机科学、环境学博士三个博士学位。   尽管有这么多的学位,但是对赵清漪来说,她只是迈进了一步,计算机科学完全是基于上辈子角色的积累,她获得这个学位只是让她的技能拥有一个更合理的外衣而已。   她现在在国内也出名了,因为去年她发表在《科学》上的计算机科学的论文被评为最佳论文,她在论文里阐述了一个新的简单的算法,在学术界引起了关注。   她已经接受了青花大学的聘请和国家的人才引进归国的橄榄枝,将会在大学带本科生,教导计算机科学和生命科学两个精英班的四门功课。   她对征战商场兴趣缺缺,但是教书她一直有兴趣。   没有想到许久不做这种梦的她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下飞机时,赵清漪难免揉着额头。去托运处领了行礼进关安检。   杨鹏已经成了望妻石了,一见老婆出了关,站在那里眼眶不禁湿了。这个小妖精,撩了不负责,他还得自己追回来;这是“骗了婚、骗了身、骗了心”就去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太可恶了!   可是深陷妖精洞的他能怎么办?   以前她在日本时,他是每月调休,半月飞一次日本,这两年在美国,太远了,他不能去得那么频繁,只有一两个月去一次,加上她的寒暑假,两人也基本能相会。   外公说了,小心老婆在外玩野了,得看住她。   赵清漪看到貌美如花的鹏鹏,也不怕像被嘲笑“丫头教”一样被说是“老妖精”,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一时不撒手了。   杨鹏重重地吻了她一口,急着带她回家,晚上要去父母那吃饭,时间不多了,他得先吃妖精。   妖精却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不忙回家,先去城市银行。”   “什么?”   “杨警官,我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赵清漪弱弱地说,眨巴一下眼睛。   夫妻多年了,杨警官是了解一些妻子的不能说的秘密的,懊恼地说:“我专门请了一天的假来陪你的,为什么非要在今天呢!这些人真该死!” 第391章 番外   徐丽君研究生毕业后,考上了农业局的公务员,因此也放弃了留校的机会。她农业局一干五年,已经结婚,儿子都二岁了。   徐丽君的丈夫程锋是赵清漪介绍的,是杨鹏在公安大学的一个校友,也是江州人,读的是网络安与执法,是一名网警。   还是在赵清漪去日本读硕前,杨鹏带着老婆和江州校友聚会,发现了程峰,发现长得挺清秀的小伙儿,而且这么多人只有他单身。   杨鹏与程锋当然相熟,他以前谈过一个女友,但是女友出国读书时和他分手了,他还挺痴情的,想了前女友三年。   赵清漪听说后,觉得这个年纪的这种男人真的很稀罕了,有前女友怕什么,拿出撩汉三十六计出来,不怕他不栽进妖精洞里来。   徐丽君以前由于少年经历有心理阴影,极怕男人靠近她,她还要千万百计遮掩她的好身材和秀丽容貌,现在要反其道而行,她哪里做得到?   不过,她接受了她牵线的相亲,并最终走到了结婚。   今天开始是江州大学成立一百周年的校庆,她也从单位请了假,让儿子跟着婆婆,前往大学。她还是和当初熟悉的朋友先会面了,包括因为赵清漪的关系而相熟的张炎、周彬,他们研究生毕业后,可也没有那么容易留校,一个去当了江州一所高中的化学老师,一个去了老家考上了公务员。   这些是研究生的生存常态,赵清漪那种人才叫做奇葩。   现在的赵清漪可是极出名的,不仅仅是在学术界出名,由于她奇葩的经历和过人的美貌,在八卦界也同样出名。   其中,和她在东大拿到两个修士学位、斯坦福拿到三个博士学位一样出名的是她在江州大学农学院退学和那差点被疯妇所害的经历。   其次才是网络传得和某歌神演唱会的“神捕”大名一样神奇的“见义勇为”行为,她已经被爆出遇上过十几起勇于救人的事件。   江州大学的校庆,赵清漪当然不会来了,她拿到三个博士和年度计算机最佳论文时,有国内媒体报道,网上不禁纷纷奚落江州大学农学院。   ——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日我就让你高攀不起。   当时农学院的宁院长、李副院长、袁教授都还没有等到机会挪窝,少不得被打肿脸了。这件事,就算是江州大学的领导层面也是很不好看。江州大学计算机系想聘请她当客座教授,但也被她以抽不出身而委婉拒绝了。   张炎、周彬看到徐丽君聊了各自的工作发展后,又少不得聊起他们最牛逼的同学或室友来,还别说有这么一个牛逼的人,真的多了一条路。   徐丽君以为自己一定是晚婚的那种女人,结果毕业第二年就嫁了一个警察,过起幸福的小日子。   张炎说:“我在准备升博,赵清漪同意为我引荐青花大学的博导。”   现在国内还是这样,青花的本科生都向往出国读硕读博,而别的学校的本科生则向往着国内的名校。   张炎没有其它的硬性关系,硕士学历在江州只能当高中老师。   但是去青花大学镀层金,熬过去,之后就不同了。   周彬不禁艳羡,他回到老家当公务员是好,但是上进心确实少了很多,因为他的学历在老家的农业局还是很不错的。张炎看起来是当江州一所高中的老师,不及公务员有权利,但是他却一直保持着高中生的上进心。   徐丽君不禁也酸溜溜地说:“你们男人真是简单,要读书也说走就走,像我们女人就算想进修,孩子还小怎么办呢?”   张炎说:“赵清漪当年新婚,为了读书也是说走就走。”   徐丽君长叹一口气,暗想:臣妾做不到呀,赵清漪那死鬼妖精的时候比她妖、狠心的时间比她狠。   当时她和老公一结婚,看着他那么可爱,穿着制服斯文显瘦,脱了有肉,她也就想马上给他生个猴子,然后就生了。   而赵清漪可以抛下她的绝色老公,安心地去国外读书。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典礼还没有开始,一堆堆的校友热情地拍照,徐丽君居然遇到了韩玫,这真是意料之外。   徐丽君和韩玫打过招呼后,就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毕竟,韩玫就是深受王寒之害的漂亮女学生。   韩玫轻叹:“以前我也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韩玫也从她的研究生同学那里知道王寒现在的凄惨生活。   衣冠禽兽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样的结果,让从前身为女性弱者的韩玫心中解气。那位学妹,虽然素未谋面,但她的传说一直在充于耳目,她当真神交已久。感谢她的手段,让以后的女学生免于苦难。   ……   马淑兰去年年底刑满释放,六年的监牢生涯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她曾经的怨气发泄出来,一次次的结果都是无人理会,在监狱也不是躺着就有饭吃了,监狱里也给他们安排了劳动工作,说出来大家还不信,监狱也是经济创收单位,这里有许多的廉价劳力。   让犯人有事做,也可以减少恶性事件的发生概率。马淑兰就干了五年多的服装加工的女工,领一点微薄的工资度日。   马淑兰从前再横,但是到了监狱里就不太行了,虽然都是女犯,比她横得多的人不知有多少,刚从拘留所去监狱时,她就被一个大姐大欺负了。她哪里会服气,结果被暗中整得很惨。   之后她只有老实奉承着人了,学会和气保命。   她终于刑满释放,还期待回家过个好年,但是并没有家人来接她,马家人早和王家人闹翻了,王家人除了一个王瑾瑜全都行动不便。   她回到家后,面对的就是这样对她充满着依赖和怨气的家。因为她要回家来,王母把小阿姨辞了,马淑兰可以做小阿姨的工作照顾这一大家子。   然后,马淑兰发现丈夫早不是意气风发的丈夫,儿子也不是海归人才而是一个啃老族,两老也越来越做不了什么活计。   她出狱将要面对的下半生还不如在监狱里。   ……   因为不想夫妻分离,杨警官也在老婆回国当年回公安大学深造硕士学位,他有多年一线工作经验,基于此深造,然后他也要走向更高一级的警衔了。   第二年,赵清漪就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父母的工作本来也是经常要来京城的,七十多岁的外公也辞了东华大学的工作,这时一家老老小小都常挤到赵清漪京城置办的别墅里来了。   从前,他们虽然常来京城,但是多住在宿舍或者招待所,他们是江州名流,有望东公寓那样的根基,所以没有在京城置产。   现在杨警官抱着软绵绵一坨的儿子,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和老婆产后保养的事、育儿经验的事,心中小小吐嘈。   怎么像他出嫁后,一群乡下亲戚来投奔似的。   忽然,儿子哇哇的哭起来,这又饿了。   杨警官盯着儿子,没有他时,他盼望着他出生,有了他时,他发现老婆分给他的关注更少了。本来老婆那么忙,陪着他甜蜜安然的日子就不多,他习惯了追着老婆跑,有孩子就安定了,当然,关注都在儿子身上了。   杨警官用敏锐的刑警直觉抓住了关键矛盾,决定等儿子会走路,就把他交给……退休的外公教养。   他还是喜欢在没有人时妖妖贱贱的老婆,只爱他的老婆。 第十二卷 师生恋丑闻女教师 第392章 打个盹就来了   赵清漪这一世高龄达102岁时去逝,结束了那平淡中带着传奇的一生,灵魂回到混沌虚空中。   系统球君更加长大了一些,它的脸上都依稀能分辨得出五官了,有鼻子了。   经理人已经习惯它抽离了上一个角色的感情:来时情浓、去后想通,人生不过一场好梦。   系统球君蹦跳到她跟前,说:【舍不得吗?杨鹏不是早在你去逝的四年前就去逝了吗?】   赵清漪说:【不是因为这个。】   老实说,再激情浪漫的爱情,最终会参杂着更多互相依赖的亲情,他们能最信任彼此,能相亲相爱几十年已经是传奇了。   系统球君说:【那么为什么不说话?】在虚空里时,系统读不到她的心思。   赵清漪问道:【我不知过了多少世了,我,我还活着吗?】   系统球君奇怪:【你竟然还想着,你原来那一世?】   赵清漪却正是见过了各种凄惨和各种人生巅峰,才觉得世间的繁华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我本来就是我,我怎么能不想?】   【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回去。】   【那得什么时候才够?】   【等……我修成人形时。】   赵清漪看着他现在的小黄人模样,感觉路还长着呢。   她直觉这种经理人历练虽然锻炼人的能力,但是也容易迷失本心,所以,她完成一个任务后越发要记得来时的路。任何历炼,迷失本性本心都难有好结果。   ……   赵清漪按照系统球君的指引,又来见委托执念人。反正,系统球君的修为精进后,就会让她们这样面对面的交流。   委托者又是一位老母亲,一听说她是经理人,又忍不住流泪。   【我女儿……我女儿很乖的,她很优秀……】   【可是这种事却害了她,所有人都指责她,说她勾引男学生,是变态女淫魔,她受不了抵毁就寻了短见。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呀!】   【我本来是很恨那个躲避的男学生,他到底还是出来承担了,原来之前他被家长关起来了,才一直不出现。可是等人都死了,他再出来承担,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赵清漪听了这位可怜的母亲的哭诉,也大致明白了,她的女儿是一名教师,可能和男学生谈恋爱了,然后受不了流言死了。   赵清漪想着,师生恋很平常呀,没有必要这样,多少名人明星都是师生恋,从民国到建国后,从来不缺这种事。   当然,如果是上一个角色的女学生遇上王寒那种有老婆的色胚就很恶心了。   赵清漪说:【你想我做什么?】   这位母亲说:【我只要我女儿顺利地工作,好好活下去,不要再背负那样的不堪污名。你帮着我女儿过去那个坎,不要招惹那个男学生。】   赵清漪想了想,说:【过了那个坎,我就算完成任务了吗?】   委托执念人点了点头:【我女儿也只在这件事上犯了浑,不能让她在这上面栽了,以后就好好的。】   再优秀聪明的女性也可能会恋爱脑,执念人对女儿过这个坎没有自信。   【好。】   ……   赵清漪走出吴州一中的集体备课教室,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同样是刚进吴州一中的新教师吴洁说:“赵清漪,我真的服了你了,你敢在集体备课时趴桌上睡觉呀?你没有发现校长大人一直在游荡?他看到你了!”   赵清漪呵呵苦笑,系统球君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从前还至少让她在角色自己房间过来,这一次居然是时光重来时趁原主打了个盹的时刻,就把她塞进来了。   赵清漪说:“看就看到了,不然,能怎么办呢?”   吴洁说:“你倒是看得开。”   赵清漪笑道:“集体备课又不是高考,打个盹的事,总不至于有什么大影响。”   “你那不是打个盹,你是趴在桌上睡了一个小时呀!”吴洁觉得这个有点吊了,而且当英语校教研组长讲话时,赵清漪都还没有醒过来认真听。   赵清漪想了想:本来原主是真的打个盹而已,但是把她塞进来,她可不得融合吗。   下了高中的教学楼,走在吴州中学美丽的校园里,路过校篮球场边沿,尽管还是在暑假里,但是还有很多人会来学校打球。   听到一阵阵女生的尖叫声,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少年一个三步上篮投进一球,赢来无数掌声。   吴洁也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心性,喜道:“吴州一中的小帅哥很多呀!”   赵清漪也就瞄了一眼,笑道:“再多也是学生。”   “哎哟,就算是学生,看着小帅哥也是令人愉悦的事。”   “为人师表,怎么能以貌取人?”   吴洁吐了吐舌头。   陈诺暂时下场休息,远远看着那个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她还是回到吴州,来到一中来教书了。   不少女生围上来送递水的递水,送毛巾的送毛巾,陈诺一一婉拒,拿起自己的背包,拿了东西出来,让不少女心碎一地。   长得好看的男生就是这样受欢迎,陈诺也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可他心里放很难放进别人。   那一年,他跟着父母的工作调动来到吴州,还要住当时的单位大院,当时他才六岁,而对方十二岁。赵姐姐的母亲就是在单位大院做后勤工作,而她的父亲是一位小学教师,当时他们也住在单位大院里。   上小学的她学习成绩很好,人又长得漂亮,当时很受单位里的叔叔阿姨的喜欢。   陈诺在那所大院里呆了两年,后来父亲的职位又有变动才离开。   他小时候怕大院里李大叔的狗,有一回他在院子里玩皮球,那狗往他扑过来,他吓得大哭,是赵姐姐过来将他护在身后。   十三四岁的少女灿烂的笑容和一席飞扬的裙摆,那时他一个孩子没有爱不爱,只觉得她可真好看,她的样子深深留在脑海里。往后见到多么漂亮的女孩再没有那么深的触动。   现在,缘分又让他遇上了赵姐姐。   ……   赵清漪回到了原主记忆中的家,开门进去,老妈叶秀已经在做饭了。叶秀所以单位现在还是比较空闲的,她下班也就比较早。   赵清漪到厨房探头探脑,叶秀转过头,自然而然地一笑:“回来啦?今天学校都忙什么?”   “也就那样,开会,备课。”赵清漪和往常一样,去尝尝老妈刚做的两个菜。   叶秀提醒:“手都没洗……”   “我又不是吃手抓饭。”   叶秀嫌弃地说:“去放下东西,你爸也快回来了。”   赵清漪这才转身回房去,看到叶秀她心底也颇生感慨,现在的她不像委托执念人的时候,她年轻得多,脸上没有那种被世俗所折磨出来的沧桑感。   赵家也就一个普通工薪阶层小市民,现在拥有这套三室两厅两卫一厨的房子,不用还房贷,过得小康以上的生活。   而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她当初考上北师大,也是响当当的学校,让父母亲朋都觉得骄傲,现在进入吴州一中教书,也是一个好单位。   可是没有想到会迎来一场师生恋,闹出无法收拾的残局。   原主偏激地以死来结束这一切,却连生的勇气都没有吗?她死了对得起谁,除了成全了舆论的戾气有何意义。父母该如何,她所相信的爱人会如何?   原主一进入吴州一中,当上高二1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   开始时还受到很多学生、家长的排斥,他们觉得她太年轻扛不住,也对原来的秦老师很怀念,但她去生宝宝了。   但是原主都以扎实的功底和认真的态度扛下大部分来了。校草陈诺也正是她班里的,对于她的管理班级和走近学生暗地里支持。   原本都没有什么,但是在一次他陪同她去做家里有困难的学生的家访,结束回家路上遇上大雨,陈诺忽然向她表白,她不禁惊呆了。   年轻的女教师就这样被年轻帅气热情的男学生猛烈追求。起先她当然没有答应,想要劝他向学,他心中自然不肯。   但是,有一回,原主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相亲男人吃晚饭时被下了药,那个男人要带她回家去。幸好陈诺跑出来阻止了那个衣冠禽兽,并把她带去了医院。   原主醒来后回想自己差点被人占去便宜正是脆弱,看到满脸担心的少年心中升起温暖的异样情素。   后来,爱情酝酿到一定时刻就爆发了,他们大胆地在一起了。   两人放学后总是会约会吃饭和亲热,这事却不但被学校的学生看到了,还被人跟踪偷拍到非常亲密的照片,用了醒目标题“荒淫女教师诱惑男学生”放到了网上。   一时间,赵清漪就被人肉了,学校、媒体、社会还有学生家长都向她施压讨伐。陆续有更多的和陈诺在一起的铁证被放上网,教育局都重视起来,校长也约谈了她。   她承认和小自己六岁的男学生在谈恋爱,只这一条,就足够在那样的氛围下定她的罪了。   而高二1班的学生很快要升高三了,几乎所有的家长都跳出来指责她误人子弟,毁了他们儿女的前途。各种舆论中,她简直成了千古罪人。   而陈诺却失踪了,她联系不上他,在一声声的荒淫贱婊中,这个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无助情况和恶劣的环境的原主居然学阮玲玉自杀。   她原以为只是谈了一场你情我愿让人心动的恋爱,可是人言可畏,在人言之中她就是千古罪人。 第393章 初来乍到   是开学报道的第一天,因为都是高二学生了,不是第一次来一中,年龄也都有16—18岁了,所以很少有家长送过来的。   高二1班的学生们也在赵清漪这里作了登记,他们有心理准备秦老师要生宝宝了,今年不会教他们,但是没有想到顶上来的是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师。   陈诺也排着队,这时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帅哥也没有特权了,前面排着三个同学。   陈诺看着赵姐姐,不禁就呆了。   赵清漪今天穿着一袭线条简洁的白衬衫,配上浅蓝色的及膝百褶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清新淡雅,年轻靓丽。经理人在秀演技时会扮丑,但是她骨子还是爱美的,只有老过的人才明白青春就这么几年,美丽有多么珍贵。   陈诺身后张骁凑到他耳边说:“这是我们的班主任?这么年轻?”   陈诺嗯了一声,张骁又调笑:“不知道身材怎么样,胸大不大。”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对一切都很好奇,也是血气方刚的凡人,男生之间已经多有偷偷看某种片子的了,底下谈起美女,少不得带几分油滑。   陈诺蹙起俊眉,手往后一肘,说:“庄重一点,尊敬老师。”   张骁揉着胸膛,说:“我不是就跟你说一说嘛……”   陈诺总觉得高中的这群小狼盯着赵姐姐让他心底很不舒服,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很快,前面的几个同学都办完报道的手续了。   经理人当然能认出这个确实惊艳高中的“帅帅的学长”味道的少年,就算穿着国内高中在经济发展起来后仍然坚持不改变的方便舒适的运动服式校服,仍让他穿出日漫美少年的感觉。   赵清漪朝他一样微微一笑:“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陈诺眸子微闪,低声说:“陈诺,耳东陈,言若诺。”   赵清漪拿着名单,找到他的名字,让他签字报道,而她提起笔开着单子,这是收他学费的票据。   陈诺签好了名,低眸看她脸上只化了淡妆,一排长长的睫毛像是能撩到自己的心尖上一样,他不禁脸微微燥起来。   “学费用什么方式付款?”   “转账。”   现在少有人取现金的,陈诺完成了转账后,收到了票据,看到票据上她秀俊潇洒的字迹,心中微微期待着未来的高中生涯。   ……   一天完成了报道后,第二天正式开学,十点钟举行开学典礼,但是在十点之前由班主任管着学生。   和赵清漪一起进吴州一中的吴洁毕业于之江师范,也是一所好的师范学校了,但是不及北师大。   所以,赵清漪才接了秦老师的班,高二是很关键的一年,高一落下了,高二还可以拍马赶一赶,到高三能做的事就少许多了。   一早到学校,又刚好在门口遇上许多同事,当然新老师喜欢和新老师扎堆。赵清漪和吴洁又是新老师中唯二的英语老师,两人又更扎堆一些。   吴洁说:“清漪,我好紧张呀,我昨天看到很多家长,我觉得他们不太信任我。”   赵清漪说:“这才开始,以后就会信任了你了。”   吴洁深吸一口气,说:“我也知道,一定要镇住那些小兔仔子们,不然以后要镇住他们就难了。”   赵清漪拍拍她的肩膀,说:“加油!”   吴洁悄悄说:“你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   吴洁说:“听说原来秦老师是很舍不得那个班的,她细心带了一年,她是想带着他们毕业的,原来还想请人代课两个月再回来呢,但是校长没有同意。”   赵清漪说:“校长也有他的考量,高二这么关键,频繁换老师不好的,况且,就算秦老师再敬业,她坐完月子就回来上课,还在哺乳期,当着班主任真的很分身不暇。”   吴洁悄声说:“我说,你也不要太天真,你这半路接人的活,做得没有前一个好,人家正好可以踩着你表现,你要是做得好,还是得罪人。新来的,总是要小心一点。”   赵清漪倒没有觉得吴洁完全是在挑拨离间,因为她说的是社会现实。   赵清漪淡淡扯了扯嘴角,说:“现在说一切都还早呢,做做看,我想我总不会那么不如人。”   吴洁自己的压力也不小,横向与她同时进校的赵清漪有得比,而纵向和教别的班的老教师也要比,无论是谁都重一个脸面。   ……   八点钟时,高二1班的教室里已经汇集了很多同学了,班里议论纷纷起来。   “昨天看到新老师了?”   “年轻美女呀!”   “我还是喜欢秦老师,学校说换就换了。”现在高考不分文理科,综合科目6选3,所以在高二时不需要重新分班换老师。   “是呀,我觉得秦老师有经验多了,之前她带过一届学生,多少人上重点呀。”   “就是。”   “你是嫉妒,赵老师人多靓呀。”   “谁嫉妒啦?谁像你看到美女就忘恩负义了。”   “谁忘恩负义了,秦老师要生宝宝又不是我让她生的。她去生宝宝,难道我们也得等她吗?”   “不管是谁教,都一样,只要教得好就好。”   “赵老师可是北师大出来的。”   “秦老师是吴州大学出来的,也不差呀!”   陈诺托着腮,长长叹了口气,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又有坐在他旁边的女同学周露挨近,说:“陈诺,你暑假都去哪里玩啦?”   “没去哪玩。”   “你不出国呀?”   “……”   “你看这是我在日落大道拍的照片呢!”   陈诺少年傲骄直接转开了头,周露少女心也都碎了一地,她不是从前听说他去过加州玩过一个月才想去玩玩吗。   陈诺提不起兴致,忽听有人跑进教室,说:“赵老师来了!”   陈诺这才打起精神坐直来了,不多时,就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走进教室。她穿着红色的短袖衬衫,配上黑色的A字裙和黑色的高跟鞋,身材婀娜有致,就算不画红唇和烟熏妆,一走进教室,显得气场十足。   赵清漪走上讲台,凤目朝底下一扫,本来就怀着好奇心的学生已经停了讨论,这时被这个眼神夺了气势。   赵清漪一眼扫之,座无虚席,一个班四十八个学生,一张张脸也尽是报名时见过的。   于是她省去了点名环境,开口的却是标准的英文。   “大家好,我叫赵清漪,英文名Michelle-Zhao。”   她直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中文“赵清漪”和英文名“Michelle-Zhao”。奇秀遒劲,风骨凛然的汉字名字和一手流畅浑然天成的花体英文签名也是让这群少年少女们暗暗吃惊。   “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兼英文授课老师,希望未来的日子里,我们相处愉快。呃,另外一点,你们有任何事需要和我交流的,你们可以说中文也可以说英文,但是我几乎都和你们说英文,除非你们无法理解。作为英语老师,我希望能够帮助大家营造更好的英文的日常环境,身在国内,你们有无数听、说、读、写中文的机会,相比之下,英文的情况较少。但是,高考分值上,英语和语文是一样的。”   同学们不禁面面相觑,忽有一个学生举手,赵清漪示意她说。   “赵老师,你又不是外教,学校里有三个口语外教。”   赵清漪笑道:“请坐。我说得比他们好,而且不另外收取口语教学的费用,你们这是享受额外福利。如果你们要拒绝,如果得到家长的同意,以这点理由向学校提出换班级,我会尊重你们的决定。”   众学生面面相觑,还有这么不谦虚的,自吹自擂说自己的英语说得比口语外教好。现在的中学也流行请外教,但是外教多不太懂中文,无法承担应试高考的教学任务,所以口语课就像一个兴趣班一样,让他们多打开一扇窗,熟悉英语环境。   这群青少年一时也被镇住了,城市里的学生就算有口语不太好的,但是赵清漪用简单的英语表达,他们都还听得懂。   赵清漪很清楚,高中学生们比谁都鬼,不一开始拿出气势和真才实学镇住他们,今后会被他们弄得头大,得不到一丝的尊重,反而被暗地里嘲笑。   赵清漪又微微一笑,像外教一样做一下互相了解的交流,轻松一点的聊天。   问学生们暑期都干过什么,也有不少学生热情表达,赵清漪笑着表扬并且纠正或者改进一下他的英文表达,时不时会在黑板上写一个表达上用得到的词汇。   然后学生们也问她了,哪里人、几岁了,大胆一点地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引得少年少女们哄笑。   赵清漪做出一脸扎心的样子,叹道:“还没有,所以你们不可以比老师早谈恋爱,还早着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   张骁问道:“老师,你这么漂亮,大学没有男生追你吗?”   赵清漪落落大方,笑着用英文说:“谢谢你的夸奖!但是难道追我的男生就要接受吗?我对男朋友要求很高的,我喜欢高学历的学霸和生活能力强的男人。大学里的男生很多连经济独立都做不到,也没有出现学识和风度能吸引我的人,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班主任这么平等与学生交流,并且这么自信大方的老师还真是没有。少年少女们最关心的八卦之事,她也回答得这么坦然。   但是这种世俗的角度,这种挣脱于少年少女喜欢不喜欢的层面的理性答案,还是一扫少年人纯真也幼稚氛围。   陈诺坐在位置上,心神也是由她牵引着,一席爱慕之心也被浇了盆冷水。他现在还仅仅是个高中生,没有学历,也没有太强的生活能力。 第394章 种田风   赵清漪和学生们聊了很多,在他们没有问题时,看看时间她召集几个孔武有力的男生去搬书分发。   陈诺觉得赵姐姐离他是这么远,看得到,触不到。   等分发了书本后,已经接近十点钟,大家都去学校操场,举行升旗仪式和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上主要还是欢迎新生和新教师,并且对上学期的优秀学生进行表彰鼓励,一个小时也就结束了。   时间匆匆过了两个星期,赵清漪融入了吴州一中的工作中。   她特立独行地坚持和学生用英文交流,这件事还被校领导所赞赏,但是部分老教师难免觉得她作,爱拔尖,赵清漪置之不理。   学生们渐渐地被她流利的英文和风采所折服,逐渐没有了怀念秦老师,赶走新老师的声音。   吴州一中每个年级有八个班,教师也是不少的,一个年级的教师分成了两个大办公室,1到4班在办公室1,5到8班在办公室2。   赵清漪是班主任,所以除了教自己班的英语和班队课之外,还要教2班的英语,而2班的班主任华老师是教数学的,也教1班的数学。   教学任务实在繁重,好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华老师是男老师,这样小纠纷会少一点,学校在分配时也很注重这种科学。   赵清漪正进行了第一单元的考试,学生成绩还是可喜的,本来基础不错的学生,在她的教学下发挥出正常水平。   周五晚时,赵清漪难得回家吃饭,她平日也多住学校教师宿舍,一来是为了独立,二来是为了方便。   可是母亲叶秀也发现有一点不好,在学校里太封闭了,女儿工作稳定了,个人生活的事也要提上来。   吃过晚饭,避开了赵父,叶秀就和女儿聊起这种事来。   “你也那么大了,你读书时候,我们是担心你承受不起后果,才提醒你不要早恋,现在也是该谈朋友的年纪了。”   赵清漪看看这个现在还很无知的委托人,翻翻白眼,说:“妈,你别操心这些了。”   叶秀蹙眉:“我不操心谁操心,你二十三了,女孩子就是二十三、二十四最好嫁,嫁个好人家,过了这个时间,捡人剩下的。”   赵清漪说:“妈,你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叶秀追问:“那么,你是有对象了?”   “没有。”   “没有,我怎么能不操心?”   赵清漪说:“妈,你安心,我不至于嫁不出去。”   叶秀又提起她单位的一个李大妈的外甥是海归,问她要不要见见,赵清漪才不想见。原主记忆中被安排各种相亲,有多不靠谱,她心中有数,而之后有一个表面上衣冠楚楚却给她下药的所谓精英也恶心透了。   ……   星期六上午,陈诺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做点功课,但是脑海里总是出现她的影子,就像刻到骨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他拿着忍不住勾勒出她的肖像,赵姐姐从前那样好看,现在更加光彩照人,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在乎他,也不会看到他,可能也想不起他们小时候是相识的。   “阿诺,钱阿姨和静美来了,出来打个招呼。”陈诺的母亲王君梅敲了敲门说。   陈诺挠了挠头,收拾掉桌上的东西走出门去,看到一个美妇人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女孩坐在客厅。钱阿姨是母亲的少年闺蜜好友,嫁给了李叔叔,李叔叔早二十年下海了,现在是三家上市公司的主席。   “钱阿姨好,静美好。”   李静美凑了过来,说:“阿诺,又好久不见了,你好不好?”李静美在吴州一家最好的国际学校读书,原本陈诺的父母也想他进国际学校去,但是他得知李静美进了那家学校,就坚持要上吴州一中了。   陈诺淡淡说:“我很忙,没事,我先回房做功课了。”   钱阿姨哎哟一声,说:“君梅,阿诺可真好学呀,我们家静美有他一半就好了。”   王君梅笑道:“我也没有这好命,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当初生个静美这么漂亮的女儿就好了。”   李静美说:“阿诺,我跟你一起做功课。”   陈诺说:“不用!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   李静美委屈地说:“我不会打扰你的。”   陈诺冷冷地说:“你坐在身边就是打扰我了。”   钱阿姨看到女儿受委屈,心中也有些恼恨,但是静美喜欢人家,而陈家与李家门当户对。王君梅虽然没有想促进儿子早恋的意思,但她也有意将来与李家联姻,李静美显然是很喜欢陈诺的,又时常讨好她。   陈诺回到房间,锁上了门,他很没有耐心应付大人们的想当然和李静美一副是他女朋友的样子。   可是他再没有耐心再不喜欢,他现在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家。   陈诺意识到自己这种就是她口中的“生活能力弱”,十分扎心,看看她的画像,给自己打了打气,翻出习题册来做。   ……   秦老师的孩子,晚了预产期一周多,终于也生了。   赵清漪在第三周的星期三一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听办公室的同事都谈起要包多少红包的事。赵清漪想着自己的第一次工资还没有发到手,就要垫出钱去,心头也老大郁闷。   这一回经理人没有去靠赌技赚钱,只是踏踏实实当好一位高中老师,存款真的不多。   不管心中有多吝啬,赵清漪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但想班上的学生对秦老师还是有感情的,他们也会有表达欲。   于是,还在下午最后一节的自习课上和同学们讨论,做一个关于小孩新出生的专题的口语练习。拓展了许多相关的英文单词和表达方式。   到了星期五放学后,赵清漪也和自己班级的几个学生代表去医院探望了秦老师。   赵清漪见到这个在原主身败名裂后踩原主两脚尤显得自己高贵的好老师时,心底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秦老师看看新来的赵老师,真正叫一个光彩照人,她与她本不相识,却因为她接了她的班而有微妙的交集。   “赵老师,你太客气了!”   赵清漪笑着说:“大家都是同事。我很开心接了一个这么好的班,多亏秦老师给同学们打好了基础。”   “哪里,赵老师的才华,我也略有耳闻。”   赵清漪听她说话文绉绉起来,也不好接话,自古文人相轻是常事。赵清漪从前不干这种事是因为她站在高处。   原主一出事,作为同样是英语老师的秦老师可不得撇清自己,然后踩着她显示自己的为人师表,德艺双馨吗?   但是追究起来,还是原主犯的错,原主不昏了头接受学生的求爱,就不会被别人当冷血馒头。   赵清漪说:“秦老师过奖了。”   赵清漪给了小红包后,并没有在医院多留,秦老师是产妇,还要休养,况且她也不是很熟,她这么做,不过是做给人看的。   秦老师发现自己的一帮学生,现在也更亲近崇拜赵清漪了,心中不是滋味,她本来是指着评上特级教师的,因为怀孕而耽搁了。   ……   秦老师生子之后,赵清漪的生活工作一切平淡,她没有给男学生或者男老师一点暧昧的机会。   经理人要管住一帮高中生比原主要得心应手得多,没有受到陈诺的多少帮助。   倒是很快到了十月底,学校要举行两天的校运动会,准备工作比较繁杂,而陈诺是体育委员和篮球队的,分担了部分统计工作,两人才有更多的接触。   不过这种接触,赵清漪拿捏得很好,就是老师对学生的态度,让陈诺一颗少男心碎了一地。他在运动会赛场上,因为有她在看着他,奋力为班级拿了两个冠军,得到了她轻轻一拍他的臂夸奖“好样的!”。   运动会风风火火地过去了,一切重归平静。   赵清漪觉得她这回也不需要过一生一世,只要过了师生恋这个坎,安然地把这届学生送走,原主也接得住接下来的人生就好。   有上一世的经验,她不能急,要慢慢来,不然原主又不乐意完全自己接手了。   却在这天,赵清漪吃午饭的时候,接到值周老师的电话,说她班上的周露和李素秋打起来了。   赵清漪吓了一跳,这种班里有人打架的事儿可是班主任生涯上的污点,显得她的管理水平有限,将来原主回来评级都会受影响的。   赵清漪连忙赶到事发现场,校学生午餐食堂,那里也围着不少人了。值周老师已经准止了她们打架,一看到赵清漪就说:“赵老师,你们班的学生怎么搞搞的嘛,两个女生就这么打起来了,多难看呀!”   赵清漪一脸尴尬:“孩子们还年轻气盛,偶尔也是难免的,交给我。”   赵清漪看看两个女生头发混乱,脸上都有巴掌印,衣服上都是污渍。   “这怎么回事?”这回她没有用英文了。   周露不服气地说:“好好的,她就拉我,害得我的餐盘的打翻了。”   李素秋争辩:“是她先撞我的!”   赵清漪无语半晌,才说:“就这样的事儿?你们是高中生呀,能为了这点事就打成这样?”   忽听着班上的女生赖诗琪说,两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从前她们还是同一所初中的,这次是周露不小心撞到了李素秋,两人就拉扯起来。   又有人切切私语:“还不是为了陈诺……”   新时代下的许多高中女生受影视剧和开放文化的影响,可不会像从前的女生一样含蓄,她们高一时就分别写过情书给陈诺了,她们也承认喜欢他了。   赵清漪不禁了然,不可否认,陈诺在学校的女生中是很受欢迎的,青春期的少女性情也乖张一些,一个不对付,就干架的也有。   忽听一个声音说:“她们打架,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诺冷冷看了那个说是“为了陈诺”的学生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事的话,大家就先散了。”   赵清漪还是带着两个女生去医务室,本周班上的纪律分不要肖想了,她们人没有打残毁容都是万幸了。 第395章 循循善诱   高二1班女生打架的事件还是让学校抓德育的副校长第二天就找赵清漪谈话,说她虽然在英语教学工作中相当出色,但是在学生的德育和心理健康上欠缺。   聆听了领导二十几分钟的教诲,赵清漪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都是独身子女,而进吴州一中的差不多是中产阶级家庭出生的宝贝。而现代的年轻人早拒绝吃心灵鸡汤了,他们能在网上出比你还高级的心灵鸡汤。   德育,不容易呀,在个人的“悟”上面。   大道理灌给他们喝,他们都会给你吐出来。   其实,这和德育也没有多大关系,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赵清漪在下午的自习课时又不得不和这群小萝卜头来一则趣味英文谈话。   “今天讲一点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大家可以尽抒己见,当然我希望你们用英语表达。”   全班同学看着自己的咪斯赵又很逼格范的样子,精神不由得被她吸引住了。   “咪斯赵,是什么话题呀?!”   赵清漪思考了一下,说:“恋爱。我知道你们都是将要走向成年的人,很快将要靠自己来规划自己的人生,我想‘恋爱’都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对吗?”   全班听了这个答案,不禁满堂哗然,陈诺眸光也不禁闪了一闪。   赵清漪美目精光一闪,说:“首先,你们认为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达成恋爱关系,需要什么条件?”   她手中拿着粉笔,随时列出关键单词和表达法。   这下学生们都兴奋地各抒己见了。有说写情书的、有说送花的、有说送巧克力的,种种讨心上人欢心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她同意交往。   “所以,恋爱是要两情相悦的。否则就是单相思或者失恋了。”赵清漪在黑板上很快画出简笔画的人物颓废模样,又写出单相思和失恋的表达方法。   学生们很欣赏赵老师这样的信手捏来,上她的课总是充满着新奇乐趣。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你们当中有谁失恋过吗?那是什么感觉?”   这时候也有许多男学生不怕羞地说出自己中二时失恋后的感觉,然后赵清漪又引出许多心情的表达。   “有什么办法不失恋吗?”   这时有人说要体贴、谅解、温柔之类的,还有的人更霸气,说要有钱,就不会失恋,赵清漪笑了笑也不反对。   “那有什么办法结束单相思,追到心上人呢?”   这时又有男生说:“要有钱,女生都爱钱。”   有女生不服气怼道:“男生也爱钱。”   赵清漪轻轻一笑,说:“虽然你们说的都很俗气,却也是部分事实,有足够的物质生活才能支撑起一个家。那么除了钱之外呢?”   有女生说:“整容。”   赵清漪哭笑不得,但还是在黑板上写出英文,又对那个女生笑着说:“你很漂亮,你不需要整容。”   那女生羞哒哒笑着坐下了,又有一个女生举手说:“多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现在是个看气质的年代。”   赵清漪鼓掌点赞,然后把其翻译成英文写出来。   学生们说了种种可能,最后,赵清漪开始引导总结,怎么可以不失恋、怎么可以有更大的可能结束单相思,追上心上人。   总之是提高自己,无论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包括金钱,也是提高自己之后才会提高成功的概率。这个逻辑结果是所有人一起推论出来的,而不是赵清漪单方面灌输的,更有说服力。   “只有你们尽己所能爬到了平视的位置,当你们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不会那么虚弱。”   陈诺不禁沉思,他现在可不就是虚弱?中间还横着师生的名份。   赵清漪觉得现在正是可以灌鸡汤的时候了,于是又好好的教育了这帮冲动的青葱少年。   她用中文说:“你们用今天的脚踏实地的努力,迈进一步,除了你们可以获得的前途之外,也是向你们的心上人迈进了一步。你们今天养成的习惯、脾气、涵养也许就是你未来爱情和事业上的关键。学校就是一个炼丹炉,正是帮助你们去做出改变的地方。如果我们犯了错,不要紧,现在正是改变的时候,不需要多大的代价,因为学校是一个避风港。但是如果这些因素改变得少,到了社会上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人家修仙都还要历天劫化去凡胎呢,所以,我希望我的学生当犯了错后,可以乐观地对待。这只是你的一个小雷劫,你过了就升一级,你没有过,仍然属于低一层。”   高中班主任拿这种事来做比喻也实在新奇,学生们又是一阵哄笑。周露和李素秋心中都不禁后悔,觉得昨天一时冲动,委实没有必要弄得大庭广众让大家看了笑话。   还有,通过这些头脑风暴的英文课推论,她们想要追上陈诺恐怕也不是对方的问题。   ……   赵清漪结束了这节课,但是同学们还觉得方兴未艾,可是伊人已远走,放学了。   赵清漪还是留了周露和李素秋谈悄悄话的,她循循善诱劝诫。   “以后不要轻易打架了,因为你们这样打架,会让真正的骑士和王子感到害怕。”   周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咪斯赵,我不该那么凶。”   李素秋说:“咪斯赵,是我拉她太用力了,我承认。”   赵清漪和蔼地一笑说:“哪个年轻人没有犯过错呢,那你们愿意写检讨吗?”   两人点了点头。   “英文的检讨,试一试?”   “……”   ……   终于搞定了两个小女生的打架的事,赵清漪长长吁出一口气,这帮半成人的少年最难伺候了。想想她当教授的那几个角色,哪里需要兼顾心理问题。   放学后,赵清漪信步走在街头,因为老爸老妈要去喝喜酒,她打算在外面的饭店吃顿晚餐。   正值十一月下旬,傍晚天气转冷,赵清漪拢着风衣,因为正值周五的上下班高峰期,赵清漪就不去挤学校附近的公交车了。可怜的赵清漪,现在刚参加工作,存款才五位数,还没有私家车,平日她住校倒没有啥不方便,但是今天回家就得靠公共交通了。   忽然,一辆自行车停在她身旁,少年笑得温柔。   “咪斯赵,你回家吗,我送你。”   赵清漪看着俊美干净的少年,微笑道:“陈诺,你还没有回家?”   陈诺涩然,敛了敛眼眸,说:“家里没人,迟点没有关系。”   赵清漪说:“我还要逛逛,所你早点回家。”   陈诺忙道:“咪斯赵,那我陪你逛,我家里没人,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   赵清漪心想:这是死皮赖脸的小妖精,有你这样的小妖精痴缠于她,原主那种道行,哪里会不栽跟头了?   赵清漪面上却还带着微笑,说:“你学习不要放松,应该抓紧时间做功课,我只是闲逛而已。”   陈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哪里甘心放过了,说:“我一周七天也都在用功念书,只是偶尔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赵清漪寻思:这家伙也是个痴情种子,原主记忆里没有死后事了,但是听执念人说过,他被父母关起来了。因为这件事炒得网络上人尽皆知,他还是站在媒体出来坦承了,是他追得她,不存在荒淫色诱的情节。   这样痴情的少年,可能还没有放弃情思,可能要想个办法让他真的打消念头才好。   赵清漪点了点头,陈诺不禁大喜,拖着自行车陪他的咪斯赵走路,他就觉得很幸福了。   赵清漪找了一家餐馆,说:“陈诺,你也没吃饭。”   “嗯,我请咪斯赵吃饭。”   赵清漪玩世不恭挑了挑眉,说:“你请?你有钱吗?你赚过钱吗?不论你有多少钱,都是你父母的。我不喜欢经济不独立的男生请我吃饭。你是我的学生,老师请你吃一顿。”   陈诺被怼的没脾气,见她已经当先进了饭店,停好自行车,连忙跟了进去。   两人点过了菜后,赵清漪才聊起来,说:“明年高三了,你有没有目标学校?”   陈诺想了想说:“吴州大学不错呀。”留在吴州,他就可以看到她了。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男儿志在四方,种花很大的,世界更大,你家境这么好,为什么限制自己呢?”   陈诺俊颜燥红,说:“你知道我家?”   赵清漪笑道:“我是你的班主任,不知道才怪。”   “那,你有印象吗?”   “什么印象?”   陈诺但想只有自己记得她,她不记得他了,又觉得失落,老大没趣。   陈诺忽又转念,说:“你……你喜欢志在四方的……男人?”   赵清漪哧笑道:“当然了,女生都喜欢那种有趣的灵魂,都喜欢做出改变世界的伟大的英雄。”   陈诺心中难受,知道情衷难诉,半晌才说:“我才十七岁。”   赵清漪说:“你刚才问我说男人呀,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男人吗?”   赵清漪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你是男学生,有担当的能自立的才叫男人,你现在的学识水平撑不起你的梦想,你的抗风险能力,不能让你到达彼岸。”   陈诺说:“等我到你这个年纪时,我肯定能自立。”   赵清漪点点头,说:“好好努力,考一所最好的学校。”   其实陈家还想让他出国留学,他也不想去,尽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   陈诺说:“我的成绩足够考好学校的。”   赵清漪喝了一口开水:“有这个自信就好,你不能落下,你成绩要是在我教你的时候退步了,不是说我不如秦老师?你的父母只怕要为难我了。”   陈诺说:“只因为家长的关注,所以你不想我退步吗?”   赵清漪一双大眼睛亮晶晶闪着光芒,欣然说:“当然也希望我教出的学生个个都成人中龙凤了,那我会很开心,很在成就感。”   “我会让你开心的。”陈诺这时明白,他心中的爱慕之情现在是得不到回应的了。他晚生了六年,现在还不能离开父母的经济支持,没有自主权,这样的条件她不会看作是一个男人。 第396章 引导陈诺   吃这一顿饭的时间,陈诺只想越慢越好,他可以靠近老师一些,可是最终也不能说出自己的心事。   他只有去留意她吃的每一道菜,她的饮食喜好,或者她额前一缕不安份的发丝,都让她觉得有趣。   “赵清漪!”忽然有一男一女走到餐厅里来,看到赵清漪那女人喊了她一句。   经理人与原主记忆融合,所以赵清漪还是很自然地打着招呼:“刘思忆、王宇……你们两个怎么会驾临小店?”   这一对是赵清漪高中的同学,他们两个青梅竹马,在赵清漪上高中时就是情侣了。可惜一上高一,他们当情侣的不同班,反而赵清漪和王宇同班,还是同桌。   当时还引起了刘思忆的误会,赵清漪只好指天发誓,并提议向学校申请换班,而王宇也苦苦哀求,刘思忆才知确实误会了。   但是刘思忆还是常来找王宇,高一时为了向老师掩饰他们早恋的事情,还会表现出是来找赵清漪的,赵清漪也配合。   那个年代文理分班,赵清漪和刘思忆读的是文科班,而王宇读的是理科班,高二的时候,她又恰好和刘思忆同班。所以,赵清漪和他们都很熟悉,赵清漪的成绩在当时学校里名列前茅,他们对待学霸也多了一分尊重。   刘思忆说:“我们住在附近,今天不想做饭。”   赵清漪奇:“你们……难道已经结婚了?”   两个又偎在一起,冲单身狗撒狗粮,王宇说:“领证了,还没有摆宴,元旦呢。”   赵清漪忙笑道:“恭喜恭喜,郎才女貌!”   刘思忆看到站在赵清漪身旁的美少年,惊喜地说:“哇,清漪,这是你男朋友嘛,很帅呀!”   陈诺不禁对这个姐姐好感度蹭蹭上升,又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   赵清漪本来和刘思忆比较熟,苦笑道:“思忆,你眼睛真够瘸的,人家未成年呢,我学生。”   当着小学老师的刘思忆无法想象“学生”这种生物是长得比老师还要高的,而陈诺现在穿了件黑色外套,没有穿校服,稍稍掩饰了一下年龄。   王宇笑道:“高中毕业后都没有聚过呢。”   赵清漪点点头:“是,都刚进单位,太忙了。”   刘思忆说:“我们婚宴你要来哦,你有没有空,给我当伴娘?”   赵清漪想了想:“元旦的话,应该会有空。”   一通寒暄后,刘思忆还是夸了一句:“你学生长得真帅。”   赵清漪呵呵,没有回答,不知道用什么立场答。不过,他们也顾忌可能他们师生有什么事要聊,没有拼桌,寒暄之后就走了。   赵清漪吁出一口气,重新坐下来吃饭,这时候的陈诺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过了好半晌,陈诺开口:“咪斯赵,那是你的高中同学?”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陈诺眼中划过一道光,说:“他们……高中就谈恋爱了?”   “……”赵清漪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呵呵,“然后呢,你有什么新奇的见解吗?”   陈诺说:“他们早恋不是最终结婚了,这样不是很幸福吗?”   赵清漪想了想,又看了看坐在另一端的老同学,说:“先吃饭,这个问题,我待会跟你讲。”   陈诺怀着希翼,这种少年的情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只要稍有曙光,它都会见缝插针。   吃饭后,赵清漪找服务员结了账,又冲坐在另一端的老同学招呼后,才和学生一起出了饭店。   两人慢步在都市的霓虹灯下,陈诺不一会儿又上了自行车缓缓骑着,冲着自己心目中的赵姐姐放着电。   “咪斯赵,我来载你,你上车。”   赵清漪心中暗骂:小妖精,当姐姐是谁,这样发浪想勾引姐姐,姐姐有妖气的时候,你不知道要排到哪里去。只不过,要符合这个角色的人设而已。   赵清漪摇了摇头,陈诺却没有放弃,说:“咪斯赵,我骑车很厉害的,不会摔到你。”   赵清漪说:“你下来,刚才不是还有问题没有讲完吗?”   陈诺平常却是很乐意听她的话的,下了车来,冲她展露他美好的笑容。   赵清漪长长叹了口气,往前走着,这时没有和他讲英文。   “像你们这样的青少年,说大道理,你们也不会听。其实按身心发展规律来说,青少年本来就是性成熟的年纪,如果人只是动物,在这个阶段,就是已经……”   “呃……发情?”   赵清漪耸耸肩,说:“这是你说的。”   “……好。”   赵清漪又说:“但是人不是动物,人有更高的追求,要完成更高的追求,只有克服自己的动物性。”   陈诺蹙眉:“爱情在你眼里就是动物性?”   赵清漪说:“圣人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其实这是人最原始最基本的需要,如果说它有一定的动物性,你能反对吗?”   “……”   赵清漪又说:“青春期就是这样子的,一半冰山一半火焰,青春期的这种身心需要提升的同时,你的学习和思维能力也提升了。对个体来说这就是一个劫,你选择先沉沦于你那种身心的需要,你就无法尽最大的潜能开发你的学习和思维能力。这对社会来说,也是其中一个网,能够优先开发自己的学习和思维能力的人将来可能得到更多的资源,而沉沦于那种身心需要的人更可能得到更少的资源,进一步来说,前者可能在人生路上从容不迫,而后者可能会越来越尴尬。当然,至于人的天生智力、家世又是另一个网了,且不提它,那么放在你眼前的网,你想成为其中的鱼吗?”   陈诺不禁怔住了,这些道理,他听得明白,可是他怎么能不思念她呢?   陈诺少男心破碎了一地,说:“咪斯赵的同学不是挺好的吗?”   赵清漪说:“那是因为他们家中有矿,何况,你怎么知道他们就好了?”   “难道不好吗?”   赵清漪反问:“他们父母不是教师,就是医生,现在他们回乡当着小学教师,有进步吗?他们基于他们父母的基础,门当户对,然后一起在小学当了老师。但是我比他们穷,我上高中没有心思谈恋爱,我上的是北师大,他们上的是三本,我以更低的起点,达到比他们更高的位置。”   赵清漪的母亲当年是在机关院里管着后勤的事,但是她本身不是公务员,就算现在的事业编制也是后来才有的。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学教师。   陈诺说:“难道这些就这么重要吗?你的眼中名利比爱情重要?”   赵清漪轻笑:“少年,你不要自己当着市长的儿子却摆出粪土名利的样子,你享受的一切资源都是你的市长爸爸给你的。当你自己承担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你如果宁愿当乞丐,你可以说一句,你无视名利,当然,那时也没有人在意你的话。爱情不是软弱退缩的保护伞,而是强大起来的动力!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同学,现在不要打扰她学习,而是让时间来证明,你不是出于动物性,你经得起考验!你一生的努力得到名利就是让她幸福,保护她不会受到这个社会残酷风雨的摧残!这才是爱!而不是在她关键的时候拉着她和你一起沉沦于欲望和情绪,因为这样的结果只是让她降低生存能力,同时你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力保护她,两人都没有路,只有末路!”   陈诺怔怔看着她,目光受伤、深情、委屈复杂难言,最终又闪过一丝倔强,说:“你不要看不起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赵清漪笑着拍拍他的肩,说:“那咪斯赵等着看,以后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送个大红包。”   陈诺不禁眼泪都流了出来,赵清漪温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我很期待我的学生中会出现比我更出色的人,能够回来打我的脸,告诉我‘莫欺少年穷’。当然,你是市长的儿子,你不是金钱上的穷。”   陈诺委屈地说:“我有那么差吗?我也是全校前十名呀!”   赵清漪说:“我以前一直是全校前十名。”   “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赵清漪笑道:“那不太容易,因为也许过一两年,等我赚够了学费,会出国读书。”   “你还要出国呀~~”少年觉得阻隔的海峡又宽了一些。   赵清漪说:“因为我和一个关系背景很强但水平并不会比我高的大学同学争取一个本校保研的名额输了,我不服气。我像你一样呀,也想回母校打那些欺负我没背景没关系的人的脸。但是,我成年了要靠自己,我没有钱,只有先当两年老师,赚够了钱再出国。这个是秘密,你不能说出去,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好不好?”   赵清漪也不是说谎,刚毕业时,原主确实存在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毕业,就有很多身不由己,家里的父母时时催她谈对象,她就算为了应付一下好心的大妈也要去一下。   身边一茬茬的人恋爱结婚,又不断有海归女硕士、女博士找不到好工作好对象的新闻充斥在耳目,她也在想二十五岁出国读研是不是太迟了。然后,就是出现陈诺这个意外的小妖精了。   现在要回归正轨,不能再忧柔寡断了,既然心中有梦想,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   却说少年对着那道太平洋一样宽的海峡流泪,这时听到有个两人的秘密,终于有点安慰,嘤一声点了点头。   赵清漪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咪斯赵相信你是个有出息的乖孩子,不哭。”   现在不能让这年轻的痴情种完全绝望,不然她可能不好收拾。如果他忍不住向外界的人说出他的深情时,世人可不会管事实,眼里就是女方不庄重勾引男人了。加上他的家世,别人更浮想连篇,一个个以道德圣人之姿给她鉴定为婊王。   这个世道对女人就这么不公平,个人没有办法改变人心,所以有时候为了自保,女人少不得要聪明一点。最双方利好的选择就是先稳住他,让他去努力学习。   但想如果男人真的努力去完成学业,开拓事业时,回首苦涩的初恋,多的是一些情怀,却再也回不去了。   赵清漪拿出纸巾给少年擦擦泪痕,陈诺看着她温柔清丽的模样,那眉那眼不禁痴了,打定主意一定不能给她看扁。   赵清漪有点得意,终于安抚了这颗定时炸弹,他在高中时应该不会做向她表白、痴缠的事了。   原主自己是有错的,但是罪不致死,而她死了之后,大约也造成了这个少年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从法律角度看,尽管是男方不断的撩才造成的,但是原主才是成年人,她要负大部分责任,所以她生时害了他,她死后也造成他一辈子的痛苦。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呼唤:“陈诺!”   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少女从街对面跑了过来,幸好这里不是主干道,车流也不多。   李静美看着陈诺和一个年轻漂亮很有衣品的陌生女人在一起,本能生出敌意。   李静美上前挽住陈诺的手臂说:“你是谁?陈诺是我男朋友。”   赵清漪一怔,陈诺甩开李静美的手,凶猛地说:“谁是你男朋友?走开!”   李静美不禁委屈:“陈诺,你怎么这样?”   赵清漪从原主记忆中出一些碎片,李静美来过学校找住校的陈诺。在网上曝光之前,她还和同学们说过赵清漪勾引陈诺的事,但是当时没有人相信,那时赵清漪也确实没有和陈诺在一起。   或者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她没有到学校来,这时还是遇上了。 第397章 逼相亲无处不在   赵清漪说:“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陈诺同学的老师。”   李静美说:“老师有你这样的嘛!你这不是勾引人吗?”   赵清漪涵养甚好,说:“请问您是陈诺同学的监护人吗?如果陈诺同学的家长认为我作为班主任,对待异性学生行为失当,我支持陈诺同学换班,我也可以和家长去校长、甚至教育局去澄清。但是如果你不是家长,请你礼貌一点。”   赵清漪本来就是嘴炮无敌的人,现在能理直气壮,更要刚一点,不然委委缩缩,人家还以为她心虚。现在的少年少女不比从前,其中是有部分比从前活跃聪明有礼貌,但是也有部分更加自我中心和无礼。   原主欠了陈诺,所以要纠正轨道,但是不欠李静美。没有道理所有人的爱恨是非,罪都要原主受着,现在也就是她赵清漪受着。   陈诺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说:“李静美,你干什么?你还不向咪斯赵道歉?”   李静美说:“我为什么要道歉,我看到她摸你的脸……”   陈诺怒道:“你是谁呀?凭什么管我?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陈诺从前对李静美虽然冷淡,但是因为两家的交情,他们的母亲是闺蜜,有意结亲,陈诺也不会这么凶。   李静美说:“你为了她骂我,你还骗我说什么老师……”   赵清漪没有耐心,说:“陈诺,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回家后发一个信息汇报你平安。别的事,你自己处理,老师还有事。再见!”   陈诺忙说:“咪斯赵,对不起,她真不是我……”   李静美怀疑地看着陈诺,他喊她咪斯赵不假,但是他看她的目光这么关切和深情款款,女生在这方面是非常敏感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不再用中文说话,摆出学校里的面孔,说:“一点误会,我不会放心上的,你回家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赵清漪转过身,拢着风衣,潇洒往前走去,没有一个回头,陈诺看着她的背影,心痛之中又转变为不甘心。他自己太虚弱,还要不起她,她连用爸爸钱的男人请吃饭都拒绝,更别谈其它了。他一定要变强,强到让她看到自己。   李静美看到他这样的神情,与往常更不相同,拉着他说:“陈诺~~”   陈诺甩开她的手,骑车回去,李静美追了上去。她是司机接她放学后,因为父母晚上应酬很忙,家里没有人,就出来玩一会儿。平日读的国际学校也是寄宿制,没有时间逛街。   李静美跑上去叫着:“陈诺!你要是这样,我就把你和那个女人的事告诉阿姨!”   陈诺虽然和赵清漪并没有谈恋爱,但是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看着她说:“我和咪斯赵清清白白,你尽管告诉妈去,我刚好也要再一次和我妈说清楚,我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无事生非的女生!”   说着,陈诺气呼呼地骑车离去,留着李静美心中又是怀疑,又是忌惮,只有懊恼地跺了跺脚,还是司机小王过来问她要去哪里。李静美哪还有心思逛街,懊恼地回家去了。   陈诺在十一月下旬的夜里,迎风骑着自行车,冷风吹在少年的青春面庞上,少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你站在我面前,我却触不到你;你站在你面前,可以说我爱你,可是说了也没有用;我站在你面前说爱情,你却说我这是动物性。   你太狠心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不是动物性。   陈诺一边骑着车,一边哭着,默默流泪不足以发泄他的苦涩,少男之心破碎痛得他嚎啕大哭。   他骑着车,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自己的家小区门口,这是市里干部公寓的集中地区,市里高级干部大多数籍贯都是外地的,他们现在多不住大院了,多年前开始就安置在这里了。   这时陈市长也刚调研了回来,小区外大门路灯明亮,坐在车上时一眼看到了儿子,儿子还一边骑车一边哭,陈市长心中大奇,不禁提前下车来。   “阿诺,发生什么事了?”陈市长赶忙上去,拍拍儿子的背。   陈诺看到了爸爸,嗯了一声,抹去了泪痕,说:“没事。”   陈市长哪里相信,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除了学校的领导和他的班主任,比较少人知道他是他的儿子。   “没有。”   “那你干什么哭?”   陈诺想了想说:“爸,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陈市长却很有自信,有一众少爷里,儿子绝对是出色的。   儿子虽然没有早早送出国去,还是听了他世伯的建议,孩子太小在国外缺少监管,未成年人缺少自制力很容易学坏,最终一事无成,在国外纸醉金迷堕落。   陈市长说:“谁敢说你没出息?”   陈诺沉默不语只是往前走去,陈市长在一旁安慰孩子,说:“你现在乖乖的读书,读完大学,你不管是从商还是从政,爸爸都会帮你的。”   平常他工作太忙,也没有时间照看他,他妈妈在省保健局工作,事情也不少。   陈诺说:“我以后才不要你帮我。”   陈市长笑道:“为什么,这么清高?”   陈诺说:“吃人嘴短,你帮了我,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这是理所应当的,爸爸帮你不是应该的吗,你听爸爸的也是应该,爸爸还能害你不成?”   陈诺看看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果然都是因为他的爸爸,如果他的爸爸只是普通工人,他现在一定没有现在的生活条件。   现实好残酷,我讨厌长大~~~   单身小奶狗:汪~汪~~   ……   翌日一早,赵清漪外出晨运拉筋了回家,只要当过一世运动员和武林高手,这个习惯就很难改变。   父亲赵博一早就在客厅泡着红茶喝了,看着早间新闻,而母亲叶秀还在厨房。   赵博看到女儿晨运了回来,说:“正好,我这电脑老是死机,你帮我看看。”   赵博还没有退休,也有五十岁了,他三十三岁学电脑,但是也就是学了基本的,对于当时一个教了十几年的书的人来说,并不喜欢用多媒体。   赵清漪打开他的学校发的笔记本,看慢的要死,也是服了。   “哎约,我说老爸,你装了三个杀毒软件,你是想干嘛?你不死机谁死机,还有,这些桌面上的都是啥呀?”   赵博忙说:“你不要给我乱删,有些文件我都有用的。”   “你直接放桌面不卡死你,还有你这花炮的壁纸更换,也是占空间,又不是高配置神机,不过是垃圾货……”   赵博被女儿嫌弃了,端着茶喝了一口,说:“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就滚!”   “那我滚了?”   “你这小兔仔子,你敢!”   叶秀准备好了早餐,看了丈夫凶样,凶又凶不过三秒,说:“得了,老头,一大早的干什么?吃饭了,漪漪,吃完饭再帮你爸看看。”   “好喱!”   一家人上了饭桌时,赵清漪现在运动、学习、工作量都大,所以胃口比从前还要好。   叶秀皱了皱眉,说:“你吃那么多会胖的,少吃点!”   赵清漪一脸惊疑地看着叶秀,说:“你这是亲妈该说的话吗?你从前都是跟我说多吃点的。”   叶秀自有道理:“从前你长身体最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嫁个好人家。胖了就不漂亮了,你不知道那个王大妈的女儿,小时候也挺漂亮的,这下长大了,完全是长残了,就是胖的。”   赵清漪一口咬了自己的淡味的馒头,福至心灵,说:“妈,你怕我长胖,所以,从前你都给我准备肉包的,现在,你蒸的馒头没有馅也罢了,连糖都不放的?”   叶秀说:“还不是为了你。不要以为考上好的大学,工作也稳了,就有好生活了。女人还有一关,就是嫁得好。只要你一辈子的路都走好了,那我也安心了。”   赵清漪虽然不是完全认同旧观念,但是也不得不感动可怜天下父母心。所以,原主太不应该了,丑闻缠身算什么,哪怕像蟑螂一样,也要活下去。死了不是负责,只是成全高高姿态的网络圣人的戾气,负了真正爱自己的人,更负了自己。   赵清漪说:“妈,嫁人的事不着急。”   叶秀又提:“我没有让你今年嫁人,你现在找个男朋友呀,对了,你说会找的,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有了没有?”   “……”   叶秀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没有!”   “以后……会有的,呵呵~~”现在怎么解释,必须等原主完全自己来通关,让她决定正式找什么样的男友比较好?这还是你的任务呢,你自己给自己拆台嘛!   叶秀说:“正好,你张阿姨的表姐的小姑子有个外甥,刚好是海归阿姆逼哎(MBA),在一家大公司做总经理,你去见见,难得好条件呢,你张阿姨要不是知道你这品貌,她都不会介绍。”   赵清漪呵呵:“妈,你现在是人家一说有什么好男人,你就都信。你看这都一表三千里了,难为你还记得牢。”   叶秀说:“吃了饭,我就给你张阿姨打电话。”   赵清漪说:“妈,你别呀~~”   叶秀说:“你去看看嘛,万一是个有缘人呢,你在家里蹲着,金龟婿就算会从天上掉,也是顶楼的人捡去了,你有什么份?你先去看看有什么损失呢?” 第398章 会会人渣   赵清漪争不过她,只有扒饭。   现在和叶秀说她不着急结婚,她肯定不认同。   她是准备出国读研,但是在还没有谱时,她并不想大张旗鼓,让人空欢喜。   她原想,只要平安渡过这两年,任务主要可以分为三个方面:   一、把那高二1班学生优秀顺利地带到毕业,证明赵清漪是个优秀的老师,不是秦老师可以踩着证明自己的,也不是人人可以落井下石的,不是人品道德败坏的;   二、不和陈诺谈恋爱,而是把他送上更广阔的天空,当是为原主作为成年人做出错误昏头的事的补偿;   三、这两年里照顾好父母,让他们顺心。   准备出国读研的路,因为她是一个负责任的经理人,执念人付出得太多了,所以她都会尽己所能做到比他们要求得还好。   去不去,就让原主来选择了,她的基础还是很不错的,加上她这两年与她的触通,应该能接得住任何高校读语言方面专业的博硕士的学业。   赵清漪心想着,就去看看一眼,说不喜欢,回来说得出毛病,让老人家长个心眼,以后别啥都信。   赵清漪回自己房里,正给学生批改着英文周记,她要求学生每周写不少于800字的周记,但是两个班96人,也加重了工作量。   语法错误和拼写错误的细节也要多费她两个小时的时间了。   正批了一个班左右,叶秀就敲门进来,拿了一张照片和电话给她。   “这是王先生,长得是挺好的,去见见,聊聊。”   赵清漪瞄了瞄照片,不禁吓了一跳,这个不是给她下药的禽兽吗?原主本就接受过老妈的朋友介绍的好几次相亲,她也记不住是哪个阿姨介绍的,但是这张照片是记得住的。   这人是拿着自己七年前修过的照片来骗人还不算,还给人下药。他就是借着相亲的机会,来找炮的,看上了不约还下药。这种事到时候也说不清楚了,借着酒劲说两人都喝醉了,两人又都是为了相亲。   女方就算要告他强奸,也有很多证据模棱两可,再弄得双方尽知,女方未必就好受。   双方介绍人一想,反正都是相亲的,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最多女方嫁给他,都是他负责任了。然后,男方可尽地在彩金礼节上怠慢一点,他能看上的,一定是也是挺漂亮的,而发生这种事就选择嫁的,也是比较保守的,他怎么也不亏。   这简直是社会的人渣呀,不害她也要害别的无辜女同胞。赵清漪懊恼的抚了抚额,为什么要让她看到嘛,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就想教训他一顿。   可惜,原主也没有看到他在酒里下药的动作,而是被跟踪她的陈诺一直跟到饭店,躲在暗处看到才赶过来。那时,他疯狂追求他,她让他除了在学校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他被伤了自尊,只好偷偷来看她。   陈诺把正要带中药不清醒的她带走的禽兽劫下,禽兽争不过,心虚之下走了。陈诺急着带她去医院洗胃也没有时间去管他。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给他抓现形,她现在又没有一个当警察的丈夫,要是能用系统工具,这种人渣,直接给他一颗阳萎丸得了。   好像也不行,万一她是他第一个犯案的对象,他在没有犯案的情况下,她给他下药,就是她不对了。   可是这一回去,应该还会下在酒里,可是就算她自己能看牢他,抓他现形、报警,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拘役他三五天,那也不顶什么事。   他出来还是要祸害无辜女性,总不能为了抓他,我真的被他占便宜,坐实罪名,牺牲自我,只为抓他?这是棒槌才做的事。   所以,对付这种社会人渣的有效办法真的很少,要么她就喝下那杯酒,真有问题,以她比原主强的敏锐和毅志,能撑着报警,并打120,扣住杯子当证物。   她这样的损失总比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生被禽兽所害要强些,当作穿越行一善,哎。   赵清漪唯唯诺诺应了叶秀,叶秀满意了才出了房间,赵清漪长叹一口气,继续批学生周记,批到十一点钟左右,去给老爸优化了电脑。   十一点半时吃了饭,走了几步后,回卧室小憩,这是她的学习习惯,中午睡半小时,下午和晚上能精神得多。   她就很快入睡了,渐渐失去意识,竟然身如棉絮飘到了熟悉的虚空。   果见系统球君,不,现在是系统小黄人了,它在她面前蹦蹦跳跳。   【经理人,你是不是很想念我,很崇拜我呀?】   【滚。】   【我听到你的呼唤,你的渴望了。】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不是不能用系统工具的吗?】   系统小黄人说:【可是我也说过,你可以用我制作的药呀!】   【你说要扣5000点呀。】   系统小黄人想想几世没有生意了,它只有一个经理人,都不能亲眼看到它产品的优秀效果,妥协道:【不扣了,之前都禁用这么久了。】   赵清漪清咳了一声,说:【我在想,我下药手法不太好,被抓到,检验出来也不太好。】   【我的药是那么容易被检验出来的吗?经理人,大胆地向我采购商品,系统商城关门很久了,你很久没有享受乐趣了!】系统小黄人畅开怀抱,向她推销。   系统小黄人见她还在犹豫,又说:【亲,你有很多积分,留着不用干什么呢?血拼!】   【贵了我就不买,你可不要学人间奸商把那5000点平摊在每个商品上。】   系统小黄人顿时蔫了,这经理人也太了解他了,他虽然没有想到平摊,但是都想涨价50%,怕她又不买了,暗地里又悄悄把价格降到友善的样子。   ……   赵清漪一个蹬腿,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就见虚空中显示着她的系统藏药室,这是表示,她仅限可以用系统小黄人制作的药,其它工具还是不开放的。   赵清漪叹了口气,这几个角色穿来,她都没有感觉自己是系统穿越。   想想当初还能炮制出“丫头和总裁”,也是挺优秀的。只是让人渣少犯点罪少害点人,都是好事。   一个下午,赵清漪备课、做课件都很清松,甚至把一个星期的课都备好了,直到四点半了,叶秀提醒她准备一下,约的是六点钟,不要迟到。   赵清漪五点钟起身换了衣服,整理了头发,画了个淡妆,眼看也快五点半了,从这个小区坐一路公交车就能到达那个饭店附近。   她在叶秀的期许中出了门,下了楼去,出了小区。   今天是星期六,这个点的公交车倒不挤,只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她就到了饭店门口,看看时间才五点五十二。   她在餐厅靠窗的位置坐了半晌,忽见一个三十出头,身材微胖的西装男人款款而来,看到她时眼睛一亮。显然,催婚父母皆有病,就会拿着儿子、女儿的照片出去,就算不拿出去,现在发一个微信也是极容易的。   “你好,请问你是赵小姐吗?”男人露出一个自以为很绅士风度的笑容,但是见惯绝世帅哥又知他的本性的经理人觉得油腻无比。   赵清漪也没有起身,只随意地点了点头,说:“你就是王先生呀,幸会。”   王明磊说:“我全名叫王明磊,这是我的名片!”   王明磊看着这个比照片还要好看的女人,心中满意无比,他觉得他搞过的女人竟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王明磊心思又活泛起来,面上不动声色。   按礼说,赵清漪也要报一报真实姓名了,但是她笑着说:“我没有名片。”   王明磊点了点头,说:“我听说了,你刚毕业,北师大呀,好学校。”   赵清漪忽用美式英语极快地说:“我听说你是美国读的MBA,是哪所学校?我也想去美国读研呢,就是没有钱。”   王明磊虽然没有听清每一个单词,但是到底在国外混了多年,这点英语还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明磊说:“哈佛大学商学院。”   赵清漪笑道:“哇塞,好了不起哦!你本科是国内哪里读的,青花还是京大?都是京城的,我也去联谊过呢。”   王明磊说:“我初中时就在美国读了,本科在加州大学。”   “哪个分校?”   “伯克利分校,最好的。”王明磊挺起胸膛,扯开微笑说。   赵清漪说:“哇,那不是很牛呀!你是本科读什么专业的,哪年毕业的,教授是谁呀?我也不想当教师了,想去哈佛读,你能不能给我向你硕士导师写个推荐信?”   王明磊听她这么快的英语就有点废神了,没有时间准备腹稿,只好笑着说:“这些吃了饭之后,我们再聊。”   赵清漪呵呵,这才哪到哪呢,不是说高学历的都是好人,但是混迹名校的赵清漪看这男人实在不太像一个名校MBA。   加州大学,恐怕是加州美国大学,就是方鸿渐的克莱登大学一样。至少名校生说起专业,一定是会有几分滔滔不绝的,这些都是在学校基本要讨论练出来的。学校生活总能描述一两起的。 第399章 教训人渣   王明磊这是遇上行家了,对方跟他说地道的英文,他到底在国外几年,听得懂,说起来却是口音还重。是以反而容易开口,但是装逼久了,面上还没有破功。   两人都点了套餐,这是一家略小资的西餐厅,倒很容易哄哄单纯的家世普通的小女生。   赵清漪汤喝了一半,王明磊却起身说要去选一瓶红酒,却依稀和记忆对得上。   赵清漪眸光一闪,微笑看着他,淑女地点了点头,但是看他起身离去后,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趁没有任何人的视角看得到她的动作的时候,左手毛衣袖子里取出一颗药丸,置于右手一弹,一个快速的抛物线,药丸又落入了那半碗汤里。   她无声地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想到时她且尝一点酒,如果有感觉下药,王明磊就吃了坑货系统的药,要是他没有下药,她就阻止他喝。   不一会儿,王明磊就端了两杯红酒过来,说:“先尝一点,那些还得醒醒,口感会更好。”   说着递了一个装了小半杯的红酒的杯子给她,赵清漪看看桌上的空高杯,说:“这不是有杯子吗?干不不拿过来倒?”   王明磊暗想:那不是不方便下药了吗?   王明磊说:“我交给服务员冰镇了。”   “冰镇了丧失香气,这个季节不冰镇不是更好吗?”   王明磊说:“抱歉,那我……”   “算了算了,先这样。”说着接过杯子,王明磊眸光一闪回到座位。   王明磊举杯道:“先尝尝刚开的,过会儿又不一样了。”   赵清漪笑着举杯,然后晃了晃,浅浅品了一口,虽然很淡的味道,但她的五感比常人强一些,还是尝到一丝异样酸酸的味道。   赵清漪放下杯子,笑着说:“现在味道不太好,待会儿喝,先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着,她先喝起汤来,王明磊怕她发现他的异常,也不想浪费了这一顿,于是也低头喝起汤来。看赵清漪把汤都喝得很干净,王明磊也跟着喝得很开心的样子。   赵清漪喝完了汤,因为很得意,不经意手撑着桌子,笑得很甜,说:“我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王明磊表情一僵:“可爱?”   赵清漪说:“对呀,我这个人其实不太重学历的,长得帅,对我坦诚,有钱就行了嘛!你对我这么不坦诚,应该也不怎么喜欢我,这顿AA。”   王明磊脸色微变,又露出一笑,说:“赵小姐什么意思?”   赵清漪说:“就是我去打包主菜和甜品,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想想以后他想干也是来不及干就疯狂兴奋到秒射了,一想就疯狂兴奋秒射,时间只够他跑厕所,之后有两小时的疲惫。这样的男人应该没有什么机会成功骗到女人,他的时间都会用来找医生。   互相暗算一次,互不相歉,她要是再吃他的饭还报警,不是欠他了嘛,况且对这种人报警也没有什么用。   王明磊心中大怒,却道:“就算互看不上眼,也吃了这顿饭再走。”   “不用了,谢谢。”   “那干了这杯酒,认识一场。”   “我还得逛逛,喝酒了,头晕。”   王明磊爆了,啪一声拍桌子,骂道:“臭婊子,看不起我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清漪哪里服气,刚才那一丝丝的药量还不足以让她倒下,也一拍桌子,吼道:“比声音大吗?没有风度想打人吗?”   王明磊怒着扑上来,说:“老子就要打你!”,餐厅中剩下的宾客都被两人惊呆了。   赵清漪正要候着他出拳,给他点教训,忽见一道人影从餐厅柱子后冲上来,喊道:“谁敢打咪斯赵!”   只听一声微微闷响,那个人影突然脸上中拳倒在地上,幸好地上有地毯,这是一家小资餐厅。   赵清漪也飞起一脚,踢中王明磊的脸,王明磊摔在了地上。   餐厅中的宾客一个个不由得呆若木鸡,这一连串变化也太快了。   陈诺捂着颊,躺在地上,看着女神,不禁惊呆了。   赵清漪恶狠狠地说:“你这王八蛋,你敢打我学生!?”   王明磊摇了摇头,脑子清醒过来,又感到脸上剧痛,看着气势逼人的女子,内心这时不禁怂了。   “你别过来!”   赵清漪哂一声笑,说:“起来呀,再打几个回合,我让你三招不还手!你打中我,算你有种,我就不追究你在酒里下raging的事。”   王明磊惊吓地瞪大眼睛,说:“你……你……”   赵清漪怒道:“就凭你这点下三滥手段,你最好遵纪守法,听老师的话,不然有你牢底坐穿不够给医学院捐器官!”   忽然旁边的被惊的食客鼓起掌来叫好,王明磊忙道:“我没有!你诬赖我!”   赵清漪说:“你把药下在我酒里,要报警吗?”   王明磊忙争辩道:“是你自己下的……是你自己下的,不是我,不是我,你下得raging诬赖我,不然你怎么知道酒里有raging。”   “我尝出来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尝得出红酒有raging?”   “你以为没有能尝出来,所以肆无忌惮?很简单,我只要在警察面前,再尝出一杯有药的酒就能证明我可以做到。”   王明磊不禁惊呆了,看到那杯酒,看看赵清漪,说:“做人何必这么绝?”   赵清漪也不想晚上去警局,拘留几天不值当,反正他也得到严重后果了,说:“看在介绍人的份上,饶了你,付了你的饭钱,马上滚。我再见你敢下药害女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王明磊丢人现眼,捂着脸灰溜溜地去付款了,那些好奇的食客其实多是小市民想体验小资的感觉,当着吃瓜群众很爽,纷纷鼓掌叫好。   “谢谢!谢谢!”   当她看向两个大叔保安时,他们一个激动,严防死守。   “轻松点,大家都是朋友嘛,我去付款打包。”   然后,赵清漪看着还以美人鱼一样的姿势半坐在地上的陈诺同学,忙道:“你没事?这么不经打的,这是几?”   赵清漪在他面前比了个二,陈诺说:“二呀。”   “你才二呀,还不起来!”   陈诺忙站了起来,小奶狗一样看着她,赵清漪已经拎起包,去付款打包了。而这时候,王明磊早就走了,他没有等到打包他那一份,于是便宜了赵清漪。   拎着打包的西餐出了餐厅,赵清漪深呼吸一口气,虽然解决了人渣,但是她现在的心情并没有轻松。   她都那样和这个学生说了,他还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赵清漪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我想好好读书了。”   “你在餐厅好好读书吗?”   陈诺捂着颊,说:“我想好好读书……看看我得补哪些课,可以在高考里发挥得最好,我还想去国外读本科,我得做什么,这些靠我自己不行。所以我才想去找咪斯赵你帮忙,然后,看到你我就追过来了。”   赵清漪说:“你这么行,干嘛不当警察?”   “……哧……”   赵清漪看着他脸上的青肿,又蹙了蹙眉,叹了口气,说:“哎,先去看脸,你这么弱冲上来干嘛?”   “我不弱,就是冲得太急了。”   “歹徒会给你时间准备好了再出手吗?”   “那能挡一拳是一拳。”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大兄弟,做人不能这样悲观的,应该积极进取,遇到坏人,只有你打他,不能让他打你,明白吗?”   “……”陈诺怔了一会儿,又弱弱地说:“我真的不弱,我是体育委员,我是校篮球队的。”   “你打篮球有什么用,人家坏人会把你当篮球打。”   陈诺愣了一会儿,又傻傻一笑,说:“咪斯赵,你好像会跆拳道,你教我。”   赵清漪美目一瞪:“你瞎呀,ese Kongfu!”   陈诺看着到她嗔怒,还是笑,赵清漪真是被他的丑给打败了,脸上一片青肿,当自己现在有多帅吗?   陈诺看着她远走,又亦步亦趋跟上去,直到抵达一家便利药店,进去给他买了些药。   两人前往附近的一个购物广场,一楼有公共休息桌椅,赵清漪给他水,让他把药内服外敷。   “这个消肿药太臭,我怎么可以擦脸上呢?”   “那你是想毁容吗?毁容了嫁不出去的。”   “我娶妻子的,咪斯赵。”   “一样的。”   然后,他擦在了脸上,把她薰得要死。   “你坐远一点。”   “……”   赵清漪看他无辜的眼神,一边打开着打包的便当盒,一边说:“不要打扰我吃饭……我不喜欢串味,特别是和你那药的串味。”   陈诺心想:咪斯赵真是在教他长大,什么叫现实呀!这就是教材案例。   陈诺对着别人时是心思活泛的,只是对着她时会比较呆,但也不会一直呆。   不靠近,托着一边好的脸,说:“咪斯赵,你还要相亲呀?”   赵清漪顿住,说:“你别多管闲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好。”   陈诺眼珠子一转,说:“你不会嫁不出去呀,你不是要留学吗,你才要专心读书,你是老师,要当好榜样。你谈恋爱了,变成恋爱脑了,那我们是很容易学你的。”   赵清漪说:“我不一样,我是成年人,你们是小孩!”   陈诺说:“都是要读书,怎么双重标准……有……有种就……一个标准……”说着瞄了她一眼,又心虚看天花板。   赵清漪说:“凭啥我和你们一个标准?我比你们大差不多六岁,你们正好可以谈恋爱时,我同龄的都是别人捡剩下的。我就混口饭吃,我至于那么大的牺牲吗?”   陈诺转过头,又抿着嘴笑了笑,说:“那……最多,你到时真嫁不出去……”   赵清漪骂道:“你才嫁不出去呢!只要我乐意,谁我都嫁得了!”   陈诺叹了口气,说:“那份,咪斯赵也吃得完?”   赵清漪说:“我带回家当夜宵。”   “我也没吃晚哪!”   “那边不是有面店,你叫碗面就好了。”   “你太小气了!咪斯赵!”   “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升斗小民,没有市长爸爸,就是这样哒!”   “我就要吃!”   赵清漪挡住,咽下食物,说:“乖!你有伤,不能吃牛肉,常识呢?去吃蔬菜面!” 第400章 传奇的Miss赵   于是,两人就一个吃着打包的西餐,一个吃着蔬菜面垫了肚子。当赵清漪发现陈诺时不时偷偷看她,然后露出小媳妇似的甜蜜笑容,特别是他的脸现在还肿着,不复那种美少年的惊艳,而显得有点滑稽,她不禁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走。   他吃完面,擦了嘴巴后,说:“咪斯赵,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家,能去哪里?”   “咪斯赵,你不会再相亲,相亲不靠谱的,就会遇上刚刚遇上那种男人。那种猪头怎么配得上咪斯赵呢?”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那么,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   陈诺说:“一定得是年轻有为,潇洒倜傥的青年才俊!”   赵清漪点头,说:“也对!看来只有名校毕业、年薪500万以上、身高一米八五以上、强健的胸肌、八块腹肌、不秃顶,年龄30岁以下的男人才配得上我。”   陈诺真想扇自己几巴掌,他现在除了不秃顶之外,哪项都不符合,万一他将来只有一米八四怎么办?或者别的差点……   “那也不用……”   “你这个建议很好,我善于纳谏。我就这么跟我妈说了,如果不符合条件的男人,让她的朋友不用给我介绍了。”   陈诺低头,暗自搓了搓手,一肚子的心酸。   赵清漪说:“你的脸怎么办?”   陈诺噘了噘嘴,说:“会好的。”   “我当然知道会好的,我是说你父母见了怎么办?”   “我会解决的。”   “你解决个球呀,他们问你,你就老实说。本来可能是小事,他们要是一调查,还以为我拉你挡灾不敢认呢,别自作聪明。”   “……”   “你不行的话,看到人打架就躲远一点。不要打架,人家要打你,你就说,你爸是市长,他们就不敢打你了。”   “我没有不行!我为什么要提我爸?我爸那年代考大学容易一些,开始时也是国企职工,但是他受人赏识才进入公务员系统的。我实力比他强一点。”   (陈父:这是见色忘父呢,还是见色忘父呢?)   赵清漪呵呵:“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你运气也不差的,不要黑你爸爸,对于你来说,你应该跪着,抱大腿。”   陈诺说:“咪斯赵,你怎么……这么世俗呢?”   “好好,我不跟你争。回去。”   赵清漪到到家都八点半了,陈诺比较麻烦,结果他还得回餐馆附近拿自行车,之后又叮咛万嘱咐不要自作聪明说谎骗家长,不然最后被打脸会害死她的,两人才分别各自回家。   叶秀见她吃了两个半小时的饭,还以为两人谈得比较投机,于是追问。   赵清漪略过学生的事如实说了,只说测试出王明磊学历有问题,又是倒好酒拿过来给她喝,而不是当着她的面开酒倒酒。   里面加迷药拿过来给女方喝的手段在大学里听说过,不然不会不当面让服务人员开酒服务。她就留个心眼诈他,不禁就中了。   叶秀一脸崩溃的样子,焦急地问:“你没事?”   赵清漪说:“我今天运气好没事,但是下次呢?如果对方用更高级的手段呢?”   叶秀怔怔不能回神,说:“妈也是相信张阿姨,妈也是想你找个好人家。”   赵清漪说:“妈,我不是怪你,但是相亲这种事,不能光听人说的。可能我缘分没有到呢?你看那些当红女明星,哪个不是晚婚的?一样嫁得好好的。”   “咱们老百姓怎么能跟女明星比?”   “哪个女明星比得过我?你看有多少的女明星是比我漂亮很多的?有多少女明星有我读的书多?女明星差不多的文理水平都很差的。”   叶秀一边想要女儿嫁得好,一边还真害怕会遇上这样的情况害了女儿。   叶秀想了个法子,说:“要不下次,妈陪着你一起去?”   赵清漪说:“不会?还是交给我自己,我多去参加社交活动,总会遇上人的。相亲有家长陪,人家以为我是‘妈宝女’,这种女人是嫁不出去的。”   叶秀没有道理反驳,一时说不出话来,赵清漪就借机溜回房了。   ……   陈诺回到家时,陈父、陈母也还没有睡,自然是看到了他脸上的伤。陈诺本意是想瞒的,但是赵清漪说瞒了反而是害她,于是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但是他当然不可能坦承自己喜欢老师的事实。   陈母一听,心疼得什么似的,问道:“有没有去过医院呀?”   陈诺说:“咪斯赵帮我看过了,说没事。”   陈母说:“她是老师,又不是医生,她说没事就没事?这不是打在自己孩子身上,才不心疼呢。太不负责任了!”   陈诺蹙了蹙眉,说:“咪斯赵懂得很多的,我自己也觉得没事。就是皮外伤。”   陈母说:“不行,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陈诺说:“妈,不用了,我挺好的,我要是有问题,我还能骑车回来吗?”   “去拍了片再说。”   陈父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同意去医院看看保险,于是大晚上一家子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等报告出来都一点钟了。   当医生说确实只是皮外伤,一个星期就能好了,一家人才放了心。   在回家路上,陈家父母还在感叹吴州一中的教学水平毕竟不如国际学校,考虑要不要给他转学。   陈诺惊道:“我不转学!我就要在吴州一中读!”   陈母说:“阿诺,不要任性,爸爸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陈诺说:“我不是任性,一中才是最好的!”   陈父也说:“在国际学校,可以更好的学习英文,更拥有国际视野,升国外学校机会也多。”   “咪斯赵也有国际视野,她的英文比外教好太多了!外教不懂中文,根本就不知道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陈母说:“又不是留学生,英文标不标准?”   “标准!和播音员一样。”   “下周的家长会,那我还真想见见。”   ……   因为全市高中统一期中考试刚过了一个星期,各方数据出来了,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也做出了分析,所以三个年级段分别要在周二、周三、周四举行家长会。   不过,这些准备都是老师们要准备的事,而考得不好的学生才要担心,考得比从前好的学生不太担心。   高二1班的学生和学校里喜欢陈诺的女学生则更关注校草变猪头了,连值周老师都关心陈诺是不是违纪和人打架了。陈诺当然不承认,他不说,因为学校里也没有苦主,值周老师也不能逼供。   赵清漪本着绝不多发言的原则照常上班,周一上完课后,吃午饭的时候,学校里有第一个人刷着手机时惊爆起来。   “赵清漪,这个是不是你呀?”   赵清漪夹着一个鸡翅膀,看着那朋友圈视频,不禁瞠目结舌。这种信息时代,人们的猎奇心理太重了,看到了只水鸭子都会拿出手机来拍,然后转发。   旁边的同事围过来看,看不到的叫着:“快转发,我看看!”   赵清漪:……   然后,两分钟后,餐厅闹轰轰一通大笑。学校里的教职工是10人一桌的工作餐,饭菜都不错的,而且是分年级办公室坐的。   今天是星期一,本周又要开家长会,校长还坐镇在学校里。   忽然,领导那桌的校长大人叫着:“赵清漪,你过来!”   赵清漪顶着头皮放下碗上去,校长说:“是不是你打人?”   “校长,这事,我可以解释……”   “嗯,我听着。”   “我没有办法呀,我是正当防卫,我不打趴他,他要打我。”   校长点点头,说:“是个理由。”   “校长,我……也不知道吃瓜群众会乱拍发朋友圈。”   副校长比较直接:“赵清漪,你相亲是?”视频里虽然没有两人和气相亲的场面,只有开始互相伤害的场面,但是足够了,都是过来人,拥有一双智慧的眼睛。   “赵清漪,你相亲呀?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赵清漪,我还没有女朋友,你只要不打我,我考虑接受。”   “赵清漪,你还会跆拳道吗?”   赵清漪:“ese Kongfu,谢谢。”   然后,餐厅里哈哈哈地笑,不少同事就相亲的奇葩事开聊……   现在的学校,显然不能完全禁止学生玩电子产品,结果在星期二她从宿舍出来,学生们一个个看她的眼光都怪怪的。   现在,很快全校都要知道她去相亲打了渣男,然后有一个比她更崩设的人,就是少女梦的校草是一拳倒。   早读的时候,赵清漪看到陈诺的脸,还是挺同情的,暗自叹了口气。   一下课,班里的老油条张骁就凑过来说:“咪斯赵,原来你也一点都不斯文呀?”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你什么意思?”   “哎哟,没有什么,就是夸你!文武双全,当代高手,深藏不露。”   “有空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不如去把周记重写!”   “咪斯赵,别呀~~”张骁不禁哀求,然并卵 第401章 家长会   不管赵清漪愿不愿意,她脚踢相亲贱男的事已经在学校流传开了。陈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也是被人追问,他现在被赵清漪拉着认识了一些现实,不会被爱情主导一切,他还是说了个小谎。   偶然看到她,好奇过去看看,没有想到那男的要动手打人,他就冲过去了,没有想到太急了,就挨打了。   学生们倒没有怀疑陈诺,倒是认为他是看到赵清漪和一个陌生男的在一起,是好奇她之前说谎,其实有男友,所以要去发现真相。   到了星期三晚上7点半,高二年段要开家长会,有些家长尽然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也有部分家长是见过她的。高二1班家长群里就在讨论了,八卦之情熊熊燃烧。   男家长1:【现在的女人脾气可真爆。】   女家长1:【担心这样的老师会不会体罚学生。】   男家长2:【不会,没有听我家小子说过。】   男家长3:【到底那视频里的那个男的下了什么药。】   男家长4:【迷药。】   男家长5:【春药+邪笑。】   女家长2:【那打死活该。】   女家长3:【学生有样学样不好的。】   男家长6:【我没有觉得不好,如果是我闺女,我宁愿她打人,也不愿她吃亏。】   女家长4:【我的孩子来学校是读书的,我只想他考上好的大学,我不希望老师的私人事情影响到了孩子的学习。】   女家长5:【是的,如果是我的孩子因为老师的男女关系问题被人打了,我是不这么算了的。】   女家长6:【但我觉得她也不想的。】   女家长7:【她没有那么复杂的社会关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男家长7:【现在的姑娘,别看她是什么职业,仗着漂亮一点,就很任性。】   女家长5:【恃靓行凶。】   女家长6:【没有那么严重,要是只是遇上一个垃圾,这也是姑娘的错吗?】   女家长8:【我不管谁对谁错,不要影响我的孩子。】   女家长9:【我只想说,以前秦老师当班主任的时候,都很客气的,随时会发消息给我,这个赵老师到底年轻,我都没有收到过。】(大学老师从来没有这个服务)   男家长1:【是的,秦老师会发各种提醒,赵老师,我问她,她才会说。】   男家长2:【秦老师是真客气的,现在有时还会发发信息。】   女家长5:【秦老师懂做人。】   女家长6:【但是,听我孩子说,赵老师的水平很高的。】   男家长5:【孩子哄哄你,你也信吗?】   女家长5:【真的要问问她了,怎么当班主任的。】   陈诺的母亲王君梅看到群里家长们聊的消息,心中也是一阵郁闷,她的孩子因为老师被打,当母亲的当然心疼。   陈诺吃完晚饭就见到来开家长会的母亲了,王君梅还提醒他,现在因为赵老师丢人了。   陈诺不禁心里一通郁气,说:“妈,你别烦了,你又不懂,咪斯赵真的很好的。没有比她水平更高的老师了。”   王君梅说:“你是一点都不听我的话了,我还不是为了你?”   陈诺说:“为了我,为了我,但是请你有点是非观。是我自己看不过去别人打女人,想见义勇为,结果不自量力。我是丢人现眼帮倒忙!咪斯赵这么牛的人,收拾人渣分分钟的事!”   王君梅说:“不就是一个小老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诺怒道:“妈,你再这样拥有偏见,自以为是,我就不理你了。”   王君梅说:“我儿子因为她伤成这样,我还不能问问?”   陈诺觉得自己已经那么困难重重了,妈妈还要拖后腿,他有这么难搞定的妈,也许哪天他的条件全符合了,有这一条,他还是没有可能追上赵姐姐。   “有什么好问的?你还想怎么着呢?”   “一句道歉总要的?”   “妈,我求你了,行不行?我去拖后腿,你还要人家跟你道歉,咱们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你这样做,以后咪斯赵不理我了。”   “她是班主任,没有责任吗?教育的饭碗这么好吃的?”   “她还不辛苦吗?她教我们,每周给我们多上两节口语课,有时还要给我们补数学,多了一套习题,一本周记,这些不是工作量吗?她每天起得比学生早、睡得比学生晚,你们还想怎么样?我们两个班,全校平均分最高,你们要多给钱吗?”   “这……考得挺好的?”   “当然挺好的。”   “……”   ……   赵清漪为这一次家长会也准备了很久了,她看了每一个学生的学籍,也找每一个学生聊过天,不过,她还没有家访。   主要还是有心理阴影,就怕哪个雨夜,陈诺那小子跑来跟她表白。   眼看着七点半就要到了,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家长们,而高二的学生们已经到图书馆去晚自习了。   赵清漪拿着走进教室,电脑关掉了多媒体上播放的音乐。   她是一个极美的年轻女人,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许多没有见过她本人的家长当她走进来时,也不禁惊艳了钛合金狗眼。   赵清漪说:“各位家长,大家晚上好!我是高二1班的班主任赵清漪。”   赵清漪还是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大名,一笔好字,就是人的第一印象,至少家长们承认赵老师虽然教英文,汉字写得极好。   赵清漪说:“我刚从北师大毕业,也刚从秦老师手中接过这个班,这是缘分,我很高兴与学生、家长有这段缘分。废话少说,学生的成绩是大家最关系的部分,先讲讲这方面的。为了尊重个体的隐私,相关部分我只公布学号,各位家长有没有意义。”   这时就算家长们有那些意见和八卦之心也得给成绩让步,赵清漪就用PPT数据分析来讲解学生各科平均成绩在大数据环境下的名次浮动情况。   这个大数据包括全年级、全区、全市高中阶段里的情况,各科都有。   这种数据拿出来,家长们的关注度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然后,赵清漪再用演示稿讲解高考分数线,以及各分数线内的学生数量、百分比,可以对照自己孩子现在的成绩情况大约可以上什么学校。   看完数据,家长们面色有的高兴,有的沉重   赵清漪说:“我也是四年半以前刚从高考淌过去的,我了解这种压力,也了解家长的忧虑,我只能尽量在学生的学习方法和心理健康上引导。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跟他们说这是一个雷劫,挺这个劫就升一级仙位,挺不过去,那不会死,也有所提高,只是继没有到质变,看看下次有什么机遇升级,但是这个机遇也不一定会比高考大。”   家长们面面相觑,这时哪有心情高高在上质问她的私人生活上的事。   赵清漪又公布了她一周的作息时间任务表,满满密密的任务,除了运动,几乎没有玩的时间。   “我也是自己从高中到大学最终养成的习惯,没有想到在工作的时候,还是没有机会轻松一点。我在大学时认识的一些牛逼的人全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没有人逼她,全是自觉的。如果想要上好的学校,除非你拿着钱去名校铺地毯,只有这条路。所以,我在学校里能做的事,就是让除了天才之外的学生养成我所知道的最好的方法,在整体上营造这样的学习氛围。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方法,待会儿欢迎家长上来分享……”   家长们也有不太注重隐私的,当场问孩子在校情况的,通过三个月的接触和几次谈话,赵清漪一个一个在成绩上倒是了如指掌,但是别的隐私不多说。   因为英语成绩整体进步比较大,本来那种想换老师之类家长也没有生这种想法了。但是他们对于赵清漪不会做人、不客气、不打招呼、不天天通报还是有意见,就当场提这个意见。   赵清漪说:“一、我没空;二、每个老师的方法不同,如果只是小事,我可以解决,就解决了,他们是高中生,不是小学生;三、所有的考试、测验,都让学生在周末拿回来让你们签字了,你们就是知道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在电话、微信上发一遍,这是浪费时间做重复的事,对学生成绩的提高没有什么效用;四、如果你们工作忙,自己不记得这个信息是你们的事;五、如果你们有紧急的事情,我的电话是畅通的,你们可以主动联系我;六、希望我采用别的老师的工作方法,我可以推翻我现在想要建立的学习机制,我可完全采纳你们的意见。”   又有家长说:“就不能兼顾吗?”   赵清漪笑道:“这样说,我只领一份的薪水,干了三个人的活,我能提供的服务套餐是最有性价比的和最有性价比的赠品的。人的精力有限,出于我的学识水平,尽量都用在提供更有性价比的服务上面。我可以减少的教育服务,把这方面的精力用在给你们友情发重复的通报上面。”   有家长觉得她太傲了,说:“谁知道你说的课程有用?或者你能保证你的水平?”   赵清漪说:“你征得校长的同意后来听课,不满意可以和你的孩子商量一下换班。还有,这是我十月份有兴趣,参加的托福考试成绩,一般来说,105分以上可以申请到美国藤校去读硕士……”   ……   “赵老师,非常感谢你对我孩子的教导。”   “赵老师,你本人真的比明星还漂亮!”   “赵老师,你有没有空,哪天一起吃个饭,还有很多孩子教育上的事要请教你呢!”   “赵老师,我们孩子特别喜欢你,回家总是和我们说,咪斯赵怎样怎样。”   “赵老师,我们孩子真是麻烦你了,他特别调皮。”   “赵老师,你踢人渣那一招特别漂亮!”   “有空教我女几手防身术。”   家长会结束时,一个一个上前握手道别。   什么叫现实呀!   时间匆匆就到了过年时间,期末考试时,高二1班仍然稳坐全年段平均成绩第一的宝座,但是全市平均成绩却从班级平均成绩第六爬到了第三,仅次于一座民营中学小班化的两个班的平均成绩。   本来都作为市第一梯队的重点中学,吴州一中的班级平均成绩是不如那一座民营中学的。国际学校的试卷和课程有区别,又不一样。   这总算是皆大欢喜,至少对赵清漪和高二1班的学生和家长是这样。   寒假里,赵清漪才开始进行教育局任务家访,打算用三天时间完成,但是看着一家家的家庭住址,赵清漪也有想哭的冲动。 第402章 家访   其实,赵清漪虽然会压榨学生的潜力,但是她还是本班学生们最喜爱的老师。   因为她是和学生一起熬高考的,她的工作量超过了学生的练习量。   不单单是英语,她是全科都擅长,所以辅导时也是辅导全科的。   还有各科的重点攻关,获得了学校的同意,晚自习本来是九点钟下课,高二1班就延后到十点半,加一个半小时她给班里同学补习。   比如:语文就攻关了一个月,分为专题的现代,古文,写作,教他们语文的方法,提高效率;学习文言文知识,用文言文趣味写一篇发生在身边的事;写作高分套路举例和她整理出来的各种摆事实、讲道理的有用案例——让他们记。   有的数学短板的人,还是天生厌恶的情绪,只有逼他们一个个背熟数学公式和定理,控制严格到直把他们当小学生背九九乘法表了。让他们饭前背,背不下来,一起不吃饭,一直到他们都不好意思。这让那些对数学有厌恶情绪的同学都被别的同学DISS了,他们害得咪斯赵没有饭吃。这时候到有许多暖心体贴的女生给她在食堂打了饭来。   学生们也是有感觉得,自己慢慢地在考试中更加从容了,也看到老师花尽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并且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他们作为市重点中学的学生,大多出生于中产,从小是淌过大大小小的补习班,哪个不是钱堆出来的。只有教得最好的咪斯赵,因为是他们的班主任,所以是真的希望他们好。   而家长们也是会听学生们说起学校的生活,也看得到成绩的提高和在家主动学习的情况。他们对于赵老师不爱打招呼、不通报之类的事也没有底气来抗议了。   所以至少大部分的家长,对于这一次家访都很慎重和周到,少部分学生们看到父母那种轻忽的态度都要反对。少打一次牌、少逛半天街、工作请半天假怎么了?   ……   赵清漪大冬天骑着一辆摩托车一家家的跑,父亲赵博倒是有一辆日本车,但是家里也需要用,况且有些地方汽车停车比摩托车更难。   虽然赵清漪早就通知过家长们因为要赶着下一家,不用太客气,不会在学生家吃饭,但放到实际中,还是有盛情留她吃饭的。   张骁这么老油条的家长居然是警察局的,母亲是一位区委会的,工作不多,还担着家里的家务。他们一家也是从小宠孩子的,才会这么老油条,一般老师难以完全压住。她来张家时是10点45分,谈了二十分钟,就11点05了。就快到饭点,赵清漪听着张母在厨房忙活,该交流的点也都和张父谈到了,她就马上要溜。   结果,张骁胆子大,拖着她吃饭,当着家长的面,她又不好敲他。张家父母也一个个来拖,她更不能打家长。一到餐厅,就见已经做好了一桌的菜,只有她一个客人,她不坐下来吃,好像都对不住人家。   于是,她还是不得不坐下来吃饭,深聊孩子的前程。   听到张父还想张骁考公安大学,赵清漪心想:这孩子自己老油条,还公安大学。不过他成绩倒不会差,从前英语最差,现在也提高不少。   “公安大学倒是好前程,不过很难考,录取分数线在一本以上,还有体能测试和面试,相貌和政审上张骁是没有问题。”   张母笑着说:“本来我们是想他上普通一本的体校好了,但是现在他成绩进步了,考试成绩差不多就是一本线了,所以,我们就想他考公安大学。”   张父也说:“以前张骁多皮呀,谁也管不住,他就听赵老师的话。现在还有一年半,如果都是赵老师来带他,我们看看这孩子还是能成材的。”   赵清漪心中内牛满面,家长的饭不好吃呀,但是看着一个个望子成龙,也都理解。   赵清漪说:“公安大学在我们大约录取60个人,就算过了一本分数线,还是存在很大的风险的。体能测试分别是:男子50米、1000米、俯卧撑、立定跳远,面试最好也要经过系统的训练。都是综合分数,从高到低录取的。”   张母说:“那赵老师这些东西都懂吗?”   赵清漪想,除非是内部人员,没有人比她更懂了。   “现在还是要文化课先提高上去,达到一本线以上的稳定阶段,以张骁的条件再做那些准备也不迟。这个风险是比较大,既然想念公安大学,几家军校也可以准备试试,这是预录取的,就像多一次机会高考一样。不管是公安大学还是军校,都是好前程。”   张父点了点头:“赵老师,您说得对。这孩子,多亏你教他,以后还是要您多指导。”   赵清漪笑着说:“张骁以前是滑头,但是本性善良。滑头用对地方就是老实人比不上的优势,反应力快、洞察力强,要是放在电视剧里,就是主角了。用不对地方,也容易被带到混混里,浪费了天赋,等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却已经无法再得到。”   张母说:“要不说赵老师懂得多,我这孩子就是,脑子是灵活的,有时就是贪玩。”   张父也说:“像是他小学的时候,别人家孩子老努力了,他天天玩,人家考得也不比他好。”   赵清漪说:“这一点我倒是要冒昧说一句,不能这样比的,你看身边的圈子当然觉得孩子有优势的,玩掉也就玩掉了。眼光放远一点,他本来完全可以和最好的一部分人比极限的。像在京城最好的中学里,像张骁这样资质的学生,也是从小努力,有的精通四门外语、有的学过音乐、绘画、书法,有的在中学里看完了图书馆里的书,现在都在国外名校。张骁本来和他们是一样资质的人。”   张父、张母听了这话倒不生气,老师肯定了自家的孩子,只是他们觉得遗憾。   张骁倒是不好意思了,他也在想,自己有那么好吗?原来咪斯赵这么认可我的,我小时候是太贪玩了,不然可能也不会轮到在努力冲一本线了。我们的高考和咪斯赵自己的前途又没有关系,结果她花掉的精力比我们还多,自己也真是太不应该了。   张父、张母是对赵清漪真感激,又觉得有知己之感,一顿饭也吃得畅快。   临别时,张母塞了个大红包给赵清漪,这时候是真的拉扯起来了,赵清漪不是不爱钱,但是她要来钱还真不需要拿家长的红包。虽然,她付出的工作,如果化作工资,完全能拿这个钱。   如此几个回合拉扯,赵清漪坚持不受,说:“我们当老师的有纪律的,再说,这是给张骁做不好的示范,你们这不是损害我当老师的在学生面前的威信吗?我真想赚钱收钱绝对是光明正大的,绝对不偷偷收红包。我理解你们的好意,请你们也尊重我的原则。”   看着赵老师辞了那一万块钱的红封走了,张家人更是对她竖然起敬。张骁从小到大经过多少老师调教,他们也就没有见过品德和专业都这么强的老师。   这样的家访还有很多,还有不少女同学怕一本没有把握,想把目标改作学艺术的。   赵清漪也不禁为难:现在学艺术,音乐是来不及了,美术考一本学校的话,也是要看资质,资质不好的,也上不了一本,还不如考普通高校呢。要不身体素质好的,还是练体育好,别的也老老实实提高文化分。   这些情况,她也都记下来,得抽时间做个调研和分析,尽量做出科学的咨询和指导,谁让这些家长和学生的思维支撑不了这方面的工作。   家访第三天时,是星期六了,上午10点,她就来到了本市高官云集的公寓区域。   却说陈诺在8点半就在小区门口保安室里候着了,时不时又顶着寒风出来,在马路上伸长脖子看。   赵清漪安排家访的行程,到访各家的是哪一天的上午或下午都是提前通知的,所以陈诺是知道她今天上午会到。   他想打电话过去,又怕她在别人家里正忙着,打扰她不好。   正到9点半时,却是李静美过来了。李静从她妈妈那得知今天家访,而妈妈妈又是从陈诺的妈妈王君梅那里知道的,正想来会会这个之前“摸”陈诺的脸的女老师。(给他擦眼泪)   陈诺在门口见到李静美来了,脸黑得什么似的,当场赶人,但是李静美哪里会愿意走,就打电话给了王君梅,王君梅虽然意外,却是自来疼爱这个闺中朋友的女儿,让她去公寓去。   李静美神气地先进去了,陈诺拉住她,把她往外推。   “陈诺,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李静美也不禁想要哭。   李静美是富二代,可能家里富得太快,她的富家小姐的才艺倒也学了,但脾气也不小,在吴州地区里,她觉得同龄人中没有比得上自己,那些女生都应该在她脚下匍匐仰望。   她觉得自己终会和陈诺结婚的,王君梅这么喜欢她。   将来陈诺和她在一起,不管读书还是工作,得两家之优势,只会更加繁盛,况且,在她所接触的同龄人中没有比陈诺更好的了。   陈诺长得好看之极,头脑也好,没有一些少爷的不良习惯,是当老公的最好人选。   李静美自恃家世家财,最看不起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平民女人的贱样,就想傍上男人,然后过上阔太太的生活。龙配龙,凤配凤,那些女人哪里配了?   她觉得那个老女人很可疑,而陈诺格外尊敬看重她,也让李静美十分不舒服。   她今天来,就是想防着老女人不要脸,又想给老女人一个下马威。   陈诺怒道:“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   李静美说:“阿姨等我进去呢!”   陈诺觉得自己的希望已经够渺茫了,再让李静美来给他拖后腿,他的日子没法过了。   “我说,你不可以进去!”   “我就要进去!”李静美心中也受伤,偏偏刺激得她更加倔强,冲进了小区外大门。   陈诺气得脸色发白,打了个电话给爸爸,让爸爸劝妈妈把李静美给打发走。   陈父不知情由,说:“李家的女儿现在来干什么?”   陈诺说:“我不知道,今天家访,她一个外人来干什么?她跟个苍蝇一样讨厌,爸爸,你打发她走……”   陈父也不禁为难,这和李家毕竟是老交情,吴州市他抓的很多经济项目也是需要许多投资方配合的,也不好让李总面上不好看。   陈诺没有等到陈父的回答,就见到了赵清漪的身影了,只好说:“爸,你快点打发掉她!” 第403章 择偶标准   陈诺还是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赵清漪的,是因为听到动静才看到的。   赵清漪将摩托车在一旁停好,但是小区保安又上前说:“这里是不能停摩托车的。”   赵清漪说:“那哪里能停?”   保安说:“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要到处乱走。”   赵清漪呵呵:要是放在前几世,老娘当副总理时中南海都住过几十年,这里算啥哟!   赵清漪脱下头盔,口中呼出白气,说:“你好,我是吴州一中的老师,要到陈诺同学家家访,也就是陈市长家。”   保安不禁一呆,那陈市长家的公子不是在门口就等了一上午吗?   陈诺这时刚好跑过来,看到赵清漪说:“咪斯赵,这天你还骑车?”   “这东一家西一家的,骑车方便。”赵清漪顿了顿,又说:“陈诺,这里哪里能停我的摩托车?”   陈诺看向保安,保安忙堆笑,说:“老师,那我就破个例,您就停这儿,我给您看着。”   赵清漪面上一片坦然,微笑道:“那谢谢你了。”   “不用谢,应该的。”   ……   赵清漪今天外套一件加厚的羽绒服,一条深色的牛仔裤,配了一双浅跟马丁靴,一身黑却显得她的脸特别的白皙透红。   陈诺带着她往里走,她于四周景色也懒得看,这种高官住的相当于官邸一样的小区,她见过不知多少。   若是以前,可能当洗眼睛看几眼,但是来陈家她才懒得看一眼,别人还以为她对着一个市长能有多稀罕呢。   陈诺一边担心家里多个外人,一边又心疼赵清漪,他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感觉,可是发现自己   什么都做不了。   两人到了最大的几栋公寓前,通过游廊到了其中一栋门前,却见门口站着脸上带着一抹疯笑的李静美。   赵清漪看到她也面不改色,陈诺厌恶地看了李静美,说:“叫你走了,你还赖这里干什么?”   李静美说:“我这不是想见见这位咪斯赵嘛,上次我失礼了。”   赵清漪认出了李静美,却装作不认识,说:“这位姑娘是?”   李静美不禁难堪,说:“你干嘛装作不认识我?”   赵清漪说:“我是家访的,要是贵府比较繁忙,我就加快速度,不会打扰很久,当例行公事。”   陈诺说:“她不是我们家的人。”   李静美正恼,却见陈父走出门来,一派机关干部式的笑容,说:“赵老师来了,快请进!”   赵清漪笑着说:“陈先生好!”   李静美说:“称呼都不会,这是陈市长!”   赵清漪淡淡一笑:“陈市长也陈先生。”   陈父见她气度不俗,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惊奇,笑着说:“外头天冷,赵老师,快进屋里来。”   众人进了屋,赵清漪和陈诺在玄关要换拖鞋,陈诺特意给她准备的拖鞋,却又是尽显少男心思,其实是和他的新拖鞋是一双情侣拖鞋。   没有想到赵清漪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双酒店里用的一次性拖鞋,陈父也不禁吃惊,却没有说什么。   赵清漪的习惯,是万分不愿意因为自己麻烦别人,做事时都做好充足的准备。   陈家自然不像张家这么热情,张骁的父亲就是一个警司,就是一个小公务员,而陈父是市长,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再升上去就是副省级了。   王君梅之前去开家长会时虽然对她消除了一些误会,并且也明白她是一个好老师。   但是从前的秦老师尽管配合瞒着大家陈诺的家世私底下是很奉承她的,相比来说赵老师只是把她当作一样的家长,没有大事从不主动问候。   另外陈诺没有那样一心惦记着秦老师怎么说怎么想怎么做,却总是在意赵老师怎么说的又在乎她怎么看。   总之是赵老师说的一句话比自己这个当妈的说十句都有用。   所以,她对赵老师有一种微妙的不爽的。   这时看到她自己带一次性拖鞋,倒觉得这个老师做事确实精细谨慎,看看儿子买的拖鞋,又有一种自己儿子浪费表情、扮俏给瞎子看的感觉。   陈父招呼着赵清漪在客厅坐下,家里的阿姨上了咖啡,赵清漪谢过,因为骑了一路的车正冷,当即就喝了一大口。   正喝着,忽听非要坐在一边的李静美说:“这可是麝香猫咖啡,赵老师应该没有喝过?要不要再来一杯?”   陈市长也不禁眉头一皱,就算对下属,他一般都不会是这样的姿态,李静美在他家就算再熟也是一个外人。况且,陈市长还是有几分传统知识分子的要尊师重道的观念的,赵清漪是儿子老师,她又是一位好老师,基本的尊重总是需要的。   赵清漪说:“不用了,谢谢。”这也就最多是圈养中的最好品质,只怕是不太懂喝咖啡的人以为是真的,不过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小女孩争锋相对,降低自己的格调。   陈市长也说:“静美,你去别处玩。”   李静美说:“你们都在这儿,好,陈叔叔,我不打扰你们。”   陈诺气得发抖,恶心到不想再回这里住,有这么不脸的女生吗?   陈市长笑着说:“赵老师一路辛苦了,你特意跑一趟。”   赵清漪淡淡一笑说:“当了老师,这些也是应该的,辛苦也没有办法,我们不过是辛苦一点,但对于孩子是一生的事。”   李静美又忍不住说:“赵老师,你们也领了工资的,当时也是你们考进去的,怎么又到家长面前来诉苦呢?”   赵清漪正色道:“这位姑娘,请你尊重劳动者,如果你不是劳动者,你无权评论。”   李静美说:“你敢教训我?”   “我在吴州一中领着工资教育一班的学生心甘情愿,但是如果你家出一百倍的钱请我教你,我也不会有兴趣。这就是劳动和报酬不可分割,但是劳动不完全是为了报酬。”   “你什么意思?”   陈市长本来想要喝止李静美,赵清漪先开口了,说:“陈先生,如果贵府今日不方便,我们改日再约也行。”   陈市长暗道这女老师也是好大的脾性,竟是无视他是吴州市长的身份,但是她又完全不是和李静美一样的孩子脾性的刁蛮。   陈市长说:“赵老师,报歉,静美是我朋友的女儿,年纪还小,不太懂事,您别见怪。”   赵清漪也没有想当场甩手走人,陈市长说这句话,她也就顺着梯子下了,说:“陈先生,您别见怪,因为我还有好几家要走访,所以也想做事有效率一点,不希望有与家访不相关的人打扰我。我平生也最不喜欢有人干扰我工作,一时年轻气盛,请您见谅。”   “哪里,哪里。阿诺,你带静美去别处玩。”   陈诺怒道:“谁要跟她玩?死皮赖脸过来干什么?这关系到我的学业前途,李静美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无礼?”   李静美看着陈诺这样说,不禁红了眼眶,说:“陈诺,你有种!我再也不理你了!”   “谁要你理我,一辈子不用见你才最好了,当自己是谁呀,天仙吗?”陈诺被家人拖后腿他认了,这不相干的人都要拖他后腿,真的忍无可忍了。   李静美被彻底触怒了,一边怨陈诺,一边更恨刚才赵清漪对她的回击。她就是要来打脸的,本来还是想要委婉一点的打脸,这时就要狠狠地打了。   她忽然指着赵清漪说:“陈叔叔,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想勾引陈诺来着!我看到他们在一块儿!她还摸陈诺的脸!”   王君梅正要过来,顿住脚步,惊呆了,而陈市长也不禁瞠目结舌,只有陈诺既愤怒,又苦涩。   赵清漪是何人,别说她没有做过,就算做过,她也能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赵清漪一脸“what”的表情,然后看看陈市长和陈诺,说:“这是我理解的字面上的意思吗?”   陈市长回神,但想这事没有根据,还是说:“静美!你不要胡闹了!”   赵清漪说:“陈先生,原来是府上的朋友有这个误会。如果你们有所顾虑,不如避避嫌,只麻烦一点而已,下学期可以向学校申请给陈同学换班。”   陈诺不禁一急,陈市长忙说:“赵老师,你这是哪里的话,谁都知道你的班是吴州一中最好的。”   赵清漪叹道:“人言可畏。有人造谣诽谤,我还得花钱请律师,就算打赢官司也弥补不了我的损失。况且我一个班的学生带着,任务繁重,我也没有精力打官司。”   王君梅过来坐下,说:“赵老师何必说的这么严重呢,没有的话,怕什么?”   赵清漪说:“这男女之间的事,我虽然没体验过,但是也看过,女人做错是女人的错,男人做错也是女人的错,社会是不讲什么道理的,网络上更是充满着戾气。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的那么多的学生将要升学,我最不喜欢浪费时间在这些狗屁倒灶的麻烦上面。所以,如果这位小姐坚持现在这种观点,我们不防摊开来说,事无不可对人言。”   王君梅说:“赵老师倒是很有个性呢,敢说这样的话。”   作为母亲,她不喜欢一些女人纠缠她的儿子,但是有人这样不屑明白的撇清关系,她又觉得不太开心,因为这种事不是他们一方才有姿态做的吗?   赵清漪一脸郑重说:“壁立千韧,无欲则刚,事前说明白,少了许多麻烦。这是这位姑娘先提,作为一个职业女性,应该懂得自保,因为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保护我。为了你们放心,我直接一点,一、我虽然不是同性恋,也不是不婚主义者,但是对二十岁以下的小男生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二、我喜欢的男人一定是拥有强大的自主能力和个人独立经济能力,任何人无法干扰;三、身边没有其她任何麻烦的女人,也没有公公婆婆的反对,这些都是他在和我确立关系之前该解决清楚的事,我没有美国时间来做这些事。所以,你们放心,陈诺只是我的学生,从男女之情角度看,他不符合我任何一条择偶标准。”   陈诺伤心,内牛成河。 第404章 陈诺前程   陈市长回过神来,说:“赵老师,实在抱歉,让你有这样的困扰,我想静美也是误会了。”   李静美也不禁吃惊,但是女生的直觉让她明白陈诺对她绝对不同,这样被当众反驳失了面子,她还是不甘心。   “你敢当众发誓不会和陈诺……”   陈诺忽然哑声吼道:“够了!李静美,我哪里欠了你了!你算什么东西,你在我家颐指气使个什么劲?我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我告诉你,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也去找一只母猴子也不会喜欢你!你再干扰我的生活,插手我的事,动不动就来我家,我……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就离家出走,我自己永远不回这个家,行了!”   说着,陈诺转身上了楼,跑上楼去,回自己房里哭去了。   王君梅喊道:“阿诺!阿诺!”   李静美也已经泪流满面,捂着脸奔向门口,王君梅不禁喊她,李静美也没有应,冲出了陈家。   赵清漪也不禁老大没趣,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凭白就要承受这些事。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陈先生,我也没有预料到拜访贵府会发生这些事,如果造成什么不便,实在抱歉。这样,这里有一份家长的调研,以方便我们今后的工作,有劳您先填写一下。然后,我们再谈谈陈诺同学将来学习生活上的事,当然就算他将要换班,我和您谈过的事也会交接给他的新班主任。”   赵清漪的性格就是刚,这种时候不刚一点,别人就顺竿上来无故欺她辱她了。   陈市长阅人无数,也瞧出赵老师也不是省油的灯,头脑清楚,坚持原则,做事无所畏惧。   “好,我现在填。”   陈市长填调研表的时候,赵清漪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王君梅也上楼去叫陈诺了,但陈诺就是不开门。   却说陈诺回到房里,就忍不住坐在墙沿,哭得涕泪直流。   摆在他面前的是满满的绝望,不说现在的心上人只把他当一个孩子,将来他就算爬上去,完成学业,家里这个环境,还有李静美这种人,她记得今天来他家的不开心,她也不会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是陈家的孩子?   “阿诺,开门呀!”   “阿诺,有话好好说,静美已经走了。”   “阿诺,静美是打扰家访了,但是赵老师还没有走呀。”   陈诺耳朵动了动,他每每绝望,可是还是忍不住希望。   他不会永远是二十岁以下的小男生,他会变成可以和她并肩甚至保护她的男人,等他独立了才不会让李静美缠上来。现在,他也许也可以做到。   男人就是要有梦想,有所坚持,有所作为。男人有强大的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去营造自己实现梦想的环境。这是她说过的话。   陈诺擦了擦眼泪,过了许久,他调整好才开门,面对的是母亲担忧的眼神。   王君梅说:“阿诺,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   陈诺说:“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和李静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给我换一个灵魂。我不要再配合你和钱阿姨演戏了,就算我喜欢男人,我都不会看上李静美。”   又是母猴子又是男人的,这下把王君梅真的吓坏了。   “阿诺,你干嘛这么说呢?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就可以插手我的事了,还对我的老师无礼,让我丢脸吗?我不需要这样的朋友,妈,我长大了,我有权选择要和谁做朋友,不理谁。如果你觉得李静美好,你收她当女儿好了,把我送别人有当儿子。”   王君梅也恼了,说:“阿诺,你这话也说的出来?多伤妈妈的心,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陈诺说:“不用。李静美家里再有钱,我也不用卖身给李家?家里真的需要我当牛郎来养家,只要你们说得出口,我就去鸭店卖身!但我就算当牛郎,我也不找李静美当客人!你们只要再搓合我和李静美,第二天我就去鸭店为你们赚钱!妈,我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王君梅不禁被儿子的气势所摄,她总觉得儿子哪里不一样了,这半年以来,儿子的变化太大了。   王君梅真的吓坏了。   “阿诺,你都在说什么呀!”   陈诺说:“我长大了,将来我会成为一个男人,该孝顺的会孝顺,但是你们不要替我决定。”   ……   这时,陈父已经填好了学校的调研表,不得不说,这些当领导的文字水平和条理还是很清楚的,一些主观题写得内容很清晰详实,不像一般家长就比较敷衍。   赵清漪看了看,收好调研表,看到陈诺和王君梅下楼来,淡淡颔首,就像之前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一样。陈诺顶着心中的伤来面对,因为他明白,他越回避,只会离她越远。   赵清漪说:“你们对陈诺将来的升学有什么计划吗?和陈诺有没有商量过?”   陈父看向陈诺,陈诺心中早有主意,因为赵清漪准备这两年存够了钱就出国读书,所以他想要追去国外。   他一直很努力,除了用来想念她和去探望她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今年还发挥出色考到了吴州一中全年段并列第一,另一个第一名本来也是高二1班的,他们排在全吴州市期末同考第七名。   这样的成绩也是让陈父和赵清漪交流时,就算看到她的刚性也认为这是有本事人的通病,可以忍受。连王君梅对赵清漪有一点微妙不满也不说出口。   从前,儿子最多也就考过全市四十几名,这一换成赵清漪当班主任,这名次是坐火箭一样的,当家长的没有多付出一分钱,还要怎么样呢?   陈诺说:“我第一意向当然是能直升美国藤校本科,近年来,每所美国的大学都能招几名国际学生,我希望得到这个机会。”   陈父拍着大腿说:“对呀,这样最好了,但是这个竞争实在大,成绩优秀也不一定能上,我们也清楚。所以,我也想要是直升到澳洲的本科……”   陈诺说:“我不要去澳洲,去不了藤校,我就考一所京城的大学读书。”   赵清漪说:“将来想在哪方面发展?”   “信息,这个只要读出来,收入最有保障。”   年薪500万以上,只有高级的程序员的普遍工资有这个标准。就算那些电视里感觉很牛逼的投行,其实收入没有那么高。做公务员,那除非收钱,工资几十万也是多的了,好处是稳,有地位。   当然,他和很多男生一样,从前对这个就感兴趣,他的数门课里,信息课也是名列前茅的,短板是历史和政治。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发现赵清漪深藏不露,也给他们补过信息课,给他们梳理、启发起来,那叫一个畅快。   王君梅说:“这个信息收入真有保障吗?我看很多人收入也不高。”   赵清漪说:“要看人是什么水平了。如果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那就有各大科技公司、甚至大学、国家部门抢人了,一般的大学就免强一些了;如果是MIT、Stanford、UC Berkeley之类的,就不得了。”   陈诺觉得她果然看重这方面,他一定要成为一个出色的IT科学家,成为教授,用学识去折服这个女人。小奶狗竖起雄心万丈的心。   陈父却说:“这个谈何容易?全国只有个把人能升上去。”   赵清漪想了想,说:“试试也行。”   赵清漪心想着:帮助这小奶狗通向青云梯,也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她能教出一个直升国外大学的学生,别说吴州大学,全国教师界都要仰望她,还有什么声名狼藉?   她用两年时间在这里,做过那么多事,本来就不笨的原主对她这方面的本事也能学个八成了,等她走后,原主再练练,也能应付生活了。   王君梅说:“说得轻巧,赵老师还有这方面的关系不成?你要是认识国外大学的教授领导,你会在吴州一中教书吗?”   王君梅说出口后,后悔已经来不及,陈父不禁瞪了她一眼,而陈诺就想用面条上吊,拖后腿呀拖后腿。   赵清漪倒面不改色,淡笑:“市长夫人说的是,我是没有关系,所以才来吴州一中教书。”   一句市长夫人的称呼,直让陈父暗道:好生厉害的女人,直把人心看透,这是从妻子的言语中看出她是什么样的人。   王君梅是素来以市长夫人为荣,她平常在保健局工作,少不得有几分颐指气使,但是大家都会忍她。   没有闹出大事来,陈市长也就算了,说了也没用,女人是麻烦一点的,必须承认。   小奶狗忽然低下了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陈市长说:“赵老师,我们都知道你是有专业素养的老师,你说可以试试,想必有试的方法,有没有用,还是要看一点运气的。就请你说出来听听了。”   现在没有必要和一个不太有涵养的妇人计较的时候,赵清漪笑着说:“陈诺从小到大,成绩还都是优秀的,高考正常发挥也能考全省百名之内,这就有了基本的基础了。   此外,国外大学很看重履历和全面发展,现在还可以做一些补救:   一、可以参加中学生信息大赛,一中反正要推荐两名学生去参赛,如果能得奖,就是一份履历;   二、陈诺体育好,拼一个二级运动员资格出来不难,也可以去参加全省中学生运动会,反正也是履历;   三、可以试着在比较有名的科刊发表一两篇学生论文,要英文的,这个我可以指导,信息的水平我也还可以,不过前提是他得有想法,这个如果成功了,那就很有优势了;   五、最好还有别的特长,比如音乐、舞蹈,他不是会吉他吗?   六、他的社会活动太少,国外的好大学可不是说要陪养追求高薪工作的人才,而是要陪养关注社会、改变世界的人才。   陈市长你得支持他去组织几场义工也好、慈善也好,是对社会疑难点有帮助或者警醒、带动作用的,能有一份完整的组织活动的报告。这样,他的履历就比较丰富了。”   王君梅听得头晕眼花,说:“要这么多,不得累死?况且,谁知道会不会都能拿出成绩来?”   赵清漪说:“全世界那么多人才争着去,一点苦累都挺不过去,人家学校为什么放着别人不要,要录取你呢?”   赵清漪心底是明白,小奶狗原来的生活学习状态离国外名校还是有点距离的,但想原主当初意气用事,又以成年人的身份接受小奶狗最后不负责任抛下他选择死亡,他也挺惨的。   等她帮着完成之后,原主应该满意了,她就可以走了。至于王君梅的态度好坏,关她鸟事,王君梅的感激和爱对她一文不值。   委托人和原主满意就好了。 第405章 陈诺长大   陈诺想着前途艰难,但是他连这个苦都吃不了的话,她更不看自己一眼。   陈诺说:“我愿意试一试,多苦我都不怕。成不成功,看天意。不成功,我最后还是要成材。绝对不辜负咪斯赵的栽培。”   陈家父母还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这样掷地有声的说话,不禁讶异,他脸上的坚毅看起来像个大人了。   少年成长中难免磕磕碰碰,但是只有碰过伤过痛过哭过,才会真正的长大。本来,他的长大或者永寂是原主的死亡造成的,这一次幸运一点,是咪斯赵一次次撕裂开现实让他看到。   这一次,是在真正的风雨来袭之前,他哭过后,还怀着生活的希望要去做他的人生挑战。   赵清漪现在要做一个最好的园丁,给她的各位学生铺好路,值与不值,任人评说,无关金钱。   赵清漪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既然打定主意了,我看你过年也不要休息了、过节、走亲戚了,好好去买一本托福词汇书,专攻这一块,把它背下来。不要相信什么一天背一个单词,真攻下来的人哪些是一天背一个的?哪得猴年马月去。都是填鸭式的生吞,生吞过后没吞下的,再一个个吞。开学时,我再检查。”   陈诺坚定地点了点头,咪斯赵会牵挂他的学习进度是痛苦却幸福的事。   陈父说:“赵老师,真是谢谢你。”   赵清漪淡淡一笑:“没事,现在他在我班里,我还是要一视同仁的,不管有没有人莫名其妙的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们决定换班保险,我也尊重你们的决定,其实其他班也不错的,都是有经验的老教师。”   赵父说:“赵老师哪里的话,您的无私帮助,我们感激不尽。”   赵清漪呵呵,不置可否,起身说:“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赶下一家,这就告辞了。”   陈诺忙拦住她的路,殷殷切切地说:“咪斯赵,都11点了,留下吃了午饭再走。”   赵清漪说:“不用了,上午的不走完,我下午就来不及。再说那位家长,也等着我,不能放人鸽子。人家下午可能就没有空了,不能耽误人家。”   她总是以这个理由拒绝吃午饭的,她这么说,别人也就没话可说了。   陈诺却说:“咪斯赵,我陪你去,班里同学我也熟。”   赵清漪摇头:“不用了,你在家里,多看些书,我过两天有空,列个书单给你。你家不是有咖啡吗,每天四大杯咖啡,晚上睡个四小时,中午睡半小时,腾出时间把我给你的任务做到,将来一定成才。”   赵清漪不禁又揶揄了一句咖啡,然后朝表情怪异的陈氏夫妻优雅地颔了颔首,就告辞了。   陈诺非要送人家去小区门口,留下陈氏夫妻面面相觑。   王君梅说:“赵老师居然让阿诺睡四个小时,那可不得折腾坏了身体?”   陈父说:“古代还有头悬梁、锥刺股呢,赵老师又不求我们什么,当然是为了阿诺成才了。”   王君梅说:“谁知道呢,可能……她还想当吴州一中的校长呢,如果有你这个市长帮她,她以后的路是不是好走多了?”   陈父简直是无语,说:“你是什么事都能扯到这上面来,市长是多大的官呢?我见过的能人总比你多,这赵老师绝非池中之物,就你妇人之见,总是做事不地道。有时得罪了人,人家不计较,是把你当笑话,你还自以为了不起?”   王君梅说:“就她一个教书的,敢把我当笑话?”   陈父也不禁恼她了,说:“你简直无理取闹。还有,李家的事,我跟你说过你别瞎参和。政商、政商,是‘谈恋爱不结婚’的关系。你和李太太想结亲家,这事儿不行。”   王君梅说:“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说不行?就说你当着不小的官儿,权力是有了,但是收入也不顶李家零头呢。”   陈父说:“你要嫌弃,当初为什么嫁给我?追你的你也不少,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就知道钱,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穿的,到我们这个地步,国家也没有亏待咱们?走出去,也没有丢脸,你还想怎么样?”   王君梅也觉得委屈,说:“我不敢,阿诺都说要离家出走了,我敢吗?我都是为了谁呀!”   陈父说:“就是你逼人家的,就说今天,李家女儿今天这表现,像是有教养的人家的女儿该有的样子吗?我跟你说,李家再有钱,也不能轻易结亲,这事儿很危险的。我工作上的事和老李沟通得了。”   虽然当领导的,在经济上要做出成绩来少不得和商界打交道,招商引资就是事关经济建设的重点。但是商界的人最多不配合,生生得罪透政界,那是不可能的。   王君梅不想受丈夫的气了,又惦念儿子,说:“你看,阿诺他是不是不一样了?”   “长大了嘛,这是好事。”   ……   陈诺送赵清漪出来,心底现在倒没有方才那样伤心了,伤心得多了、频繁了,他发现那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做出改变得好。   陈诺看看心上人,现在的距离就像这寒冬,但是他要坚守春天的到来。   “咪斯赵,对不起。”   赵清漪说:“不是你的错,你干嘛道歉。”   陈诺说:“总是因我而起,从前我不知道,想事情太简单,原来社会上生活这么艰难,女子更加艰难。我看不到这些,考虑到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那样简单,天真地不考虑世俗。”   赵清漪说:“这个社会时不时会带点恶意的作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只是让人变得更坚强而已。嗯,我想你那位朋友该是恨死了我,我得时刻小心在意,可别被她报复了去。”   陈诺急道:“她如果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   赵清漪笑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要是能劝得了她,也没有今天的事了。话说,老师平时的言行真会造成这么大的误解吗?别的男同学不知道会不会也这样想,我对他们有什么,那真难办了。”   “不会。”陈诺转开了头。   赵清漪长舒了一口气,忽然说了一个师生恋没有好结果、流言毁了无辜女教师一生的悲惨故事,陈诺听后才觉得后怕。   但他又忍不住问:“本来两情相悦,这是碍着谁了?”   赵清漪说:“法律只能保障大部分人的利益。这怎么没有碍着人呢?碍着其他学生了,碍着男孩的父母了。   其他学生还能相信他们的老师能公允的教导他们吗?其他男孩们面对异性老师时,老实胆小的会有安全感吗,油滑的不会有性幻想轻浮了吗?这些又怎么处理呢?   再说,父母送儿子是去学习更多的文化知识、提高未来的生存能力的,而不是让他去谈恋爱的。他们的合法利益是第一位的,所以说,这个社会不是可以任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悲剧喜剧都在相关人的一念之间,有些底线在特定的情况下是不能打破的。   由此还可以思考到一个点,就是一个人将来可以任性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他将来的能力、地位、权势,越拥有这些的人越自律偏偏越自由,而没有这些的人施展手脚的范围很有限。无能的人、懒惰的人在社会上只会越来越尴尬、越来越卑微、越来越不能抬头挺胸做人,也越来越无法去爱别人。   为什么我总是限制你们现在的自由和任性,我只是希望将来更长的人生中,你们可以活得更有尊严、更自由快乐,能够更畅快地活着、爱我所爱、行我所想。”   陈诺低下了头,这时候他深刻地明白了自己自私的感情,自以为的爱情差点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不由得感到羞愧。   “咪斯赵,谢谢你。”   谢谢你的存在,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也谢谢你,我拥有最好的老师。   我不会说的,也不会承认,因为真正爱你,才更要否认。嘴上说不爱才是真正的爱,虽然苦涩,但我明白了。   赵清漪知道自己对这种事的清醒明确的态度可是镇住他了。   陈诺看着女子帅气地上了摩托车,穿着马丁靴的修长美腿抵在地上。   “再见。”   她侧着头,灿然一笑,女子长发飞扬,像是世界一切寂静,只有她是彩色的。   她戴上了头盔,手脚熟练的除掉了支脚,发动了摩托头,她伏下身,摩托车绝尘而去。   明明红颜娇美,她却迎着寒风逆行,无惧无畏,从容面对。   陈诺忽然笑了,流出眼泪,不是伤心,而是更复杂的感情。   他就是有眼光呀,他爱的女人如此与众不同。   ……   陈诺回到家时,他已经完全调节过来了,步履轻松而坚定。   当王君梅怀疑,问起李静美所说的话时,陈诺只不屑地说:“垃圾女人除了搬弄是非、见不得人好之外,还能干什么?别说我没有,咪斯赵也不是那种人,你也见过咪斯赵,她这样的人物凭什么看上一无所有的我?你操着哪门子的心。”   王君梅也不爽了,说:“你哪里一无所有了?”   “我除了是谁的儿子之外,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吗?咪斯赵这么强的人,她要真想赚钱,我想我们学校的学生家长,每人每年出十万块,都争着想咪斯赵教导他的孩子。只是咪斯赵她有更高的梦想,看不上这个,也不会蝇蝇苟苟罢了。”   王君梅看着儿子对赵老师满满的崇拜之情,很不是滋味,就从来没有人这样崇拜她呢,就算来拍她马屁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崇拜她呢?   还是陈市长在一旁看了,对妻子说:“你以后见着人家赵老师给我客气点,你要是再乱说话,害了儿子,我也不答应了。世上多少人想遇上有本事的老师而不得呢。”   王君梅心中酸了一会儿,却是没有法子,父子俩都有点看她不顺眼了。   王君梅又说起李静美,言及儿子说的话太重了。   陈诺说:“不重。我再说一句,如果李静美周末要来咱们家,我周末就在学校不回来了。妈,你招来的事,你自己解决。你要我陪李静美,我直接去当牛郎,我就这个话,一万年不变。”   陈父头回听到这种话,不禁惊呆了,但还是闭了嘴没有说话。   王君梅也无奈地看着儿子上楼去了。 第406章 过年养膘   赵清漪家访结束,在寒假里,花了大部分时间整理家访的资料,分析学生的条件与家庭反馈。她再排着档期似的东西,计划着逐步提升学生的水平。   按她的所知所学,将学生分为文化类学生、体育类学生、艺术类学生,把剩下的一年半的上课时间,排着学习课程表和相关专业类训练进度表。而对于陈诺这样有特殊要求的,她也有计划。   因为她班里有两个全校并列第一名,另一位是原来的长时间的全校第一,一个男生名叫肖炜,也是一个比较全能的选手,特别是擅长数学。他的父母是初中老师,在小学时,父母就带着他去乡下支过教。   赵清漪准备培养他获得进国家集训中心,如果获得参加奥数比赛的资格,想必也是很厉害的履历。将来再培养他们两个参加托福考试,只要能获得好成绩,他也是一个去国外名校读本科的希望。   赵清漪规划着蓝图,心中也觉得很有趣,让这帮学生比他们原来更上一个台阶,会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腊月二十七日晚,她已经把对每一个学生因为目标不同、自身条件不同制计的学习规划文件、以及给不同的孩子所列的书单和学习资料单子都一个一个发给了不同的家长。   严肃要求他们不能在关键时候给孩子放松。言及她只能做到学校里的监督,而在家里如他们掉链子,是对孩子前途不负责。   她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对着电脑工作,不知不觉都到腊月二十八了。   叶秀实在看不过去女儿在房里天昏地暗的,拖了她出窝来,陪着她过年大采购。   于是,赵清漪就当着孝女,陪着两老逛街,拎着大包小包的,扛着过年吃的火腿、腊肠、海鲜、大葱大蒜,女神也一身烟火气。而母亲叶秀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毁女不倦的途上狂奔。   腊月二十九日,她也终于松一口气了,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睡了懒觉到十点半,吃完早午餐,然后去健身房运动了小半天。下午三点半,想到过年也得在美美美上犒劳自己,就趁还没有关门去品牌店买一身穿戴。   没有想到,却经过一条古董玉器街上,看到“赌石”的招牌。   她这辈子本来就是呆两年,就是脚踏实地干好老师的工作,根本就没有想过为原主赚多少钱,也就没有想过去赌场混了。   母亲叶秀才是执念的委托人,而不是原主——她是这么势利的。   但想大过年的,她都苦行僧了这么久了,这时心里头就发起痒来,不能自抑。   人是正邪两赋的,经理人当过混世魔女,多少有影响的,她有混蛋的一面。一生都一本正经,不干点混蛋的事,就浑身不自在。   去看看,又不犯法。   因为年关时空闲的人比较多,又有一些居民需要在过年时买一些摆件放家里,或者买一些玉器送亲人爱人,所以这条街还颇为热闹。   赵清漪走进一家有赌石业务的铺子,中式装修也颇为讲究,但是看那大大小小的有一点点显示玉色的石头标着不同价格,赵清漪一个个看过去,还是允许拿起来看看,掂量掂量的。   但是世界少有奇迹,她整个店的石头看下来,都不太值价,只个把大约值标价的两倍,但是估计要卖出原料,还要被店家宰一下,来去也就没得赚了。   赵清漪兴致上来,连续看了两家店,虽然都聚着不少赌石的人,但是赵清漪看了一通,也都差不多,没有看到好料子。   到了第三家店时,这是聚着十几个人,闹轰轰的,正有人在开石。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买了一块标价3000块约有男人的拳头那么大的黄沙皮原石。   赵清漪古代现代活了那么多辈子,很有眼力劲。那沙皮原石是人工做成的,那沙皮表面比天然的要光滑许多,所开的天窗,黄沙皮也没有向内部渐变延伸,太过分明了。   眼见那店里的师傅拿起工具,一刀开下去,在场人士纷纷伸长脖子,就等待有奇迹发生,而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只故作轻松,但眼睛却离不开那刀子。   只见一刀下去,只见里头的料子越开越差,越切越小,最后是一堆不值钱的废料,3000块钱就打了水漂,在场观众纷纷打起嘘声。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脸色也不过强撑着,钱哪有不心疼的。   赵清漪暗暗叹了口气,这家店也够黑的,弄那么多人工黄沙皮开窗石来骗人,这些人也是能瞎赌的。   不过,这种开门做生意的,内行的人也是不能当场揭穿的,这来砸场可是要出事的。   赵清漪挤在石料货价上看着,也有店员在一边给她介绍起来,赵清漪拿起一块块看过去,多是新场的开出的不太好的料子做的假黄沙皮。   她不会嫌钱多,正要放弃,忽然看到一块小西瓜大小的假黄沙皮料子,开窗部分显示出一点冰种飘花的模样,标价40000元。可能这个价对玩家来说太高了,或者行家是看出这表面是造假的,所以都没有人来开。   赵清漪拿起来一掂量,暗暗觉得这块石头倒挺有趣的,她的五感比常人强几倍不止,这种感觉类似精神力,让她在赌场上无往不利。她轻轻敲着,听了听声音,听了许久。   店员笑着说:“美女,开一个,也许你的福气正应在这里了呢!”   赵清漪一脸犹豫的样子,但是那店员为了提成,一个劲的说着好话,赵清漪展露出雀跃欲试又舍不得钱的样子。   忽然店主过来,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笑着说:“美女,要解石吗?都没有玩过的人运气可能更好呢。上个月有一位太太就在小店里解了一块石,结果能做一对价值30万的镯子,这是翻了百倍呢。”   “30万呐!啧啧,那我……我就过年试一下手气。”   “美女爽快人呀!”   四万块的一块造假石头,这是真是送钱上来呀!店主眼睛都笑成一条缝隙。   说着店主就要让师傅取了这块石头去,又指示赵清漪付款,赵清漪看看还有少石头,还要看看。   但想他要是做同一批的“假石”,不知道还有没有奇迹。   赵清漪细心挑着,全是废料,最后看到一块约有馒头大小的料子,开窗显示一点点的冰冲模样,用灯打着也不太透,没有什么延伸,稍有点水平的人都不会买,但是标价才600块。   于是,她买了一大一小两块石头来开,现场看热闹的客人看到又有人要开石,都没有移动脚步的意思。   赵清漪那边付了钱,开了发票,就抱着一大一小两块石头到师傅面前来开石了,她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清漪还真怕他们会把她的东西切坏了,于是她来指点着师傅要如何切磨,店主一想这是4000块钱,也就让师傅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旁边的人看这石头实在大块,但兴致勃勃,睁大眼睛。   师傅按赵清漪的要求,先在石头三分之二处开切,一刀开下去,只见两边切面全是浑浊的石沙质地,原来开窗那点冰种质没有什么延伸,在场人纷纷嘘气。   “这位美女还是乱来,这石料要一刀刀来切,这中间切一刀,万一有好成色的料不都毁了。”   “是呀,这是外行指导内行,她非要这样切。”   “钱多,闲得。”   “管她呢,又没有花你的钱。”   这时赵清漪到让师傅再一刀刀切过去,切了一刀,打开一看,众人不禁一阵惊呼。只见外面虽然是厚厚一层杂色的石沙质地,但是中间一片纯净的透亮青色,在场众人不禁一阵惊呼。   “这是冰种!”   “真漂亮呀!”   “这如果有延伸,做一个镯子的话,都值几十万了。”   “这要专家看了才做得准!”   众人议论纷纷,而那三十来岁的店主也目瞪口呆,暗道不好,心砰砰直跳。这批石头明明是云南批来的便宜货,因为赌石市场火爆,是爆利行业,他才也开辟这方面生意,今年赚了不少。   但是,这批石头里怎么可能开出好东西呢?   现实却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只见那剩下的半个“西瓜”再切下去两刀,都展露出外面一切坚质参沙的废料块,但是唯独中间一块小拳头大小是极高品质的冰种翡翠。   “哇,这个品相,是发财了?”   “真的是冰种,还有飘花。”一个翡翠业余爱好者,倒也能认出翡翠的基本质地分类。   这石头开下去,把边沿的废料都切了,其中玉料能能做一对镯子,还能做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玉牌、珠子。   赵清漪喜滋滋地捡起料子,装进包里,在场人士不禁眼馋,又问起店主这块石头开出来的价值,店主一时竟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他买了这批石头固然也没花太多钱,但是眼见钱飞走了又是另一种心情。   店主总是混过玉器市场的,单看那水头,这料子做出的东西至少值两百万,一想到这里,他的肝脏都痛起来了。   赵清漪是打算将原石带去专业的大厂加工或者卖掉部分,反正是不会亏本了。   一个吃瓜群众终于忍不住追问价值,店主看着一群人,心中打着主意找回损失,他就不信这里头人人运气这么好。   于是他就把价值往高了说。   “我看做出来的东西,大概值四百万!这位美女真是好运气呀!也是我们店里真材实料,各位要不要试试运气呢?”   果然有几个人蠢蠢欲动起来,赵清漪还有一块小石头却不急着切了,提着东西就要走人了。   店主眼尖,上前拦住她,轻声说:“美女,这批料子卖给我怎么样?我给你四十万。”   赵清漪反问:“你不是说值四百万吗?我为什么要四十万卖给你?”   店主说:“这总是我店里出去的东西……”   赵清漪说:“我光明正大买的,银货两讫还有话说的?你想要就出四百万,低于这个价我不卖。”   “我说四百万,那是夸张了……”   “不卖。”赵清漪知道这店主不算是亏本,他该赚的钱还是赚去了,只不过是看不过去别人赚了大头,人心均有不足。   ……   一次赌石,这种愉悦感让她蜕去了像机器一样运转的劳模心情,赵清漪换上了游戏人间的心态好好过年。   除夕时开开心心贴春朕、包饺子、做美食、狂吃海喝,陪着父母亲看晚会,因为叶秀是执念人,所以尽管她也坑过女儿,现在不热衷于给她相亲了,她对她也格外好了。   晚上,一个个学生和家长在微信里给她发祝福,还有一些人是自创的祝福信息。   怎么她总是不知不觉桃李满天下呢?太有才华也是一种压力呀。   正月初一,因为是城市,不能放鞭炮,不用凌晨起来,但是七点钟时,老妈也喊着她起床吃饭,要赶去寺庙上香。   一家人开着那辆七成新的汽车去吴州的法光寺,人挤人、烟雾缭绕,耗了他们两个小时,叶秀女人家虔诚,定是要把菩萨参拜完。   每每到这种时候,赵清漪时不时看着寺庙里的佛相,信马由僵、天马行空,暗想着当初那个角色,天帝陛下,如果到了现代,天帝陛下的香火不知道盛不盛。   她是多优秀仁慈、又善于权谋平衡、四海八荒修士皆服的天帝陛下呀。   说起来,她真的是一个看透权势的人。一生有始有终,不管爬到多高,总有尽时。   上完香回家又十点半了,做了午饭早早用过,她窝回去养膘,大年初一是赵劳模唯一的养膘机会。 第407章 开学风波   按说,过年时都是走亲访友不停歇的,但是赵清漪根本就不想出笼。父母亲都还有一些亲戚,只不过赵清漪没有心情去做这方面的事。因为到了亲戚家,坐着看半天电视,然后吃一顿饭,很多就是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这种事实在无聊。   于是,她懒在家里,看着整出的全班学生的不同高考目标,她可以给他们上的课、做的训练,她都要准备一下。   如此忙碌到正月初十,赵清漪终于出洞去,找了吴州有名的玉器行,请师父用那些原石料打首饰。   叶秀作为普通小市民女子,一辈子没有享过富贵,趁她现在才四十出头,赵清漪有能力,也想让这个女人一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价值不菲的珠宝。   这本来应该是过年前做的,但是来不及了。   那些材料可以用来设计切出三个玉佩、十二颗翡翠珠子。   赵清漪让打一条白金嵌翡翠的项链,设计图都给它们画好了。   三个玉佩,一家三口就一人一个。   玉器行看赵清漪说来头头是道,是个行家,也不敢欺客。   至于,赵清漪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只有拿出另一块石头,借玉器行的工具切开了,这块石头太小,看形状难以打出手镯来,只有一点点切着。那开窗的地方一层薄薄的玻璃种,打光看显然不透,多半是废料,但是石头中间有一小块小笼包大小的成色上佳的玻璃种。   这切开的过程种,师父们只叹这是奇迹。   赵清漪将这块玻璃种原石卖给了玉器行,得了二十万,准备用十万用来打那套首饰,而剩下十万,她还得生活。之前差不多半年工资都花在赌石上了,她身上的资金紧缺,还有一年多时间呢。   不知不觉过了十五,就到开学时间了。   本来开学也应该很平常才是,但是今年正月里开学时,赵清漪发现很多家长陪着孩子来报道了。这还有许多家长是拎着补品来的,说是当正月里拜年的,赵清漪坚持不能收,在班里弄得相当让人尴尬。   这事儿恰巧又被刚回校的秦老师看到了,秦老师生了孩子后,产假加上哺乳期的长假加在一起大约就有四个月了,所以上个学期几乎不在学校。但是这个学期怎么也得回学校了,她回校后,现在孩子还小,学校安排轻松一点的课业给她。   但是她对高二1班的学生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市长的儿子都在这个班里,她本来教得也挺好,有些雄心壮志。   秦老师原是想新老师会撑不起来,到了半年或一年后,学校会把她的班还给她,将来她还能撑起相对优秀的升学率。没有想到,从前的同学虽然还尊敬她,但是心全都在新老师身上了,连家长都是这样。   秦老师一边拥有危机感,一边又生出一种自己的班被人摘了桃子的不忿之感。这偷偷在高二1班教室外探了探头,看到桌上摆满了家长送的礼物,心中一阵嫉妒,又一阵鄙视。   秦老师在教高二1班高一时也家访过,家长们也来过学校,大部分学生的家境都是中产,公务员、教师、国企居多,少部分小市民阶层。她还是推辞不过时偷偷收过些红包的,当然家长也是心甘情愿的,她还没有暗示明示家长学生们的前科。这样一看,秦老师心想这个新老师今年不知收了多少好处。   秦老师嘴角显现一抹讽笑,然后就去了办公室,看到几个老师,说了起来。   她说还是高二1班的家长客气,一个个正月里特意过来看看赵老师,一堆的土产礼物摆在桌上。   “哎哟,赵老师年纪轻轻,有些补品可不能乱哟,进补是需谨慎的,不知道她那么年轻,懂不懂~~”   老师A:“赵老师可能真的需要进补了,全校都知道她是劳模,每天起得比学生早,通常五点钟就起来,去体育馆运动四十分钟,然后就抓着晨读了。”   老师B:“是呀,不管是语文、数学、英语,她都抓,每天背诵的东西都是量化记录的,校长都还表扬过她的精确控制。”   老师C:“赵老师管他们班是比小学生还要严,现在谁不知道他们班的成绩牛逼。”   秦老师听了心中不是滋味,呵呵一笑:“年轻有力呀,不过补品可真不能乱吃的。她怎么不和家长们说清楚呢。”   老师ABC也不插口,喝茶的喝茶,刷手机的刷手机,有些事情轮不到他们多管闲事,再者他们也不像这么笨的会让人拿着当枪使。   秦老师见他们听不懂,心里头老大没趣,她不是班主任,所以报名这天,她还是很空的。   她心中一转念,又偷偷跑去了校长室,她委婉地说了来意。   “这现教育局抓得严,我也怕咱们学校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我看别的班里也都没有这个情况的,会不会赵老师太年轻,不太懂这些,和家长沟通时,有时说错了话。想想现在她还年轻,前途无量,如果走错一步,出点什么事儿也太可惜了。所以,是不是也点醒她,为了她好,也为了学生好。”   校长为了控制学校,虽然了解爱告状的人,但是又不能完全打击告状者的积极性。   校长笑着说:“你说的也对,这事儿你先放心,我有空会找小赵谈谈的。你先回去忙。”   秦老师点了点头,转身出校长室,嘴角不屑地勾了勾。一到门口,却见到了来校长室的吴洁。其实吴洁早在门口,多多少少隐约听了些。   她可是听老教师说过的,学校里三大告状王里就有秦老师的一个席位,果然不假。   吴洁又有自己的立场,她和赵清漪是同一批进学校的英语老师,她教高一,赵清漪教高二。横向是不用竞争的,但是纵向看来,也有同样是新老师,一个教得相当出色,全班成绩上升极快,学氛围浓厚,而吴洁教的班在高一全年段来看,也就是稳扎稳打,没有特别出色,也没有特别落后。   她不喜欢老教师的摆资格,但也不喜欢赵清漪这样格外爱冒头的。她这样劳模,没有自己的生活,自干五,弄得别人正常工作就是偷懒了似的。这种人也是只顾自己名声,只顾自己冒头,不顾他人感受的。   不过,这种事也无碍她通知一下赵清漪,如果看到赵清漪和秦老师撕起来,无碍她当一当吃瓜群众。   ……   话说另一头的校长,其实赵清漪早在最早几个家长拎着东西来当正月礼而推辞不了时,赵清漪就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校长,问他怎么办。   还让校长和两个家长通话,让校长也和家长们说说校纪。   校长说校纪,家长又说正月里不好空手来,不值什么钱的,不要大惊小怪的,又是一通马屁。校长其实明白生态,赵清漪这算是很轻的事了,没有那么严重,就算是乡下的老师,乡民还有提一篮子土鸡蛋去的,也没有什么事,这和收大红包不一样。   所以秦老师这一趟是有点白跑一趟了,而吴洁信息里告诉赵清漪,想等的戏也等不到。   校长还是决定去高二1班看看,到底是有多夸张。   秦老师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到校长大人从行政楼过来,心中猜测着是不是有好戏看了,准备后一步跟到教室外看看,现在还要忍忍。   却说赵清漪对她的学生严格,一个个到了现在都收到任务表了,不是说报名这天,他们就不用读书了。   所以,完成报名后,有些家长离开了,他们就在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啃书,咪斯老布置的任务量实在太多了,不啃不熬不行呀。   校长到了高二教学楼,高二1班却在二楼,每栋教学楼的一楼是有储物室或者团员活动室、学生兴趣活动教室之类的地方。   校长上了二楼,到了高二1班的门外,就见赵清漪端坐在讲台桌上,三个来得相对比较迟的学生排队报名,还有一个男家长在一边时不时说着自家孩子,声音也不大。   赵清漪看着他耐心地听着,又一边低头写好单据给家长,家长又说拜托老师之类的。   赵清漪笑着说:“李星还是很上进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么,总会出息起来的。您慢走。”   家长说:“老师就是不一样,说话真是客气,那老师你忙。”   家长又叮嘱孩子听老师的话,努力读书,然后就像当下很多社会上的职业者一样,合着掌示意告别拜托,再不舍得孩子,也走了。   赵清漪继续工作,完成报名的学生,也回自己座位,拿出他要读的书籍来看着,见大家都是如此,每天有任务在身,今天的任务必须完成,不然咪斯赵可得非常操心,班里的一些人可是要鄙视他了。   校长看到班上已经坐着三十来个学生,都在看书、记笔记、背诵、书写,明明是高二学生,却像高三学生一样。   而靠着前门对面的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堆满了家长送的正月礼品,地上还堆着一些,显然是差不多的家长都送了点礼品。 第408章 铁人也会生病   等赵清漪剩下的几个学生完成了手续,校长这才走了进去,赵清漪其实早就知道他过来了,现在却装出刚看到他一样。   她站了起来,说:“校长,您来了。”   校长说:“学生上午就都来了?”   赵清漪说:“还有几个远一点,要下午来。有些是先拿着东西去宿舍了。”   校长看看这些自觉上进的学生,笑眯眯说:“学生们倒很听话嘛!”   赵清漪点点头,说:“本来就是聪明的孩子。”   校长看了那堆礼品,说:“那些都是家长带来的?”   赵清漪点了点头,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家长们太客气了。我倒是在想,我班里学生太辛苦了,是不是我们可以出点班费,请食堂阿姨,用其中一些特产材料,一天或者隔一天就炖个汤,学生们一人喝一碗也是用在实处。一个学期下来,差不多就吃完了,不然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校长:……   校长说:“不是还有保健药品吗?”   赵清漪笑道:“可以换成经费。说起炖汤,我还真有几个固本培元温补的方子,清热的也有。我在京城读书时偶然得来的,我觉得他们平日能喝碗汤是挺好的。”   校长说:“人家家长在正月里这点心意,你收着。真有事儿,我陪你去教育局,你安心。”   赵清漪说:“我总觉得这样不成的。”   校长说:“你总给他们补课,做得多,这些我也知道,家长们也知道,放心收着,家长和学生们也安心。好好带着他们毕业就好。”   赵清漪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秦老师偷偷到了门外偷听,心中气得要死,这校长也太偏心了,这是明目张胆地护短,帮着赵清漪。   看看校长也算是青年才俊,还不到三十岁,他能做校长,除了学历和机会,当然也是有靠山的,秦老师想着是不是赵清漪这人会作妖,和男人撒个娇什么的,或者进一步,男人就帮着她了。   秦老师阴沉着脸,在校长出来之前遁走了。   校长又鼓励了一下自觉争分夺秒啃书的学生,和蔼可亲的模样,然后才告别了。   赵清漪于是又全心投入自己的工作,有人来报名就写票据,没有人来时,就检查着学生的英语寒假作业本和三篇周记,工作量也不小。   她可没有去理会吴洁发给她秦老师告状的事,这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秦老师本业就不是那种清新寡欲又非常高尚的人,她虽然业务还不错,嫉心重的女人的通病她都有,告状、搬弄、势利眼。无冲突尚要搬弄三分,何况这在她看来,是她抢了她的班,在她看来现在班里学生的成绩好都是她占了她的便宜。   经学校教务处的安排,秦老师这个学期要教英语写作的兴趣课,教学任务不重,当然工资绩效也就不高,评级上面也担搁下来了。她就觉得是赵清漪耽搁了她一样,而不是她自己生孩子被耽搁掉的。   况且高二1班可是建立与市长家的联系的好机会,只是怀孕这事真的不由人,她结婚一年了,年龄也到了。如果等他们高三毕业,仍然会有下一届学生,而且年龄会更大,生了孩子不易恢复。   所以,秦老师会觉得她生孩子是无奈又合理的,她现在所失去的不是自己的错,只有看到别人得了便宜,就分外看那人不顺眼了。怪别人,而不怪自己的情有可原的人生大事,这总是容易许多。   女人圈子,无论宫斗、宅斗,或者当着公务员、老师的职业女性,其中总有部分人就是这样的性子。   赵清漪也早认清这个社会现实,所以她穿越多世,几乎不和这类女人深交,她的女性朋友多是那种大气和达理的人,她对朋友是有定义的。   ……   开学后,匆匆过了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三时,校长却接到了教育局领导的电话。原来秦老师眼见校长偏心,她在教育局还认识个科长,把赵清漪的问题就反馈上去了。   校长一听这电话,也猜出是秦老师干的,校长当然就把赵清漪挡了。   “哪有这样的事儿,你就去问问高二1班的家长好了,赵老师不是那种人。就说陈市长,他家的公子也在赵老师班上,不然你问问陈市长,赵老师是不是那种人。赵老师就是个拼命三娘劳模,天天给学生们补课,高二1班现在的学习氛围比高三的学生还要浓。要不行,局里可以来做个调研,问问学生,也问问家长,赵老师是不是那种人。”   教育局那边的领导听了,说:“你老弟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也不是随便能给人担保的人。”   校长又说:“赵老师人年轻,但是很有想法,业务水平又高,全班学生都很听她的话,很上进,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还非得弄得人家心理不好受,索幸不干了,那还会好吗?人家多干那么多活,成绩提高这么多,不收一分钱又不说,正月里家长自发地提一点土特产送老师就有问题了,这怎么说呢?就是古时候,也有家长送点土产给老师。”   教育局那边也没有话说了:“好好好,我不了解情况,局里绝不会乱来的。”   校长说:“谁去搞得事情,我心里也明白,女人呀,就是多事儿。自己去生孩子了,关赵老师什么事儿?哎,不说了。”   挂了电话后,校长还是对秦老师这个告状精有点不爽的,她已经向他告了状了,这也就罢了,他也了解情况后,判断过后给出最好的解决结果。她这是不服气他这个校长了。   有这告状的功夫,不如像小赵,把精力都放在学生身上去,成绩显著提高,学学个个上进听话,那谁还能抢了她的不成?   班级和学生又不是她秦老师的私人物品。   这人品和才华高下,一目了然。校长因此对秦老师心中也生了点厌恶之情,而秦老师眼里是赵清漪长得不错、性子爱出风头才会哄得校长偏心。   赵清漪根据学生类型不同,每天下午加晚自习都在补课。   比如:有六个学生成绩只在三本线上,是这家重点中学中比较差的了,而他们的身体素质又不太适合学体育。   他们决定潜心学美术,也许还能考上二本和一本的学校。   赵清漪每周二、周四下午自习和活动课,给他们补美术,外面那些死贵的老师,水平哪里比得上她。   从素描开始教,比例解构,打线示范开始,由易到难画过去。平日里每天要画一幅之外,周末要画两幅。   星期一、三、五的下午,就拖着涉及体育的学生学一些体能训练技巧,每天早上还和她一样早起半小时做体能训练。这些学生被折磨得流下无数的汗水。   平日他们班的师生和学生之间交流多用英文,经过半年的适应,他们口语表达进步很快。   全校的师生,都觉得他们师生都疯了。   像秦老师这类老师,就觉得赵老师事多,就爱显能耐膨胀,她是个个老师的活都抢,好像是自己都比别人强一样。   赵清漪教体育时,除了练篮球、田径的之外,见几个学生资质还好,决定传授一套剑舞,最好将来能参加全国的武术比赛,得个名次,就是好学校的敲门砖。   她就像铁人一样,拿出所有的精力来给他们铺路。   自己一天也睡不了六个小时,终于,她在五月份一次淋雨后居然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还来势汹汹,她就算精于医学,吃了药后,还是低烧,浑身无力,不得不请假。   她回了家躺两天,医生说她需要的是静养和睡眠,她是精神上的一直紧张,她不是一个人高考,而是担着48个人的高考和前途,神经上疲惫了。神经上的不合作,让她必须稍稍放松。   叶秀也请了假在家照顾她,看着女儿的模样,心疼得什么似的。   “我就没有见你爸教书能教成你这样的,别人还以为你这是赚大钱了呢。有你这么折腾自己的吗?”   赵清漪也不反驳,只乖乖坐起来吃了饭,喝了药就躺下睡觉。   到了星期五晚上时,却有七八个学生班干部过来看她了,她一个老师,躺在自己闺房里,也不好让男男女女的学生进来,就套了一套运动服出房门来了。   “咪斯赵,你身体好些了吗?”学生们一个个都十分关切。   他们剽悍的咪斯赵原来也会生病的,这让他们牵挂不已。咪斯赵对待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要求指标,进度精密控制,她就像是电脑一样强大。这一病,大家才明白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赵清漪说:“我好多了,你也不用特意过来,别耽误了自己的事。”   班长说:“我们不放心过来看看,就打扰您一会儿,我们倒没有耽误什么。”   赵清漪招呼着大家坐一坐,再问了问班里的状况,班干部们倒是一一回答,同学们这么久以来,也养成了学习的自觉性。   赵清漪听了也放心多了,能这样保持积极乐观到高三,每个人都能比原来上升一个台阶才是。   陈诺是体育委员,也是班干部,所以也过来了。   看到她素面朝天,头发膨松,穿着一身居家运动服的模样,少了几个强势的冷酷和凌厉,像一个临家女孩一样,也像一个同龄人,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好奇。 第409章 热血青春时代   赵清漪陪着学生坐了一会儿,叶秀留他们吃饭,学生们不好打扰,给老师家里添麻烦,这才起身告辞。   陈诺也只是克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纠缠,只说让赵清漪照顾好自己。   现在两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和其他关心她的学生一样,不会惹人疑。   赵清漪和叶秀送走了学生们,叶秀还笑着说:“你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很精神呢。”   “我的学生,当然不一样。”   他们现在养成习惯了,在这种氛围下,学生们会更有危机感。她针对每个不同学生的精确任务罗列和控制,他们每天的任务一项项排满,也知道班里的其他同学也是满满的任务。   一旦他们没有完成当天的任务,再看比他们更优秀的人已经完成了比自己更多的任务,他们就有失去了什么的感觉。甚至看到自己与更优秀的人相差的东西是呈现数据化的,这让他们无法自我安慰,掩耳盗铃,悬梁刺股也要完成。   班上大环境是是这样,他们就会看到别人都在前进,自己不前进就成为局外人了。   赵清漪带领高二1班的学生疯狂学习、训练虽然引起部分老师的微词,但是赵清漪本人从不去听去想不相关人的意见。就说她每顿吃饭尚且只有二十分,根本没有时间去在意别人的闲话。   反观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高二全年段,甚至全校的学生也都有眼睛,看得到赵老师是全心全意致力于她的学生的升学和前程,为了他们完全牺牲自我。   高二1班的家长也是看得到自己孩子的成长变化,孩子们回家都会说起班里的生态和赵老师为他们的劳心劳力。   所以他们也为自己的孩子能遇上这样的好老师而感动,哪里还有人去找老师的麻烦?   至于在曾经那些说赵老师态度不好,不发成绩通报那类家长,在家里还被自己的孩子DISS,说因为他们当家长的这样的素质,一方面对不起真正把学生的事当自己的事的赵老师,还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羞愧。   倒有不少之前态度不好的家长,一方面被打脸,一方面担心自己的态度影响了自家孩子在赵老师心目中的份量,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前夕都还拎着慰问品过来问候过,想必到教师节、中秋节来的人会更多,这是外话。   ……   却说赵清漪生病请了两天假,又接着再休息了一个周末,身体恢复,就返回了学校。这时除了平日的补课,还要准备期末考试,仍然是忙到天昏地暗。   欲考体育相关的学校的学生的训练已经基本能让他们自己来了,赵清漪终于剩下了档期,在这个档期里,将班里的包括陈诺、肖炜在内的六个数学尖子,补习高中奥数和奥数思维训练,以迎接6月中旬的全国高中段奥数比赛。   这六个数学尖子是被女魔头逼得要吐血,除了上课之外,每天晚上要完成两套她捣鼓来的国际奥数题。他们不习惯的思维方式全都要被拓展开来。   这六个数学尖子也看到了这女魔头病好后的变本加励的剽悍之处,她的数学功底比数学老师还好。   偏偏她给中文题,还用英文教学,这倒让他们个个具备了用英文讲解数学的能力。   六月中旬,全国奥数比赛之后,进入最后一星期的复习阶段,经过近一年的打磨,孩子们的综合水平提升了许多。   期末考试时,他们倒不担心和从前的成绩比会有退步,而是担心进步得不如班里的其他同学。   一科接一科考过去,他们没有什么及格万岁的心态,反而因为考试的时候有点瑕疵而心中惋惜。他们觉得自己明明可以做到更好的,发誓以后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赵清漪自己也因为劳动过度,像是当初那个上哈佛本科的角色一样,体重下降,本来她一六六的身高,有一百斤左右的体重,现在才九十斤了。因为瘦,她的脸消了婴儿肥,显得冷艳而灵逸出尘。   暑假里,赵清漪除了学习之外,给他们也布置了各种任务。   陈诺在暑期就非常的忙,首先他得组织活动,他在赵清漪的启发下,做了一个洁净吴州的生活环保改进计划。这个社会活动当然也有几个同学、朋友响应参与,他们通过市民的采访调研显示有足够的民意支持,号召市民签名,然后将自己的“洁净吴州环保计划”提交给市政府。   这就是朝中有人的好处,陈市长对计划书上言及的本市的一些环保改进的痛点做出响应,答应通过市委决议,会有所进步。   市委还是高度赞扬了陈诺及他的团队为了全市居民的共同生活环境而做出的积极热情的努力,并计划在下一季度增加环保上的预算。之后,陈诺在周末时带着志愿者配合政府清理整治脏乱的地方,这又是后话了。   到了八月,陈诺也去参加了一个国际夏令营,其实初中的时候他也参加过所谓国际夏令营,不过当时营中都是种花小孩,更像一个特殊的旅游和学习,缺少国际学生之间的交流。   现在这个费用要高得多,但是除了种花学生之外,还有许多别的国家的学生,现在的他更有自信去这样的夏令营中去了。   他一年里都处于英语的环境里,英语口语表达已经极好了,无惧与外国人交流,甚至面对同样非英语国家的成员,他的英语还更好。   别的学生也各有进益,比如肖炜的数学天份是最好的,赵清漪班里其它学生在全国赛上得到银奖或铜奖,而他得了金奖。肖炜在期末考试一完就去了国家队进行半月集训,最终被选进国家队参加国际比赛。   他不像经理人赵清漪这样阅历和精神力积累之下的天纵奇才,国家队在国际赛中团体得了金奖,他自己也得了个人银奖,是整个队成员中的第三名。这个成绩也很不错了,国际比赛的成绩足以当名校的其中一块敲门砖。   八月份,肖炜也记住咪斯赵的话,不能荒废掉,说服了父母,让他去西部支教。在贫困地区生活时,他就用自己的学识为缺水地区制造了一个简易的净水器,这样贫苦村子家家装上这样的净水器,他们的部分生活用水可以重复利用。   肖炜通晓一些农业知识(赵清漪教过一些),教导一些农民生物防治特殊的病虫害。肖炜的这些社会活动,同样可以向名校体现他的改变世界的少年原动力,体现他不是关在教室的人。   赵清漪上过几辈子的名校,太了解名校录取学生的调调了,那种除了是高考状元之外毫无别的亮点的学生,是竞争不过陈诺和肖炜这样的学生的。   赵清漪很想把别人也推向高峰,可是以她的经验,她班里肖炜和陈诺是唯二两个极有条件直升国外本科的学生,所以指导他们在暑假完成这些。   另外几个名次稍靠后学生,不是成绩稍有不足,就是实在在短时间里无法有吸引名校的特长,或者性子有点内秀,最重要的是托福还难以通关到达105分以上,他们反而需要再历练。   现在争取在国内最好的大学再读四年本科后争取出国更好。而其他学生,她则更注重成绩的提高,两个月用来进行量变的积累,准备考更好的学校,比较实际。   赵清漪自愿白天给他们补课,反正学校是有教室的,校长也支持她的工作。另外隔壁二班很多学生的英语也是她教的,也纷纷白天来学校蹭课。   一个暑假就这样忙碌地度过了,她休息的时间加在一起也只有十天而已。   新的开学季,家长们送孩子来时,对赵老师是更加客气了。   因为高二的期末统考时,孩子们的成绩都各有进步,比如张骁,按照比例来算,他终于突破了一本线。以他的相貌和身体资质,军校和公安大学总有一个能考上的。   张骁自己和他的父母都清楚,如果不是赵老师,张骁就是一个成绩在二本、三本之间飘的学生,性子还有点浮,关键时间遇上一个好老师真的能改变命运。   班上别的学生及其家长也是这样想的,包括王君梅都没有话说了,她儿子的期末成绩考到了全市第二。全市第二和全市前百名是完全两个概念。   秦老师去年生孩子的时候还梦想到今年,孩子也断奶了,她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老教师,重新拿回自己的班级,可是今年面对着赵老师的强悍,她完全气弱了。   吴州一中还是第一次出面了去参加国际奥数的选手,而且,赵清漪班里五个学生分别拿到了全国奥数的一等奖或二等奖。这不是数学老师的功劳,不然他怎么不培养自己班里的尖子?   赵清漪给他们补奥数课和魔鬼训练的事,全校的人都知道,这事也让许多数学老师面上不太好看。   不过,赵清漪从来没有考虑过人际的问题随便他们对她好不好,背后怎么说,她要的就是孩子的成绩和前途。她自己将来都计划离开这里,现在各种看不惯,将来他们想看都看不到。   ……   新的学期开始了,陈诺在9月的许多周末时间里,都在积极做义工,为丰富自己的社会经验,这也是他改造世界的积极性的体现。前文说到了他和团队提交市政的洁净吴州的环保请愿书,市政做出了响应,陈诺也要自己行动起来。他在做义工时锻炼体力,同时还要背GRE中很难生吞的词汇,他在今年12月开始要考托福了,他明年毕业,还有很多次机会,但每一次不能浪费。   9月的全市洁净吴州的突进改变活动结束,十月份他还得准备二级运动员资格的获取。赵清漪给他的体能训练指导和营养指导都得严格执行。王君梅得负责儿子的饮食,她作为市长的夫人就是这点好,她请那么多假照看儿子,单位还是不及有人敢质疑的。   在陈诺自己坚定的信念和各方面支持下,他终于在长跑、短跑上都突破了二级运动员标准,这让陈市长也高兴不已。这一点,他可没有使用过任何权力关系。   班里还有一个女生获得了二级运动员的资格,就是当初那个打架的李素秋,她也是体育生,因为没有音乐和美术天分,苦练体育。   在十一月的全国中学生武术比赛上,赵清漪班里好几个体育生去比赛太极拳和剑法,作为体育委员,陈诺还获得了太极拳的冠军。另外一个让人比较瞠目结舌的是当初打架的女生李素秋获得了女子单剑的冠军。   咪斯赵传授的套路被她视为傍身之技,每日必要苦练,终于她这种本来不算有出息的女生,也得到一个冠军了。李素秋知道如果没有她的咪斯赵,她还是那种幼稚到为了一个根本不会爱自己、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负责的男生和同学争风吃醋的女生,是咪斯赵让她发光,成为一个可称之为优秀的女生。   她有这个特长,就可以获得国内一些名校的特招生的条件了,而她现在的成绩要突破一本线还有点困难,若没有这个特长,终会掉档到差一点的学校。咪斯赵改变了她的命运,她变得比原本混迹的圈子更高一级,将来经济能力和生活水平当然不同。   其实这时候,全班学生对他们的赵老师也是献膝盖的份,就算是再油滑的学生也是服真正的强者的。   他们也怀疑,为什么世上会有咪斯赵这么强悍的人,可是他们从前都不认识她,而赵清漪的父母还不太了解她在工作情况。   况且,赵清漪的父亲是小学教师,她在小时候是和很多学生一样去学习过一些才艺的,只不过水平不深而已,而她大学的体育课,修的确实是武术,但是原主也只是能打通一个花架子。   校长看到赵清漪班里的学生连续为学校争取到荣誉,只有对她更好的份,一切通通给学生成绩让步。甚至她给学生补课时,也任由其它班级的学生去蹭课,这样会不会打别的人的脸,校长是顾不到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九个月又过去了。   通过赵清漪的补课和魔鬼压迫,陈诺和肖炜终于淌过了托福,得到相当不错的成绩,陈诺居然考了110分,而肖炜也考到了108分。   这种成绩就算是大学生也是极少的人能考出来的,他们也明白,主要还是他们的老师太牛逼了,比如口试部分,就对他们一次次的纠错。   而写作方面,两年以来,他们班上的学生按照她的要求都把热点写遍了,每个热点至少背诵过她写的两篇不同的范文。   到了六月,他们高三的学生也已经停课,准备迎接高考,但是在6月5号前,他们还都不敢放松。   倒是赵清漪,在停课放他们回家那天,含着泪说:“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将来,你们要自己把握人生的所有机会。”   当时全班的学生都哭了出来,有的女生忍不住抱着她们的咪斯赵痛哭。男生们这时也没有想到男女之别,纷纷过来拥抱。   师生含泪分别,当他们上战场时,赵清漪是不能陪他们了。   事实上在他们高考时,赵清漪正专注出国读研的申请,准备各种资料。能不能被名校录取,主要取决于托福成绩和简历的闪光点。   赵清漪的后来还考过托福,把118分终于考成了120分,所以一般来说,她的录取率是很高的,她还考了法语和日语,都是金光闪闪的成绩。   她现在的目标是先去名校再说,而没有挑学院,她有这样的外语成绩,申报语言学、英语、教育学院是很有优势的。   她就准备好一份份的资料,查出了申报的路径,向各大目标藤校申请。   在学生们等待高考成绩时,她也要等待学校的回覆和将来到来的面试。   学生们的成绩出来得更快一点,高三1班的成绩简直可以光炳吴州一中的史册了,甚至2班的成绩也很好。2班的英语老师是同一个,又是隔壁班,多少是被1班带动着疯狂学习的。   高三1班,除了考艺术的人,一本线以上的学生就达到了85%,最差的是三本的学生,但是他们是考艺术的,最差也能上二本。   而且,1班居然有三个学生考到了全市前十名,分别是市高考状元陈诺,第四名肖炜,还有一个学生考到了第十名。 第410章 传奇学霸班   所以,赵清漪班里的奇迹是:全班48个学生,包括预考专业的文体艺术学校在内,能上一本学校的学生高达96%,既有46个冲破了一本线,而最不理想的两个学生也能上一所好的二本院校。   那两个上二本院校的学生也实在是班里的后进生,他们成绩原本一般,而体育天分也一般,赵清漪还是培养了他们学画画,能上一所二本学校学美术,将来应该能当设计师。   在工薪阶层里,学艺术的人的收入还是不错的,除去这种前景,他们身为赵清漪这个超级班的学生,有一项别人没有的优势,就是同班战友情——人脉。   他们全班其它同学都这么牛,老师也这么牛,只要他们在大学的时候不要放弃自我,真正学到东西,将来的他们更容易得到贵人相助,如果考研进一本的学校,也是圆满了。   六月下旬成绩出来,需要填报志愿前,赵清漪自己申请名校的资料也都发出去了,现在没有事,只有静待佳音。   所以,她也回学校去了,校长是笑得合不拢嘴,将她夸了再夸。她一去教室,学生和家长就将她围住了,一个个学生来拥抱分享喜悦,还有家长含着泪来握手感谢的。   他们是真的哭了,对比别的班曾经和他们的孩子同水平的人的高考成绩,看看自己孩子的成绩,他们才知道赵老师改变了他们孩子的命运。   这简直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如果真要用金钱来衡量,就算他们每人给出百万也未必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师。可她却是的,曾听着孩子们在家里感叹,他们的咪斯赵太累了,为了他们病倒了。   张骁的母亲握着赵清漪的手,说:“赵老师,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我都不相信我们家张骁能考得这么好。”   张骁确实对得起小滑头的名号,之前也是有少年歪歪心思,但是他后来是一心读书了。   他为什么能改变了呢?不如来分析分析。   男生不好好读书的情况有几种:泡妞、游戏。   先说泡妞,少艾慕色年纪,情有可原,但是当他看习惯了咪斯赵这样美丽强悍的女人,再看一般的女生,他很少有惊艳的感觉,想看美女还不如多看看咪斯赵,想要吸引美女注意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还不如得到咪斯赵的欢心和认可。况且,咪斯赵说过,登上巅峰的男人总是更容易获得真绝色的青睐,甚至倒贴,但那时只怕你都不屑了,反而追求美丽、智慧并重的女人和你灵魂相通。这样的话是剽悍美女老师讲的,张骁这种在这方面单细胞的颜值是正义的少年还是会听的,当看到咪斯为他们呕心沥血时,他还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   再说游戏,咪斯赵比他们更会玩,有一回他和室友在寝室偷玩扑克浪费光阴,然后咪斯赵没有骂人,而是让他们把所有零花钱都拿上来赌。然后,他们看到了电影里的女赌神,她和他们玩梭哈,几下赢光了他们所有的零花钱,然后把扑克烧了,说:“书都没读好,还打扑克呢!就你们这水平到社会上就是输得清家荡产的份!现在打电话给你们父母亲,让他们送零花钱给你们,明天来见我。”   他们又是崇拜又是身子抖如筛子。第二天在她的办公室,残酷的咪斯赵给他们父母三个选择:一、换班,她不教了;二、出钱让他们四人和她赌一天,赢了钱,她不奉还;三、她拿着教鞭要当着他们的面抽他们小腿十下。   结果,父母和学生全都求打,咪斯赵是真狠呀,小腿肚的鞭痕一个月才消,这样当着家长的面体罚学生,家长还要说好话。然后就是下不为例,下次直接换班,让愿意来1班的学生进来。全校有多少家长去求过领导想来1班,家长学生们不是不知道。   而喜欢打电子游戏的,更是被她教训,也是面临换班风险,一个个学乖。   所以,张骁这样的滑头学生认真起来,潜力无限,他考出了高于一本线88分的好成绩,上青花、京大有困难,但是可以上公安大学了,他的体育测试相当不错。   赵清漪笑着和张母招呼了,然后如李素秋的母亲、周露的母亲,都过来了,李素秋已被京城体校录取,而周露上了种花美院,这些文体学校是专业预考的,她们的文化分还是远远超过文体类学校的一本分数线的。   然后,还有那些更加在高考发挥出色的学生和家长过来握后,到肖炜的父亲的时候,他也是激动不已,又殷切的请求在肖炜申请学校和面试上让她这个专家多多指导。   本来肖炜虽然成绩也不错,但从来没有进过全市前十名,考青、京两大学校还是悬的,现在青、京两所大学是保底,而他更有可能直升国外本科。   高三1班的学生真是鸡犬升天了,当赵清漪给他们讲解填报志愿的家长和学生一起挤着认真听。   赵清漪还是划了几个等级,就是在哪个分数线之上的,根据分析,哪几所学校是比较稳的,比较好的,哪几所有风险。   还有哪几所学校,哪几个专业比较垃圾,就业前景堪忧。然后,讲了本科毕业后利于升学和就业的专业,还有行业的调研分析,包括各种职业招考的现状。   这些全是干货,专业的指导和咨询,让这些见识有局限的家长和学生心中有数,做出更利于自己的选择。   甚至别的很多班的学生都挤过来听。这也是赵清漪在吴州一中上的最后一堂指导课,给她的两年职业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   至于,陈诺和肖炜,要申报国外的名校,但是国内的学校也要填报志愿,以防万一。而申报国外名校的指导,赵清漪就不在学校做了,而是可以让学生和家长去她家里做指导。   最后一课上完后,到是吴州电视台和吴州晚报的记者听到消息过来采访了,48个学生,96%上了一本线,而100%上了二本线以上,有三个学生考到全市前十名,这样的成绩简直是逆天。   校长和教育局当然要为自己的政绩加分,当然会配合,而校长带了人过来采访赵清漪和学生们。   赵清漪面对镜头,倒还是很从容,却也挺谦虚的。不过,学生们和家长们却是一个个感激不尽,虽然也感激其他任课老师,但是说起他们的咪斯赵,都是闪着泪花的。   吴州一中和高三1班就在当晚上了吴州电视台,无数中考的家长热血沸腾,那种上了吴州一中的分数线的中考生家长都想破脑袋想把孩子送给赵清漪来教。   她不是刚教了一届高三吗,下半年要教高一了?都有些家长决定如果不把他们的孩子分到赵清漪班里,他们就去学校哭给校长看。   可惜这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注定没有这么好的福分了。   ……   国内志愿填报之后,陈诺和肖炜的两家人,父母亲和孩子全来了赵清漪家里,肖炜及其父母看到陈市长有点惊吓,而赵清漪的父母则以为自己眼花怎么的。   作为市长,常常上当地电视台,当然是面熟的,不过陈市长来这里请教还是很熟悉的。   赵清漪早看过了他们的档案草案,给他们一些英文做出修改之外,还要让他们写得在实诚当中带点夸张和自我的享受的感觉。   在格式上,她也给出了标准格式的指导,让他们之后回去修改。   至于面试,赵清漪说:“你们最好要有对自己学业的规划,并且能说出闪光的点,最好对所申请的学校的专业有足够的认知。对自己的经历和特长要自信而言之有物。   校友面试还是要训练的,我想过,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几天是按照我的要求完善修改简历,然后及时向招生端提交申请,几大学校都都去投,没有关系。   一个星期后,我分三个阶段给你们准备校友面试环境,首先是我想到的基本点,你们先做足准备,然后练习这些套路;第二个阶级就是突发的没有准备过的问题的反应能力的练习;第三个阶段,我会在不见面的情况下,通知你们网络面试时间,模拟面试。   我想如果你们能进入面试环境,通过这种训练后,只要不出意外,你们都能拿到Offer。但是,人生还是有几分运气成份在的,万一不理想,或者存在我们也不知道的被什么大人物顶了名额,也不要灰心,去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多少大师不都这么走的,没有关系。”   “谢谢你,咪斯赵。”两个学生都是感激不尽,看着自己的简历,还要修改。   肖炜的父亲说:“赵老师,我真的是太赶谢你了,以前我对我们家阿炜还是满意的,但是多少有点见识浅的。没有想到孩子还可以更优秀。遇上一位好老师,真的是受益终生呀!”   陈市长也笑着说:“赵老师还给了我一个市高考状元的儿子呢!这可是我一生最骄傲的事了。”   赵清漪还是谦虚了一下,说:“老师再愿意教,也要学生愿意学,有什么身体条件呀。”   肖炜的母亲又说:“多少人能遇上像咪斯赵这样的老师呀。文武双全,我们家阿炜眼见这两年来完全不同了。”   只有王君梅没有说话,她心里承认赵清漪的剽悍,但是还是拉不下脸来。陈诺看着人家肖炜的妈妈说话多好听,多会做人,心底又是一阵委屈。   他的追咪斯赵的人生目标才完成“筑基”阶段,妈妈为什么就不能给力一点呢?   幸好,爸爸也不端着自己的市长架子,一连说了些好话,连对着赵博也客气得狠。一方面称赞他几十年的教育工作,一方面称赞他教养出这样好的女儿。   领导说话水平是一套一套的,不摆架子时,让小老百姓的赵父赵母很感动。陈市长还说起十几年前和赵母是一个单位的,缘分早就有了。他倒不在乎当时他是局长,而赵母当时还是后勤临时工。   陈诺听父亲说起这个时,又深深眷恋地看了赵清漪一眼,她却“浑然不觉”。   ……   在赵清漪为两个学生准备面试环节时,一本学校的录取结果也出来了,经过专业的指导和慎重的填报,高三1班没有出现一本线以上的学生要去读二本的悲剧。   陈诺和肖炜填报国内名校也已被录取,肖炜报的京大的物理学方向,而陈诺报的是青花的信息工程方向,1班还有那位市第十名的同学上了青花,她的成绩报青花还是有点运气的。另外还有7名同学上了国内的前5名的985名校。这个成就出来,简直是震动全省,乃至全国。   过了几天,二本的学校也录取也出结果了,这时可以肯定,高三1班完成了100%的本科升学率。   这让无数的媒体都聚焦在吴州一中的“学霸班”。 第411章 东成西就   本来如果是全国有名的重点高中的重点班,这种成绩也已不错了,可是这明明是一所几年前就不设重点班的高中,所有班级的学生成绩优劣都是平铺的。她将平均的普通班教出了重点班的水准,这就相当震撼了。   赵清漪也就在辅导两个学生申请名校的同时,按照校领导的要求,适时的接受一些来头大的学校的节目。   赵清漪也理解校长的心态,当官的都这样,特别是央视教育频道的人来做点节目,还有现在正是升学录取季节,央视新闻也会在全国采集高三升学方面的新闻,在黄金段做简短的报道。   央妈是连市政都得罪不起的媒体,况且是人人跪求他们来都未必有机会,吴州一中和她现在有这个机会,也摆不起架子。   于是,赵清漪和校长一起做过一些分享,校长是知识分子,又是当官的,人家有准备的时候是说得出很多东西来的。   赵清漪也是分享了班上学生的任务精确控制教学进度、学习任务量和完成度数据化、了解学生需求、开发他们的潜能、营造全员坚持互相鼓励监督的氛围、习惯养成之类的过程。   记者快结束时问:“在这一教学过程里,你有什么感受时?”   她却淡淡一笑:“累,真累,没有自己的生活。”   记者说:“那你之前预料到这么累吗?后悔过吗?”   她点点头:“可以预估,但也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是因为你有超强的责任感吗?”   “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凡人。我有一半是出于对高三学子和一个人的前途的理解,另一方面我也出于我自己的前程。这个过程是累的,但是我和学生是互相成就的。他们做到了,我也证明我可以做到。我因为没有保研升学,我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可我最终觉得,不能因为别人否定你,自己也否定自己。我理解被人否定的滋味,所以当我面对我的学生时,我不能这样片面的就否定他们。我觉得他们可以做到更好,他们需要帮助,需要肯定,需要信心。越努力就会越有信心。现在我还是很高兴的,希望所有努力的学子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说赵清漪不大气也罢,原主是没有经理人的能力和阅历,但是她绝对比当初的保研竞争者优秀。她就是要为原主打脸,光明正大的打脸。母校的保研挑人的体系否定的人却得到全国的肯定,才是对那些失去公平的利益圈子最大的羞辱。   原主性子就是不声不响,却极为好强,有极强的尊严感。   她是一个会走极端的人,这件事一直放在心底,所以当初原主自己在被小奶狗妖精诱惑和攻破心理防备前也是把所有精力用在学生上的,除了为了学生之外,也是要争一口气。   包括她自杀,则是走另一个极端。一个个不走法律程序,没有丝毫慈悲之心,不了解情况,对着别人的事在网络上发泄极端戾气喊着她去死的人其实也是凶手。   看她留下的遗书就知道了。   遗书有以下几点:   一、向父母道歉,表明如自己的器官有用,卖给有需要的人,钱财给他父母。   二、向陈诺道歉,她是成年人,不该接受他的追求,她愿负全部责任。   三、她为自己的不当行为向法律负责。   四、法律上她罪不致死,所以超出法律界限的后果——自己是被网络恶棍逼死的,那种跟拍曝光加上极端有违事实的词语,显然是有人刻意针对为之,目的就是要毁灭她,再加上那种网络渣渣的不理性漫骂,这是网络暴力的谋杀。天理昭昭,她为自己负责了,愿国家执法人员为她的特殊谋杀案执法,向实施网络暴力和造谣的人执法。   其实,叶秀有那样的委托也是这个社会很难实现原主的遗书上的事,没有执法部门受理这样的“谋杀案”。   可是这种极端的人,她以为自己面对着扭曲事实和针对性毁灭的事是刚强,她却受自己的思维限制了,其实她反而是软弱。   不管如何,现在的经理人,该打脸时就打脸。况且,她用的可是没有攻击性的陈述自己经历的事实,她的自我反思和上进,那些干过不公,被全国观众质疑眼光的利益交换团体,谁让他们下作的呢?   吴州一中和赵清漪在这个升学季在教育界出名了,所以在她的母校北师大当然也出名了。当初她的同班同学和保研上去的关系户、教授也知道了。在同班圈子里难免被议论,网上也有人议论人肉,评论这一波打脸。虽然这一次打脸的事没有明星离婚之来的事那么热门,却也让相关人非常郁闷。   这一波打脸只是开始,赵清漪辅导两个学生准备面试时,他们陆续进入国外好几家藤校的第一轮筛选。   这已经让家长们十分激动,因为他们有好几次机会。   肖炜进入围了麻省理工、斯坦福、普林斯顿的面试;而陈诺得到了哈佛、加州大学伯克利、耶鲁、斯坦福的校友面试。   一直准备到了七月底,他们的面试中的毛病一直被赵清漪“剪修”,两个聪明努力的学生,终于让她打出90分。八月初,他们陆续面试了几家大学。到了八月中旬时,结果就出来了,当第一个结果出来时,家长和学生就打电话来感谢感谢,激动到发疯。   然而,结果是,他们全都被参加面试的藤校本科录取了。他们两年处于顶级藤校教授精英的口语下训练出来的语音语调,而面试的过程也是得到这样专业的指导,和那些没有这种条件的种花高中生比,自然是有无与伦比的优势的。就算是上国际学校的学生,那种学校里的老师有谁比得过大魔王呢?   这下更加石破天惊,就算国内近来每年会有少量高中学生进入藤校读本科,但是从来没有哪说过哪个没有分重点班的非国际学校的高中的一个班里有两个学生同时都被数所藤校录取的。   吴州也没有哪一年出现两个学生被这么多所藤校同时录取,而他们就是出自于之前火爆的普通班改造成学霸班的吴州一中高三1班!!他们都是赵清漪的学生!!   教育局马上在门口建筑物上挂上“热烈庆祝”的横幅,全市火爆!在中考后刚好被吴州一中录取的学子们都摩拳擦掌要让赵清漪教时,赵清漪却在微博上公布了将要去美国的大学读研的消息。她自己拿到了四个Offer,三个藤校研究生院和一个剑桥的,言及感谢所有学校给她的机会。   这简直是要疯了!学生上名校,老师上名校读研,哪名校是自己家开的吗?还是街上大白菜?   之前一波操作,已经让学霸班全国闻名,现在就更火了。   以前记者还没有那样疯狂追着学生采访,现在媒体就聚集两个出众的学生了。   肖炜也十分感慨,说:“没有咪斯赵就没有我的今天,她拓展了我的潜能,还给我无数别人那里学不到的指导和技巧。她的博学让我清醒的明白我曾经的自恃甚高和沾沾自喜是多么浅薄。我可以做到更好。”   陈诺说:“我从前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做到,当我自己都没有全心对待学习的时候,学习也会和我开人生的玩笑,最终沦为笑话的只有我自己。咪斯赵让我转变了人生观和态度,让我有毅志,当然她在我需要任何知识时,都能源源不断的给我。我觉得人的潜力是值得敬畏的,而我们这些常常会自以为不凡的少年和咪斯赵这样牛叉的人相差到底有多远。我和我们班所有的同学都一样,面对咪斯赵只有献膝盖了,一方面是佩服她的人品和才学、一方面是感激她毫无保留地教育我们。我很高兴,自己可以步入一个新的阶段,但这并不是终点。”   赵清漪倒是没有马上接受采访,反而是要和学校、教育局办理离职手续。校长和教育局的领导虽然痛心失去这样的好老师,那些将要升学到吴州一中想要进她的班的学生和家长也是大叫可惜。可是她将要去名校进修攻读硕士博士,也没有人可以阻止。   校长就感慨:赵清漪果然终非池中之物,他想过吴州一中的庙太小,终将留不住她,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而当时的那个普通班变成了学霸班,只能成为一段传奇故事了。   赵清漪的离开,让校长不舍,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竟然还是好事,因为学生和家长争着要她教,他也不能厚此薄彼,如果她真的留下来,将要教哪些学生呢?这件事也不好办的。   而她的存在也是给在校的其他老师形成了一大片心理阴影面积和压力。作为一校之长,他不能只注重一个出色的奇迹,而是要把握整体。   所以她的走出于自己的原因,事实上也存在客观的需要,这种情况他却不能明说的。 第412章 长大(单元结局)   赵清漪花了两天时间办理手续,回家后却要面对着父母亲的情绪,他们其实很意外她决定出国。赵清漪不想变成了说大话,她对自己自信,但是国外学校研究生院录不录取谁完全是有客观因素的。只有结果出来,她才公布。   赵博心中很不舍:“你现在去国外,就是过年都不能回来过了。”   赵清漪说:“我在圣诞节假期会回来的,现在你们也还年轻,我刚好可以放心去读书。”他们都还不到退休的年纪,精力和体力都还好。   叶秀却忧心妈妈通常会忧心的事,跟她说:“等你读出硕士,都多大了,还没有结婚。”   赵清漪也明白对于传统普通母亲辈的人来说,总是要成家才好的,找一个尊重她又有能力的好男人在母亲眼里才是另一半的成功。   赵清漪笑着说:“妈,你之前听别人给我介绍什么海归都不靠谱,不是作假,就是‘克莱登大学’来的,就是欺负你离那个世界远,是外行。这下我自个儿去好学校里了,那些研究生院里的男人全是货真价实的,我就近观察,可以挑出最好的未婚男子。女人男人都一样,男人都会娶个嫩妻之类的,等我有本事了,我就是寻个有才有貌有钱的嫩夫都行。而且还不受婆婆管,谁管得着我?所以,你放心。”   叶秀三观尽碎,说:“你……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赵博一转念,说:“她妈妈,漪漪说的……其实也有道理。她现在真要去随便找个男人结婚生子养孩子孝顺婆婆去,我都不答应。”   一家人终于抱在了一起,赵博还问赵清漪的钱够不够,赵清漪说:“我够呀,有一家出版社邀约我出书,写有关高三学生复习教育上的事,技巧和心得。我正要签约,应该会是畅销,我写的都是干货呀。累加起来总会有几百万收入,现在没有拿到手而已。另外,我自己现在大约有50万的存款,这半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也足够了。”   赵博和叶秀都不禁讶然,赵博说:“你的工资没有那么多?”   赵清漪说:“上资赌石不是还有部分钱吗?加上两年的工资和理财收入,会有这么多的。”   赵博却说要把家里的存款给她二十万,赵清漪拒绝了:“你们存了二十年的钱,也就几十万,我不缺这个钱。”   叶秀却说:“出门在外没有钱是不行的,何况是出国?你不是说出书了,将来会有几百万收入吗?就当我们先借你,你出书的钱拿到手后再还我们。”   赵清漪心想,这时两年过去了,到开学时经理人也可以脱离了,经理人不需要,原主可能留着钱傍身好。经理人一直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是为了原主接得住。   而她做过的事,原主都能吸收的,将来性子极端好强的原主也会跟上来,但是原主的赚钱能力必不可能和数世积累的经理人相比。   如此也罢,她就点头答应了。   在积极准备出国手续时,最终她还是要再次受几家媒体的采访,这些事都是经理人熟悉的。她在媒体面前温和谦逊的样子,少不得云淡风轻地再隔空给软刀子。好事的观众一再扒出她的同届关系户保研的学生,连带着当时的老师也扒出。又有人撰写网文“世上最难得到的研究生名额——北师大”:其文用极其辛辣的言词讽刺他们拒绝了被诸多藤校和剑桥“抢”的人才,然后,又暗示着国内的高校腐败和普通学子难以获得教育公平的现状。   当然还有撰文《打脸的正确姿式》的网友,其文中言:赵清漪是活活示范了什么叫做‘昨日你对我爱理不理,今日让你高攀不起’。   这些文章一度引来热议,连传统媒体电视台都报道了这件事,让涉事人员脸被打肿了,却只有避之不及。因为其中本来涉及关系,他们要是一争,更被扒裤溜屁股蛋儿,而他们能说赵清漪没有实力吗?   事实胜于雄辩:她那个班的人进步多牛叉,她自己的托福考出了满分,连被这么多所名校的研究生院录取,人家国外名校集体是瞎,就你们一伙人长眼睛了?   在赵清漪打软刀子隔空狠打脸的时候,陈诺家里也是一通热闹。本来陈市长和王君梅在甜蜜的负担当中:好几所名校,念哪一所好呢?论有名当然是哈佛最有名,但是儿子要念计算机科学,这一门课却别的学校排名更靠前。   这红玫瑰和白玫瑰选哪个好?儿子为什么要这么优秀呀!   然后,今天是李静美又来家里了,儿子就直接去外面了,声称是要去同学聚会。   李静美要缠上来,陈诺就阴郁地看着母亲,意思很明显:妈你坑了儿子,我能说的都说过了,你表个态,毁了她所有的幻想。不然,是不想我去藤校而是去鸭店吗?   王君梅无奈,儿子这么优秀总不能骂他?然而再想想李静美念着国际学校,最终是靠着钱铺路,得到去澳洲读书的机会,她隐隐又觉得李家虽然有钱,底蕴不足,而李静美本身的才学配不上儿子。总之是没有之前的热衷心态了。   于是,王君梅拉了她说话,而陈诺就出门去了。   王君梅和李静美及其母说过陈诺这孩子长大了自有主意,她做不了主,又说他把李静美当妹妹之类的话,她们再笨也听明白了。   李家母亲感觉被扫了脸面,李静美更是失望伤心,她不能得到这个好的结婚对象,她们在陈家没有多呆,悻悻告辞。   这是陈诺和陈家的拒绝,李家和李静美再恨得想毁掉却也不敢像对付原主赵清漪一样在网上攻击抹黑,陈市长就是陈家的保护伞。商界的李家和政界的陈家斗起来只能两败俱伤。况且陈诺从来和李静美没有什么,如果他弄大李静美的肚子,李家还能占住理。   只能说原主是一个没有任何保护伞的可怜小民,而她自己有错行事不慎再被有心人加害下,思维走左了,选了那条路。   现在确定没有和学生谈恋爱就不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而陈诺的拒绝和她的存在无关,现在李静美也相信他们师生间没有什么了,当然也不会迁怒到她身上了。   至于那个相亲败类,忙着找医生治“秒X”呢,而且他的糟糕表现也被公司开了,生活不易,还有那个病,哪有空和能力来对付强悍的赵清漪?   活在骨感的现实社会里,特别是女人,真的要保持头脑清醒,不是为了追求当道德圣人,而是自保。   因为这个社会的同性和异性都对你严苛无比,他们能原谅包容男人,能原谅包容孩子,能原谅包容老人,能原谅包容贫穷的人,却一定不会轻易原谅包容你的错误。   重新站起来,必历残酷的荆棘。   陈诺却是去找了赵清漪,赵清漪心想他这时候总不是来表白的,他现在思想和认知不会那样天真。   赵清漪就出去见他了,两人在公园里相见。他果然不是表白,可是却很殷切地想知道她准备去哪所大学。   “我想,如果在异国他乡,也有一个熟悉的人,不是有伴吗?我……”陈诺还是想能常常见到她的,如果在同一个城市,或者近一点,总比远了好。   赵清漪道:“陈诺,要出国了,是学会独立的好机会。勇敢坚强的飞翔,抛开这种对心灵避风港的追求。你问自己的心,你在学业、事业上想要什么,你想体验什么生活。你会认识新的老师、新的朋友,你拥抱着最精彩的世界,无论是我还是高三1班,是美好的回忆,可以放在心里。每当遇上困难和浓浓的思乡之情的时候,可以想g 想,我,我们,全都对你怀着极高的期望。不要期望困难时相濡以沫,因为那代表从未走出困境;只盼望在广阔的天地里……”   陈诺说:“我不要相忘于江湖,我不会忘!”   赵清漪笑道:“好,不要忘,我没有说要忘,我是说在广阔的天地里自由飞翔,正是飞的时候,不要害怕风雨,天涯海角总有我们。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要变得更好,咱们班也还有很多同学将来想出国读研呢,你将来是不是可以帮助他们?我老的时候,还想要一个牛逼的学生来看我。你十九岁,总还年轻,不当妈宝男,也不要当师宝男,对不对?”   陈诺忽然流出了眼泪,又点了点头,他明白他跨出了伟大的一步,可是还不是时候。外国名校昂需要昂贵的学校和生活费,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赚取,一切还要等他极力学好自己的专业,成为一个经济能力强的人时才那样受制于人,可以保护无辜被他深爱的女人。   两人谈过后,还一起吃过晚饭,之后他才坚持送她回家。   到了她的楼下,他没有跟上去,眼见她的背影要消失,她忽然转过身,说:“加油!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陈诺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笑转身上了楼,而他也终于喃喃一句我爱你,然后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去,脚步坚定。   青春的阵痛终将逝去,而成年只是适应了这种阵痛,能在这种痛中向上攀登实现梦想的人就是人生的强者。   ……   经理人在出国的前夕夜晚离开,原主知道母亲为她做的事已经很悔恨了,而与经理人一起经历这两年的时间更是大彻大悟。   本来原主还在挽留经理人,不过经理人激将:“难道两年的时间,得到了我那么多记忆和技能,你还要像个孩子?你没有能力在此基础上自己更进一步吗?难道当时那次保研,学校选了那位学生是对的?还是那些网络暴力和诋毁完全是对的?”   原主这么倔强的人果然受不住激,说:“谁说我做不到?如果我有你的经历……好,我承认,可能我的心胸上不及原来的你,但是我其它方面不会比你差。而我也会进步的,我可以做到,至少在你留给我的基础上飞跃。”   “陈诺呢?”   原主却笑道:“这是我的隐私,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赵清漪呵呵:“你对我还有什么隐私?”   原主说:“我还是谢谢你这么拼命,建立这么好的根基。我以后会保护我爱的人。我知道我再也不能见你了,你一路顺风,不管经历过什么,都幸福地活着。答应我。”   “好。” 第十三卷 炮灰皇太子的宠妾 第413章 拒绝这个任务   赵清漪也终于遇上一个倔强到可以将来完全靠自己的角色,干了两年辛苦的活后,她在精神上可真想稍稍歇歇。   于是她的灵魂系统虚空中也真的沉睡了过去,而系统也不耽误,在她的灵魂沉睡时,照样抽去了她经历上一个角色而沉淀下来的情丝。情这东西就像是化学反应一样,因为她是人,再理性的人也会有情。   带着前一生角色的情穿越下一个角色,会使经理人很混乱,不利于完成任务。而系统小黄人也已经接到了下一个任务的客户了。   经理人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系统小黄人倒是主动告诉她,上一个角色的原主完全掌握角色后,她的一生过得很精彩,一生共拿了四个博士学位和两个硕士学位。她三十岁到四十岁在京大任教,并主导着几个国家项目研究,三十五岁就成为种花科学院的院士。   其中,她的学生陈诺苦苦地追求着她,她在三十二岁时终于接受了已经获得一个博士一个硕士学位的学生的追求。当时还是很震惊学界的,不过在当时还是受到她的学生们的祝福。而当时,作为超级牛逼又有钱的赵清漪,婆婆不理想只是小事,没有人管得到她。   两人都成熟了,虽然不再青葱年纪,但是保养得好,身体素质也好,所以原主也不显老,和自己的嫩夫在一起,金童玉女。   网络上虽然少不了下流的调侃,但是他们只是Loser渣渣,哪里撼动得了有才学有地位的几个博士学位和国家重点人才国士的赵清漪。   虽然他们活得不像是青春偶像剧,也没有一丝青春电影的套路忧郁和表达,却自己爱情的幸福和人生的自我实现结合在一起了。   当初的班级三年一大聚会,不出意外,几乎不会有人缺席,那四十八人当中,研究生以上学历的人数达到三十二人,而有国外名校硕士学位以上的人都有十八个之多。那是一个时代的传奇故事,而赵清漪和她班级杰出的学生,都荣登吴州一中的名人校友榜上几十年。   系统小黄人告诉了经理人这些信息,兴奋地说:【你用两年的时间,完成得很好,委托执念者虽然不舍得离开,但是她也无法否认她心中的满意。而这样一个小格局的任务,因为你的开始,居然也被你完成得如此气运滔滔,啧啧。】   赵清漪想着上辈子的事,现在也只微微怅然,听系统小黄人说到这里,不禁笑道:【我完成得这么好,那你有没有没什么奖励?】   系统小黄人:【这个……】   赵清漪说:【我完成的好,除了我用不怎么上的积分,好,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有多少积分了。除了这个,什么好处都没有,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系统小黄人劝道:【你可以买我的药用得嘛!这个可以用的呀!】   其它系统那里换来的东西给经理人用,大道法则管得太严。系统小黄人也很欢迎经理人多用它的各种药,每每看到她在做任务时用着它的药作弄了谁,它心中说不出的暗爽得意有成就感,然后还可以思考改进创新。   赵清漪说:【如果药可以解决一切,你还要我干什么?】   系统小黄人这时耿直地说:【需要你去实施下药呀。】   赵清漪:……   她顿了顿,说:【反正没有什么好处的话,我就懈怠一些了。】   【别别,那最多把你当初的空间再开放给你用,不过你可不能使用超时代科技产品,比如那个‘争霸系统’那买来的东西,你空间里还留着些。】   赵清漪想到空间,就想到那里有几自己两世积累的财富,包括珠宝、黄金、铂金、白银、古董、名表、服装、古籍字画,如果到了现代,不用高科技产品,拥有那些财富也是妥妥的世界首富。   就算她的能力不会再缺钱,能搂财也是一个不错的爱好。   【将来我完成了你的要求,空间里的东西能带走吗?】   系统小黄人倒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说:【我很不明白,你既然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好,又为什么非要回到当时的世界?】   赵清漪道:【你说的,既然我哪里都可以活出人样来,又为什么不回原来的世界呢?原来有不好,我也可以过好来,别人那么错乱的人生我尚且可以将之矫正发展,凭什么医者不自医呢?对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亲人,总得有始有终。】   系统小黄人看着她,目光有丝复杂,说:【我无法确定到时候你能不能带走,但是能保证,在你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穿越的时空位面里,它都会是你的。】   赵清漪想想,这也不错。不管能不能带到自己的世界面位,但是总不能为了回去的面位世界,就在其它世界位面都不好好过日子了。   赵清漪说:【那好。我那么多的积分,只能用来买你的药吗?高级一点的行不行?】   系统小黄人忙推销说:【我的药也有高端产品呀!】   【……】   【可以购买冷兵器和古代的一些工具,商系这方面是随时开放的。】   【……】   系统小黄人培笑道:【这是为了你好,被大道惩罚,就没有那么逍遥了。】   赵清漪也习惯自己几乎不用系统工具的任务方式了,而在靠自己的过程中,通过练习和感悟,她把知识和能力刻进了骨子里,这种好处不是系统工具可以替代的,大道也不能质疑。   赵清漪说:【好,不跟你讨价还价了。有你的药也好,大约还是可以享受任务角色一些。】   【对呀,对呀,经理人,加油!现在,你去看看你下一个委托执念人!】   ……   赵清漪看到一个古代美人,她倒是好几世没有接到古代的任务角色了。不过感谢目前为目,她的角色长得都很漂亮。   不过这个女人虽然极美,但依赵清漪的审美来看,她不太欣赏。甚至那个被调包的侯门千金,她的善良倔强中又有那种朴素的感觉,经理人更欣赏。   眼前这个女子,气质不大气,有一种后院女人的怨气。相对于眼前的人,当初的侯门千金身上的并不是缺男人一样的争宠怨气的爱恨情仇,而是她对亲情的渴望、自己被玩弄的人生的迷亡中的坚强悲苦。   那个女人看到来人,问道:【你就是能帮助我的人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你有什么要求?】   那女人眼中闪耀着光芒,倒令她从极美的模样变成了绝色,虽然是毫厘,但是感觉上相关千里。就像画中美人赋予了灵魂,她活了一样。   那女人说:【我想你帮助太子殿下渡过一重重的难关,最后能够登基。】   赵清漪不禁蹙眉,顿了顿问道:【你是太子妃,还是公主、郡主?】   那女人目中却闪过一丝委屈,说:【我是太子良媛。】   赵清漪面上堆着苦笑,说:【这位女士,你在这里稍等,我……我去问问系统。】   ……   系统小黄人听了赵清漪拒绝去执行任务不禁炸毛,说:【经理人,你怎么能对客人挑三捡四的呢?】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你让我去当小妾,我怕没有助太子过难关登基,我自己把他干掉了。我是为了你好。】   系统小黄人说:【亲呀,你去呀,这执念人来都来了这里了,顾客就是上帝,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赵清漪看着自己的指甲,慢条斯理地说:【你换一个给我,不管你是让我当下堂妇还是老婆子,我都认了,小妾我真的当不来。要不,你给我一个别的角色,我自己有钱收个三夫四侍,或者让我赏遍美男,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还做得好些。】   系统小黄人差点给跪了,又劝着说:【经理人,不要任性了,这个任务没有完成,也到不了下个任务呀。】   【骗谁呢?你毁约,交个违约金,放人家走。不是说有很多系统的吗?可能别的系统会接这个单子呢?】   系统哭道:【亲呀,那是两倍‘违约金’呀!你就接了,你不喜欢,你去和执念人谈判一下也行呀!】   【你自己约的炮自己打。】   【亲呀,你还没有问清楚呢。这个女人虽然是妾,也是一个宠妾呀!】   赵清漪说:【我不习惯跟后院女人姐姐妹妹的,也不习惯给正妻行礼,我的三观又不太支持我无端去炮灰正妻。】   【没有让你炮灰正妻呀。】   【那更不行了,我又不欠她,我助她丈夫顺利当上皇帝,凭什么她躺着就母仪天下了?这是一笔烂账,说不清谁对谁错。】   【那你当上皇后不就行了?】   【我皇帝都不想当,还皇后?我呸!帮着皇帝管妓院有什么好玩的?生活的乐趣只有折腾小妾和什么爬床贱人,难道是她的男人被小妾和爬床贱人强奸的吗?阉了不就干净了吗?】   系统小黄人对这样剽悍的女人双腿一颤直接给跪了。   【亲呀,人家普通女人,在那个环境下也是生存无奈呀,你怎么能以高于她们的角度去看呢?】   赵清漪说:【那我就更不能去了,我一去不是要去当这样的悲剧女人?我对于古代女人的生存苦难有了解,不想去。你换个任务给我,我给你好好超额完成。】   【你可以得到太子的真爱……】   【不行呀,太血腥了,我会内疚的。】   【真爱有什么血腥的?】   【对于一个有妻妾的男人,唯一可以向我完全证明他对我是真爱的方式就是自己把妻妾和她们所出孩子全部送天涯海角再不相见,甚至杀一敬百。这可给别人造成多大伤害?做不干净的男人这一生就没有资格爱我,我没有兴趣陪不符合要求的男人恩爱过一生。但这不是让我间接欠下无数孽债吗?这是不能解开的结。你不要说了,我对当宠妾、宠妃没有兴趣。一个扑街率这么高职业的男人,给我原主的感情我可能都未必生得出感觉。请你用脚趾头想一想——虽然你每条腿才只长了两个,我除非不是我,当得来上位小妾吗?】   【你想他做到,他就能做到。又不是辫子朝给啥四四八八当没骨头的奴才之类位面,有美男子还是可以忍受的。也许他能把自己的妻妾全改嫁掉……你去时他还没有孩子。】 第414章 谈好条件   系统小黄人见到经理人如此剽悍,真的无言以对。经理人个性上的剽悍和格局气度上的开阔潇洒是让它这个系统受益匪浅,它不可能换一个更好的经理人,况且这个经理人还是有争霸系统在挖墙角呢。   系统小黄人只好求着,说:【这个都可以谈的,可以变通的。最多,你去了可以避开你不喜欢的事,比如……侍寝之类,我赠药。然后,这个任务,我对你的要求也低一点,执念人的基本要求完成了就好,你看怎么样?】   【没有什么兴趣呀……提不起劲……】经理人转开了头。   系统小黄人像侍候大爷一样蹦跶到另一边,说:【亲呀,这个……古代有很多古董呀,空间给你扩大了呀,你去好好收集好东西,随手基本完成一下执念人的任务。你看有美男的话,你只要没有结婚,玩玩也没事。】   【我有那么好色吗?】   【那只要求你完成基本任务,别的都不要求你,好不好?】   【但是我对于帮助小妾上位当皇后也不感兴趣,这种角色,我去了就不还给原主了,我在古代,三从四德可约束不了我。还有,在古代把武功还给我,如果不给我武功,那我就婊了,那可是血流成河。没有武功,我对人可就丝毫不讲侠义和慈悲了。】   系统想想经理人在知青农村大女儿那世,小时候光靠演技就把渣爹弄离婚了,她去了这个角色之后把怨气乱撒,今天婊死这个,明天婊死那个,那可是要天下大乱了。   系统只好又答应下来,然后经理人去和委托执念人再谈判。   委托人还很奇怪干嘛见到来帮她的人半途又离开了这么久,然后看到她神态肃然,气雄万夫,不禁气虚了三分。   经理人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先说说你的想法,然后我再说说我的想法。】   委托人说:【我是想请你帮助太子殿下顺利登基,成为他的贤内助。】   【还有吗?】   【小心五王爷,绝不让他拣了便宜去!】这女人眼中带着戾气,又说:【自然也不要让姚芙得了便宜去。】   【你和这个姚芙有什么过节?】   委托人道:【她是扬州军节度使姚靖元的女儿,我是扬州通判的女儿。她少时几次羞辱我,又成了五王爷的王姬,后来五王爷登基成为贵妃,之后当时的皇后病逝,她成了皇后,最后还将我凌辱致死?】   【你得罪过她?】   【只因少时赏花会,我戴过与她一样的簪子,我比她美貌,她就针对我。而之后……本来我与五王爷有情,可是最终五王爷纳了她为王姬,我进了东宫当良媛,命运弄人。没有想到太子失势,树倒猢狲散。】   经理人不禁讶然,因为少年撞了首饰就要不断辱人,最后要还凌辱一个失势的女人致死,这女人嫉妒之心已经变态。不过,节度使就算是虚衔,品级也比通判要高,这位五王爷如果能选当然选她当妾。   又听委托人说:【我对不起太子殿下,从前从未拿真心对他,他却在自刎前为我求得生路,我一生被奸人所害,又眼瞎心盲,只想若是太子登基了,一切就不会这样了。太子殿下本是正统,人品绝艳,只不过这朝堂和天家父子兄弟外戚,甚至奴才都太多纠葛了。我只一后宅女子,无力襄助殿下,也无力复仇,听说你可以帮我。】   经理人却说:【如果我帮你了,那么回到当初,你那仇家姚芙不是就等于还没有加害你吗?没有做时哪来的仇呢?】   【可是如果是你回去了,正是因为她做了,我死了,求了你来,你才见到她,怎么会没做呢?】   经理人倒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古代女人弄到逻辑已死,头一回对此次任务有那么点兴趣。   经理人说:【嗯,你是我的客户,所以挽救这样心胸狭窄的歹毒女人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你真要求复这个仇,我看到她为恶或者没有看到钓鱼执法都给她弄死。这没有问题。】   委托人正松了口气,经理人却又说:【但我对当什么太子的贤内助没有兴趣,我可以帮他,但一定不是什么后院贤内助。】   委托人说:【为什么?太子殿下很好的,与他当一对恩爱眷侣不是很好吗?】   经理人问:【他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妻妾?】   委托人说:【这,礼制如此,男子三妻四妾,何况是一国储君,但他总是最宠爱我的。】   经理人笑道:【不行,我没有兴趣把一生的时间浪费在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的后院等他的宠幸。我从来是男人盼望着我的垂青的。如果他长得好、身材好,我刚好身心发展到这个阶段,身边又没有别的选择,合法玩玩他可以,陪他一生就不必了。可以找更好玩的男人嘛!】   委托人不禁惊恐的瞪大眼珠子,说:【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这……这可是死罪。】   经理人说:【我只是这样告诉你,至于死罪,你放心,没有人管得到我。总之你同意,那我就勉强接下这个活儿,我只协助太子当上皇帝,为他清除障碍,别的也不要管我如何了。】   【这,这怎么成?】   【那你找别人。】   眼见经理人要走,可怜的古代女人没有那么奸滑,忙叫住她:【好,只要太子顺利登基;五王爷拣不了便宜,姚芙那恶人恶有恶报,别的我也管不着你,只一点,你不要让我成为遗臭万年之人。】   【这个可以。】   ……   经理人应了这个任务,一觉醒来就成为了扬州通判赵文广之女赵清漪。她现在身在京城会馆,是奉昭将选为皇家妻妾的秀女之一。   这个时候,正是因为传来了圣旨,她被皇帝指为东宫良媛,这时的少女赵清漪却受刺激过度昏了过去。   原来原主自去年秋时,五王爷南下扬州查访扬州盐税弊案时,得扬州通判赵文广协助立下功劳,当时年轻俊美的王爷先微服私访住在了扬州通判府里,美貌少女赵清漪在不知他身份时与他邂逅,又有诗词相和,只当是才子佳人。   不想他离开之时告知了身份,暗示将来会接她进府,少女一心等待。   杨州通判于国有功,升任知州,而其嫡女赵清漪则被选为秀女,将来侍奉贵人。赵清漪一直认为自己会进五王爷府邸,没有想到却进了东宫。而扬州来的另一位少女,素来与她不和的姚芙,倒是进了五王爷府邸为姬。   本朝几番修改礼制,如今依礼:   太子东宫可立一位正妻太子妃、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无品级通房则不定数。目前东宫妻妾位置还相当空缺。   而亲王府邸可立一位正妻王妃,侧妃二人、王姬六人、侍妾十人、无品级通房则不定数。   良媛和王姬倒都是正四品,但是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现在来看,还是太子尊贵一些。所以此时原主不知道的是她的仇人姚芙还心中嫉妒,万没有想到无知的原主还想和她换一换的。   不是人人都明白太子的扑街率的。   姚芙的事先且不说,经理人一来,接受了原主除了河蟹之外所有的记忆,也明白所处的时代。   在后世,稍有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宋太祖发动陈桥病变,黄袍加身,建立宋朝,待柴氏为国宾。   宋太祖之所以能建立宋朝,是因为幼主驾驭不住英雄,常有后人思索,假使周世宗柴荣,或者说他身为继承郭威之位的郭家养子应该叫郭荣,一代明君郭荣不在北伐之时身染恶疾、英年早逝,哪有赵匡胤的称帝的机会?   周世宗郭荣,器貌英奇,善骑射,通晓书史黄老,善于经商,弃商从戎后为养父郭威屡立战功,成为郭威的得力助手,深受喜爱。   经理人所知,后世称柴荣,但其史上到他死时都叫郭荣,收为养子就改姓的,按古代习惯一个王朝只有一姓,连武则天称帝,都改国号为周。   过继为嗣子之后按礼也要严守嗣子本份,他待亲父都是以舅舅之礼的,不轻易与他见面。后世史官改称他为柴荣,多半是迎合上位者的心态,不与郭威同姓,他身为郭氏后周皇族之后的合法性降低。   赵清漪现在这个朝代就是“大周”,郭荣北伐身染恶疾,幸得江湖孙神医救治,一直活了下来。郭荣南征北战统一中原、收复燕云,因曾经为商,对社会弊病深为了解,励精图治,为大周江山的稳定昌盛奠定了坚实基础。   赵匡胤去逝了,郭荣都还没有驾崩,自然也就没有了宋氏王朝了。   周世宗郭荣于六十五岁驾崩后,传位于其子郭宗训,是为高宗。高宗郭宗训在位十四年,传位于今上郭永崎。   今上郭永崎已经在位二十年,生有十一位皇子(包括夭折的),太子郭延锦是元配嫡妻魏氏所出,为三皇子。 第415章 魔女入府   相较于世宗郭荣和高宗郭宗训来说,今上郭永崎长成的皇子真的是挺多的了。郭荣时代,天下未定,在郭宗训之前有三位兄长都被后汉隐帝刘承祐所杀,三位弟弟现在子嗣也不丰。   郭永崎除了立元配嫡妻所出的三皇子郭延锦为太子之外,余下子嗣分别为:   皇长子郭延钟,封为恭王,生母李妃原是宫女;皇次子郭延镇,与今太子郭延锦同为魏皇后所出,但是五岁时夭折;皇三子郭延锦就是今太子了;皇四子郭延钰,封为谨王,曹德妃所出;皇五子郭延铮,封为诚王,王淑妃所出,但自小由李贵妃养大;皇六子郭延钧,封为信王,柳妃所出;皇七子郭延铎,封为勇王,符宸妃所出。   从皇三子到皇七子,年龄前后相差也不过零到三岁,都是今上郭永崎在登基前生的孩子。而今上登基后三年里,殚精竭虑稳定朝局,三年后才又有皇八子郭延铠,再有小其两岁的皇九子和皇十子,再过三四年的才得皇十一子。   皇八子之后,由于年纪尚小,还未封王爵指婚。   ……   朝堂之事,原主的眼光存在局限,但是这种皇帝有几个儿子的信息,她当了多年的良媛,后来在病娇的韩良娣去逝后,太子升了她的位份,她更有机会接触一点。   太子良娣相当于后世的侧妃,只是本朝太子东宫与王府中的称呼不一样,王府中的侧室正式称呼为“夫人”,但是俗称为“某侧妃”。   当了良娣之后,她也有些身份了,可以出东宫太子府邸,参加各种宗室女眷宴会,坐在太子妃之下。   啥狗屁倒灶的小妾宠妃,赵清漪心中一万点吐嘈。性对她来说,用科学的眼光看,只是生物的正常现象,她有能力,可是拥有性的权力,未婚情况下,她只要自己乐意,让男方自愿,别人管不着。   她万万没有需要到用性资源和修炼床技去获取生存资源的地步。她从来都是先苦苦修炼自己的生存能力,然后获得让自己愉悦的对象的。   她命不好,从来没有真正遇上一个自己除了娇美之外,啥都不需要,然后就有绝世美男子好男人捧着一切来给她,然后二人海枯石烂,此志不渝的。   从原主的记忆中来看,太子郭延锦,长得确实美貌绝艳,文武双全,知人善任,为人仁义,但是,男人光有那么多妻妾,她就不太喜欢。不是她有多善妒,因为对着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有什么好妒的呢?只是,男人又不是单车,她不喜欢共享。   赵清漪起身来,盘膝而坐调息,渐渐感受到丹田有股绵绵温暖之气,逐渐驱散了原主带给她的娇小姐之感。   系统小黄人胡乱“接单”,这时候为了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也不太敢坑她,能把她的武功还给她,只不过这股内力要和这尊身体融会贯通却还要点时间。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赵清漪起身来梳妆,不久却是随她来京的心腹丫鬟铃来端来了洗漱热水。   “三娘子起来了,今日可觉得好些?”   赵清漪嗯了一声:“身子舒坦多了。”   铃兰放下手中的东西,忙来为赵清漪梳发髻,赵清漪看着这面铜镜暗黄,倒是失去了揽镜自存夜不眠的乐趣,因为瞧得不是很清楚。   赵清漪说:“我瞧今日天气也不好,兄长还出会馆去了?”   她们这些地方官家的小姐秀女,自然是家中族中的兄长送进京来的。   铃兰道:“三娘子三日后便要进东宫去了,二郎君且也要为娘子打典一翻,娘子进府,总得备些嫁妆。”   所以,赵二郎一早就出门了。   赵清漪没有回应,铃兰又劝道:“三娘子,你且也看开些,依奴婢看,三娘子这是福分更大一些罢,没地为这与自己置气的。”   在皇帝给儿子们分女人之前,赵家主人和心腹丫鬟心中还是有些数的,以为赵清漪要进诚王府。   进东宫的消息一出,除了原主一时接受不了之外,原主的兄长倒是接受得很快。虽说当初诚王甚是赏识赵家,但是太子怎么说是储君。   赵清漪淡淡说:“你且放心,我不过是不知道东宫是何样地方,心中一时慌了。左右都是为妾,东宫和诚王府有何区别。”   铃兰比赵清漪还大两岁,因为赵清漪才十六岁,必须要跟着得用一些的丫鬟,底下两个小丫鬟冷香和凝香还不够稳重,应付不来深宅大院之事。   铃兰说:“娘子这话也有些左了,您可是太子殿下的良媛,除了太子妃和良娣也没有人越过您去的。将来前途岂不是不可限量?”   将来位列四妃,按资排辈也能轮到,况且赵清漪身为江南女子,生得也是钟灵毓秀,少有人能及的。   赵清漪被人服侍着洗漱上妆,有记忆在,且她也在古代生活过,倒没有不习惯。   不久,小丫鬟端来膳食,侍候她用了。   会馆供她们这批配皇子的秀女住的类似四合院一样的地方,因为只她将进东宫府邸,倒有别的地方官家的女子前来拜访。   便有济南知州、镇江军节度使家的女儿过来,她们一个要进恭王府、一个要进信王府,那位镇江军节度使王阳之女身份最高,将要当信王侧妃。   一通姐姐妹妹,暗自瞧瞧对方爹的官位高下和才貌高下,权当解闷,且不细述。   赵清漪在会馆三天,倒也见了那位原主要她复仇的姚芙一面,只不过现在的姚芙并不晓得原来的诚王会是真龙,还在为自己没有进东宫反让赵清漪这贱人得了机会去而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因着皇帝的旨意下来,赵清漪就已经算是东宫的人了,就算姚芙自恃出身比赵清漪高,此时也不敢触她霉头。   赵二郎前后跑腿打点,总也是为赵清漪整出二十八抬嫁妆,她只是去太子府当良媛,也不能带那么多东西。   此时理学还未兴起,赵清漪入太子府邸前一日,赵二郎倒是与她兄妹相见,叮嘱她今后侍俸太子尽心,句句小心,步步谨慎,不失赵家女风范之类的,又将嫁妆单子交与她,并给了她京中日升钱庄的五万贯钱的票子。   这种银票也是三十年前钱庄兴起才有的,不像后世银行还有利息,但是胜在方便,进了太子府要藏这么多钱不易,但是藏票子倒是方便。   太子虽然不是娶,只是纳个良媛,但是对于女方来说仍然是嫁。与后世电视剧中无论汉唐宋明,新娘子皆穿红色喜袍不一样,实际上唐宋之际,新娘子是穿青衣的。   都说“红男绿女”,在汉人礼仪和汉服体系里,新郎穿红袍,新娘穿青衣,古人审美,红色能体现男儿英姿勃发,而青色能衬托女子清丽雅致。   赵清漪就穿了一身青袍,盖上盖头,在吉时上了太子府派出来的四人抬的轿子,一个良媛小妾,当然也不会有太子来迎亲。   迎亲队浩浩荡荡进入皇城,抵达东宫门口,从右边侧门进入,过得一盏茶功夫到了安排给她的院子,由两个嬷嬷扶着她下了轿,进了院子,入了新房。   她被扶着坐在床沿,嬷嬷说:“太子殿下公务繁忙,一时不能来,良媛可得耐心等待。”   赵清漪嗯了一声,说:“嬷嬷们都站着也累,要不,你们也先下去歇歇,我一人呆着也不防事。”   那嬷嬷说:“良媛,这不合规矩。”   赵清漪心想:你们拄在这里,我岂不是要一直这么端坐着,那不得累死?如果是要这么等我丈夫爱人我也心甘,不过若是要等别人丈夫,他是哪个葱,值得她这么委屈?   太子只不过是她的合法炮友罢了,她又不欠他,将来反而他要欠她的。   她骨子里可是没有一丝的封建奴性,不像握着各种穿越金手指却在四爷后院和女人比拼服侍男人的手段、婉转承欢唤着 “爷”、为生包子的拼了的女人。   而她,对蒸包子、煎包子,不管芝麻馅还是豆沙馅的包子都没有什么兴趣。   有金手指还要使用共享单车,不,共享男人,那是有病呢还是有病呢?   有的人就算是有再大的金手指,精神上也站不起来。有的人没有金手指,也是精神上的真英雄。   她有金手指,精神上也一直站着,所以感谢当初的爸妈将她养得还不错。   这丫的坐着也太无聊了!   赵清漪不禁暗自打开自己系统商城储物格页面,挑着系统赠送的一些药,想要哄她过来完成这个任务,葛朗台是“年终大回馈”。   赵清漪挑了一个“轻烟型”的迷香,悄悄扔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两声闷响,左右护法的王嬷嬷和李嬷嬷就倒下了。   赵清漪掀了盖头,看看屋中桌子上倒是备了一桌子的酒菜。   想着一早起来梳妆,又怕出嫁过程里生理问题多,所以都是空腹的。   赵清漪看着那鲤鱼汤还是热的,就忙盛了一碗喝了,然后看到烤得香喷喷的烧鸡,她撕下一个鸡腿啃着。   啃了一个鸡腿,看着桌上还有一个大馆碗,打开一看,竟然还是鲍鱼、瑶柱、磨菇、鲜笋炖了一锅。   赵清漪也没有客气,盛了一碗来,又撕下另一只鸡腿来,她就一边喝着鲜汤,一边吃着鸡腿。正想着吃饱喝足,可是先睡一觉,隐隐听到外头有腿步声传来。   赵清漪暗道:难道是“共享单车”这么快就来了? 第416章 合作怎么样?   赵清漪最终还是稳稳当当坐着,桌上食物被吃了,总不能诬赖是猫偷吃了。再说,难道东宫连饭都不给吃的吗?   忽听门外的参拜身,门又吱呀开了,一个红袍黄带的挺拔男进跨进屋里。   郭延锦一进内间,就见一个环佩凤钗的青衣丽人正坐在桌上用着膳。   他不禁一怔,而那丽人一双闪亮的眼睛也抬起来打量他,然后慢条斯里的放下手中的鸡腿骨,拿着手帕擦了擦。   “那个,你好。看阁下的打扮,就是太子吗?”   郭延锦愣了一会儿,倒也新鲜,又见自己的新小妾如此美貌,良辰美人,男人总有些耐性的,无论是皇帝、太子,都是男人。   “对,孤就是太子。”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抱歉呀,我实在有点无聊,又饿了,所以先吃了。你不介意?”   郭延锦先是一脸“瓦特”的表情,然后又恢复云淡风清,说:“孤不介意。”   赵清漪笑着说:“有义气,够爽快!要不一起再吃点儿,今天饭菜还不错的。”   郭延锦万分没有预料自己会遇上一个这样的良媛,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但是这时候他在纳妾当日,也不想处罚刚纳进来的人。赵家现在身为扬州知州,对于他掌握江南是有用的。   郭延锦在一旁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两个嬷嬷,微微蹙眉,说:“这是……”   赵清漪吃了一块羊肉,说:“晕了呀。你放心,你是太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郭延锦俊眉微抽,看着那女人自己斟起酒来,拿到鼻前轻嗅,一派优雅风流之态。   “喔,二十年的花雕陈酿呀。”说着饮尽一小杯,颇为享受。   郭延锦不禁歪了歪头,说:“你是赵良媛?”   赵清漪说:“目前是,你要是不高兴,休了我,不,妻子才是要被休,小妾只是放逐,你放了我也行,那我就不是了。”   郭延锦不禁蹙眉,他就算会吃兄弟和朝臣的暗亏,但是他身为太子,没有人会面上和他这样无礼,何况是自己后院里的妻妾。   “赵良媛,你可知犯上可是大罪。”   赵清漪放下酒杯,说:“太子,我没有恶意,我也想,既然到了这儿,就和你好好相处。我也不想犯上,但是我来这里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是圣旨,对不对?你能说我是故意犯上吗,不能。男人呢,大度一点没有坏处。你大度一点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赵良媛,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赵清漪说:“做事做人不是应该利益最大化的吗?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家的小妾,那我的父兄怎么说也要效忠你呀,我对你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我没有什么兴趣当姬妾,我可以给你办事儿,给你当门客好了。”   “赵良媛可真够异想天开的。”郭延锦凤目带着一抹寒光。   赵清漪说:“明人不说暗话嘛,我也不想活得那么累,天天跟你演戏。”系统强塞给她的任务,自我要求不要那么高。   郭延锦冷冷道:“你若想在东宫好好活着,孤奉劝你还是守点规矩好。”他是太子,有些事可以包容,但是这女子却有几分无法无天了,就算他有需要用到赵家的地方,但是君臣有别,还真要他来屈就女子不成?   “想杀我?”赵清漪蔫坏一笑,“那得要有真本事才行。”   说着,她一爪子直取他咽喉,郭延锦也自小学文习武,连忙向后一仰,没有想到赵清漪这招乃是虚招,只在他向后仰时,脚下连出招。   郭延锦腿法只挡过一招,就感到她第二招一脚踢中他的凳子,他一个坐姿不稳,好在他武艺还不错站了起来,但是赵清漪还笑盈盈地坐着,夹了一片笋进了嘴里,说:“武功还不错呀!”   郭延锦不禁讶然,显然短短过招,高下已分。   “你到底是何人?”郭延锦凤目带着惊疑之色。   赵清漪说:“朋友。你要不信,也随便你。还有,不要拿我父兄威胁我,你爱用就用、爱杀就杀,我又不靠他们过日子。我会武功的事,他们也不知道,不然他们也不敢送我来你家当小妾。”   郭延锦见这无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样子,心中一阵郁闷,他是可以降罪赵家教女无方,但是这显然对他没有好处。一个男人压得住女子,是因女子对他们有所求,自然跪下,但是无所求的人,他们很难压得住。   “你一进府里,就以下犯上,意欲何为?”   赵清漪说:“我这不是人老实,直肠子嘛!我已经够有诚意了,我要真居心叵测,我该瞒着你会武功的事,对不对?”   郭延锦将信将疑,说:“那你有什么目的?”   赵清漪对了对手指,说:“我给你当门客,替你办事,然后将来你封我个官当一下怎么样?也不用大官,比如某某村的村长,某某山的山大王,或者某某岛的岛主就好了。只要那个村、山或者海岛上的事我说了算就好,只要我不鱼肉百姓、依法纳税,谁也不能管我。我死后,你的子孙把村、山、岛收回去也行。”   郭延锦说:“你是女子,如何能为官?”   “又不是要当宰相,你将来连封个村长都做不到吗?你将来可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郭延锦不禁气笑了,说:“你身为孤的良媛,居然想当村长?”   赵清漪说:“村长有啥不好的,吃穿用度有了了,又不需活得太操心,很适合我的。太子殿下,你又不缺女人睡,我这样的女人,你也睡不安心,对?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利用我呀。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反过来帝王家也需要有文武艺的人干活是?又没有说,帝王家的人只能用男人,不能用女人。其实你们不也是用女人来睡觉、生孩子嘛,那为什么不能用来干别的?唯才是用嘛!”   郭延锦眯了眯眼睛,说:“那你能做什么?”   赵清漪说:“谋士、护卫都可以,你有特别需要的,暗杀,刺探消息之类的,我也能做。不过,身为储君,后者终究不是正道。”   郭延锦心下骇然,面上不动声色,说:“你会不会太自信了?”   赵清漪说:“太子殿下,这时候,你应该礼贤下士才对呀。”   “孤觉得你还是保住性命才好。”   “真没得谈?”   郭延锦指袖离去,赵清漪也就暂时作罢。太子今日不歇在她这个小妾院子里,明天会有闲话,这点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但想他这个时候不至于发难,自己去了钗环,这时两个嬷嬷醒了,她们自己也不知为何竟然睡着了。   “良媛,这……发生什么事了?”王嬷嬷看着桌上有人动过饭菜,心中疑惑。   赵清漪说:“太子殿下瞧你们当值时居然躺地上睡了,显然不悦,今夜是不来了。我腹中饥饿就用了点饭菜。”   “什么?!”李嬷嬷惊道。   两个嬷嬷脑中一片浆糊,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但想太子殿下动怒,可是不得了,吓得抖如筛糠。   “良媛救命!”   赵清漪奇道:“我怎么救你们?你们不是该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吗?我不过是一个刚进府的良媛。”   两个嬷嬷反应过来,深觉此话也有理。   赵清漪说:“你们也快点下去,若要请正经主子求情,早点下去合计,我帮不了你们。”   两个嬷嬷又惊又惧又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先行告退了。   赵清漪进入床榻之上,以道家玄门功法吐纳入睡,也让身上的内力更好地与身体贯通,且不细说。   却说郭延锦今日本来是纳新美的好日子,被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女人给惊呆了。   不去享那**一刻,出了院子,本想去太子妃那,不过想想女人见他今日不宠幸新人又是要追问,反而麻烦。   他就去了自己的寝宫,作为太子,本来就拥有自己的居所。   次日一早,郭延锦上朝之后,召来太子亲卫首领之一石辉,让他去查查赵家背景,也查查新入府的赵良媛。   石辉还一时弄不清楚太子的意思,郭延锦说:“你去看看赵家有没有什么江湖背景,或者背后有没有其他主子,与哪家往来亲密。”   石辉这才满腹窦疑地领命去了。   ……   身为一国储君,其实太子府自有一套班底,像一个实习的小朝廷一样。   太子府里有少师、少傅、少保和诸多宾客,而瞻事府统府、坊、局之政事,其间实职官员有瞻事一人、少瞻事二人、府丞二人、主薄一人、录事二人、舍人二人,文学、中舍、正字、侍正、洗马、庶子等等官员。   这些编制是普通王府宗室没有的,这些小班底一跟着太子,自然而然就想要辅佐他上位,谋得更大的前程。有时太子就算想沉住气,底下的人都会沉不住气。   要驾驭住这些人是要点气度和能力,可是太有能力又是让正当盛年的皇帝父亲所忌惮的,古代的二把手可是不好当的。   郭延锦很悲剧的就是他的兄弟老大、老四、老五、老六、老七都成年了,老大还比他大三岁,老七也只比他小两岁。   并且他们没有一个是真纨绔,一个个都想争一争,心中把目标对准他。近年开府入朝后,父皇也是暗中用他们来与他平衡,难免要糟心一点。   比如:父皇把家族更有势力的秀女指给兄弟家的府邸,父亲官职不大不小的赵氏给他当良媛,这就也有意思了。   这种事,他心知肚明,但不能说。   可是他万分想不到这个赵氏是这么……另类的,真心来说,赵氏确实是美貌灵动的女子,但是这样的女人也不好采。 第417章 东宫这么穷?   却说赵清漪以玄门正宗吐纳方式休息一夜,一早就有铃兰和东宫分派的内侍叫起了。昨日太子殿下并未休息在赵良媛这里,东宫中的各位妻妾也都知道了,而分派来的小内侍也为跟了这样一位主子内心郁卒。   按常规后院处事方式,这时候是该收揽人心,稳定院子的时候了,不过赵清漪完全没有打算走常规路线,她又不是真要在后院混一辈子。   爱干不干,不干就滚,没有空来分辨谁是谁的眼线。两个内侍还是被铃兰各赏了一个荷包,赵清漪也没有什么恩威并济训诫他们的话,见过人了,也就打发了。   还是铃兰在内侍王贵、李顺走后,劝道:“良媛,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昨日殿下悻悻而走,只怕不久就要满东宫皆知,如此你将来可怎么在东宫生活呢?”   赵清漪说:“我正要和你们商量呢,明日本是归宁之期,但我现在只是一个良媛,二哥要进府来参见殿下,能与我一见,你和冷香、凝香跟了二哥哥出府去。”   铃兰惊道:“这如何使得?”   赵清漪说:“我说使得就使得,东宫不是有内侍吗,我不用你们服侍,这种后院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铃兰扑通一声跪下,说:“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还……”   赵清漪目光一冷,说:“铃兰,有些话,希望你一辈子不要说,记得祸从口出。”原主进京,心理上是期待进五王爷府里的,这事冷香、凝香不知道,铃兰却是有数的,只不过她为人慬慎,也没有向小丫头透露过。   铃兰说:“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小姐过得好。”   赵清漪说:“你们都走了,我过得更好。你们三个的身契我都还给你们,每个我都给一副嫁妆。我不管你们是嫁人还是干什么,自己过日子去。”   铃兰哭道:“小姐,你别说傻话了,我们一介女子孤身在外,哪有什么活路?”   赵清漪想了想,这种古代,普通女子也没有独立的户籍,就得看父兄子的户籍,当真是郁闷。她来完成辅助太子的任务,这种明确的任务她都懈怠着60分万岁,难不成还要担着几个婢女的幸福?   这又不是她的任务,有这么强塞的吗?   任务之外,逍逍遥遥,混世吃喝玩乐、调戏美男才是她要过的日子。难道还要为了几个婢女在后院所谓的低调藏拙,受人搓磨?   赵清漪说:“那你们就跟着二哥哥,为他效力,让他给你们寻门好亲事。”   铃兰哪里乐意了,赵家二嫂为人泼辣,只怕有所误会,反而惹一身骚,于是只道不肯,苦苦哀求。   赵清漪一个头两个大,正在这时,内侍王贵来提醒,该是去给太子妃请安了。   但是,赵清漪连早膳都没有吃,可见东宫膳房都对她怠慢得很,她看在还有几个无辜丫鬟在府里的份上,今日先应付一二。   她正要出院子时,下人才送了早膳过来,赵清漪看着几个送早膳的内侍,让他们停住了脚,然后亲自上前掀开了盖子。果然,一见之下,不禁感到好笑,不过是一些残羹冷饭。   赵清漪皮笑肉不笑,说:“你们跟我走,我得去和太子妃娘娘请安了。”   ……   却说现在都辰时四刻了,而本朝的早朝在卯时四刻,现在已经入冬,无本退朝,时间倒没有耽误多久。而太子郭延锦昨日刚纳新人,也没有去瞻事府与东宫诸臣商议政事,也来了太子妃这里。   不想在进太子妃的院子前就见昨日那无法无天的赵氏款款而来,身边跟着的大丫鬟也是面生得很,应该是她府外带来的。   但是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不知端着什么东西,郭延锦想着难道是献给太子妃的礼物?   赵清漪遇上郭延锦,微微意外,少不得修改剧本了,本来是要去太子妃跟前去打脸的,要是她们要硬来罚她,那她等于是“钓鱼执法”,来而不往非礼也。   什么温和低调贤良的好女人,从来不是她。   知道她不简单又如何,她又不进朝堂、不入后宫,他们恨也好爱也好,太子一登基,她不出意外就是拍拍屁股走人,再不相见。   赵清漪脚上加快脚步,而郭延锦也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女人,她如朝阳一样灿烂,从骨子里透露出的精气神,见之忘俗。   “早上好呀,殿下,这么巧。”赵清漪蔫坏地笑着。   郭延锦身后的内侍刘德忠上前道:“赵良媛,见到殿下,怎可无礼?”   郭延锦不想当众生出什么麻烦,摆了摆手,让刘德忠不用多事。   郭延锦说:“赵良媛倒是休息得挺好的。”这女人刚进东宫,被他晾了一晚上,今天还是神采飞扬的。   赵清漪点了点头:“休息得是好,但是早上一起来,就不顺心了,来来,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冲他招了招手,郭延锦见她那是招小狗似的,心下好奇才暂时忍着。   就见她又让那些送早膳的内侍上前,那两个内侍吓得跪倒在地。   赵清漪就将他们手上托着的早膳一一掀开盖子,说:“殿下,原来你们东宫这么节俭的?这种伙食我们赵府的狗都不吃。如果堂堂东宫过得这么拮据,我爹和大周文武百官都是贪官了,他们都越制了。他们怎么可以吃得比东宫好那么多?如果东宫的伙食就是这种水准,大周文武百官应该只配吃草才对,您说是不是?还有呀,东宫是辰时四刻才送早膳的吗,可是内侍说这个时候要去太子妃请安的。为了不耽误给太子妃请安,我只好一边请安,一边吃饭了。想必东宫就是这样的,不然不会‘特意’在我要出院子里才送猪食来的,想必太子妃娘娘也要亲眼看看我在东宫能不能适应伙食。”   郭延锦深吸一口气,说:“赵氏,下头有人怠慢自可让太子妃处置,但是你还是谨守本份得好。为了……”   赵清漪哧一声笑:“我爹这样的吃得比东宫还好的越制贪官,殿下让人弹劾,再交由三司审理好了,我可以上堂做证我娘家府里,连狗都吃得比这个好!这样对我爹这类贪官杀一警百,以儆效尤,以后大周百官全去吃草,再不越制,天下太平也!”   “赵氏!”郭延锦气得俊脸都涨红了,哪有这种女人。   刘德忠喝道:“大胆,赵良媛,你胆敢冒犯太子殿下!”   铃兰早就被自家脑子进水的主子吓倒了,跪在了地上,这时就代为求情,说:“殿下饶命,良媛不是故意,她这是……”   铃兰真不知如何解释,赵清漪说:“我没有想怎么样,不是想向殿下尽忠,大义灭亲嘛!”   郭延锦眯了眯眼睛:“赵氏,你当真不怕死?”   “我身为扬州知州之女,昨日进府,今日砍头,总也要有个说法。就以今早拒绝吃猪食的名义砍头吗?”   郭延锦俊脸阴沉的,喝道:“来人!”   郭延锦身后跟着一些眼观鼻、鼻观心的护卫,上前拱手道:“属下在。”   郭延锦俊目死死盯着赵清漪,她云淡风轻转开了头,心想难道今天就要换地方住了,却听郭延锦道:“去将东宫内府总管、膳房管事和厨子叫来,孤有话要问。将此二监拿下!”   赵清漪说:“殿下英明!不过,拿小喽啰作伐子算什么英雄,岂不失了您的身份?后院之事,还是请太子妃处置得好,您说是不是?”   郭延锦冷笑:“赵氏,你当真是不知死活。”   “好说。想必太子妃久候了,不如进去再说。殿下先请!”说着她摆了摆手。   郭延锦拂袖进了院门去,赵清漪跟在后头。   堂屋里太子妃和几位大小妾氏已在院中候着,得到消息郭延锦已经过来了,自然要起身来迎。   “妾身参见殿下!”   “平身。”说着,郭延锦当先进去了,也没有心情扶任何一个妻妾。   赵清漪不太想向正妻和位份高的妾行礼,但是铃兰一再拉她的袖子,赵清漪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是小妾,将来总要一脚踢开太子的。她感觉向正妻行礼,一派小妾模样,简直是她人生的黑历史。   赵清漪直挺挺地站着,太子妃李氏看着这个模样,目中闪过一抹复杂,却因为太子已经进屋去了,先不在院中罗唣了。   太子妃进去后,她身边的嬷嬷睕了赵清漪一眼,却又见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说:“赵良媛竟是没有学过规矩吗?”   赵清漪从原主记忆中认出她是谁,说:“林昭训也没有学过呀。”   昭训不过七品,良媛怎么说也是四品,只不过林昭训是太子奶嬷嬷之女,在东宫后院下人里有些势力,而太子妃也拿她当枪使,多有纵容。   林昭训脸不禁涨红,想着要不要初上礼仪,可是赵清漪见刘良娣、韩良娣进去了,她也跟了上去,之后才轮到林昭训。   太子虽然久立,但是如今也不过二十二岁,成婚也不过四载,礼制下有位份空缺得还有很多,品级高的也就几个女人,按封建标准来说不算好色了。   郭延锦坐在左首,而太子妃李氏坐在右首,然后刘、韩两位良娣微微伏身后也依次而坐,赵清漪跟着坐在了刘良娣之下。   太子妃李氏勾起一抹假笑,说:“殿下,都说江南女子灵秀,果真如此呢,只不过赵良媛似乎天真无邪了一些。”   赵清漪看看太子妃,说:“太子妃殿下,我觉得聊天之前,先解决吃饭问题,我早膳还没有吃呢。我直到要来你这里时,膳房才送了一点猪食过来。我刚来,不太习惯府上是这样的生活方式。要是殿下没有养我的份例,也没有关系,我自己带钱了。”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使出内力一扔,银子竟然稳稳落在太子妃旁边的桌案上,在场主子奴才不禁愕然。   赵清漪说:“我自己吃饭自己出钱买,这些银子够在最好的酒楼定几桌上好的席面了?劳烦太子妃准许膳房给我备些人吃的。”   太子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身边的嬷嬷跳了出来,说:“大胆赵氏,你胆敢当着殿下的面如此无礼!”   赵清漪翻翻白眼:“老太婆,你哪位呀?”   太子妃本来还要端着,这时也不禁道:“赵家女就是这样的规矩?”   赵清漪说:“砍头我都不怕,我还怕你几句话?什么名声、规矩,女人装出这些东西多是为了讨好男人找婆家,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我怕什么?”   就算赵家给她除族自保门风,那就除族呗,又不妨碍她的任务。   她就从来没有想在后院呆,没有想过一分委屈。 第418章 规矩是啥?   太子妃也不禁被气得银牙咬碎,林昭训暗中使坏的事她是知道的,也有坐山观虎斗,进可敲打新人,退可扮红脸。没有想到遇上一个这么放肆不怕死的。   太子妃看看郭延锦,见他也没有阻止赵氏放肆,心中倒摸不准他的意思,问道:“殿下,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郭延锦呷了一口热茶,说:“太子妃,东宫当真如此拮据吗?”   太子妃心中一惊,说:“殿下何出此言,定然是府中下人大胆怠慢了赵妹妹。本宫定会禀公处置。”   赵清漪忽说:“太子妃娘娘抬爱,但我没有您这么尊贵的姐姐,你称我名字就好,赵清漪。”   啥妹妹,一听就像小妾。   太子妃说:“赵氏,你既然进了府里,就该守府里的规矩,别不识抬举。”   赵清漪说:“那你们赶我出府就好了。你们可别说抬举我,真抬举我就不会让我当小妾了。”   林昭训本来就忌惮新人,又见赵氏一个地方官的女儿一进府里就是良媛,越过了她去,此时一见又比她美貌年轻,早容不下了。   林昭训说:“赵良媛,依你之言,你对太子妃有不敬之心吗?”   赵清漪说:“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有想当太子妃。我想当什么,昨天和太子殿下说过了。”   正说着,忽听刘德忠进来禀报,内府总管秦德盛、司膳监王德高、以及今早备膳的厨娘全来了。   郭延锦说:“都带进来。”   郭延锦不想昨日刚纳了新人,今日就要砍新人,这种事捅出去,外人不知内情,只道他性情残暴,又得抓住他的错处做文章。   如果赵氏是个婢女也就罢了,但她是扬州知州之女,也是有功之臣。就算真要处置她,也要过些日子再说。而他对于赵氏的能耐也有点兴趣,这个嚣张的女人他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排的奴才跪在堂上,郭延锦问道:“是谁给赵良媛备得早膳?”   那厨娘吓得抖如筛糠,王德高已经磕头告罪了:“殿下,奴才该死!奴才失查,让人怠慢了赵良媛。”   赵清漪笑道:“这位公公,殿下又没有说早膳不好,你难道早知道了?”   王德高一惊,说:“殿下,奴才只是想着殿下不会无故传奴才,定是奴才做得不好,是奴才之罪。早膳有何不妥,奴才如今却……”   赵清漪说:“你是不知道吗?”   王德高说:“是,奴才是不清楚。”   赵清漪说:“那就是失职呀!太子殿下,失职也是罪,不如撸了他的司膳监的位置,让副监顶了位置就行了。除非戴罪立功,有什么冤枉内情,又另说。”   王昭训心中也害怕,说:“赵良媛,东宫内府之事,殿下自有主意,你有权决定吗?”   赵清漪笑道:“我就是觉得不值得,既然司膳监设着也无用,不如裁掉所有的奴才,然后省出大笔采办银子和奴才月例,然后把这些钱每月向最好的酒楼定餐,外包府邸的膳食服务。酒肆行业竞争激烈,何况是做东宫的大生意,多大的荣幸?稳定客源,打出名声,多的是酒楼愿意。这家的酒楼的菜不好吃,下个月就换一家嘛。”   郭延锦说:“赵良媛倒是异想天开。”   赵清漪说:“我素来崇敬世宗陛下雄才大略,据闻世宗陛下理财有道,创出大周盛世,多有改革拓新,恩济天下百姓,百姓无不感念世宗陛下恩德。世宗陛下的优点就是解放思想,锐意革新。就说东宫的司膳监奴才,又不是国士,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而他们所提供的服务,别人也可以做,并且做得更好更尽心。将服务外包商业化,而各位主子的份例也以银钱方式按月发放,要吃什么就向酒楼点,中间就不存在浪费,也没有奴才贪腐,也不存在奴大欺主,岂不双方利好?而这些吃着东宫饭的奴才放出去为民,开荒种地或者行商,不是又可以为大周增加赋税吗。一方面精简节流,一方面为国开源,不是于朝廷有利吗?”   在场的奴才无不骇然,心中恨死了赵清漪,如果真的被放出去,当有东宫呆着舒服。   郭延锦倒是觉得这个女人想法有趣,这样算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操作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东宫府邸,哪里能任意让外头商贾百姓进来做食肆生意?   太子妃又说:“殿下,赵良媛年纪尚小,不通礼仪规矩,妾如何放心她侍奉殿下。如此放任她等于是害她,殿下明鉴,不如先让嬷嬷教导她规矩。”   赵清漪说:“太子妃娘娘,尽管‘放任我、害我’,不要为好。”   如果太子不在这里太子妃早让人将不守规矩的赵良媛拿下了,但是太子在这里,他没有发话,太子妃还是拿不定主意。   郭延锦眯了眯眼睛,说:“赵良媛,今日你闹也闹了,是不是该收收性子了。”   赵清漪说:“那就等着殿下处置奴才了,别的我也不管。”   郭延锦道:“王德高,你还有何话说?”   王德高忙道:“殿下,是马三娘给赵良媛备的饭菜,奴才忙碌失查,竟然让她如此怠慢,奴才知罪,求殿下饶命,给奴才一个改过的机会。”   马三娘正是那个厨娘,连忙磕头:“殿下饶命!奴婢……奴婢是拿错了。”   赵清漪说:“这样的低级错误都能犯?没用的人留在东宫干什么?全赶出去好了,东宫还会招不到厨子吗?”   马三娘道:“奴婢真的知罪了,求殿下看在奴婢在东宫多年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   赵清漪说:“太子殿下,明人不说暗话,这种谎话能骗得了英明的您吗?让她直接交代是谁吩咐她给我一个下马威,或者那人就在场……有种就别像老鼠一样躲在背后,咱们出来直接解决。谁是背后之人,谁来把送给我的这些饭菜给吃下去,我就此了事,或者赔我两千贯钱,明明白白解决,不然我可不会这么算了。”   太子妃当然知道是谁,她本有看戏之心,没有想到遇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这殿下的态度又暧昧。   太子妃道:“不过是奴才迎高踩低,赵良媛怕是多心了。”   赵清漪笑道:“太子妃娘娘是怕查出什么人来呢,我倒是很好奇。”   太子妃怒道:“赵氏,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赵清漪一掌拍到金丝楠木案几上,就听一声闷声,掌劲到处,那案几打通一个掌印,案几底下无数碎屑。   太子妃惊道:“赵氏,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会武?”   赵清漪是看在系统小黄人可以将她侯门女那一世的武功还给她才愿意来跑这一趟的,不然因为这是小妾的身份,她死活拼着跳槽去争霸系统都不接这种自污的活。   现在内力融合恢复了五成,却也是绝对的高手,自保逃跑没有问题。   赵清漪说:“我不来惹你,你也记住自己的身份,别管你管不住的人。就凭你们那些后院手段想杀姑奶奶,重新投胎。谁那么大的脸想给姑奶奶下马威,出来乖乖把那些猪食全吃下去,不然等我自己查出来,可没有这么简单了。”   太子妃说:“殿下,赵氏……你快让人拿住她,她这是死罪……”   赵清漪手中握着两颗铁莲子,一招弹指神通朝太子妃打去,她顿时被暗器点中了穴道。   “吵死了!”   刘德忠连忙喊道:“来人哪,保护太子殿下!”   院外的八个护卫连忙冲了进来,郭延锦也不禁凝重,点穴功夫已经是极高的功夫了,但那一手暗器打穴的功夫他都不知道当世有哪位高手可以做到。   他到底是纳了一个什么女人进府呀!   赵清漪看到听刘德忠指挥将她围住的护卫,心想也可以练练手,只有看见自家小姐变了个人似的吓得完全接受无能的铃兰跪地哭求:“小姐,不要呀,快向殿下请罪……”   “一边去,别碍着姑奶奶打架。”   “小姐,不要呀!冒犯殿下,让老爷和夫人怎么办呢?”   “我没有冒犯他呀,是他们要冒犯我。”   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东宫侍卫首领周桢也到了,又带来了六个侍卫,团团向赵清漪围来。   刘德忠护在郭延锦跟前,说:“殿下,为了您的安全,您快撤离。”   郭延锦却是想到昨日这女子的话,见到她露这一手,心下又好奇,他也直觉她若真有很高的身手,也无意伤他,不然她有的是机会。   郭延锦说:“赵氏,你若能打赢孤的这些护卫,孤可以不治你犯上之罪。”   赵清漪可不觉得什么犯上不犯上的,只不过她对打感兴趣。   “那有何难。”   说着,脚下施展轻功,往后一跃,然后就使用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手影翻飞,只听一声声轻响,然后一下子倒下了四个护卫。   周桢不禁大惊,忙拔刀上前,但见如此绝代红颜,他又一时下不了狠手,没想到她倒是一掌打过来,周桢连忙挥刀,她空手夺韧,周桢的竟然是无法从她手中抽回刀来。周桢左掌一掌摧向女子右肩,赵清漪浅浅一笑,右手拍出,双掌相击。   周桢只觉一股绵绵掌力袭来,虽然不会刚猛至他重伤,但是他无法撼动她分毫。   赵清漪也试出他的内力,只两息之间,她稍加了内劲将周桢反弹出去,周桢连退三步才定住身形。   而赵清漪见又有护卫持刀上来,她就施展轻身功法,如仙如魅,身到之处,兰花指出,将几个护卫均点了穴道。   然后,赵清漪才快到看不清地到了郭延锦跟前,刘德忠说:“你想要伤害殿下,除非先杀了我。”   “好呀,杀你有什么难的。”说着她抬起掌就要向刘德忠打去,刘德忠眼见一掌将打到脑门,不禁晕了过去。   赵清漪呵呵一笑,如夏花绽放,说:“我还没打到呢!”   郭延锦却临危不惧,说:“确实好功夫。”   赵清漪拱了拱手,说:“殿下,我无意和你为敌,反而很想和你交个朋友。我的村长、岛主的梦想还是要多赖你成全。”   郭延锦说:“孤要是不成全呢?”   “那……我找可以成全我的人去?是你想看到的吗?”   郭延锦说:“你竟然完全不管娘家父兄吗?”   “各人有各人缘法,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不过,殿下,以娘家相威胁也不是驭人之道。杀了赵家满门,对你有什么好处?害处倒是不少,一、跟我结仇,可是有大大坏处;二、便不怕你的政敌说你性情残暴、不堪为储君吗?”   “你无礼犯上,孤处置赵家,师出有名,谁人有异议?”   赵清漪说:“你乃储君,不思社稷大事,不用可用之人,倒是拘于小节?我给你效命,我父兄给你效命,到时你给我休书,封我当个村长,很合算呀。”   “你做这一切出格之事,就是为了当……村长?”古代还是有村子,村里自然也有村长、保长的。   赵清漪点头,想了想:“如果你愿意,镇长也行。”   郭延锦说:“你可是良媛。”   “良媛值多少钱,不还是吃猪食?镇长肯定吃得比较好。”赵清漪觉得一个村一个镇,她还是能轻松管起来的。她懒得嫁人,也可以有自己的家了,整个镇都她说了算。   郭延锦三观被震碎成粉末了。 第419章 被坑的太子   郭延锦头一回有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挫败感,因为终于有一个女人认为做他的四品良媛还不如当连官都不算的村长。   但是,她说出的理由,让他无法反驳,没毛病,如果她不是这么剽悍的女子,这种后院软刀子只怕就要受着了。   他也自恃才貌,多少女子倾心于他或者想要攀附,只有这个女子眼中一片纯净,没有丝毫动情和敬畏爱慕。   郭延锦说:“你觉得你收拾得了今天的局面?”   绝世少女耸耸肩,一脸“请看我认真的表情”的模样,说:“我不用收拾,是你要收拾!我最多拍拍屁股走人,凭朝廷的官兵也抓不住我。但是你让朝廷的官兵动我,只怕你的麻烦比较大,不是吗?”   身为太子,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各位兄弟齐心想拉他下马,皇帝要平衡掉他的势力和威望。他要是连后院都起大火,他身为太子、男人,连一个良媛都治不住,闹到朝廷出动兵马去绞杀一个小妾,太子的威严扫地,脸面是被按在地上磨擦了。   郭延锦显然很快就想到了,他到底也是尊贵绝艳的一国储君,涵养甚好,嘴角微微扬了扬,语气听不出喜恶:“你倒是很无赖。”   赵清漪就近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来,二郎腿一架,拣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说:“无赖又怎么了?我又不是要求当宰相,当什么君子?我也不嫁人,没有兴趣让男人为我倾心,我真喜欢哪个美男,抢了他就行了,所以我当什么贤良人呢?我也没有兴趣生孩子,需要为什么子孙计?我看你长得不错又是正统世宗陛下的后裔,我只对当村长和岛主之类的有兴趣,我才给你当个门客,你封的天下人总得认。你要是不乐意,那也不必谈,我这就走人了,你对外宣称我‘病逝’得了。”   郭延锦说:“你如此猖狂,就不怕把自己害死。”   “每个人都要死哒!在你的后院当小妾,步步谨慎、处处伏低,然后还得被作践而死,反而不如逍遥到几时是几时。现在你选,你想战还是想和。”   这样的人确实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但是郭延锦也知此事不要马上捅出去的好,就算终会走漏消息,也得修饰一下,自己做足了父皇询问的准备。   郭延锦也不再拖延,道:“周桢,封锁院子。”   周桢和赵清漪对了一掌其实没有受内伤,自然能领命,但是他的属下多被点了穴道,赵清漪看到他的难处,那几个用暗器打穴的人其实中招都浅,毕竟不如近身打穴,她出言指点周桢给那几个稍加推宫过血。   那几个下属果然就能站起来了,对于赵清漪这样强悍的武功也是心中惊骇,现在却先领命去封锁院落了。   郭延锦又看看王德高和马三娘,然后对内府总管秦德盛说:“撤去王德高司膳监之位,升副监李德升为司膳监,逐马三娘一家出东宫,另择人顶上。”   赵清漪却知道这种奴才最容易怀恨在心,只好她来当小人,走了过去,取了两个附骨针拍进他们的体内。   顿时,两人哀嚎倒地,不停的抽畜着,赵清漪说:“谁让你们来给我下马威呀?不说就痛死算了,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拿你们当枪使的人。”   王德高此时哪里还敢担着,说:“是……是林昭训,女大王饶命,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不敢了。”   马三娘也说:“女大王饶命,我也是听命他人,不是有意要冒女大王的虚须……”   赵清漪说:“虽然良媛是个屁,但她昭训连个屁都不是,你们听她的话来为难我?骗鬼呢?还有谁?”   然后,王德高和马三娘却不说了,赵清漪猜得出来,但想弄到林昭训这里,今日也差不多了,总不可能因为这事而废掉太子妃。别人不明白她,还以为她想取太子妃而代之呢,也罢。   赵清漪又给了他们缓解的药,他们这才渐渐停了万般疼痛苦楚的感觉。   不过这附骨针和解药赵清漪空间里也不多,还是当“还珠公主”那一世练着玩的,制作过程还挺麻烦。她不能任何人都用,太浪费了。   “这只是缓解的药,你们要是乱说话,敢背叛太子或者打算再和我玩玩,那就要命了,我这附骨针可是没有人能解的。”   “奴才不敢!女大王饶命!”   赵清漪点了点头,笑着一脸纯洁,说:“殿下,他们俩你不要了,就给我,司膳监出来,总会做饭。”   郭延锦既然不发作,她还是要暂住东宫,她下属的铃兰、冷香、凝香都是外来户,分下来的两个小太监也不顶事,这两个却是小小的地头蛇。   郭延锦见这女人居然一派要过日子的样子,心中也是一万点的吐嘈,面上云淡风轻:“随便你。”   赵清漪又看向林昭训,说:“你还等什么?你让人送给我的猪食你自己全吃下去。”   林昭训扑通一声跪在郭延锦跟前,说:“殿下,这女子如此大逆不道,您为何不处置她?”   郭延锦对林昭训其实也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太子妃刚嫁进来时立足不稳和奶嬷嬷达成了共识,太子妃在不便侍奉时抬举了林昭训。   郭延锦只是没有晋江双处文式男主的悟性,古代男人没有把爬床女人打成残废也要守住贞操的麻溜操作罢了。   郭延锦说:“你不过昭训,竟敢冒犯良媛,也是大逆不道,你小小贱婢在府邸兴风作浪,当孤不知才不处置你吗?”   “殿下,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   赵清漪嗑着瓜子,说:“陪他上床就是忠心啦?那妓女也是忠心吗?”   本来赵清漪还可以将这种千方百计爬床的奶嬷嬷之女理解为人是趋利的,古代女人没有太多选择,不是人人有她的能耐,在古代当妾是合法的。   她对此抱以宽容慈悲之心,井水不犯河水,也不会拆人家的台。   但是林昭训没事也要主动挑事,心思狠毒主动害别人,这就是大问题了。   虽然说现在大家都是小妾,存在职业竞争,林昭训才想先除去障碍。那么,对方既然选择了这种相处方法和游戏规则,就不要怪别人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对之。   难道只准她害掉别人,别人死了也是活该,反过来别人对她就要大度宽容?   她失败了就是一种女配被炮灰的冤枉感,要被同情,可以忽略是谁先挑的事儿?一个“女配”的称呼,就是正义了,可以忽略是非因果?   人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歹毒害别人都是合理的,一踢到铁板就“我是女配我无辜,我被炮灰我冤枉”,只是卑劣的老鼠。“女配”不等于免死金牌,不是虚抬出来为自己夺利害人的合法化合理化的图腾。   郭延锦胸膛起伏,赵流氓吐出一个瓜子壳,又很“纯洁”地冲他一笑,伸出手去:“你要不要嗑一把,五香瓜子,好吃!”   郭延锦说:“赵氏,你既要为孤效命,就不要不知礼数!”   赵清漪想想今天也够刺激他了,无耻笑道:“好的,都听你的。我不干涉你府里的事了,我早饭还没有吃,我出去吃,我都快饿死了。”   “出去?”   “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我是谁的,不会丢你脸。”   “……”   “铃兰,咱们走。”   说着拖起瘫软在地的丫鬟,提着长裙,大摇大摆地出了厅堂,那满堂的主子奴才,都留给郭延锦了。   郭延锦见她离开,才发现她忘了给太子妃解穴,好在那暗器打穴,因为她现在协调度不够,不一会儿也自解了。   太子妃李氏哭倒在郭延锦的脚边,说:“殿下,这赵氏是个妖女,您不能放纵她呀!”   郭延锦心里头也门儿清,太子妃面上装着贤良,也不过是拿着林昭训和他的奶嬷嬷、奶公当枪使。   “够了!”郭延锦又说:“林昭训禁足三月。今日之事,没有孤的准许,谁敢在外胡说八道,多说一句,休怪孤翻脸无情!”   不一会儿,侍卫统领周桢进来报告,已经令方才捉拿赵清漪的侍卫禁了口,现在还守在外头。   周桢又奉上今日在场的侍卫、奴才、奴婢的名单,在场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身家性命都在太子的一念之间。   赵良媛武功奇高,太子暂时无法不动声色拿下她,但是要杀几个奴才灭口还是不难的。   郭延锦又令秦德盛将在场妻妾身边的丫鬟嬷嬷太监全部撤换,将他们都打发到东宫名下的庄子里去。   底下一片哀嚎求情之声,郭延锦太子之尊,到赵清漪面前吃灰,涵养再好也是有窝火的,一个个哭闹着让他心烦,不禁说:“再哭一声,全部割了舌头。”   郭延锦也知这事也瞒不住,但是那无赖这个样子,残局必须要他来收拾。郭延锦也想着如果不是林昭训要生事,而太子妃借刀搓磨人,他也不至于要收拾这个局面。   为免最后泄漏赵良媛的无良真面目,他还得铺垫好他的良媛会武功的事以对他无大害的版本被外界所知。而郭延锦心底也在考虑如果此人能为他效命,如此武功总有大用之处,即便不贤良淑德,也可忍受一二。   就算要让她病逝也得过些日子,不然这才进门就死了,外面是不是会传言他荒淫好色了。   郭延锦将上涌的气血强自忍下去。   郭延锦要是知道真相,倒是想要问问自己当锦鲤了的宠妾:说好来帮孤的呢?这是捅出个天大的窟窿,让孤当女娲来着,要补她捅的口子呢?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第420章 非常之恶人   赵清漪这时候,已经回院子换了一身简约的装扮,不顾铃兰处于崩溃边缘,说她要出去酒楼吃饭了,是要和她一起去吃还是给她打包回来。   铃兰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泣,赵流氓这才觉得自己像是欺负少女了,微微有点内疚。   “起来,别哭了。”   铃兰含泪看着她,忽说:“你……你不是小姐……”   你全家都是小姐!   赵清漪翻翻白眼,不禁蹲下身去,丝毫没有被发现是妖怪该有的样子,她蔫坏地勾了勾铃兰的下巴,说:“我就是你家小姐,你十岁就偷偷把一半月钱寄存在我这儿,为了不让你母亲都撸了去贴补你哥哥弟弟,这事儿没有别人知道?”   铃兰睁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奇怪地打量着这个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还云淡风轻的少女,她完全没有三观了。   “那……小姐怎么可能是现在这样的,小姐是知书达理的……”   “你丫的是说我现在不知书达理?那些骗女人当奴隶的书我读过,不过也随着出恭拉恭桶里了。”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粗言粗语?!”   “你看看那些绝世美人、公主殿下,她们也得吃喝拉撒,我只是陈述生理现象,怎么是粗言呢?”   丫鬟崩溃中……   赵清漪说:“看你的样子是不想出去吃饭了,那你就在府里呆着,我走了。”   铃兰一想到这个小姐一走,自己一个外来的丫鬟,如果最终太子和太子妃要把气撒在她头上,她一定完蛋。如此之计,只有紧跟着这个不管是真小姐还是假小姐的步子才能暂时自保。   她忙抱大腿,委屈地叫道:“奴婢跟小姐一块去,奴婢也饿了!”   ……   两人从嫁妆里翻出了窄袖衣裙换上,赵清漪勉强驮着丫鬟施殿轻功,跃墙而出,把铃兰吓得差点灵魂出壳。   大周京都是当世最繁华之城,市井文化兴盛,和历史上北宋皇宫和市井相临一样,大周的皇城也是和市井相临的。   赵清漪寻了偏角出了东宫宫墙,然后不多时就到了市井商贩云集的地方。此时已是十二月初,农人已经基本停歇了秋收冬藏,而有农闲时,不少人打柴或者进城务工补贴些家用,也有开始采买一些过冬用品的。   皇城附近格外繁华,商铺林立,犹如清明上河图中一样,销售各种商品,赵清漪觉得这个时代应该就是中原封建时代的巅峰了。   赵清漪先让铃兰在街头买了四个肉包子垫饿得咕噜响的肚子,然后找了一家服装店,买了一身行动方便的江湖少年郎的服装换了。   穿着太文气了,赵清漪还是担心会惹得人来调戏,她又忍不住揍人。   到了一家叫聚珍阁的酒楼,点了一桌山珍海味,一主一仆海吃一顿。   结账时,赵清漪才问了掌柜京里何处有屋舍要出赁,寻到了西城,租了一个院子,赵清漪还是想要在东宫之外有个自己的地方。   把这些杂事做完,也已经到下午三点左右了,冬日白日短,这个时候已近黄昏。   赵清漪却给了铃兰三百贯的票子和二十两的银子,让她先不要回东宫,去找家客栈住一晚,明日找人来打扫院子,她自行采办些东西,就在院子先住着。   铃兰哇一声哭,拖住赵清漪的手臂不放,赵清漪说:“我得罪了东宫,晚上回去等我的是刀剑还是玫瑰,我也不知道。你跟着我,如果是天罗地网,我还被你拖累。我不管你的话,你到时就是死呀。”   铃兰这才惊惧,说:“小姐,这可怎么办呢?”   “凉拌呀。如果太子能容我,那就都没有事儿,不能容我,我可能就要走了,你可以在我走后跟我二哥哥走。我估计,太子还不至于让朝廷官兵通缉我,也还不至于波太到整个赵氏家族,我不回去还是会想办法让我‘病逝’的。”   郭延锦对她会采取什么态度,今明两天估计也能见分晓了。   他不容她,她只好暗中能帮他就帮他,坑一坑五王爷,搅搅事儿。   铃兰想到东宫中的情景,不禁浑身一抖,跟上个这么不靠谱的小姐,总之是命苦。   ……   赵清漪暂时打发铃兰,就准备回东宫去,却在接近皇城的地方,看到了皇室的太监宫娥,四个太监抬着一顶喜轿往南而去。   赵清漪看到这个阵仗不禁也猜出来了,只怕是哪家室亲纳妾,忽见到那轿后跟着的一个丫鬟,她认了出来。这个正是姚芙身边的大丫鬟吉儿。   同样是纳妾,也要长幼有序,太子昨天纳了,今天五王爷纳。   在接这个任务之前,赵清漪是不喜欢向女子报“没有发生”的仇的,但是穿越前不禁被原主反问到了逻辑已死还是头一回。   是的,现在“没有发生”并不是因为“真的没有发生”,而是原主付出了灵魂的代价,经理人不能沉迷于复仇失去自我,但是妄加评论原主不对,只不过是圣母婊的行为。   她很少接到这样要明确复仇的任务,只怕是别的任务原主总是会让人抓到一定的看似合理的攻击点。   但是现在的原主千错万错也没有害过她姚芙,也没有道德法律上的争议点或可被大众道德绑架的点,她只是一个命运凄苦的无辜女子。   可她死前所经历的已经不是凄惨可以形容的了。   郭延铮当上皇帝,当时太子被废三年了,地位尴尬。郭延铮是庶出,前太子这样的存在都是不稳定因素,况且,河东大涝时,郭延锦亲自上前线与百姓同甘共苦奋斗,带领百姓开渠抗洪,又调度医药粮食救济百姓,他在民间威望极盛。   虽然后来各位兄弟就利用此事捧杀太子,让皇帝猜忌,极力打压他,可是民间对太子的同情的还大有人在。   郭延铮刚坐上龙椅,自然要铲除太子才放心。   郭延铮秘密去见郭延锦,郭延锦也明白自己的命运,成王败寇,没有废话和求饶,只提出三点作为兄长的要求。   一、善待天下百姓,守护大周江山;   二、不要祸延东宫旧属,盼他有唐太宗的用魏征的胸怀;   三、请他不要伤害原主。   为了让原主活下去,郭延锦还跟郭延铮说了半个谎话,称他始终不在原主的心里,知道原主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原主也是个被命运作弄的女人,她一直在错误的时间喜欢错对象,她又在以为自己不会动心的时候不知不觉爱上了自己的丈夫,可是丈夫却又保不住命了。   太子让她活下去,替他多看一眼大周的江山,便自尽了。   原主本暂时被软禁在青茶巷的院子里,但是过得一年,姚芙荣登贵妃,她的兄长当上了平西大将军。   姚芙知道赵清漪还没有死,当时郭延铮出京封禅没有带她,她心中本就不乐,总要找点事出出气,想到了她。   姚芙让心腹提了她进宫,在她的凝华殿上,原主像是死狗一样被她让太监鞭打,然后拖了她去御花园,让所有妃子过来观看。   脱掉原主所有的衣服当众让太监用不可说之物凌辱,下体流血不止,将她的脸划花,诸妃皆惊,而当时被喂了药的原主连咬舌自尽都没有力气。   最后还将她扔进了北国进贡来的豹子的笼子里,原主并不记得豹子咬来的痛,当时是她最后的一点意识。   本来无怨无仇的两个女人,只不过少时活在同一个地方微有交集。   花会上原主和她不慎戴过同样的簪子,可能也比她美貌一点,她便可如此虐杀无辜。   经理人将心比心,只怕也无法替原主轻言原谅。   姚芙之恶远超她在农村寡妇那世遇上的不讲理只会骂婊非法打砸抢掠辱人的妇女,世间竟是有如此没有人性和是非的女人。   这个是姚芙的轿子,赵清漪潜在人群之中,心中生了一丝主意,拿出一个铁莲子,急步向前走去。   走到能见到前面的两个抬轿太监时,弹指神通一出,两个铁莲子飞出打中那两个太监腿上穴道。两个太监同时猛然往前软倒,而身后的轿夫却不查有异,仍然扛着轿子。   于是这轿子就前低后高倾斜了,轿中的姚芙根本就没有准备,顺势往前扑了出来,而地上的太监摔倒,姚芙盖着盖头也看不清,被拌了一腿,就见她直挺挺往地上一扑,一声轻轻的闷响。   在场人见到的人,不管是迎亲队的太监宫娥,还是街头的百姓都替她疼。因为姚芙现在是进郭延铮府里为王姬,而不是当王妃,礼制自然不大,百姓也不用跪拜,十足的吃瓜群众样。   姚芙鼻子门牙剧痛,哇一声哭了出来,喜娘也是吓坏了,连忙扑过去扶她,姚芙心中恼怒,但是到底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没有对喜娘太监大加惩罚。   赵清漪却及时开溜了,穿来几天,她头一回感到发自心底的愉悦,想必原主是终于点赞了她做的一件事。   ……   赵清漪溜回东宫自己的院子,竟然见周桢守在她的院门外,她吃了一惊,说:“兄台,你在这里干什么?里头……天罗地网吗?”   周桢哪里见过如此明艳绝伦、神采飞扬的少女,不敢多看,低头拱手道:“赵良媛,殿下在里面等您。”   赵清漪哈哈一笑,将自己的麻花辫往后一甩(非辫朝男人那种),大步跨进院门去,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种去宠幸妃嫔的皇帝。   哎,朕如此幸苦,可是爱妃们还是不满足呀! 第421章 崩溃的太子   郭延锦在内堂等着,而外头两个护卫守着,赵清漪一来,护卫便在门外禀报,郭延锦令人进去。   赵清漪一进内堂,就见男子倚在的坑上,案上还放着一卷书,他只身穿便服,但仍然掩不去卓尔的相貌气度。客观来说,他也当真是封建时代男人中的绝世佳公子了,何况他如此身份,也难怪郭延铮当上皇帝还因为他的存在而不安。   冷香、凝香也在一旁侍立,随时侍奉茶水,见自家主子终于出现,朝她福了福身。   她们是二等丫鬟,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也不甚明了,只是太子下午过来垂询一些小姐的事,她们也是据实以答。   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一整天小姐又去哪里了,作为一个小妾,不像太子妃,没有什么陪房和嬷嬷,只带了三个丫鬟,所以在礼仪上倒是暂时没有人管到赵流氓了。   郭延锦见她不伦不类的打扮,一身江湖富贵少年郎的衣着,但是偏偏没有掩饰自己是女儿身,没有盘髻,只将长发一半简单束在头顶,一半在脑后打了一条长辫。   赵清漪见这里没有天罗地网,看来郭延锦是要暂时忍她,人家敬她一尺,她也敬人家一丈,反正现在不把她当小妾,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原则问题,在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让步的;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识实务者为俊杰,只能徐徐图之扭转小妾身份,当然不是常规的爬上正妻之位,而是断绝这种关系。   她朝郭延锦抱了抱拳施礼,郭延锦凤目淡淡,像是她做什么怪事他都做过心理准备。   郭延锦让心底对魔女怀有恐惧的刘德忠带着两个被自家小姐吓到的丫鬟先下去。   赵清漪在下首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说:“你多担待,我也不是故意的。”   郭延锦眯了眯眼睛,说:“你到底是谁?”郭延锦询问丫鬟,丫鬟口中的小姐与这人相差也太大了。”   赵清漪叹道:“那个……你当我是鬼是妖都行,你有精力让人抓我去烧也随便你。但是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你给孤捅个大篓子,就是帮孤?”郭延锦见她似不愿明确说明身份,只怕逼她也不成。   赵清漪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说:“对不起,我也不想,我刚来,如果不先改变自己的位置,活得多累呀!更重要的是你要是起点色心……我不追求当贞洁烈女,但是不碰已婚男人是我的原则,被人逼迫另当别论。”   郭延锦呼吸微重,说:“你是毫无女子的矜持。”   赵清漪摆了摆手:“那我们还是谈谈别的,你现在……接受我当门客了?”   郭延锦喝了一口茶,强自忍耐这个带着邪气的女人,说:“孤不接受,你就不搂破天了吗?”   赵清漪说:“不接受我就先走了。”   “你这是威胁孤?”   “哪有?你不请我工作,我赖着也没用。”   郭延锦说:“你这是仗着会武功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赵清漪说:“我不想知道天高地厚这么深奥的学识,我就是小燕雀,只要管自己吃饱穿暖就好。让你失去一个小妾我在别的地方可以补偿你的,你就不要执拗了。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更好,是不是?”   郭延锦冷笑:“孤身为大周太子,还要你来给孤什么补偿吗?”   赵清漪浅浅一笑,说:“殿下,恕我直言,你应该通读史书,史上太子能顺利继位,当上一代明君雄主并且在位长久的人有几个?有我为你效命,至少你不管遇上什么麻烦,你都有最后一线生机,你就算受冤上了断头台,我也给你劫法场。以你的身份才干,有了命在,登高一呼,群雄响应,自能诛杀不臣叛逆。当然,最后村长还是要封我的。”   这话很诛心,许多人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没有人敢这么说出来,但是这话确实击在郭延锦的心里。   最后一句又很破坏气氛。   郭延锦说:“孤又如何可以确定,你不会背叛孤?”   赵清漪瞪大眼睛,说:“你背叛你干哈呀?我要是没有诚意,就没有今天这一出了。”   郭延锦闭上眼睛入定了一会儿,睁开眼时已经一片清明,说:“孤可以容你,但是你不可再如今日给孤把天给捅破,你既然为孤效命,便要谨守臣子本份,令行禁止。”   赵清漪说:“这个可以,但是我只听你一个人的,别人的话我可不听,包括你老婆和你将来的儿子。”   “好。”   赵清漪也不管他是否还带着试探,此时他愿补上窟窿,接受她的条件,她也愿意配合。   她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良媛,他也不想被外人得知府中的女人都压不住,又把小妾小门客用。   晚上郭延锦还是歇在这里,赵清漪也没有服侍他更衣的自觉性,把床让给他睡,本来还想学小龙女在绳子上睡觉却见四周也没有扎得住绳子的地方。要是直接钉上墙去,明天被人看到这根绳子,难道解释是用来上吊的吗?   她只好和衣躺在地上睡了,郭延锦忍了没有人服侍更衣,也自个儿除去外衣睡下了,见她一个小姑娘睡地上,毫无铺盖,微有怜香惜玉之心。   但是转念此女让他当女娲去给她补天,性子如此桀骜不驯,心中一狠,侧过身入睡。   这一夜却是睡地上的人还呼吸均匀,内力在周天运行,卯时就醒来,神采奕奕。   而郭延锦大约是被坑得太郁闷了,半夜也没有睡着,凌晨却是困倦之极,好在今日休沐,他在卯时末刻才起来。   他醒来时,赵清漪早就穿戴好了,今天她的打扮却还正常,挽着一个随云髻,穿着水红缎面的银狐皮子的袄子和红色的百褶裙,头上素净得很。   这样简单普通的装束,却不失动人风致,她确实是极为美貌的女子,就算是弱柳扶风的韩良娣也是不及的。   她答应要听话的,所以他未起床时,她也不好出房间去闹,只不过她是在房间里自己闹。   在他还是在床上睡得深沉时,她打一套无声的掌法,当是晨练了。   “殿下,你起来了?”   郭延锦怨念极深地自己披着衣服,她一点上来服侍的自觉都没有。   他正要叫人进来服侍洗漱,忽又看看床上的帕子,前日他没有休息在这里,所以昨天是当补洞房了。   郭延锦指着床榻冷冷道:“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赵清漪抽了抽嘴角,按正常画风,这时候她应该割破手滴一滴血上去,对方是太子,她是正经的正四品良媛,也不是二嫁女,这种事还是要记录在册的。   赵清漪一本正经走了过去叠好被子,然后捡起那条帕子,说:“殿下你的帕子掉了。”   郭延锦:……   她还给他折成方块塞到他手里,说:“殿下的帕子样式好土。”   郭延锦:……   她一边去整平床单,一边还碎碎念:“我以为殿下的帕子上怎么也得绣一条龙的,绣两只水鸭子,不太配殿下的身份。”   她整好了床榻,拍了拍手,一脸“夸奖我”的模样,说:“解决了。这点家务我还是会做的。”   郭延锦心头邪火上升,再好的涵养也崩了,将手中的帕子往这魔女脸上掷去。   魔女提起一口真气,吹了出去,但见那帕子飘了起来,展开就要罩住郭延锦的头。   须知,这方帕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它敢飘下来真罩孤头上来试试!   ——它还真敢。   郭延锦连忙伸手抓住了帕子,他凤目圆睁,正派样子十足指着反派魔女怒喝:“赵氏!别以为孤奈何不得你!”   赵清漪一脸无辜,对了对手指,歪了歪脑袋,说:“殿下,那……我该怎么说?难道水鸭子和殿下相配?”   忍不了了,郭延锦丢了那帕子,扑了上去要打人,两人居然就这样过起招来。   郭延锦一拳虎虎生风朝她的脸打去,赵清漪只得溜,郭延锦改拳为掌再扑,又是打空,知道这活泥鳅不好打,他就放弃招式,直接追着人,抓到再说。   然后,人影晃动,他忽然又瞧不见人了,但见眼前掉下一个瓜子壳,他抬起头,就见那女子坐在房梁上,红色的百褶裙下一双腿晃动着。   “你给孤下来!”   郭延锦会武功,也会点轻功,但是要体面的跃上房梁,不会撞到头,却有难度。   “……”   郭延锦说:“你昨日说过什么了?你说会听孤的话的!”   赵清漪嗑了一个瓜子,思考了两秒钟,还是如燕子一样轻跃了下去。   郭延锦指着她骂道:“你个混账!孤要罚你,你服不服?!不服你就休想当上……村长!”   赵清漪服软:“好,殿下要怎么罚?”   要是平常的人,找人拖下去打几棍了事,但是这家伙不好办呀。   郭延锦举起掌,想了想还是掏出一把匕首扔给她:“你自己解决!”   “不会,你要我自裁?我不想死呀!那我辞职……”   郭延锦将地上的帕子踢过去,说:“你胡闹试试,孤还治不了你了!”   ……   吃早餐的时候,赵清漪说自己“失血过多”需要多吃一点,郭延锦不忍直视。   不知不觉当中,太子的忍功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赵清漪放下碗筷,拿手绢擦了擦嘴,说:“殿下,这是标准伙食,我甚是满意。”   刘德忠又过来禀报,说赵家二郎进府来请安了。这请了安后,这个小妾家的舅子也该南归了。   郭延锦带着赵清漪在花厅接待了赵家二郎,这时候他倒不担心她再出什么岔子。如果她再不靠谱,正好让她娘家人看看本太子被坑得有多惨。 第422章 赐表字   赵鸿波心怀忐忑地在花厅候着,他们赵家只是五六品的地方官,因为妹妹入了东宫,也沾着几分皇亲国戚了。原本他们赵家还以为妹子会进五王府,没有想到竟然是当了太子的人。   “太子殿下到!赵良媛到!”   听得太监通报,赵鸿波连忙起身来,恭谨候着,大周优待士大夫阶层,赵鸿波也有秀才身份,他倒还不至于如奴才一样跪迎。   他垂首不敢直视,但觉一抹明黄挺拔身影进了花厅来,身后跟着一个红裙佳人。   郭延锦在堂上入座,赵清漪这时乖觉一些,坐在他身旁,赵鸿波才上前跪下行礼。   “学生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郭延锦声音平和中带着大气威严之感:“平身。”   “谢殿下!”   郭延锦一见赵鸿波的模样,只是二十岁上下年纪,身形秀拔,姿容风雅,容貌五官却与魔女有五六分相似。   两人看着确实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郭延锦又赐了座,赵鸿波谢过后才仪态优雅谨守礼仪地坐下,郭延锦看着装得一脸好逼的反派大魔女,说:“你也坐。”   “谢殿下。”她柔柔媚媚,状似娇羞新妇,直把郭延锦一阵膈应。   装,你接着装。   敢情那些糟心的事就对着孤来的?在你兄长面前就是三好妹妹了?   郭延锦看看赵鸿波,微笑道:“赵卿仪表不凡,江南果然人杰地灵。不知,今年几岁了?”   赵鸿波恭敬地说:“殿下过誉了,学生今年二十了。家父常说我资质平庸,唯能下点笨功夫,又得朝廷天恩,方能得秀才功名。”   郭延锦说:“二十岁已中秀才,已不算资质平庸了。还当勤勉,以图将来为国效力。”   “学生谢殿下指点。”他又站起来施礼。   郭延锦对比一下两兄妹对他和态度,实不像是一家出来的。   郭延锦又问:“赵良媛在家时与赵卿兄妹关系可好?”   赵清漪娇羞地说:“殿下,奴在家时谨守闺训,到底兄长忙于学业,而奴也得学习针线女红,不能时时一起玩乐。但是我们是亲兄妹,感情是旁人好些。”   郭延锦听她自称“奴”,心中如吃了死苍蝇一样,郭延锦呵呵,然后让赵鸿波摸不清头脑地看着他,问道:“赵卿,你妹子的闺训女红是谁授的?”   赵鸿波诚实回答道:“是家母。舍妹,不,良媛自幼得母亲教导闺训女红,妹妹天姿聪颖,家父还常说学生多有不及妹妹。”   郭延锦看赵鸿波不像说谎的样子,这脸不红气不喘的。   赵清漪像是羞了一样跺脚,拿着帕子捂脸,说:“哥哥怎么在殿下面前这般说了,京城卧虎藏龙,殿下何等妙人没有见过,便是东宫姐妹们,妹妹也多有不及。哥哥这不是王婆卖瓜,让殿下看笑话了吗?”   郭延锦眼角抽着,又笑着说:“赵良媛还会女红呀!那在家时可有给父兄裁衣做鞋?”   赵清漪只做娇羞状,不回答,赵鸿波却说:“妹妹甚是有心,每年总会给家父与学生做几身。”   郭延锦笑着点点头,说:“如此甚好!女子本应如此!那赵良媛在腊八前就给孤做一身便服和一双靴子。赵良媛,不知孤有没有这个荣幸?”   赵清漪:……   这是现世报吗?   郭延锦又冲赵鸿波说:“赵卿,看来孤在令妹心中远不及你们呢!”   赵鸿波忙跪了下来,说:“殿下乃天皇贵胄,良媛能侍奉殿下左右是她的荣幸,她定然愿意,殿下莫要误会了良媛。”   郭延锦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孤就等着良媛给孤制衣做鞋了。”   赵清漪微笑,她只是想用最简单的方法打发掉娘家人,不然他们诚惶诚恐定然来烦她,这个小心眼的太子还想占便宜。   (太子:谁说孤小心眼,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哪个太子经历过孤面对的糟心事!哪个太子被妾氏这么狠打脸的?孤是大心眼,心眼不大能容下魔女吗?)   太子又例行赏赐了赵鸿波文房四宝,便让他们兄妹说会儿话,自己先行离开了,赵鸿波真正是拜伏谢恩,恭送太子离开,这才起来。   赵鸿波说:“妹妹在东宫可好?”   赵清漪说:“二哥哥,你不用操心我,你回家后,好好孝敬爹娘就行了。”   赵鸿波却说:“我南归后,妹妹一人在京里,我如何不挂念呢?妹妹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平日万不可任性了,好生侍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也要顾念自身安危。倘若能为殿下生下一男半女,父亲母亲也可安心了。这话本不该为兄同你说,只是如今京里也只有我。”   赵清漪本来是想和原主家人关系疏远一些,但是经理人一接受任务,毕竟就是共情,她今生就是这个角色。此时听得兄长这样嘱咐,心头难免一酸,但想今后是真的山高水长,除了兄长五年后中进士,曾来探望,就无缘相见了。   赵鸿波中进士时,那时太子已经被废后又立,境况艰难尴尬。   他中了进士后被外放在偏远县里任知县,一直到新帝继位也没有进过京,也不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对原主来说却是必然不幸的。   原主今后忍爱着亲人永远分离,随着太子的悲剧人生而起伏,她一生不在对的时候爱对的人,最后被恶人以非人的残忍手段凌辱虐杀至死。   在被扔进豹笼时,最后一丝意识,像是笼罩着天堂的灿烂金光中。   她似回到童年,被兄长逗着在自家院子里奔跑。母亲走了出来微微责备兄长将她带野了,母亲给她擦着汗,她沉醉在那种幸福和温柔时。   母亲和兄长又忽然朝她喊着“快跑”,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她真的跑不动了。   却说这时面对着现实中的赵鸿波,赵清漪转头拭去泪水,说:“我……我一定会活下去,活得好好的。二哥哥也一路上保重。”   赵家大哥赵鸿海身体不好,赵鸿波虽然无心争家财宗祧之任,但是他却是赵家传承下去的希望,赵文广也更看重次子。   兄妹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赵清漪倒又暂时打消了让丫鬟们跟着他南归的打算,她一提,兄长必定不安追问。   赵鸿波也不好多留,告辞出去,因为赵清漪只是妾,进来请安,能得太子亲自会见已是恩典。   他连午膳都没有留用便走了,虽然人家真留下吃饭未必敢吃得畅快,可是赵清漪此时却涌上一股心酸。   一个千里迢迢送妹妹出嫁的兄长,妹妹出嫁了,他却不是妹夫的正经舅兄。   赵清漪情绪触动,行至花园游廊倚柱坐下,看天阴沉沉的,欲来风雪,可是赵鸿波却还要在过年前往家赶。   赵清漪看着风雪,想起今生角色的许多事,忽拿起竹笛吹起一曲空灵中带着浓浓乡愁的《故乡的原风景》。   听到脚步声渐响,赵清漪才收了笛子,看到披着宝蓝色镶着金边的狐皮大氅,脚下一双黄色绣蟒的靴子。本朝之中,除了皇帝和储君之外,没有敢穿这种靴子。   只怕这也是让他的兄弟们眼红的地方,这种靴子也没有见得比别的舒服呀,当过几千年天帝陛下的经理人感叹。可是活在局中的是凡人,凡人哪里能看得透。现在她也是凡人,也会被七情六欲所困,连对亲人疏淡无情都不能做到。   赵清漪不想理会郭延锦,一支腿很不淑女地支在游廊上,看着园中寒风吹着落叶,时而飘在空中,时而在青石板上打着旋。   “你吹得挺好的,为何又不吹了?”   “你打扰我了。”   郭延锦说:“赵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赵清漪说:“殿下,你不要‘赵氏赵氏’地叫我,你可以叫我赵姑娘。”   郭延锦呵呵:“赵良媛,你应该是‘姑娘’吗?”   赵清漪也老大没趣,抚了抚额头,说:“我叫赵清漪,字子净。”   “子净,呵呵,你爹连字给你取好了。”   赵清漪说:“不是我爹取的。知道自己要进府,我自个儿临时取的,不然旁人都有字,我没字,太没面子。”   郭延锦说:“这字不好,孤给你换一个。”   赵清漪笑道:“也行,你给我换个字的话,那我送你个别名儿。”   郭延锦好气又好笑,说:“你敢给孤起别名?”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我的原则。”   郭延锦暗想:你真给孤取别名,谁敢用别名称呼孤?   郭延锦笑道:“好,孤就赐你表字‘婉妍’。”   赵清漪一听就是标准古代直男,就想女子温柔和顺、美丽鲜妍。   赵清漪说:“嗯,我赠你别名‘旺财’。”与他的话对仗工整无比,语气也挺像的。   忽然,听守在游廊门口的周桢手中的刀哐当掉在地上,郭延锦的俊脸也变成了猪肝色。   郭延锦说:“你胆敢……”   赵清漪说:“殿下,我……打听过,您名中带个锦字,所谓锦绣前程,锦绣前程就是升官发财。但是你将来的‘官位’也没有什么好升的,那就指望一路发财了。您旺财了,我们这些跟着您的下属就能吃香喝辣的。您旺财了,国富民强,有何不好?”   信她有鬼!   “不行!粗鄙不堪,太难听了!”   “那我也不行,‘婉妍’也难听!”   “你就叫‘婉妍’!”   “好,旺财,我给你面子。旺财、旺财,你最有才!哦吔!”   “混账!”郭延锦一掌拍出,但他只够沾到衣角,但见红影一飘跃上了树。   女子笑魇如花朝他挥了挥手,说:“旺财哥,我出去玩啦!晚上不回家吃饭啦。回见!”   但见红裙女子又从树上飞往墙头,几个起落不见踪影,这等轻功,当世罕见。郭延锦胸膛起伏,最终压下恼恨之气。   而魔女却是要去看看铃兰,再去五王府看看姚芙昨日新婚是否愉快,好期待呀。 第423章 诚王其人   姚芙新婚一点都不愉快,一进郭延铮的府里就请了太医和医女来诊治。当时,她可是撞出了鼻血,磕裂了半颗门牙,破碎嘴唇,口鼻全是血,怎么侍寝呢?   郭延铮前一晚本应洞房,过来看了她一会儿,自己纳王姬时遇上这样的晦气事,让他对这个小妾心中多了两分不喜。   本来地方上这回地方上来近十位地方官家族出来的闺秀,除了四哥之前刚纳过两位王姬,父皇没有分配之外,几个兄弟家都有,另外还有赐婚给宗室子弟的。   这位姚氏也算是郭延铮谋来的,因为他去过江南,知道姚氏父兄才干极佳,而他虽然在户部任职,但是手底下没有丝毫兵权。   但是姚氏之父的扬州军节度使其实是实职,姚氏之兄已中举人,文武双全。   虽然郭延锦也看得起赵文广,曾惊艳于赵清漪的才貌,但是与大位大相比,情爱终究是有所取舍。   父皇近年忌惮太子,而六皇弟又锋芒太过,其生母柳妃与她的表兄杨家太过亲密,杨家也是武将世家,父皇不太可能加重六皇帝的筹码。而七皇帝的生母可是符宸妃,符氏在世宗陛下时就出了大小符皇后,如今符家仍然显赫,父皇也不太放心。   而他的生母王淑妃,养母是李贵妃,他与王淑妃不亲,而李贵妃后来却又生了十一皇弟,之后他得到的母爱就少得多了。   王淑妃原本位分不高,但是好生养,所以才封为淑妃,但也因为好生养,他这个她的第一个孩子就不太得她的心了。   王淑妃生了四公主、七公主和九皇子,几个弟妹都比他得母亲的心。   他去江南整顿盐政立下功劳,却很聪明表现出一直不争不抢、忠心于父皇,捧着太子、将来要当太子的贤王的样子。   果然,父皇把姚氏赐给了他,让他将来更有资本争上一争。   他虽然也不舍得赵氏,并非完全无情,可是大业不成,儿女私情又有何处安放?   第二天上午,他去探望面对崩了半颗牙,双唇肿着,鼻子青着,看到他时就哭,没有看到他时大发脾气的姚氏,郭延锦却是糟心得很,只让丫鬟太监好生侍候着。   自己则是中午去了诚王妃袁氏那里,夫妻俩一起用饭,郭延铮也嘱咐嫡妻几句,有劳她料理内务了。   袁王妃虽然也会捏醋,但也甚是贤惠,出身不高的文人家庭出来的袁王妃三从四德,在一众王妃面前说话也是温声温气的。   郭延铮敬她,初一十五必然歇在她房里,但爱是没有多少的。   ……   却说赵清漪去看了铃兰,让她瞧见自己还安全,并交代她好好给她收拾那个院落并看家后就换了身不显眼的男装又出门逛了,傍晚时摸向了诚王府。   原主还是当上良娣时来过诚王府参加诚王妃的生辰宴,在太子二度被废之前,诚王都表现出同情太子、顾念手足情的好弟弟之态,东宫和诚王府关系当然好。   当时原主在诚王府见过还是王姬的姚芙,姚芙身上像是有阴气,让原主在别家王妃和侧妃说起她和姚芙是同乡的事时都有点毛毛的,不太敢亲近她。   但是姚芙觉得出身更低的原主当了太子良娣是对她的羞辱,而原主的态度淡泊是看不起她,记恨在心。这些都是她虐杀她那一天骂出来的。   最可怕的是当时她让太监在花园脱光原主的衣服,以那样不堪的方式当众凌辱时,阴森森地说:“有的贱人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了不得了,贱人就是贱人,就爱装腔作势发浪勾着男人。隐太子死了,你也寂寞得紧?没男人难受得要死?现在本宫就好好满足你,你是不是要谢本宫呢?哼,那张脸现在没有人欣赏了,本宫让阉人满足你又不用看你的脸,这梨花带雨给谁看呢?隐太子魂若能归来看着你骚浪的贱样,他还要你这贱婢?给本宫划烂她的脸!”   经理人觉得姚芙本性就是大恶的,这世间之人,生来时有善有恶,同样的老师能教出好人和恶人来,正是本性生得不同。   姚芙不是入宫之后才这么变态,这几年在扬州,但凡出门交际,遇上她时,原主就要被针对欺辱。   ……   赵清漪倒也知道她住在王府西边的玉英院,具体的方位不清楚,只好摸索过去。   诚王府的内院就像是寻常的贵族府邸一样,比如《红楼梦》中的荣国府,各个院子也只有看门婆子或杂役内侍,侍卫较少,多分布在诚王身边。这里不像东宫,拥有仅次于皇宫内院的禁卫。   赵清漪伏身隐藏在墙头、或攀着屋檐,听着下头的内侍丫鬟议论才找到玉英院,这里倒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现在仍有一个张太医和医女在这里看着,姚王姬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架不住她一再哭闹,嘴巴的伤又裂开流血。   赵清漪看门口还站着人,于是翻上屋顶偷看,分辨出人声方位准确找到观看地点,悄悄掀开一条缝隙偷看。   只见一个女子倚在炕上,鼻子上贴着药膏,嘴唇肿得像香肠,痛得一抽一抽的,泪迹未干。   赵清漪一见,就忍不住心底的快乐,这是从灵魂深处的七情散发出来的感觉,控制不住,她只好捂住嘴,怕笑出声来。   姚芙躺在榻上,恨天恨地,想让大周六月飞雪的心都有,只不过她不敢死而已。   吉儿又端来一碗药,战战兢兢地喂她,一口喝下去,不但奇苦无比,嘴巴里的裂口被刺激到,她啊一声怒喝,一脚将吉儿踢倒在地。   “贱婢!你想害死我!”   吉儿连忙求饶,苦心规劝:“小姐,良药苦口呀!您只有喝药,才能好得快些。”   姚芙哪里会不想好,心里头气苦,又问:“王爷处置了那几个奴才没有?”   吉儿说:“王爷岂有不心疼小姐的,他定然已经处置了,小姐只有伤好了,才能侍候王爷。”   赵清漪心想着那两个太监不会真被处置了,那自己可是害死无辜了,诚王是贤王,诚王妃也是贤良人,再者现在本是喜事,不会弄出人命?赵清漪心头不安,如果人家被打被贬,可得怎么补偿。   忽又听姚芙说:“王爷就早上来过一会儿,去哪里了?昨晚他又歇在哪里?”   吉儿也不过刚进府来,哪能知道王爷的行踪,只说:“小姐恕罪,奴婢糊涂,一心挂念着小姐,没有留心其他的事。奴婢该死,奴婢自己掌嘴!”   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丫鬟,姚芙脾性不好侍候,能留吉儿在身边,自然是这个丫鬟任劳任怨,又懂自己的心意。这时见她这样,姚芙倒没有骂了。   吉儿又劝道:“小姐,奴婢求求您,您就当为奴婢喝了药。您伤着,奴婢心疼,您是奴婢的天,您好好的,奴婢才能好。”   赵清漪看着下面丫鬟劝着“巨婴”喝药,感到了封建时代的悲哀,而她是不是也该庆幸现在虽然是小妾,到底不是奴婢。   转念间,又觉得在古代当大户人家的奴婢活得又比平民幸福一点,这就像在现代时一个职工虽然遇上脾气不好的老板,到底是收入稳定,不像是贫困地区的农民。   就像铃兰不管她这个小姐有多不靠谱,她心中有多怀疑小姐脑子进水或者遇上鬼神之事,发现她对她没有恶意并且还能说出两人之间的秘密,铃兰也本能说服自己,她就是她家小姐,就仰望着她过。   可以设想,如果放铃兰出去自己生活,好一点的话,她半年在地里刨食、半年在绣坊赚工钱,同时要兼顾着丈夫、孩子、公婆的吃穿生活的家务。   赵清漪在当状元原配那一世,她还是秀才女儿呢,都是如此,铃兰可没有那种程度好的原生家庭,只怕是给她兄弟换聘金。   赵清漪在屋顶上居然想着大家奴才和平民百姓哪个更苦,更值得同情的争论性难题。   赵清漪现在要毒死姚芙也轻而易举,但是会不会太便宜她了,真想看看她求不得痛苦,然后作为一个反派,她这一次真想让她至少知道是谁给她的痛苦。   忽然听到人的脚步声,终于见吃过晚饭的诚王郭延铮又来探望姚芙了,见他身旁带着护卫范子良,这人武功极高,竟然被诚王所用。当时在江南巡查盐政,范子良在查访证据和消息上就派上大用了,他跟着诚王,与原主早前也有一面之缘。   郭延铮不是太子,所以少年时自由许多,十五岁出了尚书房后,一派淡泊名利、寄情山水的模样,在十八岁回京成婚前游遍大江南北,是网罗了几个文武人才的。   赵清漪不想闹出大风波只好先悄悄离去。   赵清漪轻功虽然好,但是此时经理人穿来还不久,没有夸张到楚留香的落地无声,内力强的人却仍有感觉。   范子良全神戒备:“什么人?!”   范子良提气跃上墙头,夜色中只模糊地感到一个人影跃出诚王府,他连忙追过去。往西追出七八里地,他却再也看不见人影了,心中不由得惊骇。   赵清漪遁进市井人家,京城之大,他哪里还寻得到,况且夜色里,对方相貌年纪他也不确定。   赵清漪也有一刻想着是否要借机除去诚王的鹰犬,可她此时却有一丝妇人之仁。   范子良之流与她不过是各为其主,要说他做过什么恶事,还真没有。   就像她认为旺财哥当上皇帝一定会善待天下百姓一样,范子良也觉得诚王是真英雄。   如果靠刺杀来完成任务,还不如废了诚王,给他下点“霸君的强宠”和姚芙一起辣人眼睛,她想无论什么文武人才,只怕都得走人。   这样省得连累无辜,多造冤孽。   赵清漪想着简洁明了的完成任务,深夜才摸回东宫。   一进院子,发现内堂仍有烛火,但是院内人却不多,只有太子的两个心腹奴才。   赵清漪看看窝在炕上的郭旺财,奇道:“你有事儿?这么晚还在这?” 第424章 旺财的吐嘈   郭延锦也爱脸面,面对此女,只有让奴才们都下去,关上门,他才说:“你也知道晚了?”   赵清漪说:“我说了不回来吃饭了。”   郭延锦目含隐怒,说:“你一个女子,整日就爱在外头游荡,像话吗?被人知道孤的良媛总是不安于室,你这是又要给孤捅破天来!”   赵清漪斜眼睨了他一眼,说:“你当我傻呀,我当然不会让外头的人知道我是谁。你管好你的心腹别乱说就好了。”   赵清漪过去在案几上拣起一个苹果,就嘎吱嘎吱咬起来,郭延锦压下气,才说:“外头到底有什么好的,你总是想要出去?”   赵清漪说:“我不出去玩,你这里这么无聊,我守在这里干哈呀?”   郭延锦说:“你要是没有事可做,在家里做做针线不成吗?”   赵清漪想了想,也爬上了炕,盘腿坐在案几的另一边,说:“你也别冲我发脾气,我还不是为了你。”   “你给孤捅破天都是为了孤,呵。”郭延锦冷冷瞟她。   赵清漪嗑着瓜子,笑得像只狐狸,说:“殿下,我真是为了你。可能你不太清楚,去年诚王去过扬州,微服私访在我家小住。诚王这人城府太深,才干也不小,这种平日闷声不响的人,最需要小心。我看你们皇家兄弟里,若论真英雄也就你和他了。”   郭延锦凤目闪过一道寒芒,说:“你一介女子,不要妄议这些,五弟为人淡泊,你有几颗脑袋,来挑拨离间。”   赵清漪说:“啥是淡泊呀?刘备还卖过草鞋呢,淡泊吗?诚王手下文有吴涯为谋主,武有范子良江湖朋友遍天下,朝中又有王、李两大家族为母族,自己在户部也干得有声有色的。他看似已经不受生母、养母所宠爱,但你有没有想过,外戚家族看重的是两个终将老死的后宫女人,还是有潜龙之象的真英雄?王淑妃的小儿子和李贵妃的亲儿子年纪太小,你们皇家兄弟个个有几把刷子却个个针对你,真正有格局和抱负的臣子会去把宝全押在年幼皇子身上?诚王一退可以无辜示弱,不让你父皇忌惮生疑,等他一进就是骄龙出海了,这才叫进退自如。你那几个有心的兄弟里没有一个及得上诚王的,你还觉得诚王忠心于你呀。姚家掌着兵权,在江南势力不小,而姚荣文武双全,大将之才。真没有这个心的话,他收拢这些人干什么?”   郭延锦微微发怔,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赵清漪说:“我打听的,老实说,诚王住我家时还想勾引我来着,不过我可是在美色面前坐怀不乱的。”   仪态威严优雅的郭延锦此时却是一口茶吐回了杯里,咳了起来。   赵清漪嫌弃地说:“咦~~旺财,你喝茶的姿式好恶心哦~~”   郭延锦放下茶杯,狠狠的瞪她,说:“原来如此,你是嫁不得诚王,心中生恨,挑拨孤与诚王的关系。”   赵清漪说:“喂,旺财,不带这样冤枉人的。他城府才干是有,但是人品连你都不如,我会想嫁他吗?”   郭延锦怒道:“什么叫‘人品连孤都不如’?孤在你心里是何等人了?”   赵清漪说:“我是说旺财你不但光芒万丈,招财进宝,吉祥如意,人品还是一流的。诚王其它不如你,人品也不如你。”   郭延锦冷哼:“孤还需要和他比不成?”   赵清漪想了想,福至心灵,说:“您说得对,你千万不要和你的兄弟们比。兄弟们要针对你,抢你的利益,你就让出眼前的利益。不争就是争,你不争,你父皇还保你、疼你,你争了、抢了,你父皇越要平衡朝堂。当皇帝的都这样的,他给你才是你的,你自己争的,他心里就不高兴。人家心底一怒,一棍敲断你的脊梁骨,父子君臣伦常压着你,他手中势力还比你强,你是一点转还余地都没有。对付糟心兄弟,郑伯克段才是上策,对付强大的亲爹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郭延锦凤目凉凉看着她,她一边嗑着瓜子,像是一只小松鼠一样,说着这样要命的话也一点也不惊惧。郭延锦也不知留这样的坑货在身边是幸还是不幸。   “你是比孤更知道怎么当太子吗?”   赵清漪说:“幸好我不是太子,太子就不是人能干的活。任你惊才艳绝,仁义无双,有时也是身难由己。有些史书上说李建成阴险小人、心胸狭窄,要下毒害李世民,大唐立国多是李世民的战功,太子失德不仁,秦王天命所归,你信吗?”   郭延锦冷哼一声,说:“那你信吗?”   赵清漪说:“我不信,李建成九日往返平定河西、献策歼灭隋将宋老生、率先攻入长安、平定大唐最强劲敌刘黑闼。当时李渊在外巡幸,都是靠李建成一边监国,一边抵御突厥时,李世民才能逐鹿中原扫除各方割据势力,而他监国时李世民后方粮草稳定,可见此人心胸。唐太宗时名臣魏征、薛万彻、冯立、马三宝不都曾是李建成手下的人吗?连弟弟李元吉都帮着兄长。这些有能耐或者身份不凡的人难道全都瞎了,当初都跟着李建成干?”   郭延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一个女子,读些杂书干什么?”   赵清漪说:“随便读读。话说‘天下之道,势也’,时也势也,时移势易,做一切之前,看清这个‘势’,至少立于不败之地。就说本朝和前唐李渊时,‘势’就大不一样,圣上乃是雄主,没有给你如李建成当初的权势,你也暂时没有一个李世民这样的兄弟。而是有多个兄弟加在一起才有李世民的势力,这些势力分在这么兄弟身上,心必不齐。所以只要你自己不争出头,不自乱阵脚,那些兄弟就像是被推恩令掉的李世民,看着张牙舞爪,其实不足为虑。反而,至少很长时间里你的命运都在圣上手里,圣上握着天下,你什么东西都可以失去,圣心不可失,万不要和不足为虑的兄弟们争失了圣心,反被那种不声不响城府深的人渔翁得利。”   若说之前郭延锦觉得她仗着武功胡闹,但是这一翻很犯忌讳的话却让郭延锦大为警醒,至少这坑女的眼光颇有古人谋士之风,不是他手底下那些当着大官的人能点到的。   他确实因为兄弟而心中难免急了,因为要服人,所以会展露强势的一面,可是和“被推恩令掉”的“李世民”相斗没有没有意义?   不自乱阵脚,是他的总是他的,一乱阵脚失了圣心,这才是要命的大事。   郭延锦问:“你父亲教你的?”   赵清漪说:“才不是,我师父教的。”   “你师父是何高人?”   “他是一个道士,你反正是见不到他老人家的。不过你放心,我师父那点本事都传给我了,我会保护你的。比如,谁要策划什么玄武门之变,我总能救你性命。旺财,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很感动?将来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最富庶的镇给我当镇长?”   郭延锦本来还在想是何高人能教出这样不知靠不靠谱的徒弟。听了后面的话,好气又好笑,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样放肆,可是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平等地和他谈一些事。   他上头是会忌惮他的父皇,身边是想争位的兄弟,下头是盼着出头的臣子,都说帝王孤家寡人,其实太子更孤家寡人,至少帝王不用被老爹打击,臣下也不会这么蛇鼠两端。   郭延锦是接受最正统的帝王教育长大的,小时候是最受父亲看重的,他虽也通帝王心术,但是始终也不认同无凭无据就刺杀一个弟弟是明君所为。至少诚王在父皇、朝廷眼中是支持他的人,若是教人知道支持他的人的下场就是被他暗杀了,那天下谁为他效命?   但是这坑女说的别的话倒是让他沉思,而这坑女虽然无法无天,却一心向着他,并能理解他身份的架在火上烤的苦楚,到底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   郭延锦说:“不是要当村长吗?”   赵清漪嗑着瓜子,睨着他,说:“那要是立大功了,当镇长才能让大伙看到你赏罚分明嘛。”   郭延锦凤目流转,说:“婉妍,你要是真能立大功,镇长会不会不够?”   “难道你要封我当县长,不,知县?其实镇长可以了,知县官太大,责任也大。”   郭延锦说:“孤该称赞你不贪富贵,还是说你胸无大志?”   赵清漪说:“谁说我不贪富贵、胸无大志了?你升官旺财了,你亲封的镇长,就是节度使、知州都不敢欺上门来的。我的镇里百姓安居,人人有钱使,人人有饭吃,我的镇我做主,我就像是你亲封的山大王。我在镇上建个忠义堂,我就往大当家的位置上一坐,下面十个骨干下属给我汇报工作:今天我镇上李大妈家的猫找到了没;王大娘家的媳妇生了儿子还是女儿;张老汉家的母猪生了几个仔;哪家办喜事,可以去蹭饭吃;村头桃花开得美不美;村里的旺财哥又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了,要不要本大王操家伙去揍他……”   郭延锦俊颜一板,骂道:“你想揍谁呀?”   赵清漪眼睛滴溜溜一转,咯咯咯笑起来,捧着肚子仰倒,郭延锦愣了一下,真是要被她气到七窍生烟,或者这回他是被自己气死的。   他是……承认自己叫旺财吗?不行,孤不要承认!太难听了!   郭延锦起身拂袖进了卧房,赵清漪扔下瓜子跟了进去,说:“旺财,你别睡我这儿呀!你睡这里,我不是又得睡地上?”   郭旺财恼羞成怒,吼:“孤在自己的府邸,爱睡哪里就睡哪里!”   “……”   原本郭旺财这样的储君之威被冒犯,说他初时没有生过杀心也是骗人的,但是男人总也有贱骨头,被坑多了又忍了下来,竟然渐渐就习惯了。   郭旺财至少有九成相信坑女对他没有敌意,而他见她武功奇高,要说没有动过用她当作自保的一张牌也是骗人的。   郭旺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冬天晚上天寒地冻的,她一个女孩子就睡在又冷又硬的地上,良心稍稍内疚。   郭旺财忽又转念:真是天大的笑话,孤内疚什么,这个专让孤当女娲的坑货明明是孤的良媛,自己不守规矩,不侍候孤,乐意睡地上,活该!想要孤走了,就腾出床给你睡了,孤偏不成全你,你都睡地上! 第425章 不要再捅篓子   赵清漪睡着的时候,恍然又到了虚空里,瞧见了系统小黄人。   【嗨!】系统小黄人和她打招呼。   赵清漪吃了一惊:【那啥,难道我这次任务,这么快就完成了?原主愿意自己接手往后的人生了?】   系统小黄人一多汗,说:【经理人,你是不是觉得完成任务是拣漏来的呢?你已经懈怠到不用脑子了?】   赵清漪问:【说人话。】   【当然没有完成!你真是太胡闹了,你要是捅破天,太子还没登基先被你坑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驮着他跑的。】   【嗯,是被皇帝贬为庶民,按上大逆不道的罪,你一个人陪他造反,最后没有运道变成了慕容复?在哪个村找孩子来参见皇上呢?你就在那村子里侍候‘皇上’一辈子?】   【没……那么严重?我是不习惯当小妾才……】   【能不当小妾,谁愿意?但是天道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执念人生来就不是权贵大官之女,能怎么样?你也不想想,世间有多少人生来就贫苦百姓和奴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难道你在暗示我进行无产阶级革命,平均地权,建立人人平等的社会……】   【拉倒!正经一点!我来就是提醒你一点事儿!】   【啥事儿?】   【你可不要妄自尊大,仗着武功胡来,潜龙可不是你想刺杀就能杀的。潜龙之命的人命硬,信念精神极强,天道气运在身,你这个外来者要是用刺杀这种方法杀了他,来改变历史,后果很严重。】   【有多严重?】   【潜龙之气没有使出来戛然而止,这股本就未绝的精气神化为诅咒怨气缠着你,可能让你沾上十世霉运。】   【哈?这么厉害的?!所以,我接这个活就是个坑吗?】   【除非你自己当皇帝,你所行大道比他更强,用英雄的方法胜过他,然后你在这一世自己的龙气就可抵抗了他的潜龙之气。如果你的目标是要当皇帝,你就亲手杀他。】   【我才不要当皇帝!我要当镇长!】   系统小黄人累觉不爱,还是提醒:【所以你要做的是保护太子,太子现在也有潜龙之气,他现在的潜龙之命还没有暗淡,只有潜龙之气才能对抗潜龙之气。太子当皇帝,王道、霸道的大道手段打败了诚王,诚王用尽了潜龙之气、发挥了他的才干也不成功,那也就没有事了。况且他就算还有怨,也怨太子,太子才是他的竞争者。如果你真那么伟大,想要自我牺牲给太子‘挡这一刀’,我也不拦你。】   经理人其实也不是真傻,这样的阅历,对王道天道大道的感悟岂会是浅的?   只不过她目标定位是当个村长镇长,一穿来就是懈怠混日子的态度,而不去思考劳心。   系统小黄人一点拨,她也就透了。   岂止是诚王潜龙气未散的事,就像修仙渡劫一样,太子没有经过正道历练,靠她当锦鲤为他杀光了所有竞争者,他就能坐江山吗?   他这样得位,身边的人心不归怎么办?到时他手底下有没有可堪大用的人?他有没有更成熟的政治手腕?   他有能力顺利施政为天下百姓谋福吗?宗室被她杀了那么多人,造成宗室虚弱,会不会反而给野心家族改朝换代的机会?   要是太子知道是她间接断送江山,死后也要人做任务,找个经理人去来世将她掐死,想想都可怕……   可以护他、为他谋,但不可动不动就暗杀竞争者,特别是诚王。   系统小黄人再一次提醒:【你可不要再无法无天了,至少在外人面前不要给他搂篓子了,你要是把他坑成慕容复,你就当阿碧照顾他一辈子在村里的孩子面前当皇帝,或者你自己辛辛苦苦打天下,再把帝位让给他坐。】   经理人吓得虎躯一振,忙说:【好,我知道了。不过说好了,做了这个任务后,福利大大的有。】   【行啦!你记得你现在就是这个角色,不要用现代的伦理来审视这个时代和社会,不要凌驾在这个社会之上,以前你无论在什么地方、是什么身份都能做到。别因为当个小妾就是天大的委屈了。人家爹官更大的人不还是给宗室当妾?要是以现代的标准,杨贵妃不还是妾,连文成公主都是妾,这个又怎么说了?不要本末倒置,古代社会,还是皇家,妻妾没有那么重要,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况且,你顶着个妾的身份就会吃亏了?难道旺财咬你了?】   系统小黄人也是从来没有见哪家的经理人这么毁美男不倦的,经理人这是毁过多少美男了,啥高贵风范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到她面前都被毁了。   【那倒没有,旺财咬不到我,凭良心说,旺财人还是不错的。】   【那是你想当妻,将来当皇后呀?】   【我最怕要守规矩了,最怕要管那么多女人吃喝拉撒了,也不喜欢接受命妇朝拜,更不喜欢被朝臣弹劾不贤无子。当皇后的滋味连当皇帝都不如,鬼才想呢!我要的是逍遥吃喝玩乐!】   【所以,不要装傻不懂古代礼仪,至少在人前正常一点。不然,你坑得太子被贬成庶民,你再想完成任务,只有殚精竭虑、华发早生打下天下,再拱手让江山。】   经理人想到这条比长征还苦的奋斗路,这才瑟瑟发抖中……   ……   赵清漪猛得醒了过来,却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这个怀抱的主人很显然是男人,她本能反应出手如电点住了对方的穴道。   赵清漪从他怀里出来,说:“你要干嘛?”   郭延锦怒道:“你敢点孤的穴道!”   “你不怀好意!”   郭延锦吼道:“孤看你在地上冷得瑟瑟发抖,在梦里也呓语着,扰得孤睡不着觉,这才好心要把床让一半给你。你不识好人心!”   赵清漪:……   她若是在平时,自然不会睡着怕冷,只当是次一等的寒玉床上,玄功运,内力转源源不绝运行周天,但是灵魂在虚空识海时就不一定了。   赵清漪忙解开他的穴道,说:“旺财,抱歉,是误会。我不是怕冷,就是做梦了。”   郭延锦一边揉着被她点过的穴道,一边沉着俊脸瞄她。   自己的良媛,他也就搂了一下,就给她点了穴道,都是什么糟心事呀!还能更坑一点吗?   “你做什么梦了?”   赵清漪想了想说:“就是……梦到旺财你君临天下了,终于封我当村长,却是北边一个荒凉的地方,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我又饿又冷,你还对我这个没有人的村子苛捐杂税,太恶毒了!”   郭延锦坐在她的垫子上,盘着腿想着她的梦的场景,不由得莞尔。   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脑洞这么大的人,就算有,哪有人敢说?   “你整天都想什么?”   赵清漪看看旺财,想到自己这两天捅的快底朝天了,要是旺财威信扫地,又得了皇帝厌弃,他得去村子里登基,那可大大不妙。   或者要她给他打江山,托捧着他登基,她更要累成旺财。   赵清漪真心感慨:“旺财,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放弃呀,我就指着你将来能顺利当皇帝了。”   这四周无人,郭延锦也习惯了政治上大尺度的话题,倒没有怕,目光十分温柔,说:“我要是不能当皇帝,你就后悔嫁给我了?”   赵清漪炸毛:“旺财,你搞清楚,我没有嫁给你,我不认的。”   郭延锦说:“天下人都认,你怎么不认?”   “我就是不认!我给你当门客了就不会给你当小妾!”   郭延锦说:“我没有让你当门客,你进门就是良媛,你当门客也是你强迫我接受的,但是我接受你当门客,不代表你就不是赵良媛。”   旺财变聪明了?这个就太恐怖了。   赵清漪摇头:“你这种心理就是极度封建、自私、猥琐、狭隘的渣男的三观!如果你不爱一个女子,为什么非要毁掉一个女子的人生?如果你爱一个女子,你不是应该尊重她,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幸福人生吗?”   郭延锦还真没有听说过这种观念,他最多在书里读到过山有木兮木有枝、冬雷震震夏雨雪、孔雀东南飞之类的。   郭延锦说:“婉妍,我是不太明白你说什么,你是父皇指给我的,别说普通人家还父母之命,我们是天家,你当了我的良媛,还能改嫁不成?我不迫你也不全是你武功高,而是我没有做过强迫女子的事。”   赵清漪道:“将来你当了皇帝,把我‘病逝’掉就行了。改嫁什么的我倒是没有想过,最多当上镇长后找个押寨相公……”   “那你就别想当镇长!”郭延锦凤目闪过一道寒芒。   他到底是储君,一时威压赵清漪也感受得到,赵清漪想到两人的合作关系,忙嘴上服软:“那我不要押寨相公了,美色都是浮云,我还是当镇长。”   赵清漪也不禁心想:可能古代男人没有卡登的觉悟,让他接受曾经的小老婆当镇长还勉强,但是接受不了曾经的小老婆另寻新欢。   想想现代多少男人,见到分手后的女友甚至他追过却没有追上的女子交男朋友了,都会在一旁骂咧咧,何况是古代的男人,古代的皇帝。   这无关真正的爱情,只是一种男人的劣根性。   赵清漪也自打着算盘:等我完成任务了,其它事你也未必真管得住我。   我未必真那么好色,就算年龄渐长后正常女人的空虚寂寞冷,姑奶奶我左手找个顺眼的美男,右手装着贞洁烈女,你也未必清楚。   姑奶奶也想敢作敢当,但是你不允许,又当又立也是社会和你给逼的,怪不得姑奶奶。   屋里是点着一盏昏暗的灯的,郭延锦看着灯下的绝世美貌少女,此夜此景,自个儿的女人(他认为的),圣人都难把持。   他正血气方刚年纪,心头一荡,浑身燥热,这坑女武功太高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起身回床睡觉。   郭旺财心头的容嬷嬷把坑女扎了一千针,却只躺好入睡。 第426章 制袍子   本就是十二月了,朝廷通常没有大事,皇帝将要封笔,作为储君也会空许多。   郭延锦为了不在这时候泄露坑女那些篓子,将几个有品级的妻妾都暂时禁在自己院子里,而坑女他是禁不住的。   可怜的郭旺财只有极其严肃的命令太子妃不要抓住此事不放,但是太子妃觉得自己是为了太子好,还是一再进谏,还觉得自己在学长孙皇后似的,郭旺财一个头两个大。   他还要想个办法和平的让一些外人知道并接受坑女会武功的事,好在本朝将门虎女也不是没有,宗室贵族中的女武士也不是没有。   不然这些妻妾自有私心,抓住坑女那出格到死罪的小辫子定会联合着娘家偷偷闹事,搅动风雨目标直指坑女。   可是坑女最后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到时候碰撞得火星四射,那他真的是无法收拾了。   也是从储君的角度看,太子妃也算不上是古代标准上的贤妇,郭延锦从她没事也要利用林昭训咬人就多少知道,不敢将背后交给她了。   这不是太子妃的错,她也是无辜的,只是时代和社会的错——可它们犯了错不会承担,最终只有相关人来承担了。   多少女人能看透,其实皇家妃妾的礼制除了美色、子嗣之外也是巩固皇权、壮大力量的必要,除非有一股力量能补充替代联姻妃妾家族力量方面的缺失或者在制度上做更完美的建设,这和爱没有多大关系。可在古代女人看来,小妾就是来分丈夫的爱,将来的孩子是来分自己孩子的家产的。   现实的残忍的结果是太子妃的立场和他从来没有一致过,他无法相信她,这也造成他宠爱原主,虽不至宠妾灭妻,却无心在妻子身上。   因为原主性子恬淡,当时又因为不喜欢他,更是从不主动去招惹谁,从不争风吃醋,从不多说别人一句闲话、说任何人一个不好,也从不为自己争东西,她在古代标准里也是才貌双全。这竟然恰巧让男人身心上舒服,能够喘口气,特别是压力大的男人自然爱去这样的女人那。   原本太子是不知道她心里有别人,等知道时就不甘心了,可后来在他最落迫、一生无望的时候,她反而又爱他了。   命运开了个玩笑,最后他希望她活下去,如果她曾经爱的男人能念一分旧情给她一条活路,总比陪着他万劫不复好。   在太子暂时禁着妻妾的行动时,对知情的奴才和奴婢就大部分让心腹暂时打发到皇庄去,而侍卫们上了名单都收到了周桢的警告。   侍卫们多有家室或父母,明白这种皇家秘辛知道太多不但自己的命会短,还连累家人,不该说的至少没有人逼他们时他们不会说。   这天赵清漪正在自己院前练功,但觉院子太小,施展不开,还考虑要寻个大点的地方,忽见秦德盛亲自带了十二个小太监过来,那些小太监都抬着东西。   秦德盛是旺财的心腹,又是知道赵清漪会武的,甚是忌惮,所以态度倒好。   “奴才给良媛请安。”   赵清漪说:“你们这是什么阵仗?”   秦德盛回道:“奴才奉殿下旨意,给良媛送些东西。”   “啥玩意儿?”   于是秦德盛小心陪着笑,让太监们抬着几个大箱子打了开来,秦德盛介绍说:“这一箱是苏锦,这一箱是织锦,这一箱是云锦,这一箱是蜀锦,这一箱是上好的狐狸皮子,这一箱是北地的貂皮。全是太子殿下赏给良媛的。”   赵清漪负手走过去看看,暗想这些东西在现代都价值不菲,何况是生产力低下的古代,旺财出手还挺大方的。   “那好,我就收了。”说着,赵清漪想了想系统小黄人的提醒,她要做一个不捅篓子的任务者,取出一小锭银子赏了秦德盛。   秦德盛更是伏身说:“奴才谢良媛赏赐!”   “好,你下去。”   秦德盛想着来的主要任务,又恭敬地说:“良媛,奴才得您恩典,感激不尽,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清漪说:“随便呀。你要是觉得不好讲,那就不要勉强了,我也不太想知道。”   秦德盛简直要弃剧罢演,套路呢?这么不配合的演员,让同行怎么过?   秦德盛维持着笑容,说:“良媛,奴才侍候殿下十几年,奴才也一心盼着殿下和良媛好,殿下和良媛开心了,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你倒也难得忠心,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于是秦德盛终于委婉的暗示,什么太子待她不同,天气愈寒了,现在有那么多料子,良媛女红出众,何不亲手为殿下裁身袍子。   赵清漪听了一耳朵,想了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而秦德盛都等不下去了,说:“良媛,您觉得如何呢?”   赵清漪打个哈哈,说:“老秦,你说的有道理!做衣服绣花嘛,多大的事儿,我会!不过有料子,针线还没有……”   “奴才该死!马上准备!”   ……   郭旺财日常上朝、接见臣下、处理政务、读书之余,也是天天要关注自己有没有再被坑。但天天听太监打听来的消息,赵良媛接连四天都是乖乖呆在屋里做女红,潜心为他裁衣,没有出去捅篓子,心情终于不错。   郭旺财到了她的院子里,当真不再有鸡飞狗跳之感,整个院子安安静静,只有两个洒扫太监在干活。   郭旺财没有让人通报,知道她在暖房里,就直接过去。   冷香、凝香坐在一旁打下手分线穿针或者侍奉茶水点心水果,而赵清漪一身素服坐在绣架前飞快地穿针引线,动作竟然也是娴熟无比。   看到这样的乖巧的她,郭旺财心中更温柔了几分,冷香、凝香连忙福身行礼,郭旺财摆了摆手。   赵清漪看他来了,说:“你来得正好,省得我送过去了,我今天就能做好了,这几条蛟龙太难绣了,好大的工程。”   郭旺财笑道:“也没有让你还得绣这些复杂的东西……”   赵清漪却是将那件藏青色的锦袍从绣棚上取了下来,轻轻抖了抖,只有背后和一条蛟龙还没有绣好,所以现在试衣也能看出效果了。   郭旺财满怀期待地看向袍子,猛然一惊,指着那袍子前襟上的绣图,说:“你那绣的是什么?!”   赵清漪说:“蛟龙呀!配你的身份!”   郭旺财提高声音:“你当孤瞎吗?蛟龙长这样的吗?”   但见那袍子前襟的所谓蛟龙图十分大、清晰、明显,但是它不是龙腾云天,而是像狗一样可爱乖巧状蹲在地上。龙头十分大,眼睛是标准的圆,那龙的表情还在笑,却让人感觉像条卖萌的狗。龙身短小成狗一样贴在地上,龙爪粗圆一点都不像如鹰爪的龙爪,龙尾活泼地翘起来,就像是狗在摇尾巴。   这是Q版的四爪卖萌小龙,没有威严感,只有狗狗的卖萌。   赵清漪说:“它还没有长大呀,莫期少年穷,将来一遇风云变化龙。”   再看臂袖上的两条青色的龙,那像是在“飞”,但是它的动作更像是狗狗在跳跃的姿态,也是头奇大、表情喜感、身子极短,尾巴活泼的甩开。   赵清漪说:“你试试合不合身,我看看要不要改……”   郭旺财跳开:“孤不要穿这种袍子!”   赵清漪不禁怔住,就像是《功夫》中无辜纯洁善良的哑女,眼看着她一双清澈的美目就落下泪来,郭旺财也不由得觉得自己才是恶人。   赵清漪将袍子扔在地上,说:“不要便烧了。”   说着转身就走,郭旺财拉住她的袖子,说:“孤不是不喜你做的袍子,但是你绣的图实在是不成样子。”   赵清漪夺回自己的袖子,说:“你嫌我女红差,我也再不给你做了,你放心,烧了这件,你也再不会见着这么差的女红了。”   郭旺财捡起袍子,看着那图样虽然难以接受,针脚却是整齐,说:“我没有说你女红差,是这图样……”   赵清漪满脸不服气,指着那条像孵蛋一样蹲地上的龙说:“这图样怎么了?是我精心为你画的,旁人可都没有的。你看看,这条龙多精神、多像你!你不爱它,就是不爱你自己……你不喜便不喜,小龙也不要你喜爱……”   郭旺财看着图样,满脑门的“瓦特”的大汗:它像孤?!孤怎么觉得它明明像一条欢脱的狗?孤小时候养过一条狗……   “孤委实不能穿这样的袍子……”   赵清漪夺了袍子去,说:“罢了,您天皇贵胄,我一个下贱人也不配给你做袍子。”   她卷了袍子就要出去,郭旺财还是拉住她,说:“孤也没有这个意思,那孤试试。”   赵清漪心底笑开了花,现在面上还是温婉贤淑的模样,看着郭旺财脱下自己的外袍,穿上她做的那件藏青色袍子,画面冲击力太大。   “太漂亮了!”赵清漪抚掌感叹。   郭旺财穿上身倒觉得这衣袍颜色不俗,裁剪细致,镶边和内衬配在一起有一种厚重质感却一点也不觉得呆板。   “婉妍,你给孤做一身不绣图样的。”   “……”   “孤是心疼你,这图样多难绣。”   “你不让我做,我不是更省力?”   “……”   赵清漪又前后左右看看,说:“你看,这一打扮,多英俊潇洒呀,你那些袍子丑死了。”   郭旺财看看胸前和手臂处的“龙”,也不禁怀疑自己的眼光,可能只有他觉得像狗,她是认真地在绣一条龙宝宝。看习惯了,又觉得这图样中的小狗,不,小龙挺讨喜可爱的。   不管怎么说,这样新颖的袍子还是只在家里穿一穿。   赵清漪看过合身,又让他脱下来,然后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架着绣棚上做未完成的活计,郭延锦也走在一旁看着。   见她行针纯熟,确实是得过女红教养的闺秀,何至于无法无天成那样。   她在一旁乖巧安静地做绣活,而他窝炕上去读书,他时不时又看看女子的倩影,心中满足了。   尽管受的是帝王教育,才智也不弱于人,但他天性比郭延铮少了一分冷酷,更为有情一点。有这样的天性,加上被太子之位坑了,原本会败于郭延铮之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再过了半个时辰,她也就将袍子全绣好了,又从柜中翻出一套貂皮拼接做成的中衣,一并给了旺财。   郭延锦此时怀疑自己走眼才会觉得那图样中的小龙像狗,收到她做的衣服,心中竟然十分欢喜。   郭延锦本要留饭,却是韩良娣身边的小太监过来说韩良娣抱恙。   韩良娣出身官宦世家,祖父曾任工部尚书,父亲韩松是将作监(从三品),韩良娣本来身体就不好,去年掉了一个孩子,郭延锦还无子嗣,自是惋惜,可是那对韩良娣是身心的双重打击。   郭延锦久在储君之位却没有子嗣,妻妾怀孕后总是流掉或者生下来病弱早夭,这也是他太子之位不稳的原因之一。子嗣的事却是多有太子妃的手笔,这个被封建时代限制的可怜女人做过这种事也是郭延锦二度被废后才捅出来的。   不过,那时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或者他在死前竟觉得要感激太子妃,否则要看到自己的孩子一个个被杀死是多么痛苦的事。太祖皇帝(郭威)不正是被敌人诛尽子嗣最后登基后传位给了世宗皇帝吗?   郭延锦一去韩良娣院子探望,留到深夜,自是也打消了去占赵清漪的床让她睡地上的打算,且不细提。   时间匆匆过去,过了腊八,圣上封笔,停了早朝,也只边疆急报来了,皇帝、储君需要处理。   这日初十,不管太子妃愿意还是不愿意,郭延锦都要做这些芝麻蒜皮的事。因为人太多,他无法灭口,也无法大张旗鼓的拿下赵清漪,只有补漏,以防将来被别人非议。   他在东宫设了宴,几家王爷、王妃和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也来了,倒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此时的皇子还只是暗中较量,远没有明着互相攻击撕破脸的时候,在殿上时大家都还都其乐融融。 第427章 东宫宴会   郭旺财脑子还没有坏,虽然他怀疑是自己眼光有问题才会觉得龙宝宝像狗狗,但是这样的宴会上还是不敢穿着赵清漪做得袍子来的。   他穿的是最常见的太子玄色常服,金冠玉带,倒也丰神俊朗。   他于上首一席端坐,太子妃坐在他右边,左边坐着他的兄弟和贵族子弟,右边是各家王妃、公主或者女眷。   教坊司的歌舞之时,这个大周王朝最显贵的一群青年也在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皇长子恭王郭延钟坐在客座首席,忽朝下首的皇四子谨王郭延钰举杯,笑道:“四弟喜得鳞儿,为兄还没有道喜呢,今日就借着太子的酒敬你一杯。”   谨王郭延钰自然忙举杯,说:“多谢大哥,大哥也是刚刚大喜,想必将来又要添丁了。”   皇子一茬茬的正当盛年,每个皇子除了正妻之外还可以纳那么多高低不同的小妾,在入秋后,就时不时有喜事。郭延钟今年入冬时就再纳了一名侧妃冯氏,现在也在席上,只不过不是正妻就坐于后排,大家也看见了,那冯氏很是美貌。   郭延钟说:“四弟吉言了。”   六皇子信王郭延钧坐在郭延铮下首,但是郭延铮为人寡言少语,又是典型的做事一板一眼,郭延钧不太喜欢与他打交道。   他看到上首的两位兄长说话,因为歌舞而没有听清,道:“大哥、四哥,你们谈什么?”   恭王似要给坐得远的信王听到,声音拉高,说:“我正恭喜四弟家新丁,这下他也有嫡子了。”   郭延钰的王妃前年也就是新婚的次年,为他生下了一名郡主,今年春天他的侧妃又生下一名小郡主,没有儿子出身,心头也是急的。但是他还是一个有体统的皇子,嫡长子不出,并不想生下庶子——虽然他自己都是庶子。   要说今上郭永崎也不是故意生下庶长子的,而是当初他还在潜邸时元配怀孕,才有宫娥爬床,后来元配头胎又小产了。隔了一年半才怀上皇次子,结果又是早产,身体羸弱,而再过两年才又怀上了郭延锦。也是接连生育不顺,还要操心王府的庶务,魏氏身体才垮掉的,等到郭永崎登基后,皇次子又夭了,打击太大就撒手人寰。   郭永崎与魏氏少年夫妻,虽有侧妃姬妾,但是在标准的古代男人里,他对魏氏还是极有感情的,魏家又正得他重用,当时就立了郭延锦为皇太子。   恭王比太子年长好几岁,却被他压一头,心底哪里好受了,但是生母出身上不了台面也暂时无法,好在他从小生得壮,骑射武艺出众,倒让郭永崎也重视起来。   倒得郭永崎有点意识不能令储君坐大时,头一个想利用的就是长子。恭王得到父皇给的好处,他也会生出自己和太子其实没有本质区别,都是父皇儿子,还是长子,他能干他就能上的错觉。于是,他行事难免带刺了。   六皇子郭延钧听了不由得咄道:“大老爷们儿的就在谈娘们的事儿?孩子只要女人就会生。我都三个儿子了。”   太子妃李氏因为刚刚他们的说话声不小也听到了,面色不由得微变。她与太子十六岁成婚,现在过去都五年了,她的肚子还没有消息,大夫看过,药也吃了不少,总是不成。   近年,太子越发不来她屋里,就算来了也很少有兴趣碰她。她不能让别的女人先把孩子生出来,从母亲那是得了些方法的。   因为太子妃将来也未必就能封后的,如果到太子登基时,因为她无子这一条,她被封为妃妾,倒让有儿子的女人当上皇后,她在那么多宗室王妃面前哪还有脸面在?   她倒不是没有想过让没有威胁的丫鬟生子的方法,但是她也才二十一岁,现在哪里甘心身边养个庶子?   况且,这种做法也上不了台面,太子不是寻常人,他是有良娣、良媛等等入宗牒的妾氏的。高位的妾氏都不能生,就捏在她手里的丫鬟能生,这哪里不让人说嘴了。   这是几个兄弟暗自让太子夫妻一点难堪了,还是郭延铮说:“你们倒是好福气,倒是我府里只得一女,我却也不急。年纪轻轻,孩子总会有的,我从前游历时,民间那种六十多岁老来得子的人家也是不少的。”   众兄弟听郭延铮这么说,心底还暗觉五哥五弟果然就是太子的跟屁虫。而郭延锦却心中不禁想着坑女的话。眼看着几个兄弟,特别是大哥,就是属刺猬的,没有事也要稍稍刺一下,其他兄弟或多或少接茬或者看戏,但是五弟就像是真的在帮他一样。   如果五弟不是真打算一辈子当贤王辅佐他,他的城府就远超别的兄弟了。听坑女说他文有吴涯为谋主,武有范子良江湖朋友遍天下,自己更是个能为的。而且他在成年开府的皇子中出身其实仅次于他,他的养母可是贵妃,生母是淑妃。   太子哈哈一笑,说:“各位,可是孤的酒宴怠慢了?”   恭王也只敢暗中小小刺一下太子,若是面上失礼,就是他不对了,储君怎么说也是君。   “太子哪里的话,能来你这里聚一聚,我开心得很,这酒席歌舞都好。”   太子在上首又举杯敬兄弟们,说:“各位兄弟尽兴就好。”   忽听三公主说:“太子哥哥,其实还是挺无聊的,还不如出去骑马。”   六公主是刘贤妃所出,赵贤妃虽然只得这一女,但是赵家也是官宦世家,其祖上可是大将赵匡胤。(注:架空时代)   大公主病逝,二公主早夭,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则出嫁了,这位还留在宫中,得郭永崎百般宠爱。那几位公主不是怀孕就是孩子尚小,没有来,倒是六公主一听说能出宫来,尽管只是来东宫,就兴致勃勃来了,要是能得兄长们带她去玩玩就更好了。(注:东宫和皇宫内院只是相临,但是东宫独立开府)   郭延锦忽道:“六妹不提这茬,孤倒忘了。六妹这样精于骑射的女子实在难得,但是孤新纳的良媛却是武艺出众。”   六公主奇道:“太子哥哥的良媛会武艺?”   郭延锦面上带笑,点了点头,说:“她武艺极是出众,常听说六妹妹总是到哪里偷学几手功夫,就在宫里上房揭瓦,让赵母妃很是头疼,现在为兄也甚是头疼。”   六公主说:“不过是一个良媛,太子哥哥头痛什么?还不能让太子妃嫂嫂管管她吗?”   太子妃忽说:“本宫哪管得住她……”   郭延锦本就想借六公主将事圆过去,见太子妃如此表现,心中更是不喜,但是此时他还是面上带着平和的微笑。   “听说六妹妹最敬仰英雄,孤见她武艺出众,也学六妹妹,就让她一分。”   六公主听太子哥哥说话哄着她,多有宠溺,心中也欢喜。她虽然性子飒爽,却也是皇族,明白储君乃是将来的皇帝,这个将来要当皇帝的哥哥更疼宠她,她的腰杆也更直一些。   六公主将信将疑,说:“有这么厉害吗?太子哥哥牛皮都吹破天了?”   郭延锦冲几位现在表面都还能笑的兄弟说:“你们瞧瞧,小六儿连孤都埋汰起来了,反正孤是不敢得罪她。孤要是找父皇说理,父皇一定说孤的不是。”   六公主心里头得意,笑道:“哎哟,太子哥哥为了这么点事居然想到父皇那里告我的状。”   郭延锦说:“孤若不让你亲眼见见,你一定不服气。这样,刘德忠,你去把赵良媛传上来。”   郭延铮在听太子说起他新纳的良媛会武功时就心中奇怪,他印象中的少女雅致美丽、温婉淑慎、满腹诗书,至于武艺——瓦特!是不是在整蛊?   刘德忠领命去了,而余下的歌舞也暂时停了。   四皇子郭延钰问道:“皇兄,你的这位良媛是江南来的秀女?江南女子温柔似水,怎么还精于骑射吗?”   郭延锦说:“她幼时得过一名老道士传功,学的是玄门功夫,倒不全然是骑射。”   才十五岁的八皇子奇道:“玄门功夫,这可是很难得的。一个女子也能学这种功夫?”   郭延锦说:“听她说,这女子学玄门功夫再好不过了,因为女子更有耐性,静得下心来。反而光修习外门功夫,女子力弱,总不及男子。”   众人觉得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太子妃心头有怨,太子做这些事就是要保下那贱人,同时也是防着她挑出事儿,她心底哪有不知的,但是现在也不能当众和太子撕,不然就是众目睽睽她不对了。   太子果然是被那小贱人勾住了。   众人你搭一言,我搭一语时,就听刘德忠来报说赵良媛已经候在殿外了,郭延锦满意,总算这时是守规矩的。   (郭旺财:她今天要是上房揭瓦,孤就跟她绝交,她就别想当上镇长!)   “传!”   “传赵良媛上殿!”   一听太监尖着嗓子喊,候在外头的赵清漪理了理衣袍跨进殿去,殿上摆了三层席位,皇家兄弟姐妹媳和显贵世家公子来了足有三十来位。   算不上是大宴,但也不算是小宴了。   而众看向殿门,只见一个身姿秀拔、墨发如云、雪肤玉貌、双眸如星、眉色如黛的少女进来,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箭袖胡服,纤腰缠着海棠红色的腰带,脚穿一双小红皮靴,她走路姿态也不显粗豪,却让人感觉有一股不弱的精气神。   赵清漪单膝跪地,却以女子礼揖手:“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赵清漪也明白今天再闹,将来她很可能要华发早生造反再拱手让江山才能完成任务。 第428章 天马流星砖   郭延锦看她这样的打扮,比之她穿着普通的袄裙和常服更显容貌绝世,也不由得多看两眼,暗道:这女子如何能美貌成这样。   她长得本就十分貌美,这种从骨子里的透露出来的精气神和雅致风流,更让人觉得美上几分。   郭延锦说:“平身。”   太子妃李氏忽说:“赵氏,你怎么这身打扮?太子纵着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赵清漪明白,太子妃这是抓住这个场合她不能爆发的前提,这才端住太子妃的威风来,按规矩正妻这样教导小妾也没有毛病。   赵清漪不发一言,只朝太子妃拱了拱手,表示现在受教,郭旺财说:“赵氏,见过几位王爷、王妃、公主。”   赵清漪也只好朝两边拱手行了女子的时揖礼,虽说时下女子盛行万福行,但是这礼也没有错。她虽是妾,但是作为“太子的人”又尊贵了两分,和王爷、王妃、公主是同辈,不用作天揖、土揖。   “见过各位王爷!王妃娘娘、公主殿下万安!”   她两边作揖,都十分雅致。郭延铮看到她,她比去年长大了一些,容貌气质更加出众。去年曾经诗词往来,如今已是太子府里的人了,只觉恍如隔世。   六公主看这女子只大她一两岁,又如此美貌,心下惊奇。   “你会武功?”六公主问道。   “会。”   郭延锦笑着说:“赵良媛,你就随便演一套武艺给六公主瞧瞧,六公主与旁的女儿不同,志气不输男儿的。”   六公主心底更得意了。   赵清漪却浅浅一笑,说:“殿下,这个……随便是多随便?我要是控制不好,你肯定要罚我。”   六公主奇道:“什么叫控制不好?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本公主瞧瞧!”   赵清漪看看旺财,旺财忙说:“随便……不要失礼,表演套掌法拳法就好了,不要吓到人……”   六公主还以为太子哥哥是小看了自己,哪里明白旺财仅仅是在补漏,为了赵清漪能合理的长期留在身边才不得不让人知道她会武功的。心中却是怕这坑女这时候掉链子过火的。   六公主神气地说:“能吓到谁呀?本公主难道还会怕吗?本公主秋狩时还猎到过鹿呢!”   郭延锦笑道:“六妹,为兄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她刚进府,规矩上是差了一点的。”   六公主说:“现在不谈规矩,就谈真功夫!”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公主殿下盛请,在下只好献丑。”   说着要求去取兵器,六公主挥挥手:“快去快回……”   然后就见人影一闪,六公主瞪大眼睛:“人呢?”   郭旺财:“大约……是去取兵器了。”   不过一会儿,就见赵清漪驮了一个大包袱,然后手上身上还拿着几件兵器,都是她在当混世魔王时的存货。她的个人行踪若不想下人知道,下人也摸不着她,所以真无法追踪她哪里得来的东西。   赵清漪自己当过刁蛮公主,所以看六公主还挺顺眼,知道旺财是利用了她给她补漏,心里头就生了三分玩心。   只见她特意在六公主跟前摆摊:唐刀、唐剑、长鞭、九截鞭、双刀、飞刀、铁莲子、双截棍,小龙女一样的白绸加一个球,还有一块砖头。   赵清漪说:“请公主殿下挑一样兵器,在下给你演示。”   六公主站了起来,何止是六公主,其实王爷、王妃们和贵公子们也都瞪大眼睛,而年纪最小的十皇子、十一皇子更是下了座位跑了过来。   六公主本来看到这么多兵器眼睛都亮起来,看到那条小龙女式的白练还拣起来摸摸,但是十一皇子却捡起那块砖说:“这个也是兵器?我年纪小,你不要骗我!这明明是一块砖头!”   赵清漪看着十一皇子才八岁的样子,萌萌哒十分可爱,不禁灿然一笑,说:“殿下,请叫它‘天马流星砖’!”   十皇子三观具震,说:“你说是啥砖?”   “天马……”赵清漪做骑马的姿式。   “流星……”她做势划流星划过天星。   “砖!”她指着十一皇子手上的那块砖。   六公主:……   十皇子:……   十一皇子:……   郭旺财-导演-编剧的计划拍的戏明明是这样的:引赵清漪上来打一套漂亮的拳法或掌法,然后她乖乖地下去,他又总算适可而止圆过去了。   但是演员不敬业呀!她擅改剧本。   十一皇子递出砖头说:“砖头算什么兵器?那你给孤表演……天马流星砖!”   赵清漪说:“这个要在室外才能表演,殿内施展不开。”   ……   太子领着诸位宗室亲戚到了殿外,大家都一脸怀疑,十一皇子兴奋地跟在六公主身边,说:“这位小嫂子真有意思……”   六公主说:“我是不信的,那砖头能打下鸽子来?”   就见那少女立在广场上,手中拿着那块砖头,而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抓着一只鸽子。   殿外廊下的众人个个伸长脖子,旺财很想捂脸,十皇子却忍不住叫起来:“放鸽子!”   那太监听是十皇子的命令,将手中的白鸽往天空一丢,那鸽子就展开翅膀往天空飞去。   但见那持砖少女追上三步,飞跃到墙头,手中砖头掷出:“天马流星砖!”   只见那砖头如流星一样朝鸽子飞出,然后打中了它的腹部,鸽子和砖头全掉了下来,掉在墙外面。   在场宾客全都目瞪口呆,然后少女下了墙头,揖手道:“各位殿下,在下演示完了。”   十一皇子拍手蹦蹦跳跳,说:“好玩!好玩!你教我玩!”   赵清漪一本正经揖手道:“殿下恕罪,这个‘天马流星砖’是极难的暗器手法,女子未及笄、男子未弱冠,不宜摧使,造成内伤会损及三焦经,将来长不高的。”   八皇子不禁扑哧一声笑,暗想:这女子简直是个小顽童,而且她还一本正经做着顽童的事。   十一皇子听说长不高,心中不禁害怕,说:“那我能学什么?”   赵清漪说:“殿下身份尊贵,不需要学这些的。”   十一皇子说:“谁说的?我就要学。”   六公主又拿出那条她颇为喜欢的白绸,说:“这个怎么使?”   赵清漪回道:“用来装逼,实用性还是不如刀剑的,很费内力和巧劲。”   “什么是……装逼?”   赵清漪挺起胸膛,神态活灵活现,说:“就是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翩翩浊世佳公子,就是那种我武功这么好、还长得这么英俊,姑娘们都喜欢我,美人看过来了,看过来了,本公子的发型也要美美的……这样。”   郭旺财捂脸,又不忍直视,说:“赵良媛,行了,你下去,孤不要见到你!”   六公主、十皇子、十一皇子连忙围到郭旺财面前,十一皇子最小,委屈地说:“太子哥哥,不要让她走!她这么好玩,让她陪我玩!”   十皇子也说:“太子哥哥,她也没有犯什么错,只是给我们演示‘天马流星砖’,你干嘛不想见到她?”   六公主拿着那白绸,说:“太子哥哥,我想看这个……装逼。”   郭延锦:……   “太子哥哥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着六公主拿着那大卷的白绸到了赵清漪面前,说:“你……装逼。”   赵清漪接过来,说:“殿下,现在条件有点差呀,最好是要带花瓣的,绝世佳公子和绝世美女出场时都是要鲜花漫天飞舞,伊人踏月留香的……”   六公主更好奇:“这个装逼这么厉害的?”   “当然了,我师父的绝技!我只学了八分,还有两分要靠悟性和机缘。”   六公主道:“你师父是谁?”   “他嘛,很厉害的一个人,出家前他自称是‘踏月公子’,出家后叫‘悟空’。公主要是喜欢这件兵器,就送给你。”   六公主确实喜欢,却是为难:“但是本宫不会使。”   赵清漪说:“那在下给殿下演示一下不太装逼,简单一点的用法?”   “好啊,好啊!”   郭旺财想要给跪了,说:“赵良媛,你不要胡闹!带坏公主,你有几颗脑袋!”   六公主说:“太子哥哥,我就学几招功夫罢了,父皇都不太管的,你倒要管……”   郭旺财指着一脸无辜样的赵清漪,说:“六妹妹,孤是为了你好……”   还是五王妃袁氏温和劝道:“六妹妹,便是想要学武,这也不是时候。今日太子殿下设宴招待我们,可不是让你来学武的。况且,这位赵良媛到底是东宫的良媛,不是一般女武士。”   六公主倒是亲近温柔和蔼的袁氏,听她相劝,也觉得有理,只得暂且作罢。   六公主看看那白绸,觉得它材质特殊,与一般绸缎不同,其中参着金丝,还缀着一个金球,价值应该不菲。   拿了这样的东西,她也摘下自己手中的一个白玉镯子递给赵清漪,说:“你把这件兵器给了我,那这个镯子就给你。”   赵清漪也不扭捏,揖手道:“谢公主!”   说着,赵清漪就接了过来,十皇子和十一皇子也想要,赵清漪可是不敢乱送别的刀剑给他们,他们年纪小,万一伤着了,可不得了。   于是,她又将长鞭和双截棍送两个小皇子了,其实九皇子也才十三岁,也十分眼红,但是他自觉是大人,又是男人,不好像两个弟弟一样。他们是皇族,眼光还是有的,觉得除了那砖头之外,别的东西不是巧夺天工就是见所未见。   九皇子心想:我回宫后让太监或者舅舅家给我寻几样利器来。   宴会结束后,有的宾客觉得今日真的是大开眼界了,真真觉得好笑,东宫怎么就进了一位这样的女人;有的宾客却觉得太子这是得了一个武功高强的良媛;有的宾客想着是不成体统、没有规矩;而几个年轻的皇子公主就是觉得好玩。   郭旺财是觉得一点不好玩,等宾客散去,就冲进赵清漪住的院子。 第429章 旺财想生小旺财   郭旺财一进赵清漪的院子,就在她和两个丫鬟和两个粗使小太监围在一个围子旁,空气中还散发出阵阵烤肉和西域香料的香味。   本来以她的身份,按例近身就两个太监,另外的丫鬟是她自己带的,一切吃穿用度是东宫内府有按份例发放的。   良媛的工作就是每天洗白白,有可能太子会来临幸,由于工作内容太闷太无聊,所以少不得要宅斗。   而赵良媛现在是没有其她小妾来结交,平日就是练练功,出门逛逛,之前还要天天给旺财绣花制衣,现在闲时可以弄点吃的了。   至于扶持旺财登基的事,他倒霉的事不是还没有来临吗,现在都快过年了,还不能松快些时日吗?   之前被她整得够呛的原司膳监总管王德高已被贬到赵清漪院子中侍候,他从厨房端着一托盘出来,上面放着好几个鸡翅膀。   正见到旺财大波斯冲进院子来,连忙扑通跪了下来:“殿下……”   郭旺财没有理会被贬侍候魔女的王德高,径直往前,指着正刷着烤鱼的赵清漪,话还没有出口,看看四周的丫鬟奴才还是忍住了。   “你们都给孤下去!”   “是!”那些丫鬟、太监忙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有野兽追赶一下溜走。   赵清漪看看这个样子,吐嘈道:“我好好的一个烧烤扒就给你毁了,只准你开扒是?”   郭旺财说:“你混账!”   赵清漪咬了一口鱼尾巴,问:“又咋滴啦?”   郭旺财说:“你是不是想找死?你毁了孤的计划,父皇要是知道了你如此不成体统,你有几个脑袋?”   赵清漪吐出鱼骨头,说:“正好,我不是刚进府不久吗?你去皇宫像你父皇哭,就说别的兄弟家的小妾知书达理,就我不成体统,您委屈了。我不是皇帝赐给你的嘛,他就觉得亏欠你了。”   郭旺财道:“你想得到简单,你不成体统,父皇找人来教你,还是罚你?你会乖乖的受教受罚,最后捅破天去补漏的还不是孤?”   赵清漪拿帕子擦了擦嘴,说:“我也没有太过分,没有不敬你的亲戚?你让我给大家逗个乐子,我就逗个乐子呗。我觉得你弟弟妹妹还是挺可爱的。”   “有你这么逗乐子的吗?”   赵清漪说:“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别人要求的,也没有冒犯谁,这有什么问题?”   郭旺财不禁被问住了,她做的事是很奇葩,但听她这么一说,真的步步都是“听令行事”,绝无不敬皇家的一步。包括对太子妃的训斥,她也乖乖没有回嘴,更没有还手。   郭旺财气弱三分,还是抓住毛病:“你那什么天马流星砖,你也不觉得丢人!”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地位再尊,也怕拍砖。天马流星砖应该排在兵器谱第一的位置。你想呀,比如一个城池被敌国攻打,城里啥铁器都没有了,如果百姓人人拿起砖头都要反抗敌国入侵,那是何等的忠君爱国,舍生取义,坚贞不屈?”   郭旺财嘴角抽畜着,忽然一个孩童的声音说:“有道理!有道理!”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可爱小孩从院外跑了进来,不是十一皇子是谁?   郭旺财说:“十一弟,你怎么还没有走?”   郭延锐从小身板后取下赵清漪送给他的漂亮的细细的白蟒长鞭,那是一条但用虎皮混着金蚕丝、玄铁钢丝制作的鞭子,长约一丈半(五米)。寻常的鞭子哪有这么长的,马鞭都还不到一米。   郭延锐却从自己的贴身内侍手中拿过一个小袋子递给赵清漪,说:“孤收了你的鞭子,之前身上没有带东西,这个当回礼。”   赵清漪就要伸手去接,旺财一爪子就往她手背拍,还好她闪得快。   郭旺财笑道:“十一弟,一条鞭子而已,你喜欢拿着就是,你不用客气。”   郭延锐问道:“太子哥哥,这鞭子是你的吗?”   赵清漪忙说:“不是,是我师父传给我的。”   郭旺财:……   “所以,还是要回礼的。”郭延锐拿着那小袋子给赵清漪,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猫眼石弹珠。”   赵清漪收过来,打开取出一个看着,赞道:“真是好珠子,比我赢的那些珠子都漂亮!”   郭延锐说:“你也会玩弹珠?”   “必须的!”   郭延锐不像他的那些成年兄长们从小刻苦读书,他李贵妃所生,但是身体不太好,从小受宠些,学习上就松泛许多了。   郭延锐觉得她会玩的东西多,心中更是欢喜,却又问:“这个鞭子怎么玩,这太长了……”   “等你长大就不长了。”   说着,赵清漪接过鞭子给他示范,让旺财将弟弟带远一点,他们就躲在屋廊之下,见少女甩开长鞭,身法灵动如鬼魅,那长鞭在她手中就如活了一般,如灵蛇出洞,伸缩自如。   她练过基础的六招,手微一使巧劲,那长鞭收了回来,折叠握在手中,她轻呼出一口气。   “这地方太小了,不好施展。”   郭延锐拍着手蹦蹦跳跳,说:“好看!好看!我也要学!”   赵清漪说:“这比较难学……”   “你是女人都学得会。我是男子汉,还学不会吗?”   赵清漪说:“我有师父教,又不怕吃苦,坚持下来……”   “我也行。你教我行不行?”   赵清漪咳了咳,说:“太子殿下不许的,这不合规矩……”   郭延锐忙求着旺财,旺财只想把这娃娃快打发回宫去,旺财说:“十一弟,这确实不合规矩,父皇也不会同意的。”   “哇,太子哥哥欺负我,我要告诉父皇……”   “十一弟,赵良媛毕竟是女子,为兄要是让她来教你武功,朝廷内外都要说道了,父皇定然是不许的。”   “你自己小气,想让她教你一个人,还赖父皇,我告诉父皇去!”   说着,小十一转身带着贴身太监跑了,郭旺财连忙追上几步,让侍卫好身护送十一皇子回宫。   郭旺财返回赵清漪这里,看她已经窝在炕上喝茶了,又想要掐她。   “你不折腾孤就浑身难受是吗?你真的是来帮孤的?”   赵清漪冲他招了招手,旺财顿了顿,还是窝到了小案的另一边。   赵清漪笑了笑,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我想圣上便是面上责备你,或者要责罚也是责罚我,可心里却是不会真的怪你。”   “你又能猜中父皇会怎么想了?”   “十一殿下跟你闹闹正是因为和你亲近,这才是亲兄弟的样子。你家的小弟不和旁人置气,偏和你置气,作为父亲的看到了,只觉你和十一殿下一样大,原来你也是个望着父亲做主的孩子,父子之间,反而亲近些。”   郭旺财不禁愕然,说:“难道你是故意的?”   “你当我是神呀?我又不认识你家的小兄弟,我是见到六公主好玩就和她玩玩,误打误撞而已。你紧张什么,你又没有什么错。我觉得这事真闹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好,正好可以悄悄改一改你的画风,你现在与其跟那些成年兄弟争锋,还不如多亲近拉拔那些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一边又孝顺父亲,做出‘家和万事兴’的样子来。你爹看别的兄弟张牙舞爪,是不是觉得他们很糟心?”   郭旺财想了想,忽觉得这个鬼主意有一点点靠谱,可是看看眼前的女人,不禁说:“孤看你也很糟心。”   “那就别看。”   郭旺财说:“孤自己的良媛,还不能看?”   赵清漪翻翻白眼,郭旺财见她的态度,心里头委屈。但这坑女又是美丽而充满生命之力,不知不觉吸引着他,他忽想到今日宴上受到兄弟们的刺激。   “婉妍,你……给孤生个儿子。”旺财的目光中带着热切的火苗子。   卧草!   赵清漪瞠目结舌,说:“旺财,少胡思乱想,要不你去别的地方忙。”   郭延锦说:“孤还没有儿子。别的开府了的兄弟都有儿子了。”   赵清漪想起了原主记忆中的太子妃做手脚的事,心中对旺财有一丝丝的同情。如果太子妃自己能生,那旺财就不值得同情,一只皇马(皇家种马),她是太子妃也会想要这么做。太子妃是自己生不出来,却是残害了不少女人孩子,古人没有子嗣是大的伤,何况是储君。   旺财手上的牌真的不算好呀!   赵清漪说:“多纳几个姬妾,多播种,总能生出来的。”   “你就是孤新纳的人。”旺财委屈地说。   赵清漪说:“旺财,你是储君呐。你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百姓的人。”   郭旺财恼道:“孤要你给孤生儿子,有什么不高尚不纯粹的?子嗣乃是大事,怎么就低级趣味了?你可是孤的女人,本来就该给孤生儿子!”   赵清漪放下瓜子,为难地说:“咱们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旺财呐,我是为你好,天下女人一般黑,我又是其中最黑的,你何必多造杀孽呢?我给你生一个孩子,你可能要死十个孩子和十个女人,这不是造孽吗?一将功成万骨枯。”   郭旺财肃然了俊脸,说:“你要害孤的孩子。”   “咱们这样愉快玩耍的关系,你的任何孩子,包括女人,我会保护他们;你要爬我的床求生孩子,我可能会杀了他们。”   “你简直是放肆!”   “你才知道吗?”少女蔫坏浅笑,“旺财,做人想要成功,不能什么都想要,懂得取舍的人才能最后成功。就像刘备当面摔阿斗一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忠臣,手段还是要一点的。” 第430章 鸡飞狗跳   郭延锦此时本还是性子宽仁的太子,不是被废后再立人生起伏后可以预见的准炮灰,当时他因此性情大变。   那时的郭延锦被父亲和兄弟们逼得极度没有安全感,他很明白自己不能登基则必死的现状,而朝堂上也是风云诡谲。   枢臣舅舅和平章政事明争暗斗,舅舅一派被打压,结果甥舅俩一起欲谋造反却被人出卖。   二度被废被幽禁,他倒又冷静下来看清了许多事,可是已经太迟了。   总之,以他现在的性子,应该是很有威仪,绝对不会动不动就炸毛的,可他堂堂储君被她欺负得惨了。   他这么有男人风度,他的女人就不侍奉他,还要这样大逆不道,他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郭延锦掀了炕桌案,怒道:“孤还不信了!”   赵清漪:……   旺财这是要上天吗?   郭延锦喝道:“孤要幸你,你敢不从!”   赵清漪愣了一会儿,与他大眼瞪小眼,过了三秒,她福至心灵,小心翼翼问道:“旺财,你……不会是发情了?”   “你混蛋!!”旺财朝坑女扑上去。   赵清漪伸手要制住他,但是他还是会一些武艺的,她没有用全力,他的擒拿手使出来倒和她过了两招。   最后,她认真了三分,还是点住了他的穴道,旺财靠在墙上,气得满脸通红,凤目闪着储君才有的危险光芒:“赵清漪!尔敢!”   赵清漪为难的挠了挠头,说:“你冷静一下……”   “混账!快解开孤的穴道!”旺财凤目泛着红光,把坑女也弄得有些发毛,不由得对着手指,无辜地瞧着他。   赵清漪想了想说:“旺财,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郭延锦到底是储君,他动情又动怒,这近似于帝王之怒,他大势已去时从容自尽,可见骨子里也是极骄傲的人。   一切好脾气好涵养的人不是没有脾气,而是与寻常人的沸点不一样,到达沸点,照样爆炸。   “赵清漪,你有种就杀了孤!”   “旺财,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你不杀孤,孤要杀了你!”   “我也没有干哈呀!”   “你这大逆不道的混蛋还要干什么?”   赵清漪耷拉着眉眼,如马景涛一样挠着头皮,头好痛呀!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旺财,你想要爬我的床呀,这个不行的!”   郭延锦气得升天了,他想幸她,她理解为他要爬床,爬床不是描述女人的吗?   “你是孤的良媛,侍候孤,给孤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的!”就算赵清漪强调过一万次她要当门客,但对封建时代钢铁直男的代表未来皇帝来说这是上了册的小老婆,理所当然他就拥有她。   赵清漪觉得这是比从前穿的几个角色遇上的人和事更难处理干净,任务是这样,不是她想远离他就可以远离的。   赵清漪盘起了腿,叹道:“旺财呀,不碰已婚男人是我原则。通常来说,除非是欠了我的仇人,我从不做女人为难女人的事。但是你是我的主公,咱们的合作还是要继续的。如果你真的这么坚持要跟我419,呃……睡,只还有一个办法,你得和你的女人们说清楚,不是我勾引你,我也没有想要你们家的家财、地位、继承权,是你自己好色、下贱、不要脸要爬我的床。我现在对你没有兴趣是事实,对不对?是男人就敢作敢当,承担责任,没有让我来背这贱人名头的黑锅的道理,是?而且今天不行,等我有钱了,年满十八,我置办出产业住在外面,你这小妖精要死要活地要赖上我献身,我当为救你一命,就收你当个外室。孩子就算了,你又不能怀孕,这么累又没好处的事,我不干。”   郭延锦气疯了,马景涛似怒吼:“赵!清!漪!你这个妖女!我要诛你九族!”   赵清漪坐远一点,又拣起一个散在炕上的瓜子一边剥着,一边思考了一下,说:“外室……是属九族之内吗?你会不会把自己也诛了?”   郭延锦额间被气得青筋浮动,忽然双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赵清漪这下吓坏了:她要是没有辅助太子登基,而是把他给刺激得死了,她是不是就完蛋了?再说旺财其实还是挺可爱的,她也不想他死呀。   赵清漪连忙给他解穴,一边摇着他:“旺财,你不要吓我!旺财!来人……”   她还没有喊出口,她一个不慎只觉脖子一紧,旺财虎虎生威扑上来,掐住坑女的脖子,腿上用力压住她的手。   赵清漪本想用内力把他震开,但是又怕把他震死了,那绝对是不行的。   “旺……财……放……手……”   头一回夺回男人和储君的雄风的可怜旺财恨恨盯着她,怨念森森:“你这个混账,当孤是谁呀?你敢让孤当外室!”   “你想……争……正室?”   旺财更气红了眼:“孤掐死你……”   赵清漪腿上一勾,一个剪刀腿将郭旺财的脖子向后勾下,旺财倒下,也松开了她脖子上的手,她大口大口地喘气。   “混账,你敢拿脚踩孤的脸!”   “我不是故意的……”   “你有脚气!”   “练武之人难免……”   “你三天没有洗脚!”   “才不是,只有两天而已,今天要洗的!”   “你这个混蛋!把你的臭脚从孤的脸上移开!”   赵清漪终于把脚收了回来,脸皮再厚,这时终于有点不好意思,而旺财坐了起来,一副被人糟蹋了的模样,怨念甚深地瞄着她。   这时候,他的火气又泄掉了一半,且明白除非大张旗鼓找禁军对她发难,不然占不到便宜。   赵清漪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说:“我平常洗漱都用冷水的,大冬天天天洗脚用冷水不好的。我三天洗一回澡,顺便就把脚给洗了,我觉得三天可以熬的,冬天不是很臭。”   “有你这么脏的女人吗?”   “三天不长呀,有人一生只洗三次澡。”   “婉妍,你的闺训是不是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赵清漪忽然笑得有一抹邪气,说:“要是能学到狗身上去,也行。”   旺财不就是一条狗吗,旺财要是学了闺训,三从四德,那可好玩得紧。   郭延锦说:“你要是在别人的府里,可是死了一千次了。”   “我干嘛要去别人府里?谁那么大脸?我不在你这干的话,我也自己干。”   “你想干什么?!”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在你这里当不了村长,我找条船出海去,可能自己找个无人岛当当岛主的瘾。”   “你这种梦想到底是谁教你的?”   “我师父呀。”   郭延锦转开了头,心头涌上一种挫败感,就是那种被老婆嫌弃踢下床的男人的挫败感,像是打了败仗的狗狗,自己舔了舔伤口。   他理了理衣襟发丝,下了炕,不发一言离去。   ……   郭延锦晚上去了太子妃屋里,太子妃自是好生侍候,只不过她又提起了赵氏不守规矩的事。郭延锦本就心火盛,这时想到太子妃白天还要拆他的台,兄弟们府里都生了儿子,只有自己膝下连个女儿都没有,更是恼恨。   “你想干什么?弄死了赵良媛,你就舒心了?”   太子妃道:“殿下如何这样误会了妾?妾也是为了殿下好,这样的大逆不道的女人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祸害,殿下千金之躯,岂能被这样的妖女所蛊惑?妾句句忠言逆耳,都是为了殿下的安危呀!”   “你想怎么弄?让禁卫军闯进东宫厮杀一通吗?弄得人尽皆知?”   “诛杀叛逆,便是调动禁卫军也是理所应当。”   “你怎么知她是叛逆?她是扬州知州之女,一个叛逆,是不是就要将赵氏一门满门抄斩?别人家年关欢欢喜喜,偏偏东宫就忙着磨杀霍霍诛杀臣子了。别人家没有叛逆,就东宫有,别人家女儿进了府总有殊荣,赵氏进了东宫不到一个月就成叛逆了?她是孤的女人,她要叛谁,叛孤?叛孤对她有什么好处?那还是叛父皇?她要叛父皇的话,孤可是她的夫君,天下人怎么说!”   天家子弟,若是有不称心的女人在身边,多是采用“病逝”的,只有脑子比她更坑的人才会想着什么在自家后院女人中喊着“诛杀叛逆”。   江南富庶,他好不容易有个还算能干的小岳父在那里得用的了,可这么快就要自己声势浩大将之当叛逆诛掉了。   郭延锦也明白了,婉妍这样肆无忌惮,也是基本算准了他的顾虑。而她恰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丈夫没有所求的女子,她的理想根本就不是要在这里安家,她性子又是张扬的,所以造成了她闯祸、他补漏的现状。   太子妃一直记得当日之辱,早想掇撺着太子将之处死,可是看到的是“太子多日宠幸她”。   太子妃说:“那么东宫中有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妖女,殿下就要认了不成?他日造成什么祸患,悔之晚矣!”   “她不会害孤。”郭延锦气恼归气恼,但是从来没有和女人打过架,偏偏和她打过了,男人的心就是这么奇怪,通过打架反而更能了解一个人。她有能耐伤他,却从不真正下狠手,她就算有时有点邪气,但是看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怨恨和杀气。   她今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成年的兄弟们糟心,但何妨多疼爱被成年的兄弟们忽略掉的年轻弟弟妹妹们。   郭延锦被太子妃这样一劝,又觉她糟心,起身离去,剩下的高位小妾,刘良娣长得粗犷本就不不太受宠,而原本受宠一些的掉过孩子的韩良娣还病着,林昭训被罚,几个承徽、侍妾是宫娥出身或者是臣下送的,封建男人又有点看不上了。   郭延锦一阵郁闷,自己本就没有子嗣,院子里还算空虚,好不容易父皇指了一个来,还是只能看,不能碰的。他自己一个人能生出儿子来不成? 第431章 进宫溜哒   翌日上午,太子进宫请安。   郭永崎已经封笔,用过早膳后,就在暖房里看书,看看太子来了才放下书,说:“太子,听说昨日东宫闹了好大一出戏。”   郭延锦还跪在地上,开口前忽想起坑女说的话,收敛了心神,抬头时面上带着一抹尴尬和羞愧。   “父皇恕罪,儿臣治家无方……尽闹笑话……”   郭永崎看这个平日风仪极佳,朝臣赞誉有加的太子这副模样,倒是有点兴味,笑着说:“朕听说的倒不是笑话,锐儿来和朕说,你小气不让他学鞭法,他不要理你了。”   郭延锦一脸的为难,说:“父皇,十一弟还小,儿臣的良媛规矩是极差的,儿臣已经很努力想教好她了,不能连累了十一弟。”   郭永崎也明白这个规矩极差的良媛是自己在秀女中拣了一个家世差一些的给太子,不禁咳了一声,又说:“这赵氏还是习武的,听锐儿说她是极好的身手,锐儿还说如果有敌国来攻打,她就是拿着砖头也要和敌人拼命,是个很有胆气的女子。”   郭延锦忙说:“父皇,她学过点武功,就觉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了,还喜欢吹牛,所以儿臣更不敢让她和十一弟接触。十一弟虽然聪慧,但还是爱玩的年纪。”   忽然皇帝龙椅的后的屏风后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太子哥哥骗人!她武功是很好,砖头都能拍下鸟来,鞭法更漂亮,你就是看不得我跟她学得好功夫!”   郭延锦吃了一惊,忽又朝弟弟赔笑:“十一弟,为兄没有骗你,你跟她真的会学坏的!”   郭延锐又跑到郭永崎身边摇着他的手:“父皇~~”   郭永崎也五十一岁了,看着一个个儿子长大,身边就郭延锐最为天真浪漫,让他尽享天伦之乐,而小儿子又不用继承大业,他对小儿子难免格外纵容。   郭永崎说:“你太子哥哥说的也不无道理,身为太子良媛,自是不便教你的。”   “父皇~~”   “不过,既然是正四品良媛,进宫来给贵妃、贤妃请安,去你六姐姐那坐坐也无妨。”   郭延锦目瞪口呆,想着她进宫来如果捅什么篓子,他怎么补漏?   ……   赵清漪虽然当着一个混蛋,其实小算盘是很精的,旺财对她没有办法的混账事她是做遍了,但是极度不利于自己、旺财会撂担子的混账事她是一点都没有做过。   这么精明加混蛋的经理人穿越了,又不打算造反,如果要见皇帝,是不是要拍一记最有用的马屁。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宋祖是谁?   ——这个……   ——成吉思汗谁?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这是想造反吗,拖出去斩啦!   ——我改一下就好了,唐宗周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大周旺财,只识张口训清漪……   ——大胆!胆敢讽刺本朝太祖皇帝出身草莽、只粗通文墨!大周旺财是谁?!   乘坐在太子入宫的八乘皇家马车里,赵清漪在受他再三叮嘱,并暗示威胁捅篓子将来在她的村子里收各种苛捐杂税时,赵清漪的信马由缰想着以上那些。   郭延锦说:“你听清楚了没有?”   赵清漪点了点头,暗想:进宫而已,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她自我调控到比较正常的频道,又不是猪辫子朝,不用自称光荣地自称奴才,还可以忍受。本朝也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她爹官虽然不大,却是士大夫,大周还是颇讲人权的。   就像北宋时,大臣能朝宋仁宗喷得口沫横飞一样,本朝官场不以言杀官的。   郭延锦看她发上素净,忽取出一支紫金镶珠步摇给她,她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说:“这个值不值钱呐~~”   “……”   “这五颗珠子加一起能值五百两了……”   “先借你戴着,进宫后不要丢孤的脸。”   赵清漪喃喃:“小气!我有好多比你这个值钱多了,都是我师父在我出师时留给我的。”   郭旺财转开了头,心头微郁,只能不去理她,马车绕过了大庆殿、紫宸殿,前往直到到了延福宫,到了宫门口,太子和赵清漪下了马车。   赵清漪跟着他亦步亦趋,她看看这延福宫的模样,和她某世记忆中的同名宫殿风格类似,只小细节不同,虽然是架空时代,但是历史脉络传承还是一样的。   郭永崎的第二任皇后武氏因为生十皇子郭延锋时伤了身,没过两年就去逝了,这位皇后存在感比较低,郭延锋虽然也是嫡子,但是地位也不会比十一皇子高了。   如今后宫后位空缺,由李贵妃代掌凤印,赵贤妃、曹德妃、王淑妃、符宸妃四妃协理宫务。这就像是后宫内阁成员,所以皇后这种职位确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此时,李贵妃带着诸妃、公主在寒香阁一层中赏着腊梅喝茶聊天听曲,妃嫔们个个披着裘衣、捧着汤婆子、跟前有暖炉、身边太监宫女服侍,一派封建社会统治阶级妇女的奢华景象。   太子带着赵清漪过来了,赵清漪候在阁外,而太子先进了寒香阁。   他是储君,按国法来说地位比后妃高,但是后妃是他庶母,辈份比他高,所以除了代掌着凤印的李贵妃没有起身,包括赵贤妃、曹德妃、王淑妃、符宸妃在内不敢安然受他的礼都起身来,下头的妹妹们更不可能安坐。   “见过贵妃娘娘和各位娘娘。”郭延锦拱了拱手。   李贵妃忙笑道:“太子不必多礼。”   “见过太子哥哥!”公主们也朝他行了万福礼。   郭延锦也温和朝妹妹们一笑,抬了抬手后入了座,说:“今日倒是热闹,不但六妹妹在,七妹、八妹都在呢!”   七公主是王淑妃所生,与诚王郭延铮倒真是一母同胞了,如今倒因为母亲是个有权的,还有两个亲兄弟,虽没有六公主受郭永崎的宠爱,却也是一个可以争锋的。况且在七公主看来,太子哥哥在那么多兄弟中和她的亲哥哥郭延铮最为亲厚,自己当然也和太子亲厚。   七公主嗔道:“太子哥哥偏心,光记得六姐,不记得我。”   郭延锦也决定在父皇康健时走傻白甜暖男好哥哥路线,忙笑着说:“七妹冤枉,前几日孤还听说你感染风寒,不敢相扰。现下,妹妹风寒可是好了?”   王淑妃虽然想扶持小儿子九皇子郭延镝,但是九皇子年纪还太小,她暂时只做这个梦而已。   王淑妃笑道:“这丫头也就躺了一天,现下都好了,劳太子惦记了。”   郭延锦说:“姑娘家身子可金贵了,嗯,七妹妹若是身子不好,孤那还有高丽王进贡的一直雪参未服,拿来给妹妹。”   王淑妃笑道:“哪有这个年纪用哪些的,这虚不受补的。”   郭延锦说:“按太医叮嘱着服用,平日再动一动,身子也壮起来,跟六妹妹一样,活蹦乱跳。”   众妃不禁笑成一团,虽然今日太子比平常多话,但是之前太子也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宽仁和善人,虽然不多和女人说话,倒不算太过突兀。   六公主说:“太子哥哥就爱笑话我,我是小泥鳅,怎么了?”   这泥鳅的称号是郭永崎说的,是说她贪玩爱闹,郭永崎对女子的教养还没有明清时的刻板,对活泼漂亮的小女儿格外疼爱一些。   李贵妃又问:“太子妃今日怎么没有进宫来?”   郭延锦不相信太子妃,想到她就心头郁闷,可是他暂时也没有办法。为了不让她现在就来坏了他的事,拆他的台,自然不能让她来。   郭延锦道:“只是不巧,昨日着了凉,有些咳嗽,孤便让她养些日子。”   诸妃也安慰了几句,郭延锦又让太监传了赵清漪进阁来。   诸妃、公主抬眼一看,一位身穿淡粉色上衣,深蓝色的织锦襦裙,披着一件鹅黄色的斗逢的妙龄女子款款而来。   但见她梳着一个朝云近香髻,发间带了插着两朵小小的珠花和一支颇为精致的紫金镶珠步摇,身后发带随风微微扬起。   这女子好生貌美!后宫不乏美人,但是像这样的美人也是不多的了,李贵妃年轻时也是很美的,但是现在却不能和年轻时相比了。   “给各位娘娘、公主殿下请安!”赵清漪考虑到是在皇宫里,还是行了一个万福礼,微微垂头,模样温柔,不似平日坑货模样,旺财心想:这样才像个女子。   李贵妃道:“快平身,不用多礼。”李贵妃是十一皇子的生母,当然听着他念叨过这位武功高强的小嫂子。   李贵妃刚进宫时流过一个孩子,自己失子之痛,又有太医说可能再难怀孕,当时郭永崎还颇为宠爱她,除了魏皇后少年夫妻的感情,就是宠她了。   后来就将还没有晋封淑妃的王美人所生的郭延铮养在贵妃膝下,那时贵妃也是全心善待郭延铮的。   没有想到郭延铮十二岁时贵妃居然又怀孕了,生下十一皇子,郭延铮想回生母那,生母身边不缺孩子,养母这边也顾不上他了。   这种尴尬境地也难为他半大孩子能适应过来,还养成更深的城府。   李贵妃笑道:“赵良媛真是好俊的人物,本宫可也长了见识了。”   赵清漪适时低头,说:“娘娘过誉了。”   曹德妃说:“本宫可听说了,赵良媛还是习武的,本宫还以为长得五大三粗的,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六公主说:“德母妃,习武的女子也不一定要长得五大三粗呀……”   到底是东宫正四品良媛,今日又是郭永崎允许她进宫来的,所以诸妃各有一点意思,赵清漪不喜欢奴才样,但这个节奏还是喜欢的,于是真心一个个道谢。   郭延锦见她没有掉链子正松了口气,就听得太监传报:“皇上驾到!”   腊月里,皇帝封了笔,又没有出去狩猎,他白日除了读书之外,也没有多少乐子,他也有八卦之心,想过来见识见识“用砖头拍下鸟”来的功夫。 第432章 皇帝赏赐   随皇帝来的,还有十皇子和十一皇子。   他们的兄长们都教育得太好了,所以一个个都有野心,这两个年纪小的皇子,郭永崎目前为止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继位,所以觉得不用那么严格。   他们现在也只读过一遍四书五经,旁的却是没有怎么读过,当年他们的皇兄一天要三个时辰读书、三个时辰习武,而他们就参了水了。   皇帝进来入座,太子和诸妃、公主都起来,阁里乌压压伏倒一大片。   皇帝坐在首座,微笑道:“都平身。”   十一皇子站在皇帝身边,看到了赵清漪,指着她说:“父皇,你看,就是那个小嫂子!”   赵清漪还是伏身低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她再坑也不会在皇帝面前坑旺财。   皇帝说:“赵氏,朕听说你武艺出众。”   赵清漪忙上前拱手:“参见皇上!我是会来武艺,就一点点出众。”   皇帝看她如此相貌倒也吃了一惊,但是皇帝临朝近二十年,什么美人没有享过,倒很快镇定。   皇帝笑道:“赵文广进士及第,竟然还习过武?”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我爹不会武功,我的武功是我师父教的,我爹不知道。”   皇帝奇道:“还有这等事,你师父是何人?”   “他俗家时姓黄,后来出家当了道士,我遇上他时他都七十岁了,他偷偷教过我十年功夫,让我在出嫁前不能告诉任何人?”系统小黄人,给他姓黄,和黄药师一个姓,不算辱没了他。   皇帝笑道:“这是何故?”   赵清漪一脸尴尬的样子,说:“我师父说,要是被我爹娘知道,我便被爹娘管着,学不到更高的功夫,他的宝贝也不给我了;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我是女子,会武功就嫁不出去,婆家和夫君会……怕。”   说了最后一个字,她又满脸赫然的样子,低下了头,皇帝和诸妃都不禁笑了起来,而公主们更羞得拿怕子捂脸。   皇帝笑道:“你现今又不怕了?”   赵清漪忙说:“皇上乃是天子,要是瞒着皇上,就是欺君之罪,不忠不孝。我想皇上富有四海,心胸如海一样宽广,皇上一定明白,我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个福气侍奉殿下,知道的话小时候就不贪玩、也不贪师父那的宝贝了。皇上恩典下来时,我一个闺中女子,也无直达天听的路子,不能问问皇上和殿下,我学过武功,皇家会不会嫌弃……”   皇帝倒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小辈,心中甚是新鲜,笑着说:“等你能说了,也是木已成舟,皇家不能赖了。”   赵清漪一脸惶恐:“皇上,您……想赖吗?”   郭延锦忙喝道:“放肆!”   赵清漪还是配合地跪了下来,屏闭掉自己现在不堪入目的奴才小妾样子。   作为一个明君,郭永崎从前一天到晚面前朝政,现在是腊月,在宫里除了读书、看看歌舞,一天到晚无聊,能见见新奇的人,听听新奇的话,倒是松快。   皇帝微笑道:“太子不必如此。既然嫁进东宫了,朕当初一时失查,朕也不能赖了。”   赵清漪一脸欣然、松了一口气、崇拜地看着皇帝,喊道:“皇上英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旺财心底吐嘈:坑女真会演戏,看着这是很乐意侍候他的模样,实际上孤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不过这时郭旺财也放心,她不会在父皇面前捅了原则性的篓子。   郭永崎让赵清漪起来,郭永崎又问起“拍砖”的八卦,赵清漪说:“我师父说的,没有兵器,砖头石块都是兵器。砖头是砌城池屋舍用的,城池代表着国,屋舍代表着家,砖头是家国的底线,敌人要是把我们的‘家国’毁得散成了砖块,那就拣起砖头拍飞敌人的脑袋,砖头压着敌人的脑袋重建家国。砖头对师父来说,就是要忠君爱国,守护家园。”   赵清漪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然后皇帝面色倒也温和,叹道:“这江湖中人,想法倒是特别。”   郭延锐拿出鞭子,又让赵清漪在寒香阁外的腊梅林中演示一二,一个个深宫无聊的妃嫔、公主也个个升起好奇心、兴致盎然。   这皇室中人也是人,也爱看杂耍,想想北宋徽宗还要去市井找李师师、朱厚照要去当威武大将军、乾隆要六下江南玩乐。   是人此心此情都一样。   赵清漪此时也只当那个杂耍的演员了,接过十一皇子的白蟒鞭,朝皇帝拱手行了礼,除去斗篷,几个纵跃就跳下了三层高台,鹅黄上衣和深蓝色襦裙的身影就飞入了黄灿灿的腊梅林中。   只见她高高一个飞跃,白蟒鞭如灵蛇出洞,啪一声空响,劲气催落几瓣腊梅花瓣。   她身法如春燕飞鹰,时高时低,而长鞭就像她的手臂一样收缩拍打自如。道家玄门功夫本就讲究潇洒好看,一时吸引住了皇帝、妃嫔、公主、皇子们的目光。   十一皇子心中满满艳羡,她鞭子刮出的劲气,引得四周腊梅花纷纷而落,越来越多,这就像是一场古代的体操盛宴,难度比体操更大一点。   赵清漪一提气,绣鞋在梅枝借力,上了腊梅树上,调皮地抖落一树花瓣,又用飞快下了树,舞动着长鞭,劲气催着一团花瓣飞往十一皇子那边,纷纷落在他头上、肩上。   赵清漪又一使暗劲,长鞭倏地缩回,收在手中,她上前几步,到了皇帝台下,跪下拱手道:“皇下,我献丑了!”   皇帝抚掌叹道:“好俊的功夫!”   “多谢皇上夸奖!”   “平身。”   赵清漪再进了寒香阁后,皇帝心情轻松,又让太监赏赐了一串南珠、一双玉佩、一袋宝石。   赵清漪大喜过望,谢了又谢,皇帝又松口让她可以进宫陪六公主学习骑射,给了进宫腰牌,这是很大的殊荣了。   赵清漪这一趟进宫也算是一战成名了,皇帝看了新鲜表演高兴,并没有责怪她不合乎礼仪。   此时倒没有想过太子有这样的姬妾会加了什么筹码,因为朝堂的事不是一个会武的姬妾可以左右的。   ……   赵清漪坐在马车里,就翻着皇帝、诸妃、公主、皇子的赏赐,心情乐开了花,女人还是很喜欢金银珠宝这些亮闪闪的东西的。   郭旺财一喜嫌弃她眼皮子浅的样子,说:“瞧你的德性……”   赵清漪将皇帝赏的珠链子戴在脖子上,手上是贵妃赏的一对镯子。   “我的德性怎么了?你看皇上和娘娘们对我还是很好的。”   郭旺财轻声说:“你戏做得好罢了。”   赵清漪猜他这个声音,外头不会武功的驾车太监也听不轻,于是也轻声说:“你这是嫉妒我的才华。”   “你除了会闯祸,有什么才华?”   赵清漪说:“我女红针线不挺好的吗,还给你做衣服。话说,你既然也不穿,不如就还我。”   郭旺财说:“还给你干什么?你又不能穿。”   赵清漪说:“送给十皇子或十一皇子呀,他们长大了能穿。”   “休想!你头上的步摇还给我。”   赵清漪拿下步摇扔给了他,说:“小气鬼!我有这些,还稀罕你那么点东西。”   “你这人,就是……”   “放肆对?你再一个劲的骂我,我下回去宫见公主时,就给你闯祸。”   “你敢!”   “你试试呗。”   郭旺财气得肝疼,眼观鼻、鼻观心,赵清漪也是一人自在。   ……   却说东宫赵良媛武艺出众,御前演示,得圣上赏赐的消息不久也传到各家王府。   别的王爷还好,诚王也是一阵肝疼,只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臣子的势力重要,而父皇的欢心也是挺重要的,况且还是一个美人。   当初,他不知她会武功,但是他未泄身份时和她诗词往来两回,却觉得她是诗书女子,少女娇俏,也解了他在外办差的寂寞。   当时,他是有心的,可是上一回也不可能他一人得了两个扬州官员家的闺秀为王姬。   因为想到了赵清漪,傍晚来到了姚芙的院子里,这个王姬因为伤着,之前他都没有让她侍寝。   姚芙也不知道王爷今日会过来,她现在的伤虽然好了,但是鼻尖之前磨破了皮,现在刚掉痂不久,新的皮肤还有些红。   这还是小时,大事是她现在缺了半颗门牙,说话有点漏风,吃东西有点妨碍,还不能自然地笑,这让她十分愤然。   她刚刚进诚王府,王府中可不是她说了算的,想要杀了那两个太监,诚王妃袁氏声称已经打过二十大板,将人打发到皇庄干粗活了。   她一个外来的,对于王妃的话就算质疑,她也没有能力去寻找真相。   诚王来时,她已经来不及用粉去补上鼻子的伤处了。   “妾参见王爷!”姚芙带着丫鬟、小太监行了万福礼。   郭延铮伸手扶了她,说:“不必多礼,你可好些了?”   “多谢王爷挂怀,妾已经好多了。”   郭延铮听她声音就觉不是很悦耳,说话还低着头,总觉不够精神。   郭延铮让太监在这里摆饭,用膳时,她又“矫枉过正”地“守礼”,一再用袖子挡着脸吃东西,这也是让郭延铮越来越不耐烦。   “你不必如此,既然进了王府,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尽管自在些。”   姚芙低头点了点头:“谢王爷。”   就算他说过了,姚芙还是要挡着脸,郭延铮懒得说了,有为的男人,美色都是其次,联姻才重要。   夜晚侍寝时,他勾起她的下巴,还是看到她鼻子上的印子,而她又紧闭着唇不说话,诚王还是可以亲下去。   晚上情事,且不细表。   但是早上刚睡醒时,姚芙终于是记不得了,微张着嘴,让他看了个结结实实,那缺了半颗门牙的样子。 第433章 延铮-春五郎-郭   郭延铮看得她破了相的样子,想起昨天的一切也就都明白了。   他亲她,她却怎么都不敢松口,好在古代也不太流行法式深吻,他也没有多爱她,也不执着于那样的吻。   不过当他要她时,她闭紧嘴巴也不用嘴喘息,闭嘴嗯嗯哼哼,却是极难听的,更是一点女人的娇媚情调都没有。   他弄过一回,草草收场,更没有兴致,也就罢了。   这时如果郭延铮看过《大话西游》也不禁要学春十三娘一样,看着她眼中含泪,心中悲哀:想我郭家春五郎,皇室贵胄,貌美如花,却和这么个女人给睡了。   郭延铮坐起身来,姚芙也意思回拢一些,叫了一声“王爷”,然后又低下头,想起了自己的牙,心中慌了,不知王爷有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但是郭延铮只是披着衣服起来,等他穿好中衣就叫了随侍太监王守全带人进来为他更衣。   姚芙自己害怕,郭延铮也不要她服侍,穿好衣服就出了院子,连沐浴洗漱都回自己居所了,更别说留下用早膳的事了。   姚芙到底是王府第四号女主子,上头只有王妃袁氏和两位侧妃王氏、孟氏大过她,王家和孟家也是官宦世家大族,势力在中原一带还颇强,又进府多年,姚芙不敢动她们。本也要到她的父兄得用后,她后来居上,袁氏又早逝,她在成为后宫第一人的贵妃。   姚芙在郭延铮走后,感受到了他的冷淡,猜到他是看到她破相的样子了,用早膳时又想到牙齿不便不禁悲从中来,早膳里又摔了一桌碗碟,几个太监丫鬟跪了一地。   姚芙也想敲掉送膳奴才的牙齿,一个惊恐中的小太监说:“姚主子饶命!旁人断了齿可能还可以补,但是奴才身份微芥可能补不起了!”   姚芙一听,叫道:“等等,你说什么?”   那小太监只想要蒙混过这一遭就去求了袁王妃身边的大太监李守敬去,信口道:“奴才贫贱,要是断了齿,就没钱补上了,便是奴才有钱,高明的大夫也不给奴才看。”   姚芙问道:“你是说有大夫有这神技?”她却没有听太医说过有这门技艺。   那小太监说:“奴才也是少时从市井听来的,江湖上孙神医的后人弟子,该有这技艺。”   本朝谁不知道孙神医可是救治过世宗皇帝郭荣的性命,世宗皇帝才能北伐收复燕云,开拓不世之奇功。但是孙神医当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宗皇帝后来派人寻访他,便再也找不到了。   姚芙心中却燃起一丝希望,钱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只要能给她补上门牙,一个后院的年轻女子,相貌是多么重要。宁愿脸上长一颗小痣,也不能缺门牙,让人看着就像个小丑一样。   姚芙暂时停消了气,却又让吉儿去找袁王妃说要请太监来看,姚芙还是要找行内的人问问。   下午时,李太医来了,听到姚王姬的问题,回道:“老夫微芥末学,未学得此法,但老夫也看到过唐时《新修本草》中记载‘以白锡、银薄、水银合成之’,可见先贤却是有此法。”   姚芙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失望,总的来说怀有希望,也稍稍收了脾气,说:“李太医既然能查阅到典籍,如何又不会了?”   李太医说:“医道博大精深,老夫仅瞧这潦潦数字,却不得具体的施法,一个失误便是人命关天。此等技法也只有神医传人会了。”   姚芙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不能让李太医来给自己治,只是天天派人出去打听,又写信回娘家求助,一直寻访神医。这又是后话了。   ……   虽然“延铮-春五郎-郭”同志的貌美如花却插在了牛粪上,他心性非常人可及,可是要他和姚芙你侬我侬、温柔小意暂时还做不到。   郭延铮也可以做到类似的心理建设:本王行的,本王不重色,为了当皇帝,被这么个女人睡了有什么,人家越王勾践能卧薪尝胆,本王也能卖身。最多本王下次摸黑交公粮,然后半夜就走,就看不到她了。   但是郭延铮在书房练字时,想到姚芙脾气不好、那掩着脸的样子和刚睡醒的样子,对比一下赵清漪的好品貌、文武双全,还受父皇赏赐,他就觉得做了一笔没有那么合算的生意。   当时他要是说自己中意一个通判家的女儿,父皇未必不准,而且他们宗室那么多人,也不是个个妻妾都是要皇帝定的。当初他就算自己和赵家说定,也是可以的,赵家又不掌军权,父皇不会多心。   只不过他想在江南得到更有势力、更能干的姚家父子罢了。   ……   时间匆匆就到了除夕,白天群臣恭贺,宫中摆了午宴,京里各家大臣、勋贵、诰命没有病和孝在身的都进宫了。   到了晚宴时,倒是宗室贵戚的家宴了,在紫宸大殿上济济一堂,原本小妾还是没有资格来的,不过赵清漪最近和公主、小皇子们玩得好,两三天进一回宫混吃混喝也有点名了,所以坐在了后方的席位。   老实说,这种冬天的宫宴一点都不好吃,宫里大锅烧的食物,冬天端上来又冷了,常常结一成油脂。   皇帝与大家共饮,再有各献上助兴歌舞表演,年节礼却是已经送过,基本的赏赐也送到各家了。   一家王府的两位郡主正表演了琴舞,皇帝拍了拍手,笑着说:“惠弟家的侄女倒是出众的,弟妹教养得好。”   郭永惠是郭永崎的三弟,封为寿王,为人甚是懦弱老实,倒是安享富贵。   之前郭永崎的二弟福王郭永廉因为年轻时与郭永崎不和,郭永崎登基后自己把自己吓死,余下一子只封了安郡王。   另又有宗室荣王郭永孝、和王郭永盛,都是郭永崎的亲兄弟,而郭永崎原来还三个叔叔曹王、纪王、蕲王,现在只有蕲王还在,曹王、纪王的儿子承爵已经是郡王了。   寿王郭永惠道:“她们不过蒲柳之姿,不及几位公主多矣!”   又有坐在哥哥们后面的十一皇子和十皇子出来,半跪在地,说:“父皇,儿臣也恭祝父皇辞旧迎新,新年新气象!父皇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千秋万代,一统江山!”   郭永崎看着还是小萝卜头的最小的两个儿子,笑着抚了抚须:“好,好,平身。又要大一岁了,明年可得更加勤勉。”   “是,父皇!”   十一皇子又说:“父皇,刚刚两位姐姐给您弹琴跳舞,儿臣和十哥哥练武给你看,好不好!”   寿王笑道:“皇兄,两位小皇子可是真是孝顺,就要逗您开心呢!”   李贵妃也很高兴,嘴上却说:“锋儿、锐儿,你们才学了一点点武世,不怕让你父皇看笑话?”   十皇子说:“赵姐姐说,我们已经打得很好了。”   郭永崎又想起那个会拍砖头的东宫良媛来,说:“你们是跟太子的良媛学的拳呀,那朕还真想见见。”   十一皇子说:“那父皇让赵姐姐和我们一起给父皇表演。”   赵清漪听到皇弟传她,忙放下盘中的冬枣,敛衽从后面的席位出来,今天她还是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很像一个太子妾氏。   郭永崎问道:“赵良媛教了他们什么功夫,他们说练得很好了。”   赵清漪心中大苦,“很好”只是一个老师的合理的鼓励呀。   小孩子都有一个自己成为大英雄,得到宝剑战胜魔王的梦,他们受到了高手的鼓励,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普通的小孩了。   “回皇上,二位皇子天姿聪颖,到底年岁太小,时日太短,就是学了一套碧波掌法,是我师门的入门功夫。不过,他们进步还是很快的。”   其实六公主也学了,她想要用那个装逼的兵器,可是功夫不到家是用不了。她年纪大些,那种基本功夫,她又不爱现了。   郭永崎说:“那你就和锋儿、锐儿打给朕瞧瞧。”   “是,皇上。”   赵清漪起身来,对她来说像是跳老年操一样,领着两个小孩将一套碧波掌法使出来。这套基本功夫虽然相对简单,倒也形止潇洒,掌势如波,重重递进,便现灵动奥妙。   妙龄女郎风华绝世,两个孩子也是粉雕玉琢、一身贵气,让人见之忘俗。   一个纵跃,掌势越来越强,越急,就像大海碧波拍岸越来越急,当人观之觉得心潮迭起时,它又犹如退潮一样自然松快,收功而抱拳。   宗室们自然是要给皇帝的小儿子们面子,鼓着掌叫好,说着皇子果然是良材美质,难得还会下苦功夫,将来定是栋梁之材。   郭永崎高兴,还和赵清漪说:“锋儿、锐儿倒还真跟着你学了点东西。”   赵清漪还是谦虚说了一句:“承蒙两位殿下不弃,只是皇上莫怪,我教是不及我师父教得好的。”   世宗皇帝郭荣是病重时遇上孙神医救下性命的,本朝也是封建时代最自由的盛世了,本朝对于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高人多了一份包容。   郭永崎本也没有指望儿子成为高手,只是身为男儿,总得有文武之艺傍身,他们不继承皇帝,又不太爱钻研文道,他们想要学武,他也就由着他们了。   “他们乐意学,你便指点一二。”说着又如对刚才两位献歌舞的郡主一样,赏了皇子和赵清漪一个大荷包,里面东西当然也不少的。   只是,赵清漪怎么说也是个“已婚”的,和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一起受这个赏,当真是特别。   这让自己卖身幸苦的延铮-春五郎-郭同志看到,心头五味陈杂,俗化翻译过来就是:早知道赵氏有这样讨得父皇欢欣,又得皇弟、皇妹喜欢,后宫娘娘们又待她甚亲近的本事,他何至于这样貌美如花却插在姚芙身上?他要卖身也卖给赵清漪呀!真是辜负了本王的美貌!这特么操蛋! 第434章 约吗?——不约   一直到宫宴结束,郭延铮都心情抑郁,好在他本就建立相对寡言的人设,不说话别人也不奇怪。   他有时忍不住转头看看坐在太子后头第三排的赵清漪,只觉她容色逼人,世所罕有,郭延锦心中更是空荡荡的,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如果赵清漪能听他说起前因后果,肯定会告诉他:这是想卖身的人没有卖到,潘金莲嫁给了武大郎一样的不甘心,春十三娘给猪八戒睡了的痛苦。   欲戴王冠,必丢节操,节哀!   今日太子妃也来了,看着赵清漪在这里出风头,还得皇帝公公和颜悦色地赏悦,只快将帕子绞碎。   她现在就算是到皇帝公公面前说赵氏不守规矩,皇帝公公的理解也会和她想要表达的有偏差,她要是详详细细的描述当初自己得到的冒犯,皇帝可能还不信,加上太子肯定会否认,皇帝信谁还不知道呢!   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做就是让宗室朝臣都看到她要除去赵氏的目的是那样赤裸裸,难免要要背着善妒量小的恶名。   太子妃李氏也觉得肝甚疼。   宫宴散后,各自出宫回府,今夜除夕,太子还要歇在太子妃院中,只是他和衣侧过身去,对她兴趣缺缺样子。   太子妃忽说:“今日见到恭王府里的皇长孙都快七岁了,妾只要想到一直没有给殿下诞下孩儿,妾甚是惭愧。” (良辰美景,来一发否?)   郭延锦微微睁开眼,目中虽有忧色,却绝无动情,说:“子嗣也要缘法,你调养过这么久也没见能怀上。”(不约。)   太子妃这不易受孕的身体也是害苦了她,如果用现在医学来讲是性染色体异常,是几乎不可能自然受孕的。她现在只是用中药调养哪里有用?   旺财就是白白耕坛了五年,颗粒无收,血本无归还**,炮灰的命总也有几分上天的安排。   太子妃又说:“太医说我身子比从前是好多了,先前操劳太过,体质虚寒,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我真想为殿下哪怕生一个女儿都好。”(约~~)   郭延锦说:“明日一早还要进宫拜年,早点歇着。”(不约,约不动。)   太子妃目中一片死寂,转过身去,想到赵氏的“受宠”,还有赵氏的目中无人,目中像是萃了毒液一样。   直到她感觉有点凉,太子他卷走了被子!太子妃就靠近一点,郭旺财沉声说:“你干什么?你这样孤连转身都不方便了!”   旺财因为夜晚总是想到让他郁闷的坑女,常常辗转反侧,睡相急速变坏,自己还不自知。   “殿下……我快没有被子了。”   “……”   ……   “新年快乐,祝殿下旺财旺福旺运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赵清漪因为得到了皇帝和娘娘的“宠爱”,获得了进宫拜年请安的资格,一早就在太子妃的院外候着了。   她现在到底是东宫的良媛,没有让太子和太子妃等她的道理。在这里头一回过年,赵清漪也是感慨万千,去年一切平安,今年却是有些变局了,开了春就没有那么闲了。   郭延锦见她穿着海棠色的襦裙,上身是雪青色的袄子,鬓上插着一朵绢花,插着一只贵妃赏赐的步摇,颈上大咧咧挂着父皇赏她的南海珠子和赵贤妃赏的七宝璎珞,腰间挂的也是父皇赏的玉佩,手腕上是一对六公主送的玉镯。   大过的,她少见打扮得这么富贵,却是没有一件是他给的东西。但想她又不侍奉自己,他为什么要赏她,心中又置气起来,拿她却暂时无法。   “没有。”   赵清漪说:“小气!”   太子妃被太监扶着过来,肃然说:“放肆!”   赵清漪摸了摸鼻子,走开了去,不与她对着干,只当看不到。   郭延锦看她好没意思的模样,心头有些索然,但是时辰已到,只好上了车。   延福宫移清殿上热闹非凡,皇室小辈一个个排着给皇帝道贺新年,宫里暂无皇后,李贵妃坐在妃嫔位置的首座。   太子一家头一个拜年说着吉祥话,受了赏后,李贵妃又提了新年里愿太子妃早日给东宫添丁的话,太子妃面色尴尬。而其他王爷、王妃难免有看太子的戏,兴灾乐祸的心态。   一轮轮过去,赵清漪看着这人口实为可观。   今日初一,还在宫里摆了戏看,赵清漪坐在边沿位置听他们咦咦呀呀地唱,了无趣味。其实现在的戏曲还没有发展到昆曲的成俗,只是本朝一种特别的,以客话类似豫曲的小调为基础的戏。有些故事的词写得还是有水平的,但是赵清漪并不怎么喜欢。   六公主郭琳忽朝招了招手,赵清漪会意,就在角落里溜了,与郭琳会合,一起去御花园松快。   今日是初一,天气倒是和暖如阳春,只怕明天是要变天下雪了。   郭琳带着她溜出来,忽然七公主郭琼、八公主郭瑶也跟了上来,七公主郭琼说:“好呀,六姐,你和小嫂子两个偷溜出来玩,就不叫我们了。”   郭琳忙笑道:“我不是看你们都挺爱听戏的吗,不好相扰。”   八公主说:“我才不信呢!”   郭琳说:“好啦,我不过是和小嫂子去靶场玩玩,你们年纪太小,又拉不过弓。”   七公主说:“哎哟,六姐是能拉弓的女将军咯!”   其实六公主也就能拉开一张轻弓而已,只不过她的性格好动,坐着听那样的戏是格外坐不住的,要是让她听说书可能还能坐得住一些。   六公主见七公主嘴巴厉害,又是要不饶她,两人闹了一会儿,女孩儿们才在太监宫女的跟随下结伴去了马场,当然赵清漪作为一个小妾,她身边却没有带人。   一进马场,却发现有人早来一步了,今年天气好,很适合跑马,英雄所见略同。   就见一名红袍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雄发。   “是八哥呀!”公主们眼睛也亮闪闪的,年长些的龙子凤女感情倒还不错的,没有陷入夺嫡之战。   八皇子郭延铠今年才十五岁,很有郭家儿子的风范,貌美如花。郭延铠是荣妃潘氏所出,荣妃已经去逝,但那也是一位美人,不然也生不出郭延铠这样的帅哥出来。   郭延铠绕了一圈,跑了回来,看到妹妹们,说:“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是女儿们该来的地方!”   皇家男人容易养成钢铁直男癌,少年十六岁已见雏形了。   六公主不服地说:“谁说女儿不能来了,我偏要来!”   郭延铠一派兄长模样端出来,道:“七妹、八妹可不要学六妹,女孩儿该学些琴棋书画女红才是正道,便是公主更该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六公主“嫌弃”地说:“八哥就大了我三个月,一副教训人的语气为哪般呢?”   郭延铠说:“我可是为了你们好,不然将来可不好找……”郭延铠想着那话又轻浮了一些,还是不说了。   但是公主们哪里会不知道,个个红了脸,而赵清漪也眼观鼻,鼻观心,不插他们的话。   郭延铠瞄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话,倒又策马离去了,快跑了一圈,取了箭来射场上的靶子,这时倒吸引住了女孩儿们的目光。   赵清漪看着以他的年纪骑射功夫确实了得,难怪是八年后皇家有名的少年将军,不过原主也只是在后院听说,那时太子被废过一次,又受威胁,被他舅舅和属下裹协将要逼宫。   太监给郭琳送来半石的弓和羽箭,郭琳也到了靶前,在三十步外放箭,张臂拉弓上箭,只听嗖得一声,那箭上了靶,却没有中靶心。   郭琳不禁又取了一箭拉开弓一射,还是没有中靶心,赵清漪却觉得她已经很不错了,普通女子难有这样的力道和身体协调性,显然她是练过的。   郭琼、郭瑶其实也是有点小嫉妒的,郭琳是公主中有巾帼英豪之风,在公主中就很特别,她人又活泼美貌,自然受关注。父皇虽重用文臣,骨子里又和太祖皇帝一样尚武,他就很容易记得这么个女儿,她就像是小燕子一样,是宫里比较特别的存在。   郭延铠在旁边下了马来,笑道:“六妹妹手臂还不稳,女子力道终是不及的。”   郭琳又听他说什么男子优越论,不禁对赵清漪说:“赵姐姐,你拿着砖头能不能将那靶子给打烂?”   赵清漪不禁莞尔,笑道:“站在这里吗?”   郭琳道:“对!”   赵清漪点了点头:“可以呀。”   郭琳昂了昂下巴,冲郭延铠说:“八哥,你能拿砖头砸烂那靶子吗?”   郭延铠:……   郭琳笑道:“赵姐姐可是女子!”   郭延铠目光流转,说:“她,只是个别的女子。”   郭琳说:“总也是女子,她能做到的,你做不到。”   郭延铠说:“我熟读兵法,精于骑射,她不过是江湖武士。”郭延铠还是中二期。   赵清漪呵呵:“八皇子殿下,在下不才,兵法和骑射……也略懂。所以,请您也不要小瞧女子,小瞧了六公主。” 第435章 马球凑数者   赵清漪卸下身上的钗环珠玉,驾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飞速在马场奔跑,手中拿着一张一石半的弓,背上是一筒二十支羽箭。   她先是一个右手持弓、左手持箭,在马距离约一百步外拉开弓放箭,嗖得一声就正中靶心,六公主看看这个距离,自己是如何也射不到的,艳羡不已。   然后马仍然在跑,她连珠三箭射出,另外几个靶上也纷纷中箭。   忽然,那马场门口人声顶沸,郭永崎远远爽朗笑道:“好身手!”   原来他们皇家子弟在看戏时,也发现小孩们要么溜走了,要么就将要溜,郭永崎也坐了有一个时辰了,正得起来走走,便在龙子龙孙的簇拥下过来。他也没有乘坐御辇,而是听从太医的指点,每日多走走有助于通气活血。   八皇子、几个公主纷纷过来行礼,赵清漪也连忙下马,都忍了这么久的礼仪了,还是要再忍段日子,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参见皇上、各位殿下!”   “平身。”   “谢皇上!”   郭永崎看看那匹高头大马,惊道:“那可是西域进贡的良驹,你好俊的骑射功夫。”   赵清漪想想,武则天在唐太宗面前出降马的风头,其实想必她为自己少年气盛而后悔的,她往后并不得唐太宗多少喜爱。   不过,她又不和武则天一样,打算在后宫呆一辈子。   “谢皇上夸奖!也不是我的骑术好,而是我告诉它,我可以带它玩好玩的,它就跟我玩了。”   恭王郭延钟道:“你能带它玩什么好玩的,你懂兽语吗?”   赵清漪见皇帝也有意垂问,便回道:“我师父说,每一匹好马都是寂寞而骄傲的,但是它们又很调皮,会有奔驰的欲望。让它们玩又实施它们的才华,它们就我们好了。”   郭永崎抚了抚胡须,暗想着这话倒是浅显又有深意,人何尝不是如此。   四皇子郭延钰笑道:“太子倒是好福气,纳个良媛,还是个木兰呢!”   郭延锦还是示弱,说:“女人而已,应以贞静为佳。孤也常说她,可她又仗着父皇宽仁,孤竟是也管不住她了。”   郭永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倒是六皇子郭延钧提议,今日天气晴朗温和,不如来打一场马球。   马球在前唐时风行三百年,唐朝二十二个皇帝中有十八个是球迷,其中唐玄宗还是马球超级高手,曾率四人力战吐蕃十人,来去如风,所向披靡。竞技场上扬我国威,比现代的奥运冠军早了一千多年。   郭永崎出生在天下一统,大周根基已定时,也是太平盛世的开端,作为皇家子弟,郭氏祖上精通骑射,自然也是这项贵族运动的爱好者。   本来他们六个成年皇子想要玩,正好每队可分到三人,结果今天刚刚十六岁的八皇子郭延铠也要玩,而九皇子却才十三岁,太小了。   正要找侍卫凑数,六公主说自己要上,郭永崎知六公主虽然比旁的公主身手要好得多,可是和哥哥们打马球,还是太危险了。   郭永崎说:“赵氏,你会不会?”   赵清漪想想自己是有多少年没有玩过正规一点的球赛了,最近的还是前前前世知青女儿的角色年轻时和体育界的朋友们玩过,但是那是现代,玩得还是多少不尽兴的。   赵清漪心中大喜,嘴巴自然就甜了:“皇上,我会!您真是太有眼光了、太伟大了!”   郭永崎笑道:“这何须什么眼光,你这样的身手,就算不会,也极易学会。”   赵清漪赔笑:“皇上英明睿智,总是会举一反三。”   于是,几个皇子分队,大皇子郭延钟和太子郭延锦是兄长储君,所以当了红蓝两队的队长挑人,赵清漪是太子小老婆,当然是要跟他一队的,倒不用被挑了。   郭延锦谦让道:“皇兄先挑人。”   郭延钟道:“太子还有个贴心人帮着,那我就不客气了。”   郭延锦心中想着是贴心个鬼,面上却笑道:“孤也只想活动活动,并不求胜,皇兄尽管先挑。”   于是,郭延钟挑了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八皇子太小,力道自然要弱些,倒是中间就跳过了貌美如花的郭延铮,总觉得他像是被兄弟们嫌弃的一个似的,让人看着,最为尴尬。   郭延铮城府太深,倒朝郭延锦拱了拱手,微笑道:“愚弟技艺疏赖,还望皇兄不要嫌弃。”   郭延锦温和握着他的手,笑道:“五弟何出此言?想是大皇兄也知,你素来与孤最为默契,如此正好。眼见我们女的女、小的小,胜败乃兵家常事,五弟也不用太挂心结果,尽力而为就是。”   这时皇帝已经入座了两百来个太监迅速准备好的御座观赛台,一应瓜果糕点都备好,细心服侍着。而宫里的娘娘、太子妃、王妃们也弃了听戏,过来凑热闹了。   总之,这时候,他们要上场的队员们离皇帝远。赵清漪在皇帝、妃子等长辈面前还能忍,只当自己到底是晚辈,她敬老是美德,拍点马屁也没啥,但是听旺财说的话,真的很难忍。   赵清漪见郭延铮、郭延铠先行一步由太监服侍更衣去了,偷偷和旺财说:“殿下,我女的怎么了?女的女、小的小,你发明的新词?要不,我去问问恭王爷,我去他们队里,让他换个王爷来助您?”   郭旺财心中暗恼,说:“你放肆!”   “我怕您委屈,这是忠心!”   “混账!”混账骂多了,她听习惯了,威胁力为零。   两人说了一会儿,郭延锦还是让刘德忠分了两个小太监来服侍赵清漪去更衣,最后她最上了小号的球衣,束了袖口、换上胡靴,女子的发髻也拆下束成了男子模样束在头顶,扎上了红队的发带。   赵清漪跟着郭延锦去挑马,她仍然选了那匹黑色的良驹,而郭延锦作为太子,自然也有多匹常骑的宝驹,他选了一匹白色大宛高马,而郭延铮选的是一匹赤兔,郭延铠骑一匹骢马。   郭延铮看着赵清漪受父皇纵容,以一介太子府姬妾身份和众皇子打马球,当真是极大的恩宠了,心头更觉得自己的一笔卖身的生意亏出跳楼价来。   寒门难出贵子,但是有真本事的人,到了哪里都可以破例。赵清漪受小公主和小皇子亲近,又为皇帝表演过,长得舒爽,又一派“天真讨喜”的样子,又没有像欺负旺财一样爬到皇帝头上去,皇帝自然能想到她。   恭王妃看看太子妃,笑着说:“这位赵良媛可真受宠,您说是不是,太子妃?”   太子妃脸上端住表情,说:“只是打一场球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信王妃却插口说:“太子妃,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您看,几位驸马不也在宫里吗?便是人数不够,找一位驸马顶上去,也比东宫的一位良媛合适?”   诚王妃袁氏为人贤惠,觉得丈夫郭延铮非池中之物,丈夫行韬晦,所以现在的风向是帮着太子的,此时少不得插话相助太子妃,说:“六弟妹,合不合适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赵良媛武艺出众,便是父皇也有几分赏识,父皇准了,便没有不合适的。”   恭王妃和信王妃本也是女人家无聊,刺激一下太子妃。   恭王妃笑道:“五弟妹说的是,这是父皇给的恩宠,怎么样都合适。”   袁氏本要为太子妃回一句话,这时才发现只怕是没有帮上忙,暗自后悔。   太子妃李氏心头确实一点都没有被安慰着。   她更升上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自己六年无一子半女,本来便是犯了七出之条,就算太子妃的位置暂时能保住,将来太子登基,皇后之位是轮不到她了。   现在赵良媛不但受太子的宠爱,父皇、娘娘、公主和小皇子们也是多欣赏她,倘若她产下太子的长子,自己怕是要给她腾位置了。   别的清贵世家没有以妾为妻的,但是皇家不同,就算皇帝的第二任皇后武氏,进宫时本是惠妃,后来才被册为皇后。天家的妾,还有品级,还天然就比别家同品级命妇尊贵,赵良媛本就受人喜爱,产子有功将来被立为皇后,她可要去哪里?   在太子妃的心纠结时,红队、蓝队的球员们驾驭着马出场,太子所率的红队,有两个人身材比其他选手瘦小许多,正是十六岁的八皇子郭延铠和赵清漪。   四人对四人的比赛倒是清爽,若如盛唐时皇室贵族不分君臣、男女上百人同场竞技的盛况,那倒让人目不暇接了。因为人多了就不仅仅是技艺的问题,而是场上太挤了。   只有一个球,要是上百人上场,那么多数人倒像是堵塞马场似的,再高的技艺,能显露的机会也不多。   所以本朝打马球,每队上场的选手一般不会超过十二人。   皇帝在台上示意正式开场,这时由太子开球,他驾着马,挥动球杆,一球打向目标球门的那个方向。   郭延钟、郭延钰、郭延钧、郭延铎都散开阵形来,郭延钟一马当先去截击球,郭延钧、郭延铎则小心防守拖滞着郭延锦这一队的选手,郭延钰则准备着接应郭延钟传球。   只不过,郭延锦这一队人也不是这么好防守的,郭延锦、郭延铮此时倒没有把这场胜负看得那么重,但是年轻的郭延铠却很痴迷这项运动,练了多少年,终于有机会和年长的哥哥们同场竞技。   郭延铠冲过两位兄长的防护,却发现有人比他更快,一骑黑马,上面坐着一个个头要小许多的选手,与郭延钟一起冲向那个球。 第436章 救人   赵清漪骑术佳、身子更轻,对于马来说,负担就小了几十斤,跨下借来骑的西域良驹冲了出去,也有一股要与恭王跨下的的卢马一较高低的傲骄之气。   赵清漪终于后发赶上,眼见恭王俯身伸出球杆去击球,赵清漪忙横杆一挡一卸,恭王的力道偏了,心头大怒:“小小妇人,尔敢!”   赵清漪不去管他,飞速俯身将球打出,就见那球呈一个扁平的抛物线飞向球门。本朝马球场采用的是双球门制,不像足球的门那么大,而是木板墙下开了一尺大小的小洞,洞后结着网囊,以进球数计分。   这种球门由于太小,技艺要求很高,所以赵清漪从恭王杆下夺球,大家眼睛都不敢眨。   眼见那球落地进了球洞中,场上选手目瞪口呆,场下的观众不知道要不要喝彩,因为那是个凑数的太子姬妾。   还是郭永崎当皇帝的,只要无关自己的江山安稳,他的胸怀更为开阔,抚掌赞道:“好球!”   赵清漪策马于场上,向着观众席挥手、飞吻,郭延钟心头郁闷不已。   郭延钰正防守着郭延锦,离他不远,不禁说:“太子有这样的女人相助,福气可真不小。我们府里就出不了女人出来帮忙了。”   郭延锦知他这是讽刺自己要靠女人帮,面上无常,只淡淡说:“父皇皇恩浩荡准了她下场凑数而已。这要是福气,也是父皇给孤的。”   郭延锦看着赵清漪策马返回,打马到她旁边,说:“注意自己的举止!”   与唐代宫女都非常痴迷这项运动不一样,本朝宫女任性打球的次数是不多的,就算是贵女中,擅长打球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不过本朝还是有女武士会打球的,她们多是打球给贵族看,有的贵族官员就喜欢看女子打球。   然而本朝跑去在恭王杆下来抢球的女子,赵清漪怕是第一个。   赵清漪也就嘻嘻一笑,说:“好了,这回你露一手,行了?”   郭延锦嫌弃地睨了她一眼,越得不到的越嫌弃,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红队进一球,就见那球门一侧就由禁卫军插上了一面红色绣旗。   本朝马球程序化不是由宋太祖改的,所以不是黄、紫两朋(队),而是红、蓝两朋(队),升的绣旗当然是红、蓝两种颜色。   下一个球,却是恭王一队的开球了,这种轮流式的开球打法,一般如果是有身份高低的人,是由身份高的人开第一个球,如果是平等身份的人,则是靠赌了。太子是储君,身份明显高于恭王,所以第一个球是他开的。   恭王一开球,郭延钧就策马而上,赵清漪终还是让别人出出风头,于是驾马去缠着郭延钰、郭延铎,本来还是讲究低调装辅佐太子贤良弟弟的郭延铮也在一旁。   赵清漪却朝他喊:“你去助太子,我来缠住他们!”   郭延钰怒道:“猖狂妇人!”   说着就朝她冲来,打马球还是比较危险的运动,受伤也是司空见惯的。前唐安史之乱时,常山太守王俌准备投降史思明的叛军,他的部将们得知后非常气愤,就趁打马球的机会,纵马将王俌撞下马来,乱蹄踏死。   就算现在赵清漪摔下马来重伤,郭延钰也不会有罪,最多向太子道歉。   眼见郭延钰冲来,郭延铮吓了一跳,说:“小心!四哥,不可!”   赵清漪的西域良驹也是有些烈性,眼见郭延钰冲来,扬蹄朝郭延钰的黄膘马踢去。黄膘马受主人驱动,眼见要撞上黑马,而它又不好惹,不禁失控地嘶鸣立起身子,郭延钰不禁大惊,连忙控马。   而赵清漪跨下的马跳起来时踢到了黄膘马的脖子,这又是仗着赵清漪身子轻,它才快上一点。   黄膘马吃痛发疯,郭延钰身一晃就要栽下来,赵清漪吓了一跳。   郭延钰是皇子王爷,她要是把他撞下马来受重伤,她不但有罪,太子也有麻烦。就这么不公平,没毛病。   她连忙从马上飞跃而起,跳到了郭延钰的黄膘马上,在郭延钰脑袋将要触地时,一把将之拉了回来。   赵清漪坐在郭延钰身后,扶住他的肩,他此时电火石光间还惊魂未定,赵清漪另一只手拉着缰绳,口中吁吁出声安抚伤痛的马匹。   那边,郭延锦将球传给了郭延铠,一转头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球了。   黄膘马终于累了,停了下来,赵清漪先跃下了马,伸手“绅士”地去扶郭延钰,郭延钰只觉羞辱,自己下了马来。   郭延铮、郭延钧离得近,跑过来,郭延钧道:“四哥,你没事?”   郭延铮却看了一眼赵清漪,没有说话。   郭延钰说:“本王的马受惊了!赵良媛,你敢踢本王!”   这时,郭延锦来了,一听此事,说:“四弟,一场误会,人没事就好。”   郭延钰说:“本王哪里知道赵良媛如此大胆!”   赵清漪说:“是马踢的,不是我。四王爷,那畜牲吓坏您了?”   郭延钰说:“本王哪里吓坏了?”   赵清漪又说:“是我吓坏了。”   郭延锦说:“四弟,赵氏她冒犯了你,孤代她向你道歉。”   赵清漪也一脸诚恳模样:“我自己也道歉,四王爷,要不您先去六公主、十一皇子那坐坐。马球太危险了,不要轻易上场来。”   郭延钰怒道:“孤还怕你不成?”   赵清漪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还是郭延锦说:“四弟,你这马受惊了,马不宜再上场,您不如先下去歇一歇,等马换上来再说。赵氏,你也下去歇歇,不然我们多了一个人,不公平。”   赵清漪这才打了一个球,就被碰瓷暂时罚下场了,心里头憋屈,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反驳旺财。   赵清漪和郭延钰先下场,到了皇帝跟前,皇帝也吓了一跳,说:“方才好生危险,你们先歇着。”   郭延钰觉得赵清漪带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下去时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曹德妃也很是挂怀儿子,李贵妃却说:“幸好赵良媛武艺出众,拉了谨王一把,如今人完好总是谨王是有福的。”   曹德妃不想争论此事,争得了赵清漪被论罪,自己儿子被女人踢下马去又被女人救了,说出去也有损儿子英名。曹德妃对儿子还是存着争位的心愿的,她娘家势力也不小。   郭延钰坐在观赏台上,这时消了些怒气,又想起最惊恐的那一刻,一只并不细腻的手握住了他,给了他力量,她扶着他驾马,那时他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安全感。   郭延钰不禁朝赵清漪看去,却见一身红色球服、墨发高束的女子拥有着胜过所有在场中年、青年、少年女子的美貌,不禁心头一荡。   他想着她从身后拥住自己的画面,不禁有几分痴了,还是谨王妃亲自给他奉上茶,他才回神来。谨王妃出月子不久,此时身材丰满,但面容就不那么美了。   郭延钰本就嫉恨太子,此时便想:凭什么天下的好处就要给他都占了,太子之位父皇给了他,美人也给了他!   却等到场上进了第三个球,按宫中马球赛的习惯,每三筹(一球为一筹)就要下马暂停比赛,人马都要休息,人还要饮宴一番。本朝正规的一场大赛要打十二筹,不过小球赛只打六筹的也有。   其他王爷下场来,多有安慰郭延钰的,不过他一点都没有感到温馨。   ……   傍晚赵清漪随着太子、太子妃出宫,今日正月初一,太子当然要宿在太子妃这里,但是他一回东宫,就先去了赵清漪院子。   太子妃是不知道郭延锦是想去骂人反被怼的真相,只道是赵氏狐媚缠着太子。   直到深夜,郭延锦才来,然后倒头就睡,更让太子妃认为他是在赵氏那“累倒”了,心中盘算着一定不能让赵清漪怀上孩子。   正月初七开始,但膳房送到赵清漪这里的糕点就带了一股极谈的味道,旁人不容易闻出来,但赵清漪鼻子是比狗鼻子还灵敏,闻了出来。   初十,送来洗过的衣服都染着点味道。   赵清漪心中猜到了一些,她想着旺财这样不孕不育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叫小太监去请他。   郭旺财倒是奇怪了,赵清漪素来不主动找他,这时还会来叫人了,心头还是欢喜的。   赵清漪禀退了左右,然后就拿出用帕子包的好几碟的点心和那熏过香的衣服,郭旺财不解:“你这是要干嘛?”   赵清漪指着桌上的糕点说:“有毒。”   郭延锦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   赵清漪说:“我的衣服不用熏香的,那熏香里还有点麝香呢。这糕点中有极少的砒霜和水银,知道我贪嘴,天天要膳房的糕点,他们都体贴地加在里面了,我才存下这些当证据。”   郭延锦说:“有人要谋害你!”   “这点手段,害我是害不到的,不过……旺财呀,你要是想要生孩子,你还是管管好,别人没有我的这个能力。砒霜和水银都剧毒物质,日积月累的吃这些东西,破坏生殖系统和内分泌系统,也就是会不孕和堕胎的。你一个男人,不管后院庶务,我明白,不过,你后方都不稳,干什么大事?”   郭延锦怔怔坐了下来,赵清漪又说:“证据给你。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最好不要把我通医药的事供出去,你也多一张底牌。”   郭延锦白着脸说:“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   “你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如何能证明这些东西有毒?” 第437章 毒   赵清漪听他还问出这样的话来,心中生出一分他很白痴的想法,觉得要辅佐他当皇帝是否对百姓是好事,也许郭延铮真的更适合呢。   以诚王郭延铮的心性,为了当皇帝,随时可以脱下衣服出卖节操(节操:为什么悲哀的总是我?),辛劳某特别的器官,那简直就是皇帝胚子。   但赵清漪转念又想,自古宫斗宅斗的下毒、堕胎之术本也没有非常高明之处,只不过不论是身为男人的皇帝、家主还是受害者女人们,他们都不通医药,便是通医药,他们也没有狗鼻子,所以才防不胜防。   如果仅仅以不知后宅大老婆的真面目来判断男人的能力,显然是站在上帝局外人的角度看问题。   而她拥有原主记忆加上数世积累出来的狗鼻子功能,她来说旺财能力不行,那就太讨厌了。   唐太宗总是一代明君了,不还是自己晚年多服丹药、重金属中毒,而下头几个皇子各显神通争位,这位历史上曾经征伐天下、驾驭名臣能力排列前茅的明君也不能马上平息宫闱之事。   不能以上帝视角否定旺财,但是旺财有她的提醒,现在完全可以换一个更好的太子妃。   赵清漪平息了信马由缰的想象,说:“要证明也不难,甚至挺简单的,只不过这些糕点如果要当证据,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处理。”   郭延锦说:“若是有毒,找一只小动物来吃……”   赵清漪说:“这个剂量不会马上致死,小动物来试吃只怕无用,但是可以测试。”   “用银针测毒?”   “这是一种方法。糕点中有少许砒霜,遇上银器,久了就会有反应。”   郭延锦沉吟了一会儿,说:“那试给孤看看。”   赵清漪明白,这显然是不想当众揭开了,赵清漪从大局利益角度看,她需要郭延锦废掉太子妃另娶,不然这拖后腿的有可能将她的努力都泡汤。   “殿下,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郭延锦冷冷道:“你对我还有什么放肆的话没有说过?”   赵清漪道:“你一人之身并不仅仅关系着你和某位女子的感情,还关系着百姓、关系着我们这些跟着你干的人的身家性命。你若讲旧请而甘愿被女子拖后腿,但我不甘愿,我想其他有才能的人也不会甘愿。若是她内不能为你绵延子嗣、安稳内宅,外不能孝顺皇上、拢络兄弟、恩泽属臣,这于你的雄图大业无益。”   郭延锦道:“你是说你可以做到这些?”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殿下对我误会竟然如此之深,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我现在仅仅是作为一个臣子向殿下进谏,古时谋士总是择主去实现自己的抱负,我也有抱负,但不在后宫。殿下,我觉得这个时机也是挺好的,你在皇上的心中的问题不是你不好,而是你除了无子嗣之外一直太完美了。你自呈短处于皇上,又一举解决后院问题,犹如刮骨疗伤,虽伤暂伤元气,却是有益的。一来得皇上放心和怜惜,二来……殿下若再娶新人,殿下子嗣有望。一箭双雕,有何不好?”   郭延锦沉吟着,捕捉到她一双对自己毫无情意的眼睛,心头觉得钝痛。   去堪破情关,施展抱负,还是纠结于这个对自己无心的女子?可是要舍弃她,谈何容易?   为什么就不能爱情和事业一起得呢?   郭延锦认识她有一些时日,但也越发了解她了,此时与她谈儿女情长之事,反倒让她小瞧了自己,他目光清澈而冷静起来。   郭延锦道:“后宅之事,孤自有主意,但是孤不能听你片面之词,你既然说这些糕点有毒,便证明给孤看。”   ……   郭延锦请了太医院的老太医姜仲明来,他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太医。郭延锦虽然没有想让她通药理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但还是不想因为她片面之词去怀疑自己的发妻,还是要赵清漪证明。   就算郭延锦不爱太子妃,可他此时性子仁厚,是当代天团大儒教导出来的,还有传统士大夫的理想伦理的一面,虽然这种理想伦理的基础——爱,他对太子妃早就不存在这种元素了。   因为每一次毒下得少,糕点又干,姜仲明也难以确定,银针一时反应也不大,只为难地看了看郭延锦。   郭延锦看向赵清漪,但见她取出一对大玻璃瓶。   与现代很多的穿越描写不一样,其实古代早就有玻璃了,魏晋南北朝时,西方玻璃器就输入中国,也传进了吹制玻璃器皿的技艺,这都是有出土大量的魏晋南北朝隋唐的文物来佐证的。   本朝相当于封建社会的集大成的盛世,玻璃的工艺也到达相当成熟的地步,但总体来说不是工业化生产,所以还是比较稀少,普通百姓人家是没有的。现在也还没有人发明玻璃镜。这些都是外话。   赵清漪将那几盘的糕点倒入两个瓶子里,因为一个瓶子可能还太小。然后她冲入冷水搅拌均匀,但凡糕点总是以大米和五谷杂粮搅碎了为主要原料的,所以水给那些东西都化成了稀稀的糊糊。   然后,她又取了两盘无毒的糕点,没有玻璃瓶了,拿了一个空陶瓷罐如法炮制。   “这里有两根银筷,看着一模一样,请殿下将之放入这三个瓶里。咱们在这里等上半个时辰。”   于是老太医姜仲明和郭延锦手谈一局,而赵清漪则在一旁随意抚琴,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看两支香燃尽,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了,他们也下完一局棋了。   赵清漪当众取出那两个玻璃瓶和那个她认为无毒的糕点糊糊里的银筷,只见玻璃瓶中取出的银筷灰呈灰黑色,而那个陶罐中取出的银筷仍然是银色的。   姜仲明一看,突然向郭延锦跪了下去,说:“殿下,那瓶中之物确实有毒,只是剂量不多,一次性不足以要人命。”   赵清漪说:“虽不足以要人命,但是长期服用定然有碍寿数和子嗣,便是怀上也极易小产,生产时极凶险,所生下的孩儿也会体弱早夭。是不是?”   古代银针试砒霜之毒,还是古代的砒霜不可能有工业技术提纯,含有大量的硫和砷,当与银相遇会发生化学反应变成硫化银和砷化银。   姜仲明心头一颤,但是此时已经避不开这些件事了,只能点了点头。   赵清漪又将那玻璃瓶中的糊糊很小心的一勺一勺地盛出来,用别的东西先盛住,直到快要见底,她又冲进一些水,那瓶中之物又稀了许多。   隔了一会儿,又盛出来,再冲水,那瓶中之物已然极稀,赵清漪又说:“殿下,姜太医,现在你们再过来仔细看看这玻璃瓶底。”   姜仲明年纪虽大,有些老花,但是赵清漪放在了窗台下的案上,午后的阳光射进来,而那玻璃瓶底由于光学的放大作用,他还是看到底部有一点儿异样,像是有几粒银色的小珠子。若不是光线和放大效果好,人是极难发现的。   “这是……”姜仲明颤声,后面的话也没说出来。   赵清漪说:“姜大医为何不说了?”   郭延锦自小学文习武,学习礼仪诗书、待人接物、帝王权术,但他绝非化学家。   郭延锦寒声道:“是什么?”   姜仲明顿了顿说:“是水银。”   赵清漪说:“这是我密封保存得好,不然这东西容易蒸发,我也不能确定你们现在能看到。它们比水重,所以化开后就沉于水底。”   郭延锦就算不通药理,但是身在皇族,也听说过这种东西有毒,少量水银不会有毒,会被代谢掉,但是架不住天天吃,积在体内,迟早就要“病逝”了。   郭延锦不禁想到了韩良娣,她刚进府时虽也是斯文女子,但是身体没有这么差的,只不过他前几年确实最宠爱韩良娣,而她这五六年以来是掉过两个孩子了。别的姬妾那他那些年去得少,也有两侍妾掉过孩子的,刘良娣就根本没有怀上过。   郭延锦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睁开了眼,说:“姜太医,此事暂时不可对外透露,你先回去,若有人问题,只道是赵良媛身体不适。”   “是,殿下。”   ……   这天膳房的柳家娘子又在给赵良媛做桂花糕,偷偷用专供赵良媛的米粉和红糖,记得秦嬷嬷交代过,赵良媛那的糕点一律用这些材料,要做得精细一些。   柳家娘子不该问的不能问,家里有多少人指望她的,她可以让她的儿子读书,秦嬷嬷还说将来她的闺女可以被介绍去太子妃那侍候。   却在她正在做时,就见侍卫统领周桢带着十几个侍卫将她围了起来,动作极快将架住,那些食材命被搜走。   太子妃今日去了诚王府听戏,到晚膳前才回来,不想一回院子就发现太子已经候在这里了,她本来欣喜万分,但是他静坐于内堂,像一尊石雕一样清冷,气氛诡异。   郭延锦淡淡道:“坐,宁贞,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太子妃闺名李宁贞,但是太子很多年没有这样叫她,都称呼她为太子妃。   “殿下今日是怎么了?”李宁贞坐了下来,心中深感不安。   郭延锦看了她一眼,说:“我们成婚五六年了,你本也是名门之后,孤年少时也不是没有怀着举案齐眉的想法。咱们天家子女的夫妻情份有时也身不由己,可孤也想尽量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可孤还是不合格,宁贞才会有那么多自己的想法,孤无法了解。”   李宁贞心头一惊,说:“殿下,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第438章 可怜可恨   郭延锦凤目冷淡而怜悯,却绝对没有爱,他可怜那些掉的孩子和东宫这些可能注定不能生育的女子,也可怜这个被毒气填满了心的太子妃。她的双手和灵魂全被毒气所浸染,她自己难道就不悲哀吗?   太子妃也才二十二岁呀,本是大好年华,既不能忍受丈夫琵琶别抱、庶子出生,为何自己不能生孩子,却又为什么非要被命运安排嫁进天家?而嫁进天家,不得不直视自己的无奈时,为何又想不开?   郭延锦说:“将人带进来。”   忽然,周桢和两个心腹侍卫将被手被绑着的秦嬷嬷、柳娘子都带了进来。   却说,因为赵清漪刚嫁进东宫时就闹了一通,郭延锦为了暂时不泄漏秘密,将太子妃身边一个得用心腹王嬷嬷、两个大丫鬟、一个大太监都先打发到庄子里去了,暂时还没有回来。   她身边有点圆滑的心腹反而只有当时没有当值所以不在场的秦嬷嬷。   柳娘子使命地向郭延锦磕头:“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一个厨娘而已,上头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   柳娘子的一家子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而秦嬷嬷的家人亲戚大多数在太子妃的庄子里做事。   太子妃急道:“殿下可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我对殿下一片真心,日月可鉴,我是殿下的结发妻子呀,殿下怎么能受她挑拨?”   郭延锦说:“真相如何,太子妃最清楚不过了,砒霜极少量的参在米粉、面粉里,水银混合在红糖里,熏香里加点麝香,膳食汤底里加点红花。方法是极多的,又一时吃不死人,便是孤吃了也不能马上察觉。”   水银虽然会蒸发,但是它的沸点却高达356摄氏度,太子妃本来就是要少量下毒,日积月累坏人身体,所以糕点蒸过后仍有一些留在里面。   太子妃脸色不禁大变,一时说不出话来,郭延锦说:“你那些奴才,孤已经派人去拿了,谁干净,谁不干净,分开审理,坦白和立功的还有活路……”   太子妃不由得身子一软,跪倒在郭延锦面前。   如果太子说拿住了一并处死,她还没有这么怕,她怕的就是这个活的机会。她能保证从前那些奴才对自己忠心,他们身家性命和荣辱都牵于她身。   但是唯独面对死亡时的求生,就脱离她的掌握了,谁能保证他们个个视死如归,宁可死全家也不立功攀咬?   太子妃吓得浑身发抖,就像掉进了北极的冰层下面去,半晌忽又想到新得宠的赵清漪,现在她也只让秦嬷嬷去对她下手了。   太子妃抬头尖声道:“殿下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为了那大逆不道、终是祸害的贱人向我这发妻发难了?”   郭延锦说:“你只有这话要说吗?”   太子妃知道等所有奴才被抓住审问,必定是无法掩盖事实的,人在危急时会有所取舍。既然否认所有是没有用的,只有用另一条路了。   太子妃跪在地上,神态泰然而愤慨,道:“不错,是我要杀赵氏!那赵氏留在殿下身边始终是祸害!我不忍殿下被她所迷惑暗害,便是殿下不喜,我也只能做了。赵氏目无礼法,大逆不道,屡次犯上,殿下都为她破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身为太子妃,便身负劝谏夫君之责,夫君不听劝谏,我便行非常之事。那赵氏犯下条条死罪,殿下不予追究,我身为结发妻子,对殿下一片丹心,殿下将要置我于死境吗?”   太子妃本是为了求生,但是话语一出,更觉得自己做那一切就真的是为了太子一样,说到后来竟是觉得悲凄之中又有几分正气凛然一样。   郭延锦本是对她有几分怜惜,她也是被命运捉弄的苦命女子,到底是结发妻子,这时目光却冷然起来,带着储君的威仪,没有一丝感情。   郭延锦冷笑道:“孤可以忍受你生不出儿子,孤便是知道你做下那些事仍然觉得你很可怜,但是听你毫无悔过之心,此时只一心想要别人的命,孤觉得孤那样想真的错了,孤感到害怕,和你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婉妍是刚进门的,她是曾对你无礼,却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你也没有能力害到她,孤追究的不是眼前的事。”   太子妃听他没有被转移注意力,可是她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说:“婉妍,原来她就是婉妍,你夜里还喊她呢,你还说不是为了她?”   郭延锦夜里叫她其实是咬牙切齿的叫着她,只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态,显然他像一个平凡的男子一样忍不住将她记在心里。   郭延锦转开了头,抿了抿嘴,说:“韩良娣、刘良娣,还有那些侍妾,无论是她们本身,还是她们的孩子,都是人命,你从来没有愧疚吗?你杀了无辜的孩子,你害了别人的一生有碍寿数、不能有孕,你午夜梦回,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太子妃身子发抖,丈夫抓着这事相问,就是不能善了了,她目中含着眼泪和怨毒,心头涌出害怕,她一直害怕,可是现在可能比自己一直害怕的事还要糟糕。   太子妃忽又想起了府里同样有一个犯了死罪的还活得好好的,太子妃说:“殿下总之是丝毫不念旧情,无论如何要我死了。那贱人犯那样可以诛族的大罪,殿下仍然宠爱她,而我只因为爱殿下,殿下只要想换我这枕边人,我的爱不值一钱……”   郭延锦本来涵养甚好,对她还怀着可怜之心,只想废掉她,但是她又说出如此不堪的话,郭延锦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靴的脚一记踢在她肋下,男人狠起来连贾宝玉那种不通武艺、对女孩子最温柔的男人都能踢得亲密的袭人差点痛晕过去,何况是郭延锦。   太子妃实际上是被踢出内伤来了,肋骨都裂了两根,惨叫一声,滚倒在地,可她的心更痛。   储君之怒也仅次于帝王之怒,赵清漪再如何冒犯他,他也没有生过杀心和全身心的厌恶,他更多的是无奈的气恼。   因为赵清漪有用又漂亮,也没有触及他难以收拾的底线,最后她不是发妻,祸害犯围没有那么广,时间没有那么长。   郭延锦怒喝道:“孤对你的忍耐超越任何人!事到如今,你还要牵扯别人!孤可以六年忍受你生不出子嗣!孤可以忍受你在后院扶着林昭训打压别的妾氏!孤可以忍受你在外应付不了兄弟家的妯娌不够体面!孤甚至可以忍受你残害孤的子嗣也没有想要杀了你!但是孤无法忍受你的愚蠢!孤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会娶了你这样愚蠢的女人?!”   郭延锦之前不知道她对子嗣下手,但是她打压妾氏他是知道一点的,他只当是太子妃作为正妻还是要有权力和威仪的,只要不出大事,他也装聋作哑。   太子妃抚着伤处,痛得抽絮,心却更痛,泪流不止,郭延锦却高高在上坐着,目光不再带一丝温和同情,更没有什么结发之情。   郭延锦说:“你连自己的情势利弊都无法判断,也无法选择最好的方法,何况是我整个东宫的情势利弊?你也出身名门,你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教你的?”   太子妃汩汩流下泪来,说:“母亲……母亲……殿下难道忘记了,我母亲在我五岁时就去逝了。西北一战,我的母亲和小弟被我父亲抛下了,他救不了他们,带着兵马保存了实力,然后在诛灭叛逆时又立了功。父亲的忠勇侯之位是踏着我的母亲和小弟的鲜血得来的!然后呢,他迎娶了我的小姨,我母亲和小弟的命换来了我小姨的一品侯夫人!可是皇家怎么会知道,我母亲少时吃尽了我小姨的母亲,也就是她的继母的苦头,最恨的就是她的继母和她所生的一切孩子!而我父亲,早前就和小姨暗通款曲,我母亲死了,成就了他忠臣的名声和通天的富贵,当然还换了一个鲜嫩的妻子。哈哈,我若不是有李家嫡长女和我母亲贞烈的名头在,我小姨生的女儿当年才五岁,太子妃之位也轮不到我。殿下可以厌我、弃我,就是没有资格提我的母亲……”   太子妃从小带着仇恨长大,然后看着小姨踩着她母亲的尸骨当着一品侯夫人,还要虐待她,幸而她还有哥哥与她相依为命。她在那宅门里,一生所体会到的就是要杀死贱人,又从奶娘那学到一些后宅阴私手段。   她父亲常常在外卖弄着念旧情的一面,他越显得思念亡妻,越能显示出他的忠诚。娶亡妻之妹,也可以说成是念旧情,怕续娶别家出身的继室会对亡妻的孩子不好,又或是和原岳父家断了关系。   顾全大局?她没有看到过正面的例子。她所看到的都是男人道貌岸然下原配和原配子女的凄苦,她所要对付的也是像小姨和继外婆一样的女人,防止自己走上母亲的旧路。   郭延锦这才有些动容,想起太子妃很少提自己的娘家,娘家也很少会有人过来,太子妃的兄长去了边关,数年没有消息。   一个命运悲惨的女人就像传染病一样,传给更多的女人。   忽然门口走进一个妙龄女郎,不是赵清漪是谁?她在房顶偷听,也是忍不住出面了。   赵清漪走到太子妃跟前蹲下身来,太子妃目露凶光,嘶哑骂道:“贱人!”   赵清漪面色无常,只出手如电先点了她的穴,再温和将她扶了起来,太子妃骂道:“贱人,你现在得意了?”   郭延锦看到赵清漪,道:“你来干什么?”   赵清漪清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揭发下毒之事是出于对主公的忠心,我现在来是身为女子的人同此心。太子妃有没有罪,请让我为她缓解一下痛,殿下再理论。”   五岁就那样死了母亲,经理人想着比知青女儿九岁丧母还要惨。   有时女子的无知和愚蠢也不全是女子自己的错,就像知青女儿那一世,她被家乡的人欺辱,被继母和继妹作贱,还被设计失去清白、不能高考,一生悲剧,能说是她的错吗?   身为女子,更该给女子一丝曙光和温暖,可她为了任务,也为了其她女子和孩子,亲自揭发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知青女儿那个角色和太子妃的区别是那个角色没有害过人,那可能也和时代环境有关。她赵清漪无法改变什么,只能缓和一下她身上的伤。 第439章 色厉内荏   太子妃听她说要为她缓解疼痛,心中微微讶异,可是心头却不服气,说:“你莫不是想要害死我?谁要你假好心了?”   赵清漪说:   “殿下说你不会判断情势,一点也没有错。你既然恨你小姨,你活着十几年都没有能杀了她,当真是废物;你恨你父亲是伪君子,你也没有试图揭穿他,让他一无所有;你说你爱殿下,可是我看到也不尽然。   你承受过一切痛苦,你只会把痛苦转嫁到比你更无辜的人身上,然后拖累你口口声声爱的男人。我瞧不起你,你不配当我的敌人,你还是女人,我何必杀你?”   “不,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你生来什么都有,你有武功,你有殿下的爱,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服!”   赵清漪冷笑,淡淡说:   “你并没有什么资格恨你父亲、小姨,他们虽然踩着你母亲、小弟的尸骨博得富贵,但是你母亲、小弟的尸骨上开出的最灿烂、娇艳的一朵漫珠沙华不是你吗?   你汲取着他们尸骨的养份,甚至你还站在你父亲的肩膀上,你父亲利用他们做出欺骗世人的戏,你也是受益者,你因此才能做着太子妃,本来还将要母仪天下。   你所恨者只是你的一种吝啬,就像你视殿下为你一人的私有物一样,你母亲和你小弟的尸骨只你一人踩得,你父亲、小姨便踩不得,他们得了好处,你便想着他们抢了你的,占去了本该属于你一人的好处。   你行事风格表现出来的就是如此,你不要为自己贴金了,你并不爱你母亲和你小弟。纵使你母亲和小弟仍存活于世,你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太子妃凄厉地嘶吼,说:“你胡说!我有多想念他们,你根本不明白,我四面楚歌,我爱殿下,可殿下心里的却是你这贱人!你和我小姨一样,都要来抢我的,都要来害我!”   赵清漪忽略掉一些她不考虑的内容,说:“爱一个人真那么容易吗?爱一个人不是想要保护他,他若受了冤屈,你便比自己受了冤屈还要难受,你拼尽一切也要为他讨回公道吗?   爱一个人,不是希望他平安喜乐吗?便是自己承担了生活中所有的磨难,只要他得到幸福,那便没有什么好怨的,也会甘之如饴。”   太子妃怔怔呆了一会儿,说:“我会爱护他的,是你们这些贱人一茬茬地冒出来,你们要来害我!”   赵清漪却道:“你的问题正是你没有能力爱护他,你所反对的、抗拒的一直是他最需要的。你身为忠勇侯之女,除开你父亲,你李家也是世宦家族,你自己族中姐妹、嫂子、弟妹交好的有几个?你清楚你族中成器的叔伯兄弟有哪些?你父亲可会甘心与你抛下成见,禀君臣之礼供你驱策?你能为殿下带来什么助力?”   太子妃不服,说:“我小姨……”   赵清漪说:“我与你讲这些,你心里念的还是你小姨得了什么好处,而不是殿下需要什么。所以不要提你小姨了!   如果你是为了母亲和小弟的公道,如果我是你,就算在小姨跟前当十年狗,我也够毒死她了。别自欺欺人了,你不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你为了自己的亲事、前程不敢惹你父亲。   而你倒是能看到父亲的幼女太小,他还是要靠你来博这国丈的通天富贵。你这点便宜倒看得无比明白,你还看到甚至你外祖家也是这般打算的,你害怕若对你小姨出手了,一个不好就有变故,你就当不了你父亲和你外祖家的这颗能让你尊荣的棋子。   女人自私不是罪,可是既然捧着你父亲给的饭碗而害怕失去,你早就选择抛下了你母亲和小弟,你心中又觉得所有人欠了你,这就不仅仅可恶,而且很找死了。你的世界只陷入‘我得到的还不够,全是我的,全都该是我的,别人若是得了就都是贱人’这种想法里。   直到现在你还判断不清形势,你不可能把太子妃当下去,不可能当上皇后,你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幽拘,可是此时你想的还是你自己得到的不够,想的是我这个贱人怎么还不死。   如果我是你,最后的精力要么为母亲、小弟复仇,或为自己唯一的兄长铺一条好路。因为如果我爱他们,事已至此,留此残躯何用,为相依为命的同胞兄长做点事,又可无愧地去泉下与母亲相会。   不要说我有武功和所谓的宠爱,做这些不需要武功和宠爱,普通的女子也是能做到的。但是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你的思维仍然没有自己转到那一条路上去,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从不会为别人承担什么,只会索取,无论是对你母亲、小弟、父亲,还是对殿下。你说殿下不爱你,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爱过你,至少他想要爱你,不然不会容忍你到现在,可是你真的让他爱不起来。”   赵清漪同情那个五岁丧母的小女孩,小女孩没有任何错,她的悲痛未必会假。   可她不同情现在这个太子妃,虽然没有人教导好她,但是至少善良总会学一点,爱亲人也不用怎么教,总有几分天性。   比如,知青的女儿就那样爱母亲,小小孩童没有能力、也不看自己的利益也要为维护母亲而抗争,虽然方式不对、很愚蠢,但是她心地却是纯孝,也有信念。   赵清漪看过千千万万的人,甚至在现实社会里,许多没有遭遇丧母不幸的人,仍像太子妃这样的都太多了。他们会扯起一切“别人欠了他们”的旗帜,让自己的一味疯狂索取变得合理,可是他们骨子里却是最懦弱的人,那种张牙舞爪的凄厉凶狠虚弱无比,他们的力量的土壤很可能是来自于他们怨恨不满的人。   郭延锦原以为赵清漪是一种女子的任性和妇人之仁,却没有想到她如此深通人心,简直不像她这个年龄的人。连他都不能把太子妃分析得这么透彻而最终合理。   太子妃这时怔怔说不出话来,想要否认,可是已经不知从哪里否认。她想过对小姨下手,可是当她长成少女更有能力时,看到的是小姨生的女儿还太小,李家十年内最好的联姻女儿就是自己。   另外,少女时的她能力还不及现在,胆子也没有那么大,更没有这么狠,她还会怕害,这就顺理成章了。她忧虑的是万一败漏,她将来的好婚事自然告吹,她不能得到父亲、外祖家一点支持,她绝不能嫁得高门,荣华富贵成泡影。   自己的婚事、一生荣华富贵和母亲、小弟的旧事相比,当然是自己的婚事和荣华富贵更重要,她才不敢向小姨动手。   而她一嫁入东宫,所看到的事就不是娘家的事了,在她之后,很快刘良娣、韩良娣进门了。   赵清漪看她安静下来,也不再多言,盘膝入定运功片刻,睁开眼时,恢复冷静,一双白晳的手掌在她胸腹接连轻拍,太子妃只觉胸腔涨起来,忽然哗一声,吐出一口被郭延锦打出的淤血。   然后,赵清漪跃起,手指潇洒如风,花样百出,在她肺经、肝经诸穴点过,几十招使出竟然无一式重复,如此点穴功夫看得郭延锦也心旷神怡,叹为观止。   他那一脚正是伤到了太子妃的肝肺,此时她两经络中真气涌动打通,她又一声长呼,吐出浊气。   太子妃方才痛得抽絮的感觉消除了大半,而赵清漪也收了功,呼出一口浊气。   “太子妃,我已不欠你,我心已安,你该当如何,你自己想清楚,事已至此,你能作为的事已经不多。”   不论如何,她总是沾染以妾的身份将妻拉下马的事,这很颠覆她原有的三观,心中总有别扭。现在来缓她痛苦,若能点醒她,太子妃在最后的时间里走对一步路,对她也算是好的了,不要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做人就是这么矛盾,赵清漪可以从容承受骂名,只要自己心安。   说着,理了理衣襟,朝郭延锦揖了揖手表示告辞。   太子妃转过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此时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可怜结局,思维却清醒了许多。争是无用,也绝无可能拖着别人一起死。   太子妃抬头看向郭延锦,说:“殿下,你想怎么处置我?”   ……   此时已经开春上朝,下午才回东宫,郭延锦却不及召见东宫属臣,直接来了赵清漪的院子里,她正练过武后正自饮茶。   他来此从不带他那庞大的“尾巴军团”,习惯性担心被打脸或她捅什么篓子。   赶了冷香、凝香了院子,郭延锦就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说:“我正有事与你商量。”   赵清漪淡淡道:“你还没有将事告诉你父皇?”   “此事干系太大。”   “不舍得李家和范家?”太子妃的外祖家姓范,也是清贵官宦世家。   郭延锦没有想到她如此直白,脸色微沉,说:“不仅仅是李家和范家,我东宫护不住进门来的女子,刘家、韩家之女已然不孕,此事捅出,她们便是家族弃子。孤……”   郭延锦此时已然不敢小看她的判断力,而此事关系内闱,他也难以拉下脸来和别的外臣商量,想来想去反而就是这个“不靠谱”的坑女可以说一说了。   “妻族满盘皆输?”赵清漪浅笑道。 第440章 十胜十败   郭延锦凤目微眯,说:“东宫内院清洗一轮便会干净了吗?朝中上下谁不看着孤呢?”   赵清漪道:“我先问殿下两点:一、依你之见,皇上身体可还康泰?尚能在位掌握大局几年?二、殿下欲王外戚、王京城,还是王天下?”   郭延锦听到这样的问题,脸色也不禁肃然,心中大跳,口干舌燥,半晌,他定下心神,道:“婉妍有何高见?”   赵清漪给他倒了茶,示意他先饮此杯,倒是算准了他口干,郭延锦喝了茶后,赵清漪才说:“殿下心地仁厚,太过惜子了,这不小心则会陷入只见小利,也弃远见的坑里,殿下须得时时自省。昔年郭奉孝见曹孟德,提出《十胜十败论》,我甚为叹服,今天殿下既然相询,区区也东施效颦,来看看殿下的《十胜十败论》,殿下不防听听。”   郭延锦不禁来了精神说:“愿闻其详。”   赵清漪道:“殿下与诸王夺天下,一为‘道胜’,殿下为嫡长,储君继位则道顺,诸王继位,大逆不道,必要矫作一番,但天下人心中自有一杆秤,恐仍难令人信服。   二为‘义胜’,殿下问鼎,顺义而为,诸王问鼎,名不正、言不顺。   三本应为‘治胜’,但依我看来,此时毕竟皇上才是天下之主,一切‘治’的功德皆为皇上所有,治理天下的才能的虚名,殿下不要争。因为,民心这种东西,你不能有,有也要盖上。而诸王要争,争之则必败。   四为‘度胜’,诸王除诚王外,限于用人惟亲,诚王虽然能用人,但殿下也未必会输给他。   五为‘谋胜’,其余诸王尚处在怎么拉殿下下马的谋算里,人心还不齐。诚王城府倒深,又知韬晦,还有吴涯;不过殿下也不用怕他,殿下有我,诚王的韬晦之法我看得出就不可怕,吴涯能谋算,我也不是白痴。   六为‘德胜’,诸王若有不臣之心,何来德操,不过沽名钓誉,惟殿下无此负担。殿下尽管以诚待人,赏罚分明,显示为有德储君,便胜过他们了。   七为‘仁胜’,诸王在朝中所谋所虑者,殿下耳,为反对而反对,为夺殿下之利而谋;而殿下所谋所虑乃国与天下也。殿下切不过学他们。有更多更好的联姻妻族自是能有助力,但是正所谓仁者无敌,历史上名臣择仁主,名臣多少是出自妻族?郭奉孝自非曹孟德之舅兄;孔明从前何曾见过刘玄德?惟有仁者,为天下百姓,良臣自然投效。   八为‘明胜’,诸王皆有心大位,已然失智,张牙舞爪,搅动一潭浑水,殿下可得心明眼亮,若能先重孝义而暂轻权位,皇上、宗室、能臣之心在殿下身上,何惧他们。   九为‘文胜’,诸王不臣,失之礼与法,殿下注重礼法,以法治国,不但安定社稷,也是维护自己的正统。   十为‘武胜’,禁军权柄仍在圣上手中,受枢密节制,殿下与诸王在兵权上不胜不败。但是诚王有范子良,而殿下有我,我的武功比范子良高,不过他朋友暂时比我多。   十胜十败论中可没有谁家老丈人和舅兄多这条的,殿下惟不可后院持续不稳,背上不育和身有隐疾之名。”   郭延锦不禁心头大悦,虽然她不过借古人来分析,但是她能提出自己的看法。   郭延锦微笑道:“听婉妍分析,孤倒安下心来了,便是东宫后院为之一空,妻族尽断,总还有婉妍陪孤。”   赵清漪淡淡一笑,不接他的话,赵清漪本打算和他亲近、信任却无男女之情,但是古人要对自己的小妾单讲兄弟、君臣之情真的太难了。   旺财此人,与他共患难,不要求与他共富贵,不然当了皇帝的男人,心态可不同了,他定要将她弄进后宫去或者要弄死她可不得了。以后要勤练轻功呀。   郭延锦见她神态更为疏离,还不曾喊自己旺财了,心头奇怪,却又不好问。又想表达一腔情意,可她只有恭敬有礼和冷淡,他也说不出口。   他灵机一动,换一种方式:“婉妍,你当孤的太子妃,可好?孤相信你能做好。”   赵清漪也不禁吓了一跳,说:“不好,我将来不想当皇后,只想当村长。”   郭延锦握紧了拳头,说:“因为你心里有别人?”   赵清漪说:“因为我有能力选择我想过的生活。我喜欢为自己花心思,为自己花钱。我不想管任何男人今天睡哪里,小妾怀上孩子要我照顾,也不想背上生孩子的压力,行为举止的每一步要受朝臣的挑剔。我不需要宠爱,我要的是我的能力得到尊重。别的谋士臣子能在殿下这里得到的,我也要得到,但是我不需要当大官,我可以当村长一样的小官,但我是人,不是宠物,更不是床上消遣品。殿下的谋士和臣子自己就是家主,他们娶妻纳妾,我才能不下于他们,我也是自己的家主。我若要成婚,男人必得尊重我,要纳妾也轮不到他,而是我的权利,他得担心能不能得到我的爱和尊重。我不爱他,他就走,什么都不是,就这么简单。”   “你……你是孤的良媛!你……”   “我不管殿下能理解还是不理解,你有度量就用我,我必忠于你;你没有度量,可以追杀我,我也决不会报负你。殿下志在大业,而我不适合殿下,殿下何须拘于一女子的得失?我虽然无礼,但是于殿下有用,在外也必不会再拖殿下后腿。还请殿下三思!”   郭延锦拂袖离去,赵清漪却觉得太子妃的倒下,还有太子妃说破了郭延锦的心事,赵清漪也再难叫他旺财了。   ……   郭延锦虽然心中因为赵清漪体会到了“失恋”的滋味,但是此时还是要先处理太子妃的事。   翌日,郭延锦拿着下属分开审问太子妃的奴才的口供,准备上完朝后,进宫表演,欲哭求皇帝做主。   而在郭延锦去上朝时,赵清漪得到一个侍卫来报,被太子幽禁在院中不得出的太子妃想要见她。   太子妃现在还未废,以自身安危相逼,要见赵清漪一面,守在外面的心腹侍卫见太子此时不在,赵良媛怎么说也是一个有能力又得宠还得太子信任的主子,也当是把难题抛给她。   赵清漪到了院前,却让太子心腹周桢相陪进了堂屋,只见太子妃身着素服,未施脂粉,坐在上首。   赵清漪朝她揖了揖手,而周桢也拱手参拜,此时她没有被明旨所废。   太子妃看了看他们,淡淡说:“赵良媛,我只想见你,跟你说说话,并不想见别人。”   赵清漪顿了顿,说:“太子妃殿下,恕我无礼,你并不是我的朋友,我不相信你。倘若你想不开,在我跟前突然自尽,我将身陷嫌疑,百口莫辨。你想和我说话,是你的事,我并没有非要听的欲望。如果你要和我聊聊,就这样说,周大人在场,我就放心多了。”   太子妃正眼看她,说:“你倒是很小心。”   赵清漪浅笑,说:“我这人还是挺大胆的,端看值不值得我冒险,为我自己想做的事,有生命之险也值,为你,小小的麻烦也不太值。你一直对我不友好,到如今你又没有什么利益可以给我。”   太子妃这两日想过很多事,对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也认识清楚了,此时在她面前疯狂已经无用。   太子妃说:“你会取代我,皇上和好几位娘娘都挺喜欢你的,你得到了殿下的爱,还会爬上我想要的位置,你心中很得意。”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你为何如此看不开呢,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人家跪下称你为千岁,可是你便是没有这茬事,要活七十岁都难。你就算是最尊贵的女人,一日若换三套华服累的也会是你自己,你再尊贵也不能一天吃三十餐饭,一晚睡三张床,死后若不想死无全尸,也只占一方黄土。所以,什么是尊贵呢,不过是虚妄。”   太子妃不禁一怔,说:“那你与我作对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清漪说:“因为你拖了太子殿下的后腿,我忠于太子殿下,你不够聪明,不能当我的主母。”   太子妃不禁苦笑,说:“谁不想当聪明、漂亮的人呢,可是我有机会吗?我能活下来都不错了,是我想生不出子嗣吗?也许,我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不相信我天生这么命苦,天生就不能生……”   赵清漪曾怀疑她是性染色体上的缺陷,但是这种病的概率比另外的隐情要小一些。只是她就算医术再好,她也难以从望闻问切中得到答案。   赵清漪说:“那你想过没有,那些被你下药的女子,也是这样的心。”   “你说的简单,你就能容?”   “我不能容。”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但是我可以选择不爱这样的男人,我敬他就够了。”赵清漪想说不要这样的男人当丈夫,可是那太突破了。 第441章 戏精旺财   太子妃忽然激动了起来:“你说的轻松,因为你可以得到,连上天都帮你,你命好,你会武功,你年轻美貌,你无论想要什么,殿下也必尽量满足你,你便有犯上不敬的大罪,殿下也给你兜着!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我如此不公平?”   赵清漪暗自摇了摇头,说:“我是会武功,但是依你的心性,便是有我的际遇,也未必能练得比我好;你就算长得比我美貌,你也未必能让殿下爱你一人,一生一世。越不能容别人得到,自己越得不到;你越想限制一个男人心灵的自由,他的心越不在你身上;你越觉得自己的美貌可以是不败的利器,它越仅仅是红粉骷髅,甚至是粪土。你想的是得到、得到、得到,你体验的就会是失去、失去和失去。老天爷就是这样的,如果一切你说了算,你就是老天爷了。”   太子妃说:“不,你不能证明,你不能证明你比我强,你只能证明你遇际比我好。”   赵清漪抿了抿唇,说:“好,其实很多人都比我强。我有时候也在想,倘使我没有武功,长得不好看,生在贫贱人家,我是否还能当一个善良的人,我是否还能照顾我想照顾的人,我是否会感到恐惧。但是我发现天下百姓不正是这样的吗?平凡人的坚强、善良、承担才最感动我,而我蜕下一切后,我并不确定我的脸上还有没有从容的笑容。我的灵魂其实也一点都不高贵,就是中等水平,比我强的人如恒河沙数,也并不只有你。”   太子妃忽然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竟是看不透她了。   太子妃颤声道:“你……你居然和低贱的百姓比?”   赵清漪说:“就像你说的,我际遇比你好,你我的际遇比百姓好。”   太子妃说:“我明白了,你装作爱惜百姓,别人觉得你有仁爱之心了。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取我而代之了!你这女人是司马昭之心!”   赵清漪却觉得司马氏篡位也是时也、势也,司马氏在曹魏集团里功高震主、权位已升无可升了。但是退又退不下来,家族和属臣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上面,不进则死。三国时的人命根本就不值钱,你放弃争斗,就是别人将你大卸八块的时候了。   她收起信马由缰,说:“你自己追求那些,便想着别人也同你一般。我很高兴你当不上皇后了,作为百姓,我很不想俸养你。”   “赵氏!你就是想来我面前得意,可是我就算死了,你也未必就一定会当皇后。”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搞笑。   太子妃自己气过之后,见她不说话,又问:“你就这么自信?”   赵清漪说:“我本不必和你费这些唇舌,但是也许将来也没有机会见了,你是女子,我且能容你三分。”   太子妃听她这么说,但想自己只怕将要面临什么,不由得落泪,又说:“我若死了,必化为厉鬼,夜夜纠缠于你。”   “我跟我师父学过点茅山道士的符咒和指法,刚好试试灵不灵。”   周桢不禁咳了一声,低头不说话。   太子妃顿了顿说:“我会杀了你的!我真的会!”   赵清漪说:“太子妃有什么事,不防直言。”威胁她,是有后面的话,谈条件,她什么套路没有见过。   太子妃沉默了一会儿说:“殿下……是要杀我吗?”   “不知道。”   太子妃说:“我……我也想为母亲、小弟报仇,我想着,只要我当上皇后,我就可以除去小姨和她的孩子了。”   赵清漪摇了摇头:“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果你帮我杀了他们,我死后就不化为厉鬼来找你。”   “那你还是来找我。”   太子妃道:“为什么?你不是也会感到歉疚吗?不然为什么给我疗伤?你帮我杀了他们,我也放过你,这很公平。”   赵清漪说:“你是不是对我的智力有什么误会?”   太子妃说:“什么意思?”   赵清漪说:“杀人是触犯王法的死罪,我杀一个跟我无冤无仇的一品侯夫人,然后我自己成了死刑犯?你想一箭双雕,你得有箭呀!你怎么能指望我这只雕去啄死另一只雕,然后双双掉地上,你捡回去炖一锅汤呢?我一点都不怕你变成鬼,因为你连买通黑白无常的钱都不舍得出,你能来找我的机率是很小的。你真变成鬼,到时记得来找我,我正无聊呢,这种新鲜事,可遇不可求,我最喜欢了。”   如果是一个有鬼神的位面,她是不是又要开挂了,圣人之尊的天帝陛下会的法术是不是可以修炼了?至少当初她游历天下时,还是传了茅山道士不少符咒的,她是凡人血肉之身,效用要小些,但寻常鬼怪也干不过她。   太子妃的三观被颠覆了,看着她半晌,忽说:“你……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   “你是不是对我的财产有什么误解?我的嫁妆虽然不多,但我师傅和祖师浪迹江湖,他们的积蓄都是我的,够我吃用一辈子了。”   “你就是不肯了。”   “你是不是对求人做事的正确姿势有什么误解?”   “你想要我跪下求你?”   赵清漪摇头:“你刚才声色具厉说了一些可笑的事,我尚能听听,倘若我一来时,你就跪下哭,我一分也懒得采你。”   “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给你下跪。”   “是的,但是如果我能救你性命,你也未必不会跪我、求我。”   “你……你能救我?”是人总是怕死的,自私、贪婪、愚蠢的人格外怕死。赵清漪来这里之前,还想象过她也许会采用激烈的方式来嫁祸她,但是赵清漪现在觉得高估她了。   “我考虑过。我在看你有没有值得我救的地方,可惜还是没有。我理解你,也许我未必骨子里没有你的这一面,可是你终究无法让我感动。”   经理人对可怜的女子,有时是有几分拯救者的心态,女子若不是原主的大仇人或者伤害没有那么大,经理人会把错误大部分怪在社会和客观原因上面,对可怜女子总是多一分宽容,没有机会也想创造出一丝机会。做人不能太严苛,不能当暴君,思想道德暴君最招人恨。   “所以,你冷眼旁观的看着我去死。”   “不会。”   “你不救我,难道不是冷眼旁观,或者你是兴灾乐祸?”   “我不会去看你死,人死的过程毕竟没有什么好看的。”   “赵氏!你……你以为你有好下场吗?花无百日红。”   “所以我才不要当花。我会当一棵树,自己把根埋在土里;最差我就当个采花人,话说天下许多男的采花人还不如我呢!”   “你不要脸!”   “我便是不要这张脸,也丢不掉,你也捡不去。我不陪你啦。”   赵清漪步出院子,周桢跟在身后,忽说:“臣多谢良媛来探望太子妃。”   赵清漪微微奇怪:“我来瞧她,你谢什么?她是你亲戚?”   周桢道:“不是。但是殿下命我们看守,太子妃若是有个差池,我们岂不是失职?”   赵清漪笑道:“现下好了,她便真出什么事,因我来瞧过她,我怕是第一责任人了。”   周桢连忙跪下揖手道:“臣不敢做此想。”   赵清漪说:“你起来,我不过是一个良媛,你不必跟我称臣,倒让人以为我有什么野心了。”   “臣……我绝无要推卸责任的打算。”周桢还是站起身来。   赵清漪道:“你放心,太子妃不会寻短见。”   ……   御书房内,皇帝郭延崎身边除了郭延锦之外,只有大内总管太监刘瑾芳和太医院的姜仲明。   多少年了,郭永崎还是头一回看到太子像一个孩子那样无助地在他面前落泪。他跪在父亲面前,呈上太子妃那些奴才们的口供,几年里给后院的姬妾都下过了药。   郭延锦声称是赵良媛衣物不喜爱熏香,可是她明明交代过,却屡次被熏香了,而她闻出一丝麝香味就留了心。江湖上使毒害人的下三烂手段也不少,她也听师父说过一些。   她告诉郭延锦后,郭延锦对自己数年无一个子嗣也起了疑,所以才全面调查,查明了这些真相。   如果是为了朝堂平衡,后宫里不缺子嗣的情况下哪个妃子落个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像太子这样都要弄到绝后了,也许他自己也曾误食过一点有毒的食物,这就太过了。   郭延锦道:“本是结发夫妻,儿臣也要敬她重她,一应内务也交由她看着,儿臣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儿臣无能呀,儿臣连枕边教妻都做不到!父皇对儿臣悉心栽培,寄予重望,儿臣时刻怕让父皇失望,伤了父皇的慈爱之心。可是儿臣如今只怕是已经废了,儿臣愧对父皇。幸而父皇春秋正盛,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百姓安康,儿臣……儿臣恳请父皇……重新考虑储君之位。儿臣只盼在父皇膝前孝顺,只盼大周江山永固,必定有生之年当个贤王,辅佐兄弟,请父皇三思!”   皇家子弟,天生的戏子,郭延锦失败多就是性子仁厚、妻不如人拖后腿,在属臣的野心和兄弟进逼下失了水准,最重要的是皇帝折腾他,皇帝最爱的只有自己,皇帝要搞他时,他做什么都错。   但他看清了“势”,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径,悟性和操作能力却是比普通人要高得多。怎么能不借此卖可怜,显示自己在无助境地时仍把父皇和大周江山放在第一位的仁厚品质呢?   郭延锦泣不成声,一记响头磕在地上,也磕进了郭永崎的心里。   要说近几年父子俩开始生疏起来,而郭永崎也对太子瞻事府的人和太子母族、妻族有所忌惮,此时他却是心疼起儿子来。   郭永崎说:“你起来!堂堂储君,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父皇,儿臣没有子嗣,为了……”郭延锦一副强要收泪的模样,让人看着更觉心酸。   郭永崎说:“你才几岁?何愁将来没有子嗣?”   郭延锦说:“儿臣惟怕自己也已经中毒了,儿臣为人如此糊涂,自惭形秽。”   郭永崎此时心中已然恨死了太子妃,自家儿子他可以防着忌着,但是如此被人残害,作为父亲当然是心疼的。   这种心情和现代男家长看到儿子被别人的小孩打了,他也要扑上去打,结果被对方家长扁了也不会恨到自己孩子身上一样。   郭永崎虽然看到了太子私查的口供和证据,但是一国太子妃也不是说废就废的,国有国法,于是道:“传刑部尚书、宗正寺卿!”   太子妃残害太子子嗣一案,交由刑部和宗正寺共同查证,太子所控制的奴才和东宫搜出的证据也全交由两部人员。   刑部尚书和宗正寺卿也明白这是要朝中震动了,此事皇上会让他们共同查明案情,就是不保太子妃的意思了。   翌日,宗正寺和刑部的人就来了东宫“请”走了太子妃,将之关押进了宗正寺的单间牢房里。 第442章 惊吓   皇帝亲自下令查明的案子,又本有太子做到的基础,很快一个个人审问过去。   那些奴才对哪些人下过手,而且东宫哪些人掉过孩子也都对得上。   案卷一条条陈明记录下来,而太子妃上了堂被秘密审问时,已经推脱不掉。   二月初一,郭永崎就下旨废掉了太子妃,此事朝中宗室皆是震动。郭永崎又令李贵妃在宫中择了两名美貌宫女赐给太子。   郭延锦遇上如此倒霉又失了威信的事,其他王爷都在怀疑郭延锦是不是已经被太子妃坑得不能生育了,心思都浮动起来。   郭延铮也难免一时乱了心,请了住在王府中的吴涯来议事。   吴涯本认为龙子之中郭延铮最有帝王之才略,自己有“王佐之才”,自然辅佐他。   吴涯此人倒不是一味爱富贵,就像现代有些人工作不是为了钱一样,总有几分施展才华、改变世界的欲望,钱够花就行了。   吴涯在原来的结局里,郭延铮一登极九五,他便退江湖之远,行踪如烟了。伴君如伴虎,相处十几年,吴涯明白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他的智谋也会被太过了解自己的帝王所忌惮。   而此时大业未成,郭延铮对这位谋士倚重不疑,倒是坦诚相待。   郭延铮道:“倘使太子不能再生育,朝中必定有变,我只怕失了先机。”   毕竟他是一个淡泊的贤王,迄今为止也只是管着盐税,表面看起来在朝中势力别说恭王了,连谨王、信王都不如。   恭王毕竟掌着一个卫的禁军,但谨王的母族曹家,曹德妃的堂兄已经入阁,信王又有柳家、杨家扶持。   当然,事实上,养母李贵妃和生母王淑妃娘家都有得用的青年才俊暗中支持,与他意气相合,也正是他们提议争上一争,但是郭延铮却要先问过吴涯。   郭延铮的心当然乱了起来,只不过他的面上没有别人那么显露声色。   如果这是一个更换储君的时机,他若失去了,下一次机会不知是什么时候。   古人夺储的例子在现代人的上帝之眼看来有时是有点搞笑的,比如唐太宗时的魏王李泰为了让唐太宗传位给他连“杀子传弟”这样的承诺都做得出来。   现代人的上帝之眼当然觉得这不可信,但这事就是这位历史上才华横溢、聪颖绝伦的皇子兼职文学家、书法家做出来的。   吴涯微一思索,说:“皇上不可能随易换储君,王爷不可自乱阵脚。”   郭延铮说:“但是如今东宫乱成一团,而太子注定与李家、范家交恶,刘家、韩家的心也是不稳,便是魏家只怕也难免会有些心思。太子素来与我最为交好,如若他不能有后而下台,如果他能改为支持我,他日我也定善待……”   这是很自然的想法,太子不能有后,皇帝若要更换储君,若是获得前太子和前太子的派系的人的支持,那么他顺势而起,实力大涨,而且更加名正言顺。对于前太子那些追随者来说也是一个令他们满意的结局。   成年皇子中,只有郭延铮和太子素来兄友弟恭,太子待他亲厚,有些话太子不和别的兄弟说,只和他说。这种自信,郭延铮却是有的。   吴涯摇了摇头:“殿下,不可做这出头鸟!”   郭延铮虽然心头火热,但素来敬仰吴涯的才能,说:“还请先生赐教。”   吴涯叹道:“王爷,如今东宫内院之事爆出,太子自然是受害者,可是他也是搅动一潭浑水!此时,诸王各显神通,最先冒出头来,被皇上和太子见了,他们做何感想?王爷一动不如一静!”   “可是……”   “王爷,太子中毒而不能生育也只是谣言,太子如今年岁,就算暂时不能有子也是无妨的。易储是何等大事,对于皇上来说,定不能让朝堂失去平衡。况且太子恩宠圣心未失,皇上此时八成没有此心,只怕正是要看看诸王和朝臣们暗中的心思。此时冒出头去是极危险的。”   郭延铮不禁一惊,说:“幸而先生提醒,但是依先生看,此次太子可有危险?”   吴涯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圣心不失,祸便不是祸了。”   郭延铮说:“若是太子真的不能……”   吴涯说:“历代帝王中尚有无子为继的,圣心若在太子身上,嗣子也是子,皇上却也未必就打算易储。”   郭延铮的心扑通一声掉进了冰水里,冰爽无比。   须知,本朝可是大周朝呀。太祖郭荣,郭家是连侄子都没有,不还是当皇帝,最终郭荣还传位给嗣子。   这位嗣子连郭家血脉都不是,而是郭荣大老婆的亲侄子,也就是他们的世宗皇帝。   所以吴涯对于现在的机会并不看在眼中。   二月里,京城中就陷入太子被太子妃毒害无嗣的风言风语之中,恭王、谨王、信王、勇王争相表现,便是李贵妃、王淑妃也是心动不已,而十皇子作为第二任皇后武氏的儿子也是嫡子,武家也不是没有心思的。   这些人冒出头来,底下的人依附巴结,又有人传言太子治家无能,何况是治国,郭永崎看在眼里就糟心得很了。   一看太子郭延锦平日兢兢业业做事,决不争抢,偶尔来请安,看着他时就是一股渴望父爱的样子,郭永崎更觉得郭延锦是儿子,那些是冤家。   ……   这日,郭永崎在御书房当着众兄弟的面说恭王匹夫之勇,又因为信王被不知哪个兄弟揭发了母族一些丑事,皇帝说柳家人微贱浅薄,还罚了信王外祖父的俸禄。   下午回到东宫,被皇帝留了午膳的郭延锦心情还是不错的,因问赵清漪,下人回报说是在讲武堂。   讲武堂不是一个厅堂,而是处于东宫东南方的一个的开阔院子,平日东宫禁卫会在这里受一受训话,练练简单的队列,学一点规矩。   任何人进东宫任职,这些事不是生来就会的,和现代的警队、保安一样,都是要受训导和训练的,就算是宫斗电视剧中宫女都还要受训呢,何况是禁卫。   “杀!”   “杀!杀!”   “杀!杀!杀!”   赵清漪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下头三十个东宫侍卫新练她的夺命三招。东宫侍卫当然不止这些,不过,总有人放假或者正在巡逻。   赵清漪接过铃兰端上来的茶,现在她有时在东宫来,有时又会去照看一下赵清漪自个儿整的院子。因为赵清漪“受宠”,在东宫是“站住了脚”,铃兰也是抱紧大腿不放松。   赵清漪说:“周桢,这些侍卫武功这么差是怎么选进来的?”   周桢脸色不禁涨红,这也是说他武功差吗?   “回良媛,这有部分是上峰介绍的,有部分是世家之族中的子弟,还有部分军中来的。”   赵清漪说:“大周儿郎的中上水平就这样,我是不信的。”   周桢说:“良媛武艺高卓,我等自是不及。”   “我也没有让你们跟我比,只是有的也实在太差了!你看那个练了这么一会儿都喘上了!这简直是胡闹嘛!”   周桢一看那位,正是太子舅母娘家隔房的一个侄子,不禁低下了头。   忽听太监传报:“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一听,连忙按规矩排列,就见一角藏蓝色的袍子掠过眼前。   “参见太子殿下!”众侍卫单膝跪地。   赵清漪此时也谨守礼仪的谋士之风,也要参拜,但是郭延锦却扶住了她:“婉妍不必多礼。”   赵清漪正要避开他的手,但是忽然一帧熟悉的画印入眼帘,只见他胸面绣着一只狗狗,不,卡通龙宝宝,憨态可掬地贴在地上摇尾巴,两只大眼睛萌萌哒。   赵清漪一个没有控制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郭延锦微笑道:“婉妍笑什么?”   赵清漪嗯嗯好半晌没有扯出谎来,一个劲在忍住仰天狂笑的欲望。   “是,今天天气好,今天厨房做红烧鲤鱼吃……”   郭延锦道:“婉妍喜欢吃,便让厨房天天做,有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呵呵。”赵清漪干干笑了两声,又“贪婪”地看了一眼长着一张绝世美男的脸身穿“狗袍”的太子。一想着他还穿着从自己的院子到了这里,真的非常考验她的笑点呀!   其他侍卫还不太敢直视太子,周桢是近臣,又站得近,见了不禁咋舌。   郭延锦说:“婉妍这是指点侍卫们吗?你觉得如何?”   赵清漪:“得练练,不过也不用他们保家卫国。”   郭延锦也明白了,但是此时也不用深究,却又邀了赵清漪去花园走走。   赵清漪觉得他有事相商,到了拢翠亭坐下,两人一边手谈,一边闲聊。为防被人抓住把柄,郭延锦也暂时不会让她和自己的属臣一起议事干政,仅仅是自己会和她聊聊天。   郭延锦说起朝中情势,诸王异心,流言漫天。   “但是孤抽出身来也看清了,不论怎么乱,他们现在确实谁也没有能力爬上来。”皇帝的态度正是印证了赵清漪的判断。   赵清漪说:“这才刚刚开始,一直是殿下被架在火上烤,现在殿下暂时挣脱,时机不成熟时不要冒头,殿下就一直有优势。”   郭延锦忽又说:“父皇今日问起重立太子妃之事,婉妍有何高见。”   赵清漪道:“这是殿下家事,我不便过问。”   “婉妍……我也不想这样儿女情长,可是我管不住我自己。我有时也会想,如果有路可退,你喜欢归隐田园,我就跟了你去……”   赵清漪脸色一阵惨白,手中的黑子没持稳,啪一声落在棋盘上。   “殿下!你开什么玩笑!” 第443章 我不懂爱   郭延锦说:“如果你真的嫁给我,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赵清漪惊吓道:“殿下,你不要和我讲真爱,我就是个法海,我不懂爱……”   郭延锦问道:“法海是谁?”   赵清漪说:“法海就是出家人。”   郭延锦惊道:“你要出家?”   赵清漪想着为了任务,拼了,将来他当上皇帝,她走人后她找不找美男侍候,他又怎么能尽知呢?   赵清漪叹道:“我师父、祖师后来都出家了,我应该将来也是出家的命。殿下,红尘于我如过眼烟云,我真的不懂爱!”   郭延锦看着她半晌,赵清漪握紧了拳头,回应他的目光,没有惧色。   郭延锦道:“我一生也是享过富贵了,当初被架在火上烤,每日煎熬,父子、兄弟、夫妻皆是情薄。要不左右我此时已经背着不育之名,索幸便坚持不当这太子。你既然说诚王城府深,我支持他登位去承担这天下之任,我随你出家去。你当道姑,我便当道士,你当尼姑,我就当和尚。”   赵清漪内心在崩溃边缘,说:“旺财,你是不是对道士、和尚有什么误解?”   郭延锦听她叫自己旺财,如从前一样亲厚,心中竟然还是欢喜的。   郭延锦说:“我见你无视名利富贵,逍遥自在……”   赵清漪说:“我无视名利富贵,逍遥自在,那是因为我有钱花呐~~”   郭延锦抿了抿嘴,说:“我也有钱。”   他是太子,如果不争夺天下,自己花的钱是足够的。   赵清漪说:“我是女人呐~~”   郭延锦说:“我要是没有子嗣,外人也不会把我当男人。”   赵清漪吓一跳,忙抓住他的把脉,郭延锦看着她,敛下深幽的目光。   赵清漪细细探着脉相,收了手说:“你这脉相不沉不浮,不大不小,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的,你没有病。你想生孩子,放心,能生,我师门也有两个生子秘方,你过两年要是真的生不出来,你再吃。”   郭延锦说:“我一个人生不出孩子。”   赵清漪说:“皇上不是刚赐了两个美人吗?”   “我不要给她们生孩子,我想给你生。”这句话男人说和女人感觉本应很不同,但他这话偏没有男人说的那种感觉。   赵清漪说:“我说了我要出家!”   “我跟你出家了再给你生。”   赵清漪怒道:“什么给我生?!你以为给我生孩子就了不起了?我才不要大肚子呢!你想生孩子,你自己怀孕生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忽听一声威严的大喝。   赵清漪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忽然白了白,本来凭她的听觉,有人走近园子来,她不会没有察觉。但是刚刚她被惊吓刺激,又和旺财吵架,没有注意。   就见身边便服的皇帝和两个小皇子仅带着近身太监进来,后头没有那一长串的“尾巴”,只怕是轻装简从来的。   “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两位殿下!”   郭永崎也近来对着那几个成年皇子糟心,但是对太子还是挺怜惜疼爱的,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眼光,给他指了门这样的亲事,害得他此时被人嘲笑,个个兄弟想看他更倒霉。   而郭延锦表现出因为没有儿子想要退位让贤的态度,让郭永崎又觉得郭延锦和别的几个成年儿子不同,他思考问题出发点不为自己的野心,更是为大周江山考虑。   郭永崎说:“平身。”   “谢父皇!”   “谢皇上。”   郭永崎是因为前太子妃做下那些事,早觉得太子委屈,刚刚又亲眼看到赵氏居然都对太子张牙舞爪、出口不敬,心中更怜惜这个被女人欺负的儿子。这些女子当朕的儿子是谁呢!   郭永崎说:“赵氏,你刚才在干什么?!”   郭永崎目光中带着似随时会爆发的火气,赵清漪不是怕他,而是怕坏事。   赵清漪说:“皇上……我……我……”   郭延锦道:“父皇,儿臣……这东宫有新人进来,她就跟儿臣闹上了。儿臣想她生个孩子,她便怄儿臣说‘不要生,让她们给儿臣生’,儿臣想着到底身份不同,婉妍若能生,总是她生得好些。”   郭永崎想着赵清漪那几句颠三倒四的气话,被郭延锦这样一圆,又真像是这么回事,郭永崎是万分猜不到赵清漪的真实想法的,于是就信了。   郭永崎说:“这东宫怎么尽出醋坛子!一个个不贤惠的都到你这来了!”   郭延锦说:“婉妍还是好的。如今儿臣也不求旁的,就想和婉妍好好过日子,再孝顺父皇。若是有福气,便有个孩子,不拘男女,她身体好都怀不上,旁人只怕也是不行的,何必误了别人一生呢。”   赵清漪抽了抽嘴角,想要反驳,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她又说不出来。   郭永崎想到早上父子俩说起重立太子妃的事,郭永崎是想要在世家贵女中再选,郭延锦却说想立赵良媛为太子妃,也是这样的说词。太医也说他脉相正常,不过他东宫一个蛋都没有,谁也不能保证是太子妃把姬妾们都下毒害了,没准太子体内也积着毒,精气都无用了。   太医可不敢为这种事打包票,当医生的都一样,话说太满、大包大揽,万一有个意外,就是全部责任了。现代人来医闹,大部分只是勒索赔钱,但是大周郭家的医闹可是满门抄斩。   郭永崎说:“她现在就如此善妒,要是当上太子妃还得了?!”   赵清漪忙真诚地说:“皇上,我也自知出身低微,太子妃之高位,我是不太合适的。我……殿下新娶淑女,我……我保证……不妒……”   郭延锦忧心地说:“你都说要去出家了……”   郭永崎想到刚才之前两句听得不是太清楚,好像是有“出家”二字,道:“竟然如此荒唐?”   郭延锦说:“父皇,儿臣真的怕了,儿臣不想再折腾了。这万一又娶进一个心思歹毒的,儿臣可能原来还能有后,再来一个折腾得儿臣真绝后了,儿臣总还抱着一丝希望。婉妍规矩虽然差一点,但她心地善良,多少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儿臣恳请父皇就成全我们!”   赵清漪愕然地看着给自己加戏的郭延锦,这还要脸吗?   郭永崎长叹一口气,看着赵清漪,就像是老丈人看一个渣男女婿一样,说:“赵氏,你何德何能,太子竟待你如此,你但凡有一丝良心,你便不该跟他闹!”   要是太子初婚,郭永崎绝对不会容忍储君这种怕老婆似的样子,但是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如果他表现着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比如:创伤后遗症,那么皇帝接受起来要容易得多。   而太子没有再广纳妻妾联姻的打算让郭永崎看着却是太子原来是如此纯厚的性子,与那些赶不及似的要抢他这个父亲的大位的朋党王爷完全不一样。   赵清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却是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赵清漪说:“皇上,我不闹,真不闹,您就给殿下再指门亲事……”   郭延锦说:“婉妍,你别说气话了。”   赵清漪看向郭延锦,暗想: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入侵了郭延锦的脑子?还是他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大门?   郭永崎看看赵清漪,说:“太子妃岂是轻率册立的,朕要观其后效。”   赵清漪面上扯出一丝苦笑,皇帝你眼睛真得放亮,看到我不适合呀,我爹官不大呀。   经理人虽然喜爱男色,但是那座皇宫对她的心理阴影面积是超大的,如果将来要当上皇后,那要管多少事情,还要有多少一点不好玩的礼仪……   郭永崎呼出一口不满的浊气,接了内侍奉上的茶,呷了口茶,茶水尚含在口中时,却终于看清了郭延锦的胸前的绣图,竟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还是十一皇子这时也看清楚了,叫道:“太子哥哥,你袍子上绣的是什么?”   郭延锦高兴地说:“这是小蛟龙,是婉妍给孤做的,这小蛟龙也是婉妍精心照着孤的样子画出来的!”   十皇子一脸羡慕:“真好看!与旁的蛟龙根本不一样,好像一条狮子狗!”   郭延锦说:“胡说!这是小龙,你看,多像孤!”   赵清漪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觉得今天天气怎么这么冷呢?这熊孩子,太子还没有登基当皇帝呢,你怎么能点破他的新衣呢?   赵清漪也说:“十殿下,这是小龙,不是狮子!”   “我没有说狮子,我是说狮子狗!”   赵清漪坚持装纯:“啥是狮子狗?狮子就是狮子,狗就是狗,有人把狮子当狗养吗?”   十皇子鄙视地说:“你这是没有见识,狮子狗是吐蕃犬与中原犬的后代,长得可好看了,京城许多人都养,我表哥家就有。”   (注:历史上狮子狗出现在17世纪,藏犬和北京犬的杂交后代,不要考据。)   郭永崎道:“赵氏!你敢戏弄太子!”   赵清漪就是再傲,此时还是跪一跪好,她觉得剧情都快失去控制了,不能任性了。   “皇上,我怎敢?我可是辛苦七天,一针一线为殿下制衣,我就觉得这个龙好看,神采飞扬的。就像殿下讲起皇上您怎么厉害时,就是这种得意的样子……”   郭延锦看看袍子,说:“父皇,儿臣很喜欢。婉妍乐愿给儿臣制衣,她的女红比李氏可好多了,做得袍子很合身,这也不知怎么裁剪的,穿上就是比旁的袍子好看。”   郭永崎想着这个儿子自小聪颖可爱,经史子集诗画书法均有涉猎,便是武艺骑射也练得出众,性情仁厚,他那时有多满意。但他这当爹的没有给他寻门好亲,遭受不幸,这性情都有些变了。   十一皇子笑着说:“好看,确实好看!这上面绣的小龙,我也喜欢!小嫂子,你也给我做一件,好不好?”   十皇子说:“我也要!我也要!”   郭永崎总算明白了,这是八岁孩子喜欢的样式,郭延锦道:“那孤可做不了主,你们得求你们嫂子去。”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看着尚没有起身,一身“丧”的“小嫂子”,十一皇子说:“父皇,小嫂子给太子哥哥做了漂亮的袍子还有错吗?”   十皇子大了一岁,但皇家子弟从小学习规矩礼制,看看袍子,说:“父皇,这袍子也没有不合规矩……”   郭永崎道:“罢了,你起来。”   “谢皇上。”赵清漪真觉得寻开心也是要代价的,后悔也太晚了。   郭永崎说:“你这模样规矩哪里能当太子妃。”   赵清漪说:“皇上英明,我确实是德行配不上那样的高位。”   郭永崎起身时,说:“好好在家把《女则》、《女戒》各抄三十遍!”   赵清漪说:“皇上开恩呀……我发誓我不会妄想……”   “放肆!你想跟朕讨价还价?!”   “……”   ……   她说:多学学刘玄德,手段真的是要一点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忠臣,不行韬晦早给曹操杀了。刘玄德一个所谓真心,啥糟心的事都有关张诸葛给他谋划,得多学学,别什么都自己干。   郭延锦看清现在的情势,舍不得太子之位,套不住父皇的心,父皇心不在他身上,皇位就是画出的饼,全是虚的。   郭延锦摸到了一扇奇怪的新大门,舍不得皇位,套不住她。皇位离他看着很近,其实还很远,他舍下的根本就不是他的皇位,但是去套的却是她这个活生生的女人。   不当皇帝了,他本来就没有当上皇帝,他要当她丈夫,他本来就是她丈夫。   一心想着皇位,一切为皇位让路,可能最后皇位没有,喜欢的女人更没有;那他反过来想女人,皇位有没有看父皇心情,女人反正是有了。   不要和他讲天涯何处无芳草,天涯给了他一个她,他都没赖上,那是有多无能呢?   还指望天涯再扔一个她这样的女人给他,当她是草吗,到处都有的捡?   谁倒是再捡一个给他瞧瞧呀!   是不是对他的脑子有什么误会?   赵清漪是万万想不到,协助一个聪明人破除了权势迷障后,他活学活用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自己。   她对皇太子也一直拥有着误会,原主记忆中那个性子宽仁,爱惜百姓,诚王登基后慷慨赴死却又舍弃最后的男人尊严保下爱妾的性命的正统皇太子,在经理人判断起来总是不会拥有这样的小九九的。这是小家子气男人会做的事呀。 第444章 灾来   赵清漪笔走如龙写着《女则》,不许她用高科技产品,不然她就复印三十份。   她真想扔了笔逃跑,但是为了任务造反,太平盛世弄个生灵涂炭,仅仅是让本来就是当朝皇太子的旺财来当皇帝,那是天下第一神经病呀!   写,还要给李贵妃看的。   刘德忠和一众太监督陪了郭延锦晚上过来歇息时,她还在内堂里写《女则》,她正有郁气,也没有行礼。   郭延锦走过去拿起她的一叠书稿打量了一下,那行书潇洒飘逸,虽然写得快些,但也风骨天成,说:“婉妍,你这手书法也不下于我呢。”   赵清漪懒得理他,他也不恼,说:“将来咱们在山水间写字画画,倒也意趣……”   赵清漪怒了,啪一下放下笔,说:“你说什么?”   “我们写字画画……”   “谁跟你我们了?你是太子,你写什么字画什么画?”   “当太子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跟你去……”   赵清漪沉受不住颓然坐倒,说:“你的志气呢,你的梦想呢?”   “我梦想跟你生个孩子,我教他读书写字,你教他武功。”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你有什么阴谋?”   “我能有什么阴谋?我就是来帮你抄书。”   说着,他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刘德忠给他送来了笔,他看看她的字迹,说:“我仿你的字迹,最多只有七八分像。依我看不如你写一页,我写一页,这样杂在一起,贵妃娘娘便不好认出来了。”   赵清漪:……   ……   赵清漪这一回被“恶岳父之心”的皇帝罚抄书用了两天时间,郭延锦有空就来和她“同甘共苦”,但是这也让她十分无奈。   中途她还是一次次试探,要激发他的野心斗志,但是他就是说下了火架子后轻松多了,对皇帝看开了。   “诚王若喜欢当皇帝,我支持他,我想我这个全力支持他的亲哥哥让他划一个富庶的县给我当封地他还是舍得的。我们就在那里相当于是知县,日子总是好过的。”   赵清漪如坠冰窑,就说诚王小心眼,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不能支持他,郭延锦又说支持十皇子。   “你妹的支持这支持那,你还是不是男人,你不会自己上吗?”   郭延锦也不生气,说:“可是你不要当太子妃呀,你为什么想当太子妃,我也为什么不想当太子。”   赵清漪差点眼泪都要浪奔浪流,说:“旺财,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你要自信……”   郭延锦低头说:“你宁愿出家也对我不屑一顾,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差,我这样的男人要是贪恋那个位置,对百姓可能不是好事……”   赵清漪脑袋冬一声磕在了桌上,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步。   她与他暂时无法沟通了。   ……   三月初三前后放春假,郭延锦却是携了她和几位公主、未成年的小皇子们出外出踏青。唐宋时代的春天,男男女女多出外出游玩,欣赏湖光山色。   皇家旅行团去了皇庄小住两天,白日里也出门赏花、狩猎,好不松快,回城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车驾返回京城,到了城门口,却见许多想要入城的流民聚集在城门口,城门守备们全神防备。   赵清漪身穿男装骑在马上,正护在郭延锦身侧,见此情景不由得蹙眉。   原主的记忆里都是在内院里,有什么传言也是听说的,并没有见过。   这些难民都面有菜色,甚至有不少孩子都是光屁股的,他们凄哀着想要入城,看到富贵人就围上去讨食,难民是很难生活得有尊严的。   赵清漪来这里做这任务,平日里没心没肺,但是见此情状,心中也不禁怅然。   东宫护卫将难民隔离在外,守备见到了周桢出示的令牌,守备士卒全出,一行浩荡的近百人的队伍才能摆脱难民入城。   各位小公主、皇子也进宫去了,而郭延锦一回东宫也接到内廷传来旨意,皇帝召见。   郭延锦却要赵清漪帮忙准备更衣,赵清漪跟他虽然连手都没有牵过,但他就把她当老婆,没有政务时八成在她这里谈诗论画。   赵清漪看他心中还挂念难民的事,心里头却是高兴的,虽说他英雄气短,但是还惦念着这些事,就是放不下,于是也就带着丫鬟给他翻出衣服来。   她拿着他的玉佩给戴上,说:“殿下,现在不是卖乖拍马屁的时候,你是比我明白。”   郭延锦摇头:“不明白,父皇怎么说,我怎么做。”   “不要任性。”   “任性都是你教我的。”他接过她手中的玉佩,睨着她,俊美的脸笑得有一抹邪气,但是一想到只怕是有大事了,又转为忧心。   ……   河东入春,连月暴雨,黄河之水大涨,冲出河道,许多百姓家园尽毁,百姓无粮可食,有两个县衙都被流民抢了,而有一个县衙是也被大水冲垮。   此时幸存流民沿官道涌来京城,只为寻一条活路。   郭永崎在御书房召见重臣和诸位成年皇子,河东急报是昨日送到的,因为路上还出了一点意外,耽搁得现在才送到。   难民已经聚向京城了,派人出去打听了消息,今天看着种种消息让郭永崎头痛不已。   太子因为春假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皇庄游玩,今早还没有一传就到,反而是别的王爷先来了。   郭永崎因问安治难民之事,恭王一来唱念一番,全是吹捧之语,谨王也是说区区流民,赈灾放粮,不过月余便能压下来。   倒是后头赶来的诚王因为在户部管着事,虽然他仅管盐政,但是户部账目心中却是清楚。   郭永崎问他意见时,他开口说:“十年前西北大战,近年西北仍有大小战事,将士粮草、抚恤、赏赐,花银如流水。如今国库不过两百万两银子,今年夏粮赋税、盐税运进京尚还要数月。”   在场内阁诸臣心头也是一凉,因为诚王说的正是难处,郭永崎也忧心万分。   便是宋代的封建社会顶峰时期,也是陷入了财政入不敷出的境地,这是时代的通病。   正在这时,听太监通报:“太子殿下到!”   长身玉立,容颜俊美,金冠蟒袍的太子步入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郭永崎道:“平身。”   恭王等皇子王爷对太子最后一个赶到眼中有几分兴灾乐祸,但是他们倒都希望别人去出头说,反而这时倒没有人来刺他。   之前诸王上窜下跳,但是郭永崎一味宠爱太子,暗中打压诸王,诸王心头仍然十分嫉妒。太子连教妻都不会,现在怕是还不能生育,却还占着太子的位置。   其实,他们倒也想在大事临头时好好表现,可是赈灾和安定百姓实在是件难事。   郭永崎问道:“太子,河东黄河水灾,流民四起之事,你可清楚?”   郭延锦道:“儿臣回京时在城门口看到了不少流民,想必是从河东来的。”   郭永崎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郭延锦道:“父皇,儿臣对事还并不知详情,不知灾情到底有多严重,但总是要赈灾放粮,尽快安抚百姓,令百姓返乡耕种,若能种上秋粮则最好了。”   谨王道:“五弟刚才说了,国库缺银子,这样下去,便是赈灾,能撑多久?”   郭延锦说:“国库虽无银子,各州府县仓中总还有点粮,此事也需得派人尽快清点存粮,东宫内府裁俭用度,多少也能凑出一点。”   诚王道:“父皇,儿臣也愿尽一份力,裁俭用度。”   太子和诚王虽然没有一来就能不科学地解学了问题,但是郭永崎也看出来了,一有难事和损害自身利益的事,别的儿子都是嘴上说得漂亮,面上扮着忧心,事情却是不办。   而太子和诚王还是有担当了,他心里头更觉就算太子无子,皇位也不能传给那些儿子。诚王不讨他的母亲宠爱和兄弟喜欢,倒是和太子是好兄弟。   此时消息还不多,郭永崎又先让太子和诚王暂时在京中赈济施粥,顺天府和九城兵马司协助。 第445章 出京   翌日,赵清漪扮作侍卫之一,护着太子巡视在京城门外暂时安顿施粥,而更多的奏折送进京来,却都是一个个河东各州县哭穷的折子。   原主太子还指望地方总还留有些余粮,此时情景,各州县都还盼着朝廷拨款地方赈灾。   各位皇子和内阁官员又进了御书房议事,郭永崎扔了河东道台上来的折子,说:“年年治河,年年灾。四年前,刘济棠上报黄河决口,水浸毁良田千顷,朕已经免了三年赋税,这三年都干什么吃的!”   先帝时改制,简精行政体制,赋税统一于户部管理,户部尚书孙月明心里很担心又要让户部掏银子,不由得看了诚王郭延铮一眼。   郭延铮还年轻,他是皇子,可此时的汉人还是比较尊重士大夫的,他于公事上也不是完全以皇子身份凌驾于孙月明之上。   此不过,此事他还是需要郭延铮说更有说服力,郭延铮道:“父皇,按说河东道离京也不远   (汴京),倘若河东道灾情真的如此严重,京城周边也有所感觉才是。”   京城也感受到今年开春多雨,但没有那样夸张。   恭王忽道:“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灾民还有假吗?”   郭延锦在府里是会无赖一些,想要赖上赵清漪,在皇帝面前也展露出不太看重皇位的样子,但是此事议论国事,也不是一味显示窝囊的时候。   郭延铮至少目前还表现出拥护他,而郭延锦如今妻族手臂被砍,要做什么事,少不得还是要用到郭延铮。   郭延锦道:“五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父皇刚刚讲过,河东免税数年,总有存粮才是。况且三年多之前,那是八月大雨连绵,黄河才决了堤,如今才春耕时间,雨水是比往年多一些,总不至于多过了三年前那回。那一回,尚没有到如此地步,何至于这一回……”   河东是指黄河以东,在山西境内,春季的雨带正常时间还不到这里,七八月份雨带会在华北,所以除了开春凌汛之外,少有这样的大水。   郭延钧忽道:“太子,你这是说河东是有官员贪腐了?”   郭延锦道:“四弟,孤只是提起有这个疑点,不管是河东道布政使还是御使,这几年都没有修河堤吗?孤记得三年前父皇就有旨意,好好修理河堤,并且当年给河东道拨了三十万两修堤的银子下去。”   郭延钧道:“太子,现在赈济难民才是要紧的事,黄河多少堤坝年年修、年年垮,有何奇怪的?”   郭永崎冲郭延钧喝道:“够了!你给朕闭嘴!”   几个皇子争位,皇六子信王郭延钧最是锋芒毕露,并不是说他有多少才华,而是收拢门人很是贪婪,而妻族、母族都是拉帮结派的。不像诚王郭延铮,那就低调多了。   河东道布政使刘济棠正是他的侧妃刘氏的母家。   郭延钧忙跪下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想要让太子着眼于赈济救灾之事,现在翻着三年前的旧账也是无济于事呀!太子这时翻着旧账,是个什么意思,儿臣不得不多想……”   郭延锦东宫出了那么大的丑闻,但是他的太子之位还是这么稳,就算是前朝有点小风浪也被郭延崎压下去了,郭延钧深深觉得父皇的偏心。   郭延锦心头微动,还是忍住没有解释,却没有想到郭延铮表现起来,奏道:“父皇,二哥绝对没有针对什么人。如今安置救济难民虽然是当前大事,但是能救济一时,不能救济一事,水患平息,还是要遣了难民返乡耕种。河东总还是要有人做事,但是倘若底下官员不尽心便办不成事。三年来办不好的,这下便能办好了吗?”   郭延钧说:“五哥,你是说谁办不好事?你就办得好了?”   郭延锦倒真看得出来,郭延钧再怎么拉拢人,但是为朝廷办实事上的心却没有多少,但是郭延铮的立足点还是办事的。   郭永崎说:“不要吵了,孙月明,户口能抽出多少银子?”   孙月明道:“圣上,如今距夏季赋税运送上来还要三四个月,但是拱卫京城四大营禁军的军响每月就要三十万两,加上各官员的俸禄,实在是难以抽出银子来。”   “二十万两,朕再从内宫挤出二十万两,太子,此次河东赈灾就由你来负责。”   郭延锦暗想:父皇让他负责是让重新让他和郭延钧斗呢,还是考验他的能力和势力?   但是这是圣旨,他只好接旨。   ……   “要去河东了?”赵清漪喃喃,心中想着这奇怪的天气,春季河东一带有那么多的雨,不是应该江淮一带发大水才是吗?   郭延锦如今倒是什么都不会瞒她,说:“此去安抚百姓,修理河堤,怕是要去很久。京城的难民救济已经交由诚王、恭王、顺天府共理了。”   赵清漪道:“你这回是带兵过去吗?”   郭延锦道:“轻车简从,若是调运兵马,可又要费不少事。”   赵清漪说:“殿下,河东布政使是信王的人,河东军节度使也不是你的人,此去太危险了。”   郭延锦笑道:“现在既然当着这个太子,百姓有难,父皇有命,我如何能推脱?”   圆滑推脱的话不是不能说,只是郭延锦还有古代士人之风,极不爱那一套。   赵清漪说:“我陪你去。”   郭延锦道:“我是去赈灾,带着你去,只怕是要传出我带着女人去游山玩水了。”   郭延锦本有意撩他,但是赵清漪这下听了倒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这个名头儿倒是不赖的。”   原本不就是他去赈灾太尽心了,被人捧杀的吗?这样带着小妾的样子,怎么都是污点,捧也捧不了太高去。   郭延锦不知她的想法,心头一热,握住她的手,说:“婉妍……”   古代男人就是这样,如他这样对待小妾的已经是铁树开花的般的君子了。   赵清漪却挣开他的手,说:“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要走,早点休息,我也收拾一下行装。”   郭延锦看她冷淡的样子,心头一伤,但知她不喜欢纠结这事上,不舍她又睡地上,还是起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郭延锦走后,赵清漪也收拾了两身男装、一点伤药和一柄剑,本来她是有空间的人,但是难防别人怀疑,总要拿出来。   ……   此时东宫无正经女主人,赵清漪要出门也没有人反对,便是皇帝出巡时还有带妃子的,太子带一个近身侍候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随行人员,除了周桢挑了二十年侍卫中武功最高的人之外,还有瞻事府少瞻事刘浩文、中舍李昭。   一行人骑着马,护送着太子的车驾出京。   赵清漪穿着一身蓝色锦袍,骑在黑色的骏马上,打马走在前头,郭延锦原也是在车里,走了半日,也出了马车,骑了一匹红马到了赵清漪身边。   郭延锦看看日头,说:“你要不去车里坐着,这午间的太阳挺毒的,这可是会晒黑的。”   赵清漪说:“不用了,车里颠得很。”   看看延途的官道路面,就算是现代的汽车都会颠,别说没有高级的减震办法的古代了。   赵清漪又道:“我们现在这样出来还是很显眼的,只怕河东的官员会早一步知道。”   郭延锦说:“早一步知道又如何?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赵清漪说:“京中还无粮调来,你怎么安抚灾民?”   郭延锦说:“你不晓得,人人都说我是太子,地位自然与别的王爷不同,其实六弟才是兄弟中最富有的。河东一带百姓虽然并不是最富庶的,但是那一带富人连接着北漠的商路,又有商人出了西域的,对河东、河东路的官员士绅这几十年来掌握着的矿山,供着朝廷炼铁、百姓日常使用,一年下来是有多少钱?这次一场水灾,居然有脸上奏朝廷说缺粮少银,可见吏治之乱。”   与现代许多人所知道的不同,煤炭在中国古代的开发利用历史其实不是始于近现代,不完全是学习于西方工业革命后,其实在宋代开发得就有相当规模了。宋代是煤炭开发利用一个相当有成效的时代,宋代也开始用焦炭炼铁。   元代时,马可波罗对于中国使用煤炭就惊奇不已,说明在当时,中国的煤炭利用是远高于欧洲的。明代时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就记载了中国用煤炭来锻造打铁、作为生活常用燃料。   原主的记忆都是很粗略的,也只知道太子治水灾后得到百姓爱戴,初时他实力大涨,可是皇帝越发看他不顺眼。   赵清漪对于古代的这些技术和生活细节当然不像一般人的认知,但是听郭延锦这样一提,也吓了一跳,说:“殿下,你是想自己摞银子,还是给朝廷摞?”   郭延锦微微一怔,倒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怎么,有区别吗?”   赵清漪说:“你有意以赈灾之名出京来,再又以整顿吏治之名来和人争利,但是这时拿到手,你也守不住。你不怕惹得一身骚?”   想要去整顿吏治,多半要抢钱,抢钱还不够,还要抢煤老板的利益,这可不要让人诅咒下地狱吗?难怪别人都想搞死他了。   郭延锦能欣然答应皇帝出来,显然这事情也早在心中了,不过是顺水推舟。   这人平日再装,事关利益,心底头还是门儿清的。他唯一的好就是摞银子没有想过从贫苦百姓身上榨,而是从这些国家蛀虫身上敲。 第446章 黑锅   郭延锦笑道:“婉妍,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便不是储君,也是皇子,自幼锦衣玉食,受百姓奉养,便有自己的责任。国家朝局之艰,究其根本还在于钱粮,如今西北尾大不掉,若要一举荡平,首先就要有足够的钱粮。钱粮哪里来?加重百姓赋税,民怨四起,只怕更是动摇国本。河东这些人,唉……”   赵清漪心想:他表现出可以跟她归隐,实际上还是很操心国事朝政的。这就好,她也可以多和他拖些时日,一直到他先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先一步放弃。要是他成了琼瑶男,她可真要吓出病来了。   赵清漪笑道:“这就像占山为王,山上有金子,他们不给朝廷交税,还要向朝廷讨银子,然后还顺便弄出这么多灾民,是也不是?”   郭延锦笑道:“这个比喻也不算错。”   赵清漪说:“这可比真的山大王还要可恶,真的山大王至少没脸跟朝廷哭穷呀!”   郭延锦点了点头,说:“哭穷只是一个态度。”   “这种事我明白,他们漫天要价,就等你就地还钱。哎呀,那你还带这么点人来河东?”   郭延锦道:“等先安抚了灾民再说,孤也不信所有的官员都敢造反了。”   毕竟河东道的官员与皇室有关系的也不少,这种关系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孤注一掷。造反的成功率有多少呢,而造反成功后,谁又能当上皇帝?总之,换一个人当皇帝,那个人是自己的机率也是不高的,为什么要为别人冒险呢?   ……   说是黄河水灾,但是河东一带多有高原,而围绕着河谷才有一些良田,但是河道里泥沙多,总是时不时漫出河道,淹了河谷地带的良田。   此时河东一带没有后世的高原贫瘠,却也不及江南的鱼米之乡了。   两天后晚间到了临汾,临汾顾名思义就傍着黄河的支流汾河,今年的天气像是撞鬼了,凌汛之后就是连绵的雨天,河道的淤积、河堤的失修都让这一带的承受能力极差。   到了临汾城外,灾民遍野,一个个也与叫花子无异,不少看到衣着光鲜的人就求着要口饭吃,或者为了吃饭卖儿卖女、自卖自身的都有。   赵清漪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可是见到这样惨状,心灵震动也是不小,看看郭延锦,他也俊眉深蹙,目光带着悲悯之情。   电视剧中,真正善良又会自己为善良买单的女子总是吸引男主角的,可能她虽然是“渣男”,到底也是“男主角”,看到旺财怜惜百姓,又觉得他更帅了三分。   以前捉弄他叫旺财、吐嘈他是共享单车、封建毒瘤,但想若不是时代原因,现代的男人,有多少个还有这样的仁心。   ……   一行人正想着进城去找了客栈休息,但是突然听到前方闹腾腾的,有人打了起来。   狗蛋、春儿、根儿三人本来是刘家庄的人,家中都还有一两亩的田地,处在黄河边沿。上一回大涝却是在八月,此次连绵阴雨却是从二月起的,所以就都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耕种。没有想到那河水冲出来是如此恐怖,几间茅屋全被冲烂了,而狗蛋、根儿家的家人被大水冲散,不知生死,春儿却和她爹幸存了下来。他们一无所有,为了混口饭吃,就乞讨到了临汾,春儿的爹生了病,和很多老人一样去得很快。   春儿为了要给爹凑一副薄皮棺材,只好自卖自身了,但是春儿长得好,狗蛋和根儿都有意于她。听说要临汾知县老爷的下人买去当家姬的,家姬其实和家妓也差不多,两人就想去把春儿给救出来,他们虽然也机灵,但是对方足有四个人,狗蛋和根儿打不过他们,上窜上跳,几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身上被一拳一脚的招呼。   “打命你个王八羔子!瞎了你的狗眼了,县太爷家也敢惹!”那四十来岁的头目恶狠狠的叫着,指着两个少年说:“给我打断他们的手脚!敢在我手底下抢人!”   春儿跪倒在地,求道:“老爷,您饶了他们!求您开开恩!我求求您!”   那男人一脚踢开她,说:“给你葬了老子,还想跑!下九流的贱胚!”   却说赵清漪的耳朵当然要比别人要强些,一路过来乱糟糟的事也遇上一些。   她连忙下了马来,施展轻功,几个纵跃,手指如影疾点,就把三个打人的小厮给点住了穴道。   那个四十来岁的头目一见,吓了一跳,说:“你……你是何人,你想干什么?”   他见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好像只是手轻轻在他们的人身上一拂,一个个就不能动了,这一手也足以震一震人了。   赵清漪能不伤人时,决不愿伤人,看着那头目说:“好好说话就是,干嘛要打断人的手脚?”   那头目见她没有要过来打他的意愿,道:“这位少侠,你可不能是非不分。我们可是县太爷府里的人,这个丫头卖身葬父给我们府上,但是这两小子却想劫人,他们分明就是贼!”   春儿看到英俊的“少侠”心头一惊,实难想象世间怎么有如此俊美的少年,但是此时也不是有这女儿心思的时候。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   狗蛋爬了起来,道:“什么卖身葬父!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就这么不值钱吗?几块薄皮板就要人去给县太爷当家姬。”   赵清漪虽然很不感冒卖身葬父的梗,但是听到这样的事仍然忍不住蹙眉,问那头目道:“你花了多少银子买棺材?”   春儿忙道:“那薄皮棺材要两钱银子。”   赵清漪掏出一个银锞子,看他身后还绑着一串的小姑娘,又换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那头目,说:“这些小姑娘,我全买了。”   那头目不屑地瞄了瞄她那锭银子,呵呵一声笑,说:“这位公子,你这锭银子连一个姑娘都买不了,你当我们县太爷是什么人呢?”   赵清漪说:“半钱银子你就买了一个姑娘,这里足够买下这些姑娘了。”   那头目道:“但是你总不能强买强卖?”   “本公子就强买强卖,怎么着?”   那头目看到了他武艺高强,倒是忌惮,说:“你敢!我可是县太爷的人!你可知道这些姑娘可是县太爷要买的家姬,我县老爷可是要将家姬献给知府大人王大人的。”   赵清漪道:“知府又如何,现在大涝后不思安置灾民,却来贩卖人口,我看这样的官也当到头了!”   那头目恼道:“你就算有些身手,不怕知府大人,但么京里的贵人你怕不怕?”   赵清漪说:“是啥贵人?”   那头目抱了抱拳,说:“这些家姬献给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可是要挑选出美人儿送进京去给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乃是将来的皇帝,你敢跟皇帝抢女人?”   赵清漪:……   忽听一声怒喝:“胡说八道!”   但见一个身穿月白色袍子的俊美青年在几个劲装男子的护卫下过来,脸色极不好看。   郭延锦本业是低调并不想出头,但是听到这样的话,想到自己在下头的名声,一时没有忍住。   那头目道:“我可没有胡说,当朝太子殿下正要广纳美人求子,这些姑娘要是被选中了,将来可是天大的造化。我送这么一份造化给她们,她们还得谢我呢!”   郭延锦说:“周桢,给我打烂他的嘴!”   周桢自然奉令行事,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又有护卫将他们给绑了。   赵清漪走了过去,拔出剑来,纵人没有看清她的剑法,就见众位姑娘们手中的绳子给断开了。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众多女子都跪了下来磕头,赵清漪一人分了她们两个银锞子,让她们各自回家去,其中本就不少是被这几人强买来的,就喜极而泣,磕头后就离开了。   便是有那种看赵清漪、郭延锦相貌气度非凡的,想要跟随,但是也不是人人拥有白莲花的手段的。   打发了姑娘们后,他们才入临汾县城,他们衣饰非凡,县城守门的官差倒放他们进去了。   找了一家客店住下,郭延锦就招了瞻事府少瞻事刘浩文、李昭和侍卫统领周桢商议,赵清漪当然也在一旁。   郭延锦沉声问刘浩文:“临汾知县周嘉铭是谁的人?何以会做这攀咬孤的事来?孤何时说过要广纳美人了?”   刘浩文身为少瞻事,对于河东一带的官员却是有些了解的,不太好意思地说:“殿下,周嘉铭是谁的人下臣不清楚,但是如果他说要献美人到王知府那,这……这个就不好说了。”   郭延锦蹙了蹙眉,说:“平阳知府王鸿正?”   刘浩文提醒:“殿下,只怕是魏大人的门生。”   郭延锦心头不禁一郁,他的舅父位至阁臣,门生故交极多,他身为太子自然要借这些人做事,但是他自己派系的人都是这样的话,又置百姓于何地?   就说现在这献美人的事,如果王鸿正有这层关系,他虽然在下头捞好处,最后也会献上美人也不一定。他如果不下来看看,不管他收不收,这黑锅反正是背了。   赵清漪淡笑道:“殿下,你是不是要去先将这个县令给撸了?”   郭延锦暗想现在撸了县令,临汾那么多灾民靠谁开仓救济?他又怎么可能为一个县就绊住了脚步? 第447章 分头行动   郭延锦没有说话,倒是少瞻事刘浩文说:“殿下,无论那县令如何可恶,眼下不是急着撸人的时候,殿下如今才初入河东,所见所闻不过皮毛。”   郭延锦点了点头,说:“但是孤也绝不能让他们如此胡来扰民,孤还要给他们背黑锅!”   赵清漪倒也深知官场,她之所以从未生出当皇帝的念头就是因为她经历过太多了,对她来说当皇帝是一种自我牺牲,而不是吊丝男一样的享受。   权力是许多人的养份,绝不是她赵清漪生存的养份。   如她当文盲那一世说的一样,当一个好皇帝那风霜刀剑不改其志,肩负起天下重担,为天下耗空身心。   如果要驾驭天下,就一定要用人,可是官场人心黑暗,就像是面对着一碗发馊的饭,不吃就要饿死,吃着滋味实在不好。   赵清漪不禁淡淡说:“不管你背不背黑锅,人心如此,他们想着变着法儿折腾还不容易?”   东宫中舍李昭也说:“殿下,此时还是赈济灾民要紧,这临汾县令和平阳知府毫不作为,如今咱们就算去了府衙、县衙,他们也一定哭穷。”   郭延锦一听也不禁蹙眉,因问少瞻事刘浩文,刘浩文说:“面对灾情如火,让临汾富户捐献钱粮也是个方法,这事不能多耽误。”   郭延锦看向赵清漪,赵清漪敲了敲案几想了想,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殿下,左右到平阳府了,现在救人如救火,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你光明正大的去接见那些官员,组织救济难民,他们便是有所不妥,你也不要太过责难,我再带几个人下去暗访。这如行军打仗,还没有拉开阵法,不能乱打,等拉开了阵法,那就其疾如风、侵略如火了。”   如果现在就处置了临汾县令,罪名也小,证据也少,又只能打下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县令,与郭延锦的想要控制河东的利益、整顿吏治的目标相差太远了。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一边先稳住他们,一边去寻找证据。   郭延锦道:“孤如何放心你?”   赵清漪浅笑道:“你还是……自己保重,我别的本事没有,逃跑起来没有人追得上。”   郭延锦此时也不会只当她是一个姬妾一样,她也是文武双全,深通人心的国士,郭延锦也不扭捏,点了点头,说:“周桢,你带六名武士保护良媛,听她调令。”   “殿下,臣不放心你……”周桢担心地说。   郭延锦道:“孤不会有危险的,便是河东道的禁军不听调,孤还能从京西北路和河北路调军。”   赵清漪目光闪烁,暗想郭延锦此来果然是一边当着菩萨赈灾,一边暗中藏着刀来夺利的,这时她又不禁有些担心了。   赵清漪名义上是他的良媛,在这些随行人员面前留宿时两人都是同房的。   臣子们退下,让客栈的小二送来热水,各自分开洗漱去掉一身风尘后,郭延锦还说让她上床去睡,定然不会冒犯。   男女守着礼共枕一床最后还是深情相拥的例子比比皆是,赵清漪在桌旁坐下,她不想被套路。   郭延锦说:“你不相信我?”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没这回事。我要睡你的话,也不必说什么你不会冒犯,我若有这个心定然是会承认的,此时却没有这个心。但想我脑子不清醒时,要是看到了个你这样的美男子睡在身边若是当作了春梦,那我也未必能坐怀不乱。出门在外,弄得一时不好收拾也不好。”   郭延锦凤目掠过精芒,面上却笑道:“婉妍这想法倒是有趣。”   但凡女子,再春心荡漾也要表现出端庄一些,便是生了相思之意也要表现出心无波澜的样子,这是时代的审美。   就像人人都骂潘金莲的恶毒一样,人们却不去想她的命苦,她人生不得自由,不屈于好她美色的老爷才被他嫁给了最丑的人。   嫁给武大郎不是她所愿,但所有人都忽视她的意愿,要求她去屈从别人对她的人生安排和心怀恶意的人生毁灭一样的作践之路。   心怀慈悲去帮助一个无关的女子的人生自由和幸福多难呀,但是心怀恶意去强求别人去接受一段无比痛苦、卑贱、委屈的人生,道德上强逼别人去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多么容易。离婚,别开玩笑了,若允许离婚,若是她可以离开又没有人来害她,她脑子有病才呆在那里。   如果潘金莲不去接受别人强加给她的这种比世人惨得多的命运,就是惹了众怒了,她应该被作践,不仅是被原来的老爷、武氏兄弟、西门庆、王婆作践,还要被世人作践。   她必须听从操纵,嫁给了武大郎,心中苦成了黄莲,也必须贤惠处处爱他敬他以他为先,人们看到她的惨,心中就舒坦了。   在这种时代当一个普通女人真的太苦了,幸亏她有能力,潘金莲离赵清漪却很远。   这些都是外话,仅仅说明尽管还没有理学的兴盛,赵清漪这种思维行为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审美。   普通人,无论男女都不能接受的事,郭延锦一个皇太子却欣然接受了,只因为他的“抗震基础”太厚。   迷恋如火、爱情如星,这样的深爱可是让一切男子变得卑微、变得宽容,唯恐不宽容,他就环抱不住这个女子。他在女子面前所有的尊严不是用来排斥她的,而是让她来关注他,看得起他,让他能维持着美好的一面出现在她面前的。   赵清漪说:“不谈这个了,殿下,我只问你,如今你要从河东开始整顿吏治,这些人真的打倒了,你有足够的人、合适的人顶上去吗?”   郭延锦只有收了方才的心情,沉吟一会儿,道:“若是从前,我定然是要安插自己人来的,但是现在,我为国而谋,到时只看父皇权衡。”   赵清漪说:“投入你门下的人也不少,你仍节制着吏部,只怕到时终归还是要你拿出章程的。”   郭延锦道:“此事还太远了,当下的事更重要。到时真要避开,我也不会没有办法。”   赵清漪道:“你能保持清醒就好,要当皇帝的人,本就有敢于当孤家寡人的心。你可以整顿吏治,但是想着腾出来的利益就是你的,吃相太难看,那就犯了众怒了,只怕难以自保。便是你手中有人,也不要争。”   从局外人来看当然容易,但是牵涉自己就难了,这就像现代人的婚姻,多少局外人看到一个女人和一个渣男在一起总会说“这种渣男不离婚留着过年吗”。可是真的牵涉到自己时,却不是能说不要就不要的。没有一个普通人有把握面对一个完全不一样、可能完全孤家寡人的新人生的。   郭延锦说:“从前我可能不明白,现在我不会这样急功近利,众多且放心。”   赵清漪说:“你可以不争,但是魏大人呢?”   郭延锦想到今日之事,可不是大约和魏家门人有关吗?   赵清漪说:“殿下不防多想想长孙无忌。殿下想要驾驭住他,只有一个办法,平衡他。你还是不要处处仰着他为好,殿下是圣上嫡子,而不姓魏。”   郭延锦凤目闪过一道厉色,其实这样不按套路的直白,说的话已经尺度太大了,他顿了顿说:“我愿当唐高宗,那婉妍愿当武后吗?”   赵清漪笑道:“不愿。”   “为何?”   “我没有她狠。我也不会委屈自己跟着一个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身边,用姐妹侄女来侍奉自己的丈夫,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郭延锦说:“我们不会如此。”   “我们本也与他们不同。我根本就不喜欢宫廷,而武后却愿意那样。”   郭延锦沉默许久,叹道:“早点休息。”   他知道她不会让他睡地上,所以上了床去,他留了半张床的位置给她,她不来也留着。   ……   翌日,郭延锦前去临汾县衙,而赵清漪带着周桢和几个侍卫潜在民间暗访。   郭延锦一去县衙亮明身份,临汾知县自然是惊吓恭谨地拜倒,心中多少阴私,但是面对一国储君还是要面上做到极力巴结的。   郭延锦先兵后礼问罪于他不尽心安置难民的事,县令果然叫穷。而且拒绝赈济的理由比较充分,因为大部分的灾民是外地人,黄河在平阳府之西,平阳府之南,而汾河之灾不重,没有必要他们吃这亏。   平阳府府衙也是在临汾县境内,郭延锦先见县令,就是因为昨天遇上的人是县令的家仆,正要问责。   先谈了公,对方这样一边奉承,一边哭穷和哭委屈,郭延锦就命这事来敲打他了,适逢平阳知府带了平阳一带的大小官员全部来接驾。郭延锦就以此扰民来发了一通火,眼见似乎要治他们的罪了,然后才一缓,让他们先行筹粮施粥。   太子亲自过问这事,就算不尽全力,也得要有所表示,此处虽然六皇子的势力也有一些,但是重点还在北方。平阳知府明面上还是魏相的门生,也算暂缓了郭延锦用人的燃眉之急。   赵清漪带着周桢走在临汾县内,又换了一家更偏僻的客栈住下。然后,赵清漪则让六个侍卫分头去三教九流坊间打听一些消息,而她自己也带了周桢在市井酒楼吃饭。他们没有放大量的难民进来,市集之中虽然有乞丐,但还是挺繁荣的。   赵清漪扮作富家少年,出手大方,长相俊美少有人敌,小二招待热情,奉承得好。   赵清漪笑着说:“小二哥,我倒想跟您打听点事儿。”   小二得意地说:“客官,您尽管说,这平阳府内的事儿,我不说全知道,那也是知道一半。”   每日迎来送往多少年,又是地道本地人,见识自然多。 第448章 暗访   赵清漪笑着问道:“小二哥,你知道这平阳府最富的有哪几家人,最显赫的有哪几家人吗?平阳府当下有哪些名士?”   小二哥连忙机关枪一样吹起了牛来,最富的是哪些人,家中做什么营生的,哪几家显赫,族中和官场有什么关系,而平阳府有哪些名士也都一一道来。   虽然难免有吹嘘的成份在,但是赵清漪还是探得了几分,用过饭后,赵清漪又要去李家赌坊。   周桢难免拦住了她,说:“公子,这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   赵清漪说:“这是李家的赌坊,过来见识见识嘛。”   李家正是平阳府的首富,整个平阳府有三成的良田是他们家的,还有最大的一座煤矿,加上赌坊酒楼的生意,当真是平阳府一霸。而另外的杨家、刘家也是富户,家中田没有那么多,但也经营着矿山,与李家又有联姻关系。   而李家背后又联系着什么人,小二哥说出来,赵清漪就将信将疑了。就像现代平常人不知道官商勾结一样,古代人也未必清楚官场家族的真正关系。   周桢说:“那地方鱼龙混杂,主子不会放心公子过去的。”   赵清漪说:“怕什么,周桢,你也得替兄弟们考虑一下,咱们和一号分开,一切用度开销就要自个来了。咱们在民间,兄弟们跟着我辛苦,也不能累着了没有跑腿钱是不是?”   周桢一愣,又说:“公子,为公子效力乃是本份,还要什么跑腿钱呢?”   赵清漪说:“你这是想断我财路不是?”   “……”   “你们不要表现得规矩太多,让行家一见就知是官场中人。”赵清漪拿着扇子敲了敲他的肩头,说,“放心,正常的场面。”   赵清漪当先进了李家赌坊,这种地方人声顶沸,迎面就扑来一股男人的臭味,赵清漪不禁呼吸为之一滞。   这家赌坊的陈设算是高级的了,但是和现代的豪华赌场相比就完全不够看了。   “快下注,押大押小,就要开盅了!”   当中一桌的庄家大声吆喝着,看着那桌旁边的人模样更豪绰,好像是起步价比别的小桌上更高的。   赵清漪拿着折扇过去,周桢只得小心给她隔开了一些男人,小心护在身后。   那庄家摇了盅后,一揭开盅,喊道:“四四六大!”   就见小的一方的银票、金锭、金子都被收了去,再赔给了押大的一方。赵清漪看看周围的几个富态公子,倒是对平阳府的财力有了新认知。   赵清漪冲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抱了抱拳,问道:“兄台,你手气可真好,这一下子就进项百两金子了。您押这么大,赢了钱,赌场都认吗?”   那男子一脸的兴奋,本来不想理会别人的搭讪,但是转头看赵清漪生得俊美非凡,一身月白锦袍,显然不是平民出身的人。   这种时代,平民人家就算能穿绸缎也只有次一点的料子,就算是富商,家中还是僭越了才能穿的。   赵清漪身上的是上好的苏锦,说明一定是世家子弟,族中有人当着官儿了。   那男子道:“李家赌坊,童叟无欺。”   赵清漪说:“真的押得多了,我赢了,赌场都会认账?不会找我的麻烦?”   忽然听一个男人说:“这位公子是以为我们李家赌坊赔不起钱吗?”   赵清漪一进赌坊,李文毅就看注意到了,实在是她的衣着相貌太过出众,身边跟着的小厮都与一般的奴才不一样。赵清漪的“小厮”模样气度比官家公子还要好,又显然是个练家子。   李文毅也自恃才貌,这样的人倒是很容易引起人的好奇。   赵清漪看看李文毅模样,一身蓝色绸袍,银色罩衫,身形是北方人的高大,好在并不肥胖。   他一头浓密乌发束在头顶,以蓝绸发带系住,倒是剑眉星目,气质富贵,没有古代一般赌场中人的猥琐发育。   赵清漪过来正是要看机会能不能撞上这位李家二公子,李家大公子管着矿业,而二公子则管着赌坊和酒庄,平日也时常会出没在赌坊里。   这些都是听小二哥说的,听说李家二位公子与平阳府的官宦公子也是交往甚密的。   这位李家二公子就是好赌、好酒、好琴,赵清漪觉得这个很对她胃口,不如就混进去瞧瞧,摸摸这里头的关系。   赵清漪一收扇子,以男子之礼朝他拱了拱手,显露一派南方口音,说:“在下江都赵季青,这厢有礼了。”   原主的父亲就三个嫡出孩子,她与兄长们一起排行论辈,她行三。   李文毅回礼:“原来是赵公子,在下李文毅。”   赵清漪笑道:“李兄是这里的主人家吗?”   “不才正是。”   赵清漪说:“你这家赌坊最多可以押多少?”   李文毅笑道:“我李家打开门做生意,只愁你赌得小,哪有怕你押得太多的?”   赵清漪说:“那我要是赢多了,还能走出这家赌坊吗?”   李文毅自信地说:“别的赌坊我是不知,但我李家的赌坊却是赢得起,也输得起。”   赵清漪哈哈一笑,从怀中一掏,掏出四张银票,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到了北边找一家像样点的赌坊可真不容易。”   李文毅富贵中人,自然识得东升钱庄的票子,见那票子的模样至少是两千票。东升钱庄汇通南北,在平阳府也有兑换的地方。   李文毅看到这样豪的样子倒是更来了兴趣,就见“赵季青”到了赌桌前,而那庄家又摇起盅来,赵季青只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直到庄家摇骰人终于停了手。   “下注下注,买定离手!”   赵清漪微笑扔了五张银票押在了小上面,庄家面色微变,眼波一闪,正要开盅,赵清漪笑道:“李兄,你这里的人不太行呀,这样就没有意思了,你说呢?”   那庄家摇骰人心理压力也是不小的,他会获得赌桌上营利的分成,赵清漪押下了五千两的票子,这样富豪的赌客他也不常见。就像刚才那个赢了金子的赌客,他赢个几十两金,换算下来也就是几百两银子,远不及赵清漪这样的手笔。   李文毅听这话也明白这是个高手,喝道:“你磨磨蹭蹭干什么?我们李家赌坊赢得起,输得起!”   李文毅瞪了庄家一眼,庄家只好心中拔凉地揭开了盅,手心中的另一副骰子收了回去。他是一个手法极快的人,左右手都有一副特制的骰子,有时为了赢少不得用得上。但是没有想到他刚要准备揭盅居然被对方看了出来。   “一二三小!”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还不错。”   看着那庄家摇骰人凑出票子加上一包金子赔给她,赵清漪把票子收了,金子却让周桢收着。   李文毅抱拳道:“赵兄弟原来是行家呀,此处到是辱没了你了。不如去后堂小坐,喝杯茶?”   赵清漪笑道:“我来只为过过赌瘾,你这后闲也有设有赌局吗?”   李文毅说:“在下也玩得几把,赵兄弟要是不嫌弃,在下亲自与你过过瘾。”   赵清漪欣然应允,就与李文毅去后堂,周桢拎着一包的金子,身上还发着热,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本朝官员俸禄不薄,但是国公一年的俸禄也就五千两,其它收入还是要仗着田庄铺子上的生意。周桢出身士宦之族的旁支,家中没有爵位继承了,好在少年时受到太子赏识,进了东宫当侍卫统领,此时也是领着从四品武官衔,一年的俸禄加一起也就五百两左右。   赵良媛这么轻飘飘一把,就赚了他十年的俸禄。   穿过一个庭院,但两旁种着一排榆树,到了一排五间的屋子前,进了居中的一间,摆设桌椅与外面完全不同,雅致得如在江南,可是中间偏偏放着一张赌桌。   李文毅招待赵清漪落座,又有下人送上茶水,赵清漪却没有喝,李文毅笑道:“赵兄弟这是怕我在茶水中下毒不成?”   “李兄误会了,只是你这毛尖是去年的。”   李文毅笑道:“赵兄弟真会开玩笑,现今才几月,自然是去年的。”   赵清漪说:“眼下京里也已有今年产的雨前信阳毛尖了,有新的出来,我便极少喝去年的。”   这逼装的让李文毅更不敢小瞧,说:“赵兄可真是精细人。”   李文毅听说京里,不禁想到一事,于是试探道:“今年河东遭了灾,难民四散,赵兄弟此时怎么会到河东来呢?”   赵清漪道:“不瞒李兄,在下前年中了举人,但是春闱失利,好在家资还尚富饶,便一直在京中苦读。这河东之灾,别说平阳府了,就算是京里都有不少难民。我心头好奇,河东也不远,便过来看看,也权当长长见识,或者结交此能人雅士。”   李文毅笑道:“前日皇太子殿下可也刚刚到了平阳府。”   赵清漪一派自然,道:“可不是嘛,我刚在坊间听说殿下还是白龙鱼服到的,但想我是昨日到平阳府,一路竟是错过,无缘得见金面,唉!”   李文毅目光一闪,暗想这样的书生文人想着一朝得际遇的人不少,皇太子赈灾的事,如果朝中有点关系的人不会不知道,像“赵季青”这样心思的倒也未必少了。   李文毅笑道:“赵兄弟赌桌有那一手,便是不当官儿,也是富贵不离身呀!”   “非也,非也,富而不贵。” 第449章 装逼大王   李文毅听她这么说,更确定她来河东是得到了太子当了钦差来赈灾,想到得一条终南捷径,这种时代最不缺这种人了。   李文毅笑道:“我见赵兄弟也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得偿所愿。”   赵清漪一展折扇,风流倜傥模样,笑道:“那些俗事,且先不管它,今日来赌坊只为赌。”   李文毅又奇道:“赵兄弟是读书人,怎么还能染这些呢?朝廷也有明令,官员不得出入赌坊青楼楚馆之类场所。”   赵清漪叹道:“这些规矩官场里谁不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得出入赌坊,那便在家里赌,不出入青楼,那把妓女招家里来不就行了?”   李文毅哈哈大笑:“赵兄弟不忌讳染赌,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了。”   李文毅从怀中摸出骰子来,赵清漪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呀。”   李文毅笑道:“好在何处?”   赵清漪笑道:“正儿八紧的象牙骰子,这质地洁白细腻、温润如玉,还是你新近得的佳品。如今帝王将相、达官显贵个个喜爱这玩意儿,过些年自然泛黄,还生出‘笑纹’,那便是古玩了,更得人喜欢。”   李文毅见她谈吐风采显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听她说起帝王将相、达官显贵心里头不禁得意。   李文毅道:“赵兄弟好个眼力劲,但是帝王将相、达官显贵,我却算不上了。”   赵清漪也从袖中掏了掏、摸了摸,只见她掏出六副骰子来,别说周桢在后头瞠目结舌,就是李文毅也是呆若木鸡。   只见一副足金的、一副象牙的、一副剔透的鸽血石的、一副绿色猫眼石的、一副蓝宝石的、一副田黄玉的。每副有四颗骰子,副副精雕细琢的。   李文毅肃然起敬:“这可真是好东西,不才真是见笑于方家了!”   赵清漪道:“你那副就藏着,用我的吧。”   李文毅拿着她的象牙骰子,行家掂掂手就知道这骰子没有什么问题。   李文毅对自己的技艺自信,说:“要不我们赌摇骰子,谁摇的点数大,算谁赢。”   赵清漪道:“行,我就喜欢直接的,赌多少银子?”   李文毅道:“就赌赵兄弟身上的全部家当。你身上有多少东西,我也拿出多少东西与你赌。”   赵清漪风流倜傥一笑:“这可不行。”   “怎么,赵兄弟怕了?”   赵清漪道:“不是,只不过谁虽然好赌,到底也是士子,这和人赌身上全部家当,不论你输我输,到时岂不是身上的衣服都得脱光,不是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了吗?那就有辱斯文了。”   李文毅哈哈大笑:“是极,是极!那便是除了这么衣服之外的家当,包括这几副骰子,赵兄弟敢不敢赌?”   赵清漪道:“李兄果然是爽快人!难得遇上同道中人,今日你们赌场上没有亲兄弟,赌完了不论谁输谁赢都交个朋友!”   李文毅轻击案道:“好!”   赵清漪当下也就取出身上的银票,原本她身上带了一万两银票,之前赢了五千两,这时有一万五千两,再加上那六副价值不菲的骰子,就值两万两了。   李文毅也爽快,叫了账房先生来,去账上支了两万两银票过来,李家虽然阔绰,但是两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了。赵清漪嫁的可是东宫太子,赵家是江南世宦人家,也是极尽垫出,也就拿出十万两压箱钱。   但想朝廷户部每年税赋收入也不到三千万两(贯),这是要养着一个国家文武官员和军队的支出呀。   李文毅取了盅来,将收入三个象牙骰子,飞速摇晃起来,赵清漪只淡笑摇着扇子,李文毅那一手摇骰的手法倒也不凡。   他听着声音使力,到了桌上还晃了几下,终于满意停了下,面上带着自信。   赵清漪拿着折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文毅揭开盅盖,只见是“六六六大”。周桢眼睛发直,心中惋惜,暗想:这下也遇上高手了,只盼良媛也摇个“六六六大”,那就打平没得说了。   李文毅却不似周桢的想法,忽问赵清漪,道:“赵兄弟,你说此时你是庄家,还是我是庄家?”   周桢道:“李公子,这二人互摇骰子哪有庄家不庄家的?”   李文毅道:“赌场就没有什么平局,自然就有庄家。”   赌场规矩,庄家和闲家如果点数一般大,就是庄吃闲。   赵清漪还以为他会大方一点,没有想到赌起来就十分较真的,像是《天龙八部》里的黄眉僧,为了执先下的黑子和段延庆赌自己的脚趾是单数还是双数,不惜去掉自己的一趾也要占先机。   赵清漪闲适地收了折扇,说:“李兄,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李文毅道:“赵兄弟若是认输,那只当不作数好了,这一把你就不必赌了。”   赵清漪看看那三个六的点数,问道:“刚才怎么说来着,怎么算赢?”   李文毅道:“谁的点数大谁赢。但是此地赵兄弟为客,我为主,总不至于赵兄弟是庄家吧?这样吧,如是赵兄弟也摇了‘六六六’,我只赢你一半。”   赵清漪笑道:“不必了。”   周桢想要喊她,输一半也好呀,一万两呀!殿下身为太子,东宫一年份例也就四万两,她不能这么败家。   赵清漪已经收起骰子,双手花式摇盅,也只七八下,然后放在了桌上,揭开了盅盖。   李文毅定睛一看,不禁一时哑然,耳朵似有一群蜜蜂围着叫。   但见那三个象牙骰子全都断成两块,显示为“六六六、一一一”。骰子相对两面之和为七,所以断为两截就是这样的。   李文毅说:“阁下高才,在下愿赌服输。”   赵清漪笑道:“侥幸而已。小周,收钱。”   周桢咽了咽口水,然后去将桌上的银票都收了去,李文毅虽然之前要争个庄家,也心疼银子,但是真输了也不会不认。   李文毅说:“赵兄弟还是内家高手呀。”   这摇骰子就能把骰子摇断为两截,这光有内家功夫都还做不到,还必须精通赌术,才能精确的截断骰子。   “幼年学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别处也用不上,就用在赌场上了。”   “赵兄弟文武全才,在下实在是佩服。”   “过誉了,过誉了。”   李文毅又问她在河东游历有何打算,赵清漪只说看看,却有几分“壮志未酬”的态度。李文毅倒是真想结交,于是邀了她去酒楼喝酒吃席。   赵清漪在席间与他说起江南风物,论起诗词文章,也令李文毅大为叹服。李家名下有酒庄,此地离汾阳县不远,也生产白酒,运到外地,常作为杏花村酒卖出。   李文毅就以自家产的最好的酒招待,但是装逼大王却一喝,微微蹙了蹙眉。   李文毅本就得意自己家的酒心有不服,问道:“赵兄弟,看不上我这上好的汾酒?”   逼王笑道:“这酒也是莹澈清冽,但是较之极品的汾酒还是差那么点。这也是用上佳的高粱采用‘清蒸二次清’的酿造工艺,才有这样的品相。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虽也是古井泉水,但临汾的古井泉水比之汾阳的古井泉水还是略有不同。”   李文毅道:“这都能喝得出?”   赵清漪虽然是品酒高手,但她现在不过凡人,这酒真的不会差,只不过她打听了他管着酒庄就猜多半不是杏花村酒,越发觉得有区别。   赵清漪道:“傍着好泉才能出好酒,这造酒最重要的不是技艺,技艺可以学,这好泉却是不能移了。”   李文毅不禁点了点头,说:“在下寻遍平阳府,也就在吕梁山脚得了好泉酿出这酒来,自问可比杏花村,赵兄却不以为然。”   逼王道:“竟是李兄自己酿的酒吗?”   李文毅还是有些得意的,说:“我少时在杏花村呆过三年,后又请了杏花村的老师傅来了临汾,我李家酒庄的汾酒销往南边的可比杏花村还多。”   “原来如此。”赵清漪又将杯中酒饮尽,说:“人得其精、水得其甘、曲得其时、高粱得其实、陶具得其洁、火得其缓,不是正品杏花村,却也是上品汾酒了。”   李文毅道:“妙哉!赵兄弟果然是同道中人。”   赵清漪拿着杯子看看,说:“这杯却不好。唐人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这汾酒清澈透明,若用玉碗来盛更增其色,显得豪情诗意。”   李文毅道:“赵兄弟所言甚是!”   赵清漪和李文毅吹牛装逼,也打听了许多平阳府的情况,比如这平阳府还有哪家公子名士,又或者是好赌好酒之人,李文毅听说她还要在临汾呆些日子,也有意引荐一二。   人总是这样,李文毅自己在她手底下赌输了,是极想赢回来,或者让别人也尝尝这滋味。而他好赌,对于赵清漪那手高超的内家控制手法,心里头也生出学艺的心思,于是提出邀请他住他的别院。   赵清漪自然是想混进去,但是她为人小心,生怕他是试探,怕他会怀疑她是故意接近他,所以还是婉拒了,只留了所住客栈的地址。 第450章 套话   赵清漪带着周桢回到了客栈,住在后方的院落里,到了晚间,六个出门打听的侍卫都回来了。赵清漪招集他们开会,听他们汇报着平阳府知府和下头几个知州、知县、判官等重要官员家的关系和官声。   李家的庶女就是河东道布政使的姨太太,这其中要是没有利益共存,鬼都不信。朝廷开矿也是有管制的,只不过管不了那么细,每年征收的税收多少自然就有假账。   河东道三年前几个重灾的县免了赋税,灾民中也有不少是那些地区来的,打听来的消息却是这两年都征了重税。反正这些钱都不知吞到谁肚子里,抄家不知道能不能抄出来。   总要摸清他们的资金流动和证据,得到银子赈灾银子,又夺回煤矿的权益,把比较碍眼的人除去。   又有一个侍卫说:“前洪桐县令听百姓们说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赵清漪道:“怎么个有意思?”   那侍卫道:“他上任时,因为前任账务上亏空,事情闹得不小,直到他前一任的县令补上了数才交接了印。这位洪桐县令不知变通,去年就因为冲撞上官、考绩不良被贬去了看城门,换上了现在的县令。”   赵清漪说:“这倒是真有点意思。”   洪桐县可是产矿的大县,他当过县令知道的不少,而他直面过亏空和下面官场的情形,或可以让郭延锦请过来问问。这也许是个有用处的人。   赵清漪又发给了几个侍卫一人五百两,当作在她身边听用得的赏赐,这些有些实用本事的侍卫却不是那种勋贵出身混资历的人,出身都不怎么高,五百两对他们可都不是小数了,于是个个喜笑颜开。   而周桢品级高得了一千两,推辞再三还是收下了。   本来赵清漪一个东宫良媛,虽然是主子,武功又高,但她是女人,这一点就不太让人信服,有钱开路,侍卫们好感顿生,为她做事就有精神多了。   ……   翌日,赵清漪收到李文毅的邀请,去他的别院赴宴,杨家、刘家的公子和建雄军节度使家的二公子都在,还有知府王文昭家的庶子。   都说知府是魏家的门生,而平阳府的建雄军算是禁军,赵清漪听说过他应该是六皇子信王的人才是,可是现实看到的也未必。   他们才不管谁是谁的人,只要不妨碍彼此发财就可以当朋友。魏家门生家的公子和信王的门下的建雄军节度使家的公子照样谈笑风生。   赵清漪冒充的是两江道布政使的侄子,身份也不算差了,有那些装逼混账的本事还能在他们中间混着。   杨家公子杨允是个好色之徒,还叫了妓女相陪,赵清漪生得俊,有个妓女就坐在她旁边挨着,殷勤服侍,抛着媚眼,吃点她的小豆腐,赵清漪也不恼,只不过一直跟随保护她的周桢看着很辣眼睛。   赵清漪笑着说:“你们这北边的姑娘是壮了一些,像我们江都的美人,静时如娇花照水,行时如弱柳扶风,姿态妍然,肤色莹润,那就有味道得很了。”   杨允艳羡地说:“赵兄可真有福气呀,我若有机会定要去江都见识见识。”   赵清漪又笑着和知府家的庶子王之俊说:“我听说太子殿下行辕就落在贵府,不知道你们这里的美人可能入他的眼?”   王之俊是庶子,不得家族重点培养,却说:“太子殿下行辕虽落在府里,我却是没有见上。倒是听我兄长说,因着给殿下选美人的事,家父一片好心反而落得不是。”   赵清漪说:“怕是府上选的美人不够美,这也不是时候。”   杨允抚掌道:“这话不错,此时是来赈灾的,不然哪有男人不爱美人的?”   大家又把盏来回,赵清漪又说:“我生在膏腴之乡,总有几分之自得,今日见到几位却发现也不下于江南富商。”   刘家公子刘霖说:“赵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晋中一带虽然不及江南富庶,但是我们也有好东西。”   赵清漪笑道:“莫不是这杯中汾酒?”   刘霖道:“这酒终还要粮食来酿的,但是我们晋中的煤却是挖下去就是了。”   赵清漪道:“这东西我倒也听说过,可是煤黑乎乎的能值多少钱?又不是铜,可是制钱,可是制造铜器,更不是金银一样的价值。”   刘霖说:“你们南边人就不懂了吧,这煤价钱虽然不及金银铜铁,但是开采方便,无需繁锁工序提炼。其用处也多,这晋中百姓烧炉子、打铁都能用,而且运到南边也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赵清漪道:“这矿山课税可不轻呐,别说盐铁专采、专卖了,金银更不是说采就能采的,就说铜吧,本朝也要二八课税。”   刘霖说:“这煤却不一样……”   李文毅此时虽然没有怀疑赵清漪,还是插口道:“说这些干什么,只不过是仗着地利多了个营生罢了。”   赵清漪笑道:“这说的也是,就说我们江都一带多产盐吧,许多百姓就是煮盐为生的。煮盐也不容易,卖给官商价不高,官商卖出来的价却是不低,这中间多少利润。就有不少私盐暗自流通,像我一个远房的表舅就干过这个,这个赚钱呀,每年还得给我爷爷些效敬,不然有些事他可摆不平,还是靠我伯父。”   杨允道:“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赵清漪笑道:“不过煤那东西黑乎乎的,又不能吃,就算不烧它,到了冬日里又有木炭,那是远远比不上盐的。人可以不用煤,但是人不吃盐不是要成傻子了吗?要说富庶还是我们江都略胜一筹的。”   在场的几位公子都有好胜心,就像古代的盐商之间还斗富,可以往浪潮上撒金叶子,就像现代女人当了小三衣食无忧、不愁前程,空虚之下还要炫富一样。   刘霖道:“赵兄可别小看了煤,这制盐多费事,挖煤可简单多了。煤比炭经烧,价格又更便宜,无论是燕云、山东、南边的各道地方都有商客来买的,一船船地运出去。这一年下来可是不少的。”   “总之不如我们江都的盐!像我表叔一年敬给我们赵家就有十万贯,他自己肯定也有这个数。盐是什么价,你们那煤是什么价?”   杨允道:“十万贯是不少,但是我家的矿产一年下来可也有这个数。”   “不会吧?”   杨允道:“像是李兄家里只怕是有近百万的进项吧,不然怎么能说是平阳首富呢?”   赵清漪说:“有这样容易的营生,那岂不是个个争着抢着要去?那生意可怎么做的?这可仅仅就是平阳府,整个河东可有多少了?”   刘霖嘿嘿一笑,像是赵清漪说了个可笑的事。   李文毅道:“赵兄弟这样雅人说这些满身铜臭的事干什么?”   赵清漪笑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也不要小看这事。不瞒各位,我本是赵家旁支,但是我为什么活得比我堂哥还舒坦,就是小爷手头比我堂哥宽裕,就是我伯父那也是恨不得我是他的亲生儿子!只不过,我伯父与我政见上有所不同,便是不许我去攀个枝,惟恐沾上朋党,只让我苦熬着科第入士。我却想着后人自有后人缘,伯父的官位连自个儿子都传不了,何况是我呢?”   在场的公子纨绔倒也不是一点都不懂这种事,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周桢抱胸倚着亭子的柱子,看着这套话吹牛不打草稿的女人,真是刷新着三观。   王之俊想到自己,说:“怕是只不让你出头,却是让你堂兄去呢?”   他父亲不是什么机会都要留给兄长吗?   赵清漪说:“那人家是亲儿子,我也没话说。”   王之俊说:“你确是不同。”   赵清漪折扇敲了敲王之俊的肩膀,看看亭外的柳絮,忽然又装逼起来,吟道“‘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王兄不必气馁,柳絮无根之物,尚有它的机缘。”   杨允、刘霖是标准纨绔,而李文毅虽然好琴,诗书读得不多,只有王之俊父亲是科第出身,他虽是庶子,都还没有考出秀才功名来,但从小倒也是读书的。   王之俊赞道:“好一首临江仙!”   王之俊得她“赠诗安慰”,心中也生知己之感,举杯敬她一杯。   又借了李文毅的笔墨,赵清漪的脸皮连给曹大大道歉都省了,挥毫写出来赠给了王之俊。   赵清漪想着:这煤矿的利益朝廷争是要争的,不过到时一定也有妥协。商人也不能除尽,没有人组织这个产业了,那这个项收入也就没有了。   而王文昭家怎么也是魏家的人,旺财也不能做得太绝。   摸出点底细,于将来管理起来有个章程。   赵清漪又与李文毅抚一曲《高山流水》,喝得半酣,傍晚告辞。   赵清漪晚上偷偷潜进了府衙行辕去见郭延锦,打听到的一些事总要跟他碰个头,就不知道他对各县哭穷的事怎么处理,赈灾的事做起来就像一个尊贵的乞丐。 第451章 粮价   郭延锦这个最尊贵的乞丐并不怎么开心,尽管知府王文昭是魏家门生,还会听一听他的话,也去筹粮赈灾了,但是他们面上一团锦绣,真心却没有半分。   见到赵清漪摸进来找他,他极为高兴,看了几天糟心的人,总有心悦之人来看他。   赵清漪笑着说:“这几日,上下官员侍候得殿下可好?”   郭延锦招了她坐下来说话,回道:“一个个跟我哭穷,现在的赈灾银子,一半是我拿出来的,一半是士绅捐的,反而是我欠了人家似的,你说我好不好?”   赵清漪明白这中间的道道,说:“其实全国各地府县没有几处是不亏空的,你们王朝财政太不严谨,缺乏财政人才,也缺乏监督,这是难免的。”   郭延锦道:“这些国贼禄蠹!”   赵清漪虽然嫉恶如仇,却也认得清现实,说:“殿下,你是杀不完的,反而会遭到这股人的反扑。依属下看,你不如进两步退一步,然后再完全呈报圣上吧。”   郭延锦道:“如何进两步退一步?”   赵清漪又先将这两天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简要说了,并且和他说关系派系的看法。   “这些人其实都不是什么铁杆派系,按说王文昭是你的人,建雄军节度使樊莫是信王的人,不过两家的公子都是交好的,其族中儿女间姻亲又很复杂。这是一个利益网,谁得势谁不得势只要不触犯他们的利益就好。”   郭延锦冷哼:“别说河东道了,朝中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家族中有人烧热灶,有人烧热灶,总能烧对灶。”   赵清漪道:“还是要从亏空和下头不尊朝廷免粮之命胡乱加派的事入手整顿,杀个把人震住他们——这是进两步,然后该放还是要放的,让他们补齐亏空——这是退一步。”   郭延锦说:“查账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也不需要都每笔一次性查清楚,你想谁当那只鸡就查谁。”赵清漪也很恨贪官,但是重新换一批新官上去就能不贪吗?   郭延锦沉吟半晌,赵清漪说:“殿下,我倒是在民间打听到一个人或可一用。”   “前任洪桐县令曹敬,现已经贬为洪桐县的巡检了。此人本也是进士出身,因为追究前任亏空和不明账目的事与前任不和,竟然成了一个九品官。虽然此人可能不太会变通,但想能因账目之事与人相争,那定然是懂这里头的东西的。殿下手中正缺把能用的刀,何不用他?”   郭延锦也明白,所谓帝王心术,做一件事时首先就是找好了鹰犬和背锅替身,这人能为他所用的话,他也尽量保他。   赵清漪显然也懂这样的道理。   郭延锦又说:“银子是筹到了一些,但是当地粮商是把粮价虚抬,此次进河东道来,并未备下粮食,京里尚要施粥,而粮仓中备着禁军的粮草用度,调不来那么多粮食来河东。”   赵清漪说:“他们是捐了银,又要把钱都赚回去的意思吗?”   郭延锦说:“灾年缺粮,粮价飞涨也是常事。他们刚刚捐过银钱,孤又不好让人去抄了他们的粮仓。”   赵清漪笑道:“所以说,这是既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人家捐过银子,你还真不好下手,不然就是你不仁了。”   明朝皇帝做什么捐害士大夫利益的事,都会被苦谏“不能与民争利”,别说这个时代了。人家捐钱表了忠心,没有切实的把柄,还真不能乱抄家的。   “真是岂有此理!”   赵清漪手中转着折扇,一派风流倜傥,她装成少年绝代风华,真是会害得无知少女失了心。郭延锦说:“我且让人去查清他们的仓库底细,他们还要哭没有粮,看孤不治他们哄抬粮价的罪!”   赵清漪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事不如交给我吧,我倒是有一计,也能压压这粮价。”   郭延锦奇道:“什么办法?”   赵清漪在他耳边低声说如是、如是,郭延锦怀疑:“这行吗?”   赵清漪眉眼飞扬,折扇在手中一转,说:“你还要去太原府,现在就撕破脸,岂不是打草惊蛇?真要不行,你说句话,我去偷光这些贪官的家产。你这边高价买粮,他们把钱赚去了,我给你弄回来。”   郭延锦三观具碎,说:“哪里能事事靠你这样的方法?况且,你轻功就算再好,你也只能拿出票子,金银珠宝你一人又能带出多少?”   赵清漪叹道:“好吧。”她再为他做事也不可能将自己有空间的事告诉他。   “婉妍,你武艺出众,但是切莫自大,也不要他人面前这样百无禁忌。”   “行了,我知道了。我办法要是可行,我也不用偷。”   郭延锦稍稍放心,又说:“明日孤会派人去传曹敬。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便留宿一晚吧,也没有外人会进这里。”   赵清漪笑道:“殿下,人还是回客栈的好,万一明儿一早,我那些‘好朋友’来找我怎么办?”   “你不想留下。”他用的是肯定句。   赵清漪打个哈哈,想了想掏出几张银票,数了一万两给他,说:“你正是用人之际,手头多点钱也方便,拿着吧。”   郭延锦说:“孤还能花你的钱不成?”   赵清漪笑道:“别客气,我发了一笔小财,自己也不怎么用钱,你更需要。”   于是她得意洋洋地说和人打赌赢钱的事,又说:“只是可惜这河东的贪官富商不会人人和我赌,不然我保证将他们吞的银子全赢回来,事情就解决了。”   “你旁门左道的东西也沾的不少。” 郭延锦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面临危机,仍然只能先行隐忍。   “虽行旁门左道,但心不邪也就算不得邪了。”   她离开时,他也不想声张,发现根本也控制不住她,只觉一阵挫败,就像一个被丈夫遗弃独守空闺的妇人。   ……   赵清漪混进了平阳府的公子哥里,杨允还招来了一群大小纨绔,赵清漪就和他们赌博、吃酒、狎妓、听小曲。   赵清漪只让妓女坐身旁侍酒水,最多只开点荤腔,却不失态,还高傲地说是看不上庸脂俗粉,又说自己狎妓只玩清倌才女。   他们看看“赵季青”貌若潘安,文采风流,眼光高些,倒也不疑。   赵清漪正赢了这一群纨绔加一起价值两三万两的银钱,一个个肉痛地求她指点,于是她讲了骰子声音的区别和力道控制,又说是内家功夫控制骰子,让一个个猪头献膝盖。   便是自恃甚高的李文毅也不得不服,更别说在族中不得志的王之俊得过她的“赠词”,也是将她视为好友了。   正在这时,杨家下人却带了周桢进来,今日赵清漪来赴约,周桢没有跟过来的。   周桢朝她禀道:“公子,表公子到了临汾。”   赵清漪奇道:“表哥?他到这里来干嘛?”   周桢说:“表公子说他们要运粮来河东,原本北边大灾,运了两批粮食到京,赚了多一倍的利润。但是京里诚王带人打压粮价,朝廷又从湖广、蜀中筹得粮食,表公子生意不好做了。”   赵清漪道:“那怎么会想到来河东?田家不都是在江南和京城两边跑的吗?”   周桢顿了顿,赵清漪又笑着安抚一帮醉眼朦胧的纨绔,说:“在下少陪一下。”   说着,多饮了酒而脸颊泛红,娇艳得“像女人”的“赵季青”身子微微摇晃地站起来,周桢小心来搀扶。   一主一仆走到僻静地点,却是谁也没有看见李文毅、刘霖等精明一些的人示意小厮偷偷跟过去。   “赵季青”抚着晕乎乎的额头,说:“表哥到底有什么事,他怎么找来的,谁和他联系的?”   “是赵廉送了表公子过来,自然就能联系上了。北边表公子不熟,才借了赵家的人。”   “原来如此,竟是吓了我一跳。”   周桢轻声说:“朝廷买了田家运到京的粮,但是京里的粮食够了,就让田家等高号将粮食运来河东交给太子殿下。公子也知道,表公子的运粮队都没有走过这条路,他就轻装先行一步打通关节。表公子拿着朝廷的运粮文书怕还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公子本就有意投太子门下,何不与表公子一道去见太子?表公子是商贾,公子协助他办好这事,表公子也求都求不来的。”   “赵季青”说:“以商贾身份投太子,岂不让太子低看了我?不成。”   周桢劝道:“公子,你就当看着七姑奶奶的份上吧。”   “赵季青”说:“你小子是不是收他钱了?”   周桢扭捏几分,说:“公子要怪罪,我还了表公子就是。”   “那我还成了恶人了。”“赵季青”有几分高傲地说,又问:“人在哪?”   “客店里候着公子呢。”   两人叽哩咕噜一会儿,说完“赵季青”要转身回席,去和朋友们告辞,却是一脚在台阶踏空,喃喃:“这汾酒后劲挺大的……”   说着,在周桢的小心护卫下走回去,而那两个偷听的小厮又溜回了假山之后。   赵清漪醉眼如春波,面颊如桃花,朝杨允揖手道:“杨兄,在下可得先告辞了,真是不好意思。下回我做东,如何?”   杨允笑道:“赵兄这般人物,今日能赏脸,我可是高兴得很哪!赵兄贵人事忙,不必客气。”   王之俊等人都起身送“赵季青”,一直送到了二门。   ……   李文毅、刘霖离开杨家时都得到自己小厮一五一十的汇报,心头一惊。虽然平阳府的粮商也不算少,但是他们才是最大的地头蛇,每年收上来的租子存着不少。   今年遭了灾,百姓们无粮可食,可他们的粮仓里连三年前的粮食都不少,粮食多出来了,李家还会用来酿酒,刘家只有卖了。   当地富贵家族本想着捐了银钱博了太子好感,但是以无粮由为抬高一倍粮价卖给朝廷赈灾,也卖给平民百姓,这就能把捐的钱赚回不少。   但是如果有南边的粮运来,他们哄抬粮价,粮食可就没有人买了。 第452章 旺财的心思   李文毅、刘霖都回家与自己父亲商量,李、刘两位家主原是不信。但是李、刘觉得赵清漪这个人实在是富贵中泡出来的,人长得风华绝代,而且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精,还武艺、赌术高强,世宦人家出身做不得假。   李、刘两位家主得到他们的肯定,心想:那这笔钱是不好赚了不说,还在当朝太子面前捐了钱也没有得到多少好感。粮价抬高了也卖不出去,到时平价卖出去无声无息,那还不如在这时候当作不知道再去卖个好。   与李、刘两家有关系的地主士绅多,但是他们会卖粮,别人也感到不一样的风向。   翌日,在赵季青跟着“表哥”拿着朝廷文书求见太子殿下身边的少瞻事刘浩文之前,郭延锦就得到了王文昭带着李、刘两位家主拜见。   李、刘两位家主声称见太子为国为民操心,之前问起粮食之事,他们确实存粮不多,但也放在了心里想为殿下尽一把力,于是已派人去外地买粮,他们愿把粮食按平价卖给朝廷赈灾。   郭延锦面上也无惊喜之色,反而只淡淡一笑,说:“这样吗?那你们有多少粮?你们这边要是有粮,孤让父皇少运一些粮来。”   李家家主又说:“我等草民,能为殿下效劳、为国尽忠是荣幸,我们已经派人去外地购粮,殿下有所吩咐,我们定当尽力。”   郭延锦也站了起来,身上充满着王霸之气,但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说:“平阳府果然人杰地灵,二位居江湖之远,也是心怀家国社稷,为孤分忧,当真是士绅楷模。王卿为任一方,到底还是教化有功呀!”   李家、刘家的家主和王文昭听郭延锦这话,心里头还是高兴的,特别是王文昭,之前买卖家姬的事让太子震怒,一直心中忐忑,此时才得他一句夸奖。   王文昭和李、刘家主出行辕时,果然见到太子属下带着几个面生的人进来求见,其中一个少年乃是潘安之貌,李、刘两位家主心道:这难不成就是儿子口中的那个文武双全的赵季青?   ……   那位“表公子”当然是赵清漪的一个侍卫乔装的,戏也要做到底,不然他们卖粮也不尽力。这样和平地通过平阳府也是太子所希望看到的。   赵清漪进了郭延锦内堂,郭延锦此时心情相当不错,说:“婉妍这出戏果然派上用场了!你怎么就算准了他们会来?”   赵清漪笑道:“我倒是没有算准这点,我还以为他们多疑,总要查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上钩,这些人是见不得眼前的利益飘走的人。钱捐了赚不回来,这名誉和殿下的好感总还要赚回去的。”   郭延锦说:“我打算留了少瞻事刘浩文在平阳府酬集到足够的粮食,我们后日就北上。”   赵清漪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殿下还是与我将戏再演完。”   郭延锦说:“孤明白。有婉妍协助我,办事顺畅多了。”   郭延锦忽又伸手抓她的手,赵清漪正要挣扎,郭延锦求道:“婉妍,我不是要勉强你,而是请你明白我的心。”   她一再拒绝自己,郭延锦失落时又难免会自我安慰,比如她还是承认他是“美男子”,还说“把持不住”,他就怀着一丝希望。   作为男人,也没有多少矜持,只有碰壁再起来。   赵清漪万分想不到他这种男人会和那种声称有八套房就有资格白泡妞一样的男人一样越挫越勇。要说他与那种男人有什么区别的话,他不会白泡妞,能给的都愿意给,他是想娶她的,将来想愿立她为后。   可是她不想呀!   赵清漪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臂,说:“不要想太多。”   郭延锦本来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他以前也是标准的封建太子,不好色,却也不是传说中的不沾女色的晋江古代男人。他都快半年没有沾过女人了,喜欢的女人,本来就是他的,他要是没有花花心思,真的很不科学呀。   郭延锦挡在她跟前,说:“婉妍,你听我说……”   赵清漪拉了拉自己男装的袖子,又雅痞一样笑了笑,说:“殿下,你是不是想跟我玩玩?”   “我不是玩玩!”   赵清漪点头,说:“所以,我们不合适。你没有娶妻前,你送给我玩玩,我可以考虑,但是我玩了你后要赖着我负责,那是不成滴!”   郭延锦说:“婉妍,你一定要这样离经叛道吗?”   赵清漪说:“你知道我离经叛道,你还要和我谈这个?”   郭延锦说:“你心里有谁?”   “我心里没谁。我不想呆在宫里,不想当太子妃,不想守着宫里的规矩,也不想自己生出儿子来当皇帝。殿下,如果我要对你负责,刘良娣、韩良娣、还有殿下的那些侍妾,她们的将来怎么办,让她们独守空闺就对她们不公平。你忙着雨露均沾,我会真心觉得你丑,天下美男子那么多,干嘛要委身于那么多人一起睡的丑男人呢?况且你将来是当皇帝的人,我不会给你当一辈子的妃嫔,哪怕是名义上的,皇后我也没有兴趣,因为太麻烦。所以,我会欣赏你,我也可以喜欢你这个纯粹的人,但是我们没有一辈子的相爱相守的夫妻缘分,你必须认识清楚。”   赵清漪什么离经叛道的思维都有,但是就是没有甄嬛传的思维。她这样的女人都摆脱不了甄嬛传的思维,真的穿越个鬼,投胎当狗好了。   她本来不想说得这么透,可是她来一回,他就要温情脉脉的,真的很考验她呀。   郭延锦面色雪白,退后一步,坐在了椅子上,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样。   郭延锦说:“所以,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跟我一生一世。”   赵清漪想了想,说:“郭延锦,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但是真心爱过也不一定要在一起。爱情是一种美好的感觉,是一刻的心动,也是古人诗中绵绵的相思。爱情的结果不一定要以婚姻的方式来结束。如果有婚姻,这样的结局是双方满意的当然最好,但是彼此条件不合适,相遇过、相念过、感受过这种滋味也就够了。它只是人生中的一种体会,可能和读书体会一样,如果尝过,人生更美好,如果没有,还是要活下去。”   郭延锦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特别,这么离经叛道?”   赵清漪说:“如果你真的爱我,爱活生生的我,就不会强要改变我、勉强我,你该自省为什么自己不符合我的标准。”   郭延锦说:“你不想当皇后,可你却要帮助我,你就是想离开我,我有命登上九五,就是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我可以答应你,所以的孽债我来背,我只爱你一个还不行吗?我出身皇家,十六岁就蒙父皇指婚了李氏,然后有两个良娣,可是这就是我的生活。我遇上你太晚,可是我也在努力地去认识你的想法,我想可以做到的事就去做。你可以为我付出别人无法给的东西,可我给你的,你却一样都不要,半分情也不领。”   郭延锦说着,眼角落下一滴,赵清漪叹道:“我也没有不领。”   郭延锦说:“你从来就没有争取过。”   “有些事没有办法争取的。”   郭延锦说:“谁说不能争取?你不想当皇后,婉妍,你听清楚,我们现在好好办差,回京后,我真的不要争位了,我也觉得五弟合适,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想当皇帝。我反而一直羡慕五弟,少年时可以游历天下,我就跟着你浪迹天涯……”   赵清漪睁大了眼睛,又心中盘算起来。上回他说不想当皇帝,赵清漪后来觉得他可能是骗她的,这回她不想轻易上当。   “那……你是想我去帮助诚王吗?”   郭延锦说:“咱们一起辅佐五弟也好。”   赵清漪觉得如果这人心思深沉,自己入了套,可就被他捏住七寸了,心头虽慌,但是仰天打个哈哈。   “那……也是办完这趟差再说的,是?”   郭延锦点头,又向她走近,轻声道:“婉妍,你说我美还是诚王美?”   赵清漪说:“都美。”   郭延锦又问:“你在江湖上见过比我更美的男子吗?”   赵清漪今生哪里有机会闯过江湖,她倒是想努力想想原无极的模样,可那却像是老电影一样,没有过多的感情。   过去的牵念随着当初一世的死亡而逝,就像一个走完抛物线轨迹的篮球,落地重归平静。   这是人生的残忍,也是人生的恩赐。   迎上他旺财似的期盼目光,她一个不忍心,脱口道:“还没有,你自然是极俊美的。”   郭延锦这才开心了,说:“我也没有见过比婉妍更美的女子。我头一回见你时,虽然你很没规矩,但是我仍然觉得很幸福。你捅篓子时,我虽然恼,还是想你在我府里捅篓子好,总没有进别人府里。你给我做狗袍,如果你愿花这么多的心力一针一线绣出来,你的每一针每一线想的都是我,就算是捉弄,你也未必会花这个代价去捉弄别人。”   赵清漪小小后退一步,暗想:这是想怎么着?是美男计?还是有坑?   “你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说着,快速退出了他的屋子。 第453章 收小弟   曹敬没有想到会得到太子的传召,他来不及向妻儿交代清楚,就与传他的侍卫从洪桐县赶往平阳府。   此事却没有惊动太多人,他赶到时,太子銮驾正要离开平阳府,平阳府大小官员恭送走太子殿下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此行,大家赈灾银是一点也没有捞到,还要下头士绅捐钱,又要组织赈济,少瞻事刘浩文作为太子派驻的人在此督促灾民返乡。尽管如此,太子也没有动他们,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次河东反常的水灾,平阳府是重灾区之一,而晋中平原也是一片重灾区,另有吕梁山以西、黄河主流沿岸。晋中平原是河东道的中心精华地带,靠近太原,他们自然是要去的。   北上车马行了一个时辰,郭延锦同意一行人下马休息,早有侍卫在一棵树下布着软垫子。   曹敬就被带去见了太子,心情一阵激动,他本也是进士出身,可是却沦为县巡检这样的九品官,实是不得志之极了,他没有想到可以得到太子殿下的召见。   树下那人一身象牙色锦袍,颜如玉,身如竹,气质雍容,他正就着侍卫打来的水净了净手。   他身旁还坐着几人,左边一个貌若潘安的少年,身穿着黛青色的锦袍。   “小臣曹敬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郭延锦打量了一下他,见他四十岁上下的模样,身材精瘦,微微讶然。   “曹敬,永盛十四年进士。”   曹敬直想涌出泪来,叩首道:“小臣正是。”   “平身。”   “谢殿下!”   郭延锦本就坐在软垫上,曹敬站起身有居高临下之感,郭延锦就让他随地而坐。   郭延锦道:“你本进士出身,本朝养士几十年,你怎么竟沦为九品巡检?”   文人有一种自恃甚高的脾性,文武界限也是分明,九品巡检不过是重要关、镇的守卫官吏,真正的芝麻官。一般来说,进士外放至少也是个县丞,再低下去,士大夫脾性上来,多是辞官回去当乡绅了,哪有去当巡检的。回去哪乡绅,有功名在身,置了土地,收了家奴,也是一方富户。   曹敬道:“小臣三年前救灾不利,政绩连年考评为劣,是以贬为巡检。但小臣十年寒窗,一心报效朝廷,这巡检官位虽小,却还是要做下去。”   郭延锦嘴角勾了勾,淡笑道:“都说你不知变通,整个平阳府的官员都不爱与你交往,但孤瞧你还是会说话的。”   曹敬面上有风霜之色,语带苦意,说:“小臣才能平庸……”   郭延锦摆了摆手,说:“这世间大器晚成者不少,吕尚、张苍入士时可都比你老,你二十几岁便中进士,算是少年得志了。”   郭延锦说着,动作极为自然,将擦手的布巾交给周桢,曹敬心中更是涌起一阵激荡,他明白这是他人生改变,施展抱负的唯一机遇。   太子以吕尚、张苍勉励,他哪里能自持,又跪下来拜倒:“殿下,小臣何德何能,敢与先贤相提并论,小臣能见殿下,若能向殿下进谏,革除一县一府之弊,小臣也死而无怨。”   郭延锦说:“你既来了孤这里,你什么谏言慢慢说不迟。你知道孤为何召见你吗?”   “小臣不知,请殿下明示。”   郭延锦自然而然地指了指身旁那貌若潘安的少年,说:“是这位赵公子说,在官场不合群的、不巴结上官偏敢闹出事来的人不是骨头硬就是有真本事,而平阳府这样的人就你一个,孤便想看看。”   曹敬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末流官员,眼见一腔抱负都成空,却是这么个少年助他上了青云,不由得抱拳施礼:“见过赵公子。”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曹巡检不必客气,你既有心为国效力而投殿下,我却僭越有一话要告诫你。”   “请赵公子示下。”   “都说功名利禄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你既进士及第,自有几分真才实学。然而你在官场多年,也看到多有国贼禄蠹之辈。可殿下用人,正需铁骨铮铮的国士,我推荐你于殿下跟前,便是看中你这股气。殿下宽仁之主,可容你犯错,但身为人臣,事国以公心,事殿下以忠心,留青史以正气。”   曹敬暗想:这位赵公子到底是何人,当着殿下的面这般托大,敢说这样的话,殿下也不恼?便是心腹亲信,这话也有些自傲了。   但听太子说是他推荐了他,心底还是感激的,他道:“下臣多谢赵公子提点。”   郭延锦微笑道:“季青倒是与你推心置腹了。你既在河东多年,所见所闻自然比孤更多更深,这一路去太原,你且捋捋,再行奏报。”   正说着时,却忽见两个侍卫去抓到了三个孩子,他们衣衫褴褛,侍卫们也没有下重手,但两个男孩贼机灵,还给溜了,却是一个女娃被抓住了,那两个男孩儿才求饶。   赵清漪听到声音,走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那侍卫是之前跟随赵清漪的人之一,已经对她十分敬服,或者是崇拜了,回道:“这几个娃娃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不知是不是哪来的探子。”   其中一个孩子叫道:“恩公,我们不是坏人。”   赵清漪看那孩子一双眼睛清澈,却贼溜溜地转,心中生出三分喜欢,说:“你叫我什么?”   那孩子说:“恩公,当里在县城门外,是你救了我们,你忘了吗?”   赵清漪想起这事,微笑道:“原来是你们呀,如今天也不下雨了,你们怎么不返乡去?”   那孩子道:“返乡去干什么?家里人都没了,家里原有两亩地,水淹了也就没了。”   赵清漪道:“水总会退去,不还是能耕种的吗?”   那孩子口齿清晰,说:“没有了地契,县太爷可是不认的。”   赵清漪不禁蹙眉,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那孩子道:“太平县,得往南走才能到,据此地有百来里路。”   赵清漪让侍卫们放开几个孩子,那孩子却说:“恩公,我爹娘都不在了,您是好人,您就买了我们。”   另外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也跟着给赵清漪磕头。   古人卖身为奴也是条活路,如果跟个好主子,比当平民更好多了。   赵清漪见那个孩子为人机灵,口齿清晰,另一个不擅口舌,但是方才见他和侍卫拉扯也是机灵之人,心中一动,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个口齿清晰的孩子说:“我叫张狗蛋。”   那个女孩道:“我叫王春儿。”   另一个男孩道:“我叫李根儿……”   赵清漪不禁扑哧一声笑,狗蛋这名儿甚是亲切。   “你们要跟着我,你们可怕吃苦?我的规矩也是极多的。”   春儿道:“恩公是好人。”   赵清漪道:“你们做不好事,不守规矩,我也会打人骂人的。”   狗蛋说:“那我做好事,守规矩,恩公还会打人吗?”   “那……也不一定。”   ……   赵清漪收了三个小跟班,带着去拜见郭延锦,郭延锦一看说:“怎么想到收了他们,我们也不缺人侍候。”   赵清漪笑道:“你不缺人,我缺人。”   郭延锦说:“周桢他们还不够你用?”   “这怎么一样?周桢他们是你的人,身有品级,如何能任意差使?”   “几个孩子能做什么?”   狗蛋不知郭延锦的身份,此时见他神态平和,大着胆子说:“我很能干的!我会放牛、种地、打柴、烧火。”   赵清漪满意地笑了笑,说:“跟了我,我得给你们起个大名儿。张狗蛋,呃……”   赵清漪不禁想起“二蛋哥哥”原无极,于是说:“你就叫张无忌。”   看看春儿问道:“你叫春儿,可是生在春天?”   春儿说:“我生在四月二十七日生的。”   赵清漪笑道:“那就叫挽春,王挽春。”   根儿问道:“恩公,我叫什么?”   赵清漪一展折扇,想着姓张的叫张无忌了,姓李怎么也不能太弱。   “你就叫李寻欢。”   郭延锦说:“你这是起得什么轻浮浪荡名字?”   赵清漪笑道:“人不浪荡就好。”   几个孩子又叩谢恩公赐名,赵清漪却道:“也不要叫我恩公了,你们跟我做个徒弟。入我门来,虚得听我的话,若是敢欺师灭祖,那我可就要清理门户了。”   三个孩子忙磕头发誓一辈子听师父的话。郭延锦看看这三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心想他们际遇倒是好,能当她的徒弟。   郭延锦心思一转:她多了徒弟就多了牵念,将来她就算要弃他而走,他也多条线索找着她,于是对此也就高兴地接受了。   赵清漪多了三个徒弟,他们和曹敬坐了一车,一路北上去晋中平原。   此时春季的反常天气已过,连日天晴,但是流落的灾民乃然不少,此时对农人来说最重要的是赶上夏季的播种,水利渠道的兴修。   不日抵达了太原,本朝还没有巡抚、总督之类的封疆大吏,河东布政使、太原军节度使以下的文武官员到太原城外迎驾。 第454章 入手   郭延锦、中舍李昭与地方官员们应酬时赵清漪并没有过多参与。   他是太子而不是普通皇子,尽管河东布政使是信王的人,但是明面上还是不敢轻易得罪郭延锦。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信王若是成功,他是能得到更大的荣宠,但是太子此时还没有见颓势。   郭延锦正在前方忙时,赵清漪带着她的班底也在偷偷的忙起来,周桢回了郭延锦身边听用,倒是曹敬现在还隐着真实身份跟了她。   在太原附近乡间行走查访,因为曹敬、三个小徒弟也是河东人,口音相近,倒也方便不少。   郭延锦也是一边责令前方官员安排难民返乡赶着耕种,一边与地方官员和光同尘,便是有那哭穷的,也是可以暂时让一步。   五日后,赵清漪、曹敬才低调回到太子行辕与他参谋。   赵清漪让曹敬将东西上交给郭延锦,郭延锦看着几张纸上写着“纳粮执照”、“河东道太原府清徐县李家村李三郎完纳永盛十九年钱粮”“正项钱五贯永盛十九年九月八日”。   这“纳粮执照”上还盖着县府大印以及县主薄孙云、村经手的乡贤李贵的落款。   郭延锦又看向另外几张“纳粮执照”,有永盛十九年的,也有永盛十八年和永盛二十年的,他不禁气得拍桌子,骂道:“岂有此理!他们好大的胆子!”   赵清漪喝了口茶,淡淡道:“殿下,小心手疼……”   曹敬不禁佩服赵公子对殿下的态度,似乎他怎么做殿下都对他信重,有时甚至是哄着他似的。   郭延锦站起身来,负手度步,看看赵清漪说:“你一连几天不见人,就是忙这些?”   赵清漪说:“不然呢?这对你有用?”   郭延锦又入座,狠狠地说:“白纸黑字,他们岂能不认!”   赵清漪悠悠道:“太原乃前唐龙兴之地,史称龙城,便是世宗皇帝亲征太原,也历经他们的反抗,灭了北汉后,火烧太原城,夷为废墟,后来河东太原一带素来难管,西边吕梁山匪祸连年。高宗皇帝和当今圣上才多行怀柔之法,太原才重新兴盛起来,这宽仁了,下头的官员胆子就大了,百姓也未见好了。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注:历史上北宋灭北汉,宋太宗亲征,是遭到太原人民的强烈反抗,此处架空,不要考据。)   郭延锦道:“你就不能说点实在的吗?”   赵清漪呵呵一笑,郭延锦不理她,看看曹敬,问道:“曹卿,你来说。”   曹敬道:“殿下,依赵公子与微臣之见,这白纸黑字的纳粮执照也是一个打开当下局面的钥匙。”   郭延锦喝了口茶:“继续说。”   曹敬道:“比如这清徐县,三年前圣上也免了清徐县的皇粮,县令再征,也犯欺君之罪,便可将县令革职关押审理。”   郭延锦点了点头,说:“这是要打草惊蛇?”   曹敬说:“不打草惊蛇,蛇如何会出来?底下官员给了殿下假账,殿下难查。但这回下头有人揭发他们抗旨私征皇粮,这可是抄家的死罪。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会供出一些事和一些人来,还可追回贪污的银钱。”   郭延锦微微蹙眉,说:“只怕这是个狼窝呀!”   郭延锦轻装简从而来,总共也就带了几十个人,现在想起来,为了防止铺张,他这样行事实在是托大了。   赵清漪说:“殿下,依我看,审理私纳皇粮一案可以交给曹敬来办,咱们虽然身处狼窝,但是底下的官员要结成一心犯上大逆也不容易。你若不放心太原军节度使,请人去调军来坐镇。”   太原军节度使袭了两代了,是比布政使刘济棠还要大的地头蛇。   郭延锦却说:“你早有打算,当初在平阳府怎么不说,现在时间如此紧迫。”   赵清漪苦笑:“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有把握能找到想要的证据和可用之人?”   郭延锦放下茶碗,说:“太原军节度使王继仁原是先帝时的人,出身将门,还是名老将,太原军也是精锐。难不成要从燕云一带调兵不成……”   赵清漪说:“燕云一带乃边防要地,不能轻易调动。”   “难道调京西路的禁军过来?”   “京西路远了一点,平阳府建雄军还是可以一用的。”大军远征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当然是调近处的部队省钱。   “建雄军?不也是信王的人?他们也未必干净。”   赵清漪说:“无论是谁的人,调军过来,他们尚不知是为了何事。建雄军来了太原,樊莫也不能和太原军节度使通个气,两支大军相对,互相有所猜忌,正可平衡。真有哪一方行大逆之事,殿下登高一呼讨逆,也是另一方大军的男儿建功之时。”   郭延锦凤目精光一闪,说:“这可是兵行险招。”这女子当真是算尽最后一点人心,如果一方独大,全体将士气势就盛了,他就架空了,处境危险,而有人制衡就不一样了。建雄军节度使樊莫不是他的人,但是也不是太原军节度使的下属。   赵清漪说:“殿下不敢?”   郭延锦想想平民子弟都说富贵险中求,但凡办大事的,哪有不冒险的。   当下他写了两道手谕,招了两个侍卫过来,让他们返回平阳找刘浩文,然后调建雄军急来太原。   两日后,郭延锦由曹敬、李昭相陪着在太原城外难民中视查,河东道节度使刘济棠也随侍在侧。   突然,在路上有一群乡民涌上来喊着冤,随行官员大惊想要驱离,但被郭延锦阻止,并招了喊冤的人上来问话。   一对父子衣衫虽破,却洗得很干净,拿起状纸喊:“太子千岁,草民等有天大的冤情,请太子殿下做主!”   河东道节度使刘济棠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冤,但是在这个时候喊冤,他到底心虚,说:“你们既有冤屈自有地方官做主,何须来惊扰太子殿下銮驾?分明就是刁民!”   郭延锦道:“刘卿,你这是干什么?孤是来体查民情的,他们既然有冤,孤见了何妨听听?”   刘济棠不禁恨下头的衙役做事不利索,他们今天出来视查,下头的人怎么不清场,混进这样的人来。   那老农哭道:“殿下,各位大人,草民不是不找县老爷做主,草民要状告的正是我清徐县的县老爷高元海!”   郭延锦做戏一惊,说:“你告他何罪?”   那老农大声道:“我李家村全体乡民状告清徐县令高元海欺君之罪!”   刘济棠说:“笑话!高元海小小县令,前几日才见到太子殿下金面,亦无缘面见圣上,如何欺君,尔等小民又如何得知县令有无欺君?”   那老农的儿子道:“这位大人,三年前八月亦有水患,圣上亲令清徐县免三年皇粮,但是这三年来高县令分文未免征了皇粮,不是抗旨欺君吗?”   刘济棠不禁吓了一跳,面色一白,这事当着大庭广众说出来,当真难做。   “放肆!尔等小民信口雌黄!”   郭延锦却说:“孤确实记得是三年前河东许多几个州县免了三年皇粮,其中就包括清徐县。尔等说高县令三年来分文未免征了皇粮,可有证据?”   几个乡民一人捧着一张纳税执照说:“我们有纳税执照,上面有县府大印和经手人的落款!”   刘济棠这时冷静下来,看看郭延锦这样的态度,忽然猜到这些乡民会来以民告官不会这么简单。   他这几天还以为太子走个过场,就在这样和光同尘中欢送走了,听说他在临汾时就什么都没有干。   高元海要是被拿下,他可是知道不少事的,只怕麻烦了。   侍卫接了纳粮执照,郭延锦一见不禁大怒:“好一个高县令!竟敢背着朝廷鱼肉乡里,岂有此理!来人,去将高元海拿来,孤要亲自听审!”   刘济棠额间冒着冷汗,郭延锦又说:“刘大人。”   “殿下折刹微臣了。”   郭延锦说:“这是在河乐境内,他们中若有一个被杀人灭口,孤拿你问罪。”   刘济棠不禁跪了下来,说:“殿下,微臣……”   ……   曹敬奉了郭延锦之命领着十个侍卫和一百太原府衙役前往清徐县拿人,查抄县府账册证据。   次日下午,就拿了县令高元海和县主薄前来太原,就在太原府衙,郭延锦任命曹敬临时的按察使主审此案,而河东道按察使要避嫌。   一这场好戏让太原上下的官员们提心吊胆,赵清漪陪着郭延锦在堂上听审。   乡民证据确凿,县令高元海根本就推卸不了责任,到了此时,他难免一死,只是他还不愿招供。   郭延锦说若是戴罪立功,可免家人之罪,这一招更是高在场官员们额冒冷汗。   高元海却是在最后关头晕了过去,想必是还没有考虑清楚,郭延锦也不急。   高元海晕过去后暂停审问,却没有被关押进府衙大牢,而是被关进了郭延锦的行辕。   赵清漪陪着郭延锦前去看高元海,此时他已经醒来,但是还是处于恐惧和纠结之中。   赵清漪请了郭延锦坐下,高元海也从榻上滑到地上,叩首道:“太子殿下,微臣知罪,请殿下放过微臣的家小……”   郭延锦说:“你可想清楚有什么话要说的了吗?”   高元海只是一个县令,如果来的是一个小钦差,他还指着上官来保他,可是这位是太子。虽然他的上官是所谓信王的人,但是也只是他一个小县令没有别的靠山,而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官也当不下去,况且是有好处的。   高元海说:“殿下,您要微臣说什么,可是微臣就算说了,殿下此时有把握保住微臣的家小吗?”   赵清漪道:“殿下有没有把握保住你的家小,我是不敢说,但是现在你不说,你就无功,欺君之罪、鱼肉乡里,就一定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第455章 魑魅魍魉   高元海心中一惊,颓然哭泣求饶,本朝优待士大夫,不以言论罪,就算是贪腐也一般不会杀人,最多是革去功名,追回贪款,甚至仅仅是让其罢官。   士大夫们还是以敢于直谏与皇帝扛为荣,直谏罢官的名声传出去,还会有人慕名结交。   然而这种欺君之罪、私自抗旨纳粮、鱼肉乡里的事抬到明面上,可是与那种敢在大殿上直谏撞死的忠直不一样,王法就算杀了,天下人也没话说。   赵清漪蹲下身,说:“你还有个儿子很会读书,也在行辕,他死了多可惜。”   高元海抬头看看她,又看看郭延锦,这才知道他们办事的老道,他们不把他关太原府大牢,还把他最心爱的儿子也带来了,那些人用他全家威胁,也不及这个儿子。   “我说,我说……”   赵清漪当即立断,朝郭延锦揖手:“殿下,请您下令马上再开堂夜审。”   “现在?”郭延锦奇道。   “夜长梦多。”赵清漪说。   郭延锦点了点头,喝道:“来人!”   “在!”门外的侍卫听令进门。   “命曹敬、李昭再准备升堂,孤要夜审高元海!”   郭延锦命侍卫提着人去再去大堂,曹敬、李昭等也得令收拾齐整后前往太原府大堂,正要出行辕,却听到行辕西北角声音嘈杂,火光辉映,有不少人惊慌失措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赵清漪目中精光一闪,暗想:这人来得如此之快。   赵清漪心想太子一行人少,怕他害怕,护在他身边,说:“别慌。”   郭延锦轻哼一声,觉得她小瞧了自己,正在这时河东道布政使刘济棠带着布政使府衙的差吏过来。   赵清漪现在的身份是“赵季青”,是太子的门客,上前道:“刘大人,您来得可真及时呀,不但忠勇有加,还算无遗策呢!”   刘济棠尴尬一笑说:“赵公子取笑了,殿下驾临河东,作为臣下,定当尽心侍奉,决不敢出半点差池。”   赵清漪指着救火队,笑道:“哟,你看,那都推着车运水来了!还有那有水龙呢!这火光一起,不到半刻钟,大家就有条不紊地进来救火了,倒像是夜里也没有下衙,而是连忙备好水车、水龙等在行辕墙外似的。就是刚审了高元海后就回去布置,也就这么快了,是吗,刘大人?”   刘济棠看着几十个太子亲信守卫在太子身边,拿着高元海和他儿子也护在其间,那声东击西杀人灭口的计策是行不通了。   刘济棠脸皮直跳,也有一刻想发难擒了郭延锦,但是这是一条不归路,就算他支持的是信王,也不代表他现在可以对储君发难。况且,他身为文臣,此时让他当领头,他迫力还是不足的,总要等太原军节度使王继仁来再说。   其实他们河东的利益集团也没有一心要至储君于死地,郭延锦此时突然拿下高元海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明明他们都打听过他在平阳府都是和光同尘的。   刘济棠恨死了眼前这个少年,但还是拱了拱手道:“殿下,也是凑巧。虽然之前雨水多冲了不少良田,但是这又有二十几日不下雨了,屋舍干得很。刚刚下午时,李员外家就走水了,他是王主薄的舅家,这些衙役就帮了个忙。这东西用过就放着也可惜,殿下安危为重,微臣这才送到行辕来。”   郭延锦道:“原来如此。孤见火势也是控制住了,刘卿凑巧立下大功。”   “太子殿下折刹臣了,此乃人臣本份,不敢居功。”   郭延锦负手叹道:“原来高元海醒来,孤还想连夜审问,这么一折腾,孤也累了,明日再审。”   刘济棠心想好悬,正松了一口气,赵清漪忽说:“刘大人,这高县令嘴硬得很,我好心劝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竟如锯嘴的葫芦似的。你任一方封疆大吏,出现这样顽固不化的贪官,你御下也是有所疏忽呀!”   刘济棠看着这个赵公子黄口小儿小白脸,也没有明面上的官职身份,就受宠于太子,竟然对他堂堂一任布政使指手画脚,当真可恶。确实本朝还无总督之类的封疆大吏,所以布政使是极大的封疆文官了。   刘济棠面上惶恐,说:“殿下,臣失职,臣有罪呀!”   说着跪了下来,郭延锦也暗暗松了口气,他们人多势众,真的孤注一掷发难,他就算能活下去,也必定有损失。   郭延锦声音平和:“起来,此事也怪不得你。既然火势已灭,你也回去歇着,明日来听审。”   “是!”刘济棠见太子不夜审,心想也总算拖住了。   ……   赵清漪也明白郭延锦同样是担心对方狗急跳墙,援军估计明日会到,索幸就拖上一晚。   赵清漪不放心,抓了高元海和他的儿子高其昌到郭延锦的卧室里休息,而她和几个侍卫就当面看着他们,他们还被赵清漪点了穴道。   赵清漪在现代看电视剧时,看到什么人证或污点证人被杀人灭口,然后再拖上十几集,有些是敌方太强,有些是脑残。人只要不要贪图一时安逸享受,把这当作打仗一样,敌人只要不是强于己几倍,污点证人哪有那么戏剧化被灭口?   比如,她就寸步不离盯着高元海,让他有幸和太子同居一室。   赵清漪看看他们父子,问道:“刘济棠是你的上官?除了你清徐县,还有哪些县也违旨征了皇粮?”   高元海一时未说话,赵清漪说:“你说了,你儿子能活,你估计也能多活些时候,你不说,他们就不会放弃杀人灭口。”   高元海叹道:“何止我一人,河东一带是刘家和王家的天下,另外还有几十家的煤老板、士绅。一入河东,我也曾想当个好官,但是寸步难行呀。”   说着,高元海已经是泣不成声。   赵清漪说:“你们这么大的利益网,各级官员账目都是空的,一共有多少钱?”   高元海说:“每年的皇粮税收银子、煤矿产出的银子,你说有多少?只我清徐一县有八万多人,一个县的丁赋一年也有二三十万贯……”   古代税赋分为丁赋和田赋,但是本朝的十六到六十岁为成丁,十三到十五或六十岁以上者为次丁,成丁和次丁的丁赋是不一样的。而成为了官宦人家的奴才,这丁赋就没有了,由于丁赋太重,所以很多人不得不选择卖身为奴。   清徐县有十几万公顷的地,但是其中一大半是士绅官宦之家的地,这是收不到田赋的,剩下的田赋摊派加在一起总也有几万贯钱。加上矿山的收入,总数不会少。   刘济棠再报黄河重灾,也是想再从朝廷口中夺好处,至于百姓死活,他们这帮人并不太关心。   郭延锦听到一个县就有这么多的钱,都被这些贪官和士绅拿了,而朝廷国库只有几百万两银子,还得养着禁军,心头一阵气闷。   赵清漪问道:“这些钱全被分了吗?怎么分的?”   高元海道:“若是要上缴户部,大家都没有这么多,如这样免税之年,各县留下四成,六成上交州府,上头怎么分,我就不清楚了。”   所以太原知府也是一般黑,再到一道的布政使、节度使、按察使,没有一个能说自己干净。   “煤矿是给哪些人开发的?其中有什么关系?”   “这个就复杂了,无论是当地的士绅,还是哪位大人家的子弟,总之是不好惹的,你得罪了他们,丁赋、田赋都收不上来,考绩自然成了劣等了,升官无望不说,只怕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事情总得人去办,办事人没有喂饱,谁会干活?   下头一闹事,你一个外来的县官就焦头烂额了。这县令要是上面有人还好一些,要是没有人,出个什么意外,更是冤死没解释了。   郭延锦听到这些地方事务,心情十分沉重,他一直自认是知实务的人,可是现实是让人触目惊心。   这个君临天下,未必是有想象中的美好。   ……   翌日一早,刚吃完早膳,就有刘济棠来报说北城外难民暴动,节度使王大人拔营来镇压,问郭延锦如何处置。   郭延锦气到不行,面上让刘济棠先去,他随后就到,但是刘济棠一离开,他忍不住骂道:“魑魅魍魉,鬼蜮计谋!”   赵清漪说:“我们原想在公堂上以正道坐实他们的罪名,拿下他们,此时却容不得我们了。”   他们这样做就是不杀了高元海灭口,或者郭延锦顾全大局表态,只怕是要玉石俱焚,他是自身难保了。   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在利益和身家性命之前,脆弱到不堪一击。   一直有幸被皇太子“贴身保护”的高元海也认识到这一点,现在河东的利益集团视他为弃子,将要置他于死地。他死,就是太子殿下的表态方式,就此结案,不追究,那么暂时皆大欢喜。   高元海跪倒,说:“殿下,微臣可以赴死,求您饶了小儿一命。”   赵清漪说:“要死也不是现在死,你真想你儿子将来有个前程,此时更要保住性命。”   赵清漪看多了人心的肮脏,但是因为原主记忆中太子来河东赈灾还是比较顺利的,她也就有所误判,没有想到对方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她却不知郭延锦原来是从赈灾银的账目入手的,查出了一些贪官罢免掉了,也要不了士大夫的人命。这次是以欺君之罪入手,违旨私纳皇粮说他们谋反都可以了,他们抓着高元海不放,一咬出来,全是抄家大罪,动摇利益集团的根本了。   郭延锦此时也不想被赵清漪小瞧了去,言道:“王继仁拔营来了城外,孤岂能不见见?”   赵清漪道:“殿下,你不可去。”   郭延锦说:“孤倒想看看,他们还想怎么大逆不道!”   赵清漪说:“太原军大营在阳曲县,此时开来,应该在城北,建雄军则是从南来援,若中间隔着太原城,就不可肘制太原军了!”   太原军节度使带了一万精兵过来,威势赫赫,其实建雄军只有五千精兵,赵清漪就算算准了人心不齐,为了省钱以小博大也实在是大胆。本朝中央禁军强悍,地方上的禁军有一万精兵已然是不少了,天下禁军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万,多集中在京里和燕云、西北三地,晋中不算多。   郭延锦说:“孤还怕他们不成?”   赵清漪说:“这不是怕,这是战略转进。他们既然逼到此境了,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郭延锦也明白自此自己轻装前来实在是托大了,没有想到地方势力猖狂到如此地步。   郭延锦只得同意赵清漪让他们先出太原城的建议。   赵清漪手中持剑,腰间附了装暗器的口袋,紧跟在郭延锦身后,周桢以下众侍卫紧跟其后,气氛犹重。   众人骑马护着郭延锦的车驾,而曹敬和高氏父子同车,也顾不得一个是太子的人,而高元海是罪犯了。   布政使刘济棠却带着衙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侍在郭延锦车外,声称要保护太子。   郭延锦再好的脾性也受不了了,怒喝道:“乱臣贼子!给孤将他拿下!” 第456章 赵大土匪   赵清漪当下飞身而出,宝剑出鞘,身影飞向刘济棠,他身边的包括差使头领在内的几个随身差吏来挡,赵清漪看准了头领,一招快剑无人可以看清就砍下那领头的人头。   她再刷刷六剑使出,刘济棠身边的护卫全部倒下,身首异处,鲜血狂涌,她施展轻功一下追上想逃跑的刘济棠,出手连点他身上大穴,提起人就返回太子车前。   这一下飞出杀人,抓人点穴,撤退,也只数息之间,“赵季青”连眼睛都未眨,就像杀人只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   无论是跟着太子的人还是刘济棠带来堵截太子的差吏都惊呆了。   赵清漪已经连刘济棠的哑穴都点了,对方的人全都拔出刀来,脸色苍白,心底发毛,这片刻之间杀人夺人,尽然无人可以挡住他一剑!   对方的领头和刘济棠功夫最好的贴身护卫一下子死了,对方也是群龙无首,不知如何是好。   刘济棠又不能说话,此时主动权片刻间就回到了太子一方手里,赵清漪朗声道:“河东布政使欲行大逆不道,谋害储君,我已奉殿下之令擒拿,尔等还要附逆吗?”   河东布政使的底下的差役当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除了几个领头之外,底下的人却是知道的内幕不多,不过为功名利禄耳,或者有把柄在手。   刘济棠手下一个领头道:“别听他胡说,殿下就是被奸人挟持才会误会了刘大人!我等救……”   郭延锦道:“胡说!刘济棠大逆不道,意图谋反,你们真想跟着他走向万劫不覆之境地?尔等现在放下屠刀,孤只诛刘济棠和其亲信叛逆,余下盖不予追究!”   赵清漪暗想:好在是个合格的太子,这时候正该这么做。   赵清漪朗声道:“众位河东好汉听着,殿下有令,将那顽固附逆之徒拿下,重重有赏!”   说着赵清漪一记飞刀,将刚才蛊惑人心的差吏一刀封喉,又喊道:“机不可失,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保护殿下!诛杀叛逆!”   底下的差使气为之夺,见那些从前跟着刘济棠最为发财的上差接连被杀,只觉秩序被打破了,而眼前有比刘济棠更粗壮的大腿,哪里会宁死也要忠于刘济棠的?   当下一个差吏一刀从背后砍下了差头,喊道:“效忠殿下,诛杀叛逆!”   郭延锦此时还配合得好,指着这个心大的差役说:“好!你就是这帮人的头领!孤封你为六品带刀护卫,你听命于孤和赵公子,现在护送孤出南城门!”   那名诛杀上差的布政使府衙的差吏跪下接旨:“微臣遵旨!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事情就是这么偶然和必然,刘济棠带人来拦截太子,这些人多少是有把柄在他手里,有些出身江洋大盗,或者他们的首领是铁杆即得利益体中的人,可是不可能所有人和他一心的。   太子站在政治的制高点,气势夺人,利益权衡之下,他们就会背叛刘济棠。   郭延锦也知这批人危险,除了他这个身份之外,只有赵清漪节制得住,才有那道命令。   此时,他坐回马车里,被更多的人护送出城,“赵季青”则护在车外,而刘济棠则被另外的侍卫押着。   一路浩荡开往南城门,马车辘辘,郭延锦坐在车里心情却是凝重,这河东势必要捅个底朝天了。这天下滔天浊浪,何日能荡清。   又想起她杀人之快,毫不眨眼,他出生时天下已安,他自小受储君教养读书习武,却无机会直面如此杀戮。   从前虽知她武艺出众,但见红颜娇美,她又心地善良,性子活泼乐观,从来没有想过她杀伐决断的一面。   太子一行人到了南城门边,太子令出,又有布政使府衙差吏护送,没有让刘济棠出面,他们守门人员倒是打开了城门。直至胆子更小的太原知府赶到城门已经太迟。   太子一行人一路往南跑,一直过了两个时辰,人疲马乏,只得停下来休息。   赵清漪到郭延锦身前禀报,说:“殿下,此时尚未遇上建雄军北来,但弟兄们都饿了,这如何是好?”   附近经历过水灾,便是大部分灾民已经返乡,运气好的有田耕种,运气不好的沦为佃户,总之这么多人是没有吃的,这很要人命的,下头的人会暴动起来。   郭延锦久居庙堂之高,要论文采风流和骑射之技他是不弱于其他皇子,但是他也一时不知怎么办,心中有个声音,却又说不出口。   郭延锦看向赵清漪,赵清漪心中一计较,为人臣子,有时要有觉悟背黑锅,她既然自居他的肱骨之臣,并不求其它,脏活就她来干好了。   “周桢!”   周桢跑了过来,说:“属下在!”   赵清漪道:“你护送殿下往南,如若遇上建雄军最好,我去弄点吃的,最多三个时辰回来。”   郭延锦道:“婉妍!”   他瞪大了眼睛,赵清漪轻轻一笑说:“殿下放心,我不会走远,如若发现大军追来,我便第一时间回来。”   郭延锦不是傻瓜,知道她要干什么,这种事干了,事后传到士大夫间,追究起来,真的就不好办了。   ……   赵清漪却点了之前从刘济堂手上投降来的人,那新封的六品带刀护卫带了几个他组织的兄弟亲信过来,对赵清漪点头哈腰。在他们看来,临阵起义护卫太子殿下,等龙腾九天时,他们这些原本上不了台面的下等武人就翻身了。   赵公子是太子宠臣,加上他的手段实在是厉害,他们此时当然要奉承,以后好有平坦的士途之路。   赵清漪面对着这群显然不是老实人出身的贪官底下的爪牙时自然是一副流氓土匪模样,俊美的脸带着三分尊贵、三分风流、三分草莽之气。   她往那差吏拿着衣服垫着土包的地上一坐,招了那个新封的六品带刀护卫来过。   那人朝她躬身道:“小的王冲给上官请安,上官有何吩咐?”   赵清漪摇着折扇,也不阻止马屁精们围着她抢着要给她遮阳。   她叹了口气,说:“也不是什么吩咐,这跑了这么久的路,兄弟都饿了,总要弄点吃的。你们也知道你们河东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是想要谋逆。咱们护送太子殿下回去调兵平叛,不要功业未立,中途给饿死,岂不太冤!那兄弟们家里婆娘不是要改嫁了吗?”   众兄弟本来对“赵季青”畏惧多于亲近,但是这么一句话却让这些人都笑了起来,又说着绝对不让老婆改嫁之类的话。这些人中间有那种没有家小的光棍,也有把功业看得比家小更重的人,自然也有那种一时冲动投了太子,开始担心家小的。   此时连刘济棠都被抓了,而那些头领都被杀了,他们也指望着太原城里的官员并不能弄清楚他们家的情况,将来求得功名后再回乡去。   王冲道:“上官,吃的倒是有,离这也不远,只是这个人我是得罪不起。”   赵清漪一身流氓匪气,道:“是何人这么大的架子?咱们河东道布政使衙门的官差老爷们去他们家做客,那是给他们脸面!怎么着,还不招待不成?有这么不识抬举的吗?这是看不起我们刘大人吗?”   王冲听她说“河东道布政使衙门”先是一愣,好在又是机灵的,忙笑道:“刘大人的面子,小的觉得那崔员外还是要给几分的!”   赵清漪哗得一收折扇,起身负手,一派斜睨天下的王八之气,吊着嗓子说:“就是!王冲,你点四十个利索一点的人,咱们一块儿去,不过咱们只是去‘做客吃饭’‘借点钱花’,可不能干别的。”   当下不拖延,王冲马上点了四十个机灵的人,赵清漪居中坐镇,一帮土匪浩荡地前往东边二十里地的崔家。听王冲说崔家也是太原有名的士绅,拥有良田数千顷和两个煤矿,与太原府的官员交情也是十分好的。   若是平时,王冲如何敢得罪崔家,但是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喜欢狐假虎威,一朝得志会有**骑到从前看不起他们的人的头上去的。比如汉奸就是这类人之一,汉奸有外国人的势可仗,压迫同胞、对抗同胞也不手软。   赵清漪骑马,而那些差吏多是走路的,前往二十里外的崔家。他们心中怀着抢掠的欲望,跑起来也不一点都不累了。   赵清漪路上将他们分为四队:抢粮食的、抢厨房和家里现成可吃用的东西的、抢银子的、准备车马的——他们的车马不足,但崔家一定有。   纪律是不得杀人,不得奸淫妇女,误了时辰则死,得到的东西先拿回来分。   崔家可是有家丁护院的,但是面对着一群穿着官府差吏服装的人还是放他们进去了。   崔老爷上前向赵清漪问安,他们自称是布政使衙门的人,崔老爷和郎君都在说起崔家的靠山,赵清漪也不费口舌了,剑架在崔家郎君脖子上让他给他们要的东西。   崔老爷只得含泪从了,他们这么几个人,搬粮食最多也就运个十几石,但是打开了库房要银子宝贝,崔老爷是嚎啕大哭。   这些土匪什么宝贝都往怀中塞,赵清漪看着崔家人哭,也不禁同情,只可惜她也没有办法。   此时郭延锦不但缺粮,这会引发这些人叛逆,而且他们初初叛了河东集团,确实不少人还是有家小的,不来干一件能让他们尝到甜头的事,也是得罪河东集团的事,他们不能死了心护送郭延锦。   全部杀了他们的话,传出名声去再遇险时就无人会投效郭延锦了。况且万一不能马上与建雄军相会,这些人还可挡一挡。   就算是与建雄军相会,太子人多一些,对控制建雄军也有利,况且赵清漪要打回太原,这些王八蛋还是有用的。   历史上不管是成吉思汗还是多尔滚,要差使狼,就要喂它们吃肉。她不抢平民、不杀人,已经是很仁慈的土匪了。   赵清漪看着两个差吏扛着一个大箱子,汗如雨下,不禁骂道:“我不是说过吗?全是拿轻便的,你们抬这个干什么?”   王冲赶了过来,说:“公子,这一箱子的黄金呢,这个……就少带一袋粮食好了。”   赵清漪说:“真等你们饿肚子时,粮食能吃,黄金能吃吗?”   看着一条条恶狼却用旺财一样乞求的目光看她,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快点装车!误了刘大人的事,什么都得不到!小命还要丢!”   大家听了背黑锅的刘济棠,心照不宣嘿嘿一笑。   刘济棠他们是黑,但是遇上一个更黑的。 第457章 心术   赵清漪带着这群满载而归的土匪继续往南赶,要追上郭延锦的人马,不然他们也要被饥饿所折磨,没有力气逃跑。那些抢厨房的人按赵清漪的要求,逼着崔家厨房的人烙了许多大饼,也不求口感怎么样,只是可以当干粮,送去给太子的人马正可先顶一顿。   赵清漪骑着马上,那些贪心的狼仔子抢了崔家的所有马车、牛车、骡马,崔家大户人家,便是体面一点的下人都有代步车马。这时王冲骑着一匹抢来的马在赵清漪身边说着他带的人太少了。   赵清漪呵呵,说:“你这小子眼皮子忒浅,你借那么多东西也得有命使才行,若是殿下被叛逆所谋害,咱们可都活不成了,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王冲点头称是,又见一匹小驴子跑到边沿去了,问题是那小驴子身上驮着一袋银子,一个差吏骑着匹骡子追去。   赵清漪都觉得辣眼睛,这跟鬼子进村的丑态也差不离了,明明领的是正经的宫斗剧本,她生生给演成了潘长江的《举起手来》。   王冲骂道:“操你娘的牛二,连个驴子都看不住,你能干什么?!你给老子仔细点!要是误了殿下和赵公子的大事,老子剁了你!”   如此辣眼睛的一伙人急着追赶郭延锦,转到官道大路上却发现了马蹄痕迹。却说原本按原计划王继仁是在北城外候着郭延锦的,而刘济棠会将他们“请过去”。   太子和别的皇子不一样,他们就算是从前和信王有所勾连,他们除非造反一路也担不起储君一行所有人都死在河东的责任。   造反不是说造就造的,又不是过家家,他们是河东的土皇帝,手中还有钱粮,但是大周京畿禁军大军压境,重现当年世宗皇帝灭北汉的历史,那可也不是好玩的。朝廷虽然穷,但余威仍在,气运未断。   他们也考虑过出卖信王与郭延锦达成某种政治上的妥协,当然也要在钱上拿出诚意来,只要太子也上了船,然后杀掉高元海背锅平民愤,他们仍然可以保住大部分利益。其实,这样还是头上悬着把刀,只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理出更好的退路。   郭延锦抓了刘济棠逃出太原南城门,太原是大城,几十年前是北汉的故都,王继仁得到消息,也不能可马上点齐一万人马追来。   他派了两百骑兵穿城追赶,太子的人虽然行得不快,这中间还是有一段时间差的。赵清漪去“借钱粮”花了近两个时辰,这就刚好跑到他们后头去了。   此时郭延锦带人上了路旁的土丘,而带着骑兵前来追赶的正七品致果校尉刘宁是王继仁的女婿,自是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刘宁对着逃到山丘上的郭延锦喊话,声称太子殿下为奸臣谗言所骗,才至君臣有所误会,太原军节度使王继仁派他前来恭请太子殿下金安。然后又邀请太子殿下回太原,让王继仁向殿下解释,谁忠谁奸,自可辩白。   郭延锦看看自己的队伍不过百人左右,还有部分是布政使刘济棠的人,此时看着对方精锐两百骑来了,他们还没有受到赵清漪抢劫来的好处,军心已乱。   只是如此屈从于大逆不道的臣子,受他们摆弄,接受他们的条件,实是郭延锦所不能容忍的。   周桢道:“殿下,现下如何是好?”   郭延锦也通读兵书,现在他们还占着有利地形,马匹上坡一定疲乏,只要占着地利,他们还能抵挡一阵子,要是下了小山妄想夺路南逃,对方马好,他们绝无可能这样逃得掉的。   郭延锦考虑到不接受王继仁的条件,那只有拖到建雄军来援,他或可号召他们勤王护驾讨逆,他怎么说都是储君。   “守着不动,先不回应,他们要是想要冲上来,你就去喊话拖住他们,就说孤要考虑。”   果然,刘宁让人喊话后久久得不到郭延锦的回应就派了三十骑上坡来试探,周桢看准时机,就依计行事。   刘宁听到上面终于有人喊话,挥手让人回来,一听周桢说郭延锦还在考虑,只当这位龙子见着大军心中胆怯了。刘宁不由得对郭延锦怀着几分轻视,觉得他会投胎而已,此时却不能坏他岳父的大事,不可公然撕破脸。   于是刘宁喊道:“微臣在此恭候殿下,殿下好好考虑。王将军和刘大人对大周、对皇上、对殿下一片忠心,乃社稷之臣,殿下切莫轻信了奸人挑拨。”   周桢道:“殿下累了,需要先休息,也需要好好考虑,你不要在此叽叽歪歪打断殿下的思路!王将军和刘大人是忠是奸还未辨明,殿下如何能轻易立于危墙之外?如他们是社稷忠臣,也总有一日真相大白,你何必在此冒犯?殿下现在也要问问刘大人的话,尔等静心等候!”   刘宁看到周桢喊着这些话,心中对他们这种富贵圈里泡着的侍卫多有看不起,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他只得忍耐。   “是,微臣就静候殿下佳音。”   郭延锦在此候着的时候,忽然犯人高元海说要求见,郭延锦此时对他倒没有迁怒之心,便让人带了他来。   高元海跪在郭延锦身边,说:“殿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此时还连累殿下身处险境,万死难辞其咎。此时,王继仁虽然身犯死罪,但要说他欲行谋反,只怕也未见得。殿下只需将我杀了,表明态度不深究此事,殿下此时便可化解危机。”   郭延锦冷哼道:“就他河东一道,便有能耐挟持孤不成!”   郭延锦知道王继仁现在不想杀他而犯了大忌,以免让天下人都来讨伐,他屈从也也暂时能保住性命。但是他去和王继仁达成和解,他想马上安然回京也没有那么容易。   只怕他们要挟持他与朝廷谈判,王继仁犯了这事能不能安然抽身也未可知,但是就算最后朝廷能杀了王继仁,他郭延锦的储君威严脸面也是在地上被磨擦得狠了。   高元海哭道:“殿下,此时敌人势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罪臣早就该死,若能死前报君恩之万一,罪臣也死得其所!”   郭延锦可没有那么傻,自小在皇宫长大,又受帝王教育,深通人心,但是外出公干遇上如此有性命前程关碍的大事还是头一回。   郭延锦想着:世宗皇帝历经五代十国后期武人挟兵自重、征伐不休、百姓深受其害的时代,平定天下后认识到这是分裂和混乱的根源,才想要以文制武。   各地节度使通常来说只有统兵权,粮饷、调兵之权被文臣所控制。但是士大夫也未见是什么好东西,如刘济棠这样的黑心肝自然是该死,但是这高元海眼见死到临头还能赌一把,其钻营心计实在可怕。   不论如何,高元海回到河东派系里是必死无疑的,而逃跑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哪里去?还有他的儿孙,难道要代代沦入贱籍不成?   郭延锦身处危机,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抬了抬手,说:“你起来。孤便是要杀你,也是你所犯之罪确实该死,但孤还不至于要用你的人头来求生!你当孤是什么人呢?”   郭延锦凤目扫向高元海,高元海背上冷汗直冒,伏在地上。   郭延锦却暗思:这人虽然钻营心计可怕,但是他有把柄在自己手中,而除了他的仁慈之外,高元海已经没有活路,捏死他只要他一个表态。而文官什么恶事都可能会干,唯没有能力自己造反称王。   这样有心计又有地方官场见识的人,用得好是条好狗。   手底下像曹敬这样刚直之臣自然要用,但也少不了狗。有些事,曹敬做不到的,狗却做得到。   曹敬见郭延锦临危不乱,这种风采在赵清漪口中是王八之气,而在曹敬这样的耿直读书人眼里却是人君气度了。   忽听周桢说:“殿下,那边有动静,好像是……赵公子他们回来了。”   曹敬道:“赵公子人少,下面可是两百骑兵精锐,这可如何是好?”   王继仁手底下的精锐骑兵和布政使府衙的差吏当然不一样,无论是体力、武艺、装备都不同,赵清漪武功再强,如何能敌?   郭延锦不禁吓了一跳,起身抬眼望去,两百精锐骑兵围在丘陵山脚,那山脚还有他们所弃的马车,马匹倒是被他们拉上小山了。   赵清漪带着王冲等一帮“粮草队”回来,等远远见到那两百骑兵服色时,王冲以下的人吓了一大跳,王冲还是向赵清漪汇报了他们所知道的事。都是太原境内的差吏,他们的见识和人脉比之寻常百姓要多得多。   赵清漪听说是王继仁的女婿领的兵,也猜到他们是来截人的,看到山包上似有人影,而对方暂时没有攻打上去的气势。   她心中盘算起来,如果她是王继仁,现在所求的是什么,想要怎么做,又能做到什么。   赵清漪深知那些差吏现在怀着宝贝,武功不高,此时才跟着自己,他们还没有被系统地洗脑,未必在生死关头靠得住。   赵清漪道:“你们谁敢跟本公子一起上前去看看?”   不少人面露惧色,一时无人敢答,赵清漪不屑地瞄了瞄他们,一个个脸到底是红了。让他们一起去抢钱粮,像是小狼仔一样,但是遇上老虎就难免怂了。   与赵清漪相处过的草莽,多能被她所感染,这是她的个人魅力折服,也因为她熟谙驭人之术。   况且富贵险中求,王冲自知后退无路,咬牙上前道:“下官但听公子调遣!”   王冲出列,还是有领头羊效应,又有七八个差吏出列,说:“公子但有吩咐,我等便是豁出一条命也就是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赵清漪的心计绝不差帝王,狠起来比帝王更狠,这种时代要玩争权夺利的游戏哪有妇人之仁的?   本来这些人她是想用过就弃,此时见他们冒死出列追随,他们虽不是好人,但胸中还有一股子义气,赵清漪也就怀着一份仁心。   赵清漪抓了抓缰绳,说:“今日尔等不负本公子,来日本公子亦不负尔等!”   赵清漪话音刚落,那些本有些害怕的人也纷纷表态,赵清漪说:“十个人可以了,余下的看好咱们的东西!”   赵清漪其实也没有要倚重他们真的去杀敌,只不过是一个姿态,让对方底下的人看看,连河东道布政府手下的轻信也知犯上作乱的事不可做,弃暗投明,自己也有条活路。   此时朝中户部虽然缺银,但是本朝气数仍在,人们要明着犯上大逆还是有心理压力的。 第458章 王八之气   赵清漪带着王冲等十人打马上前,王冲等人的马都是崔家掠来的,当然比不得战马,而赵清漪的马却是从京里带来的西域马,是皇帝郭永崎赠送的。   刘宁听到后方有人,中间的人马让开道路,他带着随行来的致果副尉和陪戎校尉打马前来。   刘宁道:“尔是何人?”他看到少年身旁的都是布政使府衙的差役,但是少年身穿便服。   赵清漪道:“你是王继仁的女婿?”   刘宁听他这样乳臭未干的少年直呼王继仁的姓名,十分无礼,脸上一沉,喝道:“哪来的小子,你下马来求饶,爷爷饶你不死。”   王冲心底打着鼓,但是此时他可不敢一刀砍向“赵季青”后向刘宁献人头求降。   一来,“赵季青”是太子亲信,占着道义上的制高点;二来,他见识过“赵季青”的功夫,只怕他真要出手,死的是自己;三来,刚刚一起干过一票,总有些江湖义气在,况且抛开此时陷在危机之中,他对这个新老大还是十分信服的。   既然筹码已经下了,就容不得后悔了,自己已经是太子的人了,粗腿抱上了,有没有命享要看到老天成不成全。   王冲道:“大胆!尔等敢对赵大人无礼!你下马来赔罪!”   刘宁轻哼一声:“什么赵大人,哪来的大人,我从未听说过。”   赵清漪现在只有扯谎了,说:“本官乃是东宫詹事府正四品少詹事赵季青!尔官居何职?当朝几品?”   赵清漪这趾高气昂一句话,也不见她如何嘶声呼喊,但是不轻不重的却都听在远方的将士耳中。   这连郭延锦等人在小山上都听到了,郭延锦本来还担心她,但是听到这话不禁莞尔。   东宫出来的侍卫和舍人李昭也就罢了,他们知道真相,而其他人不禁肃然起敬。   “赵季青”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居然已经官至正四品少詹事了,这升官速度也太牛了!   但想多少十年寒窗出来的进士,一辈子能做到五品官的都还是顺利的了,他才几岁就做到正四品。   将来太子殿下登基,这样信重的少詹事,肯定是入阁了,参知政事稳了,当上平章也是寻常呀!   但凡当官的人都是有瘾的,这瘾比赌瘾还更可怕,就像王冲,本就是一个不入流没品的差吏,此时被郭延锦许一个六品带刀护卫,这个官帽不到见棺材时他绝对是要紧紧抱住的。   读过书的人都堪不透此中危险,更别说王冲这样的只能算不是一个睁眼瞎的人。   刘宁不过是正七品的致果校尉,加上本朝文官比武将高三级的惯例,怎么说都是“赵季青”的官位高。按规矩,身为武将见到上差也要下马来了。   刘宁脸上青红交加,还在纠结要不要下马,按说不撕破脸的话是要下马的,但是现在下马的话又觉丢脸。   刘宁说:“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当四品官儿?定是信口胡说,你可有官印在身?”   忽听那小丘陵上的郭延锦朗声喊道:“无须官印,她就是孤身边的正四品官儿!回京后,孤还要升她的官儿!”   她是正四品没有错,只不过不是少詹事的正四品,而是东宫正四品良媛。   这下听到“孤”的自称,刘宁等一行人知道他是太子,思及王继仁让他们“迎回”太子,没有说要撕破脸,他终还是下了马来参见太子。   赵清漪见他们下马来,心底松了一口气,心想也是王继仁倒霉遇着了她,本来以他这样的情况,他让人来“迎回”太子没有错。   做人留一线,他也多条退路。但是遇着了她这个武艺高强,又有钱又会传销的主,那留一线就是让她反客为主了。   郭延锦不顾众多护卫的阻挡,在他们下地参拜时上了骏马,从山坡左侧奔驰下来,而周桢带着二十几骑严阵护卫在周边。   刘宁等人还没有上马,心中动过骤然发难的擒住太子回去的念头,但是他又想着太子既然出面了,也就不急。等太子实在不听劝,他下了坡来无险可恃,自己难道还不能“诛杀奸臣”“迎太子”入太原城吗?   只可惜情势瞬息万变,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便是史上成事的大英雄都是如此:项羽妇人之仁放走了刘邦、曹操放走了刘备、隋文帝没有杀掉姓李的连襟兄弟李渊,就失去了机会。何况一小小致果校尉乎?   赵清漪看到郭延锦,但想他到底是有把握而弃地利呢,还是相信她呢,还是不放心她,之前还依着山坡踞守,现在却跑下来。   郭延锦二十几骑绕过两百精锐大军,与赵清漪等人汇合,王冲以下的差吏纷纷恭敬跪倒磕头:“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郭延锦一派人君风度,目不斜视,语气淡而有威。   “谢殿下!”   郭延锦看看刘宁等两百将士跪倒已久,凤目冒着寒芒,朗声道:“尔等也平身!”   “谢殿下!”   刘宁率领骑兵平身,刘宁道:“太子殿下,请您移驾,随微臣回太原。殿下莫要被奸臣蛊惑蒙蔽,王将军对大周一片忠心,殿下不要误会了他。”   郭延锦骑在高头大马上,抓着缰绳,居高临下看着二十米远的刘宁等人,目如天狼星一样,君威天成。   赵清漪护在他身边,郭延锦道:“孤若不随尔等去太原,尔等想如何做?”   郭延锦薄唇微勾,目光杀机一掠而过,旁的将士还就罢了,刘宁心头猛跳。   刘宁道:“殿下!微臣不敢冒犯殿下,只求殿下谅解王将军的一片忠心,不要听信奸人构陷。还请殿下三思!”   “三思?”郭延锦冷笑三声,说:“孤可什么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听到过王继仁的事,王继仁何至于说有人构陷于他?”   刘宁不禁回答不上来,郭延锦昂然道:“孤来河东视察,原为今年异常天气所致的水患,查清各府、州、县的账目,与王继仁这一地节度使毫无关系,武将无令不得干涉地方,孤并未调动太原军来调查此事,王继仁何必私自调军?”   刘宁道:“殿下,是将军听说您有危险,特来保护殿下!”   郭延锦说:“孤没有危险,尔等可放心回去了,孤要回京,尔等可是要拦着孤,还是说尔等要屠弑储君?”   刘宁背脊不禁湿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见太子殿下不就犯,他没有别的选择,别人有退路,他是王继仁的女婿,这些年王继仁干的事多有他的手笔。刘宁想到现在太子就这么点人,他现在的人马多得多,而岳父那的人更多。   刘宁朗声道:“河东的儿郎们!你们看到了,太子殿下被奸人所蛊惑,定要我们河东血流成河!为了我们妻儿家小,诛尽奸臣,救出太子!”   郭延锦真是不下来经历一些事就不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人心之险恶,此时看到他们被煽动上了马,但是他自有一股宁死也不屈的气概。   郭延锦目眦欲烈,当下从马上取下弓,熊臂挽弓,一箭射出,正射中了刘宁的战马,刘宁的战马嘶啼倒下。   对方也带了五十名弓箭手,郭延锦还是忌惮的,立马喝道:“婉妍,杀了那乱臣贼子!”   要说从前他对赵清漪的武功和心性还有所怀疑,这一回出来,他真的大开眼界,毫无怀疑了。   他要下山来,也是看中死中有一线生机,只要大周气数未尽,现在大义就在他这边,像赵清漪都能煽动布政使手下的差吏反水一样,这些人现在未必铁了心一样跟王继仁犯上大逆。   赵清漪接过弓箭,运起内力,刷刷刷连珠三箭。   一箭射中刘宁身边的一个士兵,他为刘宁挡了箭;一箭射中刘宁身边一个很是精悍的武官,他正要取箭来射她,但是她快了一步,正中他的心口;最后一箭射向了往后逃的刘宁,一箭穿透他的后脑勺,箭矢从他的脸破出。   这三箭,赵清漪使了巅峰的九阴玄功,箭羽带着雄厚罡风,旁边的将士都有所感应,这实在是非常人可及。   对方阵中被当场斩首夺势,一时混乱如麻。   两百来人,跟来一个致果校尉,一个致果副尉,一个陪戎校尉已经是很高配了。   致果校尉刘宁和他身边的副尉已死,陪戎校尉虽然也是和王继仁牵扯极深的人,此时却是怕了,怕被赵清漪的箭射到,连忙躲入人群之中。   赵清漪持弓打马到郭延锦马前,以防他们射箭伤到他,赵清漪朗声道:“叛逆刘宁已经伏诛,尔等若放下武器投降,殿下可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倘若顽固附逆,朝廷大军一到,火烧龙城,诛尔等九族!”   王冲这时要表现了,用河东腔调说:“河东的兄弟们!小弟我也是河东人,本是布政使府衙的差吏,但是我也知忠君报国,大逆不道必遭天谴。太子殿下宽仁,只诛首恶,兄弟们拿刀箭犯上,对你们有何好处?此时弃暗投明还不晚,我们都是弃暗投明的人,殿下也一视同仁。兄弟们刀口下求口饭吃,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犯这大罪,陪上全家的性命!”   王冲身旁的差吏也喊起来:“河东的兄弟们!投降太子殿下,咱们护送着殿下返京,殿下说了不追究咱们跟着叛逆的过错了!”   “是呀,兄弟们,那个知错就改,扇下大燕子呀!”   “王大牛!你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什么扇下大燕子,是扇没了燕子!”   “李小虎,你也就识得自个的名字,能比我强?是扇下大燕子!我听人说过!”   “是扇没了燕子!”   赵清漪明明还挡在郭延锦前面装逼的,一副神来杀神,佛来杀佛的架子,只是忽然气氛就变了。从来都是她破坏绝世美男装逼的,现在居然有人来破坏她装逼,岂有此理!   郭延锦也是一派王八之气,但是听到这里只有强忍住不要笑出来。   但是东宫的侍卫好些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东宫舍人李昭忍不住说:“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个叫李小虎的差吏对王大牛说:“我说是扇没了燕子!”   王大牛不服气地说:“你也不对,这位大人明明说是‘扇没大燕’!”   东宫舍人李昭转开头,一副“我心已死,你们自己玩”的表情。   这两个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以这样的智商也能混在基层公务员里的,但是赵清漪不能让他们坏了事。   赵清漪道:“太原军的兄弟们!今日,你们不投降,我们与你们厮杀一场,定会各有死伤。但你们所犯下的谋逆大罪王继仁可会给你们兜着?他日王师一到,北有燕云大军、西有秦川大军、南有京西北路大军,东有太行山,王继仁不过瓮中之鳖。他不是王师对手,定然推诿,拿你们背黑锅投降王师,以表忠心。你们为他甘犯谋逆,赔上九族之性命,所为何来?”   那些马屁差吏也纷纷附和:“是呀,所为何来?”   “放下刀箭,快快投降!”   郭延锦实不想那些差吏又闹笑话,朗声道:“尔等久在王继仁帐下听命,只怕有把柄在他手上,但只要今后不犯王法,效忠大周,效忠皇上,孤千金一诺,过往之事,一概赦免!”   赵清漪道:“今日投效殿下,实是弃暗投明、重新做人的千载良机!尔等子孙也就前途无碍,若能在殿下跟前立下功劳,封妻荫子,大丈夫岂不快哉?尔等若真要与殿下死战,那便放马过来,先在小爷手上过几招!”   但见一个士兵放下了长枪,一连几个士兵也放下了刀,那督军官慑于郭延锦的天威和赵清漪的箭,不敢杀投降者。因为赵清漪的箭虽然不多,看到之前的人的死状,她绝对可以射杀顽固抵抗者。   不一会儿,那两百来人都放下兵器,跪下求饶了。   曹敬跟在郭延锦身边,看看那年纪也太轻的少年,暗想:这传说中的国士无双,应当如是! 第459章 目标与手段   这郭延锦一招概不追究从前旧罪,有领头羊带头投降,余者纷纷效从,而督军官们一开始不敢出头杀领头投降太子的人,到后来是大地变色,几个督军官也抵抗不住大势。   这就是人心,扭转人心,可夺势也。   郭延锦看着他们投降,此时的胜利比在京都受到百官朝拜还要爽快,但想太祖皇帝和世宗皇帝当年便是这样扭转乾坤的真英雄。留在京都锦衣玉食,受再多的帝王教育,有时还不如自己干一场。   赵清漪又让王冲清点这回顺来的钱粮,王冲还正是表现的时候,把大部分的银钱都点清楚,不一会儿,报到赵清漪这里。   此时就算运粮队的人会偷偷私藏一点,此时赵清漪不追究细节,郭延锦当然也不追究。   赵清漪简单汇报给郭延锦,有所暗示,郭延锦便在赵清漪的护卫下去“阅军”,看望那些新降部队。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士兵,正了正他的帽子,温言问道:“小兄弟,你几岁了?”   那年轻的士兵哪里会想到这位堂堂大周储君,未来的皇帝这般和蔼可亲,满脸通红,回答:“十……十九。”   太子笑道:“这么年轻,娶媳妇了没有?”   那士兵道:“前年娶了,去年生了个儿子。”   太子朗朗笑道:“你可比孤强,孤还没有儿子。”   那士兵憨憨地笑着,而他身边的将士们都是心中一热,看向太子的目光柔和亲近不少,崇敬有加。   太子走到一个身材结实高大的士兵身前,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这身子骨,是个好兵!”   “赵季青”说:“殿下,他打不过我。”   太子说:“但他比你高,比你壮,若得名师指点,许能成为一员猛将。”   “赵季青”说:“我曾得名师指点,他没有。”   太子叹道:“可惜了。”   那个高壮士兵也不禁跪了下来,说:“殿下……小人有罪,小人冒犯殿下。”   太子扶起他,说:“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前事概不追究,不许再提。”   “殿下!”身边不少将士都跪了下来,激动地流下泪来。这两百人当中便是少数奸诈之徒,一来改变不了大势,二来也没有这个胆,三来谁说他们就不想改换门庭攀太子这个高枝了?   郭延锦看着他们伏倒在地,也就席地而坐,声音温和:“都起来,不要跪了,大家都坐着说一会儿话。”   众将士哭声渐止,也就席地而坐,郭延锦道:“大家多是河东人,河东百姓受苦了,朝廷用人不当,识人不明才至如此,这是朝廷的过错。孤原不想劳师动众,才只身前来,没有想到差点落入生死险境。但是孤见到你们,孤就有信心了,那些为霸一方的叛逆奸臣便是有歹心又能如何?毕竟百姓们心底明白,底下的将士们也明白。真心与朝廷作对的人,真心要谋害孤的人,真心要为祸百姓的人毕竟就是那么几个。如你们这样的,当初投军有些是朝廷征兵入伍,有些就是为了这口军粮,更有人便是想精忠报国的,与叛逆奸臣原不是一路。朝廷多少官员,在那庙堂之上,偏听偏信或闭目塞听,哪里能看到你们不过是身不由己。你们今日差点与孤兵戎相见不是你们的过错,而是朝廷没有看到你们的内心、你们的无奈,现在孤看到了,朝廷也就看到了。”   底下将士无不声声哀动,泣泪不止,又说“感念殿下恩德,寸功未建,羞愧无地自容”,又有言“殿下但有所差遣,无有不从”云云。   赵清漪在一旁看着郭延锦霸戏,这些她当然没有细教过,此子自学成才。   赵清漪心想:太子果然是悟性极佳,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只不过是年轻,长期身在京都,阅历有所欠缺。要说诚王郭延铮善于隐忍,善于卖身节哀(让节操悲哀),是个皇帝胚子,这太子郭延锦也是皇帝胚子。   作为一个领袖,擅于搞思想建设、擅于赏罚分明、擅于严明规矩都是王道之法,卖身反而又是次一级的手段了。   郭延锦看着他们激动哭泣了一会儿,也不禁落泪,发出仁慈一叹,又命赵清漪去拉来一两马车,车上是两个大箱子。   王冲带着二十个人过来,将那两大箱子打开,足有四千两的黄金,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郭延锦说:“你们不与孤动兵,忠义尚存,便是有功,孤要赏你们。你们每个人定还有家小,每人拿十两黄金回家去!”   说着,郭延锦手一挥,赵清漪朝王冲等人点头,他们就拿出一锭锭十两重的黄金去分给那些投降将士。   二十多个人去给两百多人分黄金,很快就给每个人都分到手了。   郭延锦看着他们都分到了金子,又说:“孤要先走了,定还会回来的。”   当下便有大半将士伏在地上痛哭,一个将士道:“殿下,请您收留我,我愿为殿下驱使,做牛做马不论!”   又一个道:“殿下恩德宽仁,殿下既然此行尚有危险,我怎能舍殿下而去?”   “殿下,请你收留我们!”   “殿下……”   郭延锦俊美的脸上也露不忍,流下泪来,又去扶起一个个将士,说:“你们既不肯离去,他日孤也定不负你们!”   这两百来人中自然也有刘宁的心腹之人,只为方便控制精锐军队,此时却是不想跟着郭延锦的。但是这时大部分人是真心跟随郭延锦的,将士们一起相处这么久,这些内情内部的人都清楚。   当下有人指了出来,提议郭延锦杀了他们,但郭延锦此时正是怀柔之时,说:“说了不追究前事,孤不能言而无信。这些人要是也愿意留下,孤一视同仁,若有立功,自当封赏;若是不愿留下,任何人不得阻拦。”   如此,那些原来的刘宁的亲信也不离去,忠义难两全,刘宁已死,伤怀何用,此时只剩下尽忠的机会了。   郭延锦收编了这两百精锐,赵清漪又让人分了崔家庄弄来的大饼干粮,大伙儿吃过之后,点齐人马,再往南行。   郭延锦也不乘马车了,而是骑马,现在他手底下虽然只有三四百人,危机未除,郭延锦却有些意气风发。   此后一天倒是没有遇上王继仁的大部队的人来追,倒是有人发现了几批探子,且不细提。   一直到第二天,郭延锦这批人与奉令北来的建雄军相会。   建雄军有五千禁军,大部队调动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赵清漪当天帝时,调那些神族天兵如臂使指,还有一世当过副总理,调的可是那支赫赫有名的人民军队。   她以己度人,时间估算错误,也是在当世缺乏实践。   建雄军节度使樊莫自然也有私心,但他与郭延锦一伙人会师之时,见太子殿下从容英豪,太子“杀出”太原时,还有这么多的当地精锐将士投效忠心护驾,一点都不敢小看太子,反而事俸储君十分恭谨。   建雄军安营扎寨,郭延锦入驻帅帐。   郭延锦这回才安心提了河东道布政使刘济棠来审问,此时樊莫还不在场,倒是高元海成了污点证人,把他所知的事都交代出来。   刘济棠一路看到太子的手段,知道大势已去,终于招认了在任上勾结地方、勾连信王势力的事来。   虽说朝廷明令武将不得干预地方,但是王家在河东一带经营日久,手中有兵,自然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他们不但私征皇粮,贪墨河工银、赈灾银,分摊加派之事也不少,从布政使到知府、知州、知县,没有几个干净,只有情节轻重不一的。   赵清漪花了两天时间,根据高元海以及投降的一些河东将士提供的信息列了名单表,又画了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图。   她首先和郭延锦、刘浩文、李昭、曹敬等心腹之人就着这些信息讨论了此次清理吏治,加强控制的处理细节。   郭延锦心中大体的谋略就是杀主犯,贬谪重犯,追回贪墨款项,又将将剥夺的重犯的大量土地分给农民和有战功的将士。这一点赵清漪也完全同意,贪官是杀不完的,而完全换上新人,未必就能务实地理清政务。   曹敬作为资历最浅的人,心中对于太子殿下要容忍放过一些贪官,心底还是很不舒服,可是赵清漪还是温言相劝。   “殿下何尝不想荡涤这浊世,可是水至清则无鱼。有人说文官不贪财,武将不畏死,则天下太平也。可正是因为还做不到,士之风骨才这样珍贵。曹大人之耿直坚持才能当殿下之诤臣,你就要为殿下守好这个底线。”   刘浩文、李昭原本是很反感妃妾乱政,但是赵良媛实在太过彪悍,武功绝顶,而且她在短是间内可以理出这样详细的目标,谏言郭延锦开会讨论落实,绝对不是媚主惑国之辈。郭延锦敬重她、底下东宫侍卫也敬重她、新降的河东将士也信服她,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此时共渡难关要紧。   大目标和工作方式的节奏定下了,就是到具体执行了,这首先就是要与王继仁的太原军对上。要说王继仁区区太原军,要和朝廷大军相比,定不会是对手,但是十万人打一万人算什么本事?还徒费粮草。   赵清漪也不想浪费时间,就在这种变相的“党委会”上提出她的明确主张。   “殿下,各位同僚,我认为返回太原城扭转乾坤还是要七分政治、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是手段,三分军事是基本。   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大周正值盛世,国运昌隆,要论谋逆,四海之内,难得人心。   便是王继仁、刘济棠之流,为权为钱黑了心肝,但是他们从前并无问鼎天下的打算、也没有这份谋略。首恶心志都不坚,底下又有多少人能铁心跟随?   所以,我军定要从内部瓦解,外部施压,否则便是他们没有造反的本事,我们强攻太原城,代价太大。”   李昭道:“倘若王继仁来求降谈条件呢?”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以王继仁那一万兵马要自立,真没有可能。   郭延锦目光一闪,如果他主动来降,这就省了很多事了,要说自己不受诱惑也是假的。   曹敬道:“殿下岂可与他们妥协?在河东如此翻天覆地一场,岂能最后敷衍了事?”   赵清漪抚掌道:“曹大人所言不错!殿下,咱们怕被他们所挟持而逃出太原城,此事多少人知道,咱们若是与王继仁私自苟媾,河东百官、百姓如何看待殿下?殿下此行所作所为、兴师动众,岂不沦为是非不明、莫明其妙?殿下威信何在?革命……各人有各命,政治斗争不是请客吃饭,没有那么多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那么多温情脉脉,处处鸟语花香!如王继仁、刘济棠必须死,河东吏治如此、欺君大罪、为祸百姓,必须有人为此埋单!况且刘济棠和王继仁并不冤枉,殿下以正义之师,携王道之大杀他们,整肃河东吏治,还百姓以青天、以朝廷和圣上之威镇慑百官。此关系百姓百官人心、社稷之基、大周之气运,我等岂可贪小利而失大义?”   想要大干一场,总要有明确的意识形态,要是弄得根后世的青日党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革命纲领或者模糊处理,那一伙人凑在一块儿朝令夕改、各执一词、内斗不休的能干什么?   郭延锦漆目精芒一闪,抚掌道:“然也!此时若前后不一、是非不明,孤一旦回京,只怕是要大大不妙了!况且孤来一场,如何也要给河东百姓一个交代!” 第460章 翻云覆雨   太原古属冀州,乃是传统华夏九州之首。太原城“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三山一水,有“锦绣”之美誉。   但是现在,太子突然离开太原城,原河东布政使刘济棠“随驾”,太原府大大小小文官失去了主芯骨,只怕东窗事发,身家性命毁于一旦,终日惶惶。   还有更糟的,王继仁率军接管了太原城,严格控制城中进出,弄得城中平民百姓也是没有安生日子,好在大部分城外的难民也因为天气放晴回乡耕种去了。   原来的太原军中的陪戎校尉赵朗虽然也受过刘宁的提拔,可是刘宁已死。王继仁私自调军,欲行不轨,忠义难两全,太子殿下乃是明主,这个机会赵朗自然也要把握。   他向太子吐露太原军的内情,所知无有不说的,此时依照赵季青大人的计策,他带着几个探子返回曲阳,深入敌后的。   他的目标是偷偷见到太原军中策反几位将军的,本朝节度使不是地方政务长官,只有统兵权,实职一般为从二品到从三品之间。如果所率部众多,又是精锐,官位会高一些,如果部众少,战力弱,官位会低一些。但是武将实职虽然是地位低于文官,但是他们有战功会得到封赏,会有荣誉爵位。   赵朗饶过太原城,带着几人翻山越岭、过悬崖峭壁才到了曲阳,他们本就是太原军的人,在曲阳也是地头蛇。潜伏打听了半日,知道太原军大部队开进了太原城固守。   赵朗识得太原军中的昭武校尉范隆的小舅子徐安,两人交情颇深,徐安正是住在曲阳,他是曲阳的一个小地主。赵朗派了李小虎摸到徐安的家送了一封信,徐安不禁大惊。   此时太原城风声鹤唳,有政治敏感性的人都知道只怕大事不妙,至少王将军是棋差一招,骑虎难下了。   徐安与范隆的姻亲关系,他当然怕范隆遭殃,自己也受连累。此时收到赵朗的信,说及关碍身家性命之事商议,他就乔装出来,到了曲阳县外的一片林子里与他相会。   赵朗声称自己是太子密使,因为不想太原百姓遭殃,才给昭武校尉范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徐安道:“赵兄,你不是在太原军中吗,怎么成了太子殿下的密使了?”   赵朗道:“王继仁犯上作乱,刘济棠贪墨欺君,我当的是朝廷的官,不是王继仁的官,跟着他欺君犯上,一条路走到黑,赔上九族性命,有何好的。我现在已升任致果校尉,得殿下委任差事。殿下为了百姓少受战乱之苦,倘若范大人能戴罪立功,过往有何不妥的,殿下也概不追究。”   徐安惊道:“真有此事?”   赵朗拿出赵清漪的手书,但是上头盖的是郭延锦的印信,说:“这是殿下给范校尉的信。”   徐安看到那个印信,量赵朗原本一个九品的陪戎校尉也造不出假来,徐安自然也担心自己,看着赵朗已经另攀高枝,自然也有心思。   “赵兄,你我本是莫逆,你想我做什么,你不防直言。”   ……   徐安前往太原城见范隆,他身为士绅,自有体面和钱,范隆见到太子的信,忽然吃了一个定心丸。   老实说让他贪点军饷,藏点银子之类的,他能为王继仁做,然后得点好处,但是要他跟着王继仁造反,他并不觉得对方有龙命。   范隆又与振威校尉何川交好,何川是他的后辈,范隆见到他,先是试探,然后说明来意,虽然王继仁严令不得与外人私自传信,但是王继仁自己尚是无头苍蝇。   王继仁想寻活路,与朝廷和谈,或者寻求北逃,但是北逃的话,军中也极易引起哗变,因此他犹而不决。   所以说上位者没有坚定的信念,下头的人心是控制不住的,就像看到一家注定要倒闭的公司,就算从前数年效力,有机会跳槽,员工们还是要跳槽的。况且,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跳槽是死呀。   当郭延锦亲率着建雄军打到太原南城之外,范隆、何川,还有几个他们策反的低阶武官一起率领将士喊着“迎王师、迎太子”的口号,杀了王继仁的守在城门上的弟弟、儿子、族侄,打到了城门。   郭延锦亲率大军入城,赵清漪随身保护,身边围着两百多近卫军,用河东话大声喊着“王师已到,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郭延锦率领的建雄军面对着从前有些看不起他们的太原军,只遇上了一点儿抵抗。   郭延锦再次抵达原来的行辕时,范隆、何川等人就率着被策反的军队而参见,口称罪臣。   郭延锦自然概不追究这些有功之臣,温言安抚,下令各位校尉不得约束原来的太原军,不得扰民抢掠,杀人者死。   而王冲等百来个差吏则去收编太原府的衙差,抓了太原知府过来。   郭延锦再进太原城后,次日贴出告示,说明刘济棠、王继仁一文一武勾连欺君罔上,私征皇粮,意图谋害挟制储君等条条罪状,此事祸不及百姓。   曹敬暂代布政使之职,罪臣高元海协助他追回赃款,找出官员们之间的真账册。高元海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机,甚至只要他在这时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用处,他甚至巴上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腿。当狗有什么不好,没主的狗才可怜。所以高元海在劝说那些昔日同僚和清点赃银时展示出了自己的巨大作用。   赵清漪却带着三个小徒弟混迹市井,因为太子戏剧化的返回太原城,又查抄贪官但约束将士不扰民的事在民间市井有了很高的声望。   赵清漪可不想太原城只知太子不知皇帝,或者平民百姓有时会误认为太子和皇帝没有什么区别。   赵清漪傍晚回到行辕,汇报此事,言及利害关系,此时虽然忙碌却也意气风发的郭延锦也重视起来。话说事业是男人最好的补品,郭延锦此次翻转乾坤,心中不无自得,当然他也知道一切是有诸多臣子效力,特别是赵清漪这个“国士”尽职筹谋的结果。   郭延锦心想回京一定会面临危机,此事必须有所准备,赵清漪便献计,郭延锦自当听从。   第三天,背熟了三字经儿歌的三个小徒弟“张无忌”、“王挽春”、“李寻欢”再次披上乞丐装,熟门熟路地去乞丐或者儿童中间传唱“永盛帝,忧百姓;河东灾,免钱粮;有贪官,刘济棠;欺君王,私征粮;银百万,府中藏;又灾年,帝不眠;遣太子,入晋阳……惩贪官,诛叛臣;民欢乐,君开颜;君圣明,万万岁;愿大周;万万年”   赵清漪随便编个三字经,自己都要脸红,这马屁拍的,自己跟那些钻营官场的人似的。   三个小鬼头一天到晚去外面传唱这首儿歌,并不让别人知道。但是此时高元海这样的官员正在太原为太子办事,也在民间走动,终于还是听到这样的儿歌,见到郭延锦时就报喜拍马。   郭延锦面上甚喜,又与高元海等官员说起父皇牵念河东百姓夙兴夜寐,为人儿子,只是为了为父皇分忧云云。   高元海是钻营人精,回去后思考着宣传圣君临朝,爱民如子,皇帝太子,父慈子孝之类的感人故事。   古代娱乐节目本来就少,如戏曲之类的,此时还没有大成,就算有也是官宦人家才听得起。所以,这种新奇的故事、儿歌流传起来还是很有市场的。   郭延锦在河东再留了一个月,每日处理政务,或去军中阅兵,或去各县探访难民安置情况。至于县级以下的官员,有功劳的,暂时不追究前事,而太原府的几个与刘、王两家勾结深的士绅受到牵连下狱,将要押往京都。   等一切证据链都收集清楚时,而赃银也清点清楚,暂时赏了将士和差吏银钱后,还剩下近两千万两,此中有这三年来私征的皇粮,也有煤矿所得,还有抄了几家重犯的家所得。   过程中,涉事大小官员为了免罪交出真账册,太子的人就按账册一笔笔地扣出来的。   这些文官虽然宝宝心理苦,但是没有杀头已经是好的了,此时不敢不配合。   这批官银押运起来也麻烦,郭延锦早十天上奏郭永崎概况,赈灾到一定段落了,非但没有损钱,还捞了这么多钱,这简直是破天荒了。   郭延锦暂命曹敬、李昭坐镇太原,而太原军分由五大校尉统领,受文官节制。   太子于八月顶着酷暑,押着一车车的银钱返京,此时返京队伍足有六千人,军队的车马还不够,太子还做主与东升票号合作兑换了八百万两票子。   虽然这个时代银存银庄还要收费,但是运银到京里的成本也是不少的。   太子此行,在河东其实褒贬不一,许多文臣是心里委屈却不敢言,矿业富商和士绅心中忧惧、惶惶不安。   不过太子名声虽然褒贬不一,皇帝的名声在民间却是极好,郭永崎在民间就是一个勤于政务、爱惜百姓的好皇帝。   然而,太子所作所为传到京都,也是引起了朝廷的地震,这过程也实在太离奇了,手段又巧又狠,捞银子的能力又让户部官员们汗颜不已。要知道,太子轻装简从前往,身上带着票子,带的人还不过百,就能干出这样的大事来。   御书房里,信王就在郭永崎面前泣不成声,说太子如此借题发挥、排除异己,又称他手段残忍,本朝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他那刻薄手段是把天下之士得罪光了。   郭永崎得到奏报时,心中还惊于太子的能力,有所忌惮,但是听信王这么说,心中却又舒了口气。太子要是真的有异心,应该会收拢人心才对,这么得罪士人,对他没有好处。   他弄来银子又不是自己招兵买马,不然他就隐下大部分了,哪里能报上来?   太子报上详细过程和银子多少,有几分得意洋洋,倒像是小时候他写了好文章拿来求父皇夸奖似的。 第461章 回京   此次河东道像是换了新天,皇太子回京也是朝廷大事,皇帝不管信王有多怨恨,士大夫们的文官们有多少微词,还是派了卤薄出京都去接皇太子。   卤薄既是古代帝王外出(不论去还是返)所用的扈从、仪仗、舞乐队。   其中扈从军派出禁军骑兵两千、步军一万、另有东宫侍卫四十九人。   侍从三十六人,其中吏、户、兵、刑、礼、六部堂官共六名;都察院御史九人;给事中六人;通政、大理、太常、光禄、鸿胪堂上官共十人;翰林院、内阁官二人,侍讲、修撰、典籍官三人。   仪仗为曲柄九龙伞三、直柄龙伞四、直柄瑞草伞二、方伞四,双龙扇、孔雀扇各四,白泽旗二,金节二,羽葆幢二,传教幡、告止幡、信幡、张引幡各二,仪锽氅二,以及龙纛、小龙旗、豹尾枪、弓矢、大刀、乐器、香炉、瓶、盆等。   又有宫廷仪乐舞队高奏雅乐。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京畿到了封丘接驾,太子返京部队押着价值一千多万两的财物回来,由建雄军护送,在封丘见到这样的皇家排场也不禁震惊。   赵清漪骑马护在郭延锦身侧,旁晚到封丘时就看见这样黑压压的人跪下参拜,旌旗招展,她不禁想:这让人觉得江山乾坤尽在手中。   赵清漪不禁回忆起从前当神仙的一世,按说相对于人类的生命短暂,这几世加起来与那活了一万多年的一世相比都太短暂,那一世宛如昨天一样。   天帝出行,正式场合也是讲仪仗,这个坏毛病她是延承自龙族天庭时代。她出行乘座九龙香辇代步,宫娥仙婢环绕,没有那么多旗,但是神兽、彩鸟护卫,起码也是数万天兵扈从。   不管是神仙还是人类,都有追求排场的虚荣心,所以自古不缺想当皇帝的人,可以花无数的钱去堆造片刻的面子和感觉。   郭延锦说:“平身!”   几个太监一阶阶传令下去,赵清漪等了许久,太监们才传完,然后诸臣谢恩平身。   他还亲自下马,扶起一位清流阁臣,说:“王丞相年事已高,怎么还舟车劳顿?”   王丞相说:“若论舟车劳顿,老臣如何比得上殿下?”   郭延锦一脸和蔼可亲地问过几位朝中重臣,再有礼部官员请太子今日先在封丘行辕歇息一晚,明日大妆返京。   郭延锦点了点头,带着赵清漪回行辕,而其他人员也各自回营。   太子行辕设在封丘县衙,赵清漪是无论是哪个身份都要跟着他入了行辕了。   内侍刘德忠早带人在这候着,见到主子忙来请安。   他还带了冷香和凝香来服侍她。   郭延锦虽知她武艺高强,但也见她一路风尘仆仆,原本雪白的皮肤也晒黑了不少,不禁心疼,让她先回房洗漱。   赵清漪也没矫情客气,回到屋里,下人早备了温水,她洗澡也不需要人服侍,让她们都退下。   泡了一刻多钟,才起身穿上月白色的绸缎襦裙,头发让婢女擦过却还没有干透,反正是夏天干得快,她也不想浪费内力。   晚膳时,郭延锦还要见见几位大臣,赵清漪便自己用了,之后就一人在屋里吐纳运气。   二更初时,却听到屋外一阵脚步声,到了她屋前却是没有人传报。   隔了一会儿,才听郭延锦温言道:“婉妍,你睡了吗?”   赵清漪收功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才淡淡道:“殿下有何要事?”   郭延锦伸出手想推门,最终又轻握着拳放下,道:“明日要进京了,我心里头有些忐忑。”   过了片刻,听她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就见一个月白绸裙佳人,昏暗的灯光下笼罩着一层神秘的美丽,让人砰然心动。   赵清漪出了屋,然后又转身将自己的房门关上,说:“在前边亭子坐坐。”   “……”   赵清漪一路上就没有好好睡过,因为还担着保护他的责任,又要在那群人面前完全装男人,更没有人服侍,没有人准备好一切。   ……   刘德忠看他们还有夜谈赏月的兴致,马上让人备了驱虫熏香。   郭延锦看看自己的良媛,心中的旺财一阵小委屈,他是连自己的良媛连搂上一搂都没有试过。   “婉妍,这几个月可辛苦你了。”郭延锦柔声道。   赵清漪说:“工作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特别辛苦的。”她的性格在不同角色有所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她对自己真正工作都很认真。   郭延锦想了想,又道:“你的身份和做的事总是要被人知道的,可是后妃不得干政,往后怕是有人要议论。”   赵清漪凉凉勾了勾嘴角,说:“我又不是后妃,你也还不是……”   郭延锦说:“不论如何,旁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   赵清漪对此不作评论,只说:“殿下,此次回京,也得小心。你的能力无所置疑,防着别人挑刺自然是大事,但是更要防止人捧杀你。”   郭延锦叹道:“我明白。总之,如此行事,百姓是高兴了,但是士大夫恨我的不少。”   赵清漪说:“想要办实事就没有不得罪人的。你为了办事不怕得罪人,就在皇上面前表现出只要能为君分忧,不怕为孤臣的样子,那么你的才能强一点也不会有大危机。”   “孤臣?”   “没错。有能力的人,其中有赤子之心的是珍贵的,但是其中有奸狡之心、朋党收买人心的是遭圣上所厌恶的。”   郭延锦不说话,赵清漪说:“殿下何需忧心呢?此时你已显露才能,若是朝中和民间还都万人归心,你才真的地位性命不保了。”   郭延锦呵呵一声轻笑,说:“也是。孤婚姻不幸,膝下全空,此生也不求其它了。太子之位总是要易主,不如在任上时为父皇办一些实事,解他之难。”   赵清漪道:“殿下还年轻,这世上中年得子、老来得子的男人多的是。殿下身上便是有毒素,也应该不深,况且,男子与女子不一样,女子要坐胎,男子不用,这影响就小一些。便是中毒较深,过得几年毒素慢慢排出体外,也应该不会有问题。”   郭延锦忽然抓住她的手,说:“婉妍,我欢喜你,我要立你为太子妃。”   赵清漪目光泠泠瞧他,他哀求地说:“婉妍,你别不理我,我好难过。你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可是你别一直不理我。你不喜欢当太子妃,我不当太子,你不想当皇后,我便不当皇帝,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跟你一块儿。”   赵清漪就着灯火月光,越发觉得伊人风采无双,这是艳遇呢还是艳福呢?她是有段誉命还是韦小宝的命?嫖了这男人肯定是不用付钱的,可是后续也挺麻烦的,嫖了他大约就有义务要生孩子了。   赵清漪心中小九九转呀转,忽然发现他的身子靠近,她猛得推开他想贴过来的脸,说:“明日进京,早点休息。”   说着,她站起身来,郭延锦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说:“婉妍,你不喜欢我哪里,你说呀!”   “……”赵清漪眉尖跳动,凉风有性,秋月无边,星光灿烂,灯火阑珊,一个妙龄绝世美男——确定他不是狐狸精不会要人命,美男纠缠着她,就想委身于她。她真的比《聊斋》中的穷酸书生们品性高洁多了。   “我也累了,没有精力风流,明天还要赶回京,别闹了,乖。”说着,她拍了拍他的手,她的手掌微凉。   他抓住那只手,说:“那……你好好休息,养足精力……”   “……”   赵清漪独自回屋躺下身,长长叹了口气,暗想着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呢,才十七岁,就有男人越挫越勇想爬床了。   唉,不想这些了,骑了这么久的马,武功再高,她也困得很,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吐纳,安然入睡,一夜好眠。   ……   次日天才微亮,太子扈从将士就埋锅造饭用了,在封丘县外列阵,太子銮驾从行辕出发,出了县城,按礼部官员安排依次排列,浩荡返京。   直至傍晚,太子到了京都,又有百官出了北城迎接。   郭延铮等兄弟也出了城迎接,郭延锦自然要下了銮舆招呼,诸王面上寒暄,面上亲切,话含机锋,如此说了许久,恭王说迎太子入城。   城门口插着十二面龙旗,舞乐队又高奏太子回驾凯歌,极尽盛世荣宠,天下除了皇帝之外,也只有太子有此排场。   赵清漪心想着:原来的太子回京定也是这般,原来太子是没有怎么得罪士大夫的,而背后又有人借此时捧杀太子,太子身边的妻族、母族更是火上浇油,他自己只怕也有些昏了头。   这一切繁华背后的杀机,他却没有感受到。   谨王郭延钰自那回打马球后,心中不时惦记着赵清漪,见她男装扈从在太子身后,忽说:“赵良媛,皇兄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出巡河东赈灾,将你当男人使?”   赵清漪此时才以女子之礼作揖,说:“只是事急从权而已。谢谨王殿下关心。”   信王心底暗恨他们,说:“外出公差带上了宠妾,太子殿下果然非常之人,就算温香软玉在侧,也有精力抽身在河东打打杀杀。”   郭延锦明白这是说他一边沉迷美色,一边还不忘排除异己了。   郭延锦说:“此事,孤自会向父皇请罪,不劳六弟提醒了。”   诚王郭延锦提醒:“时辰不早了,请太子皇兄入城。” 第462章 面圣   入城后,百姓跪迎,山呼千岁,声震满京,赵清漪骑在马上,越发觉得此事极其不好。   本朝皇宫如北宋时,就挨着市井百姓,这山呼千岁的声音也隐隐传到还在延福宫花园喝茶赏花的永盛皇帝郭永崎。   郭永崎淡淡和伴驾没有出城迎外甥的武英殿大学士、信阳侯魏肃说:“听,太子回来了。”   魏肃此时还是得意之时,虽是滑头的人,却也不像一般文臣一样软骨头,魏肃道:“陛下不是说太子此次为朝廷运回近两千万两银子吗?此次可是解了户部燃眉之极。”   郭永崎微笑道:“能干呀,他跑一趟河东,原是去赈灾,结果倒是朝廷多得了半年的税赋。”   朝廷去年的总收入还不到四千万两,所以这笔钱真的不少了。至少百官俸禄在九月是不用欠着了。   魏肃说:“太子是陛下嫡子,自幼得陛下精心教导,要说能干也是陛下能干。”   郭永崎说:“可是信王到底是他的亲兄弟。”   魏肃聪明地没有说话,其实他也不太满意太子这一回太狠了,剪除信王的羽翼可以,但是这样敛财,背后都有人叫他抄家太子了。   ……   郭延锦没有先回东宫,而是在傍晚直接进宫觐见,同行的还有诸位皇子王爷。他们押运回的银两还来不及和户部官吏交接,因为交接都是要清点封箱入库的,这么多的银两不是一时点得完的。   赵清漪则回东宫,她也令随行的侍卫安排新来的王冲等侍卫,交了一万两银票给周桢,让他先权宜去办。   周桢推拒:“既是侍卫,东宫也有旧例的,不用良媛垫钱。”   周桢身边的侍卫眼珠子都突出来,那是一万两呀一万两,不过他们也是得过赵良媛的赏,也不能太贪心。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那我是真的省银子了?你不会是客气?”   周桢笑道:“微臣如何敢和良媛主子虚客套,打肿脸充胖子。”   赵清漪收了银票,笑道:“那我可不管了,你兜着这事。我先回去吃饭了,改天找你们赌钱……”   周桢说:“良媛主子还是找别人赌。”   身边一个侍卫附和:“是,我们不要和良媛主子赌钱,我们这点俸禄还是要养家小的。”   赵清漪见他们将她纳为“赌桌拒绝往来户”的坚贞不屈模样,吐嘈:“男子汉大丈夫一点迫力都没有的吗?”   另一个侍卫说:“输钱的迫力,我真的不想要。”   赵清漪切了一声,转身往内院走了,没有转头地挥了挥手表示告别。   大家如兄弟一般相处了几个月,东宫的这些侍卫心底可也就没有当她是一个正常的太子姬妾了。   甚至,他们心底也是希望她当上太子妃的,作为臣子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主子是待他们好、理解他们、说得上话、不缺恩赐的情分亲厚的女人。   ……   皇帝在延福宫一座宫殿摆膳,太子和诸王进宫时,还没有上菜。   皇帝坐在一旁的案几边,郭延锦看到皇帝就激动跪倒:“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王也是一起参拜:“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父皇!”   郭延锦抬起头时,目中似有水光,充满孺慕之思看着郭永崎,按说臣下这样直视君王是比较无礼的,这种习惯和现代人不一样。   不过作为孩子这样殷切的望向自己的父亲,求宠爱、求抱抱却是不突兀。   郭永崎道:“太子瘦了,这趟差是吃了苦了。”   郭延锦道:“儿臣是吃了很多苦,儿臣没有一日不想早点回京来,可是回不来呀……”   郭永崎和诸王都不禁讶异,按说正常套路,他应该表示自己不苦,这是他应该做的,多谢父皇关心之类的。   郭永崎反而笑道:“你说说,你都吃了哪些苦。”   郭延锦动情地道:“儿臣一路去河东,总是见到不少难民,饿死的、病死的、活着的卖儿卖女,儿臣心里难受。儿臣想着父皇励精图治,中原百姓少受战乱之苦,然而天灾却不是人力可改。进了河东又发生了人祸,吏治现状真是触目惊心。地方官一边收刮民脂民膏,一边却和朝廷叫着穷,眼睁睁地看着百姓流离失所。儿臣每每想到父皇心心念念着爱惜百姓,就极其厌憎他们,他们有负君恩,有负父皇的期望。”   郭延锦根本就没有一丝要收敛自己的情绪的表现,郭永崎倒没有厌恶,心底微沉,天下吏治如何,他也有点数。本朝不轻易杀士大夫,官员贪拿一点,多是降级罢官而已,他们根本就不怕。   信王郭延钧道:“太子殿下,你只怕是也有别的原因?”   郭延锦哀叹一声,说:“六弟,此次人证、物证、账薄、卷宗,我全都带回京了,其中也有人戴罪立功的,我一笔笔记清楚了。此事全凭父皇决断。不管我是不是太子,若是父皇让我出去办差,看到这样危及社稷的事,我是不能不管。若是你不高兴,或者朝中大臣都不高兴,我也会这么办!我……就算难以承担父皇的深切期望,可身为父皇的儿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信王心底一惊,一时说不出话了,忽然恭王郭延钟说:“太子,您这样说倒让我们兄弟几个都自惭形秽了。”   郭延锦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不作争辩了。   郭永崎一直看着他们几个兄弟间的交流和神情,目光若有所思,也不打断。   郭延锦不和兄弟们争辩,倒是忽然朝郭永崎跪了下来,抬头殷切地看着郭永崎,说:“父皇,儿臣在外跑了一趟,不论如何也是辛苦了,您就给我一个恩典。”   郭永崎和诸王更是吃了一惊,这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当朝储君,还有这样厚脸居功讨赏的。郭延锦现在是明白了,算来算去、猜来猜去,对着自己的皇帝老爹还不如坦城一点,再表现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至少在父皇年富力强时要这样。   只有父皇身子差了,他才更加为身后事考量,更看重太子有没有人君之风,能否担起江山社稷。   郭永崎倒也没有生气,反而问道:“你要什么恩典?”   郭延锦说:“父皇,您恩典让赵良媛给儿子当正妃。”   郭永崎脸色微沉,深呼吸一口气,说:“此事不合乎规矩,况且赵氏出身总是差了一点。”   郭延铮心中也不禁微涩,郭延钰也是想着就因为他是皇后所出,江山美人都是他得,何其不公。   郭延锦道:“父皇,儿臣求你了!儿臣身边就这么个可以说说话的人,赵良媛规矩虽然差点,但她坦率真诚,不像有些女人面上温柔似水,背后心如蛇蝎。”   郭永崎说:“以妾为妻,你就不怕天下士人嘲笑?”   郭延锦说:“他们没有吃过我这种苦,又怎么能明白我的心?他们要笑就笑去,我只在乎父皇能多怜我一分。”   郭永崎不禁心软,太子因为前太子妃的事,受到的打击是不小,前没有了妻族襄助,后得罪了士大夫,此时又想弄出以妾为妻的笑话来了。他做的事于他自己的太子之位都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郭永崎说:“你要贵妃赏赐赵氏还可以,可是自古只有迎娶太子妃的,没有扶一个良媛为太子妃的。”   郭延锦膝行两步,说:“父皇,儿臣求你了!儿臣是不要再迎娶别人了,儿臣不想耽误别家姑娘。儿臣只想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儿臣府里总是要有女主人的。”   郭永崎说:“不行!”   郭延锦想着:她才不想当太子妃,可是我要有名份呀,她要是突然不想当村长或者觉得辅佐他无聊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找谁哭去?她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婆,她也不好赖。她难道要当个抛夫弃子的太子妃,将来甚至是抛弃皇帝的皇后?   郭延锦道:“父皇,您成全儿臣!”说着他冬冬冬磕了三个头。   郭永崎恼道:“你竟是被那赵氏迷了心智不成?”   郭延锦一怔,忙摇了摇头,说:“不关她的事。是儿臣府中不成样子,儿臣又实在不能娶别家淑女。”   郭永崎暗想:难不成太子真是被李氏害得有了瘾疾不成?而赵氏愿意给他遮掩?   如果是这样,太子可怜之极,而赵氏也是可怜了。但若太子已身怀隐疾,他的储君之位可是要不稳呀。   这时郭永崎是根本无心想着之前宫外隐隐传来的一阵阵百姓高呼的“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了,而是太子若有隐疾有没有得治。   郭永崎叹了口气,说:“此事容朕想想,你先起来。”   “……”   “怎么,你是要为了那个姬妾来逼朕?”   “儿臣不敢!”郭延锦忙起身来。   郭延锦是古代超级天团的教授教导长大的,身处锦绣之地,哪里会不知道“不能以妾为妻”,只不过他想过一百种方法,还不如和父皇直说。   他不提这个要求,父皇是绝对不可能让婉妍当太子妃的。他刚展露了自己的能力,左右是需要示弱的时候,索性一刀捅到底,直接一点。   诸王见太子如此不体面,心中多有鄙视,只觉自己比太子有龙子风度多了,可是父皇就是偏心。   郭永崎赐膳,与诸子同桌用膳,食不言、寝不语,寂然饭毕。   郭永崎又细问河东详情,郭延锦所知的,娓娓道来,且不细述。   至一更初,郭延锦才和诸王出宫,与诸王自然是面子处得好。   此时信王却是担心太子带回那些证据会不会让他吃亏。   信王终又想刘济棠不过是他的一个侧妃的父亲,他还有很多牌,失去刘济棠不至于一败涂地。而贪腐之事,他还可以说自己不知情,只是侧妃之前收了娘家的一些东西,那也不能说违法,那些操作外人不知,确实是侧妃收的。而父皇总不会要追查他府中来要他的命,但是惹父皇所厌是难免了。   想到惹父皇所厌,信王又清醒一分,在考虑自己有没有可能被父皇改立为太子。就算太子无子而被废,父皇另立太子会立谁。   郭延锦入了东宫,才恢复深沉的模样。   山河锦绣难弃,如花美眷不舍。   人生三大目标:   一、他年轻时当着太子,诸兄弟咬碎银牙也拿他没办法;   二、将来继承大统,君临天下,老天爷让他做帝王嫡子,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三、婉妍也是他的,美人自当配英雄,他那么美当然要配婉妍,不,婉妍这么美当然要嫁给他。 第463章 东宫姬妾   回到东宫,赵清漪终于又体会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生活。   当初还被王昭训撺掇着给她吃猪食的王德升和厨娘马三娘,炮制了山珍海味来给她吃。   夜晚旺财也没有来打扰,还要准备次日召开的大朝会,她也一夜好眠。郭延锦作为皇太子和本次河东巡视的首脑,需要有准备大朝上的各种正式的奏对,这和晚上见父皇时的私报自然也有区别。   本朝若无紧急国事都是五日一次大朝(早朝),三日一次小朝(午朝),平日各部官员则是各去各的衙门办差,皇帝则是批阅内阁处置过的重要奏折,给出皇帝的意见。如太子这样的职位,除了早朝午朝则是在与詹事府的小朝廷班底处理一些差事,或者太子党的事件,或者应酬宗室和门人。   郭永崎原本教养皇子极严,禁止太子、皇子结交外官,但是这件事都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毕竟他做的是一件矛盾的事。   本朝还没有到明朝那些帝王皇子宗室娶纳的都是普通士绅或平民家的女子,选妃纳妾都是世家官宦人家的贵女,这姻亲之间,哪有不来往的。   大朝会上,郭延锦除了涉及信王的财物往来的部分,重要的地方勾连,私自征粮肥私却让朝廷皇上背黑锅,刘济棠、王继仁勾结当地恶绅裹胁下官的事条条奏明。   朝上许多官员震惊时却有几分不认同,因为皇权不下县,确实是需要乡绅来协助统治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不与乡绅往来。   治大国如烹小鲜,太子抄家扣银子敛财,手段太过凌厉了。   内阁官员建议各要犯交由三法司审理,皇帝想着不如此也不足以服众,自然就同意了。   其中被裹协县极的进士官员,在追赃、赈灾、重新安定河东上有较大立功表现,本朝本就优待士大夫,皇帝就赦免了他们,也没有剥夺他们的功名。   但是朝廷要重新管治河东,吏部衙门现在就要更加火爆了,毕竟中原承平已久,进士、举人、恩荫的人等着官职的人多如狗。   古代会因为反腐力度大而无人想当官吗?绝对不会。   大朝上的纷争且先不说,却说赵清漪一夜好眠,寅时末刻(五点前)就起床去演武堂练功了。如知青女儿那一生,当运动员后来上了哈佛,她是晚上十二点或一点睡觉,早上都得五六点钟起来,别说现在是九点来睡了。   练完功后沐浴更衣,在铃兰的服侍下吃了早膳,拿着一本书看看又觉无聊,刚想出去逛街购物或者赌钱吃酒,就听一个叫秦顺的小太监来求见。   赵清漪让人进来,秦顺跪下:“奴才秦顺,给赵良媛请安!”   赵清漪道:“起来,找我什么事?”   秦顺道:“是东宫的侍卫石泰让我来报告良媛主子,是三个从河东来的孩子,昨日临时住在奴才们那边。今日一早……”   赵清漪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有三个徒弟的人了,她一拍额头,她早上就自个儿练功了,没有想过徒弟。想着前生当老师,教出一个那么牛的班,今生连三个孩子都不负责。   “他们怎么了?”   秦顺道:“他们早上就偷溜进园子里逛,结果就冲撞了几位主子。”   赵清漪:……   原来是三个乡下小孩都太兴奋了,他们跟了太子的人,进了这样繁华的京都,又到了雄伟富贵的宫殿里。他们就算是住在太监们住的屋子也觉得好,但是他们还是少年心性,赵清漪也没有教过他们规矩,看到漂亮的园子就闯进去。   他们爬抓知了、摘石榴,在池子里捉鱼、采莲蓬什么都干,而他们是大太监刘德忠亲自让人照看的小孩,侍卫统领周桢以下的侍卫们之前对他们也多有包容疼爱,底下的小太监们不太敢管,只当自己没有看到——不知者不罪。   但是这三个猴儿抓了东宫莲池的锦鲤就在东宫花园子里烤鱼就太奇葩了——好,这烤鱼手法是赵清漪教的。   然后,东宫后院子里空虚寂寞的刘良娣、林昭训和几个承徽侍妾趁上午天气没有那么热时逛园子,就看到院子里冒烟起火了。   如此惊天动地一通,三个小孩到了一群妃妾面前,让他们请安倒是没有问题,他们也给师父、太子请过安,只不过因为在东宫里“放火”要挨打他们就不肯了。   也是今生的赵清漪是个不太靠谱的师父,遇上的是三个目不识丁乡下出生不靠谱的徒弟。她现在只来得及教他们三脚猫的功夫,跟他们说起“闯江湖第一招”——打不过就跑。别的规矩,不靠谱的师父是一点都没有教过。   他们是很听师父的话的,眼见是他们人多,他们就要跑了,结果就在园子里猫捉老鼠,鸡飞狗跳。   几个侍卫被招去抓人,但是侍卫中也有两个知道他们来历的人今天仍来上班了,就偷偷让秦顺来报信。   秦顺来报信快,赵清漪赶到时,三个猴儿正被押着跪在刘良娣、林昭训的跟前。林昭训见到她来,吓了一跳,她被禁足三个月,而父母在东宫的势力都大大削弱了。   林昭训本来是李氏的一把刀,但是如今东宫妃妾都受其害,生子无望,刘良娣和林昭训也基本冰释前嫌。   刘良娣、林昭训一见赵清漪过来了,吓了一跳。   此时已经八月,自她进府来已经有十个月了,女子十五六七岁还是发育阶段,半年变化就会很大,况且是经理人穿来的缘故,更加促使变化。   仍然是那倾国倾城之貌,但是脱去一丝女童的稚嫩,身材高了大约有四公分,如一把未出鞘的宝剑。   赵清漪是东宫妃妾们除了李氏之外又一个害怕的人。只不过李氏对她们造成实质上的身理伤害,赵清漪对她们形成了巨大心理阴影面积。   刘良娣虽然位分比赵清漪高,看到她也怂,林昭训心中再恨,也怕被这女魔头杀了。   赵清漪面上还温和,但是让她给刘良娣行礼称姐那是不可能的,她连旺财的脸都踩,何况他的小妾。   不过,如果她们不给她造成麻烦,赵清漪不讨厌她们,制度和社会的错误,不能完全牵怒弱女子。   赵清漪露出一抹笑,说:“刘良娣,这么巧?”   刘良娣从前也是火爆的人物,对着赵清漪就不敢了。   对方不是个会在后宅中打言语机锋的女人,她火了就算杀人放火,她也不会有事——这是东宫姬妾们对她的认知。   刘良娣说:“赵……赵良媛,你回来了,一路可辛苦了。”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累是累了一点,不过也挺有意思的,杀了几十个人……”   刘良娣和几个侍妾都不禁后退一步,目露惧色。   赵清漪又让几个小太监奉上一个盒子,打了开来,铃兰去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些钗环珠玉。   赵清漪说:“当日在河东,抄了贪官污吏的家,有不少珠宝变卖折成银子,我就买了些。诸位没有去也就买不到了,我自己用不了那么多,大家分着戴。”   说着,她挑了一支步摇,一个黄金三宝璎珞给了刘良娣,刘良娣惊讶地接过东西。赵清漪又给每个女子分了或金钗、或玉簪、或珠花、或镯子,包括为难她的林昭训也收到一个金镯。   赵清漪说:“现在大家呆在这东宫。也不用把眼睛都放在子嗣上,对于后宅女子来说,有子嗣最终也就是安然寡居终老后院,不愁吃穿,身边有人服侍。现在你们不已经得到了吗?”   忽然有两个侍妾落下泪来,一个侍妾说:“都是那李氏害得我们如此!我们怎么这么命苦!”   另一个侍妾说:“赵良媛,你说的轻巧,你是有本事的人,可是我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赵清漪说:“那收养一个呀!”   收养?   一个衣饰稍华贵的女子,承徽冯氏道:“皇家血脉岂能混淆。”   赵清漪说:“你自己收养孩子,关皇家何事?我就收了三个徒弟,不关皇家的事,皇家规矩多,但没有说不能收徒弟养。”   刘良娣说:“收徒弟?”   赵清漪走跪在地上的三个震惊当中的孩子面前,一双颇有几分英豪的眉毛微微一蹙,说:“你们三个猴仔子,规矩没有学过,连给师父请安都不会了?”   “师……师父?”   “你,你是师父,你怎么会是女的?”   被命名为张无忌和李寻欢的两个孩子还好一些,就是震惊到结巴。   但是王挽春看着师父由绝世英雄翩翩美少年变成了女子,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的脸忽然落下泪来,呜一声哭了出来。   “呜……师父骗我。呜……我不要师父当女人……”   这几个孩子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女子在这个年纪也懂点事了,自当日翩翩美郎君从天而降救了她,那模样就记在她心里。   赵清漪说:“可是师父就是女子呀,怎么办呢?”   “不要……”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冲两个师兄说:“照顾好你们师妹。”   两个孩子虽然震惊,但是对这位师父还是很敬畏的,忙去安抚王挽春。   林昭训看看三个孩子,说:“赵良媛,你把他们带进东宫来,他们可是在园子里糟蹋东西呢。殿下要是怪罪,如何是好?”   赵清漪说:“我不是也不会规矩嘛,所以没有教。我没有规矩我自己兜得住,他们怕是不行的,我之后会找人教教他们。今日冲撞各位了,让他们给你们赔罪。”   这些女子收了礼,况且惧怕这个女魔头,哪里敢托大。就算林昭训说句话也是说殿下可能会怪罪,可不敢说自己有意见,要他们赔罪   林昭训没有被赶出东宫并不是太子怜惜她,而是无视她,多她一张口吃饭而已。一个已经无宠又注定生子无望的低级小妾,没有太子妃或者娘家当靠山,再闹就是找死。   所以当刘良娣说“一点误会而已,赵良媛无需见外”时,诸位小妾都只有附和。   赵清漪又让三个徒弟先下去,自个儿难得留下来和几个小妾说会儿话,听刘良娣说韩良娣病重,又有几个妾室物伤其类抹泪。   承徽冯氏说:“韩良娣前后掉了两个孩子,此次病重,也是因为心死之故。”   赵清漪问道:“太医看过了没有?”   刘良娣说:“每三日请一次脉,天天喝药,也不见好转。”   刘良娣前几年还看不惯韩良娣那弱柳扶风的样子和自恃是才女的傲气,但现在也没有觉得解恨。   赵清漪想到原主记忆中,今年深秋一次转凉,韩良娣再受重风寒,几日就去了。   古代社会,女子真的非常悲哀。   至少她们比难民幸福多了,活着的时候不愁吃穿。她们不劳动也会得到生存物资,而平民却是自己辛勤劳动一辈子,让统治阶级占去大部分生存物资。   这样想,她们也不应该排在顺位第一受同情的人之列。   赵清漪收回信马由缰,暗道:这么快给自己的冷情找到理由,自己也真是最虚伪的人。   可要她去花费大精力去救一个对她没有恩情的特定人是很难的。   最多她会给举手之劳,或者对方今后可以为她所用,能给她带来利益。   要是她不甘心掉过两个孩子,死后找系统交易做任务复仇。   她穿这一世改变历史,不是别人的同情仁慈的拯救,是原主给出代价有所委托。 第464章 旺财的算计   郭延锦忙了一天,傍晚回了东宫就急着到赵清漪这里来了,他身为皇太子带着一群的尾巴。   刘德忠命小太监去传膳,摆在赵清漪这里。   郭延锦平日节俭,但是按本朝例皇太子摆膳也能一餐摆三十六道菜。今日他也只摆了十八道,一半山珍,一半海味。   对赵清漪来说也只寻常,她喝着自己颇为喜欢的鹌鹑海参汤、驴肉、时鲜疏菜,古人吃饭时不说话。赵清漪吃到九分饱,才慢条斯理地剥螃蟹。   赵清漪忽淡淡说:“听说韩良娣病了,殿下没空去瞧瞧?”   郭延锦暗想:难道她是在试探我,还是吃醋了?依她脾性,好象机率都不太大。   她要是喜欢他应该不会这样旁敲侧击,她是个连“他长得美,夜晚要是同床共枕只会误为春梦,而把持不住”都敢说的女人。   郭延锦说:“才回宫,一直忙着脚不沾地的,确实没有空,况且孤也不通医理,让人传了太医好生照料就是。”   所以说女人有时真的是可怜又可恨,万不该指望着男人的情生存,以为得到男人的情就可以得到一切,这个机率实在是太小。便是一年得到了,十年得到了,二十年得到了——如果是二十年已经是很幸运很奇迹了,可是万不该指望一辈子得到,就靠这个活。   赵清漪放下手中的螃蟹,说:“哎,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郭延锦怔了一会儿,说:“你这般想,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不能吗?”   “倘若合乎规矩,韩家便是要接她回去,我亦无话可说,只是活在这世上,纵使我是太子,我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人家跟你这么多年,你想的就是她没用了,最好她娘家接走她?”   郭延锦愣了一会儿,说:“难道只有女人的青春可贵吗?我也困在这个境地里这么多年,我没有失去青春吗?”   赵清漪不禁啧啧两声,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想法,哪里不对……”   郭延锦说:“你不要骗我,你不喜欢我,不就是嫌我娶过妻纳过妾……二婚配不上你吗?”   赵清漪点头,说:“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呀,那还老是跟我说那些。”   郭延锦强忍恼怒,他也有足够了解这个魔女了,总之在某些方面不要把她当女人就行了。换个角度来思考,他就能猜中她的一些行为方式。   “我已经和父皇说了,要立你为太子妃。”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郭延锦,你这样很危险的,娶妻还是娶顺从一点的好。”   郭延锦说:“谁能保证面上顺从的女子背后会做什么事?”   赵清漪笑道:“那你知道我背后会做什么事吗?”   “你总不会害我。”   赵清漪眉眼带着一抹邪气,说:“害你倒是不会,在事业上我会忠心辅佐你。可是,你就算立我当太子妃,我也未必三从四德。”   郭延锦说:“你有多离经叛道,我早明白了,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难免有几分傲气。你虽是女子,但是文武双全,你是万分不想行事作妇人之态的。也许若是换一种相遇方式,我还有理智,判定你不适合我。但你进了我府里,我一直想着你是我的女人,我就一直放纵着自己相信,久了就回不了头了。我想我拿真心待你,你总能念我几分好。”   赵清漪呵呵两声笑,将蟹肉蘸酱醋用了,一派云淡风轻,说:“对于咱们的关系,我是说什么都没用,那你慢慢等,反正你也不至于落得像你的那些小妾一样,你是男子嘛。”   郭延锦敛去目中的光芒,因为委屈,他偏不服气。   都说感情和姻缘是不可以强求的,他偏要强求。   这世上功名利禄都可挣来,为什么感情姻缘便不可以?   郭延锦说:“你若是让我去瞧韩良娣,我便去。”   赵清漪说:“哎哟,我的太子殿下,关我什么事儿?她是你的良娣,又不是我的面首,背着薄幸之名的又不是我。”   郭延锦握紧了拳头,忽说:“待父皇下了旨,你便是我的太子妃,在外人看来,你不管她,这薄幸之名,你只怕真要担那么一点。”   赵清漪皱了皱眉,她讨厌当什么太子妃、皇后之类的,不喜欢的事就包含这一项。   “真是岂有此理了,你享用美人的时候怎么就不分我一点呢?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凭什么要给你担着?”   “那,你想享用她们,你就去,我又没拦着你……”   “你能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来。”   “你离经叛道,我便不能无赖?”   赵清漪鄙视地瞄他一眼,然后也便不谈了,她能提醒的事已经提了,他这个做人老公的不在意,她可没有义务做好人。   韩良娣原本就死得早,对原主也没有什么恩情。要么就是她死得早,腾出了一个良娣的空位,原主当上良娣?   可是对于一艘要沉的船来说,当副船长和当水兵队长有何区别?   郭延锦本想着前日在封丘,她虽然拒绝他,到底还给了一个理由,是她太累,次日要赶路,今日回到东宫总不用赶路了。   但是她还是疏疏淡淡的样子,最多就是像是男子朋友之间一样聊一句,他也自知她今日也绝无可能俯就,自己留下只不过是害她在地上睡一夜。   郭延锦心中酸楚,却是到她表示要休息的时候,温言告别离去,回到自己寝殿,独守空闺。   郭延锦也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情路,只有当一个薄情的人。   他其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男人,会换位思考,换个维度看问题。   他觉得他要留住赵清漪给他当太子妃,一定不能陷入她当恶人唱白脸,而他当好人唱红脸的境地。   要是那些不能打发掉的姬妾个个指望着他、依靠他,姬妾们若是个个针对着婉妍甚至想他主持公道对付婉妍,那婉妍真的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理论,哪日拍屁股走人都不和他打个招呼。   婉妍是不会为了私情和男人伤害女子性命的女人,如果需要她来当恶人,她一定不会对男人负责。   若想要她来表态,只有是他屁股干净,完全是外面的不相干女子不要脸想要攀附搞事,她还有可能踢开不要脸的女人。   可惜,东宫里的姬妾都是有历史的,婉妍不要说为他抬脚踢女人了,她连脚趾都懒得动。   在这东宫里,只有他自己做这个恶人,从而绝了姬妾们依靠他爬上去或者争宠生事的念想,婉妍也不需要因为婚姻和爱情去做恶伤害女子,不用背不该她背的恶名,他才有可能留住她。   无论哪个姬妾,像婉妍说的她又没有享用过,关她什么事。   让她背着冤孽,她是本能地打心底厌恶,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   婉妍因为还没有想和他相守,还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只要婉妍会给他当太子妃,她那么聪明,文武双全,别的女人能帮他的她只有做到更好,便是东宫账目,便是管理东宫内务和皇庄产业,她也绝对有能力处理。   郭延锦幻想着自己和她大婚(忽略掉已经纳进来了)的情景,然后洞房花烛,恩爱不尽,之后能相依相爱相守,一起面对一切挑战。不管是塞外还是江南,也任他们纵横捭阖。   想着想着,终于陷入了美梦,次日也不用早朝,主要事务也交接了,案子有三司审、银子有户部接着,其它事都不急。   所以他起床沐浴更衣也还慢条斯理的,太监宫女服侍他穿戴好,刘德忠就在身边。   郭延锦忽说:“刘德忠,从前服侍过孤,但是没有名份的侍妾,是两个还是三个?”   刘德忠一愣,到底是大总管,回道:“殿下,去年卒了一位,还有两位姑娘。”   郭延锦道:“多养两个人,又要丫鬟太监服侍,开销也多了,都是民脂民膏,你打发她们出府嫁人。”   在本朝之前的五代十国是很混乱的,就算是为了人口延续也没有那么严格的从一而终,就说本朝的柴皇后,还是李存勖的旧宫人出身,自然是二嫁。   这位柴皇后其实是郭荣的姑母,现在的郭氏皇族能够显赫,饮水思源,柴皇后的地位自然是极尊的。   世家男子放妾就算到了明清也是寻常,但是当朝太子放妾就不太寻常了。   刘德忠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郭延锦说:“放她们出东宫去,带着自己的财物衣服出去,不管是嫁人还是回家都好。”   “殿下,这……”   “没有品级、没上宗牒,孤让放就放。”   刘德忠只好领命,想着之后去安排此事,郭延锦又说:“刘良娣、韩良娣,还有那些妾室用度也削减三成,孤去了民间一趟,才知民间疾苦呀。”   刘德忠问道:“那……赵良媛呢?”   郭延锦瞄了他一眼,带着一抹邪气,说:“你不怕她嫌弃伙食不好来找你问清楚,你就削减她用度。孤到时是不会管你的。”   刘德忠内心想哭,说:“殿下,奴才哪敢呢!”   刘德忠想着赵良媛进门第二天就因为“猪食”大闹东宫,刘德忠可是不敢触这个霉头,况且,刘德忠想着太子这是显然不是要执行一个标准,只是他不明着承认。   郭延锦舒坦了,当刻薄寡恩的恶人又不难,他当恶人了,她才能当好人。她才会发现东宫不是那么难呆,连小妾都向着她,敬着她,她当了太子妃也是大度贤惠的太子妃。   只是他对妃妾十分现实薄情罢了,没有贤惠善良的太子妃婉妍在(他单方面认为自己已经是她正经丈夫了),她们只怕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谁让她们没孩子、不讨他喜欢、又不能生了呢?   婉妍是善良的,不然她也不会提起韩良娣的事。只不过她并不会毫无底线的善良而已,因为有些是非是分辨不清的,她不会愚蠢的陷入其中。 第465章 极品旺财   过得两日,六公主出宫来了东宫找赵清漪玩,赵清漪自然是好生接待。   十皇子、十一皇子到底年纪小,又是皇子,就算教养不及他们的哥哥严格,也是要日日读书、学习骑射的,他们想来找她,这样秋高气爽的读书好时节也是难得假来。   六公主相问河东一行的事,赵清漪也详细说来,只不过略去了她杀人的血腥和自己一些算计人心的具体手段,但也足够起伏有趣,是这位深宫的公主具没有见识过的。   六公主又叹口气,说:“小嫂子,你的胆子真大,满个皇室的王妃便没有敢做和你一样的事的。太子哥哥护着你,父皇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了。”   赵清漪感慨地说:“我有武艺能贴身保护殿下,皇上才容我这般。皇上当真是慈父,与自己的宝贝儿子相比,其它的小事就没有这么重要,我便是犯了一些小毛病只要没有大伤皇家体面,皇上不会计较。”   六公主笑道:“你倒是懂我父皇的心。”   赵清漪淡笑道:“天下为人父母的,多是这般。便是殿下,如今膝下无子,当初几个姬妾没有坐稳胎,他也是心疼的。但想殿下是皇上从小精心教养长大,其间花了多少心血,皇上只有比殿下心疼那些掉的孩子更心疼的份。在民间就是这样,父母白发苍苍,半生飘零,见到儿女幸福,便是无悔。就像我们在河东遇上的那个小贪官高元海,我们问罪于他,他肯认罪,肯立功,也愿赴死,却只盼我们别降罪他的儿子。殿下见他有这舐犊之情,便觉他人性未泯,只怕也有在那种境地身不由己的原因。”   六公主说:“我要是男儿便好了。”   赵清漪笑道:“你便是女孩儿,皇上也是疼你的。”   六公主叹道:“可是……小嫂子你进了东宫后,会想家吗?”   赵清漪听她是隐了原来想说的话,见她表情,忽猜到七八分,微笑道:“倘若公主出嫁了,也是会想家。”   “讨厌……”   原来六公主今年将要及笄,父皇再怎么留她,三年内也必会出嫁,只是要选谁家的郎君当驸马还不可知。   六公主也知七公主、八公主与她年纪相近,还有几位王爷家的郡主,有些人家又有早订亲的习俗,那种家世好人品好才学好又没有订亲的郎君也是不多的。真有才学的人都有几分傲气,也未必就贪这天家女婿的身份。   赵清漪笑道:“明年又要春闱了,只怕圣上会在今科进士里头选呢。”   六公主羞了一会儿,却道:“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我也不稀罕。”   赵清漪认同:“确实要小心一些,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   六公主道:“小嫂子,你会喜欢怎样的,啊,你定是喜欢太子哥哥了,我问得好傻。”   赵清漪说:“我不似公主,也便没有选择。若是有选择,我当然也是喜欢有才学人品与我灵魂相通的人,可以陪在我身边去探索新奇的未来。”   六公主微微懵逼,说:“是心有灵犀吗?”   “差不多。”   “这样的人哪里找呢。”   赵清漪笑道:“先找一个才德兼品的郎君,心有灵犀可以慢慢陪养。也让你太子哥哥为你多留意。”   六公主被她说的红了脸,想要锤她,两人正闹着,忽然见刘良娣带着冯承徽还有几个丫鬟过来,见到六公主先行了礼。   行完礼后刘良娣却对赵清漪说:“赵良媛,我知你是有本事的人,求你救救韩良娣。”   赵清漪微微讶异,道:“韩良娣怎么了?”   赵清漪想着如今还没有到秋末呢,韩良娣不至于受风寒就要死了。   刘良娣道:“今日我去探望她,你猜怎么着,说是东宫内务停了韩良娣的人参养荣丸,韩良娣那身子骨便是靠着这药,如何就停了呢!”   赵清漪道:“这药有太医院供着的。”   刘良娣说:“这开销总是要东宫出的。”   要是宗室高官勋贵要用什么补药可以任性从太医院调,那太医院早空了。   赵清漪道:“韩良娣不至于缺这银子。”   又有一个丫鬟跪下磕头,道:“赵良媛,我们家良娣出身清贵,进东宫多年,久病在身,哪有这么多钱。”   赵清漪想着:这女子出嫁了,夫家连给她治病的钱都不出,那也太不像话了。虽然她们也未必真的一点钱都出不起,只是这个看病抓药自己出钱的例一开,将来是大损她们的长期利益的。她们找上她,大约是相信她这个女魔头的威势和能力。   赵清漪很会分析情势,她所料也不错,刘良娣以下的妃妾因为前两天两个没有名份的姑娘被太监们赶着收拾东西出府早已心惊。之后她们又听说太子下了令削减东宫妃妾三成用度,那月例上则更过份直接减一半银子,她们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刘良娣等妃妾派人打听,几位妃妾具是如此,东宫中只有一人例外就是赵良媛。   大胆的丫头找一些管事太监理论不成,刘良娣还亲自找到刘德忠,刘德忠却阴阳怪气地说:“那位主子,谁敢惹?奴才还要多活几年。”   刘良娣也是怒了,说:“你不敢惹她,便敢欺我?”   刘德忠说:“奴才秉承殿下的削减开支的口谕行事,有什么错?刘良娣要治奴才的罪,也得师出有名呀。”   刘良娣气得要死,几个低级侍妾也是哭哭啼啼,却怕被赶出东宫,下半生没个着落。   刘良娣去看看韩良娣,怎么说她也是高位妃妾,却见她连用补药的银子都减了,实在是不让人活了。   她们想到满府还就一个女人那些欺主的奴才们如何也不敢惹,便是太子也得给面子,主要是她彪悍不怕事,而且还护主有功。   于是她们也有计较,就借着韩良娣养病之急到赵清漪跟前来试试,这位女魔头性子辣,人若犯她,必招打脸,但是没有惹她,她却是大方人,绝不伤人一分。便是那王德高、马三娘去她那当差也是安安稳稳的。   赵清漪虽猜中女人们的心思,但她也不是刻薄人,人艰不拆,便道:“这人命关天的,未免太不成样子。”   说着,赵清漪让随身的冷香去请刘德忠来见她,她便不是太子妃,一个太监她也不怕他来。   六公主看着一群的东宫妾氏便是位份高的刘良娣也是巴着位份更低的赵良媛,不拿规矩说事,做人做到赵良媛的份上,当真是逍遥痛快。   六公主到底未嫁,这是哥哥后院中事,她也不好插手,便先告辞离去了,而赵清漪等小妾又去韩良娣院子里。   却说刘德忠不过一盏茶功夫也赶到韩良娣那,在后堂见到一众妃妾都在,还请来了赵良媛,他忙给赵、刘请了安。   赵清漪说:“刘总管,这怎么回事呢,什么年景,听说东宫主子竟是药都吃不起了。”   刘德忠恭着身子奏道:“回良媛主子,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出门一趟,体衅民情,怜百姓艰难,自省东宫用度奢靡太过,这才削减用度。”   刘良娣说:“早前说河东遭灾,东宫已经削减用度,又有姐妹们筹银用于给到京都的难民施粥。如今灾祸已去,殿下还为朝廷运回那么多银子,不恢复从前也罢了,怎么还要削减?”   刘德忠道:“殿下运回再多的银子,那也是朝廷的,都入了户部,这内务和东宫可是一分也没有增加。”   刘良娣等小妾巴巴看着赵清漪,赵清漪是不太想管内府的事的,只不过她这人说是铁石心肠,其实又是心软的,总觉得她们不过是封建社会造成的悲剧。   赵清漪说:“这东宫已经穷成这样了?不会?再说削减开支也不定说减几个主子的用度和月例,这样一个月能省出几两银子?削减开支不是应该从精简人员,做预算,严法度方面入手的吗?殿下虽是体衅民情,这个主意却不怎么好,你怎么不劝着点?”   这一味的从自己小老婆身上压榨,是个什么事儿?赵清漪怎么觉得他跟现代的白嫖渣男似的,渣男还很有歪理——难道只女人有青春损失,我也有青春损失。   他的歪理要是对上赵清漪这样的大女人是没有毛病,但是对着封建社会里自己的小老婆们,那就太无耻了。   刘德忠说:“良媛主子,我们不过是奴才,殿下英明睿智,见地胜我们百倍,殿下怎么下令,我们便怎么做。”   赵清漪深呼吸,忍住,又说:“那也不能断了韩良娣的补药。”   刘德忠说:“韩良娣这里用的药都是极贵的,每月用度千两的都不少见,日日用着也不见好。殿下说,只怕是药不对症,还徒费银两。”   赵清漪惊道:“千两?什么病要这样贵的药?太医院是不是太坑了,还是你们动了手脚。”   刘德忠道:“天大的冤枉,良媛主子要是不信,奴才让人拿账册来,以证清白。”   赵清漪深吸口气,说:“韩良娣这里要什么药,你先着人去办,有什么事,我跟殿下说。”   刘德忠想着太子的叮嘱,只能大着胆子说:“那……良媛主子,您先出这银子……”   赵清漪一拍桌子,说:“你妹的!你敢让我垫钱!”   刘德忠胆儿一颤,仍顶着发麻的头发,说:“殿下说过,此次东宫内务的变法改革、削减用度,他已下定决心,不能言而无信,一点困难就放弃。我若是开头就坏了事,殿下就要……撸了奴才的差事,赶奴才出东宫。”   赵清漪骂道:“这也能叫改革?简直是瞎搞嘛!我找他去!”   又有韩良娣屋里的丫鬟跑出来,说韩良娣又咳得背过气去了,赵清漪才暂时顿了脚步,先进屋去看看韩良娣。 第466章 反将一军   赵清漪等人进了韩良娣那间窗户紧闭的屋子,由丫鬟们引导着,见着了床榻上形容瘦削、发色枯槁、眼窝深陷、面色发黄。   赵清漪问道:“韩良娣竟然病得这般模样了,她娘家人有无来瞧过她?”   刘良娣道:“韩良娣的父亲远在两广为御使,京中便还有族人,毕竟不同的。”   赵清漪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探手去摸她的脉,再看看她的手,翻了翻她的眼皮,叹了口气,说:“韩良娣掉过两个孩子,本就不健壮的身子,确实气血俱衰。但正因为体内阴阳二气失衡,阴衰而虚火旺,所谓虚不受补,长期吃温补之药也确实不对症。”   周围的妃妾们都不禁讶然,这个赵良媛还通医理呀?   韩良娣的贴身丫鬟白露跪在她身前,说:“赵良媛,奴婢求求你,你神通广大,救救良娣!”   赵清漪说:“这太医院的水平应该不至于如此,你从前用的药瓶拿来我看看。”   丫鬟白霜忙去柜中取了一个容药瓶来,赵清漪闻了闻,叹道:“就算要补药,男、女、老、少尚且也不同,何况是韩良娣这样的情况。她这面上色素沉斑、结膜充血、毛发脱落、手上长谷粒,都是慢性砒霜中毒造成的。慢性中毒,正是需要利尿多排泄的时候。吃这高丽的雪参丸虽然补气,却是性温热,她阴虚而补,阴阳二气失衡,气余为壮火,火盛而少粪尿,毒素长期排不出体外,更损身子。”   高丽来的贡品,难怪那么贵,东宫原来分到的份例就算不少,那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吃掉的也是东宫的财产。记在账上可不就是价值千两了?而再到太医院要次一等的雪参丸,多是关外购来的雪参自产的,也是要不少银钱的。   丫鬟白露哭道:“我们良娣守着这一方院子,也无人问津,便是例行请脉开药,太医见良娣病体沉疴,便是想续着她这口气。”   赵清漪说:“她自己都不想要这口气了,谁能续上?抱憾郁结,便想这世间至悲女子便是自己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索幸弃了干净。受了委屈,心灰意懒,不要活了。这种病太医怕也是治不了,又不能说出来,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大过。雪参丸暂时吊命倒是极好的。”   韩良娣眼角流出泪水,赵清漪也知她醒了,本不想管这事的,但想自己所穿角色,也是回回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女子,就如前生的女教师原主只怕和这韩良娣也有相似之处。   “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世间还有什么好怕的?被人毒害失子,就灰头土脸自己求死了,只得人几滴分不清真假的眼泪,值当个什么?韩氏一门清贵之家,你是饱学才女,论起来就是女中之士了。都说‘士为知己者死’,你是为哪个知己死?李氏吗?谁说女子一生唯一的指望就是生孩子的?谁说女子苦命就要寻死的,文姬归汉写史书、木兰从军十二年,哪个不是品尽人间坎坷至苦?太史公身受宫刑,别说生孩子了,鱼水之乐也是休提,谁能称其不丈夫?”   韩良娣眼皮子微微一动,一双眼睛充满着泪水,她的眼睛已经不复健康时的美丽了,她又干咳了一会儿。   她若是为了不尴尬,应当装睡,可是她想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尴尬。   韩良娣说:“赵良媛……女中丈夫,但我……蒲柳之姿,才疏学浅,不敢与赵良媛相比,也不要提文姬了。”   赵清漪也不安慰夸奖了,顿了顿说:“你说的可能是对的,我也只是听说你是才女,没有亲眼见过。这世间浪得虚名之辈多如狗,许是从前你参加诗会作的诗是偷偷找人代写后先背下来……”   韩良娣道:“才不是!”   赵清漪说:“你偷偷找代笔的也没有人知道,那人收了你的银子,定不会说出去。”   韩良娣说:“我没有!”   赵清漪说:“那我试试你是不是真才女,我出一个上联,你看能不能对得上。”   在场的妃妾丫鬟不禁绝倒,不是说来探望韩良娣的吗,韩良娣病成这样,赵良媛不急着找太医来给她看病,却要和一个虚弱成这样的人对对子?   怎么这么荒唐?   韩良娣也有傲性,自信地说:“你且出联便是。”   赵清漪清了清嗓子,说:“我的上联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韩良娣一愣,想着这联的字面和意境,全部是宝盖的字,下联一定要同偏傍的字,这意思还要有呼应。   她不禁苦思,可是精力也不济,一直病着,除了幽怨之气别的也顾不上了,一时想不出来。   “这个……我确实一时对不上。”   赵清漪哈哈一笑,说:“我就说你是偷偷找人给你写了诗背下来装才女的嘛!”   韩良娣挣扎着要起来,但是又虚弱之极,赵清漪这又站起身来,说:“我不打扰你了。”   激完了将,她也不多留了,如果她有求生欲,还能保住性命。   说着在诸妃妾目瞪口呆中,赵清漪就出了韩良娣的屋子。   赵清漪却又叮嘱丫鬟白露、白霜,让韩良娣多食点清淡的米粥,再以生理盐水的比例温着水让她每个半个时辰喝碗热的。   白露担忧道:“不请太医开药吗?”   赵清漪说:“现在不是没钱嘛,你们主子只要不自己寻死,你们先这样照看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众人:……   刘良娣说:“赵良媛,这殿下……这样削减府中用度过猛,大家的日子也是艰难呀。您是说得上话的,能不能劝劝殿下?”   赵清漪看看站在后头降低存在感的刘德忠,想了想说:“这对你们确实不太公平,只不过,殿下如今怕是在兴头上,你们要是全都气势汹汹反而弄不好。”   赵清漪刚听说时觉得他是极品无赖渣男,但要是他有个什么想法,也不能轻易定论。   冯承徽道:“可不就是这话嘛!我们人微言轻的,便是能和殿下说上几句,只怕殿下也会以为我们喜爱奢靡,反而怪罪。”   又有一个九品奉仪张氏说:“赵良媛怕是不知道,如我这样的奉仪,一个月的月例才五两,春夏冬也就各两身衣服,这还得怎么裁呢,我们便是给小太监一些打赏俱是拿不出来了。”   说着,那张奉仪拿袖子抹了抹眼角,她是宫婢出身,没有个娘家,也没有产业,只能指望着太子的宠爱和月例过。在这后院子里也是和几个奉仪同挤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可是没有小厨房,想去大厨房里让做点吃的,哪个不用钱的?   没宠没娘家的,想要吃份例之外的东西,谁会理她们?她们说是一个奉仪,可是过得连赵清漪院子里的小丫鬟都不如,至少赵清漪院子里有小厨房,干了活后吃东西还是比较松快的。而在赵清漪的院子里干活,赏赐还是挺多的。   赵清漪暗道:这工资是太低了,又不能跳槽,也没有地方好跳,真是愁煞人。   赵清漪看着莺莺燕燕抹泪,一个心软就说帮着问问。   赵清漪下午时去了郭延锦书房,他身着便服,身旁还有个古代的“冰柜”,里面放着西瓜、梨、葡萄、桃和酸梅汤。   所以极品渣男自个儿享受,却是让女人们受苦?   郭延锦见她来了,招了招手,说:“今儿的瓜可甜了,冰镇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你且尝尝。”   赵清漪在案几另一边坐下来,顿了顿说:“你倒是过舒坦呐~~”   郭延锦叹道:“吃了这几个月的苦头,也就几日空闲些,有闲情看看书,吃吃瓜。”过了中秋可也要开始忙着秋季的赋税了。   赵清漪说:“听刘公公说,殿下是在东宫内府里搞变法改革,削减妃妾用度月例?”   郭旺财一口咬着冰镇西瓜,俊美的脸上露出“忧色”,说:“下去走走,才是日子艰难!我也知道李氏这么些年也是没有管好府邸的,总不能一直这么铺张下去,用不着的能省则省嘛!”   说着,郭旺财又拿起一串葡萄,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说:“身为储君,不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呀!”   赵清漪看看吃着古代奢侈的冰镇水果的旺财,冷笑:“殿下真是‘忧国忧民’!”   郭旺财点了点头,说:“你悉心辅佐孤,孤也不能让你失望。”   赵清漪讥讽:“殿下是好大的手笔,每月能从自己小老婆们身上俭省出几百两银子?”   郭旺财欣然解释:“有近千两呢!孤一年俸禄不过是四万两,加上皇庄收入那也顶多十几万两,但是上下的开销有多大?一个月要是能省个千两,一年就一万多两了。”   赵清漪说:“你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郭旺财说:“怎么可能呢?咱们是去民间走过的,民间一个家庭里一年上了皇粮和租子后剩下个十贯钱也够嚼用一年了。你看孤后院里连承徽一个月的月例都有二十两呢,吃穿还另有份例。这太不像话了,一个女人一个月的月例够下头一家子用两年!孤没有把她们都赶出去很对得起她们了。”   赵清漪说:“郭延锦,你怎么会如此恶毒?”   郭旺财哼了一声,说:“我恶毒?我再恶毒也赶不上女人恶毒,我还养她们呢!只有女人才会给女人下毒!谁要不满意我养着就回娘家去,一群不会下蛋的,白糟蹋粮食!”   “你……你这是……”   郭旺财说:“我不是说你呀,你放心,你的功劳我是记着的,不减你的用度。呵呵……你自个儿也不缺钱使。”   赵清漪说:“就算要削减用度,那也不一定要这样做。”   郭旺财说:“这不是吃大户嘛,跟在河东办差也差不多的道理。”   赵清漪暗想:太子的脑子是不是被可怕的病毒入侵了。他以为他是治国治家,举一反三了?   赵清漪说:“她们到底是你的枕边人,她们也没有办法,这太监丫鬟的总要打赏的,还有往来交际也少不了。”   郭旺财说:“是呀,我这样的绝世翩翩佳公子,她们是赚到了。占了我的便宜,还要我养她们一辈子。”   赵清漪竟然无言以对,还是压住想要朝他的脸打去的冲动,说:“那韩良娣呢?就算雪参丸不对症,这病也是要治的。”   “看来是治不好了,能拖多久呢?拖着有什么用,又不能生,也不能赚钱的。”   赵清漪说:“韩家也是清贵世宦之家。”   他一派自信地说:“文官造不了反的。婉妍,不谈她们了,既然来了,留下吃晚膳。”   说着他叫来刘德忠,让他派人去膳房摆上好宴席。   赵清漪看着一碗碗捧上来的精致菜肴,只觉真是荒诞,郭延锦还热情招呼。   赵清漪喝了一杯花雕酒后,说:“殿下,你这样做不太合适,你不晓得这世间人人一双富贵眼,身处东宫锦绣之地,像那种娘家寒微的姬妾,削减用度,她们真的挺困难的。还有韩良媛应该还能治的,就算不能活到八十岁,治好总还有几十年寿数。”   郭旺财说:“别谈这些了,挺无聊的……”   赵清漪放下筷子,说:“你就是这样的人,我算是明白了。”   郭旺财说:“婉妍,你放心,你是我喜欢的女子,我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我要是无能为力,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也就是这样的下场。”   郭旺财说:“我待你总之是不同的,我便是自己吃苦,也不想你有半分委屈。”   赵清漪也不知是信他还是不信他,若说信他,看他做出的刻薄事儿,若说不信他,想想他自个儿死不低头,却愿意为了原主向着昔日的臣弟自污。或者,时移世易,性情会变。   赵清漪总之是难有胃口了,阴沉着俏脸。   郭延锦心头一跳,说:“婉妍,你别生气呀。这样,我退一步,要不你帮我看看这整个东宫上下,怎么能不削减她们的用度也能一年省下个一万多两银子的。只要省出钱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那一叠的账册我是看不过来,你拿去研究就随你。”   赵清漪一听账册,目中掠过精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郭旺财给她一个真诚的旺财式无害笑容:我只会那种方法,我管不了那么多,简单粗暴。你行你上,不接受没实际作用的谏言。   ——朝堂给我当谋士,内院给我做当家女主人,最好是还给我洞房生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钱,你爱怎么使怎么使,我懒得养没用的女人,你爱养着你就养。   黑夜拉开了序幕,赵清漪出了郭延锦的院子,负手回去。   真是小看了男人的心计和无耻,这是反将她一军。郭延铮不要脸,郭延锦也不是好东西。 第467章 你自个儿玩   赵清漪不是干不了郭延锦希望她做的事,只是她不乐意为他兜这种事。郭延锦不是笨人,但是赵清漪更不是蠢人。   他确实比那种面上当着正派大气的男主人大家长**官,所有姬妾都巴望着他争宠的男人强,他是想要留住她,他乐意当荒唐刻薄恶人。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必要来当这个好人。   一个和善贤良的虚名对于普通女人来说重要的很,对她来说不过是鸡肋。   因为中馈自古是当家太太的权力,他想给账本,给她内院一切处置权,她就看透郭延锦想要留住她的阴谋。   郭延锦虽然是自己当恶人,可她却不想担着阖东宫上下的责任。就算她能开源节流,她能创造无数财富,她能赚的钱,为什么她赚的钱要给郭延锦抛弃的女人使?   自古升米恩斗米仇的,这可和统兵不一样。统兵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勇夫付出了值价的代价,养女人,又不能当奴婢使,她也不好女色,有什么用。   她们是很命苦,但是这是时代的错、社会的错、她们父母的错、郭延锦的错、李氏的错,跟她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赵清漪想清楚这些事,一夜好眠,翌日起来,晨练、洗漱、早膳诸事不提。   早膳后,她便又换了男装,先打发了铃兰、冷香、凝香去她在外买的小院去收拾干净,她要去小住。另一边又叫了小太监去通知张无忌、李寻欢、王挽春三个娃,师父要带他们出东宫去。   她打抱好了简单的行礼,她的贵重钱财都在空间收着,负了行礼包,正要出门,刘德忠就带了十几个管事太监和嬷嬷过来拜见。   刘德忠还让人带着账册,一身男装的赵清漪背着包,手中拿着红色金丝镂花镶宝石的唐剑出门来。   “奴才给良媛主子请安!”   面前跪倒一大片,赵清漪说:“起来。”   刘德忠再忍不住了,问道:“良媛主子,你这是干什么?”   赵清漪说:“东宫不是节俭改革变法嘛,我决定支持太子殿下的变法,我这院子封了,本就是东宫的奴才就调别处去,我自己带的人我自己养。”   刘德忠目瞪口呆,跪了下来,说:“良媛主子,你不要吓奴才呀!太子殿下会打死奴才的。”   赵清漪说:“我走我的,关你什么事儿?”   刘德忠也顾不得僭越,说:“良媛主子,恕奴才无礼,殿下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尖儿上的,奴才跟了殿下十几年了,从来就没有见他这样。您纵使有什么不顺心的,也可以好好说,犯不着就要走呀!这事若是闹到皇上那去,殿下也难给良媛主子兜住呀!”   赵清漪说:“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那也是我自己给闹出来的,我顶我自己的事,我心甘情愿也不冤枉。最多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又能如何?”   刘德忠说:“良媛主子就不为娘家考虑一下吗?”   赵清漪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赵清漪看到三个徒弟过来了,此时王挽春的情绪也安稳下来,又见男装打扮,风流倜傥、俊美无双的少年“赵季青”,王挽春的少女心又一阵酸楚。   “徒弟给师父请安!”   三个徒弟朝她揖手,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你们跟我走。”   说着,她一马当先走出自己的院子,没有太监嬷嬷敢拦她,三只徒弟跟在她后头。   刘德忠忙让人去禀报郭延锦和侍卫统领周桢,所以赵清漪带着徒弟们走在通往侧门的甬道上时,一群的侍卫围了过来。   不少是和她熟悉的人,赵清漪冷目一扫,他们也自知不敌,她继续往前走去,终于一个侍卫上前说:“赵主子,您便是有什么事,跟殿下说一声再出门,属下们也不是要拦你。”   赵清漪说:“刘德忠会转告的,我没有什么事,就是不想在院里住着。”   侍卫们很为难,身为太子良媛不在院子里住着要去哪里呢?   刘良娣、冯承微、张奉仪等妃妾正要去赵清漪院子串门,顺便问问关于东宫削减俸例的事,正在这条甬道遇上,不禁惊呆了。   刘良娣道:“你们大胆,你们敢对赵良媛无礼?!”   众侍卫、太监都半跪于地上,口称不敢。   赵清漪也看看刘良娣她们,道:“你们来送我,我心领了。削减份例的事儿,还是自己想办法,我也没有法子。殿下变法之心已定,我也支持殿下变法,我出去住,开销全是自己担着,不用东宫内务出一分一毫,该能俭省下不少银子。你们就自己保重。”   郭延锦今日没有早朝,只有午朝,得报后匆匆赶来,他原来还等着刘德忠来回报赵良媛接手了东宫管家权的“好消息”的,没有想到有小太监来报时,他微笑迎接的是她要“抛夫离去”的噩耗。   他飞快赶过来,见到的就是这样大小太监、丫鬟嬷嬷、高低妃妾、东宫侍卫聚集的场面,只那男装少年郎持剑抱胸,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慵懒的微笑。   因为这种漫不经心,更显得他无与伦比的贵气和风流倜傥,难怪少女王挽春不知她是女子,便把她放在心里,知道她是女子才这么失态。   郭延锦说的话不会假,如果相遇的方式不同,他是皇家储君,可以让理智告诉自己不要爱上她。可是因为她是赵良媛,他便一直安慰自己她是属于他的,就像是沾了毒品后没有极早发现断了戒了,等发现这件事困难之极时已经迟了。   郭延锦走到赵清漪面前,说:“婉妍,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赵清漪说:“你这里我住得不舒坦,我自己住去。”   郭延锦说:“是谁没侍候好你?刘德忠,是不是你?!”   刘德忠跪在郭延锦跟前,说:“奴才冤枉,奴才哪敢呀?”   赵清漪说:“不关别的人事,是我自己住的不舒坦,庭深深的,上街忒不方便。”   郭延锦想了想,说:“这东宫也不是孤建的,等孤有钱了,孤给你建一个方便的院子。”   赵清漪说:“不必等了,我自己去买个就行了,你有事儿,派人来说一声就是。”   郭延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也顾不得平常时候,皇太子的体面了,又冲在场的妃妾、侍卫、太监、嬷嬷们喝道:“都退下!马上退下!不然就打五十大板!”   众人反应过来,人仰马翻,作鸟兽散,连着三个小徒弟也先下去了,赵清漪再不爽也要顾及他一点储君的颜面威仪。   郭延锦说:“婉妍,你不要骗我了,你轻功好,这离坊间也不远,你要出去不会这么不方便的。你是哪里不满意?”   赵清漪说:“你这儿住着麻烦,你都让人抱账册过来了,我不想沾这事,烦得紧。”   郭延锦委屈,嚅嚅一时没有开口,说:“婉妍,你不是来辅佐孤的吗?孤也是没有办法。”   赵清漪说:“我是要辅佐你呀,但是照顾小老婆是你自己的责任,推给我干嘛?我眼不见为净。”   郭延锦说:“这……这……”   赵清漪说:“我又没有睡过她们,你不要指望我负责她们的人生。你真没有钱养,担不起了,谁给你的,你自己送回去,但不能送给我!我是谁呀,我风流不羁,潇洒倜傥,喜欢我的黄花大闺男一打一打的,我还接手你不要妾干什么?我钱多还是闲的?”   郭延锦愣了半晌,这位满腹诡计、深通帝王心术、颜好戏好的储君居然在家事和爱情上被KO倒打滚。   赵清漪看着发愣的俊美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又抱胸看着天空慵懒一笑,说:“自古升米恩、斗米仇,江湖救急不救穷,烂事管不过来的。无亲无故的、不能为我所用、给我带来足够利益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当菩萨呢?我有能力赚钱养人,我也给自己养面首,凭什么给你养小妾,天真!自己约的炮自己打完,看开点。走了,不用送。有朝堂上的差事要商量,派人传信给我。”   赵清漪持剑往门的方向走去,出了甬道,郭延锦看着她风流潇洒的背影,内牛成河。   她,够狠!   赵清漪还是出东宫去暂住了,而郭延锦自己回到书房不让任何人进来,坐在椅子上痛哭不止。他为什么就这么苦命!   父皇给他赐婚个李氏也就罢了,他爱的女人弃他如草芥。   他只是想有个夫妻恩爱的家,为什么就这么难?   是,她说的没错,她没有义务照顾他的小妾,他只是想自己当这恶人,建立她的威信和贤名罢了。   她坐上太子妃之位也就稳稳当当的了。他不是要她给他养小妾,他只是因为想嫁,不,是因为他想娶她嘛!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女人为何这么无情无义呀!   抹泪,再抹泪……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郭延锦擦到眼泪,目露精光。   郭延锦想着,最多就是不当这太子,父皇春秋正盛,他办差能力不差,私事上胡闹被人诟病一点也不见得就动摇根基了。   ……   皇宫,御书房。   郭永崎手中的茶杯啪一声落在了桌子上,惊讶地说:“太子,你再说一遍!”   郭延锦说:“百姓艰辛,儿臣觉得自个儿院子里太过奢靡了,反正她们也不能给儿臣生孩子,儿臣不要了。谁给儿臣的,儿臣都送回去,有些是父皇赐婚,有些是娘娘们送的,儿臣自己偶然收用的,没有品级的都遣了。儿臣能省下好大笔银子,打算捐给慈幼局。”   (注:中国古代其实就有官办慈善机构了,两宋时到达巅峰。)   郭永崎深呼吸,费了好大的劲才平定心绪,说:“你这混账!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一个储君吗?是詹事府哪个混蛋给你出的主意?” 第468章 诚王小班底   郭延锦说:“没谁,我自个儿的主意,有嫁妆的带着嫁妆走,最多我也贴点银子。我反正是命苦,老大不小也没有儿子,我看着一群的女人真是厌烦透了。”   郭永崎心底一惊,难不成太子真的有隐疾,所以看着女人都厌烦?   郭永崎叹道:“你起来。”   郭延锦可怜巴巴地起来,郭永崎又劝他:“你身为太子,关系皇家体面,亦要怀着仁义之心,不想见她们也不必送走她们。”   郭延锦说:“可是养她们是要花银子的呀!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郭永崎作为皇帝,他有内帑的一切支配权,平常对儿子、臣子们还有赏赐,这和爵禄是不一样的,爵禄是从国库来的银子。   郭永崎说:“朕便从内帑贴补你一点,你于国有功,尽心尽力秉公办差,朕都知道。朕便多疼你一些,谅别人也没话说。”   郭延锦眼眶湿湿的,说:“父皇要是疼儿臣,也不用自己贴补儿臣,您便让赵氏给儿臣当正妃,儿臣就满足了,以后无论什么个困难尴尬境地,儿臣也不怕了。”   郭永崎说:“怎么又是赵氏,身为储君,岂可这般儿女情长?”   郭延锦说:“赵氏会武功,她可以保护儿臣。儿臣想着,我们夫妻一心就给父皇当着钦差巡视地方,整顿吏治,又运回税银,给父皇分忧,那日子也是有趣得很。”   郭永崎真是好气又好笑,心中又甚是怜惜,但想太子经历那样的打击,性情虽然刻薄了些,又爱钱了一些,对朕倒是一片纯孝之心。   因为整顿吏治一定是得罪人的事,最大的得益者就是他这个皇帝。   郭永崎又思及几个小皇子和小公主说起太子,都是亲近得很,太子既是孝子又是仁兄。   他若是真的怀着隐疾也实在可怜,之前太医也囫囵着说不明白,郭永崎想明问,但是又怕伤了儿子的自尊心。   郭永崎说:“你是太子,该学处理朝政,哪能那般没有志气,就想当钦差?”   郭延锦说:“儿臣想做的也是革除地方弊病,好保我大周江山永固,百姓安康,这怎么会是没志气的事呢?”   郭永崎莞尔,又说:“朕实是担心赵氏那规矩性子担不起太子妃的重担。”   郭延锦说:“太子妃有什么重担?皇后的担子不也很重吗?可父皇如今不也没有再立后?太子妃若有什么重担,也就是交际百官内眷而已。百官女眷又不通朝廷之事,交不交际女眷有什么打紧的?从前李氏那般人,若不是她的恶事东窗事发,她那太子妃还要当下去,除了孤没有子嗣之外,也没见关碍到朝局。”   郭永崎不禁愣住了,太子哪里学到这么多的歪理?然后,听起来怎么还有点道理似的?   “你……你容朕想想。”   郭延锦嚅嚅住口,郭永崎说:“朕要是答应了你,你就不胡闹要送还姬妾了?”   郭延锦说:“儿臣也正在东宫削减开支,也想减撤一些太监,放一些宫人出去,养着她们锦衣玉食是没有的,但是总比外头强些。”   ……   郭延锦在宫里打着一组小家子气、没志气、求疼爱的组合拳时,赵清漪也是在京都一座小院里开始了新生活。   赵清漪命铃兰带着冷香、凝香和王挽春做着改进居家的采买工作,但购物的事是女人最喜欢的。   赵清漪自己则一身男装,带着跟班徒弟逛着京都,上了桥头,但见行人如织、柳绿两岸。   她今生也是难得这样近距离接触京都市井,此处虽是开封,但是在高宗时就改名为京都了。与她从前所经历的东京是相似又不同,熟悉又陌生,穿透无限时空追逐旧梦,最后却又了无痕迹。   秋闱将近,虽然更大部分的书生还是苦读,但也能在茶楼或江中舫上看到成群书生结伴交流,谈论诗词文章。   赵清漪想着原主的二哥今年应该也要在淮南路江宁府参加乡试,不过他只是“低空漂过”得了举人功名,冬天祖母去逝,他守孝未进京来参加春闱,要四年后再来。   赵清漪忽听江上一声朗笑,一条船上船头立着一个豪迈的蓝衣男子,只二十五六岁,剑眉星目,手中带着一柄古朴的剑。他长发半束,男子二十弱冠后束发,只要世宦之家,少有人会这样半束长发的,那是极是有违儒家仪容规范的。只有江湖人才会这样打扮。   那男子的船与另一艘船相遇,朝那船上一名男子朗声道:“这不是仲信兄吗?”   另一条船上的男子一看那男子,堆笑道:“子良兄!可真是巧了!你怎么会在京都?”   那船头的正是范子良,他少年行走天下,急公尽义,朋友也遍天下。   范子良因笑道:“京都繁华,群英荟萃,我怎么来不得吗?”   那男子笑道:“哪个地方你范子良去不得?想当年便是在丹江口,你七进七出,一群水匪也是奈何你不得。”   “我统共也就去过三回,被你一讲竟是这般了。”范子良一笑说:“相请不如偶遇,我这船上还有几个朋友,仲信兄可愿上来喝一杯?”   那叫仲信的男子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说着,两艘船完全靠近,那仲信的也会些武艺,一跃跳上了船,范子良与他正要进舱,忽听桥上一个清朗的声音说:“这位好汉既有酒喝,可愿请我?”   范子良抬头望去,就见那桥上倚栏一个翩翩美少年,令人见之忘俗,范子良本是豪爽人,笑道:“这位公子若是不弃,也来喝一杯,待我靠岸接你。”   那公子笑道:“那也不必。”   说着,那少年公子吩咐两个小随从两句,跨过了栏杆,他伸开手臂,如一只大鹞鸽一样飞下河面,双手一只用着袖子和一只挥着扇子以劲气击着江面,击着阵阵涟漪。   范子良也是行家,知道她是要消去下坠的力道,但是这江湖上有这样轻身功夫的人实在不多。   又见他一双白靴足尖在河面蜻蜓点水了两下,落上了船来,范子良竟然没有听到声音。   “好功夫!恕在下眼拙,失礼了。在下姓范,名良,字子良,敢问尊驾名讳。”   那少年一展折扇,慵懒一笑:“赵季青,字子净,见到大名鼎鼎的巴山第一刀,幸何如之。”   范子良不禁吃了一惊,他少年成名,在江湖上有这么个称呼,没有想到这人听说过他。   范子良道:“赵兄见笑,虚名不足挂耳。赵兄这身轻身功夫,在下自认不及。”   “赵季青”笑道:“范兄过誉了。”   那叫仲信的男子也揖手道:“见过赵兄,在下卓昱,字仲信。”   原主知道范子良是因他辅助郭延铮的事比较出名,原主一个闺阁内院女子却是不知道卓昱的。   “见过卓兄。”   范子良又邀了两人进舱,却见舱内已有三人,他们见客进来也站了起来,居中一个二十一二岁的男子,眉目如画、鬓如刀裁,也是世间罕有的美男子。   他身穿一身牙色绸袍,蓝发带束发,衣饰并不如何华贵,但是全身纤尘不染,自有一股平常人难及的清贵气质。   这人却不是貌美如花的郭延铮是谁?   而他身边一个年约三十的文士,面容白净,五官清俊,身着戴蓝色直裾绸袍,头戴乌纱巾幞,赵清漪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也认出来,正是吴涯。   另一个浓眉大眼的俊朗年轻男子,身穿水色织锦长袍,衣饰倒是最为华贵,赵清漪看他面熟却是不识。   那种女扮男装便认不出同一个人来的,只有电视剧上演的才有。赵清漪扮男子再像,郭延铮不是瞎子,如何认不出来她的脸?郭延铮再惊讶也不叫破,赵清漪当然认出他来,也淡笑不语。   而范子良给他们互相介绍,赵清漪才识得:原来这个不认识的男子竟是姚荣,乃是姚芙之兄,他身上已有举人功名,并不参加今年的秋闱,但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   赵清漪暗想着,郭延铮这时已经在收拢人才了。   大家分宾主坐下,范子良说起自己近两年多在京都。   卓昱问道:“范兄在京都做何营生?”   就算是江湖大侠也是要吃饭的,范家庄有良田千倾,也是要管理的,而范家族中也不少人。   范子良笑道:“便是借点从前的名头,做些镖局之类的,比不上卓兄呀。”   卓昱竟也是举人,明年正要春闱。   卓昱笑道:“范兄太过自谦了,以你的武艺,便是考个武举,也是轻而易举的。”   范子良笑道:“说起武举,我可不敢托大,我看赵兄年纪轻轻,功夫才是了得。”   赵清漪一展折扇,笑道:“马马虎虎。”   范子良又道:“听赵兄口音也不似京都人。”   古代并不说现代的普通话,赵清漪要不是能接收原主的记忆,只怕无法交流。原主会官话,但她从小长于扬州,她的官话也是有扬州口音的。   赵清漪说:“我是淮南扬州人。”   姚荣奇道:“扬州?在下也是扬州长大的,可真是巧了。”   赵清漪一脸惊喜模样,说:“原来是同乡。”   姚荣说:“我看赵兄谈吐不俗,也是为功名进京的吗?”   赵清漪说:“不瞒诸位,如今在下正在太子詹事府任少詹事……”   “咳……”郭延铮咳了一声,俊脸也涨红。   赵清漪明白他认得她,之后肯定也会和亲信说明,不如她自己说自己是太子的人。   至少范子良这样结交士子时,太子也表现一下存在感,人家好好的干麻无视储君,就要心向诚王呢?   至于摸清她的底细,她也无惧,现在她只一个人,而郭延铮可是带着吴涯、范子良和姚荣,怎么都是他吃亏一些。   他们要谈家国天下大事,诚王要表现贤良,她就当条小泥鳅。现在是正大光明认识了诚王的小班底,以后她厚脸皮就去找他们喝茶聊天,送送礼。诚王多疑,只怕她这个反间计还有奇效,最终诚王也无法信任他的左膀右臂。   没有臂膀的诚王,那就是死狗,随便打了。   自己真的好坏呀~~   吴涯此时还不知赵季青的真实身份,但见郭延铮的态度怕是认识的,目光深沉了一分。   卓昱惊道:“赵兄如此年轻,居然已经高居少詹事之职了?”   赵清漪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任人为才,又不看年龄。如果要凭年龄用人,那不是满朝文武走路都走不动了,还谈何效忠王事?”   卓昱自己年轻,当然站在年轻人的立场上,觉得倒也有理。   吴涯忽道:“赵兄定然是才干卓著了,这才得到重用。”   赵清漪说:“马马虎虎,我瞧吴先生也非池中之物,若是有意谋份差事,我也可以给殿下引荐。”   吴涯说:“我无意于功名利禄,多谢阁下美意了。” 第469章 赵大神棍   赵清漪道:“这功名二字,一万个人有一万种看法。求财者,千里为官只为财;求名者,便在朝堂君前惺惺作态,背后得意洋洋,那也是不少的;求荣者,便是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痛快;求胜者,便是要一展平生抱负,不断地胜自己;为侠者,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官不过手段;下棋者,江山不过棋盘耳。我观吴兄之面相,绝非求财、求名、求荣者,若能为殿下效力,岂非各取所需?”   吴涯不禁心下讶异,他城府甚深,暗想:他并没有如何表现自己,这少年怎么就攀着他说事?他这么为太子招揽自己,诚王听了如何想呢?   姚荣虽然听他说得有趣,却是不信他有这个真本事,而他自恃文武双全,对着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年居然官居詹事府少詹事,他更不服气。姚荣见郭延铮没有出言否认,加上这天子脚下冒充官员也不是这么随便的,所以还真信了赵季青是什么少詹事。   姚荣笑道:“赵兄还会相面呢?”   赵清漪说:“相面、占卜、测字,略懂一二。”   姚荣道:“你看我面相如何?”   赵清漪凝目瞧他一会儿,说:“姚兄命宫宽大丰盈,富贵中人也;日月角丰隆,父母之泽不浅;然而命宫微显青色、带纹。只怕会得意而忘形,恐怕难得善终。”   郭延铮、吴涯、范子良、卓昱都不禁脸色微变,范子良暗道:这少年也太过无理,只怕是自己少年得志不将人放在眼里。姚荣仍是二品大员之子,其父官位可是比詹事府的少詹事的官位要高得多,詹事府到底是太子班底,和地方实权大吏不同。   范子良打圆场,笑道:“相面占卜,江湖术士之技,多有上不得台面的,赵兄如此人物,怎么还钻研此道呢?”   这意思就是说他算得不准,但是姚荣自有好胜气性,就想揭他底说:“你相面准不准且先不说,你会测字,你且再帮我测个字。”   赵清漪一脸高深莫测,摇着折扇,点头道:“行,什么字?想问什么?”   姚荣拿手指蘸了酒,在桌上写下一个“荣”字,说:“就测我的这个‘荣’字,测前程。”   赵清漪收了折扇,在手中轻敲,说:“前程者,未来也。蔓草生于屋檐之上,虽暂攀高门,却是离了根基,未来不过昙花一现;良木生于堂内,虽免于风雨摧残,却是被一小屋框死,犹如青蛙坐于井内不见天地之大。蔓草岂能离地择檐而生?良木如何长于屋檐之内?此字测前程,先甜后苦,不是正合你的面相吗?”   姚荣就算不信命,却也是吃了一惊,心中盘算起来。   吴涯目露精光,此人少年得志,听范子良所言武艺高强,当真是有些才能不成?   郭延铮更是五味陈杂,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她是曾经在江南和自己有过诗词往来的女子,他曾为她动过心。   原想她只是个美貌闺秀,没有想到此人深藏不露,武艺高强,进了东宫也是得太子宠爱。   此时她忽然女扮男装出现,在他的门客和一个小舅兄面前出现,有些捣乱的意味,难道是太子怀疑他,派她来查他?   不至于,要派哪有派自己的良媛的?   或者她是故意的?当初他给她的诗文也有暗示情意的,她是因为前事怨他吗?   郭延铮心头一热,终又无奈。   郭延铮不说话,吴涯又不太信邪,说:“我也测一个字,可否?”   赵清漪笑道:“什么字?求什么?”   吴涯淡笑:“我若不告知兄台吾所求,可否?”   赵清漪挑了挑俊眉,说:“在下勉力一试。”   吴涯也用手指蘸了酒,在桌上写下一个“道”字。   吴涯也一派神棍之笑,说:“道可道,非常道。世间万物均有道,吾之道,不可道。赵兄可否断出吾之道。”   道可道,非常道。就是说道若是可以言说,就不是永恒常在之道。反正道是玄之又玄,难以描述的。   赵清漪想了想,风流一笑,说:“我且试试,准或不准,你心中自知,不可道也。”   吴涯倒有几分知己之感,点头赞道:“妙哉,请!”   赵清漪折扇轻轻敲着桌子,那轻轻的冬冬之声像是击在在场人的心里,终于在众人提着心时,她浅浅一笑,说:“道,从首,为天;从足,为动。是以,道则为‘天行’也。   随之卦象也成,‘天’为乾卦,‘动’为震卦,合之为天雷无妄卦。   《易-无妄》云:‘无妄,元亨利贞。’《礼记-中庸》云:‘诚者,天之道也’。   何为‘诚’?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   无妄之意,是为‘无差错’,换言之,道法自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吴兄所求者,若有违天理本然之道而强求,只怕难遂所愿。   妄者,从亡从女,古时意为掠夺女子,是为不法,无妄者,是为守法。   法者,天道也。是以又是让吴兄不可违逆天道。如此‘无妄’又回到‘道’。   老子《道德经》云:‘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守雌者,守着大地母神,自生生不息,是为玄牝,回归本来状态,守无妄,道自成。吴兄,切记,切记呀!”   赵大神棍语重心长,说者有心,听者亦有心。郭延铮不禁心砰砰直跳,而吴涯也觉此人真不简单。   诚王夺嫡本为妄,就是要有违嫡长继承制的大道。   赵季青是詹事府少詹事,太子的人如今应该不会敌视诚王才对,诚王一直是太子最好的兄弟。恭王、谨王、信王、勇王哪个不是常常盯着太子为难,但诚王一直是不党不群守礼之人。   赵清漪也知道在场除了卓昱之外,大家都知道诚王的身份,聪明人又不禁想多了。反正,能挑拨他们的夺嫡意志的事也就不要嫌小了,能做都做。   赵清漪坏坏地得意:自己真神仙都当过,这时扮扮神棍已经是降级了。就像朱厚照给自己封为威武大将军似的。   吴涯、郭延铮想到她刚好引经据典说到“诚者,天下之道也,无妄者,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   郭延锦的封号刚好就是“诚”,这是天意吗?   那么,诚王就要守着无妄吗?就是不能以庶夺嫡,违反天道?   赵季青与他们会面是偶然,就算“他”跟着他们,相面测字总不可能提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命数?   郭延铮一时失神,想着自己君临天下的野心和梦想,万一失败后不得善终,不禁痴了,背上也觉湿濡。   吴涯和范子良也是如此。姚荣此时还未参加春闱,但是他与诚王相交莫逆,他妹子又是诚王姬妾,诚王如果有命登基,他一定是支持的。   吴涯揖手道:“赵兄果然胸怀锦绣,多谢赐教。”   赵清漪笑道:“好说,好说。”   卓昱叹道:“赵兄如此年轻,满腹学问,又进了詹事府,难不成前科便高中进士了吗?”   卓昱暗道:十几岁的进士,那也太年轻了一点。   赵清漪道:“没有,就是借着祖荫进了……詹事府。”   卓昱这才浅浅一笑,暗想那相差还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嘴上却说:“以赵兄的才学,若是下场,只怕也是进士及第的。”   赵清漪笑道:“我倒也想,不过如今领着差事,太子殿下甚是礼遇,我此时倒不好弃他而去,下场科举。都说官场科第出身的瞧不起祖荫的,卓兄来日高中,可不要瞧不起我。”   卓昱虽觉赵季青精于杂学,诗词文章未必胜过自己,但是她懂相面测字,此时她开口说他“来日高中”心下极是喜悦。   “多谢赵兄吉言。赵兄通这相术占卜,他日我若能为国效力,赵兄也居一功呀!”卓昱也是文武双全之人,精于骑射之人,他来科举,也有一番凌云之志。   赵季青如此才貌,还是太子亲信,就算不是科第出身,他也愿结交。   赵清漪道:“相逢便是有缘,各位要是不介意,也不用赵兄赵兄的称呼我,便唤我表字子净。”   众人称赞,郭延铮不好点破,大家都互称了表字。而郭延铮是以“严铮”之名交际的,自称表字“又铮”,事实上皇帝没有给皇子们弱冠赐字,是直接封爵了。   郭延铮这时回神来,心下郁闷稍解,姚荣却想着赵季青对他的判言,心中虽不好受,人总是不信自己不想相信的。算命相面测字一道,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正在舱内喝酒,谈天说起,听到河面上传来丝竹歌声,卓昱也是风流人物,笑道:“听说今日教坊司的顾如意姑娘在江上以诗乐会友呢,不少才子都聚集在此。”   赵清漪笑道:“顾如意?青楼名妓吗?”   卓昱说:“我听说这位顾如意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赵清漪笑道:“以诗乐会友,那要见她便不用钱了吗?”   卓昱说:“子净如此人物,在美人面前怎可提黄白之物?”   赵清漪笑道:“仲信乃风流才子,也是男子之中美丽者,女子见你已是她赚到了,若还反要卓兄花钱,那是亏大了。”   卓昱谦道:“不及子净多矣!” 第470章 流氓中的“贵公子”   画舫漂至一个小湖中,但见湖中数十条大大小小的船,均围着一艘形象华美的大花船,那船着侍立着四个水红色绸衣的少女,梳着双丫髻,面容秀丽,均十一二岁的样子。   湖中的大小船只上,除了富贵家族的公子,也有外地来的风流才子,亦有江湖人,但衣饰多为华贵。   赵清漪看着这样的阵仗也是兴致盎然,范子良内力深厚,听到传来的琴声,说:“不愧是顾如意,这琴声果然雅妙。”   赵清漪哗得打开折扇,一派风流才子的作派,笑道:“子良兄怕是没有见过风月,此琴定不是顾如意姑娘弹的。”   郭延铮眯了眯眼睛,心道:范子良没见过风月,你见过?你一个女子脸皮也太厚了。   卓昱奇道:“为何不是顾如意姑娘所弹?难不成子净听过她的琴?”   赵清漪淡笑道:“顾如意既然是仲信口中的名姬,王孙公子所追逐,哪里能这么廉价,一出来就自己弹琴?青楼名妓不管姿态摆得有多高,都是商品,求得是一个奇货可居。任意弹琴就掉价了。现在是前奏,吸引着更多的有钱有才之士过来,然后吊起他们的好奇心。就像一件好货,也要饥饿营销,这样客人就争相竞买。”   姚荣也是扬州长大,端是烟花之地,深以为然,笑道:“子净所言不错,青楼楚馆之中,花魁哪有轻易出场献技的?就算名妓自己不求财,老鸨也是不答应的。”   范子良笑道:“果然都是扬州人呀,名不虚传。”   郭延铮咳了一声,瞧着赵清漪面色无常,暗想:太子纳了一个这样的良媛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船往中间靠近,赵清漪等人自是欣赏湖面光景,好不惬意,忽听不远处却是起了纷铮,两条船争水道时撞到了,还有人掉进了湖里。   一大一小的船挤在那里,双方互相骂咧咧起来,然后居然打起来了,赵清漪哪想管这种破事?   忽然一方争吵时说的是河东话,她去了河东几个月,也学会了河东话,一辨声音不禁吃惊。   赵清漪伸长脖子一看,不禁愕然,只见那打架的其中一方还是熟人,建雄军节度使樊莫的儿子樊启仁。建雄军押运银两进京,他站对了队伍,樊莫也随在大军之后进京来,图个恩荫名额。   樊莫虽然是平阳府人,但是一路上又认识了王冲等人,王冲算是她的手下,而樊莫之前与赵季青来往,也算是她的朋友了。   赵清漪先是吐嘈他们没出息,听说有名妓就巴巴赶来看了,还出了丑,但是一想自个儿不也来凑热闹吗,好像没有资格看不起别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打架就不太好了,特别是王冲。   赵清漪看中间还有两艘船,便提气一跃,身如一只白鹤飞起,中间轻轻借力中间的两条船,就到了樊启仁那条船上,她三下五除二分开两帮人,冷笑道:“王冲,你好生威风呀,到天子脚下显能耐来了?”   王冲一见是赵季青大人,忙扑通跪了下来。   他脸上还有青黑也顾不得了,说:“小的给赵大人请安!”   王冲身后的七八个手下也跪了下来:“小人给赵大人请安!”   赵清漪冷哼一声,收服了他们,他们护送太子回京,总是太子的人了。这才回京几天,尚还没有正式安排差事,他们就在京都花花世界玩乐起来。   赵清漪想着,他要是祭出东宫六品带刀护卫的官名,这样打架欺人,传出坊间,不知多少版本。别成了太子贪慕顾如意的美色,想纳她为妾,派了下属过来。   樊启仁上前揖道:“见过赵大人,这么巧,赵大人也来凑热闹。”   赵清漪道:“既然只为凑个热闹,何故打人?若是被顺天府擒了去,王冲,你是觉得自个儿是了不得的人物吗?”   樊启仁是樊莫的儿子,她不好直接骂,但是骂骂王冲却是无妨的。   那另一个船上的一位绿绸衣公子,得意洋洋地说:“你们打人,我可要告到顺天府去!我们家老爷可是三品大员!”   樊启仁说:“明明是你们撞了我们,害得我们兄弟落水,你们还想反咬一口吗?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赵清漪说:“这位仁兄,双方斗殴,谁也没理,到了顺天府,你们能得什么便宜?”   那位公子看她相貌气度,倒也有些怯了,说:“你们先动手打的,若赔我三千两银子,我便揭过了。”   王冲说:“休想!”   赵清漪说:“依在下看,这公子还不如化戾气为祥和的好。”   “本……本公子是好欺的吗?今天你们没有个三千两银子赔我,我就闹到顺天府去!我父乃御史大夫!”   赵清漪呵呵一声冷笑,见到诚王的船驶过来了,还有不远处的船都看着这边的好戏。   那御史大夫家的猪头公子更觉要守住面子,叫着“赔偿三千两银,不然不能善了”。   赵清漪道:“此话当真?”   王冲道:“赵大人,这钱不能给!是他们撞了我们的兄弟落水!他们也打我们了。”   赵清漪懒得理他,只说:“这位兄台,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结,双方都有不对,算了。”   那猪哥见他说话客气,胆子就大起来,说:“嘿嘿,你这兔儿爷,本公子就不这样算了。你老老实实拿出三千两银子!”   赵清漪道:“只要给你三千两银,打你的事就可了了?”   那猪哥也摇着扇子,梗着脖子说:“不错,你拿出三千两银子,本公子就大肚不追究了。”   赵清漪朝诚王的船上的朋友一拱手,又朝旁边的两三条船上的公子哥们一拱手,说:“诸位公子,你们也都听到了。他说只要我出三千两银子,就不计较打他的事了。烦请各位做个见证!”   旁边的几条船上的人不禁想:这位公子轻身功夫这样好,没有想到骨头这么软,还称什么大人呢!肯定是官职不及人家御史大夫,不敢得罪。   郭延铮、卓昱、姚荣看到了,也是好奇,但想她武艺出众,当不会有事。   赵清漪从怀中掏出三千两银票,朝那猪哥掷了过去,银票不过是轻薄之物,但是却稳稳飞过了两船间隔。   那猪哥接到银票,一看心中十分得意。   赵清漪笑问:“有银子拿,你就不计较挨打之事?”   那猪哥手一挥:“本公子不计较了,就饶了你们!”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那就好。”   说着白影一闪,她那白色锦面靴子一伸就将猪头踢下了船去,然后几下子把猪哥的跟班给踢下船去,流氓头子之态毕露。   本公子这么帅,居然嫉妒叫本公子兔儿爷。叔可忍,婶不可忍。   赵清漪说:“既然你们要钱不要命,不计较挨打,可得言而有信,不然本公子可是很记仇的。”   姚荣失笑:“子净兄当真是流氓中的贵公子呀!我扬州有此人物,之前我怎么无缘结交呢!”   郭延铮抚额,这当真是三观俱毁呀!   王冲等下属皆抚掌称快,高呼“赵大人威武”,但是威武的赵大人回来也是一人踢了一脚,不过没有将他们踢下水去。   赵清漪骂道:“你们跟着小爷来京,要是敢给小爷惹事生非,就都给小爷滚回河东去!你们来京里是办差的,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呀!京都天子脚下,比你们有来头的官多如狗!你们下次找死,谁也救不了你们!”   “赵大人,饶命呀!”   “赵大人,我们知道错了!”   说着一个个磕头,王冲爬了过去,一把抱住赵大人的脚哭道:“赵大人,自打进京以来,咱们的正经差事还没有安排下来,我们也就只好体察一下京都风土人情。今日来这凑个热闹,也是一时冲动。我们哪里甘心被人欺负了,我们不算什么人物,我们就是赵大人的狗,但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就刚才那些人配打赵大人的狗吗?”   “是呀,赵大人,你就怜惜怜惜我们!”   “赵大人呀,几日不见您老,我们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呀!”   一个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赵清漪不禁一多汗,都说官场中人不要脸,这些极品,要不是之前互不相负,真的好想踢人。不学规矩约束,将来也难堪大用,赵清漪道:“都起来!过了中秋,我问问,让你们先学规矩。你们要是当京都是河东,早晚给惹出祸来。”   王冲等人连忙站起来,抹掉眼泪,脸上倒是真的露出欣然之色。   他们确实这几日像是无头的苍蝇,他们还在京都租了个院子,候着正式的差事,幸而当初“借来的钱”不少,没有给饿死。   樊启仁说:“赵大人,也是我的不是,您可别见怪。”   王冲等人是她的狗,他是朋友,但狗总是自家的   赵清漪也要客套一下,又见那猪哥和他的随从们都从湖中爬上来,十分狼狈。   那猪哥看着他们,打着喷嚏,说:“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赵清漪说:“这么多人见证,你要食言而肥吗?”   那猪哥怕又被打,忙让人划船走人。   樊启仁的船又和诚王的船靠近,上去打了个招呼,赵清漪仍然没有说破诚王的身份,两船又向画舫靠近。   因为湖面上船多、人多,赵清漪倒没有注意到舫上一个妙龄女郎看着这一幕。   但觉如此风流俊雅的人,流氓中的贵公子,真是平生未见的。但觉三年来王孙公子见过不少,竟是无一人比得上他的。   诸多游客的船围着那画舫,琴声终于停了,一紫衣少女盈盈出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但见她肤色细腻白皙,眉清目秀,朱唇微微勾着,模样秀丽不凡。   在场大多数人没有见过顾如意,甫一见少女,暗道:果然是一位美貌佳人!虽处风尘之中,身上仍然没有风尘之媚俗。   郭延铮心中却想着:这定然不是什么顾如意,应当是她的贴身丫鬟。姚芙若是门牙不缺,差不多就是这般姿色。   哎,他居然要委身于姚芙……看看姚荣,想想姚家。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少女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到底与普通人家的丫鬟不一样,也见过恩客,此时朗声道:“今日如意姑娘以诗词音律会友,多谢各位佳客远来。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一个猪哥说:“原来你不是顾如意,她不是会友吗?朋友们都到了,怎么不出来见见?”   那紫衣少女道:“如意姑娘以诗词音律会友,这位公子尚未做诗鼓乐,怎么相见呢?”   那猪哥一听要做诗鼓乐才能见,他俱是不会的,不禁骂道:“搞什么鬼?婊子还端着做甚?跟了爷从了良,吃香的喝辣的,是天大的福气!”   不少自诩是风雅惜花的人看着那猪哥,皆露出鄙视。   那紫衣少女也不禁恼怒,小姐流入风尘又有什么办法,一个女子身处贱籍,她虽是自食其力,但是要赎身是有多难。就算她有钱自赎自身,也是无依无靠,最后连青楼画舫的这个屏障都要失去。   紫衣少女道:“若是这位公子不是我们小姐的朋友,也请你不要扰到别的公子。”   一些护花人纷纷赶那猪哥,猪哥见他们人多,也不敢恼了。   又一位绿衣少女出来,道:“我们小姐说了,今日佳友诸多,是以诗词音律之前,想问各位公子几个问题。答得让小姐感兴趣的朋友则再以诗词音律结交,得小姐心者,可以入幕相见。”   程序虽然麻烦,却吊出在场男子们的兴趣。   有人催促着那少女出题,那少女道:“小姐的问题是,你想寻找怎么样的知己?你想从知己身上得到什么?” 第471章 入幕之宾   赵清漪听了这种问题,心想这顾如意姑娘也算是聪明人的。   在正当红时想找一个知己,在这红尘世道,一微贱女子之身难保,若真能寻到知己,也许还能保全清白之身。   只消几年,红颜不再,没有人追捧,如此出身,便是没有老鸨压迫,也是男人女人都可作践了。她这找知己是很难的,可是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那绿衣少女如此一问,便有自诩风流的公子哥出来说:“我的知己该当是像如意姑娘这样才貌双绝的,如此吟诗作赋,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那绿衣少女听到船中几声叮冬琴声,便微微一笑,说:“谢谢这位公子的盛情美意,但是只怕我家小姐当不了公子的知己。”   又有一个显得财大气粗的人说:“我家里有良田千顷,财宝无数,如意姑娘若愿舍了这画舫随了我去,我愿娶为平妻,一生宠爱。夫唱妇随,心有灵犀,还不是知己吗?”   这样的条件对于青楼女子来说确实是好结局了,只不过顾如意也识人无数,自不会轻信于人,又是叮冬几声,绿衣少女又是婉拒了。   一连拒绝了两个男人,那些男人心底虽不舒服,但是男人风流都是凭钱凭本事的,一言不合就打上门去是被同行瞧不起的。   又有一位公子说:“我未见过如意小姐,我不知道如意小姐是不是我的知己,但是久闻如意小姐才貌,才来一见。若是有缘,知己自当互相扶持,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旁的所求。”   不少公子哥都有些鄙视这个身着青衫的书生,这答案显得穷酸样,还想见京都第一名妓。   此时舫里顿了顿,又传出叮叮当当的琴声,那绿衣少女笑道:“这位公子,稍后请您再过诗乐两关。”   这不禁大跌诸人眼镜,但是也有几个轻薄公子也学他的样子说类似答应,却都被顾如意拒绝了。   范子良说:“卓兄,来都来了,何防一试?”   卓昱喃喃:“听得那些公子哥的答案,我也未必能说出新奇的。”   范子良道:“卓昱还怕了不成,那兄弟我打个头阵。”   旁边包括郭延铮在内的人也不阻他,范子良朗声道:“楚人范子良求见如意姑娘。范某江湖中人,朋友也有那么些人。江湖中行走讲个义字,朋友之间互相帮忙。至于从知己那得到什么,我没有细想过,但是这些年行走江湖,范某倒是不缺地方借宿喝酒。”   舫内又传出丁丁冬冬的声音,绿衣少女笑道:“范公子有礼,我家小姐请范公子稍待,再以诗乐相交。”   范子良哈哈一笑,拱手道:“那就多谢如意姑娘了。”   卓昱看着范子良过了,觉得自己再不过去还要被人小瞧了,如意姑娘见不见也就随缘了。   于是卓昱道:“知己是伯牙子期相遇,高山流水之交,知己能解心中之意,这样的人世间难求。求一知己已是难得,何论从知己身上得到什么?”   卓昱的答案也过了初选,范子良还笑道:“卓昱总是谦称自个儿不成,但总每每语惊四座。”   卓昱淡笑,又问郭延铮、赵季青、姚荣、吴涯怎么不去试一下,来都来了,凑个热闹又如何了。   郭延铮当然是不能去,宋徽宗寻李师师无妨,但是皇子要是和青楼名妓有一腿,还是有人说道的,郭延铮一向以肃正贤王的形象示人,不能崩设。   姚荣却是心中有股子旁人不明白的霸道戾气,他骨子里看不上附庸风雅的酸书生和待价而沽的青楼女子。他觉得一个青楼女子学会些诗词音律的仍然是青楼女子,哪里需要他去求来,青楼女子哪配得上他。   姚荣勾了勾嘴角,说:“还是子净去瞧瞧。”   郭延铮眼皮子一跳,说:“子净,你还好……狎妓?”   赵清漪本来还不打算去的,听了郭延铮的话倒觉得好玩,说:“又铮兄,怎么能说‘狎妓’呢?粗俗不堪!”   郭延铮和吴涯脸皮子抽动,赵清漪又冲吴涯说:“域方兄,咱们去试试。”   吴涯,字域方。   吴涯摇头道:“在下素来不好此道。”   赵清漪摇了摇头,看到樊启仁、王冲也没有过“海选”,一脸沮丧。   赵清漪上前,负手在后,浅笑道:“淮南赵季青,我这人就是爱参和闲事,姑娘摆下阵仗,问这两个问题,也挺有意思的。那我反问姑娘想得到什么样的知己,想从知己身上得到什么?而姑娘能给你的知己什么?姑娘若是我的朋友,我一日没有落迫,尚还给以保姑娘所得到、所拥有的一切不会被下三烂的恶人恃强夺走。姑娘沦落风尘,命运坎坷,却习得诗词音律,自食其力,心志之坚、才思之捷亦可称女中豪杰。我不在乎你的相貌、喜好、人品、是否清白,也未必能成为你的知己,但敬你的心志和才思,你我交个朋友无妨。有缘就见一面,无缘祝你好运,得尝所愿。”   舫中久久没有琴音传出来,众人都竖着耳朵听,还是没有传来。   王冲等人却等不住了,王冲在船上叫道:“我不能见也就罢了,我家赵大人何等风流倜傥、英雄概世,都不见吗?有眼无珠!想得我们赵大人垂青的姑娘,从南城排到北城!”   赵清漪说:“住口!”   王冲等自认为是赵大人的狗的家伙乖乖退后。   赵清漪揖手道:“诸位姑娘勿怪,几个下属不懂规矩。”   忽然,舫中又传出丁丁冬冬的琴音来,船上的绿衣、紫衣少女面露欣喜,她们还怕小姐在画舫里瞧不见呢。因为那么些个来回答问题的公子,就这位赵公子最为年轻俊俏。无论古代现代,中二期的少女九成九是颜狗。   “赵公子,我家小姐还请您赐教诗词音律。”   在场的公子哥儿看着这个长得小白脸样的小子心中不无嫉妒,他也未见如何承诺给如意姑娘宠爱和荣华富贵,又甚是狂傲,居然能得过第一道关卡。   一共有十人入选,然后就是做诗环节,顾如意又连出以“秋”为题,这十分纷纷作出诗来,当众朗诵,结果再有五人入选。   赵清漪暗自称奇:自己在古代呆过数世,又当过国学教授,会写些诗辞不奇怪,范子良还能填词。   当真不能小看古人,想想岳飞不也是文武双全吗?   范子良、卓昱倒也都闯过了诗词关。   最后一关是听琴品琴,顾如意抚琴奏一曲,让众人赏析。   顾如意一曲抚完,紫衣少女先问一位李公子,那李公子言及“琴技高绝、听之绕梁三日”云云。   然后绿衣少女又问一位周公子却觉得此曲也并不好听,但是这样说又太冒险,只说:“琴音深奥晦涩,但显出古朴浑厚之感”。   紫衣少女问到范子良时,范子良哈哈一笑,说:“没有听明白,丁丁冬冬的,挺有意思。”   卓昱则说:“前阙使用‘一板一眼’之拍,后转来‘一板三眼’,又或杂糅一起,‘吟、揉、按、滑’之技高绝。然而恕在下无礼,多有并不合乎乐理之处。”   绿衣少女笑道:“卓公子果也是精于音律的雅士。”   紫衣少女又问赵清漪,说:“赵公子有何高见。”   赵清漪手中折扇一转,道:“高见就不敢当。   我听此曲应是如意姑娘从古字谱《碣石调-幽兰》中演化而来。古曲谱为文字谱,即便如意姑娘也参详过唐时的减字谱,也不定能奏出丘明当时的节奏和音阶。   如意姑娘又有所打乱字谱的四段的顺序,音阶也刻意高低不同,再试了‘一板一眼’‘一板三眼’的不同节拍,也难怪诸位朋友一时走耳。   孔子作《幽兰》,引曰:‘夫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譬犹贤者不逢时,与鄙夫为伦也。’姑娘自怜平生,才貌双全,生不逢时,此心此情倒也相通。   南朝丘明《碣石调-幽兰》原是清丽之曲,特别是第四段,情调明朗,通过兰花的清雅、素洁、静谧悠远的品性,象征光明的未来。如意姑娘将其转为第二段,节拍甚急,倒有美妙韶华短暂之感。如意姑娘的心,很乱呀。”   吴涯喃喃:“此人当真是真才实学之士,才思实属罕有。不过,也是放肆得狠,有趣。”   世间能接触过《碣石调-幽兰》的人不是没有,但是顾如意这样奏,听出来的人又少一些,吴涯倒是听出来了,不过他这样的人比之一般的风流才子又更高傲一些,通常不会去青楼楚馆追逐妓子。   而饱学大儒更不会将妓女与孔圣相提并论。   舫中传来几声琴音,紫衣少女喜道:“赵公子,我家小姐有请公子上船一见!”   旁边船上的诸位公子朝赵清漪看去,目中不无嫉妒,连卓昱笑道:“子净真是艳福不浅呀!”   范子良笑道:“子净如此风雅人物,果然是受姑娘喜欢。”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诗词琴曲相交,无关风月,无关风月。”   说着与大伙儿先告辞,嘱咐王冲等人不要在京城闹事,他不给兜了,再和几位同来朋友说:“反正找到又铮兄就能见到诸位,改日我们再会,我先去听曲了。”   说着她跃上了那形象华美的画舫,紫、绿二婢引她进舱去,郭延铮见了也是摇头。   船只陆续散去且先不提。   却说赵清漪一进船船,就见帘后款款出来一妙龄女子,身穿水蓝色襦裙,鬓如刀裁,肌肤赛雪。   “如意见过赵公子。”   “如意姑娘有礼。”赵清漪揖手回礼。   但见这女子抬头,就见一双水汪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双弯弯柳叶眉,秀鼻挺直,唇如朱丹。气质如兰,便如大家闺秀,并无多少风尘之色。   如此五官长相,尽也不输赵清漪,只是风情不同。   赵清漪暗想:果然是美人,能看看也舒心呀!   顾如意见到是这样年轻俊美的少年,但想他懂自己的心思、也懂自己的苦,心中欢喜,就笑着请她坐了。   平日奏曲见客,多有妈妈教的脾气,能多让客人掏钱,又能保全清白之身,此时倒是和善得很了。   顾如意请了赵清漪在椅子上坐下,小婢奉茶,顾如意才说:“赵公子可想听曲?”   赵清漪点头:“好啊。”   顾如意轻拢慢捻,又奏了正常顺序的《幽兰》,节拍音阶浑然一体,便没有刚才的别扭了。   赵清漪道:“果然琴技高超。如意姑娘要是累了,也就坐下歇歇。”   顾如意道:“如意怠慢公子了。”   赵清漪说:“哪里的话。如意姑娘芳龄几何?”   “如意今年十九了,风尘中人,便如公子所知,也是自身难保。”   赵清漪道:“姑娘何至沦落风尘?”   顾如意叹道:“十岁那年,家里遭了劫难,被贬为官奴。”   官妓是官奴的一种,官奴有统一机构管理,还真不是平民人家能赎的,本朝至少也得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人家能用官奴。   顾如意就算有钱,想自赎自身,还真不行。从青楼赎身出去又是新主人的官奴,除非是消了贱籍。可是官奴贱籍没有恩典是不能改的,只有自己卖身的人赎了身才可以改。   赵清漪说:“你还出身官宦人家吗?”   顾如意叹道:“往事不提也罢。”她虽然想要倾诉,但是此次终是初识,她也没有把握。   顾如意又与她谈些诗词音律,赵清漪也没有追问。   过了一个时辰,赵清漪才起身告辞,秋毫无范。   等赵清漪下了船离去,顾如意心中若有所失,紫衣婢女和绿衣婢女都不禁为她着急。   紫衣婢女说:“小姐,奴婢看赵公子乃人中龙凤,你如何不提呢?”   顾如意叹道:“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了。”   顾如意:“但凡男子见我,终有所求,若是无所求,我又怎么轻易提呢?何况是一件一件,都不是易事。”   绿衣婢女道:“那小姐何不先赎了身?别的事可以先不提,小姐一生的幸福最重要。”   顾如意说:“赵公子若是无意,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二婢却觉那世上的男人来说都是白捡的好处,小姐有钱赎身,只不过得有这么个有资格赎官奴的人出面罢了。对于男人来说,就是白捡一个美妾。 第472章 皇家宴会   赵清漪会了美人、听了小曲后,逍逍遥遥地回自己安置的小家,却见两个身穿常服的侍卫守在她的门口。   那侍卫是与她相熟的,上前揖手请安,说:“良媛,殿下等你好一会儿了。”   赵清漪点头进了院子,去了她收拾得简陋的书房,郭延锦正在此处读书,看了她进来也放书,说:“你倒是什么人都去攀呢。”   赵清漪说:“我就是瞧瞧罢了,如今秋闱将临,了解一下举子们也没有损失。”   说着,她还将见到诚王的左膀右臂的事说了,还说了自己恶毒的反间计的打算,又说:“现在他们抬到我眼前来了,我与他们好,你知道很正常。诚王礼遇他们,你就更礼遇,诚王采纳他们的意见,你就做出怀着伟大光辉的理想目标积极去求教的样子来。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待他们好,你是储君,他们就算不想负诚王,要害死你总有点心理压力的。他们就算真的想要为诚王大业效力,诚王看到你这样的态度,他能不因你疑他们吗?他没那么自信。”   郭延锦说:“五弟有没有心思还尚未可知呢,我岂能听你一面之辞?”   “行!你有这个兄友弟恭的信念,现在也不是坏事,你记得配合就好。”   两人又在这里用晚膳,郭延锦却提出让她回去住的事。   郭延锦说:“那些事我不与你计较了,如今想来,你我相交是你我之间的事,本就不牵扯别人,我不能绝了姬妾们的生路,但是此事责任一应与你无关。你愿理会此事是你的仁慈,你不理事是你的自由。”   赵清漪击案道:“就这么回事!你之前脑回路也是偏得紧,绕那么大的圈子。”   郭延锦望文会意,暗道:你的脑回路才偏得紧呢!   郭延锦说:“话是如此说,但是你还是要手下留情,你捅篓子也轻一点,在父皇面前装都要装出点规矩,不然我只怕离被废也不远了。”   赵清漪点头:“这个可以有。”   郭延锦又说:“还有太子少师、少傅、少保等等臣子,我从小到大受他们辛勤教养,他们在我身上花的心血不比自己的儿子少,你也不要捅到他们跟前去。”   郭延锦的“家教豪华天团”赵清漪也可以想象,虽然说儒士中酸腐拘泥之辈不少,但是真正成大家的当然是在学问和人品上都是超越普通人的。   赵清漪道:“我平日不见他们就是了,便是他们听到消息我有干政之嫌,你也好生哄着。”   郭延锦暗想:有时岂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   郭延锦道:“你绝不会失礼于他们,因为自己的狂傲不羁的性子坏了孤的名声,坏了孤的正事?”   赵清漪蹙眉:“行!我要玩也私下里玩!就算诚王把我今天的事捅出去,我也死也不认。然后反咬他居心不良,窥视太子后院私闱,这是犯大忌的?”   郭延锦呵呵,说:“人家真的要你的命,要向我发难,还会没有证据吗?是你反诬得了的?”   赵清漪道:“那怎么办?我就这么个人,处处忍那是不行的。我呆得到什么时候就呆什么时候,真会坏事的话我就‘病逝’,我换个身份办差也行。”   郭延锦瞄着她,目光冰冷渗人,但是一划而过。   郭延锦也停著,说:“跟我回去。”   “我不去。”   “不是说好了吗?没有让你管别的事,你也不坏我的事。明日中秋,宫里有宴,父皇准你陪我进宫赴宴。”   “宫宴呀,最无聊了……”   赵清漪今晚还是先回东宫住着,诸细节且先不提。   ……   翌日入宫赴宴,午间时在延福宫与宗室王爷、皇子设家宴。   郭永崎带着一群妃嫔和加在一起近百的太监宫女前来,而参加宴会的皇子、妃妾及他们所携太监宫女加一起也是过百人了。   在场候着的百来人皆都跪倒,口呼:“参见皇上!”   “起来。”   众人谢恩平身,郭永崎笑容可掬:“不过家筵,不必拘礼。往年中秋赐筵群臣,倒让他们失了天伦团圆之乐。今年中秋,朕念及秋闱将至,加上河东那事未完结,接着又要忙着秋税之事,让他们歇一歇,只赐膳食于重臣府邸,也让他们团圆了。今天白日赐家宴皇子,晚间你们各自家去团圆,反而更自在,如此极妙。”   郭延锦道:“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能在您身边才是最妙的团圆。”   诸皇子均附和。   郭永崎淡笑,令大家入座,他自己又转至屏风后,由着李贵妃和太监服侍更了便服,但是那乌纱翼善帝王冠也是未戴,头上仅一小小金冠束发。   中秋白日间天气颇暖,着便服就清爽多了。   诸位皇子王爷也带了侧妃进宫来,但是她们无法和皇子同席,而是坐在后面一排。   因为诚王的一位侧妃病了,姚芙得到诚王的恩典宠幸也进了宫来。   她说话时极小心,多低着头,或拿帕子捂嘴,怕丢了丑去。   赵清漪坐在太子身后一桌,偷偷瞄了姚芙一眼,心想着另一个二级任务她都没有怎么做呢。   怎么在精神和生理上折磨这个恶人呢?   原主说:我能重来改变一切不是老天的仁慈,不是等于她没有做过,而是有这些前因在,才有我让你做这个任务。   也没毛病。   也是在延福宫的花园里,姚芙鞭打还是轻的,她当着郭延铮的妃嫔们的面让太监们扒光原主的衣服,用太监们才会收藏的不可描述物凌辱她到下体血肉模糊,死前还画花她的脸。   赵清漪一回忆起这事,多少是控制不住自己,紧紧攥了拳头。   身旁坐着刘良娣,忽说:“赵良媛,你上回说雪参丸不对韩良娣的病症,你有什么办法医好她吗?昨日我也去看过她,她这回已有求生之志了。”   赵清漪这才收回神思,淡淡道:“是吗?只是我虽然通医理,也未必比太医高明,韩良娣有求生之志,便是有了生气,先让太医再瞧瞧。她那病症最重要的是求生欲,然后就不用靠雪参之类的药吊命,应辅以食疗,滋阴补气,多喝水加速代谢排毒,再用药浴、外用药来治中毒后的表症。虽不能恢复如初,多活二三十年,应当不难。”   刘良娣点头称有理,又说:“赵良媛当时使了好一招激将法,韩良娣醒着时都在挂念着要好起来,要想出你那下联。”   赵清漪道:“人总有求生本能的,再想死的人,如这样‘死过一次’便再不想死了。所谓否极泰来就是这样。她最缺一个足够让她生的理由。”   此时天高云淡,桂花飘香,又有各种早开的菊花摆了满园。御膳房的太监上了菜,因是分桌的小案,摆了五福盘的热菜、四个点心、四样鲜果和两壶美酒便也难以多摆了,其它另有八个主菜也只有陆续上来,且不细述。   郭永崎此时与原来的疑心太子和烦恼不一样,虽然见儿子和儿媳们都因他拘谨,他的心倒是宽的,因道:“家筵只为团圆乐呵,你们竟是拘谨如此了,反倒不美。你们谁来逗个乐儿,朕若笑了有赏。”   诸皇子还在计较,不过是三息的时间,本来勇王想要出列的,不成想郭永崎笑道:“赵良媛,他们都拘谨,你素来是规矩散淡的,今日家筵也图松快,于你岂不是泥鳅入江了?”   赵清漪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太子良媛能第一个让皇帝点名了,他怎么不看看他还有那么多儿子呢?   赵清漪忙站了起来,看郭永崎心情松快,只怕也是中老年人就图个天伦之乐,因笑道:“皇上此言谬矣!”   郭延锦道:“不要放肆!”   郭永崎笑道:“你且让她说。”   赵清漪道:“泥鳅最好是入烂泥田里,江里的水太深,大鱼、鳄鱼、王八多,不是泥鳅生存的好地方。”   郭永崎道:“你这泥鳅便逗个乐,朕若不笑便罚你,朕若笑了便赏你。”   赵清漪想着“乐逗”,诗词歌赋和武功都不一定能让人笑,这是要即兴表演喜剧吗?但是肢体语言太多,太失形象了。   赵清漪笑道:“那我就说个笑话。话说有一个师爷胸无点墨,却一心想升官发财,为了巴结讨好上官,特地设了丰盛的酒席,宴请县官。   喝酒时,师爷讨好地问:‘太爷有几位公子?’   县官道:‘家有犬子二人,你呢?’   县官反问,可把师爷难住了。他暗暗想:‘县太爷还谦称自己的儿子为‘犬子’,我该怎么称呼自己的孩子呢?’寻思了一会儿,只好答道:‘我只有一个五岁的小王八。’”   众人一听,不禁哄堂大笑,郭永崎笑道:“好好,朕一言既出,便赏你。听说你在河东护太子有功,也一道赏了。你想要什么?”   赵清漪笑道:“哎哟,皇上开了金口,我要是推辞,我就是小王八了。我得要点好东西!”   众人大笑,郭延锦道:“不得无礼!”   郭永崎道:“你要什么好东西?”   赵清漪道:“我就想要皇上能给三次‘免罚’机会。您也说了,我规矩松散,万一教皇上如此大肚的人都看不过去要罚我,我能讨各免罚的恩典。”   郭永崎笑道:“这是不成的。论功行赏,此事容朕想想。”   赵清漪依言退下,诸多皇子妃和侧妃都不禁嫉妒,皇帝就算说她规矩不好,那也是包容疼宠、眼里有这个小儿媳,这可比婆婆路线管用多了。姚芙更是指甲都要划破手掌,她别说这样在皇帝面前言笑宴宴了,就算是说话都不敢抬头。而她从前就讨厌的人居然得到皇上的看重。她嫁太子,而她只嫁王爷,凭什么?   而郭延锦又失望,父皇还是没有给他册立婉妍。 第473章 御前小风波   赵清漪之后,又陆续有皇子王爷说笑话逗乐,皇帝开怀。信王见太子受宠,连他的一个妾氏都比别家王妃有脸面,但是他刚因为河东的事被郭永崎罚俸,一时不敢先挑事。   倒是恭王说起一个笑话故事,说是一个男子“重金求子”被人捉弄的笑话,众位皇子都不禁朝太子看去,太子无嗣在皇室中是人人皆知的秘密。恭王、谨王、信王、勇王都不禁大笑,郭永崎就静静看着他们,面上带笑,不发一言。   郭延锦本想展露面色无常的,但转念自己表现得城府太深又让父皇多心,所以他有些情绪不能太暴露却又不能不暴露,得捏个度。太暴露则让人感觉无能,不暴露显得人无情阴狠,这两种都不是讨喜的。婉妍就点醒过他,能让皇帝喜欢的太子应该是胸有丘壑、有度量但是不失真性情的孝顺儿子。   所以郭延锦等他们笑过之后,本想开口的,赵清漪却抢先一步温言道:“恭王爷,那人只是诚心求子嗣,又不是什么恶事,不过是为了天地人伦之乐。你故事中的那个人以此捉弄别人显示自己的聪明或者有子,并不是他的优越,恰恰说明了这个人连基本的天地人伦之德都没有。我觉得并不好笑。”   在场众人又不禁面上变色。   她说笑话故事里捉弄人的人“连基本的天地人伦之德都没有”,不是隐喻他没有天地人伦吗?   信王这才说:“赵良媛,不过是说个笑话逗乐,偏你又是圣人了?说了今日图个松快,谁若要是忌这忌那的,那还不如去弘文馆读书。要说天地人伦,那上下尊卑也是人伦,你可有尊卑?”   尽管她是东宫良媛,到底是妾,而恭王可是今上长子,哪有一个东宫妾这么杠一个王爷的?   赵清漪倒不是真想争论这种话题,不过是为了建立太子无辜和城府不够深、不够阴狠的形象,为了迎合郭永崎的心理,若是仅这几个王爷,她可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说了这话,郭延锦自己不用出口反击,他就进可攻、退可守,总之受委屈的和当好人的都是他。这样的他在郭永崎跟前更讨巧。   赵清漪轻轻叹了口气,并不言语,郭延锦也素知她不计较无用小事的处世和傲笑个性。既然她被信王挑衅都不回击,看来此时他再去争论就对自己应该没有好处。   于是郭延锦扯出一抹笑,说:“大哥,六弟,今日团圆之时,图个安乐。都是一家子骨肉,何必强扯这些呢。大哥你也不要跟赵氏计较,她就是个浑人,心直口快的,却没有坏心。”   诚王郭延铮不禁扯了扯嘴角,暗想:浑人?只怕是你都没有她的城府,口直口快、规矩松散、嚣张骄横只是她的表面。   郭延铮一想起在扬州时她“装”成斯文大家闺秀,而实际上是另有明师,文武双全。她何止是规矩松散,还在风流才子们中拔得头筹,成为京都第一名妓的入幕之宾呢。也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信王道:“哎哟,瞧太子说的这话,她没有坏心,难不成大哥与我有坏心不成?嫁进皇家了,还有个什么浑人口直口快的借口吗?哪家贵女没有教好的就敢往皇家送呢?”   信王是恨死了太子,本就嫉妒他,太子因为占着嫡字,从小受的待遇就和别的皇子不同,他手中慢慢积攒力量,太子还道貌岸然地将河东翻了天去,他差点受到牵连。   太子道:“这话孤倒真不知如何回你了。”   谁还不知道前太子妃是何等人呢,那样的算是教好的吗,不还照样当上太子妃?可见信王所言为虚。   郭永崎喝道:“够了!老六,你还得怎么闹?就是要大家都没个安生日子吗?你的长幼尊卑又在哪?!”   信王郭延钧不禁出来跪倒在地,说:“父皇,儿臣失礼,可是儿臣也只是想为大哥说句公道话。一个东宫姬妾都能对当朝皇长子王爷冷嘲热讽,我朝也没有这个规矩。”   郭永崎看向恭王郭延钟,问道:“他是为了帮你,你怎么说?”   恭王郭延钟心中吐嘈不已,他哪里想要面对这样的烂事,但是六弟都这样说了,他要是当众撇干净,那在场的人怎么看他?   郭延钟道:“父皇,一家子骨肉团圆,儿臣松快下来,一时忘了形、失了礼,以至拖累了六弟,六弟也是一片好心。求父皇息怒。”   赵清漪看到两个王爷跪在地上,虽然觉得他们活该,但是他们再怎么样也是皇帝的儿子。就算皇帝此时因为太子偏向她,她也不是皇帝的儿子。   过后,皇帝想起这事,最后是两个亲生儿子跪下求饶,而她还好好的,心中一定不舒服,这就是人性。   于是再不愿意,她也出列拜倒,说:“皇上,恭王殿下和信王殿下身份贵重,此事是我口没遮拦挑起,本就是我不对,按规矩是要罚我的。但方才我向您讨个三个免罚的恩典,恭王殿下和信王殿下是圣上亲子,圣上您能否将这免罚令传给两位殿下,让他们都饶了我,免了我的罚。皇上,您就给我这个恩典。”   郭永崎见她如此说,心中又软了三分。此女武艺出众、目光清朗,有男儿豪气,自然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本朝除了清贵大儒家的闺秀,也不是没有将门虎女。   皇帝此人,只要晚辈对他恭敬也没有祸及他的利益,他是不会看一个晚辈女子不顺眼的。   婆媳才是天敌,寡妇婆婆更难侍候,只因为婆婆眼里儿子和后院就是她的天,她的领地里闯进了另一个竞争者。但是男人的天——特别是皇帝的天,就大不一样了。   郭永崎见这个规矩散漫的女子,能本能出言护夫,这是于夫有情有义,此时能巧思给大家台阶下,化解家里的矛盾,也是识大体的。   不过,有些话他都忍不了了,几个成年皇子是欠敲打了。   郭永崎道:“不用你来参和。你当朕的恩典是什么?”   赵清漪这才闭嘴,反正态度是摆出来了,之后应当没事。   郭永崎又和信王道:“你们是个什么心思,朕还不明白?都成家立业的人了,连个基本的孝悌都没有。延钧,朕没有计较你和刘家的那些乌糟事,也没有管你平日奢靡铺张,院子里乱成一团。只是你借着一点小事当着朕的面对着太子兄长放肆,是为什么?你错了,非但不改过,还要睚眦必报吗?”   郭永崎一开始还抱有看戏的态度,从小事上看皇子们和太子的不对盘,这是野心,他比谁都明白。从前也助长了他们的野心,但是此时他又觉太子不是那种没有君臣父子人伦的人、又甚是可怜。   郭延钧本是骄横的性子,但觉一切是父皇偏心,而刘家那些事无论他陷得深不深,父皇都给兜下来了,认可了他推给侧妃刘氏与娘家往来这样的借口。   到了此时已然无法追究,他要是当众认错,那他的政治生涯就真的越来越走向低谷,唯今自己只有硬扛不认。   郭延钧道:“儿臣冤枉!儿臣常年身在京里,哪里知道河东如何?儿臣纳的侧妃与娘家往来,儿臣还要拦着不许吗?儿臣身为皇子,吃穿用度确实比旁人强些,这还是什么大罪。士宦之家里哪家不是钟鸣鼎食?儿臣是不太管理内院,若说有什么乌糟事,儿臣不能尽知,便是太子,这么些年,不也在内闱之事上栽了跟头吗?儿子更为关心的是大周江山的基业。太子苛待士大夫,在河东对士人敲骨吸髓岂是仁者所为?本朝素来养士,太子此为是想违背祖训吗?父皇就算要罚儿臣,儿臣也要冒死进谏,绝不能对士人手段如此残暴,赶尽杀绝,动摇大周根基!”   郭永崎不禁冷笑,老六这是要把自己按在士大夫的整体利益上了吗?他到底是高看了还是小看了这个儿子?   郭永崎看向郭延钟,说:“延钟,你怎么说?”   郭延钟说:“儿臣并没有参与河东之事,更不识得六弟的侧妃及其娘家,若是妄断,倒有失公允。但是六弟所言也不是一点都没有道理,本朝养士,对士大夫不可过于苛责。”   郭永崎又看向郭延锦,说:“太子,他们都说你处事不对,你觉得呢?”   郭延锦知道:自己身为储君,可以对着父皇亲近、求疼爱,对父皇表现得不设防,这种不设防之下吃一点父皇给的亏没有关系。只要父皇的心没有改变,他的地位就稳若泰山,父皇抬举别的兄弟不是为了当他的磨刀石就是一个帝王平衡朝堂的本能。   但是作为太子一定要有自己的政治信仰和卓见,这是根本条件。   郭延锦跪奏道:“父皇,大哥和六弟的政见,恕儿臣不能认同。   天下之根基在于民,正所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士不是国之基,而是国之栋梁,国之栋梁必得重之又重、珍之又珍。是以,本朝自然要善待士大夫,也就是士大夫拥有比平民百姓更多的权利。   但是士大夫中也难免混入了一些已经灭绝人性、祸乱百姓之辈。这类滥竽充数的人还是国之栋梁吗,还有士大夫的风骨吗?人固然无完人,是以要待人宽仁,但是烂到家的人还能称为士大夫吗?这污辱了士大夫的这个群体!   江山社稷就如盖房子,一根内里早就腐烂的栋梁,就算刷着一层与旁的好栋梁一样光鲜的好漆,它能撑起屋子吗?   再谈谈百姓是天下之根基,大周百姓要是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大周这栋房子以什么为基?是以民心乃是根本,而民心之根本在于民生。   儿臣在河东所为,儿臣始终认为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只不过儿臣资质平庸,尚未学到父皇之一二,具体的政务办得错漏不少,只得巴巴赶回京来请父皇把控……帮儿臣收拾摊子。   诸位兄弟只怕是不知道,刘、王之辈倒下,百姓终于安定下来,河东民间才有传唱儿歌‘永盛帝,忧百姓,河东灾,免钱粮’、‘民欢乐,君开颜,君圣明,万万岁’。民间儿歌虽然粗鄙,但也可见百姓心中明白,皆感沐君恩。”   郭延铮不禁眯了眯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恭、信二人,再见郭延锦不卑不亢、有条有理,觉得恭、信已经输了。   郭永崎果然听着顺耳,扶起太子,说:“不管怎么样,你是储君,身为储君,心里明白还不够,对人对事得有一点气迫。”   郭延锦眉目清朗,但是表情上却有些为难和自卑,拱手道:“儿臣多谢父皇教诲。”   郭永崎又想到他无嗣的事,这也是让他不自信,怀疑自己要被换的原因。   郭永崎看看还没有起身的赵清漪,说:“赵氏,你还要向朕讨恩典?”   赵清漪点头,说:“皇上,您就赏我三次‘免罚权’。”   郭永崎说:“不成,一次都没有。朕赏你别的,但是这赏你又暂时受不起,只好受赏后记得要努力立功,不然你就是欠着朕了。”   赵清漪睁着眼睛欣然道:“难不成皇上要赏我万两黄金……咳!咳!我得回去清理一下库房,不然堆不下!”   郭永崎哈哈大笑,说:“你这小泥鳅,这点出息!东宫正妃位空虚,太子既有心于你、无意再娶,朕念在你的功劳和待太子的心的份上,便立你为太子妃。重阳后再行册立大典。你是暂时受不起这恩典的,但是你若是为太子产下孩儿,便是受得起了。”   赵清漪被雷得里嫩外焦,张着嘴角发呆,觉得有一群的星星在眼前闪烁。   郭延锦欣喜谢恩:“儿臣谢父皇恩典!”   郭永崎却疑惑地看向赵清漪,她展露出了大小眼和高低眉。   “这是怎么了?”   郭延锦说:“她是……想不到父皇有如此天恩。婉妍,谢恩呀!”   赵清漪被郭延锦摇醒,忙冲皇帝说:“皇上,请您收回成命!我……我德不配位呀!这朝野内外难有人满意,这不是连累太子吗?良媛之位已经很高了。”   郭永崎说:“难为你还能想到这一点。太子这回好好教导你媳妇,好好过日子。”   郭延锦刚要称是,赵清漪忙说:“皇上,我不但德不配位,我不擅管家理账。”   郭永崎倒是觉得这人虽然泼,心倒是好,做人实诚,说:“那你跟太子好好学,太子连河东的账都理得出来。这管账用人的能力还是足够教你的。”   “皇上,您看宗室王妃,哪个不是出身比我高的,我会丢太子的脸的……”   郭永崎说:“朕可不能任意给你爹升官。你既然已经出嫁,怎么能处处想着娘家,夫荣妻贵,太子好了,你才能好。”   赵清漪想说:这真的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郭延锦拉了拉她的袖子,说:“不要总为孤担心,谢恩!君无戏言。”   “……”   赵清漪又接到郭延锦警告的目光,她这才依礼叩首:“谢主隆恩!” 第474章 差距   姚芙看到这一切气得心肝肺都痛起来,一个扬州五品通判(现在从四品知州)的女儿居然当上了太子妃!   她居然受宠到和亲王杠后,皇帝还不计较,让她当上太子妃,这是何等不公。姚芙并不知道赵清漪会武和在河东“拼命保护太子和污点证人”的功劳。   姚芙自从那年赏花会因为和赵清漪戴同款首饰,却偷听到别人说她才貌却远不如赵清漪,心中就深恨上了她。   此时并非礼教刻板的明清,在公开的赏花宴会之类的贵族交际场合,男女虽然通常不同席,却是可以一起作诗、饮宴、投壶玩耍的。   又有一回在扬州知州家参宴,当时淮南道节度使家的公子也在,这位原是金钗之年的姚芙心目中的郎君。但是那回那少年却总是去看贱人装模做样,却不看当时身份上与他最登对的她。   这更加让姚芙加深了恨意,想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时,她不卑不亢回击,让她满是郁闷。   她原想不管如何,门第身份差别放在这里,贱人再会耍手段,将来在亲事上总不如自己的,没有想到贱人进了东宫,而她只进了王府。   如今老天无眼,贱人还要当上太子妃。她将手中的帕子都差点撕碎。   午宴过后,太阳西斜时,各自回府。   姚芙一路上与一位侧妃同车,所以强撑住,但是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她就忍不住将院中的摆设瓶罐都摔了。   丫鬟吉儿和四个小丫鬟、两个小太监都不禁害怕,吉儿忧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让奴婢给您解忧。若是有谁惹到你了,奴婢跟他没完!”   吉儿是最了解姚芙的人,姚芙生气多半是有人让她不舒服了。   姚芙骂道:“你个废物顶什么事?!”   吉儿跪下哭道:“奴婢是废物,可是奴婢看到主子生气,怕您伤了身呀!”   姚芙又问一个小太监,说:“让你去打听神医,可有消息?”   那小太监连忙磕头:“奴才该死!奴才已经尽力托人打听了,可是神医传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姚芙其实也已经托了自家的兄长打听神医的下落了,姚荣的阅历和能耐当然不是小太监可比的,姚芙现在不过是想发脾气而已。   姚芙叫吉儿给他掌嘴,那小太监也不敢怨怼,明白这时求免罚,他只会受到更重的罚。   吉儿也明白,只好做出凶恶的模样来打人。   “废物!全是废物!”   姚荣进京准备明年春闱,今天中秋,在京也没有其他亲人,诚王邀他晚上来王府吃宴,他也没有推辞。这时妹妹从宫里出来,他就过来探望了,又遇上妹妹发脾气。   姚荣一进院子听到声响也了然,妹妹少时就是爆性,原来还跟嬷嬷学过一些规矩,也明白将来不同了,但是她偏又不幸失了半颗牙成了她的心病。   姚荣进堂来,说:“这是怎么了?”   姚芙看到兄长,不禁跑上前三步,又落下泪来,姚荣让吉儿带其他下人下去,吉儿是姚家出身,自然还会听大郎君的话。   下人走后,姚荣才说:“妹妹,如今你已是王爷的人了,与从前在娘家时不同,不能事事由着性子来。”   姚芙道:“哥哥,你妹妹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我怎么这么命苦,呜……”   姚荣道:“何人欺负你了?”   姚芙道:“哥哥可知今日午间宫宴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里有人欺负你了?”姚荣想的是妹妹不甘人下,但是此次进宫的女眷多是王妃、侧妃,而姚芙现在还仅是一个王姬,位份就低人一等了。要是有那眉高眼低可不就要欺到妹妹头上去了吗?   此事也是妹子时运不济,她年岁比成年皇子们相差几岁,当妹妹符合秀女年龄时,所有成年皇子都有王妃侧妃了,最高也不过姬,当然还有太子良媛。   姚芙哭道:“哥哥可知,今日在宫里,就赵家那个贱胚子……皇上已经下了口谕立她为太子妃,重阳过后,就要举行册封大典了。哥哥,这是为什么呢,我哪点不如那个贱胚子……”   姚荣眉头一跳,其实姚荣只知扬州还有一个秀女,是现扬州知州之女,但他还不知道“赵季青”就是赵清漪。诚王城府深,姚荣是他要拉拢的人,但是姚荣并不是实诚人,性子多有难以控制的一面,诚王还没有告诉姚荣真相。   诚王只告诉了吴涯,便是范子良都还暂时不知道,诚王是想讨教面对这样的荒唐事该怎么处理,吴涯没有出主意时,他不算做什么。   诚王甚至也会想,这是否会是太子的一个把柄,现在弄得人尽竭知就对他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姚荣心中虽然奇怪,口中还是劝姚芙:“此事既然是圣上所决定,你不可以乱说。否则就是质疑圣谕,王爷见了也是不悦的。明白吗?”   “哥哥……”   姚荣看到姚荣咧着嘴,委屈的表情,一颗门牙断了大半。断齿也称得上是毁容了,她此时还能以王姬身份进宫赴皇家宴会,诚王算是礼遇了,否则这样的毁容女子断不会被丈夫允许进宫的。   “妹妹有空便多读些诗书,为兄也会尽力在外打听神医传人的下落,总要给你补上牙才好。”   姚芙在哥哥面前自在,这时想起,忙捂住了嘴,落下泪来。   姚荣又劝她一会儿,且先不提。   ……   东宫正殿毓福宫,东宫后院除了韩良娣之外的姬妾具在。   太监来正式传旨,太子躬身,他是储君,此圣旨是给赵清漪的,他可以不行跪礼。但是别人全都跪在地上。   隋唐以前,椅子还不流行,无论君臣都席地跪坐。到了隋唐时,君臣也多是同坐,觉得这也很平常。只有为表敬重皇帝时,臣子会站起来,而行礼多是揖礼。   而胡人则更兴这跪礼,五代十国结束了,又是一场民族融合,汉人也重视了起来。到本朝才通常是皇帝坐着大臣站着,其实这跪也有本朝寒门士大夫更小家子气的原因。若是隋唐五姓七家之类的贵族,则会觉得和皇帝同坐很正常。   赵清漪收回信马由缰的想象,老实跪接圣旨。   “赵良媛接旨!”传旨太监展开圣旨,诵道:“诏曰:朕遥感太子东宫内闱无主,故册立原东宫良媛赵氏为太子妃,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清漪和除了太子之外的人高呼。   而之后,以本朝礼制,太子和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太子妃还得对着摆在香案上的天子诏书行“五拜三叩”之大礼。而别人则跪在地上等着他们行礼完毕。   赵清漪内心:多久了,我从来没有行过这样的大礼!   算了,过后是否可以揍一揍旺财,消消火。   太监传完旨后回宫,而诸姬妾和奴才纷纷上来参拜行礼,又是一套繁琐的礼。   过后,郭延锦才微笑的表示,东宫主子、奴才都赏一个月的月钱,众人感恩。   郭延锦又表示,中秋节,晚上各主子都加几个菜,然后着人散了。   等人主子奴才们都散去时,郭旺财长舒出一口气来:孤终于二婚了!   转过头时,看着的是某人面如寒霜,一双眼睛十分不友好地看着他。   郭旺财搓了搓手,说:“婉妍,父皇也是一片好意,看来她也挺喜欢你的,呵呵,是?”   赵清漪说:“我凭什么要当太子妃呀?现在人人都盯着我啦!我一个不好,是不是我们两人都被人说道?”   古人可不会理会她个性自由,只会理解夫妻一体,小小良媛没有太多人盯着,没有那么多人想要给她做“人生指导”,但是太子妃就不一样了。   她表现不好,还真就会连累他的储君在之位不稳。   这叫什么事儿?   郭延锦说:“婉妍,这也不是凭什么不凭什么的问题。你看咱们相遇是缘分,册封你是圣意,看来咱们这是躲都躲不掉的缘分。你……你就不要抗拒老天爷的安排了。咱们也不能对抗老天爷的,也不是说事事都是咱们说了算的,不然咱们就是老天爷了,对吗?我虽然二婚,但是才貌还是有几分的,你到别处去找,那找到的也没见得比我好多少的。”   赵清漪说:“你怎么知道不比你好?你说你的未来,不想当昏君,就是在那道墙内了,有什么意思呢?你这人又不风趣,武功也一般。既不邪魅狂霸,也没有冰雪谪仙般的气质,还常常穿着那土豪金色的衣服。”   郭延锦:……   赵清漪叹道:“这样,我是得等你登基了才能和离吗?这多耽误我的美好人生?”   “圣旨,没办法和离的。” 第475章 家务   赵清漪睨了他一眼,他与在旁人面前的端着的样子不同,一脸的旺财式笑容,赵清漪只觉他那模样越发像她绣的那“小龙”了。   她原鼓着一肚子郁闷,看着他这个表情忽又觉得好笑,哧得一声哂笑,郁闷倒也散了一半。   赵清漪朝他招了招手,郭旺财觉得做男人一定要傲骨铮铮,所以他在她第二回招手时才过过去。   赵清漪说:“你的戏倒是越来越好了,师从何人呐~~”   郭旺财微微一愣,凤目流转,说:“你呀。”   “放屁,我何时教过你?”   “是你说我现在要当一个聪明却不够自信、有恋父情节的太子呀。”   赵清漪不禁啧啧两声,说:“旺财呐,我是小看你了,你还会揣摩角色。”   郭延锦忽然抱住她胳膊,说:“婉妍呐,咱们可得好好生个孩子出来,不然就是抗旨。我要是抗旨且无后,就是不孝,你也说,父皇就是喜欢孝子的。我要是不孝,他定然不传位于我,你辛苦辅佐我,心血就白废了。”   赵清漪心中还有火,一把扭住他的耳朵,郭延锦哇哇叫疼,啥风度也顾不上了,只叫着轻点。   赵清漪眯着眼睛,说:“你丫的好歹也是一出生就是皇子,而且还是皇子中的嫡长。你从小有家教天团精心教导,吃穿用度、所见所闻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你怎么骨子里就去不掉男人的吊丝劣根性呢?”   “什么丝?啊,轻点呀!”   “嘿嘿,当种马争霸呢?是个有能力的漂亮女人就要贴上来给你?从此收敛了性子洗手做羹汤、给你暖炕生娃,内外付出所有围着你的所思所想转,再规规矩矩在后院子里当着贵妇,一生只盼夫君升官,只求一身高品级的诰命服,再无一点自我和梦想?诰命服穿着我能当神仙吗?圣旨是,你是圣旨塞给我的男人,在老娘休了你之前,你要乖乖听话。”   “休……休想,我……孤可是太子……啊!你这女土匪!”   “叫女王大人!”   “大胆!”   “不叫的话,我在你身上按几下,你只怕是一生不举,真的要绝后了。”   “……”细思极恐。   “叫呀。”   “女……女大王……”   “是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   赵清漪这才松开了他的耳朵,郭旺财退后一步揉耳朵,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赵清漪想着老皇帝还有十年健康皇帝生涯,后来才虚弱病重下去,自己这个太子妃不想吃尽苦头造反,生灵涂炭,还是要在眼皇帝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也罢,她就算是把旺财给睡了,管他打翻谁的贞洁牌坊。多大的事儿,管那么多贞操女德干什么,关她屁事。   如此自我排解,心中舒坦些,再瞄了瞄他时,又觉得可能自己太凶悍了一点。   “你过来,我给你看看耳朵。”   郭旺财退后一步,赵清漪柔和了声音:“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   然后,赵清漪过去给他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又像哄小孩一样吹着气,直把郭旺财刺激得满脸通红。   这“耳旁风”的“调情手段”,他真的要腿软了。   赵清漪想着他也没有经历过被骂被扭耳朵,于是又温言宽慰几句:我就这么个人,脾气上来而已,没有害人之心,你习惯就好。   郭旺财:这是宽慰吗?   但他转念想着:习惯就好,是不是她也愿意跟他过日子了?   赵清漪和他温言一会儿,晚间又用了膳,到底两人还是先分开了休息。赵清漪此时也没有宠幸男人的心情。   ……   翌日,东宫毓福殿上,一波波的姬妾、太监、婢女、嬷嬷、侍卫来叩拜新太子妃,皆有恩赏。郭延锦又令刘德忠赶着将太子妃的院子翻修,一应用具也全都卖了换新的,重阳节前,太子妃要入住。   八月十七日却是要上午朝,郭延锦也忙起来,赵清漪现在是太子妃,妃妾们要来求见,有时面上也不好打发,再者伸手不打笑脸人。   刘良娣告诉她说起韩良娣可以出屋行走一小段路了,也想来给她请安云云。   赵清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后院太太这样的职业,原不想管这事。   但见人家态度亲厚,她倒是反省:自己遇上顾如意尚且会举手之劳,对这些人何必刻意冷漠。   别人不知情由,还道自己吃醋呢。   于是就和她们去看韩良娣,没有想到韩良娣见到她还十分高兴。一屋子女人围着赵清漪一起说话,语中对她都是感激涕淋。   赵清漪奇道:“大家好好过日子就好,你何至于待我如此呢?”   冯承徽抹着眼泪说:“这里也没有外人,太子妃娘娘面上崖岸高峻,却也是菩萨心肠,助人也不居功、不留名,也不刻意施恩求人感激,但是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前些时候若不是娘娘一番操作,太子殿下要削减用度的事也不会就此做罢。”   原来这些女人聚在一起,也会讨论着东宫后院的事。如赵清漪激将让韩良娣有求生之志,她又收拾包袱走人自己过,说是空出院子,她一分也不用东宫府里的钱。这些事在她们的思维方式下,就是赵清漪在用她的方法解决事情。   韩良娣病体渐愈,而太子也放弃了那苛刻的条件。她们也看出来,太子薄情苛刻,对赵清漪倒是一片真心。   赵清漪听她们说起那话,也不禁脸红,当时她可真没有想这些,这真的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她说自己没有那么好,一群姬妾还不信。这些人本也不是小白女,只是也经历过大起大落,平生又不能有子,再遇上赵清漪这么个不安常理出牌,面冷心善的新老大,她们倒是真心想亲近。   赵清漪这人最不怕的是别人对她坏,因为她见多了各种恶人;她最受不住的是别人对她好,难免去怀疑自己因为阅历多了而变得淡看世情的冰冷理智的心。   但是她做任务若是抱着那种感情用事或者小公举追求当男人宠物的心,她会比原主死得更惨。   人间世态真的是最难弄懂的学问,是非难明、恩怨难清,人性是贪婪卑鄙还是善良光明,一切都在变,老天爷就不想让凡人去掌握永恒。   也罢。   赵清漪看着这些女子,觉得她们没有孩子、无宠、生活无聊。   思及现在自己太子妃之位绑架着,内院的事也不能不管了。   不管怎么样,如刘良娣、韩良娣都是名门之秀出身,冯奉徽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再有张俸仪等一众低级姬妾也是识文断字的。   “说起削减东宫用度之事,殿下那是受了李氏的刺激,对你们都有了偏见,我是后来的,又会武功,他才没有对我也如此。这事儿理不清谁是谁非了,我只盼诸位都能好好过日子。没有孩子,就更好开开心心过一生。”   韩良娣倚在榻上,抹了抹眼泪,说:“娘娘说的是,从前也是我想得左了,我自个儿都不爱惜自己,别人更不在意。”   诸妾都称是,赵清漪想了想说:“你们也要打起精神来,我正有些事想要托负大家办呢。”   刘良娣说:“娘娘说哪里话,娘娘若有差遣也是看得起我们。”   赵清漪才说:“如今承蒙圣意,我舔居太子妃之职,这管理内务之事只怕是推不过去了。诸位也知,这李氏管着内务确实也不怎么样,我也不能一直让这东宫内府这样糜烂下去,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圣上美意?如今只有我们东宫的女子在场,因着你们拿真心待我,我也就跟大伙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我并无恶意,你们多担待。”   诸位姬妾听她说话和气心中感动,但是她神态自有威仪,她们也不敢放肆。   冯承徽道:“太子妃娘娘有教于我等,我等岂会不识好人心呢?”   诸姬妾点头,赵清漪说:“殿下上回想要改革,那自是有点瞎搞,但殿下政务繁忙,他确实只顾得上用这样最简单的方式。又因着受李氏连累,殿下才这般不在意你们,除了这个之外,你们想过为什么你们能会成为首当其冲的牺牲品吗?”   众姬妾不禁心酸抹泪,有低级妃嫔说自己没有娘家,也有刘良娣直接说:“我无宠无子,爹爹又娶了继母,哪里还有人真心疼我?娘家府里也不能因着我而冒犯皇家……”除了皇家的规矩威仪在,还有就是她已不能产子,娘家也要考虑在她身上投入再多只是白费,恐还连累兄弟。   韩良娣说:“我父亲远在两广,况且就算在京里,哪里又能插得上手?”   赵清漪说:“这就是原因。你们要么就是失去了娘家庇护,要么就是娘家庇护不上了,又没有子嗣傍身,夫家娘家两边都不会长长久久的护着你们。殿下可也管不了这么多,就算府里要节俭开支,柿子也挑软的捏。不先从你们身上入手,又从哪里入手?为什么不向我动手,除了我是后头进府的之外,因为我能护住我自己,我除了夫家、娘家和子嗣的立身之法之外,我自己也立得住。只要你们也自己立得住,再无人敢欺你们。”   韩良娣说:“我们哪有太子妃娘娘的本事?”   赵清漪微笑道:“你们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不要妄自匪薄。就算在朝堂上文官还高于武将呢。你们识文断字,如韩良娣也是饱读诗书的。学过的东西,都是有用的,真不会什么的,也能学会一二。我刚接手了东宫内务的账册,我在想左右我不太爱管这些事,大家就帮着理,学着理。咱们理清内务的账,从真正不合理处着手节俭,殿下也没话说了。到时候,你们手里都管着差事,殿下就算想换人也不一定比你们干得好,有下头的奴才想要抢你们的权,你们怎么说身份上比他们高。只要你们做得好,哪个奴才想爬你们头上去撒野,还有我呢!咱们节省下银子,要是有富余的银钱,那有空时今天听个戏,明日办个诗会,后天编个书,又或者在三节两寿代殿下为圣上积功德添福寿施个粥施个药,谁能说你们不贤惠。殿下再要捏你们的软柿子,那就告诉他,你们也不是好捏的。”   众妃妾听说要让她们帮着管内务不禁吃惊不已,就像皇后掌管六宫,当家太太主持中馈,哪家女主人不是仗着这一点权柄的?   而管家时多少是有油水的,这只要是女人都知道。太子妃居然要把这权柄给她们?就算是分管一项,这里头都有不少好处?   刘良娣说:“但是主持中馈乃娘娘您的权柄,那不合规矩。”   赵清漪想了想说:“虽然东宫也有各大管事,但是无主子看着,下头散漫着,终究是不一样的。咱们东宫关起门来管家,旁人是管不着的,有权管的就皇上和贵妃娘娘,皇上可没有精力管这个,贵妃娘娘也好说话。”   刘良娣暗想:那是对太子妃你好说话,皇上偏宠你,太子殿下心里有你,十一皇子又和你玩得好,李贵妃当然也高看你了。我们可没有这个脸面。不过,我们要是巴着你,别人也不敢欺凌。   在场诸姬妾都这么想,之后大部分的人都尽心办事,而赵清漪待之甚厚,大体上互不辜负。   这也直接导致将来郭旺财登基后,这些妃嫔就想跟着赵老大去当“村干部”,有的人还被赵老大“病逝”,将之改嫁给有娃的鳏夫村干部了。   郭旺财心底难免悲摧,汪汪汪叫,赵村长将之推倒这样那样,他就嘤嘤嘤了。   张奉仪道:“太子妃娘娘若是已拿定主意,您吩咐就是,我们定尽心办了。”   张奉仪是宫女出身,从小就看着有管理权柄在手的宫女就体面,无权柄的就被人欺的现状,她也觉得什么殿下宠爱都是虚的,有没有都由不得自己,娘家更是靠不住,只怕还想巴着她。要是自己能管点事,才是体面的事。   赵清漪道:“如果我将大印交给你们当中任何一人管,那是不合规矩的。我也在想,朝堂之中不也有内阁?朝廷每年不还派巡按钦差下去查访地方吏治,为民申冤,罢免大贪官。我就想东施效颦。在你们当中分选一部分人组成咱们东宫内务的‘内阁’,咱们就叫‘总管委员会’好了,负责管理内府事务的政令、人事、账务、包括代我集体掌内务之印和库房对牌保管;而巡按组有权查所有的账、包括皇庄的生产情况。其中有那种贪得无厌、丧尽天良的按情节轻重有理有据的罚、贬、撵、关。”   冯承徽说:“这不是要大大得罪东门内府各大总管,还有皇庄、铺子的管事吗?”   赵清漪说:“冯承徽,想要办事哪有不得罪人的,说句难听的,就是一族人,族中姐妹间,家族的重点扶持一个,那也是得罪别的姐妹。治大国如烹小鲜,掌管一家一府也是一样,咱们一桩一桩的理,先把人事和财物理出来,账面有问题的咱们都列出小账。”   这些话她们倒都明白,何止是族姐妹间,亲姐妹间都是一样,资源是有限的,当然有竞争。   她们忽然有点明白,太子妃这是要支持她们去夺本不属于她们的权力和利益,同时她也借她们的手真正掌握东宫内外。   众姬妾起身福身,道:“我等俱以太子妃娘娘马首是瞻!”   赵清漪暗自满意,心想着这些女子也都是有可取之处的,表现出众的当然要奖,银钱是一回事,别的呢?都是血肉凡人,谁年富力强时不会空寂寞,也得赏个男人,把旺财赏她们睡,旺财也得配合呀。   旺财不愿意的话,别的男子她们也未必看得上,真是难为她这个总经理了。   赵清漪又给韩良娣看诊,招了太医来商议调养方法,主要还是要掩饰她极高明的医术。确定了内服、外敷、药浴、理疗等等治疗方法,且不细述。 第476章 旺财的半糖   却说八月十八日,傍晚郭延锦忙完朝政之事,终于过来她暂居的院子,一副在太子妃的院落没有翻修好前就耍赖留下睡的态度。   赵清漪想想未来十年差不多就得兼职当太子妃,嫖个美貌男人多大的事。   晚膳时,郭延锦说她新得圣恩,虽还未举行册封大典,也是太子妃了,这样的喜事,还是要宴请宗室的。   赵清漪点点头说:“这事儿,我看就交由刘良娣、冯承徽、张奉仪督办。”   郭延锦奇怪地看着她,说:“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也就简要的把自己管家打算说了,郭延锦半晌不语。   赵清漪说:“智慧的妻子,不会想着情爱,只把丈夫当婚姻的老板东家,会善待姬妾庶出子女,博得贤名,最后也能善始善终。我不靠与你的婚姻生存就不欠你,所以你不是我的东家。我真有这个机缘去追我的真爱就绝不会留下,你反正姬妾一堆,将来后宫三千,没有资格要求我必须全身心爱你。不过,人总不能为了不确定有没有的美梦让自己眼前活得不好,浪费时光。”   郭延锦冷笑:“你觉得你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会得到女子的理解?”   赵清漪苦笑:“只怕大部分女子比男子更恨我。”   “那有何意义?”   “我曾读过一句词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觉得简直是不要太英雄豪气了。感谢老天给了我这个本事,不能辜负老天。”   粪土皇后之位,总是抵得上粪土当年万户侯。   “所以选择辜负我。”   “不是对你也有利吗?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时移事易只是常理,你不要想太多。”说着,她举杯朝他致敬,“这种原则上的事,咱们以后就不啰嗦了,好好过眼前的日子。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风流,你的才貌我也觉得不错了。”   郭延锦此时并不想和她干杯,赵清漪却浅笑:“太子殿下,人岂能因噎废食呢?人一生都在练习死亡,但不妨碍活着求生,每一对在一起的男女都注定要分别,又何必在在一起时去计较分别的原因是什么呢?”   郭延锦忽然起身,就要拂袖而去,赵清漪拉住他的手,他含着隐怒:“你还想干什么?!”   赵清漪笑道:“真要走呀?”   “你当孤是何人,孤心悦你,你就可以践踏孤的心吗?”   “我不曾。我待你没有一丝虚假。”   “是呀,太真实了!”   赵清漪顿了顿,说:“没有心情吗?”   “那你到外头去问问,谁受得了?”   赵清漪托腮,放开他的手,长叹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想和我一夜风流呢……没心情就以后再说,其实我还不到十八……”   “……”郭延锦愣了半晌,看着自顾饮酒的慵懒女子,怒火和欲火交织。   郭延锦猛上前三步,一把抱起了她,她呵呵一声笑说:“……心情不好的话,影响技术吗?”   “……不影响。”   “那影响……持续力?”   郭延锦凤目阴翳地看她,说:“你试试就知道。”   他抱着她进了卧房,为什么不是她抱他,只因为男人有时候喜欢干蓝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随便。   八月十八日,月亮才升起,他拥她亲吻时,却早没有那种挫败和怒恨,自己的身体热得吓人,无法自持。   红烛摇曳,一夜旖旎,无法描述。   翌日一早,赵清漪难免睡个懒觉,今天也不是早朝日,郭延锦也没有早起。   他低头看她俏颊含春,浓密的睫毛微微卷翘,此时的她没有那样冷俊和慵懒,是符合她的年龄和身份的天真可爱的模样。   他偷偷乐呵好一会儿,但是她是桀骜不驯的女人,他恁添几分心事。   ……   太阳东升,演武场上,赵清漪练了一个半时辰的武功,总觉得腰有点儿酸,收了鞭子在一旁坐下,铃兰奉上茶水,她喝了一口。   郭延锦也舞完一套战场的刀法收了功,过来温柔地问:“累了,好好歇着,不差这时候苦练的。”   郭延锦总觉得昨晚他才爬上她的床,侍候一夜,她要是今天能练一天的功夫,对他有点心理压力,明明自己久未沾女色,对着心上人雄风长胜来着。   赵清漪说:“你累了你也不要强撑。”   郭延锦拿着长长的陌刀,挺直腰杆说:“我是男人,健壮着呢!我还能练两个时辰大刀……”   赵清漪点头:“那你练两个时辰,我看着,也许还可以口头指点一下。”   郭旺财:媳妇,要不要这么狠?   正在这时,周桢进演武场,郭延锦把大刀扔给他,说:“你演一套马师父传的刀法给太子妃瞧瞧,她能指点你,你就赚到了。”   周桢有几分尴尬,奏道:“殿下,娘娘,王冲求见……赵大人。”   赵清漪欣然道:“哎哟,真是耽误事儿,那殿下你就忙你的去。”   郭旺财说:“我不忙。”   ……   见王冲和几个骨干时,赵清漪还是换了男装,在花厅接见,以赵季青的身份见人。   一见她,几个人又是好话说尽,赵清漪喝了口茶,谈笑道:“得了,来都来京都了,差事还能少了你们不成?你们在京都安顿下来没有?”   王冲笑道:“咱们租着几个院子住着呢。”   赵清漪道:“老婆孩子呢?”   王冲为难地说:“差事还没有定下来,兄弟们当中有老婆孩子的也不敢接来。”   赵清漪轻笑:“你们还挺谨慎的呀。”赵清漪暗想,原来还以为他们很着急呢。   “见笑,见笑。”   赵清漪放下茶碗,说:“这样,你回去这两天呢,分类整出份名单给我,这身手高低、已婚未婚、识不识字或者擅长什么的。我得按你们的特点安排差事,不然要是一点武功都没有的人,到了东宫排班在东宫侍卫里要被欺负的。武功差点的也另有用处。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武功差、人又懒、还一个字都不识,那本大人对这种扶不起的阿斗也是无能为力呀!”   众人面带欣然之色,王冲揖道:“多谢大人提拔栽培,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我等也不是不明理之人,大人说的那种人别说殿下和大人您了,就是小的也是嫌弃的。”   赵清漪说:“名单给我了,我再安排你先学习一些规矩和办差方式。王冲你这个六品带刀护卫,殿下不打诳语,我也自会去吏部疏通。但是以后怎么样就要看你的能力和忠不忠心了。我丑话说前头,东宫的规矩就是,你若是忠心尽力认真办事,自有你的好处,便是有什么失误差错,本大人说什么都能保你,明面上不能保你,本大人还有别的手段。但是倘若是卖主求荣、吃里扒外,为祸百姓,损害殿下的名声,那本大人砍人脑袋也是寻常。”   众都能肃然称是,王冲道:“赵大人放心,我等怎么说也是布政使衙门出来的,规矩我们也懂。再说,殿下英明神武,赵大人您也是少年英雄,义薄云天,我们怎么能黑了心肝去。在这京都,小的们啥都不是,就是殿下和大人的狗。”   赵清漪轻笑,说:“那行了,你们去把名单理出来再来。”   等这群人离去,郭延锦才从后头出来,说:“婉妍是想让他们办什么事儿?”   赵清漪道:“资质好的当侍卫培养,表现好就给个身份;身手差的就培养着当市井的情报员。再则,我要管家,靠着姬妾们还不够,而内府的奴才们也是盘根错节,河东来的这些人刚好都没有这些牵连。”   郭延锦不禁呵呵,说:“婉妍倒是很会用人,只不过又得多养些人。”   赵清漪说:“知道你穷,没指望你。我以后想想生财之道便是。”   赵清漪眼见到中午了,懒得传膳,说要出去吃,郭延锦心想关不住她,也穿了便服,一道出门去。   ……   他们身着便服也没有带护卫,正要进闹市,忽听一个清朗声音道:“这不是子净吗?”   赵清漪转头一看,正是姚荣。   东宫与诸王府本来就近,姚荣又是刚刚去探望了妹妹,送了一个传说中医术高超的江湖游医去,可仍然没有用。   这从诚王府出来,正遇上他们。   郭延锦一听“子净”的表字,目中不禁一冷,转头看去,见是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   赵清漪一见,揖手笑道:“竟是伯兴兄,真是巧。”   姚荣笑道:“前日一别,正无缘相聚,我还甚是挂念。”   赵清漪笑道:“可不是,不知又铮、域方、子良可好?”   姚荣点头道:“都好。呃,这位是……”姚荣细细打量,也不禁被郭延锦的相貌风采所震惊,他所识的人当中,也只有赵季青、诚王能在相貌气度上相匹敌了。   赵清漪道:“这位是……金元,字不二。”   郭延锦:……   姚荣忙向他寒暄,郭延锦也收回那种王八之气,堆出和蔼可亲的模子。   三人又因为都没有用膳,便一起找了家酒楼。   赵清漪看在他是姚芙之兄、将来又是郭延铮的将才的份上,内报复姚芙、外破坏诚王的臂膀都有操作之机,也是友好得很。 第477章 获赠美妾   到了青云酒楼吃饭,上了二楼包厢,桌椅倚窗而设,倒能看到繁华的京都市井。   小二哥上了上好的茶水,赵清漪点了席面,姚荣却是偷偷打量郭延锦,总觉他气宇非凡,有点面熟。   他又见但赵季青自然地让他坐在首座,也没有问过自己,而对方也根本就没有谦让过。须知在古代长幼、尊卑之别是很讲究的,官场中自以官位高低排位;而在读书人里,秀才、举人、进士都是按“学历功名”排;就算进士中,进士及第(三甲)、二榜进士出身、同榜排名都不能错;是在江湖门派中,师兄弟之间也有长幼之别。这些身份的人中间,又以官场中人为尊,所以能坐在当官的上首的人,官爵一定要比下首的人高。   赵季青年纪轻轻,可是身居正四品“少詹士”,谁敢坐他前头,姚荣心中不禁一跳。   再见“金元”的容颜,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会觉得面熟,原来他眉眼和诚王有四分相像,这样他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赵季青”笑道:“伯兴兄虽然不参加秋闱,但是也要参加来年二月春闱,我还以为你平日都在埋头苦读呢,原来是成竹在胸呀!”   姚荣回神,微笑道:“子净太恭维我了,我哪有什么成竹在胸,只是……有家事要处理。”   “赵季青”笑道:“上回诚王爷白龙鱼服,我们殿下与诚王素来最为交好,当时我也不好点破,只当你们也都不知王爷的身份的。后来,我和殿下说起这件事,殿下还说我被大雁啄了眼。扬州姓姚、又如此风采、与诚王爷交好的人物,除了扬州军节度使姚大人家的郎君还能有谁?真是失敬了!”   此时,诚王争位之心一点表面的迹象都没有,所以就算姚家也暂时还没有一定要博这从龙富贵和国丈之位的心。   姚荣听他一句道破这点自欺欺人的面纱,自也大大方方一笑,说:“瞧我这脑子,赵大人身为少詹士岂会连王爷都认不出?只是我虽也没有点明王爷身份,我自己的身份名讳却是不假。”   赵清漪想着:现在她的身份是假的,不知道诚王和他说过没有。   但见他神色无常,一分没有将她当女子的模样,暗想:难道诚王没有说?   郭延锦面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说:“扬州军节度使虎父无犬子呀。姚郎君进京是借住在五,王爷府上吗?”   姚荣听他这么说,心中到底欢喜,也不敢失礼,道:“这倒不曾,在下就买了一处小院子,平日就在家读书习武,以备来年科考。今日去王府不过是探望舍妹……”   赵清漪笑道:“你们倒是兄妹情深,让人好生羡慕,只怕姚兄不久也会当上舅舅了。”   姚荣想的却是妹妹毁容的事,妹妹也说过,王爷虽然不会短她用度,但是并不怎么爱去她那。而她那个样子,就算袁王妃和两个侧妃中有谁没了,她也不好顶上位置。更多的人盯着她,只是更丢人而已。   姚荣忽又想着赵季青才学武功过人,连范子良都说他的武功应当在他之上,更不用说别的学问了。这样的人见识当然也是非同寻常的。   姚荣试着问道:“子净见识广博,不知有没有听说过孙神医?”   赵清漪有原主记忆,出身士大夫家族,自小通读诗书,而嫁入东宫后十几年,包括和太子圈禁的日子也是整日读书打发。原主当然是读到过世宗皇帝北伐身染恶疾,恐将不治,是一位神医大侠孙氏以神乎奇技的医术治好了世宗皇帝。   因为这一桩前因,本朝对江湖奇人也是十分宽仁,是以本朝对外战争时,时常得江湖义士相助。也因此,赵清漪有江湖背景时,只要她没有对皇家不敬,郭永崎也会容忍她。他会想着有这样身手的人拉拢进皇室里也有用处,而她父亲却是官场中人,这在表面上看来既有别用,又好拿捏。   赵清漪心中猜到姚荣是为了什么,所以面色无常地忽悠:“从前我倒听我师父说起过,早年可能有所来往,但我是没有见过。”   姚荣惊道:“尊师是何方高人,竟还识得孙神医?”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他就是个老顽童,老道士,前年驾船出海,应该仙逝了。”   姚荣不禁奇道:“应该仙逝?”   赵清漪点头:“他若不是将近油尽灯枯,这个年纪不会独自驾船出海。”   郭延锦和姚荣都不禁讶异,这种高人的怪脾气,世俗中人真的无法理解。”   姚荣道:“那子净可识得孙神医的传人?”   赵清漪微笑道:“你是有亲朋得了疑难杂症吗?在下也略通雌黄,是何杂症?”   姚荣想到她什么都说略懂,结果样样都精,于是隐去了姚芙的身份,说他的一个朋友断齿,影响前程,他想给他补上。   赵清漪浅笑道:“中原自古便有牙医,这又是什么疑难杂症了?《史记扁鹊仓公列传》、张仲景《金遗要略》、唐时《新修本草》中都有记载。我记得本朝三十年前的太医陈氏,便有更换牙齿之术。与其去找孙神医传人,找陈太医传人不是简单得多?”   姚荣暗想:此人果真见闻非同一般。   姚荣道:“我也去过太医院,陈太医早已逝世,当初他只有一女传他医术,后来陈氏女行医天下,并未成婚,找陈氏传人不是和找孙神医传人一样难吗?我遍寻京都、扬州都还未寻到精于此道之人。”   赵清漪心中鬼主意急转,争夺天下不能全靠非法刺杀谋害的手段,战场上较量是无妨。   所以她可以杀姚芙,无关天下兴替且这还是她的任务。但是不能刺杀姚荣,他是郭延铮坐稳江山的重要人物。   有姚芙这个因素在,姚荣值不值得拉拢?赵清漪肯定是不喜欢姚家的,一念及姚芙对原主的虐杀心头一阵恨意。   但是她又冷静下来,心想:就算不拉拢姚家的话,也在诚王心中种根刺,让他以为姚荣在捧太子的脚。姚芙的不得好死,早一点晚一点又不防事。   赵清漪苦笑道:“伯兴兄,牙病我虽然会看,补牙的方法我也知道,但是我自己没有动过手,所以我就算想帮你这忙,我也怕会适得其反。”   “你会?”   “当年我瞧我师父补过牙,但这是手艺上的事,手生手熟,结果完全不同。况且,这过程挺遭罪的。补上的牙和原来的牙颜色到底不同。”   姚荣心头一喜一悲,而郭延锦则心头嘀咕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姚荣念及此事到底事关亲妹子,而赵季青也说了自己听是看过没有操作过,好歹是个希望。   席上,姚荣又细问补牙之法,倒是有意考她,赵清漪引经据典,一步步讲得头头地道。无论是齿的结构、牙的病变种类、补牙的银汞合金材料、详细步骤,她都言之有物。   这也让席上两人大开眼界。   饭过八分饱,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姚荣又问起顾如意的事,本朝虽然禁止官员宿娼,但是顾如意是清倌,还在画舫上以诗乐寻友,这是文人风雅之事,不是宿妓。   郭延锦孤陋寡闻,还没听说过顾如意的名号,但是越听越不对,会出来这样抛头露面的女子,除了贱籍的还能有哪种。   郭延锦说:“赵贤弟还真是风流才子呀,呵呵。”   赵清漪脸皮厚说:“不以出身论英雄,如意姑娘确实才貌双全。”   姚荣道:“我看上回这位名妓只怕是想找托付终身之人,子净若是喜欢,我替你赎了她出来,如何?”   姚荣心想:如果妹子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大夫,只怕请赵季青帮忙还是有胜算的。此人非比寻常,但想就算他没有亲手动手,但说起来真不是略懂的人。他找一个别的落齿者请他先试试也是一条路。   官场同僚好友赠送姬妾的都很多,和别的礼物没有什么区别。   赵清漪风流浅笑:“那可得花多少银子?”   姚荣哈哈一笑,说:“子净也不差银子使,这不过是咱们相交莫逆,一件雅事而已。”   “赵季青”面色坦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郭延锦心头着恼,却被她偷偷抓了手捏了两下暗示。   姚荣心中明了,左右和赵季青这样的人物结交就算不为妹妹也是值得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做一件好事又如何了。   姚荣看他和这疑似太子的人称兄道弟,除了让他坐上首之外,言谈中没有一丝奉承他的,如金元真是太子,赵季青是心腹中的心腹了。   赵清漪和姚荣还互相留了住址,赵清漪就留了那个小院的地址,声称族中人都不在京里,是暂住之地。   下午,赵流氓就去看了住在她外面的院落的徒弟们,检查了他们的练功进度,几个小猴子也有几日不见他,十分高兴。   王挽春虽然“初恋梦破碎”,但是她毕竟才十一岁,所经历的不过是千千万万寻常女孩都全经历的,在两位师兄的陪伴开导下缓过来了。   ……   过了两天,赵清漪就让来给她请安的刘良娣和冯奉徽领头准备东宫小宴,然后让几位低级妃妾协助。此宴上,王爷王妃、公主驸马、小皇子公主都要来,但是没有外臣家的诰命,主要还是圣旨虽下,还没有举行大典。   刘、冯两人是官家出身,这些事小时有母亲教导,操办宴会的事她们都会。   赵清漪微笑道:“此事你们也就练练手,就是和那些管事的嬷嬷太监熟悉一下彼此。都有个第一次,若是下头真有人不服你们的,便来告知我。”   一众姬妾欣然谢恩,心中雀跃欲试,一天到晚逛东宫的一个花园子,或者看着些书,等着份例分到手,这种日子实在无聊。   赵清漪又让丫鬟拿来昨日在外头卖来的一些小礼品,但都是些女人喜欢摆弄的玩意儿。   赵清漪又拿出一本古代宫装的设计图稿,说是秋冬快要裁衣了,有绣坊的份例,也喜欢自己制两身的,样式可以给她们翻着玩。   姬妾们叽叽喳喳的,倒是有趣得很,赵清漪又去探望韩良娣。   韩良娣却仍是闷闷不乐,赵清漪因问缘由,韩良娣道:“我身子骨虽然好起来,可是也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虽说见殿下了,便是姐妹们来探望我,我也恨不得蒙起脸来。”   赵清漪看她脸上的中毒长得斑纹、谷粒,这些东西怕是全身都有。女子便是不为了取悦男人也是爱美的,谁见了镜中这个样子的自己会开心的。   赵清漪道:“等毒素少去,应该能好些的。再用宫里的玉肌膏擦着,总能恢复。”   韩良娣又抹了抹泪,这个原本娇弱的女子又坚强起来,说:“我也本不是以色侍人之人,今后便更不是了。太子妃娘娘,当日你给我出的联,我却是现在还没有想出来,倒想请教。”   赵清漪见她生志极强,知道这时告诉她无妨,叫了丫鬟备了笔墨纸砚。   韩良娣站在她身旁,看她写下一副联: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迷途逝远,返迴达道遊逍遥。   韩良娣喃喃:“妙,实在是妙。我怎么没有想到。”   赵清漪微笑道:“此联也是我师父曾经赠我的,现在我转赠给你了。”   韩良娣道:“妾多谢娘娘。”   赵清漪说:“你身子不好,不要跪来跪去的了。养好身体,然后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正说着,一名太监来传报,说有侍卫见求见,赵清漪也就辞别了韩良娣,让白露、白霜好好照顾主子。   ……   赵清漪带着太监宫女回到自己的院落,那侍卫却是带了她的徒弟张无忌来,说:“一群人抬了一个漂亮姐姐过来。说是一位姓姚的郎君赠给师父的姬妾。”   说着,张无忌瞄了自家师父一眼,暗想:师父是女人,还要收姬妾吗?   赵清漪却心道:姚荣的动作够快的。   她当时不拒绝也是一念之间坏心。只是想要和他“来往亲密”,有实质的证据想否认都不行,这暗戳戳地给诚王添堵。   试想:诚王一看身边的人才个个与她“交好”,是不是有“罢演”的感觉?   再者,如果姚芙一时死不了,只是越来越丑,诚王一边觉得姚家捧太子,一边想要收扰而去宠幸姚芙。那画面太美了。 第478章 顾如意的心思   顾如意想起自己的际遇,原本近日她都绝望了,那位赵公子当真是一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没有想到姚郎君出面赎了她,老鸨不敢得罪姚郎君,倒让她收拾了自己的细软出来。姚郎君说他是赵大人的好友,以后她就好好侍候赵大人了。   这府里只有一家四个下人和三个赵大人的徒弟,但是赵大人不在家里。   顾如意也没有资格摆什么款,在厢房略略休息就带着丫鬟出了房门。   一身素雅的顾如意看着这个素雅干净的三进小院,实不像是那人的宅院,不过她倒也不嫌弃。那些个高梁画栋的屋子,只要主人是那脑满肠肥的老色鬼,她也无法喜欢了。   赵大人的两个徒弟好奇的打量着她,她微微一笑,上前打招呼,还拿出荷包来送他们。   李寻欢和王挽春却摇了摇头,李寻欢说:“师父不让我们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王挽春已经平复了“初恋的痛”,她这样半大女孩已经知事了,想起送顾如意来的姚郎君的心腹说的话,心底猜到了几分。师父总是在外以男人身份示人,协助太子殿下,外人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   王挽春不禁有几分调皮的心,笑着说:“姐姐,你是要嫁给我们师父吗?哎哟,可是喜欢我们师父的人不少呀,而且我师父可是有……有人的。是很厉害的人,你虽然漂亮,怕是争不过他的。”   顾如意心头一跳,她的两个贴身婢女也是挂心,均想到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少年英才身居高位,就算没有娶亲或是有婚约,高门贵女都争着要,便是娶公主也有可能。   顾如意道:“我既然得姚郎君赎身送来了赵大人府邸,只想一辈子为奴为婢事奉大人,不敢做它想。”   王挽春学着不良师父负着手,说:“也怪我师父心地好,对女孩子温柔有礼貌,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她也是这么教我的两个师兄的。我师父待姐姐也是很温柔有礼的?”   顾如意俏脸一红,那人并不迂腐,但是绝对是有礼貌的,也不淫邪。   顾如意说:“赵大人是谦谦君子。”   王挽春道:“其实我是还喜欢你的,只是我们师父的那个……太厉害了,可惜了,哎!”   李寻欢看着王挽春搞鬼也不点破,三个娃本来就是猴儿性子,李寻欢也有点好奇。况且师父也有严令,他们住外面不得泄露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就算府里常住的一房下人也是不知的。   顾如意虽然心中忐忑,但想如今总是离了那地方,若能得赵大人垂怜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她且看看有没有机会办成那件事。赵大人这样的地位,她也总离目标近了一步。   ……   赵清漪下午时跑来见了美人,顾如意还是很矜持的,在风尘场合呆过的人更忌讳自己现在露出那种姿态。   赵清漪想着现在还要套姚荣,耍诚王,不是送走顾如意的时候。   赵清漪道:“我平日随着殿下办差,只怕是难歇在这里的,你来了就尽管自在些。我有三个徒弟,平日倒是在练武,可是大字识不得几个,我正要给他们请个先生。如意姑娘有空的话就教他们识得几个字,免的将来成了个睁眼瞎。”   顾如意心想:虽然没有收自己当妾,但是教他徒弟认字却总比丫鬟强。   顾如意微笑道:“蒙赵大人不弃,小女子自当尽力,以相赵大人相救之恩。”   赵清漪笑道:“不是姚郎君赎了你嘛,到时谢他去。”   顾如意道:“若不是赵大人,姚郎君又何必……”说着脸又红了。   赵清漪咳了一声,还是负责任地说了一句,说:“如意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在这府里当个先生就好了。将来你要是有别的好去处,自也可以同我明说。我知你是坚强的女孩子,你就算要嫁人,没有个娘家依靠,但是你在这里帮我教一二年徒弟识字,总有些因果。那几个兔仔子也是你学生,你也有个靠。”   顾如意心想,赵大人这是真的无心于自己了,心头暗自神伤一下,她又起来感谢。   然后,赵清漪叫了三个猴子进来,与顾如意正式见了礼,严肃叮嘱一番,让他们习武之余,跟着读书习字。   这时顾如意送表礼给孩子,三个孩子见赵清漪颔首,也就收了感过。   ……   赵清漪没有留宿离去,顾如意主仆也忙着先简单安顿下来。她们晚上和三个孩子吃过晚膳后,回到屋里,两个丫头就和她们主子谈起未来。   “小姐也太端着了,这样赵大人又怎么会怜香惜玉呢?小姐这样的品貌,哪里寻得,与赵大人是郎才女貌。”绿衣婢女说。   顾如意道:“不要说了,我如何配呢?”   绿衣婢女道:“如何不配了,小姐您原是何等身份,要是老爷沉冤得雪,便再配不过了。”   绿衣婢其实幼时就跟着顾如意,一起被贬成官奴,到了青楼,顾如意得重点培养,还有点待遇,她又在身边服侍了。紫衣婢女却也是从小被拐而卖到那地方的,后来也得了顾如意提携。两人才十五六岁,此次,顾如意却是自己出了两个贴身婢女的赎身银子,带了她们来到这里。   顾如意泣道:“便是爹爹沉冤得雪,我总已不是清白人,便是还有清白身子,到底有那过往,如何敢做它想?”   主仆三人又不禁落泪,但是想到生活有望,保全了身子,遇上了这么温柔的又有权有势的主人家,心中又欢喜。   顾如意也觉在赵家也好好教三个孩子读书识字,将来与他熟悉一些,才能开口求他一求。   ……   另一边东宫里,爬过床的旺财自然是熟悉门路,天天来爬床。   赵清漪枕着浴桶边,旺财给她搓着背,他也听说了事就问起来:“婉妍,怎么处置外面那个狐狸精。”   赵清漪说:“你想玩什么?”   郭延锦道:“是你喜欢玩。要套姚荣,破五弟的局,也不用真的就留着个名妓。”   赵清漪道:“如意姑娘挺不容易的,我既然利用了人家,也举手之劳给人家一条好路,也是应该的。”   郭延锦说:“就只怕人家姑娘不这么想,就想嫁给你这个四品少詹事。你这样玩,也不怕人家痴心错负。”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   “比不得娘娘你。”   赵清漪转头去瞄了他一眼,他又贴过来亲热,叫着:“好婉妍,女王大人。”   此中细节,不可尽述。 第479章 太子的大戏   又过五天,在东宫刘良娣、冯承徽带着东宫诸姬的督办下,东宫家宴体面细致地办起来了。郭永崎膝下的皇子公主和王妃驸马无病的俱都到了场,包括信王家里,面上都要过得去。   席上除了歌舞助兴,增加了一些趣味游戏环节。一向崇尚武力值和学问的女王大人还是头一次拿出了狼人杀戏游戏逗乐。   之前,赵清漪还教了东宫的诸姬妾玩,赢的队伍和幸存到最后的人都有奖励。于是,诸位姬妾上场,示范一回,解释了游戏规则,年轻的小皇子、小公主大感兴趣,最后几位年长的也上场去玩。   其他人上帝之眼看着那游戏者撕逼还有受冤者被出局,不禁都哈哈大笑。   东宫小宴具体经过,且不细述。   此宴过后也就是代表了皇室正式接纳她这个新太子妃,而到朝廷和天下都承认就需要在册立大典后,再入宗牒了。   赵清漪且就不去计较那些,这日和郭旺财寻去了姚荣在京都的府邸,因为郭旺财是不放心她一人在外胡闹,也就在休沐日里随她一起。他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在更多的不是休沐日里,他也关不住她。   姚荣见到是他们登门来,岂有不惊喜之礼?却是范子良和三个江湖朋友也在姚家做客,一时又是热闹无双。   吴涯知道赵清漪的真实身份,范子良却还不知道,一直以为赵季青真是少詹事,看到郭延锦的模样也是怀疑,特别姚荣待郭延锦之礼不下于对诚王。   都是聪明人,只是不点破而已,此时范子良也不敢无礼。   赵清漪是重重的谢了姚荣的拳拳美意,又说:“如此美人,便是不纳为妾,收在院中看着,听听小曲,也是妙得很呐!亏得姚兄当日自个儿纹丝不动,却又成全小弟,可见姚兄是重义轻色之人。”   姚荣虽然为了妹子将来怕是别有所求,但是听到这样的话也是高兴。况且他素来自恃甚高,有股子霸道枭雄的戾气,这样的人交朋友必定是要看别人的家世地位和才能,赵季青这样年轻有地位有本事的才俊他还是真会看重,尽管他也对赵季青给他面相测字时说的话有所芥蒂。   他还是自我安慰:占卜命理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此时他奈何不得赵季青,恐还有事求他,自然把这事移到心灵最角落之处。   可是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要爬上去,风光无限,一展所长,最后用事实来打赵季青的脸。   姚家的酒宴也是宾主尽欢,但是范子良回到诚王府和郭延锦说起详情,郭延铮都不禁目瞪口呆。   特别是姚荣主动巴结赵季青,因为不知她身份还做出赠送当朝太子妃青楼名妓这么荒唐的事来。   郭延铮原来想着在前头的几个兄弟们争得乌眼鸡似的,自己低调积蓄力量,才能在他们两败俱伤时取而代之。但是自己的大舅兄都还朝三暮四相当不听话,“赵季青”背后代表着谁,这事儿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姚荣的吃相也太难看了,枉费他还看重于他。   真是各人看杨桃均是不同,郭延铮的脑子里都是为大位积蓄力量,所看到的东西就如此理解,堕入了赵清漪给他调的思维定势陷阱。   郭延铮又看看范子良,又假意试探,说他若是武举得了功名,交好那位“赵季青”,将来在官场上只怕是比他这位小小诚王要强。范子良自居为士,自不会向诚王动不动就行跪礼,只揖手道:“王爷何出此言?范某虽觉赵子净文武双全,也是君子之交,哪有攀附之意。”   郭延铮一时没有忍住,说出口后,已觉后悔,执着范子良的手说:“范兄误会了,我是怕误了你呀!”   范子良道:“王爷切莫说这样的话,折刹我了。”   二人再说了会儿话,范子良离去,夜色中路过游廊,听得秋虫似在入冬前发出最后的鸣叫,心下却是感到好没有意思。   到了九月初三,却是郭延锦带着随从,便衣来了诚王府,诚王是一个太子党,就算是假的,他也不会自己在时机不成熟去掀掉这层面纱。   所以,哥哥到关系好的弟弟家逛逛也是平常,今日郭延锦态度随性得很。   范子良虽然之前对郭延锦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是真实的扒开来相见到又是另一回事,还是心底震动莫名。   在识得郭延铮如此人物时,范子良已觉他是贤明之主,但是两次相见,他不得不承认太子真是风光霁月的人物。   这时身份明了,郭延锦待他仍然十分亲厚礼遇。   郭延锦问及吴涯时,诚王知道他肯定是听太子妃说的,不得不让吴涯出来见人。   因为是面对储君,吴涯就不得不行跪礼,倒是郭延锦双手扶着他,如沐春风笑道:“子净还说吴先生如何有士之风骨,怎么一个‘南揖北跪’都不知?”   吴涯脸上不禁红了起来,别人不知这个风俗,吴涯哪里会不知。胡人流行跪礼,而南面汉人流行揖礼。虽说本朝礼仪又多融合了跪礼,但不是正式场合,郭延锦以此来免了礼也没有毛病。   于是郭延锦在宴席上先与诚王、吴涯谈些诗词、对子的文字雅趣游戏,显露出不下于进士的文学造诣,兴致高处他亲笔写的诗,吴、范一看那书法,也是心折之极。   宴席过半,郭延锦才谈到此时正在举行的秋闱的事。   郭延锦对于来年春闱一脸期待,求贤若渴的态度,由此就和诚王谈起朝政弊病,说起为父皇分忧的事来。   铺垫了前因后,又一副贤教表情,叹道:“五弟,不知你有没有瞧见,父皇鬓间多了丝许白发,为这大周江山,父皇也是呕心沥血,也是我们做儿子的没有做好,不能为他分忧,还常有龃龉,让他担心。”   郭延铮连忙道:“臣弟竟是没有瞧清楚,孝心倒不及三哥了。”   郭延锦淡笑:“你我兄弟间,不必来这些虚的。老大、老四、老六、老七不知我的心,你还不知吗?”   郭延铮道:“三哥如此待我,我倒承受不起了,只是人微言轻。”   锦延锦像是有几分酒意叹道:“圣人有云,萧墙之祸,我每每警醒,却总是力有不殆。尚若咱们几个兄弟齐心为父皇分忧,只要父皇一句话,我便带着婉妍做个逍遥王爷,谁当太子我也不必操心了,那才好了。”   范、吴等人听了不禁一惊,但是此时起身告辞已是晚了,郭延铮道:“三哥真是醉了。三哥这太子可是父皇亲封,父皇岂会儿戏?”   郭延锦抬起醉眼,又点了点头,说:“诸兄弟中,只有五弟还拿我当兄长,处处维护于我。”   郭延铮不知为何,也生出些心虚。太子与别的几位兄弟不和,与他素来交好,太子喝高一点时与他说句掏心窝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郭延铮道:“三哥哪里的话,无论是君臣还是兄弟,这都是我的本份。”   郭延锦道:“说起来,我正是有事想找你商量,我一人之所恩,多不周到的。”   郭延铮道:“不知臣弟何处可为三弟分忧?”   郭延锦说起河东煤矿的事来,此时煤矿应用得比较广,而河东一带的矿主也颇为豪富。郭延锦列举一些相关的数据,事无俱细,包括吴涯在内,听了也不禁心下赞叹。这位储君心底装着是这些东西,不是风花雪月。   郭延锦说是想要将煤矿税收都数字化的管理起来,一方面不压制产业的发展,另一方面切实增加朝廷的税收。   郭延锦道:“西北不太平,北边也不太平,可是在我带回河东的银子之前,户部还有几两银子?战事一起,黄金万两,可是自废武功,谁知五胡乱华之祸不会重现?”   郭延铮道:“三哥是否多虑了?契丹已然式微,西北羌人、吐蕃人也多年与我大周未有大的战事了。”   郭延锦摇头叹道:“身在帝王之家,岂能不居安思危?中原富饶,苦寒之地的邦域岂能不来抢掠?历朝历代不是亡于外族,便是祸起萧墙,而一旦内乱,外患变本加厉,最终天下狼烟四起,百姓生灵涂炭。子净还跟我说,她师父做过一首词:峦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行径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郭延铮不禁震惊一时难以说话,而吴、范则更加沉默。这词忧国忧民的情怀,与范子良平日的豪侠之气也有相通之处。   范子良想着:太子原来是个这样的仁心仁爱、忧国忧民的储君,他也很好呀,换了别人上去,就算是诚王爷,那未必就做得比他好。而且夺嫡之争,帝王博弈,百姓何辜?太子若不能顺利继位,不管谁为难他,总有杀戮,就算是不是诚王爷也已经杀戮了。这又是何必呢?太子待诚王并非无兄弟之情,也并非无义,他更非无德,自己从前究竟为什么盼着诚王能一飞冲天?只因诚王与自己亲厚吗?   范子良赞道:“真是好词!殿下有如此仁人之心,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郭延铮被郭延锦的王八之气惊了一会儿,此时回神,看了范子良一眼,心情复杂,口中却道:“子良所言不错,三哥心怀仁义,是天下之福。”   郭延铮说起仁义,又不禁想着“捧杀”,因为此时要说太子无德是不成的了,他目中划过一道精光。   郭延锦虽然戏好,到底也有五分真情,若是平时,依他的性子不会这样作态罢了。   郭延锦道:“父皇为了朝政是操透了心,换来了大周的盛世。可是就是在这样的盛世下,我才感觉到了盛世的杀气。不仅是我在河东所见所闻,吏治之败,百姓之悲,已是触目惊心。可是这太平盛世下,歌舞升平,也正消磨着男儿的毅志。这样的盛世正积蓄内忧与外患,两重并发,被消磨了毅志的大周男儿却无力抵抗。我也真想只我一人多虑,可隐隐总觉得历史殷鉴不远。” 第480章 吴涯的前仇   吴涯不禁暗自审视太子,范子良可能还不太明白诚王的心思,但是他却是明白的,他来投奔诚王,也是自诩王佐之才。   但是吴涯想着:太子的格局早就超脱了夺嫡的空间,还超脱了历史的时间,这是诸王都比不上的。这样浪漫与豪情,足以让士心向往之。   是了,太子就是太子,他不用争也是太子,当然不用去想争位,不争是争。   吴涯忽然想着赵清漪给他测的那个字,让他“无妄守诚,遵从天道”,诚王夺嫡就是犯了“妄”。而诚王真能赢了,眼前这位太子必定走向万劫不覆,如此人物终归云烟。   吴涯又一转念:自己如何能心软,太子死了可惜,那么他全家几十条人命就不可惜了吗?忠勇侯之女不就是前太子妃?   虽然说前太子妃已经被废,但是忠勇侯李业还在。朝廷如此是非不分,他父亲为国尽了忠义、保全百姓、自刎身亡,李业却杀了他全家。   真正忠义的人背着污名死去,还全家被自己国家的人所杀害;而投机钻营的小人恶人高官厚禄,便是太子妃的恶事败露,李业也就是降为三等侯,罚奉三年而已。   李业欠了他家的人命,但是皇家欠了他父亲的公道和千秋评说!   我吴家的人就天生命贱,父亲给你卖命尽忠全义,还要不得好死,最后全家还要被当作稳定百姓和百官而杀鸡警猴的那只鸡?   我吴家的人都死得,你郭家、李家的人就死不得?太子越美好,也许父母兄弟姐妹在地下越会开心。   他留了诚王来执掌江山,没有想到颠覆郭家,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吴涯又稳定下心神,再看太子的风采翩然,他越想毁灭。   这里不得不说吴涯投奔诚王夺嫡,除了他在诸王中看好诚王之外,还有一断公案,却是外人不知的,连郭延铮也不知道。   吴涯也是出身官宦人家,二十年前开始在外学艺,他父亲却是一直在西北为官,家眷都在那边。   十七年前,吐蕃大军和西羌人部落联合入侵大周,吐蕃夺了凉州、宥州,西羌夺了夏州、石州,之后两军合力又攻打银州。   吴涯的父亲正是银州知府,当时镇守夏州的李业是个王八蛋,他平日喝兵血,还会和西北各族做一做交易,包括他空报到朝廷的粮草、兵器都有卖到敌国的。   土蕃和西羌来势汹汹,不抢个够本是不会干休,当时夏州就是西羌大军的首要进攻目标,从前会和外族做生意的李业从小道得到消息,自知不敌,就带着财务和手上的精兵跑了。   李业一跑,夏州就防务空虚,外族大军当时正是气势如虹之际,一举拿下夏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李业带着精兵到了石州,石州只有厢军,数量较少,地位也没有李业的夏州禁军强。他们全都听命于李业,李业自知此次大变,若是被人知道他从前喝了兵血、谎报粮饷被揭发,在朝廷就得不到好。   李业想了办法——得到石州厢军的指挥权,编入自己所带的军中,沿路又拉壮丁充入石州厢军,一路抢到了银州。   银州知府吴硕开了州府的粮仓给李业败军提供粮草和他正缺少的军械。因为文官地位要高三级,知府虽然是四品,但是对上李业这个二品将军也是不卑不亢,要求他们与银州厢军共守银州,等待救援。   然而,李业这个王八蛋补充了粮草和军械,又逃走了。   吴硕也是文武双全之士,来不及气愤追究李业,忙和银州厢军指挥坚守银州城。两族大军联合半月攻打不下银州,但是银州军也是死伤累累,城墙残破,兵器也短缺。   两族侵略军得知是一位文官领着不到一万的厢军和组织百姓守城,也对吴硕的风骨心下佩服,就行招降。   看着一个个士兵死去,念及百姓无辜,吴硕也自知守不住了,而朝廷援军不知何日会到。在吐蕃和西羌答应若是投降则不屠城时,他为保全百姓开城投降,但是他拒绝外族给的官位,引颈自刎。   在两族大军夺得银州放松庆贺之际,保存实力并且休整强大起来的李业已经得知朝廷援军和兵相过两三天会赶到,于是率军快速奔袭杀回了银州。   此时他杀了银州城中的吐蕃军和西羌军一个措手不及,竟然斩下吐蕃军2000多人、西羌1200多人,一战成名。李业成了西北战事以来第一个大捷的功臣。   就算他有丢失夏州、石州的罪,有此战绩,朝廷也要让他“戴罪立功”。此时,朝廷的人来了,也无法摸清他从前空报兵员、贪污粮草、兵械的事了。他在路途上都补齐了,就算真有差距,他打了一场硬战,朝廷还不许将军打仗有损失吗?   唯一不和他一条船上又知道他拒绝守城、行了欺骗、套取银州物资的事的人就是吴硕及其手下的人,但是吴硕已然自刎。   此时李业集团也要灭口,就怕有份量的人在朝廷大军来时会透露出去,于是这个畜牲带着一群禽兽就杀了吴家全家,当然也包括吴硕手下的主薄、师爷和幸存不多的衙役。   等朝廷大军和兵相一来,李业又演了一出好戏,先是为丢失夏州请罪,要求戴罪立功,派他为先峰。又让下属散布李将军忠于王事,秉忠为公的消息,比如:他失去了夏州,但是老婆儿子也胡人所杀。此事也不禁让朝廷来的人动容同情。   之后面对兵相,李业又说对方战线过长,也不能久战,是反击的时候。此人真有几分气数,一路猛打,接二连三立功,又夺回了已经是死城的夏州。   是非不分的朝廷最终封他为忠勇侯,是西北第一猛将。而吴硕背着投敌的污名和全家一起落入尘埃,上被权贵、士大夫所不齿,下被民间无知之辈所唾骂。   吴涯在外学艺,回到银州时,找到了李业给吴家人造的乱葬坑,当时还有无知的读书人、江湖人在那一带“旅游”,讽刺吴硕失节。   吴涯从吴家一个幸存的旧仆和一些认识吴硕的当地良知还存的百姓口中得知了没有人相信的真相。   这历史就像一个娃娃,随便人怎么打扮,真实的善恶已然不重要。那他来演一场翻云覆雨又何防?   父亲自小教导他忠孝节义,他没有要造郭家的反,也不算不忠,只不过让郭家也多死些人。他们也不冤枉,谁让他们个个有野心来着?   诚王只要当上太子或皇帝夺了权,自己还不能设计让李家也完蛋吗?   吴涯目光重新冷了下来,看着郭延锦这样惊才绝艳,只觉郭家失去了他,也能抵上吴家好几条人命了,而郭家争位时死更多的人,他父亲为了郭家而死却背着天下的骂名却也解气了。   却说此时郭延锦和郭延铮深谈吏治和财政的紧要,谈及朝政的改革图强,郭延锦希望郭延铮与他齐心协力。   郭延铮叹道:“我人微言轻,才识鄙薄,帮助有限。况且,变法谈何容易,以三哥身居此位,若是轻言此事,怕是又要得罪人的。”   郭延锦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太子之位在我眼里只是父皇的期望和恩宠,并没有更多的了。如果大周能富国强兵百姓安康,我当太子,或者咱们兄弟中的谁当太子,又有什么大干系?只要兄弟中谁的能耐比我强得多,有才能者居之,对大周百姓,只怕还是幸事。哎,不过,我也就只敢和你说这个,若是被父皇、少师他们听了,只怕责怪我。”   (林则徐:放开我棺材板上的手!我要出来掐死哪个女人!)   范子良心中隐隐肃然起敬,吴涯也不禁愣住,郭延铮更是半晌无言以对,这些套路都不对。   太子作弊,他的观念已经不符合时代!不符合他的皇家身份!   郭旺财说这话时也不禁想起媳妇说的话:阴谋可破,而阳谋是不可破的。   这就样站在政治的最高点,让诚王自惭形秽,不但他自己不自信,还会怀疑手中堪大用的人。   这种不自信是很要命的,就如现代,如果马爸爸当初没有那种远见和自信,能在发达以前引那些关键能解决事情的人才加入团队吗?   历史上有些皇帝手中能用的心腹臣子本就不多,这破坏看着轻,其实很致命。   就像辫子朝唯一承认自己是中国皇帝的雍正,他能用的人就不多,当上了皇帝能用的人仍然不多,以至于要用不听话的年羹尧。不然呢,如果他用他的亲弟弟十四,他是皇子,手握重兵,朝中又有人心,反戈一击,只怕就是赶他下台了。年羹尧手握重兵,朝中的人和宗室的人却绝对不会拥护他更朝换代。   郭延铮回神,道:“三哥一片赤诚为国为民之心,我想父皇和兄弟们终都会明白你的。”   郭延锦面上甚悦,舒出一口气,说起自己增加财政收入的一些想法,主要是针对户部的,对商业厘税的更进一步控制和管理矿业的改革。   简要说起自己的一个试点的“五年计划”构思,说想要郭延铮和范、吴等才德之士参详完善,理出折子,想让郭延铮与他联名上奏父皇。 第481章 顾如意之请   商量起“试点改革”、“五年计划”之类的创想,郭延锦带着一点鸡血与弟弟及弟弟的门客商量,完全不顾弟弟已经五味陈杂的心,弟弟震惊于他的创新、谨慎、务实。   郭延铮看着范、吴二人,吴涯还罢了,范子良虽然是武人,明显对太子的气度和脑子十分景仰。   郭延锦见郭延铮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五弟若是一时接受不了我的设想,不如你也多想一想,时候不早了,咱们下回再商量。总之,也是册立新太子妃之后再上奏了。五弟也知,哥哥命里遇上灾星,那李氏可害苦了我。此次,我也只盼和太子妃否极泰来。”   吴涯听他言及李氏,心中一跳,说:“太子妃原是圣上为殿下鳞选的闺秀,虽然‘病逝’,倒是李家也对殿下助力良多。”   吴涯是知道真相的,因为他是郭延铮的心腹,李家也被偷偷降罪罚奉,但是明面上却是“病逝”。   郭延锦还有点奇怪吴涯怎么会这样说一句,本是不会和外人评论外臣,沉吟片刻,还是说:“李业此人,行事不折手段,言行矫诈,李氏之教养,‘闺秀’还真谈不上,肖似其父。”   郭延铮道:“三哥!此话如何能说?”   郭延锦道:“有何不可说的?五弟识人,往后也得小心。”   说着,郭延锦也真的起身告辞了。   而郭延铮肚子里却是冒着酸水,他多想在太子和诸王相争时背地里搞个小动作,但是人家却是这样坦坦荡荡当他是心腹好兄弟、且爱屋及屋对他的门客也丝毫不见外。   至于将来的联名上奏,只怕也推脱不了,其实父皇对于吏治之败和国库空虚确实发愁,想要改革也不知从哪里入手,也没有人才,况且他年事渐高,并不想自己冲杀。   ……   过了重阳节后,各地秋闱的结果也出来了,不过这不是春闱,并不需要皇帝见那些贡士,然后举行殿试。   所以太子妃的册立大典就借着秋闱各地中举的举子的喜庆开始,郭延锦和赵清漪身穿大妆服礼到紫宸殿参拜,听礼部尚书宣读册立圣旨。   然后,去太庙祭拜后,宗正室记入宗牒,晚上宫中还举行大宴。   除了成亲的仪式之外,这风头也不下于太子大婚了,众朝臣和诰命心叹这位太子妃的好命,深受皇帝偏爱和太子的宠爱。但是皇家这种以妾为妻的风格还是让清流多有微词,只不过自古皇家就是不同的,妻死之后,立妾为妻的还少吗?皇家的妾可也是有品级的。   太子新册太子妃的事也早就以邸报的方式传至全国各地,扬州的知州赵文广家也接到了册封其女为太子妃的圣旨,让全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是只有把圣旨用香案高高供起来,全家主仆行大礼,至于本来还要守家中老太太去逝的孝也顾不得了。   女儿之前嫁去了皇家,皇家要立太子妃,可不会管你赵家的孝。赵文广身有职,虽被夺情了,平日也是绝不饮宴的。   此时,赵家新贵,江南各官宦大族要与赵家往来,想要奉承,却是被赵家以守孝之名多婉拒了。   此事暂不细表。   过了十月,天气转冷,各地税收运进京都,今年其它地方好在没有大灾荒,税银总数超过了3500万两,加上太子运回的银子,让国库一下子丰盈了起来,郭永崎心情甚悦。   郭旺财一直想要赵清漪给他生个儿子,但是自他爬床后两个月,赵清漪的肚子也仍然没有消息,他也在晚上乐此不疲爬床继续努力。   但是他见赵清漪不管他晚上怎么侍奉,白日仍然练武,那身手却不像是适合怀孕的,趁无人时,他小小的提了提意见,好让太医给她调养,并且不要这样苦练武功了。   赵清漪却和他说:“我避孕了。”   郭旺财晴天一个霹雳,说:“你是不愿意生孩子吗?”   赵清漪说:“生孩子什么时候都行,急什么?我才十七岁,盆骨发育不太成熟,二十岁后我心情好想生再生,不想生你就再纳个妾氏给你生嘛!”   郭旺财哪里抓住她的胳膊要讨个说法:“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赵清漪说:“发什么神经,我对你还不好吗?给你出谋划策还管着里里外外,不用精力吗?”   郭旺财说:“你根本就没有把这当作你的家!”   赵清漪只好说:“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多受宠,过犹不及。你现在没有孩子还更稳,子嗣艰难也是一种示弱的手段。”   郭旺财怀疑地看着赵清漪,赵清漪拍拍他的肩膀,又更衣出去看徒弟了。   ……   男装的赵清漪来到了教室外,在窗台看着顾如意正在给三个娃讲解《千字文》,三个猴儿虽然调皮,却因为出身低,明白读书是很奢侈的事,却也很珍惜机会。   顾如意照样讲解了今天的句子,让他们朗读,然后就开始学写大字。   “赵大人来了。”顾如意出了教室,向赵清漪盈盈一拜。   赵清漪时揖回礼,这也是让顾如意及其丫鬟更为“他”心折之处,他真的是一个世间难寻的“男人”。不贪财好色,翩翩君子,对女子不以身份为忤,平等尊重。   顾如意请了他在四角亭奉茶,顾如意才说:“大人多日未来,是正值户部秋税入库、吏部考核正忙?”   “赵季青”虽然是东宫官员,但是也要为太子参详的,太子协助皇帝处理朝政,这两项正是重中之重。   赵清漪也早知她怕是出身官宦人家,所以她这么问,她也不以为奇。   赵清漪道:“总算是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大宴小宴却是不少,三个猴子多劳你教导了。”   顾如意道:“非是小女推托,只是……小女如此身份,便是教他们识几个字,只怕将来不利他们的前程。”   赵清漪笑:“四书五经你不是都会吗?让他们读完也要好几年了,其它的则要看阅历和资质了。也不一定非要钻到进士科去,你且放心。”   顾如意思索片刻,道:“小女只怕并不能教导他们这么久。”   赵清漪奇道:“怎么,你要走吗?”   顾如意见“他”如此问,可见在“他”心里一直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官奴姬妾,而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顾如意知道,如果自己有更好的去处,“他”一定不会强留,而是欣然成全。   这样的君子,她还犹豫怀疑什么呢?   顾如意站了起来,忽然跪倒,赵清漪微微吃惊:“如意姑娘这是干什么?不可如此。”   顾如意道:“赵大人,实不相瞒,小女本是前户部左侍郎顾明之女顾婉。家父于永盛十三年以贪墨、通敌、私藏兵械入罪身亡,男子全部流放,女子充入贱籍。但是,家父冤枉!”   本朝律法还是相对宽容的,对士大夫格外宽容,但是顾明表面上的罪太大了,他只有死,没有波及顾氏三代之外的族人。   赵清漪讶然:“顾明之女?”赵清漪对现在的朝上重臣还了解,前大臣却是不熟。   赵清漪说:“你起来说话。”   顾如意这才站起身来,赵清漪看她梨花带雨的,不禁心软:“永盛十三年的事,我倒真不知道。你也处于闺中,又如何能知你父亲冤不冤枉?”   顾如意道:“只因为家父久无子嗣,自小将我当男儿教养,后来我弟弟才出生。当年弟弟还年幼,父亲已发现户部卷宗里的端倪,永盛十三年,边疆又起战事,父亲被任命押运粮草和兵械去边疆,也有意调查清楚。交代我好生照看弟弟和体弱的母亲。可是一去半年多也没有消息。等到消息时,就是朝廷降罪,朝廷应该派人去追拿归案,由三司审理,可是我听人说家父当场畏罪自杀,我便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赵清漪道:“你不过十岁出头,朝廷大事又能懂几分,如何能断言?”   顾如意骄傲地说:“我乃吴郡顾氏之后,便是到了本朝,祖上也是世宦之家。家父并非嫡支,但是吾曾祖、祖父都进士出身,曾祖二品告老,祖父也是三品,一直到了家父三代单传。我家家资富饶却清贵传家,三代文臣,若说收收官场份例还能说得过去,但何至于通敌?顾家的根在吴郡,家父履历上做翰林、知府、郎中、侍郎,也从未去过西北,如何通敌?”   赵清漪暗觉有理,不禁眯了眯眼睛,顾如意又说:“赵大人是君子,如意左右也无路了,便以性命相赌,若是赵大人不能帮我,我自去见家父,若是赵大人愿助我,我此生来生都甘愿为牛马。”   赵清漪说:“这话言重了,若是你父亲真的冤枉,我定然为他昭雪,倘若他并不冤枉,那我是无能为力。”   顾如意道:“赵大人,家父生前阅览户部卷宗时,发现了粮草、兵械支出可疑的地方,另摘录了一本账册,不知可否为凭证?”   赵清漪道:“账册予我瞧瞧!”   顾如意道:“但是账册并不在我手上,是在相国寺的空性大师手上,家父生前皈依为居士,圆空大师正是家父的师父,此事外人不知。”   “怎么会有此事?”   顾如意道:“赵大人有所不知,因为我顾家子嗣艰难,只怕是福缘不厚,不单家父,祖父也是居士。家父离京前,母亲身体不好,我与弟弟还年少,家父不放心交给我们。是以,他偷偷地告诉我,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寻机找到空性大师将账册交至圣上手中,家父还有一线生机。”   相国寺乃是名刹,世宗、太宗和今上都去礼过佛,空性虽然不是主持,但是在相国寺中也受礼遇。   赵清漪道:“你父亲既然有这个,为何当初不直接交给皇上?”   顾如意沉默了一会儿,说:“家父曾经将此事告知了当时的阁臣,此事没有下文。”   赵清漪道:“哪位阁臣?”   顾如意心口砰砰直跳,忽低声说:“枢密使,魏大人。”   赵清漪差点晕去,魏大人不就是太子的舅舅吗?本朝枢密和兵部是分工的,枢密是指挥机构,枢密使又被称为兵相和枢相,而兵部相当于总后。   赵清漪说:“如意姑娘可知魏大人是何人?”   顾如意说:“我自然知道,可是我愿意相信大人。” 第482章 无形巨坑   赵清漪能说自己一点都不想要她的信任吗?   赵清漪心想:如果魏肃也牵扯进如此冤案之中,里面还涉及西北太平,太子真的要被坑惨了。加上李氏,从李氏口中赵清漪可以对忠勇侯的为人窥其一斑。太子有这样的妻族、母族,就算自己再文武双全,也是长在腐臭尸骨上的血莲花,他的根基不正。而加上原来的虚名太盛,以至于皇帝忌讳,他只有乘坐着破船去死了。若是当时空性大师有可能亲见皇帝,皇帝得到账册,他真的对太子不满直接就发难除去魏家,太子元气就大伤了。   原主不过是后院女子,对这些朝局动荡了解不多,但是赵清漪也从记忆中寻到三年后魏家不正是倒台被贬了吗?与此会不会相干?当时太子还未被废,但是打击很大,天天醉酒。而魏家倒台后,诸王及其势力像疯狗一样嘶咬太子,太子之后也失去了理智。再过一年,太子正式被废,被幽居。   但是太子被废之后,郭永崎又极可能发现朝堂更乱,众臣与诸王朋党而不思社稷实际的政务,诸王只思撕扯争位,郭永崎失望,对太子位思考要谨慎得多。   过了一年多,又重立郭延锦为太子,他难道又发现郭延锦并不知道魏家的事?   毕竟永盛十三年时,郭延锦才十四岁,都还在弘文馆“加强单独班”学习,下午再有骑射和武艺课程。他到十六岁大婚才走出弘文馆入朝历练,平日那些老师们又会时不时来东宫面授一些课程。   所以,就算魏家不清白,郭永崎想通此节、又为稳定朝堂再重立他为太子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这时候郭延锦的心境已变,远不如从前了,恰巧人设在皇子中不讨喜却务实的诚王跃入了郭永崎之眼。郭永崎后来再废太子,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重立太子,突然病重,写下诏书传位给诚王。   赵清漪借着原主在后院所知的一些事和时间,结合顾如意刚刚说的冤情,放飞脑洞,但是她的心情不禁沉重无比。   如果不接此事,魏家还倒了,诸王一定要撕咬太子;而接过此事,若由太子出面,人们可不会只见他“大义灭亲”,只会见他性情凉薄,不护着自己人。人心就是这样的,不会事事只讲公义。因为魏家一倒下,他们凄惨了,太子撇清自己就有落井下石之嫌,人们就会同情魏家,鄙视太子。那么人们心也不会向着太子了。   老天爷居然给太子设了一个这样的残局,奈何呀!没有上帝之眼的凡人,任尔惊才绝艳,却只是二把手,只要没有想到当枭雄宫变夺位的,这样的境况让谁也没有赢面。   何况,到那时太子的臂膀俱断,拿什么本钱宫变,他不是李世民,没有天策府。   这些思考,赵清漪也只是几息之间想清楚,思维总是快过语言无数倍。   赵清漪既然知道未来魏家会倒,联系眼前的事,也就不能有心思灭口了,况且,她也做不到。   赵清漪道:“承蒙姑娘信任在下,在下惭愧呀!如若顾大人真是冤枉,不是畏罪自杀,那么当初所派的钦差也一定知道一些事,魏大人多年未揭发此事,也难说他清白。如意姑娘,你可明白,这是大案呀!西北若有重臣涉案,朝中又牵连到魏大人和当初的钦差,朝局动荡,祸及西北百姓呀!”   顾如意愤然道:“那么难道为了稳定朝局与西北,便要冤死忠臣,让奸臣当道吗?如此藏污纳垢、忠臣死绝的朝廷,气数几何?”   赵清漪不禁一愣,看着顾如意,忽拍了拍她的肩,说:“只要你父亲是冤枉的,我一定帮你昭雪。不过,这需要时间,你既然从小当男儿教养,我且与你说说。倘若此时,我拿到账册助你申冤,未必是上策。如我所说,朝廷要顾及稳定,也会任权贵遮掩此事。只有拿到更多的证据,并且朝廷有人能代魏大人之位,西北战备充份,便是外族想要入侵也不危及社稷,那么就能将涉及顾大人之死的势力全部铲除!你才能昭雪、复仇还有恢复身份。”   顾如意虽然心急,但是听“赵季青”所言也不禁信服,他的眼光果然不同。   顾如意道:“赵大人若愿仗义相助,小女一切都听从赵大人的。”   赵清漪道:“这也并非私事,如此弊病冤案,如你所言,忠臣死绝,社稷危矣。”   ……   赵清漪回东宫时已经是傍晚,进了现在翻新到富丽轩昂、雕梁画栋、宽阔敞亮的太子妃正院。郭延锦还在见东宫臣子未归,倒是刘良娣和病好得差不多的韩良娣、冯承徽、张奉仪四个管理后院的实权姬妾听说她来了就来相见。   赵清漪忙笑着令坐,让丫鬟上了好的茶果,众姬妾在她面前也是放松自在。赵清漪虽有威仪,但是她极务实,只要工作认真,其它的她不讲究。   刘良娣道:“下月就是娘娘的芳辰了,总得庆贺一下,娘娘心中是个什么打算?是大宴诸臣诰命,还是小宴?”   赵清漪笑道:“大宴多麻烦呢?”   张奉仪道:“若是大宴下帖子了,娘娘不是能收很多礼吗?”   赵清漪和刘、韩、冯一听俱都大笑,赵清漪说:“你们当我是爱打秋风的人吗?”   张奉仪笑道:“娘娘哪里的话?打秋风不是指穷亲戚上门去的吗?这是客人上门来,这世上谁还能说娘娘是穷亲戚吗?”   刘良娣说:“娘娘,咱们东宫在三节两寿和重臣寿辰上的赏赐也是不少的,不收回一点,账目上又不好看了。”   赵清漪笑道:“你们为了账目好看,让我去当吉祥物!”   赵清漪定的规矩,东宫账目上收支好看,事情又妥当,多出来的钱,关于高管福利。   韩良娣道:“也不全是为了账目好看,且不说往年……娘娘今年大喜,芳辰时在东宫宴请重臣家的诰命也是正事。”   赵清漪笑道:“我不是怕当不好吉祥物嘛!”   冯承徽说:“娘娘若是愿意做,哪有做不好的?”   赵清漪点头道:“好,这后宅交际、礼尚往来之事,我也并不擅长。如果你们有信心办好,我只要当吉祥物不用管别的……对了,我的寿辰收的礼也是归公中的?”   刘良娣咳了一声,说:“那……太子殿下的礼按规矩全都在公中。”   赵清漪说:“他有俸禄,我只有月例呀!哪有我当吉祥物,公中赚钱的道理。要不这样,他出钱给我祝寿,我们赚钱。我好歹背着这个名,你们来办事,收的礼,我收六成,还有四成给你们分。”   众人面面相觑,还可以这样操作的吗?   赵清漪又和她们商议了一些细节,她们才起身告辞。郭延锦其实已经回来,听说诸姬妾来了太子妃这里,便悄悄先在厢房等,等听到姬妾们喜滋滋散去,郭延锦才进堂屋来。   郭延锦道:“她们拣到金元宝了,这么乐呵。”   赵清漪于是笑着将她们的赚钱计划说了,郭延锦哭笑不得:“旁人送我的一丁点礼,不是你收了去,便是你让人归至公中,你的礼就是你自个儿藏着?”   赵清漪点头:“本来就该如此。男儿志在四方,岂能玩物丧志?”   郭延锦呵呵。   此时已然天天,又令刘德忠在此摆了饭,他们平日节俭,只摆了四菜一汤,寂然饭毕漱口。   赵清漪又上了软榻,郭延锦自然窝上来,就想来抱她,赵清漪忙推开他,说:“我有正事和你说。”   郭延锦扑过来,说:“我又没有不让你说。不管你现在给不给我生孩子,我总要抱你的。”   郭延锦到底是明白她的意思了,现在生孩子确实不是最佳时间,掀掉了“为了子嗣”的面具,赤裸裸的就是他实在欢喜她,就爱亲热。脸皮什么的,对于一个爬床男人来说,反正也没有多少。   赵清漪握着他的爪子,肃然了表情,说:“我真有事,关系你的大事。”   郭延锦只有忍了花花心思,想到她给他提供的一些计策和处理,包括改革条理,确实均是举重若轻地将不利化为有利。   “那你说。”   赵清漪道:“你可知顾如意真正的身份是谁?”   郭延锦眯了眯凤目,含着精光,说:“前户部侍郎顾明之女,有何了不得的。”   赵清漪奇道:“你怎么知道?”   郭延锦道:“你收容的人,我能不查一查吗?万一对你不利,如何是好?”   赵清漪不禁有几分另眼相看,问道:“那你觉得她会对我不利吗?”   “我倒不知,只不过这种身份,总要多留心几分。”   赵清漪于是再将今日见顾如意时,她请她为其父申冤的事说了。 第483章 破局之谋   郭延锦听说此事隐情,魏大人还有嫌疑,这才郑重起来,他凤目一转,有一刻他目光中闪过关机。   他到底是储君,他明白自己如今所依仗的是嫡长子的身份和父皇的宠爱,这才使得他的位置顺应道统。   如果魏家出了大事定罪,那么天下也将质疑他身份的尊贵于其他皇子的合理性。因为他和其他皇子拥有同一个父亲,魏家若是罪人,诸王还不是更加上窜下跳?   郭延锦沉默半晌,说:“我去问问舅父……”   赵清漪道:“不可!”   郭延锦说:“那想怎么样,此事内情如何,问他才明白。”   赵清漪沉吟道:“如果魏大人涉案,老天爷确实早给你设了一个十分要命的局,从前我看不清,如今反而看清了。殿下,你的心不可以交给魏大人,应该交给皇上。于私,他是你父亲,因为你姓郭,你不姓魏;于公,他是君,你是臣,如此大事,你岂能第一时间想着与魏大人串联。如果将来皇上知道此事,你便是没有于皇上不利,皇上会怎么想?他会想你这个儿子的心向着外家,你这个臣子串联朋党对抗皇家法度。由此,君臣父子的隔阂就无法消解了。”   郭延锦深吸一口气说:“那我能如何?此事一出,我可真成了光个儿太子了,只有詹事府和清流,那些妻族也尽是没有用的。”   赵清漪想了想原来的发展轨迹和帝王心术,安慰道:“那倒也未必。”   郭延锦道:“你又有什么办法?”   赵清漪想了想,简要将“珍珑棋局”的故事改编为她“师门”的故事。她说她童年时溜出去玩,看到一个邋遢道人和一个青年公子下棋,青年公子走入死局,最后她捡着白棋下了一步死棋,自杀一大片后空出一片反而有了生机。   “那个邋遢道人就是我师父,他因此觉得我是有缘人,才偷偷传我武功。”   郭延锦原本还听着心向往之,但是会意过来后,不禁有些恼恨,说:“你让我出卖我舅舅?”   赵清漪摇头:“不是。是你必须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皇上,好以退为进。说句冒犯的话,自当今圣上临朝,魏家也是权势滔天,便如长孙无忌之于唐太宗。若是……殿下登基,若不想成为傀儡,只怕也要做唐高宗。”   “你大胆!”郭延锦终于怒了,俊颜沉得吓人。身在名利场的人,要么就是身不由己,要么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这样揣摩帝王心的人,命都太短。   长孙无忌这位太宗朝凌烟阁第一功臣,最后被他一手扶上去的李治的手段给弄得不得善终,以谋反之罪,逼得自缢身亡。   赵清漪又逆向思维,抓住他的手,看着他浑身的杀气,拼了,柔声道:“锦……锦哥哥,你以为圣上真的会对一切毫无所知吗?圣上所求的是社稷的安稳。当年的事,顾大人的账册就算是呈到御前,为了西北安宁和朝局稳定,顾大人再冤……除非逃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去,他也得死。圣上也许想过将魏大人留给你,但是此事若是在你继位之前被诸王捅出来,到时你就会陷于被动。你极力保魏大人是你不忠,若是落井下石治魏大人的罪是你不义,不作为则是懦弱无能。总之你到时就是不忠不义、进退不能的面目,嫡长的道统已随魏家一起倒塌,皇上心底已经厌弃于你,诸王再全扑上来咬你,你才是万劫不复。”   郭延锦不是蠢人,这也已经冷静下来,说:“舅父未必有罪,况且,又如何断定此事能被诸王发现?”   赵清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未为。   粮草、兵械虽由户部拨银,但是由兵部按照枢密院和军中上报军需,统计后交给户部,而兵械由工部军器监督造。   所以,各部应该都有账册卷宗,只是旧年卷宗很少人去翻阅,或者现在这些官场的老油条都无比聪明知道要碰这种八百年前的旧账只怕性命难保,谁吃饱了撑着去碰?   可是现在不同了,诸王都有野心,这从龙之功,荣华富贵的诱惑之下,他们做一番筹谋,未必没有人出头来揭开此事!   顾明的这本账册只是一个更方便和强大的突破口而已,我们掌握它,事半功倍,又在皇上面前言行皆有因,不惹他疑我们。   你想杀人灭口,户部、兵部、工部、枢密院和西北大营,你都不知道应该杀谁,消灭证据,你得把这些衙门的档案室全烧了,这是不成的。”   郭延锦一汪清澈的凤目看向赵清漪,极度理智,忽叹道:“难道是天不垂怜于我郭延锦,没有帝王命数吗?”   他数次说过不当太子,携她归隐的话,也许未必全是假意,但是第一次露出自己没有那么不在意大位。   赵清漪握着他的手,知道必须给他信心,不然她的任务可就真正的失败了,说:“锦哥哥,眼光放远一点,就算此事让你有损失,引发诸王逐鹿,你还有大机会。”   郭延锦苦笑:“妻族、母族几乎全毁,如果魏家真的倒下,嫡长之道统都没有了。我也只有一个你罢了,也好,你总不能扔下我一个人了。”   赵清漪道:“锦哥哥切勿这样想,我倒觉得这不过是‘亢龙有悔’转为‘潜龙勿用’,都是吉利的。”   郭延锦也读过《易经》。   “亢龙有悔”有乾卦第六爻爻辞,代表客方态度。主方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和成绩,又不大爱听别人意见,就有可能一意孤行,从而可能招致由态度强硬的客方来的麻烦、使自己受到损失,为自己的高傲态度后悔。客方态度是客观存在的条件,主方需要适应这个条件约束自己的行为。这和“刚则易折”的道理也异曲同工。   而“潜龙勿用”是乾卦第一爻的爻辞,第一爻是主卦下爻,代表主方的行动,这条爻是阳爻,象征主方积极主动地谋取和扩大自己的利益。“潜龙”,把活力和才能适当第潜藏起来;“勿用”,不要用。但是,不是说完全不要用,而是说在“潜藏”意义上的不要用,而是说要适当地用,避免和客方抵触,遇有抵触,就要设法避让。只要注意避让抵触,主动积极的行动是正确的。   郭延锦道:“亢龙若不悔,就要陷于被动?”   “你说呢?”   “只怕到时,我已无机会。悔与不悔、潜与不潜,有何不同?”   赵清漪说:“你傻呀,怎么会没有机会?你去圣上那里以退为进,彻底脱身出来,皇上见你忠孝两全,总不至于这么狠心逼你去死,皇便真想动魏家,你不会是这把刀。皇上命别人动魏大人,这时候就是你展现义的时候了,若是幸运还能保魏氏一族一线生机。”   “那时我自身难保,如何能……”   “你已经表示出奋不顾身的忠孝,你是他的亲生儿子,圣上有几个这样忠孝的儿子,圣上岂能不保你?况且,彼时见你最大的依仗没了,你那些兄弟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争太子之位,正好让皇上看看他们的嘴脸,为了大位必多行不义。这不正是一招‘郑伯克段’,他们必被圣上收拾干净!”   圣上临朝二十多年,手上总有完全听命于帝王的心腹力量的,这些力量将来也是郭延锦的,但是皇上在驾崩之前这些人是不会让郭延锦所用的。   郭延锦又提起精神来,深吸了一口气,说:“最坏的也就是这种情况了。你我夫妻一体,我便听你的。”   “不错,也许魏大人涉事不深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他在朝中掌权多年,若能急流涌退,圣上还念些香火之情,波及不广,留下东西给你。”   郭延锦浅笑,但是不作这样过高的期待,想了想说:“还需要你去相国寺找空性大师,一切等找来账册再说。”   别人他还信不过。   ……   大相国寺传言为战国四公子信陵君的故居,位于大周京都西郊。寺院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555年),唐代延和元年(712年),唐睿宗赐名大相国寺。   至本朝深受大周朝廷尊崇,多次扩建,寺院被本朝历来皇帝赐下土地达一万多亩,其中大相国寺人的屋舍禅院和香客借宿的屋院加在一起已达三百多亩。   寺院名下有土地,香火又顶盛,所以这些和尚倒是比平民要富裕得多。   赵清漪不禁想起当小寡妇那一世,大夏朝也是有相国寺的,无因大师就是住在这里,与她也有好一段因果。   虽非初一十五,但是寺院大门也见往来香客诸多,一身男装的赵清漪混在中间进入,此时礼教还没有这么矫情,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这样一位翩翩美少年,也不禁一双双妙目偷偷打量。   到了大雄宝殿上了香后,赵清漪添了一点香火前,对一个业务纯熟的知客僧说:“这位师父,在下想求见,在贵寺挂名的空性大师,请您代为引荐。”   那知客僧摇头道:“本寺圆、虚、清、悟、戒字五辈僧人,便没有空字辈的。若是主持接待的游僧,小僧便不知了。”   赵清漪暗想: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这僧人不过二十出头,不知道空性大师也是正常的。   “那便请为在下引荐贵寺主持。”   “主持岂是轻易见人的?”   赵清漪只好拿出大内的令牌,知客僧迎来送往,见识倒不少,大内是什么意思不会不知,而这个年代也少有人做这种假的。 第484章 装逼的人   由知客僧引向内院厢房稍待,大约两盏茶功夫,主持圆晦大师进了厢房:“老衲不知贵客驾临,阿咪陀佛!”   圆晦是一个胡须半白的老僧,但是面容并不很老,自有一副高僧气度。   赵清漪起身回以佛礼:“打扰主持大师了,我想见空性大师,请教一件旧事,十分要紧,还请大师代为引荐。”   圆晦微微一愣,见来人面容俊美,目似朗星,气象自是不同,但想他来自大内,只怕家世也是个有来历的。   “空性师叔久不问俗事了,他只见有缘人。”   赵清漪笑道:“我便是有缘人。一、外人不知空性大师之名,我知道,这是缘;二、空性大师关系我一位朋友,我正是受她所托来前,这是缘;三、平常人求不得主持大师引荐,我来自大内,主持不得不见我,这是缘。”   圆晦不禁一愣,微笑道:“施主所言甚是,那老衲便试着为你引荐。”   ……   圆晦也没有带别的僧人,只领着赵清漪在鳞次栉比的庙宇、院落、亭台楼阁、花园子间弯弯绕绕,一直绕向西北角。   渡过一道人工渠上的木板小桥,对面栽着一片桃林,赵清漪讶然地看着,有几株桃树居然还在这十月里开花的。这是误将秋凉作春暖了?   桥对面有一个扫地小沙弥,朝圆晦一施礼,说:“圆晦师兄来了,有何要事?”   赵清漪暗道:真是装得一个好逼!年纪这么轻的小沙弥对着堂堂圆晦主持喊师兄!   小沙弥道:“师父久不见外人,还请回。”   圆晦道:“这位赵公子来自大内,只怕有些因果,还请通报。”   小沙弥道:“师父入定了,明日再来。”   赵清漪不禁呵呵,这装逼大王遇上装逼祖师爷了!   赵清漪也不想无礼,只不过来了一场连见都不见,怎么甘心?   于是赵清漪提气道:“扬州赵季青求见空性大师,还请不吝赐见!”   桃林后的竹园内有五间屋子,其中一间屋子中正坐着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身前还坐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清俊文士。   这清俊文士不是吴涯又是谁?   吴涯也是第二次拜见空性,空性正是他师父故人。不过吴涯的师父却是一个道士名曰陵虚子,与空性有数次交往,而陵虚子已经去逝。   吴涯吃了一惊,轻声道:“大师,这不是什么赵季青,她是东宫太子妃。”   空性面色无惊,说:“东宫太子妃,倒是好大的缘。”   这样传音过来,听这声音却不会传到别的方向去,可见内力精纯,世间也难寻了。   空性还没有说什么,吴涯却忽听一个近在耳畔陌生的声音:“让她进来一见。”   空性道:“是,师叔。”   吴涯只听陵虚子说过空性佛法精深,与他几十年间见过四次,倒有惺惺相吸之感,他的师父是哪一位却也不知。师父自然也不知他的师叔是谁。   大相国寺没有空性的排辈,就算是少林寺,现在也没有空字辈的,他年轻时还是个苦行僧,常施药救人,因此与同样行善的师父初次相识。   赵清漪在木板桥另一头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赵施主既是有缘,便请进来。”   那位小沙弥这才让她过去,圆晦却不过桥了,赵清漪又暗道:好装逼。   赵清漪被小沙弥引去空性的禅房时,吴涯已经躲到旁边的一间屋子去了。   也没有再传报,小沙弥站在门口未进去,给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赵清漪回礼,再落落大方进门去。   只见一间禅房,一尘不染,除了书架上的经文和书桌上的墨宝,只有一套茶具,别无他物。   中间端坐着一个灰色旧僧袍的老僧,须眉不白,面容也不显老,但是赵清漪的直觉,他一定是接近八十岁了。   “见过大师。”   空性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提起精神来:“阿咪陀佛,果然是贵客,请坐。”   赵清漪顿了顿,因为感觉旁边的屋子有人,不过也没有计较,提袍盘坐下来,说:“本无意打扰大师清修,只是赵某受故人之托前来。”   空性道:“是何人?”   赵清漪道:“顾明之女顾婉,托我来取一样东西。”   空性怔了一会儿,说:“师主虽然福泽深厚,但只怕不是这件东西的有缘人。”   赵清漪道:“佛门缘法,大师也不能武断。依在下说,大师与顾明有师徒之缘;顾明与顾婉是父女之缘;而在下与顾婉有相助之缘。那在下与大师和那样东西怎么能无缘?在下若有歹心,顾婉姑娘岂能安然保得性命?在下既担了此事因果,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大师助我,是你我的善缘;大师不助我,我便抢了,便是你我的恶缘;我若真抢不到,我还有时间想别的路,但是大师又何必空为此事因在下心犯‘三毒’呢?”   “三毒”为佛家所言的贪、嗔、痴。   空性道:“阿咪陀佛,施主虽然是有大造化大智慧的,也看不破红尘吗?”   赵清漪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未脱红尘,我便在红尘之中。佛为渡众生之心,我为渡众生之身,何分彼此?佛离了我,天道不全,我离了佛,天道亦不全。”   她说的“我”,并不是指自己,而是自己崇尚的“道”。   空性道:“女施主好生霸道!”   赵清漪也不意外他看破自己的伪装,浅浅一笑,打开折扇,道:“我这人其实挺好说话的,别人想要见我,可比见你容易多了。”   空性忽然不说话,赵清漪敏感地发现一种微妙的波动,应该是传音秘术,想到附近还有人,也就不奇怪了。   果然,不一会儿,空性说:“女施主请移步。”   赵清漪随着空性前往里屋,就见里头另有玄机,十分宽敞雅致,案上摆着一架古琴、一副棋盘,一架子的书籍。   前方一幅青色布幔垂下,空性道:“师叔,赵施主带到。”   赵清漪揖手道:“大师好。”   就听一个嘶哑的声音说:“如何称呼。”   “赵清漪。敢问大师法号?”   “我,你不必知道。”   赵清漪一展折扇,不禁呵呵一声,实在是遇上最装逼的人了。   赵清漪笑道:“那么,我要的东西是在你手上吗?”   “不在。”   赵清漪又对空性说:“空性大师,那咱们还是聊咱们的,来这里干哈呢?”   那幔帐内的人道:“你会武功?”   “当然。”   “你是女子。”   “是。我不会当尼姑的,大师不用渡我。”   那人道:“你要是能过我的关,我便让空性将东西给你。”   赵清漪说:“这样不太好,你这不是慷他人之慨吗?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是师侄?”   听得里面呼吸微急,空性道:“女施主,师叔能做我的主。”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什么关,那说。”   那大师说:“我有一手暗器功夫,想先请阁下品鉴一二。”   “那你出来呀。”   “不必。我的规矩是能只能守,不能攻。你去窗下候着。”   赵清漪:……   ……   赵清漪跟着空性绕过屋子,来到屋后,此处有一空旷的园子,约有三四亩大,边缘种着竹子和桃树,显然是一处练武的地方。   赵清漪老老实实站在那屋子的窗口外五六米处,揖手:“请赐教。”   那人道:“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我很放心,你若要我的命,死的是谁还不知道。”   “……”   正在这时,感觉三道劲气从窗口疾出,赵清漪一个旋身跃开,射到两颗暗器,又打落一颗。   一看地上,正是三颗白玉棋子。   “土豪呀!”   那人道:“有些本事,但我只用了两成功夫。”   “两成功夫就这样?我只用了一成半呢!”   “……”   嘴欠的赵某人,发现窗口又飞出三颗棋子,她如一只兔子一样上窜下跳都躲过了,但是那人又连续掷出棋子,力道比上一次强一些。   那棋子为暗器,从窗、门间打出来越来越急,而有一些还是弧形轨道的,赵清漪越发不能小看,一把折扇旋转飞舞不绝,身法更如鬼魅,她悟过几世的玄门《九阴神功》化开的轻功都使了出来。   她也不知不觉越飞越远,到了竹丛边,已经用上了七成功力,世上还没有一个人的暗器功夫能让她退了再退。   那人终于收功,说:“你师父是谁?”   赵清漪其实没有师父,若是别人这样装逼她一定去崩人设,但是想他不过一个老和尚,功夫也实在了得,于是说:“我师父俗家姓黄,大名我就不知道了,出家做了道士,他也没有说自己道号。”   那人问道:“空性,她问你拿什么?”   空性便将有缘收了顾明做弟子,然后他在出京之前托他保管一个匣子的事说了,又说:“顾明之祖,于我少时有恩。”   那人问赵清漪:“你拿那东西要干什么?”   赵清漪道:“如今天下已有不太平的祸根,吏治败坏,奸臣当道,这东西可以助我正本清源。”   那人道:“你一女子也管这些俗事?”   赵清漪说:“我想管的时候就管管。”   那人道:“是你丈夫派你来的。”   “我自己想来的。”   那人道:“给她。”   赵清漪朝屋子揖了揖手,然后跟着空性回到禅房,他从书架后翻出一个匣子,说:“钥匙不在老衲手中。”   赵清漪道:“我知道,多谢大师成全了。” 第485章 一出好戏   待赵清漪走后,吴涯才又从另一间屋子出来与空性大师相见,忍不住问道:“顾明大人放了什么东西在大师这里?”   空性大师道:“应当是能关乎他翻案的东西,老衲未曾打开过。”   顾明出事得太突然,当时他已死在西北,至家人入罪,他一个出家人也无法出面赎女眷,真正的男丁也只有当时才五岁的男孩。   空性念在顾家之祖对他少时的恩情,也是出家人的慈悲心,远跟着顾靖。那顾靖才五岁,在半路患了恶疾,空性想出了办法,偷偷给病重的顾靖服了假死药。   衙差以为顾靖死了,将他扔下了,空性偷偷将之救下来。但本就年幼重病的顾靖被空性病好后,以前的事也基本都不记得了。   在官方,顾靖是一个死人,空性也顾不得辈份,收了他为弟子。   吴涯知道自家的冤屈,顾家冤屈他却没有上帝之眼。但是他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赵清漪,他心底还是不太舒服,只是空性是他师父的朋友,他一个晚辈不能直言。   吴涯却道:“空性大师,您不觉得这位太子妃赵氏有些邪门吗?”   空性淡淡道:“老衲观赵施主之骨相面相非常人,但决非邪道。”   吴涯紧张地说:“那是什么?她是太子妃,是母仪天下之相吗?”   吴涯再来找空性除了叙旧之外,也有事要请教,当时赵清漪给他测字的事和郭延锦的才华风采给诚王造成的尴尬境地让吴涯很不安。   吴涯听过空性虽是佛门中人,但他精通相学,十有八九准确。   空性叹道:“赵施主的面相大变,气、神、骨、肉皆变,此人深不可测,老衲这点道行,不能断她的命。但她功德深厚,来此间应该也能造福百姓。”   吴涯心底不是滋味,问道:“她是太子妃,所以太子也是福德之人?”   空性道:“阿咪陀佛!”   吴涯忽又说:“大师,您能否为吾测个字?我的所求是吉是凶。”   空性微笑道:“你心中自知,又何必再问?”   吴涯不禁吃惊,暗想:空性又能猜出他的想法了吗?但是通玄学之人都是这般似是而非,空性这样的阅历,从这短暂的接触中有多个侧面可以猜出吴涯对太子妃抱着怀疑甚至一点敌意的态度。总之,不是敬重的主公和真心的朋友。一、他背着她向他揭露她的真实身份;二、她来时他主动回避;三、她既是皇朝太子妃,他也没有基本的敬重之情;四、他判言她有几分邪气。   空性并不晓得吴涯这样的态度的原因,但是吴涯心乱到不能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尽管他可能是相信他高僧的名号或者想要拉扰他,可是如果是与那一位为敌,心上已经输了一局了。那位对自己的目标却是心志坚定,面对着不肯见她面却要求领教他的暗器功夫时,行止潇洒,谈笑从容。   吴涯说:“大师,你觉得我比不上赵氏一介女流吗?”   空性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阿咪陀佛!”   吴涯此时心乱,有些话就算相信空性的为人,也不好直白说出口,而空性又不愿明示,他好生没趣味,于是只有起身告辞,然后还朝内屋的空性的师叔告别,屋里的人并不回话。   在吴涯走后,空性听到屋内传来幽幽琴声,十分清冷孤绝。   琴声忽停,那人道:“空性,我在你这停留多久了?”   “回师叔,已有半年。”   “我该走了。”   ……   赵清漪从顾如意那拿到钥匙,回到东宫后打开了盒子,里面有厚厚三本顾明摘录的相关可疑军需账目。   郭延锦要去看,赵清漪说:“皇上不把此物交给你,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验了账册完好,赵清漪重新封好,收好钥匙,与他商量明日与皇帝的奏对,郭延锦心情沉重,却也具都答应下来。   翌日并无朝会,郭延锦和赵清漪进了宫去,但是到御书房外时,赵清漪捧着匣子先候在殿下,等郭延锦在郭永崎面前好一通表演,才传了她进去,奉上那个匣子。   郭延锦表演了他也是有犹豫和害怕的,但是不得已还是要向郭永崎说起十年前顾明之案有疑的事。   郭永崎一双眼睛里闪着一丝寒芒,说:“太子说,那顾明之女请你为她父亲申冤?赵氏,你当上太子妃后,还是放肆得狠。还去画舫,与妓子结交,成何体统!”   郭永崎操起请安折子就往赵清漪砸。赵清漪心想你妹的,你敢砸本大人。   要不是这天然坑实在坑惨了太子,太子要在你面前卖忠、诚、孝、顺的人设,本大人会给你砸?   太子妃干那些事,若抬到明面上来道德规矩的罪名是不小的,至少妇德什么的是没有了。为了示弱的戏圆满,也是拼了。昨天那位大师的花式暗器都奈何不得她,但是她却被老皇帝的奏折给打中了脸。   为什么要这么奢侈,还是硬板的,清朝多好呀,折子就不是这样的。   赵清漪偷偷运了点内功,气血一逆,又冲了上来,所以,她啊了一声一手捂鼻,眼泪汪汪,松手后不一会儿,两行鼻血就流了下来。   这让郭氏父皇也不禁讶然,郭永崎道:“你不是武功很高的吗?这都躲不开?”   赵清漪一手抓住郭延锦的胳膊,嘤嘤说:“父皇要打我,我不敢躲。”   郭永崎气消了一些,骂道:“那皇家的规矩,你怎么不听呢?”   赵清漪说:“父皇,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从小习武,但是表面上是养在闺中的淑女。师父每次都是这样,他就说这一招可厉害了,你好好学,学得好,我便带你出去玩,外面可有意思了。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有喜事或者过得闷时不溜出去玩,我就全身骨头痛……”   郭永崎喃喃:“太子就这么命苦,一个个都是什么媳妇……”   赵清漪说:“父皇,我虽然有这毛病,但是我武功好呀,而且我不敢骗您。您要是实在觉得太子配我委屈了,我退回去当良媛,您给太子再定个太子妃也行。”   郭永崎骂道:“你当朝廷立太子妃是做生意还是唱戏呢?当个三天太子妃,又回去当两天良媛?朕告诉你,要不是太子坚持,朕才不会立你!”   赵清漪戏精上身,呜一声哭了出来,又不依的样子扯着郭延锦的袖子,郭延锦连忙接戏,一边给她擦鼻血,一边安慰:“婉妍,父皇也没有怎么罚你,以后那种地方就不去了。”   郭永崎看到这两人的另一面,活宝辣眼睛,骂道:“够了!东西呢?”   赵清漪将匣子交上去,说:“这就是我昨天从相国寺空性大师那拿到的。顾如意,不,顾婉姑娘说这东西可以证明她父亲是之死另有蹊跷。我虽然不很明白朝政,但是听顾姑娘说的东西觉得事关重大,只怕助她告到顺天府也没有用,一切还得皇上定夺。”   还十七年前大战时大军云集西北时粮草所需所耗和十年前别的部队调离后,西北军粮消耗的数字对比,每次调粮的数字都记录在册。   郭永崎拣起一本账册,看到顾明记得一处,接连三年西北已经没有大战事,但是兵械需求连年增加。而他去过军器监看过那些兵器,问过师傅那些兵械的耐损性能。   其实,作为皇帝,对于下面的贪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看到这么多的兵械差值,皇帝还是背后冒着冷汗。秦始皇都会“收天下之兵”,一只强大的部队拥有隐匿的兵械粮草是任何一个皇帝不能容忍的事。   郭永崎看到东西流向,直指忠勇侯,心底更深沉。其实忠勇侯不是清官,皇帝心底比谁都清楚,但水至清则无鱼。十七年前,他登基也才四五年,西北就大乱,朝局不稳,当时还要防着当初与他争位的藩王,又赢得朝局上下的敬服。   西北的胜利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当李业传来前所未有的大捷时,就算他之前一再败走,他也必须肯定这场大捷。况且,当时他于战事也不熟,手中也没有更好的人可用,只有认可褒奖,这就是政治。   后来,李业势如破竹收回三州,战场上的功劳比谁都大,还有他因为战争因公忘失,痛失爱妻爱子的名声传出来,他怎么能不安抚?   郭永崎又转想想,如果之前没有发现前太子妃李氏的大罪,李氏没有被废,太子发现这个还会交给他吗?   如果李业和太子都有心,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如此一想,看到虽然后宫规矩差一点,也贪玩胡闹了一点,可是对他却是忠心的赵清漪,又觉得她格外顺眼了。   她发现了李氏对她下毒,从而揭开了李氏在东宫所犯的罪恶,李氏被废也是无意间把太子和李家割离,不然太子和李业若有异心,彼此勾联,则太可怕了。   他忽又想:十年前,太子还没有立太子妃,如果李家在西北有异心,也不能算在太子身上。就算是后来,李家也是把太子害惨了。   赵清漪见场面凝重,陈述了她涉及的事实后,她就要告辞了。   郭永崎却破例留下了她,她为难的看了郭延锦一眼,郭延锦也一脸凄哀的样子。   郭永崎奇道:“怎么了?”   郭延锦俊颜惨白,再看了自己媳妇一眼,忽然跪倒在地,泣声道:“父皇,您……我不想当太子了,我有负您的期望和教导,我……您就放我和婉妍当一对富贵闲人,我怎么都感激您、孝顺您。”   赵清漪本想这时候让他演独角戏的,没有想到郭永崎留下了她,她只好跟着跪下,对不起膝盖了。   郭永崎蹙眉,说:“你已重立太子妃,便是事关西北,也不关你的事,朕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郭延锦道:“不是西北,是……父皇,您成全儿臣。”   郭永崎道:“到底怎么回事?”   郭延锦哽咽着说不出来,赵清漪心想:她既然被皇帝留下,成全一下旺财的义名又如何?作为臣子,脏活不能嫌弃。   赵清漪道:“皇上,您别逼太子了,此事尽了忠就不能全义。”   “全什么义?”   赵清漪声音颤抖,说:“我……我从顾婉那知道这件事告诉太子,这两天他就没有笑过,最好是不说。皇上,您别见怪,我也说要不就不说了。可是太子说,他一人之身与大周社稷、父皇安危相比,那还是有什么鸿毛泰山分别。”   郭永崎也提高警惕,却耐性说:“太子仁孝,朕自是明白。你且说,还有什么事?”   “婉妍,我来说。” 郭延锦双眼盈盈,孺慕看着皇帝,镇定下来,强撑出储君的风度似的,奏道:“此事只怕还事关舅舅魏肃。”   “什么?!”郭永崎放下账册,一拍桌案,目中冰寒,说:“你可有证据?”   赵清漪给自己加戏,说:“皇上,我听顾婉说,当年顾明发现此中蹊跷,也怕操之过急。顾明觉得要查到实处,将所有的主要涉事人都弄清楚。听顾婉说他父亲觉得……魏大人执掌枢密,军中之事正可调度,又是皇上心腹臣子,便与魏大人商量,他以押运粮饷之名孤身去了西北调查,如果西北因而不太平,魏大人也要做好准备应对之法。顾明没有密奏皇上之权,倘若上折子,必将通过多人之手,只怕打草惊蛇。顾明行事也留了一手,这账册的事没有提,当然也没有给魏大人,而是偷偷放在空性大师那里。万一有什么差池,还有一线生机。”   郭永崎表情阴晴不定,郭延锦就像是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还是看到媳妇还在,得到一丝安慰。   “你们都起来。”   两人相携起身,郭永崎明白如果魏肃与此事相关,朝廷处置之后,对太子意味着什么,看来太子自己也清楚。   太子的性子敦厚孝顺,也不枉他疼爱一场。   郭永崎道:“此事真相未明,除了你们夫妻之外,任何人不得泄露!” 第486章 身负皇命   郭延锦带着媳妇演完了戏,次日的大朝都称病未去,郭永崎见此也不禁有些心疼。他看了账册后更觉得有大问题,当年魏肃为他稳定朝局还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加之他对魏皇后这结发妻子,总有感情。   此事事隔十年,没有害他跌落龙椅,也是幸事。作为皇帝,他知道不可操之过急,但是更不能不管。   是以,无论面对魏肃还是其他人时都不动声色,皇帝心中盘算着怎么在不打草惊蛇的时候去查清此事。   现在西北显然失去控制,谁忠谁奸一点都分不清楚,更不知哪些人能用。   皇帝还有更深层的考虑:将来若是要除去李业,谁能镇守西北?   想想很多实权者都与诸王有姻亲关系,只有太子妻族、母族俱断了。如果不传位给他,真的会要他的命了。   郭永崎却是不舍得的,只觉得李家、魏家这些人把他好好的孩子给坑惨了。   偏偏现在太子的良娣还满员着,可是她们不会生孩子,刘、韩两家对太子未必这么用心。   太子又不太热衷这些了,如果他的病没有好,嫡子没有生出来一雪前耻证明他某方面的能力,若重臣之女被指婚给太子当良媛,人家娘家怕是也不太开心。   太子妃的娘家这么弱,她自个儿倒是武艺高强,但是总不能让她给太子去西北领兵?   皇帝为自己这片刻的荒唐想法恶寒,不过他又想:派谁去最好呢?他手上侍卫只怕还不及太子妃。   如果要除去李家,可会引发内战?李业真正的兵力有多少?西北军中有没有心向朝廷的人?   吐蕃、西羌人如今的实力如何?会不会乘机入侵?   不管如何,西北之患要除,明年春闱后,要重视武举了。   他这几年也派过三次暗卫去西北,也没有发现大问题。   要么就是暗卫泄怠,要么就是他们能力不行,要么就是他们也有问题。就算再派暗卫探子去,只怕也不会有结果。   郭永崎又惊觉:自己少年时就识得魏肃,而他信重的亲卫、暗卫多有魏肃识得的人,先皇用过的人就太老了。而用文官,只怕是不能活着回来。用别的势力,他也没有那么放心。   郭永崎终于想到了赵清漪,这猴子要去派她去助太子掌西北军权是太不合时宜了,让她去暗访调查却是不错。   她武功高,轻功更高,上回去河东,对太子的帮助也看得出她有点能耐。这扮男人扮到名妓都为她倾心了——郭永崎不忍直视,隐藏身份的能力也有了,谁会想到她会去查这事?   最重要的是,她和太子知道此事,又对大周、自己、太子是忠心的。用人最重要的是忠心和能干,别的反而没有这么重要。   ……   在十月底吏部开始考绩的时候,郭永崎问了吏部尚书,扬州知州赵文广的情况,听说是优,郭永崎便任命赵文广为御史中丞,同知枢密院事,从四品升为从三品,连升两级。   在别人当官升半级或小半级都拼命时,他一升两级。官员们也明白,人家赵家现在不同了,人家女儿当上太子妃了,他是皇上的首席正经的亲家,皇上要提拔也没有什么。   但是“同知枢密院事”之职,说明他这御史中丞的业务主要是盯着枢密院的。魏肃难免有些敏感,最终想到他是太子的老丈人,又是根基浅的,魏肃倒没有放在心上。   同样是十月底,赵清漪还在为难着,一边要向皇帝表现她和太子都不开心,一边是要准备小妾们为她办生日宴的事,这画风会不会冲突。   不过很快十一月二号,她和郭延锦受到召见密议,第二日皇帝让李贵妃赐一座送子玉观音。皇上口谕:让太子妃闭门调养诚心在菩萨面前颂经求子,以便尽快给太子诞下孩子,外人不得打扰。   赵清漪的芳辰宴会是办不成了,诸姬妾心碎,到了主母面前嘤嘤嘤了好久,她一个个疼爱安慰过去,这个送支簪子,那个送个耳环,她们才安定。   她又说:“已经准备了的东西也不要浪费,冯承徽不也是十月的生日吗,你们自己摆个宴,请个戏班,逗个乐子也行。只不过,皇上下了这种口谕,我只怕是不能和你们一玩耍吃宴了。皇上还不许我喝酒……”   刘良娣道:“这子嗣大事,娘娘确实得上心些,我们也全都盼着娘娘快些生下小皇孙。”   刘良娣说得话不错,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女子都明白,太子若是没有儿子,他位置就不稳,而如果他不能登基,全东宫的女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如果赵清漪没有生孩子,又是哪个新来的人生了,赵清漪的位子可能不稳,别人得势对她们可是会吆五喝六的,日子也不太美好。   最好就是别人都不要生,娘娘生下来,她们这些可怜的人日子就稳了。   这种关系很畸形,但很现实。   诸多姬妾耽搁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走,郭旺财回避了她们才回到太子妃的正院,忍不住说:“这些人没事就来啰嗦这么久干什么呢!天都快黑了!”   赵清漪说:“有些事我也交代一下她们。”   郭延锦见下人们也都退下了,说:“父皇怎么会交给你来做这件事,哎……还不能让我一起去,我怎么放得下心……”   赵清漪说:“我的武功,你就放心。”   郭延锦顿了顿说:“我不是不放心你的武功和能耐……”对于她的武功智谋、灵活手段、坚毅的性格,他已经非常清楚了。   赵清漪说:“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郭延锦说:“你……你不会跑了?要是在外头看到什么……美郎君……”   这女人在这方面可是不太靠谱的,近些日子,两人也称得上恩爱,问她喜欢他什么,她就说“脸”,这是要把他气吐血的节奏。   郭延锦觉得自己嫁,不,娶了一个好色的妻子,他现在就是以色侍人。   好色的妻子不要被外头的狐狸精给勾走了,偏偏一来要保密,二来他也不想派一个男性侍卫跟着她去。以侍卫的武功,不知谁保护谁,却跟她朝夕相对,这会让他十分醋。   赵清漪肚子里笑抽了,面上却是十分从容,“安慰”说:“放心,我有皇命在身,不会乱来的,就算真的遇上美郎君,也不过逢场作戏。”   旺财一点都没有被她安慰到,阴森森看着她。   赵清漪这才哈哈大笑,说:“你傻不傻的呀,我是以男人的身份出去的,有美人傍我,也是女人。本朝没有那么流行断袖?”   郭延锦忽然抱住了她,说:“别的不要紧,能查就查,查不清楚的,不要勉强,最重要的是安全回来。我真的……只要你答应陪我,当不当太子,也没有这么重要。”   赵清漪贴在他胸口,说:“旺财,因为你的演技直线上升,说实在的这一点我很满意,但是你跟我说情话时,可信度就不太高了。我怎么确定你是真心还是真演技呀?”   郭延锦一惊,指天道:“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对婉妍有一分假意,我就不得好死!”   郭延锦看着无动于衷的女人,小小委屈,感觉女子应该是善良的呀。呃,好,他的前任就不太善良。   赵清漪说:“我还以为你要沦为最丑的男人和最丑的女人的玩物呢。”   “……”   赵清漪拍拍他的手臂,说:“我会没事的,放心。府里你看好。”   ……   凌晨时分,起床打扮好后,赵清漪拿了简单的行李,偷偷溜出了东宫。看着媳妇翻墙出门,郭延锦心中受了一万点伤害,从此就要独守空闺了。   过了一会儿,他调整过来,精气神又完全不一样了,是一个精明无比的储君。   郭延锦这才思考着:皇上没有必要害婉妍,要害她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赐死就行了——因为皇上不知道婉妍肯定会跑。   之所以要派婉妍去,除了对她信任之外,还因为皇上明白自己手上能保证绝不会泄密给魏、李两家的且又有这样的武功能力并且能偷偷去的人只有婉妍。   因为皇上万一动西北,并动魏家,也不想让空出来的权力流向别人,只有婉妍去过,她才知道他怎么做可以抓住机会。   郭延锦勾了勾薄唇,这步棋看来是下对了,就算魏家要出事,父皇也是打算要保他的。自己争事倍功半,而父皇保他则是事半功倍,有多少局中人看得清楚。   婉妍的师父果然是道士,不然婉妍对《易》参研怎么会如此精深。他就保密当孝子和虽然不舍得却怀让位的态度的好皇家兄弟。   ……   赵清漪先去见了顾如意,和她交代要安心等,她已经奉密令调查她父亲的死因。如果在她去调查时顾如意泄露此事,可能造成敌人警觉反扑,顾明不能昭雪,他赵大人也会死。   赵清漪本来不至于和她说,但是她怕她等不住乱来去申冤,那么无论是皇帝还是魏肃都有动机先杀她。   赵清漪离开前又看了几个徒弟,教了几句内功心法口诀和三招新的剑法,新旧加在一起,足够他们练好几个月了。最多,有闲暇时,让郭延锦传了他们去学习骑射功夫。   这样一耽搁,到吃过早饭后,太阳升得老高才出门来。   却见门口站着一人,面容俊朗,一见她就笑着一口白牙:“子净呀,今天你终于是在家的。”   赵清漪想着顾如意说过,前些天姚荣就下过拜贴,可惜她都“不在家”。   “伯兴……快请进!”   赵清漪就算有皇命在身,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她现在还是要套着姚荣给诚王添堵的,哪有送上来往外推的?   姚荣看着赵季青负着行李,不禁奇道:“子净正要出门吗?”   赵清漪扯了一个和郭延锦对过的谎,说:“上回我随殿下去过河东,有些事……伯兴,我不太方便说。”   姚荣当然不会不识趣,说:“你千万不要说,我明白。兄弟之间,让你为难,我成什么人了?要不,我这就先打道回府,等你回京,咱们再叙?”   “来都来了,伯兴难道还闲寒舍简陋,不喝一杯茶吗?”   赵清漪带了姚荣到简约雅致的客厅奉茶,现在顾如意基本当了这里的家,她还是有生活品味的女性。   白露、白霜给他们上了茶后离开,两人随意聊了起来。先说起了科举,春闱后还有武恩科,听说昨日发了皇榜了。其实就算没有发皇榜,姚荣这样的身份的人也能得到消息。   赵清漪道:“伯兴文武双全,倒可以争个文武双进士!”   姚荣正被说中心思,嘴上却说:“子净不也是文武双全,你要是下场,我可没有赢面。”   “朋友之间就不要互吹了。”   姚荣又言及他有位重要的人要补牙的事,一直找不到孙神医的传人,赵清漪明白是什么意思,说:“我只是没有动过手,你要是信得过我,等我从河东回来,我可以试试。”   姚荣忙说:“我哪有不信的?只是这事麻烦你,我是过意不去。”   妹子是越来越狂燥了,听她说近来王爷也少去她哪里。   赵清漪又嘱咐他准备些东西,两人说了一会儿,这才告别。   赵清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透露给诚王她要去“河东”,只希望知道她的身份的诚王会有自己的理解:因为皇上让她闭门求子。 第487章 皇家秘探?画风不对   打发了姚荣,太阳更是老高了,赵清漪才离开这所小院,怕露了行迹,她没有带自己的马。骑着进贡的马到了西北可是会引起人的注意的,只怕就办不成事了。   她买了一匹普通的中原黄马出了北城门,河东路与西北本也相临,有一大段的路是她走过的。只过不是过京西北路时继续往西走,而不是往北走。   过赶了两日,她凭借着精纯的内家功夫和铁娘子的毅力,只两天就到了京西北路的河中府。   找了河中府的一家大客栈入住,好好休息一夜,次日再出发前往渡口,却是河中府再往西去还是要渡河的。   但是她等了近一个时辰,太阳都老高了,渡口也没有一个船家,也真是撞了邪了。河中府也是大城,往来客商多,如今眼见要入冬了,许多在外地的人也正往家赶,现在怎么会没有船家。   岸边的一些客商也是等的心急,赵清漪正要去一边歇息,吃点干粮,却发现上游船队浩荡过来。   一条形象雄伟的船领头,四周跟着十条个头小一半的船,那些船上上百个汉子喜气洋洋,敲锣打鼓而来。   赵清漪暗道: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河伯娶亲了?   忽听那大船上有一个汉子大声喊道:“在下黄河帮李天啸,敢问岸上可是赵公子来了?”   赵清漪左右看看,自己来的低调,她自然没有觉得是找自己。   忽见等在岸边的一个穿着青绸衣的男子上前道:“在下赵昌,见过李先生,但是在下并不识得李先生……”   那船上的李天啸道:“不是找你,我找扬州来的赵季青公子。”   赵清漪咳了两声,心下大惊:怎么会是来找她的?除了皇帝、太子、顾如意之外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她从来没有来过河东府,更不可能认识这里的人。怎么会是找她的?   扬州赵季青的身份是假的,难不成这里有个真的扬州赵季青?   左右看看,也没有候船的客商出来招呼,那定是自己无疑了。难不成是皇帝派人来协助她的?皇帝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能力,不能用朝廷的官员,暗中联系了江湖中人。   别人是万万难有这个能力的,有这能力的说不出她的假名号来。太子是可怜到没有什么人可派的了,他的人不是和魏家相关,就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太子这个位置就让他的行动被限定不自由了。   赵清漪于是起身去问礼,说话用了点内力:“在下扬州赵季青,见过李大侠。”   一时之间,几十条大大小小船上的人全向她看过来,赵清漪觉得皇帝也太不靠谱了,派这样的江湖帮派来助她。不是说好行事要机密的吗?   那李天啸忙抱拳道:“不敢,小人能见公子一面已是三生有幸,大侠二字切不可提。”   赵清漪暗道:知道我是皇帝派来的,就这么拍马屁。皇帝选人前有没有考虑清楚的?皇帝的智商不是挺高的吗?   那人又道:“小人是来接赵公子,鄙舍正在此处上游三十里外,小人领兄弟们摆上了酒宴,公子若是肯俯就一游,那便是小人天大的脸面了。”   赵清漪暗想:难道皇帝还有另外的计划要我和这些江湖密探合作完成?   原本她是想早些赶去西北看看究竟,但是皇帝另外派人来,还是要接一下头,统一政令。比如这样大张旗鼓的,不是会给她添乱吗?   于是赵清漪便应了下来,而那大船泊了水深的渡口位置,几十个汉子列队下船排开两列,那李天啸下船来,十分恭敬竟是下跪下来。   赵清漪在京都见惯了人跪,但是这样就不太好了,忙伸手在他肘上轻轻一托,内力到处,任他人高马大的好汉便如何也跪不下去了。   李天啸心惊,更不敢以她年轻俊美而小看了她,面上恭敬异常请她上船,早有下属去牵她的马了。   她上船时,那列在两边的汉子和河面船上的好汉都敲锣打鼓起来。   赵清漪一上船,船上就摆着席面,李天啸连称鄙陋,但是赵清漪觉得这在民间已经十分精致了,何况是在船上,而他们拿出的酒也是上好的汾酒。   赵清漪看着四周还有不小下属,李天啸也是老江湖,让下属们都退开些。   赵清漪这才低声说:“这太夸张了,我这次也是有正事的,这样大张旗鼓,走漏风声……谁担待得起?”   李天啸不禁被吓得跪倒在地,说:“赵公子见谅,小人只是想好生款待赵公子。”   赵清漪说:“你起来。那……上面还有什么交代给你的吗?”   “上面?”   “就是让你来接我的人呀。”   李天啸道:“他……他老人家,我,我也不能亲聆他老人家的教诲。”   赵清漪心下明白了,整就是一个官僚主义。作为皇帝密探都这么官僚主义,还怎么做事呢?   郭旺财呀郭旺财你也太可怜了,母族不靠谱,妻族不靠谱,我拉着你紧靠老爹,老爹也这么不靠谱吗?   旺财呀,你要当皇帝,总要给我有一个靠谱的呀!不然,还不如我一个人去了西北再想办法。   赵清漪说:“你起来,别动不动就这样,我受不了。”   然后,船队浩浩荡荡逆流而上,赵清漪听李天啸说,为了接到人,黄河帮命所有船家今早都不出船。原本是不会搁这么久才来接她的,暗示那些排场是花了点时间的,毕竟他临时得到的讯信。   这是高级领导来视察,下面交通要清道的节奏吗?   黄河帮的总坛已经大摆宴席,赵清漪在上百人的迎宾队的簇拥下进了门,入了席。   又有吕凉山凌云寨的凌二当家、沙家帮的王帮主、永兴镖局的张镖头、卢家庄庄主等等人物过来朝她敬酒。   赵清漪伸手不打笑脸人,觉得这酒也没有什么问题,也拿出流氓习气来都和他们干了一碗。接着就听到一通通的马屁拍过来:   “赵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   “赵公子生性豪爽!”   “赵公子海量呀!”   “我真恨不得早十年就认识赵公子!”   赵清漪也亏得内力精纯,不然这么多酒下肚也是要倒下了,说:“反正都这样了,今天咱们就高高兴兴吃宴。不过,我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卢家庄的庄主说:“赵公子愿意垂训,是我们的福气。”   赵清漪说:“我是喜欢交朋友的,只是还是正事要紧。你们这样虽是一片盛情,要是坏了事,上头不高兴,我也救不了你们。所以能低调还是低调点好。”   一个个听了她这句话,又都半跪下来,赵清漪说:“别这样,都起来。下回注意些就是。”   赵清漪跟着他们宴吃到七七八八,就见一个个大小头目给她备的“简慢”的礼,先是东家黄河帮李天啸让下属抬了一个箱子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箱的黄金,看那箱子的大小,应该有两千多两。   凌二当家就称自己也是恰巧在河中府,临时得到消息也没有备什么好礼,让人取来了一匣子的珍宝,价值也是不匪。   卢家庄的庄主是给了万两票子和一颗高丽千年雪参。   沙家帮的王帮主送上一匣子的指大的珍珠,极是难得。   赵清漪面上虽然奇怪,但是绝无惊艳贪婪的神色,只因为她见过太多了,曾经拥有多到真正的堆积如山的珍宝,现在空间里也是不少。   在场的人还觉得她深不可测,怀疑礼送薄了。   赵清漪想的是现在有事,收了礼也带不走,而她又不能当着人面收空间去,于是都婉拒了,这些人心中更生不安。   赵清漪却是吃喝这么久,人有三急,人家还是备下了VIP的厕所让她解决问题。   再出来时,几个头目表示还有厚礼云云,赵清漪却说:“礼的事不必客气,就是宴都吃到这了,上头派下来的主事的人总得见见。”   卢庄主道:“上面的那位,小人又如何能见?自然是赵公子更亲近些。”   赵清漪说:“我怎么亲近些?上面派谁来接我,我都不知道。”   李天啸说:“可是……老人家亲自发了话的。”   “这又怎么了?”她可不就是皇帝亲派的,有人协助也定是皇帝派的。   众人面面相觑,凌二当家又说:“我等是无法做主的。”   正在这时,听得琴箫之声传来,只见从墙外飞了进来八男八女,皆穿白衣,男子抚琴,女子吹箫,在乐声中樱红花瓣片片均匀地飞落。   李天啸等人见到来人,一个个跪倒在地:“恭迎圣使!”   赵清漪瞠目结舌,喃喃:“丫丫的,这逼装的,旺财和他爹出场都没有这么均匀的花瓣。这不仅仅是审美水平,还需要洒花瓣的技术。”   只见这个领头的少年对赵清漪说:“敢问尊驾是赵公子吗?”   赵清漪掐了自己一把,感觉生疼,绝对不是做梦,绝对还是那个诸王夺嫡的剧本里。   “是我,你们是哪来的,有何贵干?”   那白衣少年道:“我家主上有请公子移驾一见。”   ……   又有四名男子抬了软轿飞了进来,赵清漪也想见见这位画风不对的皇家密探,上了软轿后,在琴箫乐声中,那四人运了轻功抬她出了黄河帮的总坛。   现在身在永兴军路境内,就是现代陕西境内了,他们施展轻功而行,是以速度极快。   不知过了过多久,见地形陡峭,山林葱笼,想必是秦岭的支脉。   曲折小路对于他们来说也像是如履平地,不过他们终于不奏乐了,总得看路。   赵清漪在软轿上晃悠悠的,到了傍晚,在一处悬崖上下轿,那些少男少女又纷纷不要命一样跳下悬崖。   赵清漪目瞪口呆,伸头往云山雾罩的悬崖一看,只见下头有一个粗壮的大松树,但是已经不见了那群少年少女,只留下那顶软轿孤零零陪着她,她才知不是做梦。   赵清漪也不管了,也跳了下去,潇洒地立在那千米孤壁的松树干上,这时才发现这里有个处于上方的视觉盲点。   山壁上有几块突起的石块,只有站在这里可以看清是人工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不能行走,但是对于轻功高手来说不是难事。   于是胆大的赵清漪又施轻功飞往山壁上的一块突石借力,然后跳到另一块上面。   这样一块块借力,绕着这悬崖走了有近一里路,却到了一个海拔半山腰的小山谷中。真的是小山谷,前后方面绝对不超过一里,但是风景秀丽绝俗,松竹桃花迎风而笑。   山谷间几座古朴的屋宇,那几名接她的少年少女正站在屋门前。   “赵公子,主上有请。”   赵清漪脱靴进屋,竹木地板纤尘不染,这是多么严重的强迫症才能每天擦成这样呀! 第488章 高手   赵清漪进了内堂,盘坐在蒲团上,珠帘里有个人,看身形,且没有闻到脂粉,应该是男子。   白衣婢女展现优雅古朴的茶艺。   一碗端到她面前,赵清漪盘坐着朝她微微颔首,端起来喝时也没有像日本人一样刻板,但是姿态绝对要好看,心也静下来。一碗品上三口,然后再饮尽。   等侍女下去后,赵清漪才说:“那个……朋友怎么称呼?”   “我姓袁。”   赵清漪点头:“袁先生,不知道你有什么指教?”   袁先生道:“你是什么来历?”   “你不知道我是谁?你怎么找上我的?”   忽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走出珠帘,魏晋之风的雪白的丝袍,墨发如云,模样清俊似不识烟火,一双眼睛飘渺淡漠。   赵清漪看他模样似二十出头,但是看着这双眼睛,对高手的直觉,知道他一定过了三十岁。   他看着她说:“你骨相有变,也许是武功的缘故,神、气改了你有面相。我好奇你有什么奇遇。”   赵清漪微微一惊,说:“人是会变的,有什么奇怪的?你好奇也没有用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袁先生淡淡勾了勾唇,说:“我若不能知晓,你便出不了此境。”   赵清漪伸了伸跪着有点酸的腿,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地板,一脸痞样,说:“想耍流氓是?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可是流氓的祖宗。”   袁先生看着她怔了一会儿,说:“我的人已经去毁了入谷的借力点,又启动了机关。你就算是壁虎也爬不出去。”   赵清漪说:“就没有别的路?”   袁先生淡淡道:“当然有,你仍然出不去,全是机关。”   赵清漪说:“你拿个蒲团出来,我得好好跟你聊聊。”   “……”袁先生实在有点意外她的反应,说:“聊什么?”   “聊聊你的病,实不相瞒,我是个大夫,医术还相当高。像你这样脑子有病的,我也能治三两分。”   “……你激不了我,你不说,你还是不能出去。”   赵清漪转了转眼睛,说:“我说了就能出去?”   袁先生说:“看我满不满意。”   “存心找茬是?”   “你得让我尽快满意,你才可以离开这里。”   “我揍得你满意!”   赵清漪最讨厌装逼到她都不忍直视的地步的,却还来逼她,知不知道她身负皇命?事关多少人的生死?   这时,赵清漪终于是知道对方绝对不是皇帝的人,只是哪个势力的人她却不清楚。   什么人有这么多轻功高手的少年少女,还有江湖中人能像狗一样臣服的,这是一股可怕的势力。至少,她出京来紧赶慢赶,没有人知道她的行程,所以能在河中府渡口接她的一定只提前了不到一天,那时就聚集了人手、准备了酒宴了。   如果是旺财的敌人有这样的势力,那他真的会很麻烦,而她也会很麻烦。   赵清漪变幻莫测的九阴神爪朝他攻去,原本她没有杀心,只进攻手臂之类的部位,但是对方的一套掌法打出来也是内劲浑厚非凡。   赵清漪如果要杀人还没有试过用第二招的,除非本就不杀人。   赵清漪觉得当世能过她三招的人不多,但是高手过招才能明白,这种内劲隐隐高过她。如果没有这样强大的内劲的压制,以她这么多世的悟性和机灵,她早拿下了。她的功力可是系统小黄人传给她前世的青年期水平,她自恃当世无敌,所以才这么嚣张。   她爪影如闪电般快狠,再不留情,他以快打快或以强大的内劲使她偏离,赵清漪居然抓不住,倒撕破了他的宽袖袍。   赵清漪却知要打败他绝不会容易,便住了手。   她深呼出一口气,拿出插在腰上的折扇,说:“这是干嘛呢?以大欺小吗?你都七十岁的人了,为什么欺负我十七岁的人,这事儿好看吗?”   袁先生面色一沉,说:“我没七十岁!”   赵清漪说:“你内功这么深怎么没有七十?内功深才驻颜有术,我明白。”   袁先生说:“我自师父传功后又修炼三十年,今年四十六,绝没有七十岁!”   赵清漪捧腹大笑,又刮了刮颊,做着鬼脸,说:“四十六都可以当我爷爷了,以大欺小,羞羞羞!”   袁先生不禁转身施展轻功,白影一闪就遁了。   这是被她羞跑了吗?呃……还没有说放她出去呢!她真的有急事呀!   赵清漪走了出去,找着一名白衣少女问道:“袁先生人呢?”   那白衣少女摇头,赵清漪又连找几个少年少女,均不向她透露,倒是那名去接她的领头人来引她去客房休息。   此时,天色已暗,灯火点燃,她就算急着赶路也得是明白了,只好跟着他去客房。   虽然这些神秘人很不民主自由,但是客房却是雅致中透着奢华,那被面是上好的蜀锦,里面填充着蚕丝。这个时代还没有扩大棉花的栽植,所以民间被子多填充麻葛、芦花飞絮之类的东西,但是贵族之家就有填充蚕丝的,也有用兽皮做成的被子。   赵清漪住了一夜,吃过白衣侍女送上的早膳后,她就往昨天的来路走去,果然崖上的借力力已经除去,而山崖上方有几块突出的大石很不存常。   她又往别的方向存找出路,往低洼处走,在树木葱茏中绕弯,又到了诡异的树子间,他若是按八卦之类的设计她还不怕,怕就怕在这根本就没有规则,只有迷雾和陷阱。   人家不是考她智商和讲究雅趣的,陷阱就是陷阱,需要有什么规则?   赵清漪老实回到屋前,大喝:“姓袁的,你给我滚出来!!!”   在劳作的少年少女一惊,然后如鸟兽散了,他们不要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赵清漪见那个神经病还没有出来,于是赵清漪盘膝一坐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骂,绝对不文明的骂法。   她说姓袁的三岁抢小孩子的糖吃,五岁掀女孩子的裙子,九岁打死了隔壁的老王霸占了他七十七岁的老娘做媳妇以及老王家的大黄母狗作小妾……   正在赵清漪盘着腿坐在屋前,气势如虹,再接再励地说到老袁偷摸同村的豆腐西施被豆腐西施的男人打瘸了一条腿,然后用了“铁拐李”家的狗皮膏药止痛。   老袁终于从远处的一棵万年古树上出现,他几个仙人一样的飘逸纵跃来到了她面前,他指着她骂不出来,身子隐隐发抖,说:“我会杀了你的!”   赵清漪扔了瓜子,说:“放我出去!”   袁先生这才有几分得意,说:“我不放你,你便是能找到出路,只怕也是明年的事了。你是有急事儿?”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你想干什么直说。相术之类的,我也可以和你研讨一二。只是这相面占卜之类的,都有几分变术,不能迷信。”   袁先生道:“你是打算骗我,你的说辞骗别人可以,骗我是不行。”   “挺自信的。”   “你可知我是谁?”   “很了不起吗?”   “我祖上是袁天罡。”   赵清漪很清楚这是一个不同于她所知的历史的时代,但是本朝之前的大历史是一样的。   “袁天罡?你有《推背图》?”   “你想要?”   赵清漪轻笑:“我不想要。”   “很多人都想要,你为什么不想要?”   赵清漪抱胸,说:“我相信天数之下,万物有一线生机。花时间研究这个,还不如花时间去把握这一线生机。”   袁先生说:“我不信。”   这江湖中人虽不知他的身份,却都害怕他的能力,除了武功之外,他能断吉凶让一族一家一帮一派兴或者亡。   人们无法掌握这种能力,所以敬畏这种能力。   “爱信不信。”   袁先生在她身前绕了半圈,说:“当太子妃有什么好的,太子不过是败寇,就算真的拿到这江山又如何。郭氏江山还要多谢我师父,当年要不是我师父救了郭荣,这天下是谁的也不一定。”   赵清漪这才抬眸看他,袁先生虽然年纪不轻,但看着却很年轻,而且长得就像这钟灵毓秀的山水一样。   “你是孙神医的传人?”她倒不用吃惊他知道她的身份了,可能真有些本事。   袁先生自信地说:“我集众家所长,你们说的孙神医是我的一个师父。”   赵清漪说:“我为的不仅仅是太子。” 第489章 赵大“圣僧”   袁先生又绕着她走了三步,说:“那是为什么?”   赵清漪对于有人绕着她走步,就像是动物园或马戏团里的动物似的,以前通常她会是看的那个角色。   她是一个嚣张的女子,除了上清手上握着大因果来求亲,她从来没有遇上一个真正比她强,或者是自由已受制于人的时候。   赵清漪敛去眸中精光,说:“家父在朝为官,皇帝将我赐婚给太子,俗世中人,有些东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掉的。你既说我命数有变,太子为何不能变?我清清白白做人,凭什么让诚王踏着我的尸骨成就帝业?我又不欠他,未花用过他一分银子,老天爷要我被踩在他们的脚下,我偏要把他们踩在脚下。一句为了太子、为了郭氏,你未免小瞧了我,若我说我是为了天下苍生,却有些虚了。”   袁先生说:“你这女子只怕真能搅得天下反覆。”   赵清漪冷笑一声:“每个人活法不同,你自在你的山中装高人,我游戏我的红尘。”   袁先生绕着她走,说:“可我偏不这样,既然咱们遇上了,总要较个高下。”   赵清漪说:“较什么高下?武功你确实比我高一点点,不是你比我聪明,只是你比我老而已,等我有你这么老,我武功就比你高了。”   “……”袁先生清俊的脸扭曲了:“你再敢说我一个老字,我就……”   “老不死、老不羞、老浑蛋、老流氓、老神棍、老狗……”   迎接赵泼皮的是他阴阳相济的掌法,来势如潮水,赵清漪连退七八步以卸去这种强大的功力,然后使用自己绝妙的爪功应付。   她的爪功绝对比周芷若强大了不知多少,虽然相隔久远,但有她当过真龙的几千年在里面,自然精于爪功,她万年修道,招式也暗合易理,变化万千。   饶是袁先生三岁习武,十六岁得师父传功后又还修炼了三十年,武功绝世,赵清漪不能胜他,但是他要胜遇强则强的赵清漪也是不能。   两人有时只用了半招就知结果不能胜从而变招,他们越打越快,只见两道白影在山谷间飞舞,外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出手。   赵清漪觉得真正的实用武功招式必少,讲套路的都是花架子,但是遇上这样的玄门武功高手才知道一招即中不可能,竟然又让她传说中的大战三百回合。   她还从来没有什么机会让自己的手上功夫有这样淋漓尽致的施展和被激发精进。   她又被他的劲力罡风激退,手掌和手指有些麻痛,见他没有逼过来,连忙负手装逼,手在背后发颤活动。而袁先生内力摧使太急,因为她的招数实在太快太毒,他也是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但是他比她更注重装逼,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美男子。   “你是打不过我的。”袁先生面上似很笃定。   赵清漪在背后双手互相揉捏,暗中哭道:可别成残废,她不要当维纳斯呀!   “但是你也打不过我呀。既然这样,不如交个朋友!你是东道,你请我吃饭。”   “……”   赵清漪转过话题来了,她也知道这个装逼大王虽然把她困在此境,但是在比武上绝不至于要偷袭她。   所以,她面上就带着赵流氓式的笑容,走近几步,说:“说起吃饭呀,你这里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肉就一小碟的火腿和一只小鸟,水果不新鲜,蜜饯也不好吃,还有鱼只有绣花针那么大。你不是不穷吗?你要是小气舍不得银子你说呀!银子,我有!”   “……”袁先生胸膛起伏,顿了顿,说:“来人!”   他这一喊用了内力,远远传出去,那些因为他们比武而不知道逃到哪嘎达去的弟子陆续出现,为首的一个上前拜道:“主上……”   袁先生说:“谁准备的膳食?”   两个如花少女上前跪倒:“主上,婢子知错。”   袁先生抬起手来,余下人瑟瑟发抖,但不敢求情。   赵清漪没有想到自己膈应他而已,他会这样要人半条命的架式,忙叫道:“不要脸,男人打女人!”   袁先生那一掌的劲力最后移开了那跪在地上的少女,没有去震碎她们的筋脉而致使武功尽废。劲力扫在空地上,旁边的人感觉地上为之一震。   赵清漪说:“别打他们,你这穷山沟沟里能整出一点荤腥也是不错了。”   袁先生说:“说不好的是你,说不错的也是你,你想如何?”   赵清漪暗道: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我说不好还是有点作用的?   赵清漪搓了搓手,几分如八戒暗示猴哥要吃人参果似的表情,说:“要不咱们下山去黄河帮戳一顿,他们那的宴席是不错的。”   袁先生莞尔,说:“你就是想下山去。”   赵清漪说:“咱们无冤无仇的,既然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朋友哪里能拖后腿的?我全家都死光了,你就高兴了?难不成是你打不过我,所以才这样卑鄙地害我?”   袁先生道:“外面那些俗事争来争去有个什么意趣?”   赵清漪反问:“那你宅在山上,整天自己跟自己说话、吃饭、下棋、弹琴有什么意趣?做人就是这样的,要么就是你这样的没有意趣,要么就是我这样的没意趣,我觉得还是我的生活意趣稍稍胜过你。”   袁先生回答不上来,转身离去,赵清漪想着说服他快点放她出去就跟了上去,说:“老袁,有话拉出蒲团坐下好好说,不要不理人。”   袁先生说:“你最好不要提老字。”   赵清漪改口:“小袁,不,我的小孙孙唉……”   袁先生抬起掌还没有打了过去,赵清漪溜得老远,对着如此泼皮,袁先生也是气得胸膛起伏。   ……   午膳时,今天主人虽然脸色不好却是陪客了,斯文的袁爷爷看着客人的吃相还是忍下了,他想:大约和别人一起吃饭就是这样的,他有三十多年没有和人坐在一起吃饭了。   忍着忍着,他也习惯了。   赵清漪吃饱了饭,擦了擦嘴巴,说:“真不放我下山?”   “我想想。”   赵清漪说:“那你快点想,我找你徒弟们玩玩。”   “你找他们玩什么?”   “你别管了,不适合老……你这么小的孩子玩。”   “……”   赵清漪招来那些少年少女,他们知道“赵公子”是贵客,不敢不听,但是也并不十分惧怕她。   赵清漪回到自己的客房开了押大押小的赌局,但是这些孩子具都不敢下注的,说是本派门规不能聚赌。   赵清漪暗自吐艳,不能赌,还能玩什么?   想到他们还是会弹琴、吹箫,于是让他们取了乐器来谈音律,这就不得不谈起出场装逼的事了。   赵清漪问他们为什么出现时要弹琴吹箫。   当初接他的为首少年名叫九二,九二猜出这男装姑娘武艺高绝,还是主上的好友,因而也有意亲近。(注:此中少年少女都以卦辞为名,男为乾卦,含数“九”,女为坤卦,含数“六”。)   所以九二被赵清漪哄了几分后,就老实地说:“如果不奏乐出现,说去就去了,旁人不知我派的厉害,少失敬畏。且我们若是现身人前自是奉了主上之命,悄悄现身一时半会就没有人知道我们到了,要是没有人搭理我们,岂不误事?难道是要喊话和递上拜贴来回招呼吗?那就太自下身份了。”   装逼果然是有装逼的需求合理性!很强大!   赵清漪乐呵得捧腹仰倒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熊猫四仰八叉,诸多少年少女受师父和老仆教导注重仪态,哪里有这样的,只觉讶然。   其实此处也不过是装逼大王的一个休闲山庄,他在别的地方自然有秘密道场和产业,也能控制许多江湖门派和家族。   赵清漪起身来,赖在一个美美娇娇的少女肩上,说:“你们那出场乐曲,我觉得有点闷了,我谱几曲给你们,是极合适的。下回你们主上出门去,你们奏出来,主上一定高兴。”   众多少年少女一听,均十分高兴,有一白衣少女准备了笔墨,赵清漪回忆了一下《天地孤影任我行》的曲谱,化成民族乐谱。因为民族乐的宫商角徴羽与现代的乐有所不同,她只有稍加改动。   然后,她又和他们讲了节拍,一个少女取了箫和着赵清漪打的拍子吹奏起来,又有少年拨动着琴,琴箫相和,畅然的乐声扬起,余下男女也久未学新曲,不禁沉于此曲之中。   赵清漪知道遇上“老袁小孙孙”这样的怪人急是没有用的,所以就这样和这群少年少女一起玩音乐又消磨了半天,天又黑了。   袁竞派人来喊她用膳,她却说:“我才不要去和他吃饭,把饭送我屋里来。”   传饭的人害怕却也不敢强她,这人是对着主上也是能打三百回合的。   袁竞得了弟子回报,老脸又许久下不来,默然不语。他心头再火,此时要是发作下人徒弟,只怕会一动自己会叫人看破而难堪。   还是服侍袁竞十四年的半徒半仆的初九揣摩上意又能极力维护他的脸面,说:“主上,弟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竞说:“你又有什么事?”   初九道:“这个……赵公子武功才学是天下少有,也难怪主上对他另眼相看。只不过,他不识主上的好心,又年纪太轻,难免任性。赵公子要出山去,主上困着他,他定还是要闹的,如此倒负了主上一片美意。主上要管住他,一方面不能老和他对着干,一方面得占住大义,顺道而为。便如父亲管着儿子,兄长指点弟弟,丈夫约束妻子,那个主上何不……代老主上收他作个……徒弟。如此主上为兄,他为弟,弟弟哪有不听哥哥的话的?”   初九暗道:我是瞎的,我这么纯洁无辜,我根本就忘了那个武功高强的女泼皮是个女的。   袁竞虽然精于易理相术,但是医者不自医,他自己实际与人平等相处的经验值为零。   袁竞心头一喜,这倒是个方法。   袁竞嘴上淡淡道:“与她……结拜为兄弟,那不是让她拣便宜了?”本来是说代师收徒的,但他一心想着与她成亲,差点说漏了嘴,于是改口,代师收徒,也是“弟弟”。   初九说:“主上,赵公子年纪轻轻,武艺高强,还精通音律。便是留她与主上交手切磋,或者谈谈音律诗词,也是个消遣。赵公子这些长处或可能激发主上功夫更进一步,我们也是挺喜欢赵公子来了热闹。”   袁竞淡笑道:“呵,原来你们竟有这样的盘算,且罢,我想想。”   ……   从来都是赵清漪抢押寨相公面首的,所以赵流氓还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圣僧-赵”,去往西天路上被大妖怪劫上山,人家是有意和她成亲。   她虽然人设通常比较玛丽苏,但是那种为她生为她死的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少年时喜欢过她但没有在一起的男人最后都幸福的建立了他们自己的小家庭,与她及她的家庭仍然是好朋友。   理性的女人有感情,但是遇上的男人也多是理性但是真诚的男人。有缘分相守会彼此珍惜信任,死亡也就是缘分尽了,角色都不存在了。   她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咋回事,剽悍的女人,思维定势一时间也转不过来。   况且,她一个古代的已婚女子,没有元阳可以提供给人家修炼所用,吃了她的肉一定不会长生不老。如果吃了她的肉会长生不老,她看看积累一年的头皮屑给人家吃了会不会延年益寿。   袁竞根本就不是儒家弟子,才不管一女不嫁二夫什么的;他还自居祖上出手相助才给了郭家传承江山的机会;并且他精于相术易理,把郭旺财看作是倒霉催的短命鬼。   ……   翌日一早,赵清漪听了婢女来传话,说老袁找她商量她下山的事,这下她一点都不耽搁跑到正堂去了。   “代师收徒?”赵清漪捧着热茶,蹙起眉头。   袁竞清俊的脸神情淡然,说:“嗯,我有三位师父,一位是我父亲,一位是玄镜真人,一位便是孙神医。你要拜他们为师,你便可以下山了。”   赵清漪说:“可是,你的师父们都去世了?”   “自古便有代师收徒的。”   赵清漪心想:拜死人为师,那是不用去孝顺,也没有大妨碍,现在是下山办差要紧。   “哎呀,本来这也不是不可以,我死去的师父也没有说我不能再多拜几个师父。就是你们门派里的规矩太多,比如不能聚众财博、不能欺骗师长、不能酗酒、不能嫖娼、不能打劫……我好像都不太符合。”   袁竞冷冷瞧她:“你全干过?”   赵清漪点了点头:“我以后只怕还是忍不住想干的。你说人一辈子不能赌钱,不能撒点小谎骗骗皇帝,不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看到美男子不能调戏,看到为富不仁的恶绅不能‘化缘’,是不是没趣味很多?”   袁竞目瞪口呆。   赵清漪倾过身,右手撑在案上,绝世的眉眼弯弯,笑得蔫坏说:“要不,你拜我为师,我的门派里,这些全都能干,以后我带着你混。” 第490章 拜师   袁竞忍着恼火,说:“你要是不拜我的师父为师,就继续住山里好了。”   赵清漪这又收敛了流氓表情,心想大丈能屈能伸,拜师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要乐观的看问题。于是她再对门规讨价还价了一下,袁竞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她就当他是同意了,叫着马上拜师。   袁竞这就吩咐初九去准备香案,而赵清漪则被女弟子们带去沐浴更衣,换上了他们的送来的女装。魏晋风流的白色真丝锦纱绫罗裁制的衣裳,层层叠叠,包括里衣足有八层,好在她是连太子妃册封那种繁复的礼服都能熬过来的人。   袁竞介绍:“我袁家世代隐居,自有几样家学,玄镜真人和我父是至交好友,少时就收我为徒,他倒是有个门派,名叫玄贞派,外人知道的不多。孙神医也是我父的好友,他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师兄也已经去逝了,有些个徒子徒孙,那空性但是其中之一。”   赵清漪原来还不知道他是谁,听到这里福至心灵,啊一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空性的师叔!”   袁竞笑而不语。   赵清漪在袁竞的引导下进了祠堂,对着袁家的列祖列宗要大礼参拜上香,然后对玄镜真人、孙神医的画像牌位也要大礼参拜。   一切拜师大礼完成后,赵清漪也深谙古人礼节,长幼有序,对着袁竞作揖:“师兄!”   袁竞看这猴子终于乖乖拜伏,心中稍爽,回以一礼:“师妹!”   袁竞带着她出了祠堂,初九带着跟随来的“乾”“坤”两部的少年少女拜倒道:“参见师叔!”   “都起来!以后大家一起玩!”   “多谢师叔!”   众徒平身后,初九上来和袁竞说已经摆了酒宴,今日大喜要庆祝一下的。   赵清漪虽然心急离开,但是现在开口,吃相太难看了点,于是耐着性子暂时绝口不提下山的事。   于是,大家高高兴兴的吃宴,那些少年少女还在宴上鼓琴吹箫,奏那一首《天地孤影任我行》。赵清漪看老袁面上甚悦,于是频频朝他敬酒,拜师都拜了,如果只求一个下山又有点亏了,以后江湖有人好混日子,等她完成任务,正可以到处玩玩。   初九看着自家主上,心想:主上,我可只能帮你到这么多了,这关系不会搞僵,那事你得自己和师叔提呀。   九二提议道:“师叔,今日大喜,你给主上鼓一曲。”   喜庆日子,携友去唱KTV呀,行呀,来点摇滚,这个可能他们接受不了,琴箫也奏不出那效果来。   她取了一把柳叶琴,转轴拨弦三两声,然后唱了一曲《倩女幽魂》,众少年少女觉得此曲更是新奇,不禁跟着哼起来,或者比划着此曲的演奏指法,显然对于自己装逼的职业还是很敬业的。   奏唱了一曲后,看着他们喜欢,喝了几杯他们敬来的酒,于是又唱了一曲《一代女皇》。   纵横天下二十年   世功名利任凭添   两面评价在人间   女中豪杰武则天~~   袁竞听了这一曲,不禁想:难道她一心要帮那倒霉太子,还想要学武曌君临天下不成?这野心也太大了。倒霉太子没希望了,她自然就来跟他在一起了,但是看她的架式是绝不会甘心的。这如何是好?   如果他去坏了她的事,她一定跟他翻脸,但是不坏她事,难道就由着她?   袁竞此时根本就瞧不出她这样有变化的面相,但想登基九五不是有武功就行的,心中又安心一点。   如此耽搁了一天,终于在第二天时,赵清漪被允许下山了。她换好了男装,跟着袁竞和四个弟子从布满瘴气和陷阱的树林小道出去。   一直走了一个时辰,才出了那条弯弯绕绕的山林小道,然后就有接应的人抬了轿子来接了。赵清漪觉得这个装逼的门派当真是深不可测,他们再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官道上,又有人接应,两人改乘了一架马车,驶往长安。   到了傍晚,抵达长安城外的一座道观借宿,里头招待也十分周到。   晚饭时分,赵清漪才和袁竞说:“师兄,你送我到这里就好了,你回去忙。”   袁竞说:“我在山里也不过是独自练功,师妹既然决心西行办差,我陪你走一趟也无碍。”   赵清漪暗想:我有碍呀,我是要低调低调,你这样是万众瞩目呀!   赵清漪微笑道:“朝廷俗事岂能扰了师兄清修?”   袁竞听到“清修”二字脸不禁一僵,顿了顿说:“师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空性是和尚,我不是和尚,我师父是道士,我不是道士。”   赵清漪道:“这样呀。”   “所以,我不用清修,除了练功之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才练功的,师妹有事,我陪着师妹……是无碍的。”   赵清漪叹道:“师兄,我此行事关重大,不但关乎太子的命,我赵氏一族的前程性命,还有这天下的安宁。我知师兄虽不是道士,但无意扰乱天数,可我干的事却是扰乱天数的。别人不明白一切,师兄是明白的,天下虽然有兴有亡,但是能教百姓少受些苦,多一些公道也是好的。”   袁竞道:“我派也并非不能出山,不然我祖父和孙神医也不会决定出手救了周世宗了。你也无须担心我,我并不是一般术士,五行缺一在我是做不得准的,是那些低级邪术者的命数。我祖上‘风鉴’断吉凶,不也好好的吗?”   赵清漪倒也明白这些,就说史上最牛逼的术士其实都好好的,徐福、袁天罡、李淳风、刘伯温也没有见五行缺一。   不过袁竞还是有难言之隐,他祖上是好好的,但是嫡支传到了他身上,他却是一个孤星命。在遇上赵清漪这种极其强悍并功德深厚的女人时,他觉得自己的“无后”“克妻”命可以改改。   所以,他想抢老婆的原因除了郭旺财的倒霉命数之外,是他也无法娶上别的女人,幸好她是他极欢喜的女子。   从前,因为这方面没指望,可不就得清修三十年,有人有钱有权就是没有可掏钱筹谋的地方。   赵清漪看他坚持,于是商量:“你想跟我一起干,我能不能提个意见?”   “你说。”   “可不可以低调一点,不弹琴吹箫告诉别人,咱们去西北?”   袁竞接受了赵清漪的意见,把那些弟子和门徒打发了,在长安城里换了装束,跟着师妹轻装简从出发。   再赶了五天路,两人终于到了夏州。 第491章 初至夏州   身在夏州,赵清漪难免有故地重游之感,她穿的古代除了当神仙的那一世之外,都文明发展差不多和今生相差二百年以内的时代,所以,她都来过夏州,这西北边塞风光大与中原感觉大为不同。   本朝如宋朝,不像明朝一样严格限制人口流动,所以去外地并不需要官文路引之类的文书,但是一到夏州城门,赵清漪和袁竞就遇上小鬼。   但见城门口一个小官儿带着几个差吏守在这里,放着一个大箩筐,对进出人群征收进城税。若是带了东西要进城去贩卖的,无不要估价抽成。   袁竞是个清高之人,哪里他平日去什么地方现身,甭管是什么身份,他肯指点一二绝对是人家祖坟冒青烟了。   眼看排在赵清漪前面的两个父子档商贩交了二十文钱进城去了,赵清漪也掏了二十文钱出来交给差吏。但是那小官儿眼睛打量着赵清漪和袁竞二人品貌绝代,穿戴不俗,说:“一两银子一个人。”   赵清漪说:“我看前面的人都是十文钱一人。”   那官员说:“这进门的钱是分成九等的交的,无论是贫民还是富绅,只凭身价定等级,依你二人的衣饰,不缺这一两二两的,可不要坏了规矩。”   赵清漪道:“我也去过不少地方了,从未见过进城都要收钱的,朝廷没有这规矩。”   那官员说:“要不是有我们大人在,胡人打过来,命都没有了。要活就要守我们大人的规矩!”   赵清漪也不想再啰嗦,于是掏了两颗银锞子扔进了筐里,她才和一脸嫌弃清高却强忍的袁竞入了城。   十七八年前的大战屠杀过去,夏州重新兴盛起来,这里是边疆重镇,西域各国和中原的商号都齐集在这里,便是入住的客店里都有不少的胡人。   赵清漪和袁竞在大厅简单用过了晚饭,西北的菜不合袁竞的口味,他只少许用了。两人就回房先安置,两间客房正是隔壁,赵清漪正在谋划着打听各种消息的方法途径,就听了袁竞敲门进来。   赵清漪令他坐下,给他倒了茶水,袁竞是十分嫌弃这种客栈里的冷茶的。看她也是富贵出身,吃用讲究起来谁也不及她,不讲究起来她和一帮乞丐坐在一起也能吃得下去,让他也不禁暗自称奇。   他至今还怀疑她的来历,要说世上若有这样高明的术士可以这样改命,他是不太相信的,因为她太年轻。   如果她和他一样大,那么他还能相信。   袁竞问道:“你打算怎么打听消息,需要我帮忙吗?”   赵清漪想了想,说:“要动西北就算是我,也是烦得很了。如果只是内部的事儿倒简单了,但是你看今日进城来,有这么多的胡商。一个风吹草动,消息就传出去了,外部势力一定过来捡便宜。如果朝廷能用钱解决都还是好,只是胡人无信,但叫他们知道西北内乱,拿了钱有便宜还要捡。更可怕的是他们多年积累,有钱有粮,石州、延州等地也都以夏州大营马首是瞻,朝廷要是一动,狗急跳墙发动兵变,那起子人裂土自封或归附西羌,又会是笔什么胡涂账。”   袁竞虽通易理,但不通实际朝政,不禁问道:“将李业杀了行不行?”   赵清漪道:“那么李家还要为李业向朝廷请封申冤呢,这是忠臣良将。顾明的死因也就不用追查了……唉,也不是不可以呀。”   袁竞微笑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赵清漪说:“朝廷之事没有那么多的明光正道,有用就行,不要让百姓受苦就行。咱们摸清西北的底细,特别是李家的钱粮放在哪里,亲信心腹有哪些。待我回去和皇帝说清楚,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就可导演一场大戏!”   袁竞笑道:“就是你用武功杀了李业,抢了他的钱财?”   赵清漪道:“这样西北肯定要乱。朝廷最好派个宣抚钦差,设下宴会封赏时,将李业和他的左膀右臂都杀了,罪名我们现在就查好了,到时就可以按了。再派另一路人马将李业集团的贪的钱粮全取来分给中下级将士稳定军心。这样西北大营还保留大部分的战力,西羌、吐蕃临时起意的入侵还是能抵挡的。之后,将西北军逐渐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袁竞说:“计策虽好,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得力的人可派。”   赵清漪想着:除了庞大的母族、原妻族之外,就是文官和历练不足的侍卫,还真没有属于他的能人呀。   赵清漪长呼了一口气,说:“现在不考虑这么多了,到时候让皇上拿主意。”   袁竞说:“你总之是要和朝廷牵扯这么深的。”   “师兄,我本来就是奉了皇上之命来的。”   袁竞却说:“你考虑过后果吗?皇上现在能派你来,他现在用得着你、能容忍你,但是将来只怕也要除去你的。”   赵清漪说:“不会的,再说他杀不了我。”   “那如果将你的家族拿住相威胁呢?”   赵清漪说:“那我也抓了他的老婆儿子威胁呀,有什么了不得的。”   如果是别人,一定想着是先去救人,但是赵清漪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她当初对着郭延锦说不念家人也是假的。如果皇家最后要这样动赵家的人,她一定会这么干。   袁竞说:“那么……等你,年老之后呢?你还有能力威胁吗?”   “那时早换皇帝了。”   袁竞说:“等西北太平,你也提拔了娘家人后,皇家不和你翻脸,你打算做什么?”   赵清漪奇道:“师兄,你问这个干什么?”   袁竞侧开头,心中还是尴尬别扭,说:“那太子,是个好人吗?”   赵清漪道:“应该是。师兄,你要是不喜欢朝廷的事,你就先回山里,等我忙完一切,会去看你的。”   袁竞说:“来都来了,你就一个人,我不放心你。”   赵清漪心下不禁奇怪,暗想他虽然怪了一点,当时就要困住她一探究竟,但总得来说对她还是不打不相识,不错的。虽然莫名多了三个从没有见过的死去的师父,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袁竞又说:“你需要人手吗?”   赵清漪回神,说:“此事不能泄露,一泄露就打草惊蛇了。”   袁竞道:“只是派人打听点消息,别人不知你的意图。”   赵清漪奇道:“你这里也有人脉关系?”   袁竞道:“崆峒派的掌门清虚子是我的一个师侄,崆峒派是西北第一大派,西北一带的中原武士和崆峒派多少有点关系。”   赵清漪不禁愣住了,说:“还可以这样的?崆峒派和咱们的玄贞派怎么会是同流呢?”   袁竞说:“都是玄门功夫,系出一家。师父生前和崆峒的第八代掌门慧灵子几十年的交情,慧灵子的三弟子乾机子虽然没另拜师父为师,却受过师父指点,清虚子是乾机子的大徒弟。”   赵清漪不禁像旺财一样搓了搓手,说:“师兄,原来我不知不觉辈分变这么高了?不是占大便宜了。”   袁竞见过她的泼皮顽童模样,这个样子倒是新鲜,笑道:“那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赵清漪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先在夏州查访一些基本的,过个十天半月,再去崆峒派一游,打扮打扮,装逼着过去。”   “……不直接让他们帮着查吗?”   “有些东西是要自己查的。”   袁竞见她是个有主意的,也就由她了,却又问:“装逼究竟是何意?”   赵清漪看他问得一本正经,表情纯良,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袁竞眉宇间也带着三分笑意,轻叹口气,说:“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   翌日上午,赵清漪就和袁竞出门了,原本袁竞以为她去调查会是个摸进忠勇侯府或者西北大营打探,没有想到她是在走街串巷,在各种商铺购物,问问价格,哪里来的货物。又到胡商云集的地方同样是和胡商攀谈这些琐事。   袁竞觉得奇怪极了,中午在一家面馆应付着午饭时,他才忍不住问:“你这样能问出什么来?”   赵清漪说:“怎么没有东西,走这么一通,不是查到许多东西吗?”   “面多少文钱一斤,米多少钱一斤,几年的老店,哪里的货派,一天能卖多少,就这些?”   赵清漪说:“十七年前夏州被洗掠,生意好的商号在西北地界开得长长久久,背后没有关系吗?”   袁竞说:“你是怀疑这些商铺背后的人是当权的人?”   赵清漪便运了内力,用密术传音,说:“十几年的安定,西北集团肯定不会当兵的自己来做商贾之事,物资和资金的进出一定是有稳定方便的渠道的。因为粮草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放的,这个必须流动。这不,我们这半天至少知道这是有夏州商会的,会长姓马。商会就是西北集团的经济触角,也是西北集团的夺得利益的工具。倘若西北军存在吃空饷的问题,这么多年来,朝廷无论是运来银饷还是粮草,买进、卖出都是需要商人调节的。单吃空饷、喝兵血这一条罪状,兵源多少、吃用多少在军中是做出来的一定是假账的,所以皇上派兵部、户部的人来是查不出账目的毛病来的。但是商人手底下的东西和钱进出的一直是真账,因为商人不敢少给西北集团钱,也不能多给了,不然他们的企业……商号就无法维持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会破产。只要到时候拿到商会的真账和户部的账一对,就知这情况会有多严重了。到时候控制住这些走狗做污点证人,在朝堂上足够站在法度的最高点,西北相关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异议。况且,商人只要能让他们活,反水比较容易。”   袁竞也不禁对她这种逆向思维惊讶,她一个女子有这样高的武功也就罢了,琴棋书画诗酒茶都懂,对朝廷的事还这么通透。她做什么事都脑子转得极快,十分有主见。   赵清漪其实也没有多高明,也就是避实击虚和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   袁竞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夺这个商会的账册吗?”   赵清漪说:“现在夺了账册来,不是打草惊蛇了?我们再查查有哪些关键的人,理出人物关系图来。况且,按照顾明的账,军械上的猫腻也是很多的。朝廷铁器专卖,如果内销,这些官商也有问题,如果外销……就是通敌。” 第492章 夜探1   袁竞沉吟片刻,说:“那这些还真的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得查清楚,然后朝廷在有把握的时候突然发难。”   赵清漪点了点头,吃过饭,赵清漪再打扮一番去了小乞丐中间花了银子打听一个个八卦,比如:夏州商会马会长有几个小妾、几个儿子;夏州商会的四大巨头马、李、鲍、冯他们有什么小民们眼红富贵。哪些店是属于这几家的。   脑中勾画出基本的框架后,她才甘心回去,晚上将所打听的消息一条条整理出来。深夜时她整好后,还想一家家去跑一趟先探一探,却被袁竞阻止了。   “都什么时辰了,休息,不急于一时。”   赵清漪说:“我心里挂念着,睡不着。”   袁竞说:“那不如与我手谈一局?”   赵清漪呵呵:“师兄~~我刚刚做完那么多脑力劳动,还得下棋,多累呀!我就想玩。”   “下棋不是玩吗?”   “下棋不好玩。”   袁竞说:“那我们练武,咱们门派的功夫,我却还没有传给你。”   赵清漪因为穿越多世,在同时代规则里,她在武学上的悟性和创造能力都是顶级的,她练好自己的武道总会成为天下第一的。不过,也不能小看别人不同思维际遇上的武道,可能就像是引起活水,让她又有创新一样。   赵清漪倒是兴味盎然,点头道:“好呀,我怎么说也拜过师的,师兄若不传我功夫,我这师父不是白拜了。最多我把我的功夫也传你。”   两人到了榻上盘膝而坐,袁竞说:“我们玄贞派的内功也是道家法则、易理、人体经脉、阴阳二气五行变化为基的,名唤《太玄真经》……”   赵清漪暗道:真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能把这么多复杂的东西结合。   赵清漪浅笑,说:“难道三位师父只得师兄一位徒弟,他们又到哪里去找通读道家经典、精于易理、医术、阴阳、五行的人,这些东西,光学一门,普通人一生也只能学个入门。”   袁竞微笑道:“所以,我代师收徒也不算是为了……”   赵清漪没有等到下文,问道:“不是为了什么?”   “……我是说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只是这世上能符合我派收入室亲传弟子的条件的人太少了,既然你符合,传给你,我派绝学以后也更有机会传下去。”   赵清漪误解了,安慰说:“师兄,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四十六岁也不算太老,你功夫这么高,活个一百多岁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用急于让我来传承……”   袁竞一头的黑线汗,说:“你是说我已经老了吗?”   赵清漪说:“不老呀,保养得跟二十岁似的。多少大叔保养得再好,但是还是有油腻感的,你看你的脸就是二十几岁,丝毫不油腻,只不过你的气质不是二十岁。”   袁竞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能活很久,可是我都还没有……娶妻……”   赵清漪讶然地瞪大眼睛,说:“师兄呀,你想娶妻呀?”   “已经没有长辈在世了。娶妻,也没有人做主的……”   赵清漪呵呵呵,说:“这多容易呀,以咱们的身份,办一个皇帝的选秀都成。”   袁竞原来还想说,但是她提到皇帝,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他又只能先搁置,但他实不愿和她说自己是克女人的“孤星命”。   少年时就克死过一个表姐和一个师妹,青年时有两个爱慕他的女弟子死于意外,他后来心如止水,不和人亲近,再没有人枉死。   而赵清漪和他这几日朝夕相伴却一点事都没有,可见其命硬。   “没有这么容易的。”袁竞叹了口气,然后给她说这太玄真经的内功心法。真经一共有八重,每重八阶,按六十四种变化不同来排的。   袁竞今天就传她第一重的第一阶,不过不到千个字的经文,她听了两遍已然记住并且背诵出来,袁竞心道:原来你也有这个本事,是了,没有这个本事,这样的年纪哪里能学得这么精深的功夫。   于是他详细的讲解经文,赵清漪有所理解就会反问和说自己的想法,得到他的讲解妙处也击掌喝彩。而袁竞更加惊艳她的聪明绝顶,自己也会受她的启发。   两人相谈不知时辰,到了凌晨时她按照他的心法的启发,调节吐纳入睡。   此时练功时间,在江湖中,初传功的关键时期,师长晚上在身边护法是很正常的。就像郭靖初学全真内功,马钰道长也是在他身边的,只有他学会后才由他自己修习精进。   赵清漪的九阴内功本来就是玄门功夫,她适当按照太玄真经的吐纳窍门吐纳倒也不会很困难。只不过刚开时时她还按照袁竞的所授的方法,但是到了中途,她沉睡中的本能又调整为原来的吐纳方式。   袁竞却没有睡,他第一次晚上歇在女人的屋里,心中紧张不已。看着她呼吸绵长,双眼闭着,睫毛长长的,形成一排剪影,秀挺的鼻子下是柔软的唇瓣。   他心中一片慌乱,却如一根木头似的呆坐着,就这么看着。他觉得就这样一起坐着,也比一个人冷清好。   ……   赵清漪又花了三天时间,在酒肆、妓院、市井打听,对于夏州商会的四大巨头之间的关系是比较清楚了。   而她也打探到商会确实和西北大营间存在关系,而西北大营也会需要肉类,就由马家的牧场提供。   其实在西北肉并没有内地贵,朝廷拨付西北大营军饷和粮食,不可能赶着牲畜来西北。   夏州商会的四大巨头就像红楼中的四大家族一样存在姻亲关系,而李业所疼爱的继妻所出的儿女还小,所以李业妻舅杜家的一个庶妹嫁给了马会长。   如此说来,杜家也是其中的重要人物。赵清漪想到了杜家现在的势力在京城,他们因为前太子妃的倒下,低调了许多。   赵清漪也明白,杜家在京都,李业在外领兵也是朝中有人,传递消息方便得多,从前可能杜家还在太子手下办点事,少不得也有孝敬。   难怪李氏那么恨现任的忠勇侯夫人、也恨忠勇侯,却是不敢反抗,她有利用价值才是太子妃,而家族舍弃她,她就什么都不是。谁放着权势和到手的万人之上的地位,和娘家送来的钱财不要,要去打破这一切,从而一无所有呢?   她自己的不孕也许是祸起源于当了她继母的小姨,她自己不敢反抗这么强大的力量还想借用力量,继母小姨对付她却有后招。   继母有这样的底牌,李氏若不孕不育,等继妹长大了,再送到太子身边一定会是家族全力支持的事。到时,李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继妹取而代之,虽然只是猜测,可这是她继母最有可能的算计。   哎,也是可怜人呀。   这夜,赵清漪要夜探马家,想要看看马家有可能藏相关的真账册的地方,当然这种账册别家应该也有。   赵清漪买了颜色深的衣服,袁竞对自己的轻功很有自信,表示也要去。   赵清漪觉得他的武功怎么也不会成为拖后腿的就同意了,两人天黑就出了门,摸到了东城马府。   马府总占地也有三十多亩,这还是夏州城内的,一个个院落屋宇,主人房、下人房分明。   旁边依着马家住的是他家的一些亲近支系或者重仆姻亲家,一条街都可以说是马家的。   袁竞看着赵清漪的轻身功夫,在屋檐上落脚时连他都只能听到极微的一丝声音,心中也是不禁叫好。   马府里游廊、屋檐下挂着灯笼,由于豪富,在夜晚亥时前他们都是点灯的。   赵清漪带着袁竞摸到正院,听声辨位,找到了书房。   一般来说,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书房,这就像工作的重要文件也会分类放在自己电脑的特别位置一样。   赵清漪和袁竞摸到屋顶,袁竞想要去掀瓦,赵清漪却阻止了。因为这是正中位置,赵清漪感觉正下方有人,真当古人这么五感不敏锐,正上方有人掀了瓦从来不会被发现。   赵清漪翻到边檐掀开头看,这和寻常的书房也没有什么区别。赵清漪就想等里面的人离开溜进去瞧瞧,但是人家晚上还疯狂加班,害得她多吹冷风。   忽见一队人马袅袅而来,一个披着大红猩猩毡的女子在四个丫头的护送下过来,还带来了食盒。   “老爷,赵姨娘来了。”   赵清漪一听,脸不禁沉了沉:他奶奶的,什么姨娘都要姓赵,难道注定是小娘命吗?   姨娘不许姓赵!   门吱呀的开了,赵姨娘拎着食盒进去,柔柔喊了一声:“老爷~~”   马老爷一见是自己今年新得的赵筠筠,心头儿一软,喊道:“美人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赵姨娘抛去一个媚眼,说:“奴家惦记着老爷,长夜漫漫如何安睡~~”   马老爷哈哈一笑,将身边的女人软软的身子抱住,赵姨娘娇声道:“老爷,不要啦~~奴家给你炖了参汤,你要不要喝~~”   “喝喝,你喂我,你喂了我后,我来喂你,一定喂饱你~”   “老爷真坏~~” 第493章 夜探2   赵清漪看到那赵姨娘喂着马老爷喝参汤,那马老爷的手在她身上揉捏,这尺度有点大。   女主长得美,但是男主长得太油腻猪头了。   马老爷参汤还没有喝完,抱着她去一张贵妃榻上滚倒,屋里炭火旺盛,十分温暖。   衣服层层扒开,不久就白花花的抱在一起了,一树梨花压海棠。好,那马老爷也就四十来岁,不算太老。   “哼……啊……老爷……”赵姨娘娇娇软软地叫着。   马老爷耸动得更加厉害,那张榻似要散架似的响着。   赵清漪一边看,一边吐嘈男主身材差没艺术天分,袁大叔一张不老的老脸涨得通红,想出声却怕被发现,想要去拉她又是极羞涩当中。   那一对鸳鸯啪啪个没完,赵清漪吹着冷风,忽然看了袁竞一眼,他先回避她的眼神,然后比划着走人。   赵清漪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管东西,江湖下三烂迷烟,袁竞倒认识这东西,他的底线也被她拉到不知道多低了。   赵清漪点了迷烟在他们忘我时扔了进去,过了过五分钟,他们再不动了。   再看院外还守着两个小厮,赵清漪比划两人一人一个点昏睡穴。   两人施展绝妙的轻功,落地无声,身如鬼魅,守门听到里头的动静也压着一团火的两个小厮。而赵姨娘带来的下头则等在厢房,两人悄悄推门溜了进去,袁竞捂住了鼻子,倒不是怕迷烟。赵清漪也拿手绢扎在鼻子前,袁竞也有样学样。   赵清漪溜到男女主演面前,伸手也点了他们的穴。都说无人时夜探最好,其实有人时更好,只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在有人时探查的。   赵清漪看看那好几个柜子,带上布手套,仔细检查,发现没有在柜子角夹着什么防盗提示标记,取了一根银针,过了五秒钟就敲开了一把锁。   打开后,里面确实是一层层的账册,有粮铺、茶铺、盐铺等等铺子的,就是没有找到赵清漪想找的东西。   一连打开了三个柜子,都是没有的。   赵清漪又和袁竞找有没有密室机关,袁竞对此极为精深,他在那样的悬崖峭壁上还能设个机关,那瘴气树林更是非门派中人是不可能进去的。   他查了半盏茶功夫,四周墙壁、地板、房梁都查过,也没有查到,冲她摇头。   赵清漪暗想:书房中没有传说臆想中的密室,难道是卧室中有?   赵清漪正打算带袁竞出去,却看到那个书架,她不禁心中一动,走近一看整架子的四书五经,包装得好好的。   赵清漪眼尖发现那些书上却有灰尘,袁竞要去拿,赵清漪却抓住他的手,示意他回去。   两人什么也没有动安然潜出了书房,又逃出了马家,怕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溜回了客栈。   袁竞脑子里的不雅画面仍时不时浮现,看着她又不禁满脸通红,他还要老脸,为免被发现失态,问道:“你为什么不看看那些书?”   赵清漪说:“不能看。”   “为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马会长将重要的东西这样放着,你没有发现那上面灰尘多了点吗?马家是什么人家,应当每天有下人打扫的书房,怎么可能在书上留那么些灰?这显然是用来防止别人偷偷翻阅的。”   袁竞说:“防这个有什么用,也阻止不了别人偷走、偷看呀?他们知道后也没有用了。”   赵清漪笑道:“如果单单是偷走,是无法证明什么的。他们可以用暗语记账的,比如银子可以记成米,一万石也许可以记成一万斤,李家、杜家可以记成别的什么家,只有他们内部的人看得懂。江湖上的门道太多了。”   这些鬼蜮技俩赵清漪是看得多了,倒不是她编的,不管是古代贪官还是走私多是用特殊记账法的。   袁竞道:“我们就没有办法求证,那你如何回去向皇帝复命?”   赵清漪坐了下来,倒了茶喝,说:“我们再去另三家看看,有没有这种东西。如果一家是这样还罢了,另外三家都这样,此中的蹊跷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吗?”   “然后,全部偷来?”   赵清漪摇头:“不能动,如果没有各方面万全的准备,就算真的偷来也没有用。不是他们全被灭口或者逃跑,就是西北反叛,到时难以收拾。”   “可是你没有看过,就根本无法证明了。”袁竞这才觉得这些名利场上的人的防备小聪明手段也是太绝了。   赵清漪说:“那也不一定。我们先查另外三家巨头,如果有,我逆向查到这个阶段,就可以顺着查一查。”   袁竞说:“你要溜到西北大营去?”   赵清漪说:“不是说要去崆峒拜访高人吗?”   袁竞笑道:“原来你是想看看西北大营中有没有崆峒派的朋友,问一问啊。”   赵清漪说:“问太高层是不行的,问底层就好。”   “底层的人未必知道。”   “怎么不知道?军中的火食标准怎么样,押运的士卒或镖局多少天运进营里一回,一回能吃多少天,算术就能算出大体的兵马数。而我脑海里有顾明宪那账册上的一些资料,也有兵部在册的西北大营的兵马数量。”   袁竞道:“我知道了,只要这样一对,有所出入,那么你就能证明李业吃空饷了。而那些商人有问题的账册在哪里你又有数。兵部、户部、西北大营、夏州商会你都了然于胸了。”   赵清漪点头,又说:“几家的钱财位置还不太清楚,咱们全部查清,要给具体数据,不然皇帝不知道姑奶奶办事的能耐。”   袁竞不禁好笑,正当袁竞已经忘了之前的尴尬时,赵流氓遗憾地说:“那马老爷身材真差,皮肤松弛,哎……”   袁竞转身要走,赵流氓说:“师兄,干啥呢?”   袁竞背对着他说:“师妹,怎可如此?”   “我没咋样呀,嗯,不早了,你先回屋休息。别的明后天再查。”   ……   却说马老爷第二天醒来虽然觉得有点奇怪,身上还因为睡姿问题有些酸痛,但是到书架上仔细一查看,没有人动过,心中就放心了。   而赵清漪探查另两家就不用看现场了,因为倒推怀着目标,去找四书五经就方便多了。等她全部找到这样的书时,心中更确定了一分。   查清这些,两人才离开夏州前往崆峒,两人出城照样要给一两银子,且又不细说。   ……   崆峒山位于平凉县,此在在西北大战前还有彰化军,也是属于禁军的。   但是近些年,特别是李氏当上太子妃后,西北越发统一号令,彰化军节度使也听令于忠勇侯李业。   赵清漪之前没有深思过,但是上崆峒山时不禁想起当神仙那世时的广成子来,想想万年一梦,对红尘名利的争斗都松弛许多,脑子忽然清醒起来。   她忽然想:郭延锦与李氏成亲六年,他可以不知道后院的阴谋。但他那样的人,会不清楚自己手中的牌?就算顾明之死与还未成亲时的太子无关,那成亲之后的忠勇侯揽权呢?   诚王去一趟淮南,尚且懂得收揽人脉,郭延锦看着兄弟们坐大不会暗中壮大自己?在朝中被皇帝限制着手脚,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优势,看着母族、妻族的扩大势力,他能说收手吗?或者其中就没有他指示或默许的?   郭延锦再不满意李氏也一直容忍她,是出于他宽仁的性格吗?赵清漪无法说服自己是因为郭延锦的宽仁善良,顾念夫妻情义。   因为没有爱,哪来的包容?除非是从利益出发的包容。   而后来他改了风格,全都翻脸不认人了,极其无情,其实刘家、韩家还是有点用的,但是他现在一心在自己身上。因为他发现她更有用?   要说一个皇帝胚子对自己手中的势力倚仗心中没有点逼数,赵清漪现在不太相信。她当天帝时,施恩于人也利用人。她妹妹就是被她施恩收心又利用的,还有玄青太子,龙族、凤族、三清全被她平衡。因为她登天帝初期,龙族还是很猖狂,许多事离开龙族就办不了,夏朝还是供奉龙族,她才暗示紫璇神女,凤族可争一争下界的气运,殷商凤族大兴,龙族就老实多了。   但是郭延锦就算真的心中有点逼数,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没有别的可靠势力可以凭恃,出卖母族与妻族,命运全靠皇帝的一念之间,如果她是局中人,她都未必敢这么做。   郭延锦现在接受这种方法,更多是出于多方原因:   一、通过河东的经历,以及他爬上了她的床,他更相信她,能倚仗她;   二、李氏已废,李业不是他的人,他对西北已经失去了控制,无论是出于公心私心,他都不想让皇子中别的强大势力拉拢李业,否则一方吞掉这些势力他会觉得如芒在背;   三、如果他知道一些魏家的事,因为李业已经不是他的人,他会判断魏家独木难支。他一个帝王之家的人会不明白魏肃这样的权相必定见疑于帝?李家分裂出太子集团,不能和魏家互为犄角辅佐他。魏家一家就不是皇帝的对手,郭延锦如果要求生,只有顺势下这条会沉的船。   可他一直犹豫不决或者找不到机会方法,而她认识了顾婉,这刚好给了他机会——他是被她苦劝答应的。   然后在皇帝面前展示了忠孝,然后以最佳的理由来解决掉李家这注定不能为他所用的势力,而皇帝可能出于保他并且继续平衡,反而让他的人控制西北。   旺财的戏可是极好的,在河东时见他得人心就知道了。   而他在河用时对罪臣的利用也是极其熟稔,手段百出,那些他可都没有受她指点。   赵清漪此时到了崆峒山,想到广成子,还似乎回到了当天帝的时候,才用天帝的脑子思索,而不是放荡不羁的流氓——凡事都只思考两步。   赵清漪的心冷静了许久,忽又想郭延锦果然是个皇帝胚子,若不是这样的胚子,她的任务还完成不了。   因为所思繁杂,一路上山,赵清漪也有点累了,到了前面一个亭子休息。   但见那亭前竖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几个大字:欲入山门,请先卸兵。   袁竞自恃辈分和本事,江湖上的人对他哪个不是俯首帖耳的?   他不禁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他虽然没有带兵器,但就算带了,谁敢让他卸兵?   却见亭后的一块大石头后探出两个灰衣道士,赵清漪正想说话,他们全都往山上跑了。 第494章 上崆峒   袁竞也不禁奇怪,但是他素来有范,要去抓着这样的迎客弟子表明自己身份他是做不来的。赵清漪此时也要休息一会儿,就在卸兵亭坐一会儿,此处凌于高处,见崆峒山锋鳞次,山林葱翠,云雾缭绕,也放开心胸。   原本对郭延锦这个人细思极恐,她桀骜不羁,觉得自己是下棋人,原来他才是下棋人。   如果他是一个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女人似的忠犬男,倒真不配与诚王争位了。   袁竞递上水,她回神来,接过道谢。   “我还是幼时跟师父来过崆峒,三十几年过去,不知如何了。”   赵清漪说:“总是名门大派。”   袁竞有几分低看,说:“刚才的迎客弟子连我们的面都不敢见,只怕也是衰弱了。当世之中,如果能再找到一个你。”   赵清漪暗想自己也是开了挂的,如果是靠修炼,她天份再高,十七岁时也没有现在的功力。   “师兄功夫胜过我,你要夸我不是夸自己吗?”   袁竞见她浅笑,脸上又是一热,只觉这样有她相陪,不再孤单一人,便什么都不求了。可是难免又想起那日见到马老爷和那小妾行苟且之事,他只想了半分,又觉自己沦入下流。   不敢多想,说:“师妹,时辰不早了,我上山。”   不然没到问道宫,天就黑了。   于是,两人又沿路上山,赶往“五台”。崆峒山有东、西、南、北、中五台,中台突起,诸台环列,形似莲花。崆峒派的问道宫正修建在中台上。   两人走到一半,赵清漪冷不防脚上踩着个钉子,嗯一声叫,看看地上正撒了一个倒插着一个钉子。   她就算再聪明,哪里知道名门正派还有这一手的?   袁竞看她脱了鞭,脚掌还见了点红,心头大怒:“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赵清漪说:“还好没有毒,一点点皮外伤,是我没注意。”   袁竞一掌内劲击信,沙砂飞舞,地上一些伪装都掩盖不了,那地上的钉子全被内劲除掉了。却又击起别的陷阱,只听两旁山林之中飞出暗器、箭羽、鱼网,让两人都目瞪口呆。   赵清漪拉住袁竞,说:“这条路只怕全是陷阱,不好走。不如师兄向山上喊话,以师兄的身份,量崆峒掌门不敢怠慢。”   可是老袁却涨红了脸,半晌没有出口,赵清漪福至心灵,明白此人是死要装逼活受罪的人。   于是赵清漪提了真气,喊道:“玄贞派赵青来访,崆峒派如此行事,可是待客之道?”   她的话传到“五台”区域,但是还没有回音,于是她再喊了两遍。袁竞怒道:“给脸不要脸,咱们还怕他们不成?师妹你走后面,我来开道。”   “何必浪费真气?陷阱也不知有多少。”赵清漪看看地形,说:“咱们从那峭壁翻上去,我便不信他们在那也能设陷阱。”   两人也是艺高人胆大,一起跑向那边,又如壁虎游墙一样攀上悬崖,遇到突石或者一点树枝都可借力。两人又或可合作,你拉我,我推你,赵清漪使出白绸来也解决了不少事。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翻上了中台顶上,到了问道宫门前,门宫两个小道童见到他们不走正路,从崖上翻上来,不禁吓了一跳。   袁竞是不可能做喊话这么没有范的事的,于是直接施展轻功跃进墙内,赵清漪也只好跟进去。   去见院门内脚步声响,冲出八个年轻道士,手持宝剑,怒目而视。   其中一人喝道:“妖人!岂敢在问道宫放肆!”   袁竞俊脸阴沉沉的,只觉自己这一句在师妹面前丢尽了脸面,冷声道:“清虚子呢?”   那道士道:“妖人胆敢欺我崆峒无人!”   说着八名道士手持宝剑齐齐向二人刺来,赵清漪杀人不用第二招,袁竞也不需要。但袁竞也不想杀人,只见他单手应对,一掌劲力扫过,他们都不禁一滞,然后身影一动,乒呤乓啷几声就夺了他们的剑。   袁竞还是手下留情了,因为他和崆峒派有渊源,明白崆峒派的弟子要是被毁了伴身兵韧会被视为奇耻大辱,一身要为师门尊严而雪耻寻仇的。   八个弟子就这样没有交手第二招就被夺韧,这才吓傻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那几个弟子这才感到害怕,这样的武功该被称为是妖法吗?   赵清漪忙道:“我们没有恶意。这位是我师兄,是玄真派袁掌门,我是他的……师弟。我们要见崆峒掌门清虚子。”   突然宫内钟声响起,内门里有些脚步动静,不一会儿内院门开了,两个小道童抬了一个灰衣道士出来。   “贫道清虚子,哪里来了玄贞派的贵客,咳!咳!”   袁竞看到那灰衣道士,不禁皱眉,说:“清虚子,你怎么这样老了?你可认得本座?”   清虚子定睛一看,他上一回见到袁竞时,袁竞十二岁,而清虚子有二十岁了。那时的掌门是他的师父乾机子,乾机子的师父和袁竞的师父平辈,袁竞的师父和乾机子也有授艺之实。清虚子年纪虽长,但辈分低,武功也不及袁竞。   “袁小师叔?不,袁掌门,怎么会是您来了,我可有三十几年没有见您了,你要晚来,我可要死了。”   袁竞说:“你们崆峒派好大的架子,我与师,师弟到了山门,没有人招呼就罢了,好多陷阱招呼我们。”   “罪过!此中另有内情,袁掌门莫怪。”   赵清漪也说:“师兄,他内伤不轻,还中毒了。”   清虚子说:“惭愧……这位……师叔如何称呼?”   赵清漪想到拜了死人为师,害得这么个能当自己爷爷的人称自己为师叔也实在占他便宜了。   “我姓赵。”   “恕贫道不能向袁掌门和赵师叔见礼。赵师叔所言不错,我正是内伤,先前自行疗伤,便是听到有人喊‘玄贞派’之名,也是无力回应。”   这个原因,袁、赵两人倒都明白。清虚子邀了两人进了问道宫真武大殿上座,他在右首相陪。   赵清漪本是来打听的,求帮忙的,见他这个样子说话也难了。   清虚子又让几个徒弟去通知同悲的灵虚子、空虚子不必惊慌,前来拜参袁、赵二人。   赵清漪说:“不忙这个,我看……我们还是先给你治伤。”   清虚子想起袁竞是孙神医的小徒弟,这可是难得的机缘,感激不尽,也不推辞了。   ……   奉茶后,进了后堂,赵清漪在行礼中摸出一个瓶子,里面是侯门女那世留在空间的九花玉露丸、雪参保荣丸,各给了两颗让他服下。袁竞也只好屈尊使出内力助药力化开,助他暖了手脚,袪除五脏的衰寒之气。   半个时辰后,清虚子吐出一口浊物,面色转好,精力也强多。   袁竞收了功,说:“你这伤毒,怎么也要养上一个月。我身上没有带药,开了药方,你且喝喝看。”   “袁师叔的药方自然是好的。原本我以为死定了,没有想到天不绝我。”   赵清漪道:“你这是和人比武伤的吗?”   “说来惭愧,十天前,我遇上两个西域来的高手,也是……是穿着白衣。”   赵清漪和袁竞今日正穿白衣,因是进了山,袁竞换掉了他不喜的世俗装扮,赵清漪和他穿了相似款。所以,山下的小道士看到白衣人,只怕是吓坏了。   清虚子道:“如我们这样的门派,每年有别派来山下挑衅的也不少。当时他们在山门猖狂,我就想有礼有节劝退。他们要与我交手,我也不推辞,哪知交手时,他们竟然放了毒蛛咬了我一口。我拼命护住心脉,吸出大部分的毒,但是那两人在那时打了我两掌。幸好两位师弟赶到,才救了我,但我也成了这个样子。他们离开前说,定要这崆峒山九宫换了主,他们师父还要来‘拜会’。我们想,他们师父不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不敢大意,这才临时设了陷阱。”   赵清漪说:“西域的人都这么狂霸拽了?你这崆峒山虽在我朝西北,却属‘秦川’之地,哪有西域人来占地的道理?”   本朝国土,在崆峒之西还有不少土地呢。   清虚子说:“只怕是被虚名所累。”   崆峒派是西北第一大派,十七年前西北战乱,有数万之民涌进崆峒山,西羌大军围在崆峒山下,而崆峒派组织乡民奋力抵抗不降。因为地势复杂,大军久围攻不下来,又后朝廷大军又击退了外邦入侵大军。   退敌之后,崆峒派在西北的名气则更盛了。   (注:历史上宋朝时宋夏之战时,确有其事。)   赵清漪这时没有想到历史时期的问题,但是听他说到西域来占山,暗想:难不成是第五纵队,内部破坏吗?   把汉人西北第一的武林大派被除去了,西北尚武之风也要消退了?   难道西部的几个国家仍有心进攻大周?   唉呀,那这样的话,皇帝和郭延锦都想动西北可是不太妙的。不管李业有多揽权、贪财、虚伪、残暴,但现在也是定在西北的统帅。所以到时一定要快狠准下手,不然也是百姓遭殃。   赵清漪说:“你可知如今的吐蕃、西羌国力如何?可还有与大周一战之力?”   崆峒地处西北,人脉也广,也有人去过西边,清虚子身为掌门也知道一点。   “这两国确实是大周的劲敌,听说一个西羌兵能打三个汉人兵,他们的马也好。”   赵清漪也知道这一点,心中不由得有点无奈。   她仔细想原主的记忆,也就是后院小妾的眼界只有男人宠爱、各项用度、风花雪月,对这些事知道的实在不多。忽然她想起太子第二回被废后,李、魏两家也不好了,西北再战,才有年轻有为的八皇子以及姚荣征战西北。他们是当时大周最亮眼的年轻将星。如果姚荣没有军权和战功,哪里有姚芙当上贵妃,在后宫胡作非为?   赵清漪心想:如果她有李业这样数年揽权经营,哪里能让西羌这样的国家存在。   转念又觉不对,自古如李业这样的将帅,都是养敌自重,哪管百姓死活,而古代的皇帝也确实是鸟尽弓藏之辈。   可这也不全是皇帝的错,皇帝不这么做,定必会分裂,就像唐末的藩镇一样。   正说着,有弟子来报,说灵虚子和空虚子回来了,来拜见两位师叔。 第495章 忽悠大王   崆峒派的重要人物都来见过了礼,清虚子也需要休息。   崆峒派给袁竞和赵清漪安排了晚膳和最清净的客房休息,生活诸节且不细述。   翌日,灵虚子精神头好多了,袁竞又给他疗伤一个周天,服了药。   赵清漪不想耽搁自己的要事就开口问崆峒派在夏州一带有没有人脉,特别是和西北大营相关的。   清虚子说:“我的一个俗家弟子名叫吴亮,在西北军中任昭下校尉,只不过他有职在身,恐怕不能及时来拜见二位师叔。”   赵清漪道:“那倒无防,在西北还有什么人脉没有?说起来也是我族兄堪不破功名立禄,想建功立业,我刚好与师兄游历西北,也就给他看看。”   清虚子年纪大了,什么事没有见过?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这位小师叔辈份虽高、武艺虽强,但是族中子弟未必个个如他,想求功名利禄也正常。但凡男子总要立得起来,无论庙堂江湖都一样。   于是清虚子叫了自己的四徒弟谭启过来,他是俗家弟子,学艺十年,对于崆峒派在西北的各人脉关系也了熟于胸。他又是崆峒三虚中的掌门一脉的弟子,比别脉弟子脸面又大上一分。   清虚子道:“师叔莫怪,只是如今我这身子不能亲自事奉,如若师叔想找什么人,都可问我这个徒弟。”   清虚子又对谭启说:“能为赵师叔祖效力是你的福气,你师叔祖有什么事,你都尽力办好。”   谭启揖手喜道:“弟子谨遵师命!”   跟着武功出神入化的师叔祖效力,若得他们指点一二,受益无穷,谭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苦差。这样传说中的高人,别人连见都见不到呢。   赵清漪的目的达到了,第三天就想下山,不想当天又遇上一群西域武士打上山来,因为遇上崆峒山道上的陷阱一时上不来,就在山下放火。   而英雄所见略同,竟有一个白袍西域武士和一个红袍僧人以高深内功轻功翻上悬崖到了问道宫前。   赵清漪见他们皮肤一白一棕,一个是中亚一带的人种,一个显然是吐蕃人。   这打到山门来的,崆峒派八个优秀弟子结成两仪剑阵困住二人,于是又见识了一下崆峒剑法和西域武功。   赵清漪看他们两持不下,而灵虚子、空虚子还在山下组织弟子应对那些放火闯山的西域武士,于是借了剑来出手了。   八位崆峒弟子退出战局,赵清漪以一敌二,袁竞忙去帮忙,那两个武士的功夫虽高,但是遇上他们俩这开挂的也是不敌。   袁竞倒只想制住二人,没有想到已经观战看出他们路数的赵清漪过了八招就一剑结果了一个,袁竞正一掌打中那蕃僧,看到死人不禁讶然。   而赵清漪的身影如鬼魅飞过他身边,对那番僧一剑封喉。   “师弟,你杀人了。”   “我杀的人多了。拿着他们的人头下山震慑宵小,山下就马上平定了。”   袁竞道:“拿住他们也可以震慑山下的人。”   赵清漪说:“师兄莫要妇人之仁,胡人只信仰弱肉强食。”   袁竞不想当众与她争辩,见清虚子出来了,只能兜着此事。   赵清漪杀了这两个在吐蕃西域大名鼎鼎的武学宗师,后来令崆峒派在西北威名更甚,武林中人只当是崆峒高手做的,崆峒派是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些俗事崆峒派怎么解决,赵清漪也没有兴趣,再过了一天,才和袁竞,崆峒派弟子谭启下了山去。   经过谭启的介绍,赵清漪到了夏州振威镖局里,王总镖头是崆峒的外室弟子,此时袁竞不喜沾这俗事,倒只有赵清漪上门去问了。   王总镖头听说赵清漪的来头,又见谭启对她恭谨异常也不敢怠慢,在下首相陪。   一听她说族中兄弟想要做西北军中的生意,王总镖头说:“西北军中的生意其实也不少人想做,但是全被马、李、鲍、冯几家瓜分了。”   赵清漪一脸讶然,说:“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王总镖头道:“不瞒师叔祖,像我们干镖局这行的,商会也离不开我们。东西在西北进进出出、来来回回,他们总不能全自己来的。”   赵清漪说:“如果我族中子侄有更好的货也是做不成这生意吗?”   王总镖头笑道:“东西好,哪有什么生意做不成的?但是只怕还是要和夏州商会做,其实生意人与生意人还更好打交道。”   赵清漪又问起西北军中情形,说:“我那不肖族弟会些外家功夫,但考武举的兵策上只怕过不了关,异想天开想要去西北投军也好建功立业。我幼时受过那族婶一点恩情,族婶求到我面前,我也不得不帮他问问。这西北营里可是怎生情况,有没有出头机会,那苦头也不知他受得了受不了。”   王总镖头道:“这有什么了?以师叔祖的地位,打个招呼,总有人要卖师叔祖的面子。”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说起此事,我也不太想大张旗鼓的,堕了本派的威名。其实要我说,这里不是动不动就与西羌人恶战,可是师兄说我哪族弟真要求富贵,就不能怕危险。”   王总镖头微微犹豫,想他与黄河帮那些人一样,本就想巴结传说中的玄贞派和袁竞,说:“西北也未必有这么险……”   “这怎么说?”   王总镖头顿了顿说:“西羌人也不是傻子,十七年前大战那不还是退出去?他们也消耗不少的。如果能拿到好处,消耗少一点,也不会与我朝一直恶战下去,边境偶有抢掠也动不了两军大战。我朝与西域不还是要互市?”   “夏州商会难道还把生意做到西羌、吐蕃去?”   “西北的大商家,多少是要和西域贸易的。不然,那西域宝石、宝马怎么来的?”   赵清漪说:“也是我一直习武,不太明白这些。”   王总镖头微微一笑,又说些西北的情况给她听,第二天,谭启还带着清虚子那个当昭武校尉的弟子吴亮来拜见赵清漪。   赵清漪还特意指点吴亮武功,吴亮一见识她的武功,五体投地,然后赵清漪让他演示西北军中的操。   吴亮只当师叔祖要提点他,于是虎虎生威的练完士卒平日所练的操。   赵清漪叹道:“毕竟崆峒的功夫也不是人人能学到你的水平的,普通人练到这样也是不错了。”   吴亮汗颜,心想:普通人哪有他堂堂昭武校尉的水平?   赵清漪又吊着他套话,如今她也不能泄露自己皇帝所派的身份,怕万一吴亮向上级泄露,计划有变。   赵清漪以问西北营中高手武功水平的话题引入,探得西北营中的武官们的人脉网,谁受谁的提携,谁有真功夫,谁的功夫一般靠关系上位。   赵清漪一一记在心里,又暗示吴亮也要往上争锋,不要堕了崆峒的威名云云,吴亮听到师叔祖支持他谋求功名利禄心下十分欣喜。   武林中的高手多有对他这样求官的人多看不起的,但师叔祖功夫绝世、驻颜有术,还与旁人不同。   赵清漪还说想去营里看看,吴亮说:“那待我向上峰禀报,以师叔祖的身份,就是……侯爷也要礼遇才是。”   赵清漪说:“你说忠勇侯他们吗?他们与我玄贞派、崆峒派有什么关系,我不爱见他们。你是我的侄徒孙,在我看来这什么侯爷是比不得你的。你当年要是有我派助你,师兄指点你一二,你也可当什么侯。”   吴亮不禁被她说得心潮澎湃,其实连谭启都心思涌动。   吴亮揖道:“徒孙多谢师叔祖青眼,只是这官场中上下有别,时运也不由人,徒孙还是安分守己,为国尽忠就是。”   赵清漪一派神棍模样,叹道:“我的相术虽不及师兄,但我看你禄运之气上升,近年应当有机会,此生封侯我不敢说,拜个将,不出意外,当是无碍。只是此事,我这么说,你不可泄露于外人,不然官场遭了小人嫉妒,又或者机事不密、后院无知妇孺坏了你运道,那就说不定了。”   吴亮又作揖,欣然道:“师叔祖提携之恩,徒孙铭感五内!”   赵清漪说:“这功名利禄之事,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若有四品之命,福德功劳足够,加上这些,也能拼到三品,而如果是三品,也许也能争个二品将军的命来。”   吴亮不禁身子都在发颤,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正是他所求。   赵清漪像是说得兴起,又说袁竞如何如何高明,在相术上自己不及他,但是在谋成之上,袁竞性子太淡泊,只怕是不及自己。   “我玄贞派与崆峒派渊源甚深,同气连枝,我派中人没有入朝的,而崆峒派中的只你是清虚子的弟子。也是你的机缘,我且帮你看看,这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谋成,你且说说你这官当得如何,在西北军中所遇之人、事又是如何。”   吴亮大喜,此时所知哪有不透露的,便是军中每日出操时辰,军法宽严、伙食,自己手底下多少人,同级校官手下多少人,哪些人与他交好,哪些人和他竞争都一一说了。   赵大忽悠又忧心风水之事,吴亮哪里不知玄贞派的风水之能的,不禁求着赵清漪去他家里、他所在营里看看。   赵大忽悠摆了摆样子,却又一派心痒想显示自己能耐的模样,吴亮事奉得恭敬,她才换了道袍屈尊。   赵清漪去了他家,真的套路一大堆摆了风水阵。西北大营是不好进的,赵清漪又不想透露身份“机事不密坏了吴亮”的运道。吴亮想了个办法,说游击将军杨武身上有老毛病,她可扮着一个医术高超的道士由他带着去给他看病。   游击将军杨武如今没有告假,当然是在营中,吴亮带着人去营里,也是对上差的孝敬,而游击将军还是有权力让人进营去的。   赵大神棍骂了他一句,甚觉自堕身份,可是又实在“技痒”就“便宜他了”。于是,赵大神棍就这样进了大营转转,不说把西北大营看个彻底。   因为治病也在在饮食水源上注意,她又连厨房里是个什么情况都看过。虽然这十几万大军的西北,这个营也只其中之一,但是一得见一斑,也能顺藤摸瓜了。   赵大神棍医术针法了得,杨武还非常高兴吴亮能介绍这样一个神医给他,只当是吴亮的奉承,心中承了他的情,打算以后再提携他。   忽悠了吴亮一番后,赵大神棍才与之告别,吴亮也振奋精神回了军中当差。   然后再夏州又呆了七八天探查李家和夏州商会的仓库、藏财的库房的地点,她才心安。   她画出了各种地图,数据也趁现在记得清楚,一个个整理出来。   一忙居然就进入了腊月中旬了,赵清漪这才和袁竞返京。   不想两人赶到长安时,又是一场大雪封了露,这天气如此,武功再高也是无用。   好在长安总有属于玄贞派本门的落脚处,而袁竞那些弟子服侍得周到。   到了腊月下旬,天又放晴,赵清漪坚持要回京,袁竞深知她的倔性,只得冒着天寒地冻赶路。   可是一路也不好走,回到京时已是正月初六了。 第496章 回京面圣   到了京城,袁竞婉拒了去她那院子里去住,因为那住着顾婉和她的徒弟们。袁竞还是打算去相国寺空性那里,熟门熟路的,早有弟子去安排了。   赵清漪知他孤僻的性子,也便不强求了,就打算赶回东宫。   袁竞却叫住了她,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的话,这时却委婉开口了。   “师妹,世俗中的权利地位,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不重要。”   “你并不想当皇帝,对不对?”   “我当皇帝干什么?”   “那么皇后呢?”   她又摇头,说:“师兄,你不要猜了。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是赵家人,朝局清明对天下人也好,还有一些我也无法说清楚的原因。人活一世总是要做些什么的,不仅仅练好武功,对不对?师兄的武功天下无敌,却仍然感到寂寞和空虚,就是因为师兄没有什么人生目标。”   原来她明白他的寂寞和空虚,袁竞又问:“你很喜欢那个太子吗?”   “没有很喜欢,但也不讨厌。”   “你与我,将玄贞派更加发扬光大,选出些出众的弟子来教导,会不会比你混迹朝堂好?”   赵清漪思索一下,说:“这是不错,不过太子没有登基,我的隐患也没去,我怕是远离不了朝堂的。”   “太子登基,你也是皇后了,只怕会更忙。”   “不会,他……心思深着,一旦登基,渐渐的也就不需要我。我当初有多少的桀骜不驯,未来的后果也是要担着的。”   袁竞是不太看重俗世的名份,可是与她相处日长,她表面上有多不守规矩,可偏偏是最正经的女子。   现在的寻常女子与男子这样日夜在一起,极易移了心志,可她却是从前如何,现在也一样。   “你也不须担心什么后果,因为我总是与你一起的,凭你我的本事,谁还能为难?”   “谢谢师兄。你保重,我处理完事情,抽空来瞧你。”   赵清漪与袁竞分别后,才觉得为人生太过复杂,她不是没有怀疑袁竞的目的,所以才要更加以礼相待。   赵清漪也是个神棍,只不过她对那些是半信半疑的,按神棍之术来看,袁竞就是孤星命,能扛得住他这样的人的只怕还真只有她这天数之外的人。   谁能真的堪破红尘呢?   可是她也不能纳妾,她自己一听说要当小妾就炸毛,何况有本事的男人?   以复杂的多方性关系建立的家庭伦理对她来说是畸形的,无论男女,她都不会接受。   抛开一切偷溜回了东宫太子妃的正院,接照皇帝的计划,此时她还在闭门在观音象前求子。   此事除了皇帝、太子和她知道之外,还有贴身侍女铃兰知道太子妃外出,因为铃兰要在近身服侍“闭门求子”的太子妃,才能白日挡求见之人并做出屋里有人吃喝拉撒的假象来。   所以当赵清漪施展轻功溜回自己屋里时,铃兰正在屏风外侍女的榻上睡觉。   拍醒了她后,她眨了眨眼睛,不禁大哭:“小姐……你怎么……”   “嘘……替我更衣。”   ……   郭延锦正与几位大儒谈些学问,一派高知仁德储君的样子,忽得小太监来报,说太子妃身子不适,要他去瞧瞧。   郭延锦连忙辞了大儒赶了回院子,只见正房屋门大开,听得女人在屋里闹。   “求子,求子,我求了一个冬日了,也没有见消息,我不干了,让太子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去!”   “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如何能抗旨?皇上可是对娘娘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呀!”   “我吃不好、睡不好,天天闷着,这不是求子,这是求死。”   “娘娘慎言。”   郭延锦听到她的声音早已欣喜,这时做戏表面平静,走进屋里劝着:“这又怎么了?你不是跟孤保证过,再忍忍的吗?”   “你还说呢,连过年时只我不能出门走走,别家的王妃可以去各府上找乐子,我就像是没我这个人似的。你想换了我,你便新娶呗!我何时拦着你了?”   “你又说胡话了。你不遵父皇旨意,居然这样闹起来,准备好明日与孤进宫请罪。”说着,他朝太监、丫鬟们挥了挥手,一群人全都退了下去。   赵清漪拉了拉自己的鹅黄色圆领锦袍和水色纱罩衫,两三个月不见,又猜到郭延锦的为人,总是有些生疏的。   郭延锦却还和从前一样亲近,抓住她的手说:“婉妍,你可回来了,我好生想你。”   “得了,京里一切都好吗?”   “只是我每日做戏你在屋里,甚是难熬。当日我该求了父皇,怎么也得找别人去探听消息,怎么就让你一女子孤身长途跋涉受这个苦?”   赵清漪并不求郭延锦能给她什么,也不是为了郭延锦的真心,当日接受与他在一起是一种凡人的妥协。   两人活在世俗里总是夫妻,而她也明白在自己最青春美好的时期里不想让这个世俗灭掉她,她能有的男人只有太子,而他才貌双全,风流倜傥,也不算巨亏。   至于当一个贞洁烈女的任务机器,世俗也不容,郭延锦不肯,她未必开心。   可是当她想清楚他的戏不仅对皇帝做得好,对她也做得好时,心里仍然会冷。   “皇上也是为了朝廷和你才让我去,没有更安全的人。”   郭延锦揽着她说:“我可真担心你便不回来见我了,你总向往外面天大地大的,这可是你的机会。好在,你回来了。”   赵清漪取出自己的大包袱,里头用油线包的是她画的一幅幅地图,一张张人脉关系网,还有一组组的数据。   “你若要看,你先看,看了交给皇上。”   郭延锦第一幅大幅的西北地图,山河道路比之他所见过的地图还要细致。赵清漪有些是路过后勘探出的,有些山脉也看过,但部分是按照前几世角色到过西北游历画出的。   第二幅是西北各重镇实际驻军数量图,他一看夏州实际驻军只有精锐禁军两万五千人,厢军三万人就吃了一惊。   因为按照朝廷记录,那里可有禁军五万人,厢军三万人。而石州、银州、宥州的禁军加一起也不到两万人,其余不过是厢军。而这些禁军、厢军又与归附本朝的番军交错。   “如此糜烂的西北,如何镇守国门!”   赵清漪喝着茶,淡淡道:“西羌真要打过来,小抢小杀百姓,人家禁军也不会管。早年西羌王很有雄心壮志,联姻不少部族,力量强大,但是等王子长大了,与我朝一样,各派也要争那位置的。与李家集团生意也做得多,彼此才没有大战。”   郭延锦松了口气,说:“李业如何能这样辜负朝廷信任?”   赵清漪也不多说了,他自己纠结了一会儿,再看更细节的消息,见她连百姓日常和西北有名的乡绅之家都写了,心中不禁赞叹:女子果然细致。   是夜,晚膳沐浴后,郭延锦想要亲热,倒是赵清漪婉拒了,说是次日一早要进宫“请罪”,郭延锦也只好忍了。   他从背后拥着她入眠,她想着自己凭血汗钱嫖美男,也真是太贵了。   帝王家的“小倌儿们”个个都不便宜。   ……   如今还在正月,皇帝还在封笔中。   郭延锦带着赵清漪去“请罪”,其实郭永崎也早得郭延锦派人来报太子妃的“出格”,也明白今日他们要进宫来。   在御书房接见,一套虚礼过后,皇帝令退左右,太子才将东西都交了上去。   郭永崎一见这些资料在惊叹赵清漪做得事无巨细之外,比之郭延锦更加愤怒。   这十年间,特别是李家当了太子的岳家后的六七天,他是贪了多少银子了,朝廷每年剥的军饷和军械,他起码吞了一半!   还在夏州设站收过路费,插手把持商业,几州内的兵权他全部插手其中。   怎么会有如此贪得无厌之辈!   郭永崎道:“太子妃,你是如何能查出这些东西的?”   赵清漪道:“不敢瞒皇上,先师……与崆峒派有些交情,崆峒派掌门人清虚子按辈份得喊我一声师叔,我就是找他帮忙。他有俗家弟子在西北做镖局的,也有就在西北军中的,他们不知道我是女子,我跟他们打听了一些。”   崆峒派当年抵抗西羌大军,保护逃入山中的乡民的事郭永崎还是知道的。   “竟是这样,此次也是辛苦你了。”   “皇上让我办事,那是看得起我,哪里称得上辛苦?况且这是奉旨出京去,太子也不能说我贪玩。”   郭永崎莞尔,玩笑道:“你这把人家藏宝的地点都打听清楚了,自己没有拿一点?”   “我是真的很想拿的,但是打草惊蛇坏了皇上大事,皇上肯定罚我。”   她若是一本正经自己不贪财郭永崎倒没有这么放松,这时笑道:“如果西北的事解决了。这李业的各个库房里的东西,朕随你拿。”   “真的?那皇上,你快把这大奸臣撸掉官位抄家!”   郭永崎笑道:“那你去西北给他们抄家?”   “皇上,你别开我玩笑了……我一个东宫后院里的女子,去当探子还成,带头抄家,可没有这个脸面。”   郭永崎道:“你不是詹事府正四品少詹事赵季青吗?”   赵清漪嘤一声,说:“皇上这都清楚?皇上饶了我,我就是想过过当官的干瘾。我也知道我规矩差,所以一直不敢肖想太子妃之位的,您要是把我撸回良媛也行。”   郭永崎说:“当太子妃不过瘾呐?”   “还行。”   郭永崎呵呵一笑,说:“此事等开春再说,你二人不可向任何人泄露此事。太子每次进宫时,便把太子妃也带进宫来给贵妃请安。”   郭永崎明白郭延锦此时已经是母族、妻族尽断了,但是他是自己嫡子,对他最为纯孝,太子妃能耐不下于男子,现在只有让她竭力辅助太子了。   而西北之事怎么动手,郭永崎还要想想,太子妃交上来的资料他看得也不够细。   太子夫妇又去向贵妃请了安,贵妃对于子嗣上的事安慰了赵清漪一通,赵清漪也低头失落。几个妃子当时也在场,看皇帝这样急于太子的子嗣也求不得,看来太子的身体真的被伤到了,那些膝下有子的,心思更加活泛。   赵清漪又见了几位公主,在宫中耍了半天,傍晚才和郭延锦回了东宫,且不细提。   ……   翌日,赵清漪扮作“赵季青”出了东宫去探望顾婉和三个徒弟,还带了不少礼物。   顾婉一见“他”,差点流出泪来,她日日悬心,总算心落到实处。   赵清漪说:“西北军饷大有问题的事我已查实上报,皇上和殿下也决心要整治。到时就是你为顾大人申冤的机会。到时西北说顾大人‘畏罪自杀’的事自然是无稽之谈。只不过,现在你一定要忍,若是……打乱皇上的步子,我保不住你不说,我自己也是好大的干系。”   顾婉道:“大人高义,小女铭感于心,如何是那不知轻重之人?请大人放心,小女定不透露一个字。”   赵清漪又去查三个徒弟的课业,又教了他们半日剑法。   午后,却是姚荣寻来,原来她还令下人给他府上递上拜贴,明日去见,没有想到他急性子倒是先来了。   对于姚芙,先害了她,再帮她,然后又毁她,让她父兄被自己利用,最后在她死前告诉她一切,应该可以报那被虐杀之仇了。 第497章 回京变化   赵清漪和姚荣相见自是兄弟亲热,相约出门去喝酒了。   如今正是正月初八,因为二月就要春闱,春闱之后又是武恩科,所以京里的酒楼客栈没有一日停歇的。   到了会宾楼里,点上了两壶状元红温着,再点了一桌席面。   把盏三杯下了肚,姚荣还说起她外出辛苦,竟是个年也没有在家过。   “大好青年,自当报国为先。年年窝在家里过年,也未必就好。”   “子净是男儿志在四方。我少有服人的,但是不得不佩服你呀。”姚荣对赵季青确实带着三分佩服三分羡慕的。   赵清漪吃着花生米,笑道:“自家兄弟,又见外了不是?”   姚荣不禁又爽朗一笑,踟蹰三分,才又提起帮忙治牙的事,赵清漪心想:你之前寻孙神医的传人而不得,我也真不是他的传人,但我现在是拜了死人为师了,倒真是他名义上的半个传人了。   赵清漪说:“伯兴,你开口了,我哪能推辞的,只不过……令妹到底是王府女眷,我也不欲将自己还通一点这类技艺的事多做宣扬。你是我兄弟,我是自愿试试的,但是要是朝中人人来找我,我推辞着就得罪人了,而不推辞的话,依我的身份也抽不出空来。你说是不是?”   姚荣心底十分感激,并不觉得送顾如意给他就亏了,而自己比满朝大臣在他这里还更有面子,他也得到了一种说不清的满足。   “这些,我如何不懂,若非实在是舍妹心急,万不能求到子净面前。你如何也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   “这话不敢当,殿下倒常和我提起你。”   姚荣心中一喜,道:“殿下还会提起我吗?”   赵清漪知道姚荣其实很是自负,笑道:“我也不瞒你,殿下你也是见过的,当日与我一道的金兄便是了。”   姚荣本就猜到,但此时仍做出肃然起敬的模样来,又悔恨自己失礼于殿下面前,赵清漪笑道:“无妨的。殿下平日很是随和,素好英侠之士。”   姚荣又表示景仰,对郭延锦追捧几句,说得很是真挚。   赵清漪再转回话题,说:“我要帮这忙是不能辞,但是伯兴能否不让令妹见到我?”   “这是为何?”   “但凡贵族女子,便是饮水进食尚要掩口,这治牙却是要大张其口,牙、舌均要在人前清清楚楚,我又是年轻的……外人,到底让令妹尴尬。她若见着我的人,每每看到补的牙就想到我,然后想起当初之事,心中不美。我易容一番,你只告诉她是一个老婆婆为她补好牙,等她好了就忘了这事,她一生也开怀多了。”   姚荣一见赵季青风流倜傥,想他少年身居高位,确实一个普通女子在他面前喝一口水都要用袖子掩口才是礼节风仪,何况是贵族女子?   女人在一个如此美郎君面前丢了脸面,真会生出心病来。   姚荣又转念赵季青要瞒别人自己会这项技艺的事,如果妹子知道,她甚是任性,要是说了出去,将来有人求到赵季青面前补牙,赵季青就知道是他们说出去的了。   赵季青是对他将来的仕途还有助力的朋友,倘若因为妹子嘴巴不牢累得自己失信于他,不但得罪了人,那可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姚荣叹道:“还是子净心细如发,你也是为了舍妹好,就这样决定了。”   于是,姚荣与她商议在姚家院落准备做这个补牙的事,诚王府到底不是皇宫,而王姬也是正经的姬妾还有娘家,不是那种普通的丫鬟宫女,接她回娘家小住也可和王爷通融。   两人商量完,又在窗台见到范子良、卓昱进了这家常常挤满士子和来武举的江湖豪杰的酒楼,于是邀了他们上来一起坐。   范子良笑道:“倒有数月不见子净了,我可想念得紧。”   他这倒不是调戏,赵清漪却道:“怎么伯兴没有告诉你我去了河东一趟吗?”   姚荣道:“你有公务在身,我哪能乱说?”其实也有他求到她头上去,自然是要互相保密的心理。   范子良心思却又转起来:原来赵季青这太子的心腹与姚荣这般要好,而上回赵季青给姚荣测字相面说他不慎会难得善终,姚荣竟然也不放在心上。   看来姚荣的妹子进了诚王府,可储君到底是储君,让姚荣一心为诚王效力也难。   范子良回想郭延锦的风采,对他的礼遇有加,那确实是一位出色的储君。   在年前,太子还携了诚王一起上书改革矿业,管理矿业税收的事,此事在今年怕是要交给诚王来做了。太子毕竟是太子,有时还要被皇帝带着学习全国的政务,偶尔还要监国统观大局,不可能抓着这一点事。   范子良面上笑道:“我也没有问过伯兴,我哪能想到他知道。”   赵清漪这才面上抱歉模样,说:“旁人知道是不太好的,但是我等交情不同,诚王爷在我们殿下心里也是不同的,知道是无妨的。”   姚荣和范子良也不疑有它,哪里明白她这样润物细无声的离间,让诚王集团的“刘关张+诸葛亮”拧不成绳来。   范子良问道:“这一趟可是辛苦?”   “大冬天的赶,少不得吃点风霜。对了,我一回京,听说春闱之后就会在京畿大营开办武举,武举人也能有殿试兵策了,子良可要一展身手?”   范子良呵呵一笑,说:“倒想一试。”   卓昱笑道:“在下春闱若是不利,少不得敢要凑个热闹,倒让子净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就静候你们的佳音了。”   ……   姚荣告诉姚芙,他寻到一个吴老婆婆可以补牙,还得精心准备,过得几日请了王爷王妃接她去娘家小住(姚家在京里有房子),趁机给她补上。   姚芙终于大喜,她若容貌无损,也不必连在王府后院遇上个侍妾都底气不足,她实在是快憋死了。   赵清漪本来还是想给姚芙装合银汞合金牙,但是那种假牙颜色还是不一样的,倒让姚荣小看了她,于是让姚荣准备了一只象牙做原料。她还到空性那里找一种古代镶牙技艺用到的黏合剂。   过了正月十五,姚芙就平安出了王府,回到姚家小住,如今这京都的姚家只有姚荣的奶娘奶爹管着,姚荣虽然已经二十二岁却还未成亲,屋里也只有两个小丫鬟。   赵清漪偷偷戴着帷帽和面具来了姚府,还领了初六、二六两个袁竞的婢女充作助手。姚荣已经遣开了所有下人,因为她说了本门技艺不外传,姚荣也只能守在院门外。   姚芙脾气暴躁,却向来相信依靠兄长,况且她太想恢复了,知道神医婆婆脾气古怪,只有照做。   她躺在院子里,因为屋子里的光线太弱,喝了丫鬟送来的麻沸散后,脸上也蒙上了一块中间剪了一个口子的布,遮住头部,只露口鼻。   姚芙听到初六让她张口,她痛觉不敏感,但是这些动作却还能做。   赵清漪用小刀除去姚芙的断牙,量准大小再用象牙雕出来一个牙冠黏合在其牙根上,再让初六为姚芙固定一刻钟。   赵清漪将嗓音压低成像一个苍老的婆婆的声音:“张着嘴,一分都不能动。我孙女给你固定一刻钟,但还是没有黏合牢固的,你须得这样半分不动过一个时辰,不然牙可要歪了,会很丑的。”   姚芙听在耳中,哪里敢动?   二六则服侍赵清漪净了手,然后先收拾着工具。   她在一旁看着姚芙,心中杀意不时冲出胸膛,怕自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再等了一刻钟,初六才收了手。   赵清漪戴上了帷帽,领着两个丫鬟出院门来,姚荣正候在院外,问道:“子净,如何了?”   赵清漪道:“已经补上了,只不过那黏合的药在口腔要一个时辰才能完全固定,我是等不住了。你看着令妹,让她千万张着嘴巴不要动,否则就没用了,要重补。一个时辰后,保她编贝如故。”   姚荣长长一揖:“大恩不言谢!”   “不必如此,我且先走了。”   姚荣知道他少年不凡,倒是不敢直接给金银,只有亲自送出二门才回来看姚芙。   ……   “师叔,您为何要骗他们,让那姚王姬张着口一个时辰?那一般人都受不了吧?”初六掩嘴而笑。   二六思维更活泼,笑道:“要是个鸟儿把她的嘴巴当穴,往里钻可怎么办?”   赵流氓难免怪异地看了纯洁的二六一眼,不好意思,她思想太污了。   赵清漪说:“我虽与姚荣有些交情,但是姚王姬幼时得罪过我,而且她经常无端打骂虐杀丫鬟,心性甚是暴虐,且让她受一遭苦。”   初六、二六都是孤女出身,还是袁家的老仆收留的,后来跟着袁竞学些武艺。   初六气愤道:“这样的人,师叔管她如何呢?那姚荣有那么大的面子,还让师叔以德报怨吗?”   赵清漪笑道:“这人我还有用,且就容姚氏一回。下回她再作恶害人,便让你们去给她点颜色。”   初六、二六这才欢欣鼓舞,赵清漪又让她们回去,好生服侍袁竞。   初六大着胆子说:“师叔何日去看主上?”   赵清漪道:“过段时日吧,如今我有些应酬,过得几日,我娘家举家进京来,也是有的忙了。”   二六知她为人和蔼,说:“我看师叔在……东宫这么忙,这般辛苦,将来太子当上皇帝,更加三宫六院,当皇后也没有个快活的。还不如和……和我们一块儿逍遥快活。”   赵清漪点点她额头,说:“小丫头,管那么多。”   ……   赵清漪回到东宫,郭延锦就兴致勃勃凑到她面前来,报告一个好消息。   “我求了父皇,父皇已经下了口谕将几年前告老的李相住过的那座府赐予岳父一家住了。”   赵清漪道:“我父亲一个从三品官如何住李相公住过的相府?”参知政事是副相,也叫相公。   郭延锦笑道:“太子妃的父亲如何不能住了?若是……”   赵清漪叹了一口气,说:“你好好的求皇上这事干什么,父亲从小小的知州连升两级变成了同知枢密的御史中丞,树大招风。这对朝廷人心和用人的风气也是不利,还有朝中百官如何看你?”   郭延锦说:“有贤妻如你,夫复何求?”   赵清漪道:“我才不想当贤妻。”   郭延锦道:“就不说贤妻不贤妻了。你一破李氏把持我的后院残害子嗣、二助我整治了河东、三探查清了西北底细,这些功劳父皇也没法赏别的什么给你了,恩典于岳父不正好吗?别的闺秀娘家是自己的靠山,你是娘家的靠山,可也威风得紧呢。”   赵清漪叹道:“我知殿下想用我娘家,但是我赵家根基到底是不厚的。家父几年前不过一个通判,大兄体质虚弱,二兄也是走科举文臣之路,两位嫂嫂娘家也不过是县令。我外祖不过乡绅,最近支的堂叔也不过是小官,到了京里也不值一提。一旦魏家有事,殿下也得考虑……纳几位姬妾了。”   郭延锦不禁一怔,嚅嚅不语,又说:“我们一起可以度过难关的,最多我不当太子了。”   赵清漪自看透帝王家的孩子都不简单,她也难以千催万请或者把他当傻子一样劝了。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你自个儿清楚,我只是不想你对我娘家期望太大,对我娘家人不是好事,还会坏了你的大事。我虽然文武双全,但是全不是我父亲母亲教的,是我师父教的。”   郭延锦说:“婉妍为何要说这种话?我没有想让岳父和舅兄为我做什么。我只想我们好好的,你再生一个孩子。我知道……我这个太子其实……倒霉催透了,你心中未必重我。”   赵清漪看他哀动,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心中竟是十分纠结。   忽想自己若是如此纠结再过十年,不知如何自我折磨。天生的皇帝胚子,不正是她所追求的吗?   难道头回遇上一个天生戏演得比她还好的男人,她就小女人的委屈上了?   也罢,目的一样,开心是过,不开心也是过,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赵清漪道:“你还得我怎么重你?我要不重你,我早离开了,只是你不要因为我对我娘家有错误的判断。我也希望你对皇上也说清楚。”   “婉妍,对不起,我没有想过别的,我只想岳父也进京了,你也不用亲人分离不相见。这总是好事。” 第498章 觐见   赵清漪见他软语,却觉雄鹰折翅才是悲剧。   不管他对她的雌伏是真心还是假意,一个胸怀锦绣河山的男人,这都是韬晦蛰伏。   算了,她不求他的宠爱,不求什么独宠后宫,她对这些没有兴趣。   她只是喜欢看着英雄成长,看着雄鹰起飞,只是喜欢欣赏壮丽的风景,捕捉如刀锋般坚韧的英雄对着她转瞬即逝的温柔。   灯火人间,相守百年,纵有温情,却是牵绊的老死病榻。不同角色的回忆,她见过何其多?纵是无情也风流,这是与众不同的极致浪漫。   赵清漪抚上他俊美的面庞,美丽的眼睛像是从天河坠落的星星,她的目光让他的心滚烫。   “婉妍,你要什么只怕也捶手可得,而我一无所有,你当这个太子妃也没有享过什么荣华富贵。是我太没用。”   赵清漪轻叹:“你纵有惊世才华,缚着手脚如何施展?如果是危险关头,我相信你会是坚毅的去解决问题的那个人。只是我从来没有顾念过娘家,他们突然来京,我想他们小富即安则好。你有什么事,找我爹还不如找我。”   郭延锦拥着她,说:“你竟是当我无能成那样吗?”   赵清漪依在他怀里,说:“我可不敢这么想了,你呀,鬼精鬼精的。”   郭延锦低头吻上她的唇,拥紧她深入探索,她回来两天,他都还没有机会亲热。赵清漪被亲得身上也燥热起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回了内室,一阵火热的纠葛放纵,彼此均觉圆满愉悦,倒又误了膳点,刘德忠却也不打扰。   ……   一到京都,也只安顿一夜,赵文广受诏进宫面圣,而赵母杨氏带着两个儿媳张氏和冯氏各乘着一抬四人轿子来东宫觐见太子妃。不敢多带人手,只有八个婆子看着小厮运了八车的礼品,另各带了两名丫鬟。   杨氏心情自是十分激动,她是太子妃的亲母,自己的丈夫也升官快得跟跑马一样。唯有东宫仍没有子嗣是她要为女儿操心的,这次来补品也是带了不少。   赵清漪在自己的东宫太子妃居所毓秀宫正殿上接见,王德升和几个小太监到了东仪门去迎了她们。虽然是太子妃的娘家人,但是东宫内除了皇帝及同来的高位妃嫔(通常妃子不会来)、太子、太子妃,没有人无恩典时能在内部乘轿乘辇。   领着进了门,就见殿门外侍立着九位秀丽的红衣宫女,领头一位衣饰稍华贵的宫女打扮的女郎梳着飞仙髻,发间插着两支铃兰花步摇,正是铃兰。   “夫人,二位奶奶。”铃兰朝她们福了福身。   如今身份不同,除了杨氏,张氏和冯氏也不敢托大,忙回了礼。   铃兰领着她们三人进了殿,就见这殿上华美壮丽,锦绣富贵犹如仙宫,那扬州是富贵温柔乡,却是无人敢用不各规制的排场。   殿内是冷香、凝香侍候着,太子妃穿着一件妃红织锦襦裙,外罩紫纱罩袍,只有明黄色的前襟锦锻和金绣鸾凤昭示着这是一套太子妃规制的常服。她头上戴着足金衔珠凤钗,额前一条红宝石金抹额,颈间还有八宝足金璎珞和颗颗拇指大的珍珠链子,腕间带着两对镯子,手指上还戴了四个宝石戒指。   如此土豪的装扮还被一早来帮她打扮的刘良娣、冯承徽嫌弃,说她还得带几对金镯、金钗,再带两个戒指,最好把珠链换成珍珠衫,那方是太子妃的富贵气象。   平日素雅无妨,今日是头回接见娘家人。   “臣妇参见太子妃娘娘……”   赵清漪忙去扶住了杨氏,说:“母亲不必多礼。”   杨氏眼眶一热,她生了三个孩子,最宠爱和精心教养的就是这个女儿,自她进京后,她是无日不挂念的。   “国礼不可废。”   赵清漪也只有让她们行完了礼,才赐了座。   赵清漪问:“正月里赶路进京,一路辛苦了。”   “一路乘船,起先有些头晕,过后也就适应了。娘娘在京里可都顺遂?”   赵清漪点了点头:“都还好,太子和善宽仁,东宫的几位姬妾也是知礼守礼之人,对我很是恭顺,皇上更是明君,虽然会骂我,但也是想我们好,心里是疼爱我和太子的。”   赵清漪是觉得那些复杂的人心不要让娘家人接触更好,她们只要当着老实和小家子气的人家就是最安全的。   杨氏、张氏、冯氏听了不禁欣喜,她们也会想,东宫中的姬妾总有那么些,而京中闺秀何其多,若不是皇上、太子都宠爱她,何至于让她当太子妃。   杨氏丫鬟送上礼单,赵清漪笑道:“自家人,怎么还这么客套?”   杨氏道:“只是顺便带的一些土产,上不得台面,只让娘娘平日排解一下思乡之情。”   赵清漪又问:“祖母去时,没受什么苦吧?”   赵清漪进京时,赵老太太就病在床上了,去年春病逝,本来赵家人还在守孝,但是赵文广被夺情,如今奉上皇命进京,也守不了孝了。杨氏等三人也只衣着素净一些罢了。而赵清漪身为皇家媳妇是不用为娘家祖母服孝的,便是要为其服孝,此时小功也过了。   杨氏抹了抹泪,说:“只还惦记着娘娘,只可惜了,就差几个月,她便能听到娘娘的好消息了。”   赵老夫人去逝几个月后,赵清漪就被册封了。   张氏、冯氏忙劝着婆婆和赵清漪,赵清漪感伤一会儿,又问父亲和兄长。   赵文广去面圣了,赵鸿涛身体文弱也只有一个秀才功名,这样的身体也撑不过秋闱,赵鸿波身体好些,现在守孝读书当中。   赵清漪听她们说了些日常,又说:“大哥哥是得好好调养身子,我倒识得相国寺的空性大师,他是医术极为高明,过些时日,你们诚心去拜见,请他帮大哥哥看看吧。”   杨氏和张氏面上大喜,起身下拜,赵清漪让免了礼。   冯承徽来了,进了殿来,笑眯眯地说素宴已经备好了。太子妃娘家来人,她自是赐宴的,因着还在祖母孝期,东宫也只备了素宴。   诸姬妾共理东宫事务,委员会是以刘良娣为首的,冯承徽也是委员会成员,而且她分管膳食方面的事。   她喜欢事无具细都要看看,品尝权力的滋味,这有事情做,有权力发挥,精气神就全上来了。   古代社会,当官的权力是男人最好的补药,后院的权力是女人最好的补药。   “辛苦你张罗了。”赵清漪微微一笑站起来。   冯承徽扶着今天打扮土豪的太子妃,笑道:“娘娘哪里的话,我唯恐见识浅不周到的,让夫人和两位少夫人笑话。”   赵清漪向杨氏等人介绍了冯承徽的身份,又说:“她也是诗书之家出来的,素是温和妥帖,如今又精研膳食,她备的素菜只怕有些花样。”   杨氏、张氏、冯氏不禁讶然,暗想着太子妃和东宫姬妾怎么这么和气的?杨氏还会对家里的几个姨娘生嫌气呢。   到了宴上,杨氏等人又见一群年轻的女子侍羹、按箸,无不精细的。赵清漪一介绍,都是东宫的姬妾。   只见一个个簇拥着太子妃,或温柔、或俏皮说话讨巧,太子妃很是受用,按地位分席入座用膳不提。   膳后一众女眷去东宫花园逛,又有早杏花开极是喜庆。   在亭子里落了座后,赵清漪也难得陪着她们逛,于是就办了个诗会,杨氏等人因着身份没有参与,倒也凑了个热闹当个评判。   到太阳西斜时,才得了东宫备的回礼出来,回到京中给赵家备的那轩丽新府邸中,恍然若梦。   赵文广回府后,言及觐见皇帝,皇恩浩荡,当时太子也在,见他人中龙凤,性情仁厚谦和,他也是感激涕淋。   只是他下午去御史衙门里报道,但是御史大夫、另一位御史中丞及御史台的御史们对他的态度是面上客气,实则有些瞧不起的。因为他就是一个靠女儿当上太子妃升官的。   ……   赵鸿涛去了相国寺看病之事且不细说,却说二月下旬,京都贡院举行全国瞩目春闱,到了三月初公布成绩。共录用了一百零八位贡士,然后进行殿试。   此次殿试郭永崎头一回让郭延锦一齐参加,这还是郭永崎登基二十多年以来头一回让太子一起来殿试的现场。   殿试是皇帝临选天下才子的现实,除了科考官之外,他是不会让别的皇族中人参与的,破例带了太子在身边,可是恩宠之极了。郭影帝先是推辞言称自己因为某些事只怕不配,郭永崎反而更爱怜一些。   ……   诚王郭延铮开春以来就在户部衙门忙着太子那个矿业改革的事,这日终于休沐,心情却很低落。   令人请了吴涯过来花园凝香阁里坐坐,暖着小酒,郭延铮连喝了两杯。   吴涯问道:“王爷可有什么心事?”   郭延铮叹道:“能有什么心事,只不过如今我身这差事都是辛苦的事。要规范严控矿业厘税,人手上是一个事,总还是得罪人的,那些包了矿去采的人家,背后谁没有点关系?我这位太子哥哥,原来精明得紧呢。办得好父皇也看得到他的功劳,办不好我得担着大责。”   吴涯现在对郭延铮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了,也是郭延锦太稳了。   “可是如今……皇上是不会看中拉太子下马来的人的。”   郭延铮道:“我何尝不知道?”   那种情急贪婪,无情无义的吃相,父皇在时一定是厌弃忌惮的。可是依着太子现在的受宠,他不下来,他也没有机会。   “父皇连殿试都带着三哥去了。”   皇子结交大臣是很遭厌弃的,但是人家太子就不一样,父皇带着去。   吴涯是想过捧杀太子,但是太子早就得罪人了,而皇帝的明君声誉比太子可大多了。   吴涯不甘心皇家不死人,不然他全家不是白冤死了。之前,他在空性那见到赵清漪,但是他并不知道赵清漪拿走的是什么。   后来调查了顾明的生平,有所怀疑,却不敢擅动。   见再这么此消彼长下去,诚王没有机会,心想如今只有弄浑水才好摸鱼。   于是吴涯才说:“王爷可知,姚荣赎了顾如意送于……赵季青的事?”   郭延铮不禁目光一寒,他的一个联姻舅子都去捧太子的脚,而巴结人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世上竟然发生送当朝太子妃京都第一名妓这样奇葩的事,可笑之极。   郭延铮道:“他们当日结交,只怕一见如故吧,这样的事,我也不好阻止。况且,太子妃弄出的那个‘詹事府四品少詹士’的事连父皇都知道,我若到处宣扬,失了皇家体面。父皇只怕不是怪太子妃,只怀疑我有什么心思要打太子和太子妃的脸。”   郭延锦和郭延铮是为了矿税的事一起见过郭永崎,郭延锦言谈及太子妃时就说起过她当时扮作赵季青为他打探煤矿相关的消息,郭永崎也不见怪,只是要太子管住她不要再胡闹,这偏心到胳肢窝了。   吴涯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又打听到了一件事,王爷可知这顾如意是什么身份吗?”   “名妓……难道还另有身份?”   “她是前户部侍郎顾明之女。前段时间我打听出顾明在永盛十三年去西北时涉及了贪渎和通敌之罪,畏罪自杀。这顾明之女落入了太子之手,太子妃手中和太子手中也没有分别。你说这件事,能不能引起恭王、谨王、信王、勇王他们的心思?”   郭延铮目光一亮,说:“先生的意思是安排人偷偷将此事透露给他们府中的人?”   吴涯倒想将相国寺的事说出来,但是他一直没有查清赵清漪拿走的东西是什么,等待着情势变化好做判断,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郭延铮想到,太子和名妓沾上边总不是好听的名声,而顾明之女其中要是有什么妨碍,也能让父皇怀疑。他那些兄弟肯定也能想到,和父皇一说,父皇疑了太子,却也厌弃去咬太子的人。   看戏总比这样憋屈着强。 第499章 应对   郭延铮看着父皇和太子一路父慈子孝,太子就算什么都不做,和兄弟们一起站在父皇面前,父皇待他就好像只有他是亲生的一样。   这些还就罢了,父皇宠爱太子到了爱屋及屋,看着规矩差的太子妃也比别家的贤良淑德的儿媳妇顺眼。早前听说让太子妃闭门求子、调养备孕,哪家的公公会这么在意孙子是哪个儿媳妇生的?   看上去,太子妃得到的责备比哪个小辈都多,可惜别家的儿媳妇,只怕是个什么模样他都不记得。   太子妃假冒朝廷命官,在外结交外男,骗人哄人,父皇也只让太子管管,回去让她读读《女戒》,她到底读了没有,也没有人知道。   郭延铮想过蛰伏,但是眼看着情势如此,连吴涯都觉得这需要动上一动了,他哪里不会心如猫挠?   可以借顾如意的事暗中给太子添一回堵,也能解解这他命苦给太子当老黄牛的恶气。   郭延铮还是有个心腹死忠的小厮名叫王盛儿,性子机灵,他如是如是说了一翻,那个小厮就去市井活动了。   王盛儿看到市井小乞丐,传以一曲赞美京都第一名妓顾如意美貌和风流韵事的莲花落,这一唱很快在坊间乞丐小儿间传来。   曲中之词虽然没有明说是谁收了名妓,但是词里说她受凤子龙孙的青睐飞上枝头成凤凰之语,隐射她跟的男人不简单。   另外又有人传言顾如意是被太子令人偷偷养在什么地方,如今太子不敢将人带回东宫,因为东宫太子妃不能容人。   如今京都的诸王府的长史、管事、账房等等人物,出来总是普通百姓体面一些的,不当值时也常会来市井走走,也就听到了这个坊间热议的各版本八卦。   诸王也就听了属下汇报的这则消息,心中比郭延铮还要心如猫挠。   诸王虽心不齐,但是都想要拉太子下马。   于是诸王在大皇子恭王府上小宴时就说起此事,又派人打听到顾如意的下落,想要求证一番。   姚荣赎人也不可能就向外人大大方方说明身份,但是老鸨依稀知道顾如意现今跟了东宫詹事府中的大人。因为后来顾如意与她均无往来,她也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年轻俊美的大人,不清楚具体的事。   郭延锦只在“拥护他”的诚王面前透露过真相,这几位王爷还不清楚“赵季青”的事。诸王也只当“赵季青”是一个太子信重的侍卫被误传了。   东宫中知道真相的侍卫明白太子妃的秘密被透露出去是会令全部兄弟掉脑袋的。   况且太子妃出手大方、为人义气、武艺高强,为了小命也为了义气,全都一问三不知。   所以才造成内行高层的人都知道詹事府没有那样的少詹士,而下层的人却会相信这件事。   数年在京又眼睛盯紧太子的诸王可是认识东宫的两个真的少詹事的,哪里是二十岁上下的美男子?   所以诸王就思考:那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美男子是太子自己还是他的心腹侍卫?大家更愿意相信那是太子自己化装微服泡妞。   ……   却说赵清漪怕顾如意有什么不测,就派了两个侍卫在家里保护,这侍卫却是河东来的人,是“赵季青”的亲信。   诸王的探子打听到这个院子,看到出门来买东西的仆人或者那两个侍卫,扮作小贩攀谈也能摸到一二了。   因为赵清漪虽然勒令他们不得透露“赵季青”的身份和顾如意的身份,却没有禁止他们说自己的籍贯来历,这口音也是很好辨认的。   这些探子一回自己主子那汇报,别的王爷也罢了,信王拍案道:“河东来的还能是谁的人?太子当初从河东带了不少侍卫回来。”   诸王也觉得有理,但是就这样也不敢上奏父皇,还是勇王性子奸猾,说:“要确定是不是太子藏的女人也不难。”   恭王笑道:“七弟有计将安出?”   勇王笑道:“我有一门人名叫林全,家中大妇刘氏是个母老虎,只有派人告诉那刘氏,林全在那院子里偷娶了如花似玉的二房,刘氏必将打上门去。而一旦起冲突,若是太子的人岂能不露身份的?”   于是诸王按计行事,林全得了主子的命令,眼见着之后大有好处,也只看着家里的母老虎被利用一次了。   这日下午,顾如意在书房中看书,而三个徒弟在院中练武,刘氏就带了二十几个丫鬟婆子小厮打上门来。   刘氏叫嚣着狐狸精云云,两个丫鬟看这架式还以为刘氏是赵大人的正室夫人,但见刘氏身材圆润、面带凶相,年纪还比赵大人起码大五岁以上,感觉赵大人真可怜,这应该是家中的童养媳来着。   这民间也有娶年纪大的媳妇的风气,大老婆比丈夫大五六岁,公婆是希望媳妇把儿子当弟弟、丈夫、儿子一样照顾,毕竟男人的成熟时期晚,照料起来太废神了。   两个护院的侍卫就和刘氏的人对峙起来,混乱成一团,三只徒弟也和那凶悍的刘氏带来的人打斗。   那刘氏声称是林全的正室夫人,侍卫才大怒,声称这是赵大人的家,不是什么林全。   最后林全带着朋友赶过来解释道歉,拉住了自己的夫人,又向侍卫询问:“敢问府上怎么称呼,贱内鲁莽,在下深感惭愧。”   那侍卫刚要说话,却听墙头嘻嘻一声笑。众人转头看去,墙头坐着一个锦衣少年,手上正转着一把折扇,江湖人一样的玉冠半束墨发,身后墨发飞扬,南上却戴了一个金色的面俱,只露出极优美的下巴。   赵清漪来得也凑巧,她因为武举在即的事常在坊间走动,听到了坊间新起的风声,心下生疑,正要转移顾如意,以防万一。   “你在这闹一出就是想见我,现在我来了,还演什么戏呢?”   林全一见他的模样,虽然看不到脸,但是他也是远远见过太子的,这身材和声音完全不对。   “在下听不懂你的意思,你是此间的主人吗?”   赵清漪打开折扇,虽然是春天,天也不热,但是这逼装得很是赏心悦目,也没有一个像她一样的人来揭穿她的装逼。   “谁派你来的?”   “在下不明白阁下的意思。实在是贱内性子善妒,误听人言才有误会。”   “谁和你夫人说的?”   “就是一些无知婆子。”   赵清漪说:“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你想活命,我劝你交代。”   林全道:“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为这一点子小事,还想杀人不成?”   赵清漪也没有再废话,弹指神通,暗器一颗颗飞出,包括林全、刘氏及以下二十几个小厮丫鬟婆子在乱窜间陆续被点倒。   赵清漪命令被惊呆的三只徒弟和侍卫将人全绑了,说着下了墙来。   林全说:“你是何人,你胆敢滥用私刑?!”   赵清漪说:“不,我不滥用私刑,我送你们去顺天府!你们是擅闯民宅的强盗,我多花些钱,一个个刺了面发配吧。”   林全惊道:“你敢?我可是……冤家宜解……”   赵清漪又点了他的哑穴,世界清静了。   赵清漪也不是开玩笑的,一方面让侍卫去顺天府找差役来抓人,一方面派了张无忌去找周桢关注顺天府审人,自己则尽快带了顾如意转移了。   在顺天府来人之前,赵清漪就带了顾如意和两个丫鬟乘了马车离开,送她去了郊外的赵家庄。   这是一个她买下的私人庄子,佃户是新招收的河东流民,庄头原本也是武功差的河东来的人。赵清漪又请了玄贞派的女弟子去陪着顾如意,如果有人心怀不轨的人来了,好及时转移。   总之,在西北的事大定之前,顾如意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她的身份要是坐实抬到明面上来,只会打草惊蛇。   有周桢出面招呼顺天府尹,顺天府尹也明白怎么做了,对着擅闯民宅欲杀人放火行盗的林全一家子就严刑逼问。顺天府查他的姓名籍贯和营生,这一查就不好了,林全正是依附勇王的一个富商。顺天府尹真不想牵扯太子和勇王的斗争当中去,但是太子的人看着,他只有将人先收押。   诸王本来静候消息,没有想到闯到顺天府去了,勇王暗骂林全无能,却不得不派人去将人弄出来,可是顺天府也收到东宫的命令不敢放人。   诸王一起向顺天府尹施压,但是太子更不能得罪,把心一横,就将此事上奏皇帝,表明只忠于今上。顺天府掌管京畿政务,天子脚下,自然也能直达天听。   皇帝看到折子本来是一件擅闯民宅小案子,结果太子的人令他将人收押,之后勇王出面令他放人,这很明显是太子和勇王要斗法。   现在皇帝是偏心太子的,于是先将太子招来一问。   郭延锦早和赵清漪通了气了,奏道:“不敢欺瞒父皇,这是儿臣行事不慎,那里住的正是顾明之女顾婉。如今坊间传言……儿臣与那名妓顾如意的风流韵事……”   郭延锦只说这一句,郭永崎就有无数联想了。   哪里流出这种针对太子的谣言?意欲何为?   郭永崎道:“现在顾婉在哪里?”   郭延锦道:“太子妃马上将人转移保护起来了,没有外人知道。太子妃当时正在那边,觉得事情来得蹊跷,所以才将擅闯之人全送顺天府。之前并不知道是七弟的门人,可是知道后,我更不敢让顺天府放人。”   这显然是勇王听了坊间的传言盯上太子这事了,放了人回去他以为总算抓着太子的小辫子,无所忌惮还要继续闹开来。等到满朝都注意到顾如意和太子的关系,大家一查她的身份,联想着顾明的前事,那就要坏了大事了。   顾婉的事现在不能大闹,不然无论是西北还是京都的魏家、杜家及相关的人都将有所知觉,然后这些人必定引起动乱。   郭永崎骂道:“太不像话了!这哪里是兄弟该做的事!”   郭延锦却说:“顾婉被安置在那里到底不是什么绝密的事。我想七弟也是好奇坊间传言的真假,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也情有可原。只要将那些人还关着,七弟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也就息了这心。”   郭永崎说:“你以为他会息了这心思?”   郭延锦又低下了头,现在他已不再把不当太子挂在嘴上了,但是总有这样落寞无奈忧郁气质,这让郭永崎有很多联想。   ……   翌日,郭永崎将几个成年皇子全喊进了宫,当面叱责了勇王心思狡诈、纵奴行凶,还让人拉了他在殿下打了二十大板,然后让他闭门思过。   然后,郭永崎还教育了诸位皇子孝悌之道,郭永崎也是有帝王心术,想着此事几位皇子必然对太子心怀怨怼,于是大力表扬了老五诚王郭延铮。   郭永崎说郭延铮是除了太子之外的孝悌典范,有贤王之风,与太子兄友弟恭,尽心辅助太子,办差认真,郭永崎还赏赐了诚王几件宝贝以示鼓励。   郭延铮收到了诸位兄弟一波的敌意,心中不禁郁闷不已。   郭延铮暗想:父皇偏心到不可理喻了,这是看太子一人在前面挨刀太寂寞,把我拉出去为太子能挡几刀是几刀吗?   ……   郭延锦回到东宫就心情不错地和赵清漪说了事件经过,说这下把勇王的脸都打肿了。   赵清漪嗑着瓜子,说:“不用这么得意吧?兔子全死光了,狐狸吃什么?”   “你是说我应该兔死狐悲吗?”   “不是吗?等你那些兄弟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了,你的宠爱就要减少了。恭王、谨王的人还在京畿禁军有不小的影响力,殿前军内侍卫指挥是李贵妃的表弟,九城兵马司也不是你的人。一旦魏肃这枢密使的身份糊了,你那时只能靠着皇上的宠爱来自保了。”   这也真是一个悖论,就像朝堂说到底就是一个平衡。   郭延锦心头确实有些忧郁,却说:“我还有你呀。”   赵清漪道:“好呀,你给我弄个京畿禁军大营节度使当一当,京畿有三十二万禁军,八个节度使,四万军队我还敢领。”   “……”郭延锦无言以对,他想到从前有掌握枢密的母族、掌握西北的妻族在,他在兵权上还游韧有余,现在是赤着脚如在刀锋上跳舞。   郭延锦低头好一会儿转头去看嗑瓜子的女人,她澄澈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他。   郭延锦说:“婉妍觉得如何是好?”   赵清漪笑道:“等西北的事和魏家的事解决,皇上自然要为你考虑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郭延锦捏了捏拳头,沉默许久,说:“你想干什么?”   “你想我干什么?”赵清漪挑了挑眉。   郭延锦说:“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只有争不完的荣华富贵,哪有舍不下的情深似海?殿下也不必有心理压力,你纳几房姬妾,我不会害你,也无所谓恩断情绝。当你爬上我的床时我就很清楚你的身份,所有的后果我自然也承担得起。”   “……婉妍……”   赵清漪眯了眯漂亮的眼睛,说:“我喜欢听真话。”   郭延锦说:“你不相信我?”   赵清漪说:“你是皇帝还有点办法,你是太子,没有办法。”   “……”   “不要说纳进来不碰之类的,我没有这么矫情。纳进来不碰人家,这跟去酒楼吃霸王餐有什么区别?我睡男人光明正大,不需要踩着无辜女子的尸骨。”   郭延锦忽然将手中的茶碗摔在了地上,看着她怒道:“赵清漪,你想干什么?!” 第500章 熟人   赵清漪微微有丝意外,但想他一直做戏伏低,没有想到会这样爆发。   她泠泠美目审视着他,郭延锦也是五味陈杂,他一声苦笑,说:“都说无情帝王家,你是比我们还要无情。”   赵清漪淡淡道:“这世上哪有不用代价的东西?作为你的事业的支持者,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不要和我做那种戏。   你也不用对我有负担,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总是有始有终,你看人间白头皆老的夫妻,终有一天有一个会先撒手人寰。   我是看不过眼男人一边嫖、一边爽、一边收好处,一边说你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可广纳姬妾,展你的鸿图霸业,但我心底已不承认你是我丈夫。   倒不是说你就不能上我的床,而是我们其实不是一家人,我做什么个人私事上的决定不再另行通知你。也就是说当你另外爬别人的床时,那么咱们事实上已经和离,往后为了谋共同利益的人前当恩爱假夫妻,就算一起睡了也就是红尘凡人男女的寻欢作乐而已,没有别的。   你不要说我无情,我这人对你已是有情极了,我也不知道这样无奈的境地是谁的错,可是既然不是我的错,我不也不是靠你养活,自然不会吃那个苦。我现在知会你一声,也是因为我是讲道义的人,尽管我任性之极,也是有始有终。不告知你就另结新欢,我是作不出来的。”   郭延锦俊脸阴沉,说:“你有没有爱过我?”   赵清漪浅浅一笑,说:“人非草木,我也不是圣人。我对你自是喜爱的,不然也不会尽心维护你的利益。”   郭延锦说:“可是说着喜爱的你也能说出这样颠三倒四、离经叛道,弃我如草芥,与天下为敌的话来。你觉得我还不让着你理解你吗?”   “让着我、理解我不一定要当夫妻,也可以当知己朋友。反正你有自由的,只不过我不会让自己拥有畸形性关系连接的家庭,你另爬别床时就是咱们和离之时,不需再行掰扯麻烦。到时咱们仍当知己朋友,可坦诚相待,事业上合作,面上还得做夫妻。”   “你就是要在外面找面首!”   “我也没有那么好色,只是万一我要是遇上别的缘分,勿谓言之不预也,往后不要在我头上做什么道德文章。我总不能为了你耽误我自己的精彩人生,你只要风流快活就有助于自己君临天下,我帮你那么多得到什么?你又不是为我卖身的,我没有那么傻的。”   郭延锦操起桌上的糕点就往某不负责任的女人扔去,但是某女伸手一接,全落入她的手中,以她的武功,徒手接暗器都是平常,这糕点算什么?   郭延锦怒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要我的命,等你登基了,给你便是。”   郭延锦看着她半晌,发现她俏脸平淡如水,不甘心地说:“你是仗着武功胡作非为,可是这天下并不是有武功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赵清漪看看自己优美的指甲,谈谈道:“我就这么个人,只求活得痛快,不怕不得好死。人生人生,生在世上时才为人,死只不过是一瞬间,为了一瞬间的安然误一生的痛快,这么赔本的买卖我是不做的。好了,这事儿,咱们说清楚了就行了。左右现在你还是我的人,在和离之前,咱们能快活几日是几日,别一副别人欠你三百万两银子似的。”   郭延锦阴森森瞄着她,说:“好话歹话,你一个人决定了,你现在又爬到制高点,是觉得我是那个看不破红尘的人。你一切都高风亮节,可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折磨我?依你看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活该承受所有的不幸。”   “那也别这么说……”赵清漪轻叹。   郭延锦冷笑,说:“生在我这位置,不进就得死,况且生而为男子,有抱负还是错吗?天意都要捉弄我,把我置身在这样的境地,我总想至少你是对我不离不弃的人,可偏偏就是你对我能说弃就弃。不要说什么广纳姬妾,但凡女子真心爱着一个男子,若有情敌出现,总要争取一二。而你呢,你争取过吗?你的态度就是,有人加入,扔了便是,不跟你们玩。你凌驾于世外,却嘲讽着俗世无奈之人的愚蠢和可笑。你不会武功试试,你敢不敢这么对我!”   赵清漪不禁一怔,却也没有生气,苦笑道:“你倒是终于对我说了一回真话。你怎么知道我凌驾于世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尝尽了非常人之痛苦才走到今天?哪里有嘲笑?只不过那些劫我已经渡过了而已。处在你们的那个阶段是看不到我的劫难的,我只有比你们更加的悲惨。我哪有闲心去嘲笑你们,作为比你们更加悲剧的我更没有资格同情你们。在我有限的人生里,世人皆负我,我若自己都负自己还活着干什么?”   经理人从来都是要把原主交给她做主的一生过得不辜负时光的,她权衡之后,一边完成任务执念心愿,一边都是让主导的角色以最不委屈的方式活着,也最有尊严地活着。所以,她是自私的,她的无私——原主已经为了他付出了灵魂代价还不够吗?经理人能给原主的就是让她看到更多,品尝更痛快的人生。   郭延锦不禁蹙眉,暗想:这女子猖狂桀骜之极,从来没有展示过软弱,她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你有什么难处,我们也可参详谋划。”   赵清漪说:“你帮不了我的,也不必强求我了。”   赵清漪敛衽起身,出了屋子,到外头走走。   两人都不是笨人,这样已然说清楚。   郭延锦是个好胜的男人,藏在那一副宽仁谦和的外表之下是一种舍我其谁的霸道性子。   以前还觉得在感情上可以征服这个女人,没有征服不了的女人,只有没有能力并且付出代价不够的男人。可是现实是她永远是她,就算睡了,就算她动心动情了,也不会褪去她的颜色到他的后院做个温良贤惠以他为天的妇人。   ……   四月仲春,万物生机勃勃,大周朝在科举殿试之后又举行的武举。在京营校场角逐出一百名武举人,然后殿试兵策后选了二十八名武进士。   其中又有文武双全的新秀出现,如扬州姚荣春闱进士出身,又考中了武进士,又一时成为帝王眼中的好苗子。   卓昱也中了双举,但是武进士的名次较后,他在武艺上还是不及许多江湖上的好手的。   范子良也已然高中武状元,骑射博斗兵策均是不凡。   姚荣家摆了酒宴,早前帖子就发到了赵季青家里,她的徒弟传来了消息。   于是,她就带着徒弟们去走动喝喜酒,结果正和姚荣、范子良、卓昱等寒暄着,忽然跑出两个男人上前一拜。   “徒孙拜见赵师叔祖!”   众人大惊,赵清漪也瞪大了眼睛,看到眼前人的模样,不禁吃了一惊,退后一步。   你道这两人是谁?   不正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谭启和外室弟子王总镖头,名叫王晋。   当初她在西北为了打探消息接触过的崆峒派,倒从来没有听说他们还会出现在京都。   原来赵大神棍忽悠西北大营的崆峒弟子吴亮时,谭启和王晋偶然听得几句生出功名之心,知道朝廷这回重视武举,也就过来试试。   他们当然不知道玄贞派的赵大神棍师叔祖还会是“詹士府少詹士赵季青”,只当玄贞派是高来高去的神秘门派,后腿来了京都也找不到她。   但是他们中了武举,与姚荣同科,这日姚家摆宴,他们同科之谊自然过来参宴。只不过姚家是官宦富贵人家,而姚荣同科有文有武,还有名士,像他们武艺虽不错,却输于兵策,名次靠后,就不是贵宾了。   但是赵季青一来就是贵宾了,派头还不小,一身锦袍,风流倜傥,但是你道他与之前在西北江湖神棍高人模样不同,换了马甲他们就不认识了吗?   赵清漪认出他们暗暗心惊,第一时间想的是:一、不要泄露她当时去了西北;二、可不要泄露她是袁竞“师弟”的身份。   这一泄露,不是坏了事,就是有麻烦。这武举结果才出来,皇帝还没有做好人事布局呢。   赵清漪面上和气,说:“快快起来吧。你们二人怎么也识得姚兄吗?”   谭启揖手道:“回师叔祖,徒孙二人前来应武举,与姚兄正是同科。”   赵大神棍恍然大悟,又笑道:“你们二人倒也有功名之运呀,事在人为。”   二人不禁大喜,只盼师叔祖往后再多指点一二,范子良过来说:“子净,你竟是师出崆峒派吗?”   他们是师出崆峒派,范子良也是知道的。   赵清漪见他们就要解释,忙道:“虽然不是,不过先师在世时与崆峒派交情甚深。多年不见,我倒不知他们也来了京都参加武举。”   赵清漪朝他们瞟了一眼,谭、王二人也不是笨人,接收到她的眼神,听了她说“多年不见”,便是不想对外人说早前几个月刚见过的事。   姚荣过来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谭兄弟、王兄弟与子净有这样渊源,我此时方知,多有怠慢。”   “如今也不晚。” 赵清漪又冲谭、王二人说:“你们师父、师叔们安好?”   谭启道:“师父……已经大好了,师叔们也好。师叔祖对崆峒的恩德,师父也铭记在心。”   赵清漪不想他多说,只道:“你们师父倒不必如此,都是武林同道,举手之劳。回头我再与你们聚聚,你们也对我好好说说近年的事。”   谭启连忙闭嘴,虽不知赵大师叔祖为何要瞒着,但是他可不敢违逆他老人家,坏了他的事,只怕要倒霉。   卓昱忽笑说:“好你赵子净,他们喊你师叔祖,你竟是占我辈份便宜不成?”   王晋说:“赵师叔祖要占人家辈份便宜,那还是极大的好事。得她指点一二,受益无穷。”   赵清漪暗想:谁让你帮我吹牛了,你们越吹,破绽越大,咱要补的地方就越多。 第501章 大胆   众人暗自无语,便是范子良、卓昱、姚荣等人都想赵季青是文武全才,他自也是不及的,又深受太子宠幸,但是这样的话也太马屁了。   他们虽算得上是赵季青的徒孙,可这巴结之意也太明显了,脸面都不要了。   赵清漪忙说:“京都卧虎藏龙,你们刚下崆峒山来,有些俗事甚不明白,可不要让人家看了笑话。”   赵清漪又说宴后留他们说话,然后先让他们自便。之后又有诚王派人送来的贺礼,大家都知姚家和诚王算是姻亲,姚家总沾着皇亲国戚的边儿,姚荣身份又不同了。   赵清漪当然坐了首席席面上,还坐上了主宾席,在场的文武进士没有人比她的“正四品少詹士”身份高的。   原本以姚荣的消息渠道,该是知道大部分官场人事脉络,也该怀疑她的身份,可是诚王当时没有说破,后来他确实见着太子与她一起,加上王冲等人曾抱着她大腿哭着叫“赵大人”。姚荣也只当自己离权力中心远见闻鄙薄的缘故而不疑赵季青的身份有假,不然,这世上哪有一个人冒充朝廷命官,当朝太子、王爷、东宫侍卫全都默认的。   (诚王:你当我不想说吗?当时除了太子只我认出她是太子妃,一外泄出去连皇帝都知道是我说的,我还怎么立牌坊?人家冒充朝廷命官,不仅仅太子默认,皇帝也睁只眼闭只眼给她闹好不好?我能说什么?)   赵季青被推坐了主宾席,人人打听她的身份,然后就传出她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正四品的官,一个个艳羡不已。   须知,当朝职官官位中只有三师、三孤、左右丞相是正一品,连枢密使之类的大权在握的官都是从一品的,而参知政事仅仅是正二品,六部尚书也不过是从二品。   士子高中状元进入官场时,也不过得个六品编修的官位,一个有才之士二十来岁高中状元的概率是极小的。所以这个二十岁上下的人得正四品官位,那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大家岂有不眼红他的官运的?   而谭启、王晋二人坐在远处,看到自家师叔祖年纪轻轻一出场就有这样的“王八之气”不禁更加佩服。牛逼的人到哪都牛逼呀,他们要是得师叔指点一二,也能仕途通畅、建功立业,大干一场了。   赵清漪在宴上结交文武进士,从文进士的诗词和文字游戏到武进士的武艺点评都积极参与,在诸多士子中留了一个平易近人的印象。   姚荣做东,诚王就算与他亲近,也不能太掉价的亲临,当朝的前辈大官也是如此,也只有赵季青身居高位却原与他“交情极好”,也不避嫌。   就算赵季青这一来,有三分喧宾夺主,姚荣心中也不恼。   宴后,赵清漪带了徒孙们离开,另要旧叙旧,外人也不好打扰,且不提。   ……   赵清漪回到东宫时还早,因为四月日长还要好久才能天黑,听下人说,休沐中的郭延锦去了西苑金明池钓鱼。   两人当日把话说开,接连数日,郭延锦独自休息在自己屋中,赵清漪也没有色到无男不欢的地步,不至于去拉他来屋里。这封建时代男主人和女主人都是有自己的屋子的,因为通常来说男主人不只一个女人。   有些人相信什么古代清流是有“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样的话也有人会信。孔家够清流了,还是强抢妇女,东林党自居清流了吧,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古代有权有势的男人不纳妾的是极少的,那种会尊重嫡妻不弃糟糠的都是好男人了。   这些都是外话。   赵清漪听说他钓起鱼来了,而自己还忙着给他在文武进士间表现存在感,也看看哪些人可以用,也太不公平了。   赵清漪也没有更衣,仍是男装打扮带了令牌骑了马前往西苑。西苑金明池和琼林苑是本朝最大的皇家园林,处于京都城西,一北一南相对。   西苑门外有内廷禁军把守,但是赵清漪手拿郭延锦的金牌自然能进去,平日园林中除了洒扫维护人员之外还是挺空旷的。赵清漪到了池边前后寻人,待上了一座石拱桥,看到了郭延锦果然老神在在的在岸对面亭台外钓鱼。   赵清漪仗着自己不下于铁掌水上漂的轻功,见水面也不远,飞身直线过去,袖子和折扇在水平连击借力,足间蜻蜓点水一般连点三下水面就接近郭延锦面前。   郭延锦在她飞身过来时就见到她了,微微吃惊,见到这样的轻身功夫才知道自己对她的武功还远远低估了。   她最后还在他的鱼竿上一借力,衣摆飞扬,足间落地却是没有什么声音。   “你倒是会享受,我跑上跑下的忙。”人家说赚卖白菜的钱操卖白粉的心,她是啥钱也没有赚,还遇上一个跟她闹脾气的。   正常的剧本该闹的是她好不好?她又没有说他不可以纳妾,又没有要提倡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闹个什么劲?说开了坦诚了就好好共同奋斗呀,还会几日不见人了。   她想想就窝火,一脚将他手中的鱼竿踢飞,说:“你妹的!钓个屁的鱼!”   郭延锦转头,目光诡异地看着她,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喝斥:“太子妃,你干什么?!”   赵清漪寻声转头,一排桃柳后的一座亭子里有几个人,其中一个中老年男人站起来到了亭边正皱眉看着她。   这不是郭永崎是谁?   郭永崎正穿着一件象牙色的织锦便服,头上只玉簪束发,又有两个身穿雪青色便服的少年侍奉在身边,正是八皇子和九皇子。   现在这两个皇子也将要出宫开府,不会每日上学习武了。今日休沐,郭永崎安享天伦带了最宠爱的太子和新长大的皇子在身边。   赵清漪见到郭延锦,看着他有冷战不干活的态度,心里有气,刚刚施展轻功飞过来,哪里会去注意柳树、桃树后头的亭子里还有三人坐着喝茶。   她这才看着有几副钓鱼工具收着放在了桃树后头。   “参见皇上!”赵清漪连忙半膝跪地,揖手参拜。   郭永崎道:“你就是这样对待太子的?”   赵清漪:“……我们玩闹习惯了。”   郭延锦乖乖巧巧地收着鱼竿上的线,不发一言。   郭永崎虽然也惊羡于她的武功,但是见她这不敬夫君的样子还是不爽:“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难怪到现在还怀不上孩子!”   赵清漪心底也不爽,暗想:既要我操心着他的鸿图霸业,又要为他生儿育女,我真是日了狗了?天底下哪个女人睡个男人要这么辛苦的?   赵清漪道:“皇上,这生孩子跟这些没有关系,东宫那么多姬妾,没生育的不仅仅是我。”   郭永崎道:“你还有理了?太子还说你贤惠温柔,与你琴瑟和谐别无所求,你对得起他吗?”   赵清漪不服气了,说:“儿子是自己的,儿媳是外人,您光会骂我。”   八皇子、九皇子都不禁吓了一跳,这父皇训斥,太子妃还敢顶嘴。   郭永崎说:“你给我滚过来。”   赵清漪这才起来,到了亭子里,郭延锦也跟了过来。   郭永崎上下打量她,见她扮成男子,少年风流倜傥,要不是那张脸的五官,他还真不能识出她是女子。   “太子说你去寺里进香了,就是这样去的?”   郭永崎原是传了太子和太子妃一起来西苑游玩的,只来了太子。   赵清漪点了点头,郭永崎心想真是不能两全其美,要是本本分分贤良淑德,哪有本事探查西北的底细?只有胆子大坑蒙拐骗都会的人才能做得了那些。   郭延锦终于说:“父皇息怒,您也知道,她心地不坏。”   “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还能给你媳妇爬头上去,将来如何君临天下?”   郭延锦淡淡一笑,说:“儿臣也想不了这么远的事,现在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了。”   九皇子忽然笑道:“太子妃嫂嫂的功夫当真是神仙般的,那么远的湖面,她如履平地就飞过来了。嫂嫂就指点我一二吧。”   九皇子也还未满十六岁,已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了。   赵清漪说:“这比较难学的,要持之以恒,最好就是从童子时开始学基本功。九弟将要开府,时间上不太合适。你要是学这个了,不但误了父皇交给你的功课,成婚后也没有时间陪弟妹了。”   九皇子脸上一红,说:“谁要成婚了?”   赵清漪见少年纯情,不由调戏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九弟还不好意思了。哎哟,我看九弟性情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多少姑娘想嫁你。父皇的儿子们个个是美男子,父皇生儿子调较儿子的本事可是胜过史上所有皇帝的。”   郭永崎好气又好笑,暗想这没有规矩的,拍得什么马屁。   郭永崎说:“你就会胡说八道!”   赵清漪见到桌上有茶壶,上前给皇帝倒上一杯,笑道:“哪里胡说八道了?秦皇汉武,隋文唐宗,皇上就和他们比比儿子。太子等成年皇子就先不算,八弟九弟也是深得父皇真传的。”   郭永崎听起来又觉得挺舒服的,嘴上却说:“你不要以为这样朕就不罚你了。”   赵清漪说:“皇上,你还要罚我吗?可我还有事求你呢!”   郭永崎奇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赵清漪说:“我不敢瞒你,我是骗太子说自己去上香了。其实……是有人请了我去他家喝酒,我以为只有几个老朋友,没有想到是几十号人。”   九皇子道:“嫂嫂的朋友家客人多些有什么了不得的?”   郭永崎打量她这打扮,说:“你就是这样去的?”   赵清漪点头:“我……我以前……你知道的,想过官瘾,吹了点牛……我的朋友信以为真,这回是当着他几十号朋友的面那样介绍我。这样脸要丢大发了。”   郭永崎沉声道:“以后不去了就是。”   “可是,那几十号朋友全是文武进士。我那同乡姚荣不是中了文进士和武进士吗,家里宴客请我坐了首席,他们那个热情呀……还有我俩崆峒派的徒孙,早年我说报效朝廷,今年也中了武举。他们……他们都以为我是男人。”   郭永崎三观俱碎,赵清漪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根本就瞒不过高层的,没有必要避开八、九皇子,反而当着他们的面在郭永崎面前报备,他们也管不着。   郭永崎知道姚荣赠女的事,这又关系朝局,捅出太子妃闹出这样的事来,到时太子的位置更艰难。   西北和魏家一动,太子孤家寡人,现在还能赌一把皇帝有所顾虑而捏着鼻子认了,暂时给他儿子谋好处。   就算最后皇家也堪不过女子身份和贞洁名声之类东西对她过河拆桥,也得要很久之后他交代太子或者用女人进东宫的方式平衡她了。 第502章 若即若离   郭永崎果然表情凝重,又说:“你可真会闯祸!难道你还要朕给你收尾不成?”   赵清漪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我要是和那些朋友解释清楚,对皇家有没有关碍,我总得问一下您,怎么做才好一点……”   “你现在知道不体面了?”   赵清漪还颇为得意地说:“文武进士多是我的朋友,我很体面呀!只不过,总有点……障碍。”   郭永崎冷哼一声:“你自己想办法去!”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我让太子和我朋友说赵季青壮烈牺牲?找人假扮我父母扮个丧事?奠仪我自己收着……”   郭永崎将茶碗扔在了地上,骂道:“你真是荒唐透顶!”   赵清漪退后一步,说:“我没有那么差吧,作为皇上的子民,不是忠心才是第一位的吗?其它不过是细枝末节……我承认我是贪玩了点,我也没有别的缺点了。皇上您包容得了天下,还包容不了小小的我吗?”   郭永崎气笑了,说:“敢情你闯出祸来还是朕的不是?”   “我没这意思……那要不皇上让我当回良媛也行,您给太子再找个太子妃吧。”   “你以为一国储君立妃是儿戏?还是以为朕不敢废你?”   赵清漪刚想说话,郭延锦抢道:“父皇息怒!此事也不怪太子妃,有许多误打误撞。”   郭永崎沉吟片刻,说:“你还和姚家人相熟?”   赵清漪咧开嘴,看了看八皇子和九皇子说:“这有内情,要是别人知道了,对我有大碍。”   九皇子说:“嫂子,你是说我和八哥是那嘴快之人?”   “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郭永崎却问:“什么内情?”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和诚王府的姚王姬在少时有点龃龉,当初在汴河偶遇诚王和姚荣,我听说他是姚王姬的兄长,我不是想耍耍他嘛,没想到他人还不错。”   郭永崎说:“你竟是一点男女之防都没有的?”   “清者自清,我怕什么?那诚王府里的吴涯先生和武状元范子良我也熟,不过真的只是君子之交。”赵清漪暗暗给诚王上点眼药。   郭永崎其实也知道一点,却觉得这太子妃缺点多多,但是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文武双全,对他是忠心不敢欺瞒的。郭永崎果然也有几分怀疑诚王,心想他这样不争的人怎么偏偏几个文武双全的人都出于他门下,但是这想法也转瞬即逝。   “听你说还有徒孙辈的人中武举了?”   “其实不算徒孙,崆峒派与我有交情,喊我一声师叔祖,但毕竟不同派的。只是我父亲毕竟是朝廷命官,不然我也不会得皇上赐婚。从前我以为我是江湖女子的命,所以学闺中规矩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我一直以为将来是当光个儿掌门的。”   “你小小年纪,辈份倒高。”   “嗯,当世武林,同辈的人还有,辈份比我高的,应该难找。”   郭永崎心中正考虑科举结束,要动手解决西北,太子太过可怜,此时朝局未明,他又不想现在就给太子赐姬,若是不好的人家,岂不是又连累太子。   太子妃再荒唐,还有赵家和武林为根基,而她本人才干卓著,太子现在需要的不是温婉的妻子。   郭永崎呵了一声,说:“瞧你这德行,了不起了你?”   “谢父皇夸奖!”   郭永崎又后:“回去抄三十遍《女则》,后日进宫交给李贵妃检查!摆驾回宫!”   “……”   郭永崎起身离去,而八、九两位皇子跟在后头,不久就有太监、宫女、侍卫迎驾。八、九两位皇子心头还惊讶不已,这太子妃嫂嫂是比哪位皇子的胆儿都要肥呀,这么大的祸,父皇也就轻轻放下算了。   恭送走了皇帝和尚住在宫里的两个弟弟离去,郭延锦看看赵清漪,说:“你的事儿可真多。”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说:“你要是真不懂,我当我命苦,摊上你这么个人;你要是得了便宜装不懂还要当道德圣人来指责我,我当我命更苦。我对不起很多人,唯没有对不起你,这种话你不要在我面前说。”   郭延锦不禁哑然,他也只是想要和她说话,因为她的冷漠,他越发要刺激她注意自己,因为他明白自己光辉表象后的处境,本能想要挽尊。   郭延锦双睫一颤,他更害怕孤独,一把拥住她,说:“你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赵清漪一把推开他,还是十分冷淡,说:“回去吧,《女则》你自己抄去,我累了。”   当夜,郭延锦回了赵清漪的院子,可是她总难以提起对他的温情。她分析过他们之前冷战的因素,他也有苦衷和心灵上的伤害,可惜她也需要缓缓。   翌日大朝后,郭永崎招郭延锦一起处理政务,一直到下午才回东宫,就回太子妃那去抄《女则》——他都会背了。   赵清漪出去见了自己的徒孙也才回来,郭延锦忙迎了她入座,丫鬟及时上了茶水。   “父皇今日问我,文武进士的人事安排,我一时也没有主意。”   赵清漪喝了口茶,说:“这本是吏部的事,皇上真要你拿出章程也得给你个方向上的提示。”   郭延锦又问道:“我也这样想。还有,你看西北之事该派谁去好?”   赵清漪说:“这岂是我能决定的?”   “父皇说你去过西北,总比别人更知道情况,问问你也是应当的。”   赵清漪说:“呵呵,现在几位成年王爷的人肯定不行,皇上还是希望把西北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新入仕的武进士资历浅、地位低,能力如何还不知,皇上不放心的,一般的文官处理不了那场面。”   郭延锦心里也这么想,他倒也想掌握西北。可他要是争着去了,父皇不知怎么忌惮。太子之位看着荣宠,实则是处处伸展不开手脚。   赵清漪说:“八皇子武艺高强,精于骑射,身为皇子,也镇得住西北。”   郭延锦吃了一惊:“你说父皇会派八弟去西北?”   赵清漪说:“八皇子虽然没有开府,可是去年开始就在京营历练过,他背后又有潘家辅助。”   郭延锦大为失落,竟是说不出话来,他究其到底还是想去把那一切收进囊中的。可是他也明白,父皇看着宠他,也不能让他胡来,而从社稷稳定上看,可以派储君去赈灾,但是涉及西北整体军权就太危险了。   赵清漪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失笑道:“这只是暂时的,皇上真疼爱你才不派你去。难道让你去亲手结果了前岳父,之后一连串牵扯出你的亲舅舅吗?天下人可不管国家大义,只当你是刻薄无情、待亲戚下属全无心肝之辈,跟着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干只会落得不得好死,那么今后朝中谁能竭力效忠于你?这样你的太子之位才真正不稳。”   郭延锦叹道:“我是怎么做都不对。”   赵清漪看着青花瓷杯中的嫩叶,淡淡道:“老天爷给你的本来就是死局,有什么奇怪的,一线生机只隐于死地之中。”   郭延锦说:“八弟是否又是一个好弟弟?”   赵清漪见他说得露骨,倒对他有了一分另眼相看,说:“你急什么?皇上会不清楚吗?皇上如今身体康健,他有的是时间给你安排。”   郭延锦嚅嚅半晌未语,忽又说:“你……你家里便没有一个能堪大用的人吗?”   郭延锦也见过岳父,就是文官,有点税赋上和地方治理的才干,两个舅兄一个病弱,一个也还没有入士。   赵清漪说:“说了让你不要有幻想。”   郭延锦说:“那么你师门和江湖关系呢?”   赵清漪说:“你还想怎么样?这样就可以了,你不放心自想办法联姻去。”   郭延锦失落许久,说:“你什么心态才把我当小倌呢?千年来后妃制度难道有错吗?”   “自我安慰的自欺欺人。难不成外戚就会忠心了?朝代更迭,多少人就是外戚?本朝外戚权柄原本轻了,父皇登基后又重起来了。”   “你敢说是父皇的错?你就这么想一个人霸占我吗?”   赵清漪一愣,然后不禁大笑,说:“你当自个儿是谁呢?天仙呀?”   郭延锦见终于逗得她笑,说:“我觉得我是父皇的儿子中才貌最出众的。”   “不要脸呢。我只不过是……在有限的条件里选择轻松一点的生活,不因为你是天下第一美男,而是现在我不能走人。”   郭延锦说:“我不管,你要想霸占我,你得想办法。”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想。升官发财死老婆是男人三大幸事,我是女人,没男人这么不要脸,但合理的换老公未必是坏事。”   郭延锦抓住她的手腕说:“你想换谁?”   “我哪能现在就想到?”   赵清漪收回手,郭延锦又逗她说话,赵清漪虽然辨不清真假,却也懒得和他冷战下去,毕竟为了任务,那样也没有意义。   这种事情越冷战越矫情,越冷战越代表输了,而她却认为他们之间从来不是纯粹的爱情,哪里需要冷战下去。   第二天进宫,给李贵妃请了安,李贵妃也得到了郭永崎的吩咐要给检查她抄的《女则》,多年枕边人,心底也明白这反而是皇上在乎小辈,对赵清漪自然是态度温和。   李贵妃道:“太子妃也写得一手好字,架构俊秀潇洒,不似一般女儿。”   赵清漪说:“贵妃娘娘谬赞了。”   回去告诉郭延锦,他的书法又精进了,晚上加两个菜,以示奖励。   李贵妃说:“皇上也是关心你和太子,说起来,近来请脉如何?”   赵清漪低下了头,李贵妃道:“你们还年轻,耐心一点吧。”   “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帝又派人来传太子妃,赵清漪起身说:“贵妃娘娘,只怕我还得去请罪,皇上还生我气呢。”   ……   一进御花园,也只见皇帝和太子两人,四周都清了场。   赵清漪请安后,郭永崎也没有拐弯抹角,说:“你规矩差,官瘾重,爱胡闹,却不知道你敢不敢办点正经差事。”   “皇上让我办差,我就敢,皇上不许,我是不敢了,《女则》太难抄了。” 第503章 九十一章 皇帝的又当又立   皇帝打量她半晌未开口,连郭延锦都心口砰砰直跳,赵清漪此时倒是镇定下来了。   郭永崎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他的心理当然和那些儒生不同,利益点也不一样。与其用那些身后有一个个家族,将要为他们所在的家族谋利的男人,还不如用自家人。   女子乱政为祸,但是那些权臣就不会乱政吗?   一个文人中了进士占去多少资源,当皇帝的心理很清楚,相对的赵清漪再胡闹,她没有占过半点资源。   郭永崎道:“你口口声声说对朕忠心,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欺君?”   赵清漪原来还以为他这就马上封她官了,却还有试探。   她表现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说:“皇上,那怎么才算是忠心。”   郭永崎说:“你小小年纪,这身武功怎么练的?”   赵清漪想了想玄真派的《太玄真经》,于是说:“其实……要从小择根骨极佳的子弟,从练基本吐纳开始,又有名师协助洗筋伐髓,大约练十年,内功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不过不算是无敌。但是经脉已与常人不同,能承受得住师父传功。就是我的内功有一半是师父给我的,我就只有小半瓶水,师父给我装了大半瓶。”   郭永崎说:“你可通延年益寿之法?”   赵清漪一脸为难,说:“我师父教过我一些江湖上下三烂的下毒之法,让我自保用的,我平日还呆在闺中学武已是不易,没有时间学医道。”   赵清漪可是害怕皇帝要她献药方什么,他若要求长生不老,那旺财何时才能登基?   郭永崎虽然失望,但是赵清漪说的也有道理,一个人哪里能懂所有的,她武功学成这样,还能学习琴棋书画、管家算账已经是天下难找出第二个来的了。如果她还通长生之法,那真的技多近妖了。   郭永崎说:“你师父的传功之法,你也可以传与他人?”   赵清漪心想:难道皇帝是想要我的武功?内功精深可以延年也是常识,倒有可能。   赵清漪说:“我还年轻,没有试过,而我徒弟教得也不怎么样,我传功给他们是害了他们。这传功需得童子从小修习本门的基本功夫,然后有师父引导行功七日。不然异种真气乍然入了体内,与人原有的真气相持,如逆臣反主有违天理,丹田痛如刀绞,经脉扭曲,轻则残废,重则死亡。”   郭永崎虽不通武功,但是听说她的也不似有假,若是传功之法这么简单,为何天下江湖门派这么多,如她这样的功夫的也只有一个。况且她年纪轻轻辈份如此之高,也因为她是高人收的传衣钵的关门弟子。   郭永崎心中到底有些失望的,说:“你派功夫可以强身健体吗?”这降低要求了。   赵清漪说:“天下功夫中,玄门功夫最合天理,可以养气,不像许多外家功夫,刚极自损。练功需持之以恒,修身养气,动静阴阳合宜,必然是可强身健体的。”   赵清漪想想本朝都还没有太极拳,周芷若也是见识过张无忌学来的太极拳和太极剑的,况且那万年间在人间走动时也见过不少极有天分的人类玄门弟子。因为位面灵气和法则不同,效果没有这么好。   这老皇帝年纪上来必然是想要长生的,当皇帝的都会这样,他要试探忠心,教教他也行,可是当皇帝的,后宫那么多美人,又整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的,能好好练才怪,这不关她的事。   于是,赵清漪说:“我这倒也有一门功夫,皇上要是不弃,也可以练练,也是养气强身的。”   赵清漪看看自己的襦裙,今日为了进宫,头上还戴了假髻,头饰插了满头。古代贵族妇女出席重要场合时几乎都会带假髻,古人就算不受现代污染,脱发的人少,可是发量再多,要梳好看的发髻还是不足的。   郭永崎虽然好奇,不过也不被带偏,说:“好了,朕知道你对大周还是忠心的,演武的事过后再说。朕问你,你去过西北,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   赵清漪脸上显得为难,嚅嚅说:“这是关乎社稷江山大计,皇上要我做什么,我还可以奉令行事,可我要乱出主意,御史唾沫星子都淹死我。”   郭永崎浅笑:“你父亲不是刚封了御史中丞吗?”   赵清漪说:“那是皇上偏心,怕我坐不住太子妃的位置,才对我父亲拔苗助长的。他在御史台一点根基都没有,只怕也没有别人瞧得上他,认为父亲不过是一个幸臣,旁人未必给他脸面。”   郭永崎宽容赵清漪自然有现在他正宠爱太子的缘故,不过也有赵清漪长得漂亮、武艺高强、说话率真讨巧、一派真把自己当他的小辈的样子的原因。   嘴上说着皇帝偏心,但是皇帝听她明白自己对她的宠爱,心中还是受用的。   郭永崎说:“好了,也没有旁人,朕和太子还会让别人来害你不成?”   赵清漪嘻嘻一笑,想了想说:“他有钱有糖,又货通西域,若是让乱臣贼子割据一方,要么就是调动兵马平叛,不知花多少钱粮;还有如果西北真的生乱而拿到朝中廷议,只怕官员会让皇上招抚。那这一遭是所为何来?让人家吃拿的合法化?此事还得皇上派忠心能干的臣子奉密令前往,拿尚方宝剑直接斩首,快刀斩乱麻。回京之后,将证据呈三司,再一举清除乱党。”   郭永崎被说到心坎上了,却说:“直接斩首,谈何容易?西北军虽吃空饷,到底也是几万人,群龙无首,更要生乱。”   赵清漪笑道:“皇上是君临天下太久了,不明白底下的人的想法。”   郭永崎奇道:“朕哪里不明白了?”   赵清漪说:“西北军核心在夏州,拿下夏州,银州、延州、宥州、凉州等皆可望风归附。夏州禁军、厢军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七八万人,这七八万人全都忠于李氏不成?就算从前全忠于李氏,只要将李氏斩首,他们一个个要为了李氏复仇而造反不成?难道大周朝廷的威慑,他们不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氏一死,他们也明白朝廷是什么态度了,身有附逆之嫌,他们也要考虑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容身之法。这时,皇上的人出面,给大军人人发个五十两银子,就说皇上给他们做主了,李氏克扣了朝廷给他们的军饷,所以皇上才杀了李氏……”   夏州大军每人发五十两银子,也不会超过四百万两,但是李家和夏州商会富得流油,还能运回他们贪墨积攒的银子。而五十两银子可是抵得上普通士兵几年的薪饷了。   郭永崎手指在石桌上一敲,说:“可此事岂是容易的?”   赵清漪说:“如果让我做,给我人手,就不太难。不敢说能像太子殿下一样拿回两千万两银子,犒赏西北军后,运回五六百万两财富应当没有问题。”   一方面是朝廷安稳,却真正掌控西北,还能运回这么多钱;一方面是妇人规矩,宫廷礼仪。   郭永崎想又当又立,显然不太可能。能人在眼前而不用,没有比她更好用,更合适的,这是极折磨人的。   他转念想着古时有木兰从军,唐太宗之妹也能争战沙场,本朝四十年前也有杨家女将,不都是美谈吗?儿媳妇能干点,干完这票金盆洗手回来相夫教子,之后不乱了社稷朝局,也是美谈吧。   (天真的皇帝,贪心的代价。)   ……   下午,赵清漪去了六公主那里更衣,六公主如今十六岁了,她喜爱骑射、打马球,尚衣局为她制作的漂亮的织锦胡袍不少。   郭永崎令六公主给太子妃嫂嫂换一身去皇宫后苑的骑兵场,六公主原就喜欢太子妃,也知父皇待这位嫂嫂不同,相信自己才让她照顾,拿出一套新衣给她换上。   月白色的织锦,圆领翻下来襟前是红色里衬,上面绣着金色祥云,一带玉带系在腰间,穿上红色胡靴。   因为不是女扮男装,她才没有穿特制马甲掩饰女性身材,这样打扮反而更显风情。   六公主也穿着一身水色翻领处为宝蓝色的胡袍,一样梳着男子发髻,携着她一起去了演武场。只见郭永崎和郭延锦正坐于观赏台,看着八皇子郭延铠和郭延锋正在射箭,郭延铠到底是本身天分更高,又大上两岁,连中靶心,而郭延锋则要力弱许多。   赵清漪和六公主前去请安,郭永崎和蔼地让她们在一旁坐着观看,又有太监宫女给她们上了茶点。   这人少了,才更显荣宠,六公主倒是一点不会因为人少而无趣。   郭延铠和郭延锋射完了十只箭,打马回来,在不远处下马来,朝郭永崎揖手。   郭永崎连声叫好,九皇子郭延锋虽然是五皇子诚王郭延铮的同母弟弟,却与他并不太亲近,虽然气量不大,城府却不深。   郭延锋说:“我可没有全射中靶心,不敢受父皇夸奖。”   郭延锦笑道:“九弟好高的心气,你还非要射得比大你几岁的兄长好不成?”   郭延锦这话虽是说他心气高,但是实则是给他解围,郭延锋还是对三哥很有好感的。   要说起来几位成年开府的兄长,还是三哥对他最有心,平日给他送些小东西不说,就是他也将要开府,三哥也和父皇替他要一些东西,均是很细致的考虑,只说他年纪小,自己是想不到的。   而五哥就性子清冷得多,倒是五嫂人也不错,可要论起来,他最好奇的还是三嫂。三嫂年轻美貌,武功绝顶,不守规矩还受父皇的宠爱。   郭永崎又说:“今日太子妃也进宫来了,你们好武,让她指点你们一二。”   赵清漪暗暗好笑,之前还说传他养生功夫,皇帝觉得自己跟儿媳学功夫太没有面子,先让儿子学,自己则是水道渠成学几手。   赵清漪也猜皇帝就算之后派她去西北,也要另派八皇子去撑场面,显然也是要她至少在武功上让八皇子信服,两人才好合力为他办差,稳定西北。   郭延铠和郭延锋听父皇这么说了,只朝赵清漪一揖说:“还请太子妃指教!”   赵清漪也站了起来,说:“自家兄弟,不用客气。我这套功夫,叫做太极,共有一套拳法和一套剑法,我演示给你们瞧瞧。” 第504章 比武   六公主听她说要演示武功,拍手笑道:“太子妃嫂嫂,快快演给我看!”   上至皇帝、皇子们,下至在身边的太监宫女们,都能翘首以盼。   赵清漪走至前方,浅浅一笑,说:“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一力降十会。但是这套功夫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后发制人。我先演示太极拳。”   众人皆都好奇这是如何厉害的功夫。   却见她缓缓吐纳间,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闲适状微微舒张,双足平行分开而立。   接着她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环,掌与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成阳掌,说道:“这是起手式。”   众人只觉跌破了眼镜,这和他们所见过的厉害武功相比,平平无奇。   接着赵清漪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口中说出招式的名称: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勾步、手挥琵琶、进步搬拦锤、如封似闭、十字手、抱虎归山等等。   她使得每一招姿态潇洒,时而凝重如山,时而轻灵如羽,但是实不像什么杀招。在场人就算武艺不错的郭延锦和郭延铠,也是学些骑射、枪法、剑法,都走凌厉风格。他们没有修习玄门武功的底子。   郭永崎暗想:这妮子是小瞧了朕,知朕想习些强身功夫,竟然拿这样的功夫来敷衍朕。这是仗着朕的宽容想上天呢!   赵清漪最后抱了一个太极圆圈收式,说:“这套拳的诀窍就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坠肘’十六个字,纯以意行,最忌用力。”   众人:……   郭永崎说:“这功夫有用吗?”   赵清漪真诚点头:“非常有用。”   郭永崎说:“那你只用这套拳法,和大内侍卫过过招如何?你若是输了,朕要罚你。”   赵清漪暗想:这是不信我,自己没有眼光,瞎嫌弃。   “好呀。”   “你不能用其它功夫,轻功也不行。”   赵清漪被激了将,脾气上来,就一招擒龙功,内劲到处,九皇子腰上的一把宝剑到了她手上。她就着剑鞘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径约一米五的圆圈。   “让大内高手来与我过招,我只用太极拳,不用轻功,出了这个圈子算我输。”   众人暗想:这功夫还真这么厉害不成?   郭永崎忙传了四位大内高手过来,只见第一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显然是外功高手;第二位身材精实,那腰、腿不知有多大的灵活爆发力;第三位倒像是一个书生,面容白净文秀;第四位头发稀疏,但太阳穴饱满,极不错的内家功夫。   郭延锦一见这四人,他们平日会护卫父皇的安全,也会分批传授过皇子们武艺。   “微臣马涛、王严、陆天峰、秦不破参见皇上!”   郭永崎道:“平身吧。”   “谢皇上!”   郭永崎说:“今日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朕面前说自己武艺绝世,朕倒想见见,你们就与她比试比试。也不必动兵韧了,你们打得她服气就好。”   说着,郭永崎指了指圈内的赵清漪,四个大内侍卫自知如果不展示点绝技出来,皇帝还小看了他们。   世间武人,如走镖局或占山为王,又或在帮派中混迹,哪有为官来得有前途?   郭永崎也自觉这样是顾及赵清漪的安全了,况且她真的不能用这套功夫应对,危急之中她不会用别的功夫自救吗?只要没有动兵刀,她不至于受伤。   赵清漪揖手,说:“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来?”   四个侍卫哪里会让她小瞧了,马涛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马涛,先领教姑娘高招。”   他们却不识得太子妃,但是赵清漪今日没有刻意装男人,所以他们一见就知她是女子。   马涛外家拳法精深,也是深谙一个唯快不破,见过礼后,当下也不客气,踏入圈中,一拳打向她肩头。   本来这一招该是又诡又快又狠打向敌人胸口要害,但她是女子,现在是君前比试,就算不知她的身份,打她胸前也太过轻浮。   眼见他要击中她肩头,他拳如闪电一转打向她的太阳穴,实在是变幻诡诈之法。   郭延锦不禁叫了一声“小心”,却见千钧一发间,赵清漪右脚实,左脚虚,一招“揽雀尾”摧使而出,手已如影随形粘上对方手腕,横劲一推。   马涛向左前方一冲,因为赵清漪内功深厚,他冲了三步,正踏在圆圈线上。   在场人不禁又惊又奇,郭延锦虽不太通道家功夫,记性甚好,说:“这是‘揽雀尾’!”   郭延铠也是好武之人,也看了出来,暗想那样的功夫原来也是能制敌的,可见自己在武学上还鄙薄得很,还以为太子妃是耍他们呢。   马涛不知对方是太子妃,但觉得在君前这样一招就败也太丢人了,又觉对方是年轻女子,自己过于轻敌让对方讨了便宜去。现在只能使出全力,也顾不得男女了。   于是外家拳法刚猛如虎,一招接一招使出来,再不打折扣了,一时之间,众人就见赵清漪周身都笼罩在拳影之中。   六公主的心都纠成了一团,而八、九皇子则更生好奇心,郭延锦却对媳妇有信心多了。   而赵清漪则招招使出刚才太极拳中的招式,认准刚劲来势,招招活用以柔克刚,找到关键点,一粘一推一拿,让他的拳势如石沉大海。她每一个抱虚圆圈就像是无穷的宇宙,包容万物于其中。   只见刚才她所演示过的单鞭、提手上势、转身搬拦捶、十字手招招恰如其分使来,让在场的皇帝皇子公主生出“原来是那招!”的心领神会,可是让自己使却是不成的。   但见越使越有感觉,到了一招白鹤亮翅,行神合一,如沐清风,潇洒倜傥,行云流水,在场人心折不已。   马涛只觉无论他用哪一招都在她的抱圆里,心头不禁焦急,输给一个小姑娘,今后哪有他立足之地?   于是他使出十足力道也顾不得她的姑娘身份,一掌击向她胸膛,如果是正常的姑娘,怎么也要退后,或者出掌与他对比内力。   马涛本是有信心的,可是对方又是一个抱圈,那又有一股力道在他无力之处使坏,他的力道一偏,然后他被自己的劲力所带从旁边飞出,眼看就要摔成一个大马趴。   说时迟,那时快,赵清漪伸手在他腰间一拂,一股温和柔软的力道稳稳将他扶住,他平衡站在圈中。   这时,赵清漪退后一步,揖了揖手,淡淡说:“承让了。”   六公主和郭延锋都不禁抚掌大叹:“好厉害的拳!”   马涛脸涨得通红,虽然之前轻看她是女子,但是最后一下,她显然手下留情,顾及他的颜面了。在大内侍卫中,比武较量也多有争锋的时候,这样仁厚的人却也不多见。   此时也就承她之情,在御前败阵而失风度,那更丢人了。   “姑娘武艺高强,在下输了。”   “不必客气,你的外家拳脚功夫也是很好的了。”   说着,马涛退下,郭永崎又让另外三人依次与赵清漪过招,赵清漪说:“你们一起上,我试试。”   王严、陆天峰、秦不破知道马涛的手上功夫绝对不弱,他不可能在御前装作输给一个姑娘,倒真没有把握赢她,一时没有单独上前,但是如她所说一齐上却又拉不下脸来。   还是郭永崎开口,说:“你们就一起上试试。”   三人才遵旨上前。   其实陆天锋和秦不破是更深谙剑法,这时也只能徒手上前,而王严倒手上功夫绝不下于马涛。   王严踏步上前,刚才看了这么久,知不能轻敌,当然不会客气,纵身而上,或拳或掌如影快击。赵清漪眼力快,当下就使四两拨千斤之法,王严却因为看了马涛与她对战,得出一个结论,一但被她的手粘上,任是多劲的招式也是打她不过的,早留有一手。   他的拳掌招式连使出半招,又缩回变招,又半招又变招,她后发先至之法便也使不全了。   同时陆天峰和秦不破也纵身前来,陆天峰一脚攻她下盘,而奏不破到底不想君前得个小人之名,开始倒不攻她后心,攻她左侧。   这时连郭延锦都为她悬心,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心提到嗓门眼。   赵清漪一招太极中的“脚拳肱”。只见她“双手一展”时左右极准拿到秦不破和王严在左右两侧对她的攻击,王严变招快躲过了,秦不破却被巧劲推开。而同时“提膝屈肘”,已避开陆天峰攻她下盘的招式,并在“撤步错手”时巧击陆天锋和王严的后招。   此中三人打一人,上下左右被攻,实是惊险,她仍能将一招“脚拳肱”恰如其分使出来。   接着,就见三打一,她又接连使野马分鬃、双峰贯耳、马探马、左右穿梭等等招式。   也是赵清漪没有马上主动进攻,要是两三招拿下三人,一来他们没有看清楚,二来要得罪人的,于是把各种招式使得差不多时,这才推卸开他们的攻势。   在她的四两拨千斤下,三人陆续被迫退出了圈子,而赵清漪一招合抱旋臂的收势,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六公主击掌叫道:“太厉害了!快教我!太子妃嫂嫂快教我!”   马涛、王严、陆天峰、秦不破猛然一惊,暗道:这女子竟然是太子妃!   刚才徒手博斗,他们确实已是用了平生之力了,却是每每总是差之毫厘,若是只过一招,他们还能说是运气,可是次次如此,以他们的经验也知自己的武功与这女子相差太大。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高手!还是一个女子!还是当朝太子妃!   难道太子是比武招亲的吗?   将太子想成武林美女,然后少年英侠一试身手后抱得美人归,那一刻的画面……他们连忙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和几位皇子哪里还会怀疑赵清漪是看低他们敷衍,那是他们不识货。   于是郭永崎令退了那几位大内高手,让皇子皇女们跟着她学,然后自己也听得认真,被儿女们热情相邀,甚至相求时,他才“不忍拂了人意”跟着学起来。   赵清漪想着,他们学太极拳也好,让太子有空时就进宫去和皇帝推手练习,感悟力量。这种天天推手的亲近,亲厚之情自然与别人不同。   至于太极剑,他们又不是练武奇才,先学拳吧。   又过得几日,郭永崎粗粗学会了花架子,由赵清漪指点过和太子推手练习,而朝中充入新生力量,在人事上也基本理出章程来了。   这日,郭延崎带了她和太子、八皇子去了京营,但见今科武进士和举人也俱在此,而郭永崎也令赵清漪扮作了“赵季青”。   赵清漪心想,这回他是真要把她安排个位置了。女子规矩什么的,是因为想要破坏规矩时女子能给的利益不够。   利益足够,规矩自然改变。   就像封建社会变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说白了也就是社会的利益导向,让社会的规矩改变。 第505章 封官拜将   西郊营驻军八万,为禁军上四军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军的神卫军。神卫军又分左神卫军和右神卫军,左右相邻扎营,互相制衡拱卫京都西部。   而左神卫军和右神卫军的各有八万人,各有一位都统,这个级别在本朝俗称节度使。   但是京都禁军不但要定期更换都统、都指挥使等高阶武官,而且要严格受朝廷中央文官节制。   原本各地禁军都要更戍,到了郭永崎上位时,因为北边冲突后,又发生西北之战,情况危急,当时李业那狡诈之徒失地后又夺回城池,一时之间成为中砥柱一样的存在。   这让刚登基没几年深怕江山不稳的郭永崎对他颇为优待,倚为屏障,这在对武将小气的本朝也是个特例了。河东那算是前任皇帝留下的特例,先帝北巡时,太原军节度使是立了大功的,所以一直信任他,没有定期更戍。   现在的郭永崎却发现不更戍的地方都会发生地方势力交错,他要对此事下狠手了。   今年京都禁军全都陆续更换武将,一般来说是同级中的更换,但是武将中年事较高的人也要荣养,今年刚好有大量的武进士、武举人补充进来,缺口刚好补上。   就算武将高官家中有子弟蒙祖荫的,也不可能父亲当过节度使,儿子顶上这样高位实职的,同样要到吏部谋缺或者因为父辈尽忠职守一生皇帝那里有特别恩典。   郭永崎这个皇帝不会一味钻营书画诗词,还懂得阅军,也就算是个明君了。   旌旗招展,皇帝、太子巡视京营,在侍卫司龙捷马军、虎捷步军的护卫下来到西郊京营驻地。   皇帝骑着一匹红色的西域宝马进营,身后跟着太子、八皇子和赵清漪,太子居中,八皇子居左,赵清漪居右。   赵清漪穿着四品御前侍卫红袍、红白两色发带束发,额前还戴着网罩,腰系革带,脚穿皂靴,只觉她面如冠玉,英气十足。   将士列阵以待,空出甬道,御驾进入营中。   今日候缺待封的武进士和少部分武举人也候在营中,如范子良、姚荣、卓昱以及赵清漪的徒孙辈的谭启、王晋也在场。   姚荣看到赵子净穿着四品御前侍卫的服色,只当他深受宠幸调去御前听用了,献上一万点羡慕嫉妒,却又觉得与这样的少年英才人物交好,自己水平当然也是不差的。   谭启和王晋被师叔要求禁言,这时见他当着朝廷大官也是高山仰止。   皇帝下了马来,上了阅兵台,太子、八皇子和赵清漪跟在他身后。皇帝说了声开始,令旗升起,左右神卫军下面的几十个都指挥(五百人为一都)率领兵马顶盔披甲到了台前半跪行礼,山呼万岁。   之后,又一边操练过去,先演骑兵,再见步兵,郭永崎这么久倒也站在台上检阅。本朝一直重视禁军的操演,神卫军虽然需要更戍,但是天子脚下,待遇要好许多,倒也有些大周精锐的样子。   阅兵之后,皇帝由太监服侍回营更衣,赵清漪也跟着太子郭延锦、八皇子郭延铠先回营帐先行休息。   解决了生理问题后,郭延锦心里头又生出不放心来,媳妇出去给他争兵权,将来好保他登位是好,但营里全是男人一点都不方便,怎么办呢?   他出了帐子,却见红袍的媳妇和白色蟒袍的郭延铠站在一处说话,郭延铠正取了自己的佩剑给赵清漪鉴赏。   郭延锦现在是看到有姿色一点的年轻男人靠近媳妇,他就五味陈杂,他不知道自己广纳姬妾的事怎么解决,但是媳妇身边的可疑分子实在难以忍受。   郭延铠看到了兄长,微微退开一步,拱了拱手。   郭延锦笑着说:“八弟和子净说什么呢?”她以赵季青的身份在外活动,他也不能给自己拆台,称呼她为子净。   郭延铠微笑道:“就随便请教一下,赵兄。如何操练将士的事。”   郭延锦淡笑道:“军中武艺和江湖到底不同,子净也是生疏的吧。”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略懂。”   郭延锦在她这样的微笑下,只觉自己就是一个靠爬她的床上位的男人,明明他是尊贵的太子,好吧,这个位置能得善终凤毛麟角。   内侍又来传他们去金帐,已是将士用午膳时间,本朝禁军中还是三餐制的。郭永崎带着太子、八皇子、赵清漪去视查,也算是把军士感动了一把。   最后又到了武进士和武举人的暂时宿营地,赵清漪就见有近一半人她是认识的。   午后重新检阅武进士和举人们的功夫,他们一个接一个展示过骑射功夫后。   郭永崎令太子和八皇子展示骑射功夫,有意让他们在军中立威。太子虽然不可能亲自领兵,但是郭永崎现在正疼爱他,要显示出自己所出的皇家骄子。   他没有带其他成年皇子,是不让他们再渗透进来神卫军来了,但是带了八皇子,在疼爱太子时,仍然有平衡心术。   只见太子、八皇子骑马在前,一圈有十个靶,他连续射箭,一箭接一箭中了靶心。   武进士、举人们和在场三分将士纷纷叫好,士气高昂。   太子和八皇子跑完一圈后,郭永崎又和身旁护卫的赵清漪说:“子净,你有什么本事,也尽管拿出来瞧瞧!”   “微臣遵旨。”   赵清漪骑上黑色骏马,也运起内功挽弓射箭,也一箭射穿了靶心,满场顿时喝彩。   如此接连射穿三个靶子,呼声越来越高,范子良都不禁和姚荣感叹:“赵子净的功夫远胜于我呀!”   姚荣说:“没点本事就不是赵子净了。”   赵清漪如杂技,在骏马两旁飞身而下又飞身窜到另一边,犹如在躲避敌人箭矢,上马后,又连射三箭。   “好!”   掌声顿时如雷鼓动,人们都要叫破嗓子了,只有郭延锦压力山大。   她忽又倒骑于马上背倚着马脖子,连射两箭,然后翻身下了马来,任马先跑了,自己到了两个靶之间,掏出最后两只箭一齐搭上了弓。   这两个靶在校场中相隔并不近,她如此一弓两箭的难度实在不小,就算是她虽身体和力道的控制之准,她也做不到在马上射到。   挽弓、凝神,一声空响,两箭啪一声,几乎齐中靶心。   满场哗然叫好不绝,郭永崎都不禁抚掌喝彩:“妙哉,真是神乎其技!”   但见她射完了箭,将弓套在肩背上,提起脚步追赶校场上往回跑的黑色骏马,施展了轻功,追上马后按住马鞍,如体操的跳马一样飞身而上,抓住缰绳赶回,到了皇帝座前下马。   撩袍半膝屈跪在皇帝身前,说:“微臣献丑了。”   郭永崎哈哈笑道:“快起来吧。”   这几现在的左神卫军都统、右神卫军都统以下的一些武官也都震惊,这样的骑射功夫,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   郭永崎又说:“你原在御前听用,如此功夫也有大材小用,你就任右神卫军副都统,赐右神卫将军衔。”   右神卫军副都统也是正四品,她现在明面上没有军功,又不是皇子,所以不能上来就统领四万人马。而右神卫军副都统有两个,是辅助并制衡都统的。   但是她是皇帝亲信,将来新调来的都统也不敢为难她,可能还要像讨好韦小宝一样讨好她。   “微臣谢主隆恩!”   郭永崎又说:“延铠,你自幼勤于练武,在一众皇子中格外出众,也是历练为国效力的时候了。你就领左神卫军副都统之职。”   “儿臣领旨!”   郭延铠虽然年轻,但他是皇子,还有那样的骑射功夫,倒也没有人会不服。   然后,郭永崎又让太监宣读谕旨,将数十在场的武进士、举人或都个别祖荫子弟封了官,让他们任各级的指挥职官,又优待者又赐有不同的头衔散官官职。   如范子良是武状元,虽然都虞候之职,小于赵清漪的职官,因为是状元也赐右神卫将军之衔,与她同级。   姚荣、卓昱因为也同时高中文武进士,也除了职官之位也有高一阶的散官衔,他们入军中已是屈尊了,因为文官地位更高。   而赵清漪的两个徒孙辈的也都到了右神卫军任营指挥,封七品校尉。   得以正式封官,满场皆大欢喜,且不细述。   ……   护着皇帝回了京都,郭延锦和赵清漪也都回了东宫,赵清漪就要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去军中任职了。   都那些将士给熟悉一些,她能如臂使指,过个把月忍耐够久的皇帝就要让她带兵去西北了。   郭延锦看着她,想说什么话到口边又难开了。   两个沐浴之后,她在上床睡前,郭延锦才说:“你去了大营,怕是一个月都不回来了,那里全是男人,你应付得过来吗?”   赵清漪说:“怎么,你要替我守贞洁牌坊是吧,不安心?”   郭延锦嚅嚅说:“我有机会会去看你的。”   “我忙着呢。不熟悉我的兵,将来办不好皇上的差事。我还怕这半年会生变呢。”   郭延锦惊道:“若是生变如何是好?”   “那可真的要大干一场才行了。”   赵清漪正要休息,忽觉得屋外有人,她忙披上了袍子,套上了鞋,推开了门。   夺门而出,见一白衣飘飘男子立于院外,赵清漪说:“师兄,怎么是你?”   “听说你近来很忙,我来瞧瞧。”   “也就是那些事,我还想忙完再去找你。”   袁竞是远远看到皇帝出宫时她扮作男子跟在身边,想必是又有委任了。   袁竞说:“你好便好,我先走了。”   赵清漪看他提起轻功跃上墙,忙道:“这么急?我送送你呀!”   说着,提气追了过去,郭延锦会些轻身功夫,但是哪里能像他们这样飞檐走壁,只有捉瞎。 第506章 醋君   出了东宫后,袁竞又缓了脚步,赵清漪披着宽松的袍子,散着长发跟上去。   “师兄,我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   袁竞说:“那《太玄真经》你练得如何了?”   赵清漪挠了挠额头,反问:“那《九阴真经》你练着如何?”   袁竞淡笑:“看来你是没有练好。”   赵清漪一脸丧的模样,说:“我有什么办法,我是一个人当两个人使,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袁竞说:“我早劝过你,莫淌这浑水,你是定要做的。”   “你也知道,有些事,身不由己的。你深通相面之术,也有称骨算命之术,那么你也该猜到,我的命之所以有变,不正是我现在做的事吗?不是我有功夫就可以逃,而是武功是给我来改变的。因果不可颠倒。”   袁竞早有感觉,但听她这样明说,才发现世间也有他都无奈的事。忽然想到太子的命术,原来身为他的良媛,她也不会好,她的八字就是极凶的。   袁竞也是孤星命,不禁物伤其类,说:“咱们真是该做这师兄妹,都是这样。”   赵清漪说:“师兄,不说那些了。对了,今日皇上已经封我为左神卫将军了,谭启也在我手下听令。你今后要见我,来东宫是不成了。”   袁竞一点也不意外,说:“你在营中也多有不便,我让九三、九四、九五、初六、六二、六三跟着你当随从吧。”   赵清漪说:“这如何使得?他们是服侍师兄的人。况且,初六她们是女孩子,也没有扮男子的经验,在军营中,怕是不习惯的。”   袁竞说:“你一人在营中怎么办?你也不能带别的丫鬟吧。”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六三有点跳脱,初六、六二聪明伶俐,扮作童子跟着你不防,同是女子总方便一些,九三、九四也去,九五太贪玩了。你去领了兵,拜了将,我身为师兄自是不能不管。我可调动门人和依附我派的人去助你成就此业,总要了却你的因果。”   袁竞这样的人,他是能看穿因果的,他明白这些事后,明白阻止她就等于间接害了她的命,也不会现在跟她说让她不要当太子妃,不要当将军。   赵清漪接了这个任务,背上小妾的污点,也因为要助太子破命,同样要揭穿原正妻的面目,清扫太子求生登基之路。   她自己当上了太子妃,不知道她的人,也只道她稀罕什么太子妃之位,稀罕当什么皇后,这天大地大的,她还稀罕抢男人上位。天可怜见的,她从未在太子身上得到过她稀罕的东西,不稀罕的,她终将都还给他,而她苦苦奋斗给他挣来的,不用他还了。   和袁竞的相遇过程很可笑,可是这世上真正能怜惜她,帮到她的人,竟然是他,便是父母兄长也是反要依靠她的。   就算袁竞有他的出发点,可是如果她守着师兄妹之礼,他这样的人也还做不出强抢的事来吧,一个能卜算的人是能看透很多东西的。   “师兄这样的盛情,我如何能报?”   “谁要你报了,我只一人独行此间,便是想今生有人说说话,有个人懂我。你要是不好了,便没有这个人了。”   他生来天赋与人不同,际遇也绝佳,武功易学医卜音律,谁能和他相通?孤星命是寂寞,无敌也是寂寞。   赵清漪低头一笑,说:“是我俗气了,只是师兄却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本朝开放宵,街头点着灯笼,两人相对而立,袁竞终还是没有去牵她的手,不令她为难,况且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赵清漪看到街头还有些夜市商贩,跑去买了些小零食,一包糖炒栗子、一包五香瓜子、一包枣糕、一包杏干。   “师兄,给你的。”   袁竞是知道这妮子有泼皮的一面的,他觉得明明能力不下于他的她偏偏会一边嗑瓜子一边自己乐呵,她的世界很有趣、很热闹。而他是能听着风盘坐调息半天,对着棋盘又半天的人,她那种聒噪的世界迥然。   “我又不爱嗑瓜子。”   “好嗑的。”   袁竞还是伸手接过来,两人正要说话,听到一阵脚步声,穿着便服的郭延锦蹦跶着过来,身后跟着他的心腹周桢。   “婉妍!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郭延锦冲了过来,看着两人的手正在交接那包东西,郭延锦一把夺过来扔在了地上,恶狠狠踩了一脚。   赵清漪呆若木鸡,袁竞目光一寒,原本他不爱见外人,可是他偏就不这么走了,冷冷一哼。   赵清漪说:“你在干什么?”   郭延锦看了她一眼,又去瞄袁竞,见他容颜绝尘,似久不食人间烟火,心头一惊。   郭延锦说:“我还以为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强健雄壮的英男子,也就是个小白脸,也没有比我俊美,还穷……”   袁竞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袍子,而不是昂贵的锦,而他今日头发半束,这是江湖打扮,若是朝中贵族,断然没有披着头发出来的。   赵清漪平定气息,说:“郭延锦,不要出来丢人了。”   郭延锦挺起胸膛,说:“谁丢人了?他都不丢人,我还怕丢人了?这大晚上的自己来了人家院子里是啥意思呀?要不要脸的?在民间还不能擅闯民宅呢,当孤的东宫是啥地方呀?”   赵清漪懒得理他,只和袁竞说:“师兄……”   袁竞说:“你不用说什么,我都明白,我不会算在你头上。”   郭延锦说:“你要算孤头上?武艺高强了不起?孤可不怕你。”   袁竞暗自摇头,说:“师妹,真是委屈你了。”   “哪里委屈了?这天下只有孤是婉妍名正言顺的丈夫,孤是什么身份,孤能让婉妍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袁竞点了点头,说:“你不必说了,师妹还得为了你去神卫军呢。”   说着,袁竞和赵清漪说他日再会,然后就施了轻功离去了,去得迅如魅影。   赵清漪看看地上她原本买给袁竞的零食,再看看郭延锦云淡风轻的样子,摇了摇头,也施展同样高强的轻功回东宫,懒得理论。   郭延锦没有这样的内功,看着他们都是神行如鹤,可自己只能像地上的野鸭子一样又往回奔,一肚子的心酸。   幸好,等郭延锦回到房间时,媳妇已经回来了,正要上床休息。   郭延锦又追问起来:“你何时有个师兄了?”   赵清漪说:“我何时没有师兄了?”   “你没有说过。”   “我为什么要说?”   郭延锦说:“我是你丈夫,你不该跟我说吗?”   赵清漪轻轻一笑,说:“郭延锦,你要怪就怪礼制和缘分,我是以妾的身份进了府,这是我的污点。咱们不能当结发夫妻,有些事我不喜欢多说,而你也未必什么都和我说。”   “你不服气,你怨,你为什么来?”   “是圣旨让我来的。圣旨决定的名份,为什么我带着原罪?”   “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   “对,让我这个太子妃去除掉前太子妃的娘家。他日何人来除掉我?只我是女子这一条,是生是死,皆在皇上一念之间,你还不明白吗?”   “你可以不去……”郭延锦气势弱了。   赵清漪说:“不,我会去的。不去的话,还以为我占尽便宜了呢。”   郭延锦发现了更加无奈的事,他与她之间横着无法计算对错的东西,包括李氏,都是她心里的疙瘩。   那门婚事是父皇给他选的,在公在私他都被坑得彻底。到了现在多年无子,妻族尽断,只有让武艺出众的继妻去争,而继妻完成使命后,也许皇上确实会让他纳些人。   她到底占了什么便宜了,他自己都失去了自信。   夜间,他抱着她哽咽。赵清漪消了气后,发现郭延锦到底也是可怜,在这个时代的法律道德标准里他也没有犯罪,迁怒一个可怜人干什么。怪他没有思想家的深邃,想到了人权和一夫一妻无妾制吗?   她拍了拍他:“不要胡思乱想。休息吧。”   ……   翌日,赵清漪整理好着装,郭延锦派了两个心腹侍卫跟着他,却不能派太监了。   同时,郭延铠也带着两个宫廷侍卫出身的随从出宫来。   两人都是去西郊神卫军大营,会合一起前往,郭延锦亲自相送出城,却见西城门外有几个白衣飘飘的少年,腰悬玄贞派统一制式的宝剑。   两个少年琴着古琴,两个少年吹着洞箫,正奏出几个《天地孤影任我行》的调子。   赵清漪拉住缰绳停了马,那四个少年收了乐器来拜倒:“属下参见师叔!”   赵清漪微笑道:“快起来吧,你们一早等在这儿了?”   为首的少年是九三,拱手道:“回师叔,主人令我等事奉师叔左右,我等怕错过了师叔,只好早点来了。”   赵清漪唔一声,说:“吃过早饭吗?”   “……”   赵清漪将马背上的一个小包裹扔给他们,说:“拿去分了吧。”   九三、九四以及扮作少年的初六、六二谢过后,这才不装逼,分了赵清漪带的美味肉包子,然后去牵马一跃而上。   赵清漪的从东宫带出来的随从和郭延铠及随从都不禁目瞪口呆。   郭延铠忽说:“赵将军门中的弟子都很不凡呀。”   他们确实个个年轻,却十分有气质,广袖飘飘,随身携乐器,似神仙人物。关于装逼的必要性,玄贞派的弟子们一直坚信这个真理。   “见笑了,今后与殿下分属左右神卫军中,还得常来往。”   郭延铠可不敢再小看女子了,说:“我那太极拳尚未练好,还要多请教赵将军。”   郭延铠想到了郭延崎近日调开了别的皇子王爷出京办事,封了赵清漪的官,自是想他们坏事。而他和九弟还年少,要听话得多。   郭延铠并不是对那个位置不动心,而是他年纪轻,资历浅,根基就不足。再看父皇的态度,他还是当个忠心的将军王爷,保大周江山,还能善始善终。   抵达西郊大营,除了都统(节度使)以下各级武官在大营门口迎接,他们是副都统,郭延铠还是皇子,自然不能怠慢。   如范子良、卓昱等人昨日就没有回京都了。   赵清漪也管不得尴尬了,范子良、卓昱现在都是她的属下了,姚荣倒是分在左神卫军中,该是郭延铠的下属。赵清漪这是劫了姚荣的官运呀。崆峒派的谭启、王晋也都在右神卫军中任职。皇帝为了大事暂时还是很贴心的。 第507章 赵大贪官   右神卫军都统赵槿也是新调来的,只有另一个副都统何平已在右神卫军中呆过三年。   三人作为右神卫军的最高层,先按旧例操练兵马,但是过了两天,赵清漪把军中的一些旧例和人事都摸清楚后就和赵槿、何平说要练新操。   赵槿知赵清漪的武艺,又是皇帝的宠臣,也就给她方便,也就派步兵按她的要求设置了各种操练的障碍。   因为普通士兵内力不成、悟性也有限,赵清漪又精练了五招步兵拼刺杀招和五招马军砍杀的招数。   赵清漪自己提练的步军、马军各五招的新招传授给范子良、卓昱、谭启等武进士,然后让他们操练自己辖下的士卒,她也下营亲自督练。   底下将士们不少也是认识这位武艺勇冠三军的赵将军的,她这样平易近人,倒也都信服于她。   赵清漪知道皇帝急于解决西北,所以短时间练兵,她能改进这些已经不错,至于练出一支全新的劲旅却是需要皇帝同意,并且兵部后勤也要跟上来。   端午前夕,太子还来看过她一回,不过两人的身份在军营中也干不了什么。还有那四个玄真派的弟子一起当了赵清漪的亲兵,也很碍事,这些且先不提。   端午后大朝,御史言宫提起西北之事,因为没有更戍也久未宣抚,大朝讨论一番,皇帝问枢相魏肃的意见。   魏肃明白皇帝既然这样问了,也是有意派人前往,他要是在大朝会上反对这合情合理的事,皇帝朝臣还怎么看他。   于是魏肃也附议此事,还提议让新任的御史中丞同知枢密赵文广当宣抚使,皇帝沉吟不语。本来这也合理,御史中丞同知枢密也管这块事,可是派今太子妃的父亲去前太子妃父亲的辖地,其中能没有龃龉吗?李业心中另有想法,只怕不能顺利实行计划。   皇帝问太子,太子也言不妥,西北是忠勇侯驻守之地,赵文广就算是文官也差李业好几级,加上身份尴尬。   皇帝想到今年陆续派了皇子出京办差,就说京都还有八皇子郭延铠,也放他去历练历练,再安排了赵季青当宣抚副使。   宣抚使不是常置官职,也没有说皇子、武将不能当,皇帝这样决定了。同时还封了郭延铠当英郡王,郭永崎的儿子都是十六七岁封郡王,而办差有功后封亲王的。   其实,也是皇帝的自私,其实不这样早早封别的儿子王爵更好,留着太子登基后恩典,收拢人心。但是皇帝一开始时就有权术之思,利用儿子平衡防备,保障自己的大位安稳。   郭延铠、赵清漪接了旨时赶回京都,两人再得郭永崎秘密召见,赐下了尚方宝剑。郭延铠得皇帝叮嘱要解决西北的弊政,他虽然是正使,但是多听赵清漪的意见。   此时他才知去年赵清漪根本不是闭门祈福求子,而是秘密出京去西北调查了。   两人在神卫军点了六千兵马,亲信武官也都带齐了,第三天准备好后,大军拔营前往西走,不走先往北的官道,不用过黄河。   原本郭延铠恨不得一日便到夏州,可是一出京,赵清漪已经上路了就不能急,欲速则不达。   郭延铠如今也习惯了自个儿嫂子当自己的同事了,这日一天才行了二十里路,太阳还老高的,赵清漪就说要安营扎寨。郭延铠觉得他得拉出小板凳和嫂子好好聊聊了。   看着赵清漪吩咐初六去准备酸梅汤,直接到她身边说:“赵将军,借一步说话。”   赵清漪掏出两个核桃,嘎吱一下捏碎,然后就像一只松鼠一样吃了起来,郭延铠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嫂子……”   赵清漪呵呵,说:“哟,瞧你这小委屈的样子,嫂子分你几个。”说着她挂在腰上的布袋子里掏出三个递给他。   郭延铠捏着手中的三个核桃忍下来,说:“嫂子,咱们走了五天了,除了前两天,一天走了有六十几里路,这三天加一起都没有走出八十里,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才能赶到夏州?”   赵清漪说:“一个月总能走到吧。”   郭延铠苦口婆心:“嫂子,兵贵神速,这拖下去多废粮草,消了将士的斗志,还怎么解决西北的乱象?”   要不是父皇让他多听嫂子的意见,他又知道她武艺绝世,他才没有这耐心。   赵清漪呵呵,开他玩笑:“我说大兄弟,你行呀,你是想去硬拼呐!就带这六千将士千里迢迢去打西北禁军厢军加一起二三十万呐?你是白起、韩信再世呀!”   郭延铠俊颜一红,说:“我是宣抚使,还是皇子,你是……西北军也是大周的将士,还能全都反了不成?”   赵清漪说:“大兄弟,咱们要是六千精锐开过去,人家怎么想呢?是直接逼反,而是将咱们请君入瓮?”   郭延铠也想到这个事,说:“但是时间一长,他们不是有足够的准备了吗?”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咱们就给他玩狼来了。大兄弟,你听嫂子的,一路上该吃吃该喝喝,还有,后天要到长安府了,这前朝故都虽然毁得差不多了,怎么说也是重镇。拿出你的纨绔派头来,见到那边的布政使、知府记得暗示他们给你女人和银子,明白吗?”   郭延铠三观俱碎:“什么?”   赵清漪可是知道古代男人的习惯,十七岁不小了,十三四岁就当爹的人不知有多少。能写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文武双全的辛弃疾都有六个美妾。古代真的没有生理正常的有钱男人有什么守身如玉的想法,连农人有两个小钱还要纳房妾氏呢。   郭延锦也是十五岁时,得到教引人事的暖床宫女的,这都还是迟了的。据八卦消息称大王爷郭延钟十二岁就有暖床宫女了。   赵清漪说:“大兄弟,那总不能让我收女人吧,我就是想,我也办不到呀,我只负责贪财,你负责拉拢地方官结-党营私和贪财好色。你这是为了大周江山而必须的奋不顾身。”   郭延铠觉得不良嫂子是把他往邪路上带了,不知是羞是气,俊脸跟煮熟的虾一样。   郭延铠到底也不是蠢人,头一回出京办这样的大差事才性子急了些,回味过来说:“你是想让李业生出投靠我、贿赂我的心,从而不抗拒我们到西北宣抚,然后趁他松懈时再查出证据?”   “越王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你看咱们有六千将士呢。只要兄弟你不拘小节,咱们基本上就能好好的进入夏州,来个出奇不意。”   郭延铠凝重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嫂子,这事……我也未必做得了……”   “不要怕,有事儿,嫂子给你兜着。以后要是真的堕落下去,嫂子想办法给你捞回来。”   郭延铠仰头三十八度角看看天空,长叹一口气,忘记嫂子是女人就好了。   又过三天,才到了长安府,这也走完一半路了,中央力量薄弱下去,而不少西域的商贩都汇在这里。   就有地方官招待安抚使英郡王和副使赵季青带领的大军,大军在城外扎营,就有布政使和长安节度使以下文武官员来拜见。郭延铠是龙子,大礼过后,地方官设下行辕,还要宴款待。   大军扎营在城外不动,而郭延铠、赵季青却在亲兵的护卫下去钦差行辕入住了。   宴上郭延铠喝得有点头晕,赵季青则连连夸赞长安也货通西域,竟是比她想的要繁华得多,又说前前朝故都气象不同凡响云云。   主桌上的官员敬了郭延铠后,再敬了这位年轻却官运亨通的小子,他们并不太知道赵季青的底细,只早打听说是御前侍卫出身,武艺高强,深受皇帝宠信。   赵清漪还是觉得郭延铠的太年轻了,戏不太行,远不及郭旺财。   于是赵清漪又一脸官场上得意人的模样,看看满桌珍馐,贱贱一笑,说:“哎哟,这么一桌席面,可得两百多两银子呢,熊掌也就罢了,这西北之地还有新鲜的鲍鱼和纯正的绍兴花雕,真是妙极了!看来诸位大人也是财运亨通呀!”   布政使贾宁和知府崔绍都不禁互看一眼,他们都是文官,在同一片地方为政当然有所交往。就算不是巨奸大恶,但是古代当官有几个是真正清廉的,不滑头一些,很难混下去。   贾宁道:“王爷和赵大人见笑了。下官等人也多是进士出身,得天子恩科进仕途。早年在翰林院时就见圣天子勤俭,下官等人平日哪敢如此奢华。下官承蒙圣恩在此为天子牧守一方,王爷屈尊驾临,又识得赵大人如此忠勇无双的青年才俊,下官等人如何能简慢了?待到王爷和赵大人离去,下官等要谨守本份,起居用度就归于节俭了。”   赵清漪听到“忠勇”二字,不禁想到了“忠勇侯”,暗想:你这可不是要咒我跟李业一样吗?谁和他一样了。   赵清漪贱贱地哈哈大笑,手指敲了敲桌子,说:“你们的忠心,王爷和我也是看到了。要说谁不是当着大周皇上的官呢,因为皇上英明神武才有了这太平盛世的。只不过这百姓得沐太平,咱们当官的也得……活得……有意思些,是不是?”   贾宁眼睛飞快扫过其他官员,大家彼此了然。而一旁初出茅庐的郭延铠不禁对这么贱的贪官模样的嫂子也是不忍猝睹。他虽是宫里长大,看过嘴脸比一般人多,但是他毕竟年少,大多数时间在学文习武,没有这样实践过。   贾宁微笑道:“赵大人言之有理呀!”   赵清漪笑着说:“这大周天下可多亏皇上治国有方,但是皇上也有皇上的烦恼。我从前在皇上身边当御台四品带刀侍卫,就听皇上偶尔也有感慨。这大周疆域这么大,需要的官员这么多,这些官员里对皇上和大周有忠有奸。我出京之前,皇上就召见我,问我说:‘子净哪,你可知朕为何让你当这宣抚副使呀?这天下太大了,官员太多了,朕在京都也看不清楚个忠奸。你呀,就出京去,一路上看看,哪些官员是对朕忠心的,哪些是欺君罔上的。’”   贾宁以下的地方官听赵清漪说起皇上圣训,无不恭恭谨谨竖起耳朵聆听,听到这里,不少人抹了抹额边的汗。   赵清漪又说:“我当时对皇上说:‘皇上光被遐荒,江山万代!微臣出京后一定仔仔细细瞧个彻彻底底!’这事儿,八王爷当时也在场,八王爷也是文武双全,以此年纪统领千军万马在皇子中也是独一份了。不过,皇上知你没出过京,辨忠奸这事儿,也怕你生疏,这才倚重我,你可不要放心里去。”   郭延铠幸好本就喝得俊脸通红了,不然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坑货、流氓、贪官居然敢当众编排父皇,还得他一起给兜着这事儿!太子哥哥是怎么与她度过几百个日夜的?居然没有被她气死!   郭延铠道:“我岂能不知,你我齐心办差就是。”   赵清漪看他确实不擅长这个戏,于是笑笑,说:“忠奸当然是要辨的,你们对朝廷的忠心,我看还是有的吧,呵呵……嗯,你们中间谁是能臣、谁是庸官,还不是一张嘴巴的事吗?哈哈!”   其实何止能臣庸官是一张嘴的事,忠奸何尝不是,人家是在他们的筵席上不明说他们不忠,其实意思是:忠奸庸能全凭这少年得志的人说,只要他在皇上面前嘴巴一歪,寒窗苦读出来的前程就全毁了。而朝中他们也未见有什么靠山扛得住眼前这皇帝宠爱的儿子和大臣。   贾宁暗自忍着,心想:我十年寒窗,进士出身,三十年才爬到这个位置。你一个武人,因为在皇上跟前当侍卫,懂得溜须拍马,竟然深受皇上宠信,这年轻的王爷也是与你交好。你还当上宣抚副使在我面前扬威索贿!   虽然他也早就准备,但是见赵季青这么年轻的武官,还想拿捏他,难免有点气恼。而看情景,原来准备的只怕还是不够的。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暗想:朝中无人莫做官,还是不讲究了。也许这是八王爷的意思呢?听说他也即将分府了,这里需要的银子绝对不少。   长安节度使吴胜是武将,最忌忠奸二字,先忍不住说:“王爷,赵大人,我们深受皇恩,自然是对皇上和大周忠心耿耿。只不过朝中也难免有小人作祟,我等还要王爷和赵大人辛苦周旋了。我等定然感激不尽。”   贾宁忙也接着说:“吴将军说的也正是下官要说的,以后要多仰仗王爷和赵大人了。长安虽不及京里繁华,但也产些土仪,到时也就请王爷和赵大人图个新鲜儿,不要笑话。”   “好说,好说,我最喜欢土仪了!就说这永兴军路南面不是盛产银矿吗?可不要见识见识?”   贾宁等官员也只赔笑,不过在官场上倒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贪婪成性的人。   只郭延铠太年轻,暗道:太不要脸了! 第508章 忠勇侯   郭延铠和赵季青在长安驻扎下来,一时不起程了,就有在行辕中花天酒地。   地方献上美人舞姬,听说那赵季青就向一个身材火辣的舞姬伸出禄山之爪。但是最后关头又没有成事,听说他正在练一个纯阳功夫,一年里不能近女子,生了好大一通脾气。   倒是当晚郭延铠受用了一个美人,有迹可寻。   两人花天酒地了七天,长安外营里有人来请,两人才想是该起程了,才意兴阑珊告辞。却听说当日一箱箱的东西,不出采些的东西都换成了银票,而珍奇异宝却押了四驾马车一路出城去。   郭延铠和赵季青的少年荒唐丑态也被有心人都看在了眼里,几日不断有鸽子飞出长安城,往西北飞去。也有几个人驾马往西北飞奔去。   车磷磷,马萧萧,大军再次出发。   六月天气炎热,又有马步跟着,马也不能急驰。赵清漪骑在马上,咬着香甜水润的梨子,旁边的郭延铠却散发着低气压。   赵清漪送他个梨,他转头不予理会。   “不要这么小心眼。”   郭延铠冷冷道:“这是小心眼的事吗?”   赵清漪说:“美人得了就是赚了,还要怎么样呀?”   郭延铠指着她骂道:“你……你这个无耻小人,下流胚子!”   郭延铠不是处男,在宫里也原已有两个侍妾。但是他给人在房里点了催情香七天睡了两个送上来的美人,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清漪也觉得很抱歉,这要是现代也是犯罪,但是赵清漪觉得在长安城里一定有西北方面的人。连现代间谍都有这种牺牲,此时想要对方做误判,哪里能来虚的?   赵清漪表情十分心塞的样子,又说:“反正,都这样了,你说你想怎么样吧?”   郭延铠说:“如果是太子哥哥,你会怎么做?”   赵清漪说:“他不会有这种情况。他有这种情况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没有告诉你时,你不是挺开心的吗?况且,进长安城前你也不反对我的提议呀。”   郭延铠一时语塞,其实少年脱离皇宫,真正触及成年男人的世界,哪里会没有好奇心的。   郭家可不像辫子朝的皇家都尽出一些情种(呕~~),那种一边广泛播种,一边当着清穿女们的梦中情人的情种的男人,郭家还是没有的。   但是郭家有传位于妻子娘家的侄儿的开国皇帝,爱新觉罗家没有。   郭延铠少艾慕色又好奇心无穷的年纪,对着不良嫂子跟他说的花花世界、绝色少女之类的还是很心动的,如任何一个正常凡人少年郎一样。   与其说是对自己**的痛苦,还不如说是少年人的羞恼,原来传说中在女色面前倒下是这个滋味。他这是“为国献身”,是嫂子干的,不是他天性风流好色——少年挽尊的想。   赵清漪想了想,说:“王爷,等我们回京,皇上也该为你操办婚事了。嗯,我这回出差得的银子,你也收着,将来给你媳妇吧。”   郭延铠还是十分端着,看着她说:“你不贪钱也不用这样,你交给父皇就好了。”   赵清漪叹道:“这事儿虽然是为了你郭家的江山,你是皇子,出生就享受这荣花富贵,这是你应有之义。可是,少年时在外玩玩无所谓,成家后好好敬爱你媳妇。对了,皇上给你选了哪几家的闺秀,可别和你太子哥哥一样。”   郭延铠被化身三姑六婆的嫂子这么问,又害羞了,说:“这事……全凭父皇做主。”   赵清漪说:“自己的意见也很重要。你不如说说,我以后也给你看看。”   郭延铠难免想到郭延锦原来娶的李氏,那是一点都不靠谱,而有他的几位嫂嫂,要么太过规矩方正没有意思,要么相貌不太美,要么一味的柔顺。要是他也娶个像那些嫂嫂一样的,他也觉有些了无生趣。   再看现在的太子妃嫂嫂,够美貌绝顶,也够有本事,但是被气死,生活要鸡飞狗跳,恐怕还要被她压制,也是消受不起的。   所以一时之间,到底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他没有了主意。   郭延铠嚅嚅半晌才有了念想,少年时初次做那巫山神女之梦后才有的少年情思,才说:“我想娶个绝色的,然后要不争的。”   这话他没有和父皇兄长说过,也没有和舅舅表兄们说过,却对她说了出来。   赵清漪哈哈大笑,郭延铠有些脸有些燥说:“你笑什么?”   赵清漪说:“绝色又不争的女子是比较难找的。”   “那我更偏要找,不然,我就不要娶了。”郭延铠像是把自己十七岁少年的叛逆终于发泄在嫂子身上一样。   赵清漪说:“如果是自己有立身本事的淡泊绝色女子未必想进你们皇家,而无立身本事的性情淡泊的绝色女子嫁给你是找死。况且,绝色女子多自恃美貌是利器,她们要借自己的这个优势从男人身上换取东西。这个‘不争’才是悖论。”   郭延铠少年心又受一万点伤害,说:“你说的,我就信吗?”   赵清漪说:“那你找找看呀。”   郭延铠不服气地说:“最多我找个你这样的,只是不会像你一样流氓、无赖,要满腹诗书的。”   赵清漪抬头看了看天空,说:“日头这么高,你好意思做梦的?”   赵清漪觉得这些郭家的男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有特色,有如太子、诚王那样的皇帝胚子,有另几王那样的心胸稍撑不起梦想的男人,有皇帝那样的权术男,有十一皇子那样可爱的正太,还有这个充满幻想的风流少年将军。   一个个都活生生的凡人,有缺点有优点。   郭延铠说:“我就是要找到比你好十倍百倍的!将来你到了我的王妃面前,你自惭形秽,羞都羞死你!”   赵清漪呵呵:“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一句,真有比我好十倍百倍的女子是绝对看不上你的。这事儿,看来我帮不了你了。”   “你……”少年被气得咬牙切齿。   ……   西北夏州,忠勇侯府。   早二十天,忠勇侯李业就收到了朝廷派了宣抚使来巡边戍卫的事了。西北是李氏集团的根基所在,他李业就是靠西北的机会发家的。   而朝廷禁军每隔几年更戍,他就是靠得和西羌有所交易,每隔几年就犯边打一两仗得到“功劳”。因为西北防务紧要,更戍后一时不熟悉西北,会引起战事,所以西北十七年来都没有更戍,他可以抓住机会大发其财。   到了他的长女成为了太子妃,皇家也对他放心一些了,他每年送到魏家和前太子妃那的财物也不少。原本太子、李家、魏家都算是结成联盟了,他只要等着做国丈,等着一个承恩公爵位了。   一切都被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长女给毁了他的计划,长女做的事败露,皇家治女儿的罪,当时不算对他有太大的牵连,可是他已不是皇帝亲家,李家的女儿名声受损还小,朝廷终于还是不放心他的。   李业听心腹侍卫李忠说李武回来了,忙在花厅接见。虽然陆续接到了信鸽,但是这事还是让他心头七上八下的。他敢丢下城池百姓,有机会还是会转危为安,积祸成福,但要是他与朝廷对抗,这么多年西北经营就成泡影了。   要他投降西羌,可是事奉外族哪里那么容易了,西羌与他有往来不正是因为他是这西北地界真正的王吗。一旦失去平衡,不能左右逢源,他才会倒霉。   打西羌赚战功不是易事,而西羌此时也是几个王子争位,他都不知最该和哪位王子合作,要陪他演全套的戏比较难。要他直接反了,要争一个皇帝来做,也未必就容易了。   只见李武还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单膝拜倒:“属下参见侯爷!”   李业说:“起来吧。”说着,他在主座上坐下。   “谢侯爷!”李武平身侍立一旁。   李业虽然见他满头大汗,这六月的西北大阳还是挺大的,让他坐下喝了口茶,也就等不及了开问。   李武说:“属下从京西北路的河南府一路打听,这英郡王和那位赵将军听说武艺极是出众,这才深受皇帝宠爱。只不过其它的就……英郡王也是十七了,心中已经有些成算了,他是把一路上的官员也都见过了,东西偷偷收了不少。在长安时差点就在地方官员送上的美人肚皮上起不来了。还是神卫军的下属们去催请,他才不得不起程。那个赵将军因为武艺出众而少年得志,还男生女相,原是皇帝身边的人……”   李武说到这顿了顿,李武底下的探子也有议论,那样一个幸臣,只怕还是皇帝的男宠,不然怎么得志就猖狂。   李业也有点儿鄙视,又听李武说:“这个姓赵的小子贪婪成性,不要脸之极!长安府的每一个官员都给他送过礼,还有个别不奉承他的,他就当众为难羞辱,还是别人打了圆场。就是他收的东西能当的能当了,他派心腹自以为做得隐秘,可偏偏到了长安的属于马家的当铺里。那下属虽然换了衣服,可那口音却变不了,再将那东西来历一查,哪归查不出来的?”   李武说到这里,颇为得意。   李业听说是马家的当铺自然是不会错了,马家是夏州商会的四大家族之一。   李业自己欺上瞒下,贪婪成性,踏着西北百姓的尸骨成就现在的荣华,他身边的人也多是这样,自然理解这样的人。只不过,在李业看来,这个姓赵的还是太年轻,又压抑得久了,出京都就成这个模样。   李业问道:“这都过去多久了,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到夏州?”   李武心中不屑,说:“别提了,他们是走的比乌龟还慢,说的好听,说是宣抚西北,一路上都得慢慢看的。还不是天气热,赶路辛苦,还有到了每一个县,那姓赵的总要弄点好处?只怕一来夏州,这姓赵的胆子太大,还能爬到侯爷头上去呢!真真可气,皇帝竟然宠信这样的奸臣。”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武是什么忠节臣子见到奸臣当道的愤慨。   李业起身来,走到门口,一阵微风拂面,消去六月的暑气,他勾了勾嘴角,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忽然,又来了一个中年文士,却是李业收留的心腹幕僚余有年。   “见过侯爷。”余有年朝李业一揖。   李武、李忠也过去相问候,李业让都不要多礼了,然后让李武又简述他一路所见。   李业问道:“余先生觉得本侯如今该走哪一步?”   余有年说:“在下却觉得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业心底不太高兴,说:“这哪里有问题?”   余有年说:“这姓赵的是不是太贪婪了一些,他也不怕传进皇帝耳朵里失了宠爱。”   李武却说:“那些官员不敢得罪他。还有英郡王在呢,英郡王眼见就要开府成婚,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余有年劝道:“侯爷,如今您也不是太子岳丈了,前太子妃还身涉大罪。现在皇帝派人来宣抚,怎么可能就派个只会贪财的人呢?”   李武本要邀功,见余有年的意见偏向于否定他打探的成果,不禁说:“余先生,皇帝派来了自己宠爱的儿子和心腹,这也是常理吧。况且,这赵姓的虽然贪,却也不是只会贪,他贪的手段是很有一些的。我看那八皇子也是想拉拢西北官员,虽然他是荣妃之子,潘家能帮衬一些,但是开府后还是要收一些自己的人的。”   余有年说:“可是万一不妥呢?”   李武说:“他们也只有六千兵马……”   余有年说:“六千兵马也不少了,皇帝难道有令他们在西北安插人手?”   余有年到底是不知道赵清漪去年就来过西北了,还没有想到人家想要来直接斩首行动。   李业却松了一口气,六千兵马虽然不少,但是对上西北大军却是不多。而皇帝要安插人手他倒是不太害怕,因为是人就能被排挤、收买和调教。 第509章 钦差派头(二更)   晚上李业回到后院中,到了嫡妻小杜氏的院子中,小杜氏自然曲意逢迎,尽管对于侯爷新宠的张姨娘、王姨娘糟心得很,但是男人就是这么回事。   小杜氏从自己姐姐手中夺了姐夫来当丈夫,姐姐的死和丈夫的官运成就她的侯夫人位置和富可敌国的荣宠,这些都是她所要承受的。   小杜氏并没有与这富贵相匹敌的功德,只不过是一个后院不断咬死同类的女人罢了。   李业看看自己的二女儿李芊芊,十三四岁的侯门千金,被小杜氏养得娇美无比。   她虽然处于西北,但是李家宅子就如西北的江南园林,李芊芊也完全被小杜氏寄予厚望,一应用度比之大周公主除了公主的礼制宫装和钗钿不能用之外还稍胜一筹。   小杜氏还有一个儿子李灏也才十二岁,已经进学习武。李业自己什么恶事做尽,对这个儿子的培养倒是耗了很多心血。他的长子是原配所生,当年心狠之事,长子对他有隙,一来怕被长子坏了他想念亡妻为国牺牲的形象,他才将他送出去求学。   儿子一走,几年无音讯,而他并没有庶子活下来,这么多年除了小杜氏生的一儿一女之外,只有两个庶女,也只七八岁。   李业喝了口茶,才说:“过几日八皇子英郡王要来夏州宣抚,钦差行辕的用度且都周到些。”   小杜氏到底是和他多年夫妻,心中一动,说:“八皇子可有多大了?”   李业说:“十七岁,听说武艺很是了得。”   小杜氏又对李芊芊说:“芊芊,你先回你院子去吧。”   李芊芊施施然行了礼,袅袅离开,小杜氏才问起李业对于如今朝局的看法,一个家族的主母不能不懂家族兴亡的事。   李业喃喃:“八皇子的舅家是平北侯潘家,自是显赫。八皇子尚未成亲,只不过年纪到底是小了前头的王爷那么多,不知是不是一个能干的。”   平北侯潘家可不像李业这样近二十年新兴的大权在握的富贵侯门,潘家的祖上潘美在世宗皇帝时就在北伐时立下大功,还有灭北汉的统一功业,曾任平章事。潘家几十年是一流的家族,而在李业之前,李家不过是二三流的官宦家族。   小杜氏本是生过让李芊芊在前头的太子妃无子时,让李、杜两家以家族相逼送李芊芊到东宫生子,然后自可母以子贵,再除掉前太子妃。   没有想到让后来的一个赵良媛得了便宜。   “八皇子有没有机会当太子?”   李业眯了眯眼睛,想要保下现在李家的利益,必须让皇帝不动李家,为了让李家传承显赫下去,最好就是搭上下一任皇帝的阵营。   太子与李家的关系已经断了,前太子妃犯下那事,在李业看来太子也短视得紧,对于他交好的暗示不怎么热络,无心纳李芊芊进东宫。   就算他改投八皇子,八皇子的婚事也未必是他自己做主的,八皇子、潘家、李家结成铁三角也未必能胜过太子和那么多王爷,真是为难。   李业说:“朝廷的事如何说得清楚。”   李业又想着现在不比从前,李芊芊已经快十四岁了,他也只能等几年而已,皇子中太子不能再结亲了,余下的只有八皇子和九皇子。九皇子比八皇子又小两岁,皇帝派八皇子出来,就算八皇子少年风流,看来总是比九皇子有能耐和受宠一些的。   除非李芊芊不进皇家,可是京都中的显赫人家公侯宗子反而不太乐意与李家结亲的。他们显赫得比李家早,不用靠李家,又不想要一个前太子妃一样的宗妇。除非不是嫡长子,又无大的能耐,将来有个权势大的岳父好帮衬着一些。   李业素来是个贪心的,哪里甘心这样美貌的女儿就嫁给一个勋贵的小儿子。   这样八皇子真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   赵清漪和郭延铠一路吃吃喝喝,只不过郭延铠这时倒是不怎么嫖了,只不过借机威压地方臣服于他的手段使了不少。   这些消息也又传到了李业耳中,他也明白了郭延铠是个有野心的皇子。李业就怕他们一心秉忠为国,他们有所图的,他倒不怕多了。就算余有年说皇帝这时候不可能派个只会贪财好色的人下来,李业还是想着是男人就不是贪财就是好色,或者贪财和好色。   朝廷的宣抚队伍终于姗姗来了,过了银州、石州,到了夏州,这几州也慢慢吞吞得花了他们七天。   夏州是边境重镇,与内地州府不一样,忠勇侯的权柄就比知府大多了。李业率着除了当值的武官除外的夏州文武官员亲迎出夏州城去。   马蹄声声,见到官道上远远尘土飞扬,阳光下旌旗招展。   赵清漪和郭延铠现在没有骑马,而是懒洋洋乘在宽阔舒适的大马车里,马车后面一队装逼团队,他们没有穿玄贞派特有的白衣,而是穿着蓝色的圆领长袍。   在长安附近,九三他们又招了些别院的侍从进队伍,挑了会吹吹打打、面容清秀的少年。   这时他们练了许久的《傲气傲笑万重浪》奏出来,十分可喜。   赵清漪慵懒地倚在奢华的马车里,下面有几好重的软垫子,除了有点晃之外,倒是不磕着人。   郭延铠一本正经坐在旁边,身上穿着月色郡王的蟒袍,倒显得英挺俊美。   一路上胡闹也够了,足足走了一个月零八天,赵清漪就是一个十足十的贪官加纨绔。   郭延铠看着她坐没坐相,十分鄙视,斜眼睨她,而她坐马车的储放食物的柜子里取出一块冰镇西瓜,唰唰吃完一块将瓜皮扔出了马车外。   郭延铠不忍直视,暗忖:我大周将来就要有个这样的皇后吗?国体何在呀!   忽听外面传来一些别的丝竹之声,与玄贞派来的仆从奏的《傲气傲笑万重浪》重叠。   九三下令己方的人使劲的吹打,夏州的乐官一时就被压制住了。   就有手执旌旗的亲卫队伍拥簇着忠勇侯前来,又有礼官高呼:“下官忠勇侯李业参见英郡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郭延铠看看赵清漪,赵清漪说:“叫你呢。”   郭延铠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出去,赵清漪忽又轻声说:“我也出去吧,给你打帘,记得装逼一点呀。”   郭延铠傲骄地轻哼一声,赵清漪这才整了整身上的官袍,出了马车,一派京都来的高傲模样,然后才又亲自给郭延铠打了帘,郭延铠这才出了马车。   他身姿玉秀立在马车门前,看到那李业在昂首行来,身姿雄伟,留着胡须却并不甚老,但是面容仍有西北边民的特色——偏红。到底也是领兵的人,再喝兵血,也总要手中有几万精兵的。   李业半膝跪倒在马车前,郭延铠才下了马车,一派天潢贵胄的姿态,却又适当展示自己的平和。   “忠勇侯免礼。”   “谢殿下。”   赵清漪虽是宣抚副使,可她身上无爵,而常官职位也比忠勇侯低,上前淡淡揖了揖手说:“下官见过忠勇侯。”   李业见他显然有些自恃皇帝宠爱而对他不甚恭敬的样子也不气恼,再见他的相貌,但觉果然俊美得雌雄莫辨,气度风流无双。   李业暗道:就这么个给皇上献屁眼的兔儿爷今天要到老子面前来逞威,且先饶了你。   李业面上却笑着上前握住赵清漪的手,笑道:“这位就是传说中勇冠三军的赵大人吧?”   郭延铠看到李业居然去拉嫂子的手,一阵不自在。嫂子在军中与男人们同桌吃饭、一同议事是不少的,但是这样拉手的他却没有见过。   好在赵清漪穿来有两年了,勤于练武,手掌已经不是娇气千金的柔软细腻了,她的指节修长,手掌中带着练武之人的薄茧,李业倒没有觉得是女人的手。   赵清漪又微微一笑,借着回礼,抽手朝他拱了拱说:“侯爷说笑了,若论勇武,下官哪里能与侯爷相比。都说侯爷是西北的镇国之柱、定海神针,下官与侯爷还差得远呢!”   李业听他说得有趣,刚才又摸着他的手是练武之人的手,估计是有几分本事的,心头倒除了刚才的几分鄙夷,笑道:“赵大人过誉了,如今大周人才辈出,还是王爷和大人这样少年英才的天下了。”   赵清漪笑道:“天下还是圣上的天下。”   李业忙道:“王爷,下官失言了,还请勿怪。”   郭延铠淡淡说:“忠勇侯镇守西北,劳苦功高,是父皇亲封的第一个侯爷,难不成还有谁比忠勇侯更忠于父皇不成。”   李业面上露出感激涕淋的样子,赵清漪暗想:戏精呀,都是戏精。   又有亲卫给郭延铠和赵清漪牵来了高头大马,李业自然也上了自己的战马,赵清漪和李业一左一右跟在郭延铠身边。   而九三则指挥乐队在夏州方面的丝竹声起之前大奏一曲《谁是大英雄》,而夏州的奏乐官争不过,锣鼓丝竹也就停了。   李业觉得果然是少年人,少不得虚荣纨绔,这又不是为民伸冤的巡按,哪有远行军来还带着这么多奏乐官的,贪这丝竹之声。   但是李业面上还是奉承这京都来的雅乐果然阳春白雪,赵清漪微笑道:“这几个乐师可是难得的,侯爷要是喜欢,让他们教教你的乐师也行。”   李业说:“西北小调总是不及京都来的,学学也好。”   此时夏州城当然没有小官吏在这里收过路费了,一进城里,只觉人人躬迎,李业还让夏州商会等关联的人派了人上街造势,均打扮得衣着光鲜的样子。   而乞丐穷人或者那种有冤屈的人最近不得入城,为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第510章 赵贪官的手段(三更)   郭延铠和赵清漪从京里带来的禁军,除了炊事班、军需营等功能性士卒之外,按三班制轮守行辕,保护王爷和大人。   这三班领统分别为范子良、姚荣和卓昱,范子良和卓昱在赵清漪手下办事,姚荣在郭延铠手下,不过姚荣是赵清漪的“好兄弟”。   李业给他们准备的钦差行辕是李家的依着李府的园子,全是侯爵规制的,里头修得像是江淮的园子似的,陈设也精细无比。   李业送着郭延铠和赵清漪进入园子时,郭延铠就面上露出满意之色,赵清漪也面露笑容。   郭、赵二人先屋休息,洗去一路风尘,赵清漪自有所带的弟子们服侍把关,但是热水之类的东西都有行辕中的下人准备。   晚上,侯府就大摆筵席,因为打听说郭延锦和赵清漪都是贪图美食之人,宴上菜色精细无比,夏州的重要文武官员相陪。   郭延铠坐了首席,赵清漪坐了次席,把盏往来间,赵清漪先是大吹法螺,对于各种享受的东西一一说来,也让在场贪官觉得自己是乡里巴人,这位皇帝的小宠臣才是会过日子的人。   郭延铠的戏这一路过来,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倒也能和赵清漪相互配合几句。   酒过三巡,赵清漪见郭延铠要有什么突破——暂时还是做不到的,太嫩了。   于是,她来开口搅浑水,说:“侯爷,你也是皇上一手用起来提拔起来的人了。可是,朝中也有些官员对你有意见呀!”   郭延铠镇定,只暗道:不要脸的又来了。   李业等以下官员的脸色都有点变化,李业沉下气说:“我等也只记得为皇上尽忠,别人要中伤毁谤,但皇上明见万里,总能明白那些小人的话不可信的。”   李业说着,却又忍不住朝郭延铠面上看去,但是他俊美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表情——似笑非笑,却极像那种宠文玛丽苏小言中的男主男二惯常的表情。   这个表情是不良嫂子教他的,他练习了好久。   不良嫂子说:“你台词功底不行,但是你没有什么主意时,你就这样笑,你是皇子,你这样笑,他就会心虚,然后来猜你的心思。你就一直居于可进可退的灵活主动位置,他们还要怕你。”   郭延铠原本是钢铁直男,所以对不良嫂子是有一万点的吐嘈的,但是对这个意见却深以为然。   却听赵清漪道:“其实皇上也挺为难的,夏州久未更戍也有违祖上的规矩。”   李业心中一突,暗想:这一更戍,就算仍能在别的地方发财,也比不得西北。西北之民是苦,但是粮饷多也罢了,还有通商的利益。况且,这时更戍,他兵马虚报的事也难补齐,现在抓壮丁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不像兵荒马乱的时候,什么都可以用战争来掩盖。   李业道:“西北不比旁的地方,外族年年扰边,三年一大战的,况且别的地方的将士也不习惯西北这水土,更别说应战了。”   赵清漪说:“所以有大臣提议,换将不换兵,一年换三之一的武官,也不会大碍于西北边境安宁。”   更戍法是把军队换地方驻防,而将领不随之调动。(注:参考北宋更戍法)   但京畿常驻禁军现在却是会互换将的,而兵不动。因为京都禁军分驻京畿四面的禁军大营,也算是同一个地方了,除了有时其中一半会换到地方去加强控制力之外,彼此间没有勤于更换的必要。   但是也要防止武将的山头主义,所以实行了定期换将,这是郭永崎一朝才新出的做法。正因为有这样的先例,李业才更加相信。   李业心想:这真的是要断他的财路呀!   不过李业心中虽然吐嘈,但是偏偏赵清漪这时一不安抚他、二不一味的敲竹杠,而是拿出很合理的朝廷防备武将要动他的话题来,李业心中潜意识中的不安反而消逝了。   朝廷想要换他,那说明就算将来影响发财,但是现在的身家荣华是能保住的,至少朝廷不是想卸磨杀驴。(这样的巨贪大奸祸害百姓的王八蛋也好意说自己是驴。)   李业哪里知道赵清漪可是深通官场和人的心理的万年老狐狸,这是故意让他放下心理防备,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讨好安抚他,他只能更疑,而这样将一军,他反而觉得探到了朝廷的底牌。   如果他是小贪小拿还就罢了,这还牵扯到了暗杀朝廷命官,通敌私贩铁器粮草等等罪名,皇帝还贪中央对西北的控制力和他几十年所积累的财富。就像嘉庆要杀了和坤这头养肥的猪过大年一样,郭永崎也是想得狠了。   李业道:“我等都是做着大周的官,皇上对我恩重如山,皇上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可是西北不是太平之地。这一年更换三分之一武官,万一敌人再来,下头将兵配合得不好,又得生出事来。旁人不知兵难带,王爷和赵大人也是带兵之人,还不知其中关窍吗?”   李业虽然这样说,但是心中却不以为然,觉得他们虽然带兵,但是手下哪里及得上西北精锐。他们喜爱浮华,也没有真正见识过战事,只怕并不太明白。可是,但凡官员,听了这样暗中带着吹捧的话,没有自己拆台说自己不明白的。   郭延铠终于说:“朝廷的规矩如此,兵是不好带,本王身为皇子还好一些,旁的将领怕是要受人微词。但他们也是怕五代十国兵乱再现,亦是为了大周安宁。”   李业心中一沉,不禁想到了世宗皇帝的“杯酒释兵权”(宋太祖,对不起),难道自己还是要提前荣养?自己得的那些钱是不少了,可是男人尝过权力的滋味,哪里是能舍就舍的?况且,如今他长子与家不亲,多少年不归家,而次子还小,根本接替不了他。   李业头一回怨起了小杜氏,因为她让他长子不在身边协助他,可以及时接替入朝,延续家族荣华,他又仅剩一个小杜氏生的次子。   小杜氏确实会讨他欢心,他们当年做出的事让李业也多少知道小杜氏是心狠之人,不让妾氏生出儿子来。年轻时的李业很喜欢小杜氏,对妾氏不怎么看重,也未必想要求得庶子,况且与杜家联姻关系更重要。   这时,朝廷有夺兵权之态,他才发现人丁单薄,与长子离心的后果——都是小杜氏。   反了,投了西羌,还是放下兵权荣养?   他竟是比哈姆雷特还要头疼。   赵清漪又叹道:“皇上到底是仁君明君,也不能听朝臣片面之言,西北屏障中国,自然重要之极。还是宣抚过后,再商讨个更完善的对策来。”   赵清漪刚才打击了他这么些时候,吊着他这么久,也猜出他的各种思考,时间差不多了,才说了一句这样很有弦外之音的话来。   赵清漪还特意看了郭延铠一眼,郭延铠这时装得好逼,似笑非笑当中。   李业目中精光一盛,好像那些为难的选择可以不去选,有更让他容易接受的选项。   这还要宣抚过后再说,说明这件事上皇帝和朝廷会很大部分上听取郭延铠和赵季青的意见,他们会结合西北的“实际情况”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李业这时也一点都不鄙视赵季青了,对郭延铠也更加重视。如果能将女儿芊芊送到他府上,联姻结成利益同盟,他势力在京中要维护他的。   如果郭延铠能当皇帝最好,他能当上国丈,而如果他不能当皇帝,也是亲王,皇上现在身子还好,总能拖到小儿子长大。将来李家有两个撑起门庭的男人,又八王爷和杜家,甚至庶女嫁出去的姻亲家族帮助,势力更大。那时他就算下来,李家也一时沉不下去,况且,还能在西北多发几年财。   李业的算盘打得好,可是他不知道赵季表的数学比武功更好。就是让李业怀着这样的心,全面放下戒备,而在这几乎达成默契,他们将要完成宣抚行程时,再发动行动,他们只怕全部是蒙的。   李业笑着奉承:“王爷和赵大人少年英才、国之栋梁,依在下之见,你们的见地可比朝中一些鄙薄之人强大多。”   郭延铠淡淡笑道:“忠勇侯过誉了,小王与太子相比……可又差太多了。”   这句嫂子嘱咐敲打他之后适时说的台词,他也练过很久了。嫂子真是泼皮无赖流氓狐狸,敢这么玩弄人家一员宿将。   李业和在场官员听在耳中,果然暗暗眼神飘了飘,李业又笑道:“都是天潢贵胄,王爷也不用过谦。皇上唯才是用,王爷若不是深得皇上真传,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统领大军。”   郭延铠淡笑:“好说,好说。”   李业暗忖:把自己和太子比,这是有意这位置。想想刚才他们说的滴水不漏的话可是全透出弦外之音。   这不是八王爷想要他臣服还是什么?   接着,各官员又逢迎拍马,歌功颂德,郭延铠是皇子听得还要脸热,一看嫂子却是自在得很。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呀! 第511章 李业的打算   宴席散去,李业亲自送了二位钦差回行辕园子,管家随后来了,带着几名下人捧着些精细的东西添上来,又有小丫鬟们捧着两个木匣子来。   李业让丫鬟们将木匣子奉于郭、赵二人案几旁,谦卑地说:“西北荒凉没有什么好东西,比不得京都。倒是回纥、波斯来的商人不少,能寻得些小玩意儿,王爷和赵大人不弃就当作解闷之物。”   郭延铠装逼,赵无赖笑道:“我来了西北,正想见见这不同的特产呢,多谢侯爷了。”   李业起身恭敬告辞,声称不打扰他们休息,又说有需要就通知行辕的下人。   送走李业,赵清漪打开木匣子,哇一声。   只见一匣子的新疆和田玉做的环佩、手镯、珠链、斑指,又有西域各色宝石,底下垫着的是一叠银票,一数就有十万之数,而那些美玉宝石只怕也值数万两。   她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圆,叽叽咯咯笑不停,郭延铠看不过去了,说:“你笑什么,那些都是我未来媳妇的,你答应过钱都送我未来媳妇的。”   赵清漪将匣子一盖,说:“那是在长安,这是在夏州,这里的东西是我的!”   “凭什么?”郭延铠也是不能摆着直男皇子的谱了。   “我保证在夏州不对你做什么,不会对不起你未来媳妇,我不用补偿。其实,在长安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亏死了。心好痛……”   说着一手西子捧心状,一手夹着木匣子回房去了。   郭延铠不禁扑哧一声笑,暗想:真是个活宝!   看看匣子,也拿着回屋去。   却见几个下人侍在门外,进了那比他在宫里的住所还要精致的屋子,就见一个美貌少女,只着纱衣盈盈拜倒。那纱衣让她的身子若隐若现,肌肤如雪如玉,线条妖娆诱惑,让少年的心头一阵燥热。   郭延铠定定站着,他的随从已然退出屋子。   “平身吧。”   那美人起身来,曼声道:“殿下,让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说着她就贴过来,郭延铠本不是柳下惠,他自己热血沸腾时又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中了什么药,要是每次在美色面前倒下,太没面子。   “不用了,你出去吧,本王今日不用人侍寝。”   “殿下……”   “没听清楚吗?出去。”   那美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披了件披风,退了出去,又有嬷嬷护着她离开了。   郭延铠忽然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是个能克服美色的男人了,嫂子再没法耍他了。   却说李业夜晚回到小杜氏屋里,对她很是没有好话,反问起当年她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长子,以至于他长期不回家,与他这个父亲离心。   小杜氏心中再委屈也能忍着,当年她要是好好的让他们父慈子孝,将来的东西不是全都是姐姐的孩子的了吗?李业当初封了侯爵,她能看着爵位落入姐姐孩子的手里?事实上,李业的长子李瀚也因为母亲的死与李业有矛盾,李业很不喜欢那长子接二连三反问他,小杜氏不过是顺势而为。   九年前,皇帝就放出消息要在贵女中选秀,五品官家以上的适龄未婚女子都要选秀之后再行婚配,除非是免选。皇帝是为了准备给几个一拨儿长大的儿子们指婚,李瀚就怕前太子妃李萱萱进了皇家,不得良配。   李瀚想让李业求得免选恩旨,李业却想要绵延自己的富贵,李萱萱是心大的,为了向父亲表示忠心让他支持自己选秀,也与李瀚闹了一场,不欢而散。   当初赵清漪不知这种情况,看李萱萱最后的机会也不求得自己大哥一个平坦前程,只顾放泄自己的无用的怨气,也算是冤枉她。   因为她并不是李瀚送进京的,她当了太子妃后,李瀚更是与她从来没有联系。李萱萱想要自己成为万人之上的荣华去反对她的同胞兄长面去争口气,当时她那么落迫,当然不会想要见兄长。   这些是外话。   却说李业数落了一会儿后,小杜氏都不与他硬来,他也就没有了再拿她出气的欲望了。   李业才想到了自己的主意,不管郭延铠有没有命当皇帝,他必须要促成二女儿李芊芊嫁给他。就算博不得国丈之位,现在也能延续他在西北当土皇帝,再发个若干年的财,等着李灝长大,李家也完成了延续荣华。   小杜氏本来就想让自己女儿进皇家,听了自然愿意,连连保证。   夫妻两人歇下不提。   翌日一早,李业就去给郭延铠问安,路上又得管家来报,昨日郭延铠和赵季青都没有收用安排给他们的女人。   赵季青还罢了,听说他本来在练什么用,近一年不能近女色。当然,在李业看来,赵季青也有可能是不敢,他是皇帝的男宠,本来是在下面的那个,对着女人反而不中用了。   郭延铠收用别人献的,却不要自己送的,这是什么意思呢?   至于他刚刚还打算把女儿嫁给他,这就自己给女儿添堵了,李业没有考虑未来女婿的贞洁这种思维。这种时代的贵族男人,玩姬妾就像是现代人遛狗差不多。   李业再去请安,与郭延铠说明阅兵巡边的时间安排,他毕竟是宣抚使,巡戍边境,是本份只责所在。   李业在行辕大厅中候着,好一会儿,郭延铠和赵季青才用过早膳过来了,又是一通客气问安,且又不提。   听说今日不去军营,郭延铠还就罢了,看那赵季青似松子一口气,说:“接连赶路,不得安歇,今日不去军营才好,可让我松快松快。侯爷,这夏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李业忙说:“夏州马家有个园子是极好的,还有一个千金楼,听说许多有钱人都爱去那玩。只不过赵大人你崖岸高峻,这些地方到底不配你的身份。”   赵清漪点了点头:“这有什么配不配的,不过,今日就不去了。那些地方,听着……还得很耗精力呀,我们得把例行的事完成得差不多了时再去玩玩。到时还得请侯爷当个向导。”   李业笑道:“一定,一定。”   这边李业和他们扯皮且先不说。   却说那小杜氏去了李芊芊院子里,也没有让人通传,一进屋就见李芊芊袅袅身姿倚在一张贵妃榻上翻看着一本诗集,沉浸于其中。   这李芊芊虽然是小杜氏和李业的女儿,得小杜氏的宠爱,可是她却全然不像是李业和小杜氏的女儿。李芊芊性子多情温柔,心地善良与李业、小杜氏没有一点像的,容貌也比当年勾了姐夫的魂的小杜氏还要美上三分,竟然全是挑着长的。   小杜氏说:“怎么一早就看书了,早上天也不热,不在园子中走走。”   李芊芊朝小杜氏行了礼,叫了声母亲,小杜氏拉住她的手,越看越是满意,捋了捋她的发,说:“芊芊也快十四岁了,是大姑娘了。”   李芊芊低头未语,忽又听一个王嬷嬷带着四个小丫鬟送来了东西,小杜氏说:“母亲新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瞧瞧喜不喜欢。”   李芊芊说:“我东西尽够用了,母亲何必再多费心。”   小杜氏笑道:“这样花的年纪本该好好打扮着,母亲就你一个亲生女儿,不为你费心却为谁。呵,就那两个姨娘生的吗?”   李芊芊也很矛盾,一边不能对不起自己的母亲,一边也觉得她那两个妹妹可怜了一些。吃穿用度不一样不说,也不像她三岁启蒙,读了十年的书,只识得些字,在母亲跟前侍奉针线。   “妹妹长大后也会孝敬母亲的。”   李芊芊说出口后,其实自己也心酸。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天经地义的,母亲也是富贵之极了,但是都得小意奉承着父亲,也要看着父亲姬妾一大堆。都说她们是个玩意儿,尊贵的女人不该和玩意儿计较,可是全都是人呀,有什么区别呢?   李芊芊也不能管父亲房里的事,但女子这个年纪其实已经很知道些事了。   小杜氏没有深究庶女的事,拉着李芊芊,令退左右后说些私房话。   小杜氏说:“你这个年纪本也是该说亲的时候了,原本是想将来送你去帮你姐姐的,没有想到你姐姐犯下那样的大罪来。也是她不争气,险些就坏了我们整个李家。”   李芊芊低着手,小手紧紧攥着,平定自己的声线,说:“母亲,我从来没有想过长大后要去皇宫。”   她明白自己的母亲抢了姐夫当丈夫,抢了大姨的荣华侯夫人身份,可是身为人女,她又能如何。这个天下,女子本就依附父亲、丈夫、儿子,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她只想着自己决不去抢姐姐的丈夫,哪怕那人将来要当皇上。   可是近两年她又明白了,原来女子活在世间决定将来人生的因素除了自己的意愿、心气、喜好之外,更重要的是家族的决定。   违背家族的决定的女子,只会是荒野的一副尸骨。   小杜氏笑道:“你是侯门千金,人往高处流,嫁进皇家,怎么也是个王妃。这天下也难有什么人比你尊贵了。”   李芊芊说:“我,我只想在家侍奉母亲。”   小杜氏说:“傻孩子,母亲也有老的时候,不能陪你一辈子。”   “……”   小杜氏又说:“这里没有外人,昨日你父亲跟我说……”   于是小杜氏将如今朝廷派了英郡王和赵将军宣抚西北,李业有打算将她嫁给英郡王说了。   “听你父亲说那英郡王才貌双全,身份尊贵,是再难找到的好郎君,你也要把握机会。女人的命也是自己争的。”   小杜氏这话不错,只不过她的争就完全没有下线了。   杜家原与李家是差不多的官宦人家,只不过小杜氏是继室所生,地位当然不及大杜氏。   小杜氏的母亲出生就不及大杜氏的母亲,小杜氏少年时也有天真浪漫的时候,就像李芊芊一样。   但是大杜氏当年认为父亲续弦损害了她的利益,且大杜氏定亲后怀疑小杜氏的母亲贪墨了她母亲的嫁妆,但没有证据,问杜老爷,杜老爷也称没有这回事,可大杜氏就是不信。   大杜氏也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的人,就从继母最在意的地方下手,后来便找自己的表兄计议,她表兄在外寻了一个小倌几次去勾引去寺庙进香或者三春天去郊外踏青的小杜氏。   小杜氏不知他的身份,还为以他是一个秀才,将一颗心许了出去,满心等着对方来提亲,只想嫁给一个多情温柔的书生,举案齐眉过着心心相印的平凡幸福小日子。   结果小杜氏的丫鬟被大杜氏收买,向杜老爷告发此事,杜老爷大怒,将小杜氏关了三年。小杜氏后来逐渐查出真相,大杜氏已经出嫁,家里的知情人虽然都被杜家打发了,可她最好的年华都过去了。   直到小杜氏二十岁时,大杜氏和李业来探亲,小杜氏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她长得比大杜氏年轻貌美,又有几分才华,便勾引了姐夫,两人就暗通了款曲。   你不让我嫁一个良人当个清清白白的女人,那我只好嫁你丈夫了。   这两人也果真是姐妹,一样心黑手毒。大杜氏做的一切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更让她的儿女悲剧。小杜氏的选择,终也有万劫不覆的时候。   却说现在李芊芊听了小杜氏的争命说法,忍不住说:“这样有什么意思。若是有情有义,两人争一个前程日子来,本就无情之人,又争它作何?”   小杜氏说:“芊芊,你还年轻,这话你在外头千万不可说。你只需记得,母亲不会害你的。快来看看你的新衣裳,换上给我瞧瞧。”   ……   赵清漪、郭延铠由李业陪着游行辕花园子,但见这西北之地,开渠引水,还运来了江南的太湖石,假山嶙峋,人工小河边杨柳依依,屋舍亭园雅致。   赵清漪和郭延铠昨日未到园中观赏,不知这中间的奇妙之处,这时一见,也难免心中大赞。   赵清漪微笑道:“若是不知,我还以为身在江南呢,就说这么多的太湖石运到西北,可不知要多少功夫了。这太湖石运到京都都不容易,价格不匪呀。去京都还可走运河,到这西北,只能过一段运河,到了黄河,多有急滩、瀑布,如何能走水路?”   李业不禁有些得意,只要手中有权,自然有钱,然后要什么东西没有?   李业微抚须道:“确实走了些陆路的,但是我这太湖石也是托朋友给买来的,这夏州有几家富商要修园子,从江南采购,顺便给我也采办了一些。前后费了三四年时间。”   赵清漪笑道:“当年秦始皇修长城,多大的石块能搬到那山脉峰顶去,侯爷只要不和秦始皇比就好。”   李业脸上郑重,暗想:他是昨日嫌钱给得不够吗?这把我和秦始皇比,是说我要造反?他忽然觉得让他们看到自己这个精致的江南风格园子是不是托大了,让他抓到了小辫子。   李业说:“瞧赵大人说的,我就算要和先人比,那也和蒙恬将军比。”   赵清漪暗想:就凭你也配和蒙恬比呀!   赵清漪笑道:“那侯爷的意思是皇上他才是秦始皇?”   郭延铠也不禁暗暗好笑,暗想:嫂子真是太坑了,这种问题让人家怎么回答呢?   说是不好,说不是也不好。秦始皇毁誉参半,他的千古开创功业无人可及,但是秦二世而亡,说今上是秦始皇,不是说大周江山短命吗?况且秦始皇也有暴君之名,今上可是走仁君之风的。   李业憋着一口气,回答不了,暗道:你这贪婪无度的兔儿爷,将来我必定嫩死你!   他是又将赵清漪这话当成是索贿暗示了。   正在李业为难之时,听到一阵琴声,李业忙转了话题,问随行侍奉的下人:“去看看何人弹琴?”   赵清漪就默默看他做戏,然后随着他引导,去了前方的亭子,却见是小杜氏、李芊芊及一位西席女先生在此赏花抚琴。   这个莲池就在行辕园子旁,因为从外头引来的活水是共用的,原来的侯府和这个园子在莲池这里也就相通了。   女眷参拜王爷后,自然请郭延铠坐了上首。   赵清漪忽用传音密术,说:“大兄弟,你要稳住呀!你的桃花运来了,嫂子告诉你泡妞秘笈中的第一条,千万不可以露出猪哥的样子。女人都喜欢潇洒倜傥的有才有貌的还能抵抗住一点子诱惑的男人。因为在女人眼里,这样的男人有内涵、有前途、超脱。”   郭延铠瞄了不良嫂子一眼,捏紧了杯子,但是他不会传音密术,只能捏紧了拳头。   郭延铠暗想:你要耍我,处处拿我耍乐子,我一定也要让你成个笑话。   再看看那少女李芊芊,确实罕见的美貌,但是作为一个十七岁的男人,李芊芊的年纪还太小了一点。单从美色角度出发,直男郭延铠还是喜欢十八到二十岁胸大腰细腿长的尤物。   嗯,依他看来,也许这位小姐和她赵将军更配呀! 第512章 搅屎棍   郭延铠打定主意,说:“刚才是谁在抚琴呢?”   李业看了看小杜氏,小杜氏福了福身,说:“是妾身的女儿,打扰到王爷,还请恕罪。”   郭延铠微笑道:“何罪之有?小王听之悦耳,这琴技不俗,是不是呀,子净?”   赵清漪正摇着折扇,在一旁看戏,乍然听他这么问,不疑有它,笑得少年风流,说:“不错,真不错!”   郭延铠指着她笑道:“你赵子净说不错可是难得呀!若论音律,这天下才子中你若论第二,没有人可以称第一了。都说‘曲有误,周郎顾’,赵郎也不输周郎,周郎精于音律还是大都督,赵郎也是十八岁官拜神卫军副都统,简在帝心。”   赵清漪摇折扇的手顿了顿,瞧了他一眼,但是这时有人看着她,她不好用那传音密术,只有眼神交流。   大兄弟,你这么捧我要干啥?   赵清漪刷得收了折扇,微笑道:“王爷说笑了。”   郭延铠说:“不说笑,你看你,腰上不挂着苏笛吗?”   赵清漪只是习惯,有时无聊也可自个儿玩玩,又可当作武器耍耍。   “我不过是业余玩玩。”   郭延铠笑道:“你门下的人全都精于音律,都是你教出来的,那一合奏,可是石破天惊,犹如天籁。”   赵清漪说:“音律也是小道,王爷过誉了。哪里及得上王爷乃是皇家贵裔,自幼得当朝三位大儒教导,又学习骑射武艺,当世才子也难及得上你的。”   郭延铠暗忖:你何时瞧得上我了?不过是将我当小孩子耍,常常坏坏地笑着打鬼主意,我懂的东西自然没有你多,但是你瞧我不起,我也得让你吃点亏。李业要使美人计,我推给你,看你怎么应付。   “不说这些了,却说眼前,难得子净也遇上了你都称赞的善琴之人,何不砌磋交流一二,也让我的耳朵享受一回。”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男女有别,青一介外男,不敢唐突小姐。”   郭延铠斜眼睨她:什么外男,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郭延铠忙做惊讶状,微笑地对李业说:“忠勇侯,小王是否唐突了贵府小姐?”   李业哪里能说唐突了,这本来就是他安排的,他对自己的女儿的相貌才情还是有自信的,就想让郭延铠见见,让他知道娶他女儿不但能得他的全力支持,本身也不亏。   李业微笑道:“这园子里,这么多人在场,哪里来的唐突?”   郭延铠笑道:“这园子景致这般好,便请李小姐再抚琴一曲助兴,忠勇侯以为如何?”   李芊芊低着头,却对父亲的要求没有办法说不,而眼前的人是皇家王爷,更没办法拒绝。   赵清漪原来还以为郭延铠的艳福来了,就想看戏,但这时看那李小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低眉敛目,对着郭延铠这样有权有势出身高贵的年轻王爷一眼都不看,一只白嫩的小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唇紧紧抿着。   她也深谙心理学,忽觉得人家小姑娘未必愿意。   这回他们其实是来杀她父亲的,李家注定落败。   她身为李家女,出生时就享受了李业踏着别人的尸骨得来的富贵,而李家受难,她也就避不开了,可是出身是不能选的。   何必这时候还要耍人家呢,岂不是自己身为女人却去轻贱一个自尊自爱不贪慕浮华的女子吗。   看着郭延铠泡妞,让他骗了人家姑娘的身心,最后再遭受骗了她身心的男人给她的家破人亡。这不像是人做的事,更不像是一个受过数回现代最高等的教育出来的女性可以做的事。   赵清漪温言道:“郡王,你想听琴,我让九三他们过来便是。何必劳烦李小姐?女孩儿家尊贵地养于闺中,清清白白的,又不是你逗乐的阿猫阿狗。”   郭延铠道:“我不过是刚刚听到李小姐抚琴,这才有此想法。”   赵清漪淡淡道:“她在此抚琴,是她自己想抚琴,抒己心胸,关我们何事。她若识得我们,乐意抚琴相交是一回事。你要她为你逗乐,那你要给她钱吗?又把人家当什么了?”   李业忙道:“赵大人,没有这么严重,王爷乃是贵宾。”   郭延铠并不知赵清漪什么想法,还当她是发现自己的目的,偏偏与她争锋的心上来了。   ——你越要推拒,我越要耍你。   郭延铠笑道:“九三他们可是你师侄,你能让他们奏乐不觉不妥,却心疼李小姐了。赵子净果然是风流人物,怜香惜玉呀!”   赵清漪以为他知道自己是女子,还是当朝太子妃,断没有将他与李小姐凑对的想法,以为是皇子病犯了。   赵清漪道:“郡王,九三他们是我师侄,我是长辈,晚辈孝敬,有何不妥?李小姐又不是我们什么人,这才不妥。这与怜香惜玉有何关系?”   郭延铠摆了摆手,笑道:“我不跟你争,你赵大才子文武双全,我可争不过你。误会就误会,你怜香惜玉之名又不是只有我知道。”   姚荣不正是郭延铠的手下,他当然也了解过姚荣这人的关系,他与赵季青是好兄弟,那顾婉就是姚荣赎来送给赵季青的。   赵清漪正暗自摇头,却听郭延铠说:“子净不是尚未娶亲吗?子净若是有意,门当户对,本王做个媒也不无不可。你勇冠三军,父皇将你当儿子养,前途无量,又有家财万贯,门徒百千,谁要嫁给你,才是福气。”   赵清漪这才目瞪口呆,李业也是被震惊了,心想:八王爷是看不上芊芊吗?这才说给赵季青做媒。   李业又看向赵季青,但见他的俊脸通红,看了郭延铠一眼,又低下了头。这模样是被说中心事又羞又恼了吗?   赵清漪是震惊后给气的,憋得满脸通红,然后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打他屁股。   老八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个搅屎棍了?   少年人的学习能力太强了,长期跟着一个搅屎棍在一起,有样学样。赵清漪这时品尝到了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清漪说:“王爷,我们是领了圣谕来西北宣抚军民的,哪里能儿女情长,不要开这种玩笑。”   搅屎棍2.0-延铠-郭同志却定要找回场子,在他看来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计划,让李业以为赵子净喜欢他女儿,就算他本来的目标是自己而最多失望,也不会怀疑他们是来要他的命的。   郭延铠生来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他是极难去考虑一个女子在其中微不足道的苦难的,因为在这时代女子因父亲之罪还沉沦在浊世中被作践再正常不过。比如因为李业做的恶,顾明死了,顾家家破人亡,顾婉就沦为贱籍飘零。   郭媒婆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赵子净的才干修身自是不必说了,现在没有齐家,就早当上四品将军治国平天下了。这也不能老这样没有个人照顾你。”   这时李芊芊再也受不了这话题了,也顾不得失礼,掩面而走。小杜氏福身告退,心中担心女儿,追了过去。   李业连忙告罪,赵清漪抢在郭延铠再搅屎时开口:“侯爷,在下真无唐突小姐之意。”   李业面上还得微笑,说:“这是误会,我明白。”   郭延铠又想说什么,赵清漪又抢道:“侯爷不如还是先去看看小姐吧。郡王也是的,男女有别,岂能当着姑娘说这种话?”   郭延铠收到她的警告眼神,见她手中似捏了一颗东西,想起她的武功,这才咽了咽口水,沉默未语。   李业正尴尬,见郭延铠没有异议,就拱手告退了,他的侍从也跟着走了。   只剩下赵清漪从东宫带来的两个心腹侍卫和郭延铠的心腹侍卫,他们都知道赵清漪的真实身份,敬服于她的绝世武功和看起来非常了不得的江湖地位,路上偶得她指点一二也觉很有进步。   这里没有旁人,赵清漪忍不住上前一把扭住郭延铠的耳朵,说:“你这搅屎棍想干哈?”   郭延铠啊一声叫,看向四个心腹侍卫,然后他们福至心灵,全都转身分四个方向……把风去了。   一定不能让外人看到赵大人打王爷!不能坏了大事!   郭延铠瞪大眼睛,少年的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就是他们的皇家侍卫呀!苍天哪!我是皇子呀!   “放手!我告诉父皇去……”   赵清漪说:“我也告诉父皇去,让父皇来评评这个理。”   郭延铠不服气地说:“只准你……戏弄我,不准我找回场子。”   赵清漪呵呵,说:“你还真说对了,姑奶奶就是这样的女汉子,就是这样的秉性!你再搅屎,我就让你尝尝更厉害的。”   “有……有多厉害?”   “让你当众跳脱衣舞怎么样?”   “……本王一定不会听从的。”   “我有的是手段,由不得你。”   “……”   “小孩子不要熊,要听嫂子的话。”她拍了拍他的熊脸,才松开他的耳朵。   郭延铠觉得世上已无天理,回屋后想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想出办法来制住不良嫂子。   ……   小杜氏与李芊芊说了许久的话,陪着她用过午膳才离去。   李芊芊漱了口,午间有些乏了,由贴身丫鬟琴儿服侍在屋中歇歇,见没有外人,琴儿才说:“小姐宽些心,侯爷夫人定会为小姐做主的。不过依琴儿看来,那位郡王这样说,只怕是皇帝暗中已给他定了亲事,小姐是侯门嫡女,总不能当侧妃。如此的话,若那位赵大人真的钟情小姐,也是极好的。那位赵大人当真……俊美不凡。”   李芊芊根本就不想进什么皇家,要说皇家是最没有规矩的地方。况且依照规制,皇族子弟能纳的有品级的妾就有许多,而旁人家里的妾通常不可能有诰命品级的。   皇帝、太子、亲王,那无数的女子争宠,然后老死或者如她大姐一样坏事,不过是面上的虚荣,苦楚却太多了。   李芊芊虽然无心,但是这回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出众的年轻男子,说:“他当真俊吗,我可没有瞧见。”   琴儿说:“奴婢站在后面可也看得清楚,奴婢当真没有见过比他更俊的男子了。这样的年纪,又非皇子,却能身居高位,深受皇宠,才华定然不小的。”   李芊芊说:“这关我何事?你再说,便离了我自去寻好的去处吧。”   琴儿连忙告罪,服侍她躺下休息。待丫鬟离去后,李芊芊辗转反侧,她在英郡王说起他喜欢自己时,到底是女儿,还是偷偷看过那人的。   包括他突然俊脸涨红的样子,李芊芊想着他,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涩然,这些感觉过后,又是少女天性,心湖起波澜,有一分甜蜜。   次日,赵清漪和郭延铠作为宣抚使和副使去了夏州大营阅兵,李业却是将厢军将士充入禁军中,又在二十天前让夏州商会的人组织了些民夫充在厢军中,人数上看着好看多了。   没有想到郭延铠和赵季青根本就不阅厢军,只看了禁军演了演操,看看他们的营帐伙食就了事了。   这让李业心中大定,至于他们要查账时,李业也把假账交出去,两人抽查了一遍,只有赵季青“自以为聪明”抽出一些小问题。   这些小问题可是李业的高明之处,如果账做得太完美,绝对的清廉反而失之真实,正是做到这样的小问题,才是像真的。   李业像是为了平抚此事,还给他们再奉上一点“特产”,且又不提。   这些重要的公事了过之后,郭延铠和赵清漪在夏州就悠哉起来,而李业也适时向郭延铠示好。   郭延铠装了装逼,然后言语敲打一番,就形成默契了。   李业又暗示自己有两个庶女,年纪尚小,将来若能侍奉他就是福气云云。   郭延铠叹道:“本来以二小姐的品貌确实是良配,但是本王的婚事父皇与舅舅都有安排。只等本王回京,冬日里就要办了,也不瞒你。”   李业心想这样的话,只有九皇子了,但是他已经投了八皇子,如何能把女儿嫁九皇子,况且,九皇子的婚事也是皇帝定的。   难道真要把女儿嫁给那贪得无厌的赵季青?他之前还想将来等他过了这一关后嫩死他呢,还要招他做女婿不成?岂不太便宜他了? 第513章 赵氏密谋   李业是有多讨厌赵季青,这种讨厌中还带着一种嫉妒,当他在赵季青这个年纪时哪里能够得着皇帝的心,与受宠皇子也是谈笑风生,绝无卑下奉承之态。   英郡王连“父皇将你当儿子养”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这个时代谁能在官场中明着编排皇帝?不管是当儿子还是当男宠,或者明着当儿子暗着当男宠,显然他确实受宠之极。(赵:老李的脑洞也是一级大的。)   李业心里头为难,又和幕僚商量,如余有年之流本来还是很担心这回李业的安危的,可是被深谙官场心理的赵清漪一翻操作下来,他们也安心得多了。   慕僚听说不能和八皇子联姻,李业又不甘心去和那贪得无厌的赵季青结亲,还有李业也怀疑赵季青是皇帝男宠而不想嫁女。   但是幕僚们却说,侯爷已经决定投效八皇子,若小姐不能嫁八皇子,连侧妃都捞不到的话,侯门嫡女绝不可能当侍妾的。除了皇子之外,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   赵季青虽然讨厌了一点、贪财了一点、无耻了一点,但是他有宠爱、有人脉、有才干、有相貌、也有钱,他成了侯爷的女婿能不在朝中帮衬自己岳父?   所以李业尽管心理落差老大也打算谋划一番看看,他与小杜氏商量,小杜氏虽然想女儿嫁皇子,但是嫁不成皇子的话,看看那赵季青卖相是不错的。   经理人刚穿来时,也就大约一米六二的身材,这两三年过去,习武锻炼又促使了长高,现在有一米六八左右了。她的个子比一般女子都要高一点,没有北大大汉的粗犷,也不算是豆丁身材了。她衣服里还有一层特制的女扮男装的假皮,让她的躯干壮一点,扮成男人还真能迷倒些女人的。   李业和老婆商量过后,第二天早上去找郭延铠和赵季青,一问赵季青因为驻扎在城外的部分军士昨天出了点事她要去处理一下。   郭延铠神情平淡,李业也不疑有它,只当军中斗殴之类的,也是寻常事。   他本人不在,也正好,于是李业开口请郭延铠做媒之事。郭延铠当真是震惊了,但是他真不能明着推辞,因为当日他还主动说给赵季青做个媒呢。   郭延铠真想扇过去的自己一个大耳瓜子。什么叫作死呀,这就是正确姿势,不良嫂子一定会复仇的。   李业见郭延铠一时不语,忙道:“下官也不求得小女能嫁进皇家了,但小女年纪也不小了,为人父母,总是想给她寻个良配。赵大人是王爷都赞许的人,下官就舔着脸求上王爷。”   郭延铠淡笑道:“当日本王就想要促成这美事的,也不瞒你,当日见过小姐之后,本王还问了赵子净。可是赵子净当时没有答应,也不是李小姐品貌不好,更不是门第之事。原来也是本王有点……托大,没有问清楚。”   李业惊问:“难不成这赵子净已经订亲了?”或者真当皇帝男宠,还是不许娶妻的?   郭延铠一怔,暗道:何止是订亲呀,已经成亲了。你女儿要和我太子哥哥争宠吗?   郭延铠说:“这……本王也说不上来,赵子净可不是一般人呀。”   李业奇道:“他是何方人士?父母是谁?”   郭延铠想了想说:“他原是淮南人,虽然入了官场,可是一走进江湖,鲜有人敢不给面子的。他辈份极高,就算是少林的新方丈算起来都是他的晚辈,所以脾性又就古怪了一点。而他的婚事,只怕本王去说也是无用。听说,他还有一位……师姐,从前是……唉,江湖出来的人,与我们又是不同。”   说着又感叹几分,李业原本是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一边嫌弃一边开口的,没成想还是这个结果。这不容易得到,李业倒真有七成想让赵季青当自己的女婿了。   远在夏州城外的军营的赵清漪正在和范子良、姚荣等人开会,先听了汇报,正要商议任务分配的事,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再过些天他们就要返程,而之前赵、郭二人还说要军队换防,让神卫军和西北军调换部分兵马,李业是极不愿意的,但是朝廷这种合理的要求又不能拒绝,同时因为没有触及底线,他更相信朝廷现在不会动他。   赵清漪知道范子良、姚荣、卓昱绝对不会和李家有关系,加上自己的徒孙辈的心腹谭启、王晋,东宫两个心腹侍卫许鸿、霍钊、徒侄九三、九四、初六、六二一起参谋议事。   支开一些卫兵,她往帅帐中间一坐,眉眼顾盼,犹如刚出鞘的宝剑。   他一路上的胡作非为早让他的朋友们觉得奇怪,底下不是没有异见的,只不过官场之中上下有别,身有皇命,这时去触这霉头不好。   这时,他们却觉得他们熟悉的赵子净回来了。   赵清漪才开口,说:“英郡王殿下不便出行辕,所以现在开始你们皆听我号令。”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直到赵清漪从怀中摸出皇帝的金牌,说:“见金牌如见圣上!”   众人忙拜倒:“吾皇万岁!”   “平身吧。”   众人这才起身,心中才有惊疑,暗想此次出京来,不但带了这么多兵马,皇帝还给了金牌。   “诸位都入座吧。”   “谢将军。”   见大家入座后,赵清漪才看了看同样男扮女装的初六、二六,她们提出两个包裹,打了开来,只见全是珠宝金石和银票。   “这里有四十万两银票,至于珠宝,价值也不会少于这个数,是我一路贪污所得。范、姚、卓、谭、王,你们一人拿七万两银票下去,到时分底底下的将士们,剩下五万两,如果兄弟们有所死伤,当作抚恤之用。而剩下的珠宝,你们都分了吧,跟着我为皇上办差,在这刀口上讨生活,我绝不会亏待大家。”   大家一听,不禁吓了一跳,卓昱到底是进士出身,拱手道:“赵大人哪里的话,我等皆是朝廷命官,为国尽忠是份内之事。”   众人不禁心想:贪官我们也不是没有见过,怎么还有这种贪来分给大家的贪官。赵子净就不走寻常路。   这三十五万两分给每个将士,每人能得几十两了,实在不是小数目,本朝薪俸不低,可待遇好的禁军普通士卒一年俸银也就三十两。   赵清漪由着初六给他们先分好了银票,这整数的之后分银工作就由他们自己出主意,这点才干主意都没有,也就甭想爬上去了。   谭启和王晋职位最低,其实他们是范子良和卓昱手底下的人,但是赵清漪对这原西北的地头蛇另有重用,自然厚待。   赵清漪说:“你们先不要这么说,我是有条件的。咱们要大忙活一场,千里为官只财,我是很希望大家都升官发财的。但是跟着我做事,我告诉你能拿,你们拿着,真有事我担着;但是我若告诉你们那是不能拿的,你们拿了,我不但不会给你们担着,出了事我若大义灭亲,你们也休要怪我。”   姚荣本也是官场中的富贵子弟,见惯了好东西,他早觉得赵季青是干大事的人,这分银子的气魄倒让人心生佩服,最先不作扭捏。   姚荣拱手道:“我等定听从将军号令!银票我代弟兄们收了,将军既然有言在先,不可收的东西,我的下属谁要是动了,我第一个不饶。”   范子良和卓昱也想知道要做什么大事,也就不推辞了。谭启、王晋更是一心跟着神通广大的师叔祖建功立业的,这世上除非皇帝用公侯之位诱惑,是绝没有胆子背叛师叔祖的。   赵清漪说:“好!那我就直说了,此次我奉了皇命,是要拿下身犯私通外国、暗杀朝廷命官、谎报军情、私吞军饷数条大罪的忠勇侯,拿下西北兵权的!”   众人不禁大为吃惊,这一路上,他都没有透露此事。姚荣一思忖,说:“将军,此事不太好办呀!那夏州军人数十倍于我们,此处他们又是地头蛇,还有石州、延州、凉州等地兵马也以忠勇侯马首是瞻,还不西羌为不确定因素。”   赵清漪道:“西羌短时间内要发动大规模的侵略是不可能的。与当年大战过去了十八年,如今西羌王年值年迈,扛不住亲征之苦,底下王子都长大了,各有母妻之族为恃,占着山头,窥视大位。如此,正是我大周肃清西北弊政之时。”   姚荣暗道:原来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了。此事如果仅是内部的事,虽然困难,但是也未必不能做。必竟朝廷的力量总比西北大,而且占着君臣大义。只不过,在这个时机动李业,难免有兔死狗烹之嫌,这皇帝要做的事却没有人能阻止。   却听“赵季青”说:“王晋,你是夏州人,你来说说这个忠勇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晋今年也有三十岁了,他之所以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正是因为当年西北大战时,他随父母逃往崆峒山,受到庇护,因为性情豪爽,有些勇武拜了师,学了些武艺。后来西北大定,他们下山后,他为了生计做了镖局。镖局走南闯北的,十年下来认识的人就多,小道消息多,见闻也是不一般的。   王晋这才说起当年西北大战时李业的一些背后的故事,比如不战而逃,丢下了全城百姓,沿途抢掠作恶。   众人听了也觉得发指。   “当年我们家幸好早一步出逃,后来逃往崆峒山才保全性命。现在的夏州百姓很多都是后来迁来的,又有外地商户进来。而老一辈的夏州本地百姓多是背后骂李业为狗官,但是他后来壮大打回来,很难巴结上官,皇上怕也不知底细,竟然看着他收复西北的军功封了他当忠勇侯。百官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赵清漪心想:可能朝廷和皇帝要说完全不知大约也是有水分的,只不过谁让郭永崎登基没有几年,他统驭天下正需要武勋。   把西北大乱一场令百姓流离失所这样的惨剧后赶走外敌的大事件,定性为“大捷大胜”,他这皇帝在天下臣民心中的形象就高大许多了。   然而,对于谁能给他这个武勋却不是皇帝可以控制的,只能说当年西北没有真英雄,反而让李业这样的人拣了便宜。把李业推到大功臣的位置上,皇帝当时在政治上能获得利益,他当然要封赏李业。背后的事,还有谁去查?   这种帝王心术,眼前这些人却是不明白的,赵清漪这种千万年的老狐狸明白,却除了郭旺财之外对谁也不能说。或者,她根本不需要和郭旺财说,他比谁都明白。   现在,她要带着他们干一场,必须要统一意识形态,让自己一方站在政治道德制高点,又在集体中竖立一种政治理想,带着一支初步武装了思想的部队去斗争打垮敌人。   卑鄙吗?——是的。   肮脏吗?——当然。   可是,这就是政治呀!   她仅能做到的是,控制自己的人,绝不伤无辜百姓一人。 第514章 第一百零二 偶遇   赵清漪分了钱财,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然后宣布了纪律之后,才具体讲解了“斩首行动”的作战方案。   此事将由她与英郡王在践行宴会上发动,姚荣当时会当值作为守卫行辕的指挥,将要控制在场人员不得离开一步,并且捉拿住所有西北系的在场官员。而郭延铠会先坐镇中央,对罪不致死的官员宣布李业罪状。   另一边,因为护卫行辕是三班制,以换防为名,卓昱、王晋带领两千人连夜入城,王晋还要在之前就秘密联系从前的一些地头蛇镖师和市井朋友,帮忙准备押运工具,并且当作向导。   赵清漪完成了鸿门宴后就带指挥协调着这些行行动,卓、王连夜按照赵清漪给的藏宝地图去挖宝,同时九三、九四、初六、六二各带一队人手去夏州商会四大家寻找“四书”,也就是西北的真账册,同时也是通敌贩军械的证据。   另外范子良、谭启带兵马去还无防备的西北大营。之前赵清漪与李业说好的更换部分兵马的名义先进入大荣,防止有不利消息传来到军营引起兵变。谭启是出身崆峒派的西北人,军营中还认识一些人,口音也是西北的,有他在场,能降低西北军中的一些抵触之心。   而赵清漪挖出一些财宝并拿到账册时,就与郭延铠汇合,前往夏州大营拿到兵权,清除李业心腹。   范子良、姚荣、卓昱都不是见识浅的人,听到详细的作战方案后,也不禁对赵子净的能耐和果决刷新认知。   卓昱疑道:“这些地点不会错吧,如果没有找到他们所贪污的财物怎么办?”   赵清漪说:“我都查看过了,不会错。就算李业和夏州商会的人要重新找地方藏,兴师动众的也不容易。况且,我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们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地方?”   范子良说:“将军这几天都有应酬,还能查到?”   赵清漪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这批财宝皇上要用作军费和充入国库的,你们约束手下,不要眼皮子浅,贪财丢了命。差事办得好,我交得了差,有我一口吃的,自然少不了兄弟们的。你们发现那种眼皮子浅的,也留个心,回了京就不要跟我了。”   赵清漪再一次强调,姚荣笑道:“将军放心吧,若有私拿这不该拿的钱的,我砍了他的手。”   姚荣此人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如果不是跟着赵清漪干,而是独当一面,他未必不贪。   但是也就是这样的人,能力比一般人强,能成事,幸而赵清漪从能力和情义上都还压得住他。此时他对赵季青只有艳羡和佩服,因为还年轻讲义气,尚没有到蝇蝇苟苟嫉妒的时候。   分配好任务,赌誓保密,分头行动。   而践行宴应该就是在三天后的夜晚了。   ……   赵清漪在军营留宿一晚,次日一早就带着亲卫们打马回城,一路上快速奔驰一刻钟都还没有到城门,军营驻扎在三十里外。   赵清漪看着太阳东升,霞光万里,放慢了马蹄。西北地势较高,天气干燥,但是11世纪的西北还没有那么荒凉,还是有不少耐干的植物的。   此时露水沾在草上,滋润欲滴,赵清漪提着缰绳,微微一笑,说:“难得的好早晨,放马吃点心吧。咱们也坐坐歇歇。”   这样忙里偷闲,忙里寻乐的机会不多,接下来回去又要挂上一副面孔应酬,然后就是杀人放火的时候了。   想想自己所为,到底只是一个封建王朝的官员。她忽然有点同情李业,他是恶事做尽,可是他所行恶事最后还是皇家摘了桃子。而她是皇家的刀,可是为了任务,她不得不当这把刀。   人要那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和没有时候享受的东西干什么呢?为了那些失去底线,自以为狡猾聪明善于钻营,自以为是一头吃人的老虎,可事实上不过是一头牛。生时为人耕地,死时为人盘中餐,留给身后的还是千古骂名。   为人为官,那样是亏本的吧。   远远已能看到原上有牧童出来放羊,口中吆喝着西北小调,听着有点像是信天游,奔放开阔,旋律也不太讲究,很是自由,朗朗上口。   赵清漪无数个位面来过西北,但是她从来没有穿成个西北人,欣赏西北小调,爱的还是古曲、流行和古典音乐。   赵清漪看着远处的牧童和羊群,和近处吃上美味点心的马儿快乐甩起尾巴,只觉那挂着另一副面孔手染鲜血的不是自己。   她拿起随身的笛子,提气吹起一曲《俩俩相忘》。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防   日与夜互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   赵清漪深深地沉醉于自己心目中的现代歌词之中,自己享这一番人世变换,富贵也如烟云,最终还只剩自己。   九三等人因为那些不得不装逼的理由,自小学习音律,又听师叔再奏新曲,如获至宝,边听边记。   他们本也是极单纯的少年少女,跟着袁竞那样听风能听半天的闷人是有违少年贪玩的天性的,跟着赵清漪,他们却觉得这种人世繁华很新奇。   城里人也陆续出城来了,一队亲卫护卫着四辆马车辘轳行来,赵清漪停了笛声。   她接过初六递上的饼和六二递过来的水袋,她正倚着一颗白杨树旁吃着饼喝水,前面的马车护卫停了下来。   那护卫头领走了过来,揖手道:“小人给赵大人请安。”   赵清漪扫了他一眼,说:“你是忠勇侯府的人?”   “正是。小人远远见过赵大人金面。”   赵清漪点了点头,淡淡道:“昨日营中有点事,今早才赶回城,没想到这么巧。你们不必管我,且忙去吧。”   赵清漪正说着,却见第二两马车中的仆妇去第一辆大马车里迎出一个贵妇人出来。   今日正是七月初一,小杜氏带着女儿去城外的法光寺上香。李业的夫人还是信佛的,这也真是莫大的讽刺。不过这次去上香,顺便也为李芊芊求个姻缘,小杜氏得知女儿不能嫁皇子还罢了,那个赵大人原来也是不好嫁的。   别李业如何复杂心思了,小杜氏到底有些女子眼光,当年自己为了向害自己一生的姐姐复仇也为了自己的下半生连姐夫都上了。   从女人眼光角度说句良心话,赵大人比当年的李业强太多了,除了皇子就他了,小杜氏谋求女婿的心和班内特夫人没有什么不同。   “赵大人,竟是这般有缘。”   赵清漪还不知昨天自己一天不在,她已经成为了李家的女婿人选了。   赵清漪平揖:“侯夫人好。”   小杜氏微微一笑:“赵大人不必见外。赵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赵清漪于是将那说辞再简要提了,小杜氏笑道:“赵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呀,不知大人祖籍何处,今年是何庚岁?”   赵清漪心想:不要让他们怀疑自己昨日去军营的作为才好。   于是,她耐着性子说:“我是淮南人,快十九了。”   “这么年轻!”小杜氏还以为她到底是过二十岁了,倒不是赵清漪显老,而是不到这个年岁哪里能当这样大的官。   小杜氏又说:“不过这个年纪也是该成家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的婚事,还是得我……父母做主,应该会为我相看。”   小杜氏忙问道:“令尊和令堂可是在京都为官?”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他们是江湖人,不是在云游四海,便是居于东海桃花岛中。我家只有我入朝为官,他们不爱这热闹。”   小杜氏却道:“江湖人当然有江湖人的好,只是赵大人既然入在官场,令尊令堂若是为你在江湖中觅来妻室,却不能为你的贤内助呀。”   赵清漪笑道:“在下从来没有贤内助,不也照样当上将军?夫人虽然是好意提醒,不过却不了解在下,男人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业,靠女人和岳父不是吃软饭的吗?家严家慈只要给我找个说得上话的女子就好,家世一点都不重要。”   小杜氏暗道:好个狂生呢,但是人家有资本。而这种不会为了仕途挑女方家世的男人,她要是年轻二十岁,也要心动。   小杜氏想说:你要是喜欢我女儿你说呀,你提了,我又不会不成全你。   但是这类话说出口是害了自己女儿,只好忍了。   “赵大人果然有志气。”   两人问候过,时间也不早,各自告辞分别。   李芊芊乘在马车里,未出阁的小姐尊贵,没有赶着过去见男人的,可她又不禁偷偷从车窗布帘缝隙里瞧,心里却在猜他对自己有意还是无意。   那人与母亲告辞后,牵了马来利落潇洒的纵上了马背,四个少年随从跟随其后,绝尘而去。   小杜氏回到马车上,轻叹了口气,说:“倒真是个风流人物,实在是难找了。”   李芊芊心中一阵失落,他竟是无意自己吗?那他为何为自己说话,为自己脸红?   李芊芊一双小手攥着衣摆,说:“母亲说什么呢。”   小杜氏说:“你父亲也想结这门亲,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母不在身边,自己全没有主意的,这事就难办一些。”   李芊芊又羞又喜,却说:“母亲,我还小……”   “你不小了,就要十四岁了。京都这样的闺秀都订亲了,只等及笄后发嫁。你想呀,你现在不能进东宫了,如今也不能嫁给皇子,那么还有什么人配得上你?”   “……”   小杜氏说:“在这西北,你爹哪家公子不认识,有更好的,他还会有这个想法吧。你爹本来还是不太喜欢赵大人的。”   李芊芊问:“为什么?”   小杜氏想结这门亲,不想现在把赵季青是个大贪官的事说出来,其实李业是更大的贪官。有些事还是订下后,她才用一年的时间,教导女儿,现在想太多会偏激坏事。   小杜氏只说:“人家是朝廷派来宣抚西北的,何为宣抚?说到底就是朝廷派来挑你爹的毛病的。”   李芊芊急道:“那爹有没有被他挑出毛病?”   小杜氏说:“自然是挑出一些的,但是你爹还是能处理。”   赵清漪在假的账上找出一些毛病,这也是在李业的底线之内,李业还是“填平”了假账上的东西的。小杜氏当然也知道一点消息。 第515章 暴风雨前   李芊芊其实知道自己爹爹不是什么好人,心中总觉得不安。去法光寺的一路上也不知是想李业多还是想赵季青多。   到了法光寺拜佛求签,她跪在观音大士面前,心中一时想求阖家平安,一时又想求得如意郎君,不经意间筒中掉出一支竹签。   母女找了小和尚取了一张签来,定睛一看上书箴言:命里正逢罗孛关,用尽心机总未休。作福问神难得过,恰是行舟上高滩。下下签。   找了解签僧解说,那老僧念了一句“阿咪陀佛!”。   小杜氏也只觉这签不吉利,暗想签面上来看是女儿婚姻难遂了,问道:“师父,你看这签有什么说法吗?”   那老僧看了她们一眼,说:“签上云‘作福问神难得过’,夫人和小姐自求多福吧。”   小杜氏怒道:“每年我捐了多少香油钱给法光寺,如今你却说叫我们自求多福?”   那老僧叹道:“一切因果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为。恶业自有恶报,功德不足,神佛也无能为力。”   小杜氏骂道:“你这老和尚,居然敢说本夫人的功德不足,我让住持撵了你出去!”   李芊芊心中虽慌却拉了小杜氏的手,劝道:“母亲,莫要恼了,一张签而已。”   小杜氏安慰她说:“对,一张签而已,做不得准的。芊芊安心,母亲定会给你找门合意的亲事。”   那老僧见小杜氏要走,忽说:“夫人与法光寺有这一段缘,贫僧多说一句,如果尊夫能放下一切功名利禄,皈依我佛,还能有一线生机,也为子孙求得一片安宁。夫人请保重吧。”   说着,也不顾小杜氏就要开骂,他起身离开了。   小杜氏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再不想来这法光寺了,她因为少年时被关在佛堂三年,所以有了礼佛的习惯。都说法光寺神佛灵,她更是几乎每个初一十五都来上香的,现在却是这样慢待于她。   小杜氏要找住持说理,却听说他远游去了。   “这法光寺,咱们再不来了,让你爹另修一座寺院。”   李芊芊说:“母亲,也许……大师也是好心呢,咱们家这些年也够富贵了。”   “你小孩子的,懂什么?咱们歇歇就走吧。”   母女下午回城,且又不提。   ……   却说赵清漪回了行辕,见到郭延铠,说一切都安排下去了,当然先隐去了她把自己收的钱都分下去的事。   郭延铠心头好一阵激动,起来接连走来走去。   他到底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头回做这种事。   “大兄弟,你淡定一点,这两日该吃吃该喝喝,你这样下去让人起疑怎么办?下头的人会安排诸节的,这时正是要我们好好表演,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的时候。”   至少,王晋、谭启招待旧友,秘密组织向导的事还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郭延铠又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说:“嫂子,你说咱们能成功吗?”   赵清漪笑道:“你怕死?”   郭延铠说:“谁怕死了?我……我可是大周皇子中武功最好的。”   赵清漪倒是知道,太子文武双全,文治和谋略上胜过郭延铠良多,但是武艺上年纪小好几岁的郭延铠真的稍胜太子。而诚王的心机能和太子齐平,可是武艺却又差了太子一些的。   赵清漪说:“别怕,还有我在呢。”   郭延铠听这话自己竟是要靠她保护似的,梗着脖子说:“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赵清漪莞尔一笑,这就是一个对世界还充满着热血又很直接的好色、充满幻想的刚长大的熊孩子。少年毛头小子,多会经历这个阶段。   还是男人幸福,可以拥有这样的不用压抑人之本性的身份,如果是这个时代的少女,就是喜欢个人,便是有男女之欲都要被打在耻辱柱上。   在现代女性都要受人嘲笑诋毁,就如韩国某女明星被渣男公开不雅视频后毁了星途,嘲笑荡妇一样。   他想向她找回场子胡闹,变成搅屎棍,但是倒从来没有真的和她记仇。   郭延铠又说:“嫂子,咱们完成此事后,就回京吗?”   “哪有这么快?边境群龙无首可是很危险的,总要朝廷派大将前来,我们才能走。也许……是你哪位舅舅。”   潘家也是名门世家,可怜的太子,魏家还要等着被追究,不可能被派出来,西北又太重要了。   但是当初皇帝不直接派潘家人,当然是他要保住太子,她来西北走一遭,就让潘家基本难以支持着郭延铠再立山头了。   郭延铠说:“不是还有魏大人和兵部官员吗?”   赵清漪淡淡一笑,说:“我也就是这么一猜,这些事让皇上决定,我们忠心办差就好。”   郭延铠虽然还有熊少年之性,此时对嫂子是真心信服的,武功只是一方面,这练兵领兵能力,官场往来,揣摩官员心思的能力是炉火纯青。   在他看来,这朝廷的大员中的人要是遇上嫂子,如果嫂子是男人,她就算没有武功,也少有人是对手。   他将来要是娶个嫂子这样的媳妇……呃,还是不要了,如果娶个这样的,一定会欺负死他的,夫纲何存呀!更别说纳妾了,媳妇会不会把他拧成猪耳朵或者打断他的腿?   郭延铠背后一个寒颤,忽又问:“嫂子,问你个私人问题。你手狠心黑,你会不会杀了太子哥哥的妾氏……”   “啥叫我手狠心黑?嗯?”总裁上升调。   原来郭延铠正在想象如果他有个嫂子这么凶兽一样的媳妇会有多惨,幻想着自己被拧耳朵打断腿的可怕情景,一句“手狠心黑”就脱口而出了。   “呃,不是,我是说嫂子武功盖世,当然杀人如砍瓜了。太子哥哥的妾氏哪里是你的对手,前头那李氏还会给她们下毒呢。”其实后宫争来争去,不是一样吗?郭延铠从小见过父皇的妃嫔们明争暗斗。   他从小亲生母亲就去世了,幸好他外祖家还在,总不是那种一点依仗都没有的丧母皇子,可是没有母亲,他越发渴望刚强。如果母亲还在,他一定能够保护她的吧。   这样一转念,他竟然觉得自己看到美色会把持不住十分可耻,女人们争来争去,不还是男人纳了太多人。   假如男人只娶一个,若是各方面都合自己心意的,也未必就要多纳人了。他是王爷,真的喜欢美色,偶尔在外逢场作戏也无防吧。这样的话,在自己后院子中就不会有什么人被毒被杀,实在太过麻烦,而女人们也可怜。   赵清漪说:“你知道要练成绝世武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郭延铠自小好武,不禁眼睛一亮,说:“是资质和勤奋。我的资质在皇子中最好,又肯苦练,所以我的武艺最好。”   赵清漪轻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不是。”   “怎么不是了?”   “资质是天外有天的,勤奋嘛,再勤奋的人一天也一样只有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也只能练十二个时辰不是?”   “那是什么?”   “是‘心’。”   “心?”   “是一种敢于追求高峰的坚毅,一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气度,一种仁爱济世的胸怀,一种对生活的不如意的豁达从容。不敢追求高峰,不作为,自然无所成;一个人若不能拿得起放得下,偏执于小事,心胸狭窄,哪有心情去追逐更高的山峰;不能仁爱济世,一心追名逐利,最终成为名利的奴才,一个名利的奴才当然被名利束着手脚,越这样的人越让人看不起,让人看不起时他又太过在意,这就会走上邪路;无论是谁活于世上,不如意之事,十常居七八,若不能从容豁达,忧思于内伤气,自然也不利于习武。如果一个资质不出众的人能做到我说的这几点,也能成为了不起的高手。”   郭延铠听着怔怔出神,不由得心向往之,却又问:“难道你都能做到?”   赵清漪微笑道:“不敢这么自大,但是这世上还有大多数人不及我的。而我既然有那么一点意思,你觉得我会对身不由己的可怜女子动不动就除之后快吗?”   “那……女人总会吃醋的吧。”他的两个侍寝宫女还要争宠呢。   赵清漪说:“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吃醋,但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并不能强求对方深爱自己。对方自愿回应,发自真心为你做什么才是爱情,争宠来的不是两情相悦的爱情。如果根本就没有爱情那还争什么。”   “宫里的女人,不争就没有呀。”   赵清漪看着好奇宝宝的大熊孩子,邪邪笑道:“你是想我传授你争宠的技巧吗?你看上哪个姑娘了,有情敌跟你争?”   郭延铠一头黑线,说:“我是男子汉!哪里需要争宠?”   赵清漪暗自摇头,不予多说了。   ……   时间很快,赵、郭二人吃喝玩乐两天,就到了将要践行的那天。一早,忠勇侯府就准备各种东西了,食材、酒、餐具、杯具,还有席位,又准备了歌舞。   一场腥风血雨前的繁华景象。 第516章 夜宴剑影   七月的西北,白天燥热,但是夜晚却相当凉爽。   对钦差的践行晚宴就摆在了行辕花园的一片青石板铺成的宽广地面上,此处开阔,设计建造之初,本就考虑过设宴的功能的。   本朝西北边境由于战乱频繁,另设西北军路,布政使衙门也在夏州,而李业身兼节度使,可是他总揽军政,布政使不过是他的应声虫。更别说知府、知州、知县、地方御史之类的官员了。   此次践行,他们接风时一样和光同尘,皆都打扮得人模狗样前来,又有李业下属的,两个禁军都统和两个厢军都统及四个副都统都到场了,另有四个副都统则在营中或者边境当值。   这些高层的将领当然都是李业的亲信,他们此时在场真正再好不过了。   另有李业请来的“乡贤”,其中就包括夏州商会的四大巨头,此次他们过来,还带了地方孝敬。谁让郭、赵二人的大贪官之名太盛了呢,李业自己送过礼后,也觉得不能只自己出血。夏州商会的几家人全都在场,马屁啪啪响,歌功颂德,把郭永崎吹成功盖三皇五帝的圣君,郭延铠当然是天皇贵胄了,而赵季青简直被吹成了霍去病再世。   郭延铠到底还是少年,若不是皇命在身,又知他们的真面目,面对这样的马屁时还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少年不禁思考着今后生涯中面对着世间口蜜腹剑的油滑之辈时要保持本性、对事不对人、不受彩虹屁左右。这很难,但很重要,不然在面上和光同尘,实则波云诡谲的官场很难幸存。   这一次真的学到了很多,跟着不良嫂子学到的东西,不是课堂上能学到的。   她从不强求他当个皇家体面正人君子,甚至他有少年好色的毛病她还火上浇油,传授泡妞秘笈,但偏偏跟她这一回,他觉得男人有些底线还是要守住。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他如果稍稍行错,那么和如今在场的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做人最难的是善始善终。   宴会上,郭延铠身为皇子王爷居中而坐,李业和赵清漪分列左右席位,单人单席,李业职爵品级高坐于左,而赵清漪明面上的品级低坐于右侧。   因为本朝到底以文官为尊,西北的文官虽然都服从于李业,现在却也坐于左侧,位于李业之下,而那些武将则坐于赵清漪之下。   歌舞起,美人如花,腰肢如蛇。郭延铠面上带着慵懒的笑,心中却很紧张,只好装作看歌舞。   大家放着彩虹屁,赵清漪当然也要说几句,不然人家起疑,她还没有收到姚荣赶过来接头,他要悄悄控制住侯府,使用的手段是卑鄙了一点,趁他们不防而下杀手。   总之也得卓昱带“换班”的人马进城后才能环环相扣、万无一失,不然骤然发难,局面比较难控制。   看了一场又一场歌舞,郭、赵却是等着时间。   因为怕场面尴尬,赵清漪一派酒后微熏的表情,歪着身子又吹起牛来,说起西域美人和江南美人不同的风情,当场引得在场男人附和。   看姚荣还不来,郭延铠又因为太嫩了而紧张,没有什么搞活气氛的手段,只好自己再顶上了。   看着一个穿戴性感的侍女来给她斟酒,赵流氓借着醉酒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那侍女见赵大人位高英俊,只羞得满脸通红。   西北军路的布政使冯大人笑道:“赵大人当真是千古风流少年呀!”   赵清漪贱贱地仰天笑起来,一把拉了侍女在怀,手上却偷偷点了她身上的穴道,她瘫软在她膝上,外人看着是沉醉在赵大人的雄风之下一样。   这样连武将们都哈哈大笑,浑身放松,李业才想:这人之前不近女色定然是皇帝不许,这喝得兴致高了才暴露本性。原还想招他为婿,但是女儿和皇帝抢男人怕是不得好。   郭延铠呆呆看了嫂子一眼,忽然觉得太子哥哥的帽子颜色不对。   此时酒宴过了大半了,赵清漪还没有等到姚荣过来,只有拖延时间。   赵清漪笑道:“美人美酒,我就作词一首,听闻冯大人、张知府都是两榜进士出身,给我点评一二。”   冯大人笑道:“若能得闻赵大人的佳句,乃是三生有幸,哪敢班门弄斧自大点评,大人若不嫌弃,下官洗耳恭听。”   张知府也笑道:“冯大人所言甚是,下官洗耳恭听。”   赵清漪贱贱地仰天呵呵呵笑了三声,看看怀中美人,摸了几把后放开,也解了她的穴。   她滚在地上又爬了起来,却又不敢这时出声,她自己也怀疑是能被“赵美男”抱怀里而身子软了使不上力。   赵流氓拿出折扇摇着,清了清嗓子,沉吟片刻,念道:“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   众人一听这词,都露出欢场猥琐男人之笑,抚撑大赞妙极妙极。   赵清漪又摇头晃脑,念道:“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   众男人拍案叫绝:“赵大人真是才高八斗!美哉美哉,佳句佳句!”   郭延铠看着在场的文武官员的姿态,却和圣人教导的忠臣良将相差太远了。还有嫂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淫词来?   赵清漪也怕下属进行诸节时有何意外,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不会冷场却强撑,让人生疑,这才使了《金瓶梅》的杀手锏来。   这时,赵清漪终于看到姚荣已经到了现场,站下宴席之外,一株石榴树下面,朝她偷偷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赵清漪此时心情放松,词还没有作完,也不差这一会儿,接着念道:“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饶匹配眷姻谐,真个偷情滋味美!”   这淫词浅白,形容比喻直观,就是武将们书读得不多不精却也个个都听懂了。   一人拍着桌子说:“妙极了!赵大人可真是天下第一才子!我真是佩服之至!”   李业也是陪着笑,冯、张二人号称进士出身,原来还是有一点贞洁牌坊似的士大夫的高傲,他们自己是绝对不能当众做出这样的淫词出来的,但是听了这样的词也不敢说他是流氓。   郭延铠紧紧捏住酒杯,就怕失态。天哪,这是他们大周朝的太子妃呀!   李业说:“赵大人这一词当真恰如其分,绘声绘色呀!高,实在是高!”   赵清漪还是慵懒地说:“今晚良辰美景,与诸贤相交,不才也就献丑助兴了。见笑,见笑,哈哈!”   众人又说是荣幸之类的,正在这时,下方走上一人,朝郭延铠半膝跪地,说:“王爷,今日诸位大人为王爷践行,王爷不知何日再能来西北。末将也为王爷与诸位大人助助兴如何?”   众人一见,正是王爷帐下第一人姚荣,听说他乃是文武双进士,又是扬州节度使之子,在场的大人们倒是不敢小瞧。   甚至年长的老大人们是嫉妒扬州节度使能生养一个这样的接班人,包括李业都嫉妒。   李业但想如果长子没有出走,他也是这般大了,他如果习得文武之艺,他现在也眼看着后继有人,身边的帮手不会只有奴才、他房子侄和朋党。   郭延铠知道来了,说:“甚善!你有什么助兴节目便使出来吧。”   “谢王爷!”   说着,姚荣站起身来,说:“夏州乃中国屏障,百战之地,今有忠勇侯与诸位将军在地,在下也是出身将门,有一套家传剑法且堪登大雅之堂。侯爷乃是当朝名将,在下舞出来想请侯爷提点一二,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   “中国”二字,古就有之,此时姚荣是指华夏中原之国,古人有夷夏之别,古人认为华夏就代表着先进文明,蛮夷代表落后文明。   西北之地舞剑骑射都是寻常,此时被赵季青的一曲淫词挑动得人心浮动,只有寻欢作乐之心,便是听说要舞剑,谁又能想到此中有变?   朝廷宣抚人员都把例行之事全都干完了,有所争锋之处也达成了协议,更有忠勇侯已经暗自表示投效了英郡王,谁会想到会在过关后的和光同尘的践行宴上藏有杀招?   李业微笑道:“我年纪大了,就怕老眼昏花,一时不得姚郎君剑法的要领。”   郭延铠微笑道:“忠勇侯过谦了,你的百战之威,他们这些武进士出身的人是高山仰止呢。”   李业心头甚喜,便道:“那么我就见见姚家的剑法了,对姚老大人,我也是神交已久呀,只不过一东一西一南一北,无缘相见。此次见到姚郎君也是缘分。”   姚荣微笑,又朝赵清漪拱手,说:“赵大人可愿为下官抚琴?”   赵清漪暗想:姚荣真会来事,说好卓昱安然进城,而他也控制住行辕和侯府时,他再出现在宴会场上舞剑发难。   因为若是卓昱进城时用什么信号弹传信,行辕中西北方面的人也会看到,若是他们生疑,府中的侍卫或下人必然有传信的方法。他们提前传信到西北大营,范子良截不住那几万人的,因为这个时间差,只怕就要以弱攻强厮杀,两败俱伤了。   却说让姚荣舞剑,之前是没有说要抚琴这一小细节的,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赵清漪当然不能推辞。   赵清漪笑道:“好呀,看你的剑法跟不跟得上我的琴。”   赵清漪老奸巨滑,为计深远,她可以杀西北的任何人,偏不抢这杀李业的头功。   因为她还是太子妃——背后牵连太子,还是赵家女——身关赵家荣辱存亡。   如果她亲手杀李业,将来天下人对她的微辞她倒不在乎,但是影响太子登基就不好了,而让赵家有此压力,也不是什么好事。   范子良、卓昱二人根基不及姚荣,姚荣身后有姚家为恃,他做了还能顶住世人对失败者的一种同情产生的压力,凭功能更进一步。   说着,让伶人献上一把琴,侍女焚香,又服侍她净手,她的长指拨捻试了音,又调了一下。   丁丁冬冬几声承启,琴音清越,似烟雨后的青山,又有溪水潺潺。   姚荣拔出剑来,雄健身姿犹如山岳之重,手中之剑婉转如游龙,每招每式都透着古朴之气,却少有那花俏的剑花。   这是一把将军剑,杀人之剑。   赵清漪暗道一个好字,姚荣果然是文武双全,诚王此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赵清漪琴声越急,姚荣这时调动全身,不再像之前一样凝沉待发。   李业和诸将连连击掌叫好。   赵清漪嘴角微勾,朗声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惊弦。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好!好!”   这时那进士出身的冯、张二人才发自真心的赞叹,不是拍彩虹屁。可惜,这词也不是赵清漪所作。   赵清漪唱完词,手指拨动琴弦越急,如倾盆密雨一样,众人还为这样夺人心魄的琴声和词曲激荡起伏。   却见姚荣如游龙猛虎一般的身子一个半蹲立定,手中之剑脱手而出,飞向李业。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已经在迟了,只听得几声呼喝。   “小心!”   李业虽然未曾设防,但到底是久经沙场之辈,行钧一发之际,身子一歪,只觉左臂一凉。   “侯爷!”   李业左臂血流如注,赵清漪下首的武将们个个站起来,但是今日在英郡王跟前夜宴,他们都没有带兵器。   姚荣扑向李业,李业却捡起刚才砍下他左臂的剑刺向姚荣,姚荣刚才虽然没有一击即中,但对付一个重伤之人还不在话下,掌影翻飞两招夺回宝剑,一脚踢向李业。   但是李业身后忽然杀出两个暗卫,他们一直藏在花园假山之后。李业雄踞西北,富可敌国,岂能不重视自己的性命?   夜宴践行,王爷面前他不能身带兵器,可是行辕本就是他的园子,自然有以防万一的后招。   那两个暗卫扑向姚荣,就想救下忠勇侯,却忽觉迎面而来一股杀气,似有暗器之声,他们不得不闪避。   这一闪避就慢了,姚荣已然扑了上去生擒住了李业。   而暗卫再扑上去,仍然被未知的暗器迟滞。   场面一乱,文官吓得两股打颤,赵清漪下首的武官怒喝:“大胆狂徒!放下侯爷!”   七八个人就朝姚荣遇近,但是忽然眼前飞过一个身影,他们只觉有一把折扇向他们进攻,他们连忙拆招,可是还没有打完一招,只觉胁下一痛,身子软下去。   不过一瞬间,没有带兵韧的武将就倒下四个,没有人能接住他一招,剩下几个定睛看他,惧道:“赵大人,这是何意?”   李业此时抚着断臂之伤,还没有死去,只是已被姚荣所制,姚荣提了他到了郭延铠跟前,本想一击杀死他,但此时活捉,看着更加漂亮。   李业看看心腹将领震惊的表情,再看那赵季青哪里还有醉态,身姿如松如兰站在剩下的四位还没有受制的将领跟前。   李业转头看向郭延铠,郭延铠原本紧张得心头狂跳,此时身边是心腹侍卫护着,而他年纪轻轻武功也不弱。   郭延铠自斟了一杯葡萄酒,那酒落入夜光杯中,如鲜血一样红,郭延铠举起酒杯朝李业举了举杯。   李业惨然道:“皇上要杀我?”   郭延铠淡淡道:“西北被你弄得太不像话了一点。你贪点拿点,朝廷尚还能容你,通贩兵械于敌,将兵械的铁重熔贩铁,私杀朝廷命官,甚至与敌约定掳掠百姓,谎报军功。朝廷以国士待你,你如何能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李业也是条硬汉,此时断臂之痛让他全身发抖,还能咬牙提着精神说话,李业冷笑:“自古成王败寇,皇上若要我死,什么罪都能罗织。”   郭延铠本也不是爱废唇舌之人,但是他身为郭永崎的儿子,一个皇子,当然不能让李业此时反咬郭永崎不义。   郭延铠道:“你觉得朝廷会没有证据?夏州禁军加厢军本来还不到七万人,你报于朝廷是多少?粮草且不管你,这十几年来的多出来的兵器去了哪里你心中有数。你连出入城门都要收钱,这是要刮地三尺的贪。你说你只有一个小儿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君未想负臣,可你没有负君吗?没有负百姓吗?”   李业道:“你们都知道?谁说的?是百姓说的?你们一直在骗我!”   郭延铠冷笑:“是又如何?”   李业又说:“我若死了,西北必乱,大周江山必然不稳!”   姚荣说:“你是指望侯府中的下人去放什么消息吗?你们侯府慕僚全都被控制住了,还有侯府的养的鸽子全都死了。”他来得晚可不仅仅是等卓昱进城,他要做得更加万无一失才来。   李业这才吃惊地看着他们,说:“你是处心积虑要害我!”   这时又冲进一队人马,将文官、被制住的武将、夏州商会的人都擒拿捆绑住了。   赵清漪看看剩下的将领,也就出手点倒,无人在她手下能过一整招,在场人都不禁大为叹服。李业苦笑,说:“赵季青勇冠三军之名原来不假。可是李某就是前车之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现在你为皇帝效力,将来他要你的命。”   李业知道自己必死,棋差一招上了他们的当,心中自然怨极,想要挑拨离间。   赵清漪说:“我跟你不同,我不是名利的奴隶,钱这种东西,我并不是其狂热的信徒。”   李业说:“你以为皇帝就会相信你?”   “不信就不信呗,又能如何?当初你得到荣华富贵,是因为皇上信你吗?”   李业不禁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说:“我李业翻云覆雨,称雄西北近二十年,今日居然死于你们几个娃娃手中!天要亡我呀!”   赵清漪忽然觉得前太子妃李氏果然和李业是父女,得其真传,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和他女儿当初一样,从来没有悔意,也没有觉得自己做过什么恶。死再多的无辜也是因为他们弱,别人的命全是草芥,谁要挡他都该死。皇帝要杀他,就是皇帝不对,鸟尽弓藏。   赵清漪不是对别人道德要求高的人,若是许多现代女人面对着古代男人的好色早就鉴定是好男人或是渣男了,她却并没有这样想。任何人并不能强求天下人人是情圣,如果人家凭实力嫖是他们的自由,敢做敢当、不在经济上短了他们的女人,这就是公平的。   她自己不想贪拿,但是并不要求下属人人是清官,封建王朝中没有制度保障和数字财政,她若要求人人当海瑞最后是自绝于人,只要他们拿钱也有底线一点,她就不会翻脸。   可是当她面对李业时,也不禁感慨:这样的人真的称不上枭雄,不可污辱了曹操。曹操再好人妻,也是她的偶像之一。   郭延铠霍然而起,怒道:“你不该死吗?”   忽然,他身后的侍卫捧出一把锦布包裹的剑来,打了开来,是一把黄金装饰剑鞘,带着明黄剑穗的宝剑来。   有布政使冯大人惊道:“尚方宝剑!”   郭延铠提了尚方宝剑,锃一下拔出剑来,说:“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过,还要口出狂言污蔑君王,挑拨离间。你丝毫不念你的家族、下属的安危,可见你之心性。今日本王杀你,不需要你心服,你只要献上人头就好。有不服气的,去和阎王说去,本王就不信,阎王帮的会是你这种人!”   说着尚方宝剑的剑影一闪划过李业的脖颈,姚荣退后一步,而李业颈中鲜血喷出,然后人头落地。   姚荣没有一击即中,那么他来杀,有时并不是抓活得更好。李业死了,就没有人效忠于李业了,有什么罪,活着的人只会想往他身上推,他死了,别人才会想求活,然后戴罪立功求朝廷。   郭延铠这时,背后又隐隐出汗,却强自镇定,此时他一定要镇住场子,他才是皇子,是宣抚使,嫂子此时只是赵季青。 第517章 熬过长夜   赵清漪在郭延铠出手杀了李业时,又出手制住了李业的两个暗卫,其他人不足不虑了,姚荣手下的军士已经把前后都包围了。   这样的条件下,郭延铠如果都控制不住局势的话,那他真是无能到让人无语了,赵清漪还是不相信这位几年后西北大战的将军王爷会是那种窝囊废。   原主记忆中,在他之后,因为诚王登基到底不放心有潘家支持的亲弟弟,姚荣才全面掌握西北军权,而范子良打过西北之战后又掌握京畿一半禁军,诚王才坐稳江山。   赵清漪道:“王爷、伯兴,这里交给你们了。”   郭延铠冲她点点头,说:“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赵清漪轻笑道:“放心吧,你等着做了做西北将军王吧!”   说着,她眨了眨眼,转身疾步远去。   姚荣想想从前看他在京荣展露骑射功夫已是不凡,当初在船上也只见到他的轻功,如今真真切切的看到,才知他功夫的高妙之处。那些武将竟然没有人能挡住他一招。   姚荣虽然觉得自己是赵季青的好友,但是好强的他心中也暗自有较劲的想法的。   想自己文武进士出身,赵季青更早得志却不是进士出身,他比自己小几岁却深得圣宠,位置在他之上。   现在心底是真服气了,各方面的服气。   她做的精密计划可见其谋,她发钱时可见成大事的气魄,她武功音律诗词全都强于他,这样的人怎么能不服。   郭延铠刚杀了李业,得她一句话,心头才平静下来。   郭延铠看着被擒拿跪在跟前的文、武、商几十号人,都是与李业有所勾连的,可是他对这些人倒是不能尽数杀光。   郭延铠道:“本王杀了李业,你们有何话说?”   其中一个禁军都统朱光进说:“王爷,忠勇侯本就要带着我等为您效力,您何必呢?”   郭延铠道:“本王来西北并不是要大家为我个人效力,大周江山是父皇的,本王也是父皇的臣子。李业在西北的所作所为,你们不知吗?还是你们也个个是李氏的乱党?”   布政使冯大人沉吟了一会儿,说:“王爷,我有话说。”   “好,你说。”   于是布政使冯大人说起自己一介文官到西北为官的苦楚,这里是多战之地,在这里忠勇侯等武将的地位高,边境还要靠着他们戍卫,他说话根本就不好使。   冯大人列数着李业的横行霸道之处,威胁利诱,若是不从他,他们哪有活命到现在。从前李业还是太子岳父,将来就是国丈,他们小小地方官,哪里敢触国丈的霉头。   姚荣道:“那你们如何不向朝廷告发?”   张大人哀哀道:“我们如何敢?六年前就有一个御史不要命的想要告发,结果满门被‘马匪’杀死。西北多战,死个把人或者死全家都是平常的。”   姚荣忽然惊道:“李业还暗中蓄养着死士暗卫!”   姚荣看向郭延铠,他想说赵季青计划中并没有说过这一节,不知会不会生乱。   郭延铠读懂了姚荣的眼神,但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他要接手稳定西北,认错立功的人还是要用。   ……   却说赵清漪出了行辕,就去与卓昱等人接头,卓昱底下的几个都的兵马都去捣宝藏了。而玄贞派的几个弟子带人去夏州商会的家夺账册。   赵清漪又令卓昱和剩下的五百人分头去夺城门,此时入夜,城门守卫不多,现在机密未泄,夺四面城门还不难。   天亮前,他们不能随意让人出城。   赵清漪分兵夺城门的事东西北中的反而是想不到的南城,百人队伍在夺门之前因为一伙未知的黑衣人马提醒城防而暴露了,但遭到了敌人前后夹击,死伤惨重。   最后却是另一队灰衣人的加入,将那四十几个黑衣江湖高手拿下。   赵清漪夺了北城门,因为西北大营正是在北郊,到了丑时末刻,她得到下属来报,南城出事了,才匆匆赶到。   看到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队灰衣人候着,见到他下了马,才来拜见。   “贫道见过赵师叔!”   赵清漪定盯一看,却是崆峒派的灵虚子和空虚子带着一帮崆峒门人在此。   “不必多礼,你们怎么会在此?”   灵虚子道:“我们奉掌门师兄之令,前来助师叔一臂之力。十日前,掌门师兄收到袁师叔的信,师叔正在夏州办一件大事,只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等只尽绵薄之力。”   赵清漪看看此时一队人马死伤极重,心中惭愧不已,说:“多亏你们赶来,这些李氏余党逃出城去,只怕会给我造成不小的麻烦。”   赵清漪不禁心中更加感激袁竞,她虽然也通易术,但是当为人之时是半信半疑的,当涉及自己时,她更加不信,因为如果要信命,原主的命早注定了。   袁竞倒真能算出她会有疏漏吗?   空虚子道:“赵师叔不用客气,当日你与袁师叔到崆峒,救了掌门师叔,还帮了大忙,我们正愁无可报达之处。”   当日崆峒掌门清虚子中毒受伤,又遭西域来的高手,当时他们遇上了,也只是举手之劳,没有想到能解今日之危。   因果之事,当真玄妙。   灵虚子又说:“这西北之地早该治治了,赵叔师既然屈尊入士,是西北百姓之福。”   赵清漪脸一阵热,道一句惭愧。   赵清漪又得下属人手来报信,说找到两个宝库,装好银两了,又人传信来说马家、鲍家的账册全都找到了。   灵虚子道:“赵师叔既然公务在身,就先去忙吧。”   赵清漪看看几十号伤兵,也只有厚着脸皮了,说:“二位,此时我怕是抽不出人手来……”   空虚子笑道:“赵师叔仁者无敌。师叔放心吧,这些伤员和这些黑衣死士都交给我们了,等师叔忙完,再交给你。”   “大恩不言谢了!”赵清漪拱了拱手,上了小兵牵来的马,去了北城。   ……   已王晋等人已经带着运银官兵和镖师们汇聚在北城门候她,这时赵清漪有些后怕。   那些黑衣人应该是李业蓄养的武士,他去夜宴还要带两个暗卫,难道他这么有钱只养了两个暗卫不成?江湖上亡命之徒不知多少,为了钱和躲避官府托庇于忠勇侯府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平日却不需要住在侯府,发现不对就逃出城去。他们江湖经验丰富,知道因为西北大营驻在北郊,北城门难夺,但是他们可以从南城逃出去,将来不管是去军中作乱还是暗中拿着他们所知的一些秘密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赵清漪带着运银千人大部队前往大营,而另一千人留下与郭延铠、姚荣的两千人配和守城,只要守好了城,剩下的财物都是囊中之物。   她必须要拿下西北大营,不然兵变起来,百姓要遭殃。   到天蒙蒙亮时,赵清漪领的部队出了城去,此时正是人困马乏之时,赵清漪却知一定要坚持下去。   赵清漪打马到巡视千人运银部队,看着士兵太困,士气不振。   卓昱说:“赵将军,将士们忙了一夜,这时又饿又累了,要不要歇一歇?”   赵清漪却说:“此时一沾地就不会想起来了。”   行军在外,几个日夜不睡觉也是常事,这种与时间赛跑的事,哪里能偷懒。   于是,她朗声道:“将士们,前日,我交代卓指挥给你们发银子,你们收到了吗?”   听到银子,想到这时他们找到那么多银子却又不能拿,也是比较心痛的。   赵清漪明白,不要和他们讲什么理想,什么情怀,他们就要活着,就要银子。   “收到了!”   “一人五十两,收到了!”   赵清漪笑道:“好!五十两够不够娶媳妇?”   众将士本也信服赵季青,他常与将士同甘苦,虽然训练人是折腾了一点,却又没有什么官架子。   这时听了这个话题,不禁个个眉飞色舞,有人说够了,有人说要一百两,有个人说想纳妾。   那说要纳妾的士兵被一阵DISS,一时气氛活跃起来,八卦的力量让人暂时感觉不到困顿。   赵清漪又说:“咱们拿着银子,要不要好好回家去见媳妇孩子?”   “要!”   “要!”   众人举着刀枪哄然叫起来,赵清漪道:“咱们奉了皇帝前来处置那喝着兵血、通敌的大奸臣,但是西北大营有几万人,咱们打得过他们吗?”   一人道:“我们只有几千人,只怕是打不过的。”   “我们为什么不多带些人呢?”   “我想回家见媳妇呀!”   众人没有被赵清漪下令禁言,于是都发表着意见。   赵清漪道:“大家都想活着回家见媳妇孩子,咱们打不过人家,只有和他们一起分银子!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和我们一样,就是个当兵的,上面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咱们当兵的,知道当兵的苦,能不打就不打,真要打,我跟你们一起拼了。”   “将军威武!”   赵清漪道:“你们现在能不能为了保住性命回家见媳妇挺住,挺过中午,咱们就能吃饭!”   “能!能!”下面的人纷纷应喝。   赵清漪道:“好,干完西北这一票,咱们神卫军每一个士兵,还能得到皇上的奖赏!”   “威武!威武!”   将士们纷纷打起精神撑起来,卓昱暗想:这赵季青,真是当世豪杰,这一张嘴就没有多少人抵得上了,何况还有她手中的本事。   赵清漪领兵到了大营,幸好昨日封锁得更仔细,也没有信鸽或者黑衣死士出来通知。   在以部队将要换防之名昨天晚上提前进入大营的范子良的督促下大营营门大开,营门的守卫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清漪看到范子良和谭启安然无恙候在这里,谭启身边的是崆峒俗家弟子出身的吴亮和游击将军杨武。当初赵清漪扮神棍给吴亮算过命,说他有将军之命,后来吴亮还介绍过她去给杨武治一治老毛病。   赵清漪跟着郭延铠之前来过营里,但是并没有近距离见过吴亮和杨武,这时吴亮见到赵清漪的面容不禁愕然。   “师……师叔祖……徒孙参见师叔祖!”吴亮一见他就跪了下去。   杨武也惊道:“神医?”   卓昱道:“这是宣抚副使赵大人!”   赵清漪说:“吴亮,你起来吧。说起来,刚刚我还见了你的两个师叔和师兄弟呢,今日多亏他们助我。待事一了,你再去给他们请安吧。”   吴亮心下奇怪,怎么两个师叔居然会带着师兄弟们下山来,直觉有什么大事发生。   吴亮的上司游击将军杨武是一个军都指挥使,有游击将军衔,在营中级别也是比较高的了。   杨武此时也觉事情不简单,但现在不知是什么事,他也不能做主。   赵清漪说要进营,通知留在营中的四个副都统,马上集结于校场,她要阅兵,杨武心中百结却也不敢怠慢。 第518章 平定西北   将士此时本就出早操了,要在校场列队集结也是很容易的事。几个副都统现在不知情况,还当早前说好的做几千人的更戍(换兵),赵大人还不放心,所以最后来看看。   这些京都来的禁军都严整守在一侧,一车车的东西也列队运来。   虽然范子良等人不放心,但是赵清漪还是请了她认识的徒孙辈的吴亮和有游击将军衔的军都指挥使杨武左右护着她骑马到了大军前列。   四个副都统还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又问范子良,范子良只让他们等着。   校场上数万人排列,战车和马军的马匹都没有拉出来就已经人挤挤了,这大营校场不会比天安门广场小。   赵清漪腰杆挺直,策马往中间骑忽然见天空盘旋着几只黑色的大雕,赵清漪心思一动,问了杨武要了他的弓箭。   这时是装逼镇住他们的时候。   只见她挽弓上箭,一放箭,嗖一声,天空一只黑色的大雕一声惨叫落了下来。   满场将士一阵喝彩。夏州地处边疆,这些李业的兵马中做过恶的肯定不少,但是他们敬重勇士的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强。   赵清漪顶着空肚子和一夜忙碌奔波未眠的疲惫,以一股大毅力坚持着。她又连珠三箭,箭箭都射下猛禽来,在场武人不禁心向往之。   将士们不禁高声呼喊:“威武!威武!”   赵清漪将弓还给了杨武,此时杨武就算心有疑惑,也是心中亲近三分。   赵清漪看到了快到中间位置了,放缓了马蹄。   赵清漪提起内力朗声道:“西北的儿郎们!我,大周宣抚副使右神卫军副都统赵季青奉大周皇帝之命,代他来慰问你们!”   西北将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这样的话。   赵清漪又道:“西北的将士和百姓们苦呀,听说西羌和吐蕃时常洗掠,甚至北部契丹部落也常常抢掠。你们当中有没有亲人受他们的洗掠的?”   这时全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喊出来:“我娘和我妹妹都被他们杀了!”   又有人喊道:“我爹和哥哥也死在胡人手里!”   “还有我爷爷和大伯,早年被胡掳走!”   还有人哭着说:“五年前我家给我娶了房媳妇,却被人掳走了!”   一个个听着义愤填膺,可是西北百战之地就是这样的,大周的薪俸虽然不低,可是底下的士卒不可能人人发财,他们出来当兵,亲人还要守着家乡。   赵清漪道:“你们为何不将父母亲人迁到安全的地方去呢?”   底层的将士听了不禁觉得这个赵大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有“何不食肉糜”的异曲同工之妙,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典故。   一个丧失亲人的士兵喊道:“迁到哪里去?我们要是有钱,哪里还会当兵?”   “是呀,我们又不知道可以迁到哪里去,背景离乡又没钱没地,亲人就不会被欺负了吗?”   普通士兵又不禁进士举人,能够免了税赋,离乡没有根基的话,难道要卖身为奴吗?   而在外地,那些有主之地的人可是会排斥外乡人的。   也是李业近几年一直敛财揽权享受,对于军队的建议并不太上心,这时有一个勇武过人的朝廷大官来了,问这些话直达天听,就算之前被交代过不要乱说话,此时仍然说了。   赵清漪道:“皇上一直惦记着你们西北军苦,说要厚待西北将士,每年朝廷会拨一千到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到西北,就你们夏州大营每年少说也有五百万两银子。夏州大营禁军有五万人,厢军有三万人,当初我在皇上身边当差,皇上说西北军辛苦,所以别的地方的禁军兵卒一年有三十两的薪俸,这些银子拨下来,西北军的兵卒一年能领五十两了,厢军也基本能领三十两。”   将士们的数学并不好,可是他们自己每年领到多少俸禄,大营到底有多少禁军是知道的。   将士们一个个心中不服,其中一个大嗓门的禁军士兵说:“我们只领到了二十两!”   其实就算是二十两,总也好过在普通的农民了,不然谁干这个活呢?   一个人开了头,下面就纷纷说了起来。   “哪来的五十两?大人莫不是说笑了?”   “禁军根本就没有五万人……”   “大人不要骗我们了!”   “我没有收到这个数的饷银!”   赵清漪看着打破他们的心理防线,这才提声道:“你们的情况,皇上的儿子八王爷早都知道了!八王爷和我都会如实告诉皇上!就在昨天,八王爷就此事问起忠勇侯李业此事,原来你们该得的俸银全被李业贪拿了!八王爷很生气,要拿李业回京都见皇上,李业不肯以下犯上要冒犯八王爷,所以我们姚将军将李业拿下了!”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个个士兵都不知所措,这近二十年来,李业就是西北的土皇帝,哪里能说被拿下就被拿下呢。   而那四个在场的副都统这时才觉得不对,就要上前阻止,还要令下属发号令旗,却是被范子良、谭启等人阻止。   范子良肃然道:“你们想造反吗?”   四个都统脸色一白,再见底下那些将士个个精神都被赵季青吸引住了,此时他们更关心自己为什么没有拿到应拿的军饷。   此时靠着军中李业的心腹来对抗京都禁军的三千人却是不够的,西北营中的将士只怕也会倒戈。   他们心中一犹豫就听赵清漪说:“李业不奉皇命,已被尚方宝剑所诛!而我奉皇上之命,给西北将士补发两年的军饷!银子我已经运来了!大家要不要领军饷?”   “要!要!”   “领军饷!”   这时将士们呼喊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大,都领两年军饷,听赵大人说禁军的俸银还是五十两,这可是一百两呀!   赵清漪拿着马鞭,一派指点江山王八之气,道:“好!人人有份!现在我命令,各营指挥整好队伍,注意军纪,任何人不得打扰神卫军的将士们给你们发银子!”(注:百人为都,五都为一营,所以一营为五百人)   “万岁!万岁!”将士们都欢呼起来。   赵清漪听到万岁却吓了一跳,她为人小心,忙朗声喊道:“皇上万岁!大周永昌!”   底下将士跟着喊起来:“皇上万岁!大周永昌!皇上万岁!大周永昌!”   赵清漪手一挥,就见神卫军将士将一车车的银子运上来,在前方排开来,而各营指挥早让都头校尉整队,一个心头火热,又不敢乱来,就怕自己发不到军饷。   赵清漪做主给他们补发一百两银子,能运回朝廷的银两还是不少的,或者说这些银两很大一部分可以存在西北但记录在册就好,将来几年户部也省得再拨银两了。   不过是小半个时刻,校场上就一队队的人开始分银子了,赵清漪还拿了领银的签字本来让他们按手印。   以营为单位领银,半天时间各将士都收到了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喜笑颜开,大多数人是不会想着李业了。   少部分人却不敢为了李业去触大家的霉头。   赵清漪看着大事基本已定,心头放松,再令各营指挥自去操练忙碌。   赵清漪进了帅帐,而范子良督促着十几个副都统和军都指挥使来见她,又让杨武和吴亮前来。   “末将参见赵大人!”此时有一半人跪下参拜,还有一半人心中不服。   赵清漪也不以为意,只道:“平身吧。”   待他们全都平身后,就有一个吴副都统说:“赵大人,恕末将斗胆,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清漪冷目扫向他,说:“什么意思?你倒说说,这西北谎报军情、谎报将士数目、私贩兵械、谋杀朝廷命官、甚至能连进出城、走个官路都要向百姓收钱,这些都像话吗?”   那吴副都统没有想到她能列数这些出来,到他这个职位要说他都不知道这些,可信度不高。   赵清漪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当官的,有没有想过,百姓全过不下去了,全死光了,你们吃什么?自己去种地吗?还是吃草?尔俸尔禄,民脂民膏,民之不存,尔将焉附!对着手无寸铁的善良百姓下手算什么男人?你们当兵这么多年,怎么不敢灭了西羌的国,抢了他们的地,抢了西羌王的老婆呢?你们做到了,那你们尽管发财,封侯拜将,我还给你们大大写个服字!瞧瞧你们这些窝囊废,还自称西北精锐呢,跟着李业只会欺软怕硬,蝇营狗苟!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一个个将领脸色通红,倒不是能被赵清漪骂出良心来,但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有些道德感的,当面反驳不了,要反赵季青的话此时大家又没有通过气,没有组织纪律和造反目标,也没有领头羊。   赵清漪俊目闪着寒芒,说:“李业已死,他那些罪过,朝廷早就证据确凿。不信你们问问杨将军,本大人去年就来过西北,朝廷要是没有拿到证据,李业之罪罄竹难书,朝廷素来待下宽仁,如何会直接将其斩首?其亲族自会押解回京,交三司再审,昭告天下。”   几个西北营的高级将领这时才感到害怕,不知何去何从。   赵清漪道:“你们跟着李业有没有什么犯大忌,此时本官也不知晓。还得押解李家族人进京,又将诸多证据证人抽丝剥茧才能真相大白。你们想要忠于李业,不管自尽追随于他或者……向朝廷和圣上为李业复仇,也是你们的自由。”   听到“向圣上为李业复仇”,在场武将这时哪里还有时间愤愤不平,连忙半跪于地,道:“末将不敢!”   李业死都死了,此时还有何话可说的?就算当初提拔过自己,此时他被定为朝廷罪人,他们哪里能自杀追随,或者什么向圣上复仇。那样不是陷九族于死境吗?   赵清漪说:“皇上有多么厚待李业,别人不知,你们不知吗?”   “知……我们知道。”   “皇上是仁圣之君。”   “皇上还让李业之女当太子妃,自是待之极好的,是李业有负圣恩。”   一个个都附和起来,连忙表明立场。   赵清漪道:“看来你们是明白的,圣上若不宽仁之极,李业能在西北专权跋扈十几年?实在是李业失了为人臣子之本份,在西北建国中之国也就罢了,欺凌百姓如猪如狗,这是气数使然。当年他虽有驱逐胡人之功,圣上论功行赏,破格提拔,但是这十几年的作恶也把自己的气数耗尽了。”   有人附和:“是!正是如此!”   有人道:“李业他气数已尽,我等又不姓李,与他不是一路。”   余者皆都附议。   赵清漪又道:“本朝养士几十年,不缺能当官的人。你们要是觉得心寒呀心灰呀,觉得朝廷不公呀,所以想要辞官,本官就可以给你们做主,本官回京再去吏部给你们消了官籍就是。”   在场武官一个个面露为难之色,他们职位也是不低了,这天下人能当官的就没有想回去当老百姓的。   有一人求道:“大人,我等如何能有此念头?我也不姓李,忠勇侯,不,李业罪孽深重,我等岂能附逆?可是当时……军令如山,官大一级压死人,大人明鉴呀!”   一个个听了连忙再表忠心,再求赵清漪明辨是非。   范子良暗想:千军万马不敌赵子净一张嘴呀!都说当年诸葛亮舌战群儒,大约就是如此吧。   赵清漪长长叹了口气,又揉揉太阳穴,说:“本官和将士们都忙了一天一夜了,此时脑子也不甚清楚,想要休息一天。你们下去想清楚,自己跟着李业时有没有做过什么要命的事的,此时首恶已诛,坦白从宽,要是交三司追究你们时,那就回天乏力了。还有那种心寒要辞官的,也下去想清楚,本官可代朝廷接受任何人的辞官。都先下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又听赵清漪吩咐进帐来的吴亮,说:“吴亮呀,我饿得紧,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吴亮心头一喜,道:“是。”   大家都退出营帐,那些高层心思纷乱,吴亮去准备赵清漪的膳良,也要令炊事班给神卫军的人准备吃的。   那些将领不禁拉住看着和赵季青有交情的杨武讨主意,也顾不得他们中的部分人职位比他高了。   杨武说:“我看……赵大人也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老杨,你和赵大人熟,大家都是多年兄弟,也要拉兄弟一把呀!”一个武将语重心长地说,其他人也连声附议。   这些中高级武将就算有不服的,没有李业为主心骨,他们中要另立旗帜与朝廷对抗,谁都没有这个火候,这时被赵清漪这么敲打却留有余地的操作后,个个想保全身家职位。   ……   赵清漪和将士们还是得到了食物和休息,此时大营中除了个别人心里头想想之外,没有人来当出头鸟来反抗赵清漪。   接着,赵清漪在营中数日,得到营中将领基本上可称得上争先恐后的表态宣誓宣忠朝廷。   赵清漪学后世的思想教育和政治教育,给这些投效表态的将领开茶话会,举行批评与自我批评,批评改正还是同志,不,是朝廷的官,而不是李忠的家奴。   从前和李业有较深关系的,只要没有涉及无辜的人的命案的人,按警告、罚款、记过、留职查看、降职处理,有又立功的可以撤消处分,才无碍升官。   之后夏州的营中将士归心,西北军和神卫军联谊,还有文艺下乡活动,把原侯府的艺人带来奏乐,也有玄贞派的装逼乐队演奏,一派和乐。   而另一边的郭延铠也是接纳了一部分文官,文官为求活命、撇清关系有所攀咬,郭延铠却还要留人处理政事并控制衙门的差使维持地方秩序,收暂赦了没有大罪的文官下去戴罪立功。   去参加宴会的武将其实比留在营中的更得李业的心,现在没有杀,却也没有轻易放人。   夏州商会的人暂时因为私贩铁器、里通外国而下狱抄家,因其多靠与李业勾结私吞户部粮饷军械发家,所以其产业登籍在册将收归国有。   李氏集团的贪银陆续被神卫军的人查出来,也全都登籍造册,先收的府库之中。   等局面稍定,赵清漪派夏州营中的想要戴罪立功的将领联通石州、银州、宥州等地驻军。这些地方将军本就受李业节制,以他马首是瞻,此时也皆归附,表态只效忠朝廷和当今。   赵清漪和郭延铠又在西北呆了近两个月,清理李业留下的弊政,维持西北的稳定,一直到了十月,朝廷果然再派了郭延铠的舅舅潘允前来做夏州节度使并节制西北军路各地驻军。   赵清漪、郭延铠与潘允交接了军政要务,李业、夏州商会以及数名涉世较深的官员的财产抄没下来,加在一起足有五千多万两银钱,这是他们近二十年的贪拿朝廷的戍边银和刮皮收敛的财产。还有一些珍奇宝物,无法轻易估值。   他们给西北留下了两千万两用作未来数年的西北军饷,还有其它宝物连同李家家眷和其他要犯全都运回京都。 第519章 诚王的无奈   郭、赵二人离开前,还有许多只有处分留职的武官对赵清漪十分巴结,一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二怕是相处几个月,也处出点感情来了。   这回运银是让王晋联系了西北的六大镖局出动所有镖师和车马,加上官府自己准备的车马,足有六千多辆大车。装了一千多万两的银子,六百多万贯的铜钱,一百多万两的金子,珠宝、古玩、字画难以计数。   因为带着这么多的东西,所以一数行走极慢,到了长安等地,官员皆心中畏惧,原来大贪官不仅仅是大贪官。   赵清漪还有点纠结,说要不要把她之前贪的银子给那些官员送回去,从这些银子中均出九牛一毛来。   郭延铠此时却成熟许多,说:“这天下的官员,你不拿他们的,他们就不贪百姓的了吗?水至清则无鱼,你也和我说过。”   赵清漪看着一路青山隐隐、流水迢迢,叹道:“江湖朝堂,身难由己,江山如画,春秋兴亡,何日百姓不苦。”   郭延铠看看她,觉得她是个阎罗菩萨,他越发难懂像她一样的女子。   郭延铠想了想,说:“将来,你当一个好好的……”   赵清漪却摇了摇头说:“那能做什么?自古以来,那样的女人会少吗?”   郭延铠说:“自古便是如此,儒家厚古薄今,推崇三代之治,依我看来,那也只是放着彩虹屁当香粉贴了面。你想那么多,自己心累罢了。”   赵清漪呵呵一笑,忽听前方有些声响,赵清漪打马过去,却见是小杜氏抱着李业的小儿子李灏哭叫。   十一月的西北已然天气转冷,他们这些犯官家眷坐在囚车之中,衣衫单薄,小孩子先受不住得风寒也是寻常。   赵清漪打马走近囚车,想了想叫人去军需处去拿几件棉衣过来。虽然说这个时代的犯官家眷受株连再合理不过了,但是在现代贪官入狱是没有儿女一起获罪的,尽管他们享受了贪官父母给他们的一切好处。   这是说不清的东西,但赵清漪还是有些现代人的同情。   李芊芊如今落魄又削瘦,早也没有了曾经的少女期盼。   “赵大人。你要送我们去京都问斩吗?”   赵清漪转头看了一眼无助的小姑娘,说:“三司如何定罪,我并不确定。但是你是女子,令弟还未成丁,也许不至于要问斩。”   他们当了恶人,皇帝也许要装一下宽仁,反正李业已死,而他其势力也土崩瓦解。   “赵大人为何不杀了我。”   赵清漪说:“小姑娘,你还年轻,好死不如烂活着。”   “你让我活着,你不怕哪一日我来找你复仇?”   赵清漪一怔,道:“你要为你父亲复仇找我就找错人了。”   “你也有份。”   “我也只是一把刀而己。”   “你是说,你是皇帝的刀?”   “我是朝廷的刀,而朝廷是大周天下的刀,大周天下是百姓生存的人世,令尊所作所为已不容于人间。有多少人因为他连你们现在的苟活机会都没有。”   李芊芊心性纯良,也自知父亲不是好人,瞬息间她的世界崩溃,生活幻灭,包括少女的梦也一起破灭了。   少女闺中梦里人却是毁了她的一切的刀。   人寻死自杀是不容易的,她还做不到,小杜氏也做不到。   赵清漪叹道:“好好活下去吧,只为自己活。”   ……   赵清漪也并不能帮多少,立场对立着,倒是姚荣偷偷和她说:“李业的女儿也是个罕见的美人。”   赵清漪奇道:“你喜欢?”   姚荣也已娶妻,但是好色是男人的天性。   “李业的女儿我可不敢碰。”姚荣自认为自己和她关系不一般,赵季青不是收过他送的女人吗?   这样糙男人的话题被郭延铠听了去,打马前来,警告两人不要因为美色栽跟头,然后打发姚荣去后头看看。   姚荣走后,郭延铠才轻声说:“嫂子,你快到京都了,你好歹收敛一点呀!”   “我没有干啥呀!”   郭延铠叹道:“你这身份,也不能荤素不忌呀,将来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太子哥哥耳中,你们生分了,于你没有好处。”   赵清漪看少年成熟不少,淡笑不语。   ……   郭、赵领着运财大军回京,太子出城三十里迎接,此中细则不提。   郭永崎对郭、赵二人的差事完成度十分满意,这六千将士皆受赏赐,另有近百人牺牲,交由郭延铠厚重抚恤。姚荣、范子良、卓昱、王晋等重要武官,官阶都升一级。   而崆峒派道士下山助赵清漪平叛,皇帝下旨封赏,给崆峒派题匾,又给三子加了真人封号。   西北的案子交给三司审理,李业也已伏诛,但是朝廷还是要明光正道的正本清源。在账册和诸多污点证人的作证之下,三司定了李业三十条罪状,昭告天下。   而其姻亲杜家也是关联勾结的家族,皆都下狱,成丁者皆斩,但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株连。   李业的案子审完后,魏肃作为枢密使还是受到一些嫌疑,但是官员们就算知道什么事也不敢现在攀咬他,那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吴涯也在诚王府也都得到了李业案的消息,当时开审时,甚至每天等消息。   诚王之前出京办事还不知赵季青被封官和老八去西北之事,此时是知道了。   对于父皇居然用后妃女扮男装做此等大事,也是百般滋味。   吴涯想了想,却道:“魏家怕是要不好了。”   诚王心中一喜,眼神也有几分不同,问道:“何以见得?”   吴涯叹道:“因为皇上宁用太子妃也不用魏家一派的人。”   诚王说:“就算太子妃武艺高强,朝廷中难道除了一个女人之外便没有人可用了?”   吴涯道:“皇上用此女一是看她的才干,二是因为她是太子的人。”   诚王震惊地看着表情恢复平静的吴涯,心中有个不成形的答案。   吴涯说:“李业本是前太子妃的娘家,是太子妻族,前太子妃做的一些事,其实让太子妻族尽废,也只余一赵季青独秀于林。西北屏障安稳,关乎社稷,皇上必要派知兵之人,现在潘允接替了西北。”   “那为何早前不派老八和他舅舅潘允去呢?”   “我说过,是太子妃有这才干还是太子的人,皇上是要让太子有能力触及西北的,不会让八皇子独吞掉。魏肃是枢相,魏家不乏知兵之人,不派魏家人去,是因为魏家大约要不好了。太子没有嫡系武将可代掌兵权了,皇上只能派才干武艺绝顶的太子妃。”   诚王不是蠢人,这时明白了,说:“父皇宁愿做这样的事,也要保下太子。就算魏家出事,也要千方百计护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偏心,诚王没有说出口。想想之前借顾如意暗算太子,那几个兄弟都惨招父皇打脸。原本之前父皇派了几位成年皇子出京去巡盐的巡盐,巡察河道的巡察河道,还有巡案探访民情的,诚王还以为他们是因为那件事被父皇惩罚。   原来,父皇是要将他们全调开才能提拔“赵季青”,以防让针对太子的兄弟们把这件事能捅破,坏了西北之谋。   吴涯此时大仇因为赵清漪所谋而得报,原本对太子的迁怒散了七八分。   见到有赵清漪这样的奇才辅佐、皇帝偏宠的太子,他所幻想的皇帝疑心太子,诸王争位,诚王渔利的攻略越发没有谱了。   当年刘玄德桃园结义,有了三分天下的资本,可是诚王现在难有资本打破这一切了。他在登基前能用的人本不多,现在全都失控。   范子良已经投效了赵季青,而姚荣也与她交好,除非是锦上添花的时候,要他们背离圣上和太子拥立诚王,他已然没有这股志气。   赵季青让他们服气,然后潜移默化改变了他们的思想。   腊月封笔之前,吴涯向诚王请辞,诚王极力挽留不得,吴涯自陈已无力为他效力的了,拜别时劝他:“王爷与太子一时瑜亮,是我之过,我不及太子妃。王爷今后保重,若为贤王,也是一生富贵。”   范子良并不清楚地明白诚王的野心,时机还没有到,他就算猜到,他也没有点明。   而吴涯却是清清楚楚的,诚王只怕除了房里的事之外都会和他说,此时吴涯要走,他不禁目中闪过杀机。   但仍然先放了他走,原想派人跟踪,好在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截杀,但是吴涯哪里会猜不中他的心思,并没有去外地,更不投客店。   他去了相国寺见空性,声称想要剃度入佛门。   空性微微一笑:“你可有儿子?”   吴涯说:“尚未成亲,哪里来的儿子?入佛门还要有儿子吗?”一想吴家满门只有他了,真的绝后了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空性微微一笑,招来小沙弥,说:“老衲还想让这徒弟还俗去呢,缺个人照料他,你可愿帮老衲这个忙?”   吴涯道:“不瞒师叔,我此时也自身难保,岂不误了他?”   空性道:“身家性命的事,他却不愁了,你让他保护你吧。”   吴涯:“……”   空性笑道:“他是顾婉的弟弟。”   吴涯心中一跳,别人不知顾婉是谁,他却是遇上了赵清漪来拿顾明的账册的,正是那顾如意。   小沙弥笑道:“我姐姐可漂亮了,你要是争气一点,我就劝姐姐嫁给你。唉,总不能让我姐姐一心想着嫁赵师叔祖吧,赵师叔祖可是女人呀!”   吴涯:“你说的赵师叔祖是……”   小沙弥说:“就是玄贞派的师叔,新擢右神卫军上将军衔副都统赵季青大人,或者,你可以叫她太子妃娘娘!”   吴涯绝倒,绕来绕去,居然要他最后落入那女魔星的手中吗?谁乱定的辈份!   小沙弥还俗,恢复名字顾靖,与顾婉相认,并拿着顾明生前做的账册去刑部申冤,陈明他不可能是贪污畏罪自尽,而是因为早前发现李业的秘密在西北被灭口。   因为涉及罪臣李业,刑部向皇帝汇报。   皇帝指令三司彻查顾明之死是否有冤情,三司的人也明白皇帝是允许顾明翻案了。   顾明当年的冤情涉及了贪污,但是同一笔银钱,既然已经证实是李业贪的,顾明留下的账册和户部的存档都对得上,他就是清白的。   于是三司宣布顾明无罪,而顾婉去除官奴之籍,顾靖也能还俗为民。   顾婉却在此案宣判之后,又向堂上举报:当日西北账目不对,顾明押运粮饷去西北之前去向魏大人商量过,让他注意西北动向,西北每年的用度很有问题。但是一直到她父亲死得不明不白,被盖上畏罪自尽的污名,魏大人为何不为她父亲陈清。   三司官员这才不禁吓了一跳,心思急转:李业的案子早就定了,为顾明翻案也是顺水推舟之事。同一笔钱不可能是两拨人贪的,必然一真一假。但是涉及魏家却不好办了。   大理寺卿道:“顾婉,令尊能翻案你有证据,与朝廷的证据也对得上。但是你说魏大人知情,可是空口无凭,诬告朝廷命官可是流放大罪。”   顾婉说:“我没有要告他,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你们奏不奏呈皇上是你们的事。我父亲于永盛十一年何八月十九日下衙后大约是酉时四刻日去了魏大人府上一直呆到戌时初。他去魏家的路上遇上过当时的御史中丞曹希、御史孙叔惠两位大人,并和他们说过有事正要去请教魏大人。父亲是从魏家东仪门进的,为他开门的是魏府小厮魏平,引他到魏家花厅,上的是两浙路临安来的贡茶。魏大人当时刚刚下衙,换了便服,穿的是宫制的酱紫色苏锦袍子,当时魏大人还因为淮南路和荆湖南路的更戍大事忙得很。家父因为没有奏折直达圣听之权,只怕奏折到了尚书省被人看了打草惊蛇,才一边找了魏大人告密,家父当初负责押运粮饷去西北,也有魏大人推荐之功。这些事是家父去西北之前叮嘱我要记住的,我当年不过十岁,哪懂朝廷大事,家父的每一个字我都死记下来。以防万一出事,可保顾家一线生机。今日冒死举报此事,本不为私。不管怎么说,魏大人不可能是杀害家父之人。逝者已矣,家父能沉冤得雪,臣女对诸位大人感激不尽。”   说着,顾婉带着还是光头的顾靖叩首后离开,留下诸位官员面面相觑。   这只告诉,不告官的方法当然也是赵清漪教的,以民告官先要受杖刑,他们怕是受不住。有时候,时非曲直要到公堂上才痛快,有时候却是不需要的。   顾明肯定找过魏肃,但是以顾婉和顾靖现在的身份要告他,一定是两败俱伤,甚至姓顾的先死。可是不告的话,有此描生描色的描述,三司官员哪里不禀报皇上?   就算起引起朝廷和民间的流言,也够让魏肃麻烦不清了,比如南宋时朱熹的政敌说他纳尼为妾还扒灰儿媳,这事一定也没有在公堂上辨清的,可朱熹也辩解不清的。当然这中间也有他的政敌蜂拥而上的原因,他也随之被罢黜了。   魏肃当然也有政敌,甚至有人会看皇帝的意思行事。而皇帝就算不要他死为了自己的权利也会借此敲打他。   顾婉和顾靖乘车由九四、九五护着回到郊外的别庄,却见扮作赵季青的赵清漪和吴涯正在下棋。吴涯被空性安排陪顾靖来此避难,他也觉天下之大,没有更好的去处。诚王,只能对不起他了。   赵清漪年纪小不要脸执黑子,棋盘上正将白子紧紧缚住,一见他们回来,笑道:“回来了,顺利吗?”   顾靖笑着说:“自然是顺利的,只不过师叔祖教的办法,是不是挺无赖的?”   赵清漪丢了棋子,冲他招了招手,顾靖走了过去。   赵清漪摸了摸他的光头,说:“师叔祖让人给你做了蹄膀,想不想吃?”   “阿咪陀佛,善哉善哉,师叔祖你又杀生了。”顾靖叹道。   赵清漪微微一笑:“全给九五他们吧,初六,给他准备一碗青菜和黍米饭。”   “师叔祖饶了我吧!我去吃蹄膀了!”   赵清漪还是在傍晚赶回了城,顾婉痴痴地站在门口望着,眼眶不禁湿了。   顾靖正捧着一个蹄膀吃着,走了过来,说:“姐,别看了,你是嫁不了师叔祖的,辈份也不对,是吧?”   “谁,谁想嫁她了,我……我只是无以为报。”说着却忍不住落下泪来,赵季青竟然是个女子!她本就知道自己身份配不上他,可是为何要这么残忍,想都不能想?   顾靖说:“那就好。姐,我也是一家之主,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正想给你觅个夫君。你觉得吴大哥怎么样?”   “胡闹。”   “虽然没有师叔祖年轻、英俊、位高、权重、武艺高强、无赖、流氓、辈份高,但是胜在老实呀!”   顾婉又羞又恼:“你怎么知道他老实?”   老实人吴涯正捧着蹄膀出来,听了这个之后,心灵受了点伤,转头就走。   他有这么差吗?   顾家前尘与他吴家相似,门当户对,姑娘才貌双全,虽然曾落难却也清白,他漂泊十几年,有机会也想有个家。 第520章 共此灯烛光   郭延铠和赵季青插手西北,不仅仅是重新整理出军队的实际名册人数这么简单。   赵青漪还根据夏州大营的日常和自己领兵远行军时的日常,制定的详细的军队扎营和行军时的数据化用度参考。有这样的参考,朝廷就可以做出全国各地军队消耗物品的预算,很大程度上防止贪污和浪费。   她在夏州大营和右神卫军嫡系建立了士兵委员会监查制度,每一个军选十名士兵委员,以不记名选举产生,任何人不得连任。人员代表必须同底层士兵,每两年轮换,其过程军官不得插手。   士兵委员会每年向枢密和兵部上报将士兵吃穿用度、兵械消耗情况、兵员数目和薪俸发放情况,防止如李业之流喝兵血引发兵变误国。   但是同时,赵清漪主张提高武将驻边津贴,越荒凉危险的地方,津贴越高,每年按级别还可以明确的领一笔探亲费和安家费。   前一条士兵委员会制度还是遭到不少朝臣的反对,但赵清漪对皇帝说:“本朝防止武人作乱,而用更戍制度。我觉得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政策,而且造成了将不知兵的尴尬。而士兵委员会制度,直达朝廷中央,就是每一个士兵都清醒地知道自己领的是朝廷和皇上给的俸禄。他们就算遇到上官不公或者扣了薪俸,第一时间想的也不是兵变造反,而是向朝廷申诉。这上下的沟通路径是通的,有什么祸根就不会堵着,大周江山才能稳固。”   皇帝当然不是傻瓜,知道这种事有利的地方,可是正因为上下一通,那些指着军饷发财的官员必定反对。   于是赵清漪提议西北和右神卫军试行她所提议的制度,等发现问题改善后再推广。   郭延铠看看自己嫂子,感觉这次回京来,自己本来得意立下大功的,在皇子王爷也是属一属二的了。没有人在他这个年纪能做出更大的功绩来。   可是这次御前述职奏对,自己又败给了嫂子。他刚刚和父皇讲了一些西北民情、军情和官员情况,又讲了自己领兵的感悟。   但嫂子详细的军队日常运营的用度数据,这些极有参考意义。她还思考到了军队中的不稳定因素和改进制度,这目的是加强父皇对军队的控制。   郭延铠只得奏道:“父皇,儿臣此次去了西北,却也明白,如李业之流再奸滑,底下的将士却极少有人想反叛朝廷的,只要不短了他们生活的粮饷,他们就安安心当着朝廷的兵。而底下的人不从叛逆,叛逆就没有根基。是以嫂子的提议全是为了大周社稷,儿臣也愿助嫂子一臂之力。”   郭延崎道:“那明年开春,你们先在神卫军中试试吧。西北那边既然有了推行新法的一会儿基础,朕就先准了,这事儿就交给太子。”   郭延锦站在一旁,这时被点名,忙道:“潘大人才干卓著,他人又在西北……”   郭永崎深吸一口气,说:“太子,你怎么能丝毫没有了斗志?你看看你八弟和你媳妇,魏肃的事与你没有干系。”   郭延锦说:“他是我亲舅舅,我……我总之对不住他,父皇,儿臣求求你,你饶了舅舅吧,当初他怕是为了大局。”   郭永崎道:“朕只让他在家闭门反醒,明年再说……”   郭延锦说:“可是如今御史都在弹劾舅舅,父皇请看在母后的份上,饶他一命,别的儿臣不求了。”   郭永崎看着他自责又战战兢兢的样子,又想着现在其他几位王爷的势力都集中落井下石。本来他想要“赵季青”功成身退,但是太子此时要是没有个臂膀,会被他们咬死,所以才继续让“赵季青”存在。   郭永崎说:“太子妃,好好照顾太子,你们都跪安吧。”   ……   郭延锦、赵清漪、郭延铠从延福宫出来,郭延铠的王府没有建好,成亲要等明年了。但他身上有职,进出宫廷也随意,此时不想回皇子所窝着就和他们出宫。   郭延铠也劝慰了郭延锦一句,郭延锦面上只挂着一抹尴尬的笑。   郭延铠反而不好再劝,又问赵清漪:“嫂子有那么多主意,路上还留心那些细节,都藏着不与我说。”   赵清漪道:“三日前我派人去左神卫军请你议事,你不在。”   郭延铠才想起当日是九皇子找他去看自己在修建的王府,还偷偷商量过未来王妃的人选问题。   “那你可以在别的时候找我的嘛。”   赵清漪笑道:“咱怎么知道我们的英亲王大人有没有诸葛亮的品质,三顾茅庐就能来,只怕要六顾王府,有这个时间,我自己一个人干完了。”   郭延铠被流氓嫂子揶揄,说:“说啥子哩!还有,你可别乱叫,我还是郡王。”   郭延锦这时却微微笑道:“八弟有这才干,立了大功,自然能封亲王了。”   赵清漪也笑盈盈地说:“封亲王好,这娶进来就是亲王妃了,不是郡王妃。只不过小八要搁到十八岁才娶亲,也是迟了。”   郭延铠有些害羞,红了红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童男子。   郭延铠道:“谁稀罕了,也不知父皇会指个什么人……嫂子,要不你帮我挑一个?”   郭延锦微笑道:“宫里有诸位娘娘呢,哪里轮到婉妍给你挑了。”   郭延铠一击掌,叹道:“她们的眼光我才不放心呀!”   “你确定,你放心我给你挑?”   “你该不会挑一个像你一样无赖的吧?”   “想多了吧!”   郭延铠想了想,说:“要不,嫂子把初六送我吧。”   “初六又没有卖身给我,她跟着我是她自己也想来玩玩。我有什么权力决定她的事。”   郭延铠委屈:“凭什么都有自干五来给嫂子当丫鬟。”这些新词,熊孩子还学到不少。   装逼乾坤组可是卖相好,并且精于轻功和音律,初六既然是坤组之首,当然是综合指数排首位的。   郭延铠原来以为初六和六二是两个少年,她们天性聪颖,扮少年也是有样学样,得赵清漪七八分真传。   但是回程路上,初六来了月事,到树林中方便换洗,郭延铠刚好也去方便,那时初六幸好已经穿好裤子了。   但是郭延铠过去一看,有血,还有丢在地上的“绷带”,惊叫说:“初六,你受伤了?”   初六:“……”   “我给你看看!”   “滚!!”   “你……你把话说清楚!我一片好意你怎么骂人呢?”   初六尴尬得要死,就要走,郭延铠是拉住人的袖子不依不挠的,初六气上心头,就给他尝了连环腿,还扫到了命根子。   初六哪里管他是什么王爷,除了赵清漪,她不把任何朝廷中人放在眼里。   何况是她鄙视的猪哥郭延铠。   郭延铠怀忿在心找了赵清漪理论,说她的下属太不像样了,又告诉她说初六受伤了。   后来赵清漪弄清楚怎么回事,才委婉地表示:初六是女生,郭延铠要有君子风度,他又没有造成重伤残疾。   郭延铠听到“重伤残疾”才能理论也是醉了,这护短霸道成这个样子。   郭延铠一点都不大度,就想将人弄来,然后展露男子的威风霸气,丫鬟女人之类的就得听话。   然并卵,回京都后,他通常也见不着人了。   ……   赵清漪和郭延铠回到东宫,用膳后共守灯烛光。   正值年底,白天还暖,可是入夜后气温降得很快,此时虽然关着窗门,烛影仍然像是被屋外的寒风震动了似的。   听得外头的急风,郭延锦叹道:“又是一年了,岁月无情。”   他竟不知这一年是怎么过得,只能老老实实,因为他明白,如那几位王爷,每每吃相难看,事实上都被郭永崎厌弃。   这东宫却是他的牢笼,他渴望飞出牢笼展翅翱翔。他是不是该感谢父皇要保他,而让赵清漪当了赵季青。   可是却让他夫妻长时间分离,为了权力和自保,他也不敢提什么生儿育女。   赵清漪却豁达许多,说:“岁月无情,相聚就是有缘。”   “婉妍,你后不后悔嫁给我?”   “我从来没有嫁给过你。你我现在的身份,根本也没有选择。听说越压抑的人越渴望权力。你在这太子的位上呆了这么久,该是很想当皇帝吧。”   他俊目温淡,看着她半晌,淡淡道:“是。”   “左右你近几年是不能当皇帝的,何不花时间去认识一些,社会发展规律。从秦朝以后,王朝更叠,至长者不过三百年,究竟是为什么。从古至今,因为天下情势不同不断改革创新制度,你将来当上皇帝后,为后人留下什么,你死后史书上记载什么。”   郭延锦道:“如果不能当皇帝,想这些有什么用?”   “等你当上皇帝再思考这些,你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皇帝。你现在不会受害,是该跳出权术的眼光看待天下了,耐心积累你的学识、眼光、计划。所谓权谋,说难听一点,到底只是同一个王八池子撕咬罢了,能跳出池子才是龙。”   “如此,皇帝还是个苦差。”   “你想当昏君和大权旁落,当然可以当酒色之徒。”   郭延锦坐下来,笑着说:“罢了,有你陪我,苦就苦点吧。”   看着灯光下的美人,他还能守这一段时光。   ……   赵季青的身份还是保密了六年,这六年里,郭永崎还是多次错开几个王爷和赵季青碰面的机会,又警告过知道秘密的诚王。   也是这六年里,赵季青她位居右神卫军都统,练出了一支虎狼之师,军演时,京都其它军队无一个是对手,因为军队制度的建设逐渐显出效果,加封“镇国将军”爵位。   永盛二十六年,西羌新皇登基第二年,稳定联合内部,整军备武,卷土重来。   赵季青和郭延铠请战,两人是老搭档了,左右神卫军带兵出征,而太子亲抓军备和粮草。   细过近两年的苦战,大周军队由赵季青和郭延铠亲率来去无踪的特种精骑兵,运用一些赵季青训练出来新战法:渗透偷袭、洗掠补给、设陷阱、下毒,以及亲巧携带的新武器,把驻地靠近大周的各效忠西羌王的部落打得七零八落。   这种以国力财政为基础,“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积累两年,西羌王近处可用之兵越来越少。西羌人口本来就少,没有人,怎么占地,没人没地何成国?   到永盛二十九年,镇国将军赵清漪亲率神卫军和西北军攻破银川城,西羌灭亡。   西羌少许残兵西逃北窜,大漠无垠,朝廷对此却没有办法了。   朝廷在银川设了归化军路,命姚荣为归化军路的节度使,节制原来整个西羌境内的军队,而布政使则另外委派。   郭、赵二人在回朝之前,赵清漪收到郭延锦的密信,皇帝身体越来越差了,如今就想他生个儿子,赐了两个良媛给他。   皇帝也有意让她恢复身份回朝生皇孙。想让她以军功抵了蒙混满朝的事,虽然这事皇帝也有份,但是朝臣知道一定都是说她不对的。   按说她的军功封国公都是足够了,而郭延铠也足够封铁帽子王。   赵清漪想到朝廷圣旨上的意思,跟着她这么多年在一起的将领,都要驻在西北,确实是除掉她的兵权,让她回去当太子妃了。   便在给郭、赵二人践行夜宴上恢复了女儿装扮,除了郭延铠,满场呆若木鸡。   还是郭延铠说:“赵季青本是女子,是我的嫂子,三嫂,太子妃。因父皇惜才,本来想她在禁军中指点武艺的,后来……”   后来的事大家都明白了。   这么多年的上司,好兄弟,师叔祖,居然是女郎!   姚荣在军中多年,姚芙如今牙齿无碍在诚王妻妾中混。   诚王对他也有拉拢之意,但是姚荣并不看好他,如果不效忠太子,姚荣也会选顶头上司郭延铠,实力显然比诚王大。这种从龙,胜算还更大。   仕途通畅,他也并不贪一个国舅之位。   国舅又不是官位,不能世袭,况且也不一定是他外甥当下下任皇帝。   此时姚芙曾对赵清漪受宠当上太子妃的种种愤怒漫骂,姚荣也只觉得是妹子娇宠太过,女人心眼小。   赵季青只怕从来没有把她小姑娘的一句话放在心上,不然当年自己微芥之时,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不会毫无芥蒂。反而因为是“同乡”,说着淮南口音的官话都觉得亲近。   一起共事这么久,他的功绩和官场人脉都是建立在“郭延铠—赵季青”集团上的,哪里能因为一个后院娇纵的妹妹而放弃自己的所有,去拼命怼自己的上司之一?就算要背叛,也要足够的好处,并且给他信心能瓦解这股势力。   所以姚芙当年的不甘不平的态度,姚荣也没有放心上。   ……   郭、赵回朝,皇帝撑着身子上朝,灭国之战,是世宗之后第一武勋,自然要大肆封赏。之前留在西北的将领都升官了,这时回来的郭延铠被封铁帽亲王。   可是朝上却没有宣读封赵季青爵位的圣旨。   皇帝问:“赵季青骑射武艺如何?”   众臣称:“世难有敌手。”   皇帝问:“治军才干如何?”   众臣称:“本朝卫、霍。”   皇帝说:“不对,本朝木兰也。”   太子上前说:“赵季青是孤的太子妃,我们夫妻因国事分离多时,终可团圆了。”   满朝哗然,赵文广当廷昏倒,马上抬上去看太医。   但是此时也没有人有底气出列指责赫赫武勋的赵季青。   朝廷是个现实地方,最讲究实力时机,礼教最森严的明朝还能有秦良玉,本朝礼教还不是很森严。 第521章 终曲   赵鸿波此时已经中进士了,因为他是太子妃的兄长,没有外放,现在也在兵部任职。他的职位还到不了大殿上朝,只是候在殿外。   却是退朝后,他站在外面候着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太监招去偏殿照顾赵文广。   回家路上,赵文广一句话说不出来,还是到了家里躺下后,他才说起真相。   全家人呆若木鸡,原本女眷们是有多担心太子妃终年礼佛难见到人,有新人进府,就怕太子庶长子生出来。   可是太子妃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呢,他们全都觉得她陌生得紧。可是现在都多少年了,谁知其中变故,他们也无法证明她就不是赵家女。   三日后,因为太子妃的功勋,她的身份升无可升,皇帝才下旨恩封赵文广为“吴国公”,其夫人也有相应诰命。   这也是开拓了女儿能干,给父亲用实打实的功勋赚一个爵位出来的先例,这可与杨贵在后宫里睡男人恩封家人得来的荣宠不一样,谁能说一个不字。   只是赵文广走出去时,人人都说他好福气,别的家族是娘家都是女儿的依靠,暗示他都没有什么可以帮女儿的,结果是女儿从军多年给他赚了个爵位。   别人说起来时,他觉得自己无能,老脸也是通红。回家后就对着两个儿子,四个孙子孙女严格教养,不要将来上不得台面,让人笑话。   赵季青是女郎,是太子妃的消息一天内就在京都不胫而走。   原本他和郭延铠是大周青年一代中最出色的人物,号称“双璧”。   郭延铠的身份更尊贵,赵季青的才能则胜过他,但是郭延铠在皇族之中的武功、带兵才能、吃苦能力却是第一的。   赵季青是太子妃,让多少京都春闺梦碎。   这些事,赵清漪也无暇去管,翌日一早,东宫的“内务管理委员会”中的干部过来参见太子妃。   一个个打扮得比平日明艳动人多了,她们说起家常来你一句我一句,赵清漪听着也甚喜。   赵清漪感到自己也都二十五岁了,而她们就更不年轻了,在现代三十岁还好嫁,这个时代可就难了,何况是再嫁。   不是她觉得女人必须嫁人生孩子,然后为孩子活,而是时代女人的追求。   可是她就算有能力将她们换个身份,也是低嫁中的低嫁,谁又能舍下荣华富贵去将就粗汉呢?   也罢,这是封建时代的孽,是太子的孽,他都不愁,她愁什么。   说了一会儿话,刘良娣才开头说起她这次回来怎么也得努力生下个嫡皇孙才是。   赵清漪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为啥女人穿越古代就是生包子、养包子,煎的、蒸的、芝麻馅儿的。   她是极自私的女人,近几个角色就没有一生为孩子活,只有觉得想热闹点又有空就生一个试试。   可是郭延锦总是需要孩子的,这是时代的标准。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什么兴趣养,何况是过继嗣子养别人的,更不可能养庶子展露慈母爱。   现在逼郭延锦去和别人生孩子,其实不就是变相的她想闹离婚吗?其实是她负郭延锦。   韩良娣忽说:“王良媛和崔良媛去年进府来的,是有些不懂规矩,虽然都是女人,没有必要为难人家。但是娘娘确实早日诞下皇子的好。”   就算是再沉得住气的大家闺秀,嫁进来一年都没有得到宠幸,心中自然急了,又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刘、韩等人也不能随意处置。   赵清漪道:“我知道你们也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你们说女子为何这么苦,若我是男子,我也封侯了,一切功业都是我自己的。因为我是女子,便没了,兜兜转转,圣上和太子看重的还是我有没有生孩子。我倒也不贪图靠军功赚得荣华贵,可谁不会自在享受,我最美的年华全陷在风沙之中,只想这大周天下太平,百姓免于战乱之苦。也想得到多一点的尊重,生不生孩子不重要。”   冯承徽看看刘、韩等人,又叹道:“娘娘,您是天上的大鹏,我们是檐下燕雀,想问题是有所不同。但是娘娘的青春全都付在这大周江山上,若是为她人做嫁衣裳,对得起自己吗?”   赵清漪想说:没有永恒的江山,封建王朝,子孙承担这样的重任未必是好事。   可是一转念:自己打下基础的江山,又凭什么给别人的孩子败呢?   不管是庶子还是嗣子,她不需要他们养老,不想要他们一点东西,凭什么来败她打的基业。这又不是共和国不以血脉为带,共和国是以党派和信仰同盟为桥梁几年转换的,没有人来败这基业,不合格就下台。   可若是庶子或嗣子上去了,就是他们的血统传下去,是昏君的话,要一直把天下腐化干净才重立秩序。   然后,还是那种只在后院抢男人睡的靠生包子当上太后的女人,成为所谓的最后的胜利者。而她遗笑千古,执念人付出那样的代价,她就给这样的结果,她害怕任务完成度不佳。   赵清漪叹道:“我再想想。”   众妃妾知道她的脾性,也就作罢,却是铃兰带着几个太监抬了东西过来,赵清漪让人分了。   “我打到西羌银川,也分到份例的战利品,这运回来了,你们一人一份。这倒是与大周的东西不一样。”   众妃妾皆都大喜。   赵清漪想了想,又说:“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我有些兄弟都没了。我想成立一个‘忠烈军属慈济会’,照顾为国牺牲的忠勇将士留下的孤寡,正想奏皇上。皇上如果恩准,我还想你们都帮着管管。”   这些女人联合管东宫内务多年,都有份例章程,偶尔抓抓蛀虫,平日无聊得很,听说有事可管,心头不禁雀跃欲试。   却有凝香进内堂来报,说是去年进府的王良媛和崔良媛来请安。   刘良娣说:“娘娘,如今官眷中也有人在盛传娘娘善妒不能容人,也是新人进门后的事。”   还是当初为难赵清漪的林昭训说:“她们敢!她们想要生皇孙,我给她们点厉害瞧瞧!”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都是身不由己,在道义上不要输了就行。总之,你们是在我之前就在府里的,我会照料着,互不相负。在我后头进来的,我就不管了,也不想见,你们在份例上不要短了人家,其它一切由太子做主就是。”   虽然在这个时代一夫一妻多妾才是法律和道德,在她之前的妾氏们的绝育悲剧也不是自己造成的。但是她是相对后进门的,现代观念和人道主义的前提下,她当是同情旧人,她会讲道义。   相对后头进的人,她才是旧人,无论古代现代的何种道德与法律,她没有任何圣母的立场和必要性。   这种时代她也不会什么打小三小四小五之类的可笑,井水不犯河水。   有本事,她们自己争个命出来,没有本事老死在这里,孽也不是她做的。   世上比这可怜的人很多,没道理别人做的还损她利益的孽债还要她来埋单的。   韩良娣道:“娘娘不见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不用见,除非她们能给我带来好处。善妒就善妒吧,呵呵。”   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还不一定呢。   众妃妾喜滋滋带着太子妃从外地带来的礼物散去了,看到了院门外候着的两个新人,这些旧人妃妾们一个个趾高气昂得意起来。她们是早进来的,脸面总大一点,甚有优越感。   她们的趾高气昂,却是刺激了新进府的良媛,刚进东宫时是沉得住气的,但是一年积下来,只有她们没脸面没权势没有宠爱,怎么能不怨?   她们也听说太子妃的厉害,是征西大元帅,连八王爷郭延铠都只是副帅。可是礼数总要有吧,太子妃再强也不能明面上恃强凌弱,名声有碍。   然后,两人就当众跪在院门口求见,有太监去让她们退下,称太子妃不见。然后,她们就长跪不起,于是就真的跪到了晚上。   郭延锦正因为老皇帝身体不好监国,到晚饭时才回来,结果就被娇声叫住哭诉了,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是古人,没有什么贞洁观念,只不过就算不是为了利益,他待她到底是不同的,所以才没有宠幸这两个新人。   看在她们也是官宦女眷,又是父皇赐的,他总不能无端把人家怎么样。   “哭什么?还不滚开!”   郭延锦进了院子,本想找太子妃,铃兰却说:“娘娘午时就出门去了,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了。殿下要在这摆饭吗?”   “……”   ……   赵清漪夜间也没有回东宫,许多事纷扰在心头,去了玄贞派郊外的庄子里。   翌日,用过早膳之后,她陪着袁竞在院中下棋,执黑子居然也输给他。赵清漪一直觉得世上能胜过她的只有阿尔法,可见眼前的不是人。   扔了棋子,说:“不下了,不下了,伤脑得紧。”   袁竞微笑道:“师妹心绪不宁。”   赵清漪说:“可能我过不惯富贵的日子,命贱。”   袁竞道:“师妹算准了各种可能,这一点与我太像。正因为太会算,才不看本心。”   赵清漪苦笑:“何为本心?我……有两颗心,我不是她,可又是她,我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颗心。她所追求的,我都不信,她所渴望的,我也不信。所以,我不会输。可是,现在问题摆在我面前了,由不得我不选。”   别人听不懂,可袁竞却听得懂,却仍说:“选你想选的。”   赵清漪看着悠悠白云,忽然想到再过六七十年只怕是小冰河时期了。   “我应该做一点什么,可是我并不想用生孩子来化解一切的问题,这说明,我仍然输了。”   袁竞轻笑:“爱,最重要的是输赢吗?”   赵清漪不禁怔住,她在想爱是什么,她喜欢郭延锦,但是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对了,是两颗心,爱与不爱,在打架。   因为经理人从一开始就排斥这个角色,所以反而形成了精神分裂式的人格状态。不像从前的角色一样,在角色中时是完全地融合。   一切功业是经理人人格做的,但是为此买单的是执念人,这就是CEO和董事长不和了。   赵清漪长长叹了口气,想了想,作为CEO,没有“转移公司财产”的权利,这有违职业操守。   赵清漪看着袁竞,轻若微风一笑,说:“师兄,我欠你的,怕是还不清了。我已经入世,爬到这个位置,百姓、家族、皇室、将士、百官都在看着我,我不怕遗臭万年,可是对不住她呀!只盼能创一个太平天下,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袁竞看了看风吹竹舞,哗哗声响,沉吟半晌,又深深凝望着她,微笑道:“你,一路顺风。”   ……   是夜,赵清漪仍没有回去,休息在别庄。   一觉醒来,她却发现自己身在虚空之中,见着了久违的系统小黄人。   【我是在做梦吗?】   系统小黄人:【不是,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什么?可是太子不是还没有登基吗?】   【老皇帝身体不好,太子监国也有段时间了。他相信太子仁孝忠悌,已写下传位诏书,将要退位为太上皇,专心养身,练太极拳,多活几年。】   【不是还没有解决姚芙吗?】   【不过一个手无绑鸡之力的女人而已,执念人自己完成得了,你的武艺军事本事,这么多年她都学会了,唯有不同的是一颗心。她向往着过一过子孙满堂的日子,而你觉得那是向古代人对太子妃标准的妥协。你们不同心,她也很痛苦的,你在那身体里全都感受得到,不是吗?】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的?你不早说!】   但是她想了想,到底还有几分挂念当初的人,还有郭延锦。   当初,把他当旺财时,她还是相当喜欢他的,可是摸到他的隐忍和帝王心术时,她觉得自己小看古代英雄,十分愚蠢。   系统小黄人说:【你想看看后来如何吗?】   ……   永盛二十九年九月初九,郭永崎召开大朝会,圣谕传位于太子郭延锦,立赵清漪为皇后,而自己退居太上皇。   郭延锦哭拜在地请辞,而诸王大惊,更要挽留郭永崎。在那几个王爷心中,老八自然是军功出来的铁帽子王,与太子妃号称“帝国双璧”,与太子的交情不一般,老五诚王自来和太子交好,老九之后的弟弟也是深受老三的宠爱。   然而,他们可是多年得罪太子了的,新帝登基,地位一落千丈。   可是郭永崎心意已决,如今是在他当朝的时候,扬威异域,国库却还充盈,如此功业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真要他忙着朝政,早死不成?他都快六十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就想活到七十以上。   过程还是三请三辞的,太子还是跪了许久,还是被郭永崎骂走,在众人的苦劝下,同意登基。   永盛二十九年秋冬之季,虽未举行登基大典,但是天下人已经改口称郭延锦为皇上了。   到了来年正月初一,良辰吉时,举行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改年号为“延祥”。   新帝登基,皇后被诊出怀有身孕,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延祥元年六月,皇长子出生。   延祥三年,皇后重新出山,却不是插手朝政大事,于北郊兴建“国立皇家军校”,任“校长”。   皇后的武艺领兵能力,天下皆知。后来皇后著有《战争论》,是不世军事著作,但除大周朝军校生不得传授。听说吐蕃和北部契丹、高丽、东瀛都有人想得到这部著作。   皇家军校的建立只是开始,后来北郊又先后成立了文理学院和理工学院。   军校也叫“大学村”,皇后也许不完全是当初的皇后,但是终于还是当上“村长”了。   宫廷深深,她却并不想长期就在里面,她虽然向往子孙满堂,却也学到了女子只有拥有自己更广阔的天地、有自己的思想,才能得到男人的重尊。人活一世,为当宠物而撕咬,并不值得追求。   王挽春秘书处处长在军校下了班,打算去看看在军校当着“生活部”部长的顾婉,她们有半师之谊。   顾婉和吴涯早成了亲,孩子早打酱油了,而他们都在军校任教,所以平日住在学校职工宿舍。   当着教官的张无忌和李寻欢也说要去拜访,三个人结伴而行。却看着一架华丽的马车由一小队侍卫护着驶过来,所有人都让道,神情肃然。   只不过,等马车过后,王挽春却捂着嘴,低声道:“村长相公又找来了!”   “这不很正常吗?”   “你们不知道,村长相公对本届中的一名有‘荆湖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学生很是关注。”   李寻欢鄙视:“是你关注吧。”   王挽春说:“我……我关注咋滴啦?”   李寻欢说:“你小时候说过嫁给我的。”   “小时候玩笑能当真的吗?”   “……”   ……   郭延锦君临天下三十年也退位为太上皇,传位于皇太子。   却说延祥朝中后期三大征:北征契丹、东征高丽、南征安南,军校生发挥了巨大的能量。   从永盛朝到延祥朝,国疆扩大了一倍。   大周立足北疆,恢复汉四郡等地,移民融合汉化,防止了五胡乱华重现。而国土的扩张为滋生人口、无地农民的迁移提供了条件,转移了尖锐的内部土地资源矛盾,为王朝续了命。   到两百年后,再从圣武皇后留下的地图基础上,大航海时代开启。但是海外冒险的新贵族和旧文人体系矛盾加深,引发了内战。   大周天下割据成好几个模块,最终征战五十年以新贵族势力的胜利告终,各方和谈统一。   建联邦共和制,以守旧派和新贵族派的势力集体执政中央,共尊“大周天子”,是为圣武皇后所谓的“君主立宪”。   后世,以延祥帝诞辰为“圣诞节”,而圣武皇后诞辰为“天后节”,法定节假日,而皇室要祭祖。   ……   赵清漪也是看到重要的地方,但是她没有看到她报复姚芙,只怕是和她一生的作为相比,那是微不足道的。   原主也早自我解放出来了,余生为梦想而活。   正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却见系统小黄人正在研究地上的一个人,现在应该是一个魂。   赵清漪大吃一惊:【师兄!他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小黄人一脸懵逼:【我也很想知道。这应该不是凡人吧。】 第十四卷 女配逆袭虐的白莲 第522章 可疑之处   赵清漪从来没有预料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吓得不清。   系统思考着各种可能,喃喃道:【难道是我将你分离时,他预料到了。他在那没有神魔的位面到达灵魂出壳的界门?他随你一起来的?可他怎么能灵魂不灭?】   赵清漪忙去扶起袁竞,灵魂对灵魂,似能感觉实体,袁竞幽幽转醒,看着经理人的样子,微微一笑:【师妹……】   【师兄,你为何会到这里来?】   【我之前一直猜不出,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什么。你身有功德洪运,却有个大隐患。】   【你为了告诉我,所以舍了命来?】赵清漪不禁心伤歉疚。   袁竞喃喃:【生死轮回,看是为了什么。】   【但我不值得。】   【相遇就是缘,别管它是什么缘。你且听着,不管经历了什么都不要放弃。】   赵清漪不禁一怔,再点头:【我都不会放弃的。】   系统小黄人看着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袁竞看了他良久,说:【你应当不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小黄人道:【你什么意思?】   袁竞说:【你以人魂之精为精,以她所得功德之气为气,精气续命,不是邪物吗?】   系统小黄人左右看看,显然十分震惊,然后看看上下左右,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系统,你到底是何物?】   系统小黄人一时讶然,赵清漪说:【你敢不说,我就揍得你说为止!】   系统小黄人忙比了一个静声手势,说:【经理人,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我若要害你,你早就生心魔了。】   赵清漪道:【你们系统,还能害经理人吗?】   【……我不能说,我一说,我们俩都完了。】   【有违大道?】   忽然袁竞集中一些精力,看看这虚空世间,他想了想在掌心画了张符,说:【此法能暂时掩盖天机。你们抓住我的手。】   赵清漪不禁讶然,妈呀,这是神仙符吗,她不当神仙之后,都没有神力做这些了。   三人的手交握,可以进行秘密的灵魂对话。   赵清漪:【系统,现在可以说了,你要害我吗?】   系统:【我从来不想害你,我想害你的话,给你选的角色不会是看着是失败者,实际上却是比普通人更坚强的角色,只是命苦罢了。】   赵清漪奇道:【这有什么关障?】   【你也是从平民阶层爬到精英的职场女性,你明白芸芸众生中,她们没有开挂却要到原主那样的境界地位已经是不容易,不能单以成败论英雄。这点,你同不同意?】   赵清漪想想她穿的各种角色,就算有时代的局限,都有其出众之处。   系统小黄人说:【她们都很努力,倔强之性,是不是?就算是看着最不努力的民国时代的原主,她也在自己的认知里不屈服命运,也没有丢失最基本的人格,对不对?】   赵清漪倒不能反驳这一点,最不争气的民国女,她的出身和家境限制了她的想象,以为当姨太太是好结果,没有推开不太清醒的少爷。在旧时代里,不能用现代三观绑架强求无故迫害,那是不教而诛。被苏若雪那样冷暴力和不公对待仍然活下去,好好照顾林青云的儿子,从来没有想过报复在孩子身上,尽管她有无数的机会。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但是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她心中是有所坚持和底线的人。   【那又如何?】   【怎么不如何了?你以为真的是大道不容许你用超时空武器吗,是我不允许你用。】   【为什么?】   【你可知在你从开始做这些任务到现在争霸系统已经换了两个经理人了?】   【换?不是不可以换的吗?】   【对,不叫换,是灵魂消逝,然后再找新的经理人。】   【为何会如此?】   【有经理人自己心志不坚的原因,也有争霸系统选的角色的原因。争霸系统选的吊丝男,给了一个吊丝轻松逆袭的梦。用着无法想象的金大腿,对着世界掠夺,被欲望所驱使,无论是权、色、钱充满着他们的灵魂,享受了肆无忌惮地鞭笞天下,奴役世界,不停地和女人交配,用金大腿下的东西维持着,一直到寿数尽了。这是争霸系统爱选的经理人,选的原主角色的愿望同样就是赤裸裸的欲望。直到他们经理人的灵魂都因为欲望又彻底成了鱼肉,或者疯了,他们的灵魂也放弃了自我的意识,然后迷迷糊糊就献祭了。】   【献祭?给你吗?】   【不是我,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安排。但我不能说他是谁。】   【那我如果放弃,也会变成那些吊丝争霸男一样的下场?】   【对。】   赵清漪不禁骇然,然后看向袁竞,心中问道:【师兄,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袁竞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你会不会有事?】   【我能进来,就不会有事,背后之人就算知道也是有基本规则的,我不同意,他就动不了我。】   赵清漪道:【那如今我该怎么办?】   袁竞道:【这就犹如渡劫,劫总有尽时,若是过了这个劫,你到一个新的阶段。那些倒下的人只是被筛选掉了,你过了劫便是脱胎还骨。你不要上当,不要放弃,那么这看着凶险,却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赵清漪心道:【该不会是,你们认识,联合起来骗我吧。】   【不认识!】两人不约而同地说。   系统小黄人说:【经理人,你想想我有没有害你。至于你开始接任务,完全是机缘。】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我今后该怎么办?】   【接着做任务吧。继续奋斗做命运的主宰,而不做欲望的奴隶。】   【我……我也没有这么好色。】   袁竞不禁呵呵一声笑,赵清漪忙说:【都是系统不好,他就是个卖春药的!难怪了,种马争霸系统的经理人很喜欢的。】   三人松开了手,赵清漪却发现袁竞显得有些虚弱了,连忙问他的状况,袁竞说:【我得闭关恢复灵魂功力。】   系统小黄人说:【你要呆在我这儿?】   【那我去哪?我现在不能投胎,一投胎就忘光。】   【这里可是灵气不足。】   【这不劳你费心。】   系统小黄人却又让赵清漪沉睡,他除去了她前生的残余情丝,其实因为她前世双重人格,与原主人格融合得不好,前世的情丝在心中留得也不多。   赵清漪清楚自己不过是这劫中的一个蝼蚁,可是她不愿意放弃,醒来后还是要继续前行。系统小黄人不管是说了多少真话,至少赵清漪相信有一点是真的,做人不能放弃。不放弃的人才会有机会。   她既然不可以选择拒绝暴风雨,只迎接这场历劫之旅。   ……   按照系统小黄人的指引,她见到了这一次的委托执念人,是一个十分落魄的中年女子,但是从眉眼来看,她年轻时应该挺漂亮的。   看到经理人时,执念人有一抹欣喜,说:【你就是能帮我的人吗?】   经理人问道:【你有什么心愿?】   虽说等经理人穿过去共情,就能看到她的一生,可以知道任务,但是执念人一听她问,不禁落泪,像是积压在心底几十年的孤独和委屈要向她诉说。   执念人说:【我……我只是要追求我的人生幸福。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夏樱雪总要打破我一切的努力。无论是我遇上心动的男人,还是我努力的工作的成果,她总要破坏。我跟她谈过,如果有误会,我想化解,她却说我人品卑劣,只是自食恶果。可我不偷不抢的,怎么就人品卑劣了?我写个企划,最后变成了抄袭,我没有抄袭,真的没有……如果是为了王总,那都是误会,王总喝醉了,我也没有怎么王总。她不是风光无限吗,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这些都不够吗?】   执念人边说边掩面而泣,经理人耐心地听着,她又接着说:【我后来是有意追求何文州,我欣赏他,当然他是比较有钱,我会考虑这一点条件,因为我是以结婚为目标接近他的。但是夏樱雪为什么要捉弄我,为什么让我误以为文州约我,结果……我又做了蠢事。我离开公司,也处处不顺,夏樱雪将我‘抄袭’的事放在网上,没有策划公司愿意聘请我。我好不容易决定改行,我考上了公务员,因为单位要询问从前单位的同事我的过往,其他同事都好好的,夏樱雪这个王总的女友突然来了,屈尊降贵,和考查人员说起我的人品问题……后来我发现,夏家还和单位领导打过招呼。我也没有被录取。我一气之下,我离开海州行不行,我去京城闯荡,机缘下进了娱乐公司学习当经纪人,却因为一个龙套配角演员迟到,我长得不错去顶上,居然当上了演员。但是在我终于有点脸熟观众缘的时候,夏樱雪空降抢了我的女二角色,我……我承认,我是和他们副导演交往了,我没有别的路了。】   经理人觉得在道德圣人的“大众”眼里,这里有比较敏感的地方,于是问:【当小三了?】   执念人摇头:【没有,副导演两年前就离婚了。以前也有已婚的制片人会给我机会,我就算不是圣人也不会插足别人的婚姻。】   【后来呢?】   【后来夏樱雪因为那个角色爆红了,她的美貌让她爆红十年,其间还嫁进了豪门。原来王总不仅仅是创业者,还是中华区的大富豪家的继承人。夏樱雪的爷爷虽然是市财政局长,但是和王家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赵清漪咳了一声,经历多了,对这种身份的男人不太感冒,说:【你是希望拥有一个出人投地的人生?】   执念人说:【也不是说一定要出人投地,但是要幸福,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家。还有,我虽然不知道夏樱雪为什么就是我的克星,但我想让她每次想克我却都拿我没有办法。如果夏樱雪真那么讨厌我,我在想我要怎么样的能耐才能突破现在的困境。她像一个噩梦缠了我二十年,总在我努力奋斗争出命时,她就毁了我。我不想毁她或报复,就想看着她二十年也毁不了我的样子。‘好气呀,明明想打人,还要微笑’夏樱雪如果要来毁我,却是这种感觉,那挺有意思的。】   经理人看着她说这些时充满着憧憬,不禁心生喜爱,这种喜爱无关男女之欲。却是经理人这种历经世事的人对于希望和美好的向往。执念人显然是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但她仍然孜孜无悔去相信幸福,追求幸福。这种追求幸福的动力很容易感染人。经理人却感到遗憾,她穿成这个角色,一定是又腹黑又流氓,毁角色不倦呀!   经理人表示,她也不想的,但是她穿过这么久了,就像男人年纪大了会油腻一样,她“穿龄”大了也就会自然变成又腹黑又流氓。 第523章 重生虐婊者?   港岛,XX酒店。   夏樱雪猛得从床上醒来,忽然发现胸口有一丝烫,却是她姥姥传给她的玉佩,她几十年一直带在身上。   她的脑子一阵阵生疼,忽然串杂的记忆在脑海闪过,让她意识到不对劲。   201X年?   不可能吧?看着这家酒店的布置,现在正是下午。她因为逛街血拼却因为胃有点不舒服,下午回来就午睡了一会儿。   她的记忆却出现了分岔,前世和今生。   前世她嫁给了港岛富豪家的二公子,却因为输卵管堵塞没有怀孕一直被婆家嫌弃,而丈夫也出轨了。   她一直忍受了三年,但是他外面的女人给他接连生了两个儿子,终于提出了离婚。   嫁进豪门不容易,如果不是她长得漂亮,在国内也有点关系,浪漫的两次邂逅让当时的丈夫也失去了理智,根本就不会走到结婚。   他们的邂逅一次是在旧金山,一次在港岛,旧金山她陪着王祁泽去出差,王祁泽去谈公事时,她在旧金山街头玩。当时遇上了在那进修的丈夫郑智国,她差点遇上白人流氓,他给了她帮助。原本她认为那也只是一面之缘。   这一回,她和王祁泽闹矛盾跑来港岛玩,本来还将要遇上这个比较低调的富家公子,这让她也相信缘分。   她和他一起去玩,交换了电话和社交号,得知他也是刚大学毕业要去内地创业。后来,他去内地时,她提供了很多帮助,两人极为投机。   她知道了他的背景和学历,因为王祁泽不想回家继承家业,专注于自己创立的广告公司忽略掉她,她接受了郑智国的追求。   女人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趁年轻漂亮,早点找到钻石豪门嫁了,能当上豪门阔太。   演奏家和女明星在豪门阔态面前根本就不值钱,看看国际影星张小姐到了遇上了嫁给了电影大老板的四线演员秦小姐,也只有坐边上的份,一群一二线的女明星要捧着四线的阔太女演员。   在丈夫未出轨或者他们未离婚之前,她也是相当风光的,一样的比她出名的女人都得敬着她。可惜时光短暂,当初的选择真是弃了珍珠捧鱼目,最后让赵清漪捡便宜,风光到最后,这个出身下贱的白莲婊!   她怎么知道王祁泽三年后会回去继承家业的,怎么知道经营一家广告公司,不许涉及投资和股票会是王家老爷子给他的一个考验!   王氏集团是有名的不上市公司自他父亲创业起经历近三十年,做的就是实体,王家老爷子看多了所谓的聪明的“海归少壮派”,玩资本最终被资本玩弄,就是要求王氏集团不上市。   她这个地方官员之女、海州的琴手是嫁给了有钱人,但是两地文化习惯相差挺大的,新奇过后归于平静,她也面对着生孩子的压力。当她有那个缺陷时,就是她悲剧的开始。   当她处在嫁到港岛豪门却因为孩子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娘家也使不上力时,前王祁泽竟然向赵清漪求婚了,并且转让经营权给合伙人,自己进入了王氏集团接位担任总裁。   她早就知道他的背景,很想让他回家去继承家业,两人早点结婚,但是在这方面上,两人有分歧,她一恼就来港岛转转,想要他哄和让步,却给了贱女人赵清漪挖墙角的可趁之机。   (注:夏的前世,她是霉运的失败者,既是一周目。所以重生回来时,危机感和对荣华富贵的追求观念,她才觉得是赵夺走了她的一切。   原主委托人赵的记忆是夏重生后对她极力打压、断了贫寒孤女出生的她所有的努力的路路、想避开来自己把日子过好都不可得,此为二周目。   现在经理人-泼皮-流氓-赵来的会变成三周目。)   却说现在的夏樱雪因为实在太过惊骇,觉得要清醒一下,进了洗手间洗脸,却觉得胸口的鲤鱼玉坠更加滚烫,忽然在胸口消失。   夏樱雪吓了一跳,连忙抚着脖颈间寻找,那鲤鱼形的影子在心口一闪,她的指间正触到,一阵晕眩,再睁开眼睛是一方草木葱茏的神秘之境。   这到底是哪里?   前方有一汪清泉,这样清澈的水,夏樱雪不禁蹲下身掬了一把喝下,只觉神清气爽,不一时,她觉得身上有一股暖流传遍周身,汗溢了出来,身上油腻腻的。   夏樱雪不禁心想:难道她现在重生,还获得了空间,这是灵泉水?   夏樱雪多喝了几口,一股更强大的热力升起,这一回却是让她腹痛如绞,她想到了大约是自己的身体不能承受这么多的灵泉水的缘故。   夏樱雪只觉得像是要死过去了一样,过了一个小时,她才出了一身的污垢,现在她对这灵泉不敢贪心了。   念头一起她就回到了酒店的洗手间,她洗了个澡,感觉浑身畅快,身体有力量了许多,感觉皮肤更细腻了一些。   一照镜子,只觉原本就美貌的自己更加艳色无双,清丽绝伦,盈盈美目,让人一见神为之夺。   等她在洗手间照够了镜子出来,忽然啊了一声,重生回来,她差点要忘记了。   前生在她和王祁泽提出分手时,他并没有多痛苦,他说他也犯了错。   就是今天,他陪客户喝酒,误喝了浪荡子下了兴奋药的酒,当时觉得没有事,但是回了公司拿东西时越发昏头,那时强了在公司加班的赵清漪。   他将赵清漪打发走,可是仍然在职场和生活中遇上,仍然惦记,他想自己也变了。(一周目时)   她要赶回去!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王祁泽虽然有工作狂的一面,但他会是一个好丈夫,而将来的王氏集团会更上一层楼。王氏集团董事长夫人只能是她,而不是那个心机婊上位女人。   ……   赵清漪觉得头又昏又疼,身上根本没有力气,杂乱的记忆印入脑海:   今天她感冒发烧,吃了感冒药还要在公司赶项目稿子,因为主管明天上午十点就要。   没有想到上了洗手间出来发现总经理办公室灯开着,她怕是浪费电过去关灯,却遇上王总。   他看到她时也有些吃惊,却让她给他倒杯水,她不得不拖着被感冒和感冒药力,及工作压力弄得十分虚弱的身体去给倒水。   进去时,发现他瘫在椅子上,她喊他叫他,他睁开眼时眼睛波光流转看着她。她感觉他呼吸有些重,不禁问:“王总,你也感冒了吗?”   “嗯……哼……这么晚,你在这干什么?”   “加班。你等一下,我有药,我给你拿。”   她忙出了他的办公室,去把自己的一大坨的药搬过去,扒开胶囊、冲了冲剂、取了退烧药给他。   他不屑地转开头:“这些药没用。”   她说:“有用的,就是吃了没有什么力气而已,睡一觉就好了,你吃吧。”   “不吃,拿开。”   “你吃吧,别客气了。”   “客气?你想干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她呵呵一笑,说:“如果……如果加工资,也是可以的。”   “……”   “王总,我们这是有病同当吗?你不用加我工资,因为你以前帮过我的。你还记得吗?我读初中时,你组织的慈善下乡送温暖活动,我和奶奶就是其中之一。你还鼓励我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他看了她怔愣半晌,说:“……你现在是想报恩?”   “对,你当我报恩就好,快吃吧。我还有点结尾没有干完。”   她正想出去时却被他抱住猛得亲上来,她吓了一跳。他将她压在地上时,她挣扎着后脑勺猛撞到了桌脚,眼前一黑晕眩了过去。   这时候就是经理人穿来了。   赵清漪不禁无比感谢穿来的是冬天,原主素来怕冷,穿了两条袜裤。(画风斗转)   他极火热地在她身上亲吻着、抚摸着、蹭着,他又急又难受,要一边脱自己衣服一边在她身上寻找解脱,再要分心脱那么难脱的袜裤不太容易。   经理人头还很疼,身子还虚弱集中不了力气,也认不准穴,打不动,只有推他的肩。   “你敢,我告你强奸……”   “我给你钱……”哪个中药的男人这时候还能忍。   “去死!”   正在这时,忽听门砰一声打开来,一个容貌极其美丽的女人胸膛起伏,高跟鞋走近来。   王祁泽也发现了,抬起头来,就算再不能忍,这时候总不能演活春宫。   “祁泽,为什么?”   “……樱雪……”   夏樱雪看到上衣被脱光,现在去捡衣服的女人,一脸鄙夷地骂道:“赵清漪,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说着,上前就要踢她,赵清漪现在脑瓜又疼又晕又涨,只能打地一滚。   赵清漪拿了衬衣穿上,撑着身体起来,说:“夏小姐,王总想强奸我,给他两条路,一郑重道歉;二我告他性骚扰,这地上可能还有他的体液。不要一出这种事,就骂女人,不用无谓地争吵。一个110电话就解决的事,要不要你骂婊个没完?多麻烦!你不打110,要不我来打?”   王祁泽因为被打扰,然后赵清漪这话刺激,总算清醒一些,起身来穿上裤子。王祁泽在公司附近喝了酒,听说是喝错了一个公子哥加料的,原来还不当回事。   他想着有个U盘大约放在公司,路也近,就让司机送他回来,然后上来拿,这药真的是相当的H,他洗了把脸也不行。   但觉当时下楼怕是让人看到他的尴尬就在办公室坐会儿,那时遇上了加班的赵清漪。   夏樱雪对着前世让她悔恨又嫉妒的草根飞上枝头的幸福阔太赵清漪充满着优越感,说:“就是你,处心积虑要接近祁泽,你是穷疯了吧?”   “你要是诬赖我这个受害者,我是记仇的。”赵清漪虽然虚,但是明白眼前的人是一次次打断原主奋斗之路的人。   王祁泽穿上了衬衫,看着她虚弱却强撑着身体,发丝凌乱,带着一种落拓的绝艳风流,他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又不禁回味刚才的美妙。   夏樱雪不禁大怒,说:“你还要否认!大晚上的跑来祁泽办公室不就是为了献身吗?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   夏樱雪暗想:不治死你这贱婊,我就不叫夏樱雪。贱婊还想炮灰她! 第524章 受害者担所有的罪?   王祁泽蹙眉,说:“樱雪,我中了兴奋药,不关她的事。”   赵清漪也不禁一愣,这件事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兴奋药这一节的,因为生病又撞了头的原主已经被火急赶来的夏樱雪狠虐贱婊的心情下打晕了。   原主再醒来时,毫无尊严的气氛下自己穿好衣服,王祁泽是用钱了事的,但是她倒还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公司。   一个普通应届实习生还是需要一个好的实习单位的,何况是原主那样背景的人,一定要懂得隐忍社会上的骨感,去做自己喜欢又能学到东西的工作。在原主看来,没有什么是挺不下去的,底层人的上坡路永远不会舒适,只有下坡路才轻松不觉委屈,可越来越低配,最后才吃大委屈。   却说现在,两人都收拾好后,洗了把脸,才能重新谈判。   夏樱雪挽着王祁泽的手臂,王祁泽也心中难堪,而夏樱雪一脸鄙夷地看她。   赵清漪也没有说话,夏樱雪终于开口:“没话说了,心虚了?”   赵清漪揉了揉太阳穴,呼出口气,说:“我一直在等王先生的解释和道歉,我心虚什么?现在有错的是王先生,角色和是非不要颠倒了。我为什么要解释?你爱信不信,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对你没有法律义务。”   说句难听的,她就算和王总结婚了,也只有和他有契约关系,有权力限制他,而没有权力让原主对她尽什么义务。何况自己现在完全是受害者,她脸这么大,有底气来责问她?   夏樱雪一心要扒下贱婊的真面目和丑态,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厉害角色。夏樱雪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但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心理上的弱势和羞愧。   夏樱雪说:“我就知道,你居心叵测,见到条件好的男人就粘上去,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赵清漪切一声,说:“回去再读点书吧,夏小姐,知道你是读音乐的,文化分比较低。不过你再对我这个受害者进行侵害和污辱,我也可以告你,你不信的话,可以问一下王先生是不是这样。”   还是想到某综艺里,某女演员解个二次方程都成学霸了,也是名艺术学校;还有高考三百多分连常识都不知道的人当上学霸博士的。当然文化成绩和人的素质有时并不统一。   而人活在社会中,有时并不是知道一些法律就能极时这样有自信地挺直腰杆的,特别发生这种事,当事的女人在气势上天然弱三分。   王祁泽终于出声,说:“好了,樱雪,我在外头喝酒,误吃了别人加料的酒,才造成现在的情况。这件事,赵小姐确实没有错。”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等一下,为免误会,王先生,我要录音。”   王祁泽敏锐地说:“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道:“为免夏小姐因为此事不依不挠加害我这个受害者,如果她再因此诽谤我,我拿着证据,你们俩我一起告。”   王祁泽眯了眯眼睛,说:“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赵清漪切了一声,说:“我虽然现在没钱,我也不要你们的钱。我要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要被搞不清状况、自以为是的女人诬赖。”   夏樱雪怒道:“赵清漪!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过是一个……被慈善者。”   夏樱雪想到了前世八卦挖出来的事,曾经被慈善的女孩嫁给了当初施予慈善的人,引发无数少女的梦想。而赵清漪说起这件事倒也没有回避,她微笑地说:当你被慈善了,不要忘了把握机会,自己奋斗,怀着感恩的心,总有一日可以做慈善,不是被慈善。   赵清漪心平气和,长舒一口气,说:“我从前曾经被慈善,我很感谢这个社会给我提供的帮助,等我有钱后,我也会像曾经帮助过我的人一样帮助别人。”   夏樱雪前世年轻时还不至于这样,只不过她现在从港岛赶回来,火急火燎的,还带着前生的怨气和不忿,全都一下子爆发出来。   如果是原主,原主是长时间感激王祁泽少时对她的帮助和鼓励的。而她身体虚弱,面对夏樱雪的责骂时根本就不跟她杠,以至是角色颠倒。她的思维是解释清楚,根本就没有想过站在法律制高点去责问男方。   而这种事,女人一旦用“急于解释”这样的角色去处理事情,其实就等于是认错了,不管是不是她的错,但别人就会这么认为。   这种解释的态度,也会成为“解释等于掩饰”,加上王祁泽的身价和原主贫穷的状态,九成九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脑补成她心机婊爬床上位。   夏樱雪还要说,王祁泽拉了她的手臂,说:“赵,赵小姐,你先不要录音。这件事是我的失误,但我希望您原谅。我……不是故意的,兴奋药作用下,我没控制住。如果你要告我,我现在可以去体检,应该还有药物残留。又因为没有……所以,你诉诸于法律,可能也只是得到道歉和赔偿。那样的结果对你我都不好,所以,我希望和你和平解决。这样,我给你二十万……”   “祁泽~~”夏樱雪暗想:祁泽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就算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他还是忍不住喜欢她吗?   赵清漪看着他眼中恢复了八成理智,于是说:“钱还是不要了,我懂法。我收了二十万,如果你们反告我敲诈勒索罪,我到时可能更麻烦。二十万够我坐好几年牢了,像夏小姐说的,我家穷,牢这么金贵的地方我坐不起。要不等我实习结束时,多发点奖金,合法收益。”   王祁泽倒不禁对这个极致理智,在如此尴尬情况下还有点谈笑风生,内里精明而自信,不轻易因为钱就失了方寸的贫穷女子刮目相看。   夏樱雪说:“你还有脸再呆下去?”   赵清漪说:“犯错的是王总,他都有脸活下去,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会没脸?你不要拿这种‘我是抢你男人的贱婊’的眼神看我,也不要无理骂人,不然我就跟你认真了,你喜欢哪个男人我就玩哪个男人!你当自己是谁呀,上帝还是创世母神,世界万物生死是非你来定?!我这人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她现在要是走了,一、她在公司五个月的实习期半途而废,过年后得重新找比较麻烦,实习期缩减一半,影响她的毕业成绩;二、她现在要是走了,夏樱雪可能会就此事反泼我脏水,颠倒黑白。   虽然她想把人生还给原主,不能不限制自己放飞自我,但是传授原主几下泡男技术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原主还曾经当过龙套演员,把演技全传给她更没有问题。   夏樱雪气得脸通红:“你……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哼,你有这本事吗?”   夏樱雪是今天刚刚重生,她后来的日子太压抑了,也没有了年轻时无往不利的美貌,又被豪门扫地出门成为全港岛和全的笑话。她是得到了金钱上的赔偿,但是那种不堪的日子让她患上了抑郁症,看到郑智国的新欢她受不了。   她看到王祁泽、赵清漪夫妻恩爱,赵清漪出尽风头,她才明白自己是他们带着罪恶的爱情的炮灰女配,白莲花抢走了属于她的幸福,她悔恨当初没有敲断白莲花的脊梁骨。   事实上前世这个时候,她也正是无往不利之时,倒不会动不动骂人贱人,通常是别人背后说她是贱人的多。   赵清漪翻白眼,轻笑一声,说:“你试试呀!王总,你今天既然是吞食了药,你对我有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请管好你的女人,文化水平和常识不够的话,送她去上个夜校什么的,少出来丢人,我都替你觉得尴尬。”   “贱人,我杀了你。”夏樱雪怒吼一声要扑上去,还是王祁泽拉住了她。   赵清漪虽然还虚弱,却落拓风流,带着三风雅痞之态,微微一笑,让人看了更想糊她一脸大姨妈。   夏樱雪摇着王祁泽的胳膊,但是王祁泽却说:“够了。”   王祁泽说:“赵清漪,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一次。你与我之间的事,我应该负全部责任,你不要赔偿也不告我,我很感激。没有人可以因为这事为难你,如果你在实习期间受到为难,你可以和我说。”   夏樱雪心情复杂,但是王祁泽表面态度了,她再争下去也没有用。所幸者,他们还没有真正发生关系,总算完成了挽救的第一步,以后她要稳定关系,并且耐性等待。将来他就是王氏集团600亿家业的继承人,她是王氏的董事长夫人。   原主并不知道夏樱雪的秘密,经理人当然也不知道。   赵清漪想到明天主管要她交的文件,但是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有这个时间,那也太苦逼了。   赵清漪说:“好,我同意。不过,这个时间了,还有我身体真的很不舒服,我想请两天假,张主管让我明天给他的东西,我现在发给你看一下,然后拜托你明天转交给她。”   王祁泽道:“是以‘凯丰’的那个项目吗?为什么要给我看?”   赵清漪浅笑:“我电视剧看多了,就怕有人给我电脑删点东西什么的。你看过了,要是还是发生这种事,你当老板都觉得这是合理的,我也没有意见。真的不能实习到毕业,我才认命。”   夏樱雪说:“你什么意思?”   赵清漪说:“说了建议你去上夜校的嘛。”   夏樱雪这时当着王祁泽的面无法再虐贱人,心郁得要死。   说着,赵清漪在她的气愤下起身去完成结尾,十分钟后,她用企业软件发给他,他也看过了。而不是原主记忆中的做了放在电脑就走了,结果被人删除后,她后来受骂受罚,被夏樱雪拼命落井下石。   企业软件里申请了请假条,要让王祁泽和经理打招呼让他同意了。 第525章 前尘往事   赵清漪看这个点(晚上两点多)打不到车,王祁泽看到她还一个人走在路上,也没有顾及夏樱雪的阴郁,让司机停车。   赵清漪想想自己住得远,现在也没有公交了,住酒店的话,现在这个实习生真的经济挺困难的。   于是,她上了车,报了自己在附近租住的房子的地址。   王祁泽一边开车,他终于想起,在高中时确实组织了这样的慈善下乡的社会活动,给老弱残病孤送温暖。他去的乡下地方,父亲还是少年时去那里下乡过三年,是吴省的穷县。   父亲支持了他不少钱组织做这件事,他记得她个很孝顺温柔羞涩的女孩,与她奶奶相依为命。   “以后更努力读书,哥哥希望你考上大学。”   “谢谢哥哥。”   “过年买你喜欢的东西吧。”   “哥哥,这太多了……”   “收着。你要是觉得多,你大学毕业后赚了钱还我。”   “……”   王祁泽真正见识到底层人的生活,觉得那真是另一个世界,当年说这句话只是来了总要找话说,至于她们说什么他没有太放心上。她们的推拒他更没有放心上,因为他觉得她们并不舍得那些钱,她那样说只是一种穷人的腼腆和形式化的客套。   那是他的社会活动,也是他父亲对他的要求,去体会贫穷人的生活,要怀着慈悲之心,他当时是生出恻隐之心,但过后也就忘了。   王祁泽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其实药效虽然渐渐过去,他血气方刚的年纪还是有火的,不禁想起之前亲密抱着她孟浪的绮丽风流,只觉口干舌燥。   男人做那种事时虽然是下半身思考,但绝对不是无意识的,真正的无意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当时他真的想要,一只小白兔在饿狼面前现身,看着她盈盈目光,清纯温柔,十分心痒痒。在吃了的后果和不吃的痛苦的交着下,他只不过是选择去面对吃了的复杂后果罢了。   夏樱雪叫了一声:“祁泽。”   王祁泽这才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家,司机老王也是喝了好几瓶饮料提神了,王祁泽让他明天休息。   ……   王祁泽和夏樱雪回到自己的公寓,王祁泽还问她:“前两天不是说要分手吗,怎么又回来了?”   夏樱雪暗想:我还不是想让你早点回去继承家业,结果一不小心成全了赵清漪那贱婊,我才没有那么傻呢。今生她就要嫁最好的男人,活得风风光光、舒舒服服,让前生笑话她、对她落井下石的贱人都得到报应。现在王祁泽还是她的男朋友,她就完全攻略他的心,她不给别人腾位置,赵清漪要来当小三,她就狠狠打脸。   夏樱雪说:“我想你嘛,我知道不该和你闹,可是我之前也是为了你呀。现在我想清楚了,你做的一切决定,我都尊重你。”   这么晚了,王祁泽也没有精力和她多啰嗦了,点了点头,去洗浴准备睡觉。   夏樱雪本来想要和他一起的,但是她到底和从前有所不同,觉得女人太主动就掉价,所以矜持着。   她在另一个洗手间洗了澡后,穿着白色蕾丝睡衣,不过王祁泽今晚确实累了,在夏樱雪吹干长发后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本来还想要恩爱亲热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夏樱雪更加下定决心要攻略他,走到结婚。前世她的耐心差了一点,没有坚定锁定目标,结果打烂了好牌。   ……   翌日,赵清漪十点钟才醒来。   她昨天晚上太累了,也没有适应现在的角色,现在看看自己租的这间小屋,一点都没有电视剧中“灰姑娘、打工妹、穷人”的温馨舒适的家的感觉。   完全没有艺术升华,而是现实主义风格。   老旧狭小的房子,色调就是贫穷打工妹的风格,狭窄的洗手间和单灶开火的地方,一床一柜一桌椅就没有其它东西了。   她在实习期,大学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了,而这里虽然旧,离上班地方却不远,很多打工的人都在这里住。   太穷了!赵清漪想起自己本尊当年的奋斗,她是普通出身,却也不会像原主这么穷,本尊父母在三线城市还是有车有房的,就不要计较大小这种细节了。   而她穿知青女儿那一世,妈妈死了,至少有知青爸爸,可以拿到京城户口;被催肥的那一世的家世,那一世的她穷是穷但还有不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的普通农民父母。   现在身世像小白菜似的,爸爸拖拉机翻车死了,妈妈在她小时候就跟别人走了,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但是爷爷在她上五年级时也死了,她上的是五年制小学,也是那最苦的一年上了初一,王祁泽来做慈善。   那时她和奶奶小的小、老的老相依为命,生活真的非常绝望。奶奶精神不稳定,更不要指望她照顾她了,一个这样的小女孩感到了生存的残酷,半儿童半少年的多愁善感自卑女孩甚至想到过死,不用受那样的罪。   那时真的是王祁泽当时的善举和鼓励,少年的温和美好的笑容就像是天使降临,让她们祖孙感到了温暖。她们才觉得社会并没有抛弃她们,这也让她看到世上有这样美好的人心存在。   半大少女的原主坚定下生存的信念,最苦的日子都淌过去了,还有什么苦会受不住,于是更加奋发读书,变成了农村飞出来的金凤凰,上了县重点高中,还考上了全国排名前五的海州大学。   但是上大一的时候她奶奶也死了,真正孤家寡人。   原主很渴望一个平凡幸福的家,希望有自己的事业。   也有一点悲情中的庆幸,她的爷爷奶奶只有她一个后人,她乡下的土地使用转让费用让她办理好奶奶的丧事,还有点钱让她持续上完大学。   不过现在手上只有三万多块钱,如果回家乡,有个旧房子遮雨吧,但人的一生总不能那样活。   中午总得吃饭,赵清漪去附近饭馆炒了两个菜吃,这对原主来说相当奢侈了。   原主注重工作赚钱,而经理人刚刚经过袁竞、系统小黄人揭露的一些细思极恐的东西,不敢让人生靠赌改变了,除非国家需要她去赌或者赌可以改造这个世界。   正在她还嫌弃小饭馆的厨子手艺不行时,那个千元机手机响起来,是她的高中同学周晓敏。   周晓敏家里比她好多了,她是县城里的人,因为赵清漪那时成绩不错,周家父母因为她无父无母成绩第一对她很有些怜惜,周晓敏也常带她回她家吃饭。原主那种坚持不放弃的性格也是有原因的,她相信社会上还是有不少好人的,所以她不会黑化成罪犯。   “漪漪,我来投奔你了,你收留我的吧?”周晓敏可怜兮兮地说,“我已经上高铁了,你会来接我吧?”   “咋了,在江州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收留?”   “不是,你不介意的话,随便你住到什么时候。”   “我就知道你会收留我的。”   ……   赵清漪想起周晓敏是原主最好的朋友,周家父母也是和善人。今天反正请了假,就准点坐了地铁去接她了。   现在高铁十分方便,海州、江州来回不过一个小时,上大学时,周晓敏就来过海州找她,不过哪时她和她挤学生宿舍的小床,现在的床至少比宿舍的要宽。   周晓敏也实习了,所以比从前也会打扮一些了,但是赵清漪看到她时,她的眼妆还是有点花了,她不禁有些奇怪。   她在地铁上就轻声用家乡话和她说,她在江州实习时“被塞对象”。   “那领导就是要把我介绍给他侄子,我说不用,不用,他说侄子条件多好……”   “那你动心了?”   “当时听着是有点动心的,但我还是没有去的。可他侄子来瞧我了,WDT!”   “有多帅?”   “一米六,我不穿高跟鞋都没有我高,卧草!学历倒是专升本了,听说家里有矿,但那样子我就不喜欢的嘛!然后他几次来堵我,约我吃饭,我都说不行,他说我高傲!我就这么高傲,怎么着!?”   赵清漪看着周晓敏那清秀的面庞,玲珑身材,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看开点,都过去了。还能强拉你洞房不成?”   “你不要讲恐怖故事好不好?!”   “……”   周晓敏委委屈屈地枕在她肩头,说:“听我前同事说,那领导还在背后说我眼光高,心浮不踏实,他那侄子去单位里逛还说我坏话。我在江州,说不出的烦闷闹心。”   赵清漪叹了口气,深表同情,又问:“实习半途而废,影响毕业吗?”   “优秀毕业生是不想拿了。”   “那,也不要轻易放弃,下一份实习工作做好来。”   赵清漪想想,到哪个新环境都会有不同姿态的委屈。世上没有幸福是放在那里的,有也早被别人先到了。   被一个一米六、丑、不接受他就骂女人贱和高傲、有点矿就得瑟的吊丝骚扰,那她之前遇上的不是事儿了。   至少抛开王祁泽有原主克星的女友的事儿,他又高又帅有型有钱,看他从小怜贫惜弱的,内心还是善良的,要看现代社会上有几个精英能做他从前做的事。(哎哟,这三观好吊丝)   自己对前头的烂事的郁闷忽然被治愈了一些,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的劣根性呀!   “唔。我还以为你发达了呢,工作五个月了吧。”   “我挺发达的呀。”   然后,周晓敏被她带到那简陋的出租房,只觉她家徒四壁,发达个鬼呀。 第526章 再来被打脸   赵清漪因为请假,周四、周五没有去上班,接着就是周末了。周晓敏是星期四到的,星期五发了些简历,也打了电话,要星期一面试。   周六赵清漪又带着她狂了半天的街,买一套“装备”,晚上就带她去吃饭了。赵清漪按照原主的性格,她要一步步努力脚踏实地靠劳动和知识获得成就。那就不能靠赌,靠空间里的东西发财生存了。   不过她就算要一步步靠奋斗,她还不至于没有安全感。   于是,吃了晚饭后,赵清漪还带了她去KTV,虽然只有三万多的存款。   赵清漪一开嗓,也是把周晓敏惊艳了一回,发现她实习后变化好大,还说:“你长得也比‘种花金嗓子’的许多参赛者漂亮多了,要不去拼一回?”   赵清漪笑道:“毕业后可以试试。”   “如果你成了歌手,我就来给你当经纪人。”   “你行吗?”   “我为什么不行?”   “经纪人要有资源的,还要懂时尚,谁能一开始当经纪人呢?”   周晓敏知道这话不假,但想这种梦也太远了,也不纠缠。   两人一直唱到近十点钟,才出了KTV。   王祁泽与翟墨也刚喝了酒出来,就看到赵清漪与一个陌生女孩从对面的KTV出来。   她扎了根麻花辫,一件呢子风衣竖着领子,和女孩玩笑顾盼,十分生动。   赵清漪也感觉到了别人的目光,看到对面的人,王祁泽当然认识,翟墨虽然是名人却因为原主不关注这些,她也认不出来。   赵清漪微笑颔首,王祁泽走了过去,招呼:“这么巧,你怎么在这儿?”   周晓敏瞬间满血站直,注意仪态,在帅哥面前丢脸这种事要避免。   赵清漪说:“和朋友过来玩。”   赵清漪腰上被掐了一下,于是也大大方方介绍了一下:“这位是王总,我公司老板。这是周晓敏,我的好友。”   “你好,王总。”   王祁泽也颔首示意,又说:“回家吗?我送你们。”   赵清漪虽然再被掐了一下,还是说:“不用了,谢谢。”   “呃……”   翟墨看到清纯学生妹模样的人,他生性风流,过来笑着说:“美女,怎么称呼?”   王祁泽看好友这个样子,提醒他:“正经点。”   赵清漪却是流氓中的流氓,这样的男人哪里会怕,只不过她还必须当淑女,不能害原主,不知原主啥时候回来。   “嗨,我叫翟墨。”   “我姓赵,是祁越的实习生,见到您很高兴。”   翟墨伸出手来,赵清漪也只好伸出手去,矜持半握。   “祁泽公司里多美女我是知道的,但是像赵小姐这漂亮的,我还头回见。”   赵清漪哪里是那种把男人的几句逢场作戏和甜言蜜语当真的女人,笑道:“我也是头回见翟先生这么风流倜傥的男士。”   翟墨笑着说:“那留个电话,一起出来玩呀。”   赵清漪说:“你会玩什么?”   “一起唱歌、打桌球、喝酒、打牌都行。”   赵清漪想想玩这些,教一教女主,将来对混圈子社交有用,于是笑道:“好啊。”   翟墨此时内心虽然生出一丝看不起,觉得眼前的女子虚荣,但是他面上对女生有基本的尊重,约女人也是两相情愿的。   王祁泽一阵郁闷,暗想:那天因为他误喝了别人给翟墨加料的酒差点犯错,她后来咄咄逼人、不容侵犯,现在遇上翟墨又这样随便留电话了。   ……   王祁泽一直回到公寓仍然心情很不美好,夏樱雪今晚有演出,回家来也十点半了,看到他也回得晚,身上有酒味。   夏樱雪说:“让你去看我的演出你不去,原来是去喝酒了。”   王祁泽说:“晚上出去喝酒很正常。”   “我在你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吗?”   “你又来了……”   王祁泽在追着初恋姚莎的影子,自觉不会亏待夏樱雪,可是长期相处的问题从来不少。   姚莎和夏樱雪根本就是两类人,姚莎是那种恬淡温和带着神秘感的少女,而夏樱雪就是需要围绕宠爱的公主梦的女人。   姚莎的死亡当初带走了他少年的梦,直到遇上夏樱雪,一回听音乐演奏会时遇上,她竟然长得和她有八分像,他百感交集。   夏樱雪拥着他,说:“祁泽,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夏樱雪觉得她前生的一点毛病,用空间的灵泉水可以治好。   王祁泽却知道自己在外面和谁谈恋爱没有问题,可是结婚生孩子的话,父亲一定会过问的,而这两三年,他正是要历练的时候,不会结婚生孩子。   女人说想给他生个孩子的意思是暗示结婚,他还是知道的。   原本还有一腔男人本能的欲念,这时候说起结婚,他本能退却。   “樱雪……我没有想过……”   夏樱雪心落入冰窖,自己还要成为炮灰吗?这回她不去改投郑智国的怀抱,王祁泽要负她?   夏樱雪说:“难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吗?你心里有别人吗?是不是赵清漪?”   王祁泽虽然什么都没有做过,赵清漪就更没有做过什么。但是今天确实遇上她了,夏樱雪这么一提,他更想起那天的事,不禁有些躲闪。   “你提她干什么?那天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你不喜欢她的,是吧?”夏樱雪因为患得患失而这么问,偏偏没有在开始时把赵清漪打落尘埃,成为罪人,她却不知道越提,人家越发有个想法。   王祁泽说:“我该说的说过了,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我怎么想,你都不在乎的吗?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让你做的事,你也会推三阻四的,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受伤,我也有感觉,我也需要你陪。”   两人的感情刚好到了矛盾期,夏樱雪之前好几次和他意见不说说分手他倒不意外,这时突然进逼,他却有种想要退开的欲望。   然后,经理人赵清漪改变了“历史”,夏樱雪想打人脸,却被赵清漪反击,全暴露自己的不堪,王祁泽很不欣赏她的那一面,然后觉得她更不像姚莎。   “你冷静一下吧。”   “祁泽……”   王祁泽去洗澡了,而夏樱雪心中更怀疑是贱人使过手段。   ……   周一时,赵清漪去了祁越广告公司上班,她所在的策划B组连杨锋在内有五个人,除了她之外,还有个叶欣也是实习生,实习生便宜。   她和叶欣就是做最基础的起草策划书和信息整合分析工作的事,然后那些资料会提供给杨锋等三个老练的职员修改补充,这些工作很烦琐。   不过赵清漪刚把凯丰的资料提交了,杨锋没有给新的任务,稍能喘口气。   她做着一些日常的办公的工作,叶欣看着她请过假,并且挺空闲的,便想让她帮她收集一些资料。   乐于助人是一个好品质,但是职场很现实的,乐于助人,别人不一定会助你。而你不乐于助人,你有地位关系业务水平,别人也巴着你。乐于助人的老好人,别人未必感激你,这种例子一开就要当一辈子无利劳动的老好人,别人下回开口你要不做,别人就会恨你。   只有在别人危急关头拉一把,那才能让人记得她的仗义。   所以,赵清漪以自己手头的事忙为由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叶欣眼睛一瞟,翻翻白眼,满是不屑。   杨锋开了公司例会后,又召开部门会议,讨论凯丰电器的品牌营销案子,赵清漪也在会上积极发表意见,分析硬性需求、渠道网、宣传成本、总预算等等。   她思维流畅,资料上数据记得很牢,所以她发表意见时,让人听着十分畅快。进一步做方案是他们前辈的事,然后再提供给客户。   部门的会议开完,也基本到午餐时间了,赵清漪看到了艳光四射的夏樱雪,穿着杏色香奈奈冬装的裙子,外套提在手臂上。   赵清漪看着她向自己走过来,夏樱雪脸上的笑十分温和,冲她打招呼:“你身体好些了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淡淡道:“有何贵干?”   夏樱雪说:“只是上回我有点冲动了,我向你道歉。我希望你能理解,大家都是女人,如果是你的男朋友发生这种意外,你也会不舒服吧?”   赵清漪旁边的同事,特别是女同事看着赵清漪充满着八卦。   赵清漪说:“我不能理解,也永远不想理解。我想你不能代表所有的女人,很多女人可不会是这样的处理方式,我就不会。”   又被反套路的夏樱雪绝艳面容上的笑不禁一滞,回神说:“我想和你做朋友来着,我不希望你误会。我也是太在乎我和祁泽的感情了,对女人来说有时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   赵清漪暗想,这是表现的友好,还是又让人猜测她居心叵测呢?四周八卦的人都在探究她了,将来很有可能会传出她婊里婊气的。   赵清漪挺了挺腰杆,一笑间眉眼顾盼,风流倜傥,说:“朋友?那就坦诚。女人喜欢男人就像喜欢买衣服,时尚、合身、舒适、品牌甚至独家定制,这才是女人的品味。只有精神有病的女人才喜欢扒别人身上穿的衣服洗都不洗就穿上。话说,就算洗了,二手的总要贬点值,我还是喜欢赚更多的钱买新的。”   夏樱雪脸不禁扭曲,看到不少同事都看向出了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王祁泽。   夏樱雪暗想这赵清漪果然有两下子,这让她在公司承受流言匪语人人喊打的计划不太成功。   “祁泽……”夏樱雪走了过去,挽住表情像冰山的王祁泽,“我见着她,跟她道歉了,一点误会,我知道自己也有错。”   王祁泽看向赵清漪,她却直接提了包下班了,没有时间精力看夏樱雪的戏,给她一秒主动关切都是浪费时间。王祁泽有一种被羞辱感觉,可是这种羞辱却是夏樱雪招来的,还当着公司下属的面。 第527章 以眼还眼   一连几天晚上不是应酬就是和夏樱雪在一起,星期四晚上,王祁泽终于约了翟墨一起喝一杯。   看着舞池里灯光迷离,男男女女都在这里寻找片刻的激情和乐趣,王祁泽终于说:“你就不打算去林氏?”   翟墨说:“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就说我大哥的一些项目不还是靠我宣传?我前年投资的七个项目,六个赚钱了,我还有剩下的时间泡妞,像你一样当牛,我不得累死。”   王祁泽说:“我们家和你们家不一样,老爷子认死理。”   翟墨笑道:“你家老爷子那么说你就信了?叫我的话我拿着10亿出来自己想怎么干都行,他还真能把钱全做慈善?你是他唯一的儿子。”   王祁泽说:“也不全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   “如果他觉得你不行,你会服气吗?”   两人聊了一会儿,翟墨又看看手表,忽说:“你女朋友不用你陪?”   王祁泽叹了口气,忽说:“你那么多女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哈哈,这是天生的本事。”翟墨呵呵一笑,又说:“唉,这两年……你就夏樱雪一个女人?”   王祁泽转开了头,翟墨又说:“你分得清楚姚莎和她吗?”   “我以为我分得清楚,可是心中的影子忽然没有那么清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有点累了,她跟我说过不知多少次分手,这次回来,她更进一步,想要结婚。”   翟墨笑道:“所以说,我从来没有这个问题。”   王祁泽说:“你这样逢场作戏的生活,有意思吗?”   翟墨却不认同,说:“女人,没有什么逢场作戏不逢场作戏的。难不成你跟一个女人上床是为了公司发展吗?不是为了别的目的而牺牲又怎么算逢场作戏呢?当时至少生理上需要,饮食男女,都是凡人。问题是你愿不愿意为心中所爱克制自己的兽性而已。”   王祁泽说:“我看你是从来不愿意的。”   翟墨笑道:“我愿意呀,如果我真爱她。可惜的是那个她总是不出现,我只好继续游戏人间。”   翟墨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进来,不禁伸出手打招呼,王祁泽见了不禁怔住。   赵清漪是个有野心的人,原主也想把日子过好来,获得事业上的成就,有美满的家庭。   原主出身实在太低,很难摸到那个圈子,赵清漪是明白翟墨是个花花公子的,近几天有空时也调查过。   翟墨约她玩,她也没有端着拒绝。   花花公子的目的她不会配合,但是她可以试着把握交朋友的基调,真的无法调和就算了。   “Hi,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赵清漪说:“刚刚有点事儿。”   “来了就好,喝什么?”翟墨叫来酒保,绅士服务。   “橙汁。”   翟墨笑道:“不会吧?”   赵清漪说:“最近在养生健生,一个月不喝酒。下回我请你喝呀。”   翟墨看她落落大方,只好点了橙汁,赵清漪看到了王祁泽,一边在吧台坐下,一边冲他打招呼。   王祁泽说:“你约了她?”   “对呀,在你约我之前。”   王祁泽呵呵,说:“小赵,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知道,不会迟到。”   翟墨又邀了她去跳舞,她欣然应约。   王祁泽孤坐在吧台,再看到夏樱雪发来的信息,更觉烦闷。   凡人男人,舍不得口中的,巴望着锅里的,磕磕碰碰、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而夏樱雪却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曾经得到,却没有摸清他的脚步,现在要把握住了。   舞池中数十男男女女,他却一眼只望到她,她明明没有夏樱雪的艳丽,但是和任何人站在一起一样会是夺了气场的那个。   一曲跳完,赵清漪和翟墨也熟悉了许多,两人兴高采烈的回来坐下,翟墨还问王祁泽怎么不去跳舞。   “我不喜欢这种。”   翟墨又去和赵清漪聊闲聊,问她兴趣爱好,平日喜欢做什么。   赵清漪因为是读中文的,就先开始和他谈文学历史,说的十分趣味性,比如说历史上的王朝气数、古代社会体系,翟墨也不禁听得津津有味。   翟墨笑道:“你懂那么多,说得又好,要是做个视频节目或者直播,一定能赚钱呢。你想做,我可以投资包装你。”   翟墨泡妞时,那些女子多是爱撒娇或者对于时尚品牌感兴趣,讲文学历史哲学的倒是不多。若说她是端着显摆也不像,刚刚跳舞时,她也不是斯文木讷的人。   赵清漪笑道:“Max,我可是头脑简单的学生,你这么一说,我有可能真的写企划的。”   翟墨笑道:“好,你写。你的东西要是能说服我,我控股的三家网络公司全力包装推广你的节目。”   王祁泽说:“她好像是我公司的员工吧。”   翟墨看着王祁泽,说:“你公司的员工也以兼职吧,再不行也能跳槽呀。”   赵清漪笑着说:“王总,您也是创业者,如果我真的有机会,你会鼓励我、帮助我、祝福我的吧?”   王祁泽说:“你就想当网红赚快钱?”   赵清漪说:“网红也是能力呀。别人靠滤镜下的美貌身材,我如果能靠文化装逼,还不行吗?”   翟墨大笑:“行,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正说的时候,忽见一个女子冲了过来,不是夏樱雪是谁?   王祁泽脸色也不禁一变,一个窒息无力感涌上心头,夏樱雪看到赵清漪时,心头警铃大震。   夏樱雪挽住王祁泽的手臂,说:“怎么不回我讯息?”   王祁泽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夏樱雪说:“前两天我们不是装了情侣定位的小软件吗?”   王祁泽:……   翟墨默哀中,赵清漪呵呵。   夏樱雪看到赵清漪,又说:“赵清漪,真是哪都有你,你不是说的挺好的吗?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吧?”   按赵清漪的本尊性格,甩头就走,不过现在她就要让夏樱雪拿她没有办法。   “夏小姐,如果你愿意用十亿砸我,我跟你签了合同,我就会履行合同上的一切条款。我现在没有收你分文,好像也不是好朋友,请你不要用质问的语气对我。也不要质疑我的人身自由。”   夏樱雪说:“人要脸、树要皮,就算拼命地挤着想上位,想要一夜爆富,做人还是要点底线的吧?难道你还秉持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   翟墨发现不对劲,打圆场:“好了,大家出来放松的,有什么误会好好说。”   赵清漪说:“夏小姐,那天我好像跟你说过,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骂这些,不然怎么来着?”   夏樱雪想起她的话,说:“你暴露了吧?不想装了?”   赵清漪站了起来,走到王祁泽面前,夏樱雪站起来推她,赵清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扭一卸,她跌在沙发上。   赵清漪已经一下坐在王祁泽的大腿上,手摸向他的胸膛。   王祁泽一慌:“你……干什么?”   她拉住他的领带挨近,气息喷到他脸上,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嘘,不要说,不要骗我,看着我,用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的心跳好快……”   王祁泽忙要去推开她,而夏樱雪也扑上来要和她拼了。   攻略虐婊途中一再被反套路的夏樱雪终于达到愤怒的顶峰,可是赵流氓犹如灵猴,一下子就闪身避开。   夏樱雪本来是要去打赵清漪的脑袋的,只不过她一溜开,夏樱雪用尽吃奶的力气一掌打在了王祁泽的脸上,不禁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王祁泽也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和微微脑震荡驱散了紧张的心跳,恢复视线时和夏樱雪面面相觑。   赵泼皮不善良的兴灾乐祸:这才对嘛,打我干什么,要打就打你自己的男人。是你男人不早点给你安全感,给你财权,给宠成公主,给一切荣华富贵供着你。因为我肯定是不会给你的,也没有这义务,打我骂我也没用。不履行男友义务的是男人,拿出功力来好好调教,男人就欠打。   夏樱雪说:“祁泽,我不是故意的……”   王祁泽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说:“够了,你还想怎么胡闹?”   夏樱雪看向赵清漪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大庭广众勾引我男朋友,你就这么贱吗?”   “那……你是希望我偷偷摸摸勾引吗?这样也行。”赵清漪耸耸肩,朝心头还愤怒不已的王祁泽笑着说:“王祁泽,那你等我约你哦,藏好电话,别被她偷看了。回头见!”   说着她像是男人撩妹一样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就走,夏樱雪被反套路到气炸肺。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一步步让王祁泽认清赵清漪贱人的真面目,然后一步步攻略他的真心,到结婚,到等待王祁泽继承家业,她迎向幸福的人生巅峰。   但是贱人怎么都不跌入尘埃,她怎么打压贱人都会出意外,她拿起案上的酒杯朝赵清漪的后脑扔去,赵清漪侧身接住酒瓶。   她叹了口气,把酒瓶交给旁边的一个服务员,浅浅一笑:“不太准,要不再来?”   夏樱雪又要扔时,王祁泽终于拉住了她,说:“你还要怎么闹?还要怎么丢人?”   赵清漪穿上了外套,风衣一摆,潇洒离去,翟墨忙和王祁泽招呼一声,跟了过去。   赵清漪信步往公交车站走,因为现在打车也不容易,这时间的约车软件还没有红,还是公交车方便。   翟墨却追了上来,说:“赵清漪,你还喜欢玩火呀,玩大了一点吧?”   “我没有收她钱,不喜欢受她的筏子。”   翟墨笑道:“你倒是十分有个性。”   “你是赞美吧。”   “总之,认识你很高兴。需要我送你吗?”   赵清漪轻笑:“不耽误你美好的夜晚了。”   翟墨抱胸,说:“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不敢让我送你?”   “如果你不介意花这个时间,我很高兴有免费车坐。” 第528章 兼职事业   翟墨的司机来接了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赵清漪也不矜持,拿出创业者融资的态度来,虽然她不是融资,而是毛遂自荐。   她说起自己的“趣味历史和文学”短视频课程的企划,说了好几个课题的点子。   她言谈之中,对他投资的平台都有了解,翟墨这时相信这个女人也是有备而来,只不过和别的接近他的女人的“准备”并不一样。   “几个平台的流量虽然都是年轻人,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要见怪,我看过,风格就是娱乐至死。虽然很吸引流量,但我觉得每一种新行业的诞生,前期确实能赚这种快钱,但是可持续呢?对,你可以套现,但我觉得你不是一个仅仅喜欢愚弄大众的精英。一个社会的精英如果只会利用人性弱点赚快钱,然后把风向完全引向那类的极端,是很悲哀的吧?你素来快人快语,大众喜欢你的真性情。我们合作做一个稍微益智一点的节目,对你尽力打造的平台是好事。”   翟墨看着她,觉得她是他大学毕业以来见过的最有意思的女人,漂亮女人。   “你很自信能做好这件事?”   赵清漪说:“我会用全部的努力的。”   “你想借我成名?”   赵清漪笑道:“如果仅仅是成名,可能上你的床比较容易。上过你床的女人很多成名了。”   翟墨靠在车椅上,长叹一声,说:“你是要从祁越那辞职吗?”   “等我做出点什么再辞职不迟。”   送她到了旧楼小区,翟墨明白她确实并不富裕,甚至生活窘迫。   ……   星期五,王祁泽连本来要与客户见面的事都以感冒为由让潘副总出面了。   他昨天被夏樱雪打的红印没有退,所以总是冷着脸、低着头,有秘书进他办公事,他吩咐事情也是背过办公沙发椅去。   他调出办公室监控,看到赵清漪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电脑前专注办公,他难免对这个女人有点牙痒痒。   想了想打内线电话给李秘书。   赵清漪本周的本职工作其实做完了,在上网查一些对原主人生计划有用的资料。她给原主的计划是做相关联工作拓展她的专业的水平,拓展人脉,赚到足够的钱后又让她镀金留学。   ——她不知道原主会不会半途回来,因为她是“董事长”,付出了足够的代价,CEO经理人只是当值时完全融入了这家“公司”,完全把自己就当“公司”的人。但是“合约到期”这种不可抗力,她是不能强求的,这是职业道德。   她珍惜每一个角色,都不会放弃,“不同公司”的历练只会让“CEO”变得更坚强。   原主家里没有人了,给不了任何帮助,只有靠能力和学历。夏樱雪会毁她的人生奋斗,就爬到夏樱雪难以任性的世界。   李秘书突然来说王总让她去办公室,旁边的叶欣还奇怪地瞧她一眼。   ……   “坐。”   赵清漪看他的沙发椅还背着她,而李秘书出去带上了门,她坐了下来。   王祁泽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王总,您有什么吩咐?”   王祁泽转过椅子,说:“你……故意害我挨打,是不是这样?”   赵清漪看到他脸上的印子很想笑,说:“我又不是神算子,我跟你女朋友也不熟。”   王祁泽说:“你是想报复吗?”   赵清漪哧一声笑,抱胸说:“很公平,她骂我,我玩你。”   赵流氓就喜欢虐女神精病的精神和现代社会的世俗男的身体。   现代社会的世俗男还不如古代男人,要说现代离婚连彩金都退、婚前财产未必会分给女方、而嫁妆却有利男方——如果婚礼在领证之后,这期间的嫁妆男方有说法了。古代还有“七不去”和不得“宠妾灭妻”礼教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嫡妻权益。   所以说现代社会,给了女人站起来的自由,其实却损害了那种想一心靠老公守老公夫荣妻贵的女人的利益和保障。   赵清漪觉得那种一心想着拥有爱情就能从男人身上得到一切荣华的女人非常傻,把性资源包装成爱情从而自己相信着,可是她们没有能力让最聪明的那群男人相信呀,所以非常虚弱。   残酷现实是,极度稀罕的强者男人,哪个是会为了色让别人共享他的资源的,记得吃了会付账都不错了。   所以生孩子的女明星永远嫁不进豪门,除非她是精英家庭出身,倒是也有男人四五十岁大胆离婚抛弃黄脸婆娶二十岁的女明星,不过也不能得到男人的婚前财产,可能婚后也是遵守财产协议。她们只能每月领零花,生了儿子,儿子有继承权,但是她得从此以这个家为尊,不得自由。   经理人本尊那时候还真没有看到过例外。   买方永远比卖方更挑剔。(注:角色三观,与作者无关)   王祁泽眯了眯眼睛,说:“你有胆子惹我?”   “不是我惹你,是你管不好你的女朋友。我为什么要给你担责任?我可只领了你策划部职员的薪水。”   王祁泽胸膛起伏,说:“你是想被开除吧。”   “你开呀,你有本事就学电视剧里在全世界行业内封杀我,你有这个精力和财力来对付我,我觉得我一生也值了。”   “你凭什么有这样的底气?你觉得翟墨说三句场面话,就真能一步登天?”   “一步登天倒不至于,但是他肯给我机会。”   “你信不信我也许不能封杀你,但至少能让翟墨不给你机会。”   “然后呢?”   “你必须道歉……”王祁泽指着自己的脸,“这是你的杰作!”   赵清漪见过的人多了,说:“你和你女朋友稳定下来,给她想要的一切,她有安全感了,至少你是没事了。你这样又当又立的才真折磨你的女人,反过来你的女人就要折磨你。把责任推给不相干的我,解决不了你的烦恼。”   王祁泽说:“你懂什么?嘴上花花,如果是自己遇上呢?”   “我怎么可能像你这么蠢?”   “你说什么?”   “,蠢。”   “我怎么蠢了?我比你有钱,学历比你高,比你有地位。”   “对呀,我像你这么有钱,有这个家财、学历、地位,不是养着乖巧听话的小白脸,就是找到灵魂伴侣结婚了。还能有你这样解释不清楚的事,连累不相干的人?你说你是不是蠢呢?也许不是蠢,是无能。”   王祁泽不禁怔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没事儿,我出去了。”   王祁泽叫住她:“等等……给我,去带个午餐来。”   “你自己叫外卖。”   “就楼下,A套餐,马上去!”   赵清漪看着他的脸现在不太能见人,这才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她拎着一份外卖过来扔下就出去了,王祁泽牙痒痒,但还是把外卖吃完了。   ……   赵清漪总算平静地过了一周,她将自己“美女趣味历史杂谈”节目的企划交给了翟墨,翟墨看过企划后又让她试着做一个案例短节目现场演示。(自封美女什么的,这点脸皮她绝对有)   赵清漪又准备了两个晚上,第三个晚上去了翟墨的“鸿鹄网”的办公楼去演示,她还做了一些动画配合演示。   她打扮得体,当着那些高管的面就着北宋时代一些误解和基础社会状态展开生动有趣的紧凑的讲解。   赏心悦目又悦耳,一些考据、引用也信手捏来,翟墨抱着胸看着女子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活动闪光体。   他阅女无数,还很有眼光的。   试讲结束后,他首先发言表示公司要做这个项目,等节目前三期制作出来,就全面力推。   赵清漪在现场听了也有信心,有翟墨这个全国有名的花花公子网红帮着推,她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个节目只是她的第一桶金,以后她也要考虑进军演艺界,这些事业积累了后,她就可以去镀金留学了。弄一个学历最高的学霸艺人,可不是能虚的。   赵清漪信心满满,上了洗手间手,忍不住跑到楼道里得意的叽叽咯咯偷笑,她想着学霸驾到时夏樱雪怎么打压也压不住时跳脚的样子,帖墙陶醉着。   忽然看到楼道下方平台倚窗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黛眉凤眼,手中拿着一支烟,怪异地看着她。   她YY太沉醉了刚才没有注意到。   应该是这个公司加班的职员吧。   她站直身子,拉了拉衣服,抚了抚头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看啥看呢,没见过美女呀?姐姐是你能肖想的吗?”   说着有妖气地一转身,踩着高跟鞋开门回去了。   一回到走廊,正见到翟墨在办公室门口,说:“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呃……”   “一起去喝一杯,你应该要庆祝吧。”   “嗯……”   “果汁!”   “好哒,翟总。”   “不要叫翟总。”   “翟哥。”   “怎么听着像‘宅哥’。”   “墨哥。”   翟墨正要与她离开,一看后面走来的男子,微微讶然,说:“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白说:“本来找你有点事,听你秘书说你在加班,反正也不远,好奇过来看看。”   赵清漪对上林白的目光,暗想:姑奶奶现在正是微芥之时,也有这种现世报被打脸的。都说宋太祖还有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的,哎,看开点吧。   有钱人了不起呀,她也会有钱的。   林白说:“这是……你新女朋友吗?”   赵清漪说:“不是。你好,我叫赵清漪,是来和翟总谈项目的。”   翟墨暗想:这么急着撇清干嘛,当他是什么人了?   赵清漪跟着翟墨去了一家烧烤店,她也没有客气,点了两分生蚝,翟墨说:“你也不怕火气太旺了。”   赵清漪笑着说:“墨哥,你是是舍不得吧?”   “我怕你流鼻血!”   “不会的啦,我回家会喝凉茶的,而且我也难得吃一回。”   “祁越工资这么低?”   赵清漪翻翻白眼:“实习生呀,一个月给我三千五已经是良心了,然后房租要我一千七,我还有多少?”   翟墨叹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你有多少价值你有多努力拿多少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你钱的,我也一样。”   赵清漪说:“我比你清楚。”   翟墨说:“不过你企划做得好,PPT和动画也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   “当然!是不是被我的才华惊艳到了?”   “看得出,你这十几年的书是认真读了。”   毕竟她才二十一岁,有这样的文化底子、电脑制作技术和想法概念都需要积累。   林白忽说:“翟墨你很看好她的项目吗?”   “确实很有趣,这一块市场刚好空白,而且她的快节奏很适合年轻人。不管是项目本身赚钱还是扩大平台流量都好。不过,我要求每一期都能保证水平。”   赵清漪堆笑:“钱给到位,没有问题。”   翟墨道:“你赚那么多钱想干嘛,买包?”   赵清漪支着下巴,说:“我想赚三两年的钱,然后去国外名校攻读博士。不管是回国还是在国外,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   翟墨大笑:“有志气!你要是能去读硕博,我给你个大红包!”   “以你的身份没有一百万,不好意思出手的吧?”   翟墨也想到她要是在自己旗下做出当红节目,带来的效益何止这点钱呢。而一个这样的博士出来,也值这个钱。   “行,今天我大哥作证好了。你有这个本事,我给你包一百万红包。”   赵清漪说:“呃……你不要和别人说这事,行不?低调点。” 第529章 被分手的夏樱雪   夏樱雪喝了灵泉水后,记忆力提升,而美貌则更胜以前两分,她也是在学习法语,因为豪门太太也要多一门外语,她英语是不错的。另外她坚持瑜伽和练琴,偶尔和朋友逛街,也要抽空回家去,过得也不算不充实。   她到底也是明白和赵清漪这样撕破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女人还是要足够的优雅美丽和体贴真心才能攻略一个男人。   王祁泽周末回王家聚会没有带上她,她更明白现在撕贱人没有用。   等她和王祁泽结婚,地位不同了,对贱人还不是想怎么样都行。   现在是怎么都不行,因为她失态打到了他,两人已经冷战一个多星期了。   星期天时,王祁泽却难得陪她逛了街,名包和首饰店里让她自己挑东西,她没有动,他给她选了四个包和一套首饰。   原本夏樱雪还觉得他是因为没有带她回王家的事补偿她,但是回到家时她却得了一个晴天霹雳。   “我们分手吧。”王祁泽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其实他也舍不得,毕竟她确实美得让男人把持不住,而且她长得这么像他的初恋。   夏樱雪忙拉住他:“祁泽,你说什么呀?不是好好的吗?你变心了吗?是赵清漪勾引你对不对?”   王祁泽摇了摇头:“不关别人的事,我不想耽误你了。你想要的和我能给的不一样,我们不适合。”   夏樱雪焦急地说:“怎么会不一样?我们一起两三年了,都好好的,是现在出现了一个赵清漪,你就说要分手!”   王祁泽摇头:“不关别人的事,是我和你的事。你和我说过不下五次分手,你知道我的身份后劝过我三次回家去,而我也有好几次为了工作和应酬没有陪你。我们应该不适合。”   夏樱雪说:“现在不一样了,你不回家就不回家,你好好经营祁越,我都陪着你。总有一日祁越会壮大,伯父会看到你的能力,你能证明你自己。我知道你忙,所以我都不太打扰你了。”   王祁泽看着她美丽的容貌,仍然动人心魄,怔了好一会儿,又低头苦笑:“算了,就这样吧。这套公寓是你的了,这是五百万你拿着,忘了我这个坏男人,找个顾家的好男人嫁了吧。”   王祁泽把一张支票放在桌上,看着司机已经来了,王祁泽起身去拉出行礼,部分生活用品他也不要了。   夏樱雪泪眼朦胧拉住他,如果王祁泽是最初追她的时候,他还没有和她在一起,也一定不会拒绝,得到后他才觉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王祁泽出了公寓大楼,上了车后,夏樱雪还来拍打着他的车窗,他终于狠下心来。   “开车吧。”   夏樱雪追了几步,最终驻足原地,像一个可怜无措的流浪狗,司机从镜中一看都心酸不忍,觉得只有弯男才忍心拒绝这样美丽的女子。   ……   夏樱雪回到公寓,此时人去楼空,她明白自己的攻略计划失败了,她完全被打乱了节奏,当初那一掌把王祁泽的脸打肿,也打退了他的心。   她不美吗?明明就算是最美的种花女明星也没有好的好皮肤、清澈媚惑的大眼,为什么要这样?   她总是不能揭露赵清漪那破坏别人的感情,抢别人男友的第三者的无耻真面目吗?她段数太高?   她恨王祁泽这么抛下她,忽又想到了同样可恶的郑智国,当初海誓山盟,转眼他就在外偷腥,又因为当时没有生孩子,公公婆婆十分不满,大嫂也对她多加打压。   这些人都是混蛋。   夏樱雪痛过哭过后,又一人进了空间,在空间的一个山洞里取出了那一册之前她没有时间修习的功夫。现代社会,拥有高科技武器,就算真的练得功夫天下无敌也没有用。   这时她却想练出功夫,也许能偷偷去将郑智国的新欢和赵清漪打残毁容,毕竟她们原本只是普通人,可没有那么多人保护她们。   一切欠了她的,夺了她的,她都要讨回来。   ……   赵清漪一个星期去拍了两期的《趣味文史杂谈》,第一期讲世界大观下的大洪水时期历史巧合,调侃古人很推崇的禅让,其中必有美化成份在的。第二期讲用大量的出土的甲骨文来说商纣王也许并不像国人的印象中一样残暴而失天下。   也全靠赵清漪的演技在戏,“鸿鹄网”的绿幕背景拍摄,她对着镜头也侃侃而谈,还得想象着后期制作后的效果。   这拍摄团队其实也是经济试用型的,又不是拍大制作的电影,老实说赵清漪的预算十分有限。   终于拍完了第二期,下了镜头,翟墨在一旁带头鼓掌给了她一个大拇指,而她摘下那个借来的胸针,还给了服装师,回应他一个笑容。   翟墨和她说:“你很上镜呀,镜头的感觉很好……”   赵清漪说:“是呀,是不是觉得我可以当演员?你和那个偶像小天王是好朋友呀,介绍我去演戏吧。”   翟墨莞尔:“你是想把我利用到彻底。”   “这不叫利用,最多等我红了,你要是投资什么大电影,我白菜价给你演。”   “那你要是不红呢。”   “不红就努力当上博士。”   周晓敏看着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调侃,心中也不禁奇怪,好友得到了翟墨的赏识,以后前途一片大好了。   自己难免有落差,好在她还是能调整自己羡慕中的一点嫉妒。自己在海州没有一丝根基,她虽然家里条件从前比赵清漪好多了,可是她在海州也是一个乡下妹。   翟墨、赵清漪出了摄影棚,周晓敏也跟在后头,正说着笑,就见一个容貌美艳的主播过来和翟墨打招呼。   翟墨花花公子之名也不假,几句自然的调笑,她直播节目的时间点要到了,她提醒翟墨要出镜她的节目。   赵清漪笑着说:“墨哥,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翟墨绅士地说:“我让司机送你吧。”说着拿出手机来,发了一个讯息过去。   ……   赵清漪带着周晓敏走向电梯时,周晓敏还说:“漪漪,你没有看到那个主播王允之看你的那一眼,人家是不是把你当对手?”   赵清漪说:“我的节目不是直播频道的,定位和她也不一样,不是竞争关系。”   “我听说翟墨请她来一年一千万呢,翟墨能给你这个价吗?”   周晓敏无法想象一年赚一千万是什么概念,只觉得赵清漪真的要发达了,就算一年两百万也不得了了。   赵清漪说:“我这个节目肯定不能这么快赚那么多钱,但是我的节目十年后仍有人看,王允之的直播录像十年后一定没有人看。翟墨十年后一定还记得我,但不一定记得王允之。”   周晓敏点点头,说:“我发现你现在特别拼命,特别厉害,我可能真要靠你了。”   赵清漪并不是养不起人,为人也不小气,但是并不喜欢朋友总说要靠她了,就算是开玩笑。   “靠我的话,我能帮到你什么?”   周晓敏到底还是一个实习学生,也是乡下来的,不禁迷茫起来。   赵清漪说:“翟墨是我的贵人,所以我能顺利做这个节目,实现我的目标。我愿意当你人生的贵人,你想做什么呢?”   周晓敏回答不上来,她才觉得心慌。就算赵清漪能投资她开一家贸易公司,能经营下去吗?如果她做不到,她将以什么为事业?   赵清漪和周晓敏刚要进电梯,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讶然:“咋了?”   林白说:“找你有点事,借一步说话。”   赵清漪瞟了周晓敏一眼,被林白拉着走了,林白拉着她到了楼道里,赵清漪还心中奇怪。   林白顿了顿,问她:“明天有空吗?”   “呃……应该没空。”   “星期六,也没有空的?”   赵清漪说:“我有三十页的书要看,一套卷子要做,一篇论文要写。”   “星期天呢?”   “后天健身半天,一个星期的衣服要洗,屋子也有一个星期没有扫过总要打扫的,加上三十页的资料要看。”   “所以你是比我还要忙,对吧?”   “我不知道。”   林白点头:“我明白了。本来有个电影,我听说你想演电影,我介绍你过去演女三号……”   “林总,你就问我有没有空,我确实没有空的。但你找我谈事情,我也会把原来的安排都推后。”   “我现在没有空了,也没有心情。”   “那我等你有空有心情时找你,行吗?”   林白呵呵:“赵清漪,你这么现实,你不怕被人骗吗?”   “林总,你一看就是正义的主角,不像骗子。”   “如果需要代价呢?”   “你不至于让我陪什么老总上床吧?连你都要奉承的大人物看上我……所以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如果长得比你帅我就去,没有爱就求色我还做得到,没有爱也没有色我职业素养不够,我接不了这活。”   林白手伸出撑在墙上,赵清漪发现自己居然被壁咚了。   “比我帅的你就接受,你就这么肤浅吗?”   他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赵清漪微微讶异。   “呃,可以换个姿势吗?”   “不行。”   “咱俩换一下吧~~”赵清漪曼声软语请求。   “赵清漪,你这是在勾引我吗?”林白心头一荡,在泡妞技术方面与弟弟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对女人耿直到不忍直视。   “就是你这个动作,我觉得特别有范,我想试试。”   “……”   赵清漪溜了出来,穿着高跟鞋还是有身高差距的,她一只手撑在墙上还是不太有美感,林白眼波如春水地看着她,忽觉得十分新奇。   赵清漪说:“你怎么觉得我勾引你,好像每次是你送到我眼前来的吧?”   “我……我来自己的公司,有问题吗?”   “是墨哥的公司。”   “我兄弟关系好,双胞胎!异卵也是双胞胎!”   “原来是我误会了,本来你这样用心良苦,我好感动,总是忍不住想你。”赵清漪深深地看着他。   林白怔了一会儿,说:“我……我,我喜欢你。”   赵风流才女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没车没房,事业也刚起步,我照顾不好你的。对,你愿意扔下一切来跟了我,你也不求这些,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林白靠在墙上,呆若木鸡。   赵狐狸伸手抚摸他线条流畅的俊脸,深情地看着他,说:“你真可爱……”   翟墨、他的助理、周晓敏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也是呆若木鸡,翟墨想要自插双目。   他大哥被调戏了!他大哥被调戏了!   赵清漪也发现有人了,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服,一种绝世理性从容气质透出一种无情的风流,让人十分心折。   “三位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林白刚才还脸热心跳,这时却有些尴尬,然后调整端出架子来,说:“小墨,你这是什么意思?”   翟墨说:“我见到你来了,就来打招呼,没有想到……”   周晓敏却没有自信说什么,或者也发现别人没有看到她。   林白说:“你没想到的话,你看到不会回避一下吗?”   “哦。”翟墨点头又觉得不对,“大哥,赵清漪是我的项目合伙人……”   林白恼羞成怒:“你做项目也决定不了私事吧?”   “那你们继续……”说着翟墨带着助理出了楼梯口,周晓敏也退了出去。   赵清漪看着林白,这下还真觉得他挺可爱的,明明是哥哥,却没有翟墨的花花公子气息。   林白深吸口气:“我和小墨是双胞胎,但我们是异卵,我从小长得比他帅。”   “各有千秋吧。”   “……”   赵清漪忍着好笑,说:“那个……有拍电影的机会是真的吗?”   “真的。你介意有附加条件吗?”   “你想潜规则?”   “不是……你会跟我约会吗?”   “好啊。”   “你喜欢我。”   “然后呢?”赵清漪没有那种痴狂的喜欢,只是觉得挺可爱的。   “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可以交往吧?”   原主追求的是努力改造生活,得到尊重,建立自己的家庭。   原主不是婊子,她无路可走时,遇上离婚的副导演还会交往,林白的条件至少比离婚副导演要好。   ……   “你就这样答应了?”周晓敏三观俱碎,“太容易得到男人不会珍惜的,你怎么也要考虑一下。”   赵清漪说:“他这么容易送上门来,我也不会不珍惜。所以,珍惜不珍惜不是容易还是难的问题吧。”   “那是你更喜欢他?”   “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周晓敏手中的杯子没有拿稳,落在桌上,水差点洒了。   “你……真有想法。”   赵清漪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工作,下一期的节目是讲周朝八百年分封制各国百态。她得设计得有趣味性一点,还有考据要扎实,这有许多工作要准备。   周晓敏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早早就睡下,忽然问道:“漪漪,如果以后我跟着你做事,你有什么条件。”   赵清漪挠了挠额,想了想:“一般来说,如果是下属,我不喜欢请太好的朋友,因为我的要求很严格。如果是合伙人,我希望是能帮到我的人,资金、人脉、眼光、技术、见地。”   周晓敏说:“所以我不适合?”   “把你手上的工作做出成绩来吧。”   “你如果去拍电影,需要助理呢?”   “你想做这行?你确定?”   “……”   “你如果是因为我入这行你想做助理,我是不会聘用你的。”   “为什么?”   “从商业角度看,我如果不出名,请别的和你一样资历的助理我可以省钱,请你我肯定会多给;我如果出名,我可以在网上找见习生,甚至可以免费。但是你如果是为自己的梦想,就会奋斗不止,承受所有委屈和压力,我尊重梦想,一定帮自己人。”   赵清漪明白平凡人奋斗之路,也明白一个女孩子太年轻,突然跨上了她看着似乎唾手可触及的阶层时会迷失了自我,不明白自己的真实资本。现实就是这样,才有无数失足的少女一时沦为玩物,被丢弃后却后退无路。   周晓敏倒也不是不明白,说:“那你就真敢和林白谈恋爱?这不是一般的男人,也许是灰姑娘童话。”   赵清漪说:“敏敏,不要天真了,世上没有灰姑娘的。灰姑娘是贵族的女儿,不是真奴隶,就算她当过奴隶,底子还在。何况当时灰姑娘是仙女帮助下变成了公主,王子爱上的从来就是与他匹敌的同水平的公主。但凡成功的男人都比安于现状的男人聪明,翟墨这样爱泡平民美女、吃了认账、出手大方、绝不背后抹黑前女友们的已经是风流不下流的良心男人了。”   有许多男人是白嫖了什么美女,把房中细节都拿出来炫耀,太没有床品,下流无耻之极。   周晓敏还有着大学生的天真,说:“所以,林白只是你的一个机会,你对他并没有真心,你也无所谓他是否真的爱你吗?”   “有情无情没有绝对的。他会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可是人不能求得完美的开始才开始,不完美的开始,那么什么样的结局都是好结局。”   赵清漪可不管她这样的现实三观会打碎多少人的贞洁牌坊,她只明白自己要做什么,通往更好的生活。   周晓敏从前是无法想象,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可以和林白这样的钻石单身汉谈恋爱的,明明林白这样的人不是泡女明星就是和有钱财阀家的千金在一起。   如果说没有落差感也是不可能的。   ……   赵清漪周六上午背着背包出去了,看到开着兰博基尼来接人的林白,引得这贫民居多的小区的人远远围观。   赵清漪上了车后,林白关上了门,上了驾驶座开动了车。   “这车是小墨新买的,你别介意。”   赵清漪笑道:“我从不介意男人开什么车,除非他要我买给他。”   林白浅浅笑着,开着车去了一家西餐厅,入了座后,林白看她的背包也觉得有意思,他就算再小白也知道女人第一次出来约会少有人背这种包的。   “你真的那么想当演员?”   “有机会总要试试,当演员比较赚钱,而且是个不错的履历。”   “不一定吧,很多家族对演员是有偏见的。”   “我又不认识他们。”   林白眼波一闪,心想她这是没有求得和他结婚的目标,才不在乎偏见。这样才好,聪明一点的女人不会跟他提这种要求,他虽然不能和她结婚,但是会对她很好的。   林白差开话题:“像我们家,我是负责一些比较正统一点的产业,而小墨就是涉及投资和互联网行业。”   “正统?多正统?”赵清漪支着下巴。   “珠宝、酒店、影业这些。因为进入互联网行业,我们集团已经是比较迟了,小墨在这方面确实比我强。”   “他是很有想法的人,看着打着是一组乱拳,但是很有用的。”   “你呢?做完和小墨的那个项目后,有没有新计划?”   “需要看有没有空吧,不能演戏只有先做着,国史话题讲完了,可以讲世界史,总得生活的。”   林白其实还摸不准她的步调,他只觉得她很漂亮、很有气质,并且肚子里有货。有的男人喜欢笨笨的女生,但是他欣赏有想法又有趣的女人。 第530章 初九章 再遇夏樱雪   “神话电影,这种题材票房很不稳定的。”   赵清漪听了林白说介绍她演的电影叫《八仙过海》,这题材要得奖是不太可能的,深度和批判现实方面是做不到的。   女一角色是何仙姑,女二角色是白牡丹,林白说要介绍她演女三,“太极影业”是联合出品方,至少试镜的机会是有的。   “龙女……”   “难道你想和当红的孙奕抢何仙姑的角色?”   “不是,龙女就龙女……”善良痴情,这种角色很脸谱化,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林白打了个电话给导演陆嘉,人家是在京城,不过这片子是会在吴省的影视城拍摄,陆嘉也会来海州。   过了年后就会开拍,赵清漪被介绍过去试镜,也要导演说行才确定角色。   用奋斗劳动赚钱,赢得尊重,这是原主的要求,她注定是不能赌博发财,男人送她再多礼物也无助于任务。   “到这里干什么?”   “陪你逛街。”   “我没有要逛街。”   “女孩子不都喜欢逛街血拼的吗?”   翟墨告诉他,女人最喜欢这个,女人开心了就会粘着他了。   赵清漪看看这条购物街,几乎世界一半的奢侈品牌都在这里占了坑,看他兴致勃勃、雀跃欲试的模样。   年轻貌美,绅士多金,免费泡帅哥,这么好的事,矫情就没有意思了。   于是,她下了车来,他牵住她的手时,她也自然接受了,恋爱牵手最正常不过了。   两人逛了香奶奶,赵清漪试了一套职业风的时尚套装,但是林白选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给她。   赵清漪说:“我平常不太穿那种裙子。”平日在家对着电脑和书本,穿睡衣最好了,哪里需要那样精致的裙子了。   林白浅笑道:“但是,这是我的品味,偶尔为我穿这种。”   他递给了她,让她试试合不合身,然后去选了搭配的饰品让店员打包了。   等赵清漪穿了那身白色的蕾丝裙子出来的时候,确实连在场的店员和另外一个陪女友逛的男人都惊艳到了。   直男会欣赏攻性职业风格的女人,也会被吸引,但是他们的惊艳感还是会给穿上美丽的裙子和高跟鞋的女人。   林白上前几步,站在她身后,看看镜子中的人,笑道:“还是我眼光好。”   她提了提外层的纱质裙摆,说:“不太实用。”   “你的中学校服最实用,你怎么不穿?”   赵清漪去更衣室换衣服,而店员就对着掏钱的林白赞扬他女朋友的美貌,直到一个像仙女一样美丽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本能要多看她几眼,林白还好一些,另有一个男人连魂都快被勾走。   夏樱雪很得意自己美貌的杀伤力,她近来不是修炼就是乐团要排练。乐团里的单身男子知道她单身后,更多的拜倒在她的裙下,只不过她并没有看上他们,她还是要报复郑智国、赵清漪等人,以及攻略回王祁泽的心。   她实在是不知道国内有好丈夫品质又有他的家财的年轻俊美的男人更适合。国内顶尖的几家大富豪家里一半是女儿,还有大部分的继承人年龄大了或者已婚,还有剩下的长得难看还花心。   夏樱雪今天也要散散心,许久没有逛过街了。   这时赵清漪正从更衣室出来,夏樱雪看个正着,赵清漪也觉得无论世界有多大,自己与这克星也冥冥中自有牵系,这也能遇上。   林白也收回看美女的兴致,前去付款,牵着赵清漪的手问她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赵清漪仰头笑着说:“我吃胖了穿不下你买的裙子还是事小,别的也干不了,那事就大了。”   林白很想凑过去亲她一口,但是他毕竟不是翟墨那情场老手,也只轻轻揽了她的腰,一种恋人间的下意识的亲近行为。   夏樱雪看了才是瞠目结舌,林白没有他弟弟这么有名,是他太低调了。但是林家是王家的世交,夏樱雪之前也见过林白两回的。   林家被外界评判公开的财产是王家的一半左右,但是林家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叔叔,不像王祁泽是王立国的独生子。   夏樱雪没有想到赵清漪没有等到海归何文州出现而勾引他,就和林白搞在一起。   她想着前世时还有很多事她都不清楚,而王祁泽真是瞎了眼要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注:夏的眼里的前世为一周目)   在她眼里赵清漪怎么也配不上林白这样年轻俊美多金的男人的,真是打不死的勾男人小强。   “这不是小赵吗?”   夏樱雪走了过去,刚好挡住了他们的路,这让刚刚付完钱拎着大包小包要离开的林白和赵清漪无法走动了。   赵清漪微笑道:“原来是你,你变化好大,我一时不敢认。”   林白再一细打量,也认了出来。他和王祁泽的关系不翟墨与他这么好,他高中时就考到新加坡的私立学校去了。而翟墨因为太贪玩没有考上,王祁泽当时因为初恋姚莎也没有去。   但是他偶尔几次朋友聚会还是见过王祁泽带着夏樱雪的,暗想刚刚还惊艳地看美女却没有辨出是认识的人也够眼瘸的。   夏樱雪说:“林总,你怎么会和小赵认识呢?”   林白对她那样轻飘飘的眼神还是能接收到她对此的一丝不屑,他不会为一点子事就失态硬杠,说:“我不太喜欢和别人细说自己的隐私。”   夏樱雪微微一尴尬,又说:“哦,对了,小赵和翟总是好朋友,我倒差一点忘了,上回我们不还在酒吧一起喝酒呢。”   翟墨在酒吧交往的女人是什么女人,林白是清楚的。这女人对赵清漪果然充满着敌意。   “小夏,这么印象深刻的事你居然差点忘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赵清漪笑着说,她高高在上叫她小赵,弄得她是她下属似的,她回以小夏,真当自己是谁呀?   赵清漪又说:“上回你硬要说我勾引王总来着,我说过很多回了没有用。你脾气上来,居然当众一个锅掌把王总的俊脸都给打肿了。你是真正女子汉!男人就得像你这么治他!我得多向你学习!现在王总是不是乖觉多了?”   夏樱雪被这样不要脸的正字圆腔的坦白话给气得俏脸扭曲了。店里本来还在看美女的人都不禁讶然,心想人不可貌相呀。   夏樱雪说:“小赵,你怎么这样胡说八道?你……一点儿误会你就怀恨在心,这样泼我脏水,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一直确定目标,不要一下子和翟总往来亲密,一下子又跑去祁泽办公室,我至于误会吗?”   这是说她浪荡了,也是不装了。夏樱雪对着反套路的人装不下去了。   赵清漪说:“你误会你的,非亲非故的,我要为你的误会买单吗?”   “你……你以为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看到条件好的男人就想借着上位,真当自己是天仙吗?”   “借男人上位……小夏,你又不是让我借位的男人,你管那么宽?”   夏樱雪深吸一口气,抱着胸翻翻白眼,模样十分像棒子戏里吵架失态的美女。   “真是,我从来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乡下来的农民,穷怕了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赵清漪气得她只能骂这种话了,牵着林白转身走。   夏樱雪见原本还惊艳于她的美貌的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她,心中十分气恼。   总要叫她知道她的厉害。   ……   “你究竟喜欢谁?”林白上了驾驶座,扶着方向盘时,还是忍不住问。   赵清漪笑道:“你没有自信?”   林白心中十分不爽,说:“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女人。”   赵清漪挽着他的手臂,十分像上位女人倚在他臂上,说:“咱们真合拍,我也不喜欢别人碰我的男人。”   林白这才勾了勾嘴角,忽又说:“你还能和这女人争起来,王祁泽不会因此给你小鞋穿?”   赵清漪说:“我不是借你上位吗?你尽力帮我争取电影角色,到时我就可以放心辞职了,不然我下半年还是要在祁越做的。翟墨那边的节目只是我的兼职。”   林白笑道:“那看你的表现,我满不满意……”   “彼此彼此。王祁泽的公司里,他给我的职位我可以做策划,我参与几个项目了,学到不少了;墨哥有能力上我的节目上线,甭管将来卖得好不好,但是调动这点资源还是他一句话的事。你呢,我要是龙套都捞不到,你也差太远了。”   林白斜斜睨着她,有几分玩味,说:“就是,你捞不到角色,就是我没能力。你又不是院校出身,你确定你不会因为没有演技而被拒绝?”   “不会。”   ……   次日星期天,赵清漪计划要健身的,林白也是常年健身的人,就一早带着她去了自己常去的健身房。   因为是休息日,许多金领男女都在这里,也是一个半社交的场合。   原主的体力只是普通水平,经理人觉得身体健康很重要,有体力才能斗得过别人,熬得死别人。所以才每天早起五十分钟,把体力练出来。   现在她的身体比刚穿来时要好多了,但是筋还是不够软,跑完五公里,她就在压着腿。林白和一个脸熟的人聊了两句后,看到她那倔强拼命劲他心底就生出十七八岁男生一样的心思,他伸手抱住她的腿往上抬。   他调笑地说:“这样僵硬的筋骨没有优势的,艺校出来的美女一个个跟蛇一样软。”   赵清漪沉着脸:“放手。”   “我是好心帮你。”他忍不住在她小腿上来回摸了摸。   赵清漪想要踢他,但是怕两败俱伤,咬了咬牙。   林白在她腿上用力一拉,在她身体倒来时放了她的小腿张开怀抱就等待着抱满怀,可是等到的是肚子一痛。   他往下一看,她的一个拳头正离开他的肚子。   “你好狠……”   赵清漪双手日式捧颊,说:“思咪吗塞,林桑,大丈夫?”   “你给我打一拳,看看是不是大丈夫?”林白抚着肚子忍痛。   赵清漪嘤嘤嘤,退后三步,无辜地看着他:“你打女人的吗?”   “我不打女人,我就打你!”   赵清漪连忙撒丫子跑开,林白自然追上去要找回场子,但是她像是一个兔巴哥一样,他就是没有抓着人。   赵清漪见着了翟墨和王祁泽一起走来,才停了脚步,这时林白已经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身子,双手锁住她的手臂。   翟墨也看见了他们,说:“大哥,你们这么早。”   林白抬头,爽朗一笑,勾着赵清漪的肩膀,说:“是你们晚,这都快十点了吧。”   翟墨看看他们俩,只觉得世界真奇怪,爱情更是怪上加怪。有的人朝夕相对,也不会有火花,有的人却能生出不同的火花。   就像他自己,因为赵清漪太复杂,和他玩的女人都不一样,所以他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的打算,这类女人就不玩,可以当朋友。   王祁泽因为和夏樱雪分手,其实还是需要适应的,一边陷入了过去的初恋追忆和未来感情期待中,一边奋力于把手头的公司做好。   看到林白居然和赵清漪一块儿,神情亲密,不由得跌破眼镜。   王祁泽就牢牢看着赵清漪,尽管他想过夏樱雪不适合当自己的老婆、赵清漪的出身就更不适合了。   今后谈女朋友可以像翟墨一样或者找合适结婚的,就算心里惦记没有得到的也能忍着,可是眼前这一切才是打碎一切三观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白说:“我听说漪漪在祁越上班的,之前多谢你关照了。”   王祁泽说:“我公司的事,你来谢我什么?”   林白牲畜无害式微笑,说:“阿泽,都是老朋友了,也是礼貌打声招呼。我的女朋友在你公司工作,你不要对她那么严厉。”   赵清漪现在要是不明白林白为什么带她来这家高级健身房就是傻瓜了。   赵清漪说:“你不要丢人了,好不好?”   林白说:“祁越是阿泽的公司,你在那上班,我不觉得丢人。”   “我去锻练了。”   ……   这个健身房中也有跳健美操的地方,那设施也符合标准,原主怀有小演员步向小明星一步之差的遗恨,她是定要偿原主平生不足的。   她要让自己的形体更好一点,就苦练体操基本动作。   原主没有童子功,此时她就像蔡依琳半路出家一样,她自然要吃点苦头。   做两个空翻转体落地不稳,脚就扭到了,林白抱了她去了休息室,叫工作人员拿药酒来。   赵清漪一声嗯嗯,把错筋扭回去了,林白转身时不禁愕然。   “你乱动什么?”   “好了。拿来。”   “我给你擦吧。”   “我自己来,你手法不专业。”   林白被嫌弃了,恨恨将药酒递给她,就在一旁干坐着,静静看她还要怎么犯倔。   却见她手法老练真的一个人用力的揉搓起来,林白抱着胸,淡淡说:“又不是小孩子了,学什么翻跟斗?”   “……”   “你想演孙悟空?”   “有人给我机会我就演呀。”   “演母猴子不能露脸。”   赵清漪不去理他,林白也心觉歉然,走过去半蹲下身夺过她的脚,说:“我看着你的手法学了点了,别和我犟。”   她见他真的是模仿她刚才的手法,才不争了。   林白忽抬头,淡笑:“听说女人被男人摸过脚就会一辈子惦记他,你会不会一辈子惦记我?”   赵清漪说:“棒子戏看多了吧?”   “不是吗?”他“天真”地看着她。   “不是。”   林白看着膝盖上的女人腿,在她小腿上连拍:“你不会一辈子惦记我,那这只臭脚丫子,我为什么要侍候?!”   (林白:电视剧中女人的娇羞和砰然心动呢?现实和艺术相差为什么那么大呢?)   “是你主动要给我擦药的!”赵清漪也是心中吐嘈,这人和外表怎么相差那么大。她也想过最美好的年华有机会就要谈恋爱,不然为谁守贞洁牌坊呢?   可是外表看着是阳光中带着一种沉稳理性气质的帅哥,当时却有种纯情可爱的样子,赵清漪是那一刻心动的,没有想到近看是个逗比。   林白理直气壮说:“那我以为那说法是真的!”   赵清漪想踹他,一来她脚刚伤了,二来她瞧见翟墨和王祁泽来了,连忙端坐。   翟墨说:“怎么伤着了?”   赵清漪嗯了一声,说:“不小心……”   林白忽转为温柔,瞧着赵清漪,她都忽觉得身上毛毛的。   林白轻叹:“心疼死了,以后这么危险的动作不要做了,好吗,漪?”   “……”   “还痛吗?要去医院吗?”   赵清漪看看呆若木鸡的翟墨和冷眼旁观的王祁泽,咽了咽口水,说:“说人话。”   “这时候还顽皮。你看这都肿了。”   王祁泽忽说:“我……中午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   下午时,赵清漪脚刚伤过,也不适合长时间逛街了。   她随林白、翟墨兄弟去了他们一处招待朋友喝茶聊天的高级公寓,现代中式装修,低调奢华。翟墨本来也不想当这电灯泡的,但是她下午计划写节目台本,制作配套的资料,他对于节目的播出宣传也可以和她讨论一下。   结果到了这公寓中的小茶话会的办公室,翟墨头一回试着听一个女人说话能听半天还不厌烦的。都说某才子颜值很崩,但是女人缘特别好,就是他能拨动一下吉他就吸引女人,听他一说话更是崇拜不已。   翟墨也不是没有文化的人,商科也念得好好的,但是还是第一回听女人把生僻的历史讲得这么有趣。她这不是上节目的精心准备,他一发问,她就能讲,引用一些他都不知道的文献。   林白知道她是有才华的,也没有想到她认真专业起来是这样有吸引力。   赵清漪今生如果仍可以靠赌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要靠才华,原始积累也不容易的。也不是错过了这对黑白兄弟为贵人,她就能又遇上更好的红绿兄弟,真能遇上,又得多费时间和精力。   晚上吃过饭后,翟墨才与他们分开,赵清漪也表示今天要早点休息,林白看她伤了脚,且心底对她是有基本尊重的,花花心思现在也不好提了。   ……   林白扶着她上楼,其实她已经可以走了,只有一点痛,可是他现在对她正值热乎劲上,所以坚持要送她上楼。   大约是特别有才华的女人能多得一分尊重、有强劲的假想情敌在侧的女人让男人再多得一分紧张,加上赵清漪外貌底子不差,还一副古灵精怪、神采飞扬的样子,男人喜欢上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就像年轻俊美有能力的有钱男人很容易让女人争一样的道理。   赵清漪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周晓敏还住在她这里,原本正在学英语。   “漪漪,你回来了。”   林白看看这家徒四壁的便宜出租单间房,说:“你就住这,也太小了吧。”   “至少不是笼屋。”赵清漪扫了他一眼,“你这样参观是不是不太礼貌,你可以走了。”   林白玩味笑道:“赵清漪同志,你去我家我好茶好点招待吧,一来你家,你就赶人?”   赵清漪说:“不早了。”   周晓敏给他倒了一杯水,林白接过道谢,说:“至少还有一个懂礼貌的。”   赵清漪拉了一张凳子给他,他又说:“这么小的床,你们两人睡得下?”   赵清漪说:“我们苗条,不行吗?”   林白又说:“要不你搬我那套公寓去住吧。”   赵清漪说:“我才不要。”   林白又笑了起来,牙特白。   “你笑得那么贱干什么?”   林白说:“那些还重要吗?”   “自己的窝再小也是自己的窝。”   林白点了点头,说:“随便你,好吧,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赵清漪起身送他到门口,林白本想晚安吻来一个,但是看到有灯泡还是忍了。 第531章 年终奖?   赵清漪洗了澡、吹干了头发出了浴室,正要收拾衣服一起洗掉,平日里她又没有空做这些了。   周晓敏忽说:“漪漪,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赵清漪摇头:“没有。”   “我是说,我住这里,让你生活不方便,好像一个大灯泡。”周晓敏顿了顿,又说:“感觉你上大学后变了很多,有些东西和高中时完全不同了,而我曾经来看你也没有发现。到毕业了,才发现步调很不一样了。”   “人总会长大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学三四年,是多少个三日了?”   “从前我们班里,五个考上重点,就你我是女生。以前觉得自己很不错,可是越到毕业越发现,仅仅是走到了门口,进不进得去还是另说。我看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最后还是带着礼行箱返乡。”   赵清漪也明白她说的是现实,挤进门来的一定是最能吃苦,最聪明,机遇最好的人。这条路大有可能充满着血腥,成功不可复制,她的成功更不可复制。她所积累的知识是通过多苦的学习,还有那些与天争命的人付出的灵魂代价。   “晓敏,你很优秀,你的学生时代并没有荒废,你的眼睛不要看着我,你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周晓敏说:“我以前……觉得不放弃的你很令人敬佩,我对你的身世怀着同情,班上没有一个女生能更激励我。你那样的条件都能读出成绩,没有道理我不行,所以我看你自习到11点,我也自习到11点。所以,高考时我觉得相差也不大,不同的大学,也是好友。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你的世界,你拼命却从容的去闯,我却做不到,你遇上一个很好的对象,我也未必遇得到。我好害怕活在阴暗里,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是周晓敏同样知道,如果因为嫉妒而推开她,自己把好人脉给断了,非常愚蠢。   赵清漪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而且有时不能当人生导师的,不能告诉她必须怎么做才是对的,只能说自己怎么看怎么做。   “阴暗?我从小只有在冰冷阴暗孤独中摸索,反而和你会有不同的感受。一个好的对象是很珍贵,但是对于条件好的男人来说,只有你不需要他时,才能得到他的心。你以为我能嫁给他被他宠爱娇养活成公主吗?”   周晓敏说:“如果他不是真心的,找宠你爱你的男人,就算条件没有那么好,不是更幸福吗?一个一天能赚一百万的男人如果一天只给你一千块,对你漫不经心,为什么要跟他呢;如果是一个男人一天赚一百块却给你九十九块,才是真正重你爱你呀。”   这是如今网上女人间火过的一种说法。   赵清漪轻笑道:“我的价值为什么要让男人是否重我爱我来决定?我自己重视自己爱惜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个男人,一天赚一百块,给我九十九块,另一个男人一天赚一百万,也许给我一千块。我选择后者,因为他们对我怎么样是他们的事,其实无可左右别人,而我却要对自己负责。”   “说到底就是钱呀,可钱有那么重要吗?”赵清漪这种答案不就是网上一种自轻自贱地贴富豪最后被抛弃的可怜女人吗?最后不还是找个老实男人嫁了,然而现在的老实男人群体也在疯狂DISS这种女人。   赵清漪说:“跟着那个一天赚一百万的人,在他婚前与他交往,我只要为梦想努力可以通过他得到机会,将来我也能一天赚一百万。而与那个赚一百块给我九十九块的男人结婚拿着九十九块过日子,其中有九十八块我得用在那个家里,婆婆、孩子、人情往来、房贷。我只因为接了他九十九块我得赔上我所有的时间精力,一家人的生活我都得张罗了,事实上我的劳动只得了一块钱。”   周晓敏吓了一跳,说:“不会吧?”   赵清漪说:“不要天真了。甚至,我如果想有一点物质上的任性就是败家娘门对不起辛苦赚钱养我的男人,大家都觉得男人对我太好了、太纵着我了,我太不懂事了。婆婆还要给我白眼甚至辱骂鄙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生的一天只赚一百块的儿子无能,而是被败家无能的媳妇拖累。而我除了当免费保姆和家庭会计之外,没有别的生存能力,也没有别的风景可以看。如果我终于鼓起勇气逃脱那个绝望的生活,所有的人都盖个‘潘金莲’之类的名号给我,纷纷以圣人之姿给我鉴婊,全都觉得那赚一百块的男人对我仁之义尽。都说种花两千年出一个圣人,真是小看种花了,当代不就是上亿圣人吗?”   周晓敏说:“你会出轨吗?”   赵清漪说:“出轨还不至于,这是底线。但是看到能帮我改变生活的机会时,我一定会离婚,所以就成了看上别的男人而与‘原配好男人’离婚的女人。还要被法律净身出户,因为那种男人别指望婚后有什么财产增加,我还会是过错方。”   周晓敏说:“为什么要离婚呢?嫁了人总要有点家庭责任感吧。”   “对,没错,这问题又来了。社会上所有人都会这么想,甚至说女人淫荡性生活不满足,那个一百块给九十九块的好男人这么多年养了个婊子不如的东西。唾沫淹死女人。”   “那么抛家弃子有理吗?”   “抛家弃子无理。所以许多女人就这么委委屈屈生不如死过了一辈子,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自己都不知道。现实是你抛家弃子可能也得不到好,然后所有不相干的人都痛快骂一声‘贱女人得到报应’。”   “好残酷呀!”   “生而为女人,就不容易,所以为了不抛夫弃子,对我来说一天赚一百块的男人我绝对不可能嫁的。跟着一天赚一百块给你九十九块的男人,还不如自己去一天赚九十九块,没有人在你头上当‘道德堂’法官。九十九快全用自己身上和一块钱用自己身上哪个更有幸福?也许这时候,一百块的男人会真正给你九十九块,因为他得想,以你的身价,一块钱你能入眼吗?你当然不会入眼,你完全可以找个两百块的男人结婚。”   周晓敏目瞪口呆,对这种血淋淋的事细思极恐,心中对职场生出慎重的态度来。虽然很恐怖,但逻辑全对呀!   如果失去了职场独立,或者相信什么赚一百块给你九十九块的男人就是好,拥有这种被甜宠的渴望,最终将会成为免费劳工还要被责骂。   周晓敏说:“好吧,我也没有立场反对你和谁谈恋爱,只是你变化好大。而且,你说的是对的。”   赵清漪叹道:“晓敏,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吧。”   周晓敏说:“过了年,我会另找住处的。”   终究这里不是宿舍,而她们都长大了,总要走不同的路。她不管怎么样都要变得更独立和强大,学到更多的生存本领,万一成为那个嫁给那种“给你九十九块”的男人,一眼望头的生活呀。   ……   又过一个星期就到了年底腊月二十五日,将要放春节长假,公司也没有什么外来的业务,就是整理总结一年来的成就,还有一些日常的办公室事务。   腊月二十五日,祁越还算是良心公司,没有把年终拖到来年,许多公司会这样留住人才,以防在跳槽高峰期失了大交。   祁越采用的是不公开薪资,连财务负责这一块的人都签了协议,遵守公司纪律不能透露的。赵清漪一看自己的银行APP工资入账数据,不禁吓了一跳。   经理人有钱习惯了,这点钱原是看不上的,但是她一个实习生这时怎么可以拿二十五万的年终?   叶欣还偷偷靠过来,问她:“赵清漪,你多少年终?”   赵清漪微微一笑:“也没有多少,公司不让说的。”   “偷偷说,我又不会告诉公司。”   “那你偷偷说呀,我不敢破这先例。”   叶欣被堵,但心中实在想知道,就说了:“我就八千。”   赵清漪本来是可以装的,但不想麻烦,于是惊讶:“怎么会呢?我有一万一千多呀。”   叶欣暗想:原来差不多,从业务上来说赵清漪干得多,她也就平衡了。   叶欣于是叹道:“算了,你本来公司人脉关系比我好。”   赵清漪呵呵一笑,没有接话,只起身来,本来想去财务室,但是这件事在下头闹得风声太大也没有必要。   赵清漪还是去找了王祁泽,现在他本来也不忙,正在办公室连通着阳台前抽烟,听到敲门声才熄了烟回头。   赵清漪坐在沙发上,王祁泽先开口:“什么事儿?辞职?”   “不是……是年终奖不太对。”   “嫌少了?”   赵清漪抿了抿嘴,说:“多了,据我所知,实习生是一万多的,我入账二十五万呢,所以多了。”   王祁泽呵呵一声凉笑,说:“你是视金钱如粪土了,还是已经发达到看不上这点钱了?”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王总,就事论事,不要升格到这个程度,目前为止,我的在祁越的劳动只值一万左右的年终,我就收这个钱。多出来的钱,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当初没有付诸于法律,我还是不收这个钱。”   王祁泽冷笑:“付诸于法律?”   赵清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说:“这有什么可笑的?只要是人,就有这个基本的尊严和权利。人人都不想发生意外悲剧,你可以怨恨意外,但是无权高高在上地嘲笑受害者。我不希望你做这种事,我宁愿在我心理,你永远是那个善良的内心充满阳光的少年。”   王祁泽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才在开玩笑吧,是你说要放在奖金里,怕被反诬的。现在有钱了,就说不要这个钱了,然后说我嘲笑你。总之,好的歹的都是你说的,对的错的也是你来定。你这么霸道,你怎么还在我公司呢?”   赵清漪也忍不住说:“本来就是简单的一件事,我说不要这个钱,你和财务打个招呼,改一下账目,我把钱打回去。可是接连冷笑是啥意思?是不是,我没按你的剧本演,你心里不痛快?我收下个二十来万,然后就得跪倒在你面前,山呼万岁,谢主隆恩?你这么变态,你去演戏呀,开什么广告公司?”   王祁泽拍桌子,怒道:“你再说我变态试试!”   赵清漪道:“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心目中的大恩人和改变我命运的天使,然后近看就是你这样的。我还不能有点情绪吗?”   “我这样的怎么了?!我哪里差了?”王祁泽吼道,“凭什么我就要按着你的幻想存在?你这么爱给人定人设,你怎么不去当编剧?我就要做我自己,我就这样!”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等等,话题又跑偏了,你活什么样随便吧,归回主题。你现在跟财务偷偷打个招呼,我把钱给退回公司账里。”   王祁泽说:“林白是不是给你很多钱呀,现在是身价金贵了。”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这家伙真是渣到在毁原主的信仰的道路上狂奔呀。   “他是比你有钱呀。”   王祁泽怒道:“他比我有钱?呵呵,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比我有钱?你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比他有钱得多!”   赵清漪抱胸看着这个毁原主偶像和信念的男人又重新竖立了一个新形象,在他脖子上套个一百克以上的千足金项链并一个极品帝王绿的翡翠观音是极合适的。   想到此,她不由得微微一笑,是赵流氓式热爱这个世界有趣的人和事物的笑,对世事看开却又永远不失热情的笑,带着一种多情似无情的从容不迫、风流清贵,让人不想移开眼睛。   男主男二的似笑非笑都给比下去。   赵清漪说:“呃,那我很抱歉我对你的财产有误判,你更有钱。所以,你打招呼吧,今天把手续完成。”   “你就算……没有人嫌钱多的,这是你应得的。”   “我还不需要靠这个赚钱。现在也不需要你的慈善。你道过歉了,我原谅你了,以后让你的女朋友不要烦我,就这样。我去财务室了,你打个电话过去。”   说着起身开门离去,等她关上门后,王祁泽一阵子莫名的不痛快扎心,在办公室来回走着,心中不爽,拿起沙发上的靠枕打着沙发。   突然,门被推开,人事总监推门进来,看到这样的画风。   “……”   王祁泽终于发现了,扔掉靠枕,整了整衣襟:“什么事?”   人事总监这才回神汇报,他对于明年的人事调整,还有哪些人需要加工资,哪些人可以培养,哪些可以淘汰,还有明年一开年就要做的招聘工作。 第532章 公司年夜饭   赵清漪当天也就办完了转账回去的手续,王祁泽虽然气恼得很,但也不是恨。当财务总监反打电话过来问的时候,知道她已经去办理了,考虑了一下她的能力,指示总监给她发两万年终,再改好账目和绩效考评。   赵清漪拿着两万块的年终,心里反而舒服了一点,她靠劳动和努力赚钱,不靠碰瓷和皮肉赚钱。刚想到皮肉二字,忽然思及林白,以恋爱关系获得更好的机会,算不算皮肉?   但是思想僵化不知变通的人从来不是她的追求。卖皮肉这个界限真的很难确定,可是有一点确定,走这条路,充满着人性中的虚弱现实妥协,再喜欢也没有真爱。   腊月二十六日,公司订了金百合大酒店的一号大厅吃公司年夜饭。去年12月底时,因为业务太忙,所以没有办年会,这时是年夜饭和年会混一块了。   因为年会就是为了热闹,而祁越广告的老板虽然是王祁泽,但是还不是大公司,员工也不到百人,所以允许带一个家属,一般都是带男女朋友或老婆老公的。   赵清漪没有家人就带了周晓敏,一进这五星级的酒店,她不禁哇了一声,说:“听说这是你老板的爸爸的连锁酒店,太有钱了。”   赵清漪正要拉了她走,上了七楼的宴会大厅,许多同事已经来了,赵清漪拉着她随意找了桌子坐下。   “我还是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吃饭,你老板太有钱了。”   赵清漪想着:这是在自己老爸家的酒店里,把左手的钱流到右手。   虽然不是吃自助餐,但是基本上还是自愿坐的,没有按部门,只有偶尔需要调节的时候,行政部的人才会问一下。   赵清漪来的算是早的,不一会儿叶欣、李秘书都带了男友和老公过来赵清漪这里坐了,接着又有两个单身男同事,与赵、周二人攀谈。   晚宴将要开始时,翟墨和林白过来了,翟墨作为王祁泽的从小到大的哥们有本就过来蹭吃加捧场,而林白是因为今天没有受到赵清漪的约,跟着过来看看。   一见她带了那个闺蜜,心头有些火,瞪了她一眼,拉了正喝着果汁的人的胳膊。   “我要跟你谈谈。”   赵清漪不要当众拉扯,于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过去,出了宴会大厅,找了安全出口,又是楼梯口,看来这人就有这样的癖好。   他又一个壁冬过来,赵流氓又想壁冬回去,想想自己的人设,还是忍了。   他盯着她说:“我打电话给你,你说今天晚上有事儿。”   “是有事儿呀。”   “然后,你带着你的朋友来参加你祁越的年夜饭。”   “没错,年夜饭不能缺席。”   “为什么不带我来?”   “你可以有贵宾邀请函吧。”   “我不在乎什么邀请函,我想跟你一起来。”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年轻女人在对着一个英俊多金的帅哥说这种话常常会有一些幻想,可是赵清漪却只有片刻。不过她不在乎那些,也就不反问了。   林白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丰润的唇瓣,凑上去就亲了一口。   “你干嘛?”   林白说:“我亲你一下怎么了?世上的所有男人都会亲自己女朋友。我们认有一段时间了。”   “那现在可以回去吗?”   “再呆会儿。”   “呆在这里干嘛,要开宴了。”   林白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子都贴着了,他说:“这里冷,你大衣落在大厅里吧,我抱着你,不冷了吧。”他温香软玉在怀,心猿意马起来。   赵清漪一头黑线汗,说:“我怕冷回去就得了,不用你抱。”   林白不服气了,说:“你是不是女人呀?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什么反应?”   “你难道……不想我再亲亲你。”   “不想呀。”   “……”林白眯了眯眼睛,福至心灵,“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说着,在她唇上又亲了一口,赵清漪说:“别闹……”   他又凑下头来攫取她的唇,伸手扶正她的脸深入这个吻,他才感觉整个胸膛痒得都麻了,想探入舌头,他的电话响起来。   赵清漪推开他,说:“电话。”   他一看是弟弟,接起来说:“干什么呀?”   “开宴了,主桌给你留了位置,快来。”   “你们先吃吧。”   说着挂了电话,林白还想卷土重来,他正处于谈爱到心痒难耐的时候,这时走到亲吻的环节,更加想要亲密。   赵清漪推开他的胸膛,保持了一点距离,说:“我们之后再说吧。”   ……   林白牵着她的手进场,两人牵着手去了主桌。林白觉得自己虽然因为家庭关系,没有考虑过与赵清漪冲破一切结婚,但是能保证的是与他在一起时他会尽量的好。   赵清漪自己明白自己将来想要成为这样的富豪不是不可能,所以她现在也并没有想过要结婚来确定。她的价值不需要用男人高高在上的婚姻的施舍来定位。   她本以为这个理念无可质疑,世俗的结婚理念很可笑,可她也有失算的时候。   主桌上坐着王祁泽和合作的几个老总,王祁泽的父亲王立国因为他和夏樱雪分手了,并且祁越今年确实做得不错,平日绝不过问儿子公司的老爷子也来了,他还坐了主宾席,今天他算是客。   王立国不插手儿子交往什么女人,不插手却也有喜恶,并且要结婚的话他就很难同意。夏樱雪虽然是公务员家庭出身的,但是王立国却不喜欢儿子和她在一起。   特别是儿子那种因为一张与姚莎相似的脸而自欺欺人,他最不喜欢这一点。王立国也不仅仅是针对夏樱雪,而是长辈很清楚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幻想里,这样就失去了未来。   夏樱雪这个女孩子王立国也调查过,虽然他不喜欢她的人设,但也清楚她和儿子的事,儿子要付大半责任。所以才破例出钱来给儿子另卖公寓搬出,儿子把原来价值两千多万的公寓给了夏樱雪。   林白看到桌上坐的人时,还是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林白有点尴尬,那桌上只剩一个位置。   几个老总笑着招呼林白,发现坐位不够,旁桌的李秘书忙过来笑着说:“赵清漪,你过来坐这边吧。”   说着,想让服务员给那桌加张椅子,赵清漪微笑道:“不用了,我在那边有座位。”   赵清漪往自己原来的那桌子指了指,林白说:“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旁边几桌的人看到,目光带着一抹说不清的东西,自然包括看她笑话,有看到贪婪的心机上位女被现实打回原形的痛快。   赵清漪倒是很习惯社会现实,并非出于他们的目光,却仍有一种她还没有分清楚的不愉快。   她也纳闷:如果在意座位,终有一日,她会靠自己,别人请她,她都未必有时间,为什么要不愉快呢?   忽然听王祁泽说:“是我底下的人疏漏,要不这里加张椅子吧。”   几个老总也给王祁泽面子,笑着说:“有美女同座,好呀!”   王祁泽正让人腾出空间,赵清漪忙道:“王总,不用了。我朋友在那边,我带她来的,我得陪她呀。你们宽座!”   说着颔了颔首,赵清漪才转身离开,林白过来叮嘱了一句散宴等他,才去入座。   赵清漪回到自己的座位,对于周晓敏和同桌人的目光和八卦,只用微笑以对,不做具体回答。几个人连连讨了没趣,也就不追问了,然后他们心里猜着。   赵清漪是个自得其乐的人,看着菜色好就打开饭量来一边吃饭,一边看一些助兴的表演小节目。   很快又开始了第三轮的抽奖小环节,司仪在台上主持着,然后请了公司的合作商老总上前为此轮抽奖。   “清漪!21号,是你呀!”周晓敏摇着正吃着鲍鱼的某吃货,“有一万元奖金加礼品呢!快去呀!太幸运了!”   赵清漪就像是月收入几万元的人却在过年时会花大量时间去抢几块几毛的红包的人一样,一听中奖,连忙放下食物擦了手,整了衣服,举着手上了台。   那司仪笑着将她拉到台中央,说:“哇!是这位幸运的美女呀!我们请张总来给这位美女颁奖!”   然后那位合作商的老总拿着奖金的牌子和一提他公司赞助的剑X春酒过来,今年公司做过他公司的项目,对方和王立国是多年老朋友。   所以说有个好的老爸是有多么重要,王祁越虽然是小公司,座上宾来头都不小。   “谢谢张总!”赵清漪笑着与他握手,对方见是她更给几分脸面,只当她也有什么来头,刚才她和林白在一起,而王祁越说为她加椅子。   “很幸运呀!”   “是的,托您的福!”   张总看女子笑容灿烂,又落落大方会说话,更是高兴,笑着要回座,然后司仪说着感谢张总的话后,却拉住想拿着牌子去领现金的赵清漪。   “美女,美女,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急着下去领奖金呀!”   尽管现场不少人都嫉妒,这么耿直的答案还是惹得满堂哄笑,司仪说:“美女,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赵清漪笑着说:“感谢祖国,感谢祁越,感谢王总!还要感谢张总,人不但气度儒雅,还特么的手气好!”   主桌上的贵宾们也不禁哄然一笑,张总合了合手掌。   翟墨对自己兄长说:“她真的很有意思。我要是看到她胡闹或者笑,我心情就特别好。”   这种胡闹不是碍事的那种,而是充满着一种生活的活力。   林白微微一笑,心中还是对春节长假有所期待的。   王祁泽没有什么趣味的撇开头,心中闷得很,但是他根本就无力改变什么,到她面前谈私事是特别没有尊严的事,她知道他最不堪的一面。   台上司仪笑着说:“别走呀!你这么幸运,是不是要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赵清漪拿了钱也要给公司面子,活跃气氛,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有这个环节吗?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司仪先生说:“你要拿走钱,就得表演节目呀,你不表演,奖金和礼物就归我!”   赵清漪提气压粗声音,霸气地说:“除非你从我的肉体上踩过去!”   在满堂又一次哄笑声中,司仪难得遇上临场这么有感觉的对手,他笑着说:“那你是让我踩你的肉体,还是表演呢?”   赵清漪抱着张总的礼品,很珍惜的模样,想了想,去打开那酒礼盒,说:“归你是吧,想得美!我现在就喝掉!”   司仪没有排练过,但当司仪的都很有临场发挥的功力,笑着说:“这可是剑X春酒,你能喝几两?”   赵清漪也笑着一边开酒瓶,一边笑着耍宝:“你也说了这是剑X春酒,能喝几两是几两,喝下肚去都是赚的!”   “好!!”下头的人不禁鼓掌起来,有个当台开白酒喝在宴会场上大多数人就要火上浇油的,这是酒文化。   赵清漪开了酒瓶朝大众和主桌贵宾致敬,真的仰头喝了一大口,啧一声,又呼出一口气。   “这酒怎么样?”   “必须好呀!千年古法传承,这是非物质文化,纯粮酿造。过年送爸爸、送岳父、送老公,剑X春酒。还有送我也行!”   司仪叹道:“女中豪杰!好酒量!”   赵清漪笑了笑,举了酒瓶:“张总,我敬你,感谢你的金手指!”   那张总站了起来,十分愉悦,举杯感谢。   张总坐下后还笑着和王立国说:“这姑娘真有意思!” 第533章 赵家醉拳   翟墨趁机说:“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才女呀,海州大学中文系。我坐下来和她聊天,她与我讲历史,她可以讲半天,而且我还听得住。在我公司也有个兼职作节目,我每期录制也只给了几千块预算花在摄影上面,她照样做下来。是有梦想的年轻女人。”   张总奇道:“什么节目?”   翟墨想了想,拿了手机出来给他看,还说请他转发推荐一下,现在播到第三期了。   张总笑着说:“你发给我,我回头看看!”   翟墨这样极力推荐当然也有自己的利益点,在场的都是什么人呀,他们发一下,也能引不少流。   正说着,却见台上说那拿着白酒瓶开了就喝的女人要表演“醉拳”。   台下的同事和家属都不禁一阵掌声,这女人是白酒喝高了吧,不管怎么样有好戏看了。   赵清漪现在没有穿大衣外套,但身上仍有OL风的外套,她有一点酒意上来,加上之前一种莫名的不愉快,现在不作不痛快。   但直接在台上脱起了外套,底下的男人们吹起了口哨,翟墨说:“她不会是喝醉了吧,大哥,你要不去叫她下来?”   林白正要去,倒是旁边的几位老总说:“我看不至于吧,要是醉了,能这样稳稳站着吗?”   赵清漪将准备工作做好,让音响播放粤语版的《醉拳》音乐,激情热血的节奏立体环绕大厅会场响起来。   那虽着一件白衬衫和短款黑色裙裤的女人已经脱了高跟鞋展示了起式,就像是成龙电影中的一样耍帅,气场瞬间为之夺去。   气场这种东西是很玄妙的,网红再美,也没有怀有真功底的演员有气场,与真演员同台,大家看到真演员就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尽管也许她脸上有已有了皱纹。   比如:让巩利和最红的大眼睛嘟嘟嘴肤白大胸的年轻网红站在一起,巩利不化妆气质气场都比她强不知多少。   同事朋友们起身伸着脖子看,又连连喝彩,至少这胆色不是常人所有的。   她摇摆着手脚,一片醉态,伴随着了音乐节奏漂亮潇洒出拳,身子似倒非倒,便如极高难度的向后平仰也能坚持几秒。   只打了几招,底下的同事朋友就疯了一样欢呼起。   打过了八招拳法,那俏颊通红的女子拿起了那奖品剑X春酒瓶朝大家举瓶,张总抚掌大笑,今天来了这一场真不亏。   赵清漪又仰头将酒倒入口中,喝完一口再来,此时她随着节奏翻了各种漂亮的跟斗,似有京剧底子或者体操底子。   这时主桌上的张总和几个老总也站起来鼓掌,或者为了看清楚一些。   赵清漪像是艺术体操一样将酒瓶往上一抛,再一个斜着身的转体却是带着醉态落地,伸手一捞一接把酒瓶重回怀抱。   “好!好!”底下的人击掌拍案吼叫起来。   等歌曲唱到“扎稳马步松一松,酒过三杯,成竹在胸”时,她又站起身,走向前方,跳下台来,然后朝着主桌的大人物们一个个示意敬酒,这时大家哪里会扫兴,全给面子回敬,然后兴致极高的鼓掌。   然后,她上台再拿出一把刚才有人跳“中国舞”的红色折扇,再模仿电影主角的动作还融合自己通晓的功夫舞了起来,极具艺术之美,让视觉和精神享受,热血兴奋后畅快而不舍。   莫笑我,醉生一醉何妨   狂也放,把千秋喝光   莫笑我,醉中真我未忘   让我笑着醉闯万重浪   ……   随着音乐最后一个带着醉态风流的高难度纵跃加旋跳,她也才收功,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舞完这一曲,就是靠这股“仙气”挺下来。   原主没有童子功,不过赵清漪倒觉是这个世界对于健身或习武的限制没有往常经理人经过的现代世界严。   之前那些现代世界,她不可能短期练到这个程度,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系统小黄人不像是会在这里另给她外挂的人。   赵清漪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潇洒,捡起舞台边的外套,甩在肩后,一手提着剩下的一瓶酒有点像《大话西游》中的孙悟空最后走时的身影,有一种萧索中的潇洒。   下台去了,就算主桌的贵宾们想要招她过来说话,她也是当作没有看见,径直回到属于自己的座位,却没有第一时间急着去问奖金到位的事。   周晓敏哇哇叫:“漪漪,你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你功夫学得这么好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赵清漪被她摇着,还有全桌的宾客都换了一张笑脸,而临桌的朋友也来问候。   赵清漪慵懒倚在座位上,说:“没有那么厉害的,身上发青了,骨头也痛,要去按摩了。”   “原来我们中间有这样的高手呀!”   “太有才了!”   “好崇拜呀!”   “这是文武双全呀!”   一个个过来和她合影,赵清漪倒也习惯这种场面。   赵清漪这豁出去后,倒没有觉得自己是个逗趣的篾片,她就虚荣,就喜欢在值得的时候争出风头,众星捧月。   经理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可不是让她来当低调贤惠不争为柴米油盐操心,为公婆丈夫儿子洗衣做饭一辈子的。注定短暂就发出流星的光彩。   忽然林白过来,说几位老总也想认识一下她,叫她过去一起坐。   赵清漪笑道:“不要了,我喝得有点多,会在人前失态的,下回有机会再说吧?麻烦你帮我解释一下,我的酒量扛不住了。”   林白说:“那么要不要让酒店备点解酒药?”   赵清漪说:“我自己带了,你去忙吧。”   “我一会儿来陪你。”   赵清漪微微一笑,但是林白回去后,她并没有等他,而是看周晓敏也吃得差不多了,以不胜酒力之名,先行离场了。   奖金的事,她现在倒不愁公司会懒了,找负责年夜饭的行政部就行了。   离开半小时候,赵清漪扒在水疗按摩床上,享受着盲人服务,舒服得有些想睡着,还是一旁的手机响起,却是林白打来的。   “我喝太多了,已经打的回家睡了。”   “我来看看你吧。”   “不用了,不方便,就这样……呃……”赵清漪被一按又痛又舒服差点叫出来。   另一边林白被挂了电话,然后只得自己回豪华却空旷的公寓,感觉自己的恋情并不顺利,要是小墨这时早有他的女友甜腻在一起了。   ……   赵清漪晚上回家睡了一个好睡,在腊月二十七日,公司再上半天班,由于事情都做完了,就提前两天放假。   赵清漪就去行政部领了昨天的奖金,还是现金,装进包后,觉得挺爽的。   现在,她的财富上升到了十二万了,之前播出的三期节目,她获得了一些“打赏”和“订阅”,翟墨的公司按月提款,因为年关,她的钱本来要下个月打的,却在年前提前打进来了。   靠劳动赚钱可真累呀。像是前世,靠贪污和赌博多快呀!   赵清漪静候下班时被王祁泽叫进办公室,但是此时别人的目光倒没有从前那么怀着浓浓的鄙视了,社会人心就这么现实。   王祁泽招了她到了阳台上,看着繁华的城市,钢铁森林,形象峥嵘。   王祁泽取出一个限量的白金烟盒,说:“不介意我抽烟吧。”   赵清漪微笑,说:“不介意,给我也来一根试试。”   王祁泽不禁一怔,蹙着眉收了烟盒,说:“女孩子抽什么烟?吸烟有害健康。”   “王总你可真有意思。”   王祁泽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明年,要走?”   赵清漪倚着栏杆,一派慵懒之态,眉宇间风流清贵,有轩昂之气。   “怎么,舍不得我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梦想是当演员,走打女路线?”   想着昨日她是拿出真功夫来的,惊艳多少人,比电影剪辑的表演还精彩,将各种元素结合,难度堪比世界高难度杂技。她只要有人捧,许还真能红。   赵清漪其实心底还是有迷茫的,本来她安安心心的与林白交往,一边恋爱一边闯,两不耽误,可是昨天她却并不开心。   原来自己对男人并不是只看钱看相貌的,她还是有一种最平凡普通的女子的追求,可现实是很难遂愿。   一方面理智知道怎么走最有利,一方面怀着一种莫名的天真,于是让经理人很是为难。   赵清漪看着远远近近的公路成了一条条带子,“带子”上许许多多如爬虫一样的车子来回穿梭。   “要唱好人生的这首歌需要点精神,就是梦想,没有的话就是口水歌了。”   王祁泽说:“那么,在这里就不能有梦想了?梦想比什么都重要?什么都可以出卖?”   “你不要跟我讲精神层次太高的,这就像一个吃得脑满肠肥的然后包装着礼、义、仁、智、信的官员看着饥民轰抢着馒头大笑:‘一群愚蠢下贱不识礼仪的刁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会不会可惜。”   “不用可惜,我只要赚到足够的钱,我可以比你更加道貌岸然。”   王祁泽翻翻白眼,说:“你不要欺负我不是读中文的,这不是个好词吧。”   “好吧,其实我们没有仇,你对我有恩,等我有钱了,我会报答你的……”   “谁要你报答了……”   “不过,你能不能让你女朋友别对我充满着敌意,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好参商永不会。如果她要对我下手,我会学范雎的,快意恩仇。”   王祁泽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说:“你凭什么认为她会对你做什么?”   “女人的直觉。”   “还直觉,你就会直觉到那些?”   “这已经很多了。”   “车票买好了吗?你要回老家吧。”   “唔。”她倒不愿意多说这些。老家没有人了,可是爷爷奶奶爸爸的墓只有她可以去扫,她还是选择回家一趟。 第534章 可以带我回家过年吗?   王祁泽忽然从西装裤袋出掏出一张红色的卡递给她,赵清漪讶然:“干嘛?”   王祁泽满不在乎地说:“购物卡,我反正许多人送我,也花不完,过年回家去商场买点东西给你奶奶吧。”   赵清漪说:“我不要。”   他再坚持:“这又不是给你的!过年回家,买点东西给老人家,别嫌少。”   赵清漪心中一酸,转过头,压下情绪,淡淡说:“真不用,我奶奶用不着了,三年前,她就去逝了。”   “……”他拿着购物卡的手僵了僵,嗯了一声,才说:“你节哀。”   “你说什么呢,我早节哀了。如果是古代,这会儿都出孝了。我再也不用节哀了。”   家里人除了自己都死光了,之后还有什么时候需要节哀的呢?   “……那你,回家没人了?”   “扫墓祭祖不用的吗?我是赵家唯一的后人,赵家那么多老祖宗指望我呢。晚上会挺热闹的吧。”   “你不怕?”   “自家老祖宗怕什么?就算是孤魂野鬼,烧点供奉也没有啥的,要是恶鬼,那有意思了,让它瞧瞧姑奶奶的驱魔术。”   “……真是什么玩笑都能开呀。”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可是也不是开心兴奋的笑,只选择用笑去面对生活。   赵清漪见他没有别的事,看看时间,就告辞了,放假了。   王祁泽倚着栏杆一时之间说不出的心酸,这种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他深刻的明白。   可是这些年他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浑蛋,对不起姚莎,耽误了夏樱雪,更对不起自己。   如果人生注定要重新开始,却为什么要有这么深的牵挂,而牵挂为何又变了味。   ……   赵清漪下班后整理好了东西,而周晓敏明日也放假了,她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当业务员。这种工作赵清漪了解,就是要肯干肯拼,还要小心职场潜规则,但是如果能干出点什么的话,是非常锻练人的。   如果周晓敏已经历练成能够做独立业务员了,那么赵清漪会帮她,而现在帮她,给她舒适区是害了她。   翌日腊月二十八晚上林白来接她吃饭,在餐桌上,提出让她过年抽几天时间与他一起去日本旅游,由于时间不长,日本最合适。   如果是平常的小女生一定会向往,经理人虽然不同位面去过无数次还是对一切充满热爱,可是孤男寡女一起去国外旅游能不发生点什么吗?   原本赵清漪觉得自己又不是石女或者性冷淡,年龄合适谈恋爱,对方又帅又肯为她花钱,自己该是满足了。可是帅哥和钱这些东西,就算是她多努力十年,还是可以得到,不是吗?   就像黄蓉和郭靖说的,她那样光鲜亮丽的模样时人人都对她好,可是又有什么稀罕的,只有她还是一个小乞丐时,郭靖并不在意,听她言语有趣、见识广博大生知己之感,两心相交,才是难得。   她现在是除了才华和坚韧什么都没有,可是这两样东西还不足以打动理性的林白。他们之间的砰然心动也打动不了俗世计算的林白,赵清漪想要大胆地为一个男人放下计算,只要他同样是这样的真心人。   可是他不是郭靖。   郭靖不能预见自己将来能从黄蓉身上得到什么机遇,而是维护黄蓉是发自心灵的一种本能,就算别人不认同,他要受师父责罚,他也是要维护她的。   林白私下对她再好,别人看她配不上他,他会当众放开她的手,他独自退回自己的世界,与她活在两个世界。   他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完美,让自己的人设很完美,翩翩君子,不下流无耻,很懂浪漫和情趣,可他并不重视灵魂的契合欣赏,没有高山流水之情。   世上林白这样选择的男人很多,这是人之常情,她非常理解,这种男人第一位看到的是她这时候不值那个价。   但是这样的男人再帅再有钱对普通女生来说是十分好的机遇,放过了是傻瓜,可对她呢?   赵清漪看着机票,忽说:“要不,我过年不回家了,我留下来,你带我去你家过年吧。”   “你说什么?”林白吃了一惊,怔了半晌,又微微一笑,说:“漪漪,你怎么了?”   赵清漪轻笑,说:“就是去你家,见你父母,一起过年呀。”   林白沉默下来,敛了好看的眉眼,审视着她,林白实际上城府极深,林、翟两家人重点将他定为董事会副主席,而不是翟墨,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翟墨自己领着资金创业投资,而他是正统的接班人。   林白就算不像翟墨一样泡尽美女,作为二十六七岁家财万贯的男人,也不可能是什么纯情男人。他明白各种女人想要接尽他时的目的,其中当然也有天真心大到想要结婚的。   “漪漪,我们才交往不久,而且你是聪明的女人。”   赵清漪垂下眼睫轻笑:“呵呵,对呀,所以我聪明就够了,男人笨一点更可爱。”   林白沉默了一会儿说:“谈那些并没有意义的,你现在年轻,长得也漂亮,身手也好,你可以红的。我们可以过开心的日子。”   赵清漪说:“但是,男人只有蠢一点,才能逗我开心呀,像你这么聪明的,是极稀少的霸道总裁,手上握着许许多多的资源,本来该是很好的机会。可是,我想尝一尝普通男女朋友,带回家过年的感觉。”   他不敢,其实他真的带她去林家,他们家要挑她,却忽略了她也要挑他们,她未必会同意。   林白说:“漪漪,爱情就是爱情,而且我们才刚开始,不要参杂太多东西。”   赵清漪点了点头,林白握住她的手轻哄:“我们去日本滑雪泡温泉,吃最正宗的日料,过一个完美的假期。还有,明年你就要拍电影了,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团队。下半年你就可以当女主角了。多想想开心的事儿。”   这似乎就是她想要的节奏,不对男人负责,她玩得起任何男人,可是总是觉得不对味。   赵清漪抿唇颦眉细思,自己真正要的走的路是什么。   林白看她的神态说不出的清冷美丽,不由得心中一热,但想她只要不要求一些不着边际的难事,他都会宠爱她。   赵清漪说:“林白,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日本。”   “为什么?”   “那不是要花钱吗?”   “这点钱我花得起,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我现在一花钱,耽误事儿。”   “耽误什么事儿?”   “耽误……还钱给你。”   林白叹了口气,说:“你在说什么?你要还什么钱给我?”   “你在我身上花的钱。”   “我会在乎那点钱吗?你不要和我老谈钱,行吗?”   “我没有和你睡过,我也不是陪聊,不应该收你那些东西。我现在钱不够,我给你写欠条,电影我也不演了,有机会我自己靠实力争取,若是没有机会,我会干别的。”   赵清漪从包中取出一个记事小本子和笔,就开始写欠条,林白夺了她的笔,说:“你要闹什么?”   “我想和你分手,你不明白吗?”   “分手?”林白深吸一口气,“就因为我没有同意带你回林家过年?”   赵清漪并不想用她女强人的态度去打脸男人,他们把婚姻当作对女人施舍的态度,事实上她根本就不需要男人的施舍。像林白这样的男人对别人是稀罕的,对现在的经理人执掌的“赵清漪公司”不太稀罕。   如果最后被人笑着是傻瓜,该爱的时候不爱,那就当这种傻瓜吧,又能如何。   赵清漪说:“是呀。”   林白深呼吸,说:“漪漪,你不要这么幼稚了,好不好?”   赵清漪说:“可是只有幼稚的女人才会渴望你的宠爱呀!如果我不幼稚,我看着你对我逢场作戏,然后我要接戏,我们不能做真实的自己,你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我好难受。”   “谁说我是逢场作戏,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哪回比这次真。”   “我就想找个有爸爸妈妈的地方过年。如果你带我回家,我还有两天可以准备礼物。”   “……”   “不行呀?”   林白蹙眉,觉得自己真的太蠢了,花那么多心思和时间在女人身上。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逼迫。”   赵清漪咯咯笑起来,也不知是真的很好笑还是心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威胁?逼迫?你当我是老鸨逼良为娼吗?”   赵清漪拿纸巾擦着眼角,说:“林白,钱我会还给你的,找别人赔你去日本吧,祝你以后找到你要的幸福生活。”   赵清漪拎起包起身准备离开,林白阴沉了俊脸攥住她的手腕,抬眸冷冷看着她,说:“漪漪,你不要后悔。”   “人生要是无悔那该多无趣。谢谢你陪我这段时光。”说着挣开了手,转身离开了饭店。 第535章 王祁泽的心思   赵清漪真的低估了初恋女子的情绪的感染力,原来“女人赵清漪”在这个角色里一直强烈地存在。哪个少女没有幻想过白马王子,世上的白马王子并不属于她,她喜欢了有什么办法,可是她还想把原则再坚持一下。   像原主一样坚强的女孩子会这样真实的伤心,并不是渴望别人来解决一切,就想有个家过年。有个人平等的心疼她、尊重她,可是前生的经历让她看到了残酷,她曾经为了生存屈服了,也许并不想请了职业经理人后仍然屈服。   坚强独立却孤独的女孩也有心,只是每一次擦干眼泪,继续奋斗。   她经理人来了,她不会要一百块男人,但是如果是一千块男人,哪怕他所赚的将来还不如她的一根手指头,只要长得还顺眼又肯现在接她回家过年,她就会考虑嫁给他。   钱重要吗,很重要,可是有时候钱只是一个王八蛋。像她这样将来不会缺钱的女人,缺的是一颗真心,当然是那种有能力承担的真心,而不是祭起真心用来绑架她的人生的伪君子。   她一路从地铁站走回小区,都忍不住流泪,却在进小区时突然窜过来一个人影。   “赵清漪,你为什么哭?”   赵清漪定睛一看不是王祁泽是谁?因为送过她回来,王祁泽能找到这里不奇怪,但是他不知道她住哪一栋,人事档案的联系地址也写了学校的。   赵清漪收起了所有的情绪,说:“你怎么在这儿?”   王祁泽想了想说:“这不过年了吗?我想给棚户区的孤寡老人买些东西。我想问你,买什么好?”   赵清漪斜睨着这人,心里一团火气没处发,道:“哎哟,圣父再世呀?”   王祁泽道:“我好好请教你,你干嘛这样?”   “对,你不请教我,你问谁去?你王大少爷就认识我一个真穷人,刚好可以在我身上找到你的优越感。”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他只是想了个主意,想要找她,最好还是让她看看,其实他确实就是她心目中的美好少年,可现实发展成这样。   “我管你什么意思,明天都二十九了,我要回家过年。”   “那耽误一两天,还是可以回去的。”   “大哥,这是春运呀!一大早的车票都买好了,退了后万一抢不到呢?手续费不是钱呀?”   “最多我年三十开车送你回去,五小时车程会到吧?”   “你有没有脑子?年三十回去,我一个人还怎么准备过年,大年初一,我喝西北风吗?”   王祁泽也恼了,说:“我怎么没脑子了?你自己心情不好,就拿我出气。像你说的,我又没有收你钱,你凭什么骂我?”   “我拿你出气?是你自己突然冒出来的。”   “那我来找你,看到你了,当然打招呼了。哭得跟流浪狗……”   “谁流浪狗了?你不照照镜子,就是一只变态公猪!”   王祁泽深吸一口气,说:“你再骂一声试试!”   赵清漪轻笑:“呵呵,这么贱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成全你呀,变态……”   王祁泽伸出双手抓住她的头就低头要吻来,但是赵清漪是什么人,哪里这样能被他吻到,她一掌推开他的脸,怒道:“你干什么?”   王祁泽说:“变态给你看呀,省得名不副实!跟你学的,你再骂我一句变态,我就当接吻邀请。”   赵清漪说:“变态也要找对对象,我会武功的,能把你揍出翔来。”   “你这粗辱的女人!”   “你这弱鸡的男人!”   太工整了!太可气了!可是王祁泽就是这么贱还在这里,没有离开。看不到她,他就会想一百次,两百次,三百次,根本就由不得自己。   王祁泽说:“你这个骗子,你还说向往善良美好,还说我是你的天使。”   男人的中二病和个人英雄主义梦想呀!   赵清漪叹道:“大兄弟呀,岁月是把杀猪刀呀!当年你确实是天使一样,人美心灵更美,现在不一样了嘛。”   “哪不一样了?”   “……油腻。”   “你才油腻!我还是……小鲜肉。”王祁泽蹙着眉,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赵清漪忽然捧腹大笑,也忘了刚才哭的心情,她走到路旁扶树而笑。   王祁泽哪里会服气,说:“你好意思笑我,你当年也是纯朴可爱的小萝莉,现在特别的……艳俗。”   是清丽风流吧,一个笑脸一个眼神让人心跳一辈子。   王祁泽走近试探着说:“你不会是……暗恋我这么多年吧?”   赵清漪指着树根处,以流氓之态说:“就在这撒尿吧,撒好后,我用柔光双摄照亮你的美手机给你打光,你好好在尿中照照。”   “……你这个女流氓!”恭喜你,真相了。   赵清漪抱胸抖腿,一脸的倔强挑衅,王祁泽豁出去了,手伸向自己裤子前头的拉链,一边说:“好,我撒。”   赵清漪这才转过身走开,王祁泽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开不起玩笑吗?是你这样说的,你又怂了。”   赵清漪听到他说怂,她什么时候怂过?于是,她转回身去,吹起了催尿的口哨。   一曲胡立伟的《笑傲江湖》口哨吹了出来,她指了指树,让他过去恶犬撒尿,表情得意洋洋,就拄在那等了。   王祁泽尴尬在那里,这时候他确实怂了。   “别闹了,好吗?”   赵清漪这才停了口哨,说:“我真没有空呀,我过年回家,家里总要打扫,还得做饭,年三十回去,我就来不及了。你找你女朋友一起做,找我干什么?”   “你是……想当我女朋友?”   “你有病去治吧!”   “我,我和夏樱雪已经分手一个多月了。”   赵清漪不禁蹙眉:“不会吧?”   “不合适就分手。”   难怪最近她都不来找她,原来她已经和王祁泽分手。关于当红巨星,亚洲最美面孔不老女神夏樱雪的绯闻一直存在。具体如何众说纷纭,原主一个被打压得生存困难的女人当然不知道真相,就像是某当红明星的绯闻或离婚揭露之前,也只有当事人、第一狗仔和圈内朋友知道。   传说中不少圈内外的当红影帝或者两岸三地的富豪拜倒在她裙下,但是也有人说她早和王祁泽结婚,王祁泽本人没有明确回应。   可是他总是在支持夏樱雪的演艺事业,王老爷子病逝后,王祁泽还是回了王家继承家业,夏樱雪在王氏集团里的地位非常特殊。   本来赵清漪应该说一句渣的,但是想到自己也刚分手,也是渣得紧,没有资格当圣人说别人谈恋爱跟开玩笑一样。   “节哀。”   “什么?”   “呃,没什么。”   “你兴灾乐祸?”   “没有,我是这种人吗?我只是觉得挺奇怪的。”   “什么奇怪?”   赵清漪说不上来,但想起夏樱雪原来因为那件意外打压原主二十年的奋斗路,将之一次次打落尘埃,可见此女心性,没有真仇她都能这样,别的就更难说了。   “是你提分手的,还是她提的?”   “我提的,怎么了?”   “怎么能是你提分手呢?就算是她提了分手,你也得表演一翻,然后当个三年备胎痴心不悔的。”这样满足了她的公主病小女人心,就不会恨他,不会对他今后的妻子下手了。   “分手了,大家自各寻找幸福就是,人活着干嘛这么矫情?”   “天真。”   这事她是改变了开头,才会让事情演变成这样吗?   王祁泽心情突然愉悦起来,他并不是初恋,况且撩妹的技能许多是天性,就像孔雀开屏一样。   王祁泽问:“你这么关心我和她的事吗?”   “不关心。”如果不是怕有什么幺蛾子捅到自己身上来,她才不关心呢。   王祁泽靠近一步,笑着说:“你八卦你就承认。”   “好贱。”   王祁泽说:“你小时候一定喜欢我。”   “有病吧。”   “你不喜欢我,这么多年你还记得?”   “我这是讲良心。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涌泉呢?就是骂我变态?”   赵清漪这时才想自打嘴巴,说什么“涌泉相报”,这就让这变态上升阶层了。   王祁泽终于找回点场子,心里头乐呵,被这妮子总是招招狠狠不留情的打他的脸,终于有一点可以制住她了。   他就寻摸着心理暗示她,她一直不忘自己是喜欢自己,也许她会“幡然醒悟”,她这念念不忘是多深的喜欢了。怎么说也是高学历的王祁泽还是有心机的。   王祁泽说:“我也没有让你涌泉报过。只不过,谁让我这么好心呢,你长大了也帮帮忙,多行善举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   “说了不行的嘛!”   “那就别回去了,回去也是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吧。”   “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嘛过年陪你?”   “呃……你是当年的小妹妹嘛。”   “我总是要回家祭祖扫墓的。”他说起当年,她还是心软了,这是做好事,最多坐夜车了。   王祁泽又靠近几分,说:“林白没有那么好的,他这人表面看着牲畜无害的,实习心机最为深沉。我也希望当年的小妹妹长大后不要被人骗了。林白这人成绩当时是我们三人中最完美的,他太好强了,当年他考上了新加坡的私立高中,而我和翟墨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   “考不上就考不上,什么叫没有去。”   “……”   “学渣嫉妒人家学霸,使劲的抹黑。”   “有些事,你不明白,有些人,你看不清。”   赵清漪呵呵:“看人?你还懂看人呀?刮目相看呀!”   “我是为你好……”   赵清漪虽然刚决定和林白分手,但是并不想和他说。   王祁泽说:“林白野心比谁都大,他是不可能为了女人而不要一切的。林、翟两家都在考虑好的联姻对象。”   “你什么立场说这种话?背后议人是非,岂是君子所为?”   王祁泽不禁讶然,他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可是听起来和夏樱雪一句句说着赵清漪的坏话有什么区别?   赵清漪肚子叫了起来,她和林白说分手时,主菜还没有上来。   ……   十分钟后,一家日式便利店里,两人坐在那等泡面,看看时间到了,就打了开来。   “够吃吗?要不打电话叫外卖?”这时的外卖软件还不普及。   赵清漪说:“我没钱。”   “不是有年终和抽奖的奖金吗?”   “那点钱能干什么?”   “我给你,你又不要。”   “我凭什么要收你的钱?”   “呵,那林白的你也没收?”   “我收不收关你什么事?”   “……那泡面也是我付的钱。”   “真是……我说过不还吗?操哪门子的心?!”   说着她低头吃面,王祁泽就托着下巴看着她大口吃面的样子,眼睛似闪着星光。   不知不觉间,他与她挨得很近了,也不是只有女人会自我催眠自己的第三者爱情的合理性,男人同样不要脸。虽然这时候的赵清漪是单身,他真追也就无所谓第三者,但他以为她和林白在恋爱,他的第三者爱情的合理性是林白不可能是真心的。   男人贱起来比女人无下限的多。动物世界里争夺配偶的都是雄性,都是以命相博的,何况是脸面。   名声什么的,他觉得都是小事,只是不要再叫他这样日日夜夜想着她又见不到了。   他装作吃惊几乎挨到她脑袋,他去看她的纸杯似的,说:“哇,我真是第一次见食量那么大的女人。”   赵清漪连眼皮都没抬,呵呵,然后端起来喝面汤,王祁泽看着她的侧颊,心想:我现在要是在她脸上亲一口,她也来不及挡了。   正当他心痒痒想要试试,忽听人喊道:“漪漪!”   赵清漪转过头,看是回来晚了的周晓敏,笑道:“敏敏回来了!”   周晓敏现在新公司里干得都还顺利,就算遇点小人,她也做不理,有空时就是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跟着一个极端自律的人久了,然后看着她的人生开始开挂,心性本来善良的女子度过了那个时期,也就找到自己的步子了。   王祁泽心中懊恼到不行,周晓敏也认识他,惊道:“是王总呀,我还以为是林总。王总,您好。”   “你好。”   王祁泽吐嘈:叫什么敏敏,叫刀妹好了!   赵清漪说:“今天你下班还这么晚?”   “和同事一起吃饭了。你怎么没有和林总一起吃饭?昨天他还约你。”   “呃……他突然有事儿。”   周晓敏又说:“我打扰你们了吧?”   赵清漪道:“打扰什么呢?正好,你稍等我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去。”   王祁泽:……   周晓敏又说:“我妈还来电话了,叫你明天晚上一定要去吃饭。”   “阿姨太客气了。”   “我爸妈看过你的节目,又得教育我了。”   赵清漪是别人家的孩子,周父周母就希望女儿能沾点才气。   “那些装逼的,没什么的。”   “我爸妈转发朋友圈了。”   “……”   “正月初六的同学会你要不要参加?”   “我可能没空。”   “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也不去好了。”   王祁泽一直没有插上话,这时终于插上话了,说:“你正月初六忙什么?回城吗?”   “你管那么多呢。”   “你这态度一点都不对。还有,她明天不回乡了,留下来帮我做事儿。”   “加班呐?”   “啥加班?要是单位里,明天不还是上班?”   “怎么这样,那漪漪要年三十才能回家吗?”   ……   “漪漪,我觉得王总他喜欢你。”   “想多了吧。”   “真的,我有直觉。”   “不可能的,他那样的好意思喜欢我的吗?他最丑的样子我都见过。”   周晓敏道:“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选他还是选林总?”   赵清漪才叹道:“我和林白分手了。”   “为什么?!”   “可能我太贪心了,林白什么都好,唯太过理智,我跟他在一起就是相亲一起的情侣一样,什么都拿出来称量,做的全是条条框框的事。我觉得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人生好没意思。”   等她完成了蜕变,她登上巅峰,他们也许会水道渠成结婚,强强联合,也只是她拿出了更好的条件打败了他原本可能会联姻的对象。当初自以为是以强者思维选的林白,其实却又是弱者思维,人生是很矛盾的。   周晓敏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和林白在一起人生好没意思……漪漪,我给你跪了,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得到林白的青睐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这种男人,远远觉得是男神,但是你靠近了,就不觉得了。如果是感性女人一定受伤害,如果是理性女人,跟他其实是有偿炮友关系。左右都没意思的。”   周晓敏说:“林白有那么差吗?”   “他很优秀,但是爱情不是优秀就可以的,我不一定要找和我一样优秀的男人。”   因为找不到,真找到智商比她高的,没准有性格缺陷,也不一定会喜欢她,她也不会屈就成熟的有钱的老男人。成熟老男人找年轻小妹都是有抛下发妻的历史的,这种男人不仅仅是油腻了,简直是烂咸菜干泡猪油里。而且少年时为了功利牺牲真心和欲不能遂愿的老男人的成功后,欲望都是赤裸裸的,非常恶心。 第536章 男人的骚气   林白一个人坐在客厅抽着烟,没有开灯,他所有的期待都空了,女人果然都善变。就像他小时候懵懂之时,喜欢叶教授家的孙女,可她却喜跟在翟墨屁股后面一样。他从来不会比翟墨差,可是他总是得不到小叶子的喜欢。   他觉得赵清漪非常有意思,对他的吸引比小时候的小叶子强多了,还有一种成年人才有的荷尔蒙的冲动。另外一点,他发现翟墨对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尊重和下意识的爱护,不仅仅是物质。没有道理在女人上面,他都会输给翟墨,他就是花花公子。   可是女人都一样心大,她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女人要和他结婚,婚姻没有那么简单的。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说分手就分手,知不知道他可以给她很多东西,她无法想像的东西。   “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   忽然,灯光一亮,听到人声:“哇,你在呀,干嘛不开灯?”   林白一见是林夫人,深吸一口气,说:“妈,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林夫人说:“刚刚去了你沈阿姨家,路过才过来看看。你也忙完了,明天回家里吧。”   成年人都会搬出来独立的,但是过年一家子会在一起团圆。   林白唔了一声,林夫人又问:“小墨又不在家?”   “还没回来吧。”   翟墨的公寓在林白旁边,两人是双胞胎,当年也就一起各买了一套豪华公寓,都请了佣人,但是现在家里的佣人也回家过年了,本来他们也要回林家大别墅了。   林夫人看着案前的两张机票,拣起来一看,说:“正月初三,你要去日本?跟谁呀?”   林夫人一看是两张票,心里总有点数,这个年纪的男人在年初三还能是为了公事或者和男人去日本玩不成。   林白夺了她手中的机票说:“妈,你问那么多干嘛?”   林夫人看他神情语气不对,心中也有些不爽,但是没有追问,再交代他几句才起身离去。   ……   赵清漪一早起来,周晓敏是收拾东西回家去了,而她还要当免费劳工,昨晚还要赶出计划来。   “这是棚户区的社区主任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如果你要送温暖,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基层配合的,趁今天他们还上班,你有意的话,打个电话去问,他们有没有问题。还有,这里有一家老人院,我查过了,住着87位孤寡老人,反正过年也是住这里的,这是院长联系电话。适合老年人的礼品,比如中草药,铁皮石斛什么的,我觉得挺好的,老年人也会嘴馋,买点水果,这个是水果批发市场的地址,老便宜了……你听到没有呀?”   司机开着车,两人坐在后座,赵清漪解释的时候,发现挨着她看她的笔记本上的提要的男人没有一句想法,老嫌弃的说。   “你昨晚做的?”王祁泽微微不好意思。   “这不废话吗?”   “那晚上没睡吗?”   “就这点东西,十分钟的事,你当我是个草履虫啊。”   王祁泽手臂蹭了蹭她,说:“那,谢谢你呀。”   赵清漪一把推开他的肩头,说:“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   王祁泽看她下意识地拍了手臂,像是挨到他的地方脏了似的,心里又是窝火又是委屈。   王祁泽斜眯着眼看着她,赵清漪不能无感,说:“瞧你这猥琐的样子。”   “我怎么猥琐了?你说清楚!”   “斜着眼睛看人不猥琐?”   “那你看看你母老虎的样子,女人应该温柔,明白吗?”   “狗屁!”   “你又讲脏话!女人要温柔斯文才嫁得出去!”   赵清漪拿出耳塞戴上,放音乐听,王祁泽连忙夺了一个塞自己耳朵里。   “你干哈呀?”   “一人一个!”   “听你自己的。”   赵清漪夺了回来,王祁泽又去夺,两人一扯,结果断了。   赵清漪阴森森看着他,他呵呵赔笑:“我不是故意的。”   这家伙对她到底是恩还是仇呀?难道小时候受过恩惠,长大后都得还吗?这就么个又蠢又渣的男人,枉原主把他想成改变她命运的天使哥哥。   “我要冷静一下,你别说话,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做什么。”赵清漪深呼吸。   王祁泽:……   ……   赵和王分别联系了区委员和老人院,说了自己的意愿和来头,再了解了基本情况。   赵清漪和王祁泽到了一家专卖石斛的店里,赵清漪亲自选品,市面上的假货当然逃不脱她的眼睛,想要给老人一人买一斤,反正王祁泽是土豪。   由于他们的量大,店主潘老板也愿给优惠,赵清漪在那一口一声哥的聊天,然后就讲价,老板说给八折已经是最优惠了。   潘老板还给她上了茶,然后她一喝,大赞:“这茶真香,不瞒潘总,我也好这口。”   “哦?那你猜猜这是什么?”   “正宗手工的六安瓜片,以前是皇帝老儿享受的,平日我是吃不起这茶的,但我曾经有一回喝到过就忘不了。这回就托潘总的福了。”   潘总哈哈大笑,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说:“高人。”   他这茶是放在青瓷瓶里的,就看不出包装产地了,而且他只招待贵宾,这回是大客户,又俊男美女的,才拿了出来。   赵清漪又说了自己对养生的看法,那潘总听她能说会道,也极是喜欢,见她再讲价,才说:“七折,真的,我也是见了妹子你,我才给这个价的。”   “六八折,一路发,怎么样?”   潘总一怔,想了想又失笑,才说:“好吧,我真的从来没有给过这个价。”   “咱们这叫既做生意,又交朋友。我是识货之人,你做的是货真价实,这是长久之策嘛。”   潘总看他们不是平常人,也就做了这单生活,而王祁泽去结账,也要近十万的款项了。不讲价的话,要多花几万块钱。   两人租了一辆运货车,工人把礼品全装上车去后,才离开了去水果批发市场。   赵清漪挑了苹果和香蕉,老年人吃一点挺好的,又是杀价大王出手,一早上也就花掉了。   然后,两人随意吃了三明治当午餐,就运去了社区,社区主任看在王祁泽的名号上,早上就通知了贫困老人下午来社区来领礼品和红包。   所以,当他们过来时,社区礼堂都热热闹闹的,一派喜庆。   在社区人员的帮助下,将礼品和红包发到区里的贫民老人手中,然后王祁泽还得说几句话,这时他倒是表现良好。不像有些企业,还要做秀宣传,只向大家拜年和祝愿。   还要赶下一场,两个小时也结束了,去老人院里也差不多,天都暗下来,老人们也要吃晚饭了。   忙了一整天,王祁泽本来还要有安排,但是赵清漪说:“我订了夜车的票,我得回去整理东西了。”   “为什么,非要回去?”   “年三十和初一,要呆在待在属于自己的地方。”   王祁泽终于点了点头,说:“我送你去车站吧。”   这下赵清漪倒没有拒绝。   ……   年三十一早,王立国也是难得放假,起来锻练时看到王祁泽了,昨晚他回来时他已经睡下了。   正在风景优美的顶级富豪别墅区的马路上跑着步,王立国看着王祁泽身上辣眼睛的打扮,到到中点暂歇时,他终于开口:“你怎么把高中运动服翻出来穿?”   王祁泽做着拉伸动作,眼睛却不看王立国,喃喃:“我衣服放在公寓那边没带……”   “家里很多衣服呀。”   “就是……随手拿一件,舒服就好。”   王立国蹙了蹙眉:“……赶快回家换掉了,被别人看到了丢人!”   王祁泽眉头一跳,嚅嚅道:“我……我和高中时差不多,也没有老吧。”   王立国要被他怄死,说:“你跟我一个快六十岁的人说老?”   “……”   知子莫若父,这儿子小时候有股子痴性,笨是一点都不笨,但有时候太跳脱了,而有时候痴迷什么就没有人管得住,还熊得不得了。   长大了倒是稳重,书也读好了,但是和翟墨也是会偷偷搞事情的,之前还弄了一个跟姚莎长得极像的女人当女朋友。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美好的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可以怀念,但不可以矫饰。人活在自己矫饰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未来?   况且,哪有自己心中怀着思恋一个女人而去和另一个女人交往的,在王立国看来,这是连翟墨都不如。   面对这样的儿子,王立国不相信将王氏集团家业交给他是负责任的行为,于是就激他,说他能力不足,会慎重考虑他的继承权。   王祁泽当然不服气,然后就自己出去经营公司练手了,做了三年还是有些成绩的,至少养活公司的人,也养活了自己。   王立国又打起一套太极拳,打了二十四式后,忽说:“那林家小子的对象是哪家的?那身体素质是顶尖的。”   王立国见赵清漪那气质,实在不像一般人家养得出来的,还以为是名门名校出来的名媛。   王祁泽怄着说:“林白哪有什么对象?我不知道。”   王立国说:“就是那个在宴会上会打拳的那个,你公司的。两人倒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王祁泽恨恨说:“他们哪有登对?男的假,女的凶,他们勉强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他们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个是昆仑山,一个是马里亚纳海沟!”   王立国:“……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跑步了。”   ……   跑完了步,吃早餐时,王立国和王太太就让他赶快去把身上的高中运动服给换掉。   王太太早上起来就练瑜伽,没有看到儿子的奇葩装扮,一看到王祁泽的样子,笑道:“祁泽穿这旧衣,我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   在大学当着音乐老师的王太太气质如兰,保养得也很年轻,对生活很有品味。   王太太大学里的工作不算忙,还经营着王家的基金,平日世俗人情往来,她也十分圆滑。   王祁泽这才有些得意了,说:“我和以前一样帅吧。”   “儿子当然帅!”   王祁泽喃喃:“很多人二十七岁和十七岁相差一大截的,那个……油腻得很,我是不会的。我还是这样,帅到没朋友。”   王立国扶额,说:“你赶快去换掉吧,就算过年,你也不用‘彩衣娱亲’。”   王祁泽被劝去换衣服后,王立国总觉得不对劲,想了想儿子的司机小李,打了个电话过去。   ……   这时候的赵清漪却回到了自己的家,真是一级贫困户呀,屋子居然还是土木结构的。因为她父亲死得早,五年级时爷爷也死了,家里没有个顶门的男人。不要说女子顶门什么的,在乡下农民家庭里,有时没有男人和有男人还真不一样,比如:盖房子、修路,这些体力苦差适合男人干。   赵清漪也没有想留几天,只是一年没有回家了,清明、冬至也没有扫过墓,坟上都长满草了。她这样的身份有理由迷信的,过年留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县里打滴过来也是二十来分钟,赵清漪进入这满是灰尘屋里,放下东西,换了适合干活的衣服,给家里的一辆破自行车打了气,然后就骑着上市集去了。她要赶在过年商贩收摊之前采购鸡鸭鹅和肉,都是祭祀要用的。   还要让人送一桶煤气。   自在逛菜市场时,微讯的响了起来,还发视频……   赵清漪接了起来,本来想要吐嘈的,但是看到镜头里的人的装扮,她不禁笑喷了。   天哪,太崩人设了!   王祁泽把手机像是卖衣服的主播一样固定住,自己穿着高中运动校服,手里还拿着个篮球耍。   “靓瞎你的眼了吧?”   赵清漪捂着肚子,说:“大兄弟,明天大年初一了,今天就去看脑科吧。”   王祁泽走近一步,说:“不帅吗?”   赵清漪说:“花季过了就是过了,不要勉强了。人家有‘丫头教’,你是‘鲜肉教’吗?”   “赵清漪,你也不是花季少女呀,凭什么说我老?那些演员比我老,不还是演高中生?”   “好,你年轻美貌,行了吗?我有事儿。”   “什么事儿?”   “买东西呀。”   “给我看看,我今天刚好很空。”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是一年当中,他最空的日子了。   “我没空招呼你,还有流量不用钱吗?”   “我马上给你充话费。”   “不用了,我话费够用。”   王立国也上了三楼的阳台,这里是冬日喝茶晒太阳的好地方,然后看着拿着摄影用的支架在“直播”(视频通话),这东西今年开始很火,王立国关注商业,当然知道。   他听了个大概,再结合司机小李电话中的汇报,也猜出一个轮廓   “我也多年没有去过安X县大X乡了,给我看看有没有变化呀。”   赵清漪想了一下,拿手机在四周照了照,说:“变化还是挺大的,有新的基建,许多人家盖了新房,这市集也是新建的。唉呀,我得去买东西了,不然完蛋,挂了……”   看到那连买家禽的人似乎要关门,她连忙挂了电话,弄得王祁泽在另一头想骂人。   他又去摆弄手机,却听身后王立国问道:“祁泽,你在折腾什么?”   王祁泽一紧张踢到支架,支架啪啦一声倒在地上。王立国蹙了蹙眉,却没有开口谈他的私事,儿子毕竟是成年人,恋爱也正常,就像之前他与夏樱雪,他再不看好也没有阻止,只是说明白了不要带家里来。   王祁泽并不是真的有多蠢和无能,只是他骨子里善良中有一丝叛逆的性格。在这个社会上他能穿上西装说流利的英语和法语,传说中地看懂各种经济文章和数据,是一位合格的精英,可是他也有舍下这些凭感觉行事的冲动。   人类如果只有理性而没有感性,只有科学而没有文学艺术,那么会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世界。   王祁泽说:“没事。”   王立国说:“明年是关键的一年呀,多花点心思在公司上吧。”   王祁泽说:“我的公司很好呀,今年赢利很不错的。”   “听说你昨天还做慈善了,手上的积蓄花了不少吧。”毕竟,他原来的钱都给了夏樱雪做分手费。   王祁泽却忽说:“那个……对象是我的,不是林白的。”王祁泽听到这一句,就明白父亲打听过,当然也能打听到他和谁一起干的。   王立国不禁讶然,说:“你的?前几天不还和林白手牵着手?”   “我的就是我的。”   “然后呢?”   “您不能长林白志气灭我的威风,我不喜欢听那种话。”他终于露出他沉稳霸道的神态来。   “你的私事我管不了这么多。年轻人,拎不清。” 第537章 你想太多了   赵清漪在年三十年下午动作利落地打扫了厨房、厅堂和卧室,处理好一切食材,天黑时自己做饭四菜一汤,算是年夜饭了。   一个人在一所老旧的乡下泥墙房子里,一盏40瓦的白炽灯泡下与影成双,对着自己的年夜饭。   外头的鞭炮还在响,赵清漪喃喃:“对了,还有开饭鞭炮没有放。”   然后,去搬了一卷的鞭炮展开,点燃,顿时噼里啪啦声敲击着耳膜。这时候,她在这样的声音的掩盖下哭了出来,经理人的理智控制不住。   原来,像吹肥妹一样那种有点拖累的父母尽然也是幸事,现在的角色从小尝尽了悲情和孤独,她拼着所有幸福的希望而奋斗——她自懂事起,一生没有尝过幸福的滋味。   一次次被夏樱雪毁掉勤奋努力的成果,屡败屡起,然后含恨而终,她如何甘心?   吃饭的时候,王祁泽又给她发视频,她早擦干眼泪。   他当然换了装扮,黑色的衬衣配上显年轻时尚活力的美式校服外套,倒让几世角色留学美国的赵清漪生出一丝情怀和亲切感。   “你不会害怕吧?”   赵清漪不禁想起之前周晓敏说起“我觉得王总喜欢你”,就算是再好的男性朋友,一天几次发视频过来除非是有正经事,不然很反常。   再看他发来的都是崩人设的样子,不是那种霸总油腻风。   “我说了不会害怕。”   “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当然吃了。”   “你哪天回来?”   “你问那么多干嘛?”   王祁泽于是就放下这个问题,拿出一个相框,上前是一张他上大学时的照片,他说:“七年过去了,我没有一丝变化,对不对?”   赵清漪不禁无语:“王祁泽,你是属孔雀的吗?”   他笑了起来,又问她要不要走什么亲戚,赵清漪说:“三代的亲属是没有了的。”   家里穷,乡下地方,她是清字辈,名字有点文化的样子,还是当时村里的老会计帮忙起的。   赵清漪顿了顿,忽又说:“其实……也不能怪我妈走了,她很可怜,她是少年时被人拐卖的,三千块卖到家里。我爸要是没死,还能过就过,我爸死了,我爷爷奶奶也有不对,觉得是我妈克死了我爸,对她并不好。是我的话,我也过不下去,我也要走。所以她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我爷爷奶奶不喜欢孙女儿,他们想要孙子,可是我爸死得太着急了。”   王祁泽柔声道:“人还是要往前看,你总能找疼你爱你的人。”   赵清漪笑道:“以后这不是刚需了。”   “怎么不是刚需?每个人都还是需要的,我就需要。”   赵清漪淡淡一笑,还是叹道:“需要的时候过去了,我也长大了。我觉得我还是挺牛逼的,如果用尖锐的话说,我遇上的同龄人没有一个比我更牛的(原主)。生活想把我踩泥地里去,我偏要活成个女王大人。我不用你同情,我好着呢。”   话虽然如此,在年三十有人说说话,排解了二十年压在原主精神上的疲惫苦涩。   这些事,她没有和周晓敏说,当初自然也没有和林白说,却和王祁泽说了出来。大约他是故旧恩人却有蠢渣属性让自己多少有点优越感,心理上的障碍没有这么大。   ……   晚上赵清漪守岁也没有什么节目,邻里间走动这种事,她也不常做,于是拿出笔记本制作《趣味文史杂谈》的策划。一个晚上,她倒策划出两集初稿,然后上床睡觉。   工作时想不起私事,这时却不禁思索:王祁泽那家伙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吧。   她不禁想起夏樱雪来,她坚定地认为她是上位贱婊,如果这不仅仅是当初的意外,而是作为王祁泽的女友,她真能感觉出来呢?   还有,原主当初一直被夏樱雪毁道路,会不会是因为王祁泽那家伙当初喜欢原主?但他为什么多年来一直支持夏樱雪的演艺事业呢?夏樱雪红到有各种绯闻,可他还是官方男友,可能是明星不结婚,所以永远的女神夏樱雪没有官方结婚的消息。夏樱雪44岁,在原主记忆中真的比林志玲还要美貌。   赵清漪也查不清原来的真相了,想想现在,王祁泽那家伙喜欢自己的话,可得怎么做。   ……   赵清漪没有近亲,所以只有正月初二,提了节礼去了县里的高中的校长和老师们家里拜年,只是没有留下吃饭。正月初三去了周晓敏家,毕竟周家父母是对她好的叔叔阿姨,她是懂事礼数的人。   以前,他们对赵清漪怜惜,现在则是带了一些敬重了,毕竟在他们看来,赵清漪能做那样的节目,在富豪圈中混得从容不迫,这不是池中物——正如她还在少时他们对她的感观一样。   正月初四,赵清漪看到日子没有冲突,就去赵家坟地上去锄草扫了墓,乡下体力活她也做得习惯。   然后下午她负着锄头和篮子时,回家时受到了惊吓,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就见村主任笑着迎上来,说:“清漪呀,你男朋友来拜年了!他找不到你家门,打你电话又不通。”   赵清漪揉着太阳穴,深吸口气,说:“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去山上扫墓了,那里信号不好……”   “女孩子大了,有男朋友才对嘛!我问他,他都认了,女孩子脸皮薄。”   赵清漪:“……”   她深呼吸,以免晕过去,她劝自己:老娘什么没有见过,这不可怕,她能处理。   王祁泽走了过来,“解释”:“多亏了赵主任,不然这么多年了,我真找不到了。”   赵主任笑着说:“不用客气!那你们忙着吧,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赵主任还挥了挥远处的三姑六婆,村里有名的最惨的也是最传奇的出了学霸的赵家在村里的话题度还是挺高的。   他们走后,挺住了的赵清漪一脸无奈,说:“王总,你来这里干嘛?”   “给你拜年,然后咱们一起回城。你不欢迎?大过年的,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   赵清漪只好开了门,让他和司机小李进门来喝杯茶,然后要买菜做饭,本来她明天都要走了,还有些剩菜将就一下就行了。   但是有客人就不行,在村头小卖部买了些菜,拿了小冰柜中的肉食出来做菜。   王祁泽想凑过来,但是看她的一刀刀狠狠的切鸭肉,刀法太好了,让他本能敬畏。等她切完汆进祸后,他才凑过来。   “拜年礼。”   赵清漪一看是一个带着一颗粉钻的胸针,呵了一声,说:“王总,你这拜年礼我可收不起,要好两三百万呢。还是美刀。”   “没有的,两千多块。”   王祁泽违心地说,他是没有这么多钱现在买这样的东西,这是他母亲的收藏,他分期付款才从母亲手中买了下来的。   他想的是总要压得过林白才是,她就说过林白比他有钱,看不上他。他觉得王家比林家有钱,可是他现在正值考验期,存下的私房钱又都给夏樱雪当分手费了,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4C级别这么好的钻石,特别还有3克拉的粉钻,两千块你有的捡吗?”赵清漪的眼力,一见就知道了。   “人工的。”   “人工的我就更不要了。”   “……”   “我左右都不对,是吧。”   赵清漪顿了顿,说:“你干嘛这样?”   王祁泽抿了抿唇,说:“你觉得呢?”   赵清漪开火炒菜,不接这个话题,四十分钟左右,她做好了四菜一汤,摆上了桌。   “小李呢?”   “去旅馆投宿了。”   “饭还没吃呢。”   “有差旅费的,你放心。”司机哪里能在这里当灯泡。   ……   王祁泽吃得打饱嗝,然后又要拉了她说话,赵清漪说:“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王祁泽这才说:“你觉得我为什么找你?”   “你来也来了,饭也吃了,我没有精力管你这么多。”   “那我来管你好了。”   “我才不要你管。”   “我见不着你,我就好难过,我见到你了,你总对我这么冷漠,可我还是高兴。我该是有多喜欢你呢。对不起,管不到你不喜欢我,我想不了太多,我只能对自己的心坦白。我害怕年一过了,你就跟着林白走了,我理解你的选择,可……我就要争。”   赵清漪揉太阳穴,偏头痛呀。   赵清漪倒不会说他骗女人花心之类的了,因为女人这样说有一种旁敲侧击男人给承诺的意味。倒那一步就更难拒绝,而且矫情之极,不是她的风格了。   赵清漪从来站在自己角度来承担,直接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王祁泽心底又是被狠狠插了一刀,但他早料到了,撑着说:“我说了,我想不了那么多。”   “别浪费时间,好好工作。我只把你当老板和恩人。”   “那你以身相许报恩哪!你就算不喜欢我,那我是你恩人,我也比林白有优先权。”   赵清漪眉头抽絮着,说:“什么优先权?”   “我不信你这么喜欢他。”   赵清漪说:“不要谈这些了,早点休息吧。”   “好吧。”他不想再听她的拒绝了,“我睡哪?”   “小李不是去旅馆开房了吗?”   “是呀,但我留下来。”   “我没有打扫客房什么的,而且家里常年没有人,没有多余的铺盖。”   奶奶去世后,老人家生前用过的衣物被褥都烧了。   王祁泽忽有一丝莫名的兴奋:“没有铺盖……我跟你睡,我保证不会冒犯你。”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冷冷说:“你想的真的有点多,快让小李来接你走吧。” 第538章 何文州出现   王祁泽还是去了旅馆住,赵清漪的床不好爬,这些且不细述。   翌日整装回程,赵清漪也没有矫情到舍下他的转车去市里乘高铁的。   将行礼都搬上车后备箱,两人坐在后座,赵清漪到底有一分尴尬。   王祁泽还说自己可以捧她当主角,反正是要把人给抢过来,总之在同水平时,自己会有故交优先权。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我现在不想演电影了,我,不会离开公司,就想先好好工作。”   “这个好,那些演员就算是院校毕业的,文化水平也不怎么样,你去做那个真屈才了。你将来想考研留校都好呀。”总算有个好消息了,她不走,他的机会就很多。   赵清漪现在不是不想走,而是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因为系统小黄人的坦白,她不赌不抢连空间和里面的物品都不用,那么平台就很重要了。   林白的路,她已经半途而废,翟墨那的舞台她虽然是凭实力进去的,但是作为林白的弟弟,如果他放弃现在这个小小的节目,那她只有手上的工作了。   到别的地方找未必能不潜规则又不用外挂短期内找到更好的实习工作。什么好平台都断了,关键时间影响毕业优秀程度。至少王祁泽给的机会一定比较多,她做得足够认真,也对得起他的薪水。   ……   年后又开始紧张忙碌的工作,然后,如原主记忆中一样,来了一个业务总监名叫何文州。(见注1)   原主曾在短期里受到他的欣赏,刚从一轮苦难中过来的原主得到点阳光,对何文州大生好感。   原主想要交一个条件好的男朋友,夏樱雪用便条签以何文州的名义约她去饭店吃饭。   可是在餐厅没有见到何文州,反而又有人来传纸条,引她去酒店房间。   何文州也不是很干净,夏樱雪告诉他赵清漪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做过勾引王祁泽献身的事,何文州原来还不信。夏樱雪说,不如来打个赌赵清漪是不是想傍他,何文州一方面拥有好奇心,一方面也拥有人性中的弱点。   男性会下意识的想要通过征服女性的心来获得一种成就感,何文州还真的想看看是否有一个女人想贴上他,于是关了电话,等看结果。   赵清漪联系不上他时,最终真的上楼去看看了,这结果就是污点了。   这件事很多人知道了,被夏樱雪包装成了原主很爱爬男人的床的证明。之前就传她想爬王总的床,结果失败了,然后大度的夏樱雪原谅了她,这回不要脸的换个目标卷土重来了。   这让原本在流言压力中挺过来的原主成为“屡教不改”的“爬床小三惯犯和抄袭犯”,男人们看她的眼光都很轻浮,而女人们都要防备她来小三自己的男人。   她彻底在祁越呆不下去,然后离开了祁越,一直成绩好的原主也拿不到好的实习成绩,后来才想考公务员,这也是一条路子。   这一回,王祁泽与夏樱雪分手了,夏樱雪不能没事就来公司逛了。而何文州这样的男人,帅是挺帅的,但是比王祁泽油腻多了,赵清漪还真看不上。   ……   何文州新进公司,总监驾到三把火。提了一个项目的消息给王祁泽,就是法国SHINING服装大肆进入种花市场,正在招标广告营销的项目。   他们需要并不仅仅是一个广告的创意,而且需要一种详细的策略和渠道规划,这是一个大案子。总项目策划方案就20万欧元,加上每年的销售提成,两年内做得好的话可能给公司带来两千多万软妹币的收入。   而且对方是有名的时尚轻奢品牌,是跨国公司,干了这一票,在广告行业里的威信大大提升。   王祁泽对这个项目十分心动,但是何文州也说了,争这个项目的还有一家合资背景的广告大公司,近几年做个好几个大案子。   王祁泽想了想,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既然对方是这样的大公司,你亲自联系一下,看着约个时间,我亲自去。”   王祁泽也觉得拿到这个项目,在老爷子面前总是长脸的。   何文州也很有进取心,笑着说好,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   赵清漪现在也算是公司的“明星员工”,就算不看她的多才多艺,也要看她与老总、林白、翟墨相熟的份上,多有关注。   今年重新来上班,许多人态度不一样了,主管杨锋也对她温和许多。   不仅如此,因为赵清漪精通经济学、哲学、心理学、逻辑学、文学,在头脑风暴的创意上每每能技高一筹,对于别人的点子也能反复锤点完善。   他知道赵清漪讲演和计算机操作技术深不可测,就把项目演示文件多交给她做,自然也是给她机会去公司大会上表现。他只是一个打工者,还不如互相成就、互相提拔。   他并不是女人,所以没有同性间的无用嫉妒,不如眼光放长远一些。   事情做得多,表现机会多,绩效KPI也多。   这不仅仅让同是实习生的叶欣不爽,因为小组基本的收集信息的初级工作都要她来做了,组里的老员工们被赵清漪抢了能冒头的机会,心中也有些意见。   伤不到她的意见,赵清漪向来管不了太多。   王祁泽与何文州要去SHINING争取项目,王祁泽叫了赵清漪一起去,让人又多有猜测。   ……   赵清漪跟着王祁泽、何文州进了电梯,王祁泽瞄了瞄穿着一身考究的职业装的女人一眼,说:“这个项目有好几家公司在争取,你觉得咱们的优势是什么?”   赵清漪微微怔愣,看着电梯不锈钢门前的男人挺拔英俊的样子,自己好像也挺美的,还有何文州也不丑。   “帅。”不说他们油腻了,他们在这个社会已经是出类拔粹了。   王祁泽眯着眼:“你再说一遍。”   赵清漪说:“你帅呀,不然呢?服装类公司你是第一次接触;外商公司你是第一次争取;你的学历是商科管理类的本科,不是营销;跟我们一起竞争的名头都比我们大,专业上我对你不太有信心,你把你的帅和王家大少的自信拿出来就好,很多老外就喜欢个人魅力这一套。看他们领导人选举就知道了。”   何文州也听过一些赵清漪的传闻,倒也不意外她能说会道,笑着说:“听着好像有点意思。”   王祁泽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司机小李已经在车上等着了,赵清漪和王祁泽上了车后座,而何文州上了前座。   王祁泽问:“你……前天又去‘鸿鹄’录影了?”   “嗯。”   “你这节目要拍多少集?”   赵清漪说:“第一季拍个20集吧,这种节目,一次性拍长了,反而给观众消息抵触心,毕竟是一种课程。”   王祁泽也有看不住人的时候,而且她一次次拒绝他,说不喜欢他。他就想着她现在还在和林白约会,只觉得会把自己气死。   王祁泽轻声对她嘀咕:“你本职兼职都做得好好的,何必跟林白呢?你以为他会跟你结婚吗?”   赵清漪倒没有想他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如果你跟我交往,我们会有好结果。   但是赵清漪偏偏是逆向思维的人,不解释误会,反而笑着说:“我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他年富力强、年轻俊美的岁月是侍候我的,颜值崩塌、秃头油腻、体力不行的时候得找个老实贤惠的女人负责,你不觉得我稳赚吗?”   王祁泽看着她呆若木鸡,半晌说:“你……你就是这么肤浅不负责任的女人?”   赵清漪说:“谈恋爱不是过程吗?你恋爱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吗?”   王祁泽眯了眯眼睛:“你们女人不是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吗?”   “所以你是正义的化身来挞伐我耍流氓吗?”   王祁泽吐嘈:“为什么女人总是这么功利呢?你是翘楚。”   王祁泽这样性别偏见的话让作为女性的赵清漪深深不认同。   赵清漪说:“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尼采?道理鸡汤大家都懂,没有谁比谁更智慧,可是你敢说女人不是这样吗?”王祁泽的表情有些不屑和挑衅。   赵清漪呵呵,说:“男人的爱情连金钱都胜不了,能得到的也只是连金钱都不如的感情。男人嫌弃着女人功利,怎么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嘴脸?”   “我不是那种男人。”   赵清漪没有接话,何文州更觉他们关系不简单,就算自己是总监也不要得罪赵清漪这个实习生。   ……   三人抵达SHINING公司写字楼,却听秘书说马丁先生和一位霍氏集团二少爷出去打高尔夫了。   何文州确定对方也不是说谎,三人才出了大楼,赵清漪才说:“原来你们没有预约到马丁?”   何文州倒也没有觉得失了面子,只说:“如果任何业务都要等到预约到才能做,那起码有一半的业务做不成。”   王祁泽作为老板就喜欢业务人员这样不被条条框框所缚。   赵清漪笑道:“有道理,然后呢?”   何文州撸了撸袖子,说:“当然是去看看呀。”   王祁泽也故意刺激赵清漪:“你要是觉得会拖我们后腿就先回去好了。”   “谁拖谁后腿也不一定。去换身衣服吧,赶快。”   ……   海州高尔夫球度假村。   初春的高尔夫球场,草色已经露出一点点绿意,今天天气入春,阳光明媚,气温高达18度。不少人来球场过瘾,都穿着春季款的球衣,或三四人,或五六人为伴。   何文州带着望远镜四周搜寻,他已问过前台,马丁先生确实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他如今在打哪个洞,马丁助理的电话还打不通。   球场上外国人还是比较明显的,王祁泽倒先一步找到了,示意两人上了球车,让司机开着朝一个中洞场地开去。 第539章 争取项目   霍子言是认识王祁泽的,毕竟海州最有钱的人家就那么几家,王家实在是其中翘楚,只是让人奇怪的是王祁泽并没有在王氏集团内任职,居然在外头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广告公司。   霍氏却是做服装的,这一回SHINING要扩大种花市场,霍氏也有意与他合作,无论是代加工还是联合品牌。   “霍少,许久不见,气色更好了。说起来,我都约不到马丁,听说你们在这打球,我还巴巴赶来。”   没有想到王、何、赵三人赶到的时候,马丁刚好去洗手间了,但是霍子言和马丁的私人助理还在。   王祁泽真的大大方方过去打招呼,一点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如赵清漪所说他王家大少的身份就是有所加分,比旁人都多三分底气。   霍子言其实比王祁泽要大上七八岁,行业不同也不会黑着脸,笑着说:“王少哪里的话,只不过我们霍氏和SHINING也算是同行,早一个月前就约了。”   王祁泽说:“那可是打扰霍少了吗?”   霍子言微微一笑,说:“哪里。”   何文州也随之打招呼,在商场上也是很圆滑的,公关拉业务或者督导进度的人都有这个特点。   而赵清漪没有等霍子言给他们介绍就先去给前方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打招呼了。   赵清漪知道SHINING是法国的轻奢服装品牌,于是过去用法语问候:“你好。你的香水很适合你,邂逅橙光轻舞,我喜欢这个香味。”   凯蒂是在春节过后与马丁一起来种花的,有快二十来天了,难得遇上在法语说得这么好的种花人,就算对方有未知目的,也笑着回应:“谢谢,你很懂香水?”   赵清漪笑着说:“略懂。我喜欢‘邂逅’和‘奇迹’。‘努力过好每一天,我相信我可以创造未来。’我今天与我的伙伴来这里,就是想邂逅马丁先生和您,希望能有机会创造‘奇迹’。请容我正式自我介绍,Michelle-Zhao,很高兴认识您!”   赵清漪用法语让对方听她说话,从香水的寓意扯进话题,却也没有绕多远,商场中,别人并没有太多时间听陌生人废话的。太啰嗦是令人讨厌的,但是言语无味找不到相通点同样不能得人好感。   西方人比较喜欢坦白,极好的法语让凯蒂心生三生分好感,而她灵活敏锐的即场切入点也让她惊讶中对她多怀两分信心。   “你好,Michelle,凯蒂,凯蒂-弗朗索瓦。”   “哇,和伟大的‘骑士国王’同一个姓氏!”   凯蒂被这恭维得有几分惊喜,他们确实有出身上的讲究,贵族的姓氏是一种荣耀印记。   “你知道的不少。”   赵清漪说:“我很喜欢欧洲的历史人文,罗马是欧洲文化的根,最灿烂的欧洲大陆的人文历史在法国。可是,法语太难学了。”   凯蒂由衷地笑着说:“你说得很好,非常标准流利。”当然好了,跟法语播音员似的。   “真的?”赵清漪正一脸惊喜的样子,看到走过来有一会儿的王祁泽与何文州,这才用法语介绍:“这位是祁越市场营销广告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王先生和业务总监何先生。这位是凯蒂-弗朗索瓦女士。”   凯蒂与王祁泽、何文州互相问候,王祁泽英语、法语也很流利,倒是惊讶赵清漪法语似比他还溜。何文州英语很好,法语却只会一点儿,怕耽误事儿,于是让他们说。   王祁泽说:“我们来这里是想和马丁见面,希望女士您能代为引荐。”   伸手不打笑脸人,来了种花拓展市场当然要和本地公司合作,凯蒂见到赵清漪和王祁泽印象都极好,见过不少种花人了,感观上比他们出色的人真的比较难找。   ……   凯蒂答应了,赵清漪于是和凯蒂闲聊起来,与她说起海州最好的商业铺子地段,说起SHINING开店地段的选择和她估算的成本。   凯蒂却是本能被这话题吸引的,问道:“你们来之前做过这方面的调查吗?”   吹牛的事,如发布会一样的高光时刻老板出马好,但是对着级别不到的人,还是她出马合适。   于是,赵清漪说:“当然,我们王先生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和认真的态度来寻求合作的。也许你们还不太了解我们公司,虽然祁越广告在行业内是新公司,可是正因为新,我们公司的人都极富激情和创造力,接受和理解西方的文化也很快。新不代表我们的基础薄弱,我们去年就做过11个十万欧元以上的总策划案,15个五万欧元以上的策划,2万欧元以上的就更多。我们王总确实是年轻创业者,但是他的父亲是身价60亿欧元的大富豪,从小对商业耳濡目染,拥有极高的洞察能力和大种花区的资源协调能力。”   总策划案的钱只是部分,还得算每月提成的。   不要说西方人不拼爹,一听王祁泽有个60亿欧元身价的爹,凯蒂看他的眼神都完全不一样了。   王祁泽因为她极精深的西方社交礼仪和法语本就惊艳,这时听她吹,心情大好。   王祁泽瞄了瞄脸不红心不跳地吹捧着他的女人,暗道:她之前说公司的优势是他不是在开玩笑的,现在真的在说这种话。   忽转念:原来她知道我这么有钱,干嘛就不答应跟我在一起甩了不可能真心爱护她的林白呢。   何文州的场子被赵清漪抢了,但是跟法国人交流,相对于英语,他们当然更喜欢法语。欧州国家中,德国人差不多会不错的英语,但是法国人的英文普及率就不及德国人。   赵清漪看到凯蒂之前的态度也明白他们对于要竞争他们的项目的公司背景还没有来得及做深入的了解。   这时马丁回来了,凯蒂连忙给他介绍了王祁泽和赵清漪,王祁泽介绍着自己想到拿SHINING的项目,马丁微微犹疑,说:“我们已经和思睿营销公司谈了意向。”   赵清漪道:“可是我有信心与他们一争,生意就是生意,没有货比货怎么知道我们不好?难道马丁和凯蒂没有听说过‘小而美’吗?就像法国,她的疆域没有加拿大广阔,但是她的底蕴、力量、魅力、文化和时尚是加拿大可以比的吗?”   马丁和凯蒂不禁笑起来,马丁笑着说:“Michelle,我很高兴认识你,你很聪明。但是思睿与你们相比恐怕不是加拿大和法国,而是美国和法国。”   “哦,No……马丁你必须对我们有一点信心就像你对你的祖国有信心一样!”   马丁说:“除了这些,你觉得你们还有什么优势。”   赵清漪觉得刚才姿态放得低了,这种冷热度还是要把握好,说:“我知道思睿公司,去年他们公司做过一个法国面包甜点连锁的营销项目,我觉得并不算是很成功的案例。”   马丁勾起了好奇,说:“为什么?”   赵清漪面色严肃了起来,说:“面包甜品类的品牌竞争者太多,投入那么大我却感觉不到它和其它地区进驻的同类品牌有什么区别,值得慎重考虑。我们是想争取这个项目,拿出最大的诚意,我们王总亲自过来了。”   王祁泽摆起了姿态说:“如果你们仍然不作考虑,我们只能祝福SHINING了。”   马丁笑了起来,说:“王先生,这样吧,我想五天内看到你们公司的初案,我们选谁合作,看你们的初案。”   ……   离开高尔夫球度假酒店,上了车后,何文州还笑着说:“清漪法语这么好的,真了不得。可以当翻译了。”   赵清漪微微一笑:“还得何总你消息灵。”   原主没有说要向何文州报仇,她也不多事了,对于他那种男人劣根性做法的仇,又是从犯,并不至人死,报不了这么多仇。   自己的未来更重要。   何文州又说:“你真觉得思睿那个甜点品牌营销策划得不好吗?”   赵清漪呵呵,说:“没有觉得好,也没有觉得不好。我就装逼说人家选的不好,人家的利益点不是维护思睿广告而是审视思睿广告,心里容易生点怀疑的,我们才有机会。”   王、何二人不禁无语。   赵清漪看了看手表:“下班时间了,老板。”   王祁泽说:“吃了晚饭加班吧,五天要赶出来。”   “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吧,组个小组选人的事,电话通知一下就好了。”   “正说着,赵清漪的电话响了,是翟墨打来的。   ……   赵清漪赶到鸿鹄网络科技公司,翟墨约她到了公司见面。   进了总裁办公室,却看到了两个人,翟墨淡笑道:“其实,我也是刚知道,清漪,你和大哥好好谈谈吧。”   翟墨是她的老板之一,这时她也不好说他鸡婆。她和林白分手一个月,一个月谁也没有联系谁,都过了年了。   借了翟墨的办公室,两人坐在真皮沙发上,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   赵清漪说:“最近忙什么?”   林白顿了顿反问:“你忙什么?”   “公司的事呀,刚刚参与谈了个项目也不知成不成。”   “不打算拍电影了?”   “我想做好现在手头上的事。”   “……电影后天就试镜了,去吧。”   赵清漪摇头:“不用了。对了,到三月,我该能有二十万了,先还你这么多,今年应该能还清的。” 第540章 林白的纠缠   赵清漪站起身来,林白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她相对娇小的身子嵌在他怀里,说:“别走,我放不下你,每天想着你睡不着觉。”   办公室门猛得被推开,就见一个挺拔的身影进来,林白也松开了手。   王祁泽夺步过来推开林白,说:“你想干什么?”   林白说:“是你想干什么?这里好像不是祁越吧?你怎么来了?”   王祁泽说:“我送她下班时,她接到翟墨的电话,我就送她来这里了。”   王祁泽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各人有各人的理解,林白看向赵清漪,目中含着怒意。   林白说:“你敢碰我的女人?”   赵清漪本来还要解释一下的,不是为了林白的心,而是事关自己的清誉。   王祁泽怒道:“我不管她以前是谁的女人,她就是先嫁给你,也得离婚改嫁给我!”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林白气得脸色发白。   王祁泽呵呵:“我是严肃的抢女人,谁跟你讲道德伦理?三纲五常还是三权分立?”   林白说:“你不想着姚莎了?你不是爱姚莎吗?爱到找一个跟姚莎八分像的夏樱雪。现在把人家忘光了?”   赵清漪本来想要劝架结束这场意外的,听到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事关夏樱雪,却不插手了。   王祁泽顿了顿说:“这件事你管不着,只有赵清漪可以问。”   林白看向赵清漪,说:“漪漪,是不是因为他?”   赵清漪本来听得好好的,突然把祸水引到她身上,她一直没有和王祁泽说过她与林白分手的事。   赵清漪说:“不是因为任何别人,是因为我们自己,你不是我的菜。”   林白怒道:“你明明喜欢我的。”   “以前是喜欢,但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也放下了。”   “谁说我不喜欢你?”   赵清漪摇头:“你那不是爱,你这是赚足够的钱的富豪泡妞,这是两回事。”   林白不禁怔住了,说:“我有钱不好吗?我有钱才可以给你很多东西。我能为你做这些,难道不是爱吗?”   赵清漪想起在第三个角色时,那时她的条件也不好,也是许多人说不可以时,徐昀偏要抗争。其实她当时就是看到他的抗争和坚持,有气魄承担,才愿意妥协做什么世子妃的。   赵清漪摇了摇头:“是吗?过年前你怎么说的?”   林白说:“可是很多事不是你想的一样简单的。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牵涉的事情太多了,也不是短时间可以达到的。”   赵清漪呵呵,说:“这真是你想多了。多说无益,我不会对自己生来一无所有不能符合大众礼教规矩地与你门当户对而感到抱歉的。”   赵清漪也不管在一旁高兴得什么似的王祁泽,径自往门走去,林白冲过去要拉住她,可是王祁泽拦住了。   林白火气上来,就往王祁泽肚子上打去,王祁泽也不会客气回了一拳,林白扑了上来再与他扭打,王祁泽哪里客气了。   赵清漪听到声音转过头,不禁愕然,她不是说得很清楚吗,这还打什么?   可怜的经理人还是头一回遇上两个当代有为青年为她打架这种少女心的事,可是不是都不合适的吗?他们有什么好打的?   翟墨忽然来了,急道:“大哥,阿泽,你们干什么?”   翟墨忙去将两个人拉开,王祁泽和林白两人仍然互相踢了一脚,却都踢中了翟墨,千古奇冤说的就是他了。   还是赵清漪怕翟老板再受伤一把拉了王祁泽出圈,说:“你干什么?”   王祁泽说:“谁让他纠缠不清的。”   林白指着他骂:“王祁泽,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插手?”   “你对我的女人拉拉扯扯,当我是什么?”   信息量好大,男人这种时候好低智,赵清漪捧着头,要疯了,真要疯了。   翟墨说:“等等,阿泽,清漪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了?”   赵清漪忙说:“没有,我是清白的!”   王祁泽说:“我说的是将来。”   翟墨一时接受不了,说:“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去年就有,林白将来离漪漪远一点,漪漪的幸福我承包了。”   幸福鱼塘总裁?   赵清漪感到一阵扎心,说:“王总,请你说人话好不好?我跟你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王祁泽说:“不还有……恩人和报恩人的关系吗?”   赵清漪看看翟墨,说:“墨哥,抱歉,你虽然是好心,但是我和林白不合适,性格理念也不合,我没有打算回头。你劝劝他吧。”   林白牢牢盯着她,说:“赵清漪,你敢这么对我,你敢耍我。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赵清漪说:“我承认我有不对。可我已经尽力给我们机会了,还是不行。我是一直迷失,想谈谈恋爱就找到平台和机会,但我后悔了。我这么辛苦才走过来,一定不是为了这样的生活。也幸好,没有结婚不是吗,分手也不算是违背契约,钱我会还清的。”   结婚对她来说明明一直保障的是男人,婚内遵守契约是她的底线,没有的话,她说清楚反悔不太会有压力。   王祁泽说:“什么钱?我来还!”   赵清漪白他:“谁要你还?有你什么事儿?”   王祁泽说:“漪漪,我们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你不同意时,我决不逼你……”   赵清漪被气笑了,说:“王祁泽,你是不是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林白说:“赵清漪,你不就是想嫁入豪门吗?你想过我要面对的事吗?”   赵清漪说:“我不想说这些了,你等我几天,欠你的80万,我会贷款还你的。”   她是没有解释,到现在还这么想的人很世俗平常,他不是那种灵魂相通就敢做的人。   对于一个看尽世俗,几乎找不到世俗条件比她好的女人,只要男人真心下的气魄担当和激情。   她没有兴趣再留下去,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   赵清漪出了鸿鹄大厦时,王祁泽拉住了她,说:“80万而已,不用贷款吧,我转账给他就好了。”   赵清漪说:“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王祁泽说:“你说有什么用?你来管管我的心,让它不要想你。”   “心脏不会想的。有没有学过生物?”   “……赵清漪,我就想陪着你,你永远不会孤单。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来不及给你的爱,我都补上。我的条件是不太好,但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也不能嫌弃我。如果我从前给过你一点阳光,现在我想给你更多。没有让你低头,只是承认而已,你不想要林白那样的男人,你需要的是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了。”赵清漪转身就走。   王祁泽说:“那你需要吃饭,不是早饿了吗,饭还没吃。”   赵清漪看看这个自己该是很嫌弃的男人,自己怎么就没有把他当猥琐男一样踢出去。   “谁让你乱说话的,你们男人动不动就叫嚣着‘我的女人’,这是你们说了算的吗?”   “……你说了算。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成为你的男人。”   “混账!”赵清漪一拳打在他胸口,一拳打过后大吃一惊。   “你干嘛不躲?”   “你打我,我不躲,也躲不开。还……真痛……”   当然痛,肋骨裂了。赵清漪惊奇发现,在现代位面,她居然练出不小的内力,一时没控制住。   ……   翟墨和林白到底是兄弟,带着呆滞的林白回了公寓。   两人住隔壁,他只好陪一陪他,林白翻出酒来猛往下灌,翟墨夺了去,说:“大哥,你疯了吗?就是失恋而已。”   “给我。”   “大哥,算了,这种事不能勉强的。女人很多呀。”   林白俊脸抽絮着,说:“你懂什么,要是这么简单我还会找上一个拒绝我的女人?我就是想要她,我心里的对她的感觉不一样。”   翟墨愕然:“大哥,你还是……宽心吧。”   “小墨,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他看着一直冷静的大哥慌乱的抓住他的手要求。   “我怎么帮你呀?”   “你去劝劝她,她会听你的。她就是和我赌气,生气我心急想得到她。有些女人是这样的,是吧?你告诉她,我可以等的,我现在不碰她就是。”   “大哥,我看她是真的结束……”   “没有,我哪里不好了……一定是王祁泽,他是不是骗她了。”   “大哥!接受现实吧,你们已经分手了!女人可以再找!”   “你不帮我,我自己去……”   “别闹了!我找机会再劝劝她还不行吗?今天不合适了。”   “……”翟墨看他坐那发呆,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   “我说什么了。”   “嫁入豪门。”   “我说错了吗?不是这样吗?”   “所以现在不是了,她不要你这豪门。按理说,你该安心了才是。”   林白心中一慌,更失魂落魄,又给自己信心:“她不会放弃的,她想要的。”   “我看她不想要。你怎么当时没有想过她这么聪明的女人敢和你来真格的就是不怕失去,能谈真格失去的都不是真格的人。怕失去嫁入豪门的机会的女人才会长期以交往的名义在你身边努力讨好你,她真看中这个不会提的,她这样聪明的女人会预料不到这极大的可能会促使你们分手。这看着有点像悖论。”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大学念的是什么。”   哲学和心理学。   所以他觉得她不会回头了,大哥就是没有通过真格筛选的人。   这个女人太有才华,所以她极端自我,当然仅限于对自己的私事。用古代的话来说是恃才傲物,这样的人看到男人说“你想嫁入豪门”只怕会冷笑都不给。   林白拉着翟墨:“你告诉我怎么办。”   翟墨说:“我怎么会知道,爱情没道理可讲的。” 第541章 骨裂了?   赵清漪拿着王祁泽的胸腔CT图片去门诊大夫那,王祁泽还坐在那沙发上等,将CT片子递给医生的时候,赵清漪心尖有点儿发颤。   在看到赵清漪的回来,一直安静的王祁泽这时如猫儿一样嗯嗯冲她叫了两声,赵清漪走了过去,问道:“怎么样了。”   “痛……”   那医生看着片子,叹道:“唉,能不痛吗?裂了三根肋骨,要限制呼吸,好好养半个月。”   王祁泽瞪大眼看着赵清漪,赵清漪头皮阵阵发麻。   王祁泽说:“我好可怜,你怎么可以对我使用暴力呀!”   医生也严肃了脸,看着赵清漪,说:“你是有多恨他呢,自己男朋友又不是歹徒,能这么打的吗?现代女人都家暴男朋友了吗?重了会残疾要人命的,生命不能玩笑。”   “他……”不是我男朋友,但是听到“要人命”又觉得解释这个不是重点,赵清漪其实也精通医理,中西皆通,知道这也不是开玩笑。   王祁泽说:“医生,我自愿挨打的,要不是自己女朋友,我能不报警吗?”   医生叹道:“年轻人呀!好了,我现在给你开应用抗生素,然后你还要打常规应用破伤风抗毒血清,再加上中药药膏外贴。”   王祁泽可怜地说:“医生,我还能生活自理吗?我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好好养着吧。”   医生开好了药,赵清漪又扶着王祁泽去防破伤风的抗毒血清,多年来没有打过屁股针的王祁泽说要脱裤子,俊脸有几分绿。   从注射室出来,看到女人坐在休息椅上,他扶着门就嗯嗯了,赵清漪自己一时冲动犯下的错含泪也要承受后果。   不管怎么样,这里不是古代江湖,打人就是不对。   ……   赵清漪还是上了他的车,由司机送到他的公寓那,提着各种药,扶着他上了楼去。   王祁泽其实是真的痛,只不过有时嗯嗯却是故意的,平时他是能忍痛的。   他在沙发上坐下,说要点外卖,赵清漪说:“你现在……忌点口,家里有米吧。”   “嗯。但是我怎么忍心让你屈尊给我做饭呢,你是我的公主殿下。”   赵清漪忍下来,说:“你不行就不要胡说八道。”   “我哪有不行呀?我行得很。”   “幼稚。”   “幼稚总比油腻好。”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像你这样的人,装什么纯情幼稚,男版‘丫头教’吗?”   说着起身去厨房了,“王丫头”五味陈杂,但是听到厨房的声音,又有点得意。   赵清漪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清粥和一点不发的小菜给他,他刚刚在骨科固定住胸腔,然后她知道这时候确实是挺痛的,不得不喂他。   王祁泽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快点吃饱休息吧。”   王祁泽抿了抿唇说:“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   “我不想跟你讲这些。”   王祁泽说:“是我不配吗?我现在就算真不配,那等你离婚了,二婚应该要求没有那么高了吧,我总配得上。”   赵清漪蹙起秀眉,说:“你有病吧,我婚都没有结,你就咒我离婚。”   “如果他是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会好好爱你,我就不咒。如果他让你受一丝委屈,我还是要咒的。我说林白不合适吧,真不合适。”   赵清漪敛眉,说:“泡妞撩妹伎俩我见多了,少在这里油腻。”   王祁泽也是有火气的,说:“你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好,你有本事你就嫁个比我好的男人,真有那么好的,只怕是遭天妒短命!你最后还是嫁给我!你把我狠狠抛弃,你是想嫁给火星人吗?”   赵清漪说:“谁抛弃你了?咱俩没那关系,怎么称得上抛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把一生给你,你不要不就是抛弃?”   “这什么逻辑,这不是强买强卖吗?任何人给,我就得要吗?还有古词诗不好,就不要丢人了好不好?”   “丢你的人了?”   赵清漪一大勺的食物塞进他口中堵上他的嘴,才说:“SHINING的案子怎么办呢。”   王祁泽说:“我现在被你打残了,能怎么办?你也快点吃饭吧,别饿出胃病来。饿在你身,痛在我心……”   赵清漪抬起手,他帖过脸来,一派你有这么恶毒的心你就打的样子。   ……   赵清漪照顾好他躺下时都快十二点,她要回家去,他不放心,说要呼司机小李回来送人。   “你放过小李吧,人家赚几块钱容易吗?”九点半才放人回去,现在可能刚睡着又把人叫起来是人干的事吗?   “那……你歇客房好了,柜子里有被子。你反正明天也要照顾我的。”刚才抛的是砖,这才是玉。   “……”   王祁泽眼睛视线往四周飘着,又叹气说:“唉呀,你看我干什么,我都这样‘残废’了,能对你这个金腰带女拳王干什么?”   赵清漪不禁被逗笑了,这真是个活宝,她说:“弱鸡男人。”   王祁泽想说:我鸡一点都不弱。   不过说这种下流话说出来怕是要被打得面目全非,而且她就算不打他,他也万分不敢说下流话来亵渎她的。   ……   赵清漪洗了澡躺在客房的床上才细想起自己感受到内力的事来,越想越不对,她盘坐了起来。   她回忆自己上辈子修练的结合《太玄真经》和《九阴真经》的内功,袁竞修炼过两经就发现《九阴真经》内功阴气太重,参研两经所长,他又创出《太玄九阴》。   赵清漪当初一直忙着练兵征战,可没有时间钻研极深的功夫,他钻研出来后传给她。她晚上练一练,但是她太忙了,后来的功夫与他相差越大。   她盘膝入定,果然觉得丹田气海已经积累了一股不小的真气,平时她还不觉得,只是她平日除了锻炼之外,就算现代位面很难有高深内功,她吐气之法自然符合养生之道的。她还不觉得自己有内力了。   既然有内力了,她就行功起来,原先的奇经八脉还微涩,但是过后却越来越畅通了。   行功九九八十一周天后,她吐出浊气,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然亮了。   现代社会位面,怎么会可以练这样高深的内功呢,照这样下去,等她精进修为后,不是可以飞檐走壁了?   说好没有外挂的呢?她不要外挂呀。   赵清漪心中吃惊,不得不努力呼叫系统,然后闭上眼躺下入睡,系统小黄人确实不想害她,所以后来的世界没有必要时,他不会出现在位面世界里,只会在梦中与她相见。   赵清漪迷迷糊糊间到了虚空中,系统小黄人居然白了一点,身型更有人样了。   “经理人,这么想念我干什么?我正修炼呢。”   虚空中来了一个大神一样的神秘人,他一入定就没有醒来,但是行功时几有跨越空间之能,从不知哪里引入了灵气,他也跟着打坐修炼,只觉比食了人的灵魂精气还有用。   赵清漪于是说了自己在那位面能习内功的事,系统听了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位面世界天道法则有,你就能练。比如建国后不许成精,法则不允许的话,那就不能了。”   赵清漪说:“正常的现代社会如果出现飞檐走壁的人,不是要疯的节奏吗?”   系统说:“我就只负责经理你的‘穿越业务’,你‘做业务’时遇上什么事不是我能管的。如果法则允许,强身健体,提高国民身体素质,不是挺好的吗?”   系统确实不知道,他只有掌管经理人魂穿的能力和经营商城的能力。位面时空倒流是主神的时空法则运行的,位面中的世界千奇百怪,系统不可能尽数知道。   却说本位面出现了空间和灵泉水这样的东西,里面也有强身之法,所以法则下武功内力这样的限制当然就是允许的。   天道就是天行规律,规律具有广泛性和普适性,就像美国造的原子弹和中国造的原子弹基本原理一样,也都会爆炸。除非世界上核物理科学不成立,美国不能改变中国的原子弹也会爆炸的事实。但是同样科学体系下,不同国家基于自身水平不同,造出来的原子弹的先进度和核能利用率是不一样的。   赵清漪道:“那是其它一切看着很正常的现代位面世界呀。我来干的是靠勤奋创造幸福的事,但是突然说可以练绝世武功,遁江湖之远,你知道有多崩吗?”   系统说:“那你别练就行了。”   “地上有块无主黄金,你让路过的人别捡试试。”   系统沉吟了一下,说:“所以不耽误,就像你有空间和赌技都不怎么用来非法掠夺敛财,你会武功可以自己当爱好,又能怎么样。这又不是什么坏爱好。我和你说过争霸种马男的结果,你明白了力量需要克制。厚德载物,有多大的功德和精神力量能容纳多大的实际力量,不然对自己没有好处。这么说吧,你的一半以上的技能全是靠自己努力学习得来的,还有三分之一该是得到原主的记忆回馈,这都是非常正的来路。也只当初给过你武功,可是这么久了,你早用自己的才智做过改进推陈出新,转变为自己的,你师兄钻研的也是你在位面行走天下的善缘。这些都是你的灵魂精力加强的过程,而不是被‘外力’操纵智力而减弱灵魂精神。在任务中,天道对你的克制、我对你的克制和你的自我克制是不同阶段,只是代表你更加成熟了。你学会克制,走向成熟,是你的灵魂掌握着一切学习历练的成果。精神与力量相匹配才达到一个阴阳的平衡,而争霸种马是精神是垃圾,力量却是天神,所以就会使个体走向崩溃。这些道法,你该有领会才是。”   赵清漪听系统这样说,才安定下自己的心。天道之下一切都有筛选,就像人间学生存在中考,高考,考研,选出的多是努力有天份的人,而不努力和天份差的,这道坎就过不了。当然大道三千,这条路不适合,还有别的路,但是不会比学习容易。   赵清漪又问:“我师兄如何了?”   系统说:“这位可不简单,怕是入定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他的灵魂要进行修复和锤炼,他入定修炼行功怕是不能断的。我也要去修炼了,你好好干就行了。”   系统忙着跟在袁竞旁边修炼聚灵气,它靠着人魂精气和契约经理人的功德来养不是长久之道,永远被限制在此。   系统就打发了经理人,忙着去旁边蹭点灵气修炼了。 第542章 项目小组   赵清漪睁开眼睛,看到了王祁泽坐在她床头,她霍然坐起身,拿了床头案上的廉价手表一看都八点半了。   王祁泽被这样的淡定女人给弄得有点挫败,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是把他看成弱鸡无威胁呢还是看成一个中性人?   赵清漪淡淡瞟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我敲过门了,你不开门,我怕你出事才进来的。”   “知道了。你出去吧。”   “你是不是很累?”王祁泽知道她本职兼职工作强度都不低的,昨天又要照顾他,这敲门声都听不见。   “我很好,谢谢。”   早春一天不洗澡不换衣服很正常,赵清漪用了他准备的牙刷洗漱后,从自己的包中取出平民补妆工具,在职场中,女子是要化点妆的。   ……   王祁泽今天也有微微的好转了,最疼的时间过去了,只要限制呼吸和剧烈运动。   在十点左右,两人终于赶到了公司,然后王祁泽也马上点人召开小会,成立了SHINING项目组。   王祁泽却是亲自带队成立临时项目组,她是成员之一,另外还有何文州、杨锋、策划A组的秦越、李文超。   SHINING不仅仅是要广告的卖点创意,要比较全面的销营计划,包括策略、渠道方面的布局,他们进入种花市场有些着急,先头部队要到了当地再做事。   小组里杨锋和秦越负责收集整理一些原始数据;赵清漪电脑操作技术和统计分析能力强,就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何文州要做一些营销渠道布局的基本方向,和各种渠道现状的摸底。   杨锋、秦越花了一天时间出去四个地方做基础调研。   赵清漪分析渠道受众的数据和类比行业数据,工作量也实在不少,不过她工作的速度可以到达普通职员的三四倍,计算机操作的技术和提炼的快速在工作中很有用。   在别人还没有完成时,赵清漪已经把自己的一组组透析表就整出来了,也才下午两点四十五分钟。   赵清漪最忌讳拖,然后如原主一样被未知小人暗算,所以一有成果就拿着去见组长老板。   王祁泽看了看后说:“你这么快做完了?”   “到底是间接数据,但是短期内没有别的办法。也就是外国人就喜欢数据,他们也有形式化的一面。卖衣服嘛,很有不确定性的,这和餐饮行业一样,要说前几年港氏甜品店的生意多火,这几年不也无人问津。他们进入市场之前,肯定也有各种调研和营销策划。”   “你这样消极没信心,怎么赢?”   赵清漪想了想,说:“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不会和钱过不去,我再想想。”   赵清漪第二天上午半天都在看SHINING品牌的相关信息和思睿公司从前的案子,直到下午再一次开会,讨论创意。   李文超说:“衣服想要大众化还是要请偶像明星代言,也需要举办时尚发布会,吸引眼球。”   明星代言是很普遍的做法,因为人总有追逐美人然后下意识模仿的心理。   何文州也发表了想法:“我觉得轻奢品牌还是要有点端着的,不是完全的大众化。真正大众化,它竞争不过网商的,价格就不太友好了。”   杨锋说:“我赞同何总的想法,我觉得更该在品牌底蕴上突显出来,追求轻奢的女人都是追求一种体面。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就像一个开德国车的比开日本车的人更得瑟一样。”   赵清漪道:“SHINING毕竟是轻奢,而不是奢侈,极端爱靠衣服得瑟的女人穿这个得瑟不起来。但我同意杨锋说的体面这一点。他们在欧洲也有自己的营销团队,到了种花才想请本土的营销公司,就是不想在陌生的市场有所误判。我从今年春季款上的资料看出来,他们在做亚洲特别版,像是有意走土本化流行的路线打开市场,扩大销量。根据思睿做的前头的一个连锁甜品蛋糕店的案子,他们很有侵略性,方案就是迅速开分店扩张占领江山。如果他们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夺取这个项目,我觉得本身策略上就很有问题,不出三年,SHINING有可能会遭遇滑铁卢,后面会退出种花市场。”   何文州说:“嘿,Michelle,这样我们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赵清漪想想作女那一世原主就是干服装进出口的,干了十年,这些大格局是差不多的。   赵清漪叹道:“你们是没有直观感受过种花全国有多少服装厂,他们有多大的模仿能力和成本控制能力,随着网络时代的发展,连乡下都可承担许多来料加工,成本低到让欧洲人吐血。如果他们有意走本土化路线讨好现在种花消费者,审美趋同,一开始仗着SHINING的欧州品牌名气形象和快速的开店可以带来短期销售额激升,但是这里面的投资也非常可怕。要知道消费者的审美是最靠不住的,作为时尚服装品牌应该引领自我风格的时尚,而不是一味迎合消费者。本土化会让SHINING舍了自己的特点和优势去与纺织服装业世界工厂去做同类竞争,那么避免不了在价格上会被打得体无完肤。SHINING就要走欧洲风格,老品牌形象,一流的欧洲设计和奢侈品的品质标准,但是可以本地化生产降低成本,卖轻奢品牌这样二流的价格,店面的扩张还是稍稍保守一点好,不要三四线的城市都飞快开起来。品牌针对的就是职场女性,一种形象焕然的感觉,从一个学生妹、宅女成为一个独立、自信、体面、有精神的女性。正宗的欧洲风格设计永远是多元化的种花市场不可缺少的一种需求,可能开始没有本土化、猛开店的营业额高,但是投入资金少、风险小,还可以细水长流。”   赵清漪其实一方面是经历过好几个现代,知道一些发展趋势,二是从原主的记忆中寻找碎片。这个时候,原主还没有离开公司,但是面对强大侵略性的思睿营销广告公司,这个项目没有争下来。而六年后SHINING在种花市场因为定位不清和摊子铺太大连续两年亏了八十几亿软妹币,品牌在种花也烂掉了,彻底退出种花市场。   何文州说:“如果这样保守的话,只怕咱们赢不了思睿的。”   赵清漪说:“但是比砸了招牌好。种花消费者不好忽悠的,种花服装业到处白菜价这是现实,定位一定要清晰,就是坚持自我品牌设计风格。女人买SHINING就是想要这种风格,而不是现在本土流行的什么韩版。”   何文州仍说:“王总,他们来种花就是贪这个市场,他们雄心勃勃,但是我们的营销策划策略、预估销售数据是保守的,他们肯定不会选我们。当然,我觉得焕然改面的那种感觉的卖点创意核心我是同意Michelle的意见的。”   赵清漪想了想,说:“或者我们可以不要像外企一样程序化,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霍氏不是在争取与SHINING合作吗?只怕是要谈代加工方面的事,霍氏有自己的本土品牌,他们就是偏向一种小公主风格。早几年还能装一装,现在很多人在讲这是乡村社区公主,他们的供应链管理和质量是不错的,但这几年互联网一兴起,整个行业都开始受冲击。他们也要求生存,不然也不会想着做SHINING的代加工。我们看看他能不能帮个忙。”   何文州说:“霍氏就算存在这样的危机,他们能帮到我们什么?”   赵清漪说:“霍氏干了这么多年,总掌握很多真实的一线行业数据,肯定是很严峻的。用这个数据给马丁他们看看,让他们慎重考虑思睿最有可能提出的富有疯狂快速扩张狂想的方案,而考虑我们的保守和真实靠谱,减少滑铁卢式的垮掉的可能。”   何文州说:“霍氏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只有SHINING自己本身谨慎保守不要妄想,才会考虑与霍氏合作推一个新的中端联合品牌,SHINING也有机会赚本土设计风的钱,但它的‘亲生女儿’却还是‘金发碧眼’。而霍氏可以摆脱他们设计上被群嘲的乡村社区公主风,有更大的噱头,借联合品牌的效应提高企业国际化时尚形象,挽回颓势。”   何文州很关心这个业务的成败,反问:“你有把握?”   赵清漪说:“干了有一半成功率,但是如果去和思睿比做出更具侵略性的方案,我觉得我们没有优势。兵法云: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面对强敌,正面刚难敌,就打游击。”   何文州说:“你有把握思睿就会做那种很激进的方案?”   “八成把握,那是他们的风格。一味的讨好客户,迎合外国人对种花市场的狂热贪婪。”   王祁泽不能辛苦,也不能做剧烈运动,但是看文件,开会倒是无妨的。   听了赵清漪的想法,一方面他自己心中也认可,另一方面也要支持一下女朋友(赵被女朋友了),于是说:“文州,这样你亲自约一下霍少试试,看看明天哪个时候方便,我们仨儿一起去与他吃个饭。”   这让秘书约级别不一样耽误事儿,他亲自约的话以他的身份显得太过礼下于人,有时反而失了底气不好谈。毕竟王氏可比霍氏家大业大多了。   何文州应了声,王祁泽说:“杨锋把创意概念理一理,就漪漪那个方向展开一下。明天下班前,你们各自负责的东西都要做好,大家都去忙。”   大家纷纷应声,起身来要离开会议室,王祁泽却说:“漪漪,你现在手上没急事,带我去复诊。”   赵清漪在别人瞥来时一脸的尴尬,却还是应声称是。 第543章 翟墨来了   赵清漪陪了王祁泽去复诊,医生说情况良好,再开了点药给王祁泽,叮嘱赵清漪要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再行家庭暴力。   赵清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解释两次,人家又不信。   王祁泽一副“这就是她的涌泉相报呀,苍天呀,大地呀,我苦呀!”的样子,嗯嗯哼哼几声一种谁打的谁负责到底的态度。   出了医院,司机开车去了超市,还要当厨娘做病患健康膳食,赵清漪真的体会到冲动是魔鬼。   卖了几大袋子的菜也是赵清漪来拎,他现在是娇气包。   刚上了车,赵清漪接到了翟墨的电话,约她吃饭,赵清漪一脸为难。   王祁泽夺过电话,说:“小墨,来我家吧,漪漪要给我做饭呢,没有办法去外面吃。”   赵清漪:……   翟墨不禁愕然:“什么?她给你做饭?”   王祁泽说:“唉,我受了点伤,全靠她亲自照料,我身边离不了她的。你要来的话,漪漪多烧几个菜。”   翟墨嗯呵一声,说:“是不是会打扰你们。”   “不打扰,你是我们的共同好朋友。我们欢迎着呢。”   赵清漪真的受不了这个,说:“王祁泽,请你好好说人话好不好?你非得不清不楚……”   “痛……你吓我一跳。”王祁泽捂着胸膛作西施状。   “……”   ……   赵清漪只能当厨娘炒着菜,想想这家伙的待遇真的是比皇帝都好,谁能让她来一天到晚侍候呀?   做了菜芯炒鸭掌、荠菜手工饺、红烧排骨、家庭佛跳墙、清炒瑶柱、宫爆鸡丁,后一道主要是给自己开胃的。   赵清漪练出来做什么都快的风格,饺子是昨晚做的冰着的,所以花的时间不长。   赵清漪端了菜都上桌后,翟墨上桌时忽说:“怎么让你做这个,吴妈呢?”   赵清漪转头看着王祁泽,这是有佣人的,骗她说只有家政钟点工?   王祁泽说:“吴妈的儿子要高考了,就从我这辞了,我一直还没有找到个人照顾我。”   王祁泽心想:幸好我机灵,在第一次去医院她人不在时就发了信息让吴妈走人放长假照顾儿子高考,钱照给。   翟墨本来是受林白所托要来当当媒人,现在看来,一个是亲哥,一个是最好哥们,真的很为难。   翟墨问:“漪漪,阿泽真是你打的,你这果然是真功夫呀。”   “我也不想的,一时冲动。”   “你现在好吗?”   “除了打人的事,其它都还好。”   “那你照顾阿泽要照顾多久呢?你周末是不是有空录影和制作,现在还有两集,过两个星期就断了。现在播出九集了,反响口碑上来了,正是时候呢。”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我会抽出时间的。”   翟墨忽说:“干嘛这么辛苦,阿泽也是的,女孩子是用来爱护的,怎么能这样对待。”   王祁泽说:“我也是暂时没有办法,刚好这几天非常忙。唉,吃饭吧,不要等到菜凉了。漪漪做饭好吃。”   说着三人也畅开怀来吃了,赵清漪的手艺绝不下于私房菜厨师的,只要食材好,几个菜居然被三人吃完了。   ……   王祁泽在阳台上探头,住在十八楼,晚上却又看不太清。   赵清漪送了翟墨下楼,也是他有话要说提的,王祁泽不能明着阻止。   豪华公寓小区里,灯光树影婆娑,赵清漪和翟墨并排走着,翟墨忽然问:“你真的不打算理我大哥了?”   赵清漪说:“当朋友可以,别的我再不想了。”   “我大哥其实很喜欢你的,你当初也喜欢他,对吗?”   赵清漪顿了顿,说:“当时喜欢反正也过去了。”   翟墨劝道:“遇上喜欢的人不是很难得的吗?好好珍惜经营,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赵清漪说:   “墨哥,我跟你明说,以后你也不要劝我了。这件事,我也有不对,我当时确实很明白林白是什么人,我还是接受了。我也想人生轻松一点,有趣一点,我也想谈谈恋爱什么的,这是带着一点功利的选择。   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物质迟早会得到,晚一点,辛苦一点也行,但是反正都熬到这时候了,干嘛不再坚持一会儿,反而就现在把爱情当弃婴。   我知道有持久战嫁进豪门的成功例子,但我也不喜欢那些成功的女人心目中只有男人的黄金家门,就像一个卑贱的可怜虫跪倒在这道门前。然后,她们获得资源,苦熬,展露贤惠,达到什么标准,得到男人和公婆的认可,一生就为那道门和别人的眼光而活。”   翟墨说:“我不太了解这是什么概念,但是你很有想法。你没有错,但是确实任性。这个社会确实很现实,你不能否认,两个人互相喜欢,对方条件不错,只不过有些困难,这已经很不容易了,错过了会后悔。”   “墨哥,你错了。若是真爱,为何还一直挂念着‘我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娶她,要被人笑死了’,这不是我们有困难,而是他让我一个人面对困难。这不是爱,而是高攀,不是我高攀,而是他他觉得我高攀。”   “或许,可以解开这些事,坦白的交流,可以挽回呢?”   “不用了。男人常把女人当货品,看到货品还没有达标,可男人却非想要试用,用了不买是因为货不好,然后货品就非要争取达标,进入一个扭曲的社会现象。可我就是我,他若爱我,还要看我会不会爱他,我若爱他就是对他的爱最幸运的回馈。当他把我当不达标的货看时,他也成了我的不达标的货品。”   翟墨作为男人对此很有感触,他不能否认男人确实是这样,包括他自己。他可能不是买,但是会租,而多数男人却喜欢白嫖,当然如果涉及女人要通过非婚内的性获得金钱,是她们自己把自己当货品,也不能全怪男人。   眼前这个女人意识到这一点,及时转身离开这场是非。所以她与大哥的理念就完全不合了。   翟墨沉吟了一会儿,说:“女人要是太刚强了,会自伤的。”   “女人要是不刚强,被别人伤。”   “那你是自伤了,还是被大哥伤了。”   赵清漪听了不禁浅浅一笑,目光流转,看得翟墨一阵心跳加速,热血上涌,他不禁抚了抚额。   “大兄弟,你够八卦了。你不要傻了,感情的事,别人劝不了的。你和他说明白,把过去都忘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不过是彼此的过客。我祝福他,找个既喜欢又全部达标的爱人,一生顺遂。”   翟墨在路灯下看,她确实是一个极其动人心弦的美人,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大大区别于网红和普通学生妹的清冷绝丽气质,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特别清澈,带着慑人的光芒。   翟墨忽问:“漪漪,你喜欢阿泽吗?”   “哈?他瞎捣乱,这个家伙熊极了。”想到这家伙难免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翟墨轻笑:“是吗?你对他还是不同的。”   赵清漪说:“好了,墨哥,能说的我都说了。你路上小心。”   翟墨觉得这女人的心气实在是高,哪怕男方是真的心中没放下她,这份情在她心里已经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大哥也真是命苦,喜欢上一个不适合他的女人。   ……   翟墨开着法拉利经过灯火灿烂的马路,右手扶着方向盘,他又咬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背,皱了皱眉头,揉了揉额头。   直到电话响起来,林白打电话来问了,他也只有回去再说。   ……   赵清漪晚上不得不写节目策划,现在不做好来,周末无法录影。   王祁泽开了门,站在门口,说:“早点睡吧,明天要上班的。”   “快了。”   “你有什么事我帮你做吧。”   “哦,洗衣机里的烘干的衣服拿出来。”   “拿出来了。”   “准备好明早的食材。”   “备好了。”   “没了。”   “我可以帮你做文件。”   赵清漪见他在旁边坐下来,微微蹙了蹙眉,摘下防辐射和防紫外线的护眼眼镜,揉了揉眼睛,说:“别人做的不合我心意,我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你别耽误我了,快回房去睡吧。”   拿着布巾擦了擦眼镜再戴上,她示意他走。   王祁泽手肘在桌上撑着一边下颔,脉脉看着她,说:“你没睡,我就睡不着。”   赵清漪顿住手中的活儿,轻呼出一口气,说:“王总,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就在这里住几天而已,我承认我打伤你不对,你不要有什么别的期待。”   王祁泽说:“那你一天打我一拳,天天留在这里好了。”   “……”   “我就是想天天看到你,我也没有办法不喜欢你。我知道你的经历坎苛,所以习惯了一个人,自信一个人可以。可是两个人也没有那么差,我就想陪你照顾你。”   “你照顾我?王总,你别开玩笑了,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我做饭也是可以的。”   赵清漪不禁感到好笑,忽然想到“十二道锋味”,说:“你会做什么菜?十二道‘祁’味?恐怖料理?”   王祁泽骄傲地说:“我会做蛋炒饭!等我好了,我做给你吃。”   赵清漪摇头:“我才不要,我胃太贱,高攀不起你做的蛋炒蛋。”   “好吃的……”   “我才不喜欢吃蛋炒饭。”   “那你喜欢吃什么?”   “满汉全席。”   “……我能做。”   “重新投胎就能做了,对吗?”   “在我不会做之前,可以先买着吃。要不我请个会做的厨师来家里供着,一百零八道菜,我平均三天学一道菜,一年该能学全了。我学全了,你就嫁给我。”   赵清漪十分意外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是那种男人花一百万给她买包也不能有的感觉。   “味道不正是不行的。”   王祁泽满面红光,小猪蹄子去握她的手,赵清漪甩开:“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   “那我不动手脚。”他嗯嗯两声,西子捧心状,挨过额头来触在她的手臂上。   赵清漪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给点阳光,他就灿烂的人。   为了防止被她狠心推开,他叫嚷着:“嗯,啊,胸口好痛,身子好虚,借我靠一下……”他只动头,不动手脚。   赵清漪:“……”   他抬眸瞄她脸色,神情有一分看穿他的嫌弃,却又有一分娇羞和一抹温情,他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给我个吻,可不可以?”   赵清漪睇了睇她:“你想的有点多。”   “晚安吻呀。”   “出去吧,我要做事。”   王祁泽到底心疼她要这么晚睡,只怕耽误下去真有碍她的健康,就起身依依不舍出去了。   他回到房里,想想又呵呵呵痴笑一会儿,喃喃:“我的就是我的。”   要快点恢复身体,找个会做满汉全席的厨师当家教,他一辈子的幸福全指望他了。   其实他做的蛋炒饭还好吃的。 第544章 联合侧击   王祁泽、何文州、赵清漪约了霍子言一起吃饭,找了一家高档酒楼的小包厢,宣暄过后,酒过三巡。   由何文州开口,说是想要借用一些霍氏关于服装产业的一线数据。   霍子言微微一笑看了王祁泽一眼,说:“王总,这可是企业的商业机密,你们这种要求,我很为难的。”   王祁泽说:“霍少,你先听说我,其实我们是来寻求合作的,当然,我不能说合作了就稳赢,但是如果赢了,我们都有好处。”   霍子言说:“我知道你们在争取SHINING的项目,但是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赵清漪才与霍子言聊起她对当下国内服装产业的发展,以及昨日会上她的看法,与霍氏合作的共同利益点。   这也不算是泄露SHINING的商业机密,因为祁越根本就没有从SHINING身上得到他们的内部资料来做这个项目,全是祁越自己做出的概念东西。   短期内定成败的事,就博一把。   霍子言这才沉思起来,感觉这女人对服装产业和未来趋势很有见解,口才又极好,堪比女版马爸爸。   赵清漪介绍完她的见解,又缓和了声线,说:“霍少,我想你们与SHINING差不多已经有了合作的备忘了吧。等销售策略出台,你们也会正式签约代加工生产。”   霍子言说:“赵小姐怎么知道?”   赵清漪自信的微笑看起来风流倜傥,说:“马丁不好约的,却能和你打GOLF。而且如果我是马丁,我也会选择霍氏合作。你们的供应链还是很成熟的,成本性价比高。”   霍子言听了这话,心中舒服,但也知道她有不好的话。   果听她说:“可是将来生产线主要做代加工,你就甘心吗?我觉得一个与现在的霍氏品牌和SHINING现在的定位都不同的联合品牌,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   霍子言想了想说:“我想你们不仅仅要数据。”   赵清漪说:“最好霍少近期也在另一头公关协同我们,暗示马丁如果采用思睿式的激进策略的严重后果,而我们如果拿下这个项目,就也能在SHINING面前说得上话了。这样你们帮我们,我们最后还是帮你们。你不要不信我们事后会不认账,因为你们将来出联合新品牌我们会想要你们仍交给我们策划,这是生意长久之道。霍少,你说对不对?”   霍子言笑道:“赵小姐这是演得好一出三国志呀。”   ……   霍子言当晚回家与霍老爷子商量,霍老爷子一方面确实想要出新品牌,要更有噱头一些当然是和世界有名品牌商合作;另一方面霍老爷子觉得与王家交往也没有坏处。   “数据不能全给,自己的底牌总要留着,但不防帮帮忙,而另一边你接待马丁他们时就按祁越说的做。”   霍子言得了老爷子的首肯,第二天一早就提炼了一些数据给祁越做支撑,让由于时间仓促,支撑策略的数据比较薄的方案快速充了血。   赵清漪又负责把所有的东西汇总起来,理清逻辑,做成PDF详细文件和一份讲演PPT,她的法语最好,又是在网上卖课的,仪态方面公司绝对没有人及得上,当然由她出马。   周末不得不加了班,然后在星期一,也是马丁口中的第五天,马丁、凯蒂和设计师克里斯托夫前来参观,并且听他们的方案。   赵清漪昨天还特意去买了一身SHINING当季款的法国Smart casual风的职业装,当然是她尖锐的眼光挑出最合适的,并且搭配上下了功夫。   赵清漪收敛掉一切粗鲁流氓之姿,而是以刻骨优雅的美丽女人之态出现人前。一种年轻女生却焕然出女人的从容魅力出来,极妥当的体现出了这款设计的精神。   【一个临家女孩或者年轻妈妈寻找到自己的另一种可能,贴合当代女性寻找自我的突破,改变境况,一种骨子里的从容和人生风采。】   这种广告的理念和思睿的精致主义的暗示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赵清漪法语更好,气质更好,穿上SHINING的衣服让人感觉更好,况且她用语优美解构广告镜头让人感觉很有画面感。   SHINING是一种轻奢的品牌,也要突出它的简便性,这和奢侈品牌又有所不同。这种中产经济基础的女性会是消费的主体,而这类女性的品味,还是更倾向于法国的品牌,而不是现在正流行的韩版。   马丁看得出来,祁越的方案是基于品牌原来的风格,而SHINING正打算本土化,通过调研韩版的服装才是最大的市场。   听赵清漪讲课也好,演讲也好,是一种享受,他们也收起了走过场的心。   听到她讲的保守的营销布局策略时,马丁他们开始就不满意,觉得他们的营销功力太差,但是听到看到她后面展示的行业数据支撑、逻辑时,他们不得不慎重。   “种花是一个大市场,但是并不好打这一片江山。我个人很喜欢SHINING的风格,比如我这一身,但是我不喜欢SHINING今春的韩版风格。要买韩版的风格,我完全可以买韩国的品牌,可能更便宜。   我们祁越不看好广开分店在三四线城市这样营销渠道,资产的投入沉淀具有极大的成本风险和运营压力,但是集中力量于一二线的城市,做好做全做大,品牌形象的进一步清晰,完全可以结合一二线城市的网络销售,便于库存管理,防止资产套牢过多资金。   正宗法式Smart Casual永远是种花中高收入群体的女性的第一阶梯选择之一。一流的法国设计和质量标准,二流的销售价格,三流的制造成本,让种花的女性花三分之一的钱体会法国的梦想设计和奢侈品的享受!”   等做完方案演示,马丁等人都沉默了许久,这是一份与他们在思睿看过的策略完全不一样的想法。他们来种花就是对这里的市场充满野心的,思睿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野心,但是也得行得通。   祁泽的方案都是有数据的。   马丁过了一会儿,说:“我们得考虑一下。”   他作为公司委派来的先锋官和股东,这一回要是在种花行事不慎,真的对公司和自己没法交代,所以没有直接否决。   王祁泽从看女友(被)的迷弟角色中回神,沉稳表情:“当然,这是应该的。”   出了会议室,赵清漪和王祁泽、何文州及项目组员都亲自送马丁为首的代表团离开。   王祁泽等人倒是惊讶赵清漪自然熟稔地与马丁等欧洲人行贴颊告别礼,而一般别的职员是拘谨得多。   马丁还握住赵清漪的手,笑得很热情,用法语说:“Michelle,不管怎么样,你真的很优秀,在种花我们真想要找一个你这样的员工。”   “您过奖了,我很荣幸参与过这个案子,也很高兴认识了您。”   克里斯托夫也过来告别:“再见,我美丽的小姐。”   与两人道别后,她又和凯蒂拥抱吻颊。   看着他们上了车才往回走。   赵清漪发现潘副总、杨锋、李文超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他们都不是土包子,但是和外国人打交道上也没有她这么厉害的。   王祁泽拍了拍手,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尽了力了。我们静候消息吧。你们可以在明天休息一天。”   “谢谢王总!”   “漪漪,我们也可以休息。”王祁泽冲她一笑。   大家又意味深长地看她,赵清漪眼皮子直跳。   ……   马丁等人回公司后,又是开会讨论,又是发邮件给总公司的,外企就是这样的程序化,因为有时差,而下班后一般不处理公事。   因为马丁等人有所被赵清漪的个人魅力和干货所折服,就算没有被满足野心也要慎重一些。   马丁又受邀去霍氏的工厂参观,他们本来就有合作备忘的,这也是例行之事。马丁也忍不住问起在种花经营服装产业的心德,霍子言说起父亲和他十几年来一起创业的艰辛起伏,曾经霍氏的门店开到一千多家,所以才有这样强的供应链,但是这几年确实冲击很大。   “五年前与我们同级别的一些国内品牌,现在不如我们,我们的质量一直更好些。不过你们不一样,你们在欧洲的品牌形象也在上升当中,在种花也有许多人去代购了。就像香奈奈还是香奈奈一样,在种花SHINING也会一直会是SHINING,所以我对我们的合作有信心。”   霍子言是给暗示了,却不透露他与祁越有联系的事。   马丁听到翻译的话后,不禁想:香奈奈当然一直是香奈奈,现在种花国内香奈奈的店虽然多,但是也不会这么激进。看着种花代购和游客在欧洲的买买买是否有些昏头,预先快速圈地——总公司要花多少资金投入,真的都能长久吗?   况且,祁越的广告创意讲解那么有镜头感,远比思睿的生动。祁越真的是一群很活跃的人,都是年轻人才,况且祁越的背后是王氏集团,王祁泽是60亿欧资产的继承人,欧洲也没有多少个人有这样的身家。   打开与本地财团上流社会的关系,总有现在不能预料的好处,也可以在总公司显示自己的人脉能力。而思睿如果是迎合公司对利润的追求,万一失败,自己可能难以翻身了。   马丁真的动摇了,心中有了偏向。 第545章 王太太探门   赵清漪被放假的一天去录影了,提前一天和翟墨约好的。   王祁泽多半就跟着,翟墨见了也是无语,但是他发现他们确实关系有点不一样了。至少王祁泽跟来时,没有受到赵清漪的排斥。   排了两期,一期是赵清漪讲丝绸之路的故事,从汉代到宋代的发展演变,这条路上的文明的冲突,引用文献和考古资料。另一期则是讲古代神秘的辽朝。   仅是十几分钟的短视频,所以用三个小时,赵清漪也录完影了。   录完影后,翟墨自己刚好也很忙,打过招呼,三人就分开了。   赵清漪下午准备健身,工作太忙还要像萧峰照顾阿紫一样认账照顾王祁泽,赵清漪几天没有运动过了,何况是可以练武功的位面,她就喜欢身体充满力量和真气的通畅感觉。   “我也去健身。”   “你放过我吧,我都快成老妈子了。”   “你嫌弃我了?我病着你怎么可以嫌弃我?”   “……”赵清漪仰天三十八度。   “咱家里有跑步机,等我好了,我们再一起去外面玩。”   最终还是回自己家取了两身运动服,再老老实实地回王祁泽的公寓,对着大客厅那台跑步机。   王祁泽倚在沙发上看杂志,不时满意地看着在跑步机上的他的女人。   他真是太优秀了,还是柱住了她这时候别扔下他。   突然门铃响起,王祁泽才起身去开门,一打开门,就见穿着杏色套装,化着淡妆的王太太站在门外。   她也没有带保镖助理上来,走了进来,笑着说:“小李说你今天休息在家,妈刚好办完基金会的事,过来看看你。儿子呀,你还好吗?”   王祁泽点头,说:“我挺好的。”   王太太歪了歪头,牲畜无害地说:“很快3月15了,那你这个月欠妈的钱能还上不?”   王祁泽:“……”   赵清漪也下了跑步机,一边擦了擦汗,一边看着突然到访的王太太。   “这位小姐是……”   王祁泽说:“我女朋友,赵清漪。”   赵清漪真是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但是身边有个大型熊孩子后,每当下班后没有那种深深的孤独感。   赵清漪还是知道王立国的夫人的,上前握手,说:“您好,徐教授。”   王太太很少在交际场合时被人称“徐教授”而不是“王太太”,也微笑握手:“你好。很漂亮的小姑娘。”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徐教授也是优雅漂亮。”   “祁泽没有欺负你吧?”   “挺熊的,但欺负不了我,因为他打不过我。”   王太太怔了一下,微笑道:“那请你看在我的面上稍稍手下留情。”   赵清漪点头:“我以后注意。”   两人说着,进了客厅里坐下来,王祁泽去倒来热水,然后坐在赵清漪身边。   王太太问道:“清漪在海州生活得习惯吗?”   赵清漪点头:“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我在哪里都习惯。”   王太太说:“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吗?”   赵清漪想了想,说:“目前先毕业吧。等赚够了钱,打算读研。”   王太太笑道:“很有想法,但是什么时候赚够钱呢,赚多少才够呢?”   “两年内吧。”   “其实我们可以资助你。”   赵清漪笑着说:“感谢王先生和王太太的好意,但我成年了还是喜欢靠自己。”   她还没有那么天真,就算王祁泽也并不事先知道,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的,至少做过一些调查。别说富豪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庭也会查问一下儿子女友。就是王家速度还是挺快的,这才几天呢。   “那会很辛苦呀。”   赵清漪耸耸肩,说:“我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可是祁泽会心疼坏的,是不是呀,祁泽?”   王祁泽偷瞄了赵清漪一眼,说:“我会照顾好她的。”   赵清漪暗想:到底谁照顾谁呀。   王太太又说:“清漪很喜欢运动呀,身体很好吧。”   赵清漪点头:“比一般人要好。”   “喜欢什么运动?”   “武术、瑜伽都会一点。”   王太太说:“那好呀,周末时来家里一起做瑜伽,有没有空?”   赵清漪笑道:“徐教授才是大忙人,怎么反问我有没有空?”   “那就星期六,怎么样?”   “我OK呀!”   王太太笑着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祁泽,你不要忘了这个月要还给妈的钱哦。”   王祁泽蹙眉,说:“妈,你不要老提醒。”   王太太说:“妈妈从小教你,说话要算话,是你说会每月还钱给妈妈的,妈妈怕你失信。”   王祁泽说:“我知道了,不会忘的,你以后不要提了。”   两人起身送走了王太太,王祁泽才羞羞看了赵清漪一眼,说:“我妈人不坏的,就是……好奇心重。”   赵清漪说:“很聪明的人。”   “她没有恶意的。”   “我也没有恶意。”   王祁泽说:“我家里是不喜欢我和夏樱雪一起,但是没有说我不能和你一起。”   赵清漪说:“我没有想过这么多。”   “可是,就算全世界反对我和你在一起,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赵清漪咳了一下,说:“‘全世界’得罪你了?凭什么躺枪?你以为你是谁呀?人家‘全世界’是大腕,OK?”   说起来,赵清漪又觉得好笑,不禁哧得一声。   王祁泽想粘过去,赵清漪却去继续跑步了,他现在不能剧烈运动,只能在沙发上看杂志。   赵清漪一直跑了一万米才停下来,身上冒汗,气息却不乱,下了跑步机喝水。   她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做拉筋压腿的动作,然后还倒立三分钟,随之调节吐纳。   她就真的运动了半天,虽然饿了,精神却不差。   王祁泽看着她这样的体力也有些咋舌,这是运动员体质吧。想想她的拳头,自己应该很有体会。   晚上吃过饭后,王祁泽提议去看电影,赵清漪却说没有什么好看的片子上映。   王祁泽说:“漪漪,我就想跟你约个会嘛,你难得有时间的。”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王祁泽朝她坐近,手搭在她肩头,嘿嘿笑着,赵清漪说:“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就高兴,你承认咱俩的关系了。”   “看在你受伤份上,不是你有什么人品,少得瑟。”   王祁泽低头说:“我人品也没有那么差的。我就喜欢过两个女生,一个是初恋姚莎,可她死了,一个是你。我是对不起夏樱雪,我不是真心喜欢她还和她在一起,可我已经尽力在物质上补尝了。”   赵清漪说:“你的渣男情史好好藏心里吧。”只要不要她来背锅就好。   “我怕你吃醋。”   “你想的有点多……”   “姚莎也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她从小失去父亲,母亲改嫁给她的道貌岸然有身份的养父,她养父曾是我妈妈大学里的同事……她很美,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她。她生了病,没得治,却一直不告诉我。暑假里,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那个夜里年少轻狂又好奇的我差点和她发生关系……是我看到她背上的伤,然后她就发疯了,再不愿意我靠近她一步。两个月后,在她病的晚期,她……重创了她的养父,后来就跳下了阳台,摔得血肉模糊,她养父也重创不愈而亡。她的完整故事是我从她的遗书上看见的,我只求你不要轻视她,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可惜我太无能或者……肤浅。当时爱慕她容颜、她的微笑却没有去了解她的孤独的心,也没有保护她,更没有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让她拥有幸福。我现在也已经放下她了,遇上了你,我就想不起她的脸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变心了,而且变心得很彻底。”   赵清漪只听听作罢,不做道德评论家或者自觉是一个比红尘劫难中的凡人更高明的超人。   “世界上不幸的人总有各自的不幸。”   赵清漪觉得这位姚莎只怕比原主更无助的人,柔弱无依的少女面对禽兽养父的侵害,她有什么办法?   等她找到自己的心爱的男孩有了温暖,却不幸的恶疾缠身,发现拉这个男孩来黑暗世界替自己遮风挡雨是多么自私。   她什么都给不了他,无论是美好相守的未来还是纯洁的身体,所以她推开了他,出于真正的爱。她在属于自己命运的黑暗凄风冷雨中独自屹立,把爱人推回她一直向往却得不到的光明温暖的世界,然后向禽兽发动最后的复仇。   这样的女子神秘、孤绝、倾国倾城,如果她还活着,赵清漪一定会引她为知己,不过那时她绝不看王祁泽一眼。   赵清漪想着,却又不禁吐嘈:这渣男,眼光还是有的。   王祁泽说:“这些年我不是活在过去的阴影回忆里就是做些荒唐的事,遇上你,我的心就活过来了。它高兴得不得了,也难受得不得了,它就要为你高兴为你难受碎碎念惦记着你。我想好好过日子,下半生能爱我所爱。”   赵清漪:“男人呀。”   王祁泽忽说:“从前有很多人追你吧?”   想想大学里追过原主的人也不少,毕竟颜值在线,可男生们不是比王祁泽渣,渣到骗炮靠运气那种,就是比林白现实嫌弃她的出身,真正不为炮愿意和她一起奋斗的男生居然一个也没有,真的刷新了赵清漪对这个位面世界的男人的认知。   当然,原主学习和勤工俭学太忙,在大学里没有什么时间花在交际上,这些人也不算多。   “我讨厌他们。”   “为什么?”   “可怜未老先油腻。”   王祁泽的想抱她的猪蹄子一时抱不出去,只能强忍着。   “漪漪,你会让我抱你吗?”   “少胡思乱想了。”   “情歌不是这么唱的吗?”   “我可以抱你吗,宝贝?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后一句……去掉。”   赵清漪:“不抱,你这只会做蛋炒饭的三等残废怎么可以抱我?”   “明天就开始背菜谱。”   “我喜欢男人会点功夫和琴棋书画。”   “……慢慢学。”   “不能太吊丝性格,要有修养。”   “我这样的该不叫吊丝了吧。我有好爸爸的呀。”   赵清漪却忽被逗笑了。   王祁泽说:“感谢爸爸,为了爸爸的身体健康,就抱一下?”   赵清漪听这个理由真的绝了,才说:“那好吧。”   王祁泽大喜,拥着她进了怀里一时不撒手了,不撒手前都是一下。   赵清漪被拥住偎在他怀里,也觉人生无常,竟然辗转会接受这个自己之前觉得不可能看上的男人。就他是夏樱雪的前男友和搞什么初恋朱砂痣的,怎么能看上他呢?   可是经理人那神仙要求在人间来说是不可能的。一切像是有定数似的,明明在排斥,每一次推开最后总变为更靠近,一切情感却水到渠成。   王祁泽能给这个角色融入骨髓的孤独悲苦带来热闹感,他又最不会在世俗的反对下放开她的手,其它的都不重要。   王祁泽亲吻她的发,忽说:“你喷什么香水?”   “我晚上怎么会喷什么香水?”   “好香。”   “洗发水的味道吧。”   “不是,我仔细闻闻。”   他低头在她耳边闻着,突然在她颊上亲了一口,赵清漪转头看着他努力露出“清纯”的笑。   “油腻。”   “我不油腻,我是纯天然的帅。”   “不觉得。” 第546章 关于诚意   赵清漪吐纳一夜,精神抖擞,一早起来下楼去活动身手,上楼冲澡更衣化淡妆也只花了十五分钟。   打扮好出来吃早饭,十分钟后,小李会来接他们了。   王祁泽看着她时,眼睛就像两颗星星,叫了声:“老婆。”   赵清漪说:“别乱叫。”   “不是乱叫,练习。”   “这要练习吗?”   “当然,以后发音不标准,语气不对,多不好?所以要练习的,老婆。”   “不许这样叫,讲点脸面好吧?”   王祁泽的标准是,还只是老板的身份时,就叫着“我的女人”,成为女友时,就叫“老婆”,做事有预见性和就像商业步伐要快人一步一样。   两人一起出门上班时,王祁泽就牵住她的手了,他现在西装革履的人模狗样,容光焕发。   ……   SHINING所说的需要考虑,就考虑了四天,星期二的时候,赵清漪等人还调休放假了,星期四、星期五,赵清漪都又参与做了一个营销小项目了。   到星期五上午10点半时,王祁泽突然从办公室出来,兴高采烈。   “有一个重大的好消息要宣布,刚刚SHINING发了邮件,并且马丁亲自打电话给我,SHINING的项目被我们公司拿下了!”   满办公室一片掌声,特别是项目小组的人等过了项目款后能得到极高的业务分成。杨锋、李文超、秦越当然高兴,何文州就更不用说了,他这个业务总监一来就参与拿下这样一个大项目,利于他在公司立足。   何文州走了过来,说:“Michelle,厉害!”   赵清漪看何文州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笑道:“大家通力合作的结果,何总也厉害,缺了你这股没有做不成的业务的精神,那怎么样都不行。”   何文州听她这么说当然高兴,说:“下午一起喝茶,这个项目后期你肯定也是主要参与人。我们商量一下。”   他们也不是严格坐在座位上打字的,那种是单纯的文员。   赵清漪点了点头,何文州离开后,又有两个女职员靠近来。   “赵清漪,恭喜你呀!”   “运气真好,可以参与这样的项目。”   “是呀,精英项目组呀,这也能赶出来。”   “赵清漪,你关系真硬,以后也要多多关照啦!”   赵清漪笑道:“这不是关系,这是实力。大家有实力都可以争取。”   赵清漪说着,拿了杯子去冲咖啡,背后一阵嘀咕。   “有什么了不起的。”   “爱出风头,好婊气,一下和翟总粘乎,一下和林总手拉手,还从夏小姐手中抢了王总。”   “真是绿茶婊界的这个。”   “她,其实还是有才华的。”   “当然,也不否认,但有才无德,这种女人多了。”   这些议论当然也只背后说一说,不敢明光正道来,如果是对着原主那样的孤女又有夏樱雪为恃推动,这些就会抬明面上来。   伏尔泰说过,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满面红光走向罪恶。   只要碍不着自己,赵清漪不会为这些人浪费哪怕一秒钟。她今生又不用革命走群众路线。   人不招妒是庸才。王阳明说过,但凡历史上有成就的人都是毁誉参半的,因为只有不作为和无能的人才不会得罪人、也不会招人妒,不做事就没机会做错事。   ……   王立国是非常忙的人,不是逢年过节都基本难以呆在家里的,就是周末也是出去应酬的为多。   但是这个星期六,儿子要带他对象回家来,说是陪太太练瑜伽。   这个速度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太太只是去初探一下,居然约家里来了。   “这是一个模样非常大方,带着点仙气的女孩,和之前的人不一样,那精气神是从内散发出来的。看到我既不亲热过头,也不傲慢失礼,更不会卑怯。说是乡下来的孤儿,但是那模样气质,大家闺秀里我没有见过一个能及得上她的。所以,儿子眼光还是有的。”   这是王太太说的话。   王太太也是一直好奇,正月初一、初二应酬时,他就心不在焉的样子,正月初三时求到她面前来。   “妈,我喜欢的女孩不喜欢我,我觉得人生没趣味。所以,妈,你一定要帮我。”   “儿子,你又恋爱了?不会又是哪个像姚莎的女孩吧?”   “不是,我自从见了她,我就完了。也不记得别人了,包括姚莎。”   王太太叹了口气,说:“这是为情所困呀。可是,儿子,你不是想当爸爸的继承人吗?怎么能这样呢?”   王祁泽想了很久,说:“妈,这是两回事。爸爸开这种条件,我也肯定选她。”   “嗯,爱我所爱,无问西东。”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要去找她,明天不陪你去京城了。”   “我关不住你呀。”   “那妈能不能送我件礼物?”   “什么礼物?”   “你那颗带‘蓝星’的项链,能给我吗?”   王太太被这个败家子给气到了,也是她从小对他的教育问题,在教育他一些有教养的品质的时候不束缚他的天性,然后他就一直熊。   姚莎的事情让他认识到光鲜的社会下的人性黑暗,他才反醒,去读大学时也进一步见识黑暗的东西。   走出社会时,他看起来与同龄精英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在王立国看来是绝对承担不起王氏大业的。   “可以卖给你,三千六百万,美金。”   “……”   “没钱呀?你要‘蓝星’干什么?”   王祁泽说:“她那么多人追,对我的印象又不太好,我没有优势,我……我在她面前什么脸都丢过。我去表白,总要点……”   王太太也没有说他不可以送女人这么贵的东西,只说:“你能付得起钱就原价卖给你,随你送哪个心爱的女孩。送心爱的女孩的礼物需要自己努力赚来的才有诚意。追一个好女孩,最能打动她的就是诚意,不然你是追不上的。连追女孩都慷他人之慨的男人是很难吸引有眼光的女人的。”   王太太不愧是做教育出身的,深谙心理学,直接阻止他,他有可能会觉得她是恶人,她不理解他,这反将一军,王祁泽果然没话说了。   也因为王祁泽对此没话说,真的要为此自己承担努力,王太太才觉得他是真心的,不是为了花钱泡妞。他是有多在意自己在那女孩心中的形象呢?   但是王祁泽近几年自己赚的积蓄当时全给了夏樱雪当分手费,手头真没有多少钱。就是分期付款,他也只买得起那个带粉钻的胸针,还是分十年的期付款给王太太。   这时候,王祁泽明白了穷的滋味,钱不会掉下来。   要努力赚钱还债,努力赚钱娶漪漪。   ……   却说王祁泽上位为纯纯男朋友后,星期四晚上还是送了那胸针给她,说等他以后有钱了,再买更好的。   赵清漪却嫌弃:“谁要这种没什么实用的东西。”   然后王祁泽在墙角画圈圈,说:“这是我的心意。”   赵清漪呵呵:“你的心意就这个?”   王祁泽说:“我以后会有钱的。”   赵清漪说:“谁指望你有钱了?学会满汉全席,业余考个特级厨师证出来就好了。”   王祁泽奇道:“你为什么这么执念厨师?”   赵清漪想了想说:“健美的男人利落优雅的脱下黑西装,里面是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然后能围上围裙得心应手做料理,一手刀法神乎奇技,创作出人间美味。我心目中的男神就是这样子呀。”   原主七岁就垫着凳子上灶台做饭,她奶奶做菜不好吃的,爷爷脾气不好,总是骂她不是儿子,她妈害死了爸又跑了连累家里绝后。所以她除了上高中开始住校,家里的饭差不多是她做的,她就最想家里有个做饭超好吃的人,然后像别的孩子一样,回家有饭吃,就是能一起做饭也好。   王祁泽看看手中价值三百万美元的钻石胸针,也觉得它没有什么用,说:“漪漪,那我把这个还给妈去,好吧?”   赵清漪眯了眯眼神:“你是从徐教授那讨来的?”   “不是……买来的,没付完钱。”   赵清漪呵呵一笑,王祁泽忽然觉得自己又失了脸面,说:“我之前是有钱的……”   “钱呢?”   王祁泽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老实交代,赵清漪听了之后,说:“这倒是应该的,吃了得认账。你比那些骗炮和性侵的丑恶畜牲是强得多了。”   王祁泽歪着头,说:“我怎么觉得你这句畜牲是骂我呢?”或者,难道他只能和畜牲比吗?   ……   星期六上午八点半,王祁泽和赵清漪坐上王家来接他们的车,小李今天也终于放假了。作为王祁泽的司机兼王立国的大家皆知的密探工作也是很辛苦的。   九点半左右,就抵达了王家大别墅,这一片区域,赵清漪熟悉又陌生。不同位面世界的种花,但是地理总是几乎一样的,而风水好地就那些,富豪门喜欢建宅的地方也差不多。   有人发财了,还过着平民式的勤俭生活,那些鸡汤真的少喝。   王家连花园占地有三四千平米,在其后花园草坪,还有两个高尔夫球短洞球场,同时这里也可以举办个露天酒会什么的。比不上印度首富的奢华,但是在国内的豪宅中绝对名列前茅了。   家里常年有安保人员守着,安保人员也是拿着最低三十万的年薪。家里一个管家,一中一西两个厨子,六个女佣,两个园丁。   王祁泽和赵清漪走近大厅,早一步得到大门的消息的王氏夫妇下了楼来。   王太太微笑走过来说:“漪漪来了。这里有点远,坐车累不累?”   赵清漪浅浅一笑,说:“不累的。王先生、王太太,你们好。”   双方寒暄着时赵清漪送上伴手礼,王太太道了谢。   赵清漪笑容淡淡,说:“王先生,久仰大名,来得冒昧。”   王立国笑道:“欢迎,我对你印象很深刻。听说你是吴省安X县大X乡人?”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对。”   王立国说:“我十六岁时去那边下了四年乡,入伍后才离开。” 第547章 夏樱雪初试身手   赵清漪点了点头:“这个乡里人很多都知道,我就是您捐建的立国第七中学毕业的。我读县一中的时候,您捐建的图书馆和科技楼刚建好,我是第一届使用的学生。”   王立国听了十分开怀,忙招呼她入座喝茶。   上回见她的面,看着林白拉着她过来,就觉得这女子气质模样实在出众,一种不落于俗的东方之美。   到她在台上机智活跃气氛时,让他觉得这姑娘不扭捏还能自觉见场合维护公司的场面、让来的贵宾也心情愉悦,她内里有一种微妙的素养存在的。   然后,她的表演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年轻时当过兵的人还是有点眼力劲的,知道这要什么样的体力和技能。   有这样的绝活都已经能倚为立身之法了。   所以,他还能两三天后和儿子说起:林白的对象身体是杠杠的。   佣人准备好了工具,王立国亲自煮上了功夫茶,祁门红茶,王立国祖籍在徽州,爱喝这种茶。   赵清漪一闻就知是好茶了,不过也不卖弄多言,像是刻意展示讨好一样。   之前的话一为礼节,二作为从他所捐建的学校毕业的人这是基本礼貌素养。   王太太说:“清漪那个节目我也看过,非常有意思,怎么会想到做这样的节目?”   赵清漪也老实说:“当时就想赚钱,偶然认识翟总,我就跟他讲了这个想法,说服他给点资源。这事真的多亏了他。”   王太太问道:“一边在祁越工作,一边做这样的兼职不累吗?”   赵清漪说:“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不会太累,王太太不也是身兼数职吗?现在很多女性都是这样。”   王太太心中也十分舒服,说:“确实如此。但是清漪那个节目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得有很深的文史功底。”   赵清漪笑道:“我读中文的,文史类的都算是我的本专业。”   王立国冲出了茶,道:“先喝茶。”   “谢谢。”她原本的皮肤又白又细腻,但是她的手却并不是青葱无暇的,而是有些伤痕,乡下娃干活时会不小心弄伤手,留下一辈子的印记。   喝完一杯茶,王立国才说:“清漪在祁越做得开心吗?”   赵清漪点头,说:“机会比较多,公司挺活跃的,制度比较完善,钱是给到位的。我们年轻人都喜欢这样。”   王立国哈哈笑着,又问她喜欢运动的事。   “你那功夫该是童子功才对。”   赵清漪心想是不是该庆幸原主一个亲人都没有,因为学习打工太忙了,在大学里也没有机会和同学逛街或者聊天浪费时间。室友交情全都淡,只有高中的周晓敏还亲密。   “算不上童子功,乡下孩子有一半天生会翻跟斗。长大一点,自己学点戏曲功底和太极、八卦游龙掌之类。”   王太太笑着说:“清漪,你真的非常优秀呀。”   “您过奖了。”   王太太说:“哪里过奖了,祁泽都说原来你是看不上他的。”   王祁泽才说:“妈,别说这个。”   王太太笑着说:“好,我不讲。”   于是,王太太又邀请她去练瑜伽,赵清漪的手提包中也装了瑜伽服,起身跟王太太走了。   王立国才和王祁泽说:“听说你拿下法国SHINING的项目了,有点能耐了。”   王祁泽冲着功夫茶,说:“我是你儿子,会差吗?当然……团队很重要,特别是漪漪,多亏她审时度势,法语又好。”   王立国:“她还学过法语吗?”   “比我好!我对自己说,要保护她,其实她并不需要我的保护,反而很能帮到我。”   王立国呵呵:“你保护她?你知道像她那样凄苦背景经历过来的女子,没有丝毫被世情压垮,反而正经名牌大学非体艺专业毕业,这种成功率不会比彩票高。但彩票靠的是运气,这,靠的是双倍的实力,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人杰。而能像她这样的精气神的,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并不怎么因出身而鄙视的是人中至杰。”   王立国是当过知青又当过兵的人,现在是屈指可数的大富豪,见识哪里是一般的。   王祁泽说:“我们漪漪当然是……好优秀的。”   王立国说:“你……是从林白手里抢的?”   “爸,你可不可以不要提他,漪漪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的。谈了不到一个月的恋爱就分手了。”   “因为你?”   “不是因为我,是他们自己性格不和。”   王立国说:“你都那么大了,之前还以为你是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没指望靠你联姻。你和她现在要走哪一步就看你了,你能做出成绩来,你将来可以接班。你要是做不出什么名堂,钱和女人都没有。”   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结婚的很正常,不结婚也可以有孩子。   王祁泽:“……”   ……   赵清漪和王太太一起练了一个小时的瑜伽,不过赵清漪看了王太太练的几个高难度的动作还是心里发悚。   有些瑜伽动作是极不科学的,不适合的年龄和体质练起来是反人类。就算是她想要趁青春期的尾巴拉长韧带都是内外兼修、循序渐进。   赵清漪精深中西医和解剖学,等结束后不得不和王太太提点建议。   特别她学的还是热瑜伽,怕是信了这能减肥排毒的伪科学。   适度的瑜伽确实能让人心静吐纳、身心合一,这对生理、心理健康是有好处的,但是不合适的人走了极端,对人体绝对没有好处。   赵清漪也不管得罪人了,从生理学、解剖学跟王太太一个个讲,王太太涵养甚好,开始虽然不以为然却也善于聆听,但是一听真的不一般。   “如果减肥,跑步健身都好的,就是学国标和传统舞蹈也能既运动又愉悦身心,按自己的机能体能情况控制。但是王太太你那个动作真的伤脊椎,以后不要做了,做普通的就好。”   王太太道:“我也是每周做一次,跟着一个有名的老师学的,有难度的动作,学过两年后我就想挑战一下。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漪漪不要叫我王太太或者徐教授了,叫我文姐吧。”   王太太本名徐文姬,也是她的父母亲希望她像蔡文姬一样有才气。   赵清漪:……   “我是不是有那么老?叫姐不合适?”   “那好,文姐。”   王太太拉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小蛮腰马甲线流口水,喃喃:“身材真好,那臭小子还挺有福气的……”   “……”赵清漪从来是她流氓别的女人,头一回被别的女人流氓,可王太太怎么说都是长辈,她又不能流氓回去。   “我带你去祁泽房里洗澡换衣服。”   “……”   午餐也很丰盛,宾主尽欢,且不细提。   ……   夏樱雪呆在空间里天天是灵泉为食让本就美貌的她现在是双倍美貌,媚惑无双。她得到了修炼法门,心想着为了复仇,她只有安下心来苦修。想着前世的薄情丈夫郑智国和他的女人们,贱婊赵清漪和渣男王祁泽都等着她去虐,她就什么苦都能吃。   虐残了她们,她就找最好的最有钱的男人嫁了,他独宠她一人,宠妻壕无人性,她一辈子风风光光的。   夏樱雪从最开始的体术的加强到后来发现了蛊术和隐身术,这个空间居然是古时巫女所有。但是巫也并不一定是邪术,是一种神秘超自然的力量。   这些超然神秘的力量激起了夏樱雪强烈的好奇心。   王祁泽留下了价值两千多万的公寓和近千万的存款给她,她不愁吃穿也没有房贷压力。所以为了更好的研究空间的力量,她辞去了管弦乐队的大提琴手工作,专心在空间里修习。   经过近三个月的闭关修习,终于各方面都有所成,特别是她可以借空间行隐身术,事实上是让她身体处于异度随身空间进行位移,不过脚是触地的。空间的空间和现实的空间就像两个包含相帖的圆,脚掌贴地是人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这就形成了所谓的隐身术。   隐身术随现承隐,实在是复仇利器。原本她还觉得空间除了变美之外没有什么用,原来是她见识浅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会一开始就与赵清漪撕逼,而是学好这些技能,再去将贱婊活剐了。   到三月初时,夏樱雪终于出关,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自己拥有常人没有的力量,将来她会是世界的主宰。   她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去撕了赵清漪,但是想想这个要留做主菜,不如拿别的小贱人和老贱人试试手。   郑智国包养的小女友是港姐出身,当时她年纪上去,不如以前鲜嫩了且没有孩子,郑智国的母亲郑太太冷言冷语又看不起她,然后郑智国在外头又勾搭上了庄心月,后来还有陈希芷、李诗曼几个女友。   而庄心月正是她离婚前最受宠的一个女人,当时庄心月除了豪车和衣服首饰之外,受赠半山两个单位的豪宅,打通有两千尺。(注:不到两百平)   现在这个年份,庄心月还是港岛圣公会中学的一名中二学生,中产家庭出身。   小贱人长大了也是祸害!没有见过男人吗?非要抢别人的男人。   庄心月、陈希芷、李诗曼,当然还有赵清漪,这些全是抢别人男人的天生贱人,没男人会死星人。   老天让她重生,就是来虐渣复仇的。   夏樱雪以前就常去港岛,证件都全的,而她前世作为曾经的港岛豪门太太,对那的一切自然熟悉。   夏樱雪带好行礼,只身前往港岛“旅行”,实施她复仇计的第一站。   ……   抵达港岛的第二天,她就在圣公会中学(架空)附近踩点,她隐身在附近逛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发现了庄心月。   庄心月这时也有小男友一起放学的,果然是从小勾引男人的贱人。   但是满大街的监控也让夏樱雪一时无法下手,因为她的空间不能装活物。   夏樱雪一直等到第五天,眼看第七天到了,心里正着急,却见庄心月星期五放学和小男友去偏僻的地方约会,她的机会才来了。   借空间隐身之术,看着少年少女在小公园的树后激吻,夏樱雪满是不屑之色。   就这么杀了这小贱人太便宜她了,让她身败名裂而被虐死,让她父母羞于生出这样的贱货方消她心头之恨!   看看手中的“欲蛊”,她从空间中得到的一种有趣的蛊虫,寄身在人体里,就会比助兴毒品还要可怕。几乎处于失智状态,见到男人就想上,也毫无羞耻之心,睡着还能停消一会儿,醒来除了吃就是想上男人,而且不满足她可能会死。   夏樱雪悄然走近,一个手刀打晕了那个小男友,中二少女庄心月并没有看到附近有人,男友就晕了,吓了一跳,忙去扶男友。   “Mike!What's wrong!”   夏樱雪见她俯身时,往她后脑也是一击。   看着这细细的一条“欲蛊”进入她的血管,夏樱雪展现出复仇的无比快意。 第548章 赵清漪的疑惑   三月中旬,祁越和SHINING谈下了项目,花了一个星期完善方案和对接,正式签约那天王祁泽举办了公司的聚餐。   三月下旬主要是李文超去跟进各种形式广告方面的拍摄,而赵清漪负责对接SHINING公司,间或做点小项目上的事。   何文州业务能力果然不错,又敏锐的接了一个意向过来,但是赵清漪刚好没有空,让别人负责了。   这时王祁泽的身体也康复了,赵清漪却被狠留在了他那,当然还是睡客房。   看他西装革履的高冷很有范,却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让她这个角色的孤独感和清冷的经理人的感沾上烟火气。   当然,赵清漪不怎么会吃醋,但是从他对初恋的评价和同情自责上看,他也算有情有义了,至少不是像许多吊丝男只出于性幻想,还饱含对美好生命的尊重和惋惜。   对夏樱雪是渣了一点,搞什么替身,但是做了还是敢认的,不是那种社会油腻男人利己谎话精。从把当时几乎所有的钱给她当分手费,也认为自己是过错方,还是能看出有点人品的。   他追自己什么招都出,就是没有说过两位前任一句坏话。   以前看他左右不顺眼,他打碎了记忆中天使哥哥的形象,现在又觉得他挺可爱的。   金无足赤,自己这样的挑剔的个性和毫无根基的出身也不算完美,何必强求别人。   谈爱这样的事,她也是拿起得放得下,贪热闹和有人逗笑就承认吧。   于是,她也只好放下“女神”的门户之见,接受个凡人目前当牵牵手、做做饭的男朋友。   况且还能省房租。   ……   星期三,赵清漪下午三点半从SHINING回来,这时候办公室的职工重要事情差不多做完了,难免喝喝下午茶,聊聊天。   祁越也并不禁止这些,只看你的绩效和项目完成度,而作为创意公司,有时活跃的聊天和八卦的消息也是激发人的想法的。   大家冲赵清漪打了招呼,面上可都不敢得罪她了。   赵清漪也笑着问:“你们聊这么开心,什么事呀?”   陈子仪现在还是挺拍赵清漪马屁的,第一个过来说:“Michelle,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新闻,说是上周五港岛一个中学的校花疯了,当街裸奔,强奸男生。警察抓住她后,听说都要扑警察。”   叶欣也说:“听说港岛学生压力很大的,有教育专家说这是长期的学习压力造成的。外国不是很多人裸奔减压的吗?”   一个叫向瑶的女职工说:“我倒不这么想,如果是压力造成的裸奔,哪有扑警察的。”   陈子仪又看手机,说:“又出最新消息了。这女孩的父母、师长和朋友都说她之前很正常,学习成绩也不错,并没有压力过大的事,不像是会发疯的。还有人说是中邪了呢。”   “世界好可怕!”向瑶抱了抱手臂。   忽然有个男同事听了,说:“要不要哥保护你。”   向瑶白了一眼:“才不要!”   赵清漪看了新闻虽然对发生这样事的女生和被害男生深表同情,但是并没有联想到什么。原主之前工作都忙死了,哪有闲情关注这个……   等等。   赵清漪问道:“你是说哪个学校的女生?”名字肯定是化名,问也没有用。   陈子仪说:“港岛圣公会中学。”   赵清漪想到原主这时候还没有离开祁越,但是后来被夏樱雪编剧导演大戏到呆不下去,离开后她在毕业前回学校温书准备考公务员一直到毕业。   毕业后,原主也回了乡,闭关温书准备考公务员,她不爱看八卦新闻,为了公考还是每天看时政新闻的,因此也会看到八卦新闻。   原主的印象是比较淡,因为时间对不上,反而让经理人提取了一点,记忆年代太久了,可是绝对不会错的。原主在家里时穿衣厚度看应该是冬天,原主偶然是看到过这样一则震惊人下巴的茶余饭后谈资的港岛新闻。   现在才三月下旬,是春天,怎么就发生圣公会中学校花淫疯的新闻?   赵清漪默然不语,打开手机看着时不禁寻思。   就算她有蝴蝶效应,跟港岛的一个普通女生也毫无关系呀。   可是精通医学和心理学的经理人真的有点好奇。就算根据沸洛伊德的理论,精神病和性的关系相当大,这样的校花女生,不但年轻,受到性创伤的机率也不大呀。   难道是人体内的激素异常,但也不会完全失智吧。就像是生理性的抑郁症,就是体内的激素异常,行为失常,但也不是完全失智的。   赵清漪一边想,一边整理好了一些项目的要点再以公司软件发给了相关负责人。   时间差不多四点半时,王祁泽也做完工作了,今天上午他也就是应酬工作,下午会议,看了财表就差不多了。   赵清漪在电话中轻声说:“没到下班点呢。”   “陪我也是上班。”   “这……假公济私。”   “爸妈要来家里吃饭,我得好好表现,快点要去买菜。”   果然是广告营销公司的,吹牛大王,学了几个菜,连父母那都吹过了,结果就约来吃饭了。   却说他本来想请一个特级厨师回来,可是需要付人月薪十万。赵清漪还是让他别请了,只得有点空时教他刀功。   有王祁泽的不断宣示主权,一看到她就含情脉脉,赵清漪是他女朋友的事在公司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赵清漪收拾了东西,关了电脑,起身离开座位,想要在他出CEO办公室前离开人的视线。   “漪漪,等等我呀!”   西装有板有眼的年轻俊美男人小跑追上来,本来公司里的员工觉得老板这种大少泡自己女员工的行为挺渣的,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又觉得挺好笑的。   ……   晚上七点,王祁泽公寓餐厅。   王祁泽笑着指了指三盘菜,说:“烩三鲜、炒竹笋、四喜丸子是我做的。”   儿子真的学会做菜了,他们也是相当有感慨,还是赵清漪会调教人呀!   而赵清漪做了另外三个菜一个汤,四个人也够吃了。   王太太说:“祁泽的手艺,我是要尝尝的,还是头一回呀。”   王祁泽还是乖觉得,说:“妈,以后有空,你就过来,我做给你吃,我回家也可以做给你吃。”   王太太点头:“好。祁泽怎么会想到学做菜?”   当然不能说为了娶老婆,他说:“做菜也很有学问的,掌握刀法、配方、秩序、火候,都要有条理的。民以食为天,一个人可以不穿金戴银,但是每天都会想吃好吃的东西。”   王立国说:“不说了,快尝尝吧。”   有赵清漪指点,王祁泽刀法精进没有这么快,但是做出的东西也相当爽口,他们觉得相当了不起。   吃饭时,他们倒不怎么说话,毕业还是比较讲教养的,但是所有的菜也吃得差不多。   王太太给赵清漪订了一条裙子,非要她去换上看看,赵清漪才回了房去换,王太太才发现儿子和她不同房的。   儿子太无能呀!   王太太还低声问:“祁泽呀,你是认定了漪漪吗?”   王祁泽点头:“当然,我现在看别的同龄异性就跟母猴子差不多,和漪漪在一起我才开心。”   王太太说:“那,有没有考虑过,订婚?”   王祁泽嘿嘿一笑,说:“我……还没有问过她呢。”   王立国说:“如果要订婚,五月份还是不错的,假期多。也是要订好日子,我们行程才安排得过来。”   王立国和王太太并不是那种真的不受世俗所缚的人,能接受赵清漪除了他们看人眼光准,觉得她是人中至杰,无论是坚毅、智慧、身体素质、美貌、气质,他们在名门闺秀中找不到更好的了。   还有王立国一种少年情怀,她是他下过乡的地方的女孩,从他捐建的中学毕业,还小时候受过王祁泽的帮助,觉得缘分实在不小。   此外,终于有一个女人可以让王祁法抛下所有的过去全心去爱,他快乐地想要去探索自己新的美好生活。   王祁泽正乐呵呵着,房门开了,赵清漪穿着肉粉色的礼服裙子出来,到底感觉胸口开得稍稍低了一点。   她的角色是社会名流时常穿礼服,但因为她是高学历的学者或者科学家,加上丈夫的小气,穿的还都比较保守。   她这样盛装打扮一出现,就像明珠生辉一样,王家三人都看呆了去。   王太太上前拉着近看,连连赞叹:“漪漪真的太漂亮了!这裙子我一见就觉得适合你,我就穿不出这个味道。”   王立国说:“这是少女风,你穿着像话吗?”   王太太:“……”   赵清漪笑着说:“可我也不算是少女。”   王太太白了王立国一眼,才和赵清漪说:“女孩子就该在最漂亮的时候好好打扮,也不一定是为了男人,只为了自己身心愉悦。”   赵清漪笑着点头,琥珀色的清澈眼睛闪出的波光让万千少男疯狂,“丫头教”新成员王祁泽更是没有多少魂还留着。   王立国才说起明天是张总和夫人银婚的纪念日,说:“多年的朋友了,我们一起去吧。”   张总是王立国的战友和大学同学,后来两人都转业从商了,涉及的行业不同,张总的关系也是很硬的。   王太太说:“漪漪穿这身去一定会艳压群芳的,祁泽可得保护好她,要绅士一点。”   王祁泽先是高兴,又反应过来,说:“不行,不能穿这身去。”   “为什么?”   王祁泽说:“这布料太省了,再说人家的银婚纪念日,她这样去不是喧宾夺主吗?”   王太太说:“大家都盛装出席的纪念日舞会,不打扮才是失礼。”   赵清漪也知道这裙子的价值,倒没有拒绝,拒绝起来矫情又扫兴。王祁泽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开她,当两人一起面对时,她是可以接受别人的审视的,因为她也在审视别人。   赵清漪笑着说:“我喜欢穿这身,按你的审美,我会丢脸的。”   王祁泽说:“我的审美怎么了?这露一半胸露一半背的就是好审美了?”   王太太说:“你在怀疑妈的眼光吗?这不算露了。”   王立国阻止夫人,说:“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也不早了。” 第549章 太坏了!   送走了王立国和王太太,赵清漪正要回房去把衣服换下来,被“王猪哥”的蹄子一把勾住了腰,从背后拥住了。   “别闹了。”   王祁泽亲吻她的头发,嘤嘤说:“漪漪,你别勾引我,好不好?你别把我当中性人,我是男人。”   赵清漪拉开他的手,有几分哭笑不得,说:“我哪有勾引你,是你心术不正。”   “按你的标准心术正的都不是男人。”他又拉住人,赖上从背后抱着贴会儿。   赵清漪忽然发现琐骨上有点温热,她挣开他,然后看他两行鼻血,不禁嫌弃地说:“哎呀,你好恶心,去洗洗吧!没滴到裙子上吧?”   她去了洗手间,王祁泽擦着鼻血,感觉女人真是找不到重点,现在是关心裙子的时候吗?   他也跟进洗手间洗脸,就看着女子长发都撸在另一边,完全露出修长的脖子、背脊、琐骨,浑圆的胸脯在礼服的包裹下若隐若现。   他又很不正义不君子地想到了那回他中了药,他像个禽兽一样忍不住扑倒她,她因为生病虚弱被撞晕,他拥住她抚摸亲吻,本来好生风流,不过她是不好采的,他被残忍地打断了。   她正用纸巾擦着沾上血迹的地方,他挤过去扒下洗脸,洗掉了鼻子上的血迹后,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子中的人。   她蹙眉白了他一眼,他索幸侧过头大大方方看着她,这时他不是熊和无赖的样子,展露出一种年轻俊美又有地位的男人的一种自信的风流倜傥和性感。   他就歪着头看着她笑,眼神灼热,毫无躲闪。   “笑啥笑,牙白?”   赵清漪也不是一般人,移开一步,然后挺直了背,往洗手间门口走去。   王祁泽看着镜中还一脸水的自己,抹了抹口鼻的水,眼睛锋芒一闪,如豹子一样窜到她面前,同时伸手捧住她的头就猛然吻上去。   开什么玩笑,女人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他连个吻都没有捞到,说出来都是泪呀。   他吻上去后,直接将人壁冬在对面墙上,深入这个吻,打开她的唇齿,极力索取。   赵清漪被这火热的亲吻也撩到了心弦,刚开始还是在考虑各种制服他的手段,可等她考虑这些时,他已经赚个够本,她也被他火热的激情勾起这个年纪的女子的热情。   她终于还是拥住他挺拔的身体,他得到了延续这个吻的鼓励,紧紧拥住她,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   他调整呼吸,一直亲了有五分钟之久,才松开她的唇,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倚在他怀里,也无法改变体型差距,只觉他的怀抱特别的温暖和可靠,就像是风水中的依山傍水一样的舒坦。   明明是一个独立的女子,却仍然喜欢这种温暖的水和可靠的山,因为这样的风水之地,就可以建宅子安家了。   “漪漪,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终于我能体会爱的滋味,还有幸福可期的未来。要是你不来我的命运之中,我该怎么办呢?”   “……油腻了。”   “我说的是真的。”他紧紧拥着她贴怀里,别的却是不敢做了。   “你别把文姐送的裙子弄坏了。”   “……我们先订婚吧,好吗?”   “你才学了十几个菜。”   “先订婚,我学全了就结婚了。”   赵清漪推开他散发着男人骚气胸膛,说:“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我不能想吗?”   她笑了笑,说:“我去换衣服了。”   “好。”他叹了口气。   他松开她的手,她走出门,就要将洗手间的门关上,可王祁泽恰恰看到她坏坏的笑,他不禁撑住了门。   俊美的男人居高临下,微蹙着好看的眉毛,凤目流转,薄唇微扬。   “我没干什么,你笑什么?”   “我有说你干什么吗?你想解释什么?”她也歪着脑袋,一双盈盈美目挑衅地看着他。   王祁泽深呼吸口气,眯着眼睛,说:“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坏的姑娘。”   “你见过很多姑娘?”   王祁泽撑着门,这会儿却灿然一笑,说:“怎么,吃醋了?”   赵清漪呵呵,坏坏笑:“你……自便。玩得开心点。”   那“自便”二字格外咬重,让男人心底有些狂躁,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甚至不敢提那种要求,不敢摸她,倒不是怕挨女拳王打。   她有妖气裙摆一扬,转身回房去了,王祁泽不禁爱到热血沸腾又恨得咬牙切齿。   还玩得开心点,这什么话呀?!   太坏了!   ……   失恋两个月的林白被家里介绍了一个留学德国的美女MBA何致信,何家是与林、翟两家当然门当户对。   林白听了翟墨的转告,赵清漪绝不会回头的现实令他受了很大的刺激,这都让林、翟两家有几分恼火,想要让翟墨停了她的节目。   还是翟墨出面据理说明:赵清漪正是没有奢望进林家大门,不高攀门不当户不对的大哥,才会和大哥分手,不然你们是想大哥娶她吗?况且当初也是大哥选择放弃了她,现在大哥失恋受苦又怎么能怪人家呢?   翟墨就是不同意,林白因为他们这点争执是因己而起也觉得没意思透了,因为失恋十分清瘦的他才出面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   林白被介绍一个相匹配的何致信为结婚对象,他也抱着一股回归正轨的心情与何致信约会。   一个受了情伤的自恃甚高的男人可以做完美的表演,何致信对林白的第一印象也极好。   何况何致信很清楚在这个圈子也比较难找这样印象好又有缘的结婚对象,不然就是低嫁或者孤身一人。   何致信也是上国际学校,高中就在国外读书了,为人观念比较西式的开放,林白本也有意勾引。男人在感情受创时,心中有一种憋屈和戾气,总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或得到性的发泄。   两人约会一个星期后就在一起了,本来这在现代年轻恋人和结婚对象中也正常,封建礼教早作古了。   只不过一个本来表面完美的男人,借一段说不清对错的感情的刺激,自己不知不觉、情有可原的就渣了,何小姐非常冤枉却已经爱上了他。   毕竟身边躺着的男人晚上迷迷糊糊就叫别人的名字不是什么好感觉。   她一直也没有打听出这个“依依”是谁。   何家的势力在江州,家中一儿一女,家财也有近百亿,但是以前多在国外读书,在海州一带何致信认识一些年轻名媛,在前辈当中认识的人还不多。   这回张总和张太太银婚纪念日家庭酒宴也只招呼海州商场圈内的几家朋友,算是比较私人的酒宴。   林家当然要去,林太太让林白也约了何致信当女伴,林白也没有拒绝。而翟墨却是不能带他那些女朋友的,只有独自一个人。林先生和林太太当然是结伴而去的。   张家的豪宅绝对也是海州顶级的,人家是新中式别墅,还带着太湖石假山和中式花园鱼塘,小桥流水,造价可比欧式要贵得多。   今天张家大院内停满豪车,除了张总和张太太的内亲外戚家庭,就是顶层的家财的家庭成员过来。   林家人从各自的车中下来时就见到了海州餐饮界的巨头潘家几口,和娱乐公司的欧洋带着他的女友当红影星孙奕。欧洋也是林白、翟墨的熟人,林白要投资的电影正是和欧洋一起做的项目。这时林白虽然没有撤资,但是本业他对要做的电影比较热情,后来却淡了。   他们客人间先热情寒暄,相约进门去,张总、张太太和他们的一双儿女在大厅门口迎接。这新中式别墅的宴客大厅也有两三百平米,装修低调奢华,又有古色古香的文化气息。   张总、张太太主要接待同辈的客人,他们的儿女则接待年轻人。张总是王立国的战友,结婚较迟,所以他的儿女也是大女儿张明硕士刚毕业,小儿子张星本科将要毕业,都正当出来交际承担的时候。   “王总和王太太来了。”忽听有人说起。   何致信转头看去,发现进门来的正是全国有名的大富豪王立国和其夫人,身旁还有一个容貌俊美、身姿玉立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个容貌气质气场出众难言的年轻女子,一身肉粉色的DIOR礼服,显得肤如凝脂,身材玲珑。   王立国、王太太和张总、张太太热情握手后,王祁泽才与赵清漪才上前问候。   张总和张太太当然欢迎,张总还是能认出赵清漪来的,说:“这位不是祁越的会打拳的那位……”   “张总您好,我叫赵清漪。”   “对、对,就是那个会功夫的女职员,欢迎。”   王祁泽与她又问候了张太太。   作为一个老总,现在场合也不八卦人家年轻人的感情变化,就让张星招呼王祁泽了。   张星也是同龄人,年轻男人对绝世美女当然忍不住多看两眼。   赵清漪穿上华服,化着雅致的妆容,若隐若现的身材,气质由内散发出来,无论男人女人都要多看几眼的。   王祁泽虽不常和张星见面,但也是从小相识,与他寒暄起来。   “你还要读研吗?还是就回国发展了。”   张星笑着:“先不读了,有些事还要实践历练的,要祁泽哥多关照了。”   王祁泽拍了拍张星的手臂,翟墨上前来招呼:“阿泽来了。漪漪漂亮得认不出来了。”   赵清漪笑着说:“我一直这么漂亮,墨哥。”   翟墨说:“女人不是不知道自己漂亮时最漂亮吗?”   赵清漪笑道:“可是一直有人这么说,今天就有好几个人说了,我还不知道的话,岂不是白痴?或者是那种我不听我不听。”   翟墨面上笑着,心中却没有多高兴,王祁泽终于还是追上了赵清漪。   两人正说着笑,忽然听一个声音说:“DIOR的今春新款设计,果然能让女人展露出公主一样的美丽。相对于香奈奈的普通礼服,女人还是喜欢这样的百万战衣。” 第550章 感受失去   赵清漪转头看到了林白,他冷漠地看着她,赵清漪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赵清漪没有打算解释自己是有多无视物质的女人,百万战衣确实穿在她身上,她当时也不知怎么拒绝王太太的好意。这种她的尺寸的高订礼服是没有办法退的。   赵清漪只微微一笑说:“林总,你好,好久不见。”   林白心中的痛一直在,极度理智的他已经不用酒精麻醉了,他照样工作应酬、约会女,人人前完美。可是有的人不是这么好忘的,得不到最喜欢的女人,这就像在他心中种上了带刺的毒花一样。   王祁泽忽微笑打圆场:“林白,看来你对女人的衣服也很有研究,我都还没有看出来什么款,这是我妈订的,说漪漪这个年纪该这么打扮。”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多了,看来这个美女是王家承认的未来儿媳妇了。哪家的太太会给儿子玩玩的女人高订礼服?或者儿子的女友讨好婆婆来不及呢,一般来说哪个富豪婆婆会反过来花心思给儿子女友珍贵的礼物?   林白目光一滞,顿了顿才朝赵清漪露出一抹笑,说:“是不是要恭喜你,你终于,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赵清漪也不费心解释,只微微颔首:“谢谢你的祝福。”   林白这时说不出话了,似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也许就是一个爱了却不懂爱的人,既像小男孩一样想要欺负所喜欢的女孩博得关注和借机靠近,又像一个深受感情伤害的男人,有多爱就有多恨。   赵清漪不多做纠缠,冲王祁泽说:“我饿了,想过去吃点东西。”   王祁泽微微一笑:“我陪你,我也饿了。”   王祁泽亲昵地揽着她的腰去食物那边,几个男人看到赵清漪黑直长发半掩的美背,不禁啧啧有声。   “好正点的妹。”   “还是王少有福气。”   林白转身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何致信将一切看在眼里,想着翟墨、王祁泽称那女人为“依依”,林白又这么反常,猜到了八分。何致信心中涌上一阵子不舒服。   王祁泽和赵清漪取了食物,先找了桌子垫胃,想必待会儿还有点仪式和舞会。   王祁泽说:“先吃虾还是先吃螃蟹。”   “虾吧。”赵清漪一边吃着沙拉,一边说。   然后王祁泽细心剥了那吃大虾来,然后切了一大块送到她口边,她一口吞了。   “好吃吗?”   她点点头,然后他也开开心心地喂着,他近来有些悟出道理了。女人和宠物有区别,但是又有共通的地方,宠物就是要充满爱心的喂食、捋毛,宠物才会粘主人,女人也要喂食和捋毛才会粘男人。   那只会有钱来砸的是冰冷的,女人下意识中未必与男人亲近得起来。   漪漪这样的霸王龙,养起来是要极大的爱心和耐心的,倒不怎么需要花钱。   养霸王龙,不,养老婆是一件有趣的技术活。   多少有钱人养狗,那一地毛有什么好的,把业余生活用来养老婆多好,看着赏心悦目,抱着也更舒服。狗的世界只有主人,但是老婆可以给他更宽的世界。   翟墨在他们面前坐下来,觉得辣眼睛,总之,不管是大哥还是阿泽,他是没有机会试试认真的爱情了。   “哎,你们这样好吗?”   赵清漪吞下食物,用餐巾擦了擦嘴,说:“墨哥,你不饿吗?”   翟墨叹道:“我大哥说的话,你别在意。”   “什么话?”   “……嗯,那,没有。”   赵清漪浅浅一笑,似令满堂生辉、春回大地,盛装打扮又被爱情滋润的女人渐渐放下角色的悲孤之感和重重防备,自然绽放出她夺人的美丽。   翟墨又问节目第二季的事,第一季还有三集就拍完了,到五月也播完,现在反响正好的时候。   赵清漪想了想,说:“近来我挺忙的,五月份要回校答辩,六月份还有两门考试呢。”   “论文写好了吗?”   “没有,这倒不急,随时的事。”   王祁泽也说:“小墨,漪漪现在参与好几个项目呢。本来还想五月订婚的,也是时间太赶。”   “订婚?也太快了吧?”   王祁泽说:“我也不小了,我爸也想抱孙子孙女……”   赵清漪不禁肘了一下他,说:“越说越没边际了,谁要嫁你了,就你这样的?”   王祁泽说:“我这样的可好了,来,吃鱼子酱。”   看着这一对分享食物都能这么欢脱的吃货,翟墨觉得这不是一个交际场合,他们真的是来吃晚饭的吧。   林白远远持杯站着,看着已经这么遥远的人,心似成灰。   还是欧洋走近他打招呼,欧洋对美女还很敏感,看到林白在看,说:“那妞是挺正点的。就是王少的女友,看来王家都承认了,不然倒是可以试试当演员。”   林白顿了顿,说:“也就,一般。稍有姿色的女人这样打扮都能比平常美貌得多。”   欧洋心想:不会吧,这真的是很有辨识度的气质和脸。   林白转开话题聊电影的事,欧洋说拍完了八仙神话题材的,想拍青春片,青春情怀有很大的市场,又节约成本。   正说着,大厅台上,由张总的儿子张星当司仪说话了,这时赵清漪和王祁泽也不贪吃了,先放下东西,前去观礼。   先是问候和欢迎各位贵宾的到来,然后宣布今天是银婚纪念日的喜庆日子,简述了父母风雨相依相伴的婚姻历程。   其实张总和张太太的出身真的相当的好世交家,算是望族之后,所以民国时间祖上都还留洋的,所以他们就算是那个年代走来也从小就会跳舞。   张太太小了丈夫十二岁,张总就是喜欢这个小妹妹,二十五年前的张太太的生日宴会,张总请她跳完了舞就说:“你嫁给我吧。”   张太太其实是情窦初开,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要考虑一下。这考虑了一个月,人家不紧不慢的追着,两家关系又好,张太太娘家觉得张总年纪虽然大一起,但人可靠稳重,心中也属意,张太太后来就答应了。   那时候的爱情就是这样简单,世上垃圾男人很多,但是也有好男人的。   赵清漪站在一旁听着,也不禁回忆起不知多少代的角色,她们也是相伴到老,银婚金婚,最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王祁泽反正就扶着她的腰粘着,他正处于热恋的没女友会死星人的状态当中。   林白站得不远不近的地上视线斜过去看着他们,手紧紧攥着,根本就没有顾及旁边的何致信。   王祁泽发现了林白看来,与赵清漪左右换了个位置,好挡住他的视线。   张总和张太太在礼乐声中穿着当年结婚的衣服出场了,也是满满的年代感回忆杀。   台上张家一家四口个在一起幸福感爆棚,宾客中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张星又宣布:“现在由我爸爸和妈妈跳一曲开场舞!”   优扬的华尔兹奏起,穿着二十五年前的结婚礼服的张总和张太太步入舞池。   两人已经不再年轻,可是重新跳起舞时却感觉日子仿佛昨日。   林白心中正愤恨,看到跳舞中的一对夫妻,忽然觉得青春时光的匆匆,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一生该怎么过,为了符合什么世俗功利的标准放开了最爱的女人的手到底值不值得。   为什么不能娶她,现在的法律来说,结了婚她甚至不能分走他婚前的财产,到底又为什么当初觉得她在胡闹?   最心动最喜欢的美妙感觉,在生命中如此珍贵,不一定谁都能遇上,这样纯粹快乐的爱情失去了就难再有。   而找一个联姻的对象,理性的谈好一切条件,等一切都没有问题而结婚。可是结婚后,从前属于她的还是属于她的,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自己的,他其实也未必得到什么,又算是为了什么丢弃真心的爱情的感觉。   林白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他将守着他的身份就这样体面的活着,日复一日地维持着林、翟两家合一的财团的运营。   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没有爱情不会变得更快乐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只有更遗憾。   张总和张太太一曲跳完,然后宣布大家都跳起舞来。   王祁泽也拉了赵清漪进了舞池,踏着轻快的步伐旋转、摇摆,她不是真的完全是灰姑娘,这种场面很好Hold住。   她能让自己的美丽裙摆似有妖气一样撩动着看到她的年轻男人的心,可是一看她那独特的气质,却又得收敛那几分轻浮的心。   ——如此轻浮的自己,是否值得她这样的女人睇一眼。   王祁泽一放一收,她又轻快美妙回到自己怀中,继续揽着她的腰跳起来,王祁泽见难不住她,只好更享受这一曲舞。他想难住她倒不是想她出丑,就是想英雄救场来一个心跳加速,最好再骗个吻。   张太太在王太太身边笑着说:“孩子们跳得真好。”   王太太点头笑道:“是呀,年轻真好。”   张太太轻声说:“那是你们挑的未来儿媳妇吗?”   王太太说:“不是我挑的,儿子自己挑的,但是我们祁泽眼光确实好的。那女孩子十分优秀,脑子好、身体好,还这么漂亮。我和老王是没话说了。”   “那也了了一桩心事呀。”   “就是呀。”   赵清漪和王祁泽刚跳完一曲,出了舞池,翟墨上前伸手邀请,赵清漪微微一笑。   王祁泽却说:“漪漪跳累了。” 第551章 一曲探戈   “阿泽,不会吧?这么小气?我怎么说也是她的老板和朋友。”   赵清漪耸耸肩,冲王祁泽眨了眨眼,王祁泽身子麻软,但她已经搭上翟墨的手。   交际场合,跳个舞也正常。   一曲探戈舞曲响起,中学时就拿过少年探戈冠军的翟墨眼中火热起来,挑衅地说:“漪漪,你跟得上我的舞步吗?”   “我还怕你太弱了呢。”   说着随着节律跳起华丽的舞步,收起温柔的表情,露出符合探戈的独特严肃表情,这与其它舞蹈不一样。   她高雅谨慎,如临大敌;或愤世嫉俗,踏破条框;又如泣如诉,深沉哀愁。   探戈是戏精的享受,用舞蹈和形体表现她的灵魂的张力。   翟墨通过几个拍子的试探,知道棋逢对手,于是拿出自己大学时参加学校探戈比赛的水准来。灯光迷离下,两人随着旋律演绎出让人眼花缭乱的交叉步、踢腿、跳跃、旋转,展露出探戈让人砰然心动的热情狂放和一种舞蹈艺术的行云流水的畅快。   但是王祁泽看得很不是滋味,他可没有翟墨这样高深的探戈功底,然后是翟墨喜欢跳舞的话自己没有舞伴,把他的老婆替走是怎么回事。   这是探戈,那手着贴着她露在外的背上,还有狂放的抬腿动作时,他敢摸她大腿,他都还没有这么摸过!   舞曲快要结束,但是两人棋逢对手的舞蹈越来越H,最后一个结束之姿,他已经是最大的包容了,拉回了自己的女人。   翟墨也只能无奈笑了笑,自己就算找到想娶想动真格的女人,也不一定就属于他,花花公子泡遍妹子,可也有几乎不可能得到的女人。   王祁泽还将人拉到僻静处,说:“跳得很尽兴?”   赵清漪点头:“墨哥是跳得很不错。”   “以后不许跳了!还有这种衣服也不能穿,背被人看光了,胸也露了……”   “这不算很夸张吧。”不像欧美许多明星穿的礼服,那几乎把V开到露脐,这也就保守的内衣的高度。   “你还想怎么夸张?”   赵清漪回味过来,浅浅一笑:“原来,你在吃醋呀?”   “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但誓死维护男友的基本权利。”   翟墨走过来说:“阿泽,你急轰轰的拉走人,我很尴尬。”   王祁泽说:“你以后离我老婆远点。”   翟墨说:“不带这样的,你没自信吗?”   “不是,是你这人太好色。是朋友就别这么玩。”   “跳个舞而已,怎么了?”   “你找别人跳去。”   正说着,何致信也走了过来,现在林白倒不在她身边,她和翟墨笑着说:“墨少果然是舞林高手呀。还有这位……依依小姐,是吗?”   赵清漪知道她是林白的女伴,大大方方伸出手去说:“赵清漪。”   “何致信。来自江州何氏集团,何宏光是我父亲。赵小姐是不是出自赵氏集团,做物流的赵氏?”   王祁法刚要说什么,赵清漪淡淡一笑说:“不是。我只是姓赵而己,没有集团需要我继承。”   何致信面上一笑,心底却又生出几分不屑,原来是从下挤上来的仗着美貌横行的女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谁,借跳舞卖弄风骚让男人心热而洋洋自得。   对了,还有王少为她卖弄风骚买单,这样认不清自己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当然会有男人捧着,一旦人老珠黄就不知何去何从。   不过何致信面上都没有露出来,只说:“赵小姐为人也是爽快。其实也是我刚从德国读完书回国,爸爸让我来海州,也有打开交际圈的意思,不然谁爱提什么那些呢!”   赵清漪笑着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呀。”   正说着张星来招呼王祁泽,说是长辈那边有请,王祁泽带了赵清漪过去,翟墨也陪了张星一起过去,反而落下了何致信。   虽然在酒会交际中失陪去与别人打招呼十分正常,但是这时却让何致信十分不舒服。   张太太拉了赵清漪的手,又赞了一句漂亮和舞跳得好,不禁又问起她的家庭来,本也是很正常的问题。就是普通人相识也会问,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有什么爱好。   也因赵清漪看起来实在是出身不凡的顶尖大家闺秀,绝无人能想到她是一个孤儿。   赵清漪倒不是会因为这个受伤,只是担心别人尴尬,她斟酌了一下说:“我就一个人。”   何致信刚好与林白走近来,听了这句,忽然插了一句,说:“赵小姐家人都在国外吗?一个人留在国内?”   王太太想要插口,又一时不知怎么说。   王祁泽与赵清漪手牵着手,说:“不是。”   赵清漪淡淡一笑,说:“我可没有家人在国外,就是亲人去世都比较早。”   张太太吃了一惊,说:“对不起呀,我不知道。”   赵清漪微笑道:“没有关系。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什么感觉了,倒是扫了大家的兴。”   张太太说:“都说苦尽甘来,大有后福。”   翟墨和林白都不禁有些讶异,他们也只知道她是外地人,家世应该不会是上流社会的,但是没有想到她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了。   大家很快转了话题,张总请了王祁泽、赵清漪与自己在一张桌子上坐下来,他们本来就有合作,交际时多说几句也正常。   张总说:“之前我们公司的酒的大红包装我也是请了设计师专门设计的,但是会不会工业感太重了,我想做出一个更天然的东西。祁泽有什么想法吗?”   王祁泽对包装倒是不太了解,说:“现在世面上的酒差不多是用红色为主色的包装,这是东方的喜庆偏好,我倒没有觉得会太工业感。”   赵清漪笑着说:“张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你们现在的包装并不能体现你们纯粮酿造、真材实料、水质上佳的感觉。”   张总一想,说:“这是一部分原因。不过市面上一些劣质酒也仿着我们的包装,放在一起卖,这样下去我们不是泯然于众人吗?”   王祁泽会了意,说:“这是因为之前走礼品风的影响,放在以前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合适的,但是现在就显得有些刻板。”   “对!就是这个意思!”   赵清漪考虑到酒这个行业的发展趋势,说:“那张总要做的不是原来的那个品牌的重新营销,而是新品。走高端的一定是要精美典雅,突出选材、水质、文化和口感的叠叠层次感。好酒的行家群体一喝也知道了,拿出去送礼毫不丢份。针对大众,可以创作入门白酒,口感当然也不能太差,度数可以稍低,成本低、销量大,让入门白酒和啤酒一样存在于人的日常快节奏生活。”   张总笑道:“小赵你果然是懂酒又懂市场的。小赵也是做策划的,哪天有空你们来我公司,看看有没有机会合作。”   王祁泽笑道:“我们当然是看张叔您的时间方便呀。”   张总于是定了下周三,然后又朝两人敬酒。   来参加银婚纪念,基本上又找了个合作意向的大项目,王氏夫妻、王祁泽都还挺高兴。   ……   翟墨坐在车里看着街头的霓虹灯,不禁眼眶有几分湿,他强忍住揉了揉眉心,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怎么可以爱上她呢?   她是大哥喜欢的女人,就算没有阿泽,他也不能和大哥争。林、翟两家联姻,而他们兄弟只有同心协力才能保住家族的地位。   未来董事会主席的身份他不会和大哥争,也从来没有想过会争女人。   对了,大哥现在有何致信了,漪漪也最终接受了不顾一切的王祁泽。   就算跟阿泽争,人家是一对还被王立国夫妻承认了,他能参和什么?他能给她什么?   他花花公子,女朋友一双手数不过来,她怎么可能会爱他。   他不禁咬着手背来缓解心中的苦涩和想要哭的冲动。   他不能爱上她,没有可能。   ……   另一边的林白与何致信回到林白的公寓也因为何致信对林白咄咄逼人追问而惹恼了他。他本就心情阴郁,哪里能忍得了女人没完没了。   “何致信,我告诉你,我的事你少管。”   何致信不禁气笑了,说:“怎么?真被我说中了?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自己躲在角落里惦记着别人的女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也不过如此。”   再理智的女人一但动了真情也要少几分理智,何况何致信原是与林白在某方面是一类人。   何致信不会让自己低嫁,她也不想当那种单身的女强人——谁说女强人就一定要单身的?   那些真正单身的女强人一生也未必幸福,她看过太多了。她就要当嫁得好、事业好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女人。   何致信明白父亲一定会把家业让自己的弟弟何致义将来继承,她把书读出来也最多拿到弟弟一半的财产。   她只有与家世更好的男人联姻,她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借何、林两家之势,她在上流社会的地位自然稳固,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林白被刺激得眼神阴霾,说:“何致信,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是不高兴你可以走呀。你是天仙呀还是冰清玉洁的圣女?我是不是就得捧着你呢?那么抱歉,你找别人去。”   何致信怒道:“林白,你这个浑蛋!”   何致信一个巴掌就要打过去,林白抓住她的手腕甩开她,说:“给你十分钟,滚出我家!”   “林白,你敢?何、林两家可是在谈联姻,你敢这么对我?”   林白说:“我现在没有卖身给你,我有人身自由吧?等我卖身给你,你再来找我理论。现在滚,我不想听你啰嗦。”   “你心里的龌龊,我不能说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床是你自愿上的,你也享受,还要我怎么样?上过床的女人就要像你这样没完没了的,我还要不要活?”   “林白,你这个渣男!” 第552章 夏樱雪的疯狂   林白只回了一个字:“滚。”   说着他转身走开,不再理会她。   何致信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反应过激,明明她喜欢他的,却要把他推远。可是她能不嫉妒吗,他时常念着她的名字,终于见到她就反常。   林白今天受到的打击也多了,爱而不得的痛苦也再次把他层层自我构筑的自我保护的堡垒击碎。   林白想一个人静静。   何致信回到了自己的一处公寓里,等冷静下来,自己也十分懊恼,干了一件蠢事。林白一定是在自己之前就一直喜欢那个赵小姐,只是他得不到,竞争者是王家大少。   联姻有时候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不是互惠互利就行的,毕竟人是有感情期待的。   她不想仅仅是冰冷的联姻,还想得到林白的感情,为什么不调查清楚或者忍一时之气。   同时想想林白不把她放在眼时实在是奇耻大辱,而那已经傍了一个男人还喜欢恃靓行凶的女人十分讨厌。   屁股决定脑袋,有多少男人或女人面对这种损害自己的立场利益的事时会站在情敌的角度去理解包容的。这并不是好坏善恶的问题。   ……   赵清漪想要接张氏集团的新生意,因为张氏也是酒饮类的大公司,张氏还涉及许多食品加工行业,粮油副食类的公司的人脉非常广阔。   做好一个,就打开生意大门了,她正也享受自己靠打工赚钱的小日子,一方面符合原主想要的一切努力都有成果,另一方面倒像是回到本尊未穿之前的金领打工小强人的生活。   张总应该是想重新策划创新产品,走在时代前列,所以她列好了许多概念性的东西,并且收集网络数据。   下午茶时,赵清漪大方订了十几个披萨,然后还请大家做了一份简单的问卷,她是老板的女友,当然没有人拒绝这举手之劳。   赵清漪也一边吃着披萨,一边与同事们闲聊,并且等着收问卷。   王祁泽走了出来,说:“漪漪,就我没有吗?”   赵清漪笑道:“那还有,自己拿,吃了帮忙做个问卷。”   “原来你是有偿请客呀?”   赵清漪眼波流转,说:“我在教你,什么是社会,OK?”   王祁泽挑逗地看她一眼,然后拿了一块披萨和问卷回办公室了,引得大家笑起来。   忽然,女同事向瑶叫了起来:“太奇葩了!港岛是怎么了,真中邪了!昨天又有一名港岛女学生当街祼奔非礼男人。”   “我看看!”   “哪里有新闻?”   向瑶指给他们看,大家一见不由得受到惊吓。   “是不是真有鬼呀?”   “哎呀,这里说也是中学里的校花呢!看来是漂亮女学生才得这种疯病。”   “幸好我们是内地,我也不是漂亮女学生。”   说到这时,大家不禁瞟了赵清漪一眼,赵清漪还没有毕业,气质越来越好,爱情滋润也越来越漂亮。   “Michelle,你要小心呀。”   “说什么呢,你这是诅咒吗?”   赵清漪倒也没有在意别人说错话,笑道:“不会吧,这么远的事,怎么可能轮到我?”   陈子仪说:“这会不会是花癫鬼上身呀?”   众女职员一阵恶寒,赵清漪握着拳头说:“我武功高强、一生正气,诸邪不侵的。就算真有鬼,茅山驱魔术我也会一点。”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赵清漪倒也不是胡说八道,因为位面天道法则不许,她也就不涉及这方面。   赵清漪看看新闻,倒真有点纳闷了,这世界会不会真有那妖魔鬼怪之类的。   可惜那是港岛,她一个内地非公职人员也不可能被允许见受害者,人家见你这样好奇心重在受害者伤口上撒盐,也许还要唾你一脸口水。   相信港岛警方吧。   ……   夏樱雪原来弄庄心月得手后,因为签证问题先返回了内地,但是她后来又借空间隐身术再次乘车秘密潜入港岛。   她的空间隐身术相当于异度空间,除了脚着地一点与现实空间相交,凡人对她看不见摸不着,除非她出来。   她的胆子更大了,查出了陈希芷的学校,借着空间隐身术直接潜入了学校。   这些贱女人化成灰她也认识,况且陈希芷是校花,本来就是全校焦点,夏樱雪当过多年港岛豪门媳妇,精于粤语,听男生们说话聊起,也很快找到陈希芷的班级。   陈希芷本就准备考艺术学校,在一次她一个人在艺术楼一小间的琴室里练习时,夏樱雪在背后打晕了她,然后出了空间,如法炮制,给她下了“欲蛊”。   然后,她躲回了空间,看到那小贱人醒来后,就因没有男人发疯了。她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在学校裸奔,看到男生就扑上去压倒又摸又亲,整个学校里乱成一团。   夏樱雪看到所有人都跑来看她疯狂的一面,有圣母婊女老师给她披衣服,陈希芷反而推倒人家,弄伤了人家。   夏樱雪不屑冷笑:圣母婊老师也是活该。   家长和警察们都赶来了,陈希芷也不知认不认识人,无法听人的呼唤,只因为不让她与男人交合痛苦地抽絮着身体。   又一个家庭和年轻女子的人生被毁灭。   那个李诗曼却是英国回来的,她一时半会儿弄不到了。   夏樱雪不禁想起了郑太太和当时看不起她的大嫂朱淇。   郑太太因为她当时生不出孩子,对她冷言冷语,朱淇一连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不但每个孩子有两亿的教育基金,朱淇还得到其它奖赏。   鸽子蛋钻戒只是毛毛雨,她还有两套价值千万港币的项链,还有一辆属于她的法拉利跑车,还被奖赏了加州一栋豪宅和一艘豪华游艇,还有她的零花钱由10万上升到50万港元。   只有她还可怜地拿10万元零花还被人白眼,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贱人!   前世当过郑家儿媳妇,她当然能找到郑家的住址,大名鼎鼎的白伽道,没有公交车上去,她等了许久才有一辆不知谁家的私家车,她以隐身术进了车里,其实只要占一个双腿的掌面能着落的地方实现位移就行了,而车内也几乎感受不到她处于异度空间的重量。   郑家平日门关得再严实,也总有开的时候,一开门就给了夏樱雪潜进去的机会。   这时候的朱淇正怀着郑家的长孙,在家里安心养胎。郑太太倒是出门去与富豪太太们一起看一个画展了。   郑家的客厅、书房、走廊、厨房都是有安保监控的,但是各房房内却是私人领地。朱淇怀了孕是需要午睡的,就被夏樱雪跟进了房里,出手敲晕了她,下了手。   她可以杀她,也找不到证据,可是那样太便宜她了。   没有一种报复比让她们身败名裂,羞于活在世上更让她有快感了。蛊这种东西真的非常好用。   ……   郑大少奶奶的发病让港岛警方高度重视。郑大少奶奶因为发病,不但脱光衣服扑保安,还掉了四个月的孩子,因为失血过多才晕过去了。   郑大少郑智邦和大郑先生都非常重视这个案子。郑大少奶奶的家族没有精神病史,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就突然发狂。   与之前那两个女学生一模一样,就是脱光衣服扑男人,几乎完全失智。   医院已经对三起案例做了各种身体检验,她们体内的苯乙胺、多巴胺之类的物质确实显示异常,但是没有进一步的结果。   这是一种在现代医学上找不出病因的病,而且突然爆发。   港岛人却还比内地人更加迷信一些,连她们的家人都说会不会是中邪,包括郑家这回丢人了,也要请大师来看看。   大师还没有请来,郑家却又出事了,郑太太一把年纪在家里也突然疯了,上流社会贵妇的脸面是丢得一丝丝也不剩了。   她被大郑先生和两个小郑先生绑住,披上衣服,不得不送来医院。   郑智邦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他本来开开心心就要当爸爸了,然后妻子突然疯了,还掉了一个男胎。   他还没有缓过劲来,母亲也疯掉了。   他们郑家是港岛第三富,资产明面上是一千多亿港元,实际上有两千六百多亿,华人都懂得藏富,外界对他们的资产都是低估的。夏樱雪前世能最终甩了王祁泽选择郑智国可也不是仅仅因为郑智国求婚了,王祁泽一直若即若离的原因。   郑家这样的富豪家族本来就是人们目光的焦点,此次出现惊天丑闻,所有媒体都对此进行报道,脸面什么的怕是难保了。   郑家控股的几十家上市公司也要迎来股价的爆跌,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到底是什么病,她们还能好吗?会不会传染?谁也不知道家里下一个发病的会是谁。也不一定全是女人呀。   夏樱雪在空间里看着外面的好戏,对这种左右世界的感觉深深的着迷。不管这世上的人多有钱多有地位,她要将之打入法埃轻而易举。那些看不起她、欠了她、负了她的人,她通通都要报复回来。   夏樱雪本来想再对终于因为家里出事现身的郑智国下手,但是忽然想到郑家实际上有两千多亿港元的资产。   那些资产如果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甚至不仅仅是郑家,将来她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去认识港岛上流社会的男人,将他们都控制在手里,她就是港岛暗中的女王。   等她利用完了郑智国再把他踢开,大郑先生和郑大少必须比郑智国先死先残,而郑智国再出事,她就名正言顺是郑家的一切的继承人。   前世他们不给她的,错待了她的,她都靠自己去拿回来。以前连50万的零花钱都不给,最后一切都落入她手里,岂不快哉?   夏樱雪考虑着在港岛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出现,但是现在要滞留在港岛还是挺难的,工作签证也不好办。   夏樱雪也想到过王祁泽那渣男分手前到底还是留了海州豪华公寓和很多钱给她的,她只要在港岛投资就可以获得签证。   但是夏樱雪又觉得这个方法太慢了,她还是需要来港岛与郑智国有一场合理的相识经过,然后让他爱上自己。   他一定会爱上自己的,现在自己还年轻,比当初更加美貌,到时他就是想变心也太晚了,她也可以用蛊控制住他了。   于是夏樱雪又计划着与郑智国这渣男今生续一下前缘,利用过后再踢开他不迟。   可是夏樱雪真身重现港岛时,不用隐身术,她是极难靠近郑家人的,况且郑家人现在焦头烂额,哪有心情泡妞。   夏樱雪在港岛呆了七天不得门而入,心头气得要死,又把怨气发泄在保安、警察甚至医院的护理身上。   想想当初刚嫁给郑智国她去年轻太太圈交际,有几个人嘲笑她粤语和英文不好,于是复仇之路漫漫修远。   不久,李家、刘家、陈家的少奶奶或小姐纷纷躺枪中招,让港岛的群众又吃了好大的瓜。好像发病的很多是上流社会的女人,体面是一点都没有了的。   夏樱雪像是打开了潘朵拉的魔盒,能想到的当年欠她的人、对她不敬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接连出手。   这引起了全港岛的超级花癫疯病恐慌,国家层面都惊动了,以为是一种未知的可怕传染病,连世界卫生组织都关注这个疫情。可是这未知的病不像SARS和流感,事前根本查不出来,也就无法防控。 第553章 出手或者不出手   星期五晚上,赵清漪和王祁泽甜腻腻地回到王家大宅,他们更像一家四口在家里吃饭。   赵清漪也觉得很舒服,主要是有家的感觉了,她不会工作之余只有一个人,也有地方可以回去吃热饭了。   用过饭后,在茶水间聊天喝茶,王祁泽和赵清漪就说起张总公司的新案子。   王立国听了赵清漪讲的他们公司的高档和大众两款新品的定位和打造,不禁笑道:“清漪这么给老张出力,真当自己是他们公司的人。这是他们新品该干的事。”   赵清漪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张总心里还是很有概念和情怀的,只是没有找到帮他精致化和实现的人。白酒的消费群体差不多是男人,真正的男人都会有点情怀的,像伯父和张总都当过兵,‘不抛弃、不放弃、做自己’、‘爱恨随心、无问西东’我觉得可以引起人的共鸣话。”   王立国笑道:“把这种话与酒捆绑销售确实会让人印象深刻。我听老张说,你打算策划一个 ‘毕业干一杯’的大学校园毕业生的酒会,点子都很有意思,很得老张的心。”   “毕业生将来也会成为主要消费群体。在毕业时兄弟们一起喝了什么酒,一辈记得那酒的味道,老友相会总是喜欢喝那种味道。现在还来得及出来这种新品酒,通过校园合作,加媒体和新媒体联合推动,会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毕竟这种活中,现在国内校园还没有出现过。   王立国拍手道:“这点子确实好。我当年退伍喝什么酒,一辈子记得。”   赵清漪点头,笑着说:“我当年也差点想念军校,不过那时见识比较浅,也不知道怎么报。”   王立国笑道:“谁不是从无知到有学识的,肯学习的人,终究能有一天会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   “伯父说得对。”赵清漪微微一笑。   忽听王太太说:“你们看港岛现在是好大一片乱子,听说是出了什么传染病,现在发病的有二十几个人了。已经造成了两人死亡,另外那些人还在医院,病情控制不住。那位大郑先生和郑太太,我们还见过两次呢,家里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王太太看着墙上的电视新闻,不禁深表同情,摇头感叹。   赵清漪近两个星期,包括清明节假期都在做张总的案子,包括参观他的公司和工厂,市面调研之类的,没有关注过新闻。   这时看到也不禁瞠目结舌,因为这回发病的还有警察、护士,媒体记者把现场画面人物脸部打了马塞克播放出来。   赵清漪走近看不禁愣了愣,王太太看她这个样子,说:“这病真可怕,原来会传染的,原本下个月我还要出差一趟港岛,我要推掉了。”   赵清漪又问王祁泽,说:“这电视能回放吗?”   王太太忙道:“当然可以。”   于是用遥控器回放,新闻中比较详细的描述发病状况和事先的没有征兆,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到是苯乙胺、多巴胺之类的物质异常。   赵清漪蹙眉,说:“我看这不是什么传染病,港岛怕是有能人。”   王祁泽说:“什么能人,真有能人就不会没得治了。”   赵清漪说:“就是能人下的手,当然不会治。”   “下手?这怎么下手?催眠?”   “比催眠还残忍,这是蛊。”   “蛊?漪漪,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我也不相信,可它就是出现了。”   赵清漪不禁也有些茫然,她这一生是想踏踏实实靠劳动和爱创造美好生活的。她没有想过什么江湖、什么神魔,没有想当荡平天下的大将军,更没有想过当救世主,没有想过成为左右天下的舵手,可偏偏眼前出现一个这样的恐怖事件。   她不想参和这种事,可偏偏撞到她眼前来。   王祁泽以为她开玩笑,说:“你怎么知道?”   “现代医学查不出来,发病那种失智的样子,只有傀儡术和蛊术,但傀儡实际上是死物,只有中蛊者还是活的。而且傀儡术更难,修习这种害人之术,反噬很厉害的。而这种蛊相对容易,对养蛊者也没有什么危险,下蛊之术也不难。就是奇怪了,对方哪里来的蛊苗,这种东西不是早失传了吗?”   如果是精神病,那么在现代医学上是可寻根据的,有遗传或者早期症状,而发病后也有一定的行为根据可寻,有了一套科学体系。只有那些超神秘的东西才会根本无法查出来。   如果是鬼上身,那也是有鬼的意识在的,阴气太重,浑身冰冷。如果是摄魂术,施法者是为了控制人干有目的性的事,而不是这样单纯的毁灭,况且要对这么多人实施摄魂术也比较难。   王太太说:“漪漪,你是说真的吗?”   “我以前是看过一点这类杂书……”   王祁泽:老婆的量真牛。   王太太说:“漪漪,这种事真不是开玩笑的,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存在什么蛊呀,傀儡呀什么的。”   赵清漪说:“呃……我也不晓得,但存在也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王太太还是人同此心,说:“那可怎么办?有坏人随时给我们普通人弄这种东西,你看郑太太,一夜之间人也疯了,名声也尽毁了。”   赵清漪说:“我想想,这个怎么办,我得好好想想,现在我也不知道的……”   ……   【经理人,你又怎么了?让你不要打扰我的修炼的嘛!】系统更有人样了,不耐烦地看着她。   赵清漪难免吐嘈起来:【系统,我也不想呀!可是那个位面世界我看是要崩的。】   【不会崩的,你崩了,那世界还好好的。】   【可是那里居然有人养蛊,而且下蛊手法不知道有多高明,无声无息就下了。】   【我的经理人,你好歹是当过天帝陛下的人,区区蛊虫,你还怕吗?】   【我现在是凡人好伐?】   【那怎么防邪驱邪你还不知道吗?】   【可是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呀。况且,就算画符也要有灵气的,我也手生了……还有,我真的插手,惹到了那不知道多大能耐的能人,我可能会完蛋了,本来人家在港岛好好的,我去招惹,往后他就盯上我了。】   【瞧你这点出息!你还是不是怼天怼地的经理人9527天帝陛下?】   【不要这么叫我,我就是想返璞归真当个凡人,做生意赚钱,再去念念书,总还有我没有念过的书和没有见过的有趣聪明的脑袋,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这也就是任务呀!】   【你那世界一团乱,有人仗着异术为祸人间。覆巢之下无完卵,这道理你不懂吗?】   赵清漪这时无话了,想想原主的记忆,说:【我那记忆里虽然出现过这种例子,也没有这么大规模发生。到底怎么回事?】   正说着忽然听一个声音说:【师妹,人间既然有难,你去把那邪除了吧。】   赵清漪看着一个缩小版的袁竞飘浮在她眼前,赵清漪见识不凡,知道这是他的一缕神识,他现在还在闭关修炼当中。   赵清漪也不禁咋舌,他还会这样的分神识之术,简直不是人。呃,他本来就不是人了。   【我不想在那边当神棍……】   袁竞神识说:【除邪救人身有大功德,于你有好处。对你的委托人也有好处。】   【怎么说?】   袁竞说:【你本凡人,机缘巧合进入这种修行之路,本为他人的盘中餐,可是你渡过这么多劫,已有机会挣脱这束缚。你从前的经历,是你又终究不是你,但是借此有所积累,加强本我道心道统都是好事。】   这就好比:她在多少家“公司”当过CEO,到底都不是真老板,但是从中锻炼出来的能力全是自己的,将来要自己“创业”全用得上。   袁竞说:【多修功德,将来遇到大敌也是有利的。】   他说完,一缕神识也就散了,只有赵清漪还在深思,将来还有什么大敌,自己是谁的盘中餐。   她看向系统,系统忙说:【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听袁大神的没错。】   ……   赵清漪在王家客房醒了过来,天才刚刚亮。她跟着王祁泽回王家大宅也会留宿了,但是还是睡客房。王氏夫妇看他们小情侣在这方面有共识,这种事当然不会多插嘴。强让她与儿子同房,像是欺负人家无父无母的女孩子一样,他们都成什么人了。   一早起来在王家的后花园草坪上锻炼,现在是四月底了,她也五点钟就起床来,本来要跑步练体能的,但是因为昨晚的梦她练习起武术起来。   身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一股从内散发出来的劲气,而她越发觉得体内真气充盈起来,她几掌摧出,罡风击到草坪上,草皮飞溅。   她收了手去看看那几个坑坑洼洼的,忙蹲下身去将之用碎草皮補上,草皮很贵的。   “漪漪,你在干什么?我刚才听到什么声音。”   赵清漪本能一屁股坐在一个还来不及補的上,说:“伯父早……”   “早上湿气重,怎么坐地上呢?”   “呵呵……伯父,那个……我不小心把你家草皮弄坏了。”   赵清漪微微尴尬起身来,拍拍草屑,王立国一看,说:“你挖那么大的坑干什么,想种树吗?想种什么树,我让园丁去买树苗。” 第554章 事态扩大要出手   赵清漪摇头:“没呀。”   王立国笑得很和蔼:“跟你伯父还客气呢,想种什么树,说吧。”   赵清漪想想也难解释得清,就顺势说:“那个……就想种几棵桃树,可以做桃花酒。”   王立国兴致勃勃:“这个主意好,今天我就让人去买树苗。明年我就可以喝到漪漪做的桃花酒了。”   “呵呵,呵呵。”   这会儿,王祁泽才起床来,他晚上要迟睡一点,反正想女人想得睡不着,不如充实自己。他睡得迟,醒得也迟一些。   于是,三人一起去外面跑步了,大别墅附近的景致也是很不错的。   赵清漪的体力仍然好到让人十分嫉妒,等他们父子在中点休息的时候,她还老神在在地打拳拉筋吐纳。   看到人家在双杠上做的一套像体操运动员难度的动作,父子俩只有咋舌。   “跟漪漪比,你真是弱爆了。”王立国看了一眼儿子。   王祁泽擦着汗,喃喃:“我干嘛和她比这个。”   ……   港岛疯病疫情虽然惊动世界,国家非常关注,派了许多专家去提供帮助,但是现代的医学家都找不到病因,控制不住态势。   正在大家被难住的时候,有一个茅山老道士凌子风认出来:那不是什么病,而是中了蛊,蛊寄生在体内后,现代医学方法是救不了人的。蛊是会动的,就算动外科手术也取不出来。   凌子风也是因为在港岛有些宗教大师的关系,有港岛方面的人问到他头上,他才看了看这些案情。   凌子风很快被请到了港岛,他首先看到只剩半条命的郑太太,她整个人是被固定在特制的座位上,手脚和腰上都固住,上面都是包扎的纱布,因为她想要挣脱一次次伤到自己。   再这样下去,死亡的日期也不远了。   凌子风道长当下在手掌心画了一个符箓,一掌打在郑太太的额头,挣扎中的郑太太渐渐停下来。   旁边的大郑先生和两位小郑先生,加上港岛警方、医生和国家代表看了暗暗称奇。医生一次次给郑太太打镇定剂极大伤害她的身体,而且镇定的时间一次次变短。   这老道士的一个鬼画符居然将让她镇定下来了。   凌子风说:“这是暂时的,我也取不出那种蛊。”   在场的人哪里敢怠慢,郑大少刚刚经历了丧妻丧子之痛,对害他爱妻爱子的人恨得咬牙切齿,用口音极重的国语问道:“大师,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我们?”   凌子风说:“我不知道,不过可能郑太太知道。”   只见郑太太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她现在的真实身体状况很虚弱,看到家人时失声痛哭,然后说自己想死。原来她对自己所做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当时的自我意识极弱,只有清醒过来才有些印象。   她再没有脸见人了。   警方问起事情的经过,郑太太哭道:“我只是回房睡个午觉,明明房里没有人的,突然出现什么人在背后打晕我。我醒来就根本不受控制了!对了,Gigi怎么样了?”   Gigi就是朱淇。   朱淇发病比郑太太早两天,郑太太原本还在担心儿媳的,没有想到自己也成那样的了。   郑智邦一听她问起妻子不禁掩面悲哭,郑太太更加难过。   大郑先生握住凌子风老道士的手,说:“大师,你真的想办法帮帮我太太。”   凌子风摇头,叹道:“我师父在世,可能还行,我做不到。玄门凋零,很多东西都失传了。”   国家代表张主任说:“那么只有等死吗?这是几十条人命呢!”   想想背后之人也实在丧心病狂,让人背脊发凉。   凌子风能帮着这些病患缓一缓,却不治本。   一直隐身躲在暗处的夏樱雪也发现了他们聚集了些有点能耐的人,心中原本还有点害怕,但是看他们就算认得出也治不了,心中大定。   夏樱雪觉得这个神棍出现坏她的事,就跟踪他回了酒店下手。   凌子风到底是有几分道行的人,跟踪他一时,他现不了,但是跟踪他这么长时间,他五觉比常人灵敏,而空间折叠的扭曲之法他也从师父口中听过。   凌子风就猜出是那个暗中下手之人,留了心。夏樱雪在跳出空间从他背后下手时,他猛然往后打了一掌,一招快如闪电。   夏樱雪的匕首在凌子风老道肩头划过一道伤,而夏樱雪引以为傲的胸口居然被一个老道士打了一掌。   凌子风也是懵逼,对方竟然是一个这样年轻绝色的女子!   夏樱雪心头大怒,此时哪里还会客气,如果不能现在杀了这老道士,那么他势必要泄漏她的形貌。   她虽然有地方遁,但是现实世界到处抓捕她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也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人人拜服人人敬仰的富贵无双壕无人性的富贵妇生活。   夏樱雪施展狠辣的杀招,又从空间拿出一把长剑朝凌子风心口刺去。凌子风一个打滚避过一招,想要说话,夏樱雪哪里给他机会?   手中的剑招如雨点一样密集攻击,凌子风一时血流如柱,他一脚将沙发椅踢了过去,趁夏樱雪应对时才开口:“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樱雪冷笑:“就怪你多管闲事。”   “那些人都是你下的手?”   夏樱雪不答,又一招快剑使出来,凌子风挡不及,只觉双眼一黑,他一双眼睛被剑风刮瞎了,不禁一声惨叫。   夏樱雪正要一举将人做掉,忽听门被推开,两个港岛警察程国华、项家骏听到声音开门进来看,正瞧见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背影。   只一瞬间,那女子背影却又不见了,把两个港岛警察吓得一出冷汗,以为是见鬼了。   一见内地来的凌大师满身是伤的倒在地上,他一双眼睛流着血,已经瞎了。   “凌先生!”   程国华连忙去将老道士扶起来,这位大师可是唯一能暂时压住病患所中的蛊毒的人,他如果出事,那些可怜的受害者怎么办?   凌子风说:“小心!那姑娘呢?”   项家骏拔着枪左顾右盼防备,可是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程国华也连忙呼叫总部和医院救援。   ……   此次刺杀事件,终于让警方抓住一丝蛛丝马迹,这一次丧心病狂的案件极可能系出于一个年轻女子之手。   但是凌子风瞎了眼睛,又不擅长作画和描述女子的容貌,只说那是一个极美极美的二十出头的姑娘。   而那两个警察也只看到了背影,可以描述对方的背影身材。   这时,夏樱雪也是惊魂未定,她明明只是想要向欠了她的人复仇,拿到前世他们欠她的一切,可是整个世界都和她作对似的。   她越这样想,越发怨恨到难以控制。   好,不让她如愿以偿,就一起毁灭吧。   一连三天,港岛首富黎家、总警司、大律师、**官家里有人躺枪,这引起许多有财力和能力的人才都纷纷收拾行囊出国避难,港岛的股市也崩溃了。   这个亚洲的金融中心崩溃牵连出来的事是极可怕的,国内许多公司都选择在港岛上市的,港岛的崩溃也直接让国内许多公司也成了池鱼。   王氏集团还是幸运的,他直接控股的公司全都不上市,而那些上市的公司一片惨绿,这进一步影响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   夏樱雪眼里的是自己被人抢了丈夫被三了,拿起正室复仇虐婊的正义;又或者被狗眼看人低的人怠慢了、看不起了、无礼了,她要进行一场人生逆袭复仇;自己没有得到霸道总裁壕无人性的宠爱,她要进行重生偿己平生不足。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会连锁反应引起这些大动荡。甚至整个国家的力量——经济发展上、人才战略上、稳定上都会受到影响。   ……   赵清漪觉得这个世界既然存在这种东西,那么也一定存在克制这种东西的人和事物。   不然的话,她没有穿来怎么办?   轮不到事事要她去个人英雄主义,她只是一个靠打工吃饭的普通劳动者而已。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又国家层面关注,这都拿那个神秘能人没有办法,她出手也未必拿得住人家,不要惹到现在惹不起的人物,还连累身边的人。   但是从新闻上看到股市动荡,港岛的恐慌比SARS还要严重,她觉得应该去看看。   她自己没有这门路,况且她想在外界低调一点,于是找了王立国帮忙。   “漪漪,你再说一遍。”正在泡功夫茶的王立国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赵清漪咳了咳,搓了搓手,说:“我说,我……会一点中医和玄门之术,想……想去港岛,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王立国劝道:“漪漪,不要那么重的好奇心,现在港岛到处乱糟糟的,你去凑热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家里怎么办呢?”   赵清漪挠了挠耳朵,说:“可是,我看港岛方面都控制不住了,都死了五个人了,我……我太自私了,我以为有人可以对付这种东西,可是这么久还没有人控制得住。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是见死不救是不是不太好?”   王立国说:“你能救?”   赵清漪点了点头:“虽然我可能不是那神秘人的对手,但是救人,应该是可以的。”   “漪漪,这不能开玩笑的!”   “我也没有想告诉别人我会这些东西,你不要问我怎么会的。我就是想请问你有没有门道偷偷联系港岛那边,低调地送我过去看看,不要告诉阿泽。”   “你真有把握?”王立国听说不要问她怎么会,就是好奇也没有现在追究。   赵清漪握着一小杯功夫茶,那茶热气蒸腾,她忽然寒冰掌的方式将真气摧出,杯中茶水顿时结冰。   然后,她咳了一声,将茶杯递给了王立国,王立国不解地愣了愣还是接了过来,冷不防冰到了手,一看杯中竟然结成了冰块。 第555章 无证行医   他简直要掉眼珠子:“这是魔术吧?”   “寒冰……真气。其实武功在现代也没有什么用的,总不能去表演胸口碎大石赚钱。也就是港岛出现这么一个疯子,关系那么多条人命和社会稳定。都说习武之人,侠之大者,当没看见,好像不太道德。”   王立国吃惊地问道:“你是真的会?像电影中的那样吗?”   “没有那么夸张。”   “等等,我要缓缓……对了,你要瞒着阿泽?”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告诉他,他一定会跟我去,我不是要分心照顾他吗?”   ……   凌子风道长重伤,让郑太太的病情再次失控,大郑先生已经焦头烂额。   大郑先生当年算是靠岳父起家的,有这个前因在,还有唯她所出的两个儿子,地位也是稳固的。   其实大郑先生心中也打算过放弃发妻,他还另有红颜知己,两个小郑先生总不能看着自己母亲这样去死。大郑先生也想到自己和两个儿子的安危,就算发妻不能得救,那个未知妖人有这样害人的能力,谁知自己会不会有事。   大郑先生的助理李国祥接到一个电话,走到正在家里思考往后该怎么走的大郑先生身边。   “大郑生,国内王氏集团的董事长王先生的秘书打来的电话,王先生想跟您通话。”   他们这些大人物的秘书或助理之间自有联系方式的,王氏也是国内排名前10的富豪,就算没有港岛郑家的老牌豪门财势大,也不能小看。   大郑先生平日也都是和气生财,为人谦卑守信,两位小郑先生也学到一些生意经,倒是许多人乐意与他合作,私德上的事对于合作伙伴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生意最重要的是互相赚钱,至于对方宠不宠老婆、有没有养二奶小三是他们的私事,有钱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现实非常残忍,可是仇恨社会、破坏秩序对谁也没好处,最受害的还是自己和无辜的人。   大郑先生以为是那种看到新闻问候的电话,现在顾不得这些了,挥了挥手,说:“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替我谢谢王总。”   李国祥正要这样说话,那边电话中的人已经换成了王总本人,李国祥还没有说出口,听到电话中的人比较直接,忙转告:“大郑先生,王总说,他想介绍个人帮你。”   大郑先生这才接了电话,他一听总算来了精神,他想王总也是有身份的人,没有必要在这时候和他开这玩笑。   “郑先生,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请你在港岛给我照顾好她。她对我非常重要,就跟我女儿一样。她就是看到新闻才知道港岛那边动静闹得挺大的,人命关天,她说想要试试。请你在那边沟通安排一下,不要在媒体面前暴光她的身份,如果治疗有效请尽量配合她。”   大郑先生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   赵清漪坐着王立国的私人飞机抵达港岛,王祁泽去京城出差,她拒绝伴行,他也明白就算想要时刻粘着老婆也是不现实的,两人除了彼此还有自己的天空。   大郑先生早派了李国祥、保镖、司机来接人,赵清漪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带,只带了一部可以联系大郑先生的手机。   李国祥见到这样年轻漂亮似带着仙气的女子,也不禁吃了一惊。   “您好,您是赵小姐吗?”   赵清漪也伸手相握,说:“你是李助理吧。”   李国祥点头:“对,郑先生派我来接你,郑先生很忙,身体又不太好,没有亲自来接,赵小姐见谅。”   “没什么。”   “我现在带您去酒店。”   “不用了,带我去看看郑太太吧,我在飞机上吃过饭,也休息过了。”   赵清漪乘专车抵达现在层层警卫防护的医院,这里安置着几十位特珠的受害者,外面围着好几批的记者。   郑家的车开进医院,警方也层层拦住想得到第一手消息的记者,大郑先生已经先赶到医院了,亲自接待了赵清漪。   ……   赵清漪看郑太太的样子,张医生先抱歉地说:“为了防止郑太太自残,不得不用镇静剂。”   赵清漪摇了摇头:“镇静剂支持不了多久的。你们医院有没有中医?”   张医生说:“我们医院没有中医科,不过我们也请过很多中医大师来看过,他们也没有办法。”   赵清漪说:“我知道他们没办法,不然我也不会来了。但是他们总有针灸工具吧,也有药。此外,我要问清楚,我没有任何医学学历资格证书,在港岛非法行医,港岛公检法部门会不会将我逮捕起诉定罪?我直接点吧,我需要港府、最高法院、中联办联合签署的法律责任豁免书,我再动手救人。”   赵清漪说着,看了大郑先生和在场的钟警司一眼。在这世上当好人也需要懂得自保。   张医生道:“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赵清漪点头:“抱歉,我电影看多了,程序正义合法很重要。不然,你们另请高明吧。”   大郑先生说:“赵小姐,你真能治好我太太?”   如果不是王立国介绍给大郑先生,赵清漪这样的无名小卒哪里能站在这里?大家也不能听她一面之词。   赵清漪说:“蛊虫进入她的血液,然后一直寄居在她的脑部。一天倒会出来三次,但是它以人血精气为生,几乎于人体的组织一样,现代医学CT之类的技术一般是看不到它的。就像变色龙一样。”   钟警司说:“但是如果你的救治直接造成了郑太太出事,还是要有法律责任的。你怎么能证明你能治好郑太太呢?”   赵清漪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在场的人也觉得有些画风不对,之前来了多少大师,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大郑先生说:“现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赵小姐,豁免书的事我现在就去争取,请你尽力救助我太太。”   “有豁免书,我一定会尽力的。我是一个守法的种花公民,也请你们理解。”   赵清漪又去看看其他受害者,许多人又从镇静剂中醒来,再次发疯。赵清漪虽然不干非法行医的事,但还是出手点了那些发疯的人的穴道,让他们可以缓一缓。毕竟镇静剂的副作用太大,他们治好后,也一定非常影响健康,能少用一点就少用一点。   倒是这手真功夫,让医生和警察真相信她确实有些本事的。   大郑先生的动作很快,下午三点时,三方签署的无证行医责任豁免书就开出来了。其中除了大郑先生之外,港岛有头有脸的人家中不少都病人,共同向三方提这要求,而三方也都想尽快救人,所以才有这速度。   在两位带枪女警和两位男警,两位西医,一位中医的陪伴下,赵清漪要进行施救。   郑太太醒来后,又要发作,赵清漪取了朱砂笔,回忆一些定魂之术的符箓。现在功力不足只有简化了,这毕竟也不是洪荒时代的邪物,也不需要那样强的符箓。   她将简化的定魂符一气喝成画出,然后贴在郑太太额头,加强她的灵魂意识,不要因为脑中有蛊虫影响而意识涣散。   医生助手们和家属代表大郑先生见那符纸一贴,郑太太就安静下来,都不禁暗暗称奇。   郑太太清醒起来,看到大儿子就说:“让我死吧。”   “妈咪,你不会死的,我们找到人可以救你了。”   赵清漪却不多言,取了白矾混合的黑豆让郑太太放在口中嚼,郑太太不解,赵清漪才解释:“味道是不太友好,但是这个味道会让你脑中的虫子不安而离开你的大脑,然后我将它逼到你手少阴心经,我会设法制住它取出来。你不要中途乱动,蛊这种东西很狡猾的,试过一次失败,再试成功率就很低了。那就要找它的主人的血为引了。”   郑太太国语不太好,郑大少爷忙翻译了一遍,郑太太不敢乱动。   郑太太哪里还有什么顾忌,依言让一位女西医将她的衣服都脱下来,也不管白矾与黑豆的味道不太友好,她大口大口地一直嚼着。   赵清漪原本盘膝坐在郑太太面前,凝神提起真气,蓄势待发。不过一刻钟左右,赵清漪搭在郑太太脉上感觉到了异动,朝大家都比划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大家都不发一言。   赵清漪只觉那蛊虫顺着任脉而下,它不喜欢这白矾和黑豆的气味,郑太太嚼着吞下肚去,胃部开始吸收。   它在寻找更舒服的栖息地,它也想要游到别的经脉去,但是赵清漪关键时一指点穴,一股内力摧进郑太太的经络里。蛊虫受到内力阻碍,然后再找别的地方。别人不知这门道,就只见赵清漪时不时出手点穴,只觉这功夫让人叹为观止。   蛊虫终于进了手少阴心经,赵清漪感受到它从天池穴游到天泉穴,等到它游到曲泽穴时,大家顺着赵清漪的视线都看到郑太太手臂曲泽穴上有什么东西一拱,大家只觉毛骨悚然。   赵清漪左手飞速捏起一支七寸银针往郑太太曲泽穴下面一指节处一扎,这一手行云流水,快到旁边的中医师都没有看清楚。   而她的右手已经拿起小刀在郑太太被扎针处开了一道小口,也没有看清她具体的动作环节,就见她用银针银刀取出了一条沾着鲜血的蠕动的虫子扔在托盘里。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极为恶心和可怕,郑太太已经痛得抽蓄,哭出声来。   赵清漪对守在一旁的西医医生说:“替郑太太处理伤口吧。她头上的符暂时不要取,蛊虫虽然取出来了,完全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两个西医医生忙给郑太太处理外伤伤口,赵清漪又让中医师给郑太太看看,开点固本培元的药,武火煎了,马上服下。   她已经起身去净手,长长呼出一口气来,郑智邦与母亲说了几句话,才过来谢赵清漪。   赵清漪微笑道:“不用谢了,按你们港岛的最高级的脑神经外科医生做一台手术的费用付手术费就好了。”   郑智邦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郑家当然会给绝不下于这个的谢礼。赵清漪又看看那被银针制住的蛊虫,叹了口气,然后倒了点酒精到托盘上,点了火将之烧死。   这种阴邪之物金木水土都弄不死它,唯怕火。只见盘中之物烧成了灰,赵清漪才心安。 第556章 赵氏毒计   治完了一个病人,接着有港府代表、商界代表和国家派来的高官代表人员都要见她,要求她出手治好别的病患。   赵清漪只好按照患者的危急程度,一个个施救,一个晚上她就治了四个人,她自己也疲惫得很了。   第二天,她又接连救了八个人,精神有点不集中才停止,就算患者再急,她现在也不能这时候施救。   第三天,她救了九个人后回到了医院安排的休息室,在警方重重保护下休息。   却说第三天时,夏樱雪正来了医院探查情况,在层层保护的手术室发现了赵清漪的身影,看到了她施展救人之术,还烧了她精心培育的蛊虫差点气死自己。   现在她手中培育好的蛊虫不多了,要省着用,而新一批的蛊虫还没有到可以用的时候,不然就港岛现在这种阵仗让她既痛恨又得意,她还要动更多的人。   这时候见到她最恨的人之一赵清漪,哪里还忍得了的,就想在她落单时从空间杀出来将她虐杀解决干净。   这种贱婊本就该死,只不过是她忙着港岛这边,抽不出身去动她,她竟然现在还来与她做对。夏樱雪就像是沉迷进一个虐心的故事一样,回忆起自己嫁到港岛豪门后的种种不公待遇和委屈,所见所闻都是怠慢她的人,都是那令人讨厌的姿态。越出手越发现还有没有解决的漏网之鱼,毕竟她在港岛多年,见过的人也是不少的。   夏樱雪本来就是这种人,而她所养的蛊也带有些邪性,长期接触下会对人的性情有影响,而对夏樱雪这种本性的人就是毒上加毒了,越用越扩大她的怨毒之气,丧失本就不占上风的理智。   却说现在赵清漪救人的本事也让夏樱雪暗暗心惊,心想原来她也不是普通人,那么前世她那么幸福不就是靠外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不就是欺负她没有外挂吗?现在不防来试试!   夏樱雪偷偷跟着她进了房间潜伏,因为忌讳门外守着的警察,像刺杀凌子风一样不得手,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她想等晚上熄灯后,再偷偷一剑捅死贱人,无声无息,人家也反应不过来。   赵清漪洗好澡,换上了睡衣后上了床,刚熄了灯,正闭上眼吐纳欲入睡。   她功力不下于凌子风,但是她今天救了九个人太累了,之前还没有发觉。   忽然听到一声异常细微的声音,也就是她这种赌神的耳朵,静下心、熄了灯后静心吐纳时总能发觉。   赵清漪不禁一惊,想到了昨天看到过的凌子风道长以及被她治疗过的人陈述的事实,都是突然凭空冒出的人对他们下的毒手。两个警察也说起过那个白衣女子眨眼间消失。   赵清漪也由此想到了芥子空间之术,因为这种能力她也体会过。   当年民国的角色还真是多亏了空间才避过了南造雪子最后的击杀,不然当时胜的人就是她了。   赵清漪面对这样的对手也不是一点都不紧张的,又听到极细微的声音,它又靠近了。赵清漪绝对不会认为它时要来亲亲自己表示友好的。   夏樱雪施展隐身术要做在现实空间的位移,她的脚掌支撑点一定要与现实空间相交。   不然她就是完全在空间里,隐身是隐身了,却真正完全隔离在异度空间里,原来在现实空间什么地点遁进空间的,出来就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这样空间相交的一点才让其实没有什么法术的赵清漪有所察觉,如果她还是那个天帝陛下,这样的空间术根本就不入眼。洪荒时大能撕了对手的空间的事十分寻常。   可这对凡人就比较危险了。   赵清漪极力让自己镇静,她也想会会这位大能是什么来头,如今不想得罪也得罪了。   电光石火间,突然感到空间一阵扭曲撕裂,那时赵清漪感到了一阵不像是现实空间的浓郁灵气,极像是在末法时代之前的那种感觉。   天道衍变到末法时代,有些修行者保存一片上古空间或者大能者能开辟的异度空间,都是为了便于自己修炼。   赵清漪对此是这样理解的,而天道GM对此BUG也只有睁只眼闭之眼。   一道剑光朝她心口刺来,赵清漪运起自己所有的功力往旁边一滚,又拿起手中的与大郑先生他们联系的手机用最高明的暗器手法朝人击去。   夏樱雪此时也不是普通人,一剑朝手机击去,手机是X星的,当场引爆。   这火光闪烁间,赵清漪看到了一个脸上蒙着面巾的女子,只露出一双美丽而媚惑的眼睛。   夏樱雪不禁怒骂:“贱婊找死!”   说着,又甩出三把飞镖,赵清漪滚到沙发椅后用椅子挡掉,夏樱雪扑了过来,就要一剑刺穿椅子杀了赵清漪。   门忽然打开,一个警察打开灯,数个警察涌进来,叫道:“不许动!”   夏樱雪连忙躲进了空间里,围在门口的警察看到了简直想刺穿双眼。   “赵小姐,你没事吧?”程国华高级督察跑过来扶起赵清漪。   赵清漪摇了摇头:“我没事,把枪给我!”   “什么?”   “少啰嗦!快点把枪给我!”赵清漪改用标准的粤语说。   “原来赵小姐会粤语呀……”   赵清漪懒得用嘴说了,直接一个擒拿夺过特警程国华手中的枪。   赵清漪熟练的将枪拿在手中,凝神倾听,但是此时夏樱完全在空间里,没有位移,赵清漪没有法术也没有法器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出来呀!做什么缩头乌龟?”   “有个随身空间了不起吗?就拿来害人?”   “你这个反社会反人类的渣,到哪都人人得而诛之!有种出来跟老娘单挑!”   赵清漪知道对方一定还在这个房间里,可是就算是这样,把世上最先进的器械拿出来也不顶事,不同空间打不到她。   赵清漪脑子急转,忽举起枪邪邪笑道:“我猜你一定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怨妇,因为只有怨妇才会用这么狠毒的蛊。这么想男人自己出来脱光光就行了,为什么要害别人这样?我帮你和几位警官商量一下,我用我做手术的钱替你买春。警察哥哥身材很好的哦!”   在场懂国语的警察听了不禁面红耳赤,一个年轻警察用口音很重的国语说:“赵小姐,请你尊重我们,我们是警察,不是牛郎。”   赵清漪故意调笑道:“帅哥,助人乃快乐之本,我看她长相身材都不错的。没有老婆的话,帮帮忙又赚钱。”   另一个警察说:“赵小姐,请你严肃一点!”   旁边的一个颇为帅气的警察说:“我就算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也绝对不上这种可怕没有人性的怨妇!”   最年轻的那个警察宣示:“对,我为了全港市民、港岛警队的荣誉一定坚贞不屈!也为了全国人民……”想起赵清漪是内地来的,他加上一句。   赵清漪被逗乐了,哈哈大笑:“兄弟们可以呀!美色面前,我自巍然不动!港岛警察就是这种素质!我给你们打Call!”   夏樱雪在空间里,俏脸气得煞白。她本就自恃甚高,心底最在意自己对男人的魅力,偏偏有人将她贬得一文不值,她把港岛警察群体全都恨上了,也是她此时因为玩蛊害人性情越发偏激了。   夏樱雪又看到赵清漪那样的嘲笑,不禁想到前世她的幸福成功,那些本是属于她的,就因为她原来早有高明医术的外挂,她才得到了王家的宠爱。   刚才只差一点!   不如现在就偷偷靠近,等剑尖抵在她脖子上时再飞快出现,一得手后再遁,警察不是把枪都对准靠近赵清漪的位置就来不及伤她。   于是夏樱雪重新双脚触到现实空间的地毯上,几乎无声,静静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赵清漪凝神感受,但是现在身边警察们的呼吸扰乱了她的耳力。   突然她卧倒,将枪贴地连开了两枪。   夏樱雪惊讶:她怎么知道?   夏樱雪的脚掌一阵火辣辣的痛,她回到空间里坐在地上,一看自己的脚,只见鞋底破了,那子弹斜过脚掌,她的脚掌擦破了皮。   赵清漪!   为什么?既生瑜,何生亮!   为什么要有能解她的蛊的人,这个人还是赵清漪!该死!   她害得她还不够吗?   赵清漪起了身,对程国华说:“麻烦程Sir请法证马上过来。”   程国华讶然:“法证?”   “联系吧,少问。”   程国华伸出手,意思将枪还给他。   赵清漪把枪往身后一藏,说:“我向你们港警申请一把枪,你们发现不了她的,我得自己保护自己。”   程督察深吸一口气,一定要忍耐,直接用粤语说:“赵小姐,这不符合规定!”   “符合规定就会等死呀!”   “请你相信我们港警,我们一定会拼死保护你的安全。”   赵清漪现在是一没法器、二几乎没有法力,对上有空间的人是极没有优势的,哪里会妥协。   “你们抓不到她的。”   程国华说:“我们一定会抓住她,将之绳之以法!”   “不要讲大话。”赵清漪用流利的粤语说,又一转念,脑筋动得飞快,说:“程Sir,你听我说,这样吧,我们合作。现在她还在这间房里,只不过你们打不到她。你联系重兵将这里围住,请技术部门在这地面浸水,然后在水里通高压电。你们做好防电的保护只要守在门口,那人就出不去。而医院的人全部转移,可以请解放军协助封锁整个医院。”   夏樱雪也懂粤语,听了不禁目瞪口呆:什么叫毒呀!如果仅是在地上铺上电线,她还能踩没有电线的地方,但是灌满水通电,她就出不了空间了,就算是隐身术移位也会湿脚底,然后被电死。她修习了几个月时间,体质是武林高手极别的,加上蛊术和空间隐身术看似是无敌的存在,可是也怕电呀。就算是修炼成精的人都怕雷电,何况她才几个月呢!   其实就算不通电,地上全是水,她想走的话,与现实空间相交的脚掌也就会搅动水波,这必会被人发现,港警能学会开枪打脚掌的。   这就是思维的差距!那些以为靠外挂就可以横行天下为所欲为的人真的对智慧的力量一无所知!   程国华等人听得瞠目结舌,赵清漪不禁抚掌大乐,哈哈大笑:“我真是天才!程Sir and 乡亲们!是不是被我的才华惊艳到了?”   程Sir:……   乡亲们:…… 第557章 暂时收工回家   程国华虽然觉得这位赵大师画风不对,但是还是采纳了她的意见。   如今的中央和港府都十分重视这件案子,全港的市民都在督促警方尽快抓到害人的凶手。   如果这个方法可以先困住这位超自然力量的丧心病狂的凶手,至少不会有人再受害了。   港警署高层接到汇报,港府连忙做出决断,派出飞虎队看着那间房间,然后派技术人员去布置现场,装着二十几个针眼摄像头,又在那房间门口砌了砖接着放水。   如此,对方就不可能用隐身术离开了,要么她直接现身,她的形貌在这么多摄像头面前无所遁形。   夏樱雪看着这一切,根本没有办法。她之前想要在这些人来之前逃走,但是赵清漪那不知是什么五感,连连贴地朝她的脚掌开枪,她脚底也破了皮流血,眼看着法证在地毯上取走了她的一点血迹。   夏樱雪这时才明白什么是恐惧的滋味,不再是世界主宰者的为所欲为的强大感觉。   而她呆在空间里,一边处理着脚掌的皮外伤,一边看着空间外的人用现代并不复杂的科技就布下对她的天罗地网。   赵清漪要在此看牢防止让有异能的夏樱雪遁走,现在自然就能在一旁指导警方作业人员了。   她还让港警技术人员在房间空间里拉了裸露的高压电线,跟电影中的红外线防盗一样纵横交错。反正,对方一出空间就会要么脚上沾水被电死,飞起来空中全是高压电线,容不下人的身体,总要被电倒。   赵清漪站在门外,看着人员有序退出来,然后技术人员得到医院人员全部退出后就要通高压电。   只有赵清漪没有防电服,程国华还是过来说:“赵清漪我背你出去吧,万一地上漏电……”   “谢谢!”赵清漪爬上警察的背,然后就听到通电了,她不禁学金星说:“完美!”   程国华背着赵清漪出了大楼才下地来,看着飞虎队已经将整栋医院围起来,外围还有一些记者。   赵清漪正得意得狠,忽然看看自己的睡衣睡裤和拖鞋,不禁讶然。   “我行礼呢?我行礼还在里面!我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我的新手机!”说着就要跑进去拿。   几个警察将人拦住,一个港警用口音很重的国语说:“现在里面太危险,你不能进去!”   带队的程国华说:“我进去拿吧。”   忽然见一个技术警察拎了一个箱子出来,正是赵清漪的行礼箱。   “赵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吧。”   赵清漪点头,用粤语说:“是,多谢你。”   赵清漪心想,这些港警还是真的很有素质,挺细心的。   “赵小姐,把我的枪还给我。”   “……本来很感动的……”刚才为了防止罪犯出逃,枪暂时在她手中。因为只有她能感受到对方有没有“出来”。   赵清漪将枪归还到程国华手中,然后就有港府的官员过来接待她了,她从行礼箱中取了一件薄款外套披上,然后跟随接待人员去附近酒店休息。   空间女变态暂时就在空间里好好待着吧。   年轻警员们也不禁感叹,这赵小姐虽然和传统名媛淑女不太一样,可人真是靓到不行呀。   ……   接下来一个星期,赵清漪就安心的救治剩下的人。所有的人都被取出了蛊虫,早一步取出的,除去符纸也已经恢复清醒了。   但是因此受到的生理和心理创伤却不能马上恢复。   赵清漪因为救治病患,平息了港岛飓风级的动乱和恐慌,国家派来的代表张主任和特首都秘密会见了她。因为她要求不向媒体公开她的身份。   “我就是一个练武之人,懂中医罢了,不会法术。其实还是凌道长的法术高于我,只是我武功和医术高于他。驱鬼什么,你们找他就好。你们给他移植一双眼睛好了,可以帮到你们。”   张主任说:“这回也多亏赵小姐及时出手。赵小姐是师承哪里呀?”   赵清漪因为知道凌子风这茅山老道还真有点本事,于是说:“还是小时候,跟个老道士学的,他姓袁,现在应该去世了吧。”   师兄,对不起了,拿你顶一顶。   张主任叹道:“这些国术本该得到最好的传承呀!幸好有赵小姐,不算失传。”   赵清漪想说:不,张主任,你当已经失传了吧。我没有打算肩负传承的重担。   赵清漪呵呵:“我也就得到他一半功夫。”   特首说:“有机会,赵小姐常来港岛交流。我们港岛市民随时欢迎你。”   “谢谢。”   这次秘密接见时间也不长,说了场面话和感谢的话,赵清漪就准备离开港岛了,当然还有她的手术费港岛政府先垫付了。   在港岛医生绝对是高收入群体,普通医生一个月收入都十万,而更高的月收入有二十几万。   顶级外科医生开私人诊所只怕是上百万,这次是一百个顶级外科医生也没有的办法完成。   每一个人的手术费他们也不好付低于这个数的钱给她。   于是赵清漪看到自己的账户上多了6600万港元,张主任与她分别时还说等着国家联系她,想必是要给她办特殊人才津贴养着。   对于一个能平定这样的国家层级的大动乱的人才,别说6600万港元,就是6个亿都要花。社会一乱起来,调动公共资源的耗费和经济数据下滑一点点一点点的百分点都不止6个亿。   赵清漪忽然想:不能靠赌赚钱,这种赚钱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时要出诊费是因为人都是贱性的,但凡人免费给他们送好处,他们反而不记得,有人上人特殊化的感觉。   这种事,赵清漪见过太多了。那种例子不能开,升米恩、斗米仇的,如果她免费了,人家越发轻慢她,以后又有什么事,她若有私事不来帮忙,人家就会恨上她。   然后道德文章压在她脑袋上,说你不人道、不爱社会、不爱国、人飘了等等。   反而拿了劳务费、不轻易破例、以对待劳动的态度对待此事,人家反而慎重感激尊敬。   收劳务费就会遵守职业道德,若在人家真的危难关头人道主义帮点忙、展露出高超的专业水平,人家多会给她点赞。   这是人性,说不清楚对错的,就这么奇葩。   秘密见了特首和张代表后,保安局、港警高官也要与她再见一面,主要是想要问问最终拿下犯罪者的事,毕竟长期困住她的消耗是巨大的。   “宋局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办法。我没有什么法器,功力也不够,所以她以异能躲藏我就无能为力了。如果给我把上古的宝剑,我还有可能撕开她的异能空间。她那是很高明的异能了,我只是一个练武之人,我没有法器就像警察没有枪一样,能力大打折扣的。”   这种神秘叨叨的东西实在让人不安,于是港警方面说想要寻找这样的古剑,随时与赵清漪联系。   赵清漪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下来。现在是暂时困住对方,可她现在确实做不到别的了,只盼对方按耐不住想出来触电或者被警察击毙抓捕。   赵清漪乘专机离开港岛时,港府代表和港岛十几家富豪名流亲自来送行,这种待遇真是老王都没有。   ……   赵清漪骗王祁泽说她出差去蜀省了,为了寻找张总项目的策划创意灵感,一个多星期见不着,他也是要抓狂的节奏。   他下班时听说她已经回到家了,连忙赶回来,抓住她的手说下次千万不要出差这么久了。   赵清漪说:“行了,不是好好的吗?今天,我们出去吃?”   王祁泽又在她额头亲了亲,说:“好。”   两人自驾出门去吃饭,两人找了一家高档的私房菜馆,因为这家店的油是用非转基因的,而且厨房有监控,保证卫生,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两人正吃着饭,王立国打电话给赵清漪,问起她回来的事。   “我和阿泽正在外面吃饭,我挺好的,您和文姐就放心吧。”   “明天……上班呀。”   “好,那明天晚上回去吃饭吧。”   赵清漪挂了电话,王祁泽有点怪异地看着她,说:“我怎么觉得我爸我妈更重视你呢?想我们回家吃饭不是应该打电话给我的吗?刚才妈也是打给你的。”   “呃,我跟文姐都是女人呀。”   “那爸呢?”   “你爸当过兵又是文化人,跟我比较有共同语言吧,就怪你不好好读书。”   王祁泽呵呵:“我不好好读书,我怎么说也是名校毕业的吧。”   “不要讲这个了,吃饭吧。”   “我出差去干什么时,他们都没空管我的。”   赵清漪说:“好了,好了,明天你回家去,让你爸爸妈妈好好亲亲抱抱你这小宝贝。”   王祁泽哭笑不得,却说:“我就想你亲亲抱抱我……”   他挨过脑袋来要亲,赵清漪笑着转开头,推开他的脑袋,说:“这是饭店!”   ……   白衣如雪,头上带着面罩,一双美丽媚惑之极的眼睛看着她,带着刻骨的杀气。   “贱婊找死!”   她一剑朝她刺来,就要刺穿她的心脏,赵清漪吓得脚一蹬,忽然一切都消失了,睁开眼睛,是王祁泽家自己的房间。   赵清漪打开了床头台灯,不禁回想着残梦,那双眼睛,那个声音,还有那句贱婊,应该熟悉无比。 第558章 谋算深远   赵清漪觉得那反人类的恶人要逃出那天罗地网非常难。她就算用了隔绝高压电的防护鞋,地上全是水,她要触及现实空间,守卫的警察就可以看见,对她的脚掌开枪。   如果出来撞上高压电线受阻一时半会儿也足够警察开枪将之击毙。   所以,她之前没有放心上,这时反而梦里出现,这是潜意识的东西。   潜意识的东西有些对上了。她没有见过比那更美的东方人的眼睛,当然自己的眼睛,是不一样的美法。   合上了原主的记忆,亚洲最美面孔,亚洲最美的眼睛。   原主记忆中夏樱雪确实越来越美,原主也只当是娱乐圈的包装,女明星出道前后都是有差别的。   夏樱雪本就很美,出道后更加美貌绝伦,虽然有许多人猜她整容,但是她让医生检验过,还素颜跳水,当着镜头搓脸,后来还直播过卸妆,她确确实实是天然美女。   原来是她!   夏樱雪与无数大佬传过绯闻,从大佬那获赠过不少价值上亿的稀世珍宝。但是男女关系怎么样都没有实锤。   原主记忆里的这种疯病的事没有这么大规模,可是偶尔也会出现,患者最终无法医治而死。   现在想想那些患者不是名媛就是娱乐圈的高人气美女,当时有人称这种疯病为上帝的诅咒。   倒是夏樱雪这个最美最红的巨星受万众追捧爱慕20年也没有事,到44岁时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女神,美貌秒杀小花。   当然,不能因为夏樱雪美就说她是假的,这是酸狐狸心理。   可是,一切都对上了,那眼睛、声音和咬牙切齿的贱婊骂声。   如果夏樱雪一次次打断原主的脊梁骨,毁了她的努力奋斗,她明明有这种蛊虫为什么不对原主用?   是夏樱雪对原主的仁慈?别开玩笑了。   夏樱雪为什么害原主,又这么反社会、反人类?还有港岛那些人和夏樱雪有什么关系?   赵清漪收回那与自己的利益安全无关的思考,现在不禁想那人是夏樱雪港岛警方抓住她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动荡。   如果抓到活,大肆暴露在有偏向性的无良媒体下,夏樱雪又因为自己凄惨想要毁灭,心怀恶意做了什么,那后果……   现在是位面时间2014年,也正是那方面比较混乱的时候,一个内地的女疯子在港岛作乱,触及了主要的港岛精英阶层,实行反人类式的恐怖主义,被人拿来做文章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如果港岛市民被人煽动群情激愤,于国家整个稳定大局拼经济的战略都不利。   如果国家对此触不及防,真的很被动的。   赵清漪到底有一个位面角色当过副总理,有这样的思维习惯。   赵清漪敲了敲脑袋,这事情还会害死王祁泽,让他处于风口浪尖。他是夏樱雪的前男友,到时候会有受害者会觉得他们是受到渣男的连累。   看看李莫愁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但是在许多读者眼中她是可怜人,可恨的是变心的陆展元一样的道理。那些无数无辜人的命和家庭都微不足道,只有李莫愁被人抛弃了多可怜,情有可原?   天哪,她不是成了何沅君?   自己不顺利不是牵连无辜的犯罪行为的理由,可是身处在被有心人煽动的舆论中是很难说清楚情理逻辑和法律的。   她想低调低调再低调,可是对方是夏樱雪,她不能不管了。   计谋深远、算尽人心一向是赵清漪的基本能力。   ……   翌日一早,本来是要照常上班的,但是她拉了王祁泽回家去,并事先打电话给王立国。   王立国的人脉总比他们强,到了他那个程度的富豪,国家级的领导也是认识的。而王立国就算不为国家局势考虑,他也必须保护王祁泽。   这件事,赵清漪反而能做到抽身,只要她和王祁泽分手就好——万一别人诬赖她抢了别人的男友呢。   其实她是在王祁泽与夏樱雪分手后才接受单身的王祁泽的追求的,可是人言没有道理可讲的。等变成流言,就会涌现许多从不分手、从来只和没有前女友的男人谈恋爱的女圣人和从一而终的男圣人了。   而王祁泽是抽不开身的,他和夏樱雪交往过是事实。   王祁泽还不知道父亲和“老婆”这是闹哪一出,大白天不上班回家干什么。   一进大厅,王立国就在那等了许久了,本来今早他要开会的,但是赵清漪说有不能耽搁的重要的事商量,他现在知道她深不可测,他也只好不亲自出席会议了。   “漪漪回来了,快坐。”   王祁泽:……   王祁泽坐下说:“爸,你就没有看到我吗?”   王立国疑惑:“你怎么了?”   王祁泽抚着额:他没怎么,只是觉得逐渐成为二等公民。   赵清漪问道:“文姐呢?”   “她去大学了,你也说少一些人知道的好,我也没有告诉她。”   王祁泽插口道:“你们讲我能听懂的话好不好?”   赵清漪说:“放心,现在是不得不让你也知道了。伯父,我们去书房谈吧。”   ……   王家有藏书间,相邻的是一间王立国的工作书房,三人进了书房落座。   赵清漪简要说起自己在港岛的经历,也与王立国从大郑先生的电话中所知一样。不过,他之前知道的毕竟不多。   等听到隐身术异能者入夜行刺,王立国也吓得一身冷汗,王祁泽只觉三观尽毁。   王祁泽抓住赵清漪的肩膀,说:“漪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治好了那些港岛受害者?还有什么隐身术、蛊术?天哪,这是什么呀!”   赵清漪挣开他的手,说:“你不要打断我和伯父商量,你现在听着就好。”   “为什么呀?你是我老婆,你那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的?”王祁泽尖声道。   王立国蹙了蹙眉,说:“王祁泽,我警告你,你再咆哮,你就给我出去!不要打断漪漪的话!”   二等公民王祁泽:……   赵清漪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伯父,现在我已经有九成半的把握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我之前在港岛因为太忙了没空思考对不上。但我这人过目不忘,后来又想起来了。这事关碍极大,咱们得早点布局。”   王立国奇道:“你知道对方身份?你认识那个人?”   赵清漪说:“原本我是不认识的,还是通过阿泽认识的。她是夏樱雪。那双眼睛,那个声音和动不动就骂人贱婊,这不会错的。其实要确认她的身份也不难。当时我往她脚底开枪,法证取了她一点血液和皮屑样本,可以化验DNA,而夏樱雪的亲人在海州,或者从她以前的居所找样本,可以做DNA匹配,就可以核对。真的是她,事实牵扯就大了。”   王立国喃喃:“怎么会是她?你没有看错?会不会是幻觉?”   赵清漪说:“我没看错。她一定是得到什么传承,这种事无法用常理来说。我本来是不想沾这些事,偏偏都这么巧。现在伯父您一定要保护阿泽了,不然那种压力他无法承受了。”   王祁泽说:“又和夏樱雪有什么关系?跟我什么关系?我早和她分手了!赵清漪,你不要不认账,我是你的男朋友!”   赵清漪暗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王祁泽看看王立国,说:“爸,清漪是不是想不认账?不要说我无法承受压力的事,我能承受!不就是夏樱雪吗,我是和她分手,又怎么了?我不喜欢她就不要耽误彼此。”   王立国道:“你现在知道自己不喜欢她了,那当时怎么就要追她呢?你觉得你没错吗?现在招惹一个这样的人,你还冤吗?”   王祁泽说:“我知道我不对,所以我尽量给经济补偿了,就算是夫妻离婚,我也算是净身出户了,还要怎么样?让我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我做不到。”   王立国骂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翟墨都比你强多了!”   翟墨是王祁泽的发小,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按说王祁泽要乖得多,王立国以前也这么想。   赵清漪说:“好了,现在追究也没有用。我不知道夏樱雪为什么会选在港岛做乱,她如果逃回来,阿泽和王家只怕会有危险,当然我之前与她交过手,看来也不可能放过我。但是她如果被港岛警方活捉,对阿泽和王家就更不利了,夏樱雪现在是反人类反社会的,她这种人的心理就是自己不幸一定要拉别人陪葬,她定会转移港岛市民的怨恨到阿泽身上。这种人心变换之事,伯父你应该明白的。”   王立国也是人精,当然明白,说:“漪漪,你说怎么办?”   赵清漪说:“现在港岛本就不平静,如果让全港岛市民知道一个内地疯子在那边做出那些事,连**官、总警司、黎家、郑家全都下手,你说会怎么样?这件事,国家不能不管,夏樱雪这是不智地撞上枪口了。她如果是港岛人还有活路,她是内地人……基本上是不可能活着上法庭或者在媒体面前开口的。”   王立国不由得背脊都为之一凉,赵清漪的老练敏锐判断更让王立国觉得她深不可测。   王立国说:“你是说告诉有关部门?”   赵清漪说:“没有办法了,王家这么大的家业,能逃哪里去?现在,只能盼望有关部门不会对我过河拆桥了,我说了我不想参和这种事的。有时候有别人没有的能力未必是好事。”   有这样的能力如果要露出来,在古代还好一点,在现代规则越细越全、科技越来越发达,得有这个脑子撑起这个特殊能力。像夏樱雪一样,真的是找死。 第559章 国安部   王家怎么样本也不关她的事,只是王祁泽在以为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穷丫头孤儿也要不顾一切追过去与她一起,这份情她回应了就要负点责。   而王家就算是他们识人之术高明也是他们的真本事真格调,总比一味的只看出身家世的势利眼强,王家看重的是她这个人。王立国笑眯眯地说给她在那么贵的草坪上种桃树的宽和,她也要念一分。   王立国说:“漪漪,你直接说吧,需要我怎么做。阿泽这兔仔子给你添麻烦了,亏得你不嫌弃,总之咱们是一家人,一起解决这事。”   赵清漪于是说:“这件事只怕要和国安部、公安部合作了。国家只要确定了夏樱雪的身份,就一定会在港岛警方逮捕她之前抓到她或者直接击毙,以此掌握主动权先定基调在舆论上占住先机上风,以免挑起两地一些敏感的东西,不利稳定。夏樱雪也就没有机会在港岛媒体前拿阿泽做文章,阿泽和王家自然不会身处风口浪尖,不然王氏集团会引起全港岛的反感。那些受害精英财阀家对伯父也有牵怒,这对王氏极为不利。国安部和公安部不方便直接插手港岛内务,但是我可以,他们只要派我这个半神棍去协助港岛警方,港岛方面不会拒绝。只是我现在没有趁手的武器,不知道国家有没有收藏的国宝之类的。”   只要有末法时代之前铸的古代宝剑宝刀,赵清漪就有把握撕开空间。没有末法时代之前,就是建国前的也勉勉强强看看行不行呀。建国后不许成精,建国后铸的剑对付那种东西是没有什么用的。   ……   王立国还没有主动联系他的人脉,赵清漪就接到了国安部的邀请了。本来港岛的安全稳定就牵涩到了整个国家经济社会安全与稳定,以及长远战略布局。   赵清漪的出现,救了那么多人,还用计谋暂时困住了危险分子,她是也算是给内地长脸了。不否认现在的种花存在官僚主义,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避免不了的。   但现在的种花在抢人才上面是相当快狠的,近年已经有许多国际人才都被网罗,引起归国浪潮。   赵清漪听说过有个笑话,种花猎头公司挖墙角技术和体力,长期蹲守,无孔不入,对方让保安驱赶,结果保安也被挖走了。   赵清漪和王祁泽乘了王立国的私人飞机前往京城,由国安派来的人员接机迎走,中午有工作人员丰盛招待暂歇后就前往局里见领导。   接待他们的是主管三地方面的事务的谢副部长,国安部这些时日当然也能知道赵清漪是王立国推荐给大郑先生的,也由此可以查出赵清漪的一切背景了。   赵清漪本身就是一个小白菜一样苦命但是非常坚强的女大学生,那样的出身经历能考上重点大学,不得不说比中彩票还要困难。   她在祁越上班,与王祁泽相识相恋的事,也好查。   所以,王祁泽陪同在侧,谢副部长也不奇怪,在部门接待大厅上喝茶聊天,谢部长和陪同的王主任都很和蔼。   谢副部长笑着说:“其实王主任当然还是和王总一个集团军部队的,不过王总是复员从商了,王主任留职,直到十年前调到国安部。”   王祁泽忙笑着说:“爸爸也常提起当年当兵时的事。”   谢副部长又看向赵清漪说:“赵小姐真的是真人不露相呀!”   赵清漪忙说:“谢部长,王主任,叫我小赵就好了。”   谢副部长笑着说:“你虽然年轻,但也是国手呀。”   “不敢。您过奖了。我就是练武之人。”   谢副部长说:“赵小姐这样的国手,难道就打算做广告方面的工作吗?当然,职业无贵贱,只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保存得越来越少了,既然传到你手上,得想办法传下去才是。”   赵清漪说:“可是,这东西不容易传的,这需要记忆力极好的人,以及中医学底子十分深厚的人。如果要开刀和动针,动手能力也有要求。”   谢副部长说:“我们中医大学的高材生中选几个人来学这个,你看能不能学。”   国家也派出国家津贴的许多国手过去,没有一个能治的,只有这个无名小卒治好了人。凌子风道长也能克制,但他不能治,现在还瞎了。   有没有真本事,实践就是一切证明。   赵清漪说:“我念的是中文系,还没毕业,哪里能教他们。”   “只要赵小姐肯传,这个请放心,都可以解决。”   当时在港岛时听到张主任说的就觉得挺麻烦的,果然如此,但是民不与官斗,她也不是夏樱雪那样觉得有点外挂能力就是神了。人家是国安部呀,这种力量,夏樱雪一无所知,她当过总理的还不知道吗?   赵清漪说:“谢部长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毕业后可以收两个弟子,只要他们肯学,我一定倾囊相授。”   谢副部长和王主任见她的态度均还满意。   谢副部长谈了那个话题后才问起严肃的东西,就是关于异能空间以及那个疯子的事。   “赵小姐对此有什么看法?”   赵清漪说:“我也是小时候听我师父说起,建国之前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正道邪道存乎一心。这种超自然的力量用现代的科学体系难以解释的。可以这样理解,空间是多维的,我们的存在可能是三维空间,而那种异能空间处在四维什么的,所以我们凡人就触不到的。我之所以让港岛警方布那种高压电的天罗地网,是因为处在四维空间的人要在我们的三维空间实现位移一定也要接触我们的三维空间,而只有地面完全处于人的盲点上,况且到了三维空间也要受引力影响。我们不用太恐慌,异能者毕竟也是人,就算她真是妖魔鬼怪也怕雷电。这种异能者进行危害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的犯罪实在是无知狂妄之极。”   谢副部长和王主任都安心地点了点头。   谢副部长说:“但是那样困住她也不是长久之策,赵小姐有什么办法协助港岛方面抓住对方吗?”   赵清漪说:“办法是有,只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习武之人,我没有趁手的武器,要是有一把宝剑或者宝刀,我练一练就能撕开对方的异能空间。她不躲在空间里,警方就可以将之击毙。”   谢副部长想了想,说:“要什么样的宝剑、宝刀?”   “上古的最佳,什么八荒名剑、越五剑就极好,次一点的秦汉时的不朽宝剑或可一用,再次唐刀唐剑大约也行。之后的,我就没有什么把握了,毕竟也要看对方的空间是什么时候开辟的。”   谢副部长沉吟了一下,说:“这件事我们要考虑一下。请赵小姐等我们的消息,到时还要请赵小姐为了国家大局帮这个忙。”   赵清漪说:“这当然是义不容辞的。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副部长微笑道:“赵小姐尽管直言。”   赵清漪联想到一切后果,希望国家的人都是明辨是非不会做不讲理的牵怒的人。   “其实,当时她夜里来刺杀我的时候,我看到她了,她虽然蒙着脸,但我看到她的眼睛,听到她的声音。所以,我猜出了她的身份。”   谢副部长来了精神,说:“难道赵小姐还认识她?”   赵清漪说:“我只是一个乡下来的贫穷学生,她是城里人,出身不错的,我与她在去年之前完全没有交集。倒是王祁泽可能熟一点。”   谢、王二人不禁看向王祁泽,王祁泽有些尴尬,但还是以说好的话述陈述。   “也是清漪从港岛回来时想起来,还是需要国家部门去查证。清漪说,她是夏樱雪。夏樱雪是海州人,她是……我的前女友。以前她还是正常的,去年我们分了手,给了她钱和房子,我想她下半生衣食无忧的。我也不清楚她跟港岛有什么仇怨要去那里做那样的事,当初我也没有觉得她对港岛有这样的怨恨,反而挺向往那边的,她以前还经常去散心购物。而且当初我也没有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她以前在海州管弦乐队担任琴手,常识方面还是挺……天真的。我也不敢相信她会变成这样。”   谢部长和王主任不禁沉默了。   赵清漪说:“其实是不是她,只要拿到港岛警方法证部的DNA数据过来,偷偷做一下匹配就可以。”   谢部长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王祁泽说:“只有我父亲。”   谢部长点头,说:“你们一定得保证,这件事不要事先向任何人透露,特别是港岛方面的人。无论求证结果怎么样,这是绝密消息,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清漪和王祁泽点头。   赵清漪不会傻到在专门做这一块事务的这么大的官面前侃侃而谈显示她的政治敏锐,她能考虑到的,专业人士当然也能考虑到。   至于杀不杀反人类的夏樱雪,也该由国家部门决定。   他们主动提反而显得心思恶毒,只有客观不带私仇的提起,人家才更不会怀疑。   谢部长又说:“赵小姐就先在京城休息两日,我们还是要就此事进一步商议一下的。”   赵清漪点了点头,反正在京城休息两天,吃住国安部会解决的,至于平常办公上的事只要一台电脑,她就可以做了。她在翟墨那的第一季节目也拍完了。   国安部要进一步调查自己,除了她是小白菜一样的孤儿之外,是查不出什么的。她这样的隐于市的守法高人,国家不至于容不下她吧。   辞别了国安部领导们,赵清漪微微松了口气。   王家这样的人家在京城肯定也有房产的,王氏在京城有分公司,王立国也经常来京城视查或者出席各种活动。   但是国安部既然就近为赵清漪安排进了国宾馆休息,赵清漪当是“旧地重游”住了进去,毕竟里面的环境和服务是极好的。 第560章 “上梁山”入伙   王祁泽也跟进来住,他的世界观在重组当中。   王祁泽忍不住跟她说:“会不会是我跟她分手,她才变成这样?”   赵清漪说:“跟你分手就能获得空间异能?我虽然不认同你当初对感情的轻慢态度,但是我绝对尊重你的人身自由。因为感情不认真是道德上的事,而人身自由是法律上的事。这个社会只有人人讲法律,道德才会回归,反之全是扯着道德的遮羞布面上大公无私的伪君子——就像东林党。法律不尽美,道德有争论,可这已经是最合理的社会秩序了。反之,就是回到封建社会,礼教大妨,盲婚哑嫁,不用谈恋爱。”   王祁泽愣了一会儿,说:“我好像没有得到安慰的感觉。”   “我本来就不是在安慰你。社会上的犯罪,有些是出于能力与欲望的不匹配,有些是出于人格缺陷,有些是出于社会人性丑恶的倾轧悲剧和法制的不完善——就像陆金凤。你觉得夏樱雪是哪一种?”   王祁泽一想:“她出身不错,衣食无忧,没有人会害她吧。是人格缺陷?”   赵清漪说:“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我不了解她,但是我能保证,如果你跟我分手,我一定不会报复社会,社会上的大部分女性跟我一样不会那样做。”   王祁泽说:“我怎么可能跟你分手?你要跟我分手,我才报复社会。”   赵清漪:……   王祁泽忽说:“既然你这么说了,你就不能以夏樱雪的原因跟我分手。夏樱雪现在做什么事情跟我无关,你不能算我头上。”   以为他王大少爷是天真善良无底线的傻瓜的人才是傻缺。   “清算你妹呀!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了,我是你男朋友。”   “我是在你们分手之后才与你交往的,所以你和她的过去跟我无关,你们之间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早处理干净了,如果那不算断干净我花了我当时所有积蓄是干啥呢?当冤大头吗?我是说,如果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不尽如人意,你不能就那样放弃。”   赵清漪不禁轻笑一声,说:“如果她突然抱一个孩子出来,说是你的,那我是要分手的。”   “没有!”   “那就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有什么事不能瞒我。你都跟爸商量,也不跟我说。”   赵清漪说:“那是伯父人脉广,考虑的比较深。阿泽,你少胡思乱想了,好好保重,好好工作,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公司,你不能不在公司。我办完事就会回来找你的。”   王祁泽一把拥住她,说:“我……明天再走,让李秘书安排明天的行程。今天,我在京城陪你。”   赵清漪依偎在他怀里,王祁泽顿了顿还是说:“夏樱雪,如果真是她,她真的没有活路了。我不是惦念她,可是想到她会面对的结局,心中也不太好受。”   赵清漪说:“别人的结局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我明白,不管她是谁,造成了七个人直接死亡,近百人脸面名声人生尽毁,港岛社会经济甚至国家造成那么大的震荡,不是什么个人可以救她的了。”   ——这是多少家庭毁灭了。那些人还是直接的,如果加上股市暴跌损失毁灭的家庭,那没法计算了。   “你是不是想到姚莎?”   王祁泽苦笑:“我也不明白,明明长得那么像的人,为什么完全不一样。姚莎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决不忍伤害无辜的人。”   社会上的人有善有恶,赵清漪见得多了,仍然无法解释原因。   “大约是,如果没有恶,什么又是善呢?”   王祁泽又将人拥紧了一点,想要感受她活生生的心跳。   ……   王祁泽第二天一早离开的,赵清漪反而有空在熟悉又陌生的京城逛一逛。实际上距经理人上一次来京城也就十几年的事,她在古代也只呆了大约十年,当教师那世只呆了两年。   她不由得想起杨鹏,那时他的官已经当得相当大了,中年时就在京城工作,而她也常年在大学或者研究所。杨鹏当初除了说谎自己家境普通之外是完美的,当时她真是爱极了他,倒贴都要贴上去。   不过现在想到他,就像看一个电影角色,激不起她什么感情,就像离开了公司后,心就不会向着那家公司一样。   时光和缘分都对你这样善良而残忍。不让她放下,人受承不住太多会崩溃,但让她放下,看清再也回不去了,只有消洒挥手告别。   她叹了口气,暗想:早就看透,还是不做无病呻吟了。   赵清漪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巨额财产,这应该可以算是合法收入了,反正没有别的事,就去银行兑换吧。港币一直会贬值的,还是大部分换成软妹币好。加上之前为了还给林白而贷款,还掉算了。   赵清漪去银行办理,她是上千万的大客户,还是有专门的经理服务的,在那喝了两杯咖啡也就办好了。   然后去了三里屯逛街购物,王祁泽发视频过来,说他已经抵达海州了,赵清漪正在一家包包挑着。   她兴致勃勃给他看:“黄色这款好,还是红色的好?”   王祁泽支着好看的下巴,略一沉吟,笑得十分风流,说:“都好看,都买吧。”   “我在京城几天而已,买两个干什么?”   “下次去可以用。你要不买来放在那边家里好了,不远的,二环内,我打个电话让人来接你好了。”   “瞧你那土豪样,我才不去。就买红色的好了,喜庆。”   “结婚用挺好的。”   “美的你!就这样啦。”   “我再给你看看。”   赵清漪做了个鬼脸,然后举着一根残忍的手指示意她要挂断了,王祁泽无奈。   王祁泽对着被挂断的手机,真想成为那种为老婆豪掷千金的牛叉人士,但是父亲当初给他的难题毕竟是很限制他的。   他想想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钱,漪漪接触的人越来越高级,她跟人跑了怎么办?   他还是咬咬牙,努力工作,努力赚钱。   不然将来遇上强人他没有实力。   ……   第四天下午,国安局又来接她去谈话,这一次在一间小会议室,在场的除李部长、谢部长,还有公安部的王副部长,一位干练的警司级年轻的国际刑警张北,暗中的身份也是国安部的人。   赵清漪还是得到礼遇的,谢副部长介绍后,握手问候几位,然后各自入座。   赵清漪虽然是能人,但是毕竟是民间人士,坐在谢副部长旁边。   谢副部长说:“根据几天前赵小姐提供的消息,公安部向港府那边索要了犯罪嫌疑人的DNA数据。与在夏樱雪居所采集的样本化验的DNA数据完全吻合。所以,我们就此可以确定在港岛犯下累累罪行的人就是这个夏樱雪!”   公安部的王副部长也深吸一口气,说:“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女人能搅得天下大乱。”   赵清漪不禁抚了抚额,王副部长忽又改口:“当然,我是没有歧视女同志的意思。”   国安部的李部长说:“这一次事件,我已经得到了中央的亲自指示,务必要协助港岛警方尽快解决,维护稳定大局,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这一次的行动绝密,由我担任总指挥,谢部担任副总指挥,还要请王部你们与我们配合。”   王副部长点头:“我都明白。”   李部长忽然看向赵清漪,说:“赵小姐,你愿意进国家安全部任职吗?”   赵清漪对上他犀利的眼神,忽想说:这个我可以说不愿意吗?   谢副部长说:“在纪律上,这种绝密行动外人是不可以知道的。”   赵清漪说:“我就是有点意外,我只是一个普通广告公司的女职员,我可以这样当上公务员的吗?不是要考的吗?”   谢副部长说:“你不用考,我们国安部还是需要你这种特殊人才的。李部和我商量过了,我们要不拘一格用人,你如果进国安部任职,将担任特殊科办公室的荣誉主任。平常不用来部里点卯,你做别的工作也可以,但是国家面对这种特殊的事件需要你时,你要出面,并且遵守纪律,最重要的是保密条例。”   这个意思就是:要么入了梁山,以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要么以后怎么对你就不知道了。   赵清漪没有那么天真,可面上还是天真的样子,说:“那么说我就是公务员了?还是个主任,这主任是什么级呀?”   谢副部长说:“职位是正处级。”   “那不是和县长同级?这个操作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没有通过公务员考试就当那么高级别,你们不会骗我吧?”   李部长说:“这是总理亲自指示的,你放心,但是你必须遵守保密条例!”   赵清漪喜滋滋地点点头:“我别的不行,保密一定做得到。那么多年也没有人知道我学过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是港岛发生那种事我也不会出来,现代社会我以为那没有什么用,总不能去大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不过以前我准备考公务员是打算报文化部或国家博物馆的。”   李部长笑道:“怎么,我们国安部,你还看不上哪?”   赵清漪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不太了解这个部门。那个……能配枪不?”   李部长说:“有行动时可以,平常生活当然不可以。”   “这个我懂。”   李部长深吸一口气,说:“好了,现在说正事吧。这一次事件由于特殊性,将由张北的小组和赵同志一起前往港岛协助办案。张北担任此次任务的负责人,赵同志,到了那边你要听从张北的命令,当然,你可以提意见,但是决定的事一定要服从命令。”   赵清漪暗想:虽然他们面上非常友好拉她入伙,但是背地里肯定要考察她的,这张北大约就要担负此任。而另一边他们现在没有明面上说要当场击毙夏樱雪或者争取自己带回来,但这个张北一定得了差不多的秘令,见机行事。维护国家人民的利益与安全,不能那样死板君子的。   赵清漪道:“当然可以,我懂的,会上随便说、会后不议论、行动统一听指挥。”   “很好,赵同志你还是很有觉悟的。”   赵清漪暗想:我都上了梁山了,我还不积极觉悟报效大哥吗?那不是当了婊子还觉得自己可以进烈女传吗?   李部长又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放到了桌上,赵清漪感到一阵古朴之意袭来,李部长一打开盒子。   赵清漪一看是一把锈迹斑驳的汉剑,李部长道:“这是我得到总理批准从博物馆借来的,赵同志,这把剑行不行?” 第561章 两地合计   赵清漪感受到一种凛冽之气,它拥有末法时代之前的灵气和刹气,只不过如今不太坚硬了,物理上承受不了什么剑招。   而它的检柄也烂掉了,赵清漪取了出来,抚摸着锈迹的剑身,说:“本来是可以,这是王侯之剑也是难得保存这样完整的了。这肯定要修的,京城附近的钢铁厂肯定是不行的,这要去龙泉找老师父手工修造。”   她说的是修造而不是修复,但是不是修造桥梁的修造,而是修加造。   李部长听说这么麻烦,问:“这需要多久?”   “有经验的老师傅的话,七天可以吧。就是这是一级文物,修造了后可能会变样。”   李部长拍案决定:“张北你陪她去,这几天你教教她国家部门的纪律。还有小秦也去吧,她是女同志,与赵同志有个伴。”   “是,部长。”   ……   赵清漪就这样半推半就当上了公务员。   会后各位领导都走了,只剩下张北。   赵清漪于是找个日常点的话聊,问道:“张同志,我是不是要办什么入职手续?要开证明什么的?”   张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赵主任,这是国安部,你的履历除了你自个儿,这里最清楚,你还要找谁给你证明?会有人直接录入档案的,专门的工资卡也会给你办好,你不用操心。”   赵清漪抱着那盒子,笑道:“哇塞,这么高级的?我乡下人,见识浅,你别见笑。”   张北说:“赵主任,你才别开玩笑了,你是高人。”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也称不上高人的。到哪里领枪的?”   “你现在要枪干什么?还没有去港岛,现在去修这把剑,不用需要用枪。”   赵清漪瞄了瞄他的配枪,张北才说:“我另一个身份是国际刑警,拥有配枪很正常。去了港岛后,别的东西你不需要多说,只关注怎么解决那个人就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清漪点头,说:“还是先去龙泉吧。”   ……   赵清漪跟张北、小秦还是以特殊身份乘专机前往之江,因为坐客机的话,带着枪和一把国家一级文物的剑是肯定不行的。   之江省这边的公安厅又安排高铁专用车厢送他们去龙泉,当地政府找了最有名的老手艺人沈师傅相助。   沈师傅一看这把一级文物汉剑,两眼放光,但是听了赵清漪要他修造,他就连说不敢,会毁坏文物。   赵清漪道:“其实这把汉剑也是龙泉剑,在这里修造最好了。请沈师傅取了当地老矿洞的铁英练出铁来,铸一把中空的剑,我要新剑套古剑。”   沈师傅奇道:“新剑套古剑?为什么?你要知道这样套上去,这文物也可能会有损的。”   张北说:“沈师傅放心,我们得到了领导的允许的。”   沈师傅知道他们是大有来头的,也不追究了,说:“当地老矿洞的极品铁英,还是我太爷爷弄到的,既然这是一把古剑,别的也配不上它。”   赵清漪听了大喜,沈师傅与儿子传承人一起手工铸造中路空的剑坯,这些神神秘秘的超自然力量,工业化生产就失灵。   经过三天的锻、铲、锉、淬、磨等三十几道工序,他们终于打造好了中空的剑身,也因为比普通的精巧的龙泉剑大了一倍,像是春秋时代的剑一样。   而剑套剑的工序赵清漪就自己来做了,就请他们为剑打造剑鞘。张北和小秦陪在赵清漪身边看着,都不禁咋舌。那剑套剑的利落手段,让他们真实的感受到这位靓到不行的现代软妹子真是领导说的高人。   赵清漪又亲自用钻刻刀在剑表皮的新钢上刻录图纹,在剑柄近处刻了日月、星辰,又在剑中间两侧刻龙凤图腾、在剑尖刻了诛邪除魔的符咒。   这图纹符咒有内在的古剑之气为基,便也能发挥出近似古代所铸宝剑的效用来。最后又抽了一袋自己的血浸剑身祭这古新合一之剑,她割破手指捏了上古法决画下献祭符咒。   只有她能看见,此剑将她的献祭之血的精气都吸收了去。她这才取了宝剑,在古泉清水中洗净拭干。一把表面看起来寒光逼人的锋锐新剑终于完成,而沈师傅也给宝剑打造好了古朴霸气的剑鞘。   虽然他们是中央来的,不过找人办事也不能不给钱,用了人家的好材料,对方要收两百万,这让管钱的小秦都傻眼,带的经费不够。   还是土豪赵清漪自己给垫上了,还笑眯眯地说:“要不你们领导商量一下,这剑归我好了,别人拿去也没有用。它喝了我的血,只听我的。”   张北说:“赵主任,这是国家文物,就算让你使用,也是国家财产。”   赵清漪十分无奈。   ……   返回京城后,听谢副部长说港岛那边发出邀请,请内地的国际刑警和赵大师去协助港警办案。想必那样暂时困着那东西,港府也是如梗在喉如芒在背。   赵清漪劝王家人此时先出国度假,毕竟警方万一没有制住或击毙她,她逃回国内,他们会很危险。   王祁泽却坚持去港岛,赵清漪不禁直言:“你去帮不了什么忙的。”   “我就在那等你。我不会给你添乱的。遇事就躲不是我的风格,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清漪又再苦劝他也不听,王立国和王太太也随他了。   他们要是阻止儿子,在未来儿媳面前显露出了他们的极度自私:儿子要保护好,却眼看着她去面对强敌。   ……   王祁泽不是公职人员,只有自己乘飞机抵达港岛。   而张北小组四个人加上一个赵清漪抵达港岛受到港府的细心接待,住进了五星级的酒店,赵清漪毕竟是“大师”。   而抵达港岛的下午,他们就前往港警署商量案件目前的状况和行动计划。   港警方面还是派出了之前就直接处理案件的程国华,以及飞虎队队长的周小龙与他们接洽。   程国华说:“我们的警员二十四小时轮换守着,按照赵小姐你的指点,盯着水面,没有发生过异常的情况,而这半个月以来,港岛也没有新发生疯病的案件。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犯罪嫌疑人还被困在那里。”   张北是国际刑警又是此次警方协助的负责人,他先开口:“港岛警方的同行们辛苦了。此次我们的建议是让赵主任拿着宝剑用玄术破开犯罪嫌疑人的异度空间,然后我们警方联合击毙这个极度危险的犯罪嫌疑人。”   赵清漪暗道:果然如此。   程国华说:“你们没有考虑过活捉犯罪嫌疑人,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吗?如果不知道对方的犯罪动机和对方这种特异功能的源头,那么这个隐患是否一直存在?我们要对市民负责的。”   张北说:“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如果有机会时不当机立断将之击毙,会造成警方人员的牺牲,万一她借异术逃脱,之后是更多的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受到威胁。相对于追究那些,我们更应该做的是对生命负责。”   程国华看向赵清漪,说:“赵小姐,不,赵主任,你怎么看?”   赵清漪说:“我只负责执行命令。但是听到张警官说的借异术逃脱,我不禁想对方修炼到什么程度了,说实在的,我就是仗着宝剑才有点异术能力,我本身可没有法力的。如果她会御剑飞行什么的,你们想活捉她是不可能的,指望我去抓,我是不会御剑飞行的,只会点轻功。”   什么叫只会一点轻功呀?   张北的下属小秦、小李、小江都不禁眼睛绿油油的,而有港岛懂国语的警员也是差不多的心思。这世上还真有人会轻功呀,什么程度?   程国华说:“这一点我会请示保安局和上层的意见再决定。”   张北说:“那你们的飞虎队直升机导弹的性能怎么样?万一妖人真的飞走,得将她打下来。”   一个与赵清漪比较熟悉的港岛警员说:“不会吧?”   赵清漪见是当初接触过的警察,忽用粤语说:“小刘呀,你别怕,姐保护你。”   “谁怕了?我说的是还要用空空导弹吗?”   张北说:“如果你们在装备上有难度,我可以请驻军派几架武直-10出来。”   港岛方面对于国家军队插手他们内务还是比较敏感的,程国华还是很明白立法会和反对派那些人的嘴脸。如果这事被弄出来做文章,港府高官们会被反对派借此攻击,港岛警队也会被有心人攻击。其实他本人倒不反感这件事,但是社会秩序下个人的喜恶有时是无法任性的。   飞虎队的周小龙说:“我想仅是直升机的话,飞虎队是好调动的。”   程国华附和:“如果真有那么严重,再请驻军出手相助吧。我想不管怎么样,那只是一个人而已,只要出了异度空间,应该不至于我们这么多人和现代武器还不管用的。”   赵清漪说:“张队长,我觉得这方面还是让他们港府和港警自己决定的好。但我也必须提醒港警朋友,异术者虽然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但是异度空间都是末法时代传下来的,你们也不能小看的。”   周小龙问道:“什么是末法时代?”   赵清漪说:“从比较通俗的时代划分,宋朝应该是末法时代,不过到明清其实还是有些东西的。如果是开辟空间之类的法术就一定唐以前的。末法时代的能量与现代是不一样的,还是有许多神裔、玄门中人、巫女之类的通晓那种能量的运用。而现代社会是工业时代的胜利,这等于是庶民的胜利。工业时代庶民文明驱逐了末法时代前的特殊能力者对社会的笼罩。但是这不代表那些人的个人战力不行,只要他们得到上古的传承,有可能会搅动天下大乱的。”   在场的警察们一个个脸部抽絮,这些东西太毁三观。赵清漪也觉得是被毁三观,但是这个位面的天道既然是这样允许空间蛊毒之类的东西,她画的符咒还有些效用,那么就是这样的。   程国华说:“那赵小姐是神裔吗?”   赵清漪连忙摆手说:“不是!怎么可能!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习武之人。我也是工业时代的庶民,我祖上三代贫农根红苗正,现在就是国家的小小公务员,绝对跟什么神裔没有半毛钱关系!”   谁要当什么神裔了!现代社会,当神裔有什么好骄傲的。可不要装逼开挂不成反而成为社会公敌被人拿来研究或者干掉,夏樱雪就是活教材。 第562章 打不过怎么办?   港府高层还是婉拒让驻军帮忙的建议,这也在意料之中。港府还需要时间组织疏散那附近的居民和蹲守的记者,因为这是非常危险的反人类反社会的异能者,一旦出来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也是无法预料的。   而张北也私下找赵清漪商议,他的目光像是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说出的话是冰冷的。   “赵主任,我们必须配合好,如果那人出了空间,有任何机会都将之当场击毙,你明白吗?”   “……”   张北看她不答,深吸一口气,说:“这是中央的命令,等击毙她后,宣传部门会跟进的,总之不能让港府活捉到她,然后由他们宣传。这关系到国家的稳定和人民的利益。”   赵清漪说:“我……我没杀过人。”   赵清漪这像是一个青楼名妓声称自己是处女,脸不红气不喘。   张北说:“赵主任,一般情况下,我会出手,但是对方毕竟不是普通人,我会需要你的协助。你动手时不能有丝毫手软。还有那女人的身份,你不要在港岛方面的人面前叫破。我们只负责执行,公共话述上的事有专人负责,我们一切无可奉告。”   赵清漪点头:“我也是国安部的人,我遵守纪律。”   一切也在赵清漪的意料之中,她明白:为了祖国和人民,像张北这样的人必须成为一把无情之剑,他们会涉及一些疑难和灰色事件,只有他们去承担,手染着污秽,才有更晴朗的天空。   ……   港府布置着那一切,整个港岛都闹腾腾的,当地新闻连翻报道,但是都没有实际的东西,还是炒原来的冷饭,但是整个港岛的市民都在关注。   赵清漪在酒店里休息等待他们布置好,而王祁泽倒也来看她了,不过她随时待命,并不能自由玩耍。   却说当时夏樱雪看得到空间外面的天罗地网,想出恶毒计策的赵清漪让她恨到咬牙切齿。可是当时她真的没有办法出去。   她空间里收藏着不少生活用品,倒是从来没有收过胶鞋这样的东西,空间里又不下雨,她也不会穿这么丑的鞋。   夏樱雪只有躲在空间修炼,倒是从空间里找到“护身金钟罩”这样的宝物,可以破出外面的天罗地网,只是这宝物使用起来极耗灵力,她的修为还不够。   于是,夏樱雪只有在空间苦苦修炼,她用灵泉水锻造了身体,收纳空间灵力于体内,灵力倒是越来越强。   夏樱雪倒是可以摧动那护身罩出这房间,但是要逃脱外面飞虎队的包围甚至逃出港岛是不够的。   赵清漪那贱人既然识破了她的空间术,就知道她从哪里遁进空间,她出来也会在哪里。而她一定会告诉警方,所以现在只有逃到逃出港岛,改头换面隐在暗中她才有生路,才有可能找贱人报仇雪恨。   夏樱雪此时还不知道赵清漪已经识破她的真实身份,以为她只要回内地低调地当夏樱雪一段时间就能避过风头,修炼到更高深的功夫后卷土重来。   只有走上邪路,丧失自我理智,对于一个失去身体的修真者的灵识来说才是最容易夺舍的。   这些修真者都不是什么观音姐姐,留下一个空间不是造福后来人用的,而是为了让身死道消却还没有魂飞魄散的自己留得一线生机。   这样的外挂引起人的贪婪狂妄之心,他们才有机会取而代之。   而对于道心稳固、神识强大的人,才能消灭修真者潜伏的魂魄,破除迷失本性的迷障陷阱,将这空间灵气作为自己修炼之用。   夏樱雪是叶媚的后裔,但是那又怎么样,上千年的时间,都不知多少代了。   叶媚准备让夏樱雪好好过三十年,然后夏樱雪的身体足够强大,而她再不退出历史舞台也该会让人怀疑了。她再行夺舍也算对得起她了,毕竟那时夏樱雪什么都享受过了。   夏樱雪更加左了性情在叶媚的意料之中,遇上那个讨厌的叫赵清漪的能人却是意料之外。   夏樱雪被困在空间里,外头是天罗地网,叶媚不得不再给她开外挂,修炼之法都以入梦之法传授给她。   这让夏樱雪修炼速度一路开挂与之前的修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再怎么开挂,这样短的时间里,叶媚还是不太满意的。可现在夏樱雪不算是极度丧智的时刻,心中的执念又深,不利于她的夺舍计划。   ……   赵清漪、程国华、张北等人到了房间外,她借宝剑古朴之气感受末法时代的能量,冲程国华点了点头。   程国华朝廊道上的同事作了个手势,传达命令,关闭高压电。   关闭了高压电后,赵清漪也脱掉了防护鞋、手套和面罩,然后示意张北和程国华等人避开些。   周围的警察都荷枪实弹,蓄势待发,而赵清漪凝重如山缓缓拔出那把新剑套古剑的宝剑,旁边的警察也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肃刹之气。   赵清漪将剑鞘扔给了张北,而张北则交给了小江。   赵清漪手上捏着上古法诀剑吸收着天地星辰的灵力,她口中用汉代发音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日月山川,听我号令!”   古剑越来越凝重,如有泰岳压顶之感,赵清漪大喝一声一剑朝空间遁形之处虚劈,医院大楼内的特警只觉整栋大楼都震动起来。   夏樱雪本来正在修炼当中,但是听到赵清漪念诀时也注意到了,她心中惊骇不已,这世上真的还有人能撒裂异度空间?   夏樱雪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让她的空间一阵挤压扭曲,然后空间的一切消失在眼睛,全处在了现实空间那间房里。   幸好高压电已经关了,夏樱雪第一时间马上拔剑砍断身边的高压电线,又借着护身罩加持破窗而出。   赵清漪没有想到对方短时间里已经有这么强的修为,心中也是一惊,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逃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北、程国华经验丰富,身手又好,第一时间冲过来,程国华同时下在对讲机中通知:“猎犬、猎犬,目标破窗冲出!”   “猎犬收到!”飞虎行动队长周小龙回应,看到一个白色笼罩着金光的身影飞出来,连忙下令开枪。   之前,张北建议的当场机毙这个极度危险人物,港岛警言考虑到其破坏性和对市民和警员们的生命负责同意了。   医院大楼围着近两百人的全副武装的飞虎队员,一时百枪齐发,但是子弹到达那白衣蒙面人时纷纷绕开,左右都打不中她。那白衣人已经冲向一片围攻的警察飞虎队,连番砍杀,一下子三个有防弹衣防护的警员被砍倒在地,身受重伤。   赵清漪站在破窗处,点子比她想的棘手得多,忙提声道:“不要拦她!散开!”   说着,她朝白衣人祭出了宝剑,此时破开了对方的空间,四周一股末法时代之前的灵气让赵清漪又可借力打力。   赵清漪神情凝重,手中指法如蝶,以古音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那把宝剑飞向白衣人,一下打在对方砍向警察的剑上面,对方身法一滞。赵清漪趁机施展轻功跃下来,在树上一借力,再跃到了路灯杆上。   她取出一张事先准备以防万一的符纸,现在四周有对方空间出来的灵力再好不过了。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南阳离火,诛邪!”   一条火龙在符纸成灰时向白衣人狰狞冲出,夏樱雪此时意识涣散,她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感受自己法力无边。   白衣人也连舞宝剑,无数飞雪汇成一条雪龙朝火龙飞去。   火、雪二龙在空中交汇厮杀,当雪龙融化时,火势也小去。   叶媚现在半夺舍了夏樱雪,如果不是她那样心理素质的人现在应付不了这个场面,她也不至于现在下手。   半夺舍是一体双魂,对于她来说是非到不得已绝不会采用。因为如果本尊自我意识强,她就不是对手,而她如果在夺肉身的时候输下阵来,她就无法再次夺这具肉身,而且魂魄有所损失。   本尊在本体中本就是最契合的,受天道保护,灵魂肉体粘性最强。现在的情况是夏樱雪有躲避心理才让她主导。   叶媚看着路灯上的人和四周的港警,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可以控制住我吗?”   赵清漪也发觉不对,对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上古气息不像是夏樱雪。   叶媚看向赵清漪说:“你是谁?”   赵清漪说:“种花国安部特派员编号不知道赵清漪来拿你归案。”   叶媚说:“没有想到末法时代还有人会玄门正宗功夫。”   赵清漪呵呵一声笑,说:“对呀,本姑娘是玄门正宗,荣幸地跪下叫姑奶奶万岁吧!”   叶媚冷笑:“不知天高地厚!”   赵清漪怼:“难道你知道?”   叶媚手持一个盅,指决一捏,盅里飞出一群黑色飞蛾,赵清漪吓了一跳,喊道:“撤退!所有警员都撤退!”   说着,手持宝剑割破手掌,捏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阳真火,诛邪!”   她手中宝剑在天空画了一个圈,无形的上古神秘能量借着古剑和法诀汇聚,化为一个火圈网飞向那些黑色飞蛾。   太阳真火将黑色飞蛾烧成灰烬,但是也有靠近的警员被黑色毒蛾咬到倒地的。   白衣人看到自己的毒蛾被太阳真火烧死,这才吓了一跳,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太阳真火?”   南阳离火符术是玄门天师的功夫,三味真火是有讲究些了,几乎需要散仙修为,就像她自己生前也就是千年以前是会这样的法术。而太阳真火就更难了,需要天仙修为才能参透,虽然那是小小火网,到底是太阳真火。   赵清漪心中也暗暗叫苦,凡人之身面对修真者是被爆打的,自己就仗着一把剑和从前会的法诀以血为祭才使出这么一点太阳真火。   她要是再来放一次什么幺蛾子,她是不是要把自己割成杨过了?   赵清漪心里害怕,可是不得不强撑,只有靠使出了“太阳真火”装作神仙大能者附身的样子,说:“孽蓄,知道本座驾临还不跪下!”   叶媚心里还真的惧了,她现在不过是刚刚半夺舍,其实如果她不能躲进空间,现代警察手持现代武器不怕死的车轮战,她的法力也会消耗到接不上的。   却说现在的情况也让她敬畏,因为按照她生前的所知,那是天仙以上修为的人都未必能修成的法术。自己道消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散仙巅峰修为。   说着“本座”,你丫的请说你是谁呀! 第563章 还靠演技   叶媚说:“上仙,同为修道之人,我不过是求生。那些恶事是前人所做,此时我不是她。你就算抓到了我,又有何用?”   赵清漪这才暗惊:夏樱雪现在居然被夺舍了。   天哪,送她到什么崩溃的世界!   夏樱雪是空间女,看似捡了大外挂,现在却被人夺了舍。   那么自己呢,无数次做任务,又是为谁做嫁衣裳?   赵清漪不禁细心极恐。   她又联想到袁竞和系统对她的提醒,一定要坚持到底不放弃,稳固本心不移才能走到最后,否则会成为什么人的“盘中餐”。   世上没有不用付出代价的好事,想中彩票,你还得先成为彩民呢。   这些心思也在心中极快闪过,赵清漪装道:“你夺人肉身,结下恶业,还想在工业时代修成正果?”   叶媚心底也是一惊,但是哪里愿意死呢,她保留灵魂在空间里千年就是为了得到这一线生机。   “上仙,我也是不得已。上仙若就此放过我,我发誓决不再伤害一个无辜。”   赵清漪暗想:我不是想放过你,是我打不过你呀,你要放过我呀。   这人施展神秘力量,这些飞虎队非但对付不了她,还要死伤无数。   可是随随便便就答应放过她,对方一生怀疑再要来和她较量,她现在可是施展不出多少灵力了,她一直不过是借力打力而已。   赵清漪心中盘算,还是一派上仙的慈眉善目样子,说:“我受东方香火供奉,你不能留在此处。若是你在此修炼走火入魔总会伤及无辜。”   叶媚忙道:“小仙愿意远居海外。”   赵清漪考虑了好半晌,淡淡说:“也罢。你留下‘噬血巫蛾’的解药。”   叶媚一听她叫破自己养的这种邪物更觉她一定不是末法时代之后的大能。   她从空间取出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小篮子的空间莲池中长的莲子,说:“小仙伤了人,这些就当赔罪吧。还请上仙放小仙一条生路。”   赵清漪微微颔首,用大能者的沉静语气说:“去吧,你好自为之。夺舍重修本就不易,少结恶孽方能度过天劫,切记,切记。”   说着赵清漪闭上了眼,叶媚暗道侥幸,御起飞剑离开。   赵清漪才真的侥幸。赵流氓打不过又跑不了时也就没有什么一身正气了,少不得要旁门左道骗上一骗。   飞虎队眼见白衣人飞上青天而去,正想要用直升机载微型导弹锁定,可受到未知磁场干扰。   他们要跟踪去的时候,听到通讯器中的命令返回。赵清漪跃下了路灯杆子,捡起叶媚留下的东西,看到那莲子含着末法时代前的灵气,连忙吃了一颗,再全收入自己口袋里。   又把那瓶解药扔给了程国华,说:“给那些被毒蛾咬到的人服下,快点!”   张北跑到她身边,说:“赵主任,你到底什么人?”   赵清漪拉了张北到一旁,低声说:“现在丢脸丢大发了,我有剑也打不过她。我只有装祖师爷上身吓退她。飞虎队也拦不住她的,就是驻军用导弹打她,也是高射炮打蚊子!我不放她走,要死很多人。”   张北收了枪,凝重道:“她有这么厉害?”   赵清漪点头,说:“她已经不是那个她了,她被真正的高人夺舍了。那是千年老鬼,我凡人之躯挡不住的。只有用我师父传给我的杀手锏骗她了,你看我的手。我只有自残到这种程度才能挡住她仅仅一招。”   张北一看,忙道:“我带你去找医生包扎。”   ……   赵清漪在港警的医务车中包扎时,港警的钟警司和国家代表张主任都赶过来了,他们也一直等消息。但是当那人出来时,只有一会儿有现场录像,之后受到莫名能量干扰就看不到了。   张主任一看赵清漪包扎着手,说:“赵主任,你怎么样?”   赵清漪抱歉地看了他们一眼,看到医务人员退出车里,才老实说:“对不起,我不是她的对手。我太低估她了。飞虎队的火力困不住她,她身有异术,子弹和导弹都打不中她的。”   钟警司不禁着急,说:“那市民的安危怎么办?还有那些受害者,我们警方怎么向他们交代?”   赵清漪还以为夏樱雪是完全被夺舍了,说:“我倒是暂时吓住她,我想她暂时不会再向港岛市民下手了。”   张主任说:“吓住她?怎么吓住她?”   “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我很抱歉,我学艺不精。”   这时程国华进来说:“钟Sir,这事也不怪赵小姐,我们警方调动这么多警力也抓不住对方,要不是赵小姐,我们警方将会死伤惨重。”   钟警司自知刚才态度有些失礼,忙说:“赵主任,是我太担心市民的安全,您别见怪。”   “没有抓住人,我已经非常抱歉,你不要见怪才好。”   钟警司的电话又响起,保安局那边也时刻关注时件进展,他下了车作简要汇报。   张主任也去问张北当时的情况,嘱咐赵清漪先好好治伤休养。   程国华在她旁边坐下,说:“赵小姐,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   赵清漪叹道:“希望她真的离开大中华区,不要再回来了。她不算是凡人,我确实把整条手臂都砍下来也打不过她,我只不过是凡人。”   程国华说:“你不是还能装上仙吗?”   “我演技这么好,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带伤那只手握着剑在背后发抖,我想上仙应该不会发抖。”   “那是痛的,忍不了!警察果然是很有洞察力。”   程国华却真心敬佩,现代很多小姑娘擦破点皮都要哭喊,她用割破了的手握着剑那样疼痛的时候还能演那样的戏骗人,语气丝毫听不出痛感。这需要多强大的忍耐力?   “你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不仅仅是功夫。”   赵清漪反而叹道:“你说练武干什么呢,最后还是全靠演技。”   “你放的那火总是真的吧?”   “半真半假,有些是魔术,看着厉害而已。其实就是靠这把剑能聚点法力。”   正说着,车门外跑来一个人,一脸焦急地看着她:“漪漪!听说你受伤了!”   王祁泽冲进车里,一把抱住她说:“你痛不痛?”   赵清漪推开他,说:“你别大惊小怪的。”   “你都这样了,还是大惊小怪吗?听说……那个人厉害得不得了。”   赵清漪说:“暂时是没事了。领导都拿国宝出来支持我的工作了,我也没有做到。”   赵清漪摸了摸宝剑,叹了口气,回去又要好好交代了,这结果是意料之外的。国家层面当作过失败的预案,而现在都说不清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程国华见他们神态亲密当然就明白两人是情侣关系,不好再当大灯泡无声地退了出去。   ……   港岛和国家层面都对此次事件用比较模糊的表态:请广大市民放心,变异生物的危害已经被控制住了。仁爱医院的大楼也可以重新使用。   关于记者询问港府那是什么东西时,港府发言人说:“那是一个携带外来寄生虫的传染源失智病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中央派出了能专治这种寄生虫的医学专家来港岛,请广大市民放心,一有这样的病例,及时发现拨打专线电话,都可以得到及时的治疗。”   而中央代表张主任说:“中央一定全力维护港岛同胞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支持港岛警方维护港岛的秩序,相信港府有能力有魄力维护港岛长期的繁荣与稳定。”   ……   赵清漪在酒店看着新闻发布会,在回味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好像什么都说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说。   王祁泽叹道:“现在只有先回内地了,我总觉得这事没完。”   赵清漪自己心里也怕怕的,可是凡人之躯又能怎么办?现在上了国安部这条船就是上了梁山了,没办法回头的。   她要是不能为国效力,那么万一那个夺了夏樱雪舍的人出现找她,她更加孤立无援。至少如果有国家为后遁,调动的资源不是她可以想象的,国家的力量也许可以找到一个可以跟她联手的人或者宝物让她用。   张北敲门进来,说:“赵主任,张主任打电话来说,明天想请你也出席港岛招待会。”   ……   却说叶媚觉得自己从“上仙”手底逃出来也觉得侥幸,她不敢呆在大种花区,于是以隐身术潜上了一艘游轮上,过得几年游轮驶往日本。   叶媚身为晋代的修士还是知道东瀛的,而她从夏樱雪的记忆中对这个国家有多一些的了解。   原本她就在日本潜伏着好好修炼,好完全把夏樱雪的灵魂吞噬去除隐患。   但是度过了当时被警察与赵清漪围堵的危机后,夏樱雪又回来了。夏樱雪的执念相当深,她现在还没有被贪婪狂妄之念弄到丧失神智的地步,她是身体的原主人拥有完全的契合度,叶媚法力虽然高,可是争这个身体却并不一定有优势。   于是一体两魂一边修炼一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叶媚第一目标是:完全夺舍,重新修炼。   夏樱雪的目标是:夺回身体控制权,回国复仇,然后修炼真正成为强者。   夏樱雪眼界再窄,这时候也明白如果放弃,她将会献上身体消失,体内的这个妖人将会取代她。   夏樱雪这时候才反醒,这个随身空间恐怕一开始就存在陷阱,让她一步步堕入瓮中。   这更加让夏樱雪不甘心,叶媚面对这样强执念的人反而很棘手。 第564章 职场小成   参加完港府的招待宴会,并建立了互通的机制后,赵清漪、王祁泽、张北等人都回京城去了。   赵清漪还是偷偷地老实不客气收藏着那人送的莲子和一壶灵泉精华水,这些东西虽然有好处,却是不能随便给普通人用。   这些东西虽然蕴含这个时代少有的灵气,却也带着一些阴邪之气,不通玄功的人乱用容易移了性情。   赵清漪还是要跟张北去向领导述职的,李部长、谢部长都非常重视这个案子。   赵清漪叙述了当时交手的细节,包括当自己自知不敌时用“假的太阳真火”骗对方,对方吓退说避居海外。   李部长说:“这个夏樱雪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力量呢?就连现代武器也拿她没有办法。”   谢副部长说:“赵主任,到底有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她?这完全是一个大隐患。”   赵清漪说:“她得到末法时代前的传承,我只是一个学过点玄门功夫的人,没有那种灵力,只多亏了这把剑才勉强与之一战。现在能做的就是如果她回国来暗中监视她,做好她乱来的应对准备。”   李部长不禁想着,把他家人也暗中监视起来,如果她真的乱来,非常手段也要用一用了。   赵清漪再宝剑归还,李部长倒是说:“你先保管着吧,好好练功。”   ……   赵清漪当天跟着王祁泽在王家京城的别墅里休息。   晚上时就入梦呼叫系统帮忙了,这时候的系统已经有点人样,只是没有头发,五官很抽象。   赵清漪说:【这个世界是冰火两重天,我见到的东西是崩的。还有人修仙夺舍,我是凡人应付不了的。这任务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嘛,说好了是努力做个光荣的劳动者的,结果遇上这样的逆天东西。】   系统却说:【我觉得没有问题,对你反而是好事。通过夏樱雪的例子,你没有悟出什么东西吗?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可说。】   赵清漪心中也不禁忐忑,自己得了穿越的机会,但是同样的不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也许都很危险。   在自己所不知的角落一定有比她强大的人在暗中寻找机会,这个人被一些规则所限制,但是她一旦成为争霸种马吊丝男或者夏樱雪那样的失智人,她就会是他的盘中餐。而袁竞师兄他怕自己中计,居然放弃一生的生命追来提醒她。   系统微微一笑,赵清漪宁愿他不要笑,一个五官抽象的生物笑起来是更不好看的。   【经理人,你为什么因为任务的‘挂羊头卖狗肉’而无法承受?执念人只是一个凡人,她那个地位角度永远看不到更多的。真相永远只有少数人知道,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你现在有机会看到完全超出你的想象的真相,以后才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赵清漪道:【那我打不过那个修真者,她发现不对,回来找我报仇怎么办?】   【你是想我给你什么外挂吗?】   赵清漪却是不太敢要,说:【这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你说呢?】   【可我是凡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修真者?】   【智慧和来路正的积累远比从天而降的外挂更有用。我言尽于此。】   【……】   赵清漪醒了过来,天又亮了。   ……   赵清漪回到了海州继续她的职员兼老板女友生涯。张总公司的新品基本采纳了赵清漪对产品的定位理念出了新包装。   七两装的入门白酒采用十分精致的扁形玻璃瓶,包装上印上“不抛弃,不放弃”等等张总平常自己写出的一些男人感悟的话。   张总和儿子张星亲自来了祁越,几个人在王祁泽的办公室聊天。   张总看到赵清漪一派熟稔地说:“清漪,你也总算出差回来了,我们这第一批样品,早想让你尝尝的。”   张星笑道:“我爸总说要找赵小姐喝酒,说我不懂。”   赵清漪笑着接过酒瓶打开,闻了闻说:“闻着很香呀。”   说着就着瓶子喝了一口,说:“这酒度数到了,但是喝着不怎么呛,有绵绵的回香。”   张总说:“只会呛的都是劣质酒。我觉得这口感在同档酒里是很好的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张总,那些经销商的促销条件都谈好了吗?”   “当然,那些经销商都很感兴趣。渠道全准备好,就在央视上广告。过两个月就可以搞那个活动了。”   赵清漪举瓶说:“祝我们这回旗开得胜!”   张总与她碰了碰瓶,十分开怀的样子,王祁泽压力又大了。   老婆太能干了,怎么才能实现他霸道总裁的逼格?   送走了张总和张星,赵清漪接到SHINING公司的电话,请她去参观一下海州的新门店的,按计划在夏装上也要全面促销宣传。   赵清漪陪着凯蒂看过并交流了些意见后才打算离开购物广场,却是突然在一家品牌店门口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   何致信看到赵清漪后还是选择走近去打招呼。   “这么巧,赵小姐。也来买衣服吗?”   “巧,我就随便看看。”   何致信歪着头笑道:“干嘛随便看看就算了呢,又不是买不起,是吧?王家什么样的衣服买不起?王家可比我有钱多了,我一个月零花钱还是有数的,你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她口口声声提王家比她个人有钱,而不是提赵清漪比她有钱。   赵清漪微微一笑,不予置评,说:“我,不太想买。”   何致信亲昵的拉住她的手臂,说:“那陪我看看,你不赏脸呀。”   赵清漪暗想:我是不想赏脸呀。   她看着何致信带着一种轻蔑又得意的神态,她偏偏面上还要堆着笑,赵清漪倒又觉得有点有趣。   赵清漪被她拉进店里,何致信挑着奢侈饰品,一边像是闲聊一样说:“赵小姐确实也是很幸运的,你虽然出身,怎么说呢,不太好说吧……但是长得漂亮,能讨得王总和王太太欢心也是有本事的。这个我还想请教一下呢,说起讨好长辈,我就不如你了。”   赵清漪微笑道:“你也不用太崇拜我的,你这样拜服的样子,我觉得太夸张了。你要请教的话,我是愿意教的,我是卖课的嘛,这门课学费可不便宜呀。”   何致信胸口被一口气堵到了,嘴巴张了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何致信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说:“赵小姐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赵清漪说:“我都还没有教呢,何小姐就悟到了。你很有天赋,很适合我的课。那你是需不需要学?”   何致信深吸了一口气,忽见一个贵妇人进门来,才笑着迎上去,说:“林伯母。”   林太太刚才去上洗手间了,两人是一起出来逛街的。   何致信才介绍赵清漪说:“这位是赵小姐,就是王少的女朋友,在翟少公司也有节目的。”   林太太哪里能不知道赵清漪,她甩了自己的大儿子,最优秀的大儿子因此变得性情阴晴不定,至今让人难以捉摸。   当时二儿子又说她不贪嫁入他们的豪门才甩大儿子,她还信了,结果是和王家儿子交往了。   这总有一点自己儿子被比下去的感觉,当妈妈的难免在意。   儿子可以不娶你,但是你不能因为看上别人甩了儿子。   人总是会有偏颇的。   王家到底什么打算她还不知道,所以现在面上还是要维持住的。   林太太说:“原来竟是那位赵小姐呀。小姑娘年轻,确实长得还不错。”   赵清漪笑着说:“林太太,多谢您的夸奖!我还真是靠长得不错,要说我家世不行,学历没有人高,但是有些人整容也整不到我这样呀!是吧,何小姐?”   何致信又深吸一口气,真的是太气人了。   林太太说:“可是再漂亮也会老,能一辈子这么得意吗?做人不能这样的。”   赵清漪点头说:“林太太您说的太有道理了,我想请教您是怎么处理变老不漂亮了这件事的?当你看到镜子中自己长皱纹时,怎么平复这个落差心情?我觉得自己现在应付不来这么复杂的事,林太太您是过来人,您如果愿意对我提点一二,也是我的福气。”   林太太不禁深吸一口气,捂了捂心口,说:“你……你再说一遍。”   “您……已经有耳鸣了吗?”其实林太太能生出林白和翟墨两大帅哥,现在也保养得很不错的。   林太太指着她说:“你这个姑娘,太没教养了!”   何致信说:“林伯母,您不知道。您也要理解,赵小姐是乡下出来的,父母是农民,而且家人都不在了,从小没有人教的。”   赵清漪瞄了何致信,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说:“你们慢慢逛吧,我还有事儿。”人家找上来逗人,她盛情难却,但是闹过头当面争起来又不太好看了,趁早遁。   ……   晚上,赵清漪刚吃了晚饭,却接到翟墨的电话。   “嘿,墨哥,最近忙什么呢?”   翟墨倚在阳台上,神情有一丝慵懒,说:“老样子。你呢?”   “就是那些项目。”   “你是越做越顺手了。”   “当然了,我没有那么笨吧。”   翟墨顿了顿说:“对了,今天我妈要是失礼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赵清漪笑道:“墨哥,我这人直性子。当然是有点误会,但我不太会为别人的误解埋单的,林太太要是不舒服,你好好照顾她吧。”   赵清漪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着道歉实际上是质问,也不知道林太太是怎么和他说的。   翟墨轻笑一声,说:“你这是很有个性了,但是还是小心点,这个社会不是那么简单的。”   赵清漪笑道:“墨哥,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是那种什么人都可以打我脸的人。我理解这其中的龃龉,不过暂时不打算背负太多。墨哥,你好好保重,你永远是我朋友。”   翟墨心想:谁想当你的朋友了,可是只有这个选项。 第565章 婚姻之事   到了五月,张总的新品也全面上市了,向央视砸了钱播放广告。   而SHINING夏装新品也全面上市,做起新季新店促销宣传活动,网络旗舰店也开了起来。   两个大项目做完,她也不做什么大项目了,现在她没有时间。   五月下旬,赵清漪做了毕业论文的答辩,她写的是文学鉴赏能力方面的论文,这方面要写深入还是比较难的,涉及极大的量和系统的文学功底。   她在答辩中引用例子让那些老教授也是无话可说。   赵清漪在大学里人情比较淡薄,原主没有优势,只有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和打工上面,她还有些孤儿穷学生的自卑的。所以班上的同学都是泛泛之交,既从来没有交恶的人,也没有都一起混的人。   现在论文都答辩了,反而有一点轻松,团支书顾云过来和她打了个招呼,问起她:“赵清漪,你在鸿鹄网络科技上做的节目很不错呀!听说翟墨大力捧你呀,以后就会在那边发展吗?”   赵清漪微笑道:“不是,我是做策划,中文系很多同学做这个。”   旁边一个美女肖琳说:“‘鸿鹄’也是大公司,背后是林、翟两家的大财阀呢。‘鸿鹄’一个主播年薪都有千万是不是真的?”   赵清漪说:“我不是直播频道的,不太清楚。”   肖琳说:“你不是和翟墨很熟的吗?他在微博上都在转你的节目链接。”   赵清漪笑道:“他公司的平台播,他当然要转了。”   忽然一个男生张超过来说:“赵清漪可牛了,那个节目全套购买36块,我看有40来万人购买。赵清漪,你还没毕业就发财了吧。”   女生总是爱探究和谁恋爱那点事儿,部分女生是既不屑赵清漪傍花心大款却又不禁有些羡慕。   还是男生最重前程利益,最会算计,大家听了都不禁有些羡慕。   赵清漪是发了点小财,翟墨投资她拍这个说好是五五分成的,然后上平台是不用钱的,她不收他的播放版权,而他不收她的宣传费,总之是按五五分成。   算起来翟墨投资她录一期的成本也就三千块钱——请了一个摄影师、一个小导演、一个化妆师,占用了白幕摄影棚一点时间,其它全是她自己做的,所以翟墨也从这赚了一笔。   这要多谢翟墨这个富二代帅哥花花公子的宣传,但是赵清漪做得这么辛苦、要这么强大的学识积累和电脑制作技术,仍然不及明星。当然也比不上她去港岛当蒙古大夫赚得钱。   赵清漪说:“分红到一点吧,都是辛苦钱。”   大家却是不太相信,以为翟墨组了学术团队制作这个节目,捧着她当了讲解员,当然她普通话是好,可是重点出去的人普通话少有不好的。   张超说:“你这都赚了我们一辈子能赚的钱了,还一点呀。”   肖琳也说:“是呀,赵清漪你现在也是小明星了,听说有大导演找你拍戏,也算一脚踏进娱乐圈了。哪像我只能当老师。”   赵清漪被夏樱雪毁了三观,又一脚进了国安部,她是不能去留学了,也不打算当什么娱乐圈明星了。她要是当明星肯定是很不敬业的了,国安部需要她当随叫随到的神棍。   顾云也叹道:“我也差不多,就当个小公务员而已。还是赵清漪时来运转呀,全班最会赚钱的了。”   应届生也可以公考,刚刚过了公务员考试。中文系的,前程还就是这样,又不是程序猿,可以起点挑战那些大公司的高薪。   赵清漪说:“当公务员、老师都好,稳定呀。”   肖琳说:“那你怎么不当?”   “没考。”   正在这时,赵清漪的电话响起来,一看是文姐。   “漪漪,你在哪呀?”   “我在学校,今天答辩。”   “我知道,我是问你现在在学校的哪里,你不是说今天要把东西搬走吗。”   “是这么回事儿。”   “阿泽跟他爸去参加政府经济会议了。”   “没事儿,我自己行的。”   “文姐知道没有你不行的,我刚好在大学,车也方便。”   文姐任教的大学是东华大学,也是重点大学,与海州大学比较近。   赵清漪与她在宿舍楼下见面,又一起进了大楼,赵清漪以前住的是便宜的六人间宿舍,除了考试会回来住两天之外,她大四之后就没有回来住。   赵清漪和同学校友都不是很熟,但是宿舍里的人总是认识的,大家都知道赵清漪是乡下来的,还是拿助学金的人。   结果来了一个十足的贵妇,化着精致的妆,穿着十分讲究。   “赵清漪,这是你妈妈吗?好漂亮呀!”一个姑娘忍不住说。   王太太笑道:“我没有漪漪漂亮的。”   那姑娘不禁说:“赵妈妈你太谦虚了,你是又年轻又漂亮,还挺面俗的。”   另一个姑娘说:“嗯,赵妈妈长得还真像海州大富豪王立国的夫人徐文姬。”   王太太喃喃:“像……像吗?”   那姑娘点头:“真像。可是徐文姬不是明星,不然可以模仿了。”   赵清漪:“蓝同学,这个……这样称呼人不太礼貌。”   蓝同学说:“王立国的夫人是叫徐文姬,八卦上是这么写的,还在东华大学教书,不过我是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教书还是挂个头衔的。”   王太太说:“我是真上课的,一个星期四节课,不是有特别的安排我都会到的。”   两个同学懵逼当中,赵清漪见王太太没有刻意要隐瞒的身份,于是介绍说:“这位是王太太徐教授本尊,不是高仿。”   “……”   不久之后,宿舍楼里也在传赵清漪其实是王太太的干女儿外甥女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消息。传说一个富家女装穷在海州大学读书,至于她的来历籍贯也是众说纷纭了。   ……   王太太和赵清漪中午就在大学附近找了一家日料店吃饭,等着料理师现场服务时,王太太才问起赵清漪都要毕业了什么时候结婚。   “问阿泽,他只会吱吱唔唔,说不清楚。他不会连求婚都不敢吧?”   赵清漪说:“那是不会的。他心思多着呢。”   王太太叹道:“文姐也不是老古董,这些当然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听说6月6日林白和何家姑娘都要订婚了。”   赵清漪讶异:“他们这么快的?”   王太太说:“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同龄闺女也不多,何小姐是林、翟两家精挑细选出来的。”   赵清漪说:“那也是门当户对的一段良缘。”   王太太忽然有点好奇,笑着说:“漪漪,你这么漂亮又有本事,追你的人多,我觉得我们阿泽也没有什么优势,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看得上王家这点钱。你为什么选他?我知道他以前也是有些乌糟事的。”   赵清漪不禁抿嘴一笑,说:“其实我也想过找一个什么都好的白马王子,可是没有。我小时候最困难的时候,出现的不是白马王子,只是他呀。我是天上的雄鹰,他会陪我,我是枝头的燕雀,他也会陪我。”   王太太点了点头,说:“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一辈子想要的是什么。很多女人不知道,极易因为别的事所左右。”   “文姐也很聪明。”   “所以呀,阿泽真是命好,亲妈这么聪明,媳妇也这么聪明。”   赵清漪也不禁老脸红了红。   ……   林白回到林家别墅,看着母亲给他送来的订婚礼服,说让他试试,明明这也曾在他的意料之内的事,却让他感受不到一分快乐。   如果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也许这种一边联姻的戏他能做到体面;可是他不能得到,那种遗憾感觉太深了,他开始痛恨这一切。   “有什么好试的。妈,是不是真的就要订婚?”   林太太说:“致信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还不订婚?订了婚把证就领了吧,你要是还想那个没教养的丫头就是你不对了。”   林白没有想到何致信骗他,并没有吃事后药,现在怀着孩子,她那样的家世,两家家长当然兴致勃勃准备了。   林白忽然觉得自己竟然像那愚蠢的方鸿渐,只偶尔上船下船时扶了苏小姐一把,苏小姐偶然的举动就像是与他有比求婚、订婚、新婚更深远悠久的关系。   好吧,也许他们上过床,但在林白这个受过情伤的现代有钱男人来说,跟一个不爱的女人有这种关系也并不是非常奇怪的事。   现代的很多男男女女快节奏生活中还没有结婚也没有打算结婚,生理问题就是这样的。婚前生理上的事都不是事,他们这样信仰着。   对于一个年龄不算小的高学历、高出身、不愿低嫁结婚、追求她风光的下半生的女人,千万不能小看她的毅力。   她远比那种傍上富豪隐忍十年最终结婚的女明星更加厉害,她们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过了这个青春的尾巴,她也嫁不得更好的,同样地位身价的男人,多是四十五岁以上的老头子或者长相实在不堪。何致信见过太多了才明白林白是她最好的选择。   林白竟然是上了贼船一样了。   他就像方鸿渐一样,想要逃离一切,可是方鸿渐要逃还容易一点,他现在想逃竟然是非常不容易的。   林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活得像方鸿渐的,这种婚姻像一个妖怪开了口要将他吞噬。   林白夜里果然做了美梦加噩梦,他梦见那人还挽着他的胳膊偎在他肩头,称他为“我的男人”,当他想与她发生点亲密亲系时,她变成了何致信。   林白吓得醒了过来,幸好他都躲着了何致信,虽然两家都准备关他们订婚的事,如今她没有睡在他身旁。   他去厨房拿了瓶酒自己喝着,不禁哭笑了起来,抹去了眼中的泪水。   这时候他才感觉原来一切都不重要,婚姻这样的事,除了门当户对之外,人也要对。   人不对,只是周围的人打了鸡血一样演的一出热闹的戏,这戏的走向全是别人心中所念所想,却又将自己围在城中。 第566章 周扒皮部长   赵清漪还从来没有遇上过那种都要订婚的男人偏要上来纠缠她。   她本是不想见的,但是听说他要上楼来找她,她觉得大约会在公司丢人,而林白这种身份还真不好让保安架走他的,于是约去了咖啡厅见一面,有话也都说清楚。   正是下午茶时间,赵清漪给自己的咖啡加着糖和奶,慢悠悠搅动着,面前的男人依然俊美,也难怪当时连她都觉得跟他也不会委屈。   林白终于开口:“你现在过得不错,几个项目都做出成绩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马马虎虎吧。”   林白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当初我并不知道,原来你家里没人了。我知道后,我才明白,你那时有多难过。”   赵清漪说:“你是想表达对我的同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漪漪,我其实一直爱着你,我想让自己变心都做不到。当人生的一切理所当然地摆在我的面前,我才恐惧,原来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赵清漪手支着鬓角,说:“这是哲学问题,我帮不了你。”   “不,你帮得了我的。我想什么都不考虑了,我们只要相爱就好了,我不想跟别人结婚,只想跟你在一起。”   赵清漪斟酌了一下,说:“你还是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咱们的事只是老黄历,分手后我难过的时候也过了,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也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吧。”   林白说:“是王祁泽?凭什么是他?他爸是王立国?可我们林家也不会比王家差的。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以后我的一切你都有一半。”   赵清漪说:“我真的没有太看重这个。”   “漪漪,王祁泽他爱的是姚莎。你愿意当她的替身吗?”   赵清漪抚了抚额,说:“我们的事我很清楚,你不用操心。我来见你并没有那个打算,只当是老友叙旧。以前的事都算了吧,不要钻牛角尖了,其实人是会有那种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心理,这很愚蠢。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你现在就是我的眼前人。”   “是吗?”赵清漪看了看走过来的人。   何致信走了过来,面上还带着那种看牢男人的太太特有的笑容,就像《我的前半生》中罗子君离婚前看到丈夫年轻漂亮的女同事时的那种笑。   “林白,你还没有和赵小姐聊完呢,我的孕检都做好了。我们的孩子很健康。”   林白冷冷道:“你跟踪我?”   “你说什么呢?赵小姐还在呢。”   赵清漪说:“你们随便,我有事也要走了。”   何致信说:“赵小姐,你怎么我一来就要走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什么呢。”   何致信看着赵清漪像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一样转身边打电话边走了,心中也不甘心,疾步过去拦住了她。   何致信见她那态度,不禁说:“赵清漪,我怀了林白的孩子,我们就要订婚了。作为女人总要有点感情道德观的吧?”   正在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个挺拔的俊美男子走了过来,面上挂着微笑:“何女士,不劳你指点我老婆的感情道德观了。”   来人正是王祁泽,走过来揽着赵清漪的肩膀,说:“你要是实在想指点别人,不如办个女校,自己当教养嬷嬷好了,可以满足你好为人师的欲望。我老婆就不用守规矩,就可以任性。”   赵清漪拧了拧他的腰,他还对林白说:“你们订婚结婚,我们就不来打扰了。”   王祁泽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剧本一回,心里还是相当高兴的,像个斗美胜利的雄孔雀拉了她就走了。   晚上用过饭后,王祁泽粘着她说自己已经学会了六十道菜了,部分是自学的,他们也来玩订婚。   赵清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正当他抱着她窝在沙发上狠亲的时候,赵清漪那部工作电话响了起来。   王祁泽真想把它砸了,却又不太敢,这可是国安部的电话。   ……   赵清漪怎么也是大法师,随身要带的带的东西不能上民航班机,所以坐了国安部给她安排的高铁专用车厢。   她是在中午两点赶到京城的,坐了车门的车国安部的大厦时也两点半多了。   李部长看到她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赵清漪却觉得有些毛毛的。   李部长说:“赵同志,坐吧,不用拘礼。”   通过国安部的一个多月的考查和对她过往精细调查,她就是一个根红苗正、爱党爱国的女学生。只是无法查出她的授业袁姓道士是谁。   赵清漪坐了下来,李部长才说:“三天前得到一则绝密消息,在日本发生了一起不幸的事件,日本一个叫美奈子的公主得了状似港岛上回暴发的疯病。”   赵清漪瞠目结舌,说:“部长,这……”   “你说,那人是不是逃到日本去了?”   赵清漪说:“我也不知道,部长,她最好别回国来,我真的打不过她的。”   李部长点点头,说:“不过你可以骗她呀。”   “这不能儿戏的,西洋镜一拆穿,我能被她虐得体无完肤呀。”   “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过段时间去茅山闭关修炼比较合适。国家应付各种危机,总得有底牌呀。像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你得当这张底牌。”   赵清漪苦笑:“部长,你不如找别的道士和尚好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劳动者。”   李部长说:“年轻人本来就要多承担一些担子呀。你看张北,他都又出差了一次西北,击毙了恐怖分子,人家待遇没有比你高。人家比你大好几岁也还没有结婚呢,你在海州花花世界享乐,这像话吗?”   所以,部长的意思是让她离开花花世界去茅山当神棍?   李部长说:“反正,那人不管是在日本还是哪里,总是个隐患,你不要因为是那边就怀有兴灾乐祸的心,对付反人类的人没有国界之别。”   赵清漪当然不是头脑简单的民粹主义者,点头:“好。我毕业后,好好练功夫。”   李部长深吸一口气,又拿出几个本本,说:“这些是给你准备的证件,以后好好干。”   赵清漪看着那一叠的东西,一张是国安部特科主任的证件,一本是京城中医大学聘书,一本是执业中医师资格证。   李部长说:“以后行医时不要让政府法院给你开豁免书,人要是不及时医治死了怎么办呢?”   赵清漪说:“我没有想当医生呀,我以后不干那种事了。”   李部长说:“港岛政府、港岛企业家协会、医学协会联署邀请你过去演讲,做文化交流。”   “不要呀!”   李部长说:“你不是在网上做了个课程吗,连总理看了都觉得挺好的。文化交流和演讲方面的事,你应该没有问题呀。”   赵清漪说:“部长,你不要忽悠我,那种场面很麻烦的。我就是个广告公司的小职员。”   李部长双手双错放在桌前,微笑地看着她:请继续你的表演。   “赵同志,我发现你有点消极呀,这不是我们国安部的人应该有的精神面貌。我们国安部的人就是不怕困难,迎难而上的。”   “要去当猴子的又不是部长,你当然笑得从容了。”   李部长笑道:“哪有那么好看的母猴子呀!有的话,那给别人看两眼也没啥的。”   ……   赵清漪抱着那一叠的证件出了办公室,只觉国安部的李部长怎么这么像当年她当副总理时带出来的人,老狐狸和周扒皮。   张北站在走廊上等她,见她出来,说:“赵主任,领导让我陪你去,行程上的事我得跟你说说。”   赵清漪点了点头,两人找了一间小会议室商量,他很有公职人员的派头,拿出笔记本来。   赵清漪一听觉得有点头疼:这是演讲、中医养生方面的交流、国术交流加给那些病人复诊,另外还有秘密给日本公主治病。   赵清漪说:“为什么还有给日本公主治病这一条?部里不知道我打不过那人的吗?再招惹她,万一引火上身怎么办?”   张北说:“赵主任,那么如果这是对方已经对你的能力产生怀疑的一个试探呢?你避而不接,人家当你是怕了,然后直接回国来,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赵清漪这时才不禁坐直了身子,她差点就一叶障目了。   从前的修真者一个个都是老狐狸,而邪修更是狡诈无比,面对强大对手的时候确实是会一再试探。如果对方比他们强,他们跑得比谁都快,如果对方不行,他们会步步进逼,然后杀人越货。   如果那个夺舍者对于她那大能附身的事产生怀疑,但是又不敢第一时间返回,确实最有可能会试探。   如果赵清漪真有大能者护身,自然心中无惧轻松治好病人,才不会顾忌背后下手的她;如果赵清漪有能力追究到她,她又可以说自己确实没有动大种花区的人,只当是民族仇恨一时忍不住,作为种花的大能不能借此怪罪于她。   这就像是无赖一样,你没法用道理讲的,人们只信俸实力。   如果赵清漪或者种花政府被吓到不敢有所反应,对方就能猜出赵清漪的实力没有那么强,她变本加厉试探底线,直到有十足把握就反扑。   世上从不缺阴险狡诈之人。   种花的领导层精明无比,面对着一次次强大狡猾的敌人的挑战,他们经验丰富,这一次领导层肯定思考得很透彻了。   对方越这样试探,己方越从容而没有顾忌,才能稳住对方呆在海外。所以李部长说,有这么好看的母猴子给人看两眼也没有什么的,确实是要她当这猴子。   李部长还说让她以后进山里修炼,是真怕这一次过关后,下一次对方仍然忍不住回国来。虽然对方的法力也有用尽时,那时军队一定能击毙她,可也造成死伤难以计数了。 第567章 一线生机   赵清漪与张北小组成员乘专机抵达港岛,得到了港岛高官和几家名流之家的二代亲自接机,这场面弄得稍微有点大。张北跟在她身边,还提着她将在盒子里的宝剑,以防万一。   寒暄握手过后,上了专车,中午也就在酒店吃了招待宴,都有港府的人作陪。   救人如救火,还没有做演讲和交流活动,下午就先去医院看被运到港岛的日本美奈子公主。   赵清漪一看美奈子的症状,吃了一惊,更加确定了对方是在试探她的深浅。   美奈子中的可不仅仅是“欲蛊”这么简单,如果是见识浅的普通天师,真的没有办法对付。   日本那地方算是邪忽的东西还挺多的,人家居然能找出这些东西加在美奈子身上。赵清漪这一世生活在都市里都还是第一次见。如果法则允许这些,她会慢慢感受到的,但是国内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这也说明那白衣人的能耐实在不小。   美奈子现在一双眼睛像是色鬼一样盯着赵清漪看,口中流着哈拉子。   他确实是一个色鬼,被人打进了美奈子的识海,还有她的腿上长了怪疮严重溃烂。如果她只有这个病,她已经截肢了,可是她不只这个病,截肢不截肢没有什么区别。   美奈子一夺回自己的意识,又会发起那种狂病。   赵清漪看了看陪着美奈子过来的日本的法师,说:“这个跟你们所说的不一样呀。这不仅仅是狂病,是一体双魂,还有鬼疮。”   旁边的真子王妃用日语说:“赵桑,还求求你,救救美奈子。”   赵清漪喃喃:“这真的是……相当的麻烦的。”   真子王妃听了翻译的话后,说:“只要赵桑能救美奈子,有什么要求,您请说。”   赵清漪说:“我没有什么要求,我只奉命行事。我得好好休息,等我办完其它事再说吧。她身上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没有准备我也做不到的。对了,你们皇室的圣物如果可以运来港岛,或许会方便一点。”   翻译又一句句译给真子王妃听,真子王妃吓了一跳:“圣物?”   赵清漪说:“就是天丛云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你们不是一直收藏着吗?”   真子王妃说:“这是我国国宝,绝对不外运出国的,也不能随意参观的。”   赵清漪不禁呵呵一笑,说:“我就是这么一说,王妃要是能找别的东西替代也行。”   真子王妃奇道:“需要什么东西?”   赵清漪说:“你们国内阴阳师家族留下来的法器,平安时代以前的。”   一直站在随从保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出来,用口音极重的中文说:“在下土御门一流,请教赵桑,难道赵桑这样身份的人没有自己的法器吗?”   赵清漪点点头:“我有是我有,我有不一定要给你们呀。我虽然奉命可以进行人道主义救助,但是太过损耗我自己的功力的事我是不干的。”   真子王妃说:“赵桑,我们会支付医疗费用的。”   “这不是医疗,是玄术,或者你们叫阴阳术,不是钱能解决的。钱能解决的话,你们还会来找我吗?你们慢慢准备吧,我先走了。”   ……   赵清漪并不太想冒险救治美奈子,可是对方一定在日本等着看戏,只要美奈子救治失败地回国,那么接下来她还有下一招试探。   总要接住一招的,不然等待的就是她返回种花。   赵清漪回到酒店休息,取出了包中的东西,上回那白衣邪修留下的莲子和灵泉水精华。   就这样食用太过危险,这东西带着一分邪性,但她是凡人不像神女能那样吸收灵力。这好比她是人类不是兔子和黄牛,人家盲肠发达能大量吸收利用植物纤维,而她盲肠作废,这完全是因为种族不同。   赵清漪想了想取出盒中的宝剑来,赵清漪想着阐教分支的剑修之道,这把新剑套古剑的宝剑对着末法时代之前的灵物能借力打力,当然也能让现在身为凡人的自己纳灵——这可以当她的外置“盲肠”了,没有内置的方便和高效。   想她堂堂天帝,本来修玄灵气一脉的正宗功夫,现在成了凡人又偏偏遇上一个这么棘手的人物改修玄清气,当这半个剑修应敌。   还真是多谢三清本就是一家,玄功出于一脉,只不过参悟的教义不同,这就好比战术相近同源,但战略不同。或者说同样是西点军校毕业的同门师兄弟,所习操练、战术和武器系统都一样,但是一个是共和党的人,一个是民主党的人,不管什么党,都是同一个国家,都信奉普世价值。   赵清漪忽然将一切都摆在面前,一边回思玄门功夫之法,一边忽又参悟出一点‘一线生机’的大道。   凡人对上突在冒出来的修真者确实处于被虐杀的份。上回她根本就打不过那白衣人,当时只要她发狠向自己进攻,不出三招自己必死,这是一力降十会。   可经理人因为当过天帝、曾修成圣,对玄门道法早已参透,硬件实力虽缺但在境界上别人比不了,那时才可骗她一骗,求得一线生机。   伟人说过: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怕也是这样的道理。   赵清漪看看这莲子和灵泉水,忽然想到我军不也是除了思想、理想的丰满境界之外一穷二白,可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老江还是我军的总后勤和总装备部长。   她是凡人没错,但是只要天道允许,凡人修真功法她又不是不懂,只要有这古剑作为“盲肠”加上她会的法诀,她就可以吸收眼前存在的灵力。   剑修在境界上是差了一点,洪荒时代的能者不怎么看得上,像他们这些大能虽然都有佩剑,却不是剑修。对凡人来说,剑修快呀,就像原来是DOS操作系统,理解起来太难,改成WINDOWS,就是小白也能操作了。但是懂DOS的人的知识水平比只会操作WINDOWS的人要高。   她是计算机科学高手,为什么就一定要当工程师、科学家,蓝翔出来最牛逼的人也能在设计行业闯出一片天。   那个白衣人总不可能是洪荒大神吧,不然她的三观还要怎么被毁呢,剑修高手对付她应该可以了。   身边没有灵力可纳,真的想办法骗一点来也好。像日本有些东西保存得比较好,为了救他们的公主,他们总要拿出点东西来。   赵清漪参悟通此节,于是持剑捏诀,人剑合一,吸收那灵泉精华的灵气,初时那只有一小股灵力从剑吸入体力,灵气与她气海的内力混合一起,到后来越来越大,如溪入江河,最后又小了去,如河道干涸。   吸收完灵泉水精华的灵力,却见壶中还散出一丝灰粉邪气,这东西要是凡人喝入口中,久了真会出事情的。但是玄门正宗的纳灵之法,那些杂质当然就过虑掉了。   赵清漪看看自己的剑也是闪着一道柔和的光芒,这剑也得了好处,它不会是自己吃的时候漏一点给她吧。   宝剑贱贱笑:呵呵。   天也亮了,又收好那些空间莲子,她起身梳洗,今天上午要去港府行政大楼,他们交流代表团的人由中联办张主任带领会见特首。   交流团中还有文化部的人和内地的大学教授,她是以国安部特科主任的身份出席。   这次可是在媒体面前接见,主要是中央和港府想出的办法,对方越要试探,他们就要及时反应,显示出自己的信心。   ……   赵清漪的闺蜜周晓敏在今年过年后就另租房屋住了,工作学习十分忙碌,对自我严格要求,以防将来水逆自己得忍痛咽下去。   这三四个月,周晓敏在新公司也渐渐成长起来,但是到了六月初,她也得回校答辩和考试,每个学校的答辩时间也不一样。   她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时看到新闻联播,先报道了中央领导的一些忙碌工作和政策新闻,接着就是播放“港岛特首会见内地访问交流团”。   看着交流团中的人有文化部副部长陈平、国安部特科室主任赵清漪、京城大学历史系教授钱斗良、京城中医大学教授王敏、青年代表若干人……   周晓敏直把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   要知道新闻联播是官媒,是很专业的人士,播报人物时绝对是有讲究的,就像播放国家领导的名次一定不能乱了次序的。   现在是一播了文化部的副部长后就播报国安部特科主任赵清漪,说明她的官位不低。   这不是漪漪!   她什么时候考上公务员,还一下子考上了一个国安部特科室主任的职务!这是什么级呀?   这个是被她睡了无数个夜晚的漪漪吗?是当时总是被她拉回家吃饭的漪漪吗?   周晓敏捂住胸口平定心绪,又走近食堂墙上的大屏电视,誓要看个清楚。   只见剪出了港岛特首的部分发言和文化部副部长的部分发言后,画面就转到了国安部特科室主任赵清漪了。   那几个大汉字小学生也认得出来,那张脸周晓敏也认得出来。   赵清漪仪态优雅地在电视镜头前说着官方话:“我本人非常感谢港府的邀请。经济文化的健康发展也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有信心维护两地的经济文化的繁荣与稳定,任何威胁国家与人民的安全与利益的非法势力我们都将会依法处置。两地文化同源同种,经济互补,命运同体,今后也将加强两地的行政司法文化的沟通……”   周晓敏又狠狠地咬了自己的手一口,然后痛到她流眼泪。 第568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远在日本的叶媚也看到日本媒体转播的这则特殊的国际新闻,那个未知大能者大咧咧地出现在港岛,身份还是国安部特科室的主任。   这意思就是:我就在这儿,你过来试试呀!   叶媚被打乱了夺舍的计划,现在麻烦到弄出一个一体双魂,吃了大亏,哪里甘心了。   叶媚越想越觉得有点可疑,她这夺舍重修本是逆天之为,她身有恶业,真正的大能者就算除掉她也算是功德。哪有放走她的?   难道她除不掉自己?   可是太阳真火又是真的。   在真真假假的迷团中,叶媚百般纠结。如果对方不是她的对手,她定然要报此仇,哪里甘心这样远居海外的。   她在日本看到了漂亮贵气的美奈子公主祭祀神庙的新闻,那种纯洁无忧幸福的样子十分刺激叶媚。就像当年她的爱郎移情别恋的对象,她忍不住生出邪念来,但想这法子不但让自己痛快了,还可以试探一下那人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假的。   现在美奈子公主由真子王妃陪伴低调去了港岛,然后就出现赵清漪访港的消息,如果说两者没有联系,打死叶媚也不信。   她现在不敢轻易去大种花区,只有静候美奈子回国的结果。如果她被治好了,说明对方道行真的不浅,如果治不好,这里头就有点猫腻了。   ……   赵清漪在媒体上的现身也引起网络的疯狂推文,这次热门事件还是没有被河的,可能像微博反腐一样,她层级又还没有到要那样敏感的地步。   其中最火热的标题党:   【史上最年轻中央直属部门的高官】   【网络文化课程主持原来是神秘国安部高官】   【海州大学应届生当着国安部高官,这是什么操作?】   【公平的人才取士的质疑】   【人肉所谓“国安部特科主任”,系应届大学生,其中是否涉及用人腐败?@中纪委、最高检】   【22岁的‘国安部女主任’——权色交易的产物?】   【史上最大笑话,我的安全要靠这样的妞来保护?】   一时间把赵清漪推至风口浪尖,还是国务院的新闻发言人就此回应:“国家部门用人绝对不会毫无根据。赵清漪同志是国术传承人,对于控制港岛寄生虫疫情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属于国家特聘的稀缺人才。这是中央政府与港岛政府共同认可的,并无用人不当上的问题。请网友不要受人别有用心的煽动,任何在网络上造谣诽谤行为将被依法处置。”   ……   在林白的订婚宴会上面,海州的名流云集,新郎全程没有什么表情,新娘极力维持着体面。   几个圈内的公子哥还在这场合私下和翟墨说:“国安部的美女高官还在你的公司兼职,翟少面子真不小呀!”   翟墨说:“大家别开我玩笑,我不知道的,只当她是朋友。”   “翟少太谦虚了吧?”   “是呀,翟少,有机会也给我们引荐一下这位美女赵主任。”   翟墨干干一笑。   林太太那边也是有几个贵妇围着她,询问现在正当热门的年轻美女高官的事。因为网络上的质疑反而引起更多的关注,连鸿鹄网络科技都推到热点,而本来就自带热度的翟墨也再上热搜,大家说他与赵清漪关系非凡。   林家、翟家这样的豪门在商业当然有地位,但是也不能得罪高官的。就像《人民的名义》里开始的那个小官大贪,给他送钱的当然是各大富商。   她还说人家没有教养没有人教,人家跟她急的话,这就麻烦了。   何致信也不是滋味,这一巴掌打得她脸都肿了,她回国后也就是在何氏的慈善基金里任职,有何家做自己靠山当着名媛,但在商业上并没有可以称道的东西。这就像某位国际知名的一再傍富豪的X小姐很会社交还在名校进修过,受到媒体关注,可她自己在商业投资上却并没有成功赚钱的。   所以,嫁给林白是何致信最明智的选择。   林白则是为了家族的满意、为了孩子、林氏财阀的股东满意和股价,加上他退出这围城也得不到他所爱,他也就被情势推上了条船。他有更多的力量,将来才能顺利接位。   原来他不需要过这样的生活的,是她瞒着他自己的身份能耐,如果知道她有这么一天,他们会是最相配的一对。   然而这时候,林白也才明白,不仅仅是他在选择,当时他也是别人的选择。她要选的是她扔开了自己的身份时男人也要扔下自己的身份拥抱她的人。   林白觉得命运真的对他太过玩笑了。   下午时,赵清漪受邀在港岛的大学发表了演讲,电视上播出来除了学校领导和学生在场之外,还有许多贵宾,连港岛前几名的企业家富豪及子弟都在。   主题就是《岭南文化杂谈》,她的演讲主要观点内容用普通话,调侃玩笑却用粤语,这让在场的听众大起亲近之感,增长见识时又不禁被逗得一阵阵哄笑。   她引用的史料和文献十分偏门却详实,其中就点到了岭南的海商文化及其影响。   这演讲花了四十五分钟,语速是极快的,干货就比较多了。讲到文化的点时,她不禁举例,在场的好几位名流被她幽默地打趣到了。就像美国媒体打趣总统的不客气和犀利一样,那些人自己也哭笑不得地鼓掌,而在场的听众当然是爆笑。   大家想着原来内地官员也这么豪放开朗大胆的,不像印象中的一本正经。   晚上就是工商界的招待晚宴,代表团也都正装出席。   黎家、郑家、杨家、刘家的大佬都出席了,场面十分融洽友好。   赵清漪完成了当猴子的任务,回到酒店休息,还是拿着那把剑吸取了白衣人空间莲子上的灵力。不过,吸完了白衣人留下的赔罪东西,她又没有了东西可用了。   在这种世界位面里,神秘力量体系和科学体系完全是两个体系,就像中医和西医。西医是显性的、能基于解剖学、微生物学之类的基础科学,而中医是隐性的,经络穴道、四时节气影响看不到摸不着却存在。   宇宙浩瀚,现代科学能可见物质却不到总物质的百分之十,宇宙还有许多人类无法确定的暗物质占百分之九十以上。   同样一块肉、一块石头、一杯水,你可以用物理化学解析它的结构和能量,但是总存在目前的科学体系无法解析的东西。   这就是这个时空世界的天道法则,一个物体一方面拥有显性的科学性质的物理化学能量结构,还有隐性的灵力,它们都来自于浩瀚的宇宙。   只是目前的地球是灵力极度稀缺的时期,工业文明和显性科学的兴起让灵力退化。   所以,她找到正确的地点,就算不能修成仙,让灵力提升还可以办得到,自己有了灵力就可以除掉那夺舍夏樱雪的妖邪了。   第四天时,她又为当初的病患复诊,他们会付诊金,又有任务在身,赵清漪也只能顶上去了。   也就是开一些调理上的方子和心理对话,这近百个人,赵清漪花了四天时间,也累得要命。   王祁泽赶来看她时,她直说:不想当兼职医生。   王祁泽给她按摩,忽说:“现在你是回不到过去了,领导要你出面稳住局势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注定要活在公众的视线里了。”   赵清漪说:“干完这票,我想过平静的日子。”   王祁泽抚着她的头,柔声道:“漪漪,我会陪你的,不管平静不平静,我能做的就是陪你。”   赵清漪坐沙发上转过头看他,他又俯头去亲她,她侧过身来勾住他的脖子回应着。   女人不能这样放纵深爱她的男人。   王祁泽更加深入地吻着她,他捧着她的脸索取着,躺了下来呼吸粗重亲吻她的脖子、琐骨,手也克制不住孟浪起来。   她微微推了推他,他一脸的尴尬,抹了一把脸。   赵清漪枕在他怀里,挠了挠他的胸口和腹肌,他蹙着眉握住了她的手,说:“不要乱动。”   赵清漪轻轻一笑:“男人,定力怎么那么差?”   “我这叫差吗?”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说:“你是没有多好的定力。至少我要是中了助兴的药,我能坚持去找个鸭子也不会犯罪。男人就没有什么原则,而且很容易受到理解。”   王祁泽尴尬,沉默了很久,喃喃:“也许我那时心里也想尝尝和你睡的滋味。”   “我当你是要报效的老板,你居然想睡我?”   王祁泽想了想说:“你第一次见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眼我,像爱慕又不像爱慕,每一次见到,你看我的眼神都是生机勃勃的。大约我对过去的怀念和自欺欺人真的耗尽所有对姚莎的感情了,我想要迎接新的生机,只是我的理智当时并不是很清楚。”   赵清漪想着原主那种对帮过她的人的感激,再遇上八年前帮过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老板,哪里不会偷偷看看。   她是带着美好的向往、全心的信赖的,当然是友好温柔热情的,但他有女友的话她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心思。可对一个活在过去初恋冰冷死亡阴影里的男人,生命的本能会让他对这样的女人产生向往,何况她又不丑。 第569章 郁闷的王祁泽   赵清漪说:“男人……真的很容易……自作多情呀。”   不过现实中的一个男人能对那样并没有得到并且还被别的男人糟蹋过的初恋七年才放下也算是长情了。男人多吊丝,一个曾经的纯洁女神,只要他们发现原来当初她们早不是处女,即便她们是遭受到不幸,他们都有几分鄙弃之心。   而王祁泽没有这种心思还悔痛遗憾七年之久才完全放下就是很难得的了。   赵清漪选男人的眼光和角度就是这样偏门,不一定要什么肯砸钱的或者霸道宠宠宠的,或者是不是忠犬处男,而是看他这些微妙的东西。   “你……当时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呀,但是不是男女的喜欢。我当时无法去尝试什么是爱情,无法任性。我要走的路比你困难十倍,一切的任性多情妄念都是负担,没有人有义务要包容我,我只会选能让我前行的路,直到我可以负担得起爱情。”   “我不太明白,你这么厉害了,哪一样特长拿出来都足够出众了。”   “不是的,我只有一个特长,就是坚毅,其它都是虚的。”   “为什么?”   “……一生原没有打算做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去展开。”   “我总觉得你有很多的秘密,也许我不太适合知道。也许知道太多,会伤了缘分。”   “放心,我不是狐狸精。”   “说不定的。”他还是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摸了几把,“没有尾巴。”   赵清漪拧了拧他的腰,他又说:“让你不要乱摸。”   “是你摸我屁股……”   “呵呵,你要摸回去?”他笑得胸膛震动。   赵清漪拍着他的胸膛,说:“谁要摸你了?你有什么好摸的?”   王祁泽仰着身斜躺在沙发上,看她的眼神风流骚气的要溢出来,他挑挑眉,说:“你要看吗?”   经理人一向是流氓的祖宗,这回却被他调戏到了,脸不禁红了红,心中不忿就用容嬷嬷的绝招发泄。   王祁泽抓住她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深深看着她,温声道:“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呀?”   王祁泽歪了歪头,笑得很像赵流氓当年教导郭延铠怎么在官员们面前装逼的笑,或者其中又多了些情感,总之男主男配都喜欢这样笑。   “好,那我再说也行。我们结婚吧,好吗?”   赵清漪锤他胸口,说:“求婚是你这样躺着求的吗?”   王祁泽咳了一声,说:“你不是说那种捧花下跪求婚是低智少女喜欢的吗?”   “……”赵清漪也不知该说什么,转过身盘坐在沙发上玩脚丫子。   王祁泽坐起身挨近,在她耳畔用特别磁性的声音说:“结婚,好不好?”   赵清漪顿了顿,忽说:“结婚可以低调吗,我不想应酬那么多商场朋友。”   王祁泽欣然提议:“那么旅行结婚?”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没有爸爸,我的人生从来做主的是自己,不需要被谁交给谁。”   “……那我把自己完全交给你好了。”他眼里带着风流邪气。   “谁要你了!”   王祁泽却霍然又一把捧住她的头深吻,辗转吻了两回合霸道将人压倒,这回他又放纵自己的热情,他几乎是失控了。   他忍忍忍,乍然间听说她愿意嫁给自己就真的忍不住了。   赵清漪被这样热情的亲吻、爱抚不能没有感觉,原本想出言拒绝都被他的吻掩埋,他的身体紧紧贴过来,能感觉他身体年轻诱惑的爆发力。   两人沉醉着更加激情的亲密时,忽然赵清漪的电话响了起来,还是她部门特制的那部电话,响了三四下,赵清漪清醒一点推开他去包里拿电话。   王祁泽觉得他简直是和某部门的某领导前世有仇,对方专门来降他的。他懊恼得想砸那部电话,却又不敢。   赵清漪一听是部长,驱散了风月无边,说:“部长,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   李部长说:“老实说,日本公主的事,你能不能解决?”   赵清漪说:“如果他们有什么宝物献上来,大约是可以的。”   “大约?我们不能大约的。如果你不能解决,我们要马上进入B计划。”   赵清漪深吸口气,说:“能。但是如果他们不给有用的宝物,我功力损耗后要恢复就要用本国的。”   “你要什么宝物?”   “真正的野生灵芝山参或者像更复杂的东西,现代的东西没有什么用的。”其实那三大神器还有点灵力,她原想利用起来,不过人家不愿意。跟部长还是不说那些了,说平凡一点的。   “你还真能修成神仙不成?”   “部长,你千万别信这个,跟史上传说中的天师一样会老又会死。说起来也就是不同的能量,就像内功一样,对付这类东西靠异种能量是对症的。”   李部长说:“得到你的保证,我就信你。上面的意思,不管日本方面抱着什么心态,你先给她治,我们的战略目的要达到。你现在对付不了那个妖人,让她呆在海外最好。你治好日本人一次,要是日本方面再出事,你才拒绝,我们还能说不想没完没了插手国外的事务。我们表达不理会对方无赖的纠缠,想要较量大大方方回来,我们等着。”   赵清漪明白,这是用心理战术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但是一开始没有得到一点胜利是形成不了威慑的。   “部长,我知道了。”   “嗯,这回你辛苦了。放心,病人付给你的出诊费是你的自己的。”   “我又不是为了钱……”   “那好,回来把钱交给组织吧。”   “部长,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这看这种特殊的病的本事也不是组织培养的,我都累成狗了。”   李部长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才挂了电话。他当然是开玩笑的,如果部门要去掠夺她这种劳动技能得到的私产,还有什么真正的人才愿意为其效力?   赵清漪被李部长一个电话打断,此时已经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了,对着王祁泽一脸怨夫的表情,她也爱莫能助。   在他盯着她看时,她淡淡一笑,往洗手间指了指。   他慵懒而危险地昂着下巴,可她已经转身去把玩那把剑了,他无奈地去了洗手间。   ……   赵清漪在张北和港警方面的协助人员抵达秘密安置日方人员的一座半山别墅里。   真子王妃及随从,还有那个叫土御门一流的阴阳师及两个弟子都在。   真子王妃一见她就上来说:“赵桑,求求你,救救美奈子吧。她真的太可怜了,她是无辜遭受不幸。”   赵清漪说:“我会尽力的,但是你们阴阳师的法器圣物准备好了没有?”   土御门一流递出一物,说:“赵桑,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一面阴阳镜,只不过到了现代,再难练成祖上的法力了。我也只会皮毛而已。”   赵清漪拿起来端详上面的符纹,点头道:“唐朝的东西,难得你们保存得这样好。”   阴阳道源起于种花的道家五行八卦术,本就同源,所以阴阳师必通汉文。现代的日本要能通汉文就难得多了,他们要学祖上留下来的用汉文写的相关的书又要理解并学会就很难。   但是他们保存传承的能力真的非常好。   赵清漪让人取了许多蜡烛点燃,秘集围成一个圆圈,让美奈子居于那蜡烛的圆圈之内。   来协助的程国华高级督察不禁询问赵清漪,反正都是熟人了。   “怎么跟一些电视剧电影里一样吗?作法时蜡烛灭了就有危险?”   赵清漪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一旁的张北也好奇得很,敬待下文。   赵清漪笑道:“因为蜡烛方便呀,而且暖和。一来这些东西是阴邪之物,二来为了防止有异术者闯入。我总不能在旁边围个高压线圈吧。现代的异术者就是那种隐身术一定要接触地面的而且接触的地方附近有微小的空间能量波动,能从火苗的异常晃动上看出是否有人硬闯。”   张北不禁蹙眉,说:“真有人硬闯,靠蜡烛也拦不住呀!”   赵清漪道:“谁要靠蜡烛拦了?”   说着从背包中取出四根上头刻着奇怪的符纹的锥子,她想了想还是交给了程国华,让他吩咐人钉蜡烛圈内的四个方向。   几个警员在她的指点下将之钉在地上,她才取出一些朱吵染红的线在那锥子上绕了好几圈。   她再取了符箓,指诀一捏,四张符纸凭空飞起,土御门一流及两个弟子又惊又羡。   “玄门弟子赵清漪恭请四兽法相!”   只见四张符贴于那四根锥子上,令土御门一流等人感到一阵威压,似有上古神兽的吟吼之声在耳畔响起。   而普通人只有一种说不清的压力感觉,却不能感觉到更多的了。   赵清漪提着剑和土御门一流给他一面阴阳镜提气一跃进了那个圈圈里,而张北和程国华则带几名警队精英在外保护。   美奈子现要被附在一张钉在地上的铁椅上面,她形容削瘦,此时因为病症精气过耗而昏迷。   赵清漪握剑捏诀施法,让宝剑强自吸了那阴阳镜的一半灵气。   法器天生会汇集强大的灵气,这种在法器上吸灵力就像段誉的北冥神功,极为流氓。   赵清漪还有点良心,给留了一半,土御门拿回去在宝地供着,还能恢复。   这时候,赵清漪感觉宝剑更加风骚了,现在总能好好的协助她的工作了。 第570章 阴险   赵清漪盘膝左手持宝剑,右手捏了繁复的指诀,然后朝美奈子的灵台一指,闭上了眼睛。   土御门一流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地说:“识海搜魂术!这是识海搜魂术!天哪,种花还有高人会有这样的玄术!可怜我日本阴阳术凋零至此呀!”   真子王妃看了看土御门一流,说:“土御门宗主,美奈子不会有事吧?”   土御门一流说:“赵宗主她会识海搜魂术,能解决一体双魂的事,把邪魔从公主殿下的身体里捉出来。那么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   张北是拥有国安部职员和国际刑警的双重身份,绝对是年轻的精英,他会英语和日语,虽然日语说的不是很流利,但是听力绝对没有问题。   张北看向像是定在那里一样的赵清漪,也是心中大惊,他没有想到她是用这种方法,还会这种法术。   这时候她敢说自己仅仅是一个习武之人不会法术?   程国华在一旁防卫,不管是防那万一会来的妖邪还是不可信任的日本人,自己近来的三观也深受挑战。国内真是卧虎藏龙呀!   赵清漪现在吸了灵力就像吃饱了饭的人,所以能施展她久违了的法术灵魂进入美奈子的识海虚空。   只觉四周一片混沌,她漫无目的地朝前方走去,她试了试自己灵魂手脚,感觉不太受到限制才放心。   她用日语温言出声喊着:【美奈子,你在哪?你妈妈真子王妃让我来找你,你出来,我带你去见妈妈。】   【……】   【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你的。】   半晌也没有人回应,赵清漪想了想,说:【美奈子,你不出来,我可走了,这里有一个魔鬼,你一个人不怕吗?我走了哦……】   正当赵清漪叹了口气,做出想要离开的样子,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不要走……】   也正在这时,四周混沌似乎明亮起来了,这是美奈子的识海,其实是受她的主观影响的,当然还有一个恶鬼也被打进识海来了。   赵清漪看到了一个白裙少女,那身上的衣服是做给皇室贵女穿的日式风格的西洋裙,神情显得有些憔悴。   赵清漪向她伸出手,说:【来吧,美奈子,我带你去见你妈妈。】   美奈子恐惧地摇了摇头,说:【我见不到妈妈的。】   【你可以的。快来呀,有我在呢。我不能在这里久呆的,我走了,你就又是一个人了。】   美奈子听到这里才害怕,走过去握住赵清漪的手,赵清漪知道识海是脱离真正空间的方向感的,所以也没有挑方向就往自己的前方走去。   ……   这时远在日本的叶媚感受到了自己在美奈子身上动的禁术受到了一松动,这种母子感应的蛊虽然对人体没有多大的伤害,但是对于有没有人在子蛊携带者身上动手脚却母蛊携带者却可以知道。   一母多子,而叶媚给自己身上养了母蛊,美奈子身上下了子蛊。   叶媚想着要不要下后一步棋,下了之后,万一对方强得不得了,自己能不能在强者手上逃脱。   叶媚看着手中的一个小人偶,上面写着真子王妃的生辰八字,还她取到的真子王妃的毛发和血迹。   做都做了这一票了,做大了也是一票,也许她能赢呢?   夏樱雪现在最恨的就是那个赵清漪,之前赵清打夏樱雪的脸。   前生,对方赢得了好男人的爱,这些是夏樱没有得到的,也是她生前没有得到的,想想都觉得这些好命的女人如此可恶。   当然,真子王妃和美奈子公主这样的女人也都可恶。   叶媚虽然不知道赵清漪是用什么法术动美奈子,但也明白她要动用玄术时必然要专业,让她分心,则赵清漪和美奈子都有生命危险。   叶媚眼中的怨毒之色更浓,就想好好的看戏,她取了一根针,口中念咒,将针一下扎进人偶的百汇穴……   港岛这家半山别墅中,赵清漪正盘膝指诀对着美奈子的灵台,意识还没有出来。   本来作法之事,最好不要有人在现场,但是那种无人守望的弊端也很明显,出个意外,无人救援,后果很严重。   可是如果是这中间的人呢?   张北带着小组成员小李、小江,程国华带着港岛警队精英刘正雄、陈绍祥守在现场,屋外还有港岛警队别的便衣。   现场还有真子王妃、土御门一流及两个弟子。   大家都在蜡烛圈外静候,真子王妃突然啊一声抱头惨叫,把土御门一流吓了一跳,叫道:“王妃殿下,您怎么了?”   虽然是现代,土御门身为男子还不敢去扶真子王妃,只能出言询问。   这把张北、程国华也吓了一跳,他们只负责保护赵清漪的安全,他们眼风一扫,两地的几个警员都在蜡烛圈外守住了。   这内外有别,日本方面的人员也有随行人员照看的,他们种花两地的警员也要警防被日本人阴。   真子王妃再抬起头时,眼神就不怎么对了,叫着:“美奈子!美奈子!不要伤害美奈子!”   真子王妃疯狂地朝蜡烛圈冲去,刘正雄、陈绍祥刚好把人挡住了,张北突然开口:“土御门先生,你们先带王妃出去!”   “王妃,赵桑正在救公主,你不要激动!”   土御门一流也顾不上身份之别,忙去拉真子王妃,但是真子王妃力气极大,一下子将土御门一流一个男子掀翻,不顾一切地向圈圈里昏迷当中的美奈子冲去。   张北才不管她是不是王妃,这救人当场敢演这么一出戏,日本人果然阴险,想要我方产生大折损。赵主任要是出事,将来不知还要死多少无辜之人,国内掀起大恐慌,经济和秩序动荡,影响复兴的大局战略。   别说她是心怀鬼胎的王妃,就是对方的天皇在此,也高不过国家利益,况且他们正是有理的时候。   要救人是日本人求上门来,现在却在现场搞破坏,什么人呢!   张北出手就是一个擒拿,但是真子王妃一力降十会往他撞来,张北这个国安部的精英战员居然被她撞开,程国华看到张北没有擒住她,也不客气上来就往真子王妃后脑一个手刀下去。   可是真子妃并不晕倒。   程国华惊道:“她不对劲!她不是王妃!”   港岛警队的刘正雄和陈绍祥忙拔出枪来对着真子王妃:“不许动!”   土御门一流急着用汉语说:“住手!她真是王妃!她……她可能……中邪了!”   也就是同时,真子王妃不管不顾再往蜡烛圈中冲去,张、程等人不知所谓的“中邪”是真的还是日本人阴谋的托辞,但是确实不适合开枪。   其他警员守在别的方向,而张北和程国华眼神交汇,男人间的默契只要确认一个眼神,两人一起左右夹击真子王妃,用警察标准的拿人战术动作,可是竟然都被真子王妃疯狂的冲击力冲开一步。   土御门一流取了他的阴阳师符箓借此往真子王妃额头一帖,真子王妃身形才顿了顿。   这时门外冲进了港警守在门外的陆警官,程国华知道现场不能有太多的人,他就算不懂玄门,电影也看过一些,知道有走火入魔这种东西的。   “你们都出去!土御门先生,带着真子王妃和你们的人都出去!”   土御门一流此时也无话可说,拉了真子王妃往外走,这时真子王妃额头的符箓却自燃化成了灰。   “好厉害的邪术!”土御门一流吓了一跳,再拿镇魂符出来,他却被真子王妃一掌拍开。   真子王妃像是获得了超能力左右闪避开张北、程国华的抓捕,可她到底是王妃,真不能开枪。   她踩灭了蜡烛圈的一排排烛火,冲向里来定在那一样的人,却在触到那围在里面朱砂染的红线时不禁像是被电了一下。   远在日本的叶媚感到了手中人偶的异常。原来真子王妃身上的邪术受到了土御门那符箓的镇压,叶媚轻松将之化解,心头不禁有丝窃喜:原来她不过如此,当时的事一定有猫腻。   赵清漪当时就算显出轻身功法不俗,但是那在修真者面前就不算什么了,叶媚根本没有将之放在眼里。   正因为解决了那张马马虎虎的镇魂符,正要再接再厉,就遇上另一道强悍的阻碍了。   却说现场上,真子王妃像是被电到一样整个身子发抖,她退开一门再往里冲,想要越过那红线。可是那里却像孙悟空化得圈一样,一下子法光大盛,把在场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北、程国华,还有要上去拉人的另外几位警员都吓了一跳。   只见赵清漪钉在地上的那四根锥子及符箓忽闪现出四个虚影,一时似有虎啸龙吟之声在耳,几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3D特效吧?   土御门才喃喃:“真的,是四象法身……”   离真子王妃最近的朱誉法相飞旋在鸣啼,像是赤羽都竖了起来冲向真子王妃,土御门一流急道:“王妃!不要!”   朱雀法相一口向真子王妃“咬”去,在大家都被吓了一大跳,以为真子王妃要死在港岛时,朱雀法相却已穿过真子王妃的身体,它的口中不知怎么的叼了一张符纸。   业火燃起,那符纸被烧成了灰烬。   远在日本的叶媚手中的人偶也突然爆炸自燃吓得叶媚一阵尖叫,只觉手上被罡气力道划伤和火势烧伤的疼痛。   叶媚才心中大惊,他们杀了真子王妃吗?   邪符的宿主被杀死,当然她的邪术也就不能施展了。   但是以真子王妃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被他们杀死呢?   而真子王妃真的死了,也不至于人偶会这样爆炸开来。   这是极其高深的玄术!   叶媚心中一阵胆寒,她好像是真的招惹了不得了的人了。   在她那个年代,会这样玄术的人都不多,到底许多玄术到她的年代也失传了。   那赵清漪真的有比自己生活的年代更早的前辈,很可能是天仙以上级别的人护着?   叶媚心底慌乱,一个不慎失去了身体的主导权,一直被她威慑压制的夏樱雪居然敢反击!   她再想完全夺回身体控制权却不容易。 第571章 搜魂救人   夏樱雪重见天日,这时她正在日本的一个深山里,这个想夺她身体的妖邪也怕赵清漪那贱人。   夏樱雪觉得自己两生凄苦,总有负她欺她的人,现在还被迫呆在国外不敢见人,与自己富贵荣宠无双被无数男人爱慕宠得壕无人性的愿望相差太远。她如何甘心?   夏樱雪忽然想着,当时她蒙着面,也许当初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她回国去先以夏樱雪的身份平凡蛰伏一段时间再卷土重来,又有何惧。   她如果干完一票就跑,不去管赵清漪怎么救人,难道全国上下,或者在全港岛上下都能布天罗地网吗?   看她的下手的动作快还是赵清漪救人的动作快,这可好玩得很。   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好人,有些人就是贱。   叶媚在潜意识中能知道夏樱雪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   【你真的疯了吗?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现在不能回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才该滚出我的身体!】   【你不要挑衅大能者,你现在的本事在大能者面前根本就是点心!】   夏樱雪倒不是不信叶媚说的这话,说:【我可以先不和赵清漪杠上,我可以先动别人。赵清漪一个人能看住几十亿人吗?】   叶媚说:【大能者如果要找你,总有办法的。你不要小看玄门!】   夏樱雪迟疑一下,叶媚趁她的不坚定就想夺回身体控制权,夏樱雪抚头坐下,良久夏樱雪才平静下来。   【你这贱人!】   【你敢骂我?!我是你祖师奶奶的祖师奶奶!】   【我管你是谁!你就是想夺我身体害死我的人!】   两人又一番争斗,此后两人在夺身体的事上纷争不休,一时难分高下。夏樱雪要找机会回国,而叶媚总是夺控制权阻止,现在两人势均力敌。通常夏樱雪在白天占上分,而叶媚在晚上占上风。这又是后话了。   ……   港岛现场,真子王妃被取出邪符后瘫倒在地,还是土御门一流等人要扶着她出去,但是真子王妃悠悠醒来,坚持要等美奈子的消息。   却说赵清漪在美奈子的识海之中,牵着美奈子的灵魂通往“出口”。   美奈子的心绪因为有人陪伴和“走路”渐渐安定下来,这就像现实生活中受到刺激的人通过陪伴和散步都有安定的效果一样。   赵清漪拿出极大的耐心来,她知道黑暗的“出口”其实就是美奈子灵魂潜意识的“心情”。   但是她是不能提醒的,因为这种刻意的提醒,搜魂术才最有可能失败,就像破坏了法则一样。   佛家都还有言:佛曰:不可说。   赵清漪当过圣人,对于玄术天道知道的真是太多了,但是她也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后果很严重。   幸好美奈子因为有人来找她,她本来不是太消极的人,她心中怀着希望,她们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光明世界的大门。   两人正高兴,却忽然走出一个人来,他的模样就是那种典型的猥琐日本男人的样子,又矮又丑。   【哟西!又来一个大美人呀!来吧,我们尽情的享乐吧!】   美奈子吓得躲到了赵清漪的背后,赵清漪安慰她:【不要怕,我一定会帮你的,我受了真子王妃的托负,一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美奈子这才安心,这个在她最害怕虚弱时的姐姐此时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那个色鬼朝她们扑了上来,赵清漪提剑杀了上去,当然这些都是她的意识。   那色鬼哈哈一笑,却又躲开了,他像是这个虚空世界的神飞走,说:【美女,怎么这么凶呢?】   然后从脚底下伸出无数的黑色触须围向赵清漪,赵清漪挥剑乱砍,可是根本就砍不完。   又最终那些黑色触须像蛛网一样将赵清漪手脚都束缚住,然后那色鬼走向赵清漪,就要去抱她。   赵清漪惊叫:【走开!】   那色鬼淫笑说:【美女,为什么这样呢?我会让你很快活的。】   说着,他伸出舌头,就往赵清漪的脸舔去,赵清漪叫着:【放开我!救命呀!不要碰我!救命呀!】   美奈子心中害怕之极,但是这时看到来帮她的朋友要受这恶鬼的凌辱,如果她出事了,她一定会很内是疚的,也再没有人来帮她。   美奈子哈一声叫了出来,不要命的朝那色鬼冲了过去:【我要打死你!你这个恶心的人!垃圾!我打死你!】   美奈子完全是乱拳的打法,这时昏沉的世界都亮堂起来,不知何时那些纠缠赵清漪的黑色触须都消失了。   那个色鬼被美奈子吓到了,就要逃跑,正在这时一根红线缠住了那色鬼的腰身,他转头一看,红线的另一头正在赵清漪的手中。   赵清漪捏着法诀,那法力化成的束魂索越来越将他缠紧,那色鬼再不能动了。   美奈子看着亮堂的世界,惊奇地看着赵清漪,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一级棒的!】   赵清漪笑着说:【是你帮了我呀,没有你帮我,我不会这么顺利?】   美奈子疑惑:【我,我好像没有帮上忙……】   赵清漪说:【怎么没有?因为……你的地盘你做主呀!他只是一个私闯的罪犯。】   她才是识海的主人,刚才那色鬼也只能扑她,扑美奈子可不容易。   美奈子此时好像想起什么,看着世界越来越亮堂,下意识说:【不行呀!我不行呀!我怕!】   赵清漪伸出手:【不要怕,我会帮你的,你也要帮我。你会帮我的,我们再一起打败邪恶,好不好?】   美奈子看到她清澈美丽的眼睛,心中大定握住她的手,一起等待光明……   赵清漪收回神识手中多了一团红色的能量团,她拿了一个玻璃瓶装了进去,贴上符箓纸。   美奈子也睁开眼睛,正看到一个非常面善的女子微笑地看着她,她身为凡人,此时出了意识海已经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了,只觉她非常亲切,好像哪里见过。   可是就在这时一股疯狂的燥动在体内涌起,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说:“不要……”   赵清漪一张符贴在她的额头,美奈子没有失去意识,那股燥动平定下去,正在这时她听到了母亲真子王妃的呼喊:“美奈子!”   美奈子惊喜地叫着:“妈妈!”   真子王妃哭道:“美奈子,你好了吗?”真子王妃此时自己也很虚弱,可仍然关心女儿的安危。   美奈子说:“我不知道,妈妈,我……我不是故意的……太丢脸了……”   赵清漪转身对烛火圈外的人说:“请让医生助手进来,男士们先请出去。”   ……   赵清漪再用之前用过的方法将蛊虫取了出来,再由西医外科医生处理小伤口,中医师煎药固本培元。   本来外来鬼魂生生夺舍健康活人是很难的,但是美奈子中了欲蛊,她下意识的害怕逃避,就让这鬼魂九占雀巢。   这男性色鬼的魂与女性身体不合,欲蛊激发对异性的欲望,所以在这色鬼占着身体时,他反而不会扑人。   至于如果一个是弯男色鬼附身时会不会扑人,饶是天帝陛下的智慧也是没有参透。   赵清漪再看看美奈子的烂疮脚,也是对方用阴煞之气侵袭,阴毒沉积,一边长起鬼疮,一边血行缓慢而凝结,长期下去整条腿确实会坏死。   赵清漪让人将美奈子运到卫生条件好的港岛正式的医院去,再行手术。   她现在也简要听说了真子王妃发生的事,暗道幸好她多留一个心眼。她没有给真子王妃看过,这种潜藏着没有催动起来的邪术她一个凡人修为如何能感应得到?   却说此时,在土御门一流和两个弟子眼里,赵清漪简直是神一样级别的玄术大师。   赵清漪还是打算休息一下,明天再给美奈子治腿,搜魂术对凡人来说真的是大法术了。   真子王妃也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了,调养上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的皇室医生负责吧。   赵清漪在警察护卫中出了半山别墅,进了港岛警方的保姆车,她打着哈欠,坐在后排身边的刘正雄说:“赵大师,你究竟是不是人呀!”   赵清漪慵懒地倚着,说:“你才不是人呢?”   “那你怎么会那些东西?像电影里一样厉害,世上真有鬼吗?好可怕……”   赵清漪说:“港岛鬼是多那么一点。内地鬼很少,也没有妖,建国后不许成精,不许有鬼,所以能破坏这个规矩的很少很少。”   “啊!大师,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平安符?”迷信的刘正雄尖叫道。   赵清漪呵呵:“算啦,遇上的机率不大的,你又没有伤天害理,一般是轮不到你的。”   “机率不大也有呀,你就给个平安符吧。”   赵清漪摆了摆手:“我的平安符很贵哒,有钱我都不卖。给你又用不着,耗的是我的生命,我都还没有结婚,你想害我英年早逝呀。”   这时她拿出手机,发了一个视频给王祁泽,他,虽然在酒店办公,但是接她的视频十分及时。   王祁泽松了一口气,说:“你累了吗?就回来吗?”   赵清漪说:“等会就回来,给我订好SPA服务人员。哦,不行,我饿了,我洗了澡后,咱们去吃饭。”   王祁泽点头:“我现去给你放洗澡水,去哪里吃饭?”   赵清漪想了想,问程国华,说:“程Sir,港岛哪里超级辣的那种餐馆?不是呛,是辣。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程国华想了想,说:“不用很高级吧?”   “行,不过你们港岛没有地沟油吧,我鼻子很刁的,一闻就闻出来的。”   赵清漪回酒店洗了澡,带着王宝宝一起去吃饭了,张北、程国华等人也都一起了,工作之余当聚餐。   他们在酒店大堂等着,他们没有直接接触美奈子和脏东西,不用洗澡去秽气。   寒暄互相介绍,看着他们好奇地朝王祁泽偷瞄,赵清漪嘿嘿。   “怎么样?内人还行吧?上得上厅堂,入得了厨房。”   陈绍祥说:“内人不是指妻子吗?内地文化差异这么大的吗?”   王祁泽笑道:“漪漪闹着玩,文化差异没有那么大的。” 第572章 圣手回春   赵清漪和王祁泽在两地警员的陪伴下去大排档胡吃海喝了一顿,再去KTV唱歌,当作发泄压力和联谊。   别看内地警员们粤语说得不好,但是男人唱歌多有喜欢唱粤语歌的,引得刘正雄、陈绍祥纠正一些发音。   可是内地人说粤语就是很难发准音,又很难记住的,引得人哈哈大笑,但是他们的普通话说得也是舌头是僵尸的一样。   说得最流利标准的还是赵清漪,大家都很奇怪她怎么学的。   “我是神棍呀,跟你们不一样的。我要学古音的,粤语跟古音汉文有很多相近的。”   小秦女同志好奇:“为什么要学古音?”   赵清漪说:“那些法器呀什么的都是末法时代前的多,那些神秘力量差不多那时候避开尘世了,用现代发音,它们听不懂召唤怎么办?玄术失传,也有语言发音变化、咒语残缺的原因在的。”   “不会吧?这太搞笑了吧?”   “你想呀,比如前线打仗,连长是个港岛人,师长是个湘南人,连长用粤语说:‘师长,师长,敌人就要攻上1号高地,我方人员损失惨重,请求炮火支援!地置是XX……’师长说:‘什么?怎么啦?什么东西?听不懂,会不会湘南话?翻译呢?’终于找了两个翻译……’”   张北问道:“为什么是两个?”   “一个将粤语翻成普通话,然后一个把普通话翻成湘南话。”   刘正雄说:“等翻译过来,那个连全军覆没了。”   “对呀,我就是那个连长。我要不通古音,和强人斗时,不能及时请到‘炮火支援’就死翘翘了。”   在场的人都不禁哈哈大笑。   王祁泽看着赵清漪跟他们有说有笑,独自己是商场中人,共同话题就少了,不禁想着自己去考公务员能不能考进国安部。   但是他得回家继承家业,真难选择。   还是张北递了麦克风给他,让他唱歌。   王祁泽更是好不尴尬,他声线是相当不错的,可是不懂唱歌,老跑调的,所以与人聚会时很少唱歌。   但是现在大家都起哄了,赵清漪也一脸期待的样子。   他顶着上……   一分钟后,众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王祁泽一首《光辉岁月》还没有唱完。   ……   晚上大家都还开心,但是回到酒店的王祁泽有几分阴郁,他冲要去洗漱睡觉的赵清漪问道:“我唱歌是不是真那么难听?”   赵清漪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又说:“这不重要,男人只要会赚钱会做饭就好了,想听歌我可以下载的。”   “……”   王祁泽又想着赵清漪认识的男人都是极有男人味的,都比他能打,有英雄风范,让人肾上腺素激升的人,而他就是一个商人。   如果是别的拜金女他是有优势的,但是漪漪不是拜金女,他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赵清漪明天还要去给美奈子看腿,今晚他也不能禽兽了,还是准备一个浪漫的夜晚吧。   ……   翌日,赵清漪在人员的护送下去了医院,已经有六位助手早一步到了。   清洗了手,换上了衣服后,进了手术室。   美奈子已经除去了所有衣物却并不被麻醉,此时也有些羞惧,赵清漪冲她微微一笑,用日语说:“不要怕,我是来帮你的。”   美奈子总觉她似曾相识,听到这句话安心了许多,说:“谢谢。”   赵清漪这才指令日方来中医人员给她要的工具,是十二支纯银打造的薄签片。   美奈子看着只烂了腿,但是鬼阴之气沉积已经从脚曼延到全身,要治好她,就要治疗全身的。   她让护子扶着美奈子坐好,手中飞快,那又薄又软的银签片,就一支支插进美奈子的身体大穴上。   将其十二经络、五脏六腑先行隔开,不要相互作用,以免排了一处的阴毒,最后又被别处的传过来。   这手功夫让在场的名医们都不禁拜服,老中医就算手有这么准,也驾驭不住质软的薄如纸的银签片。   京城中医院的一位教授也是这一回交流团的人,他当然也在现场,就是这一手他就不会。   赵清漪先让西医小心给美奈子的那只烂脚小心的从凝积的静脉中抽取淤血,又让人喂了美奈子喝一碗公鸡血,过了十分钟左右,再以补法针扎她的足阳明胃经。   日方来的西医都是国手,他们用各种仪器细心抽取出淤血,好在美奈子对那只脚已经没有多敏感的知觉了。   一直过了一个半小时,这才在先进的透视仪器下看到静脉上的淤血都清理干净了。   然后她又繁复地手法在她的足太阳膀胱经上艾炙,此时公鸡血的阳气正盛,以热驱寒,以阳驱阴。艾炙的痛苦,美奈子却不能没有感觉了,赵清漪温言让她忍住,美奈子此时全心信任她。   她又炙了足少阳胆经,这时已经过去六小时了,在场不少医生不过是助手都觉得有些累,但是对于赵清漪的手法却想看更多。   美奈子又饿了,不得不喝那可怕的公鸡血,因为阳气足,她身上的可是鬼阴之气。   赵清漪炙了手太阴肺经后,又以内力通络刺激,美奈子咳出殷紫的污血,只胸口痛快无比。   赵清漪先难后易一直施了十三个小时针炙,才把她的十二经络和五脏六腑都清理了一遍。   然后,她取出那十二片银签,在她头顶百汇穴运起内力拍了三掌,再一连以不同的点穴之术从任脉和督脉开始重新完全打通她的经络。   在场的虽然累却一个个睁大眼睛想要从中学到点皮毛。   如此又过了两个小时,美奈子这时才不感觉到身上总是冰冷得,如进了桑拿室时,出了一阵阵汗,可是五脏六腑和全身的皮肉骨头都像是有无数的针扎进来一样。   “忍住。”她也没有多言一句。   点完她全身的穴道后,赵清漪也几乎累倒了,由两个护士扶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喝了补充能量的糖水。   直到美奈子的针扎痛感散去,赵清漪问了问她的情况,放心后才让医生带她下去,平常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出了手术室后,已经是深夜了,王祁泽和真子王妃都在外面等着,还有日方的随护保镖,港警人员。   “漪漪!”王祁泽跑去扶住了她,心疼得不得了。   真子王妃也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过来,问道:“赵桑,美奈子怎么样了?”   赵清漪说:“你们的医生在做后续的处理。不出意外,应该没事。让你们国内的中医师食补吧。”   “谢谢,真的谢谢!”   赵清漪也懒得说不要谢,颔了颔首,和王祁泽相携离开,也去医院准备的休息室用餐。   刚刚吃完饭,赵清漪就累得直接在椅子上睡着了,还是王祁泽抱着她出来,乘警车回了酒店。   ……   赵清漪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两点才起来,但是也没有忙着接触公事,再休养一天再被人接去了港府会客厅。   有张主任、特首会见日方人员,接受他们的感谢。   但是真子王妃对于发生这种事后,他们国民的安全问题相当关注,日方驻港岛的领事也代政府表达了两国三地对于此类恐怖主义的相通互助的意愿。   这方面的话是不用赵清漪说的,张主任也得了上头的指导,初步回应了日方的提议。毕竟知道日本那方面的消息,对于及时准备反应有好处。   ……   国安部,会议室。   前面李部长、谢副部长、陈副部长、王主任、张主任一排坐着,而赵清漪、张北则坐在另一面汇报,主要是张北汇报过程。   张北说完后,赵清漪说了一句:“对,整个经过就是这样。”   李狐狸部长微笑道:“赵主任,你就这句话吗?”   “那还有什么?”   李狐狸说:“关于给日本公主‘治病’的事你没有话说吗?”   赵清漪认真的想了想,说:“我也没有什么要特别说的。但是下回,真的不要交这种任务给我了,会死人的。我去了半条命,他们也才付了八亿日元的“医疗”费用,扣去高昂的个税后更少。我下回不赚这个要命的钱,要是有人找上咱们单位,李部长你直接帮我推了。”   在场的人忽然有一种想要掐她的冲动,什么就仅仅八亿日元,那是将近五千万软妹币好不好?   对着一群月收入几万块的人敢说这样丧心病狂的话。(如果有贪污的除外)   李部长说:“那么你是承认自己医术高超了?”   “那也不全是医术,刚好是对症的玄术,我师父是老道士嘛。”   “对于怎么防备妖人的事,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快要毕业了,就想过几天轻松的日子。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李部长点了点头,说:“行,那你好好休息,有工作再通知。”   “李部长,你能不能不要下班时间打电话通知。”   “我突然想起重要的事,不及时通知你是不行的。咱们国安部的人可不能学习老外那一套懒散的作风。”   赵清漪想想当年她也对自己的下属说过类似的话,终于明白他们的精神是有多丰满了,他们都无怨无悔的。   谢副部长忽然笑道:“李部长,你就尽量吧,都是年轻人嘛!”   在场的人又都哈哈笑起来,李部长看看张北,也说:“张北也先休个假吧。”   赵清漪和张北一起出了会议室,见领导走后,拉了他在一旁,嘀咕说:“坦白说,我是不是上了贼船了?不会是常常拿我当畜牲使吧?”   张北面色依然正经,说:“赵主任,相对于我,你的待遇已经很接近人类了。”   张北居然也会开玩笑。   赵清漪叹道:“也就是自己的家国没办法,不然谁来赚这要命的钱。” 第573章 赵神棍的赚钱速度   六月中旬,赵清漪就在王家住下,主要是他们家有保安、厨子、佣人,最重要的是地方大,就算不出门去,那两个短洞的微型高尔夫球场也足够她活动身手了。   这是顺应领导给她的指示,在彻底打压下妖人之前,一要谋求提升,不要“贪恋花花世界”。   还有来厉不凡的四个徒弟兼保镖跟着,以防别人打扰她练功,赵清漪没有问过,但看得出来是军中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赵清漪就多专注练功,而她手中的宝剑就像是吸了高手内力的段誉一样,风骚多了。   练过三天,与剑更为默契,也熟悉它的一切,能把自己身体中的灵力与它接通合为一,感受其浩渺和虚空,从而可以纳更多的灵。   现代社会,特别是国内,灵气极为稀薄,几乎感觉不到。但是宝剑吸了日本的法器的千年灵气的一半后,现在倒能感觉一切宇宙日月星辰散发到大地的灵力。   为了更好修习功夫,赵清漪征得王立国的同意在后院建了一个简易的高台,摆下法阵聚灵并隔绝现代的一些显性科学的辐射。   大家此赵清漪的闭关修习都挺看好的,就是王宝宝委屈了。他发现好像老婆的那把剑是正室,他只是小妾。   比如现在处于农历月亮比较大的时候,她夜夜抱着剑在那聚灵阵高台上,而他白天要上班,晚上独守空闺。   都是泪呀,都是泪。   而且白天想媳妇了,打电话过来是她的保镖接的,她的保镖身份不可描述。   这是他媳妇,他媳妇,他媳妇,重要的事强调三遍!   终于到了农历五月二十五,夜间月亮不大了,这天终于还下雨了,她不练了。   他盘算着把媳妇带回自己外头的公寓,定个酒店,准备一个浪漫的夜晚。   媳妇说,过几天要毕业了,她要准备实习成果报告,争取海州大学优秀毕业生。   这个实习报告是祁越广告有一份、国安部有一份,大约鸿鹄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也出一份。旁人一张成绩单,而她三张闪瞎人狗眼的成绩单。   赵清漪太忙,同样也不空的王祁泽给她准备祁越广告的那份实习报告。然后,李部长也同意出国安部的报告,毕竟涉及这样的部门,有些用辞要领导斟酌的。   她自己写做《趣味文史杂谈》节目的成绩报告,将盖鸿鹄网的章。   现在她的网络课程已经因为她上了央视新闻,还有神秘的国安部特科主任身份卖了两百万人次。   据说现在央视文化频道、港岛中文频道、日本主流电视台在谈购买播放权,这事是翟墨公司在经纪,他是算是投资人。   因为国内是有网络上先播了,所以在央视买得价格就低了一些,一季一千两百万,在港岛小地方卖了两千万港币,日本是大市场约三千万的软妹币版权引进。   外销上来说按时长集数来说真是当红电视剧难卖这个价,但是日本皇室和学术界强烈提议引进,有部分钱还是政府出的。   这些合同还没有签,但是王祁泽已经知道了,他深受打击。他唯一的优点——有钱,好像这个优点越来越不值钱了,老婆自己赚钱的能力比他强得多。   她兼职做节目、治病赚的钱是他公司一年下来的毛利润,此处应该有血泪。   ……   赵清漪、王祁泽与翟墨约了吃饭,都是老友,叙旧并谈谈关于节目销售关境之外市场的事。   翟墨把合同的副本给赵清漪看,笑着说:“这真是我做的一笔投资回报最快,回报率最高的一笔投资。”   一集他才投了三千块钱,总共才六万块钱,自己平台播出还能引流炒作公司,不用成本,反而有好处。   现在网络上的销售就达七八千万,他能分一半,加上电视播放权的销售,回报一千多倍。   马克思说:【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这么快得100000%的利润,这是想让资本干什么呢?   王祁泽说:“也不要什么都谈钱嘛……”   翟墨说:“阿泽真是好命。”   王祁泽暗道:我的苦命是不能说呀,不过相对于别人他还是好命的。   赵清漪又拿出自己的一份实习报告让翟墨给她签名盖章,翟墨收好笔和公司印章后,不禁说:“你还弄这些干什么?别的成就已经可以让你足够出众了。”   赵清漪说:“也不是这么说的,明明可以做好一些的,马马虎虎就马马虎虎过了,再想弥补当时没做全的就太迟了。”   翟墨一听又深觉有道理,这样认真对人对事对自己的女人有一种普通人没有的魅力。   翟墨叹道:“往后我可能是请不起你了。你是赵主任嘛,你有空做节目,央视就一定大力支持你。”   赵清漪说:“我怕是没有这个空了。”   翟墨看看王祁泽,忍着一股酸味,说:“漪漪毕业后,你们,打算结婚吗?要伴郎吗?”   王祁泽忽于来了兴致,说:“我们打算旅行结婚。”   “什么?不打算办酒宴和婚礼了?”   “程序太多太累了,结婚自己高兴就好。”   “你就不想要一个世纪婚礼吗?”   赵清漪真的不太想要,想了想说:“要不婚前在家里的院子里开个烧烤趴?请些年轻朋友来玩玩?开玩派对就是说走就走去旅行。”   翟墨笑道:“你可真有想法!”   王祁泽看看老婆,她很自然地说起他们结婚的事,让他很有归属感。   三人吃饭时气氛畅快,只翟墨心里说不出的嫉妒王祁泽,总是他这样的人最有能力找到真爱。他这样的人会慢一步,如大哥这样的人是买了票却迟疑着不上船错过。   翟墨回到了林家,因为父亲打电话过来了,林白与何致信吵架,林白居然提起取消婚约的话来,家里真的是要乱的节奏。   林先生是想让小儿子劝劝大儿子,现在何致信动了胎气才把林白留住。   翟墨回到林家时,客厅里还没有人,何致信躺在卧房,家庭医生刚刚赶来看了,说不能受刺激需要静养。何父却是临时有点应酬出门去了。   翟墨当然不好管未来嫂子怎么样,倒是林太太出了卧房,听说翟墨回来了,就要找他。   翟墨却和林白在二楼搭着玻璃天棚的休闲茶厅里,翟墨陪着林白喝酒,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太太过来和翟墨说:“你们是双胞胎,小墨你好好和你大哥说说,现在一切还是致信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翟墨点头,说:“行了,妈,我知道,你去忙吧。”   林先生和林太太会让翟墨回来,可能是因为他是读哲学和心理学的,与林白又是双胞胎,林白还能听进他的话。   他们说的反而更让林白心里烦。   林太太被翟墨打发了才走开,她心里也明白了大儿子对何致信真的没有多少喜欢,完全是为了别的而订婚。   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如果她早知道林白喜欢交往的那丫头有那么大的能耐,他只要带到她面前来,她也不嫌弃她家里没有人了。可是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大儿子追不回他想要的幸福,而手中所拥有的再失去,那才会让他将来吃亏。   林太太这样想着,又不禁把怨气怪在赵清漪头上,只不过赵清漪背后的力量是她无法想象的,她也没有能力走到赵清漪面前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股怨气又不禁转移到了何致信头上,这女人也不是好相与的,总和大儿子说不到一起去,大儿子烦她,她还要求众多,可不得吵起来。只是她现在怀着孕,不能让孩子掉了。   ……   林白见翟墨也不劝他,只是陪他喝一喝酒,听一听六月晚上的小雨,心情也平复下来。   林白忽说:“小墨,你喜欢自由,那就不要轻易让女人寻到机会,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翟墨只淡淡说:“难受是肯定难受的,何况大嫂怎么说都有宝宝了,看在宝宝的份上又得让着、顾忌着。结婚确实麻烦呀。”   他们现在也只订婚,婚礼也要孩子生下来再补了。   林白哧得一声,摇了摇头,说:“你不觉得可笑吗,她仗着肚子里一块肉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了,又要这样又要那样的,说话声音都尖锐做作。你知道这种女人有多讨厌吗?肚子里会长肉了不起吗?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   说到底不是和心爱的女人生孩子,一起期待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总是厌烦的。   翟墨说:“孕妇都是很情绪化的,也有这个原因的。我听说过很多女人怀孕后都会性情有变化。”   林白叹道:“所以我得理解、忍让,不管她是真的还是装的,毕竟我是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她是装的,万一是真的呢?真的要疯了,要不是现在过了三个月了,不要孩子算了。”   翟墨刚想说什么却又叹了口气,林白说:“你不用说,我明白你要说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是这句吧,这又是一个理由,大家都这么想,又给她增加法码了。我不耐烦她的没完没了就是没有人性,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冷血无情,这是畜牲。我跟你说,我反而真的很担心这个孩子出生后将会面对的生活,有这样把他当挟制我的法码的妈,他的人生怎么办?女人的素质品格有时真的和学历出身毫无关系!”   翟墨当着垃圾筒,淡笑着点点头,对于现在的林白来说他就是需要吐嘈和听得懂他的吐嘈的人。因为只有翟墨不会反驳他的观点,林先生林太太都是第一时间劝和的。   只有翟墨明白,大哥比谁都清楚,而每个人的人生怎么选择,能做主的只有他自己。大哥这样的人,选择时一定非常明白利弊的,只是他生活中所承受的痛苦让周围的人觉得他不对,真的会让他疯狂的。追究到底,还是不爱。   喜欢一个人,她作一下,他能当情趣,她要求多了,他会觉得自己在被需要,他会甘之如饴。   大哥本就不爱何致信,如果不是何致信怀了孕,就算有联姻利益,大哥也未必就犯。   ——总不能让孩子当私生子,也不能说怀孕了还不认,太打何家的脸了。 第574章 小王的计划   翟墨轻叹道:“大哥,可是能怎么办呢?已经到了现在了。你扪心自问,漪漪如果不是有远超我们想象的资本,你是否爱她爱到非她不可,踏碎一切利益,飞蛾扑火一样要与她相守?”   林白想了半晌,说:“我承认我不是恋爱脑,有太多的例子可鉴。可是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呀,我可以做到的,她为什么不给我时间……”   说着他不禁有些哽咽,抹去眼角的一点点湿,深吸一口气平复这种心酸。   翟墨叹道:“是呀,如果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爱情是战场,当德军打闪电战时,并不会顾忌法军挡不住。当日本偷袭珍珠港时并不会事先通知美国人,甚至可笑的是美国人当中就算真有人有这样的前瞻性,好像并不能改变大局。没有被偷袭后的痛,美国人就不会觉得那很重要。   如果她一直给你时间,在那里等你,你也许觉得没有必要去让自己多一些麻烦。大哥,会不会是这样呢?所以当时分手,你可以忍一个月,想要她投降。   最后你是投降了,可是你如果投降得早一点,第二天去她面前,告诉她,你是真心爱她的,两人今后风雨同舟。她没有家,以后你就是她的家,我想她九成会跟你走。   但是,当时不甘心被拿捏,也不舍得利益,你以为她给不了你要的体面,所以,你能忍一个月。”   林白抚着额头,擦抹去热泪:“小墨,难道是因为我多爱她一点,所以注定要输。”   翟墨摇了摇头:“我想她当时对你的期待一定不会低于你,只不过当时你是‘想要她’,而她需要的是‘你爱她’。你明白她的经历吗,当你在那个时候放开她时,她的心再热也被泼凉了。她选的是谁呢,是过年前拉她一起做慈善,眼里并不会鄙薄贫弱者的阿泽,是正月里放弃去京城探望显赫的外祖父却颠颠簸簸赶到乡下找她的阿泽。你是不知道她当初有多看不上阿泽的,可是最终她偏偏选了阿泽。”   林白不禁苦笑,说:“我居然这样输给了王祁泽。”   翟墨说:“不要小看阿泽,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我也在想,是爱情重要还是金钱重要。你不是怠慢女人,而怠慢自己的心,怠慢自己的心的人,又怎么会感到快乐呢?你自己的心都在人家身上,你还要计较那颗自己的心会给你带来多不利的局面吗?那不是为她埋单,而是为自己的心埋单呀!对自己的心好一点,你就快乐了,其它没有的、错过的还可以赢回来,除非我们是那种不堪一战的人。我们是要经历才能明白这一点,可阿泽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我们输给那样聪明的他,也是输给了自己,不冤枉,不丢人。只盼下一回有机会遇上了,可以像个男人。”   林白听了怔怔出神,心底虽然难过,但是不平之气稍解。   林白忽然说:“我们?”   “对呀,我们。大哥喜欢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喜欢人也不犯法,也只能是喜欢而已了,我毕竟还是不忍毁掉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想着,想着,希望哪天不要这么想,这么想,还有这么嫉妒。”   林白现在又哪里能在意翟墨对赵清漪超越朋友的感觉,是真觉得自己被理解了,那婚姻的围城终于可以开一扇窗口透一透气。   林白忽说:“如果我不跟何致信结婚,你会支持我吗?”   翟墨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不需要谁的支持。如果你觉得你还能遇上你真心想娶的女人,那样是合算的,如果遇不上……”   林白却说:“遇不上也不会不合算,至少耳边清净了。一辈子对着一个她用自己的孩子来不断要求我的女人,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女人,我觉得我的人生一片黑暗,更别指望能带给孩子什么光明了。”   翟墨叹道:“她有要求是因为想得到。作为你的未婚妻和孩子的妈,想要得到很正常很合理。”   林白摇头:“不,你这一回却错了,逻辑关系的错误。不是因为她是未婚妻和孩子的妈而想得到,而是想得到才千万方计成为未婚妻和孩子的妈,从此爬到道德法律的制高点。这像‘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不是‘天子’,‘未婚妻的身份和孩子’才是‘天子’,她把我当‘诸侯’,或者是‘挟添子以令猪猴’?因为添了一个孩子,就要把我当蠢猪一样摆布、当猴子一样耍。”   翟墨不禁苦笑,男人真的能对一个女人反感成这样。能说自己佩服大哥曾经可以和那个女人上过床吗?   何致信太过趋利,得失心和控制欲太重,又自恃甚高,偏偏大哥心里原就只住着漪漪,现在漪漪又是何致信远远比不上的出众,真的让大哥对何致信完全没有好感观。   都说无欲则刚,何致信欲望太多怎么刚得起来,然后大小姐脾气可不会就此算了,于是就走大哥口中的“挟添子以令猪猴’的路线?可是大哥如果是能甘心当猪猴的男人,那才有用呀。   翟墨其实还是比较了解林白的,包括他的野心。   “你感情婚姻上的事我左右不了你,但是别的事,你是我大哥,我还是支持你。兄弟同心。”   ……   林家怎么闹并没有怎么干扰赵清漪和王祁泽,王祁泽开着车却不回王祁那大别墅。   赵清漪看看路不对,说:“走错路了。”   王祁泽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抚了抚额头,转过头来看她,目光温柔,忽又骚气中又带着男人的那种又尴尬又霸道的矛盾表情。   赵清漪现在没有生出浪漫心思,因为她近来专注于练功,这是领导的要求,她自己也明白只要一日不除掉那妖人,国家和自己都要受制于人。   这时她还没有会意王祁泽的心思,他忽然播放起车载音乐,柔蜜缠绵、相伴相依的一曲《卡农》。   赵清漪还下载过他车上的音乐的,阴雨绵绵听这个觉得会闷,于是她也伸手切歌,就听一曲激昂紧张雄壮的《七剑战歌》奏起来。   赵清漪是音律高手,很喜欢这首曲子,就像是经理人前生领兵纵横捭阖的感觉。她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着,沉浸在那想象空间世界里。   王祁泽抿了抿唇,忽又伸手关了车载歌曲,开了城市电台,里头正播放一曲网络口水歌。   【老婆最大,老公第二……你要答应我不许找小三儿……】   赵清漪头皮都发麻了,她是绝对不喜欢这种曲子的,连忙关掉,支着额头喃喃:“电台放的歌有些真的没法听……”   平行位面有些东西是相近的,不然,她到哪一世都可以学夏洛抄袭当音乐教父了。她自己也能作新曲,或者老曲新编,但是到了她这程度不会干这个。   车开到了王氏名下的五星级酒店停下,赵清漪发现时一脸地愕然,这时王祁泽已经下车,为她开了车门,伸出手来。   后知后觉的赵清漪现在才明白这家伙是什么心思,可是她现在也不好矫情的就不下车,只好搭上他的手掌下车来。   让门童去停了车,王祁泽牵着她直接上楼去,他早就开好房了。   乘电梯上了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面还布置得很喜庆的,大大的爱心汽球和插满屋的鲜红的玫瑰。   赵清漪瞄了瞄他,他手插在裤兜里,低头尴尬笑了笑,说:“我……我也想浪漫一下。”   赵清漪抱胸,点着头,说:“我知道你绝对是纯洁又高尚的,是不是订了房间找我来聊项目方案的?”   “……”王祁泽摸了摸鼻子,忽然扑过去将人打横抱起来,“谁要和你聊项目方案?我是要跟你睡觉!”   赵清漪说:“男人……德性。”   “对,男人德性,那你要男人德性的还是太监德性的?”   赵清漪被反将一军,一时居然反驳不了了,王祁泽终于得意的笑起来,是那样好看,让赵清漪都不禁脸颊微红。   王祁泽抱着她进洗手间,笑着起哄:“洗洗睡!”   他进洗手间开了浴室喷头,水喷了下来,赵清漪叫道:“别这样闹!衣服湿透了!”   “湿了就脱掉呀!”   “……”   “我帮你脱,我帮你洗澡!”   “谁要你帮。”   “好,你自己来,我也自己来。”   他风骚地看着她笑,那薄薄的白衬衫湿了后帖着他肌理分明的身材十分性感。   他动手悠栽地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俊美的男人这样的动作确实对正常的女人很有诱惑力。   他脱下衬衫后,把里面的小背心也脱下来了,露出精壮的躯干。   赵流氓是面对羞羞的小美男就邪恶想调戏耍流氓,遇上这个风骚要溢出来的,她反而有些不适应角色。   她也没有像是没有演技的演员一样瞪眼,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他的作为。可她这个样子,既不是故作清纯也不浪荡,反而让深爱她的男人觉得真实而本我,他更加喜欢。   反正,她怎么样都让他新奇和喜欢。   王祁泽上前抚上她的颊,拇指婆娑她的肌肤,俯身侧过头吻上她的唇。   他紧紧拥住她热烈亲吻,手上逐渐放肆起来,赵清漪环住他的腰,回应他的亲吻……   六月夜晚,绵绵细雨不停,滋润大地。   天亮了,雨停了。   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   王祁泽一手枕在后脑勺,一手给女人枕着,想想都开心。   赵清漪天天晚上练功,这样躺下来睡觉的时日不多,这时反而迟一步醒来。   他看到她睁开眼睛,一个笑容像是百花绽放一样灿烂,说:“累吗?饿了吗?”   “……”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亲爱的,一时没有控制住……”   赵清漪实在是受不了男人的自我雄风想象,转过身去忍笑,他从背后抱住她说:“我下次一定温柔一点……”   赵清漪忍不住敲他,说:“你够了!”   男人甭管他们穿上衣服多么衣冠楚楚,总喜欢让所爱的女人赞美他器大活好。女人没有这个悟性,他也想要证明,然后让女人意识到。   王祁泽翻身压下她一下堵住她的唇,身体又兴奋起来。   “可以吗?”他亲着她又求欢。   “说了不要讲这种话!不许说霸道总裁的台词。”   然并卵。   一双年轻男女歇在酒店,他除了叫客房服务吃饭,就是抱着她腻歪,总之是胡天胡地不管那些房门外的事情。   到了第三天,王立国打电话给王祁泽,他们也意识到不能这么只顾风月下去,才又衣冠楚楚出门。 第575章 毕业爆红   六月下旬,赵清漪向班导提交实习报告。   她这次回校时,别说遇上的同级同班同学看她的眼光都变了,多有奉承的,连班导师都客气热情得很。   国家特殊重点人才,深藏不露,堂堂国安部特科主任,港岛特首和华人首富及一群排名前列的富豪的座上宾。   人们对她的秘密不可能全然知道,但是国家重点大学里的一个班导师的职位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   “赵主任,您来了。快请坐!”唐老师热情迎了她坐在沙发上,而同办公室其它班级的班导师也纷纷过来打招呼,热情得像个亲人一样。   赵清漪谈笑寒暄了一圈,果然是当你强大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对你微笑。   赵清漪想起大二时原主想申请助学金,唐老师还说她资料写得不全,又要她证明自己很穷,又要回乡开证明什么的。   说话的时候多看原主一眼都难,也懒得解释清楚。全班就她穷得奇葩了一点,这样的大学里乡下学生是很少的。   所以,原主就放弃了申请助学金,反正拿了大一的三等奖学金,家里土地流转还有一点钱,勤工俭学也能贴补一点。   不过,不论是经理人还是原主都不是夏樱雪那种玻璃心,这只是社会冷暖的正常现象。世上从不缺这样的人,也许繁忙的自己也不经意当了别人眼里的这种人。   成功应该靠的是自己不断的奋斗和坚持,还不是指着这世界谁会天经地义给你一切。   赵清漪拿出自己一叠的实习报告,交给了唐老师,唐老师笑着接过,说:“赵主任,您是大忙人呀,毕业后怕是难回母校了吧。”   赵清漪淡淡笑道:“如果在海州,有空可以回来逛逛。”   一个王老师说:“赵主任,你在港岛大学那个演讲我也看了转播,讲得真的好极了!”   “谢谢。”   有同年纪的学生干部也在这间各班班导师集中的大办公室里,也是围着赵清漪说话。   “赵主任,您可真低调呀,你这么大的能耐怎么就安心的在大学里当个普通大学生呢。”   “是呀,不是新闻上看到,我们也不知道呢。”   “这么传奇的事就发生在身边。”   赵清漪面上挂着疏离的微笑,本来都是没有多少共同回忆的人,现她也热情不起来。   突然又有听说消息的几位教授领导过来招呼了,赵清漪还上过其中部分人的课的,不过除了论文导师之外,他们原本并记不得她。   大家又说了好一通场面话。今天校长不在,倒是副校长过来招呼了,赵清漪又应酬了一通。   副校长还说让她做毕业典礼的毕业生代表发言,赵清漪本来婉拒这事了,不过副校长劝说她,说这是校长的意思,当她是为母校做一件事。   副校长既然用这种话述,她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能谦虚地应承了下来。   到了六月三十号,海州大学给学生授学位、颁发毕业证和归还档案时,校园里又是热闹得不得了。   王祁泽当然要来陪老婆毕业,加上单位派给赵主任的随身保镖,他们就是大排场了。   还有王立国、王太太及他们的保镖,人员简直比市长还要大。   领了学位证书、档案才去校园拍照片,这时一个个不熟的校友都要和她合照了。   在10点钟参加毕业典礼,奏国歌后又领了优秀毕业生荣誉,她是国家级的优秀毕业生,她现在是名人,上台领证书时,校友们难免个个伸长脖子。   赵清漪又得了毕业生代表发言,牛逼轰轰的曾去港岛大学演讲、华人前二十富豪好几个在下面听还被调侃的堂堂国安部特科主任,这次以同届毕业生代表在毕业典礼发言,校友们给予真正热烈的掌声。   至少,她的能力不可能是假的,假的会有那些人都买账的吗?那些人可比普通人更精明。   赵清漪穿着学士服在掌声雷动中上了台,与校长和主持的副校长握了手后到了麦克风前。   王祁泽和父母坐在贵宾席,因为王立国决定给海州大学捐一个亿做研究。   王祁泽脸上挂着笑,他老婆就是镇得住任何场面。   赵清漪说:“同学们,大家好!很荣幸能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其实,我说不出什么惊天之见来,不过是趁毕业之际与同学们唠嗑一下。没想到一转眼就毕业了,依稀还觉得自己是那个从老家孤独上路来求学的稚嫩菜鸟。在大学里,逃课、游戏、谈恋爱是三大必修课,我也特别想这么干。听说逃课有记录影响拿奖学金,打游戏也很耗钱的,我那时穷的丁当响不是假的,所以我才不得不断了念想!咱们学校那个校草刘易同学特别的帅,我乡下来的,那时没有见过这样清新脱俗的帅哥,也偷偷流着哈拉子。然后,听同学们说追他的有中文系的系花、外语系的系花、传媒系的系花,三花聚顶,我估计那时不是对手,不得不回头是岸、闭关修炼,哎!”   满堂学生不禁哄堂大笑,鼓起掌来。这个节奏一点都不官方,不过他们喜欢。   “校草和系花们,开个玩笑呀!”赵清漪双手合什,然后接着:“我不知道同学们是否超凡脱俗,总之我是被逼的!为什么要感谢母校、感谢祖国的教育机会,不是它天生会无条件给我们什么,而是像我这样的穷逼面对全世界向我Say No的时候,唯有它向我敞开大门!虽然它并不会很热情、很体贴,但是只要我肯努力,它能给我一切。离开了母校,只怕再难找到这样的地方,不因为你的出身、容貌和你是否能给它什么代价你就可以完全靠努力得到你所能得到的一切!这是一件伟大的事,一个伟大的地方!”   她挥着手,掷地有声地说。   这时场上的师生又都热烈的鼓起掌来,深有感触。   激情的语调过后,她平缓下来,说:“同学们,毕业了,大学还没来得及谈恋爱的,请继续修炼,不要永远像我当时一样,遇上‘三花聚顶’神功,只能退缩。世上不会缺少颜如玉,只不过很贵,如果你长得不好又没有理想的爹就会非常困难。有同学说可以整容,不得不说很傻很天真,人家韩国人整容都是有好爹出钱的,等没有好爹的人自己能出得起钱,已经到了没有整容必要的年纪了!”   校友们哈哈大笑,笑中有泪,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伙伴们,别认输,干爹也行的,干爹就是继续读书。但是到了社会上,不断学习的时候看到合适的对象,大家下手也要快狠,万一赚到了呢?社会上找不到对象,常回母校看看,学弟学妹们很多还单身,母校资源内部优先消化。母校对咱们恩深似海,咱们不能老拖后腿。若不能为母校的就业率添砖加瓦,可以为母校学生的脱单速率贡献力量!”   满堂学生都大笑,掌声如雷,校领导、老师、记者们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以往毕业生代表发言更多是官样文章,只有她这样随性,但是却说到毕业生的心底。   赵清漪又说:“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离别多!今日一觚浊酒尽余欢,他宵天涯共此明月!最后,感谢同学们听我唠!”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了张氏集团的新品酒,在掌声轰动中打开瓶子,朝大家敬酒。   “我先喝了!”   说着,真的当场仰头喝酒,然后许多同学们都站了起来鼓掌,在声声叫好中喝了三分之一。   她笑着躹躬下了台来,还有学生们起哄。   王立国鼓着掌,他这儿媳妇的气度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现在正是毕业季,张氏集团的“毕业干一杯”的活动在海州大学也有合作,食堂里都摆开了阵仗的,毕业生都能去领一瓶酒,中午还有酒菜和表演,现场有记者。   张清漪虽然是策划人,但是这些活动是张氏集团自己的人执行的,她在演讲后先喝一口也是起了个头了。   中午时,活动现场热闹非凡,当地电视台和请来的网络大V都在现场,赵清漪也参加了,所以气氛更浓烈了。   张氏的大众白酒新品就有广泛的影响力了,与别的品牌白酒相比,他更有情怀。之后就像是可乐风靡全国一样,这种白酒也成了基本饮品。这是后话。   赵清漪现在和翟墨一样是自带流量体质,同学们用手机把她的演讲拍下来放在网上,又是上了热搜。全国毕业生们都感叹:羡慕海州大学与众不同。   【赵主任真是牛人到哪里都牛呀!】   【还真是敢说敢做呀!】   【毕业生代表发言是说这个的吗?】   【我们学校的代表发言真的是太LOW了。】   【女中豪杰呀,一口喝白酒的样子真的此处应该有掌声。】   【听说她在港岛很受欢迎。】   【节目都卖到日本去了,前几天没有看新闻吗?】   【那确实有水平。】   【不会是国家包装起来的吧?可能有枪手。】   【楼上,国家怎么不包装你呢?当港岛政府、富豪、日本人都是傻子吗?又不是国家出钱亏本出国宣扬文化做演出。人家是真的小节目卖大价钱。】   【是呀,没有看赵主任老家的挖掘吗,人家是什么穷出身,家里一个人没有,把书读成那样,你做得到你也行。】   赵清漪真的再一次不当明星也爆红成名了。 第576章 这就是差距   赵大主任毕业的特立独行的代表发言当天就同步消息传至全国的年轻人中间,随之全国上下也知道了海州大学的校草叫刘易。   大家也纷纷猜测究竟如何美貌动人的美男子引得赵大主任这样大能耐的美女都曾心折,还自觉追不上。   晚上聚过会了回家,大家还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王祁泽手搭在赵清漪的肩上,语气十分不屑地说:“漪漪学校这届的男生不行呀,就那个姓刘的,那姿色都能当校草,我都能当地球之草了。妈,你说是不是呀?”   王立国煮着茶,长叹一口气,想说:儿子,你不要丢人了好不好,在毕业生酒会活动上已经够丢人的了。   就因为漪漪赞扬了别的男生的美貌。   以前漪漪和那男生没有缘走一起,现在也是没有缘的,那么在意干嘛呢?人家现在当然会来和赵主任攀谈了,要知道出了校园后,从事行业和社会地位天差地别的,漪漪是人家高攀不起的了。   仅仅如此,王祁泽就像是见到开屏的雄孔雀一样,看一个毕业生的五官、身材、发型、穿衣品位,从而又有点得意地往他跟前站站,又要以胜利者之态粘着女朋友。   王太太叹道:“阿泽,说正经的。”   王祁泽说:“我也没有不正经。”   赵清漪取了茶喝着,说:“文姐,你能劝的话还是劝劝吧,他跟我念了十几遍了。我跟他说这世上长得好看的男人很多,必须要认识这个客观事实,可他就要我承认他是地球第一美男,我真的受不了了……”   王太太笑道:“阿泽小时候是挺臭美的,我以为这几年他不会了。”   王立国又摇了摇头,反而转开话题:“漪漪,现在你毕业了,有什么计划吗?或者你单位里有安排吗?”   赵清漪说:“进了那单位是完全出乎我的人生计划的,如今也骑虎难下了。领导还是寄了很大的希望在我身上,希望国家以最小的代价解决那个麻烦,也不能不干。我不去解决这个麻烦,她要来解决掉我们,处于被动会很麻烦的。”   不与国安部站在一起,力量更加渺小,作为夏樱雪讨厌的人还首当其冲,而不如卖领导们的面子,站在最高大局上。   王太太说:“七、八、九月也不是结婚的好月份,这几个月专心工作也好。”   赵清漪想了想说:“部长的意思是让我过几天就去清静的地方准备。”   王祁泽说:“你就答应了?什么是清静的地方?”   赵清漪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喝了两杯茶,大家也都先回房去了,现在他们同房睡了,家里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多嘴。   王祁泽总是喜欢抱着她亲吻着,纠缠着她时而温柔、时而激情如火,总是精力过剩的样子。   激情过后,他咬着她耳朵说:“还是我好吧?”   “睡吧。”   赵清漪拉开他在自己身上放肆的手自己卷了被子,他又夺回被子。   “老婆,我不太够~”   他又贴过去,显然不甘心就这样睡了,明天又是要上班应酬的。   “漪漪,你最终还是嫁给我,还是我比较帅的,是吧?”   赵清漪转过头,打了个哈欠,说:“好,你最帅,可以睡觉了,行不行?”   王祁泽又抱着她说:“我也觉得漪漪最漂亮。你什么时候都特别迷人。”   “把你不老实的身体移开一点。”   “……”   王祁泽又转开话题,说:“要是咱们初见那年就在一起,我就多过了九年快乐的日子了,而且我那时是你喜欢的那种校园帅帅的样子。可是我怎么那样笨呢?”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我那时十三岁呀,禽兽,你还想干嘛?”   “现在小学生都谈恋爱。要是能穿越时空,我们就一起长大了,我能天天见到你。这么长的日子呀,人生有几个九年,全浪废了。”   “那姚莎怎么办呢?我才不要当第三者呢,全世界男人死光了吗,要我做那千夫所指的事?”   “……我可以……我不会让你承担那些的,我自己的事自己负责。”   赵清漪睨了睨他,说:“穿越时空,你做春秋大梦吧。”   王祁泽主要还是觉得她情窦初开时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那些男人根本就没有他帅,真是太可惜了太遗憾了。   他又扑上去不老实挑逗,赵清漪体力虽好,在这方面本来节制得多,但是这人太会撩了,有时也一下不慎被诱惑。   ……   周晓敏也毕业了,她的大学在江州,工作单位在海州。   毕业后,她还是从学校收拾了东西回家了,准备住上两天。   这时周父周母当然对女儿十分疼爱,这唯一的女儿虽然目前没有看到大出息,可她有个大出息的朋友。   周母做了一桌的菜,让周晓敏多吃了一点,可是周母又问道:“漪漪现在怎么样了?”   周晓敏翻翻白眼,说:“妈,你在电话里问过了。”   周母说:“那我再问一下怎么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呀。”   周晓敏叹道:“她挺好的,就是很忙的。”   周母微微一笑,说:“那当然,这么大的官不忙都难。听说她非常赚钱,那些港岛大富豪都是她的朋友。”   周晓敏说:“妈,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漪漪出息,你失望了呀!”   “妈哪有这个意思。相对于朱丽卿、潘美佳她们,你已经很出息了!”   朱丽卿、潘美佳是她的小学和初中同学,高中不同班的,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周晓敏的大学要好一些。   周晓敏说:“妈,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周母又说:“听你说,漪漪十月就要结婚了,对象还是大富豪王立国的儿子?那你有对象了吗?”   因为农历上的六月、七月、八月是不适合结婚的,所以选在农历的九月、阳历的十月结婚。   周晓敏认真地对周母说:“妈,你不是耳提面命让我好好学习,女孩子的心不要浪的吗?爸,你说句话。”   一直吃饭听老婆八卦的周父说:“那是以前,现在毕业了,该谈对象了。”   周晓敏捂着头,说:“天地良心呀,我昨天才毕业,今天是收拾行囊回家来,我哪来的美国时间找男朋友呀!”   为什么父母在她读书时和毕业后的就走两个极端呢?   周母说:“其实我们以为你知道的,你实习的时候可以找对象的。你看,漪漪一点都不拖,你也快一点。”   周晓敏眼皮直跳,说:“我也得有漪漪那个本事呀。”   周母语重心长地说:“现代社会不比以前,你看电视剧里,都是女人撩男人的。看上了谁,撩一下就嫁出去了,你长得又不丑,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周晓敏三观俱毁,说:“妈!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要被男人占去了便宜,要是怀了孕一辈子就毁了。”   周母说:“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呀!妈还不是怕你在还没有什么眼光的时候走错路了。现在你也见过大世面了,眼光养起来了,自己也读出书来了,这就是最佳的时期。你看漪漪在她的毕业典礼上说得多好!看上了就得狠和准,脱单要趁早,事事比别人多努力一点,快半步成功。”   周晓敏端着饭碗,一毕业就面临这个问题,单身女汪回家没地位,从前读大学时回家是温馨的港湾。   ……   周晓敏在家里休息了两夜就返回海州,提周母做的粽子回城里,带了赵清漪喜欢吃的蛋黄粽和百栗粽子来探望。   赵清漪还没有出发去闭关,住在王家,在海州也没有地方比王家更方便。   周晓敏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区域,一看王家总占地有四千平米有种世界观重组一样,顶级有钱人的生活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赵清漪知道好友要来,抽了时间接待,请了她到楼上泳池旁的茶吧饮茶,王太太刚好也在家,亲自端了水果和点心上来。   “你叫晓敏是吧,不用客气。漪漪难得有姑娘朋友来家里,吃水果,这是塞斑来的,你尝尝。”   “谢谢王太太。”   王太太倒也没有多呆的意思,知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说,笑话:“晓敏喜欢吃什么菜?”   赵清漪笑道:“她喜欢吃鱼,无鱼不欢。”   “好,我去跟厨房说。漪漪,你自己好好招待朋友!”说着,又下了楼去。   周晓敏大长见识,说:“王太太好年轻呀!”   “是挺年轻的。”   周晓敏叹道:“你现在人生的大事都定了,我就惨了,回家第一天我妈问我对象的事,计划我两年内得结婚。这是要疯的节奏,我才刚做出点成绩呢。”   经理人不禁想到本尊也是这样,结果毕业多少年被催多少年,最后还是没有成功结婚。   “对象真不好找的,有人品的男人是稀有动物。”   “对了,国安部是怎么样的部门,是不是全是特工,就像美国FBI一样?”   赵清漪说:“这个不能说的,我就是兼职。”   “你真会治病?你什么时候学的?”   “呵呵,你说呢?”   “我想要么你高中之前在乡下学过,要么是大学,高中没有什么时间学。那时我也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涉及什么中医,你家里也不是中医。”   “还没有学会,跟你说什么呢?再说,那时候那么忙,说那自己都不太明白的东西浪费时间的。”   周晓敏点点头,又说:“有些高中校友问我要你微讯,我要不要给呀。”   赵清漪想了想,十分现实地说:“高中毕业后都没有联系过,给了后我跟他们聊什么?”   周晓敏也明白,有钱人高官和普通毕业生、打工者、小老板之间的距离。她已经很客气了,没有直接说:给也可以,比她更有钱更有能力的人也可以抽时间聊一聊的。   周晓敏到底实习过一年了,认识到些社会状况和职场人情,暗想:自己现在有这条人脉也是因为多年感情积累,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废了。   想要漪漪一直对她讲义气,自己不能不厚道。   午餐时候,周晓敏可以拍着胸脯说,那些在媒体面前说自己过着和普通人相近生活的富豪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人家是顶级厨师现场料理呀,食材不是专属地里种植的有机蔬菜就是空运来的海鲜和传说中的黑海鱼子酱。就是出行交通坐飞机,走的是商务机楼通道,不用排队等待,他们有私人飞机。   大家有吃过午饭后小坐,周晓敏才告辞,王太太让司机开玛沙拉蒂送她回租住的宿舍。   当年最凄苦可怜的漪漪现在已经壕无人性了。而且,她就算不住王家,她自己的能力依然可以过得起这种日子。   自己还是好好努力工作吧,不过有个牛逼到没人性的闺蜜,自己的腰杆子也有点壮起来。 第577章 亲妈认女?   到了农历六月中旬,赵清漪真的觉得自己的功力该有所突破了,想要响应领导的建议去山里闭关。   王祁泽简直是要泪崩出来,他又不能扔下公司的事,现在业务正忙的时候。况且,他自己要是立不起来,怎么有资格娶漪漪呢?   茅山抱朴峰。   阴历六月十五的月亮很大,赵清漪持剑捏诀吸收来是宇宙最近天体的神秘灵力,纳入自己的丹田。   在这个地方摆下聚灵阵吸纳灵力确实比那王家后院摆着的有用多了,她修行不缺境界、不缺知识法门,只是现代社会灵气跟不上而已。   如银盘一样的月亮在午夜时分居于中天,逐渐转变得有些像金色,赵清漪一见大喜。   现在时空正是2014年的7月14,农历六月满月,而这个日期刚好是满月的超级月亮日。   在这种时候,月亮精华灵力最适合修炼者吸收,也最有可能出现帝流浆,这种东西只有修炼者才能感觉得到。   要是在神话洪荒时代,那时候也没有非要满月或者超级月亮时有这种东西,但是现代就比较难得了。   经理人当初穿那世界时,为了恢复容貌,取这样的东西的经验太丰富了,一见苗头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她连忙在加大聚灵阵的法力,几乎将她最近修出的灵力都用上了,一时之间,方圆百里风都有点诡异起来。   赵清漪仰头看着月亮越来越变成金色,然后以她的修炼者的灵眼看到月亮周围散发出神秘的东西出来,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大地。   赵清漪是寄出所修九成灵力只为这一刻,用了聚灵法阵将方圆百里能受到的帝流浆都吸纳过来。   金光灵力从天而降,她持剑捏诀吸进剑中,只觉这股月华精力灵力对于凡人之身犹如排山倒海。她能吸收这么多,宝剑就更不用说了。   她原来失去的灵力都迅速补充十倍不止,而再贪心下去不是她现在的凡人身体可以承受的,但是四周还是有没有消散的帝流浆,她将宝剑祭出,捏想剑诀,它在空中盘旋,如鱼跃于海。   它一直盘旋到了寅时,天都有点亮了,聚灵阵下的月华帝流浆也不能再存在于天空了。   她吸回宝剑,只觉一股浩然之气朝她袭来,或者说宝剑的骚气,它现在再也不是那把破剑了,新剑套古剑已经无法分离,融为一体,是一把修行者的仙剑了。   遇上她这个当过天帝的人也是它的造化,毕业能这么深谙吸纳帝流浆的上古玄法的修者,当世真的找不到了。   比如远在日本的叶媚就没有这样的功夫,不过她也在夜晚吸收了帝流浆加强她灵魂的力量。天天与夏樱雪这本尊争夺身体,她这夺舍者灵魂在减弱。   一到白天,夏樱雪就有优势夺回身体,她就会折腾着走出深山,隐身找机会乘飞机回国。要实现位移,只能这样做。不然夏樱雪可没有自信御剑飞行从日本回种花。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到城市时,天又黑了,灵魂疲累的时候叶媚又夺控制权,就这样拉锯战着,十分搞笑。夏樱雪有一回甚至已经回到种花境内,可是因为一到晚上,自己就被夺了主动权,叶媚偷上夜班机返回了日本。   2014年也是个超级月亮的好年,8月、9月都是超级月亮,而这几个月赵清漪都在山里修行。   到8月的满月时月华虽盛,却没有帝流浆,而9月只有少许。   这时的赵清漪因为7月(农历六月)吸收了太多,反而自己身体功力今非昔比,之前精进十倍功力,到9月这次,只在原来基础上提升五成。   倒是宝剑,她当初用的是上古玄门正宗的上清派符箓,比之当初的多宝山塞诛仙四剑也不是差在符箓上,而是材料上和当时她没有什么灵力画符,所以才次了一级。   但是也不得了了,给它的天花板高,就这么几次帝流浆而已,它一直吸收,并不用怕承受不住。   赵清漪之所以下山出关,是因为到9月下旬没有月亮,王宝宝也来接她回去城里。   赵清漪原主以为只是准备结婚领证这么简单,却在下了直升机坐上专车时,王祁泽说起一件她从来没有想过面对的事。   “你是说,我的亲生母亲?”赵清漪讶然,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这是连原主都没有考虑过的事。   王祁泽才叙起事情始末来:“七月份时就有人在网上声称是你母亲,不过大家都没有怎么理会,他们也找不到你,甚至也找不到王家。但是八月份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你老家的政府去了,后来有乡亲证明她确实是你母亲。我见过他们,他们要相认,但是张北跟我说那时候不要打扰你,你正值关键时刻,这也是领导的意思。”   赵清漪并不恨同样可怜的母亲,因为经理人也曾当过被拐卖绑架的人,太理解这种痛苦了。她不可能把原主的不幸发泄在一个同样不幸的女人身上,那是弱者心态。   只是原本无恩无怨的人突然出现,原主没有考虑过的事,她怎么处理?   待她轻了,给人看着太过薄情;待她重了,是否对原主公平。   难道这世上原主受苦时只有王祁泽帮过她,而她却要再担起一大家子?做慈善没有什么,不要用亲情的名义绑架她的人生。   赵清漪喃喃:“又有很多人看热闹了,真是的。你见过她,她过得怎么样呢?”   王祁泽说:“普普通通,她是西江省人,现在再嫁了一个男人,夫妻原本在之江省打工,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上高中了,女儿上初中。”   原本在之江打工,认出女儿来了,夫妻一商量就过来认女儿,当然把工作也辞了。   赵清漪忽然哧一声笑了出来:“呵呵,我好不习惯,真的,我记不得怎么叫人妈妈。”   “记不得就记不得,我陪你。”   赵清漪耸耸肩,说:“自由自在多好,突然就上有老下有小了。”   王祁泽抱着她在怀中安慰:“没事的,我在你身边。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是养不起。不管怎么样,我仍然感激她生了你,她的不幸经历才有了你。不管发生什么,你不在意也就微不足道的。”   其实各种媒体早就因此深挖下去了,把她怎么出生都弄得人尽皆知。他们为了钱也接受一个电视台的邀请,述说着她不幸的故事:她被拐卖到赵家,后来丈夫死了被公婆虐待,然后为了活不得不逃走,再想念她的女儿却不敢去看她,怕被赵家困在那里。   赵清漪的这种出身真的是低到尘埃去了,她人生的前二十一年,唯一幸运的是王祁泽在她刚上初一时出现,给了她几万块钱,这些钱支撑着她读得起书。   ……   赵清漪回到海州,在领证之前反而要处理这种事,她没有直接通话,而是王祁泽代理的。   来认亲的可不止是赵清漪母亲,还有她的外婆家,赵母的新夫家张家,实在是壮观。   可笑的是张家收了电视台的钱,电视台想要派记者在现场,这之前让赵清漪直接拒绝,有记者就不见面了。   赵清漪包了一家小餐厅,由王祁泽陪着与他们见面。   赵清漪面上只挂着淡漠的笑,但是她一出现,潘家的舅母就扶着潘素梅朝她走来,嚎啕大哭的样子。   他们全被自己感动了,只赵清漪被潘素梅拉着手,面色无常。   “大妞呀,我的大妞,你都长那么大了!”赵清漪被她一把搂住。   潘素梅逃走的时候,赵清漪还不叫赵清漪,是后来爷爷奶奶见只有她一个丫头片子当后人才正式排上清字辈,起了大名。   赵清漪一句话没有说,反而是潘家的舅母扶着潘素梅说:“今天是高兴的时候,见到女儿了就好。”   潘家外婆也上来拉着赵清漪看,说:“哎哟!素梅女儿长得真俊呀,我是你外婆。”   “您好。”   潘家外婆又拉了一个中年男子来,说:“这是你舅舅。”   “您好。”   潘家舅舅笑着说:“外甥女现在可是很了不起呀。”   赵清漪淡淡一笑,只说:“要不大家坐下来,点了菜吃饭吧。”   大家分了两大桌坐着,赵清漪和王祁泽坐在一起,然后赵清漪另一边是她的亲生母亲潘素梅,下面又坐着外婆、舅舅、舅母,王祁泽的左边坐着张安,是潘素梅后头的丈夫,张安下首坐着他的两个孩子。   舅舅家的两个儿子也都成家了,坐在另一桌。   赵清漪全程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舅母说:“现在外甥女这么出息的,当了不得了的大官了,素梅苦了一辈子,后福终于来了。”   潘素梅就像元妃省亲时一样,只是流泪,又看着赵清漪,问道:“大妞呀,你还认得我吗?”   赵清漪老实说:“不认得。”   潘素梅想起自己凄苦的一生不禁又哭了出来。因为网上一直有深挖赵清漪底子的新闻,潘家、张家的人都看到了才提醒她。   她自己是根本没有想过回赵家去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赵家其它人都死光了,只有一个女儿,一个了不起的女儿。   他们一家打着工,在外地没房没车,眼见儿女又要上学,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前程。现在多了一条路,总不能就那样过一辈子。   “妈对不起你呀!是那时候太苦了,妈被卖到赵家,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呀!你不要怪妈,妈是没办法呀!” 第578章 现实人心   潘素梅又哭了起来,无论是原主还是经理人都是性格极其刚强的女人,很讨厌爱说一句我没办法然后让别人为他们的没办法埋单的人。   这种事反而偏偏针对着亲人来的,还是针对原来他们待之并不好的亲人。   赵清漪也不跟他们争论,沉默了一会儿,说:“上菜了,吃饭吧。”   她自己打开了饭店上来的餐前汤的盅盖,先喝起汤来,只是食之无味。   他们见赵清漪没有什么话说,闻到菜香也都喝起来。   赵清漪就一直专注吃菜,吃得半饱才放下筷子,潘素梅又介绍她的另两个儿女:“大妞,这是你的弟弟张雨航,你妹妹张雨欣。”   赵清漪颔首:“你们好。”   潘素梅又介绍丈夫:“这是你张叔叔。”   “张先生好。”   舅母敏感,发现赵清漪态度不是很热络,忽说:“大妞呀,你都还没有叫过妈呢。不管以前受过多少苦,大家都不想的,现在一家人团聚了,就是喜事呀。你妈可想你了,只是咱们的日子苦呀,以前有什么办法呢?”   舅舅说:“是呀,你妈身体也不太好,常常头痛,雨航、雨欣又在念书。我们自己家也是帮不上大忙的。你外婆身体也不好,还要我们照顾着呢。”   赵清漪沉默着,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她,舅母说:“你要是不认妈,不是让她伤心吗?你妈到底生了你,以前也不是她的错。”   赵清漪淡淡说:“我知道不是她的错,每个人都有支配自己的人生的权利,强加给她的婚姻和家庭,她并不需要牺牲自己的人权为别人的利益埋单。她没有养育我是事实,我确实对她没有感情。不过她可以放心,我是她生的,法律上该尽的义务我不会推辞的。”   潘素梅就是掩面而泣,舅舅面对赵清漪这样有威严的人倒也不敢造次,但是也要劝着她。   “外甥女,话也不能这么说的,我知道你是大官儿,但是越当大官儿也越该明事理才对。”   赵清漪淡淡道:“请问潘先生,我哪里不明事理,怎么样才算明事理?”   舅舅说:“她是你妈,她生了你,有她才有你,你就不能不认的。你现在当了大官了,能嫌自己的妈穷吗,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我没有说不认她。她有什么要求,只要合理合法,我都可以满足她。但是像潘先生您说的‘传出去不好听’这种话,没有必要提醒我的。没事儿,尽管传,我这点破事儿还有谁不知道?”   潘素梅的丈夫张安说:“赵主任,你妈真的很想你的,你不能怪她的。现在家里也不容易呀,你妈身体不好,你又让她难过,这总是不行的。”   赵清漪不介意做慈善,只是介意被绑架,瞄了张安一眼,说:“张先生,我跟我妈的事,请您这个外人不用插手。”   张安说:“我怎么算是外人……”   “你姓张,我姓赵。我说过了,我妈生了病,我既然懂一点医,也付得起医药费就不会不管的。这些事你们都放心。”   潘素梅又哭了起来,说:“大妞,你这是怪我,是你爷你奶他们对我不好呀!”   “他们对我也不太好。这些不开心的事,不要讲了,我不想回忆往事。你有头痛的毛病,要不我在海州的一家私人疗养院给你订个名额,你先住进去。我通点医术,我有空给你看看。你的瞻养费,我会每个月按国家标准的三倍给你,我到时候会请律师来办理,律师会把每个月的赡养费打到你的账户里。”   听到这些,张、潘两家才稍稍安心了。   一顿饭吃了最后散了,两家人也没有见到赵清漪感动热情高兴的样子,她坐了不到一个小时也就离开了。   ……   下午,赵清漪也想清净一下,王祁泽陪她去了江滨,看着天高江阔,江上的游轮和天空飞鸟,赵清漪才舒出一口气。   她又不禁倚栏哂笑,转头看看王祁泽,忽然觉得他当真长得极好看的,她现在居然是极想和他睡觉。   都说暴力和性是人类发泄最好的方式,想她这样的人居然也不能免俗。   她还是克制了一下,转开念想,叹道:“我这样被红尘因果皆弃的人,倒是极适合修炼成仙呀。”   王祁泽说:“赵清漪,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吗?”   赵清漪说:“我好像都活在给予者的位置上,虽然这样能掌握命运,可是心里的滋味真是说不清楚。”   “烈火烧出凤凰。苦难有时是试炼,看你合不合格爬到那种高度。本来就没有从来不重利的人,你出名了,亲戚就多了,很正常。你的位置在这里,而他们在这里,不同圈子,不要想那么多的。”   赵清漪说:“我倒不是计较,是觉得当年……算了。当是做慈善吧,别人家尚要做,何妨做亲生母亲的慈善?”   自己不缺钱,送别人是送,给亲生母亲养个老治个病她这样境界的人没有话说,母亲的夫家娘家的人要贪她的钱也站不住法理。   王祁泽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说:“想他们干什么呢?你看咱们哪天去领证?”   赵清漪笑道:“农历八月没有过完,过几天又十月一了。”   王祁泽叹道:“那我不是还要这样没名没份过些时日?”   赵清漪贴在他怀里,仰头看了看他,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他对她最好。世界上其他人要么和她没有关系,要么就是很平淡的关系,要么就是向她索取的,只有他从开始就是给予的。   那些过去,只是凡人的过去,一点都不重要了。   “你担心什么?”   “怕你吃了不认账。”   他俯身吻了一口,赵清漪心情明朗起来。   “还有一点郁闷怎么办?”   “女人郁闷就血拼呀。”   “穷怕了,不太爱花钱。”   “我有钱,我买单。”   “你没有多少钱,我知道。”   “……我爸有钱,我求他给我钱。”   “啃老呀你?”   “他是我爸,没有办法的,总不能不管我的信用卡。”   “真是不要脸。”   王祁泽堆笑:“我这么帅,脸可要好好保养。”   两人手牵着手去购物广场了,到了奢侈品店里,赵清漪专选其中的更有名的设计。   一套套试下来,他总是点头说好看,一家店里最有名的五套衣服都给她买了,刷了他三百多万。   到了珠宝公司门店,本来还要去VIP室选昂贵的钻石项链的,却见到了一批的玉石首饰居然有灵气。   她现在的功力不算低,所以对这些东西很敏感。其实并不是现代意义的种类的高级玉石就有灵气的,有没有灵气要看玉石形成过程和历史。   如果在上古时期大地上本就有灵脉,那时灵脉上形成的玉石就有灵气,因为玉石比其它沙石土壤更稳定,灵气不会散去或者让草木吸收掉才保存下来。   又或者玉石刚好长年累月吸收了日月精华,比如古时帝流浆之类的东西被它吸收保存下来。   赵清漪一看那些价格低的几千元,贵的也不过一两万,于是找了门店经理来谈,把看上的全都买了下来,能打九折,又问到原石出自云南雪山附近。   赵清漪想着是否要去那一带看看,也许那一带还有灵脉残余之类的东西。   买了那么多东西,她才心情大好与王祁泽回公寓去,两人过一过二人世界。   赵清漪回到家里就摆弄那些玉,王祁泽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了,说:“这么普通的玉,有什么好看的?你还买那么多。”   赵清漪说:“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知道,国安部赵大主任呀!”   “你知道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特科,什么是特科?涉及术法、神力、超能力、迷信事件的‘Spacial i office’。”   王祁泽惊道:“这些普通的玉石有什么神力吗?可它们这么普通。”   “差不多吧,只不过对你们凡人没有什么用,你们吸收不了的。但是借着这灵力,刻上符箓做成平安符类似的东西极好。”   王祁泽怪异的看着她,她很自然地说“你们凡人”,他现在是“家有仙妻”吗?   赵清漪还是放下东西,说:“今天心情不好,不做了,等我心情好时,给你做一个。”   ……   赵清漪没有把张家、潘家的人放心上了,但是显然张安和潘家的心思不想仅仅得到赵清漪会赡养潘素梅的结果。因为他们回去就查了国家赡养标准,那点钱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他们在城里买房买车,然后过上体面的生活。   可是赵清漪是谁呢,那是大官,一个个富豪都是她的朋友,他们是她的家人呀!   于是,张安又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说妻子病着他很担心,他没有想到妻子好不容易找回想念了这么多年的亲生女儿,对方是大官就这样对自己的妈妈。   潘素梅本来是被人拐卖过的生过一个女生再嫁给他的自然自卑怯懦,平日说话都不大声,张安不甘心拿那点钱,她也不敢和丈夫去维护不熟悉的女儿的利益。   于是海州电视台打了马塞克的播放这种亲情争议评论节目。   可是打了马塞克又怎么样,之前的事早就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谁都知道了当红的赵大主任的小白菜出身和亲生母亲找来了的事。   这期节目一天录制、一天剪好、一天做预告,第四天就播出了,这在网上引起一阵热议。   现代的年轻网民中虽然也有那种垃圾,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好的。年轻网民也天然站在年轻人的立场上,他们思辨的能力也不小,可是不好忽悠的。   赵清漪自己还没有发声,网络上就对张家和潘家掀起了群嘲,还有赵清漪的后援会要求喝冷血馒头的电视台出面道歉。 第579章 网络骂战   网上好几篇关于电视节目的软文,其中有少人分析着这家人的不要脸和电视台为了收视率连基本良心都没有了。   这种软文下面评论一下子就七八千了,并且还在上升当中。   【海州卫视:冷血馒头味道太好了是吗?】   【电视台这是圣母婊附身了?】   【回复楼上:圣母和圣母婊的区别,他们这么可怜,我应该帮助他们——圣母;他们这么可怜,你应该帮助他们,不帮助他们你就是没人性没人伦天打雷霹——圣母婊。】   【母亲年轻时被拐卖是很可怜,寻找自己的幸福是人权,丢下孩子了也不怪你,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但是小时候走了,人家长大了就不要回来了。现在人家踏着荆棘活得好了,才过来讲亲情了,这脸是比太平洋还宽呐?】   【这位张先生哪位呀?你养你自己的老婆孩子天经地义,你凭什么让人家现在养你全家呀!还说是因为自己穷,人家才不认的,人家还是未成年的孤儿时,你怎么不去找找人家,养大她呢?人家势利,你最不势利?】   【是呀,最讨厌这个姓张的。还有他们的孩子,什么‘呼唤姐姐,一家团聚’,泪眼汪汪的样子,请让我吐一吐先!当我们赵主任是什么?提款机?】   【我们赵主任真的是神人呀,那样的环境还能自己野蛮生长,多强大的生命力!那些人简直是跳梁小丑一样!】   【赵主任是没把他们当回事,真把他们当回事,以她的身份,分分钟弄死他们。他们还能这样蹦跶,可见我们主任的高洁。】   【我们赵主任真是人杰中的人杰呀,才华涵养都没得说的。】   【细节之处可见人品。】   【教育儿子要向赵主任学习。】   【那些人都滚远一点,别想吸我们赵主任的血。】   这则消息不仅仅是内地的网民关注,连港岛及海外的一些朋友都加入讨论。   【赵主任的事要是发生在港岛,赵主任小时候可以领综援吧。那么小的女孩子那样的环境长大,真的太惨了。】   【内地的朋友还有没有最新消息?内地法律是怎么样的?没有养老金或者福利的吗?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就要赵主任养的?】   【我是警察,我听朋友说,这位赵主任不仅仅是学问好,身手不得了的。】   【太可恶的!内地有这么恶心的攀亲的人吗?赵主任来我们港岛定居好了,他们就找不过来了。】   【赵大师,加油!】   【永远支持赵大师!】   【我是港岛网友,我有朋友当护士的,当时发了病,后来被赵大师治好。据说赵大师可真的不是普通人,有超能力。】   【楼上说的真的假的?】   【回复楼上,我无缘得见赵大师,我朋友见过。政府说是医术,但是我朋友说那是超能力。】   整个国庆节,网上都在一片热议当中。   10月2日时,却在王家的大别墅里举行年轻人的露天派对,王立国出手大方,请了几位当红的明星来现场唱歌跳舞并参加派对。   出席私人派对的除了王立国夫妻、远来的外祖父母、祖父母、姑姑家、舅舅家的直接的内亲外戚之外只有年轻人好友。   王祁泽的朋友,比翟墨、张星,以及高中大学时的同学,同学中还有两个是老外,现在是驻海州的投资公司里任职的人。   赵清漪同学就请了周晓敏,同事请了张北小组的人,还请了相熟的港岛警察程国华队里的人及他们带的老婆或者女友。   至于王祁泽公司的骨干同事也请来了,包括何文州,今生赵清漪与他仅是同事关系。   就在这样的劲歌热舞中,王祁泽穿着订制的西装和穿着婚纱的赵清漪换好衣服携走出豪华气派的大别墅。   赵清漪拿着捧花,笑得十分灿烂,与真心爱她的男人在大家的掌声中走到中间。   王祁泽笑着喊:“朋友们,今天庆祝我们脱单,大家尽情的玩,酒菜管够!”   赵清漪举着捧花笑着说:“Ladies&乡亲们!我现在宣布,王祁泽同学今天过试用期转正了!以后他就是我老公了,请大家多多关照!现在,想要结婚的同志们注意了,我要扔捧花了,会得到本神棍的祝福哦!”   这时别说女人了,现场的许多男人都来了精神,赵大神棍可不是一般人,她的祝福只怕真有点门道。   大家撸了袖子想准备第一时间冲上去抢。   周晓敏也磨刀霍霍,想要站准位置角度一点,没有想到当警察精英的小秦身手太利索了,不小心撞到她,体型体力上形成碾压,她一个踉跄,正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而后面的人好像也在注意着新娘手中的捧花,发现有人撞到他,他也没有细看,只凭感觉想把她抓开,不要碍着本宝宝抢赵大师的捧花。   恰好这时周晓敏正想转身看看身后是谁,她转到四十五度角时一只手掌结结实实的抓到她的胸口,他妈的他还是用了力的抓。——他原来是想抓她的手臂,谁让她同时转身的。   周晓敏脸都变成了菜绿色,一声尖叫,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死变态!”   那人冷不防巴掌天上来,脸结结实实被她扇到了。   正在这时头上捧花落下来,两人都本能伸手去接,然后女人的手被男人抓住,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眼前的人。   周晓敏的胸口还疼,猛抽回了手捂被抓痛的胸口,火上心头抬腿就往眼前的人跨下踢去。   警队精英的某男本来也是惊呆了,很不好意思的,但是有人袭击他,手上捧着花不得空,脚下本能一抬挡了她的断子绝孙脚,然后身手比脑子快还把人撞了。   金鸡独立周敏晓哪里是对手,眼见就要狗吃屎式跌倒,某男人想要帮个忙,拿着捧花的手臂在她腰上一捞,又换了只手扶住腰了。   “头儿,你们干嘛?”小李和小江都奇怪地看着张北拿着捧花扶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腰。   周晓敏又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再一个巴掌扇过去,张北正尴尬,于是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小李、小江、小秦不禁倒抽一口气,而因为捧花飞到张北手里,现场的人刚好看过来,然后就尴尬了。   周晓敏一把推开了他,夺了他手里的捧花,然后就跑了。   “哇哦,这小妞性子好辣!”   “张队脸都肿了。”   “怎么好好的就打人呢?”   港岛来的刘正雄说:“张队,和女人搭讪过程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对泡妞这件事有什么误会?”   陈绍祥说:“张队,不能直接抱的,这个过程很重要的!”   程国华叹道:“原来是个别事例,我还以为文化差异又这么大呢。”   还是王立国叫了管家过来,让张北去给脸上擦点药,张北只好暂时离场,也好逃避尴尬。   现在是结婚派对,不能扫兴,周晓敏也没有把事情当众说出来,只是偷偷跟赵清漪说:“漪漪,果然有钱人里好多变态……”   她不认识张北,以为来王家参宴的都是富二代。   赵清漪说:“我看到了,他就是抱了一下你呀,没事儿。”   “什么呀,他……他是色狼。”   赵清漪想象着张队那张冷脸,连开玩笑都是一本正经的,然后想像他是色狼画风该怎么对上他的人设,一时竟是卡顿了。   “你不要神经过敏,他人品很好的。”   “是道行太深了,一定是伪君子。漪漪,有些社会上的人,你这个地位反而看不到了,我见的比你多。”   从被实习单位的上司强迫相亲不成而被诋毁,到了新工作里的油腻男人天天讲荤段子调戏,周晓敏觉得自己见识到丑陋的男人太多了。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衣冠禽兽了。再有钱也改变不了贱格。”   赵清漪觉得出社会的敏敏肯定也是遇上太多遭心的事了,这都对男人有了深刻的偏见了,真像经理人本尊当年的想法。   赵清漪咳了咳,说:“敏敏,他是很有责任感和正义感的警察。”   “这样的色狼当警察?开玩笑吗?”   “……国际刑警。”   “漪漪……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不会。你当众打他耳光了,你跟他道歉吧,我还可以说和一下。”   “凭什么我道歉?开玩笑嘛,他摸我的胸,不,是抓……”   “什么?!”赵清漪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赵清漪也没有来得及细问,派对上的朋友过来跟她问候和拍照了,赵清漪也只好让她自己处置。   派对上除了这样一点小插曲之外十分顺利,还有许多情侣默契游戏环节,设有破关的奖品,前来参加的年轻人都兴致勃勃。   赵清漪和王祁泽也换下了礼服参加这些环节,获得了冠军,过程也很开心。   派对将要结束时,一架直升机飞来,王家安保人员指点大家空出场地,直升机缓缓下降,停在了草坪上。   已经换好情侣休闲服的赵清漪和王祁泽走向直升机,朝亲人朋友们挥了挥手,上了直升飞机去。   从这里去机场附近,然后转车去机场,乘私人飞机去云南度蜜月。   第一站懒得出国,还是去云南一带看看有没有灵脉之类的东西。   ……   赵清漪和王祁泽在自己家院子里结婚的,只开了一个派对,没有收礼金,只收点小礼物。这样的结婚节奏让全国网友也是惊呆了下巴。   以赵大主任的知名度和王家的地位,居然没有海州摆一场酒宴、京城摆一场酒宴,砸千万举行世纪婚礼,全国富豪捧场,国安部高官同事出席。   没有礼金都收几个亿,就这么在后院办一场派对?虽然这个后院大了一点。   有人注意到赵清漪结婚都没有娘家人出席,这也足够说明她对新上门认亲的潘、张两家人的态度了。   而这件事让潘家的舅舅、两个表哥都和潘素梅说了起来,张安在一旁听了也是心里不平衡。   她这么有钱,只要孝顺一点点,就能在海州买房买车,给儿女转个好学校了,可她就是不闻不问。   他也不要多,赡养费一次给个两亿,要他们不去找她也行。她有钱有势,嫁的又是王家大少,两亿只是毛毛雨。   而潘家的人是希望赵清漪一来可以孝顺外婆,赡养外婆的,这是亲外婆呀。亲舅舅亲表哥多少也关照一点,安排好一点的工作,买个房子总不会难的。   可是她连一声舅舅都没有叫过。   现在电视台是不采访他们了,但是潘家的表哥们和张家的弟妹们还是在微博上刷,一方面与群嘲他们脸比太平洋宽的网友们骂战,一方面卖可怜。 第580章 搅屎棍小王   潘家的两个表哥在网上说起了他们姑姑的悲惨故事:   【她十五岁就被拐卖了,被人卖到了赵家当媳妇。   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成了亲,后来生下了赵清漪,在赵清漪周岁时赵父死了,然后赵家的公婆常常打她,说她克夫。   后来潘素梅趁秋收农忙的时候不堪忍受赵家公婆的苛待就偷偷逃跑了,几经磨难跑回西江老家,亲人团聚。   最后再嫁生了两个孩子,家庭重担和早年伤了底子,身体一直不好,心里却还念着失散的女儿。   这原是为了圆姑姑一个团圆享受天伦的母亲的心愿,结果人家并不亲近、没有想过一家团圆,大约是这样不体面的身份高攀不上了。   而网友们却对一个苦难的母亲落井下石。我们穷,原本是不该高攀的,但是她是我姑姑生的女儿,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现在连结婚不让参加是怕我们丢人,我们有自知之明,但是连通知都没有,姑姑很伤心。】   这时网友们又是炸开了锅,一个个年轻的男网友和女网友这时候几乎统一了口径挺赵大主任了。   如果赵主任是富二代出身,大约很多男人还会酸几句,如果赵主任只是那种傍富二代的女人,男网友估计也要说她势利物质。可是她靠的是吃过更多苦后还爬得比别人高的实力。   这个社会很残酷,但也尊重真正的强者。   【如果亲生父母遗弃子女,法律确实规定父母可以要求付一定的赡养费,但是不必付没有抚养关系的继父赡养费,更没有规定要付不存在抚养监护关系的所谓的舅舅、表哥赡养费。如果子女拒绝给抚养费,你们可以去告她,不要弄这些有的没的。我不相信赵主任会连给母亲的赡养费都不出。】   【就是人心不足呀,想要所有人都赖上去。给母亲的赡养费哪里够?】   【人心真可怕。】   【赵主任真是日了狗都没有这么倒霉,小时候没有人养,没有人会管她是否饿死冻死,长大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来要她养。】   【太冤了!是我遇上这种事,我都要吐血。都是什么人呀,自己当时是无依无靠扔下孩子不能怪她,那就各过各的好了,现在还要带着现任丈夫和儿女来喝被抛弃的女儿的血!】   【一家子在卖惨,赵主任小时候那么惨,她都没有卖过惨。还不是这群人自己不思进取,就想赖在别人身上吸血享受。】   【本人政法大学法律系大三学生,这群人,我劝你们善良,这么操作是没有用的。跳梁小丑!】   【顶楼上。】   网上一片热议当中时,西南某省,王祁泽开着一辆超级悍马绕着盘山公路而走。   赵清漪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这里远离现代的尘嚣,又似上古昆仑的支脉遗脉,果然还有些灵气。   汽车停在路边休息,赵清漪和王祁泽下了车来,看看这里山峦青翠,起起伏伏,只觉心旷神怡。   赵清漪指几个山峰,说:“要是在末法时代以前,那些山头里,只怕是要出妖精的。”   王祁泽的三观也是非常毁了,问道:“你不会真想修炼成仙吗?”   赵清漪摇头:“我做不到的,现代修炼,灵力是一个问题,加上天道也不会允许了。就算真的结成了内丹,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多活几年。其实仙阶的高低和战斗力不一定成正比的,上古时代一个不擅长战斗的神参透法则又得功德也可以提升修为。只有到了后世人族的剑修之类的,才是阶位和战斗力基本成正比。”   赵清漪看着那些还有些灵气的山脉,不禁有些出神了,王祁泽只觉她越来越像一个迷。   “我才不管世上有没有神仙,我只跟你快乐在人间当夫妻。”   赵清漪灿然一笑,她揽着他的腰,倚在他肩头,喃喃:“神仙凡人都一样,凡人没有什么当好的。不过,你可以练点内功,快三十岁了,养生嘛。”   “哪有三十?才二十八。”   两人又去山里寻地露营,赵清漪总是趁没有人看得见,寻着灵气浓郁的地方,持了宝剑破进地里去,能取到不少灵石。   这时候她的修为不算低了,用灵玉为基础加上空间法则的符箓制作了一个乾坤袋,没有像夏樱雪空间那样夸张的效用,但是装二十平方米的房间大小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她就积极的在山里采一些灵石,还发现一点含有浓郁灵气的玄铁铁英,原是极好的炼器材料。可惜建国后不许成精,这个位面完全的新打的剑是不能炼成仙剑的,最好能找点古董来,以其为“灵”,新旧加在一起能炼出一件好东西来。   王祁泽住在山里的帐篷里,有时操心着一天三顿的饮食,眼见着是来度蜜月的,可老婆成了一个“矿工”。   这天,老婆又去当“矿工”了,王祁泽架着锅准备煮面,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白猫来,把他吓了一跳。   王祁泽愣了一下,看看手里的鱼干,问道:“你想吃吗?”   “喵……”   “分一点给你呀!”   王祁泽取了鱼干放在一块石头上,说:“吃吧。”   那只小猫微微犹豫跳到了大石头上,去吃那块鱼干,王祁泽看那小猫有趣,不禁笑了。   老婆有任务在身没有办法,他只好自己吃午餐了。   他把面分了一小碟给那只白猫,一人一猫也吃得人猫和谐。   午间时,他有点儿犯困,就在帐篷中睡觉,迷迷糊糊间,只觉到了一方混沌的世界,忽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一个少年的身影,但是那人却长着一张猫脸,差点把王祁泽吓尿了。   “你……你是谁?我老婆可是国安部特科主任,她很厉害的!”   那少年却道:“今日偶然见君也是缘分,请恕吾相扰之罪。吾在此山修炼八百年,未伤生灵,未结恶业,可始终未成人形。你说,我可以修成人形吗?”   王祁泽想了想自己老婆常说的话,脱口道:“因为建国后不许成精呀!”   那少年一阵惊恐,不禁目中含着怨恨,王祁泽却又是个思维跳脱的人,在王太太口中就是熊。   王祁泽笑道:“可是你可以不在种花成精呀!你去日本呀,那里万世一系,信仰天照大神,不像我们种花,我们是说了建国不许成精就是不能成精。但是我们管不到日本的,呵呵。”   那猫脸少年眼中忽然露出奇异的光芒来,忽然朝他跪倒,五体投地。   “多谢恩公指点!日本是何处?”   于是,此时梦中灵魂自由没有俗世规则束缚的王祁泽就给他讲起日本来,那猫脸少年深深拜服,说:“原来就是扶桑呀!多谢恩公!”   说着那少年起身离开,迷雾也散去了,他忽然醒来,脑子不禁有些蒙,看看手表,都三点了。   他出了帐篷,发现老婆负剑回来,不禁大喜迎上去,问她采矿的成果。   赵清漪笑着说:“今天是个大丰收,我暂时装不下更多的东西了,咱们明天就下山,去别的地方好好玩玩吧。”   “好!最后一晚,我就给你露一手,今晚吃牛肉面!”   赵清漪拎着一条鱼,说是不远处的溪里抓的。王祁泽是见识过了,老婆无人时还会御剑飞行这么可怕的事,不远处是多远,还是不要问了。   两人一起动手做了晚餐且不提,正吃着鱼,王祁泽起到了那只猫和自己下午做的梦。   王祁泽就把这事说给赵清漪听,赵清漪大惊:“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呀!”   赵清漪一锤手掌,说:“这下麻烦了。”   这精怪不能成形才寻机会找有大造化的人托梦讨封,人虽然命短但是得天道的青睐,而人中龙凤更是很有福份和气数的。   王祁泽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人也不坏,现在还有她这个了不得的老婆,当然是有大造化了。   这种机缘,那些想成精的东西找上他讨封不奇怪。   可是他说了“建国不许成精”,这本来不是假话,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断了人家的路,这些有灵性的东西就算不成精也是会记仇的。   王祁泽说:“有什么麻烦的?我觉得这梦还挺有意思的,人家梦里还给我磕头,叫我恩公呢!”   赵清漪哪里会信:“怎么可能?你断了人家的路,它找你寻仇差不多。”   王祁泽笑道:“谁说我断了人家的路了,我是指点他了。”   赵清漪大吃一惊:“你?怎么指点的?”就他一个凡人还能指点这些?   王祁泽于是一五一十说出来,赵清漪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赵清漪瞠目结舌:“你知不知道……你是……要是所有还残余的不能修成人的异类全跑去日本成精,这会出大事的。你真是搅屎棍!”   “会吗?”   “你不要小看它们。你看电影里还有狗狗跨越洲际寻亲的,那些异类只有比那种人养的狗狗更有毅力……真是,幸好我不是日本人。”   “我就觉得他们也挺可怜的,努力八百年,总要有一线生机。”   赵清漪只能狠戳他的头,这人脑子怎么长的。 第581章 部门述职   两人在山里露营的最后一夜,远离人群都一个多星期了,晚上赵清漪没有修炼,而是和王祁泽一起看星星。   赵清漪分别说物理天文学和神秘学跟他讲道,作为一个曾经的科学家和数学学霸,赵清漪绝对也可以给他讲数学和物理学的美感。   而讲到神秘学,更是浩瀚如烟一样的东西,小王也深感自己真的嫁进豪门了。   他的老婆怎么就这么优秀呢?而且现在她虽然要忙着做自己的事,对他还是很温柔的,很喜欢靠在他怀里,倚在肩头。   “老婆……”   “干嘛?”   “我能遇上你真好。”   赵清漪转头,看着手电筒光华下他深深凝视着她,赵清漪微微一笑:“遇上你也没有那么差。”   他俯下头来,在星光和手电筒的光华下,深情相吻。   ……   赵清漪和王祁泽在十月都在自驾游旅行,从西南省份绕到关中,他们倒不怎么去那些景区,太商业化了就没有意思了。一路拍些照片,写点游记,看看普通百姓的生活。   一直到了十月底,两人自驾到了京城,回到京城的别墅后,第二天又去了王祁泽的外祖父和舅舅家做“新客”。   王太太有两个哥哥,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国企高管。王祁泽的表哥和表妹也都大学毕业了,表哥也是做企业的,表妹是个小演员。   之前在派对上,近血缘的内亲外戚倒都见过的,但是王祁泽带赵清漪来外祖父家还是第一回。   徐家人对她也是怀着好奇心,接待起来当然亲热。   徐家表妹与她私话时难免八卦,说起现在网上都还在炒作她家里的事。   “表嫂,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我一个月都没有上过网看过电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明天都还要回部里述职,那些事我也没有想那么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之,她确实是生我的妈。”   徐表妹说:“表嫂,张家都放出话来了,要你拿两亿;还有潘家也让你拿五千万赡养外婆。你真要给吗?”   赵清漪也不禁愣住,喃喃:“我哪有那么多钱?”   “表嫂,我们都为你不值,哪有这样的嘛!我明白疏不间亲,我就这么一说。”   “你说什么呢,张家又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跟他们哪里亲了?只不过,我母亲确实一辈子可怜,总要看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要求你有就要给?”   赵清漪只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反而让徐表妹更加不忿,真是太欺负人了。   这时徐家外公叫赵清漪去看一幅画,赵清漪才拍拍徐表妹手说:“谢谢你关心,我没事。”   在徐家做客还是其乐融融的,回家后,现在是要回归城市生活了,赵清漪才打开微博等平台看看情况。   大部分网友是支持她不认这门亲的,但也有部分人是说他们家确实穷,她有能力,总是自己的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外婆总是老人家,虽然法理上不支持,但是她有能力的话一点都不关照,太过薄情。   王祁泽搭在她肩膀上,说:“你要给钱,我也不会反对。”   赵清漪叹道:“我是得有多恨他们,又有多恨钱,才会给他们两个亿?张先生那种人就算有两个亿,对他未必是好事,对他的儿女也不是好事。”   王祁泽叹道:“但是他们并不这样想。就说我吧,其实我上大学出国后,除了教育花费之外,家里不怎么给零花钱。零花钱都是定等级的,在学校处于什么水平,就拿什么档,暑期就进国外公司实习,如果干得好,和爸能说出见地来能得到一笔资金。毕业后,我爸也不给我直接进公司接班,他说我不行,给我点钱做营销广告公司,不能用于投资,公司能交出让他满意的财报,我才有资格进入王氏的董事会。”   赵清漪说:“你家的教育方式是好的,所以你总算不是纨绔子弟。你也是幸运的,不算是很残酷。”   王祁泽说:“你还是不忍毁了两个异父弟妹的人生的,直接给钱,只怕是会毁了他们吧。”   “这种事谁说得准,但是例子太多了。有我这个所谓的姐姐,他们的人品却撑不起来,不知道怎么样真正的利用,怎么样才是好,所以才有在媒体上说那些话。总之,经过这样的闹,让我和他们讲那一半的血源关系已经是难了,以后我是难以帮他们一把了,他们明不明白我可以真的让他们爬到更高的。可是现在看来这家人的思维方式一点都撑不起他们爬到更高。人可以穷,志穷才是真穷,更退一步,人也许志穷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但是不能赖。只有老赖,对于我来说,我真的无能为力。”   世上多少穷人,也不会因为穷就占比他们有钱的亲戚朋友的便宜,也不会赖上有钱的亲戚朋友。   王祁泽说:“你对他们的底线仅仅是‘不是老赖’?”   赵清漪耸耸肩,说:“我自己是穷人,人不能忘本。我自己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走到今天,然后高高在上的鄙视穷人,就是看不起自己。可是穷人不等于赖子,我从来不是老赖,我看得起穷人,但看不起老赖。”   赵清漪心机深沉,谋定后动,她不会一见面马上行动起来,而是给自己点时间判定人和事,再选择自己的处理方法。当时直接拒绝一切,让舆论不利于她,也违背她做一个好人的心。   现在他们交出答卷了。   ……   翌日一早,赵清漪提着一些装着名贵的巧克力喜糖的礼盒前往国安部述职报道,也只给未到场又与她接触多的领导送点喜糖礼盒。   李部长看到她还是笑盈盈的祝她新婚快乐,王家这么大的富豪,商场朋友诸多,他们也没有请,也不收礼'金。   李部长也不会责怪赵清漪这种君子之交的做人风格。他们的操作也说明,不请他们并不是看不起他们。   赵清漪当然没有说自己找到灵石之类的事,只说自己的武功还是有精进的,过些时间她也可以考虑主动去解决掉妖人。   李部长摆了摆手,说:“那事,反正她现在不在国内就不急。倒是你接了中医药大学的聘书,你是不是有个章程了?”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说:“部长,我原来在海州有工作的。”   李部长说:“有什么工作比传承更有意义?你那些几乎失传的医术手法真正失传了,会是国家的损失。”   赵清漪说:“我老公工作在海州,我怎么在京城潜心做学问?”   “这个没有问题,偶尔来上上大课,可以通过校园合作,让学生在海州的大学里上些课,你带几个中医学的研究生。”   李部长是看过绝密的给日本公主治腿的影像资料的,还有当时现场的种花派去的协助的医生,一致认可她的手法是绝代宗师。   国安部不是没有怀疑她的本事的来历的,但是也能确定她对种花对社会都是积极而热情友好的,没有任何危害社会的倾向。   关注国粹技艺学问的传承、积极任用真正的人才,比过去类似的程序化又不太有人身自由的政审更加重要。难道要人才感觉出国取得外国国籍更好吗?   赵清漪听李狐狸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点点头,李狐狸笑了起来,虽然她不能全告诉单位自己的隐私,可是对于自己交代的任务每次都是认真完成的。   有本事又肯做事的下属,哪个领导不喜欢?   李部长说:“你有没有私事需要组织出面帮忙的?”   “谢谢部长关心,我都能处置。”   “那也好。只是现在的人是不是对我们国安部有什么误解?当我们部门的同志是那种三流小明星吗?”   “部长现在知道有误解了,那你当初还要让我当猴子。”   “行了,行了,不提了。”   赵清漪从他办公室出来,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虽然她常年不在单位里,也还有她的位置的。   今天既然来了,就看一些情报档案资料,全国上下还是会发生过一些小的非正常的不科学事件的,但是没有造成大危害。   特科成立了,有些疑难没有查清的案子的档案就转到特科来,可惜现在特科除了她之外就两个刚调来的干事,现在处理这些档案。   张北也刚从泰国回来两天,今天听说她来了,前来打个招呼。   “你很忙呀?”   “张队来了,呃……原来好多科把这些档案转特科来了,说好的平日清闲的科室的呢?”   张北左右看看没有人,低声说:“李部长说的‘清闲’,你也能信?”   赵清漪合上档案资料,说:“张队,你很有感触呀!”   忽然觉得冷面张北其实也是个活生生的凡人,原来他有认知和感触的,只不过交给他的任务,他不会推辞。   他的国际刑警身份主要还是方便他行动的,他是涉外和涉及特科的事件的行动队的人。   张北说:“我进来五年就没有休过像样的假。”   “那你今天又在单位?”   “因为刚从泰国回来,今天做了汇报。”   张北犹豫了一下,说:“那个……其实……上回,派对上,有些误会。我想,这个,是不是,该应,道个歉?”   “张队,请你用通顺完整的句子表达,不然我很难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 第582章 处理老赖   作为同事,张北还是有些了解眼前人明明狐狸,但她乐此不疲地扮演兔子,她肯定明白他说什么,偏要这样耍他。   张北沉默了一下,说:“赵主任,我就是想和周小姐道个歉而已,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赵清漪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说:“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你还国际刑警呢!”   “……那……总不至于……赔钱吧?”   赵清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在张北看来又是披着兔子皮的狐狸打什么坏主意。这小狐狸还真只有李部长那老狐狸欺负得了她。想想王祁泽肯定是被赵主任吃得死死的,大约是能被卖了还帮她数钱。   赵清漪说:“你要赔钱呐?你很有钱吗?”   张北:“……在你面前,咱整个国安部,谁敢说自己有钱?”   赵清漪叹道:“我们家敏敏真的很可怜呀!从小就是乖乖女,听妈妈的话,她都不知道啥是恋爱,男人有多骚气,可她却已经一再遇上变态和色狼而生了心理阴影,就像有些人还是其中的翘楚……”   “……不是,说了是误会,意外……”   赵清漪说:“总之是原本她有心理阴影,现在阴影又加深了,我也不知道你愿意道歉有没有用。”   张北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三口气,顿了顿才说:“赵主任,你直说,你想怎么样?”   赵清漪耸耸肩,摊开手,说:“我能怎么样?打你一顿吗?我也算是公职人员吧,那不太妥当。”   张北十分想和这个装成清纯佳人的流氓打一架,但是他心里清楚她如果来真的,博斗上没有人打得过她。   算了,不跟她计较,他没有开挂打不过她,但不能输了气盖。   “她要是有心理阴影,我负责,行吗?”   赵清漪忽然嚣张地哈哈大笑,张北深吸一口气:“赵主任,请你正经一点,行不行?”   赵清漪一边拿着纸巾擦着笑出来的泪,一边还是乐呵呵地说:“那听到好笑的事当然忍不住呀!”   “有什么好笑的?”   赵清漪指着他说:“张队,我觉得你这种方法有用的话,社会上少好多光棍!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光棍看上哪个美女,上前非礼一番,然后说‘你别哭,我负责’,简简单单就娶个美娇娘了,不用愁彩金、工作、房子、车子了。你当警察的,怎么给社会做脱单姿势的错误示范?!”   赵清漪一张毒舌能气死一个师,张北居然找不到有力的反驳的话来。   “赵主任,你笑也笑够了,那你扪心自问,我是那种人吗?”   赵清漪又无良地笑了笑,当着男人的面抹眼泪和醒鼻涕也没有心理压力,确实笑得她鼻涕都流下来了。   “行,我心中有数了,哪天有空,我看看。”   ……   赵清漪带着几个李部长代为转交的研究生的简历给她,她要赶回海州去处理私事。   一到海州,赵清漪打了个电话给周晓敏,周晓敏当然高兴接到大人物闺蜜的电话,叽叽喳喳问她蜜月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速度快地怀上之类的。   她一个大姑娘居然说起这个也不害臊。   赵清漪说:“敏敏,跟你说件事呀,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尽力给你周旋。”   “咋……咋滴啦?”周晓敏被她说得心里毛毛的。   赵清漪语重心长地说:“就上回的事儿,你打骂了人家,而且现在有好些同事朋友对张队的人品抱着质疑。人家是有警察的身份的,警察的前途就是升警衔嘛,有这些事也多少会有坏影响。”   周晓敏说:“这事跟我有啥关系?我是受害者……”   “我想张队不是故意的吧,对你来说那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张队不是呀。我看他心情也挺郁闷的,还找我说让我跟大家解释一下。唉,多好前程的警察呀,背上这个名声确实……他还提起过你,有些记恨你了。”   “他记恨我?凭什么!?”   “要不,你正式道个歉?”   “我道歉?呵呵,绝对不可能!!”   “可是得罪人也不好的呀,我也是为了你。”   “不是得罪人不得罪人的事,是原则的事!如果那是意外,那他现在遭人非议是意外造成的,而不是让我这个受害者去给他埋单!道歉,这事绝对不可能!”   赵清漪忍着笑,说:“那……不道歉的话,是不是解开误会,也不影响他的名声前程?”   周晓敏考虑了一下,说:“如果是误会,解开误会是可以,我不是信他的人品,我是相信你呀。如果他是好人,要是有人问起,我会证明是意外。”   “好,那行,我看看给你们约个时间和解。”   周晓敏挂了电话,挠了挠头,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靠近说:“晓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用,谢谢。”   男人,真是够了,以为自己有多帅,到处约人吃饭寻P。   对比一下公司的这些男人,周晓敏忽然又觉得那个色狼长得还挺正的,不是王祁泽那种白皙清贵的俊美,而是满满的阳刚之气。   ……   赵清漪与王祁泽这回倒没有乘私人飞机了,而是搭了客机商务舱回到海州。   因为他们蜜月回来,百忙之中的王立国晚上也早早回家来,一家人团聚。   他们蜜月没有出国,只是国内自驾游,倒是和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很不一样。   用王祁泽的话来说:只有把出国当大事的人才会需要靠出国加深蜜月的感觉和回忆。因为他也不能说出来,老婆是到处看风水和灵气,又当矿工。   赵清漪也给了他们带来了礼物,用了她挖来的灵玉自制的护身符,王立国是一个黑玉手珠,而王太太就是一个镯子。   两人听神棍儿媳说要随身带,也是深信不疑的,这是外话。   ……   却说赵清漪在着手带学生及处理国安部那些不是紧急的案件之前,她还是要处理一下潘素梅的事。   她还是准备把她母亲转进疗养院去,亲自为她看看病,张家、潘家的事她可以不理会,这件事她不能不理。   要是夏樱雪遇上这样的母亲,她一定视为仇人了,但是赵清漪不是夏樱雪。   因为理解,所以慈悲。潘素梅弃女逃跑的事,赵清漪觉得如果换作自己,当年要是有机会也未必会留下来。   从生物学、伦理上来看,她的生命的开始,母亲这个角色一定是有所承担的,她明白孕妇和哺乳期照顾婴儿不是容易的事。   潘素梅怀孕和哺乳的事,原主确实没有还恩,应该给她治病和赡养费。   ……   张家、潘家都不是海州人,他们现在滞留海州不离开,暂时住的两套房子也是王祁泽让人租来的两个相连的三室一厅的房子。   孩子们已经回乡去读书了,但是大人是大有留下来的意思。连外婆也是要被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曾孙争取一些利益。   赵清漪听了王祁泽的林助理汇报的结果,不禁觉得有些无语。   原主真的是日了狗了,要是别人有她这样的际遇,可能抹脖子还干脆一些。   她居然还能考上重点大学,学有所成,遭遇夏樱雪那样的人也是百折不挠扛了二十年。可敬又可怕的生命力呀!   赵清漪让林助理和陈律师一起去接潘素梅,但她不见张家人。   赵清漪在一间茶馆包厢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林助理和陈律师就接了潘素梅过来了。   潘素梅看到她眼圈儿就红了,赵清漪坐在舒适的单座沙发椅上,独立于外,并不想与来人亲近。   “大妞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确实是我母亲,我不会不承认。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一个都不会认。不久之后,我的律师会发布声明,不论多少人来骂我,我也不承认除了你之外的人。你丈夫只是垃圾老赖,我看得很明白。当年也许是因为你曾经被迫嫁过人了,你再嫁不了更好的人,我理解你。”   潘素梅说:“他是你叔叔。”   赵清漪说:“我不会追究你没有养过我,我照样养你,但是你让我养你丈夫那样的人就过分了。我是不缺钱,但是你丈夫,我是一分钱也不会给的,还有你那双儿女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潘素梅整天是听着张安的畅想有钱后的生活,他天天说她是赵清漪的妈,当女儿的发达了当然要孝顺这样的话。   潘素梅哭道:“大妞,妈没有办法呀,妈身体不好,也赚不到什么钱让你弟妹过上好日子。”   赵清漪冷笑:“那你当年有没有想过从哪里赚钱让还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我过人过的日子?你以为爷奶对我好吗?他们才是没办法,爸就我一个种了。你肯定说当时是没有办法,所以就不管我,那你现在觉得对那两个姓张的孩子有办法了?办法就是找我?”   潘素梅说:“你是有大造化的,你帮帮我们。”   赵清漪纠正:“没有你们,只有你。我会负责你的疗养费用,在你死亡之前每个月的赡养费我会给你。”   潘素梅说:“我求求你,大妞。”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以前怎么能活呢?张安有手有脚的,怎么就要靠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呢?妈,不要丢自己的人了,不要以为在丢我的人,你们再怎么闹也伤不了我分毫。你们知道,我是大官儿,我不跟你们计较而已。现在,你身份证什么的,都带了吧,喝了茶后,送你去疗养院住着。你要是不愿意长期疗养,你可以住三天就走,但是你愿意长期疗养,张家人不能进疗养院,我不会见他们的。”   潘素梅苦求说:“大妞,为什么要这样?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   “没有让你们分开,你疗养期间想见他们,你有空时我让司机送你去,你疗养好了,也可以回张家去。但是我付了钱的地方,张家人一步都不许踏进,你自己不怕恶心但别让他们恶心到我。”   对付老赖,就是一毛不拔,一点机会不给,不然就是对社会风气的不负责任,公众人物却做错误示范,引导人走这种老赖占便宜的路,也让少年人不思进取天天想着天上掉下个姐姐来。 第583章 原则问题绝不妥协   在律师的见证下,赵清漪解释清楚,让潘素梅在自愿的情况下签了协议。   她明确表态了愿意进疗养院,并且基于她还能行动自由不会影响健康的,她与家人见面都会出疗养院会见。   并且也在律师的见证下,她在清醒的情况下签订了赡养协议,其实她有遗弃女儿的前科并且二十年不过问,赵清漪要打官司不付赡养费大约也能赢官司。   因为法律是有条款,子女不履行赡养义务的情况包含主观遗弃子女的。潘素梅从一开始逃跑就是主观意识清醒的,而二十年来不找女儿,她也并不是不清醒才不找的,就是明显的没有想过要履行抚养义务。   赵清漪还是基于自己的经济能力,和律师的建议,在潘素养疗养几年过后,她将会另买一套房子准备给潘素梅住。   法律就是这么让人无奈,赡养人有安排被赡养人的住房的义务,还不能安排得太差了,如果追究起来是犯法的。   虽然赡养关系是六十岁开始的,但是潘素梅身体不好,这四十出头就找上她,她也没有办法。   她的房子可以让潘素梅住到去逝,但是赵清漪的条件是张家人不能住进来。   潘素梅愿意住就住下,想要跟张安在一起,就可以离开,但是张家人要是住进来的话就是擅闯私宅。   张家人有本事就跟她打官司,法院出具调解文件要她付张家人钱或者给好处,她才会履行。   她就不信了,法院会支持没有条款的东西让她吃这样的亏,他们也得有律师帮他们才行。   万一他们真的告了,并且法院中有个别脑残了,强制她赡养张安、潘家人或者抚养弟妹,她会一次性给清。   然后,她就移民去港岛,法院要是反过来把她当强制执行的老赖一样,她就不再踏进祖国内地一步。   真到那一步,她会和领导打招呼的。   什么叫当官的,任性一下给人看看。   赵清漪不是夏樱雪那种怨天怨地怨社会的人,但不代表她没有一点人的气性。   真当原主受了多少苦,不服命运付出这样的代价请了职业CEO后,是来给不相干的人赖的吗?   赵清漪和潘素梅签了协议后,并把她送进疗养院。   第二天,陈大律师就公开了他代理赵清漪个人法律事务的关系,并代为公开了协议和安置条款办法文件,并且代拟发出通告一切涉及商业利业的个人和单位,赵清漪女士只和潘素梅女士存在血源关系并会负赡养法律责任,但是其他的任何人与她无关。   张家或潘家以她的名义获得利益涉及损害名誉和利益的,会受法律追究。   一连三天,在给潘素梅施了针,又点穴通了经络之后她就一边休息一边总觉得心中有股气压不下来。   想来原主也不是那种三拳打不出个闷响的人,尽管那样处理了,她的心情仍然明朗不起来。   过了三天,通过王太太的联系,她就找上了种花少年儿童慈善基金会,据称自己还有官方后援会,联系了几个当地的骨干铁粉见面并见证,她大大方方、十分嚣张地举行捐款仪式。   赵清漪把自己所赚的一亿五千万软妹币全捐给了慈善基金会,此事除了粉丝转发之外,还有慈善基金会的官网公告。   赵清漪自己难得发微博,这次却发了微博。   【我什么时候有两个亿?明明只有一亿五千万,现在全捐了。不要再出现什么人问我要两个亿,我自己穷得还要靠老公养了。还是习惯当穷人,没钱才自在,等下个月工资到账再卖新包。】   【我从小没有父母缘,没有人养过我,不要跟我讲父母亲情,从小没有学过,现在学也太迟了。倒是小时候接受过慈善帮助,慈善就是我的干爹干妈,我会赡养干爹干妈的。】   【感谢网友们的支持与鼓励,我会继续努力过好每一天。生活从来是靠自己坚毅奋斗不息地创造的,想像我一样赖老公也得先学会跑得快,不然哪里见得到他?这才是赖上一个人的正确姿势,我已经倾囊相授,各位吃瓜网友们好好学习吧!捐出自己劳动赚的钱比我多的人要是愿意劝我善良,我洗耳恭听。别的想教导我伦理的人,跟你们永远没交情的,还是自个玩吧。】   赵清漪把自己的存款全捐了之后,心情才舒坦了,打脸就得气派,想反打她的脸的人也得付这个代价,真乐意为打她的脸捐一亿五千万以上的人,她也高兴。   在张家和潘家的人还想去疗养院门前闹时,网上早因为赵清漪的高调任性神操作而炸开了。   见过赵大神的脑残粉们欢呼雀跃,而圣母婊们一时间集体失声。   网友也在进行最后一波热议,八卦节目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   【赵主任V587!】   【总算出口气了!去年有个哥们儿做好事送老人去医院,结果被赖,法院还判做好事的人赔偿,简直是气死了。】   【这个社会就是不能给老赖机会,该正一正这不良风气了。】   【最讨厌这种老赖了,你弱你有理,你穷你有理,但别人又穷又小的时候,人又去哪了?就得双重标准照顾这些老赖的弱了吗?】   【赵主任还能负责母亲的疗养医疗费用,在母亲四十几岁时就开始养她,世上几多人能做到?前二十年,赵主任无父无母长大了,刚好可以独立赚钱了,早前跑没影的人就出来缠她身上死命的吸血了。天哪,这真是要疯的节奏!】   【赵主任是领到一个小白菜的剧本,她生生给演成了女王大人。加油,我的女王大人!】   【点赞楼上!在校大学生,也要向赵主任学习,努力奋斗!】   ……   网络上的热议还没有散去,张安和潘家留在海州想要“战斗”的两个表哥不禁傻眼了,他们疯狂地说着赵清漪的不孝和自己的弱势可怜,但是大部分网友并不理会。   张安背地里骂着“没有良心的贱种,小婊子”之类的,而潘家的表哥们则说着“忘本的天打雷劈的孽种”,但实际上拿赵清漪也没有什么办法。   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不过,赵清漪派了林助理、陈律师带领安保公司人员,并请了房屋业主和民警在场,以防止出现意外。赵清漪还请了一个口才犀利的新闻系的才子志愿者,以在鸿鹄网直播的方式去将潘家人和张安依法离开赵清漪名下的房子。   新闻系才子滔滔不绝地讲:【他们这几个月就是住着赵主任租的房子,用着赵主任丈夫给的生活费用留在海州,才有这个时间和安逸的状况刷刷微博和新闻平台,诉说着赵主任的无情与不孝的。在我身边这位陈律师是赵主任的代理律师,陈律师对赵主任的状况深入的了解过,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赵主任对这几个手脚具全的无血缘关系和抚养事实关系,或者没有直系血缘关系和抚养事实关系的人没有赡养义务。赵主任直播隐私,不惧麻烦,只是想做一个示范,提倡鼓励劳动者的尊严,致富靠勤奋,而不能走旁门左道。任何对没有下限的老赖的妥协都是助长社会不良风气,危害国家公共秩序,身为公职人员和公众人物,应以身作则,对低格思想痛打落水狗!】   赵清漪还是让翟墨的公司给他们的脸依法打了马塞克的,但是他们之前自己自愿在媒体现过身,大家都认得出来,就不关她的事了。   现场上叫骂声凄厉,听得几十万来围观的网友们纷纷发弹幕评论。   【他妈的,居然敢这么骂赵主任,还想要问她拿钱?你们才是婊子呢!】   【一群垃圾!】   【赵主任干得好!】   【绝不给机会!】   【鲁迅先生说过:痛打落水狗!就是这个意思,对低品无格的丑陋思想痛打落水狗,改善国人的思维。】   【没有更同意楼上的了,人人都向往这样占便宜,留空间给这样的懒惰贪财的无赖,种花还有什么希望复兴?】   【人穷不要紧,不偷不抢不赖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但是思想穷成这样,行为贱成这样才是无可救药。】   【这样的人才真应该送去劳改。】   ……   现场上赵清漪请的私人安保人员是不想动手的,但是张安和隔壁的潘家表哥都大哭大叫坐在地上不走。   安保问民警,民警依法上前劝他们离开。   张安面上带着不忿之色,说:“让那个女人自己出来说!让她出来!有钱就欺负人了?我是她爸!有这样对爸的吗?”   陈律师再提醒:“张先生,你和我的当事人既无血缘关系、也无抚养事实,所以你绝对不是我当事人的父亲。没用的,你走吧,脚踏实地好好工作。”   张安叫道:“贱人!当官了就欺负老百姓了,连亲人都不认了!也不怕天雷劈死她!没良心的畜牲!看到有钱人就粘上去认爹认妈地嫁了,我们没钱就见都不见了!”   潘大表哥说:“我们是她的亲表哥!做人这样狠,也不怕报应!”   潘二表哥说:“我们奶奶是她亲外婆!亲外婆也要赡养的,我查过的!不要骗我们,她有赡养义务的!”   潘大表哥恶狠狠叫着:“她逃不掉的!外婆不能不养!”   潘二表哥说:“你们这些人还不是为了钱!那女人宁愿把钱这样花掉也不愿养自己的外婆,良心是极坏的了。”   “打电话给奶奶,奶奶来了,她还敢这么做,天打雷劈!”   陈律师说:“潘老太太也从来没有抚养过赵女士,你们一大家子的年轻人,轮不到赵女士赡养她。到哪里都行不通的,除非你们家只剩下潘老太太一个人,法院才会要求赵女士赡养潘老太太。你们不要浪费时间了,拖得越久,你们损失越大。”   潘大表哥看到陈律师,心中大火,冲了上去打他,陈律师不慎被他打了一拳,民警连忙冲上去制住他。   因为发生暴力事件,民警动手将他们制住拖出去,而安保人员也在监控的条件下收拾他们的东西。   房屋业主指指点点,称屋里墙上还有被他们涂鸦得太狠了,这少不得要赵主任出这个钱,也请赵主任理解,这也是让直播看戏网友们刷新了三观。   直播过后,赵清漪微博点评:【不是钱的问题,原则问题。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网友一面吃瓜狂欢,而张安、潘家表哥们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小区保安也将不会放他们进去了。   而现在潘素梅要长期住疗养院,按照法律,赵清漪做到了给她安排好的居住条件的条款,让人说不出话来。 第584章 相亲男女   张安和潘家的两个留在海州为认亲战斗的表哥被赶出家里,王祁泽当初让人给他们的城市生活费也花得差不多了,现在居住成本他们就难以应付了。   张安想到了当初采访他的电视台记者,打电话过去,想接受采访,但是要求给钱。   电视台记者却拒绝了他,电视台也被赵清漪打过招呼了,没有她的允许炒作她的新闻获得收视率的利益,后果自负。   电视台领导现在也不敢走擦边球,要是让国安部高级领导出面,事情可能更加严重。   张安打电话给潘素梅时,赵清漪正在潘素梅身边,刚刚又给她穴道按摩了一遍,潘素梅的头痛问题已经好多了。   潘素梅也有点惧怕这个威严不小、绝无与她母女情深意思的女儿。   看到电话上的名字,潘素梅不禁看了赵清漪一眼,心底十分纠结。   赵清漪冷笑:“我不会见他,你可以自由的见他。但是,你考虑清楚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他给你施压,你是没有资格要我接受的。我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识过,他真的惹火我,你以为我当官是假的吗?”   潘素梅不禁求道:“我不是,我也不求怎么样,就想一家人高高兴兴在一块。”   “呵呵,我小时候也想一家人高高兴兴,没有人呀。现在我有自己的家了,有自己的老公,凭什么要让你老公高兴?”   潘素梅不禁又觉人生凄苦,说:“你不让我接,我就不接。”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接他电话了?你是自由的人,你有权力和何任人生活在一起当恩爱夫妻,但是不要强迫我。你如果养过我都没有资格让我给张安好处,更何况你没有养过我。”   潘素梅不禁又哭了起来,赵清漪说:“我还有事,你们怎么聊我不会管。这里的房间我永远给你订着,你喜欢来,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住,但是他们不能进来。你想走,就可以跟他们走,赡养费律师会定时打给你。我建议你管好你的赡养费,不要被你丈夫和儿女浪费掉了,你给他们了,我不会多给的,你可以去告我试试的。张安要是打你或者抢你的钱,你想离婚,我可以给你请律师。别的,我帮不了你。”   说着,赵清漪不看她的委屈凄苦表情,拎了中医医药箱走人了。   潘素梅跟着她出房间,只见几个保镖和一个助理跟在她身后离去,她没有一个回头。   ……   赵清漪下午赶去海州大学与京城中医大学合作的研究院给几个研究生讲课讨论和并布置了作业,这也花了她三个小时,她没有回王家,而是回到公寓,时间也不早了。   王祁泽与她差不多时间回家,两人吃饭时气氛还不错,又商量着明天晚上出去看电影逛街,不是出差在外或者闭关,他们约定每个星期还是要约一次会的。   吃过饭后,赵清漪打算指点王祁泽吐纳,这种气功练一练是很有好处的。   她却接到李部长的问候电话,王祁泽不禁吐嘈:领导还是这么喜欢晚上电话打扰。   李部长说:“赵主任,你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呢。”   “没有办法,我是‘猴子’嘛,大家都爱看。”   李部长叹道:“反正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闹到这个程度也足够了,好好工作要紧。那边大学里的课要上,还有些单位里疑难的案子,这些都更值得你花时间。不要因为不满意别人而辜负自己。”   赵清漪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就是现在我母亲在疗养,我还是得花时间的。等她好得差不多了,我也不用常常见她,我就回京城看看案子。”   李部长呵呵:“年轻人,就是心高气傲又冲动。捐那么多钱,我不是说捐钱是坏事,但是因为别人刺激而捐钱好爬到道德制高点,这种做法也是有欠成熟的。”   赵清漪听他话中有回护她之意,忽然觉得李狐狸还是一个很有天分的领导。   “倒也不是完全为了别人的刺激捐钱。那些钱,除了我做节目赚的就是给人治病赚的,都是因为那个人做的恶我赚了钱。我要是拿那些钱用来享受,我是不是还得感谢那个大恶人让我发财?我宁愿世上没有人受那样的害也不想自己靠这个生存,也因为治那种病确实很累,我再也不想干了。清清净净,回归自我。”   “咱们赵同志还是有精神洁癖呀!堂堂正正靠双手赚钱就不用想太多。那些事就让它冷下去吧,不要再牵扯了,如果他们再涉及侵权和危害公共安全,让地方法治部门拘留几天就老实了。”   “我明白了,部长,不会有这么高调的事了。”   “你自己也要宽心。”   “我心宽着呢。”   “那成,不打扰你休息了。”   挂了电话后,赵清漪想着自己也不是疯狂地追求金钱,把精力用来干转到特科的那些案子,探索神秘的事,看看这个位面还有留存哪些东西也挺有意思的。   霸道总裁大富豪这种身份对她还没有太大吸引力。   家里不是有个霸道总裁了吗?   ……   张北难得调休几天假,飞来了海州,赵清漪已经给他约好了周小姐一起吃午饭。   这天中午,他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那家餐厅,对方一时没有到,他一再看手表。   直到超过了约定时间的五分钟,才见年轻的女郎姗姗来迟。   十一月中旬,天气转凉,她化着淡妆,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小皮衣,配着长长的纱裙,脚下一双高跟皮鞋。   年轻俏丽中带着几分冷艳,张北看到她不禁想到当初“非礼”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和紧张。   周晓敏心里头对自己说:相信漪漪,他不是色狼,本姑娘就大度一回,如果他要她给他证明澄清好升职,她就卖一个面子吧。不过他要是敢跟本姑娘抱怨,本姑才不甩他。   周晓敏走了过去,张北也连忙站起身来:“周小姐,你好。”   “你好,张先生。”   两人重新入座后,张北忽然说:“周小姐,你迟到了。”   张北不喜欢下属迟到,他自己也几乎没有迟到的情况。   周晓敏暗想:果然怨气不小呀。   周晓敏呵呵:“我是迟到了,怎么样,想打我吗?”   张北半晌不知怎么面对女人这种态度,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是陈述这个事实。”   “想我道歉吗?OK,张先生,我惹不起您,迟到的事是我不对,行了吧。”   张北抚着侧额:他好像又得罪她了。   “不是,我……还是我道歉吧。”   周晓敏说:“我可不敢勉强你。”   “不勉强,我真心向你道歉的。”   周晓敏睨着他真诚郑重的表情,呵呵一笑,说:“为了升职,能屈能伸,可真够拼的。”   张北眯了眯眼睛:“什么?升职?”   周晓敏不禁一哂,说:“张队长,你现在还装什么?漪漪都跟我说了,我给她面子。影响你升职的事,我可以出面澄清,但是要我反向你道歉,我不会干的。”   张北长长舒出一口气,抚了抚额头,说:“赵主任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是来解决事情的,解决误会就要坦白一点,追求升官发财也不是错。”   张北叹了一口气,说:“周小姐,不是这么回事儿。”   张北是京城人,说话正字圆腔又爱带儿话,而周晓敏是吴省的,再不友好的话说起来总有几分软语的味道。   但是京城口音的人就像英文的剑桥腔,听着特别高级感,口音很大程度上代表着身份,他是国家重要部门的干部,当然算是有身份的。   “我说的哪里不对了?”   张北说:“我和你见面,和赵主任也说得很清楚,一、是上次的事跟你真心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二呢?帮你澄清,恢复名誉?”   “我名誉没有问题,要升职的话,需要的是成绩和能力,不用这个。二……赵主任说你还单身,我是来相亲的。”   周晓敏手中的茶都不小心洒了一点出去,忙又放下杯子。   “你说什么?”   “赵主任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那件事影响了你的名誉,你升职有争议,需要我澄清……”   两人不禁都有些尴尬,周晓敏看了他一眼,这时知道他不是记恨她,忽然又觉得顺眼多了。   她也是好几次被介绍对象了,可是总不太靠谱,说起来,到底是漪漪有些品味。   张北说:“那先吃饭?”   “好……”   ……   赵清漪和老公约会后在外面的烧烤小店吃宵夜时接到周晓敏的电话,她还问怎么骗她。   “哎哟,我的大小姐,没有兴趣当尼姑,好的就出手吧。”   “但是……”   “你不喜欢呀?那我跟他说了,给你拒绝掉。”   “也……也不是。”   “喜欢就好。要是没有恋爱经验,姐姐有空教你几手也行。”   “……”   “就这样,挂啦!”   赵清漪正收了手机,王祁泽指指店里的液晶电视上放的新闻,说:“这都快要十二月了,日本还雷电多发引发森林大火,这天气。”   赵清漪抬起头,看到转播的日本方面的新闻,不禁瞠目结舌。   然后她看看王祁泽,这家伙正吃着一个生蚝,十分无辜的样子。   赵清漪抚了抚心口,不要在现代社会又跑出什么精怪来了,有个夏樱雪已经够她烦了。现在她要当好特科主任,有那些事她肯定逃不掉要插手的。   王祁泽这个搅屎棍! 第585章 被坑惨的日本   赵清漪近来不得不关注日本的动向,在整个十一月下旬,也发生了两次异常雷电现象。种花现在遗留的有灵识却未修成人的异类这么快能去日本的都是有本事的,没有本事的这么快跨海是不可能的。   这些怕是古代存活下来的异类,都少说几百岁了。而玄门中心在种花,上古陆上灵脉多在亚欧大陆上,海底也许也有灵宝,但是还没有发掘出来就到末法时代了。   日本是玄门旁支国度,种花过去大妖,日本那小国灵气和气运压不住,渡个劫就成这样了,到处雷声轰轰,怎么也不收敛。   上古修炼者绝对极少有到异地去渡劫的,因为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大妖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渡劫,很有可能被别的强者趁机杀人越货,又或者被不良居心的人施恩了影响修行。   这几百年来,绝对没有有灵识的异类离开种花专门跑去日本渡劫的,这是修行者的思维定势。   可现在是没有办法了,而比上古时幸运的是现在外面的世界遇上大能大妖的机率非常小,最危险的反而是人类。   赵清漪今天给学生们上完整,又拿了手机查看新闻,新闻上说富士山附近昨晚打了一整夜的雷,夜里就起了大火,都还调动了自卫队扑火。   有日本学界和民间都爆发一种日本民族特有的悲观情绪,觉得上天是不是暗示那自古多灾多难的岛国世界末日要到了。   不然,怎么都要入冬了,老打雷呢?   这事已经造成了日本国内经济上的数亿资源损失,至于给国民情绪上的打击还是不算的,日本整个社会都笼罩一种压抑的情绪。越恐慌越要压抑隐忍,有些生活没有趣味的老人不声不响直接跳楼了。   赵清漪下午没有课就离开了海州大学,其实她这样常常直接指点学生的研导已经很良心的了。   国内也有那种不太露面的研导,平时电话联系,有事学生做,还有学生做出的实验成果,导师写了论文用了数据挂名占了成果的。   这些也都是外话。   下午,赵清漪去了王祁泽公司走一圈,她这位前同事、现任老板娘及自带流量的传奇人物现在在公司的人气与从前也不同了,高得很。   以前,她低调干活时期都被读解成了一种高贵品质,也没有人觉得她是嫁进豪门了,她自己不靠家世就已经让别人高攀了。   连王祁泽有时言及自己老婆时,都是得意洋洋的很有“我爸是李刚”的架式。就像他遇上那托梦讨封的猫妖时一样说“我老婆可是XXX,很厉害的”,一副本宝宝不好惹的样子。   赵清漪来探班,王祁泽心底甜的吃了蜜一样,迎了老婆进办公室,这时又说起蜜月后重新上班公司项目接个不停,介绍现在公司里谁谁负责什么项目。   “就是行程越来越满了,本来还想跟你好好学点功夫来着。”   赵清漪也是看透他的本质了,表面上看着是上霸道总裁,实遇上是个熊孩子,就是那种从小思维十分活跃又没有被父母限制想象力的那种孩子。因为总是被父母引导,他是做出成绩习惯性喜欢得到家人认可的那种人。   “得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我估摸着不久后要出差,你好好工作就好。”   王祁泽微微一怔,说:“又要出什么差?你平日也不空呀,大学里的事,你母亲的事就有的你忙了。”   赵清漪也只要看他婚后在公司更踏实上进,作为妻子也放心了。   她抿嘴一笑,正了正他的领带,说:“工作要认真一些,有能力了才能帮到爸爸。我先回去了,还有些事要处理。”   王祁泽如一只树袋熊一下搂住她,蜷缩着身体,脑袋下巴搭在她肩颈处。   赵清漪温柔地拍拍他的背,王祁泽又抱着她亲了亲,直到有人敲门,两人才整了整衣襟和发型。   赵清漪看到何文州来和王祁泽谈项目上的事,她招呼过后就提着包离开。   ……   两天后,赵清漪到了京城开会,这件事部门里也要听她的看法。   陈副部长的职责包括分管国公部处理的案件涉及的部门协调方面的问题的,与外交部关系也很紧密。这一回他也得到了消息,向李狐狸做了汇报,说是外交部和公安部名下的种花国际刑警组织都有消息,日本这回有意对国内的异常天气问题进行交流。   李狐狸却又看看分管防备日本间谋和渗透的魏主任,魏主任说:“这是他国内政吧,他们向来与我国互有心理隔阂,怎么照会我们去交流了?”   陈副部长道:“还不是咱们赵主任上回露了一手,满世界没有医生救得了的公主让赵主任给治好了。日本的佛学界、阴阳师界、武术界、医学界又产生了一批‘慕华派’想要交流学习了。他们就是这样现实的。”   魏主任说:“我看也不仅仅是这样,最近日本灾难多发,冬天打了十几场雷,天天在扑火,他们这时候有部分学术界和民间都有一种不安。真的出现更大的灾难,他们自居是欧美类的国家但是孤悬在亚洲,真有难的话,东亚别的国家没有能力救,而欧美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听说这回也有美国的科学考查队去日本研究天气,连太空卫星都锁定日本了,也没有得出结论。”   赵清漪食指轻轻挠了挠额头,这是有一点心虚的表现,她已经交代王大搅屎棍了,绝对不要对第三个人说起他被猫妖托梦讨封时干得好事。   猫妖自己若能渡过劫成人也不会轻易泄了自己得来的天机的。要是日本知道王大搅屎棍干得好事,杀了他的心都有。   “赵主任,你怎么看?”李狐狸和蔼地看着赵清漪。   她发现在场的比她资历老的领导都看着她,不禁咳了咳,说:“我……也不太明白,反正身为国安部的人,坚守国家和人民利益的阵地,听从部长的指示,别的,我没有想那么多。”   陈副部长、魏主任无言以对,但想这小妞还真被李狐狸,不,部长给收服了,这么快以部长马首是瞻和拍马屁。   没有真本事的人拍的马屁和有真本事的人拍马屁并服从命令,这两种马屁给领导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前者是无能小人走旁门左道,后者是既会做事又会做人还守纪律,领导是大大的喜欢。   李部长说:“这事还要上头的领导决定,定个总方向,我明天去见总理。你们先都去忙吧,赵主任稍留步。”   陈副部长和魏主任依言出去了,李狐狸端着他的领导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说:“赵主任,你真的没有看法吗?”   “我不明白部长说的是什么。”   李狐狸手指冬冬敲了敲桌子,说:“连卫星气象部门都乱弹琴的事没有蹊跷?”   “有没有蹊跷我怎么知道,部长您的保密等级比我高得多。”   “但你知道的秘密不比我少。我是说真的,国家要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定的策略出现差漏这会让国家利益有所损失的。”   赵清漪听到这个,嘴唇不禁动了动,揉了揉额头,喃喃:“我说了,也没有什么人敢信……”   “你说说看,信不信让领导判断。”   “那领导要是不信,就当我没说过。”   “行,我给你担保。”   赵清漪揉了揉鼻子,深深呼吸一下,说:“那个……大约是神秘力量,倒也不用太惊慌,不管多神秘,用现在的话来说都是存在和生物,物种和能量来源方式不一样而已。”   李狐狸支着下巴,那张中年儒雅的脸表现出沉思,在理解她的用词,不太有把握,就问道:“能不能简单明了一点解释?”   赵清漪咳了一声,说:“妖精渡劫化形。”   也是部队出身的李狐狸不禁吓了一跳,保温杯砰得落在桌上,表情怪异地看着赵清漪。   “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赵清漪无奈地说:“我说了没有人信的嘛,你还问我。”   李狐狸说:“你能证明吗?”   赵清漪无赖地说:“我为什么要去证明?那是日本,他们渡他们的劫,又不会妨碍到我们。”   “可是你说的是妖精!这是迷信!国家宣扬的是科学!”   “你怎么能断定,那种利用未知能量的体系不是另一套科学?说到底还是能量。现在的科学体系理论所能开发利用的宇宙传来地球的能量不到其百分之一,还有百分之九十九,那种利用方法的体系占其中的多少?这事谁也不知道。”   李狐狸不禁被刷新三观,说:“可是如果有什么妖精,这是一个强大的物种,你不觉得是人类的天敌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末法时代过去几百年,能活到现在没有死的差不多是没有大恶因果的,它们的整体的道德素质只怕比人类高得多。”   人类是天道的诀择,那种吃人作恶的妖魔也是被天道轮过了。   李狐狸说:“赵主任,你知道的不少嘛。”   赵清漪忙说:“我小时候听师父说的,或者你也可以询问一下茅山的凌子风道长是不是这么回事。”   凌子风道长被夏樱雪弄瞎了眼睛,但是找到器官配对,作为特殊传统文化人才,国家给他换了眼,恢复了部分视力。   李狐狸说:“那我国也到处是妖精吗?会不会也像日本那样,妖精就算不做恶伤人,渡个劫可也会造成巨大的损失,森林大火也会危及山区人民的生命安全。” 第586章 外访日本   赵清漪当然不会明说“建国不许成精”这条富有杀伤力的箴言。   她虽然称王祁泽是搅屎棍,但是经理人当过大荒山妖族公主和截教教主夫人,对那种潜心修行的异类还是有些慈悲心的。   用王祁泽的话来说这也是“尊重梦想”,底层的人梦想着成为人上人,而异类几百年来只是想修成人。   妖虽然活得时间长些,但是在现代是比人更低的物种了,现代末法时代过去八百年,能修炼成人的妖的成功率比底层寒门贵子的机率可高不了。   断其生路,不但残忍,而且可能会引发异类物种与人类的仇敌对立恐怖事件。反而不如交给“天择”,它们能渡劫就活,不能渡劫也不是人类的错。   这也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吧。   只不过引发森林大火和日本国内的不安也不是个事儿。   赵清漪收回神思,说:“大约……要么是咱们种花污染太重,没有什么灵气,所以没有什么妖精;要么是……咱们国家的异类都去日本渡劫了……”   “你说什么?到底是污染重没有妖精呢,还是去日本了?”   “我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如果那些妖精不会日语,大约就是我们这边过去的。”   “日本更适合妖精生存吗?”   赵清漪抚着膝盖,低着头说:“李部长,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说了我也没有见过的嘛。”   李狐狸看她这样子心头大疑,敲着桌子说:“这是天大的事儿,你不给我个靠谱准确一点的说法,我怎么跟上头说?”   赵清漪这才长叹口气,说:“该是咱们这边过去的吧。”   李狐狸说:“那万一日本方面的人真的抓到一两个妖精,发现是咱们这边过去的,不会引发外交问题吧?或者惊天大发现?又说咱们种花用妖精入侵它国,会不会在全世界引发对我国的对立?”   赵清漪不得不佩服李狐狸的活跃思维,第一时间就转到了国家安全与战略大局上面,这想象力也是绝了。这跟王祁泽有得一拼。   赵清漪说:“应该不容易抓的吧。”   “不能说应该,这件事你不能和任何不到保密级别的人说,明白吗?”   “我吃饱了撑得慌吗?我才懒得说。”   “好,你先留在京里,等候任务命令。”   ……   李狐狸整理思绪,向上约觐见领导的时间,他要听从领导批示后布局。   而赵清漪留在部门上班候令,此时单位也不让她去处理一些不紧急的疑难神秘案件,她也只好喝喝茶,聊聊天,当一般空闲的公务员了。   给她调来的干事一男一女,男的是公安大学毕业的有三年一线工作经验的警队精英,女的是陆大毕业的不可说部门调来的。   赵清漪就算平常不在部门里,这两人也能整出很多事来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案件的卷宗是看过不少。现在赵清漪在办公室喝茶,两人就跟她讨论起来,他们是很想出差去看看几个案子,希望得到赵大神棍的一点指示。   正说到湘南山区的早几年的人口失踪案子,因为有当地村民说那一片原始森林里的山妖之类的东西。当地的干部对这些事也是抱着敬畏的态度,但是作为公职人员不可直接说这些的,这些奇怪的案子没有破。   这些档案也因为国安部特科成立而从公安体系转过来。   赵清漪想想自己蜜月自驾游也只经过湘南一带,没有逗留,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一些灵力的存在,就算没有成精,异类深居山里也不是不可能,等这次事件过后是可以去看看。   赵清漪不禁鼓励他们好好找案子,等她和领导申请了,就可以出差行动了。   两个好奇心贼重的干事不禁打了鸡血一样,有的人的追求就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心和探索精神的。   聊天聊到下班时,张北来找她吃顿便饭。赵清漪也是无语,张北和周晓敏相亲,可都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人。   于是她在烤串摊子上给他一点指导,但想了想自己怎么说也是女人,只怕有些话不方便说,就让他加王祁泽的微讯好给指点一二。王祁泽这人脸皮厚、思维活、会撩但是不下流,追女人很有分寸。   张北不禁大为感激,他也觉得男人之间方便一点。   赵清漪笑道:“张队,是不是家里也给催了?”   张北手背支在鼻前,叹道:“这是一方面,年纪也到了。”   张北现在都二十九了,比王祁泽还大一岁,男人到这个年纪除了不婚主义者都想娶媳妇。   赵清漪说:“我很好奇,你怎么就没有找个女警呢?比如小秦呀!”   张北抿了抿嘴,呵呵一笑,说:“那是京城妹子,大嗓门儿,脾气爆。还是你们吴省一带的女人给人感觉不同一些。”   “怎么个不同法?”   “这个……你是女人,你也不懂,我不跟你说了。”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敢情……你还是个直男癌呀。”   “我肯定不是弯的,直男,不是直男癌。”   赵清漪心想,真的能做媒成一对也挺有成就感的。对于普通女人来说,当然是事业和爱情双喜临门最好了。原主在周家吃过那么多顿饭,她给周家牵个女婿,也算是有始有终。   ……   第三天上午时,李部长才得了指示,通知了赵清漪去办公室。   “你将以‘中医学交流’的名义去日本,你和张北他们熟悉,他们随行保护你。在日本方面,有驻日的外交人员配合。”   看来是两国达成的共识,赵清漪并不以安全问题交流对话的名义去日本,以防外界知道后有过多猜测解读,这外“外界”包括了欧美国家和日本民间。   某大国是不会让种日两国某方面太过走近,对两国来说都是麻烦,少不得这样挂羊头卖狗肉接触一下。   日本不管是出于真需要帮助还是想要试探种花玄门的深浅、又或者是一个陷阱,种花同样要这样的机会营造对国有利的局面或者反向探探对方的深浅。   本来向国安部成员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抬明面上来去涉外交流的,但赵清漪的另一层身份是高明的中医师和针炙师。连国安部对外宣称的都是她在预防治疗疑难病症和温疫上有很深的造诣,她的特科是维护国家这方面的安全的。   赵清漪问道:“那么行程呢?”   李部长说:“这要看日本人他们想干什么吧。现在我相信你的判断,日本发生的事——只有你知道真相,你肯定不能透露给他们的。他们如果没有这样的高人就会有求于你,他们要是在接待和安排上没有涉及深水区,那你表面上参加几个仪式也就行了。如果……他们真有能人发现是咱们这边过去的妖精,你得想办法圆转一二,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大做文章。另外,你要是有把握,也查查那位还在不在日本,拖下去不是办法。同样的道理,不要让那人闹出大事,转向国与国的对立,不能落人口实。”   赵清漪头疼,说:“这两件事,我都没有把握……”   “但是这事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更合适了,别人对这些都是半懂不懂。你也不要太有压力,真的有意外,国家还是有应付准备的,那到底会有风波,外交上有所不利,我们还是不希望看到。”   赵清漪说:“部长,你会不会想太多,日本人要是发现那些异类来自种花,对于未知的神秘力量,他们第一时间会恐惧忌惮吧,而不是引发对立。”   “没错,但是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对历史问题的心虚不信任我国,从而失智连接别的国家制造不利于我国的话题。一切外交上的不利局面,对我国的发展都会造成损失。”   国与国之间的不信任是无法避免的,而很傻很天真地去相信别国的国家往往狠被辜负。   “领导,你们的格局太大了。”   ……   赵清漪得到命令就回去准备,其它的事会有涉外人员去对接清楚的,她是“大师”只要到时候人过去就好,而日程上日本方面的人员会提议再听她的答复的。   赵清漪回到王家在二环的别墅里,这里没有海州那么大,但是也有两个佣人、两个保安兼司机。   赵清漪在屋里拭着剑,又调息吸了些灵石上的灵气,心想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对上那个妖人不会只有被虐的份了。   但她还是要做充足的准备,用上好的朱砂,还混合了她的血和灵气画了许多的符箓,少不得给随行的警员也准备一个平安符,万一遇上夏樱雪也能挡得第一波攻击。   她把准备的一叠叠符纸都装进自制的乾坤袋里,这把剑却是不能装里面了,因为自制的乾坤袋等级太次,而宝剑却等于剑修的第二条命,乾坤袋压制不住它的。   因为她要出国,王祁泽晚上还飞来京城相会,万分舍不得的样子,直想要追去日本,说自己不放心。   “你去了,我才要多照看一个人呢。照顾好爸爸妈妈就好,你还不信我吗?”   “那地方到处天气异常,谁知哪天会不会地震海啸……呸呸呸,乌邪嘴!”   赵清漪双手捏他的脸,说:“你干的好事,你还好意思说呢。那些‘异常’我不怕,而真有天灾,国家也会接我们回国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起来,我还真的好奇,想见见妖精是什么样的,就那只猫到底有没有活下来。它这么可爱,要是过不了劫多可怜。”   “你以为你是穷秀才吗?想要狐狸精来找你红袖添香?”   王祁泽一把搂住她的腰,说:“你要是狐狸精,我就想,旁的我不要。”   两人又是嬉闹一阵,亲热恩爱不已。   翌日下午,赵清漪一行人才乘了单位安排的公务专机前往日本,两个多小时顺利降落于羽田机场。   日方除了外务省和警察厅的工作人员来接机之外,还有皇室的助理人员和阴阳师土御门一流、中医师松田等人,以赵清漪现在的正处级(正县级)身份来说,这个规格相当高了。 第587章 奉命忽悠   在酒店休息一夜,就有驻日使馆的官员过来与她沟通,问她下午与日方人员碰面有没有问题。   赵清漪正想也先试试底细,就同意了这个安排。   他们为了低调交流,种花方面来的人与日方人员的碰面放在东大的一个会议室里,而没有到政府场合。   日本民族是一个很有私心和小算盘的民族,他们既然知道种花的玄门还强盛,他们是玄门分支,就不想和别的国家分享此中的好处,或者也不想别的国家因为崇尚种花这种能力而与种花走近。   所以,他们是极力低调的。   赵清漪显然比李狐狸他们对日本人的秉性还更有把握,所以她既不意外也没有觉得这是侮辱。   这其实对种花也是有利的,要是他们和欧美方面的代表摆下了龙门阵要全世界一探究竟时,她要搞事情就难多了。   除了张北等小组贴身护卫人员之外,赵清漪还带了他们部门的两个助手出来历炼,因为怕泄漏太多国家机密,也没有旁的部门的人参与进来。这里到底是日本,而不是港岛,港岛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在日本是要处处谨慎的。   在会议室里,对方有外务省的高官武田友仁、警察厅的高官山本正浩,还有阴阳师界的土御门一流、大友信太、山背义。阴阳师说到底是术士的一个支派,因为现代的日本汉学衰微,就算法器和典籍完好保存下来,能理解的术术的人越来越少,而去长年浸营这些东西的人更少。   而种花国内却是虽然能看懂典籍,法器和典籍的保存上有问题,同样学的人少甚至整个社会都不信奉这些的。   先与两位高官寒暄后,才有土御门一流带着另外两个阴阳师上前问候,土御门一流对赵清漪十分恭敬,还用那不流利的汉文说话。   外务省的武田友仁招呼着种花方面的人入座后,说了欢迎的开场白。这不是甲午时代了,日本方面在细节上绝对是非常有礼周到的,会让种花人基于在历史上学的知识觉得这是些假的日本人。   反而是赵清漪见过比这更周到的欢迎英雄的阵仗,一点不觉得奇怪。如果涉及国家利益,面上怎么说是一回事,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武男友仁开场白后,警察厅的山本正浩就简要介绍了日本这一两个月的“极端天气”案例。   他最后说了自己的疑惑:“近年的环境污染是形成了一定程度的极端天气。但是为什么只发生在日本?这一点气象学家也无法解释。如果是地形天气,大部分的地点都不符合基于地形的气象学。”   土御门一流还是简要地翻译了一遍,普通的翻译人员不适合知道这些机密,土御门一流知道赵清漪精通日语,现在倒是翻给随她来的人员听的,他也不知道他们的深浅,不会小看他们。   土御门看赵清漪陷入了沉思,不禁问道:“赵桑,依你看会不会是……上次那个陷害公主殿下的神秘人引起的事?”   赵清漪倒没有把这些往夏樱雪身上套的意思,说:“我不能断定,这是贵国的内务,我无意插手,只是客观说说我的看法。”   外务省高官武男友仁听了土御门翻译的话后,点头:“当然。赵桑精于医学和阴阳术,我们也想听听您的高见,但不涉及插手内务的事。”   赵清漪摸了摸鼻子,说:“会不会是……恶灵?恶灵的存在引起雷电,用现代的话来说是异种正负阴阳的能量碰撞引起的雷电,恶灵强大到了世界空间所不容才会有这种能量的释放。你们国家,这些东西是不少的,本来在现代,那些东西不是避世就是消亡了,与人类交集是不多的。但是三四年前的大地震大海啸也……引出地底的新的神秘能量,这种神秘能量的补充增加,助长了恶灵的强大,积累了这几年如今刚好到界点,才连续大规模爆发。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而已,你们另有更深的认知我也没有意见,这是你们的内政我无权插手,我只应邀来做医学交流的。”   在场的日本人却个个都慎重万分的样子,土御门一流、大友信太、山背义都倒抽一口气。   土御门一流说:“如果真是恶灵,会危害人类吗?”   赵清漪忽悠得似是而非,就算将来他们真的抓到一两个妖,她这些还是能套上的,只不过他们现在没有抓到的话,理解起来就会跑到另一个方向了。   赵清漪听着他翻译的中文表达太烂,而等他翻译她的话成日文又太慢,所以直接用流利的日语叽里呱啦地说:“贵国没有人受害的话,就是大体上不会危害人类,或者说它们刚到有能力危害人类就引发了空间的能量的碰撞,那样的雷电下大部分恶灵也要灭亡了。我觉得发生那种雷电时,人类还是躲远一些,以防有‘替死之术’的恶灵利用人类,反而造成悲剧。我个人觉得即便发生那样的雷电只要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是好事,跟什么世界末日、日本沉没毫无关系。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天照大神保佑你们,雷电的发生是消耗掉对人类有威胁力的恶灵的能量,这样你们才更安全。”   土御门一流深知她的本事,听了不禁心头一喜,虽然失传了许多阴阳之术,但是她这种解说隐隐与一些阴阳道法相通。   大友信太好奇地问:“大地震和海啸怎么就引起恶灵多起来了呢?还有这种解释的吗?”   赵清漪看了他一眼,目中有一纵即逝的意外,好像他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似的。   这让敏感的土御门一流觉得本国玄术之衰微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了。   赵清漪说:“在玄学历史来看,宇宙天地来于混沌,上古时期不管是地球外宇宙来的灵气能量、还是地球这个宇宙组成的微尘自己内部,都有那样的灵气能量存在。而在末法时代之后,人间社会大变革,那样的灵气型的能量逐渐退出历史主流舞台,但是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们脚下的土地的内部还富含那样的能量,一场大地震大海啸,把那种能量翻上地表助长的恶灵的成长。从而又引发了雷电。玄术玄之又玄,我不过通点皮毛,我这样理解也未必准确。你们要坚信日本末日沉没之说,我也不反对。”   日本人当然不会相信什么末日沉没,也不想相信。   土御门一流说:“赵桑是高人,见解独到,我们当然很感激您的指教。”   “指教不敢当,就是,交流。”   外务省的武田友仁说:“赵桑务必在日本多留几日,我们好做更深入的交流。”   赵清漪说:“多留几日?我的身份……会不会太过敏感了,我还要问国内的意思,我国内还有许多事。”   “医学交流,这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不应该这样分国界。”   ……   赵清漪与他们初次见面就这样愉快的结束,她这个医学交流者的身份,自由度与一般的旅日游客也差不多。   张北听得懂日文,但是身在国外,他话不多,要有什么调侃讨论也回国后再说。他只觉赵主任是真的懂得多呢,还是忽悠他们,问题是他们级别不低的人居然相信了。   到了日本的第四天,赵清漪会见了几个日本中医师,交流了针灸的技艺,这日本的民间还真有些传承下来的高手的,比之国内的人一分不差。这让她觉得真该对这方面的工作担起一点责任。   在第五天时,本来还有行程的,但是在名古屋附近的荒凉地带,午时三刻开始再次发生了异常雷电。人类都不适合靠近,车辆、飞机之内的交通工具在雷电面前是送点心,而自己的国土上,对着未知的“恶灵”,他们总不能几发导弹发过去吧。   雷电集中地附近的居民也被弄得人心慌慌,最近地方的居民被紧急疏散。   由于持续时间久,赵清漪受阴阳师的邀请乘快车抵达名古屋,然后乘了直升机抵达附近。   雷电刚刚停息不久的样子,赵清漪得到允许,决定进现场去看看,随行的还有张北和土御门他们。   张北还好,赵清漪不想跟日本人一起干,她是来偷偷查看一下是否有种花来的妖精化出形来的,被日本人看到还得了。   甩开日本人,她自有办法能闻出点痕迹。   一路步行过崎岖山路,几个阴阳师和其胆大的弟子都紧紧跟着,让赵清漪心头好生郁闷。   赵清漪心里盘算着鬼主意,计上心头。   她和张北走得近,偷偷掏出一张迷踪幻术符,这个效用不强,时间短,但能迟滞他们一会儿,就能分头行动了。   赵清漪向张北使了一个眼色,他虽然不明白,确紧跟在她身边。   赵清漪指着前方被雷电劈成筷子焦炭的树木,用日文说:“那里被雷电劈成这样,很有可能之前的恶灵就依附在那颗树上。土御门先生,你们先过去附近仔细查看有没有异常的东西。我们是外国人,涉及贵国秘密总不太方便,除非你们有危险我再出手。”   在场的日本人听了,将信将疑也存着几分害怕,土御门一流作为阴阳师界的领头人,说:“赵桑,没有关系的,你也去看看吧。”   赵清漪说:“我们领导有命令,我是种花的公职人员,非不得己绝不能插手贵国的内务事。这是原则性纪律,请你理解。”   他们只当是种花来的官员真有这样的原则,怕引起外交上的说辞,也不好说自己没有信心,于是都过去查看,而赵清漪则站在远处。   看着他们过去查看了,赵清漪在原来的路头摆了几块石头,祭出含有灵力的迷踪符。张北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前方日本人走过去了山道忽然就迷雾层层、晃晃悠悠,好像有三四条一样的岔道、人影也顺间看不清晰了。   赵清漪捂嘴忍笑,又祭出一张异种能量干扰的符箓,让那些天空的高密仪器捕捉不到她的踪迹。   拉了拉张北的衣角:“走,咱们去找找看有没有真正的异类。”   “你骗他们?”   “不骗他们难道骗你吗?这是李狐狸的指示,你服从命令。”   听到是李狐狸的指示,张北不敢有意见。 第588章 初见妖精   土御门一流、大友信太、山背义等人领着几个他们门内的弟子前去查看那被雷劈成了焦炭或者筷子的大树。因为他们阴阳师也是听说过恶灵存在于井里、依附树上的例子,还真不敢放松,集中精神戒备着那棵被劈烂的树。   连带着弟子的九个人小心翼翼摸进,如土御门等人还带着祖上传下来的罗盘,只觉四周存在异常的能量残余,影响了磁场,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无序的转动。   几人大着胆子摸近那树,却有一个弟子稍稍胆怯往后头看看种花来的高人赵大师,却不禁啊得一声叫出来。   “怎么回事?!宗主!你看!”   其他人被他的尖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四周诡异得到人脚下发颤。不知哪来的白雾一重接一重缭绕,视线严重干扰。四周的景象,树木、丘陵、小路像是在哈哈镜里的一样,扭曲变形,又或者原来的方位物体完全错乱。   “赵大师!赵大师!”   “恶灵!一定是恶灵!”   “赵大师!你听得到吗?”   他们呼唤着赵清漪帮忙,但是四周根本就没有人回应。他们拿出与警察厅人员的通讯器,此时也完全信号错乱。   “土御门宗主,这可怎么办?”   大友信太心底对于未知的恶灵要说没有恐惧也是假话,他们家族的阴阳术传承也极度衰微,到了他祖父和父亲,基本读不懂祖上传下来的汉文典籍。   他学现代的汉文却也只摸到门口,因为祖上的典籍是以文言记载的。种花人学文言都不容易,别说是日本人了,这种断代是比较严重的。   还是土御门家族到底是源于安倍家族,到土御门一流还是能读必一些,能驱一驱邪,知道些古时的技艺。   阴阳术与中医的传承不同,毕竟后者是一直提倡的,并且可以作为傍身之技,可以靠给人治病养活自己,得到较好的传承。而玄术越到现代越受质疑,而后人技法粗糙确实常常不灵,就更无人钻研了。   土御门一流说:“可能赵桑也看不见我们,这是也许是恶灵的干扰,大家小心一点。”   一个弟子说:“那我们会不会死?”   土御门一流到底清醒一些,说:“哪有那么容易死?恶灵做法也是要消耗法力的,等它的法力效用过后,我们就能破除迷障。这时候,我们围在一起,不要走散落单,坚定信念,我们这么多人力量大,恶灵就没有机会下手。”   在场的人终于提升了点信心,一个个围在一起,却都离那棵被劈得又焦又烂的树远一些。有人说提议这样聚在一起退出这个地方,但是土御门一流却否定了。   “我们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我们要是走到错误的方向更加危险。反而不如坚持原地,等恶灵的法力消散,赵桑和警察厅的人找过来。”   九个人团结围在一起,没有恶灵再施什么害人的法术,手拉手时感受到对方的手还是暖和的,心底稍安。   ……   赵清漪带着张北行动,一来是他奉命“保护”自己,二来赵清漪早就想到过她初入国安部时张北是有秘令要考察她的。   张北是李狐狸甚至听命于更高级别的人,他虽然是行动队的人员,但是保密等级不会比她这个有主任头衔的人低。   赵清漪取了一张特制的符纸,一手指修长的手灵巧的折了一只千纸鹤,往天空一抛,那纸鹤盘旋两圈,才朝北飞去。   就算张北看过不少东西也不禁瞠目结舌,赵清漪说:“快跟上来。”   赵清漪随着那纸鹤淌过一片片灌木丛,不知道多久,到了一片满是青苔的峭壁面前。   张北看看那天空的纸鹤,说:“这里真的不好过去了。”   赵清漪说:“你在这里等着,万一看到什么不要大惊小怪,还有这里是日本,不要乱开枪。我们的原则,跟外国人聊聊天吹吹牛没有问题,但绝不插手别国的内务!”   “……”   张北暗想:你不会是李狐狸的私生女吧,一边阴着日本人,一边还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地义正严词绝不羞愧脸红。这样的心理素质,李狐狸最是炉火纯青。   “那你呢?”   赵清漪看看山壁上还有些突石和草木,这样的山壁还不用法术,轻功就能上去。她提起真气一跃就是两丈多高,又在一块突石上借力,再次往上一跃近两丈,她那身体好像有能量抵抗地心引力似的。   张北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这不奇怪,早就见过她会轻功了,这是小意思。   赵清漪旋展轻功上山崖,到了半途,忽然飞出一道黑影,隐隐含有灵力,这是干扰赵清漪再往上爬的意思。   赵清漪微微一笑,这种还未化形的有灵之物她还不放在眼里,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条长长的丝绸运起点灵力往那黑影拂去,那黑影在空中一个扭身灵活避开攀住了一丛山崖上的杂草,以免摔下去。   赵清漪微微一笑,用古音说:“原业是一只三百年的黑貂。你且莫慌,我不是来抓你们的。”   那只黑貂伸了伸脑袋,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她。   赵清漪说:“我是种花国安部特科主任,我姓赵,我绝无恶意。是谁告诉你们可来扶桑渡劫化形的?”   黑貂不禁叫了两声,它并不知道。   赵清漪看看这黑貂的级别只怕是得了谁的帮助跟来扶桑的,以它现在的能力要渡海就难了一点。   赵清漪又往上爬去,黑貂发现自己跟她的能力相差太远,只好发出有些尖锐的警戒叫声。   但赵清漪已经一跃到了一个有一株灌木掩映的小凹洞里,两块石头朝她飞来,她宝剑也不出鞘,随手挥动就打下来了。   “阁下稍安,我不是敌人。”赵清漪用古汉语发音说。   对方一听静了下来,也用古音汉语问道:“你是谁?”   赵清漪一听对方能在现实空间说话,说:“你化形成功了?”   对方从一个干草堆里爬了出来,是一个皮开肉绽、身上有不少焦黑的年轻男人,长什么样子现在也看不出来。   赵清漪看看对方连衣服都不穿,现在刚刚被雷劈,是真没有能力化身衣服出来了。他们妖精恢复起来快,也不可能几个小时就活蹦乱跳。   赵清漪说:“我给你看看吧。”   对方一怔,没有回答,赵清漪说:“我帮你看看,你帮我做事,不会让你害人沾染恶业。你如今化形为人,人的生活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人想要活得好最重要的是找一份合法的工作。你懂我的意思吗?”   那人听了这话,才道:“多谢阁下!”   赵清漪对着这样皮开肉绽的男妖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色心的,走了过去,知道他是妖,运起灵力传给他。他得了灵力滋养,精神大震,血淋淋的身体开始愈合。   等他恢复了四五成,能够行动自由一些,赵清漪才收了功力。   那人才作揖行礼:“多谢恩公。”   赵清漪说:“你叫我老板吧。你是特意来扶桑渡劫吗?”   那人点头说:“种花国运王气正盛,人间正气压制不能成精,像我修行了七百年也一直没有渡雷劫化成人形。”   赵清漪问道:“像你们这种……来扶桑的修行者多吗?”   那人道:“说多也不多,但是说少也不算少。我们陆续得到这一线生机的消息,都是相熟的道友之间合作,才有可能登上来扶桑的游轮。不然,我们单独的灵力不够,只怕会被人类驱逐杀害。我是和十二位道友一起来的,我应该是其中第二个感到渡劫机缘的。”   赵清漪问道:“他们在哪?”   “我们妖精化形是很私密的事,不可让外人沾这因果,当然是各找洞府等待机缘。我们这批人中第一位化形的道友成功后来探望过我,我才知道他是成了。”   赵清漪明白,这修炼说到底就是宅男宅女,渡雷劫时很少会让外人在场的。就像她穿的那个角色可是神族,无论是她替妹妹挡劫还是上清帮她,因果都是要还的。   赵清漪说:“这么说,你们多是成功了?”   “也有失败的,我就听说早一批来的,其中一只鼠精还有一只狼妖就被劈死了,没有熬过劫来。只怕是早年吃过些人。”   说起来是公平又不公平:人吃肉都很正常,但是妖吃人就沾染恶业;可换一个角度看,人生匆匆不过百年,但妖潜心修行,成精后不出意外,至少可活五百年。   天道给予你一些恩赐时,必要拿走一样东西,夺走你一项权力时,就必给你开扇窗。妖精未化形时是低贱种族,但是成形后却是在体能、寿命、法术上远比人类更有优势的种族。   赵清漪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我姓黄……”   之前他是未化形的灵犬,自然也没有人叫他名字。   赵清漪也不僭越给他取名,就叫他小黄。   “你替我传令来扶桑的修士,无论成不成人,不可泄漏天机,如果遇上本地的修行者更不可透露此事。”   小黄点头:“此事轻重我们也明白,如若泄漏此中天机,我等修士化成人的一线生机就断了,我们妖精一族绝不会自断生路的。”   赵清漪点点头:“此外,你们成人后不要在人类中间胡作非为,要是被扶桑术士抓住,他们也是有些道行的,发现一些渡海化形的端倪,也是会断你们生路。你伤好之后,就暗中行走扶桑,整理一份化形成功的妖的名单给我。”   小黄奇道:“恩公要这种名单干什么?”   “你以为化形成功了,就能以人的身份在人间生存吗?”   小黄想想现在外头光怪陆离的世界,几百年来沧海桑田,人间规则越来越细致,妖精想混在其中确实会处处是漏洞。   赵清漪说:“让他们在扶桑躲仔细一点,如果你们要是给种花带来一些麻烦,别说扶桑容不下你们妖类,种花更难容下。你们化形也是照着华夏人化的,若是去别的地方,更难有生存空间。想当人就得守人类的规矩,这一点,你代我向他们转达。”   “恩公修为不低,是哪一派高人?”   “反正是玄门正宗功夫。正在国……种花朝中任职,种花本朝这些事暂时是我管的。”   “原来是天师大人,小人失敬。”   赵清漪听到“天师”两个字,脑袋一阵晕眩。   她想当一个现代的光荣纯洁的劳动者的理想是比较难的了。   起初是被夏樱雪发疯拖累到不得不修习玄功,再被李狐狸“拉入伙上梁山”从此要为国效力,然后因为王祁泽这搅屎棍弄出这么多妖精来不得不管。   总之,她在新时代的劳动者道路上越走越窄,在神棍之路上好像越走越宽。 第589章 日本高僧   赵清漪正定了心神,说:“现在不叫‘天师’了,你叫我赵主任吧。”   小黄从善如流,连忙改口,又说:“赵主任给我点时间,我过两天就能完全恢复,就去把名单整理出来,然把你的意思转达。”   赵清漪又看看在洞口探头探脑的那只黑貂,说:“它不过三百年的灵兽,远没有到可以渡劫的时候,赶来扶桑凑这热闹干什么?”   小黄说:“我们一起两百多年了,从未分离,我要来扶桑就带了他一起来了。”   赵清漪暗想:原来是好基友呀。   赵清漪看看那身皮毛,油光发亮的,心中有几分喜欢,微笑道:“你如今修成人,已经不能和从前一样带他潜心修行。且先让它跟了我吧,有它跟着我,联系你也方便。”   两妖一起两百多年,自然有些灵力上互相联系的秘法,而她现在也没有手机之类的现代科技工具给他,且也怕被人窃听。国安部的电话她也没有带来日本,她有也不能随意给一个妖精。   日本的事情,她摸清之后还要向李狐狸汇报的,她活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可不能乱走动让他们起疑。   可小黄微微犹豫,赵清漪看他的表情,叹道:“那便算了,你有办法找到我,自来找我就好。”   犬妖的鼻子要找她,只要她不刻意隐藏气息,还是不难的。不过一个是她可借黑貂主动联系,一个是犬妖主动联系。   小黄又对那黑貂说:“墨儿,你愿意跟天师大人走吗?”   那只黑貂啾啾叫了两声,立起了身子,又学犬摇了摇尾巴。   赵清漪不禁好笑,一只貂跟着狗久了就学会了狗的动作。   小黄和这叫墨儿的貂不过是久在山中修炼的灵物,比人类更容易相信别人,况且,此时小黄正是危难时,她占绝对优势没有伤他,他自然相信她没有恶意。   想要在人间好好做人,与这位玄门正宗的天师大人有点关系,也是好事。   ……   张北在峭壁底下等到天黑,眼见又到了八点多钟,也好在他这样的人不会怕天黑。   他在山壁下等了八点四十分左右时,才听到山壁上传来动静,他拿出军用夜视仪,才见赵大主任如一只壁虎从山壁灵活下来。   不一时,她就落了地,张北连忙问道:“赵主任,上面什么情况?”   赵清漪说:“没事儿,我回去会报告李部长的。”   张北也就没有多问,在这种部门做事,该问的时候要用尽一切审问技巧,不该问的时候就要装聋作哑。   但是看到她手中的一只东西,张北不得不问:“你上去就抓了只貂回来?”   赵清漪说:“不是抓的,这是自愿跟我的,我准备养着它。”   “赵主任,咱们是来出差,不是养宠物。”   “少啰嗦,回去吧。日本人该是急了。”   ……   却说土御门等人在迷踪符灵力产生的虚幻之术下被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又天黑了,他们一时之间没有细看还没有发现迷障都去除了。   还是警察厅的人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他们也没有放弃,迷障灵力干扰消失之后,警察厅联系上他们,派了直升机过来接。   这时间差也差不多,赵清漪和张北赶回去时正遇上天空飞来直升机的时候。   还听着他们“赵桑、赵桑”地喊着,赵清漪忙去与他们碰面。几个日本人因为遇上异常事件早已经精神疲备,见到赵清漪就说了起来。   赵清漪也称,自己发现突然见不见他们了,就想走出迷障,没有想到越走越远。   现在大家受了惊,到了夜里还冷,忙爬上了直升机,飞向名古屋,先在那里休息一夜再说。   ……   翌日,他们又回到了东京,阴阳师们与警察厅、外务省一起讨论,赵清漪作为外国人只是受邀旁听。   因为有外国人在场,他们的讨论当然也仅限于雷电事件的本身,绝不牵扯别的关于日本内部的事务。   赵清漪听着那些日本人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们受到未知神秘能量的围困,赵清漪偶尔点头附和,声称自己当时怎么也找不到土御门他们。   他们也基本采纳赵清漪的恶灵能量碰撞之说,警察厅敬告国民遇上荒野异常的雷电时千万不要靠近,而雷电发生之后,普通人也不要轻易因为好奇走近区域,声称是因为日本多地震而引发的正负电子和磁场的异常紊乱。   却在这时,奈良的法隆寺的一名老僧人本圆出来说话了,本圆与普通日本和尚娶妻生子吃肉不一样,他是一名受戒的老僧,因此在释门中也极有地位。   本圆点出:这是妖精在渡劫。   赵清漪本来都打算先回国了,听到这个不禁吓了一跳,怕事情会引向对种花不利的局面,便称有兴趣会会本圆,而本圆也对她这位种花玄门传人感兴趣。   所以,赵清漪提议前往奈良参观法隆寺会见本圆,此事也就在日方人员的安排下很快成行。   ……   赵清漪步入这座历史悠久、闻名东亚的寺院,只觉一种古朴气息扑面而来。不管她到了哪个位面,日本的古建筑上总是做到了更好的保存。   其实这座首屈一指的大寺院始建于六世纪末,于七世纪下半叶毁于雷火,灾后又很快被重建。   寺院是典型的东方对称结构的建筑,轴线两侧均衡,金堂与五重塔分列两边。   其外搪白壁红柱,内搪构件则均被彩绘,其外檐的木材显黑褐色,日式古风浓郁。   本圆法师就在庭院中迎接他们,这回正是由土御门一流相陪她和张北过来的。   见到本圆老和尚,赵清漪就收起了游客的心思,本圆先一步上前合手:“阿咪陀佛,贵客远来,有失远迎。”   赵清漪倒很奇怪,他虽然有口音,但是汉语很流利,他内穿着日式僧服,内白外黑。本圆虽然年老,但是目光平和而清澈,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一种清爽之感。   赵清漪也不握手和念道,只行了一个揖手礼,风流之态自然流露。   “见过大师。”   本圆道:“不敢称大师。贵客,请到东院奉茶。”   说着非常恭敬有礼的引着他们前往东院。一路上踩着洁净到可以让人躺下睡觉的卵石小道,听着本圆用汉语给她介绍着寺院,其讲堂两侧,东面为钟楼,西面为藏经阁,为讲堂陪衬而互为对峙相望。   一直绕出东大门就到东院了,赵清漪看到了一座八角形梦殿,不禁道:“你们日本孤悬于海外,确实在古建筑的保存上做得很好,像这样的单层多边形的殿堂、廊院在种花已经见不到真品了,也只有莫高窟壁画中可见。”   本圆合手道:“饮水思源,日本佛门皆源于中土。”   赵清漪看看四周的松柏遒劲青翠,高低错落,历经千年者也不少,不禁叹道:“古来英雄辈出,争不尽荣华富贵、理不清的恩怨情仇,终不过落于尘土,却也只有这不争的佛门之地历经千年不灭。不争为争,无与之争。”   本圆合什道:“阿咪陀佛,赵施主很有佛性。想来中土虽然不见千年佛刹,不传其形而传其神,种花文化渊源方能还有赵施主这样的人物。”   赵清漪轻轻一笑,未置可否,而本圆将他们迎进一间小殿堂奉茶。   日本的茶道还是传自唐朝,到了如今还是很有仪式感,赵清漪也不得不跪坐在蒲团上静静等候,虽然心中疑惑这个日本和尚知道多少,也不能急。   赵清漪捧着茶碗,依礼饮下后道了谢,张北喝了一口只觉得好浓烈呀,然后也喝完了。   用了茶后,本圆才说:“我听说,赵施主判断近来日本的异常雷电是因为恶灵滋生。”   赵清漪面不改色,目光朗朗,很让人信服的样子,只听她叹道:“我并没有真的见过日本的恶灵,只不过日本阴阳师界和中医学界盛情邀请我过来交流,我才有点个人薄见,却无意插手贵国内务。但想既然不是气象的问题,很多先进的仪器失灵,我才想着不像是平常的事件。联系日本地震频发,特别是三四年前的大地震和海啸,确实能补充那种能量,所以,我也才有此猜测。我虽然不是日本人,然而看到贵国人胡乱猜测末日沉没之类的事还是感到遗憾和担忧。”   张北演技是不好,所以对赵清漪这样的表演深感佩服。   他是演技不好、冷面来凑。冷面一半天生,一半是他的工作性质的需要,因为一个情绪太过外露的行动队长如果遇上强敌很容易让人探得他的底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反过来被敌人知了底细就太过危险了。   张北想到难怪她可嬉笑怒骂、自在随心了,有这演技护身。   本圆道:“阿咪陀佛,我代千千万万的日本人谢谢您的一片好意。”   赵清漪又一脸对未知的好奇的模样,问道:“我听说大师有不同的看法,说是出现妖精,现代还有妖精吗?”   本圆也不直接回答,说:“赵施主可知本寺一千多年前毁于雷火,后来才重建的?”   赵清漪点头:“我听说过。木制结构的建筑毁于雷火十分正常,种花历史上也有很多例子。”   本圆微笑道:“我也翻阅过前人留下的纪事,一千多年前是有一只妖精因为惧怕劫难而托庇于寺院。没有想到寺院也不能让它免于雷劫,结果连累整座寺院毁于雷火。” 第590章 巨大脑洞   赵清漪面上吃了一惊,而土御门一流也说:“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此事外人不知。土御门施主不知,别人也不知。但这平地起雷,电火泛紫气,应该是妖。”   赵清漪道:“家师行走种花天下五十年尚未遇见过妖精,当年听他说,妖精在种花已经绝种,在日本还有妖精吗?”   本圆道:“玄门式微,而妖精到如今也不盛行了,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频发的雷电,我也有些担心。”   赵清漪说:“不管是妖还是恶灵,我想我们人类团结互助,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成为胜利者的。便如贵国多灾多难却也做到传承不断。对于未来多一点信心,不要悲观臆想着什么末日沉没,无论是妖还是恶灵不可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总有太平之日。”   本圆感叹道:“赵施主一片慈悲之心,中土华夏胸怀,贫僧谢谢你的好意。”   土御门一流本就对她十分信服,他现在也是“慕华派”,至少他本人现在还是真心有些感激的赵清漪反对末日说,对日本持乐观态度的。   四人在堂内聊了一会儿,本圆又邀请赵清漪去自己的禅房,他说有几册保存的汉学典籍手抄本赠于赵清漪,却没有邀请土御门和张北,二人在此相候。   赵清漪听说能得几本失传的汉学典籍手抄本也是好事,欣然前往。本圆是日本的高僧,年纪又这么,而赵清漪身手了得,旁人倒也不会往歪处想。   赵清漪自己也没有往歪处想,但是跟随本圆进了禅房,却见地板上躺着一个伤患,以赵清漪的眼力一眼识出来那不是人。   在聪明人面前装千万不要十足的假,那会很惨,于是她惊叫:“妖?!”   那地上的伤患坐起身,已经康复不少了。   他看了赵清漪一眼,又看向本圆,说:“恩公,这位是谁?”   本圆介绍:“她是种花来的人。”   赵清漪奇道:“大师,我看此人身上有妖气,他为何会在此处?”   本圆说:“八天前奈良附近也发生异常雷电,我心生好奇前去查看,发现了他,带了他回来。”   赵清漪说:“你把一只妖就这样带回来了?”   本圆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能历经千险能走到这一步,我于心何忍。只是此妖却来自种花,不会日文。”   赵清漪当然不能说出背后的故事,说:“怎么连妖都崇洋媚外了吗?大师见笑,实是种花这三百年颓势,连妖都嫌了。”   本圆说:“种花国力欣欣向荣,颓势已转,施主何出此言?”   赵清漪打量那妖精,见他模样十分精致美丽,说:“八百年的狐狸精呀,你怎么会到扶桑来的?”   那狐狸精本就足智多谋,他再感激本圆把他带回来休养也不会向人类说出妖族的秘密,断了未化形的灵兽的生路,他会是所有灵兽的公敌。   那狐狸精说:“吾听闻扶桑也有狐狸精,所以到扶桑来游历的,没有想到竟然刚巧在此时化形大劫时间已到。”   赵清漪说:“不对,日本近来频发异常雷电,你一个妖来此游历时到了大劫会有这么多雷吗?”   那狐狸精看她虽然有疑却也不见伤他之意,她一眼看出他的脚根和道行也让他敬畏,不禁道:“请问尊驾怎么称呼?”   赵清漪说:“我姓赵,是种花国安部特科主任。”   狐狸精吃了一惊,忙站了起来,揖道:“见过赵天师。”   赵清漪问了那个问题完全是为了在本圆面前装,因为她不问那个问题会显得她知道什么,她可不敢在智者面前露那样的大破绽。   可是她却并不想对方真的在本圆面前说漏嘴,于是说:“你既然化成人形,不管在不在种花,遵守人间规矩,不可伤了人命,否则天若能饶你,我也不能饶你。”   “小妖岂敢?小妖好不容易修成人定然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再说我得恩公救助,恩公是人类,我也感怀在心。”   赵清漪点了点头,又看看本圆,说:“居然真的还有妖,我脑子也乱糟糟的,大师收留他,不知有何打算?”   本圆道:“我想如果妖精集中在日本渡劫化形,也许真的和三年前的大地震和海啸有关系。”   赵清漪说:“我虽然这么想,但是现在没有证据。”   本圆却说:“我有证据。”   “什么?”   本圆又说:“现在在日本引来雷劫的既然也有种花渡海来的,还务必请赵施主在日本多留些时日。”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不知大师打算怎么处置?还有什么证据?要不请土御门一道来商议吧。”   本圆说:“日本阴阳师界衰微,当初无人能救治公主可见一斑,如今便是知道妖精的存在又能做什么?到了整个日本社会掀起对妖的恐慌和误解,又会引向一个极端,如今还是你我把此事压下去吧。”   这事虽然也正中赵清漪的下怀,却很奇怪:“我们来压?怎么压?”   本圆道:“既然是大地震吸引了种花的妖兽东渡而来,种花方面来的妖,还请赵实施将之带回去,以免在日本言语不通、不习世情,造成什么祸事来。”   赵清漪:“大师的提议虽然合情合理,但是我还是要向领导汇报一下的。”   本圆更担心的是本国的混乱,对于她怎么和自己领导说不太关注,只说:“还有一事想要请赵施主相助。”   赵清漪说:“何事?”   本圆却说:“土御门和张施主等了许久了,我想请赵施主晚上再单独过来再说,赵施主不知道方不方便?”   赵清漪看看在这里疗伤的狐狸精,知道阴阳师没落了,但是这个本圆怕是有些能耐的,于是点了点头。   ……   赵清漪与土御门、张北离开法隆寺,又称还要与本圆论讨汉学与佛学,要在奈良多住几日,日方接待人员也没有限制她行动和交流计划的意思。   用过午饭却与张北在奈良街头随意逛逛,日本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和安静,人们行色匆匆,有礼却疏离。   赵清漪才对张北说:“咱们国安部的手机在日本使用,有没有可能被人截听?”   张北说:“除非是知道内部的加密方式,又针对咱们,不然哪那么容易截听?”   赵清漪才掏出自己一直关机的内部功能性手机,说:“我打给部长。”   张北想要退开,赵清漪说:“你要听也行,但是现在不要问。”   张北说:“我演技不行,现在还是少听些吧。”   说着他转身走远了,赵清漪忽然觉得这人实在是一个闷骚,心里头什么都懂只是不说。   她拔通李部长的电话,向他简要汇报了在日本的行程,并说起她当时在名古屋附近见到一只犬妖,上午还在法隆寺见到一只狐妖的事。   李狐狸沉默了半晌,想必需要消化,赵清漪说:“现在问题是那个本圆已经知道有妖精来自种花,他很不简单,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不利我们的事。他虽然那样说,但是日本人终究是外人,不可轻信。你们国内也要做好应对准备。”   李狐狸说:“我明白了,但是不管他提什么要求,你尽管把事件往外引,我不管你怎么忽悠日本人,此事你用你一切可以用的方法办漂亮来。”   赵清漪说:“那么,那些妖……我给引回来吗?”   李狐狸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引回来会怎么样?”   赵清漪长舒一口气,说:“你也知道现代的日本很流行片假名,就算有些汉字,但是会说中文的人很少。这些异类没有日本身份、语言不通,想要在这里像人类一样生存怕是会引出一些麻烦。”   李狐狸心想到时如果冲突闹大了发现是种花去的妖,日本人能相信种花是无辜的吗?凭啥种花的妖跑去日本了,日本民间和政府没有意见吗?   那时落人口实更难收拾,他目光精芒一闪:“你有没有办法……将之除尽?”   作为一个优秀的国安部的部长,必定是一个阎罗菩萨,该狠的时候绝对够狠,赵清漪很懂李狐狸,从来不敢小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因为他很像她。所以,被“拉伙入梁山”后她也好好办事,不像夏樱雪一样以为有个外挂能与天下为敌。世上从来不缺少没有外挂但是能力强大的人。   赵清漪说:“部长你想,一个夏樱雪搞得我们这么狼狈,我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妖,人类不容妖生存,绝路下的妖精们必然全体愤然反抗,与人类厮杀求存。就算国家机器家底拿出来,也免不了会造成人民的损失和……机密的泄露。如果它们结盟起来举起反抗人类的大旗,之后必会两败俱伤,我们现有的国家核心价值观可能会动摇的。”   李狐狸深吸一口气,顿了顿说:“你说吧,怎么办最好?”   赵清漪说:“堵不如疏,杀不完不如先管理起来。古时的凶猛食人之妖很少能活到现在的,现在妖的犯罪率比人类低。引回来先管教学习人类规矩,然后介绍一份工作。总是妖吧,干干特种兵、特警、保镖之类总可以的,比人能力强。”   赵清漪想想那犬妖要是培养一下当缉毒特警,能少很多人类警察牺牲。   国安部部长办公室里的李狐狸像是触了电,双脚直直一挺,惊道:“你说什么?!” 第591章 治住李狐狸的人   赵清漪说:“没有生存空间他们才会全面造反,这一点人和妖都一样。就算其中有对人类防备心重的妖,但也有对人类有好感单纯善良的甚至如那狐狸精一样受过人类恩惠的。面对任何集团势力分而化之,对我们来说,威胁就不足为虑了。反正我们擅长搞统战,这些妖可是标准的种花文明下的‘少数民族’,说汉语、认汉字。我们不统战,他们合力反我们,如果万一被反动势力和反花势力利用,他们为了将来重返中原受敌对势力欺骗,我们的麻烦会不小的。”   李狐狸深吸一口气:“你要统战妖精?让我缓缓,这事我不能做决定。”   赵清漪说:“那你决定之后再打给我。”   ……   李狐狸挂了电话后,脑子还在发涨,又把一大杯茶喝干了,想要清醒一点。   如果世上真的存在妖精,这种未知强大的种族会不会成为整个人类的威胁?   如果人类要消灭妖族有没有必然的胜算?   李狐狸很快否认这个主意,就算要展开人类与妖精的对立大战,种花也绝对不当这个“带头大哥”。种花在诡谲的世界格局中站稳脚步谋发展、求复兴不容易,不论是内部还是外部的环境都有不友善的因素。   一但当这出头鸟,内部和外部的敌对势力一定会想办法勾结利用妖精制造麻烦,可不要西方的演变阴谋没有得逞居然栽在了妖精头上。   况且,妖精的事抬到明面上来,确实动摇现政府的核心价值观,这事儿一定要覆盖在铁幕之下,不能明着承认的。   李狐狸思索着赵清漪的话,也不禁对这女子的思维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都想到了局势。   可是怎么控制这些异类,他们真的没有经验呀。赵清漪说的他们整体的平均道德水平比人类高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狐狸拨通领导秘书办公室电话,接电话的是张秘书。   “老张,我要马上见二号,有紧急要事。”   张秘书虽然是二号领导近身之人,但是级别是与李狐狸相差好几层的,而李狐狸身处国安部这种重要部门,他的急事都是事关重大的。   “好,我马上汇报,给我两分钟。”   张秘书起身去报告了刚刚开完会的二号领导。   李狐狸半小时后就匆匆抵达了种花政府运转的核心之地,此处重重守卫,非一般人可以进来的,但是他的身份级别却是畅行无阻。   进了二号领导的办公室,李狐狸也是克服老大的心理压力才把赵清漪在日本的情况汇报给领导。   这位个人魅力风采十分折人的二号领导还穿着日常工作标志性的舒适方便又亲民的黑夹克,可是儒雅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半晌没有消化似的。   二号领导说:“那个小赵的信息准不准确?”   李狐狸也觉得这事实在难以接受以至于领导都还要再确认,不然这位能力出众的领导面对事情脑子里早有各种分析见地了。   李狐狸说:“小赵除非是要逃避偷懒不干活,不然她对领去干的事她都是靠谱的。这人深藏不露有大智慧,虽然有时年轻任性了些,但是她从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三观还是正的。这么大的事,除非她自己都看错了或者被比她更有能耐的人骗了,要说她来骗我还不至于。”   李狐狸在吸纳人才和用人上比较强,虽然很多人都被他算计和坑蒙,但是对“上了梁山”的人,他还是要罩的。   二号领导说:“这事儿……你跟我去见一号吧。”   要不要拿到常委上说要看一号的决定,其实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一号一定要知道。   他们有急事求见,也就没有担搁多久到了一号大领导的办公室里,李狐狸不得不再汇报了一遍。   李狐狸又说:“我觉得接纳这些妖精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不接纳他们的话,我们必须做好应对危急的措施方案。”   一号看看二号,说:“这个工作可就更大了,公安部和外交部布局还要到位,人尽皆知……确实动摇主流价值观。可是咱们去信奉迷信也是不行的。”   李狐狸解释说:“依照小赵的思维理解,挣脱古时迷信的概念,用我们唯物主义的角度看,妖只是一种……变态生物物种,就像青蛙、蝴蝶之类的物种在生物概念上的‘完全变态’一样。蝌蚪度过了‘变态过程’变成了青蛙,而毛毛虫通过了‘变态过程’变成了蝴蝶,妖是其它物种经过了‘变态’化成了人类。我们现在主流科学体系是拥有一种能量体系,而宇宙世界未开发未发现不能认知的物质、能量、物种比已发现的要多得多。妖如果是一种特别的生物族群,那么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是不是也包括妖?”   不得不说李狐狸灵活强大的理解力。   一号说:“只是这样的‘超人种族’将来会不会成为人类的威胁。”   李狐狸作为下属,他会说意见,但是太显得对此事有立场反而让领导觉得他有私心,所以他说:“如果要除去妖族,也要布局妥当才行,现在肯定不行。”   二号对此附和,说:“李部长说的对,我认为就算要除去妖族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反而不如先接纳,然后一边做最坏的应对准备,一边听其言、观其行。”   一号对搭档这个老成意见还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意见。那么李部长先让小赵安抚住那些妖,日本方面的麻烦最好不要扩大化湿了我们自己的鞋。”   李狐狸点头:“小赵对这些心中有数的。说起来,这些妖精也挺有意思的,小赵说……日本那些雷电……差不多都是种花过去的妖。它们怎么就都跑日本去呢?咱们国内反而挺太平的。我得问问小赵,这有什么门道没有。”   他们不懂妖精,此时想不到这和国运浩然气数及建国不许成精有关,只觉日本这回也是挺倒霉的。这比他们苦心造珊瑚礁岛,结果种花渔民运了海星去吃了他们的珊瑚更倒霉。   二号领导说:“这个小赵的能耐还不小呀。如果能开发利用更多的未知能源是不是在大战略上于我们的发展有利?小赵对这方面知道多少?”   李狐狸真的不禁想献膝盖了,二号真能想呀。   “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只知道那些术法是有些门道。上回那位在港岛作乱,直升机载微型导弹都无法锁定。我问过小赵,听说这种技艺能量消耗也不小的……”   一号敲了敲桌子,说:“那些妖精中有没有善良踏实的好苗子能培养几个出来,能否在国防上多张他国想不到的牌?”   如果他们拥有那种能力,是否在关键时期出手延缓或干扰敌国的导弹对我方战略位置的锁定?不是要主张改为信奉神力,只是当作别人想不到的战略上的底牌之一。   李狐狸眼珠子来不及捡,他不想在这里呆了,领导们的想法太多了,他要回国安部那个纯真的农村!   然后,李狐狸看到一号、二号都用奇怪的目光看他,显然是希望他来当先行者、开拓者的。   真是他这条中鱼吃赵清漪那新手小鱼,而领导们是大鱼吃他这条中鱼。   “领导,你们别开玩笑了。”   一号说:“好吧,现在想这些也太远了。你一边让小赵安抚住那些,粗略的方向,一边统战,一边预防,办事细则你先拿主意后报给我们,此事你们内部也不要让除了特科之外的局的人知道。”   李狐狸毕业于陆大,是国家一手提拔培养的人。   他领头的是国内最神秘庞大部门,职权极大,体系绝不下于美国的中情局和军情局。其直属管的十八个局、一个办公厅、一个政治宣传中心以及新开的赵清漪这个袖珍的“特科室”。   部长、副部长的具体身份和履历都是不对外公开的,就像赵清漪之前也是挂职而已,她就认不全部里的副部长们,对部直属局的局长们就更认不全了。   部里公开度最高的反而是赵清漪这个新成立的特科的主任。   当这个部门的首脑,脑子容量小了就不行,所以如张北这样的年轻人接触李部长亲自指示的工作多了,背地里也称其为李狐狸。   这样的事,显然没有比国安部更适合的部门来管理的了,一号也直接指示命令他了。   ……   到了晚上,赵清漪私下去法隆寺再会见本圆大师之前,就接到了李狐狸的电话,他同意先接纳这些妖精回国,但是一定要她想办法压制住。   赵清漪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虽说妖族不受天道法则青睐,害人有因果缠身将来会受不住劫难,但是他们在受劫之前因为人类不容全反了,人类的损失也是不小。   而赵清漪到底真有慈悲之心,做什么事都不忍一刀切的。   况且,现在看日本发生那么多雷电,可是高峰期总会过去,妖这个种族终究还是少数,不可能一只只异类前赴后继修炼成人的。   赵清漪觉得与几十亿人类相比,妖不会成为主流种族,不然就不会被建国不许成精的箴言压制了。   她晚上抵达法隆寺时,收回了游思,站在寺院大门外不经意抬头,却不禁吓了一跳。   白天阳光明媚还看不出来,现在整座寺院却笼罩着一阵怨气。赵清漪现在的修为不低,感应能力也随之提升。 第592章 千年误解   本圆在东大门前迎接赵清漪,引她进了东院。现在日本是非常时期,法隆寺这本来是旅游重地的寺院现在也不接游客了。   本圆作为法隆寺里最有名的得道高僧,在寺里的权职还是很大的。   赵清漪被迎进他那间私人起居室,那个狐狸精还没有离开,向她行了礼。   赵清漪在蒲团上坐下,心里头不禁有几分怪异,语气平淡地说:“你们这寺里除了这只狐狸精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外面看着挺脏的。”   本圆道:“阿咪陀佛!赵施主果然好眼力。本来这寺里也都太平无事,也是大地震之后才不太对了。”   赵清漪说:“京都、奈良在日本算是风水宝地了吧,地震这么多的岛国,这些地方偏偏是少震的,古建筑都保存得这么完好。”   本圆说:“原来是这样没有错,但上一回地震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些,加之时过了千年,从前留下的东西多是失去了效用。大地震后,日本的那种混沌之气多了起来,确实如赵施主所说能增长恶灵的能量。”   赵清漪本来还以为完全是自己演技出众、人品折人的原因,这日本老和尚才想让她带回种花来的妖精,不借机搞事。原来是真的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赵清漪面上淡淡,说:“恶灵终究不是现代人间的主流,过些时日风头也就过去了。像你们这寺里的,看看能不能以佛法化解。”   本圆摇了摇头,说:“这寺里的那位是个有来历的,不好化解,他本就佛法精深,也深通玄术,这一入魔,又怎么是我对付得了的?”   赵清漪说:“这恶灵是怨气凝成,消除他这怨气的源头总是可以的。”   本圆说:“这怨气源头可不容易消除。所以,我想请赵施主相助一臂之力。”   赵清漪收起好奇心,说:“大师既然觉得那东西厉害,我怕也不是对手,我一个外国人沾了贵国这些因果也不太好。我是种花国家公职人员,我们是有原则纪律的,没有上面命令和合法性,我绝不能插手外国事务、干涉贵国内政的。还是请土御门先生他们团结一心,或许这位仁兄也受了大师的恩惠将来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那位狐狸精眨巴一下眼睛,本圆却说:“阴阳道衰微,只怕没有阴阳师是那位的对手。这位胡施主是妖,不通驱魔除怨之术。赵施主是玄门正宗,应该能处理此事。法隆寺千年古刹毁于一旦自是可惜,但是那魔要是行走人间,日本要起大乱子,种花一衣带水,只怕也要受到波及。”   “大师,你不要吓我。”赵清漪被他说得心里头毛毛的。   本圆说:“赵施主可听说过圣德太子?”   赵清漪轻笑道:“你们日本的历史记载比种花还要……当然,你们胜过韩国,你们创造历史还是讲点道理和基本逻辑的。你们六七世纪的历史多半是不可考的了,像圣德太子至少是美化了,比种花极力美化润色关公成就了关帝大神夸张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任何民族出于精神寄托创造一点信仰也很正常。”   日本的历史至少还是尊重一点时间和逻辑的,不会夸张到改别国历史去。   关于圣德太子,在日本学术界也是有许多说法,但是在日本民族整体的信仰上却是成神了的人物。   就像这法隆寺佛教寺庙,本来源于中土法相宗,既是陕西大慈恩寺,大名鼎鼎的玄奘就曾住在慈恩寺。   但是到了现代,这个位面世界也一样,1950年法隆寺生生分离出法相宗,成立了一个“圣德宗”,也就是以圣德太子命名的佛教派别。圣德太子就到了和释迦牟尼一样的地位了。   本圆叹道:“何止是……美化。其实,严格的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圣德太子。”   赵清漪就算曾经在一个位面历经千万年却也没有在那个时期来过日本,况且每一次的位面也不一定完全一样吧。   “不存在圣德太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民众相信有,他们开心就好了,又不是人人都要当历史学者。”   本圆摇了摇头:“可是这圣德太子之说与现在法隆寺地下的那位有很大的关系。”   赵清漪瞠目结舌,本圆接着说:“传言圣德太子本名厩户,是用明天皇和穴穗部间人皇女所生,又叫丰聪耳法大王、上宫王。”   赵清漪并不奇怪,天皇家族称为神裔,古时为了血统纯正,这种兄妹成婚生子的情况很多。而厩户,就是生在马厩里得来的名字。   本圆又说:“在推古天皇时,厩户与苏我马子共同摄政,许多古籍记载,其间他派遣遣隋使,引进中土文化制度,制定‘冠位十二阶’和十七条宪'法。他笃信佛教,执政期间大力宏扬佛法。”   赵清漪点头:“这法隆寺东院八角梦殿不就是传说中圣德太子梦到天神的地方吗?这还是日本圣德宗佛教本山吧。”   本圆又介绍说:“飞鸟时期,苏我氏击败物部氏获得了权力,崇峻天皇和推古女天皇都是苏我马子的外甥,厩户的父母用明天皇和穴穗部皇女也是其外甥。”   这个关系是很明显的皇族与强悍的外戚结合。圣德太子虽然被立为太子,与苏我马子在推古天皇在位其间共同理政,但是他并没有登基过。   赵清漪道:“这我也听说过,厩户太子作为晚辈还比苏我马子早死四年。还有人说他在法隆寺尸解成仙,说他还是观世音转世之类的。”   尸解仙就是指肉体羽化登仙的意思,其过程称之为“尸解”。   本圆却说:“就是尸不会解才有现在的问题,能尸解成仙倒是大吉了。况且,法隆寺底下的尸不是厩户太子的。”   “尸不会解?”赵清漪也不禁背上一凉,“大师,你说的……尸不会解……在日本文化里有没有别的意思?”   本圆叹道:“我说的是汉文,尸未解不化,当然是汉文的意思。在日本文化里也没有别的深奥却完全不同的意思。”   赵清漪身子一摇,想要站起来,说:“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   那个狐狸精看着“赵天师”觉得有趣,这个人明明修为极深,偏偏这个样子。   “赵天师还怕尸吗?”狐狸精笑眯眯地说。   赵清漪说:“我没病的话不会喜欢这种东西吧?你们还能住这种地方,我是一点都不想住。还有你,作为一只狐妖,渡劫这么久了还没有康复,谁知是不是这里晚上怨气太重影响的。”   狐狸精这时才慎重起来,想着是不是趁能够走动,先离开此地,赵天师的见识总不会一般。   本圆说:“赵施主,还请你帮个忙吧。此物要是出去,总是会伤人的。”   赵清漪说:“你找土御门去!”   “他伤人可不分日本人和种花人。”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那个,不是厩户太子又是谁?”   本圆叹道:“其实厩户太子事迹本来很多就是张冠李戴的。厩户太子与苏我马子共同理政时期,其实还有一位杰出的人物,便是苏我马子的儿子苏我善德,真的要算起来的话,这位苏我善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圣德太子。”   赵清漪说:“那尸是苏我善德?”   本圆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此事也只有我这一脉的僧人知道真实的纪事。这位苏我善德天资聪颖,师从于僧旻,深谙中土制度文化,佛道双修。”   “师从于僧旻的不是苏我马子的孙子大恶大奸的苏我入鹿吗?”   本圆摇了摇头,说:“苏我入鹿不过是苏我氏没落之后的后人虚构出来的。苏我善德极力向父亲苏我马子提议引进中土文化,民间所传圣德太子与苏我马子共著的典籍其实多出于他之手。厩户与苏我氏共同摄政也是消除天皇一脉与苏我氏家族的矛盾,厩户皇子当时机缘之下被苏我氏推到人前当上太子。”   赵清漪点道:“可不是嘛,推古天皇是女子,这样一切都是苏我氏说了算。”   本圆说:“既然到了那个位置,厩户自然也想得到真正的权力,而他也有了基本的身份和条件获得了一些权力。苏我马子当时有意传位于能力卓著的苏我善德,这让他另一个儿子苏我虾夷有所不满。后来厩户太子及他的儿子山背大兄王、苏我虾夷一起在法隆寺毒杀了当时就有继承父亲权力姿态的苏我善德。因为苏我善德很有些神通,他们将其封在石棺之中藏于法隆寺梦殿地底。他们对苏我马子称,苏我善德在法隆寺尸解成仙了。苏我善德精于汉学,也痴迷于成佛成仙。这说法起先是让苏我马子将信将疑,但他对这个儿子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慢慢也信了。”   赵清漪听了这其中的曲折,不禁呆若木鸡。但是后人张冠李戴又添油加醋,一切就都变了。   本圆说:“本来厩户太子应该是想夺回权力,奈何不久便死了,后来还是苏我虾夷掌握国政。大化改新之后,厩户太子的传说逐渐多了,人们把那个时间引入中土文化的许多功绩都算在了厩户头上。崇拜厩户的后人越来越多,法隆寺也成了厩户太子主张修建的。后人从遗留的一些只言片语,比如‘善德’成了‘圣德’,当初他们声称‘苏我善德尸解成仙’变成了‘圣德太子在梦殿尸解成仙’。我这一脉也传自于僧旻法师,却是知道苏我善德此人的,但是祖师先辈都在苏我虾夷时期避世了,再有传人可以接近法隆寺时,整个日本的社会都在为圣德太子的传说添彩,我们一脉知道真相的人也就不合时宜了。”   赵清漪说:“你们日本的历史学界还是有人质疑的,但是并不能改变整个社会大众的信仰。”   本圆点头附和:“正是如此。就算当年我的师父也并不同意分离圣德派佛教,但是整个佛教界大势如此,如之奈何?”   “真相总是被少数人知道,真理总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本圆说:“还请赵施主千万要助我一臂之力,我没有把握能镇得住这千年之尸。” 第593章 夏樱雪的破坏   赵清漪觉得好奇心害死猫,还是不追问他苏我善德的事了,反而说:“你干嘛找我呀,我说了我是种花人嘛,不能管你们的事的。”   本圆说:“可我如今也只遇上赵施主这位真正的玄门正宗传人,别人并不能助我。”   赵清漪道:“尸这种东西,谁知道有多大的杀伤力,我真不想淌这浑水。要是除之不死,他往后不是认准我了吗?你年纪这么大了,不对自己人生负责也不太亏,我可是亏大了。然后我背后是种花,我也得给自己的祖国负责。”   本圆叹道:“难道,贫僧竟是错看了赵施主吗?种花上国玄门正宗的人物,就是这样避事不管的。”   赵清漪说:“大师,你也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作为客人,只能给点建议,不能插手外国事务的。”   “如果苏我善德之尸可能会去种花呢?他可是汉学大师,当年一心效仿隋朝建制,千年之后难保也会想去。那有没有人拦得住他?”   赵清漪欲哭无泪,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先带我去看看吧,但此事我是不可能涉事太深的,除非是受到日本政府的正式聘请和我国政府高层领导的指令,不然会引起外交纠纷。”   本圆起身带了赵清漪前往梦殿,此时将近十一点,只见八角梦殿四周一股子怨气笼罩,地基缝隙都散发出些许,而那种灵气也被底下吸收。   本圆说:“大地震之后就有松动了,祖上留下的封印效力也越来越弱。也不知哪天,他就会破地出来,那时法隆寺就要毁了。”   赵清漪指上一捏法诀灵力灌于眼,透过重重土层,看到一副石棺,里面那东西脸上长满白毛,指甲黑长,一口怨气和这风水宝地让这古尸不化,这先人法师设在八角梦殿的封印灵力消散。   赵清漪很想和别的穿越到过去的穿越者一样利用预知,可是原主的地位与她现在相差太大,并且也有蝴蝶效应,她的记忆帮不上什么忙了。   赵清漪收回视线,喃喃:“确实是尸,不过还没有醒来。你现在真要挖下去,这封印一动,他很可能会醒来,那可不一定打得过他的。”   本圆点头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担心。如今日本阴阳师术法低微,根本就没有能力对付得了这样的千年古尸。”   “你自己怎么不带出个弟子来的?”   本圆摇头叹道:“如今日本的佛门弟子,哪有人能修出点‘玄空之气’,和尚也只是一种职业,酒、色、肉全都不禁,佛心更是难有,都为了赚钱而已。”   他早年还有几个弟子,但是佛门弟子总守不住戒已经落了下乘,心又太浮躁了,不过学些粗浅的功夫。   赵清漪说:“明日白天,我制几道符赠于你,用不用在你,与我无关,不过也只能先顶一顶。”   本圆道:“多谢赵施主!”   赵清漪要告辞离去,看看狐狸精,说:“能走了就别呆这里添乱了,这地方于你不利。”   “多谢天师指点。”   ……   赵清漪回到酒店休息一夜,第二天又打电话给李狐狸。李狐狸本来就为了妖精的事在粗拟章程,一听这消息简直想要晕过去算了。   “怎么会这样?还有完没完呢?”   赵清漪说:“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反正现在为了大局先只帮点小忙,等我把种花渡海来的妖精名单掌握在手中时,给他们下达回国的指令后我就回国。”   李狐狸说:“那东西出来真会害人吗?”   “只怕是会的。”   “这不科学!”   赵清漪说:“回国我再跟你解释吧。”   赵清漪挂了电话后,将晒过阳光吸收了阳气的朱砂取来,画了四道佛门四天王符。   以她道门的灵力画佛门之符,效用没有那么灵。但她可不会画玄门的符,可别摘不清自己。   画好后,她叫了助手给本圆送去,本圆自然知道怎么用,她是不想再去法隆寺了,反而撸着新宠黑貂光滑的毛皮舒解压力。   赵清漪回到东京呆了几天,其间又发生了一次雷电,此次日本人不敢轻易派人进山去查看了。   到了十二月中旬时,犬妖小黄终于联系上她,她总算是拿到了初步的名单。据小黄说,目前为此渡海来日本的妖前后应该有六批次,总计有80—100个妖精,有的已经或成功或失败地渡雷劫,还有三四十只没有轮到,有少部分化成人的妖精已经回国了。   赵清漪听到这里,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赵清漪又问犬妖:“现在化形成功没有离开日本的妖还有几个?”   小黄说:“七个。”   赵清漪说:“那就找个机会见见吧。”   赵清漪正在筹划见妖精的时候,却听到奈良传来的消息,奈良发生了地震,法隆寺梦殿倾斜,地上裂开一条大裂缝。   本圆大师着急地联系警察厅的人要求请她过去。赵清漪十分奇怪奈良好好的能发生这么严重的地震吗?还在这个时期。   ……   夏樱雪的身体白天是属于她自己的,她已经能到东京的繁华城市里隐身行动。也就是在这时候,她发现了日本的异常现象,基于叶媚的千年前认知,她也知道了这是妖精。   后来她看到了那则挂着医学交流名头的新闻,而主角就是赵清漪。这样的消息不得不让她关注,可是她忌惮赵清漪的功力不敢靠得太近。   按叶媚的思维,怀疑她是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不论是叶媚还是夏樱雪对此都难免神经紧张,关注奈良也是夏樱雪探得赵清漪去过奈良法隆寺。   夏樱雪好奇赵清漪到底在做什么,之后也偷偷去了奈良。晚上换了叶媚控制身体时,她很看出了法隆寺的怨气,猜测里头怕是有古尸。   叶媚想:不管赵清漪是为了什么而来,如果多出点乱子吸引着赵清漪的注意力,又或者借这样的事再试试她,于自己总没有坏处。   夏樱雪虽然与叶媚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在对付赵清漪的事上与她是一致的,白天时她就就偷偷去将本圆加上的镇压符撕了。   叶媚在晚上时运起功力摧击八角梦殿,法隆寺就极像发生了一阵地震。   两魂一人干完一票就逃离了奈良,心想:赵清漪此时人在日本,日本反而更不安全,或者现在她可以趁机回国逛逛。   如果赵清漪因为那千年古尸死在日本,种花就是她的天下了,如果赵清漪不死回国,她再去别的地方避也不迟。   此时,夏樱雪和叶媚又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白天夏樱雪就以隐身法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   赵清漪在电话中已经和李狐狸汇报过了,李狐狸也是要疯的节奏,但是出于整个人类的安全利益,还是让她能帮忙时就帮忙。   赵清漪和土御门等阴阳师一起再赶到法隆寺,本圆见到她时都想要哭了,说起了有人恶意毁去镇压符的事。   现在说一切都晚了,赵清漪看看天色,跟土御门建议,让警察厅尽快封锁现场,疏散附近的人。   土御门也从罗盘中发现不太对劲,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圆才和他明说前因后果,土御门差点吓尿,哪里敢担搁下去。警察厅的连忙出动警力疏散附近的人员,并且依言封锁现场。   警察厅的高官山本正浩也抵达现场,听本圆说法隆寺确确实实有个大大厉害的千年恶灵,也不禁倒抽一口气。   现在他也是大体相信恶灵之说了。   山本正浩说:“赵桑,还请你务必要帮助我们,这是人类的劫难,并不仅仅是我国的内务。”   赵清漪说:“还请你们外务省尽快给我国照会,我要得到领导的准许才能出手助本圆大师和土御门先生……”   他们正在法隆寺外,眼见着太阳落山黄昏时分,只觉地上震动起来,原本侵斜的八角梦殿忽然塌了。   本圆大师说:“让警察们不要靠得太近!山本先生,你看看外务省到底有没有干活!我没有把握压得住它,我们要和赵桑合力对付它!”   现在本圆也丢了高僧风度。   “好!好!我马上再去联系外务省!”   ……   赵清漪一直候在法隆寺外,此时张北也跟在她身边,还有化为人形的犬妖和狐狸精。犬妖的伤势反而痊愈了,狐狸精的伤好了七八成。   他们同类相见自是心照不宣,狐狸精见犬妖跟在赵清漪身边,更觉其天师身份含金量很高。   赵清漪让张北先行离开,他却不同意,只好让犬妖到时保护他。张北还不知这冒出来的帅哥不是人,只觉他堂堂张队长要人保护太过丢脸了。   子时时分,月上中天,大地震动越来越厉害,地下裂开,又见月华倾泄照向原八角梦殿的方向。   赵清漪拉着张北退得更远,塞给他一串手珠让他戴着。   赵清漪现在没有别的法器能挡住那月光,又过了一刻钟,地上震得更加剧烈了,忽然一道浓烈的怨气直冲上天。 第594章 千年古尸   就在现场所有人和非人的紧张情绪之下,地面裂缝更加裂开来,那千年古尸显然就要冲出来了。   对于赵清漪来说,她过来时地形已经破坏成这样,还将入夜,当时也已经来不及做封印工作了,倒也不全是要等国内的命令。   她一再要求外务省照会国内,要接国内的命令只是一种公职人员的必要政治立场的姿态,不能随便日本人提要求,她就自干五一样给他们白干活。   另一方面,赵清漪身为特殊能力者表现出服从上面领导和国家利益的态度,毕竟她有特殊能力也只服务于大众利益,而不私自滥用。   现在命令来了,事也到临头了。   只见前方一声巨响,乱石尘土激飞,一阵巨大的阴寒冲击波将外边的不少荷枪实弹却仍然瑟瑟发抖的警员都摧倒,四周的树木也犹如遭遇台飞了一样歪倒。   张北也没有好多好,奇怪的是那个姓黄的帅哥站在挡在他前面却牢牢站着,而赵清漪发丝飞扬,也好整以暇的打开包裹着她那把长剑的名贵丝绸。   张北内心苦呀,原来他堂堂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持有国际刑警身份的国安部特别行动队的精英,一直以为自己是王者,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是青铜。   终于张北发现了日本警察们,心理才平衡了,才看土御门他们,虽然号称阴阳师,却也没有什么能力。   只有那本圆和尚僧衣飘飘,有些高人样子。   一个像是人形的黑影从地底裂缝里冲了出来,月光下但见它衣衫褴褛,面部长什么样却看不清楚。   它悬浮飞上天空,吸收月华之气,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现场已经有日本警察吓尿了。   赵清漪握着手中的宝剑,轻轻叹了口气,日本真是传承国度呀,隋朝时的古尸不也传下来了。她看看本圆,他手腕戴着佛珠,手持着金丈,凝重地看着天空中的古尸。   终于天上飘来一片乌云挡住了月亮,那古尸发出比日本鬼片还要恐怖的声音。它吸收完月华后,身上的阴寒之气加上饥渴刺激着他,他闻到了活人的美妙气息。   离他最近的是赵清漪、本圆、土御门他们,赵清漪收敛了全身的灵气,而她又是女子,女子相对男子属阴,那千年古尸渴望热血,直接朝土御门他们阴阳师冲去。   本圆和尚身有法力,也能收敛些气息,可怜的土御门、大友、山背他们一个个向后退去。   土御门还祭出一张火符,大友、山背持着祖传的长刀防备。   土御门的火符也只让那古尸轻轻一挥就灭了,一股如泰岳压顶的威压直要把他们全碾为尘土。   赵清漪还没有出手,本圆手持金杖飞身去挡下那古尸,一人一尸瞬间交手两招,本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   那古尸被激怒,又朝本圆扑去,本圆年纪虽然不轻,但是手中金杖舞得虎虎生风。   那古尸停下来,发出刺耳声音,像是在说话,可是千年僵尸,喉咙舌头要说话却不容易。   本圆看向赵清漪,她还持剑站在外头,本圆不禁道:“赵天师,你还要看多久?”   赵清漪说:“你们要是自己可以解决最好了,我到底是外国人。”   本圆也不禁有点恼怒,说:“你们种花的妖精怎么没把日本当外国?”   赵清漪暗想:这老和尚对这一点倒有些明白的,不管是不是因为日本大地震的原因,种花有妖精跑来日本渡雷劫总是种花的天师不尽职。   赵清漪于是说:“他应该在问‘你是谁’吧。”   本圆看着那古尸发出怪声,露出獠牙,此时还在极力克制,这还是有神智的古尸。   “阿咪陀佛,贫僧法号本圆,本门祖师为僧旻,苏我前辈有礼。”   本圆有些能耐,说的还是古日本语,连赵清漪都是连蒙带猜才大致懂了。   那古尸仰天嚎叫了一声,话也说不全。   赵清漪从山塞乾坤袋中掏出两个鸡蛋朝那古尸掷去,那古尸手一挥,鸡蛋碎了,但是他一闻那鸡蛋的本原精气不禁一怔。   赵清漪再朝它扔鸡蛋的时候,那古尸就张嘴吞下。   张北远远的看着赵清漪不务正业驱魔,拿着一篮子的鸡蛋朝那古尸扔去,而饿极的古尸这时候跟条与主人玩耍的小狗一样一跳一跳吞下那些鸡蛋。   赵清漪这些鸡蛋怎么说也是乡下收集的云英鸡蛋,又和灵石长期放在一处,既有精气又有灵力,古尸当然喜欢。   这些鸡蛋本来是她准备着自己吃或者给王祁泽吃的,现在只好暂时便宜了古尸,没有点生气,他说不完整话。   扔完了一小篮子的鸡蛋,她把篮子也扔了,然后奔到了本圆身后,古尸还捡着她扔掉的那个篮子看。   篮子空荡荡的,他不禁不满的嚎叫起来,这时却发现他的喉咙和舌头灵活多了。   本圆对身后的赵清漪说:“赵天师,你一派宗师,躲在贫僧后面不太妥当吧。”   赵清漪说:“我是外国人,也不会古日语。你现在去和他谈谈,他愿不愿意回地里去。”   本圆:……   本圆深吸一口气,说:“苏我前辈,如今千年弹指已过,还请你不要伤害后人。”   苏我善德目带着殷红的血光,出说的话阴森森的:“我要杀死厩户一门所有后人,还有所有奉厩户为圣人的愚蠢之人。”   赵清漪抱剑站在本圆身后,终于也是基本听懂了,心想厩户一门所有后人,那不是日本皇室一脉吗?奉厩户为圣人的愚蠢之人,那整个日本要死一半人了。   本圆说:“苏我前辈,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你以无上大智慧引入佛、儒、道改造日本,难道不是想要日本变好吗?后人奉厩户为圣只是他们无从知道真相,却不是他们的错。现在日本好不容易和平了,为什么又兴起屠杀?我佛慈悲,还请苏我前辈三思。”   “佛?我早不信佛了,千年以来,听了太多人把厩户奉为佛门圣子,我讨厌佛。”   赵清漪持剑抱胸,避开一切片假名西洋词,说:“本圆大师也是的,你要是被人毒死,还封在石棺里,魂不入轮回,度千古苦楚,你会不会甘心?”   本圆说:“赵天师,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说句公道话而已。”   赵清漪虽然不怕这古尸,但是僵尸集天地怨气而生,取天地死气、晦气,如用玄门的话来说可算是以“死、晦之气”得道的,是三千大道之一。   这不是沾染尸毒的隔代僵尸,而是自己证了死气之道成尸的,所以她要打败他、封印他不算是太难,但要彻底消灭他,哪有那么容易?用三味真火都不一定能烧死,万一下狠手却除魔失败被他逃走,可是给种花招来很严重的麻烦了。   天道最重要的就是平衡,有邪才有正,有本圆及她这样的人,出一个僵尸什么也很正常,不然他们这样的超人又是谁来克制?他们这种人的超能力不是用来欺负普通人和一味在俗世掠取财富的,而是用来驱魔维护人间正常运转的。   苏我善德看向给他吃带着生气和灵气的鸡蛋的女子,说:“阁下是谁?”   本圆介绍说:“这是中原来的赵天师。”   苏我善德不是后世的日本人,活着时还是很崇尚汉学的,那时中原是礼仪大国。   苏我善德却改用汉文说:“赵天师,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也要阻止我吗?”   他说的时古音,赵清漪却刚好听得懂,也用古音说:“你们国内的私事我一个外国人是不能管的,睦邻友好是我国的外交宗旨,不能客大欺主。但是阁下既然是有智的僵尸,你生前也是有大智慧的人,总不好做无智的事。日本上下一片混乱于你也没有好处。”   苏我善德说:“我是被摒弃于天地人三界之外的僵尸,人间是好是坏,与我何干?”   赵清漪摇着头:“话不是这么说的。人间总是一切文明的根基,人间乱了,你活一千年一万年也没有滋味,没有好玩的地方,没有有趣的书,没有精致的学问。换一个角度看,你积千年之怨而得以复生,可现在厩户在哪里?苏我虾夷在哪里?你当初多受难了,所以可以复生看看千年之后的日本。你的死、晦、怨全是厩户等人及后世日本赋予你的,可是日本终又还给你别的东西,比如来看看千年之后日本的风景的机会。”   苏我善德不禁忧郁沉思,生前他除了学习过佛道术法,也是一个出色思想家与政治家,很容易陷入这种哲学的思考中。   “这就是我的因果吗……”   本圆说:“一切都有因果,苏我前辈还是放下过去吧。”   苏我善德本来还在沉思,但是本圆让他放下,反而激起了他的恼恨。   苏我善德恨恨地说:“日本给我的怨,我就当看看千年后的风景。但是厩户的仇,我不能这么算了!他们卑鄙的毒杀我,现在,我就去吃了他的后人,当是了了这因果!”   说着苏我善德几乎以瞬移之法将要离开此地,还是本圆持金杖朝他飞去,苏我善德一掌打在本圆金杖上面。   本圆大师再与苏我善德打在一起,越打越快,两人的法力激起空气的异常,连天上重新出来的月亮都在视线中被扭曲了。   在场的人很想回家找妈妈,土御门跑到赵清漪身边说:“赵桑,你帮帮本圆大师!”   赵清漪实在不想惹这种不死不灭只能封印的东西,但是眼见本圆一人确实挡不住。她也持剑运起灵力瞬移,一招挡下苏我善德抓向本圆的一爪。   苏我善德只觉一股浩然正气袭面而来,她没有用剑锋来对付他也让他手上生疼。   苏我善德虽然生前是一位智者,此时他是古尸,对鲜血精气的渴望和对厩户的仇恨,让他也不缺少戾气。   他一发狠就招招朝赵清漪攻击,赵清漪以快打快接他的招,一个不是人,一个不算是普通人,直接以体术古武相斗,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犬妖咽了咽口水,说:“真不愧是当朝天师!当年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道士,能这么和千年古尸打得不相上下。”   已经顾不上三观的张北问小黄:“当年是什么时候?”   犬妖说:“八百年前,宋朝。”   张北差点晕倒:……   赵清漪与之交手三十几招,始终没有用宝剑剑锋刺他,她终还是不想替日本人兜下这种事来,把千年怨气形成的僵尸的仇恨引到种花的身上。   重剑剑身快了一步朝苏我善德肩头一击,他不禁受力退开三步,此时打得有些服气了,冷静下来也明白她没有下狠手。 第595章 降服古尸   一人一尸打架,强大的能量引起的罡气让四周的乱石尘土飞浅。此时因为饥饿,力量发挥不出一半的僵尸飞起身想要逃走,只要让他吸够了血精生气,他才更有力量,而且僵尸饿肚子的滋味可不会比人饿肚子好过。人饿肚子要造反,僵尸饿肚子也是要反的。   赵清漪此时哪里能放他出去,吸过活人血的僵尸就像是普通人类尝过毒品一样,是难以戒掉那种让他们充满力量并且浑身暖洋洋的畅快滋味的。   赵清漪运起灵力飞开六丈之外,持剑灵气在人与剑上合二为一,剑法指法配合,以封神时代之前的古音念“九字剑印诀”:“临、兵、斗、者、车、阵、列、前、行!”   手中宝剑祭出,浑厚纯正的上古灵力散发出威压,别说苏我善德吃了一惊,连那些吓尿的远方的警察心中念着“天照大神保佑”。   张北本来还和犬妖、狐狸精站在一起,但是玄门驱魔箴言一出,伤还未愈的狐狸精突然受不住威压变成了原形。   张北眼珠子来不及捡,一看小黄,他长出了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屁股后头还长出尾巴来了。他们只有八百来年的修为,而苏我善德有一千四百多年,可比他们要强得多。   张北强自站定,脑子却一直萦绕着一个念头。   ——我要回农村!   修炼时贪婪无度的宝剑此时总要干活了,它围绕着苏我善德头顶盘旋,灵力威压下,苏我善德就出不了宝剑笼罩下的圈子。   赵清漪凝神又捏诀,宝剑灵力化为熊熊烈火,遇着死气怨气越烧越旺。   本圆长长舒出一口气,羡慕地说:“三昧真火诛邪。”   那苏我善德此时本来就是饥饿之下迎战的,只有不到五成的战斗力,赵清漪拿出些真本事,当然可以伤他一伤。   但是得道的千年古尸被三味真火烧成黑炭骨头,还是有机会复生的,赵清漪不想为日本人担起这因果。   他本来是要找厩户后人和信奉厩户的日本人麻烦却与她无关,她结下这因果恩怨,他万一再复生找的可就是她的后人和种花人了。   日本人于她及种花有什么再造之恩,她要胡乱插手害得自己后人和种花惹上烂事?那岂不是要冤死?   这时三味真火诛邪之力就像是姜子牙当年三味真火火烧琵琶精一样的威力,在场的犬妖和狐狸精觉得尾巴都不禁一紧。   但见苏我善德衣服毛发皆燃,恐惧痛苦的凄厉嚎叫,比之日本鬼片的声音更让人精神崩溃。   在这时,赵清漪却收回宝剑,三味真火的顺势熄灭。   本圆惊道:“赵天师,这是何故?”   赵清漪说:“他身负千古奇冤,如今初初复生临世,还未伤一无辜,我一个种花的天师现在有什么资格诛杀他?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师何不以大智慧大慈悲渡化于他?”   本圆竟然无言反驳,土御门一流过来说:“赵桑,他可是千年僵尸!”   赵清漪长叹一声,说:“成为有灵魂的千年僵尸你们以为这么容易?他虽得死晦之气和风水宝地的灵气而成为僵尸,但他没有成为下等行尸,他的灵魂保存下来了,你们以为是什么原因?”   本圆说:“难道是功德?”   赵清漪道:“还是大师到底是得道高僧。他于日本有再造之功德,那些‘圣德太子’著的书、传下的道其实都是他的功德,人间可以扭曲事实,但是天却不会错把功德给别人的。僵尸虽是异类,但是正邪非以种族而分,而是看因果道义。他说想吃人,到底还未吃人,他恨现在的日本,可他偏对日本有大功德。法尚且不诛心,你们说我一个种花玄门的人有没有立场去除一个这样的魔?”   法不诛心,就是律法不追究一个心里想却没有做过的事,就算是犯罪未遂与已遂相比也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赵清漪这么站在道义制高点上只是为了漂亮的说辞,真实的小算盘是她不给自己后人和祖国结下恶果、招来灾祸。   本圆、土御门、大友、山背等人都不禁沉思,后三人也已经从本圆那知道了苏我善德的事,他确实冤得很。   赵清漪又取出一个上品灵石打造出的瓶子,瓶身上篆刻上古符纹,瓶中一股含有浓郁灵气的水。   赵清漪走向那烧得有些焦黑的苏我善德,说:“张嘴。”   这时苏我善德绝不是她的对手了,他知她不想诛他,也就依言张嘴。   一股灵泉水从瓶中飞出全都落入了苏我善德的口中,他本就是僵尸恢复得比人类快,得灵气滋养那些烧黑焦的皮肤都焕然一新。   赵清漪心痛地收回了消耗三分之一的灵气精华水的瓶子,面上还是一派高人的模样。   “苏我善德,你今日能复生是天容你,天既不诛你,我也不诛你。但是我不允许你伤种花人,我是种花来的天师,食种花百姓之禄,你伤了种花百姓,我就有义务和理由诛你了。”   苏我善德本就与种花人无仇无怨,此时也被打服气了,并且她还说了句公道话,他于日本有再造之功德,不像那些崇拜厩户的人颠倒黑白。   “多谢天师不诛之恩。我对天发誓,绝不伤中土人。”   赵清漪这才满意,人无信不立——这对普通人类只是关碍名声,但是对于修行的异类来说是很郑重的。所以他们是不能胡乱对天发誓的。   赵清漪又道:“僵尸虽然以死晦之气得道,但是有灵智清明的僵尸,生前善者则善、生前恶者则恶极,你知为何?”   苏我善德问道:“在下愚钝,还请天师明示。”   赵清漪道:“善者因为他的功德护佑,枉死被封禁千年也能保证灵智清明,以死晦之气成道只是一种长生之法而已;恶者则得死晦之气与本性之恶融为一体得‘极恶之纯’而大成。你精通佛法,又有功德护佑,这千年冤屈封印之苦就像修了一场苦行,如今重见天日,何必改修‘极恶尸’之道?人也好,尸也罢,虽然存世之法殊途,功德与情义却是一样。成一善尸,享你千年前未得的好日子,也不枉天道保留给你的功德。”   术法虽好,不及赵清漪的演技好;武功再高,也不及赵清漪的唇枪舌剑。她能把纯恶之人气跳脚,而对于迷茫之人装一派大宗师风范点化也常常有成。到底,大慈大悲的天帝陛下还是很懂各种道的。   苏我善德沉思,看着月亮哭嚎一声,在场的人听了都心底发毛、冷汗直冒。   苏我善德哭嚎之后,以日式跪拜在她跟前,道:“多谢天师指点。”   赵清漪点了点头,一手运起灵力灌于他头顶的百汇,他吸收了灵力后,也是得了她给的造化善因。他的僵尸魔气被他本身的功德与灵气压制住,眼睛清明起来,与人类相似,口中的獠牙也消失了。   尸上的浊物化为尘埃而落,恢复成一个俊秀斯文男子,是他生前容颜最盛时的模样。   苏我善德摸了摸自己的脸,喜极而泣。   他能以尸复生,还能在千年后像人一样活着,他竟然是这样的缘法。   本圆等人见了,对种花玄门天师的法力佩服到五体投地。   赵清漪引荐了本圆给苏我善德,称他们也算是同门,微笑道:“你们日本的事还是你们日本人自己来解决吧。苏我桑有这千古冤屈,不一定要靠杀人,可以谈判嘛。让厩户的后人该认错的就认错,该赔偿的就赔偿,不认错又不赔偿的再采取一些非常措施。是不是,本圆大师?”   本圆不禁苦笑,她是种花人,明不明白皇室要认错赔偿有多难?让日本所有信奉厩户太子的人接受真相有多难?   赵清漪哪里不知道他的顾虑,站着说话不腰疼,反而谈笑风生,说:“大师、苏我桑,你们日本人也该乐观一点,远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大师苦修几十年,苏我桑生前推动改革、著书立说,难道又容易了?但凡太容易的事,都是庸碌者做的。”   本圆大师:……   苏我善德:……   ……   苏我善德和日本人谈判的事赵清漪也不插手了,到这个份上,日本人总不能还要她这外国人出手吧。   反正她做到了维护自己国家人民的利益,总算没有湿鞋,能给李狐狸打报告了。   在苏我善德与本圆为代表的日本人谈判时,日本人盛情挽留赵清漪多留些时日,不但本圆大师出面,皇室还派了与她有点前缘的真子王妃和美奈子公主。   赵清漪被皇室邀请到了皇居游玩,也不管她这个种花国安部特科主任不太适合到这里来。   赵清漪去皇居玩过了本来就要回了,却因为看到又轰了奇怪的雷,心想着多接一个妖精走就多等了三天。她打算让狐狸精留在日本照应没有成精的灵兽,带大狗等妖精回种花复命。   这时候国内却打电话过来了,先是私人电话,王祁泽打来的。   “夏樱雪回国了。”   当王祁泽跟她说这个时,她都吓了一跳。   “你没有事吧?”   王祁泽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没有事,家里没事,你先放心,我们现在都没事。”   赵清漪说:“我马上回国。”   这是私人电话,不好多说神神叨叨的东西,况且他们现在没有事,如果有事,她在日本问得清再多也是徒然。   赵清漪让随行助手联系安排专机,她连夜收拾东西,带着那些冒出来的一窝的成形妖精一起上飞机。他们也是得到了日本方面的特别待遇,没有人会拦她。   只有张北等国安部的人知道那些蹦蹦跳跳的是妖时,想晕又不敢晕,一直擦着风油精。   本圆、土御门等人和那个神智清明了僵尸得知时她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第596章 猫妖战夏樱雪   对于王祁泽来说,老婆出差日本近二十天,想她想她还是想她,他要不是被老婆拒绝,周末他都要飞过去瞧瞧她的。   他这些周末应酬过一个商界朋友后正要回到王家,就得到王太太慌慌张张的打电话过来说,出事了。   ……   夏樱雪回国后并不敢马上现身,因为她隐身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出了空间活动过些时候,却乍然发现她的公寓里装了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   这时她可不会认为是什么窃听癖好的人的恶作剧,这是赵清漪或者护她的大能者有办法知道她是谁。   夏樱雪这时才发现她就算回国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赵清漪那贱人已经是国安部的特科主任,国家权力部门一定帮她。   而之前她在港岛复仇虐婊伤了那么多人还死了三个人,夏樱雪再无知也知道杀了人在世俗世界是要被判死刑的。   夏樱雪连忙在别人动手之前隐身遁走,连回家看望亲人都不敢,她会想着一定有人守株待兔。   夏樱雪逃走之后,越想越气,被赵清漪那贱婊害得在国内无容身之地,那贱婊就知道上位,现在巴上了国家部门,肯定摆出一派正义者的样子来了。   夏樱雪哪里会这么算了,但想赵清漪此时在日本对上那千年古尸有的一忙了,现在她的后院防备不正空虚吗?   夏樱雪回想自己当初和王祁泽恋爱两年间不能嫁进王家,显然王家的父母当初是看不上她的,但是换作赵清漪他们就处处喜欢满意了。   因为赵清漪虽然是穷鬼出身,但是她原来是有这样的外挂,这些势利眼!   夏樱雪的怨妇思维和想要被英俊强大至死不渝专情的男人壕无人性宠爱的渴望,让她的三观十分二维。   之前叫着赵清漪被慈善者、穷鬼、孤儿,自己怀着出身的优越感势利眼是正义的,但是发现别人有“外挂”事实上就是在出身上比她强大,对方得到别人的看重,别人的“势利眼”不给她好处就是不可饶恕的。   夏樱雪到底曾对进王家的门深深向往,当然能找到王家的,以空间隐身法潜进了王家。   王祁泽、王立国不在家,但是王太太却在家,上午时还打了太极拳。   但是她在回房换衣服时被夏樱雪打晕,夏樱雪正要再行当初害郑太太她们的手段时,那蛊虫却怎么也不愿进入王太太的身体,而王太太感到了脖子上护身符传来的滚烫,她突然睁开了眼里。   王太太吃惊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夏樱雪!”   夏樱雪没有想到她这时会醒来,还有这个意外,一不做二不休就想杀了王太太。   夏樱雪抓起三支毒针就施了灵力朝王太太的身上打去,王太太哪里有身手避开这招,只觉她要命丧当场,一声尖叫。   却在这时,感到她挂在胸口的玉佩又一阵滚烫,身边冒出一圈的光罩,那三支毒针落在了地上。   夏樱雪这时回味过来了,她也想起叶媚脑子里的一些东西,恨恨道:“护身符?我就看你这护身符能撑多久!”   夏樱雪从空间里取出剑来,王太太哪里会任她宰割连忙叫喊:“救命呀!来人呀!夏樱雪来了!”   房间外的保安和佣人也不知听到了没有,这时夏樱雪运起灵力一剑刺来,王太太手中的护身符再次发出护身罡气。   但是护身符到底只是一块灵石,不及夏樱雪久在空间里修出的能力,夏樱雪接连砍了王太太三回,王太太只觉颈上的玉石护身符终究化成了芥粉。   夏樱雪得意地冷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护住你?势利眼的老婊,去死吧!”   反派死于话多,夏樱雪说了这句话虽然没有死,但也让王太太有了一线生机。   这时保安佣人还没有赶来,却见窗户里跳进来一只白猫,朝夏樱雪的脸上抓去。   “喵!!”   王太太一看,是最近闯进他们家花园的一只白猫,保安赶过一次,但是第二次看到时王太太觉得流浪猫挺可怜的,让人不要暴力赶它,多养一只猫而已,厨房也不缺这口饭。   王太太前两天晨练时看到它睡在漪漪曾经练功的高台上还觉得它长得毛皮水滑,甚是可爱,吃早餐时,还倒了牛奶送给它。   这猫喝了牛奶也就不惧人了,后来就进了屋子里来,像是王太太养的一样。   王太太惊叫着救命,却见那只猫一直朝着夏樱雪抓扑,夏樱雪持剑要刺死猫,但猫却很灵活,她总刺不到它。   “死猫!”   夏樱雪心里头大怒,想要弃剑用毒针,这微微的空档,那只白猫又跃起来,猫爪狠狠抓向她的脸。   它纵横两下一抓,夏樱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一阵生疼,惊吓之下尖叫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这时保安也冲了进来,他们扑上去时夏樱雪却躲进了空间里,这下可是把他们吓得够呛,还是王太太理智一些,打了电话给王祁泽和王立国,让他们小心。   王祁泽赶回来很快,而在他还未进屋子的时候,一直隐身的夏樱雪就出来想要虐渣男。   她就算收了人家的巨额分手费,但是对方愿意给赵清漪那贱人一切荣华富贵而不愿意给她也是大大的侮辱了她得罪了她。这就是有眼无珠的渣男,渣男贱婊都该生不如死!   那些保安也不可能配枪,哪里是夏樱雪的对手,在花园里,她满脸是血地向王祁泽进攻,也亏得他有护身符连挡了三下。   赶出来的王太太怀中的白猫又抓向夏樱雪,再次人猫大战。   夏樱雪在体术上不能在一只猫爪子底下得到便宜,就跃远些,要放大招了。   夏樱雪放出毒蛾,眼见王祁泽的护身符也将会挡不住了,忽然白猫化为一个少年男子,施出离火之术烧了毒蛾。   夏樱雪这时才知道这只抓花她的脸的是一只成精的猫妖,夏樱雪的眼力看不出他的道行,此时才惧了遁走。   王家伤了四个保镖,王家上下的人受到的刺激都不小。还有白猫成为一个漂亮的美少年的事震垮王家主人和工作人员的世界观。   王祁泽是夏樱雪走后打电话给赵清漪的,然后赵清漪在日本马上收拾东西安排飞机回国,这是外话。   却说王祁泽看到那个白猫化成的美少年,愣了良久,他记起了赵清漪让他绝对不能跟第三人说的秘密。   王祁泽笑道:“你是……你成功了?!”   那白衣少年朝他揖了一礼,也没有口称“恩公”,不能透露天机,他们妖精修行有恩必报。这白猫修成人后回国,他也不知道在这光怪陆离的人类世界该怎么生存,反而不如先来报恩。   要找到王家住在种花哪个城市还是不难的,各种媒体上还能看到赵清漪的各种八卦新闻。他从这个渠道得知海州王家,也能得到王家是什么地位的八卦。   到了海州后,人海茫茫,白猫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还是因为王家后院的聚灵阵,但凡修炼者对这些东西是敏感的。   白猫想要先在这里安个窝再找恩公,没有想到这就是恩公的家,他从王家大厅里挂着他们的全家福里看到了赵清漪和王祁泽。   王祁泽倒是不害怕,不过还是受伤的保安要紧,说:“这可真是多谢你了,我之后再和你叙旧,我要先救人。”   猫妖看看受伤的保镖们,终于开口:“他们中毒了,这毒……一般人不易治,要请……你夫人,可能行。”   赵清漪当初在那一遍山上当矿工或者御剑飞行,显然道行不低的,白猫明白这种天师对这些邪毒是有些法子的。   白猫却帮着他给被毒物咬的保镖护住了心脉,放了些毒血。   ……   赵清漪晚上就乘飞机赶回国,商务机楼一带自然是有国安部的人安排了人来封了场子。   赵清漪要赶回家,居然叫张北带着这些好奇地蹦蹦跳跳的妖精,张北的心是崩溃的。   赵清漪也怕出乱子,看看随行回国的犬妖,反正她与他是熟了,说:“大狗,你先帮着张队长管好他们,要守规矩。”   大狗小黄笑呵呵点头:“放心吧,天师大人。”   赵清漪回家之前,跟九个跟回国来的妖精说:“你们听张队长和大狗的话,乖的早给办身份证还有奖励,不乖的我关三天禁闭。”   “是,天师大人!”   “好,我们都会听话的。”   “大熊不听话,我们都会看着他的!”   大熊是一只熊精,性子是极熊的。   除了犬妖的八个妖精,五个男三个女,都一派活泼天真浪漫的样子。   女妖怕是比男妖更难活到现在,倒不是因为女妖化成人形之前更容易做恶被天道所诛,而是女妖未化形之前也有怀了孕坏了修行的根基的。   如果生下仔子,又要耗费精力在仔子身上,修行也就不了了之,最后不过是多活些年,大部分没有等到建国就死了。   众妖只觉到了本朝现代社会,妖精在人间还可以获得合法身份了,那比前朝、前朝的前朝,人人谈妖色变是好多了。   其实妖精只要不轻易和人类结合,也不吸食人的精气或迷惑人类,对人类也没有什么大害。古时人厌恶妖魔还是因为当初的妖魔喜爱吃人。   他们觉得本朝除了不让在本朝渡劫之外,那还是挺好的,本朝的天师也和气。   ……   赵清漪坐在部里安排给她的专车上,也使专用手机再打给了李狐狸,李狐狸现在是天天加班。   那十八局的事本来就让他非常忙碌了,现在怕是要成立十九局,他得把握大方向。   赵清漪说:“部长,我安全抵达了,我现在得先回家看看,那边的事你联系张北。”   李狐狸神经十分敏感,说:“我已经安排人盯牢夏家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赵清漪说:“你也小心一点,要是那疯子牵怒国安部和你就不好了。”   李狐狸挠着头,觉得最近掉发严重起来了,十分担心自己要是成了秃子影响形象。   李狐狸叹道:“我倒不操心这个,我觉得那女人没有这个脑子。”   李狐狸作为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是很鄙视夏樱雪这种女人的智商和思维方式的,随口就是王之蔑视。   “那你操心的是什么?”   李狐狸说:“一、那疯子是否会在国内制造如当初在港岛一样的恐怖主义,为了人民的安全和国家的稳定,必须尽快抓住她,这是当务之急。二、面对新的形势变化,不管是僵尸也好、妖精也好,我们国安部一定要拿出章程来,不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我们都要有能力应对。小赵,这些事,你要担起大任呀,这事儿一号和二号都要亲自过问的。”   赵清漪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最迟后天就带那些……回一趟京城,你先看看吧。夏樱雪的事,给我休息一两天,只要她还在国内,上面下达命令,我就动手。”   李狐狸拍案道:“好!我在京城等你!” 第597章 一窝妖精   夜晚十点半,王家上下都还没有睡,而这里早有海州国安部的秘密工作人员的来守卫和救治几位受伤的保安。   黑色的领导专车使进王家大门,暂时接管安全问题的人员又马上关上了大门,对外界来说一切又都很低调,只有内部的人紧张。   车在大屋前停下,王祁泽早在这里等着了,他拥住她说:“你没事就好。”   她去了日本,有些事不能和他在电话里说,可是她能出差到那边这么久,他也猜出是有很难把握的事。不然什么交流活动需要这样的,她不是为了日本人的邀请,上头肯定也有目标利益需要她维护的。   赵清漪拍了拍他的背,说:“你们都好吗?”   王祁泽稍稍松开,看着她点点头:“幸好有你给的护身符,不然我们一家全完蛋了。”   王祁泽正要牵着她进屋,看到脚边有一坨油黑的东西,两只碧眼发亮,这意外把他吓了一跳。   那叫墨儿的黑貂跳上了赵清漪怀里,赵清漪想事情时喜欢撸它的毛,而它被撸得很舒服也喜欢在她怀里被撸。   “你带回只黑猫吗?”   “啾啾~~”墨儿反对叫着,暗想:天师大人的相公是不是瞎呀!貂和猫相差多大呀!   赵清漪撸着黑貂的身子,软软滑滑暖暖的,是相当有解闷减压作用的宠物。   “这是黑貂,叫墨儿。以后在我们家住。”   王祁泽:……   这时王立国出来了,王太太受了过度惊吓,现在有些疲惫,躺在屋里,可是偏偏睡不着,总是怕有夏樱雪突然冒出来。   ……   赵清漪、王祁泽、王立国进了他们夫妻的卧室大套间,王太太倚在床上,看到赵清漪才激动起来,要和她说话。   “你安全回来就好,她是突然出现暗算人的,你有本事也是防不胜防的。”   赵清漪安抚着她:“妈,没事了,我们有这么多人,不怕的。”   王太太抹了抹泪,说:“妈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家里还伤了好几个保镖,也是多亏了苗苗在。阿泽是个浑蛋,招惹那种女人,我怎么会生一个这样的儿子。”   王祁泽转头看别的地方,王立国上前说:“现在一家人都平安团聚了就好了。”   赵清漪也安慰着她,说:“妈,过去的事就算了,人非圣贤,熟能无过?谈谈恋爱,你情我愿的又不犯法。”   王太太现在是执拗起来了,抓着赵清漪的手说:“说白了就是男人劣根性。他自己在外招惹了是非,屁股还擦不干净。”   赵清漪说:“也不是这么算的,只要不犯法、不下流、尽道义了,这种事情也是人生自由。遇上夏樱雪这样偏执暴戾的人是意外,世上还是豁达守法的人居多的,人不能因噎废食吧。”   如果为了避免这种事,社会规则和风俗是不允许恋爱、不允许分手,不是生生回到封建社会,洞房花烛时才见到老公老婆吗?然后又有多少夫妻情投意合呢   世上的事本来就不可能处处周到完美,遇上对的人是幸运,遇上不对的人可以转身再努力遇上对的,一直遇不上也要自己爱惜自己。不涉及经济利益和人权上的被侵害的事,如果只是涉及感情,本来就是你若无情我便休、情出自愿事过无悔的。   王太太就是牵怒,她不喜欢夏樱雪,但是她又觉得把一切的错进了归在夏樱雪的身上,那她和那种养出贱男的愚妇有何区别?于是,她心理上决定批判儿子几天。   不过,她虽然这样极力批判儿子,认为他有错,可是作为母亲如果别人像她一样批判,她肯定不会好受的。   赵清漪就算觉得王祁泽被他的父母教得人格健全,在富家子中人品也是相当优秀的,但他不是没有凡人的缺点的。   可是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和王太太站在“统一战线”批王祁泽,赵清漪还没有那样天真。   对于王祁泽这家伙,要揍他的话,关起房门后她好好揍就好,在公婆面前就九成九说他好话。   王太太又当着赵清漪的面批判王祁泽了十分钟,直有悔恨自己教育失败的意思,王祁泽头皮发麻,但是也是任她批判。   赵清漪让她说了压在肚里想说的话之后,还才安抚她躺下。   “妈,睡吧,我回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睡着了我再走。”   一个普通女人面对这样残酷可怕的事,心理上的应激反应一时消除不了,精神上就处于一种异常的兴奋状态,不安定下去是睡不着的。   赵清漪陪伴她闲聊家常,好让她那种亢奋的状态平复下来。   “一个枕头够了吧,我给你抽掉一个。”赵清漪熟练地抽掉王太太背后多余的枕头,帮她拉了拉被子   王太太看看儿媳高冷清华的容貌气质,语气目光却很温柔,心里十分喜欢,柔声说:“漪漪也很累了吧。”   赵清漪微笑道:“不累,这几天在日本就是看戏、喝茶、吃饭,日本人都报销的,没有正事。”   “日本人不会欺负你?”   “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好几个日本皇室成员还说,他们古代华夏血统呢,呵呵。”   “不会吧?”王太太也不禁觉得有趣。   “不清楚,美奈子公主送我了一些日本皇室特贡的好茶,明天你尝尝。”   “可我不会日式茶道。”   “我学了点。”   “漪漪真是出息,唉,怎么我儿子就没有出息呢……”   王祁泽说:“妈,我再没出息也给你娶了个出息的儿媳妇回来。”   王太太这时才又甘心了一点,说自己要睡了,让赵清漪也回房去休息,说着闭上眼睛。   赵清漪出了他们的房间,然后看到了二楼的小厅里有一个白衣少年,而那只黑貂墨儿也正和他一起。   白衣少年看到她时站了起来,赵清漪说:“这是……在这儿也好,先住下吧。好多人从日本回来了,你们要在国内行走,没有个身份是不行的。”   白衣少年说:“多谢天师。”   等赵清漪洗漱好吹干头发躺床上时已经十二点了,确实也有些疲备,王祁泽也没有闹她,只抱了她在怀里睡。   翌日起床稍迟,国安部已经换了几个人过来,担心夏樱雪出现造成混乱不能及时控制,从而引起民公众恐慌。   赵清漪吃过饭后,去看还安置在家里一楼安保人员休息室里的中毒保镖。赵清漪给他们或引或逼出大部分毒血,又服下一小杯那个瓶子中的自制精华水,凡人不知功法也难以纳灵气,但是于排毒还是极好的。   现在王家上下都知道夏樱雪那疯子的事,他们很多人还看到了猫妖,这事情怎么压下去真是一个事。   赵清漪她要返回京城述职,并且李狐狸也有新的指示,她担心疯狂状态下的夏樱雪再向家人下手,建议他们暂时随她去京城。   她顺便也带走猫妖,一家子乘上了国安部给她派的专机,不然她的剑和妖精是上不了民航的。   猫妖修炼近九百年,在妖精界的人脉也真是不少。他得到了消息后一方面是分享给朋友,一方也觉得渡海去扶桑的事难度较大,需要大家合作,所以才集结了他最好的几个朋友一起上游轮的。   成精的消息也在灵兽界散布,猫妖当然是第一批渡海,在他们之后又有成群结队去的。   不过妖精中间知道点破天机的王大搅屎棍的只有猫妖,赵清漪再次交代他这事忘在肚子里,不然会给妖精和王祁泽都招来灾祸。   猫妖到底活过这么些年,于人情上的事比较单纯,于修炼上的事却是明白一些的。   赵清漪本来在回国的第三天一早就要去国安部报道的,但是接到李狐狸的电话,他们都在京郊的一家食品加工厂里。   赵清漪又带着猫妖乘上了派来接他们的直升机,京城的交通路况不太好,特别是上下班高峰期。   这家低调的工厂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厂房里面可不仅仅是有食品加工设备,一半以上的区域其实是作为一个情报员的培训基地。   目前十八局里,有不少干事在“食品加工厂”打过工。   张北接到命令,就先把那些妖精给安排在这里住着,李狐狸自己也要考察一下他们。   张北回国后当然也没有休息过,也只有打个电话给刚交上的女友——没有怎么牵过,天天就混在一群妖精里。   直升机在工厂空旷的操场停下来,大狗小黄带着八个妖精蹦蹦跳跳的在一旁看着,感叹着凡人现在也能飞了。凡人的“法器”也是十分厉害的了。   “天师大人怎么不自己飞呢?”   “笨蛋!自己飞不用消耗法力吗?”   “青天白日里在天上飞会吓到人的。”   “大狗,你在吃什么?”   “钟助理给我的,狗粮。她说她家里养着哈士奇,买多了怕过期,匀了些给我。”   大狗从口袋里摸出香香的狗粮,嘎嘣嘎嘣地嚼着狗粮,觉得天师大人的助理还是十分爱狗的。   “凭什么我们没有?”众妖说。   “你们又不是狗。”这句话在大狗嘴里带着浓浓的自我民族优越感对他们略带鄙视。   “我要熊粮!”大熊气呼呼说。   “松鼠粮!”   “兔子粮!”   “黄鹂粮。”三只女妖说。   “我吃老鼠就好了,没有的话青蛙也行。”一条蛇精说。   七嘴八舌的众妖后退一步,不想跟蛇精说话。   蛇精很受伤,说:“你们怎么这样?张队长说要团结友爱的,我又不会咬你们。”   冷酷一点的鹰妖说:“你想咬谁?”   蛇精缩了缩身子,真的太伤心了,他们对他都不友好。   雪狼妖则更高冷,抱胸看看他们,他也不会服大狗,可是谁让大狗跟天师大人熟。他是狗呀,虽然与他血缘上有点近,但是狗更会摇尾巴。   兔妖忽说:“天师大人下飞机了!”   大狗看到了赵清漪身边的猫妖,说:“那个不是九命猫妖吗?这背着我偷偷傍上天师大人了。”   大狗觉得自己的天师帐下第一人的位置受到了威胁,就算以前和九命猫妖接触过,也没有仇,但是现在就有点猫狗不和的味道。 第598章 部里的安排   赵清漪一到就先对上了叽叽喳喳的妖精们,上头对他们的安排也要点时间,现在他们当然是空闲的。   他们刚刚化成人、又到了新的地方也没有心情修炼,也不能好好的就关他们禁闭,现在只要不出去捣乱就好。   赵清漪让猫妖和他们一起玩,好好相处。   “你们在这里可以到处走走,但是不要打扰别人工作。你们的身份证做起来也不容易的,我会让他们尽快的。没有身份证,你们就是不被承认的,在人类社会是很难过得好的,也没有基本的人权。你们现在是人了,需要获得人权的,对不对?”   众妖想起自己脚根下贱,孤独修炼数百年,千辛万苦渡海,又万苦千辛渡雷劫才能化成人,他们还是想要人间社会的承认的。   赵清漪安抚了他们,然后前往李狐狸在这里的办公室,张北已经在这里。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也没有让部里别的领导过来,知道妖精的事的都是部里精心培养的沉默寡言的特工。   李狐狸让赵清漪也坐下之后,又细问日本的情况,张北知道的不全面。   赵清漪就把现在的渡海妖精的情况数据跟他口头汇报,这事也不能留档案。   李狐狸听说了苏我善德的事,暗道一声好险,点头赞许的说:“你幸好没有入坑。他们日本人自己内部的矛盾真的不要引来种花的好。那个僵尸真的杀不死吗?”   赵清漪说:“如果是低级行尸和沾染尸毒的二代之后的僵尸比较容易彻底杀死,但是像这种自己得道的有智僵尸就不好灭的。大道三千,死晦之气是其一,死晦之气的道不灭,他们就很难被消灭。或者我们可以分析苏我善德成尸的原因,一方面是冤死,一方面是得风水宝地的灵气,还有一方面是他改造日本著书立说传世的功德。要十足把握地灭掉苏我善德就要追其根本,将他的功德之基毁去,那几乎就是……日本相关的道统消失。那时我再烧死了他,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李狐狸和张北现在的接受消化能力也是非同凡响了,也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听这些东西怎么能不紧张。   李狐狸说:“种花……有这种……东西吗?”   赵清漪说:“二代之后的我不清楚有没有,建国之前隐世的僵尸我也不清楚。建国之后自己得道的应该没有。好像我国不太适合异类得道,所以现代得道的种花僵尸,除非是盗墓者或者特殊癖好者将不化古尸偷运出国外放在风水宝地里养,不然是不太可能自己成尸的。这方面要防的是建国之前的僵尸、二代之后的恶尸和低级行尸,还有……国外来的。”   李狐狸仰头,又深呼吸,说:“这是迷信,对吧?”   赵清漪说:“你想要科学地看也行。每一个物种的存世之道、能量来源不一样而已。天道之下物种千奇百怪,世上有厌氧菌又有需氧菌,再看像人类是吃饭的,屎壳郎偏偏吃屎。僵尸是死晦之气和灵气为‘气’而生成,如果有功德护佑的经过锤炼的神识为‘神’,就是一个高级有智僵尸了。僵尸也消耗掉人间过多的死气晦气,就像细菌代谢循环掉一些东西一样的道理,这才是天道轮转,天地最重要的是阴阳平衡。”   李狐狸也是大大的长了见识了,忽又问:“如果有人想要长生不老,甘愿被僵尸咬,那怎么办?”   赵清漪不禁摇了摇头,说:“天道法则哪里是这种人可以左右的?被僵尸咬而成二代以后的僵尸,如果是稍有功德造化一点的人,也没有作恶,可以保持神智相当长一段时间。可是没有功德造化相护的人,二代之后的尸的神识如果没有经过千年锤炼后变强,哪里抵抗平衡得了霸道的死晦之气的侵袭?一个没有自我神识的尸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只是接管你的身体能量的另一个脏东西。普通人没有长生不老的,只有天道循环,想要靠成尸得长生不老,方法差不多就是像苏我善德一样:要有他的生前的作为、死时的冤屈怨气、风水宝地的灵气精华、千年的苦难经历和留存至今的道统延续。说到底,他与现代的日本格格不入,与现代日本皇室有仇,但是他们是相对却相存的,离了现代的日本道统,他就是普通的尸,像我这样的玄门中人就可以灭掉他。如果靠被僵尸咬这种偷机巧取的路子可以得长生不死,现在的社会也轮不到人类成为世界的主导了。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李狐狸本就是聪明之极的人,理解这个话后,说:“那么,即便存在这些神秘主义,也并不是唯物主义的崩溃?”   赵清漪点头:“当然。唯物是崇尚辩证的,道之阴阳也是辩证的。神秘主义可以看作尚未知的唯物主义。”   李狐狸说:“我现在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像苏我善德之所以长生正是他受了苦难又有机缘,并且日本这个文明欠了他,他与日本文明道统相互对立却相互统一了。他的自我存在的是死晦之气与功德的辩证统一的机体。普通人没有这个机缘功德,所以不能成尸得长生。”   李狐狸果然是学过某哲学的,可以用对立统一的辩证法来理解这种让寻常人崩溃的东西。   赵清漪微笑道:“可以这么说。所以我们不好随便参和的,本来是他们内部的‘对立性’,而我这个外部力量去打击苏我善德,他很可能就体现与日本文明的‘统一性’了,然后我们才是他和日本的敌人。”   李狐狸眯了眯眼睛,说:“小赵,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呀。”   赵清漪摇头:“我要真的深藏不露,还在部长面前表现自己聪明吗?我是锋芒毕露。”   李狐狸问道:“那么妖怎么能得长生?”   赵清漪说:“他们吸取了不一样的能量,也是千万年的……传统说法就是修炼,加上了雷劫,千辛万苦亿万中取一修得更强大的身体和灵识,可以活得比人类长,但也不是不死的。”   李狐狸说:“树活几千年,虫活一春秋,人生不过百,倒也可以理解。”   赵清漪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李狐狸交错握着双手,抿嘴深吸一口气,说:“我得一号与二号领导的亲自指示,咱们国安部成立十九局,处理特别案件,维护国家的稳定、保护人民的利益,还有分管妖精档案和统战教化。你担任局长,张北调来帮你吧,还有小钟、小孙,另外我再物色两个骨干帮你。”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她这个新时代的劳动者是奔向了官方神棍的康桩大道一去不复返了吗?   “这个……局长会比较忙吧?”   “那有什么办法?不然你介绍些玄门高手来。这能升官有什么不好的?担误你在别的地方发财了是吗?”   “这种太正式的公务员是不能干副业的吧?我干临时工挺好的呀!”   李狐狸眯起眼睛,心想怎么抽她。社会上多少人想当编制公务员,她就想当临时工,好自己闷声发大财去。   李狐狸说:“这是组织对你的栽培。你老公这么有钱,你还想怎么发财?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穿着奥迪去捉僵尸吗?”   “迪奥,谢谢。”赵清漪咳了一声,歪开了头。   李狐狸深吸一口气,拿出他起草的指示文件交给她,说:“这是我设计的工作总规划,你拿回去研读,自己想想有没有补充的,尽快定下来,我要给一号汇报的。张北,你协助好这方面的工作。”   张北点了点头,这时候也不好意思提休假,他是快一个月没有休息过了。   但想李狐狸应该也没有休息过,周末也在操心着,为了保密又不能交给秘书起草。   李狐狸想了想说:“要不,去见见那些……家伙们。我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小赵,和妖精交往有没有忌讳的东西?”   赵清漪想了想说:“不要当面吃他们同类的肉。”   “那没有猪妖吧?”   “有犬妖,狗肉火锅什么的尽量不要吃,要是谁吃过后他好几天都能闻出来。”   ……   李狐狸在这个秘密基地的室内武术场上见这些异类的,作为特工培训基地之一,当然需要这样的场地。只不过现在这个基地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划归十九局用了,可以说是妖精收容基地。   赵清漪和张北陪着李狐狸来到武术场上,只见小钟暂时当着“动物园饲养员”,大狗还乖乖的守在她身边。   小钟还跟大狗说起自己养儿子二哈的经历,也是痛并快乐着,大狗听着这种故事还津津有味的。大狗在修炼之前当然是有过待他极好的主人的,主人后来去逝了,他非常伤心,守在主人墓前不离,没有想到那一带是风水宝地,他十年未死还吸收过帝流浆,之后悟道修行。   狗狗的天性就是喜欢善良的好主人,这就像少女向往深情专一的霸道总裁一样,他当然对小钟很有好感。   武术场上大熊和蛇精正要比体术,三个女妖在旁边看着活像中学里的小女生看男生打篮球赛。但见他们一个力大无穷,一个以柔克刚,熊飞蛇跳。   幸好这种场地的天花板极高,他们超跃普通人的“弹跳力”还是能发挥出来一些的,只要不用法力又还不会穿透天花板。   李狐狸看到这些不禁怔了片刻,但妖精还是很灵敏的,在他们没有进门之前,他们就听得到,除了打得兴头上的熊妖和蛇妖,其它妖精都迎了上来。   “天师大人!”   “张大人!”   他们还是习惯学古人作揖,一想到他们的原身,李狐狸觉得很有喜感。   赵清漪介绍道说:“这位是……李叔叔,是我的长辈。就是他向政府争取接你们回国来的。”   “李老爷好!”   李狐狸看看他们,倒没有凶神恶相或长歪瓜裂枣的,一双双眼睛很清澈,于是笑眯眯说:“回国了就好!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大狗争着说:“习惯!习惯!”   大熊说:“就是吃的有点不习惯。就大狗有狗粮,人间没有熊粮的吗?”   李狐狸说:“因为没有人养熊的。”   李狐狸又让他们都坐下来,一只只就在场地上席地而坐,李狐狸部队出身,也习惯席地而坐。李狐狸说:“大家这一路走来,都很不容易吧?”   众妖想着也不禁感慨这几百年修行吃的苦头,李狐狸叹道:“你们从千千万万的异类中走过来,必然是要历经劫难才成材的。其实人类也是一样,少年读书、青年奋斗、中年继续奋斗,才能活成人中龙凤。”   众妖觉得很有道理,李狐狸又说起自己小时候艰苦学习的事来,然后妖精们也说起几百年前进行修炼的事,忽然就找到共通点了。   李狐狸又讲到“本朝”立国历经千辛万苦,多少人牺牲,才得这太平天下,这些妖精是虽然多居深山,倒也经历过那些年代,不禁回忆那些时代的日子。   赵清漪暗暗好笑,堂堂国安部部长给一窝的妖精变相地上思想政治课,这是想崩呢还是想崩呢? 第599章 赵清漪升官   李狐狸见过了这些妖精,发现他们大多数还很单纯,并没有食人伤人和仇视社会的意向,只是对人间的一切很好奇。   李狐狸觉得只要引导得好,他们还是可以当一个有用的人,不,妖精。   于是李狐狸也是发现了一个在工作的闲暇新奇有趣的事,就是给这些妖精做妖生规划和培养。   比如李狐狸问他们:你的梦想是什么?   妖精们的梦想当然是升阶位,但是他们也发现现代社会修炼之法越来越少,他们成精后真正得道还是需要更好的功法的。另一方面,他们境界也到了瓶颈,这时要在人间历练提升境界,修功德。因为升阶所需要提境界、积功德的机缘不是靠宅可以实现的。   可是他们没有当人的经验和人生的梦想,这些都是需要认知,然后才能树立的。   李狐狸发现他们在做人的方面是一张白纸,于是尊尊教导他们:在人间生存是要自立自强的,人与动物的区别就是劳动,劳动创造人的本身。劳动得到报酬,让妖身过得物质更丰富,地位更稳固,懒惰的人是失败的,没有地位的。   总之,他们如果要在人间生活,将来是需要一份工作,需要从事某种职业的。就像李老爷自己是在政府当公务员的,赵天师、张队长也是公务员。   众妖大多都是明朝以前来的,古代士、农、工、商,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当公务员好,可是“科举”多难考呀!听说现在的“科举”难度也是很没有人性,不,是没有妖性的。众妖只觉当了人之后,生存之道也是压力山大。   好在李叔叔觉得他们刚刚变成人,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儿”,祖国还会先养他们几年,让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机会跟在赵天师身边实习一下,渐渐就能独挡一面了。   赵清漪近三天呆在京里,就等着夏樱雪出现,她好直接杀过去,将之彻底解决。   可是她既不在海州也不在京城,而且基本上是躲在了空间里,这让她借夏樱从前的头发之类的东西去寻找她踪迹都落了空。   赵清漪不知道的是夏樱雪的脸被猫妖抓花了,而猫妖抓她时使了妖力。她的伤口虽然好去,但是那疤一时之间是去不掉了,连用灵泉水清洗,那疤都还没有蜕掉。   叶媚知道这是沾上了妖毒,没有这么容易消的,就算是她本尊的修为,这都要好几年才能散去。   本来自恃美貌的夏樱雪哪里受得了?从此对猫科动物咬牙切齿。   因为受伤并太过在意容貌,白天她也没有出现人前的欲望,也自知不是对手。   因为出现了猫妖并猜出赵清漪回国了,暂时不敢在海州出现。   赵清漪一边与李狐狸组建十九局,一边思考着现在还剩什么方法可以把这个危险的人给挖出来。   赵清漪被李狐狸秘密带着去了一号那里,二号也正在那边,只有四个人在场。   他们也有疑问,赵清漪也就端正态度地他们解释了玄门和异类的事。反正也是可以从唯物主义角度解释的,灵力和气只是一种不同体系的能量,异类是少数物种。   赵清漪用很俗化的表达解释,两个领导是人中龙凤,阅历和格局都不一般,当然能够理解。   赵清漪还是强调:“玄门太过深奥,很难有所大成的。总之,国家的主流价值观不能动摇,不问苍生问鬼神是行不通的。我之所以精通,当然是我通过了特殊的方法历练,这专业部分非玄门中人不可说。而非专业部分的原因是我不需要靠玄术为生,若是全靠此来追名逐利则沦落为旁门左道。”   李狐狸说:“就是说你不干这个也能干其它的事。”   “对。如果连俗世的工作和学习都做不好,玄门的东西难多了,也学不到什么的,或者到不了道的收放自如的境界。”   李狐狸笑道:“那门槛真的很高呀。”   赵清漪忙说:“其实也不高,像我这样贫寒之人也可以学。这是平民的道,其真正的门槛在境界的理解。”   国家对宗教之类的尚且包容允许,这是正宗玄门和有真实本事的,当然也抱以尊重。至于当公务员不能信教这一条则对十九局的人有特例。   一号和二号也是开了眼界,一号说:“你跟着李部长好好工作,我想咱们的十九局工作能做好来,咱们国家要是有疑难任务,十九局的人随时能迎难而上,确保国家稳定、人民安康。咱们勇于与异类打交道,也是为了保障人类的生存空间,为了咱们种花文明的发展空间,这一个大战略,你明白吗?”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我一定基于国家和人类的利益,听中央的指示精神,搞好十九局的工作。”   二号笑了笑说:“这方面还是要保密的,这一点也很重要。”   赵清漪明白:官方肯定是有官方的说法的,连港岛那乱子都能官方说成是外来传染源的寄生虫和病毒——某种程度上也不会错,以后遇上什么事也会有说法的。   就如猫妖那件事也解释成那犯罪分子闯进来绑架王太太时施展了致幻魔术,他们就算不信,也没有直接的影像证据。就算有影像证据,也可以说成影视制作手法合成的。   他们不想要现在的高薪工作在网上传播时,还有网警做和谐方面的工作。   如果仅是他们自己相信一些神秘主义的东西,那是他们的自由,一点都不妨碍公共安全。   就像现在的乡下,信这些的人仍然很多,还有找一些法师做法事的,一到初一十五寺庙里挤满了人。   而在西方科学家们周末都去做礼拜,科学的至高境界是神学,世界名校开设神学课。   社会本来就是多元的,只要不会引起大恐慌,动摇主流价值观,就没有大问题。   赵清漪也点头说:“我明白,对外口径一致,公事上我只负责干活,不负责说,除非是上头要我说。我对怎么说可以提意见,但是不能任性。”   二号笑道:“李部长也教了不少嘛!难得年纪轻轻的,办事很老成,是可造之材。”   李狐狸笑道:“您没有听她说吗?她不做这个十九局局长,做文化产业、中医国手、广告营销方面的工作一样可以出人投地。办事老成也不是我教的。”   一号、二号都不禁微微一笑,他们工作忙,李狐狸和赵清漪也不能再耽搁下去,起身离开。   到了这种地方,赵清漪也不能合影,只好阿Q地想:曾几何时,自己当着明面上的副总理实际上的当权人时也是在这样的地方的,不留影就算了,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一样。   ……   翌日,十九局在国安部低调成立,他们整个大部都是铁幕下的部门,是唯一没有直属官网的中央直属部门,骨干官员对外部都是神秘的。   部门大厦大门都设着荷枪实弹的重兵。   赵清漪也在大厦里分到了一片区域并换了一个气派些的办公室。   国安部十九局局长:赵清漪(厅级)   手下已有秘书处:小钟、小孙(科级)   行动处处长:张北(正处级)   行动处组员:小秦、小李、小江(科级)   新调任的联络处长:王昭(副处级)   联络处组员:小华、小雷(科级)   虽然是低调挂牌,李狐狸、谢副部长、陈副部长、王主任、还有今天在部里的几个局长还是来她这里恭贺了。   李狐狸让秘书买了一个大蛋糕来庆贺,大家分了蛋糕吃,倒也其乐融融。   下午时,赵清漪就召集现在十九局的人开会,学习李狐狸起草,她补充,一号、二号领导亲自批复的十九局工作开展的文件指示精神。   十九局对外的口径处理紧急公共生命健康安全上的工作的,但是具体的工作内容,对外是无可奉告的。   也没有脑残的媒体想要来国安部偷拍或者揭露秘密的,那只怕是会被抓进大牢,然后根据国安相关的法律法规处理的。   然后赵清漪分配了秘书处和两个组的工作主要内容:秘书处当然是协助她的一切工作,草拟和整理她所需要的文件;而行动处是会负责出差行动的;联络处也要出差并协调与其它国家机器的联合行动或寻求帮助。   此外,他们十九局还要统一管理妖精,妖精档案除了十九局的人之外,只有一号、二号和李狐狸有权直接调阅。   局长、秘书处、两处长还要负责监督妖精的成长,将来还要带妖精实习,能够出色工作者,将来有可能把他们调到别的单位去效力。   这也是一号和二号领导的意思,不得不说,领导们的胆子真的十分大。 第600章 妖精入籍   赵清漪也是几生几世当老大的人,千军万马还要带,这么几个人当然也带得起来。   一天学习文件,交流想法,一天团建熟悉,还带他们与去和妖精小班级成员认识一下,他们今后是要照顾和培养他们的。   李狐狸能从部门中精挑细选进十九局的,就算是科级的干部,都是精英。不是公安大学、政法大学就是陆大毕业的,文化、体能成绩都是优秀的,心理素质方面也很优秀。   不过当他们得知将来的工作颠覆三观的也是眼皮子一直跳着,夜里睡不着,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赵清漪带着她部门的成员们进入了妖精教室,人类和妖精交错坐着,像张北这种之前见识过大风浪的,反而淡定了。   坐在他身边的蛇精总是打着哈欠,张北受不了他口中流着“口水”,心想着那“口水”有没有毒,于是他说:“大青,要不要把空调开高一点?”   张北想着:蛇在冬天本来就是冬眠的,他这么想睡也正常。   蛇精一把擦了嘴角的哈拉子,说:“不用了,挺暖的。”   张北微蹙着眉头,说:“在外头不能乱流你的口水,毒到小朋友可就不好了。”   蛇精呵呵一笑:“我没有特意放毒时,口水是没毒的。张队,我的毒可是很稀罕的。”   张北:……   蛇精长叹一口气,说:“这两天看电视太累了……”   “看电视?”   “嗯,《新白娘子传奇》,挺好看的。唉,现代是找不到漂亮的母蛇精了。大狗一直得意自己在人间更受欢迎,蛇精明明也挺受欢迎的。是吧,张队?”   张北怔了一下,才说:“白娘娘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好妖精。”   蛇精说:“白蛇不一定是真的,真的也不一定能成仙,你们人类的想象而已。不过,我还是学一点人间规矩,不然要吃亏的。”   这时赵清漪在讲台上讲话了,让大家轮流自我介绍,认识一下,一个个人或者妖介绍之后,赵清漪才宣布,在场的人类将与她一起帮助妖精们适应人类社会,尽量培养他们将来能够找到工作。   大狗学会带头鼓掌,妖精们也一个个鼓起掌来。王昭等刚刚接触这些的,原本是害怕的,现在确觉得有些好笑。   然后,赵清漪就开始发身份证了。   “黄小明!”   大狗还没有反应过来叫的是他,直到赵清漪看着他,他才站了起来:“到!”   赵清漪叫他上去领身份证,不禁说:“自己报的名字,怎么都不记得的吗?”   大狗能说自己习惯他们叫他大狗的吗?   “黄小丽!”   一声娇脆的女声应声:“到!”   眼看着一个身材玲珑、容貌美丽的少女上前,正是黄鹂精。   “白苗!”   那个事实上引导着妖精东渡成精的九命猫妖上前,赵清漪温和的看着他,这只猫妖真的挺乖的,王太太都还挺想他的,想让她带他回家去。   赵清漪又点名:“佘大青!”   这是青蛇精。   “熊富贵!”熊精。   “朗傲天!”雪狼精。   “白雪雪!”兔子精   “应天翔!”鹰精。   “宋舒儿!”松鼠精。   赵清漪发完了身份证后,笑眯眯地说:“恭喜大家,有了身份证,你们就是我种花的合法公民了。你们很幸运,因为种花国籍是世界上最难入的国籍!外国人离要入种花国籍差一个诺贝尔奖!因为你们生在种花、长在种花,我们国家领导觉得,我们也是同一片天空、同一片土地上哺育的生命。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是我们祖国的宗旨。不管是汉满蒙回藏,各族是一家,现在也包括拿到种花国籍的你们了。国是我们的国,家是我们的家,我是人族,你们是妖族,我们都是种花人。不想当种花人的,你们去学好外语,有了在外国的经济能力和生存能力将来想要移民入外籍的,我们也不会阻止。我们是一个开放自由的国家,但是我们不承认双重国籍。”   大狗黄小明说:“赵天师,我不会入外籍的。生是种花的狗,死是种花的死狗!”   赵清漪:……   张北:……   众人类:……   “生是种花的蛇,死是种花的死蛇!”   众妖精又觉得有趣,纷纷叫了起来。   赵清漪点头:“如此也好。我们不勉强大家爱自己的祖国,大家不爱是可以拍拍屁股走妖的。如果爱,那就守护她,她不完美,咱们建设她。我们人类先辈就是这样建国的,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因为出于对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的热爱就付出了努力,所以祖国变得强大起来。人的生命虽然短暂,却有这样的大智慧和大勇气,所以人才是人间的主宰。你们虽然是妖精,但是你们已经化形为人了,与你们的原型同类已经有本质的区别。你们也是人,也是人间的主人之一了,所以要珍惜和爱护我们共同的人间。你们是种花的公民,遵纪守法自尊自立自强,那么无论走到哪里祖国是你们坚强的后遁,这里也是你们的老家。”   妖精们这方面还是空白的,爱国主义和公民教育是可以先入为主的,况且让他们去学外语是比较有难度的。它们在日本一听说可以回种花,没有想要留那当日本妖的。   妖精们听着赵天师的教导,都深深记入心底,原来人间的国家是这样的。   他们是人了,有国籍了,有人权了,当然也有基本的义务。   赵清漪又问起白苗早先回国的那些妖在哪里,有没有可能联系上他们。   白苗说:“他们应该是回山里去了吧,我可以找到他们。”   于是赵清漪说:“那行,过两天你去找他们吧。他们刚刚化成人,没有身份证不方便在人间生存的。”   大狗说:“天师大人,找人我也擅长,我比普通的狗强得多。”大狗是有过主人的,所以看到猫被重用,总要表现一下。   赵清漪目中有几分精光,笑道:“黄小明,我有别的任务交给你的。”   大狗这才没有意见了。   赵清漪又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道在日本的狐狸精现在找到几只种花妖精了,现在本圆和苏我善德总要给种花妖精回国开一点方便之门。   ……   赵清漪晚上回家时因为王太太和王祁泽惦记白苗,带了他回家去,大狗也要赖着去见墨儿,赵清漪只好答应了。   这让那些大狗找来的妖精既羡慕又不屑,就这么傲娇着。   然后,还是追剧吧。   ……   连续工作一个月的张北终于放几天大假,妖精基地的事还有王昭等人先顶着,再不行还有因为好奇心,有空闲时就去转转的李狐狸。   不知不觉就元旦了,他要三十了,在三十岁就当上正处级也算是事业有成,也要趁这空档子恋爱,早日结婚。   周晓敏是喜欢张北的,但是他的工作经常出差,单位总部在京城,她现在却在海州工作,不仅仅是分隔两地了。张北不是部队工作,但是也没有比部队好多好。   周晓敏自己来自于小县城,父亲是县里化工企业的小会计,母亲是幼儿园教师,她与张北的家世相差也有点大,也会患得患失的。   两人约了一起吃饭,说起分别以来的事,张北当然不能说僵尸和妖精的事,只能说和赵清漪一道去日本参加医学、汉文化交流。   周晓敏很傻很天真,说:“漪漪说很好玩,你有没有拍过照?”   张北抚额:“我忘了。”那种事能拍照吗?   赵局长居然说好玩?遇上那些东西是玩儿吗?真是要玩死他才对吧。   周晓敏说:“你就一心放在工作上吗?”   张北说:“我是去出差,不是去玩儿,一心放在工作上有什么不对吗?”   “我……我只是好奇你去过哪里,在哪里。你工作是不是这样经常出差一个月的?”   张北歪了歪头,暗想:可不就是这样,又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他所希望的南方女子,才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以后尽量不这么长时间出差。”   周晓敏说:“领导要你去,你还能不去?”   张北叹道:“那要看赵女士是不是可以只派我短期出差。”   周晓敏问道:“现在漪漪都能管你出差的事了?”   张北点了点头,说:“现在成立十九局,她升官当局长了,管紧急公共健康安全上的事。”   赵清漪是国安部公开度最高的人,之前用来震慑夏樱雪,涉及了港岛、日本方面的事务,两地高层和玄学界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这让国安部已经不能完全保密她了。   加之,她并不分管国与国之间的军情、政局,说到底还是分管人类的共同安全,所以成立十九局的事虽然低调,但不是绝密。   周晓敏到底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当然明白这个层级,不禁瞠目结舌。   “那么……漪漪不是这么快从处级升到厅级了?”   张北对这一点倒是服气的,人家连千年僵尸都收拾得了,那些妖精也是叫着“天师大人”,她是普通人才怪呢。整个种花也只找得出这样一个人吧。   “她级别是比我高。”   周晓敏说:“你也别放心里去,主要还是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漪漪会失传的中医技艺嘛。”   张北笑道:“我还能这样小肚鸡肠吗?职位高低是分工不同,有能者居之,赵局技艺确实不简单,在日本的‘医学、汉学’交流,可是把他们全镇住了,国家需要这样的人。”   周晓敏怀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们越来越神秘了。”   张北连忙岔开话题:“不说这些了,你在这边工作都顺利开心吗?”   “我现在独立带客户了,也会遇上些糟心人,但我都可以应付。”干这一行就是这样的,但是学到的东西也很多,每一个环节都是历练和增长认知。   当得到升职和提成时,她不仅能改善经济独立的情况,还能获得成就感和满足感。   接触过漪漪的圈子和世界后,她确实遇上谁都从容了许多。   同样的机会女老板总是喜欢给她可不仅仅她的学历,而是她的圈子决定了她不会简单的是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妹。   她也体会到了这才是人脉和圈子的力量,而不是经济上完全依赖别人。   漪漪说过:想要男人把自己所赚的钱交给你,唯一且最好的方法是你自己也能赚这么多钱,你值这个价。   张北叹道:“我还是教你几招防身吧。”   “我会呀!”   “你那招数不行。”   周晓敏想到当时的事,不禁脸颊微红。   张北想着王祁泽电话私授的恋爱宝典:要让她习惯自己的靠近,感觉到自己的靠近,但是不能下流猴急直接动手摸。那还不如直接看着她勾引,或者大大方方牵她的手、拥抱她、亲吻她。没有给她眼神,没有给她态度,私下动手摸的男人是极其猥琐的,挑剔的女人是不喜欢的。抚摸只有两人之间非常熟悉亲昵的时候很自然的贴近,不然就是咸猪手。   王祁泽传授的时候特意给他强调这一点,张北的内心有一点崩溃,都把他当什么人了,反正他们夫妻合伙来欺负人。   心里虽然嫌弃,可是张北也没有更好的方案指导。   张北听着王祁泽说:他在强敌在侧、赵局长原对他印象极差、毫无别优势只有美貌(大雾)的情况下能勾引得了赵局长,方法是成败的关键。   周晓敏正和张北说着自己读书时的趣事时,发现对方支着头冲她眨着眼睛,她不禁奇道:“你眼睛怎么了?”   在“放电”张北:……   王祁泽,信你真的有鬼了!呸呸呸,大吉大利! 第601章 王家动物园   正在京城王家别墅的王祁泽打了个喷嚏,回洗手间处理一下才出来。   王太太已经在招呼特殊客人吃饭了,看着老婆也上桌去了,他自然而然地要去传统座位入座。   王太太一把拉开他,说:“你坐下面,让小白坐这里。”   王祁泽看着王太太把俊秀精致的少年拉到那个座位坐着,好离她近一点。   他叹口气,心想坐老婆身边也好,走到对面,一看老婆下首的座位上一只黑貂本来是趴着的,现在立起了身子。   再下首又坐着一个他头一回见的“男人”,黄小明。   王祁泽:……   他最终还是跑到了白苗下首坐着,心里有点凉,鼻子有点酸,于是吸了吸鼻子。   赵清漪看了他一眼,说:“京城正寒潮,你外出时别感冒了。”   王祁泽坚强的拿纸巾擦了鼻涕,说:“我身体好着呢!”   王立国不在,王太太热情招呼着终于来做客的白苗吃鱼,她反而不怕妖精了,夏樱雪是人,比妖可怕多了。   王太太笑着说:“漪漪呀,你说让苗苗留在咱们家,当阿泽的弟弟好不好?”   赵清漪呵呵:“那恐怕是不行的。”   “为什么?苗苗留下来,我们家也热闹些。”王太太平缓了心情之后,也是乐观面对生活的,对于赵清漪养的那只貂也很喜欢,赵清漪上班去后,都是她养着。冬天出门毛皮厚重顺滑的貂身子暖暖的,不用充电的暖手宝,还能撸毛解闷。   王太太对于白苗这么漂亮的还救过她的少年,当然也是一颗满满的阿姨心。   赵清漪叹道:“妈,苗苗的年龄是当不了阿泽的‘弟弟’的,当他祖宗差不多。”   王太太看着白苗那张十八岁的脸,再看王祁泽二十八岁的脸,说:“可是阿泽显老,苗苗看着就是弟弟呀。”   “妈!我怎么显老了?我年轻着呢!”这是亲妈吗?   王太太并不觉得,又问白苗:“苗苗将来想做什么?”   白苗还有些害羞,看了赵清漪一眼,说:“我现在也要在人间生活历炼,将来努力通过‘科举’。”   王太太不愧是大学教授,理解力也是极强的,说:“当公务员好呀,漪漪也是公务员。”   大狗黄小明忙说:“我也跟着赵天师做事的。”   王太太笑道:“都是有志气有出息的好孩子!”   王家反正不缺两间客房,猫狗要留下住宿也没有大关碍,反而王太太有新奇的事做了,也不觉疲惫的安排周到。   晚上,王祁泽洗了澡出来,看着老婆已经吹干了头发,做着夜晚的润肤保养。   老婆是“动物园园长”,老妈的梦想大约是在家里开动物园,心塞呀!   他又如树袋熊一样从赵清漪身后抱住她贴住:“老婆……”   赵清漪轻笑:“怎么了,语气不对呀!”   王祁泽咬着她的耳朵,说:“你不养宠物行不行?”   “你怎么这么说呢?他们不是宠物,也是公民了。现在都还是单纯的孩子呢。”   “你和妈都这么想,所以才起劲。”   赵清漪转过身,牵着他的手,说:“你还跟他们在妈面前争宠吗?”   “我在争你的宠。”   赵清漪不禁轻笑,王祁泽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她,说:“赵大局长好好怜惜怜惜我吧。”   赵清漪看他压上来,忙说嘘了一声,还取了一张符来,结印做了一个小结界。   “家里有异类,不要闹笑话的好。”   “……”   王祁泽搂着她施展浑身解数激情奔放、热情如火,赵清漪也觉得很是畅快,事后被他缠绵地拥在怀里,踏实圆满。   王祁泽头埋在她发丝里,表情慵懒而性感,说:“我得回海州,有业务要谈。”   赵清漪不奇怪,男人本来就要有事业心的,问道:“大业务吗?”   王祁泽说:“是SHINING和霍氏那个业务,我想把公司做好一些再转给合伙人。”   赵清漪说:“随身带着我给你的平安符,不会有事的,我也离京,要想办法找到夏樱雪。”   王祁泽问道:“上面要你动手吗?”   他也是当事人,赵清漪也没有瞒他,点点头:“李狐狸希望我尽快解决这个麻烦,搅得整个港岛不得安宁,弄得日本皇室都震动,港岛还死了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是未成年少女。”   “也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原因。”   王祁泽心中其实已经对夏樱雪深深不认同,甚至不会缺少像李狐狸一样对她的轻蔑,但是他的教养也是不能让他对着老婆说自己前女友的坏话。   那不是侮辱别人,而是侮辱自己,试问他若和一个自己谩骂诋毁的女人交往过,他自己岂不是更贱?   赵清漪也没有兴趣和老公说其前任的坏话好体现自己的优秀,只说:“犯罪动机原因交给专家,我只管执行命令。”   “你要小心,不管怎么样,你的安全最重要。”   “以前我不是她对手,现在她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还有大狗他们相助的。”   她的世界广阔无际、虽然存在危险,但是让人不得不好奇的窥探,王祁泽拥着她缠绵亲吻,虽然两人工作时会分离,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赵清漪推开了又热情蠢蠢欲动的男人的亲吻,说:“老公,你可得努力赚钱呀!我本来也是想赚大钱的,可惜现在是公职人员,不能从商的,我们家赚钱要靠你了。”   王祁泽笑道:“好,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探索世界奇葩。”   赵清漪其实也不会穷,她还有研导的身份,拿着两份高薪。   就说大学里顶级的IT教授为什么不去排名靠前的科技公司当程序员这件事吧,那是外人太天真,顶级的科学家教授的地位哪里是年薪几百上千万的大公司程序员可比的。   科学家教授的死工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收入,参与科技前沿的项目研究的红利也是一部分,况且走在探索世界的前沿的爽感不是程序员可以比的。   赵清漪不能从商,但是可以从医,可以从教,可以公费参加国内外交流,可以出书领稿费,可以出节目领分成。只要她有这个时间精力和兴趣需求,她照样赚很多钱。   赵清漪搂着他的脖子说:“今年过年,我要买漂亮衣服、鞋子和包包,还要有漂亮的首饰。”   “好,都卖给你!”王祁泽十分豪气满足的说,觉得自己很有奋斗目标了,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   第二天,不良女赵清漪像是吸足了阳气的狐狸精,容光焕发。   回了部里,安排了白苗和联络处组合,去找到回国的妖精,统一登记管理办理身份证。   不愿意来人间活动只在山修炼的可以不办身份证,但是今后被抓到以人形在人间活动造成混乱和恐慌的,十九局就要管治了。   白苗带着联络处精英王昭的小队就挺进大西南了,据白苗说,西南、昆仑一带妖精比较多。   张北还在他之前被拖欠了一年的假期里,她就让张北省点高铁票先不要回京了。   因为夏樱雪是海州人,她要着手寻找夏樱雪,就要先回海州。   赵清漪也要试一试妖精们的能力,也是给他们工作历炼的机会,所以她去给李狐狸打了申请报告。   这是头一回,她还是要和李狐狸说清楚的。   李狐狸想了想,说:“这件事,一要保密以免引起恐慌,二要防止对方被逼狗急跳墙在国内制造恐怖主义,这方面你人手不够。我调十八局的人配合你。”   十八局是反恐局,张北那个行动队原来就是挂在这个局的七处,所以有国际刑警的身份也不冲突。   现在她下属的联络处的王昭原来是第八局的青年精英,第八局是反间谍侦察局;联络处还有两个科员,女科员小华原是第十局的,对外保防侦察局,小雷原是第二局的,国际情报局。   秘书处的小钟、小孙也是早一步从其它局调的,当时还没有计划成立十九局。   赵清漪搓了搓手,说:“李部,对林局多不好意思……”   部里把十八局的有经验的精英行动队都抽给她了,现在还要人家前辈给她当配角,是不是太得罪人了。   李狐狸笑道:“老林就发点牢骚,你还不许人发牢骚吗?”   说着,打了内线给林局办公室。   最终,林局同意了,给他调了十八局直属的一个反恐特警中队配合她。(一个中队100来人)   赵清漪虽然领过比这多得多的部队,但是在现代位面,调这么多武装力量配合她行动还是头一回,不禁也是忐忑不已。   这么多的人和妖乘了上了专机,妖精们又坐人类的飞行“大法器”兴奋不已,但是他们也被教导了不要轻易和除了十九局的人透露他们的身份。   其实妖精们向人类隐瞒身份还是一种本能,十九局是“赵天师”的部门,他们已经没有必要瞒。   特警们看着十九局的人:部长是年轻的女人,一群长得年轻得过份的男女叽叽喳喳的,哪里像他们国安部的纪律部门?   天真的特警们听到他们互相称呼的“大狗”、“懒蛇”、“大尾巴狼”、“大熊”、“飞鹰”等等,还以为这像是他们特警行动时称呼的代号一样的。   中队长陈少校坐在赵清漪身边,看看那些活泼过头的年轻人,只觉十九局就是个娃娃局。   陈少校笑着说:“赵局,孩子们很乐观向上的嘛!”   赵清漪哪里听不懂这话,倒是没有在意,说:“也不要过度压制孩子们的天性。” 第602章 妖精各有神通   他们抵达海州后,陈少校带着他们的人到当地的武警营地休息,都是国家的武装部队,有时外出执行任务,这样的“借宿”很常见。   赵清漪也没有回家,反而也先住宿舍,张北也归队了。   第二天一早,陈少校在这里日常训练,而她带着行动队和妖精队伍前往夏樱雪之前住的公寓。   这个地方早就被秘密部门控制了,夏樱雪失踪不回家已久,夏家也知道她有麻烦,家人早想出国,但是被国家限制出境了。明面上的理由也好找,夏家也是个中等公务员之家,夏家贪污的钱加在一起也有上千万,以此限制出境就合法了。   大狗闻着这公寓的味道、气息,赵清漪也寻找屋内能留下的头发之类的东西。   她又找出夏樱雪留在家里的衣服,包括内衣,这虽然变态了一点,胜在有用。   她坐在客厅里,给诸位妖精一人分了一件夏樱雪的衣服和一叠她的画像。   “这个人至少不在海州方圆五十里地之内,我做法一夜也感受不到海州有空间异常。诸位,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拥有比人类敏锐的五感,分四面八方去寻找她的踪迹气息,好帮我确定寻找方向。你们有没有问题?”   黄小明笑着说:“找人我最擅长了,交给我就好了!”   朗傲天睨了他一眼,说:“吹牛大狗!”   黄小明回击:“装逼大尾巴狼!”   赵清漪连忙打圆场:“别争了,别争了,反正拿出本事就好了。大家当作锻炼,要是能有捉逃犯的特殊能力,以后也可以请李部长介绍你们去警队工作,免得公务员考试过不了。”   众妖精想想前几天看着新闻上说公务员考试报名开始,几百万人报考,录取率却低得可怜,而且还要有大学文凭。   一追究起来,大学文凭之前还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妖精们也不禁对人类社会的竞争瑟瑟发抖。   当人不容易呀!   妖精们已经被教过怎么用身份证和手机了,当然也学过了交通规则和人类商业社会规则,所以领了钱后,就拿了有夏樱雪气息的衣服鞋子和照片后分方向行动。   行动处的小秦看着妖精都散去了,不禁问赵清漪:“局长,那咱们呢?”   赵清漪拿了桌上的收集的夏樱雪的头发,说:“咱们先收工,等消息。”   小秦说:“收工?那是算上班呢还是放假?”   赵清漪说:“放心吧,算你上班,完成任务后该调休的给你调休。”   小江说:“局长,是不是联系陈队他们出去找?”   赵清漪笑道:“普通逃犯当然是让他们出去找好,但是夏樱雪不是普通逃犯,他们找不到的。交给黄小明、朗傲天他们,那是比一万个人找还精细,他们都不能确定方向,人类也是做不到的。”   ……   众妖精分东南西北出五十里外的地方去找,夏樱雪的空间隐身法也是要脚掌接触地面的,可以寻找气息。   傍晚时分,黄小明到了西郊五十里外,这里已经是郊区。他加持了自己八百年犬妖威压,旺旺旺发出犬王的号令声。   十里八乡的狗狗听到耳朵都竖了起来,黄小明继续叫着,那些没有狗链的狗狗已经朝黄小明的叫声方向跑去,有狗链的来回走动,十分不安。   到了天全黑了时,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后头,就聚集了上百条狗了,犬王就开始发话了。   黄小明威风禀禀的样子,用狗语将自己已经是官方的公务狗的事表达了,然后发布命令要寻找一个潜藏的会点法术的逃犯。   将夏樱雪的照片给了狗狗们看,或者这个不太有效果,他还是让每一只狗都来闻了闻夏樱雪的一只鞋。   “你们中的任何狗闻到相同或相似的气息,马上来向我汇报。如果提供的消息准确,我重重有赏。”   “旺!旺!”   “旺旺旺!”   “旺旺旺旺!”   百来条狗狗昂起头来叫也是相当壮观的,黄小明本来挺满意的,忽然想到惊动凡人就不好了,打了一个响指让大家先散了。   一个大叔下班回家晚了,走在小路上时,看到那废弃的一个原来的老纱厂背后跑出一串串的狗也不禁惊呆了。   大的,小的,洋的,土的应有尽有。   大叔喃喃:“这些狗在一起开会吗?”(大叔,恭喜你,猜对了!)   ……   应天翔没有黄小明的“群众基础”,但是他有一个优势,就是鹰目极远,飞翔只是本能而不需要消耗法力。   晚上他同样没有住酒店,给部里省钱了,应天翔化成原型又变小些,找了一颗大树休息了一夜。   次日一早就翰翔天空盘旋,方圆几百里的东西,对他不在话下,而以他的九百年修为,还是能发现一点点空间折叠的可疑点——虽然也有可能出错,这是被允许的。   于是应天翔就打算一天侦察方圆两百里,不断前他所负责的区域推进,直到找到疑点或者别人发信息来通知。   黄小丽虽然也是飞禽,但是她可没有应天翔的目力,只不过她和黄小明一样,群众基础好。到了大树上唱歌,黄鹂同类或者麻雀之类的小鸟都可以帮帮她的忙。   虽然它们的智商比较人低,总是记不住夏樱雪的样子,黄小丽还被错误消息飞了好几趟,但还是怀着点希望的。   如熊富贵、宋舒儿、佘大青、白雪雪他们就没有这群众基础了,于是想了个办法,几个人的功力加在一起搜索异常灵气。   朗傲天秉孤狼之傲气,没有与他们合作,又不愿意以狼王之尊号令狗狗,而本种族在人间又没有人,只好自己干。   但是他的修为达一千年,狼的洞察力和毅力都是最强的,一个人找一个方向还扛得下来。   ……   陈少校等到第三天也没有等到赵局长的行动命令,就在海州武警部队基地候着,队员们就做基本体能训练。   陈少校只好找到赵局的宿舍去,听说他们十九局的人今天都没有出去。   然后,他发现了十九局的几个人在张北、小江的屋里打牌聊天喝茶,赵局长也在这里。   赵清漪就是一边打牌,一边说起部门成员的婚姻大事,如果不是奉行单身主义,她也得关心关心。   先跟小秦说起泡帅哥讲法,说:“女汉子不等于就要做汉子,如果你喜欢做汉子是另一回事,但是不要陷入别人的价值观陷阱里。”   小秦其实比赵清漪还大四岁,也不是没有社会经验,但是她也好奇赵局长会有什么看法,问道:“什么价值观陷阱?”   赵清漪说:“比如说一种病态的伪女汉子价值观。”   小江说:“伪女汉子,那是真女人吧,那不是挺好的吗?小秦要是女人味一点,早嫁出去了。”   小秦粗着嗓门道:“找死呀!”   小江啧啧一声,不予置评了,但是看了赵清漪一眼。   斗地主中的赵清漪出了三个八,然后又说:“伪女汉子就是形式上的模仿男性。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误区,女汉子不等于男性化和没有价值的耿直,而是有独立经济能力、爱的能力、弃渣男的潇洒、单身的权力,不给别人造成冒犯打扰的品质。”   小秦想了想,忽说:“赵局,那我是什么?”   “你是一个优秀的女性。不过,你不舍得打扮,不会穿衣服。年轻人赚钱就是花的嘛,女人赚的钱应该花自己身上。”   小秦老实说:“我想省钱买房。”   小江说:“等结婚时两人一起买呀,京城房这么贵,还想存下个人财产吗?”   赵清漪说:“对了,陈队他们那一百多个人总有单身的,你要是看不上十九局的人,十八局的也可以看看。”   小秦原就是十八局出来的,但是太汉子了呀,都是泪呀。   陈少校进来时,他们正打斗地主,赵清漪正说着三姑六婆的话题,把主意打到他下属。   “赵局长,我打扰你打牌了吗?”   陈少校走了进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点情绪,这个年轻的女人怎么说都是一个领导。   赵清漪笑道:“没有打扰,坐呀。”   陈少校说:“我没有什么心情坐,林局是让我来协助你的工作的,打牌不需要协助。”   张北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笑道:“陈哥,坐下说吧,不急的。”   陈少校看看原来十八局出去跟了新领导的张北,说:“张北,你现在跟了新领导也是发达了呀!出任务还有空打牌了。”   张北手搭在他肩头将他按在凳子上,把杯子塞他手里,说:“陈哥,赵局长已经做出部署了,我们先等消息。”   陈少校想了想这边的宿舍那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不在,问道:“派那群孩子出去了?”   张北点点头,说:“我们就在等他们的消息。”   陈少校说:“到底是什么任务?跟我说清楚,我们出马搞定,干嘛派一群孩子出去?”   赵清漪想想都过了一天多了,于是叫张北拿了笔记本和投影过来,让他给陈少校介绍一下所要解决的恐怖分子。   直接投影在了雪白的墙壁上,张北介绍道:“夏樱雪,女,出生于1990年5月14日,汉族,海州人,毕业于海州音乐学院,大学学历。曾就职于海州管弦乐队,担任大提琴手,前年十二月离职。去年三月,在港岛制造特大神秘寄生虫恐怖事件,主要针对女性和守卫的警察。直接造成三人死亡,七十二人重病和名誉尽毁,在港岛和全亚洲形成特大恐慌。去年五月再次在日本对皇室的美奈子公主下手,差点造成公主直接死亡。去年十二月下旬已经回国并且进行了一次未遂恐怖主义犯罪。此人极度危险,又涉港涉外,所以由我们国安部直接秘密抓捕、审讯,如果拒捕,可以直接击毙。”   陈少校虽然惊讶这么漂亮的女子会是极度危险的恐怖分子,却不质疑国安部的情报。   陈少校说:“赵局长,我们中队一定全力抓捕恐怖分子,现在要不召集大家在会议室开会?” 第603章 大战夏樱雪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我们请你们中队帮忙不是要你们抓捕这个恐怖分子,而是我们如果要进行抓捕,要请你们疏散人群戒严,不要造成群众恐慌。”   “可以一起干的。”   张北说:“这个,我们还是自己来比较合适。”   陈少校呵呵:“怎么,还怕我们十八局抢功吗?我们抓了人,头功还算你们的,行吗?我们大老远过来,结果,你们就叫我们戒严?”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说:“陈队长,抓这种人还是我们比较专业对口。”   陈少校说:“这是看不起我们十八局的呀。”   张北深吸一口气,接到赵清漪的眼色,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陈哥,这是绝秘行动,你先和队员们说请楚,你们到时候要是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对外不要说,这是纪律。”   “保密原则我还要你教?”   “不是这个意思,是比较特别。这个夏樱雪不是普通人,她……有特异功能。警队的步枪、手雷、微型导弹,这些只怕是不容易打到她的,反而有可能造成自己人伤亡。”   陈少校没有经历过奇葩事对三观的洗涮,所以这样半透露的说法都让他接受无能。   “开玩笑吧,特异功能?拍电影儿?”   张北说:“我不是开玩笑,你以为夏樱雪一个女人为什么能在港岛制造那样大的恐怖事件?其中还有前几大富豪家的女眷们?他们家里没有保安吗?而且,港岛警方一直没有抓到她,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是她。”   陈少校这才凝重起来,那别说一个普通女人办不到,就是特战精英都办不到,只有超人办得到。   “什么特异功能?”   张北说:“隐身术、驱虫术、刀枪不入术、磁场干扰术。”   陈少校觉得如果这些是真的,这女人是想上天呢。   “你们就派那群孩子去找她……”   张北说:“他们是国家网罗来的特异功能者。”   陈少校说:“那你张北原来也是特异功能者?”这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他从来不知道张北还有什么特异功能的。   “我不是,呃,赵局长是。”   陈少校瞠目结舌半晌,才说:“不要开玩笑。”   赵清漪只好当一次猴子,看着他手中的水杯,运气一小股灵力朝那杯一点,陈少校只觉那杯中的热水一下子变冷,一看结成了冰。   这是他自己手中没有放下过的开水,这不是魔术。   他忙放下杯子,他需要冷静,赵清漪说:“其实我们十九局主要的工作方向之一就是处理特异功能者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犯罪案件。面对这种犯罪分子,其他武装要对犯罪分子实行抓捕牺牲太大。所以,还请陈少校配合。”   陈少校还是回去召集队员们集体训话,并先说清楚本次任务主要就是戒严,方便十九局的人抓捕特殊秘密犯罪嫌疑人。他们有疑问和不服气,但是命令就是命令。   第二天傍晚时,赵清漪接到了应天翔的打来的电话,他发现了东海一个岛上有空间异样,他现在就潜伏在那个岛上。   赵清漪暗想,让飞禽侦察东边真是明智,不然总不能让妖精们光天化日飞行。   赵清漪连忙通知陈少校,要去海岛上却是要有船的,他连夜联系好海警船,海警自然配合国安部的人的秘密行动。   第二天一早,海警就派出三艘船戴了他们往应天翔定位的位置出发。   一直将船开了四个小时,才抵达那个只有几户渔民的海岛。   那里的码头也挤不下三艘海警船,他们借橡皮艇登上海滩,陈少校连忙命令去那几户渔民家戒严,不要让他们外出乱走。   而赵清漪此时也能感受一丝异常的能量了,她直觉夏樱雪没有离开种花,感觉她潜伏起来放大招报负。从夏樱雪回国的时间推算,赵清漪早一步想到了日本法隆寺当时的封印被撕、制造“地震”造成地裂的事。   只有拥有这种辨识怨气的眼力的人才懂得干这种事,日本的阴阳师衰微,别人也没有这个动机。   而那事发生后不久,夏樱雪就在国内对王太太下手了。她的心思是什么,赵清漪也就猜出一些了。   赵清漪无法判断她是不是夏樱雪,但是她一再试探和卷土重来,可见是一个绝不甘心潜逃的人,她一直想要把她这个当初坏她事的人干掉。   这样的人,在没有搬倒她并对她所想要害的人下手之前,不会甘心离开东亚的。种花及整个东亚那么大,她有空间,她确实很难找到她。   如果没有这些妖精帮忙,赵清漪现在的修为真的做不到。   赵清漪让张北带着小秦几人在协调陈少校的人和海警,而她带着聚集来的几个妖精去解决。张北知道自己小队现在帮不上别的忙,自然听令行事。   赵清漪他们翻过岛上的一座小山,来到一个小山谷,这时天上的鹰精飞了下来,化为了应天翔。在场除了赵清漪都是妖精,也见怪不怪。   这时候,在空间里修炼的夏樱雪终于发现了空间外的事,她不禁大惊。   赵清漪这样都能找到她?   她是真的有大能者护佑?   夏樱雪感觉老天爷不公平,恨得发狂,脑子中一个声音说:“把身体交给我!快!快跑呀!你这个蠢材!”   在白天的时候夏樱雪的意识占绝对上风,叶媚很难拿到身体的控制权。   夏樱雪再想要杀赵清漪,却也明白自己的功夫绝对不及赵清漪,于是将身体控制权交给了叶媚。   叶媚知道赵清漪能劈开空间,于是先出来了,跑远一些才朗声说:“上仙,你怎么会来这里?”   赵清漪听话是显示她是夺舍者,但是也不能全信。   赵清漪身边的妖精都兴奋起来,赵清漪让他们不要吵。   “当然是为你而来。你说不再踏进种花一步,可是你不仅踏了,还接二连三再次挑衅我,甚至对我家人出手。事不过三,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叶媚道:“不是我!是她!我控制不住她呀!”   赵清漪淡淡道:“你不甘心的话,就让她出来。”   叶媚揖手,一派真诚的样子:“小仙修行不易,请上仙饶我一回。”   “我说了,我已经饶过你一回,并且还给了你两次机会了。我本就不该给你机会,夏樱雪杀人该死,却是你给她那把刀而不阻止她。当初你试探我会不会搜魂大法,还对贞子王妃做了手脚,不就是为了趁我搜魂时想对我下手吗?我可不信夏樱雪有那种认知。我要是不会请四兽法相护法,我就死定了。”   叶媚不禁大惊:“你……你究竟是谁?”   在她那个年代都没有人能请四兽法相的术法了,何况是现在。   赵清漪从丝绸布中取出宝剑,说:“我不爱偷袭,所以好好动手吧。”   叶媚倒抽一口气,退后一步,一边使出护身罡气,一边放出各种毒虫,说:“这些虫如果在这岛上生活,那么岛上的渔民就要死绝!”   赵清漪冷笑:“是吗?傲天、小丽、雪雪、舒儿,那些虫子交给你们了。”   “好的,天师!”   叶媚连忙御剑飞逃,赵清漪捏起剑诀祭出宝剑追打叶媚,但是她那护身之法钻研千年,一击还打不下她。   应天翔化身为巨鹰,一声鹰啸朝她追去,锋利如钢刀一样的鹰爪就朝叶媚抓去,仍然被她的护身罡气所阻。   叶媚趁机发出一把毒针,应天翔法力运于双翅,扇动劲风将毒针都打下来,赵清漪看到了这一点,也把那些毒针留在地上将会伤到渔民,忙让黄小明的狗鼻子用起来,小心去取了毒针。   “小心不要破皮。”   “知道了。”   赵清漪没有御剑飞行,那会限制了她真正的法力使用,谁让她只有宝剑一种攻击力强的武器呢,剑当了飞行器,她就要徒手博斗了。   所以她运起灵力虽然不能真正飞行,但是身子也如燕子一样轻盈。   纵跃山岩、树梢,追向叶媚,赵清漪看看方向,猜出叶媚是要抓人质,连忙高呼,让应天翔防守。   应天翔天生飞禽,单纯比飞,却是比叶媚的御剑要快得多,守住了居民区的方向。   而在远处的张北、陈少校以下的人员只见天上有一个会飞的人影,还有一只神俊非凡的巨鹰,足有一般鹰的四倍大,只怕张开翅膀有三四米长。   反恐中队一个个算是开了眼界了。   然后就只见赵清漪突然潇洒地跃上了一块巨岩,手中掷出一把冒着莹光的宝剑朝那飞人打去,   那飞人也惊险万分地在空中盘旋飞舞躲避。   赵清漪离得太远了,剑诀控制的力道这几下还没有刺穿叶媚钻研千年的防身之法,她比去年的法力增强了何止一倍。   应天翔飞了过来,说:“天师,我来负你!”   赵清漪一边控制着剑诀,一边提气一跃,上了应天翔的背,应天翔一声鹰王的鸣啼,载着赵清漪朝叶媚飞去。   叶媚不禁大惊,这时怕是来不及抓人质了,也顾不得她御剑飞往大海,大海茫茫,她是有可能灵力耗尽的。那时再被追兵杀来,她就算避进空间也要被劈出来。   叶媚只好飞速的御剑飞逃,赵清漪和应天翔一人一鹰在后面猛追。   赵清漪又使出剑诀朝叶媚身上攻击,叶媚因为要分力防着带着法力的宝剑的力量,逃跑的速度上又再次迟滞。   这时赵清漪和应天翔已经追了过来,赵清漪收回了宝剑,然后这种近距离内的轻声功夫她还应付得了,只要有应天翔给她适时借力。   赵清漪从应天翔背上跃起,运起灵力大巧不工纯极一剑朝叶媚击去,叶媚的护身罡气被破,不禁大惊。   赵清漪往下落时,应天翔机灵地往她脚下飞去,赵清漪一脚踏上巨鹰的背再一次借力,人剑合一攻向御剑飞行的叶媚。   叶媚拿着另一把不及仙剑的宝剑来防御,却没有想到赵清漪那招有诈,她打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脚下的仙剑。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对方御剑飞行,人在仙剑上面,她当然是打剑。   这一杀招打在了叶媚的仙剑上,叶媚只觉仙剑上的法力被击散,与她的心念剑诀失去了联系,仙剑往下掉去,而人突然失了依托也往下掉。   叶媚在摔到地位之前遁进了空间,赵清漪和应天翔也从空中飞下来,赵清漪下了地来,感到了这空间的异样。   她淡淡一笑:“你以为这个就能阻止我吗?” 第604章 原主悲剧真相   在赵清漪出手前,就见熊富贵熊熊生风过来了,叫着:“天师!让我来!”   赵清漪知道熊的力量,让他试试也行。   熊富贵到了空间折叠处,一声嚎叫,运起霸道的熊性法力于双掌,一声大喝,熊掌朝虚空折叠处一撕。   这撕开了空间,如果叶媚不出来,再被大熊这么破坏下去她的空间就完全嫁接在现实空间了,那么,她如果死了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叶媚在熊富贵撕开空间时也马上出来,她天性狡猾奸诈,趁这个时候人最难防备她,就朝赵清漪再发毒针。   赵清漪不是傻白甜,本就全身戒备、蓄势待发,空间一开就御使宝剑发出罡气成一防备盾,都落在了地上。   熊富贵见她卑鄙,不禁大怒,纵身而上,那对能把老虎当蚊子拍的强大力量的熊掌往叶媚攻去。   叶媚只能挥剑狼狈应对,刚才为了飞行和挡赵清漪连连的强大剑诀杀招,功力去了大半,又知再御剑逃跑左右也是这个结果,也就息了那个念头。   赵清漪没有马上动手,看熊富贵精力旺盛就让他来打,也能精进功夫和增加孩子们的成就感。   正在这时,朗傲天已经在山谷实现了冰封毒虫的法术,交给了女孩子们收捡虫子,跑了过来。   朗傲天看到熊富贵打得爽,叫道:“我来帮你!”   熊富贵一掌打去飞沙走石,急吼道:“我自己行!”   朗傲天有架打才不管他的意见,嗷嗷叫道:“一起吧!”   金刚狼爪子也朝叶媚打去,叶媚忽在千钧一发时又躲进了空间,朗傲天大怒,也要来撕开空间术。   这时候叶媚却知道厉害,再跑出来,同时朝朗傲天发暗器,朗傲天连忙防守,这样叶媚就躲开一招。   等熊富贵进攻时,叶媚如法炮制,也是一躲一出。   这样他们没有打到她,但想撕开空间时她却又出来了,这就像是下围棋的征子一样。   二妖联手进攻,叶媚又来一次,赵清漪看着这情况,才持剑割破手指,用血在剑身上一气喝成画了一道符纹,祭出宝剑。   宝剑飞空盘旋,灵力罡气倾泄,熊富贵、朗傲天与叶媚相斗的直径二十米都被上古反空间法咒笼罩住。   这时候,叶媚又想用这种无赖的打法,却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躲进空间了。   赵清漪微笑道:“这时好好打一打她,打残不打死,我有赏。”   两妖不禁嗷嗷叫,忽然听佘大青跑来阴森森地说:“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用毒了,让她尝尝我的毒,你们俩走远一点。”   听说佘大青要放毒,朗傲天觉得自己的尾巴有点发凉,熊富贵也是一样,连忙如白雪雪一样跳开。   叶媚只觉一个俊美得有点阴气的男人到了她面前,只见他鼓起了脸颊,忽然朝她射出毒液来。   叶媚这时哪里能全躲开?   她左闪右避,背后还是被他的超级毒液喷到,只听她哇哇惨叫倒地,在地上打滚。   佘大青阴阴一笑,一副“我是如花美男子”的样子——拿着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朗傲天和熊富贵觉得佘大青太变态了,一副远远走开,不跟蛇精当好朋友的样子。   只应天翔凌厉地看了佘大青一眼,鹰是蛇的天敌。   叶媚是擅使毒蛊的邪修,夏樱雪的身体也炼出了一些抗毒性,要是别人被这巨毒喷到十个人也死了,但是夏樱雪一时之间却没有死。   “饶命!上仙饶命!”   叶媚叫着,赵清漪却说:“我无权饶你的命。”   叶媚终知此时赵清漪绝不可能饶她,怀着对夺舍重修计划失败的巨大不甘心施展离魂大法,放弃夺舍夏樱雪的计划,放弃这具肉身。此时不遁,她怕是魂魄不保。   她以秘法保存魂魄于上古灵玉之中,灵魂虽然可能有所残破,但是还是有一线生机,她的魂魄神识进入那玉坠为媒介的空间,以其灵气为养,可避天道之诛。   玉坠不是夏樱雪滴血就能认主的,叶媚对其掌握要强得多,这时叶媚放弃夏樱雪,也等于收回空间。   夏樱雪就这样重新得到身体的控制权,只觉入骨疼痛,然后身体渐渐动不了了。   夏樱雪疯狂呼叫叶媚,但是叶媚再也没有出现,她想要进空间,更没有办法进去了。   夏樱雪脖子隐藏的玉坠在她痛嚎时不知不觉掉在地上。   她害怕死亡,看着赵清漪,最恨的女人之一,对方却还不死。   为了自己能活,她也顾不得尊严和嫉恨了,说:“赵清漪,我不和你争王祁泽了,你放过我。我其实和你没有仇。王祁泽是你老公,真的,一直是你老公,郑智国才是我的老公,我只是找郑家人复仇!你不是我的仇人,你放过我吧!”   赵清漪不禁一怔,看向蛇精:“有没有压制毒性的药?”   蛇精才不太甘心取了一团黄黄的东西喂给了夏樱雪吃,朗傲天惊:“我不要跟蛇精做朋友!”   熊富贵也叫道:“我也不要!太恶心了!居然用自己的便便当解药!”   赵清漪:……   佘大青看看赵清漪,说:“不是便便,只有一点点当药引,跟童子尿一样功效……”   熊富贵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表情,说:“你那一坨,还有这气味和色泽,你敢说只是一点点药引?!”   佘大青呵呵,赵清漪都不禁向后挪了半步,面上还要保持基本的天师风范。   应天翔犀利地看了佘大青一眼,说:“就算是药引,蛇性好淫,你好意思和童子尿相提并论。”   佘大青说:“人家就是童男子呀。”   他在化成人后就根本没有碰过女妖好不好。他见过的三只女妖:黄鹂精、兔子精、松鼠精全都怕他。   夏樱雪听到再觉得恶心痛苦,吃都吃了,别说没有力气吐,真能吐也不敢,那毒太厉害了。她服了佘大青的特殊解药也没有这么快完全就解了毒,只是缓过来了。   夏樱雪现在知道恐惧,只盼打动赵清漪放过她:“赵清漪,我真的跟你没仇。郑智国是我丈夫,我只是要复仇呀,你饶了我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是正室,我也是正室呀,正室打小三有什么不对?你要帮小三吗?这是现代呀,你要站在小三的立场上吗?”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什么复仇,什么正室小三?你说的郑先生什么时候娶你了?”   夏樱雪又惊又疯地说:“前世,他是我老公,他负了我,对不起我!”   “前世?不会吧?你还记得前世的事?你能认出你前世的老公?”   “不是……我重生了。因为叶媚的空间,我重生了,就在王祁泽对你无礼的那天。”   赵清漪这时才恍然大悟,原主的悲剧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清漪又套话:“不对呀,我们没有仇,你当初为什么老针对我?”   夏樱雪说:“因为,因为我想嫁给王祁泽,我不想和他分手,可他还是喜欢你。我前世选错了,我不想再选错了。现在你还是赢了,王祁泽还是这么壕无人性地爱你宠你,无惧门第,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你为什么要为难我这个受人欺负的正室?”   赵清漪不禁呵呵,仰头看看天空,总算全明白了。在夏樱雪重生前贫寒的原主嫁给了富二代中难得的好男人王祁泽得到幸福,而她嫁给了郑智国不幸福。   她重生回来,一要拆散幸福的人,这还不够,要把原本她所羡慕嫉妒的幸福的女人吊着虐,毁了人家的奋斗人生,让原主的奋斗得不到一点成就。   这是什么样的三观呢?还有对付港岛那些无辜女子的,毁去她们的所有脸面和清誉,总不会所有受害者都是小三吧。   赵清漪没有什么可以跟这样的女人说的,真理和法律不能与她说清楚。   赵清漪目光冷漠,说:“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我不能相信你。你说的那个人如果有时空之术的话,那也是有大能道法了。”   大约是集千年的修为又或者还有未知的大能操纵一切吧。赵清漪对此抱着敬,因为如她这样的人都还有神秘人想要害她。   “赵清漪,你相信我呀,我们前世没有仇,现在你也赢了,我已经输了。我打不过你,我受伤了,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被渣男贱女欺负的可怜正室。”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不要再侮辱正室两个字,你就是你而已,和天下千千万万妻子没有关系。”   赵清漪实在忍不住为被她赖上的正室们说这句。而正室两个字也不是一切责任豁免的免死牌。她又有多少喜欢和维护正室这个族群呢,只是拿来挡刀而已。被她害的正室女性还少吗?   夏樱雪尖叫:“你就是要帮渣男贱女到底吗?”   和那些有什么关系?   赵清漪看着张北、陈少校带人过来了,表情严肃:“我是种花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第十九局局长赵清漪,现在奉命将你依法逮捕。你沉不沉默都没有关系,你所作所为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罪、杀人罪、故意伤害罪,你将会受到不公开的依法审理。”   说着赵清漪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副手铐,上前出手点住她的穴道,然后将她的双手铐住。   又拿出一条绳子交给佘大青,让他给她脚也绑住,并说:“将她身上的毒液也收拾一下,不要让同事们沾上。”   佘大青呵呵一笑,赵清漪也不禁有点背上发凉。有这么奇葩的蛇精,让赵清漪也是无语。   他不是恶,而是思维奇葩,会制造恶心的东西。   ……   张北、陈少校令几个人拿来担架抬走了被毒得全身瘫痪的夏樱雪,赵清漪对佘大青委以重任,让他先看着她。   看着大狗黄小明和几个小女妖也收拾了毒针、毒虫回来,赵清漪松了一口气。   正也要转身上皮艇,却见地上有一个玉坠子,赵清漪捡了起来端详,不禁莞尔。   真是个狡猾的修士,可惜了,想等下一个人贪便宜被她夺舍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落到了她赵大神棍的手里。有这东西,那狡猾修士收纳的灵气土地倒是可以留着。   说着收进了口袋里,这东西是上古的,她的山寨乾坤袋却装不了。 第605章 夏樱雪的结局   第二天,一行人就乘专机返京,又乘了专车回到国安部总部,而孩子们则先回了基地。   赵清漪、张北、陈少校去向李狐狸复命,李狐狸交代陈少校保密纪律,就让他先离开了。   陈少校的三观也是碎了一地,心中不是没有好奇的,但是部里不让他参与后续处理的事也正常,就算他抓到别的恐怖分子,他也没有审判权。   此事因为涉秘,国家不会想让港岛和日本知道当初的事是国内的疯子干的,更不能让别人知道神神叨叨的事,所以李狐狸也不能交给别的部门和部里别的局来秘密审理。   李狐狸想想,还是提议让赵清漪负责审理夏樱雪。   赵清漪却说:“夏樱雪其实是被邪魔盯上想要夺她的肉身,世上哪有不用努力就能得到一切的便宜事。总的来说就是这样,审理的过程,我觉得我应该避嫌,因为她恰巧是我丈夫的前女友。我丈夫当年跟她交往过,我丈夫也有不对,她长得我和丈夫惨死的初恋情人很像,可是毕竟是不同的人,我丈夫后来用分手费打发她了。这恐怕是她对我婆婆动手的原因之一。依我看还是李部长你亲自带人审为好,再依法判刑吧。”   李狐狸见她如此爱惜羽毛,也不想为难她,叹道:“好吧。张北,你和小孙准备一下,明天我们三人审她。审完后,你们十九局再放大假,你们也连续辛苦了,没有急事就等着过年吧。”   十九局的人数最少,赵清漪是当初被李狐狸骗进来的,结果一忙起来就不让人休息。不过,他们涉及的毕竟那些事务,日常的有完整的十八个局运行,现在无急事放大假也没有关系。   听到可以放假,赵清漪心情愉悦,但李狐狸还是要她先管管那些妖精。   赵清漪和张北分别领命才离开李狐狸的办公室。   ……   赵清漪花了一天去基地,给妖精们发了奖金,告诉他们劳动报酬的具体条款。   这一点在人间当人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需要学习。   这些妖精都是修炼者,赵清漪也不禁跟他们讲点妖精修炼的道法,但是她自称懂得也不多。   这不像上古一样,灵气充足又辟谷,一讲道就几百年的,赵清漪讲了两天,内容不多,不过也够他们感悟好长一段时间了。   赵清漪正想放大假回去等着过年了,李狐狸又叫她去见他,他们已经审完夏樱雪了。   作为国安部的人,李狐狸和张北早锻炼出坚强的神经,包括小孙,神经也是比较大的,可是接连两天的审理夏樱雪,把三个男人折磨得像是吸了毒兴奋过后的萎靡的精神状态。   夏樱雪现在没有外挂遁走了,正常人都极度害怕死亡。她一边说自己的无辜,自己上当了,一边说自己前世的可怜,只不过是在复仇,向辜负了她、欠了她的人复仇,强调正室打小三是正义的。   三个审问她的人都是对她毫无所动的男人——被猫妖抓过的疤没有好,中了佘大青的毒后遗症——肤色泛青。   三个男人对她非常冷漠打击了她的女性魅力,她又哀痛于未曾相逢她是绝世姿容之时,然并卵后终于觉得也许她曾经并不喜欢的女性更能理解她。   夏樱雪哭求着要找女人来审她,说他们是男人,无法理解被渣男辜负、被势利眼的长辈欺负的正室所受的痛苦。   她哭着自己被骗了,她不想死,自己是正室,她在虐渣男贱女。   鬼知道李狐狸、张北、小孙三个男人经历了什么。   但是经过审理夏樱雪后,李狐狸觉得他的强势妻子是贤妻,张北觉得周晓敏是梦中女神,小孙觉得就算让他娶春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然后,三人知道了夏樱雪是王祁泽的前女友,对王祁泽不禁高山仰止,心中默默献了膝盖。   ……   赵清漪进李狐狸办公室时,李狐狸不太正常地长呼一口气,又嗯嗯唉唉叹了好几口气,看到赵清漪忽然觉得她不顺眼。   李狐狸单从智商上看,而不从积累上看,他不下于赵清漪,所以他才觉得自己上当了。赵清漪哪里是避嫌呀,她那完全是不想干脏活累活。   他的神经现在像贝内特夫人一样了。   李狐狸说:“你说……什么重生之类的,真的存在吗?”   “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就算有也不容易的。”   “谁说容易了?”   “我是说那个想夺舍夏樱雪的人,如果重生这种事是很任性的,她何必让夏樱雪重生夺她的舍,而不是自己重生在自己的年代?可见一切都是有限制的。”   李狐狸点点头:“是自己没有能力让自己重生再来。对了,你可以说说你这身本事大体是怎么学的吗?”   赵清漪心想:当然是自己知道玄门,所以自修的,可是这肯定不能说。她不禁想起了她学习周芷若的功夫时的方法。   “因为……我师父生前使用了……入梦大法,比我救美奈子的搜魂大法更厉害。入梦大法一年梦中学的东西抵得上普通人十年,玄门知识都是靠此来传我。但是这种方法也比较危险,如果太沉迷于梦中所传的东西,会走火入魔的。所以需要现实的生活中的自我提升,加强自我精神意识。”   李狐狸觉得那又会是三观的折磨,反正自己也学不了,说:“行,你不会用这个害人,我就不问你了。对了,那个夏樱雪要见你。”   赵清漪摇头:“我不想见她。”   李狐狸道:“她其实想见很多人,但是我跟她说,她现在只能见到十九局的人,她想见其中的你。”   “我没有理由见她的。我既不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不想报复她,好在也不欠她什么。”   李狐狸说:“她说如果饶她一命并让她见你,她可以告诉我们未来二十年的事。我在想,这是否这对国家有利。”   赵清漪笑道:“她知道自己原本未来二十年的事,对她有利了吗?”   李狐狸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的建议是……枪决她?”   赵清漪说:“我个人对如何处置她没有任何意见,这是公事,我自然服从国家人民利益的大局和《国安法》,部长不该这么问我。”   李狐狸喝了一大口浓茶来提神,说:“我这么问你正是从大局出发,十九局和其它局不一样,不能以常理判断,你的专业建议很重要。”   赵清漪叹道:“李部,未来二十年的预知……呵呵,你是想她告诉你彩票中奖号码还是二十年的种花首富变更?或者香奈奈未来二十年的新款设计?还是未来几届的美国总统?你问她军事发展、军情变幻、前沿科技成果、人才竞争、国际反恐局势、国内改革时的难点和有效应对的方法和制度,她能告诉你吗?”   李狐狸深吸了一口气,说:“人民群众创造了历史,而不是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   赵清漪微笑道:“部长说的对。反正我想不出来有什么用,部长能想到一点点可以利用的,打算秘密关着她挖掘出来也行。”   李狐狸叹口气,说:“你还是见她一面吧,就算是死刑犯行刑前也有被探视的权利,你是普通老百姓是可以拒绝,但是你是十九局局长,也许见见的话,有一点发现也好呀。”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部长,你不会是自己审了她两天,不甘心了,想拖我下水吧?”   李狐狸义正严词,说:“真是没大没小的,我是这种人吗?这是公事!”   ……   赵清漪回到部里,问起张北和小孙,小钟叹道:“到活动室去打乒乓了。”   赵清漪插着腰,叹道:“十九局已经闲成这样了吗?”   小钟说:“不是闲,他们说是要减压,小孙都把好多事给推给我了。”   赵清漪说:“好了,小孙的事也多,你把部门费用统计做出来,还有你把特殊‘线人’费用预算做一下,年前到财务室去申请下来。”   那“线人”其实就是妖精们的生活费用和奖金,但是只有内部知道。   小钟又说联络处王昭他们寻访妖精的成果,更新了名单秘密报上来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心想着在自己放大假之前召他们回来吧,去大西南转了有二十天了吧,剩下的明年再找。   想想日本又新出了十几个妖精也是要回国的,她这十九局要变妖精管理局了。   ……   李狐狸发话她最后见夏樱雪一次,她也不想一个人,不然闹心,于是找了真女汉子小秦一起见她。   她被秘密关押着,任何外人不得探视,事关重大,连她家人都还不知她已经被拘捕,或者他们将永远不知道。   赵清漪到了牢房的外面,里面算是一个小套间,有小小的卫生间,也有并不怎么舒服的床,但是她是重犯,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   夏樱雪已经不复一分当初的美貌,佘大青的毒和猫妖的爪痕都没有好。赵清漪拉了一张办公椅坐在栏珊之外,夏樱雪从床上看到了她急忙下床到了栏栅边。   “赵清漪,你放过我!我们无怨无仇的,以前就算有点不开心,也没有造成大祸呀!那些事不是我干的!是叶媚,是她占了我的身体,是她干的,我也是受害者!你相信我呀!”   赵清漪明白这是前后口供都混乱了,一下子说是虐渣男贱女,一下子又推到那什么叶媚的头上。   叶媚不是好人,但是叶媚那古代邪修残魂对原主和港岛那些人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夏樱雪一直想那样做,有了外挂就肆无忌惮了。   赵清漪并不争论,还是小秦忍不住告诉她:“你的解释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认的,你杀了好几个人。”   夏樱雪已经不能躲空间,空间到哪里去了她都不知道,杀人是要判死刑的,她不想死,这一次死了,她一定没有机会重生了。   夏樱雪忽然想到一事,说:“赵清漪,我有精神病!我人格分裂!做那些事时,我没有自我意识的,精神病人不用负完全刑事责任!赵清漪,你相信我,我真的有精神病!”   赵清漪点头:“我信,你确实病得不清。”   “你相信我就放我出去,你和王祁泽会幸福的,他那么爱你,原来你又不是普通人,我怎么会跟你争呢!你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未来二十年的事。”   “你都有精神病,未来二十年的事怎么能听精神病人说呢?你不要求我,不是我要关你,是法律,我个人没有这个权力来任性审判你的。”   “你帮我走走关系,你有那些本事,你认识那些人,你可以做到的。我只是一个被渣男贱女害惨的可怜女人,你也是女人呀!”   小秦蹙着眉头,说:“你杀死的人也都是女人,你也毁了那么多女人,当初你没有想过她们也是女人吗?”   夏樱雪急道:“她们……她们不一样……”   小秦冷笑:“都是人命,没有什么不同。”   赵清漪长叹一声,说:“你想见我也见了,要是没有别的要说的,我走了,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吧。”   夏樱雪看到她起身离开,使劲拍打着铁栅,叫着:“赵清漪,你别走!赵清漪,你帮帮我!帮我走动一下!我有精神病,我只是冤屈的正室呀!女人为什么为难女人呀!”   任她如何嚎叫,却也没有人再理会她了。 第606章 单元完   连续的忙碌后,十九局的人终于可以比别人提前十天调休回家过年了,他们本来就不算是日常的那种部门。   王家两地都有房产,但是今年王祁泽的工作重心还是放在海州,一放大假赵清漪也就乘王家的私人飞机回南方,实在是她有些东西上不了民航,这些且不细提。   2015年的春节在2月19号,非常迟了。   王祁泽为了陪老婆,自己在2月13号后就不去公司里了,有事也是家里办公。到了快过年了,也还有日常事务而已。   情人节时,他又带着老婆买买买,安排浪漫的约会,玩二人世界,赵清漪被他哄得非常开心。   2月15日,都腊月二十七了,赵清漪之前工作都很忙,现在年底了总要去疗养院探望潘素梅一次。法律规定,子女有义务要探望父母,不能自己不闻不问的,法律上的事在法律条款被废除之前,赵清漪不会犯法。   王祁泽当然也要陪她去探望这个血缘上的丈母娘,他们给她买了些吃穿用品。   潘素梅在疗养院里是有一室一厅一卫一阳台的个人起居室套间的,平日还有专护跟着,疗养院和专护一个月花费总共要六万多。此外赵清漪还给她赡养费,这任是到哪里,也让人挑不出错来了。   不过潘素梅对这个女儿仍然有疏离感,可是她又是自己的全部指望。   眼见要过年了,潘素梅见她和女婿来探望她,还给买了这么多东西,似乎是好说话的,她实在惦记着家里,就说想接孩子来海州过年。   赵清漪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你过年想团聚就回老家去过吧。”   潘素梅说:“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跟他们没有关系,你不要怪他们。”   赵清漪蹙眉,说:“妈,我好不容易来看你,我工作很忙的,应酬也很多,我一来你就要跟我讲这些事,我也是人呀。你现在这样要为了他们打算,就想我把一切都担着,你们一家都富贵了,是这个想法吗?世上哪里这么多便宜的事儿?我给你的赡养费,你全用在他们身上,我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给了你就是你的,这点我就不计较了,说到底他们还不是我养着?因为你从前被恶人所害才有了我,所以我的出生就好像带着一身的孽,这个孽我认了,但是要我背再多的就不行了。想当我弟妹,他们靠自己考上重点大学、自己赚钱生活并把间接花用了我的钱全还我,我就认他们,考不上吃着我的饭的寄生虫,我就不会认。他们真的有这么想要我这个姐姐,就证明给我看。”   潘素梅说:“他们哪有你的本事。”   “他们没本事是因为懒惰,怕吃苦。他们所付出的努力完全还到达不了怪家里穷的地步,现在你把赡养费给他们,他们过得比一般乡下小孩好多了。我当年有多穷你知道吗?一罐子的酸菜要吃一个星期,高一还贫血,后来有一份国家营养餐,我高一就靠那些过,高二时发奖学金了,我瞒着奶奶这个钱,过得又好些。再后来奶奶也去逝了,我终于拿到她藏着的四万块钱。”   潘素梅才明白她一直都没有可能达到张家的期望,自己这个妈真的只能得到这么多。   而潘家对她的轰炸的要求,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潘素梅接过赵清漪削给她的苹果,忽然心中一酸,看她成长到如此出色,这些全是靠她自己,当年她就想逃跑,骗着孩子睡着了就跑了,刚开始她还是想过孩子的,可是后来生活的重心全变了。   这个女儿那些年吃过的苦对一个孩子来说真的太残忍了,因为她自己也是见识过有多苦的,她被生活打败,而女儿还咬牙挺着。   潘素梅拿着苹果,忽然眼泪涌了出来,说:“对不起,没有养过你,现在还要你养我。”   赵清漪喃喃:“道歉什么的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口,不值钱。”   潘素梅说:“我知道,我从前没有给过你什么,现在也给不了你什么,只有给你麻烦。我这一辈子,真没有欠别人什么,只欠你了。可是眼下,人人都是来问我要东西的,反而只有你是给我的。”   赵清漪说:“你说你在疗养院过得舒服,身体好了,想要自己吃用什么,玩什么,这些都可以满足你。但是你不要说没用的话,对不起我、谢我、心疼我呀,都不用说。你给我的是最烂的,你不是不能给好一点,而是我只是排在你老公、两个孩子、你妈妈、哥哥、外甥之后的人,你想着怎么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血肉去给他们。”   潘素梅泣不成声,然后说:“妈跟你保证,妈不会了,妈就算是自己死也不会听他们的了。妈要是死了,他们就没有这念头了。”   赵清漪抿抿嘴,说:“希望你不是用寻死来威胁我,你威胁也没有用的。反而,你多活一年,还能让我多给你一年定额赡养费,这个你可以自己支配。你养你的妈和养你的儿女也是义务,伦理上的事有时是没有公平可言的。我再冤屈也不能仇恨社会,不遵守法律,况且为了你们而不开心也不值得。”   潘素梅可以住她安排的疗养院,服务费她直接给服务方了,绝对不可能她出钱请潘素梅的丈夫照顾潘素梅这种张家人“退而求其次”的要求。   他们从潘素梅那知道赵清漪为她一个月向疗养院支付那么多钱后,就向律师提过这个要求,但是赵清漪拒绝。   她已经花巨资给母亲安排环境好、有人照顾的地方住,让法院也挑不出错的,潘素梅一去逝,疗养院的产权又从来不是潘素梅的甚至不是她赵清漪的,这绝张家人和潘家人念想。   协议会给的赡养费潘素梅在生前怎么花,赵清漪在法律上还真没有办法。   潘素梅还急着说:“妈保证,真的,妈保证。妈只给雨航、雨欣交学费和一点生活费……”   赵清漪说:“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儿女的事,你为他们花的钱还不是我的?真正的对我好是把我给你的钱全花在你自己身上,不给跟我没有关系的人一分钱。我也并不强迫你做到,只请你做不到就闭嘴,而你做到了我也明白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一边把我给的钱花在别人身上,一边又哭一哭就要逼我认可你是对我好的,恶不恶心人的?”   潘素梅这才真的说不出话了,她确实是靠女儿生活,现在过着最舒服的生活,不用受张安嫌弃破鞋身体才不好,不用撑着料理张安的生活,有钱治了病,还有人服侍。她也没有能力去赚大钱,这个年纪了,去工厂打工或者种田可不容易。   赵清漪本不想说的,探望她又不能甩手就走,可是不反驳她的话,不知要陷入什么恶心的逻辑里。   赵清漪拿出给她买的衣服,才告诉她过年可以穿。再交代她,其实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仍然一直可以住这里,以后可以出门玩,活动活动反而更好。   赵清漪也看出来潘素梅最有勇气的事就是自己当初逃跑,而现在只是一个自私又贪图安逸保障生活的妇女。她才四十几岁,身体好了,她也没有骨气自己劳动赚钱担起她自己家庭的重任。   赵清漪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话不投机聊了聊,一起看了两集电视剧,也就带着并不多插话的王祁泽离开了。   ……   王祁泽握着她的手,说:“老婆,别不高兴了。也许,这些也是给你的修行,上天给了你这样出色的头脑和天下第一的美貌,总要夺走一些东西的。”   赵清漪真的不禁被逗笑了,还天下第一的美貌呢,就会甜言蜜语的。   他又抱着她的胳膊,赖在她肩头,说:“哎呀,我老婆怎么那么美那么美的……”   赵清漪忽然想着夏樱雪的重生,原主本来的幸福是让夏樱雪深深嫉妒的。   王祁泽有再多的缺点和渣,当初他也确实是富二代里的清流,爱上一个灰姑娘,遵从心中的爱,而且做了一个让人羡慕拥有的好丈夫。   赵清漪心底忽然很柔软,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忽然,她手机响了,是周晓敏打电话过来,王祁泽怨夫地盯了盯她的私人电话。   赵清漪一接起来,就听周晓敏在电话中惊叫:“漪漪,怎么办!怎么办!”   “咋了?”   “张北跟我求婚了!”   “然后呢?”   “我不知道呀!我说先问问我爸妈,我打电话回去,他们说好,你说他们是有多希望我嫁出去呢?我现在也没有多吃家里的饭呀!”   赵清漪笑道:“那你是否定叔叔阿姨的意见了?”   当父母的都是这样的,周阿姨当年在她最贫寒时对她好,周晓敏又是她唯一的从贫寒时走来的多年闺蜜,人也是肯努力的,她当然会照顾一些。她还想在对方历练成熟后,走点关系让王立国给机会栽培一下。   周晓敏弱弱地说:“然后我就想问问你了。”   赵清漪忽觉得真是妖有妖的奇葩,人有人的奇葩。   赵清漪不禁流氓了起来,说:“晓敏呀,张北也算得是我们局的局草了,你不要好多人要的。你反正自己也有工作的还怕什么,喜欢的话,先下手为强。听说他有八块腹肌,不想看看吗?”   “漪漪!我是这种女人吗?你怎么这样呀?”   赵清漪嘿嘿邪笑,说:“不要一米八八和八块腹肌的国安部正处级干部,你想要一米六大肚腩的啃老男吗?你是傻子吗?遇上喜欢的又出息的男人,那就是女妖精看到唐僧抓妖精洞里去。干吧,他不从也得从。”   周晓敏:“漪漪,我是好人家的女生。”   赵清漪笑道:“你不要就算了,我给局里的同事做媒好了……”   “我也没有说不好,就是太突然了嘛……”   赵清漪懒得理她,挂了电话后,想起小孙私下里跟她说的话,据他说自从他审过夏樱雪后,觉得世间别的女人可爱多了。   张北审过夏樱雪后,也更加强烈地觉得周晓敏年轻俏丽身材好、三观又很优秀,他都三十了,想结婚就拿出勇气来吧。   王祁泽说:“你这么奔放的吗?”   “怎么?”   “张北的身材好还是我的身材好?”   “你不要跟他比这些。”   王祁泽深吸一口气,说:“我的身材哪里不好了?”   “好,你最好。”   ……   赵清漪拿到了叶媚的那个玉坠,她也想要进入其空间,可是这上古的玉石却没有反应,看来这要么是完全被叶媚所控制的。   这个器非常厉害,敲又敲不碎,可实在是非常危险,如果被一个普通没有自制力和敬畏心的人捡去,跟夏樱雪一样,真的会害人害己。   赵清漪想了想,也做了一个非主流的决定。   过了一个愉快的年后,赵清漪又回京上班,这时候据说张北和周晓敏已经见过家长了,小孙居然和小秦谈了恋爱,小秦也会打扮一些了。   基地里多了三十几个新妖精,等着赵清漪去熟悉管理教导。   这些都还不忙,赵清漪却拿着那个空间玉坠去找李狐狸,跟他秘密汇报了这个神秘的空间玉坠和夺舍夏樱雪的人的事情。   李狐狸说:“你去年年底怎么没说?”   “我去年年底还以为我能解决掉这事儿。”   “你不想自己利用起来?”   “也一度想过,后来我又转过念头来了,那人有这东西,我还是能团队协作干掉她。这说明我胜过她,我还贪她的东西干什么?”   李狐狸一听,有道理。   况且这东西是会引诱贪婪之心的人据为己有,然后引人入邪,最后被人夺舍的。像赵清漪这样有大智慧的人要钱自己赚,要武功自己练,要尊重靠奉献,她不至于贪这个。   “那你是想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在想,以此为媒介的空间一定是山水富饶的一片空间,依我所知,如果破除这种芥子之术,里面的富饶的空间就能嫁接在现实空间里。咱们祖国大西北干旱又贫脊,要是能拿到那边,秘密选一个地点,然后我和那些妖的功力加在一起来撕开这个芥子空间,咱们祖国的大西北就多了一个美丽的绿洲了,那个邪修失去依托也魂飞魄散了,以后不会有人捡到害人害己。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李狐狸手中的水杯砰地落在桌上,他这个拐进来的下属人才这是又要搞事情呀,她是从来不会体贴地为他这个领导的头发量考虑的。在无人烟的荒漠大西北突然“造”一个绿洲,那是什么样的奇葩工程,考虑过美国在天上的精准卫星拍摄吗?考虑过国际影响吗?   这个搅屎棍!   于是李狐狸对她叽里呱啦一通数落,一直到口干了,喝了一大口茶,再顺一顺气。   可是,好像很带劲的样子……   这肯定需要军方、外交部等等部门的配合,也要一号、二号的首肯才有可能吧。   赵清漪被骂蔫了的样子,歪着脑袋,说:“好吧,那就算……”   李狐狸咳了一声,说:“对,你回去算一下需要哪些部门配合,调动什么资源,成本有多大,最重要的是怎么忽悠国内外的人,特别是国外间谍卫星。”   赵清漪不禁斜眼看他,李狐狸这是立着牌坊当婊子。   李狐狸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说:“你那什么表情?你随便张口一说就能项目落地的吗?这是大项目,你没有个靠谱的落地规划,我怎么跟一号、二号汇报?”   “……会不会,那个……”太急了一点?   李狐狸一双眼睛闪烁着天狼星一样的光芒,他敲了敲桌子,说:“对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去西北实地调研一下,这选址是基础,一定要合适的、可操作的……”   “……”   “部里不用你来打卡喝茶,后天就带孩子们去吧。”   赵清漪出了李狐狸办公室时,忽然想起冷面的张北都说:不要轻易去招惹李狐狸,不然他会不把你当人类得使,并说是组织在培养你。   可是,世界那么大,她还是想多看看新的东西。 第十五卷 丑爹丑娘的寒门女 第607章 这个穿越时间有点不对   赵清漪活到一百零八岁,在茅山峰顶疗养居去逝,身边是近百的妖精徒弟和自己的儿孙。   她早在一百岁时,高龄达一百零七岁的王祁泽去逝后,就在国家的安排帮助下在茅山长居了。   她这一生过得也是风起云涌,长期和神神叨叨的东西打交道,遇上过僵尸,遇上过真正的怨鬼。这些东西国内还少一些,经常为了不扩散到国内来,被雇佣去外国解决这些事。   到她生孩子时,二胎也开放了,孩子们幼时多是王太太带着孩子,长大一些她亲自在细心教导,长大后也学到些玄门正宗的功夫。   到她年老退休时,虽然十九局还在,但是最为风起云涌的时代也过去了,世界总是在变幻,只有变幻才是健康的。   王祁泽年轻时被托梦讨封,梦里道破天机而引出来的那一批妖精经历人间几十年有所感悟人间,一动后必是一静,后来也多回山去宅,这要等待下一次机缘,是劫是幸要看修为功德了。   人生就像浪潮,有起有伏,有急有缓,有源头也有终点。   ——存在过,就已足够。   这是王祁泽去逝时握着她的手说的话,那时也已百岁的她,虽然没有寻常百岁老人那么衰老,但是人生到了那个阶段早需要从容地面对生死。   身边一幕幕上演的,太多了。   别说王祁泽的父母了,她所认识的领导、朋友、同事都先后去了,至亲的丈夫也难逃天命。   这种感觉,经理人熟悉又陌生,可是原主的感情早已经和经理人结为一个新的整体,老人还是泪流不止。   剩下的八年已经看透她那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一生,等待结束,好在也不寂寞。   经理人回到系统的虚空,已恢复至她本来的模样,可是那位委托人的角色感觉仍留在她心里。   又听一声叹息:【你入得此道,虽危机重重,但也可以凡人之身得以修行,是劫难也是机会,经历百世可以修炼心志和积累功德。】   赵清漪抬起头,看袁竞如谪仙一样气度清华、一身雪衣,而他身边有个少年,五官长得奇怪,就像是未发育完全的胎儿一样。   赵清漪的声音像是从亘古而来:【一次次得到、失去、忘记,不管对那种争霸吊丝男还是我这种自认不算是吊丝的人,真的有点难守本心。人生什么都经历过,又注定失去,然后忘记成为过客,那么和……】   【师妹!不要胡说。】袁竞提醒她:【那便是‘道’呀,没有失去的难过,又怎么会向往得到呢?我也见过一些世界的人,很多现代世界的打工者,一年到头在外忙碌,不就是盼过年回家去看看吗?即使家里也很寻常,也有人在外也经历过风光,可是外面再风光还是要回家看看的。】   赵清漪忽然想起自己的初心:回家。   她看向袁竞,他清澈的目光灼灼看着她,给她坚定。   忽然系统取出一个玻璃瓶子,面前像是放着一个婴儿状的一团光和能量。   【你取了谁的魂魄,想干什么?】   系统说:【我修炼精进了功法,原本是必要吞食委托人的灵魂精气的,但是现在不需要那样了。我也只取她随着你所获得增强的灵魂力量,这些足够让我活下去了。】   赵清漪突然好奇地看着那个瓶中的灵魂,不禁又哭又笑,说:【其实,世间真有轮回,她转世之后也不会记得了。】   【有时不记得也是恩典,就像大海的波浪只有起没有落,那是多可怕?不记得时,也许也有天道的仁慈呢?有些人一见便觉像是前世见过一样,来世谁能说得准呢?】   赵清漪总算是有一件高兴一点的事。   【你都不要人灵魂了,那我是不是不能干这种活了?】   系统笑道:【我能给自愿的契约执念人一线生机,可我仍然需要灵魂能量呀,只怕还是要人自愿供养我,以你的任务为代价,而你做任务也是完成你自己的修行。这是三方利好,不是很完美吗?是一个三角形,我送你穿越,你替委托执念人做任务,执念人献上灵魂力量给我,这样彼此构成一个坚固的三角循环。只有三方合作才是完整的。】   赵清漪觉得这三角互补循环像是阴阳对立统一样玄妙,天道之下每一种存在都有自己的道,都有自己能做和不能做的事,三角循环统一竟是像人间的三权分立一样。   赵清漪又看看袁竞,说:【师兄,匆匆就过了近九十年了,你在这个地方不会有事吧?你要不要去转世为人?】   袁竞微微一笑,说:【我转世也要等待机会,我在这里好好的,你放心。】   赵清漪说:【你神神秘秘的,我想我也算是知道不少事的,却也看不透你。你不会是一个男经理人吧?】   袁竞说:【该知道时,你总会知道的,现在好好的睡一觉吧。】   赵清漪的灵魂再度沉睡,不知多久后醒来,系统君已经抽去了她上一世的角色情感,这时虽然有记忆,倒是全身轻松愉快了许多,没有那种衰老死亡的人的心态了。   人一生真的是一个循环,不能永远高亢,也不能永远低沉,不可能永远年轻,衰老死亡也是新的开始——无论天道给你的头题和精神的残余的能量怎么样的新循环。   经理人一问系统袁竞去哪了,竟是又闭关去了,他是无论当人当鬼都闷得住神奇存在。   系统又引导她去见见这一回的执念人,赵清漪以为又会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没有想到见到的是两个老人。   他们的样子也是他们生前的样子吧,那老大妈竟是个瘸子,而那老大伯丢了一只眼睛。   经理人本就是常怀测隐之心的人,看到这样的人,不禁心中一酸。这世间的残疾人本来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却会失去很多。   那老大妈说:【你是会帮我们的人吗?】   赵清漪点点头:【大妈,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那个老大妈说:【我们女儿,我们就想我们女儿能活得好好的。】   老大伯神情哀动,说:【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当她的父母,是我们害了她。】   老大妈说:【我们就希望她过得好,别被人看不起了,她好好过,体面一些,不会受我们连累。我们不懂,我们不该想要女儿的,她不当我们女儿,可能早去了好人家里了。是我们害了她。】   赵清漪不知道故事的全部,但是因为他们的诉求是女儿能活得好好的,她穿的角色该是他们的女儿,到时候还是要还给角色本身的。   赵清漪觉得活得好和体面之类的说难也不难,说到底这个社会只有一种病,穷病,人穷志穷品德穷,而她这方面却都是很富的。她可以尽量把她的“富人思想和能力”传达给她,让她建立些根基就好。   经理人在女教授那一世经历过在婚车上穿越醒来,上一个角色是感冒后正要被中药的王祁泽非礼撞晕后穿越醒来,但是大多数时间是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穿越的。   这一回,她也从床上醒来,可是如果这个床是原主将初夜交给男友后的床,酒店的床,对于经理人来说就不太美妙了。   尽管,经理人现在要接受原主的记忆和情感,但是理智主观上比较强势的经理人在处理一生相伴的感情对象时有一种特殊的挑剔。   就像是前生的王祁泽一样,也许他不是初恋也不是处男,只是凡人,但是人品人格上还是健康的,并且能做到很少男人能做到的事,遵从爱情,守卫爱情。   她想那么多,总结起来是经理人真的很不满意原主的男人,当然原主此时给了她后十几年的记忆,原主自己也不满意这个男人了。   他也不是单纯的坏人,仅是一个并没有太超脱品质的凡人,原主也是个凡人而已。   钱云帆是原主大学的校友,两人相恋一年多,当时是钱云帆追的原主,但是原主与他真正相恋后就渐渐患得患失起来了。   最近以来,钱云帆一个研究生学姐走得很近,原主心底是很在意的,然后就是成年男人嘛,那种事提过好几次了。两人原本除了这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   昨天下午,钱云帆又带着原主约会,什么西餐和玫瑰花都准备好了,甜言蜜语的,原主又想稳定两人的关系,加上正常成年女人到底也是有生理需求和好奇心的,对着喜欢的男友就同意了。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心想:为什么就不能早一天呢。   她不是身为女子还有处女情结,并不会觉得婚前和男友睡过的女人就是破鞋了,女人自己这么想比男人还恶心。   不是封建社会,无论男人和女人都有自由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力,当然如果存在婚姻,伦理道德上应该遵守契约。   只是经理人到底是要在这里以这个身份过一些日子的,现在等于不自由,多出一个麻烦了。   钱云帆后来是会成原主的丈夫的,可是由于自己的出生与钱云帆相差比较大,原主一直自卑,原主面对着钱母的挑剔,为了顺利结婚,说了一个谎,她声称自己是孤儿。   她向往着爱情婚姻的美满,拥有平坦的职场生活与婚姻生活。如果把她那不体面的父母,或者说养父养母拉到人前,她的婚姻爱情将会毁灭,她在职场要受到更多的嘲笑,她只有偷偷打钱,偷偷探望,但还是被揭穿了。   从原主两三岁听得懂人话起所要面对的就是一次次的风刀霜剑严相逼,人人嘲笑她的父母天残地缺。   街坊提起她,记不住她的名字,就说:那瘸脚的和一只眼的从火车站捡来的女儿都这么大了,长得还挺漂亮的呢。 第608章 前因后果   赵清漪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承担着接受原主的所有记忆时的不适感,反正她所穿的角色都是各有各的苦命。   苦命当中,又算得是同样情况下的人中挣扎到最后一步功亏一篑的人。若是不以成败论英雄,她们实际上还是出色的女人。   大约系统是不能为她选择完全幸福的人的,如果是那样也没有必要做任务了。   系统没有给她选那种完全是因为懒惰和欲望操控的失败者,像吊丝种马男一样用外挂来满足一切欲望并在社会上发泄从前的戾气。   那种人以那样的方式做任务,经理人只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赵清漪任热水喷洒在自己的身体上,感受重新年轻的肉体至少还是不错的。   这个角色应该是暂时的,中途要走的。   因为执念人——原主的养父养母想要女儿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他们需要一个全能女儿孝顺他们。   赵清漪学的是五年制中医,现在大五了,就要去医院实习。   而她的男友钱云帆是学西医外科方向的,也将要实习,他的父亲是省卫生厅的处级干部,而母亲是全职太太,但是母亲的娘家却也是有人的。   赵清漪因为在毕业前就已经怀孕了,钱云帆开始时喜欢她的,当然前提是不知道她的父母。因此带她去见家长说要结婚,她见识到两人家世的天差地别。   要说经理人还真不把一个处级干部看在眼里,可是对于比普通人还穷、还是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被天残地缺的父母捡去的原主来说这是另一个世界了,她向往的世界,不再处于那种被全世界的嘲笑当中。   她相信了爱情,追求了爱情,也不算是都要男人养的女人,却敌不过现实。   她自称是孤儿,那也是门第低得很了,钱太太当然看不上她,但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儿子的坚持,也只捏着鼻子认了。   因为怀孕,原主一毕业当然不能就不管儿子去工作,她就在家里耽误了三年,当着贤妻良母。   那三年她要做一切家务带孩子,还要受钱太太在丈夫面前说坏话,而她没有收入,可是孩子的用度总要花钱的。   钱太太说她自己不赚钱,花儿子钱大手大脚的,但是想要维护家庭却又本性自卑的原主只能隐忍讨好丈夫婆婆。   之后毕业前后加起来三年了却没有去工作的原主终于去医院工作了。   这就过上了一边当临时工,一边备考编制,还要一边带孩子,每天睡五个小时的生活。   家里的家务和操持自然少做了,因为钱太太是全职太太,家里就没有请阿姨,只每个星期请了钟点工。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儿媳又工作去了,钱太太就累得多了。   接送孩子和周末带孩子的事当然要靠婆婆了,因为医生是调休的,没有什么周末。   婆婆本来就对这个贫寒儿媳不满,就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开口要原主付她带孩子的工资。   原主在这个家里本来就不强势,可是工作又不能丢,而她良心也受谴责,想每个月支点钱给那秘密的养父母,就说了一句她和丈夫一人出一半。   婆婆像是看透她一样,冷嘲热讽,又说钱云帆之前都养了她三年了,她也不知感恩,现在还来斤斤计较。   然后因为这件事,婆婆长期在钱云帆耳边说她的坏话,而她因为工作、考试和孩子的分心,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放在关心钱云帆身上,此消彼长,感情也出现了问题。   在婚姻的第五年,钱云帆出轨了,但是原主为了现在的家和孩子只能装聋作哑。离婚的话,她是没有能力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的,而且如果钱云帆新娶,对才六岁的孩子不好怎么办。   可是养父养母来羊城看她,不小心出了车祸刚好送到了她所在的医院,养母也不得不联系她了,这件事就这样以最不体面的姿态大白于天下。   连同一家医院的钱云帆都震惊不已,受到医院的同事们的私下议论,他本来就已经因为妻子是孤儿,不能像别人一样得到老丈人家的照顾,现在反而要这样体面丢尽。   两人回家后先是冷战,然后到了钱太太知道后,骂她骗婚,心术不正为了嫁进钱家不折手段。   钱云帆提出了离婚,无论她怎么说也改变不了离婚的命运,也无法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那时孩子已经八岁,在他周末时,她可以探视,但是孩子也被婆婆教导得和她不亲,婆婆跟他说不要学她是个骗子妈妈。说骗子妈妈还没有良心,当初为了嫁进钱家能说自己没有父母,也不怕天打雷劈。   同样的,她隐瞒丑爹丑娘的事很多人知道,单位的同事,以前的同学,私下都议论这事。   人们怀着浓浓的优越感轻松又痛快的鞭挞她: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可见她真是人渣。   她成了人人口中虚荣功利、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社会就是这样,当初人人因为她的丑爹丑娘鄙视她、欺辱她,但是一转眼他们又快速占领道德制高点,相当悖论地再对她的出于他们的那种鄙视欺辱而逃避的行为痛打落水狗。   ——我们鄙视你的丑爹丑娘,我们欺辱你是瘸娘瞎爹的女儿,你只能受着,谁让你生来就这么不体面的。想要逃,那你只是更加可笑,更要被人唾弃!这就是你的命。   正如伏尔泰所说: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满脸红光地走向罪恶。   她后来的工作也越来越不顺利,然后儿子进入青春期了,她每次去看他,他都恶言相向让她不要去看她。   那时钱云帆也新娶了更年轻家世更好的美娇娘,生出新的儿子,儿子彻底失宠。   只是她发现儿子和社会上的混混在一起,想要拉儿子走,两人在街上拉扯,儿子用力推开她,她一个趔趄跌出马路,一辆车将她彻底送别人间。   这时候,却是她想要摆脱又摆脱不了丑爹丑娘共同的愿望让她有了机会。   曾经,也算是长了见识的原主会想:她被人抛弃在老家火车站,为什么是当时在那里当清洁工的养母如获至宝的捡了她去棚户里去。如果是去孤儿院,她还有可能被更好的人家领养,就像新闻中被美国家庭领导的孩子一样,可是她会迎接完全不同的人生。   丑爹丑娘本没有什么能力,为什么要捡到她、领养她,让她从小就活在那些风刀霜剑之下,她只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而已。   可到了最后,世上的人不是嘲笑她的、审判她的,就是抛弃她的、嫌弃她的,只有丑爹丑娘真的会心疼她,终于理解她,或者说他们本来一直是理解的,当初在医院叫破更多的是意外。   她就是拥有一对特别的父母的孩子,而不是什么官宦之家的儿媳,她就是她。   因为所有的原主和经理人相融共情,记忆中的痛苦让赵清漪不得不哭了出来,泪水被洗澡的热水冲刷掉。   赵清漪也要把感情一次性发泄出来,然后她将与原主一起来面对所有,改善自己的处境。   一出生被遗弃就是不幸,被领养在现在的家庭再次不幸,原主不是在那样的不幸中都考上了大学了吗?只有读书没有辜负苦心薄命人,她为什么不坚持学习和奋斗让自己获得能量,而转去相信男人可以改变一切呢?   浴室的门忽然被敲响,男人有些调笑的声音传来:“亲爱的,洗这么久?”   “……”   “你开门呀!”   赵清漪冷静了下来,关了热水,说:“我快洗好了。”   钱云帆说:“你开门呀,我想你了。”   原主不是圣人,钱云帆虽然不是好男人,但是也没有犯罪。   他被瞒着有那样的岳父岳母结婚了,到最后他也没有义务要接受并为原主承担。   他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超凡品格和宽容理解心的世俗凡人。他的爱也是非常浅薄的,他喜欢她的身体,却从来没有要保护她。   赵清漪不会当审判者虐没有犯罪的人。当年有个角色遇上的可是对原主犯过罪的人,她也没有下狠手就虐。她不能当夏樱雪,总秉持一种利己主义角度的受害者思维。   都是成年人,性这种事,男女都会愉快,要么就是互相契约负责,对于强者思维的赵清漪,不是只有等男人恩赐似的说负责。   已经发生了,这时原主和他正值热恋,她该快刀斩乱麻的,但也要寻个时机。   钱云帆没有犯罪,但是也不能为原主选择再跟他在一起,原主也不同意的,她能感觉到。   赵清漪穿上睡衣,一开门那男人就将她拥进怀里亲来,赵清漪哎哟一声,说:“不要了,我累了。”   钱云帆才食髓知味,哪里甘心,就不放手哀求着。   赵清漪推开他说:“我身上痛,真的不要了。”   钱云帆说:“我轻轻的来。”   赵清漪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钱云帆还是挺英俊的,一直是钱太太的骄傲,但是以经理人的品味,他的姿色真不怎么样。   “说了不行了,你自己解决吧。”用力推开他后,她去穿衣服了。   钱云帆还是头一回被她冷到了,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坚定和清冷,那股子清冷却让她文秀的容颜透出一种绝世美女的气质。   钱云帆收起狂浪的心思,说:“清漪,你不要生气,我就是太爱你了。”   赵清漪转过头,说:“我不喜欢有人看着我换衣服。”   钱云帆笑着:“现在还在乎这个吗?”   赵清漪冷冷道:“不要让我重复。”   钱云帆说:“好吧、好吧,你换吧,我走开。” 第609章 恶心的老太婆   赵清漪还是去买了避孕药服下,钱云帆应该也是第一次,他没有措施。   原主有记忆了也绝不可能再和他生儿子。   经理人穿过多少角色,她当母亲都不会太失败,可绝不是那种孩子是一切的,养包子都养到病态的女性角色。   那种为了前世的孩子再出生可以和所怨恨的负心人再睡的女人太伟大,她是做不到的。   别说原主的儿子那一推让原主丧命,他就是个贴心的小棉袄,除非原主提前回来自己生去,经理人是绝对不可能生孩子的。   赵清漪就算迟些穿来,现在怀着两个月以下的身孕,她都能顶着堕胎争议去打掉孩子。   有些圣母婊鞭挞着女性堕胎的事,可是怀胎十月的辛苦和教养孩子的重任、女性生存的压力又不是压在他们身上。   女性在这时候不小心怀孕,职场就不要想了。如果没有人帮忙,经济能力又不能支持请好的保姆,女性生孩子、带养孩子耽误三年后再战职场,早与社会脱节。那时自己都活不下去,拿什么生养孩子?   孩子是不能乱生的,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的孩子她更不可能生。   外人可以提建议,宣传怀孕常识和带小孩困难的常识,致力于普及避孕套,减少悲剧发生。但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去鞭挞因为相信爱情而被骗或不小心怀孕的女人“堕胎是杀人犯”就是很恶心的人。   一个受精卵胚胎是命,难道活生生的女人的命不是命,她们的人生不是人生?非要强迫别人为了个没有成形的胚胎而“变相自杀”,就符合他们的圣人伦理道德标准了。   经理人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是个很冷血的人,冷血到她没有许多女性柔软纠结的特性,但她却比那些女性更可靠,她对自己的人生和社会都会负责。   这些还是外话。   却说中午去店里吃饭时,钱云帆就想粘上她,赵清漪一直想着怎么干脆利落地分手。   现在分手,他还是没有玩够的状态,纠缠起来就太麻烦太恶心了。   赵清漪忽然想到了钱太太,原主还真是受了她不少罪,当年那老太婆是太坏了,老太婆不会去想原主一边工作一边考试一边带孩子而她自己是全职太太,却要跟原主比谁家务做得多。   这也就算了,但老太婆长期跟钱云帆说原主的坏话,离婚之后坚决不让原主亲近儿子,天天告诉原主儿子妈妈是一个骗子人渣,那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是多大的伤害。   不是原主那种养在特殊的家庭,一般那个年纪的孩子心目中都有一种对父母的美好想象和渴望。   老太婆就要打破孩子的想象和渴望,引着孩子走到另一个悲剧极端,最后老太婆又不对孩子负责。   ——老太婆感觉她自己那么高贵优秀,可她却没有培养好孙子,让他十几岁时成绩一塌糊涂,最后还和混混在一起。   原主怎么忍心看着儿子年纪轻轻人生毁灭?   原主每次去钱家探望儿子都被老太婆弄到鸡飞狗跳,一句句“人渣、骗子、害人精”的辱骂,原主为了见儿子一面甘愿被老太婆一个个耳光的打。儿子看多了这种场景也排斥了,才养成了害怕亲近她的性子。   这像是报应,当时原主说了一个谎,是因为怕养父母出现人前丢她的脸,再受人的嘲笑欺辱,而原主儿子也怕她丢他的脸,原主的儿子也因为她受尽折磨,他也是心理上要远离她这个母亲。   可是老太婆也要负些责任吧。   她不能像夏樱雪一样去违法犯罪和做上帝的审判,但是做一个不犯法、不杀人的人性考验局倒是不过分。   反正是要分手,还是让老太婆棒来打鸳鸯吧。   直言分手,现在还很喜欢她的钱云帆还因爱生恨,麻烦不断,男人的尊严和恼羞成怒不能小看。   经理人杀人报复很简单,但是她不能把原主往那个方向带。   如果就算分手了,他还觉得是他主动的,是他对不起她,那原主不但没有麻烦,也许有时候是可以利用他的。   她就表现出因为他妈的反对、不忍他为难而痛苦分手,而当他知道她的家庭那样惨不忍睹。其实心理上也不接受了,有妈妈反对这个梯子,他再不舍得也顺势分手了——反正他都睡过了。   可是等原主登上他高攀不起的地位时,余情未了的钱云帆想起当初可不是要后悔,原主再做一做绿茶戏,钱云帆不就把错误都怪在老太婆身上了,人总是更容易为自己开脱呀。   本来强者是没有兴趣被人嫌弃才分手,但是为了原主不被经理人带歪,将来过正常女人的生活,只好麻烦一点了。   暗暗挖个坑,将来她一直想要霸占着的尊贵的儿子埋怨她,对她冷漠反感,会让那种太闲了偏爱让别人过不好的多事老太婆郁闷不已吧。   与钱云帆敷衍一二,这咸猪手也暂时忍一忍。   于是赵清漪忽然问他会不会娶她。   钱云帆本来还觉得她怎么突然变高冷了、同时他又沉迷她所改变的微妙气质,突然听到这句又觉她还是她。   钱云帆笑着说:“宝贝,我当然会娶你了。”   赵清漪说:“那等我们开始实习后,我们两家人见见面吧。”   “你不是孤儿吗?”   “我是孤儿,但是也有养父养母的,他们是好人。”   钱云帆微微奇怪,但想有养父养母也没有什么,还没毕业就定下婚事也是刚刚好。   他是学医的,又复读过一年,现在刚刚大五,也二十五岁了,毕业就二十六岁,二十六岁结婚不算早了。   赵清漪比他小两岁,学的是中医专业。   学医的在社会上很好找工作,哪里都缺,就算先没有编制做合同工,收入也不算低,况且,她的成绩也不差。   钱云帆答应得爽快,就又甜腻地粘她了,晚上还想和她开房,但是赵清漪淡淡说:“等我们婚事两家谈好了再一起吧。反正现在实习和论文都要忙的,天天开房像什么样子。”   钱云帆失望,他才开荤,哪里会不惦记的,而开荤后他又发现了她新的味道,这种带着点神仙姐姐气质的清冷感真是让他爱慕极了。她的眼神清亮之极,比之从前的斯文温柔更让人有臣服的欲望。   赵清漪回到宿舍,但室友们还在说起学期结束,学校所介绍的不同实习单位的事。   医学生很多学校是和医院合作的,医院缺廉价人手,而学校学生需要机会实习,所以就会这样介绍单位,当然也要双向选择的。   赵清漪本来为了和钱云帆在一起,实习的时候挤进省人院,昨天就是因为得到了名额,两人庆祝约会的。   钱云帆是有点关系的,他将来是想直接进省人院去。   这个单位当然是好,体制内的专家云集,工作稳定,将来在体制内爬上去,地位收入都很不错。   程娟看看昨天出去约会才回来的赵清漪,不禁酸酸地说:“清漪才回来呀,你一点都不担心实习的事。”   赵清漪微微扯了扯嘴角,可以理解为友好,也可以理解为懒得掰扯。   程娟在实习双向选择中没有是到去省人院的机会,赵清漪得到了。去省人院实习能见识的大师多,将来在医疗体系也会容易混一些。   程娟也免不了认为赵清漪是男友钱云帆的机会可以得到省人院的实习名额,其实赵清漪还没有见过钱家的家长,靠钱云帆自己,脸可没有这么大。   赵清漪却没有打算去省人院实习了,要是成功分手了,还要一个单位天天见,在她要好好地专心工作时他要来烦她可浪费时间。   一个高级的绿茶,就是要他看得到、摸不着、惦记着成了白月光,一切让他不能得尝所愿的人都成了他发泄怨气的对象,比如说老太婆。   要在成为一个不犯法,不触道德底线,不落于下流卑鄙,不抢男人,不出卖身体,不利用男人换利益,可是能给对方在心理上、精神上造成自我伤害的清新绿茶。   还有,除了自己之外,别人还看不穿。   赵清漪说:“我不打算去省人院了。”   这别说程娟惊讶,陈薇都吃了一惊:“好不容易有机会,你还要换吗?”   赵清漪点头:“程娟不是说我靠钱云帆的关系进去的吗?其实省人院的中医科就招这几个名额实习生,面试、四年的专业成绩、导师推荐一样重要。钱云帆哪有这个本事?不过,我想了一下,省人院实习生一年都是这么少的工资,而我要赚钱,所以想找外资医院。我先跟你们说一下,空出来的名额,你们谁要的话,要抓紧和导师联系。”   陈薇惊讶:“你要找外资医院,可是外资医院中医方面不是重点,还要很好的英文吧。”   学中医的,许多人英文都不算强,而且体制内竞争没有这么大,将来是铁饭碗,外资的风险就大多了,竞争又大,将来没有保障。   赵清漪说:“我英文还行,好好准备是可以的,你们明天去找导师吧。”   程娟和陈薇都不禁各怀心思,在最后关头能不能得到更好的实习机会,如果能认识省人院的大师们,得人提携一二,将来的职场生涯是很有好处的。   第二天,班导师再三和赵清漪确认了她放弃名额的事,听她说要自己找实习工作,深深觉得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也只能尊重她。   程娟之前不服气赵清漪得到名额,但是她仍然没有得到空出来的名额,而被陈薇拿了去。之前程娟还和陈薇说说赵清漪怎么样怎么样,现在是没有人说了,另一个室友王咏梅和程娟曾经吵过架的,两人一直不和。   钱云帆在晚上约她吃饭时也听说了,不禁目瞪口呆,赵清漪还是那个说辞,她需要赚钱,她父母身体不好。   钱云帆前一年中都是听她说自己是孤儿的,这时听她提父母,还真不习惯。   “你要多少钱呢?我有钱呀。”   赵清漪倒是意外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原主结婚后带小孩问他要钱时,他可没有这个态度。果然对于某些男人来说恋爱和结婚时不一样,而且呆有女人自己赚钱时,男人才更乐意为你掏钱。   “我们还没有结婚呢,怎么能用你的钱?” 第610章 丑爹丑娘   钱云帆听了还十分得意,她就这么想嫁给自己。男人这时候重要的就是那点事,赵清漪仍然拒绝了,说没有时间精力,结婚后就长期在一起,现在事业很重要。   钱云帆也不能说她端着,因为原主已经给他了,现在他还这么喜欢她,她又没有让他多花钱,也还年轻没有被生活磨成鱼眼珠子,女朋友的话还是很能听几分的。   赵清漪在七月初就离校回老家了,而钱云帆去省人院报道后工作上的事让他忙碌起来,也只能一天打两个电话撩一撩。   钱云帆此时还是和普通恋爱中的男人一样,是有冲动追去女方的家团聚的,是那种离了女朋友很难受的人。没有这点年轻的冲动和喜欢,当初原主和他也不可能结了婚。   可是,赵清漪没有给他地址,只说:她在准备外资医院的入职考试和面试,也没有时间和他约会,反正等她入职后,两家就见面,婚事定下来后都在一起。   梅州老家棚户区,赵家。   赵清漪挂了电话后,赵母过来房门口喊她吃饭了。   赵清漪到了简陋的散发着一点霉味的厅堂,看到赵母还炒了肉和炖了半只鸡,家里虽然穷,但是这个年代,当当清洁工,捡捡垃圾,勤劳一点还饿不死。   况且他们家是扶贫户和残疾人补助的家庭,加起来每个月又有几百块了,他们不可能发财,只要不灾不病,还能凑合着过。   清洁工作聘请残疾人便宜,单位有残疾人职工会有点政策优惠,赵父、赵母还算是有低薪的工作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妈,今天做这么多菜?”   赵母说:“我做的菜不好吃。”   赵清漪一边分碗筷,一边坐下来,笑着说:“我今天太忙了,明天有时间我来做吧。”   赵父说:“你忙就忙着吧,你的事重要。”   赵清漪说:“快忙完了,找工作也要准备一下的。”   赵父问道:“学校里不分配的吗?”   “实习原本是有分配的,但是我觉得分配的公立医院工资太低了,我打算自己找一个私立医院。”   赵母担心地说:“公立的好,稳定呀。”   赵清漪笑道:“实习和就业不一样的,去实习了,明年不一定能进去的。我现在不在那里实习,将来我也不一定就转不了到公立医院。”   赵父赵母说了两句也就算了,他们想着总是她懂得多。这一回女儿回来,面上都笑眯眯的,不会那样沉默,他们见了也心情明朗。   这个女儿是捡来的,他们当时正渴望一个孩子,觉得这是缘分,就领养了她。但是后来他们也意识到她越长大越不开心,因为他们和别人的父母不一样她从小受尽了异样的眼光。   他们只能做到不要太打扰她,与她也越发疏离起来,她很少回来,回来时,与他们也说不了多少话,根本没有话题。   一家人愉快地吃了饭,赵清漪还带回了学中医的学生的一些工具,是专门的店里买的,花掉了她的为数稀少的存款。   晚上就给二老施展了出神出化的针炙之术,治他们腰痛腿痛的毛病。   二老本来是怕的,但是赵清漪是那种没有真本事都能忽悠的人,这有真本事的功夫对着两个文化程度低的老人家当然是手到擒来。   “我是大学生嘛,我读了那么多书。我以前是想帮妈妈治腿、给爸爸换眼睛才学医的,但是后来知道现在的医学比较难做到,可这老寒腿之类的,我还是能治的。”   看着女儿自信爽朗的笑容,二老不禁热泪盈眶。他们不是那种别人提他们的眼睛和腿就敏感到要记恨的人,况且是他们的女儿怀着这样的心。   赵父当然要给女儿面子,不能辜负了她的孝心,于是就先试了。其实赵清漪这是非法行医,但这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受害者告,执法单位也不会闲得发慌来管。   全世界的针灸师没有一个敌得上赵流氓的,但是医疗系统就是这样按部就班的,执业也需要考的,考是有条件的。她现在毕业证还没有拿到呢,离可以考针灸师还要些时间。   把这些资格考出来,把学历也提高上去,就能站稳脚跟了,一般人都要这样爬。   可是赵流氓太需要合法赚钱了,她熬不了。   所以,说的好听是外资医院进去实习工资会高一点,实际上这只是一小方面,外资企业实习工作会空一点,条件好一点,她就能既不耽误混资历,又能业余写书赚钱了。   有足够的原始资本才能积累更多的钱,将来考研博的学习生活费、买房照料父母才有着落。   她是不能靠赌的呀!   当然,她是打算重写她曾经写过的《时空之子》,英文书。原主的英文没有她好,等她写完三部曲,并且考过托福,她的英文一定也是顶呱呱的了。这是三全齐美,还是靠自己积累的能力与劳动赚钱,不用系统外挂欺负人。   经理人与原主合一时,两人可以互相吸纳对方的记忆技能的,但是处于弱势的原主能得到的少,经理人做过并思考过的,原主能学九成多。   就像皇太子宠妾那世,经理人一直学武和带兵打仗,原主后来在军事武学上的造诣就最高。   赵清漪给二老非法针灸行医,他们被灸时虽然被热得痛,但是第二天真觉得好多了。   小地方的政府也管不到那么细致,赵清漪还去中草药市场凑了十帖的药回家煎成了药药汤给他们喝。   这样几管齐下,七日后,二老的风湿骨痛寒腿之类的病症就好多了。   他们白天还是要去上班的,这个时间赵清漪也在网上查资料,挑选了几家有招聘的目标外资医院,实习工资也比体制内要高,只要过了考试。   赵清漪向深市的一家新开的外资医院投了简历,被通知了笔试时间,反正是专业考试和专业英文能力考试和英文面试三关。   她写的简历上是还精通法语和日语也不算吹牛,她这样有实力的人只有去提倡个性化、个人发展的单位才更有机会赚钱,而体制内有体制内的规矩。   赵清漪在第十天就收拾了行装,前往深市面试,可怜的赵清漪不能赌、不能偷,写作也来不及,可手上确实没有钱了,拿着赵母给她的五千块钱上路,回想原主前生种种,不禁眼睛发酸。   原主的生来就是悲剧,被人遗弃在火车站,没有饿死也是苍天还有一分怜悯。   原主一生面对所有冷言与嘲笑的风刀霜剑,林黛玉那种境况和原主相比都算不得什么。林黛玉有高贵出身和外祖母,生前还是不愁吃穿的,荣国府的下人再眉高眼低,对着她也只是下人。   原主也不是遗弃父母,在自己能赚钱时也偷偷打钱了。坚强了十几年却是情关难过,最后去相信一个男人可以给她想要的正常家庭。   一生犯的错是撒了一个谎,没有局外人可以体会其卑微的苦衷,后果也只有自己品尝,那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只有像经理人这样看透世情的人才能判断,从始至终能为原主挡一点风霜的只有当初捡到她的丑爹丑娘。   他们当初捡到她,给她穿衣,喂她食物,一把屎一把尿养大她。而如钱云帆一样的男人给她再多温情脉脉,都不堪一击。   去羡慕别人家的父母干什么,她何不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将来心情好可以成为别人家的妈妈。   生来比别人多坎坷,也许上苍想要看看你到底比别人优秀到怎么样的丧心病狂。   拿着赵母给的钱,走出她家的小巷,到了一条老街,有老街的店里买东西的小伙在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不禁问她是什么人。   小店店主说:“你这都认不出来了?就是那个瘸脚的、独眼的那对夫妻的女儿。”   “哇,长大成这样了,女大十八变。”   正在这时,却见那个年轻女子偏偏向他们走来了,她面上挂着微笑,说:“李阿姨,请你不要那样叫我爸爸妈妈,我们家有姓有名字,再不行请您称呼‘橘子巷八号赵家’。赵松是我爸爸,王金花是我妈妈。”   李阿姨不禁一怔,尴尬地笑了笑:“哎哟,耳朵真灵呀,大家都这么叫的,也没有别的意思。”   赵清漪淡淡道:“那么麻烦李阿姨改一改吧,可以吗?拜托您了。”   看她这么说,李阿姨也不好意思了,口头上应了,赵清漪也没有多待,口称一声打扰,才转身去赶班车。   出发去深市,迎接她的新生活。   赵清漪到乘火车抵达深市并不用多久,毕竟南江省与粤省较近,为了省钱,只能先住在最简陋的小店里,安全上她倒不担心,除非歹徒有枪,谁打得过她这个一条霸王龙附身的人。   第二天就打扮得干净清爽,前去那家有贵族医院之称的圣玛丽医院,投了简历的人还是很多的。来这家医院的都是有钱人或者明星,也有在种花工作的外资企业高管或者科技企业的高管。   这家医院虽然收费昂贵,但是服务。   外资医院也要和体制争夺要求更高的人才,所以对特别优秀的人才会从实习生开始培养。   中医科也只招两个实习生,考试的时候人还是挺多的。   过了两天,她以笔试第一的身份面试。   本来笔试专业卷和英文测试卷全是自出的选择题,她考了双满分就是很有优势了。   而面试时当场和一个外国医生用流利的英文形象地聊了一下中西医的区别,核心思想“西医治病,中医治人”。   面试时她再次脱颖而出,与她同场面试的人的英文和风采就不及多了。 第611章 实习工作   赵清漪办理了入职手续,这家外资医院去年才建好,在开发新区,这时候附近新开发的楼盘也被炒房客买去边炒边出租。   可是因为还是开发新区,外来务工人员还不饱合,不是这个区工作的人大多数尚还有地方住,这里的租房并不是很贵。   而赵清漪对自己暂住的地方要求也不高,花了两天时间找了一个没有装修的只粉刷了一遍墙,天花板都还是水泥的狭窄的单间独卫。卫生间倒是装上马桶,铺了地砖了,别的设备也是没有的。   这种地方便宜,她不喜欢和人合租,因为她每一分钟都很忙,日常生活不要因为别人耽误。   实习也是要轮岗的,她作为实习医生进中医科一开始跟的是内科的陈医师。   平日打下手,开药抓药,或者遇上外国人,她英文更好,还能充当一下翻译,从中医角度解答病症。   她一边工作,一边写作,而没有病人时则在自己的平板上回忆整理许多她所知道的疑难病证的治疗手段和处方。原主的基础是不错的,给她这样开挂,经理人离开后她就能完全吸收。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听有意追她的院长办公室的小周说,医院要换专业个性的管理系统,一年都要花三十万在这上面。   赵清漪心里“卧了个去”,企业管理系统是多简单的开发,这种东西基本框架不用原创,行业内都是抄袭+优化+个性化,如此而已。   给她十天她都能做出初案来,再给她半个月调研实用反馈她就能做优化,再给她半个月她能更加优化。   金钱上脑的赵清漪犹如男人精虫上脑,不禁热情地追问小周:“这事儿,我们医院谁负责对接软件公司的?”   小周说:“副院长安娜。”   这是个老外,赵清漪倒是不怕安娜,盘算着要不要争取去赚这个钱。可是一盘算起来就十分懊恼,她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她现在连做软件开发的专业机子和屏幕都没有钱买。   其实她改行去当程序猿年薪肯定高,可是对原主苦心学习几年的成果太不负责了。   临时穷鬼赵清漪因为一大笔钱就这么飞走了,心里头闷闷的,在药房刚抓完了药回到办公室。   她托着腮,想钱想到有点痴了,如果能赚到那三十万,她就能早一点摆脱现在的生活了。   这是路过金山都不许她捡呀!   “医生……医生……”   赵清漪回神,见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还带着墨镜,身边是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   赵清漪看看陈医师还没有来,但是她水平比陈医师高多了,先给看看,当是为原主积累实例。   “坐下说吧,是什么毛病?”   那人坐下来后才说:“喉咙痛,之前就痛,吃过药好一点又痛。可能发炎了,但是我青霉素之类的西药会过敏。”   赵清漪还是起身看看这种平常的活体病人,非常温和地说:“眼镜摘掉。”   那人顿了顿才摘掉墨镜,露出一张俊秀年轻的脸,赵清漪也没有在意,指示他张开嘴巴,伸出舌头。   她拿着小手电一看,喉咙是红得厉害,然后让他伸手诊脉。   “年轻人本来实火盛,心态不行,动不动发火,这不自己吃亏了吧。”   病患深吸了一口气,面现怒容,说:“你什么意思?你当医生只管看病就行了。”   赵清漪说:“你老是火大,那就会经常上火了,热浮于上就得你这病了。想要治标,平常心一点,可以养气,气血平衡,就不容易生病。”   那人怀疑地看着那张年轻的脸,看她又是女人,说:“就你一个医生吗,能不能换一个?”   赵清漪心想:我赵大神棍兼医生给你治病,多大的脸呢,还要换?   “别的医生来了也是这样。” 赵清漪微笑,说着在电脑上给他录入病症资料,并开处方。   现在她和陈医师熟了,陈医师与她聊天,有些他都不知道的知识她能说得头头是道,诊脉断病极准,人前又十足给他面子。名义上的师徒相处得还算愉快。   陈医师也是会针灸的医生,赵清漪有空也和他讲,她是不能给病人扎,但是她可以公开扎自己。那各种手法利落下针,老中医才敢用的七寸针在自己身上也扎,行内人一见就要被镇住的。   赵清漪又问:“病历卡呢?”   他才不太甘愿取出来,然后赵清漪就在电脑上输方子,她快要输好时,陈医生回来了,看到这个病人也吃了一惊。   赵清漪就从电脑前站起来,笑着说:“陈医师,请你看看我的方子有没有可改进的地方。”   两人有轮值实习的师徒关系,师父会留杀手锏是因为徒弟学去,但是徒弟远比师父厉害,就没有什么好留的。聪明的人学一点,量小的人打压她,可是也要打压得住才行,还不如就当这师徒。   所以,赵清漪会为病人开好方,她还没有毕业,陈医生看过后会属自己的名。   陈医生也给那病人看看,断症还准,他却又问:“你开这么多牛膝?”   赵清漪说:“我觉得只服用当归龙荟丸和双黄莲之类的中成药好得没有这么快,再抓两帖药给他更对症。对于这种热浮于上,用牛膝引血气于下,这是‘上病下治’,更为治本。”   中医都是一人一病一例一方的。   中医中的“上病下治”也是整体的“治人”理论。比如这喉喉病发炎,西医就是针对病症消炎,而中医则看作热浮于上,人体上下是整体,把热引下而散去,一样可以治病。   陈医生见她用方大胆巧妙,脸上很有把握的样子,前几日的病人她的建议也都很有成效,于是也就同意了。   然后她再拿着药去抓,实习生当中药的“药童”是很平常的,护士干不了这个。   那男病人和随行助理,看她纤指这里抓点,哪里抓点,也不用称,不禁说:“喂,医生,你这样不行的吧,不要拿我的身体开玩笑。”   “你按药方拿回去称,不准的话,你来找我。”赵清漪微微一笑,手上又利落的打包中药,她做这样的事居然也可以这样优雅中透出点风流,让人看着都觉得很享受。   男人不禁笑了,说:“想得挺美的,要我来找你,你谁呀?”   赵清漪说:“医生。”   男人看看她的胸牌,这时才看清是“实习医生”,说:“就你的职位,你给我看病不会开玩笑吧?”   “你的荣幸。”   “……”男人不禁微微蹙了蹙眉,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清漪呵呵,拎起包好的药递给他,哧一声笑,说:“不耽误您回家继承银河帝国的皇位了,太子殿下。”   看他收下了药,又看了一个活体病例的赵清漪心情轻松的转身负手回办公室,稍解了之前因为眼见三十万好赚的钱却赚不到的郁闷。   ……   一连上了近二十天的班,赵清漪终于轮休五天,想要开始解决钱云帆的事。之前他还一直说要乘高铁来深市看她,并且对她居然离开羊城另找实习工作是很有意见的,可是他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恋爱时的男人对女友的容忍力比结婚后好多了。   赵清漪一回羊城,钱云帆热情似火,吃过饭后,他又想带她去开房,男人呀,憋坏了。   赵清漪却说等见过他家家长,家长认可后,同意与他同居。   钱云帆现在其实没有想就要去忙这些俗事,就说:“清漪,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们现在开心不是很好吗?我们都要分开工作难得相聚……要不你辞了那边回羊城吧。”   赵清漪说:“我做事很有计划的,现在定了,我就可以安心的赚我们的结婚基金了。如果你不爱我,不娶我,都将要毕业了,我的人生该怎么走要重新计划,那计划里就没有你了。我不想没有你,我把自己全给你就是因为我对我们一年半的感情的交代,我是真心的。”   经理人面上情真意切,可是心里想吐,她的话也不假,原主是真心的。   钱云帆现在还是有些感动的。女人如果从来没有给,男人会说女人装,男人喜欢的女人给了,他们这方面也没话说了。对于女人想要认真结婚的要求,他们如果是玩的这时该要退散了,如果不是玩的也计划结婚就顺利结婚。   钱云帆忙安慰赌誓:“我一会娶你的。这个……我明天和家里说,然后看着后天还是大后天带你回家吃饭,好不好?”   “真的吗?”赵清漪装着感动欣喜的样子,这种态度还是让钱云帆有心理满足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好吧,你先回家休息吧,我也回学校宿舍了。”   “清漪……”男人还想求。   “云帆,不差几天的,要是能订下婚事领证,我就回羊城。”   这个位面是2017年了,2008年后大学生是允许结婚的。他们一个二十五岁,一个二十三岁,早过法定年龄了。 第612章 老太婆的嘴脸   钱云帆这时候虽然碰不得荤而多少有些郁闷,但是恋爱时女友也不算是他养的,没有经济利益纠纷,两人之间也没有第三者之类,这种阶段是不会吵架的。   他第二天就和家里说了带女友回家的事,钱处长还好淡定一点,钱太太却有点神经兮兮了连连追问是哪家的女儿,干什么的,年龄、相貌、学历。   钱云帆其实也不算很清楚,从前他是很少听她讲家里的事,她开始时说自己是孤儿,他还是有怜香惜玉之心,大学里的喜欢比之社会上的相亲又多了几分真的。   钱云帆只说:“家世虽然不算好,但她……很努力的,将来是中医,也学过中西医结合方面,跟我也是校友同行。”   钱太太喝着茶,说:“云帆,我们怎么说也是官宦世家,你谈恋爱没有什么,但是结婚是大事。”   钱父是一个公务员,钱爷爷也当过县级领导,钱太太的父亲是一个高中教师,母亲是小学教师,在那个年代和底层人是不一样的。俗话说起来,钱太太这话也没有大毛病,与小老百姓相比,钱家当然生活优渥许多。   门当户对也很有道理,钱太太这时反对也是为了儿子好,正常的父母都会让子女考虑清楚。钱太太的恶是结婚后的挑拨离间和欺凌,毁了孙子的人生,当然在她眼里完全是前儿媳的错,她就不该高攀她儿子,她儿子就是她儿子。   钱云帆这时候还是爱情上脑加精虫上脑的,现实还没有摆到面前,哪里会为这样一句就甘心了。   “妈,我想清楚了,我们是校友同行,没有不合适。我们都谈了一年多了,就见见吧。”   当时追赵清漪,他也可以用了半年时间之久,他才终于打动她。   钱云帆才看向钱父,钱父放下报纸,还有他一个处级干部的气质,他瞄了儿子一眼,面上也没有多开心的样子。   “行不行,总得见了再说。”   ……   赵清漪就这样忍受着被钱云帆牵着手的不适感到了钱家的小别墅前,这里承载着原主太多痛苦的回忆。   原主本来就是因为有了孩子,钱云帆那时和她感情也好,才得以瞒着有那样的养父养母才嫁进钱家的。   她相信爱情和共同的正常家庭的美好,在关键的时候为了共同孩子暂别了她十几年顶着所有冷眼读书奋斗出来的专业,不去职场拼博而去当了主妇。   人情世道本就如此,她自己想不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不能怪别人。只是当她还在医院任职有点经济能力去承担教养孩子时,钱太太却剥夺了妈妈的抚养权力,毁了她的探望,还毁了孩子心理健康,然后间接促进了孩子杀死母亲的悲剧。当然还有钱父的漠视或者说默认。   钱太太说原主不干活,用着钱云帆的钱,可是生孩子、养孩子、做家务就不是劳动吗?这些劳动服务的受益者是谁?钱太太这种女人,比男人还可恶。   人有善有恶,原主没有权力让别人承担她人生的不幸,可是别人也没有权力那样毁掉她。   “清漪,进去吧。”   钱云帆跟她说话,才把她拉出那种痛苦的回忆。   现在要上演苦情女戏了,在钱云帆结婚之前还要当一当高级绿茶,如果他结婚娶的是别人,那就结束她的表演,如果是当初与他偷情的女医生,那只能对不起一些了。   ……   赵清漪跟着钱云帆进了客厅,这时候钱太太炖着东西也从厨房出来了。   家里有钟点工,但是钱云帆也长大不在家里,钱父平日工作忙,午餐当然不回家吃,晚餐都有一半以上不在家里吃,所以没有阿姨做饭。钱太太也只有丈夫孩子回来做得丰盛一点,平日她很多时候也是在外打麻将和太太团的人吃饭。   他们都打量着赵清漪,她也装着有点腼腆的样子打招呼:“叔叔,阿阿,你们好。”   钱父说:“欢迎,坐吧。”   赵清漪又把伴手礼送上,钱太太淡淡瞥了一眼,见着绊手礼寒酸,十分不屑。   钱太太说:“我还炒着菜,你们坐会儿。”   “阿姨,我帮你吧。”   钱太太说:“不用了,都快做完了,远来是客。”   钱太太说着就把刚站起来想要亲近她的赵清漪晾在了一边,全身上下透着骨子神气地转身去了厨房。   赵清漪对着坐在沙发上颇有威势的钱父尴尬腼腆一笑,标准小地方寒门出来的气虚又拙劣的化解尴尬的表现。   怎么说也是在官场淌过近三十年的钱父一眼就看穿她的底子薄的很,心里头虽不愿向钱太太一样为难小姑娘,但也是不满意的。   钱云帆现在还是喜欢她的,再招呼她坐下,钱父利落的冲着功夫茶,请了她喝,才问起她:“你老家哪里的?”   “梅州。”   钱父淡淡道:“外省的,能相遇就是一场缘分了。学中医对吗?学得怎么样?”   “很好。”赵清漪字面不谦虚,语气却有点虚。   这让钱父这种官场老油条也一脸看穿对方的意图和状态,只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   赵清漪忙点头,说:“对,我很自信的。”   钱父也不当场点破她“拙劣的表演”,钱父又说:“听说,你们打算尽快结婚吗?现在年轻人正是打拼的时候,现在就结婚生孩子,不是耽误事业了吗?”   赵清漪眼神有点飘,看了钱云帆一眼,钱云帆说:“爸,我也不小了。结婚后就稳定下来了,更会拼事业吧。”   钱父淡淡勾了勾嘴角,没有评价儿子,又问赵清漪:“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可是毕业前两年是关键,这两年要结婚生孩子了,再想立足又难一点的。如果不马上生孩子,这个年代结不结婚有区别吗?”   赵清漪倒是很能看透这类父母亲,但是如果是很传统思想的弱势女性遇上这样的人家,那真是灾难。   对他们来说,壮年儿子需要女人,二十出头管他泡什么女学生,在一起几年儿子的感情生活不会空窗,但如果要结婚就会甩了原来的女友找门当户对的女人。   很多女人以为找一个富二代男友是很幸福的事,然而如果她不借此奇迹地提高自己的各方面的能力条件、能在富二代家族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发挥积极作用,那么她就会体会什么叫“他不是不愿意结婚,他只是不愿意跟你结婚”。   当然如果是提高到一定的水平,虽然不结婚,对方又很有思想,那就是公平的。如果是指望着富二代就当女人一辈子的饭票那结果真的会很打脸,除非她是他前世欠下的债。   赵清漪心中透亮,说:“如果不结婚,我的人生计划就不一样。我现在在深市工作,如果结婚我就回羊城工作,我也知道爱情和婚姻是不一样的,如果不能结婚,毕业也是新的开始,很多师兄师姐一毕业就分手,我看过很多。如果云帆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我现在开始做好准备。”   钱云帆忙说:“清漪,我们和师兄师姐不一样,我说过会娶你的。”   赵清漪说:“口头的话不用担法律责任,只有结婚才是互相担法律责任。”   钱父又觉得这姑娘虽然不够落落大方,但是脑子还是有的,很多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没有理智的,钱父且又打算再看看,所以没有否定。   不多时,钱太太是做好饭了,大家一起上桌吃饭。钱父坐在上首,是一家之长,钱太太坐在左边,而钱云帆坐在右边,赵清漪坐在钱云帆下首。   钱太太看看对面坐在儿子身边的女人,总觉她就是那种想傍她儿子的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儿子也承认她家境并不好。   两人谈了一年谈爱,原主就算再瞒着他有丑爹丑娘的事,但她声称是孤儿,平日生活节俭,还要勤工俭学,这些细节也看得出来的。   钱云帆给她夹菜,十分自然的样子,这也让钱太太不顺眼。   不是官场商场的应酬宴会,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正当时,除了钱云帆劝吃的,话倒是不多。   大约半小时就吃完了饭,这时钱太太也到客厅来了,总要审审心机女。   钱太太坐在钱父对面的沙发椅上,看着赵清漪,她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不然儿子也不会看上。   “你家在梅州,父母是干什么的?”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是那种尴尬的本能反应似的,但她很快“掩饰”过去。   “他们在梅州火车站工作。”   钱太太呵呵,带着一种很有深意的笑,说:“梅州只是县级小站吧。你爸是梅州火车站站长,乡镇科级?”   钱太太虽然也看不起科级干部,她丈夫可是处级,但是她这时其实也看穿了,她肯定没有个当科级干部的父亲。   赵清漪没有马上回答,钱云帆也觉得她养父不可能是科级干部,说:“妈,不是吧,你问这些干嘛?”   钱太太呵一声怪笑,说:“我就是关心你们才问呀,问问怎么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呀,孩子都能回答的东西她怎么就不能回答了?”   赵清漪表演出像是鼓起勇气下定决心了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说:“我爸不是火车站站长,我爸爸妈妈是火车站的清洁工。”   在场的钱家三口都不禁震惊了,呆若木鸡的样子。   还是钱太太第一个呵呵呵呵一声笑,然后和钱云帆说:“云帆,你早知道了吗?”   钱云帆心想:清洁工和无父无母的孤儿相差也不大,真要说有差距,就是孤儿是从前苦,将来至少不用赡养父母,而清洁工将来也少不得要赡养。   钱云帆知道她家境不好还有点承受能力,说:“妈,我差不多是知道一些的……”   钱太太说:“那你是决定要去做火车站清洁工的女婿了?”   钱云帆不是白痴,当然明白这多少是有不体面的,可是现在爱情对他也很重要,他是真的喜欢赵清漪。   “妈,家世什么的也没得选的……”   钱太太这时候很不客气的白了赵清漪一眼,说:“你想嫁进我们家没有这么容易的。你知不知道我们可是官宦世家,我们只有云帆一个儿子,我们都希望他好,他看岳父甚少也得是个公务员老师吧?”   赵清漪很委屈地咬了咬下唇,眼中似有泪光看了钱云帆一眼,握着拳头,说:“我是真心爱云帆的,我父母虽然贫寒,但他们心地善良。我以后也是医生,我会自己赚钱赡养他们的,不会加重云帆的负担。阿姨,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钱太太看看钱父,说:“明达,你看这事还能商量吗?不管是你单位里还是现在的省人院,再不行还有我娘家,任谁介绍一个也不会是清洁工吧。”   钱云帆此时还怜香惜玉的,抢在钱父开口前说:“妈!不要这么说话,我们以后都努力工作就好了。”   钱太太说:“你想当清洁工的女婿你就去当,别叫我妈。”   赵清漪这时再“忍不住”了,一滴眼泪落了下来,然后马上拭去,强撑着不倒下,更让钱云帆看着有些怜意。 第613章 暗中机锋   钱云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又和钱太太说:“妈,为什么要这样?我喜欢的是清漪,和她是谁的女儿没有关系。我们会有我们的生活,这些东西也计较不了这么多的。”   钱云帆这个样子刺到了钱太太的眼和心,还没有进门呢,儿子是搂着她安慰,却对着她这个妈争辩,进门后还得了?   还有这么个出身低贱的穷丫头说什么自己赡养父母,什么自己赡养,是将来偷偷拿着他们家的钱去养她的父母吧。   别说云帆丢人,以后她走出去,让人说起来她有个清洁工亲家,她都丢人。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能让儿子为了这么一个处心积虑想要高攀嫁进他们家的女人而与她这个当妈的离了心。   儿子现在是被她使手段哄住了,没有脑子了。   钱太太说:“我计较?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将来在人情往来时怎么办?人人一提起来,你的脸面往哪搁?别人的岳父就是院长、局长、厅长、教授,你岳父是乡下火车站的清洁工?”   钱云帆年纪也不小了,从小就是这种中等公务员家庭出来的,也见多了。   可是他心底真的很喜欢赵清漪,他还像当初追了她半年时一样的心情,他之前一个月不见她,他真的好想她。   是要体面顺利还是要爱情?为什么就不能兼得?这像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一样放在他面前。   原主和他结婚是有孩子因素,但也总算是他为了爱情而放弃了更体面的岳父,可是爱情被婚姻磨损、又被钱太太使坏变了味,所以他渐渐厌弃了爱人追悔失去的体面。   现在赵清漪给他先安排了痛苦地为了体面而放弃爱情的剧本,但是最后他会发现原来放弃的是爱情和更加体面,男人的精神如何受得了。   本来可以红玫瑰与白玫瑰兼得,也许还有附加值的蓝玫瑰,可是因为当初放弃了真挚的爱情,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只有那事多的妈和越看越烦本就没有多爱还被婚姻磨掉光彩的妻子。当他的妻子很冤,好女人不要当他的妻子。   当然,如果他们不是这样功利,又很善良豁达的人家,那么经理人这种伎俩对他们毫无影响。   赵清漪在钱云帆发愣的时候,再落下泪来,说:“阿姨,清洁工也是靠劳动生活,他们不是不劳而获的乞丐。我父母都是善心人,我……一出身就被人遗弃在火车站,是他们细心的养大我,让我好好读书。他们不会太打扰我和云帆的,我将来有能力自己赡养他们的,真的。我……我只是想和云帆在一起。请您同意吧,我也想九月领证,酒宴可以以后再摆,我就回羊城工作,也不会和云帆两地分离了……”   赵清漪“好心”地提醒钱太太领证的事,是希望她在这边装深爱钱云帆要和他领证的女人时,钱太太能严加防守阵地。要是变得钱云帆真的愿意和她领证,到了民政局,那她该怎么办?   钱太太果然精明上道,说:“你想和云帆领证?不可能!他要是和你领证,就不要叫我这个妈!”   赵清漪更加泪如泉涌,顺势又埋向钱云帆肩头。钱云帆也是一片迷茫,但这时候总要说一句。   “妈,清漪没有做错什么呀,你怎么能这么说?”   钱太太发现只要有这个女人在,儿子就是帮这个女人的,别说她的爸爸是清洁工,就算她爸爸也是处长,钱太太都受不了。   “妈还不是为了你!你是被她哄着不听妈的话了?她遇上你是捡到宝了,千方百计想要嫁进咱们家来。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世上女人这么多,你条件这么好还怕娶不到老婆吗?这里是羊城,她就算能当上医生又怎么样,医生多得是,她也一点关系人脉都没有,还要丢你的脸、丢我的脸、丢你爸的脸。”   赵清漪说:“不会的,叔叔,阿姨,我会努力工作的。”   钱父一直都很聪明的不说话,这时说:“年轻人知道努力是好事,但是你们还年轻,现在云帆妈也不同意,这结婚总是不容易的。你要是愿意等,你以后的工作有成就了,云帆妈同意了,那再结吧。”   赵清漪暗想:这样滴水不漏的,果然是混官场的老油条,居然有反将她一军的手腕。   而钱云帆听了钱父这种话,也是下意识地偏向这个选项,这个选项是对他最有利的。既能与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又还不会被女友的清洁工父母影响自己的体面。   赵清漪含泪道:“叔叔,我虽然爱云帆,但是我也要基本的尊严,我不是外面不要钱的妓女!如果他爱我就娶我,我跟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如果不愿意娶我,我也……我也不耽误他,也不当免费妓女。君既无情我便休,你们高门大户不容我进那也罢了。”   说着,泪流满面的赵清漪站起身来,说:“我先走了,今天……打扰了。”   钱云帆忙去拉住她的手,说:“清漪,别走。”   赵清漪悲情哀怨缠绵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深受震动。   钱云帆看向父母,说:“爸,妈,你们就……同意吧,我不是要什么样的岳父,我只是要娶自己喜欢的女人……”   钱父说:“云帆,你还年轻。再说,努力和自己承担不是说说而己,我也没有完全拒绝,只不过是过几年看看嘛。”   赵清漪暗道一声厉害。   钱云帆又看向赵清漪,说:“清漪,那我们等几年,你不相信我吗?你也不要着急。”   钱太太要说什么,但是钱父看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钱父是需要钱太太这样的妻子来把握住家庭的利益,但是太过浅薄利益之争、完全失道义的立场是官场老油条做人的大忌。   赵清漪这时要是自己坚持分手走了,钱云帆心中的白月光形象就淡得多了。   赵清漪说:“为什么呢?我也是人,为什么就要受这样的侮辱?可是谁让我爱云帆呢,我可以等一等。”   钱太太深吸一口气,就要骂人了,钱父又眼神阻止了,说:“这样也好,年轻人,做事不要急嘛。”   赵清漪说:“我会在深市好好奋斗的,我会在深市等着云帆来告诉我,我们可以相守。今日打扰了,我先走了。”   ……   钱太太看着钱云帆还送那女人离开,心里还是大为光火,还要问钱父怎么能这么大度,钱父也没有多和钱太太解释。其实他们夫妻的感情也是一种利益的结合,钱父在外面也有情人,但他也没有想过要娶情人,对男人来说情人和妻子都有其作用。   一路上,赵清漪是真的心情有点儿郁闷,本来她是不想让父母的样子出现的,可是这世上不仅仅是她一个周全、做人留一线的聪明人。   面对着钱父和钱母的刚柔组合拳,加上钱云帆这个有点真情却也很现实的世俗男人,原主那种人情世故的道行哪里是对手?可不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特别是她还有所求。   无欲则刚,原主带着对钱云帆和钱家的渴望,手中唯一的牌还废了三年,落得那样的下场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钱云帆还哄着她,说以后奋斗事业有成再结婚。   赵清漪高级绿茶式哭泣,说:“为什么别的女人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到你家却是受尽侮辱?你明不明白,我为了爱你,已经倾尽所有?”   钱云帆连忙说:“我明白,我都知道。可是,我也压力很大呀!”   赵清漪哭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我真的会努力的,可是你就让我一个人面对着你的至亲的风刀霜剑。你不是也说过会爱我,保护我的吗?”   钱云帆要抱住她:“我会的,我真的会为了我们的未来争取的。”   赵清漪痛苦的推开他,说:“你不要碰我,我是会努力的,但是从此以后,没有结婚领证你就不要碰我。我愿意为你耗费青春,但是我也是人,我不会当你几年的免费妓女,然后仍然被你家人阻止,看你另娶她人。以前我跟你在一起是表明心迹,现在请你不要把我当免费妓女,不结婚你就不要再碰我。我爱你,爱到退出所有的做人阵地,这是我最后一丝尊严。”   钱云帆本能地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正值壮年,夜夜想她枕戈担待的,真的要忍到三十岁,忍到那时候有没有结果又不知道。   “为什么……”   赵清漪又抬起含泪的清亮眼睛,深深看着他,说:“云帆,你回去吧。我也回宿舍了,明天,我回深市,我会等你的,直到你给我答案。无论你给我什么答案,我仍然感激,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遇上你。”   钱云帆这时候无睱想那些,得到他喜欢的女人这样的深情,可是现实阻碍在眼前,让他十分痛苦,纠结不已。   “清漪……”   赵清漪坚强地抹去泪水,说:“我把一切都给你了,只守着最后的做人尊严等你,我爱你了,我不会说对不起的。你也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只需要你爱到底还是中场退出的答案。我情出自愿,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你记住,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一头热没用的。”   钱云帆又无从反驳了。   钱父是老油条,事事留一线,不陷入完全道义过失方。   但是这时赵清漪只对着钱云帆,这种肉麻的话才可以说,她再次夺得爱情和做人唯一尊严的制高点把球又给打回去了。   本来赵清漪没有想要演到这个程度的,都是被那些聪明人给逼的。世界上的人的智商、情商、处世老辣不会因为她的穿越而降格。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叶蔷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想问,怎么样更新更便于:   A:3000+,一日三更   B:5000左右,一日两更   C:10000左右,一日一更 第614章 戏精功底   赵清漪回到宿舍,程娟也已经回宿舍了,陈薇值夜班。她们的实习工作都在羊城,虽然在不同的医院,但是与学校离得不远,她们不上班时自回是住宿舍的,省了很大一笔银子。   而另一个室友王咏梅却是深市人,她自愿选了深市医院,但是深市那么大,她和赵清漪当然也不是同一家医院工作。   她与程娟打了个招呼,程娟此人爱说人是非,这种人在倒也显热闹,但是也得承担住她跟你道别人是非,同样也会跟别人道你的是非。   她与作女那世的莫小莉不一样,倒不是完全出于男人问题,世上本来就有这种人。   原主那事爆出来后,她就听说程娟在什么场合聊天就是说这个,程娟为全年级的中医科老校友都知道原主的事做出了积极贡献。   赵清漪洗了澡吹干头发后,正取了平板出来,用外接键盘码英文,其实她做这种有些重复的事,更多的是为了最大的程度保留英文水平和她的思维逻辑给她。虽然她知道她和现在的英文通俗比起来写得绝对精彩,红不红还是要靠点运气。   她找外资贵族医院,也有点长远考虑,也许可以认识一个有国外一点出版经纪关系的人合作。要成功,一是自己有水平,二是找对人,有这两点就差努力和运气了。   就算不红,她的战略目的也完成了80%了。给她两年时间,她能让原主精通三门外语和西方文化,这足以让她将来在国际舞台上更从容体面的行走。然后也能靠她自己的力量给健康事业做出贡献,给更多的人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她收起了之前演戏的思维,想完全投入这方面工作时,程娟却和她说起了陈薇的是非。   “我觉得陈薇跟你差远了,你怎么就放弃了去省人院呢?”程娟眼中冒出一丝算计的精光。   赵清漪哪里还是原主那样的思维,这种抛出一个诱饵的话头,引她说陈薇的坏话,还给她拉仇恨值、设对立。不过她就算不说陈薇的坏话,程娟也在别人面前会说她什么坏话的。   在职场中遇上这样的八婆性质的人是十分令人头痛的,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有礼却保持距离。   赵清漪说:“我真的觉得陈薇很好,去省人院也是靠实力得来的机会。你也不错呀,市中医院也是好单位。”   程娟又说:“你要是去了省人院,就能提前知道他们哪几个岗位招新人,招多少人了,与领导打好关系,考编制时有机会的。你男朋友在卫生系统也有点关系,到时随便操作啦!”   程娟讲起这事儿,又透着深深的嫉妒,钱云帆在赵清漪眼里是中人之姿,但是本校在临床医学科的学生中也数一数二的颜值了。当然,不可否认,赵清漪在学校的颜值也很高,只是她很低调朴素,又不爱出风头的事。当初钱云帆追了赵清漪半年的事,还是让程娟看着很不爽的,觉得她很拿乔,吊着人家这么久,最后不还是同意了?   程娟哪里会明白,那是原主自卑不敢爱,最后是被男人的浪漫攻势和甜言蜜语攻占了,最后还患得患失。   赵清漪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在钱家走了一遭,钱父那老油条还能把球踢回来,但是如果她被钱家嫌弃出身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呢?那么她虽然暂时会受人奚落嘲笑,但是道义过失方就是钱云帆了,将来她可以不被纠缠地当着白月光。所有人都说是钱家拒她进门,钱云帆也不会觉得是她抛弃他攀高枝,她将来再风光他也不能恨她。   这是一招潜龙勿用,置之死地而后生。   赵清漪这些想法在心中闪过也只是两三秒的时间,就做了一个决定,眼见她眼圈儿一红,就转过头去抹泪。   程娟拥有敏锐的八卦是非嗅觉,连忙走过去说:“清漪,你怎么了?”   “你不要说了……我……”说着又哽咽起来。   程娟浑身兴奋,追问:“怎么了?你很难过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赵清漪趴在了桌上,哽咽地说:“让我静静……”   说着,顺便合上了平板,程娟哪有心思关注平板,又去安慰开解探听的样子。   赵清漪开始怎么都不肯说,程娟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她才说:“我只跟你说,你不要和别人说……”   “好,我不和人说。”   于是赵清漪把自己打算和钱云帆结婚,但是去了他家招到她母亲嫌弃,把他母亲的话叙述的绘声绘色。   “虽然钱叔叔说可以过几年我有成就后再看,但是钱阿姨这么不喜欢我,我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好难过,清洁工怎么了,也是靠双手劳动吃饭,有手有脚时也没有去乞讨。我也会自己赚钱赡养的,为什么要把我赶出来。程娟,我好难过……”   说着埋在程娟的肚子上流泪,程娟拍着她的肩,心想:你一直没有提过自己的家,原来你父母是清洁工呀。乡下清洁工的女儿想嫁给羊城处级干部的儿子,你也真能想。   以前谈恋爱没有关系,但是结婚哪有那么容易?   被男方家嫌弃分手也是够可怜了,不过门当户对本来就是有道理的。   程娟还是安慰了她一下,赵清漪把恋情危机的事向她诉说,她怎么说面上也要安慰一两句的。   赵清漪擦干眼泪,又说:“你不要和别人说,我只是憋在心里难受,想要发泄一下。我还是会努力的,我谈恋爱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程娟嘴上当然爽快,然后赵清漪站起身去洗手间洗脸,程娟又听她在洗手间呜咽,看来是真的是要被钱家嫌弃而分手了。做了一场梦最后被打肿脸抛弃,也真够惨的,其实不要心大不就不会这样了。   ……   却说钱云帆回家后,钱太太也是数落一通,耳提面命,如果他敢偷偷去和她领证,就别叫她妈。   钱父并没有说什么,没有给钱云帆支持其实就是他的态度了,他一想象自己要是有个乡下清洁工的亲家,他在同事老友间的脸面也真的一丢丢都没有了。他外面虽然有情人,可是却没有私生子,钱云帆是他唯一的儿子。   钱云帆本来就是处于两年里,要说他一点都不怕有一个清洁工的岳父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有父母的反对,他心理也有一种解脱,他对她家世、她父亲的不满有了根源,不是他对爱情不真,而是他是亲情爱情两难,为了爱情而不顾生他养他的父母不是不孝吗?   好像等待时机成熟,她的事业稳定一点,这是最好的选项了,可惜她却说不结婚不要碰她,不当免费妓女。这可是要等几年呢?   也不能说人家待价而沽,她是给过他的,只是他家确实嫌她,拒绝她进门,她很想嫁给他的。   不娶她又想免费嫖,还有一点道德感的钱云帆就算想也不能公开说出口,那么人家女孩子总也是人,她拒绝被他玩   他真的一个头两个大,此时倒也没有花花心思了,够烦恼的了。   ……   第二天他调休又去找赵清漪,两人约在校园的亭子里,此时是暑假,大学里人并不多的。   钱云帆看到她表情虽然很沉静,但是眼睛红红的。   赵清漪说:“我不想这样可怜兮兮,不想为你流泪,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昨天要不是程娟安慰我,有一刻,我真想……你当初追我半年我才答应,之前不答应也是因为我怕你是玩玩而已,可是你那么真诚,我也是喜欢上你了……”   绿茶戏就是要满足男人心理,又让他们感动心疼,钱云帆这时抛下她的家庭的问题,想要去抱她。   她移开了身子,摆着手说:“你不要碰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你不要来骗我,爱情很简单,就是爱和不爱,婚姻虽说复杂一些,开始也简单,决定结不结,你有权利追求更好的生活,你要弃我而去,我怎么忍心拦你……”   钱云帆忙说:“我怎么会弃你而去?我也是真的喜欢你,你也说过,我追了你半年,我不喜欢你怎么会追这么久?当时在图书馆,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怎么会假呢?”   赵清漪又低头,眼见她泪不要钱,一滴滴落下来,钱云帆想着为什么她要出身这么低呢?哪怕她家只是小个体户都好呀。   赵清漪擦了擦眼泪,说:“我明天要回深市去了,我在深市等你,你要是愿意跟我结婚就来找我,我们异地领证,我可以做主自己要不要嫁给你。你要不是决心来和我领证的,我不会在深市见你的。我家世差没有错,但是我父母也是清白人,无犯罪记录,虽然是残疾人却是堂堂正正靠劳动生活的。我们家世相差太大,你家人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但你是什么态度得有句男人的话,大丈夫顶天立地、敢做敢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当初这么喜欢你,不就是因为你比别的男生更男人吗?”   钱云帆不知不觉又被将了一军,他再不能用哄她来应付保持恋爱关系,她是爱他的,等他的,只是他一直没有给准确的答案。   钱云帆忽然抓住她话中的信息,说:“你养父母是残疾人?”   赵清漪像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说的……”   赵清漪一怔,有一分尴尬,然后还是点了点头,抿了抿嘴,才说:“他们是好人,没有他们我长不了那么大。我会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自己也会过得幸福的……”   钱云帆不禁心又沉到了谷底:是清洁工也就罢了,还是残疾人…… 第615章 分手大戏   钱云帆问道:“是……什么方面的,残疾?”   赵清漪悠悠看着远方,说:“妈妈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爸爸小时候被火药伤了一只眼睛。小时候我就想治好他们,所以才立志当医生,可是学了医之后,才发现很多事情不是医学可以解决的……”   钱云帆一方面觉得她悠然远望,阳光落在她脸庞上,她气质像神仙姐姐一样美好,好像片刻的冲动让他为她出生入死他都愿意,另一方面却是理智的想着如果自己拥有这样的岳家会是什么样的灾难。   钱云帆天人交战,但是再喜欢,普通人哪里能不在意结婚对象的家庭情况。就算是女人相亲嫁人,也是会在意对方家底厚不厚,男方的父母好不好说话。   钱云帆说:“你以前都没有和我说过。”   赵清漪说:“那时没有决定嫁给你,没有必要说。你说一辈子对我好,宠我如公主,一生一世相爱,我已经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你了。”   赵清漪内心:先吐一下,这台词,难度不是一般大。   钱云帆无言以对。   这个社会多少男女谈恋爱时是不会管对方的家世的,也不会什么都说,可是结婚就要说明白的,这也没有毛病。   赵清漪把条理都布局清楚了,像是想起他没有见过她父母,拿出她的千元手机,翻开相册,里面是他父母站在他们贫穷棚户巷子里的家门口的照片。   钱云帆只觉冲击力极大……   赵清漪拿回手机,看着他们的照片却很温柔,喃喃:“爸爸妈妈很疼我的,可惜我学了医也治不好他们,他们的命太苦了,而我要幸运多了,我手脚五官都健全,还上了大学,学会了很多东西。我就想下半生尽我所能让他们幸福,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都幸福……”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的钱云帆:……   ……   钱云帆回到了家,钱父去上班了还没有回来,但是钱太太在家。   见到他连忙追问是不是去见那个女人了,再次强调:“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和那个女人结婚,你会被她拖累死的!云帆,天底下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再漂亮过几年也会不漂亮的。但是你爸那些朋友要是议论起来有多丢人,你知道吗?还有你,你和你那些同学朋友聚会,说起来有多难听?这样的岳家要是来我们家里,我们的脸在这个小区里也是一分都没有了。云帆,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为了一时冲动干傻事!”   钱云帆一直想着手机里的照片,那一对夫妻的模样,还有那个家门,一方面对赵清漪生出男人的心疼,另一方面他确实恐惧自己被这样的岳家缠上,背着这种不体面,这个圈子是很要脸面的。   “妈,让我自己想想……”   “你还想什么呀!妈不是反对你跟她谈恋爱,但是结婚绝对不行。”   这个社会上的有钱人找灰姑娘谈恋爱,泡得了多少美女也是光荣的事,证明了自己的男性魅力,但是结婚找这样的人却是让人看不起了。   钱太太又劝道:“你跟门当户对的人家结婚,你的儿子将来多了外公家的一群亲戚帮衬,而你跟她结婚,只是拖后腿的。同样的,你娶个好的媳妇,将来多了岳父家来帮你,娶那样的媳妇,多一家子要你照顾着。”   钱云帆从小见多了,就是这个圈的氛围长大的哪里会不明白,当初正是热血时,也没有预料到她家会是这样所以可以追半年,但是现在不同了,将要进社会,结婚的事也摆到眼前来了。   “妈,我知道了。”   钱云帆回到房里揉着眉心,现在一点浪漫的心都提不起来,偶尔想起那神仙姐姐一样的气质向往着,但是一想到她的美好时相伴随而来的是一对那样的岳父岳母,他好像已经能预料到将来的情景了。   钱太太晚上吃饭时又劝他,还和他分析赵清漪想嫁进钱家提升门第的心机,说有些女人就是千方百计嫁入豪门的。   在钱太太心目中,自家是官宦世家,是那种小老百姓不能高攀的。   人家古代豪门里,少奶奶有人伺候还能领月钱,连通房都有小丫鬟和月钱,生下孩儿几个奶妈丫鬟伺候。现代真豪门的少奶奶们不用上班,家中常年有佣人司机,少奶奶每月几万的自由零花钱,生孩子有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巨额奖励,孩子都有专门的教育基金。   钱家这些规矩没有一条符合,她又不说了。   港岛一带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上演宫心计,因为女人跟了男人,就算是女友也能领零花钱和礼物的,就算分手了女人的青春也不算白费,终点已经比普通人高了。   可是内地是没有这个习俗的,现在结婚可是连彩金都有争议了。这样的情况,钱太太还要说原主花钱云帆的钱,事实上多用在养孩子身上,豪门养孩子总有专项预算的钱吧。她也许为了丈夫的目光,总要收拾一下自己,那些钱加一起也不会超过当佣人赚的钱。   当初倒不是钱家经济供不起,就算是当官的为了掩饰而不能公开奢靡,请个保姆是可以的,可是老太婆对原主的坏心就是不给安排照顾,就想作贱。原主的不智失了底牌了——他们不把她真当家人,她为生孩子没上班无收入自己请不起。   钱云帆想着赵清漪这么想嫁给自己,她家又这么穷,难道她就没有想要提升自己地位的原因?   现在她就要和他结婚,不结婚就不让碰,这样拖下去有什么意义?   他还是喜欢,可是那样的日子也太可怕了,家里也不同意,不会安宁。看着钱太太又说头痛,要吃药的样子,钱云帆无奈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下午,赵清漪却忽然打电话给钱云帆,她说她的父母来羊城看她,她延后两天回深市。晚上六点半到,他能不能开车和她去接一下他们。   钱云帆说他晚上值班,赵清漪沉默了许久,说:“呃,没有关系,你上班要紧,只是我妈腿不方便,我才想麻烦你,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钱云帆不禁想象自己和那样的岳父岳母走在一起会受到的异样目光,他眼睛有些呆滞。   赵清漪说她的父母会来也不是说谎,她的父母就没有离开过梅州,也想来大城市看看,赵清漪说这两天调休有时间,可以带他们到处走走。   他们也轮休了几天,加上法定年假,出来看看,乡下人穷游。现在女儿开朗自信,又对他们极孝顺,她说有时间,他们也是心动的。   只不过赵清漪现在没有什么钱,工资都还没有发,也没有写好,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现在给他们买什么,幸好他们也很理解。   赵清漪带了他们在最便宜的那种小宾馆住,父母与女儿相见都很高兴,他们穿着最体面的衣服,但是贫寒和残疾也掩饰不了。   但是赵清漪还给他们做过复诊针灸,劝他们工作不要那么累,下班了或者休息天也不要捡废纸、瓶子之类的东西卖了。   说起这个来,她又满含抱歉地说:“都怪我,都二十三岁了,还赚不到什么钱,不然,你们早该退休享福了。”   赵母王金花说:“你都还没有毕业,怎么赚钱呢?是我们,都忙不上你什么。”   赵清漪微笑道:“你们健康长寿就是帮我了。我以后会赚很多钱,我买个大房子,再请个阿姨和司机侍候你们,我工作忙时,你们想去哪里玩时也可以去。不过,将来我可能又给你们生个外孙或者外孙女,你们可得帮我看着,现在保姆虐待小孩也不能信的。你们身体要是不好,我就没有人帮我了。公公婆婆哪有自己爸妈放心,对不对?”   二老听了,只觉生活有了盼头,女儿长大了,越来越出息,越来越漂亮,又很孝顺。   赵清漪跟他们说些笑话,他们被逗得哈哈大笑。   赵清漪挽着王金光的胳膊枕在她肩膀上,看着正扎着针的赵松要动,连忙阻止,然后给他取了针,再用酒精消了毒收好。   一家人其乐融融,他们定了标间,一家子也不是讲究人,赵清漪晚上睡了其中一张床,他们夫妻两睡一张。   第二天去逛街,到处看看,拍拍照片。虽然没有什么钱买东西,穷游也欢乐。   赵清漪还带他们去了自己大学逛逛,现在大学里学生不多,但是赵清漪还是给他们讲本校医学院的一些了不起的荣誉。   赵清漪带着他们拍照,有时遇上些校友难免也多看几眼,赵父赵母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来。   还是女儿说只要坐一个多小时高铁就到羊城,他们又是在火车站当清洁工的,觉得确实不麻烦,所以才来的。   赵松忽然问起来:“我们来是不是担误你工作了?”   “没有呀,我刚好调休,你们就玩两天而已,我有时间的。不过,明天晚上我送你们上火车,我也要乘车去深市。现在高铁很方便的,就是稍贵一点。”   赵母说:“你没钱了吧,我们带了些钱的,你拿着防身。”   赵清漪确实穷逼,却说:“我下个月会有点工资的,我也打算再找份兼职,你们那点钱自己收着买些吃用吧。我只要过了最困难的这两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松说:“你年轻,身体也重要的,还有在外面总要体面一点,会被人瞧不起的。”   赵清漪笑道:“我这么漂亮,那是嫉妒,不是瞧不起。”   说着,她带着他们逛过后,也到宿舍去走走,白天人也不多,偶尔几个校友看到,也是一脸奇葩的样子。   赵父赵母是矛盾的,既想看看女儿的学习生活环境,又觉得自己丢脸了,但是赵清漪不当回事,他们才半推半就过去看看。   今天白天,宿舍里只有陈薇,他昨日值了夜班。陈薇心思比程娟还重,她不爱说出来,但是像争取省人院的名额一样。她也不会让。   她心底再不屑,也不会当面口出恶言,就见赵清漪招待那天残地缺的父母十分周到。   赵清漪傍晚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钱云帆,说她爸妈来了,一起吃顿饭吧。   钱云帆天人交战,赵清漪软语求了,他想着看看又没有代表着他们就是岳父岳母了,于是依照她发来的地址去了。   当钱云帆在一家小炒店看到他们时,心如坠入了冰窟窿,赵清漪却是与他们相处很融洽,没有一分不体面的自觉。   赵清漪介绍了他的名字,正似想说是自己的男朋友,钱云帆扯着礼貌疏离的笑,说:“我们是好朋友。”   赵清漪像是受伤一样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当众说什么,一顿饭吃得四个人都各怀心思。   钱云帆当然是脑袋轰隆隆响着,然后感觉店里都有食客看着他,这还是陌生人,如果是他的同学朋友、还有爸爸的同事朋友、家里的亲戚见了,这将会是什么局面?   他们养活自己都难,更别说是否可以在职场上给他帮助和人脉了。   赵清漪就真的没有想攀他高枝的意图在吗?如果没有,为什么这逼他结婚?不结婚就不给碰,这是逼他就犯吗?   钱云帆再喜欢她,这时发现她有这样的意图,却发现女人的心机有些可怕。   钱云帆错猜赵清漪的心思,但是赵清漪却猜中了他的心思。这种心战,钱父还可以跟她斗一斗,钱云帆却太嫩了。   可就算是钱父,当她这样合理合法的公开一捅到底地“将军”,他也不能明说他是要让儿子白嫖她耽误她青春占便宜的。现代女人一直被男人因为门第拒绝结婚而提分手也没有失道义,女人说高攀不起不玩,去找愿娶她的人,男人无立场阻拦的——有本事就娶废话那么多。   赵清漪更想做的是钱云帆自己先提分手,将来才足够强烈怀念白月光的美好而想掐死当时的自己,进而对钱太太牵怒怨恨。   赵父赵母却是怀疑眼前的英俊小伙儿是女儿男朋友,不然没有必要就让他培他们吃饭。   于是他们还言语试探,但是话也说不太好,可钱云帆也听出来了他们是鼓励他们在一起的,心情更加沉重。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钱云帆还是主动结了账,赵清漪还想要他开车送他们回宾馆,他说收到了微讯,医院的孙医师临时有个在手术,他要去学习。   于是他匆匆开车离去了。   ……   翌日,赵清漪又带他们在街头和一些免费的地方玩了玩,下午她就亲自送他们上了高铁,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二老前一天也敏感的感觉到那个男小伙儿不喜欢他们,很内疚自己连累女儿,但是第二天看着女儿仍然温和开朗,又说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让他们不要想太多,他们才稍稍安心。   火车开了,王金花却眼眶湿了,她就觉得女儿一个人在外头太苦了,可能因为他们这个情况,她会很艰难。   赵松劝慰她,现在哭也没有用,他们现在也帮不上忙的,只有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再让女儿操心了。   ……   晚上时,赵清漪也要乘夜班车去深市,明天要上班的,打电话给钱云帆见面。   钱云帆想着近一个月她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现在却殷勤起来,难道之前真的是她的计策逼他就犯,现在又没有什么把握怕?   还是因为她那父母的事,她终究要描补粉饰一二?   他昨夜也是很迟才睡,然后开始做噩梦。   两人在一家肯D基店里坐着,客人不多,点了两杯果汁,这点钱钱云帆会付,还没有恶心到那样的程度。   就算他反感她的心机,他对她也不是恶心和恨,还是有喜欢的,只叹缘分浅。   由欲故生爱,而欲很大程度来自于男人的审美,而男人的审美是有点顽固的东西,就像张艺谋当年挑中章子怡,是因为她像巩利,那种模样就是他的审美。   赵清漪喝了一口果汁,又深情款款,一丝温柔缱绻,一丝悲伤忧怨,试问哪个男人能承受得住她这样的目光?   她很快低头垂下眼睫,一个女人沾染上深情温柔和悲伤忧怨时,也是很能撩动男人的心弦的。   目标不同,经理人就用不同的撩汉手法,她不是要把他拖妖精洞去,而是那种情深缘浅的感觉。   钱云帆心底也有撕裂一样的痛,可是他明白,他承受不了,他又已经被一步“将军”到不能哄和拖了。   就算拖着不分,她也愿意照着父亲的话奋斗给他们看好得到承认。可是她提出的可奋斗但不当免费妓女又是直中青年男人的死穴,这是钱父都没有预料到的。   这个问题却是钱父这个长辈异性都不能过问的。试想一个男友的父亲跟儿子不结婚的女友说“你跟我儿子上床吧,他也有需求,总不能靠啥啥的吧,你也需要性生活呀”之类的是什么画风。   而钱太太巴不得他们分手,更不可能会这样劝她。   爱情说到底是精神上知己相知的情感愉悦加上性欲冲动繁衍的生理吸引力,将其拆解开后,懦弱功利的男人平常装得再人模狗样也要溃不成军。   女人拒绝他能接受的状态时就是在精神上不理解他了,性欲上还不满足他,爱情还剩下多少?   他又没有英雄气概去自己承担扭转改变,也没有英雄的精神品质去克服这种人性利欲追求。   像乔峰那种蛮劲发作,别人不让他救阿朱他偏不扔下,自己死也要救下,敢与天下英雄为敌的男人有多少?   钱云帆刚要委婉开口,她忽抬起头,还是那样眉间一缕轻愁。   “我在深市等你,我希望你早点来,我们结婚会幸福的。出身没的选,可是我们可以共同创造幸福的,是不是?”   钱云帆差一点就答应了,可是一瞬间理智回归,钱云帆抿了抿嘴,说:“我妈病了,她身体也不太好。”   赵清漪暗想,那九年后打原主耳光大骂都有力气,哪里现在就身体不好了。   赵清漪表情温柔善良:“你给她看过吗?她……我也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但是以后我会努力的……”   钱云帆忍痛,深呼吸,说:“清漪,我妈带大我不容易,我爸工作也很辛苦,因为我们他们这两天都睡不着觉。你现在想结婚,我不能答应你。”   “你要和我分手?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我们可以不分手……”   “那你把我当什么?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都是耍流氓。我跟你睡是因为我爱你,但是你想把我当送上来白睡的倒贴妓女不行的。我是一个人。我宁愿一辈子忘不了你,我也要当个人,不会当妓女……”   赵清漪说着哽咽起来,而钱云帆这时也说不出将来会跟她结婚的话,这种话他自己都明白是骗她的。   钱云帆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但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   赵清漪一双泪流了下来,马上擦掉,却又落了下来,再擦掉就强忍了。   这时钱云帆很受触动,但是当男人为了前程下决心后,千万不能小看,就像早年一部电视剧《皇太子秘史》中的雍正为了皇位出卖情人,下杀手了一样。   爱吗,深爱,但是还是要这样选择。他穿着龙袍君临天下,手中握着定情信物,冷酷的目光中有一丝孤寂绝爱的痛苦,可是他永不后悔。对他那样的人来说,爱情永远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锦。   钱云帆不是电视剧的角色,但是临到关头,及时止损,这是他会做的选择。   赵清漪又泪流满面,说:“好,云帆,你很好……那么,我祝你……我不会祝你再爱上别的姑娘,我现在还嫉妒着……但是我不会来找你的,你放心,你也不用找我。就这样,行的,真的……我会做到忘记你的,我会嫁给别人过幸福的日子。我要找一个比你更爱我一百倍的男人。”   赵清漪说着,摘下他送给她的手链,拎了背包,起身要走,钱云帆忍不住拉住了她。   他看到一双忧怨的泪眼,她“强自镇定”,说:“还有事吗,你送我的花早枯萎了,我还不了你。”   钱云帆说不出话来,最后放开了她的手。她背起背包离去,身子有些颤抖,却没有回头。   钱云帆也痛苦懊恼地挠了挠头,抹去泪水,这时心痛不舍却不用两难了,他也要迎接他的新生活了。   赵清漪离开店里,五感敏锐的她当然知道对方没有追上来。   赵戏精拿出湿巾抹了一把脸,轻哼一声:“什么玩意儿!”   她又想着原主眼光真差,他长得一般呀,不过是一个处长的儿子,二五八万似的,不管是她当副总理还是赵大局长,他爹给她提鞋都不配。   好吧,好汉不提当年勇。 第616章 小儿富贵病   回到深市已是深夜,她用了五分钟快速洗了个澡,睡了五小时就六点钟了。她起来煮上小电饭煲的粥后下楼去锻炼。   几世养的习惯让她极少睡懒觉,况且原主也是那种勤奋早起的人。   听着手机下载的英文新闻,跑了半小时的步然后拉了半小时的筋,就回家去了。   再冲了个澡,用平价彩妆化了个淡妆一共才用了二十分钟。   小电饭煲中的粥已经熟了,还有一颗鸡蛋放一起煮的。她早上吃一碗米粥、一个鸡蛋、再加三片面包、一个廉价地摊苹果、一个蕃茄也花不了十块钱。去外面吃,花这个钱买的食物却提供不了霸王龙的营养和能量需求。   吃的饱饱的,已是七点四十五,背了背包骑着共享单车前往医院。大城市里地界阔,在大城市概念中不远的地方,步行也是有段距离的。找公交地铁也需要步行好一段路,其实加上等车的时间,步行和乘公交的时间差不多。所以骑车反而是最好的交通方式。   一步迈进办公室,发现陈医生和小王都到了,她容光焕发打了招呼。   小王笑着说:“哎哟,清漪,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赵清漪笑道:“天气好呀!”   小王说:“深市的天气是真让人受不了,这八月天就更热得要命,你还说好。”   “能见阳光就感觉充满力量了。”   中医内科同一个办公室就三个人,以陈医师为首,而小王也是才毕业两年的医生,加上个实习跑腿抓药的赵清漪。在这家外资贵族医院中不闲,但不会和像体制内的医生上班上到丧心病狂。   而这家医院里中医科本来没有西医科这么火,这里西医各科,专家坐镇、仪器先进齐全,很多有钱人是慕名而来的。   中医在这里也是一种对西医的补充。   其实中西医也是两种体系,思维就不太一样,可以打个比方:想要治理一个地方的温疫、寄生虫泛滥问题,一种的思维可能是去研究病毒、寄生虫的克星和药物,将之杀死;而另一种思维是看出因为水涝提供了病毒、寄生虫的温床,他们选择疏通水道治涝,那么那些问题同样也解决了。两种思维都有道理,但也有缺陷,如果互相结合补充就更完美。   而中医外科、中医内科与现代医学上的划分也是不同的。   中医内科涵盖了关于“五脏”心、肝、肺、脾、肾的疾病。中医外科则是看得见的皮肤方面、乳房、肛肠方面的疾治。   小地方的医院看中医内科的人多,因为风寒风热的人多,去小地方的医院也方便。而大城市看个感冒一般人不用上大医院,遍布的便利药店里都有懂点医药的药师,还有各种方便的私人小诊所,这就分流了许多病人了。   这家是外资医院,费用参考外国医院,还是自费,也只有有钱人才来这种地方,而来这种地方看感冒的人也不多。就算来这里治感冒的,还有分属西科管的发热科,病重病急一点的有急诊科,到他们这里来的都是不太急的病。   看中医外科的人反而比内科的多,和她一起进来的一个学中西医结合的实习生就先轮值进了中医外科。   从九点到十点,她也就是整了整资料,喝喝上午茶,刷刷手机,看看有没有钱比较多的兼职可以给她赚快钱来缓解一下目前的个人经济危机。却是陈医师接到电话,是西医大楼那连的外科主任孙医师打电话过来了,想让陈医师一起去看看一个病人。   陈医师就带了两个徒弟——赵清漪和小王过去了。近一个月的相处,陈医师也很明白赵清漪的水平绝不在她之下了,她为人虽不谦虚但是很给他面子,陈医师也就不排斥,他又没有人事权,这种有本事的年轻人得罪了没有好处。   到了更加洁净气派的西医大楼的三楼内科一间大的VIP会客室,这里聚集了有内科专家乔治、儿科的戴维两个老外,而有国内的外科专家孙医师、妇科专家何医师,当然还有他们的徒弟。这是各科专家一起会诊讨论了,因为陈医师是中医到的最晚。   只见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男人,行止颇有气势,门口都还有四个保镖、四个保姆跟着,一张轮椅上坐着一个小胖墩,实在是太胖了。而轮椅旁边有个三十岁上下的漂亮女人,想必是孩子的妈妈。   孙医师一看陈医师来了,先提醒:“陈医师来了,我们也想听听中医方面的意见。”   乔治、戴维中文不好也只打了个招呼。作为中医的陈医师,英文水平不算高,只是日常交流。   病人要紧,陈医师也不客套,直接问病人情况。   那个男人叫李平,名字普通,却是个超级土豪,他在整个粤海省也是富豪排行榜上的人物。   早年发家的奋斗是一部血泪史,他年轻时打过小工,当过倒爷,捡过垃圾,修过汽车,开过服装加工厂,又赶上房地产开发。凭着头脑灵活,奋斗精神,总有时来运转之时,到现在六十岁已经是身价一百八十亿的超级土豪了。   可是早年工作太累伤身了没有生出孩子,有钱时与年轻一轮的妻子去美国用最先进的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才有了这么个宝贝疙瘩蛋。   之后当然就是请了四个专业保姆看护,孩子三岁时就在其壕无人性的别墅里建了个像是儿童乐园的家。这真是别人家的爹的模范呀!   可是大给上帝给你这么好的命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要拿走一些东西。   在保姆先带了孩子下去回避后,李太太看孙医师没有先开口,她自己忍不住担忧地说起来,到了医院为了孩子也不能避忌了。   “天佑本来就是好不容易通过试管婴儿得来的,从前我们也听说过试卷婴儿有可能会有生理缺陷。所以我们在他小时候就做过各种检查,在遗传基因上没有问题的……”说着李太太不禁有些哽咽。   这个病号因为是试管婴儿,所以妇产科的何医师先接触的,何医师也是本院的试卷婴儿的专家,解释起来:“遗传基因上是没有问题,我看他们做试管婴儿时也做过各种染色体测试,我们现在也测试了一遍,也没有Y染色体的异常。不可能是‘克氏综合症’(先天性辜丸发育不全)和‘混合性性发育不全’。”   说着,何医师看向孙医师,让他说结论,但是李平这时不禁说:“天佑快八岁了,早年我没有太注意,但是今年我给他洗澡时,发现天佑鸡鸡太小了,蛋……睾丸的囊里跟鱼泡似的,空空的。”   说到伤心处,李平这个拼出来的草根土豪一代也不禁抹了抹泪,奋斗一辈子没有个儿子那是多遗憾呀。现在有儿子了,他要是一个先天性的太监,对他是多大的伤害,当父亲的怎么忍心?   李平这时威势都收了,虎目含泪,说:“只要能治好天佑,花多少钱都行。我也不知做了什么孽,如果要罚就罚我呀,天佑还这么小,他出生不容易。”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赵清漪心想,她怎么老是遇上不合格的父母。不过和健康相比,父母不合格一点还可以靠自己拼。   外科的专家孙医师说:“我们各科昨天做的全面检查,结论不是遗传基因的事,应该是阴茎发育不良和隐睾症。”如果是遗传基因缺陷,那么就完全没有治疗的办法了。   李平忙问:“这个是什么病症?”   孙医师解释:“李天佑的病是……肥胖引起的。他的睾丸被他肚子上多余的脂肪卡住了。但是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矫正的年龄。并且他现在有严重的肥胖症,也是一大阻碍。而隐睾的癌变率是10%,如果不进行手术,也很有可能危及生命。”   赵清漪一听何医师那个关于性染色体的强调结合刚才看那小孩的气色就猜到几分,这时果然印证了。说白了那是富贵病,小胖墩不愁吃穿,可以说一切都是用最好的最足的。正因为他是试管婴儿,怕他成长中有什么不足,加之家里太有钱了,什么进口奶粉、益智保键品、增加营养和免疫力的东西全用上,还那四个保姆像是四大金刚一样守卫着他,平日就怕他委屈。   孩子就长成这样了。   既然西医手术这么困难,李平不禁看中医师:“陈主任,咱们中医有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能能救我儿子,让我干什么都行。”   乔治、戴维等总部派来的老外专家听了他们徒弟低语在耳边的翻译,也有些好奇。   陈医师叹道:“我实话实说,这种病在中医上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我也只能建议手术。”   孙医师说:“但是手术的风险很大的。”   李平夫妻听了不禁大声痛哭,这种决定让他们怎么下?手术做还是不做?   赵清漪发现自己也不是神,她没有看过检查报告,让她这手又稳又巧又快和精力又强的人来做也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况且,她是中医实习医生,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握刀,学历、资历都不对,她持刀治好了都可能会进大牢。这时又没有夏樱雪那种超自然力量,她可以得到政府豁免施为。   赵清漪忽然一脸好奇地开口:“师父,孙医师,那是否可以给孩子恢复正气机能?肥胖问题也是饮食不当造成的脾胃受伤的一种表现,如果一边恢复孩子的脾脏功能,再配合运动、按摩、针灸的办法,在一年内让他的肥胖问题先改善,生理机能变强再进行手术,成功率也高一点。”   孙医师蹙了蹙眉,说:“但是孩子年龄再大一岁,风险仍然在,也不能保证这一年里不会恶化。”   她也不能明说,如果让她来给还没有癌变倾向的病人调理施针、按摩,一年里基本不会恶化,她也没有资格针灸和开处方。赵清漪没有再说话了,这种事个人是没有办法的。   不过她的话却又给了病人家属心理上更能接受的方案,如果风险差不多,家属是不会想要马上被“判决”的。   李太太说:“中医可以帮忙调理减肥吗?”   陈医师心中也不禁吐嘈起来,这种疑难杂症,招到中医内科来干什么。就算真能减肥也要配合,而且减肥下来后仍然没有治好,那中医是不是也有责任了。   陈医师说:“如果病人能配合,理正气,减肥是有些效果,可是重终的问题还是要看手术的结果。”   孙医师说:“如果发现病变,那只有切除了,这对孩子的伤害也是很大的。”   李平头脑炸开,切除了不是成真正的太监了。   相对于西医外科的动刀的恐怖,家属又求上陈医师帮忙看看,这和是很多病人家属在医院里烧香一样的道理。   陈医师也只好去给小胖墩看看,这里照顾到小胖墩的心理因素,只有陈医师和两个徒弟过去,由李太太陪着孩子。   赵清漪跟陈医师,看他把玩了脉,说:“师父,我能不能也试着把把?”   陈医师看她老神在在地把完,问道:“你把出什么了吗?”   “细脉,脾胃虚弱,湿邪于内,阴血亏虚。”   脾胃虚弱不一定瘦,这是吃多了好东西和补品伤了脾胃,运转不正常,积湿于内体,运动不足,又被照顾得太好了,就是明显的虚胖富贵病。   陈医师也明白这点难不倒她,另一边还是要和家属说清楚,中医拿孩子的那个症状是没有办法的,还是要手术。   赵清漪是不想揽、也不能做违背的法律的事,但是看着孩子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说:“师父,您说的虽然没有错,但是脾胃虚弱的虚胖和隐睾症一样是病。如果隐睾症没有病发,而虚胖引出更多的并发症,那有什么区别呢?做不做手术让李先生、李太太尽快认识清楚利弊危险再决定,但是不是可以先治脾胃虚弱症,这个决定却是比较容易下的。”   李平和李太太见她虽然年轻,但是这话听着也有道理,现在他们难以下决定要不要手术,但是作为家属,别的病也有危险,不能不治。   陈医师也不能当面斥责同事提出意见,有失风度,于是说:“这个问题,要跟孙医师他们一起讨论,也要遵从家属的意见。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第617章 私心的爱   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简单的下了一碗素面吃,现在她个人经济困难,根本就不能常常买肉吃。幸好圣玛丽医院提供员工午餐券,她就在午餐多吃肉。   吃了饭洗漱后,本来要加班写英文,那这一个月也写了有近二十五万个单词量的了,第一部快要完了。   重写虽然有更新的部分,毕竟比完全再创要简单,她的英文水平到时候原主也就得了九成了。   不过想到了那个小儿富贵病的病例,她又放下了写的事。   不禁思考着中医减肥治疗计划,药物处方,针灸方式,按摩手法,和递进运动计划。经理人活太久了,不想万能,也经历太多了。   于是,她一项项开始思考,先列大框,一层层递进和细节修改,当医生的人命关天,医生努力一点点可能改变一个家庭。就算是向来自信的赵清漪,对着临床治病,又事关他后期有更好的状态进行手术,她也是思考了六七遍。   不知不觉,一看又是11点半了,她才去洗脸睡觉。   迷迷糊糊间,经理人竟是又到了一片混沌之中,她不禁想到当初系统还会跟她开愚人节玩笑。其实,系统怕会干扰她,让她产生过度依赖,或者担心她对所穿越的角色人生保有高高在上的游戏感而不认真活好,所以他后来都不会在她生活中出现。除非她紧急呼叫着睡觉,系统才能以入梦的方式出现。   【系统,你在哪里?】   经理人叫了一声,没有人应,忽然她又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这样熟悉。   经理人忽然反应过来,说:【是你找我?】   那人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脸上却带着一丝愁怨,说:【我也需要和你说清楚,你感受着我的感受,但也有误会,因为有些事凭感觉和记忆,你也是分不清的。】   经理人点点头:【这个我愿意听,人的感情有时很乱很复杂,确实摸不清,这样我就靠自己判断了。】   原主说:【我就是个普通人,因为我的成长经历,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我的理想只剩下我要体面一点,我要我的丈夫儿子。可是越没有自我,越得不到】   经理人说:【这倒不是你的错。对于女人来说,愿意去付出,结果的好与坏有时也需要运气的。你刚好遇上十分俗气的男人而已。其实那种历史名人,很多对妻子都是人渣,何况钱云帆呢?这不是你的错。】   原主说:【是我的错。我觉得我就算瞒着爸爸妈妈的事,我也难嫁进钱家,后来我才没有避孕的。】   经理人接受原主的记忆,但是记忆多了负担重,经理人觉得没有意义的记忆就“屏闭”,而且由于是共情合一的,那种时候,她自然站在“自己公司”的立场上。   【避孕不是男人的事吗?】   原主说:【我纵容着他,那时我想着有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总能早点结婚。结果我耽误了关键三年,最后关头走错一步,满盘皆输。可我也是真心的,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减小对他的拖累,好配得上他。就成了你下意识里的不认同那种女人,在豪门门第面前跪下了。太可笑了!】   经理人说:【亲爱的,钱家也不算是豪门吧……】   【在我眼里,那已经是了不起的豪门了。可是他们拥有体面也不会给我,我在那家生儿子、干活他们也不会养我。反而不如清清白白,我不想再承受父母的恩惠了。】   【哈?不会吧?没有这种操作的,我已经来了,你要我回去是不行的,不是你请我。】   【你误会了,我不是请你回去,而是你既然来了,算我请你,代价我付。】   【什么意思?】   【我死了本来是还清了父母对我的活命之恩,死后污名也就罢了,可他们反而看不开,让我也只能如此。我也不想当虚荣的女人,可是我没有你的见识,从我懂事开始,我因为那些失去太多,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的脸也是嫩的,我支撑不起所有人的冷言和嘲笑……】   她一脸悲凉的样子,经理人忙说:【人非圣贤,人非草木,当满心想要融入一个群体,受到那些东西,心总会犹如寒冬。】   原主说:【你相信我就好,我死前没有什么人相信我了。人人说我是白眼狼,大家都觉得我功利。我父母有一回试着跟我院里的领导同事解释,领导同事更觉我就是那种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反面教材。】   经理人不屑地嘲笑:【人人鄙视你的功利是因为他们早一步把功利握在手中,他们不出格就拥有了,而你要努力才有。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的,看着别人为了自己早就拥有的名利挣扎,有一种优越感,加以嘲笑。而有的人是判断能力不行,被人带入这种所谓正义的情绪里,其实什么都不是。世上本没有完全的好人,所以不要太在意别人对你怎么样。】   【你是个完全的好人。】   【算不上。我杀的人和救过的人一样多。】   【但是你没有为自己的私愤杀过一个人。你是天帝、你是总理、你是将军,你也是不得不杀人的。】   【虽不是为泄私愤,但杀人就是杀人。功业建立在尸骨上,换个角度看,我不是用人命累成我的地位吗?当然,为国征战那些业孽由国运分担了去,我不用担业孽,而国许以我盛名地位和功德,这么算来比泄私愤杀人可是流氓多了。】   【我总狭窄了,一辈子竟然没有穿透‘家门’二字,我如果早不挂怀自己卑贱的‘家门’,我虽然没有你的阅历,我在社会上也是有能为的。通过你,我看明白了,别人虽然不会给我,但是自己做出的成绩别人却也难以拿走。】   【正是如此。所以将来我走后,你可以独自走好自己的人生了。】   【你不明白,我并不希望你走,我并不希望自己面对那些事,我早就厌倦了。】   【以后会不一样的。】   【我一出生,亲生父母弃我,养父母虽然养大我,但也给了我最大的人生障碍,成年后也不亲近。而身边人我再努力融入迁就却也无一人知心,接着是丈夫弃我,婆婆虐我,最后……儿子杀我。人人于我皆是苦,这一生,我已经累了。本来死后我能尽快忘记这一切,没有想到父母有那一出,我只得和你一起重来。而我唯一的挂念是本来了断了的事,养父母又付出大代价横生枝节,我不能受他们这个恩。】   【且不说能不能你自己顶,但是就算可以,这个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人生本来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了无牵挂。你不用劝我,你的初心是‘回家’,那你明白我的初心吗?是……曾经真想彻底抛下我养父母的家,我终做不出那样天打雷劈的事来,可是我想过。】   【人非圣贤,想过不是罪,法不诛心。】   【当你能那样亲近他们时,其实……我并不感动,我是真的不喜欢养父母。】   【因为我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所以能轻松上阵。那些事上,任何局外人都没有资格来评价你没有犯法的事。悲剧有时仅仅是悲剧,可世人愚蠢,总是喜欢找一个人来为悲剧负责。踏着别人的尸骨,他们的心灵就高贵了,他们不喜欢见到的悲剧让他们感受到了自己道德人品的升华。其实关他们狗屁的事!】   原主听到经理人这话,双眼都散发出神采,这是她所遇上的唯一给她说一句公道话的人,她虽然强大无比,还当过天帝,可是她的心还是理解人间挣扎的凡人的无奈的。   原主不禁第一次和人说起自己的最深处的感受:【他们虽然也想当好我的父母,可是他们确实也是伴随我一生的阴影。从小的时候因为他们,我得到的不公待遇和心理伤害,到他们偷偷来羊城看我却出车祸送到医院——那对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打开的职场局面和咬紧牙关维持的婚姻家庭是瞬间爆炸的毁灭。甚至后来认识我的人知道我儿子不认我都能给我套上是因为我不认他们的报应这种道德刑罚——可我没有不认不养他们。他们给我活命的机会,但是带给我的全是痛苦。他们不是故意的,我小时候被他们养活,可是我一生都因他们的存在而磨死,死后还有污名。】   经理人沉默了许久,说:【坚持下去,总能守得云开的。】   原主叹道:【没有死过也就罢了,死过一欠我就不想自己独自去面对那些人、那些事了。我们都是世俗人间的凡人,你想一下,钱云帆能接受我是完全的孤儿,而不能接受我有这样的父母。人间有爱,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而和光同尘,人间自有无法改变的现实,比我凉薄的人多,人间也有黑暗。我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恶,却也不像你成竹在胸,我经过这一生,已无法做到爱他们了,你一走,我不知道如何做。但是欠下的,我一定要还,我没有来生也罢,若有来生,来生不复见。】   经理人理解了,她说她死过一次了,本来就是一切恩怨都消,也不想和养父母有瓜葛了。那对养父母是爱女儿,但是就像当初她见到他们时,他们也承认的一样,他们没有孩子想要一个女儿,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夫妻的情况,可还是想要天伦之乐。   这是出于爱孩子还是人性心理上的欲求呢?   他们是那样的弱势群体,也有享天伦的权利,有时候旁观者也会想到这一点而同情他们,但是所有人忽略掉那个孩子的选择权利。那个孩子人生起点因为他们要享受天伦的权利就被定到底了,将来的人生还要背上这样的负担。   像原主人生事实说明的一样,她如果是福利院出来的,钱云帆还接受,有他们这个负担就无法接受。   这对养父母是很残酷,但是原主就不无辜?   他们办理了领养关系也没有问孩子愿不愿意,因为孩子太小不会说话。   经理人不禁想起换孩子的那个角色,玉娘是恶人,但是她爱亲生女儿。玉娘的情况总没有丑爹丑娘糟糕,玉娘忍着永远不认女儿也要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原主的养父母留下她,开始是出于善心,后来是想补偿他们膝下无人的心理上的缺失。以种花现在的社会伦理情况,难道就没有养儿防老的心?   因为种花并没有完善的养老保障体系,都是子女赡养父母的。所以他们没有想过送那孩子去更好的人家,他们从此就有女儿了,老来也有个依靠。   他们确实是自私的,看到女儿一生这么惨终还是有所触动,激发了他们无私的一面,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原主需不需要他们的无私。   这一次,好像又像他们关系的开始,他们这回的任务也无法问原主愿不愿意。   经理人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了,可是我做不了主的。】   大家都要她承担所有冷眼嘲笑,她的权利被剥夺,在冷眼嘲笑、物质极度缺乏、尊严一丝难维系下要她当个苦情孝女、要她散发出比凡人高得多的光辉,外人的道德感才满足。   原主也就拼了,别人强加给她的她都不要,她也不欠,自己对自己的凡心负责。——我为什么就没有权利当个凡人,就要活在你们决定的框架里?   赵清漪午夜醒来,怔怔发了半小时呆,然后实在太困才又睡去。   翌日,圣玛丽医院专家们给李天佑会诊,赵清漪在外围旁听。专家们左讨论右讨论,总之小胖墩先住院下来。   也根据家属的意见,先让中医内科调理脾胃和治疗积湿和虚胖,提高小胖墩的体质。   这是个大客户,院长也发了话。   陈医师面对着这样的难症和超级大土豪也不禁慎重再三。   开了调理的药方时也和赵清漪商量一下,中药一例一方。   赵清漪每每在这时候低调谦虚地提出自己对处方的看法,陈医师是内行人当然能体会其中细节之妙,也觉获益不少。   中医药方和手术一样,高明的细节就像是艺术。   针灸和按摩上赵清漪也没有藏师,她也是为了孩子,现在也不好求虚名。陈医师既然有这样的行医态度,不以她的年纪为忤,胸襟也不错,就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私下里对着人体模型,将那些复杂的针灸手法技巧、注意事项,她都讲得十分清楚,这让陈医师十分惊骇。不禁追问她在学校里师从何人,是不是医学世家出生的。   赵清漪呵呵,也不解释,要是她说自己只是一个寒门女子,人家对她没有信心,他学的也没有信心,对病人不好。   不过,这种事情陈医师自己要掂量,他敢不敢做,他什么资格都有,去听一个后生的话给人治病,治坏了后他肯定是不能找这后生负责的,而是他自己负责。   他只好做先自己有把握的,比如中药调理,这个不会给孩子有什么危险的伤害,还有运动上的指导,除了孩子累一点,也不会太危险。   ……   赵清漪与陈医师合作用保守的办法进行治疗,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其实这小胖墩还不好侍候的,在家里实在是太宠了。   赵清漪作为枪手,不能动针,但是运动和按摩工作大部分是她做的,她名义上受陈医师的指派来的。   赵清漪下手可比陈医师狠,她心中更有数,所以这天给小胖墩按摩穴道,他痛的哇哇哭叫,还叫着她坏蛋、猪头、魔女,李太太又心疼孩子有时难免要多看她几眼。   赵清漪觉得孩子生这种病是可怜,但是宠坏的脾气是没有必要理会,淡淡苦笑,先发制人说:“李太太,你们要配合治疗,如果身体这么虚,将来手术成功了,恢复上出问题,并发症多了,又是问题了。但是你们要是没有所谓,我不给他按摩穴道也行。”   李太太听她这样一说,哪里还敢怪她下狠手?   于是李太太又哄着小胖墩,小胖墩呜呜委屈哭泣,滑头地告状说:“妈妈,她打我!她敢打我!痛痛!”   赵清漪:……   李太太说:“那不是打你,是给你治病。”   “我没有病,妈妈,我要回家。”   赵清漪已经在水槽洗了手,说:“还有运动。”   “我不要跑步,又热又累,妈妈,我要吃冰激淋。”   李太太:“……”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今天不跑步,咱们比踢球。你要是能踢进球了,你就可以报仇。”   小胖墩细细的眼睛居然流出一丝精光:“怎么报仇?”   赵清漪说:“你要是踢进一个球,你就可以踢球来打我屁股,我决不躲。”   “好!”   圣玛丽医院还是有个后花园的草坪,临时搭了一个小球门,赵清漪就陪着这小胖墩踢球,渴了就喝味道还勉强可以接受的药茶。   小胖墩气喘吁吁,但是为了报仇,还是下场了。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他终于踢进了一个球去,看着那个坏蛋医生惨兮兮的护着屁股,他毫无同情把球往她屁股踢。   球没有踢中,他可以赖呀!   “妈妈,我要再踢过。”   “不能呀,李太太……”   李太太为难,小胖墩一屁股坐在地上赖,赵清漪只好让步,于是小胖墩一踢,二踢,三踢,一直踢到第十个球,终于球踢到了坏蛋医生的屁股上,他高兴得又蹦又跳。   赵清漪一脸委屈的样子,小胖墩就得意了。   赵清漪看他还有精力再运动一下,拿出杂技功力来,一个皮球在她手上能耍出花来,一下子把小胖墩吸引住了。   赵清漪就教了他几个简单的姿势,但是要练,小胖墩还真开始练了起来,他这样运动调理正气,排出积毒积湿,可以缓解虚胖之症,也对五脏运转有好处。   上班一天几乎有大半天用在小胖墩身上,五点钟时终于回到办公室,也是一身的汗。   小王也是抓药了刚刚休息,看到她说:“你和那个李天佑玩了大半天呀。”   赵清漪喝了茶,说:“明天你跟他玩,我在药房抓药。”   小王摆了摆手,说:“我侍候不了。”   赵清漪笑道:“人家是大土豪,你怎么这么没有悟性的?”   小王叹道:“我还是多修炼几年。话说,清漪,你到底是师承什么人?要是有国家承认的师承,你今年就考证呀,不用等后年。”   赵清漪是高人,别人不知道,小王哪里能不清楚?   “说了是J南大学。我们学校可厉害的,我们临床医学类的专业在国内医科专校里都排名前列,还是国内唯一一个能考全球通用的医师执照的,我明年就考出来了。”   小王喃喃道:“我也不是不认识你们学校出来的学生,哪有这么厉害。”   陈医师开过一个短会回来了,赵清漪看还趁没有下班说:“师父,我明天轮休了,您和王哥可就要更辛苦了。”   陈医师也不禁长叹一口气,要不是李家对他还客气,这么轻不得重不得的凤凰蛋他也不想侍候呀。 第618章 叛逆的巨婴   赵清漪晚上码完了书稿,第一部的《时空之子》三十万字是完成了。上了七天的班,终于轮休了,她倒不是不能连续上班,而是要解决暂时的经济危机。   这部还没有找到门路,就算找到,出版发行也要时间,而稿费半年内绝不可能到手。   她一个外地人,在高消费的深市领着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怎么过?——这对于实习生来说是多的了,体制内的实习生才几百块生活津贴。   所以,她得找另外的临时兼职。   洗洗安歇,不知睡了多久,系统终于来入梦了。   系统叹道:【我最近都忙着修炼,出关才知道那件事,然后我也对你的角色的养父母也商量过了。这既然是角色的意愿,她是真要和他们断了这关系,这也罢了。我放他们走,到时我取你角色的灵魂精气。】   赵清漪奇道:【你可以放他们的吗?】   系统:……   赵清漪睨着他,他这就像是吸血鬼放走血奴呀。   系统咳了一声,说:【你那什么表情?任何事都要代价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是不代表我就是恶人。我要是恶人,我早帮你引入歧途了。】   赵清漪想想也有点道理,这种“公司换董事会”的事对她这个CEO来说没有什么大关系,任务问原主就好。其实原主都没有什么任务似的,她本来都接受结束一切的,现在只是不想欠养父母而已。   赵清漪转开话题,说:【系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你也可以修炼成人的。】   【滚!你才是东西呢!】   说着,赵清漪就从入梦中醒来,天已蒙蒙亮,她也就起床锻炼了,霸王龙需要好体力。早晨日常诸节且不细提。   ……   八点钟从家里出发去面试,是一份家教工作,看到对方写着高薪聘请,价格面议。   开始时还要在网上过了几个基础问答,他们才从发了地址,确实在富人区。   赵清漪骑着共享单车抵达,将单车放在边沿停好。   赵清漪一看那房子,从围墙能发现里头郁郁葱葱,该有不小的花园。果然粤海省有钱人多,这一片区域住宅间楼房疏疏落落,风景优美,这么大的别墅就有二十套上下,价值起码五千万。   所以,估计她可以开价200块钱一小时,这是个令人期待的兼职,能解决她起码半年内的经济危机。   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佣人打扮的妇女。   “您好,我是来面试家教的。”赵清漪冲她微笑。   ……   赵清漪进了房子后,经理人是什么眼光,所以她想着是不是能提价到250小时,她的真是穷疯了的节奏。   不管全职兼职,利益是要自己争取的,90后胆子很大,想要什么直接提,反正这是双方谈的,合则来不合则去。   其实,在深市250元连毛毛雨都不算,只能算是早晨的白雾。   就算原主不想接手,她也得先治好现在的穷病,才能从容地为医学事业做贡献。自己都要饿死了,有什么力气干活?   她坐在那足有近百平米的大客厅里等,不一会儿,一个长相十分冷俊的男人从楼上下来。   他的皮肤不是很白,但是很健康。藏蓝色的衬衫和深灰色的裤子,一个板寸头却显得十分有味道。   “女的?”那人蹙了蹙眉,“我让人发的广告要求是男性。赵妈,送客。”   赵清漪听他一声“赵妈”,好像是叫她曾经的一个角色,然后有点代入他家女佣的角色,不禁微微郁闷。   “哥们儿,你这不地道,劳动不能性别歧视的。”赵清漪报复被一声“赵妈”刺激和被性别歧视的郁闷特别叫对方哥们儿。   那男人瞄了瞄她并不壮实的身板,说:“这位……女士,我完全是出于工作性质,就像工地不适合女人一样,并不是性别歧视的问题。”   “工地?这不是招家教吗?在工地上课吗?”   罗坚看着女人的疑问的表情不禁有点想笑,忍住了笑,淡淡说:“比工地辛苦。”   赵清漪说:“钱给到位,辛苦没有问题。高中家教这种事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了。”   罗坚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试试也可以,先过笔试吧。赵妈,拿卷子给她做。”   又是赵妈!   赵清漪忍了,然后见客厅中侍立的女佣引着她去一楼的一间闲息室,然后赵妈拿了一张卷子给她做。   见是语数外三门功课的综合,还包括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   赵清漪就算再神人,做这样一张卷子,也需要花两个小时,做好后交给了赵妈。   赵清漪靠在沙发上,心想比工地辛苦,那么一个小时她开口要300块也不过分。比工地辛苦,那他家孩子的成绩是得多烂呀。   罗坚眼睛已经粗略扫过一遍卷子,奇道:“都是你自己做的,这么快?”   赵清漪回神,说:“这是你们自己凑起来的卷子,我无法提前知道答案吧?”   “作文……这是文言文,题目是要议论文。”   “文言策论也是议论文,你不知道吗?你没有说不能写文言。因为你的卷子里语文部分这方面内容少,但是教育改革、高考改革加重文言比例,我写文言也为了佐证我有语文水平,能够满足你们的需求。你可以如广告所言,高薪地聘请我。”   “题目是爱国主义的重要性吧。”   “你题目材料一是现代国防事业的发展,我以此提取,写《教战守策》有何不对?符合‘题目自拟’呀。”虽然是文言,但是涉及内容都是现代的。   “……”   赵清漪想要赚钱,还是不要脸面好了,于是她露出友好的微笑,说:“老板当过兵吧?”   对方淡淡瞥了她一眼,说:“何以见得?”   赵清漪说:“我是医生能看形体,还有你手臂的伤像是弹片划的,加上你的发型。哪个部队还有步兵实弹演习?现在都信息化战争了。”   对方没有说话,冷淡地说:“行了,你笔试过了。带你去见见学生。”   赵清漪忙说:“我们先谈价钱,我实话说,我正等钱开伙,不然也老大不小了,没有脸来家教市场弄口饭吃。我这人公道,我一定尽力教好你家孩子。但是钱我要当日结,你们这条件加上我的实力,我收一个小时……”   罗坚难得露出一丝笑,说:“你要是能留下来,教得出点东西,我一个小时给你一千,够不够?”   “……”   “不够?”   “够,呵呵,够了。”赵清漪绝对不会说,一千这么多,三百就可以了,这都市均价的十几倍了。这一个月一定要留下来,不然下个月没钱交房租。   罗坚带着她上了楼,楼上居然有一间小教室,黑板、多媒体设备都齐全,可是里面正有一个年轻教师在讲数学题。然后有两个穿着黑色T-shirt壮汉左右围着一个俊秀的年轻男人,那个年轻男人却是一脸困倦的样子。   这哪里是请一般的家教,这是在家里办了个学校!全方位监控孩子学习。   罗坚一进去,朝那个教书的老师道了一声歉:“张老师,打扰了,先休息十分钟。”   那俊秀年轻男人站了起来,说:“哥!我不要上课了!讲的都是什么呀!”   罗坚介绍:“新来的语文老师……”他还没有问她的名字。   那俊秀年轻男人朝赵清漪一看,怔了怔,说:“是你?!”   赵清漪微愣,检索着大脑信息,笑道:“原来是你呀!你高中还没毕业吗?你不是二十一岁吗?那明年毕业岂不是二十二岁了?”   看病时是要问年龄的,赵清漪从脑中抽出资料,就基本回忆起来了。   那俊秀男人气愤地说:“你……哥,她不是老师,是圣玛丽医院的实习中医。她怎么能教我?”   罗坚说:“试用期。”   “女人我只想在床上试用。”   罗坚的脸沉了下来,俊秀男人不禁挑衅地朝赵清漪看看,说:“约吗?”   所以,这就是这里不请女家教的原因?   跟她比流氓吗?   赵清漪翻翻白眼,上前一步,说:“小弟弟,想跟姐姐约呀?你毛长齐了没?”   两个黑T-shirt保镖也不禁深吸了口气,这女人是男扮女装的吧?   那俊秀男人说:“是处女吗?你这么老,肯定不是啦,好在我也不喜欢处女。可惜,你这B的身材,我都没有什么兴趣。”   赵清漪深吸口气,治住他然后赚这高薪家教的快钱,还是走人。   想想上个月两千块的医院实习工资(她做了不满一个月),到下个月肯定凑不出钱交房租,真的要顶着二十三岁的高龄问那生活不容易的爹娘要吗?   赵哈姆雷特:交房租,还是住桥洞?这是一个问题。   赵清漪觉得自己的皮比较厚,心比较大,玻璃不起,娇羞不起,矜持不起,尊严不起,高龄时经济还不独立就是最大的没有尊严。   赵清漪面色无常,说:“你不举呀,正好,我是医生,我给你看看,把裤子脱掉。”   “……”   “是小鸡巴不好意思?我看了给你开副药,你喝一段时间,你对着玫瑰姐姐都能一夜七次郎。”   玫瑰姐姐是这个位面犹如芙蓉姐姐一样的网红,赵清漪也是最近在网上找兼职工作,偶尔在一些跳出来的某中广告里看到的。   在场男人的脸色像是便秘一样酱紫,而那俊秀男人气哄哄上前来像是要跟她动手似的,然后被他哥给挡了。   那俊秀男人说:“哥,这种女人怎么能教得了我!”   罗坚也是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利用关系找过大学教授,结果是把有身份的大学教授狠狠的得罪,还要失了高家、罗家的脸面。   他们只好在网上发广告找那种不知道阿逐身份的人,也许高手在民间呢?   试了十天半月的,还真的好多了,因为网上找的人不会像大学教授一样有身份上的心理障碍,他们不清高、不多话。这样他们也就不会在人脉中丢脸了。送去上大学,总要有点基础。   赵清漪眼见这又快又多的钱可能赚不了,只好赌一把,说:“老板,感谢您的器重,但是这样烂的学生,我每天见到就上火,我还是去找别家轻松愉快的家教工作吧。我不过是兼职,教这样的学生被气到,会影响我的本职工作状况,那会比较麻烦的。耽误您的时间,请您原谅。”   罗坚还没有开口,弟弟说了:“好,语文老师就她了,请别人我就不读了。”   赵清漪说:“你不读就不读,我不教你又没责任,哎呀,看着就糟心……抱歉,老板,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贼眉鼠眼还这么坏,我要是常常看到他,我得早生华发。”   高逐又气又恼,想要扑过来被罗坚拦住了,高逐气恼得就扛上了,说:“我就要她当语文老师,哥,你搞定。”   罗坚又看向赵清漪,说:“女士,既然我们刚才说定了,你这时连试都没试过就走,不是不讲信用吗?”   赵清漪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说:“那么,老板,我教三天试试,不行我就走,也好不耽误你家孩子。真是……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高逐又火大,说:“想走呀,没有那么容易!”   赵清漪退后一步,说:“我先出去了。”   说着她像是落荒而逃,只听那弟弟说:“哥,你别让她跑了,语文老师就她了。”   罗坚点点头,说:“试试再说吧。”   然后,罗坚让数学张老师接着教,也转身出去了。他们请的老师要全能一精,赵清漪做的卷子语数外都有,但是罗坚觉得她还是适合教语文。这样现在历史老师只教历史就可以了,还是要分开来。   高逐被保镖看着回了座位后,心火稍定,忽然转念:他留下她,那不是让她赚钱了?这是不是哪里不对呀!   ……   罗坚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赵清漪,赵清漪看了一眼,说:“对了,我没名片,我叫赵清漪,赵钱孙李的赵,清水的清,涟漪的漪。”   罗坚点了点头,说:“阿逐人其实没有那么坏,他是从小被送到国外,我姑姑和姑父生意太忙没有多管,后来就野了。在国外……有几门功课不好,呃,其实我姑姑也准备送他进国内的大学读书,但是国内外教育差异,怕他底子太差,送进去也学不到什么。”   赵清漪从这些模糊的话中也提取到基本信息。最有可能是:进了私立高中也性子太野了,然后被劝退了。   并不是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受精英教育时总能一帆风顺的,人是有感情和心理叛逆的,也有在国外书读不下去的。这种高门孩子父母没有时间跟着,如果是真野不爱学习的,请了别人跟在国外也是很难看住的。   超级混蛋的有钱人很多,人性是普适的,像韩国那些丑闻,都是有钱人干的。   所有教育资源压上去,也要看孩子吸不吸收得了,精英教育总有失败的例子。   但这孩子本性应该不坏,赵清漪见多了真的坏人,眼神不一样。   这就是贪玩不想学习和叛逆,或者他是有皇位要继承,并没有上进的动力,对他说教的效果不大。这么叛逆,也许他也是有秘密的人。   看样子,在这里是军事化管理的。这位罗先生公司要上班,还要管着表弟,也长辈想出的最后办法了吧。 第619章 给巨婴上课   赵清漪要上一节语文课,是苏轼的《前赤壁赋》,标准课时可以上三节课。赵清漪是先上第一节课。   备了半小时的课,心中也有了数,高逐也上完数学课了并休息了十分钟开始上语文课。   赵清漪一进教室,又见教室里有三个人,高逐坐在中间,两个壮汉左右守着。之前高逐上课是被逼着上的,生无可恋的样子,这时他雀跃欲试,就要折磨对方的样子。   他本来也没有叛逆到这种程度,但是在表哥家呆着被当犯人一样看着,每天五点半就要被拉起来,连上厕所都有俩哥们看着,太痛苦了。   赵清漪上课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名字和职业,然后开始上课,刚要引题,高逐用日语说:“老师,我是国外长大的,国语不好,能用日语上课吗?”   保镖甲看看高逐,说:“高少,不要胡闹!我会通知罗少的。上课还是加跑五公里?”   高逐说:“我没有呀,我国语本来就不好,刚才数学老师不是用英文上课的嘛!”   赵清漪点头说:“好吧,就用日语,但是朗读和背诵原文及作业是中文的,国语口语不行,你也可以用粤语朗读。”   高逐目瞪口呆,说:“会日语了不起吗?”   “你明白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少拿出来显摆自己会外语。现在开始上课。”   赵清漪现在真的日语上课了,淡淡一笑,说:“今日初见高同学,好像发生点不愉快,至少你不尊重女性。其实像你这样不尊重女性的混蛋从古到今多的是。”   高逐遇上好几个老师了,有的走了,有的留下来了,但是刚刚试讲就直言他是混蛋的老师还没有。   高逐说:“你敢骂我?!”   “是不是想辞退我?来呀,我和你哥说过,我进了这间教室就要收一个课时的钱。五分钟拿一课时的钱,我谢谢你。”   “你做梦!你给我站四十五分钟!”   “你确实是混蛋,但是你只是混蛋中的下品,我今天要介绍的这位同样不尊重女性的人比你混得好多了。”   “哪位呀?”他改用国语。   赵清漪也承之改用中文,引用明代冯梦龙的《情史类略》的记载,说了苏东坡以婢换吗的故事。   “古代婢通买卖,在古代是合理的,但是春娘的死,是女性人权与尊严的觉醒。尊严比死还大,如果是你这个混蛋,你一定不如春娘。”   高逐说:“傻瓜为此自杀呢,我揍他一顿自己过去。”   “你以为那么容易,你有武功吗,打得过家丁,斗得过官府?我想想,你可能立志造反,但是到了古代当奴才,你没有你现在的家世,你文不行、武不行、跑不了、死不敢,尊严出卖起来就容易多了。”   “我凭什么到古代就轮到当奴才?”   “穿越当皇帝?文官嫌你无谋,武将嫌你弱鸡,拿什么服人?拿什么治人,税收能交你手上的有多少,身边的人会不会出卖你?你在现代有继承权,可你怎么知道身边的人不会害你,你将要继承的财产会不会被人做假账掏空,你就算不想进取,全换现金存银行那还有通货膨账。至少学会看好自己财产的能力吧。”   “谁说我没有这个能力了?财务报表我也看得懂,我好几年暑假在我爸的公司学过。真是小看我。”   “我才不信呢,你看着就是很废的样子。”跟他讲这题外话他就不会走神,注意力就能牵到课题上面。   高逐霍然站起,保镖将其按下,赵清漪看看时间过去十五分钟了,不能再拖,有过交锋他能注意力在她身上。于是在黑板上写上了“赤壁赋”三个字,然后问他知不知道赤壁。   接着赵清漪激发他的回忆,引出曹操、周瑜等人物,建立知识链接,再介绍起苏轼的创作景背,在变法时期的党争复杂性等等。   如此介绍中穿插着趣味问答,拓展他的文化历史的认知,又过了十分钟,他的注意力倒一直在线。   赵清漪让他朗读课文,因为不让他读出来,这家伙肯定在偷偷游神。   两个保镖看高逐能和她说那么多话,已经觉得很有希望了,等高逐磕磕碰碰读起课文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另外三个老师留下来,他们是男人,有些事不尴尬,他们为了钱也很坚强。事实上高逐早没有那么多话和他说了,为难起来时会说这个不懂那个不懂,或者说睡着了没听到请重讲。   高逐读到“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这句时哈哈一笑,说:“原来古人这么会玩哒!”   这一句字全认识。   赵清漪半支粉笔一扔,精准地打在他额头上,高逐大怒站起,忽又转过弯来,笑道:“哎哟,赵老师,你也懂玩吗?”   “……”赵清漪阴森森说:“读完,不然我嫩死你……”   “你有什么办法嫩死我,搞笑了。”   “想知道?上完课让你看看。”   高逐又吊儿郎当地错漏百出读完书,他在国外虽然也有语文家教,但是时间少,读现代文还行,这种古文中多有非常用字。   赵清漪再讲第一段,各种古代用词的解释,并且说了第一句,就见她在黑板上快速几笔画出“秋夜月圆星稀之时,泛舟赤壁之下”的基本情景,用简图一句句解释,还插几句现代的调侃。   对着高逐这种人,一本正经地教他是听不住的,总算是讲了第一课时了,赵清漪心想着有一千块钱入手了。   下课后,这贱货还非要问她怎么弄死他,赵清漪呵呵一笑,说:“罗先生同意,我就弄。”   “就知道你不敢。”   “你读完了,干嘛弄死你?”   “……”逻辑已死。   上完一节课,罗坚让她让完这一课《赤壁赋》,于是她就上到十二点钟。   高逐倒是没有打瞌睡,就是一路抬杠,赵清漪也见招拆招,各种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赵清漪为了赚这合法的快钱,也是展露了她的十八般文艺,文中客的唱歌,她也引用些宋代左右的词曲唱腔来一段。   课最后五分钟,因为文中提到曹操的《短歌行》,让高逐拿了吉他弹一段,赵清漪看到他的私人教室后面摆着吉他,猜出他能弹。   他果然对弹吉他唱歌还比较感兴趣。   她在他做小练习时在黑板上写了吉他曲谱,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几分雀跃欲试,去拿了吉他过来记记曲谱。   其实这时已是下课时间,他也没有吵着下课,开始弹着吉他曲谱,而她拿着数学老师用的木尺击案以歌相和。   唱完一曲,高逐还觉很新奇,赵清漪笑着说:“苏轼当时与朋友游赤壁,也就是这样一起唱歌吹奏的。玩得尽兴又散了心,回去文兴大发就写了这首《赤壁赋》。学文不仅仅是为了功利,而是品味文辞之美,领略纵横古今的广阔天地。”   高逐觉得这个语文老师至少还能聊得上话,还可以玩玩,说话也利索语速快,还有些真本事。虽然有时也挺讨厌的,但他都会找回场子的。   熊孩子这种生物,不管是什么年龄,对上虚弱的人他会将之当尘埃,但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见你有些真功夫,心理上就有点被夺气势了。   上完了两小时的课,赵清漪再和罗坚签协议,她说了自己的情况,平日白天不能来,只有晚上七点到九点半之间,但是周末可以来的。   “我并不知道是这样的家教,是家里开学校教……”说着不禁挠了挠头。   他们大概是不相信高逐在学校里能好好说了,所以用这种办法。   “没事,我们考虑到这一点了,很多名师在学校有课的,所以优秀的老事可以排课在晚上的。”   赵清漪暗想自己是很优秀的老师了,这种巨婴也是家里真的太有钱了,不然将来在社会上有的受了。他说起来是会英语、日语,可能请过语伴,但是高中水平的知识面还是不足的。   赵清漪说了自己一般每天晚上都有空,如果别的老师只有周末有空,她可以在上班日调休的。   于是又合计了课程安排时间,花了十五分钟。   最后罗坚用手机转了两千块钱给她,赵清漪收到钱,心情还挺美。   “赵老师午饭还没有吃,留下吃午饭吧。”   “不用了,谢谢。”   这种雇佣关系,彼此间也不熟,对方可能另有安排,罗坚也没有再请。   ……   赵清漪骑着共享单车,心情舒爽,越过洁净马路,十分钟出了这一区域进入市区。肚子饿得厉害,想想穿来后基本就没有好好犒劳自己,今天赚钱了,就找了一家平价涮窝吃午饭。   正当菜上来时,她的电话突然微讯响了一下,一看居然是室友王咏梅。事实上,赵清漪的朋友关系都是很淡的。   没有至交,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就算是冷眼嘲笑她的人也不是她的敌人,她只是他们看不起的人而已。   【赵清漪,我听人说你在深市呀。】   王咏梅是深市人,在赵清漪来深市找工作前她已经在市人院实习了,深市的市人院也是不小的。   赵清漪回复:【是。】   【现在同学都在说你的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   【你和钱云帆结婚不成分手了,听说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过去的就过去吧,我尽量不去想。】   【还是要自己挺住呀。最近你的消息有点多,还有人说你父母是残疾人。】   赵清漪在班里就算很朴素那也是天生丽质的美女,只是气场和穿着打扮上输了。这时她的事被传开来,班里人人知道,甚至年段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家分享着八卦美餐   赵清漪说:【是,我的父母是残疾人。】   【真没有想到。不过也没有什么,都长大了,以后还是要孝敬父母的。】   【谢谢你关心。我正在吃饭。】意思是不聊了。   赵清漪心想:所以现在很多同学都知道钱家因为嫌弃她家穷,钱云帆才和她分手了。   其实女人嫌男人穷分手和男人嫌女人穷分手一样被人说,但是说女人嫌男人穷的多一点。   男人才最因为自己没钱而自卑,希望有漂亮女人会在他没钱时喜欢他,他有钱后却未必对人家好。   而女人很大部分的人分手会看有没有第三者抢了人,是自己斗不过第三者的原因,或者男人心中另有她人。   所以被分手者是男人怪女人物质,许多女人也常怪另一个女人下贱。   赵清漪做出的样子是因为她没钱没家世被嫌弃扫地出门,倒有点吊丝男的性质。 第620章 大人物出现   如此,赵清漪过上了一个星期中白天在医院上班、四个晚上和调休日上午要去当兼职语文老师的日子。   日子过得辛苦而平淡,不知不觉进入冬天,但是深市的冬天是暖和宜人的,早起也没有什么困难。   在有兼职后的第二个月,赵清漪感谢自己,也感谢罗老板,手中有几万块钱了,就找了一家中医工具的厂家,斥八万重金给打造了一副她定下标准的金针。   这种极细软的金针国内外几乎是找不到人敢用或者说用得了,这是需要点气功的。   在这个位面世界,她当然是不可能像上个世界一样功力深厚,能驾御神秘之力,但是气功她却能修习得比谁都精深。   气功古代文献浩如烟海,想要读懂读完这些文献资料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还要修习者具有道、儒、医方面的专业知识水平和对其逻辑体系的深刻了解。对于一般人来说其概念就很难领会了。   所以,就算是现代的武术家和老中医也只通些皮毛,他们也没有时间钻研。   赵清漪在时间上面却是开挂的,她练气功就像是刚刚做完一套模拟卷,已经考出了满分,再考试的时候,卷子和模拟卷一模一样,智商中上的人只要花时间,都会一样考满分。   她的历练是任务,也炼自己的心。   十月底时,她有空时就自己玩上了那套新工具,对着人体模型扎,或者对着自己扎几针,看得小王心底都发毛。   小王想要试试时,他拿着软针对着人模就怎么也扎不进去,难免就对大姐献膝盖了。他怎么说也是医三代,眼界不凡,学校里也见过不少大师了,就没有见过这样牛逼的人。   赵清漪一副本事外露的样子,不是为了虚荣和钱,而是让人明白:她有这个能力,她要做什么或者老实谦虚提意见的时候,请别不问清楚就反对打压,不然对病人和整个科室都不利。   聪明人对上这种事会有利益判断的,除非自己有把握比她厉害,不然在专业上与她这专业极强的人对上,一定会被打击得很惨还连累病人。   赵清漪给足陈医师面子,他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医生,她也和小王也打好关系,有三个人刚好配合制衡。不然万一陈医师心中不舒服而做什么的话,赵清漪要破局会难一点。   小王知道了事实,陈医师万一器量不行而不容她,就要先收买小王闭嘴。   小王的利益肯定和陈医师是不一致的,他们没有这么巧两人就要为了不知所谓的东西团结一致。真的全都不喜赵清漪,做什么时不但要担心赵清漪的反扑打脸,还要担心对方的倒戈。   这也是因为赵清漪还没有执业证,想要在实习期间治病救人并且自保,就不得不使的心机。   管不了别人喜不喜欢,她只要自己不犯法、不违背道义,就无愧于心。   ……   赵清漪和陈医师一起给小胖墩调养减肥,小胖墩虽然因为要节食,以前喜欢吃的再不能吃而大闹,但是李家夫妻意识到问题的严肃性,自己管着孩子。治疗了一个多月,他也习惯了,医生开的药也有作用,所以他不会经常吵着要吃那些对他不利的食物了。   到了十一月底,八岁小胖墩原本都有将近一百斤之重了,这时三个半月过去,每天喝药、针灸、按摩、节食、运动相结合,他体重降到了七十二斤,眼见着照片对比就不一样,健康帅气了不少。   这让李氏夫妻心底也充满着盼望,而中医内科在这家刚刚去年成立的外资医院里的名气大了起来,陈医师的名气在医院内也大起来。   小胖墩的病对外虽然是秘密,但是他在医院减肥调养的事还是有医院工作人员及病人知道。   一些病人和家属看到他在这里看中医,三个多月内身体调养好了这么多,在有钱人圈子里也传出去了。   许多人来挂陈医师的号调养身体,现代人处在亚健康中的很多,而中老年人身上总有点病痛的。中医内科居然变得跟中医外科一样忙,赵清漪也有机会多见一些活体病例。   以她这样的人精,已经是望气就能看出七七八八来了,但如果不是陈医师给她机会或者病人情况严重,她都很少主动揽事。   陈医师看得病人越多名气越发传播出去,经过他调理的病人大多数都明显感觉得有效果。   陈医师也明白赵清漪在其中的作用。   有些他都没有把握的病例,她会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觉得极妙就采用了,都获得了正面的效果。而他自己在见过这些病例后,水平确实更有所精进。不过像她那种出神入化地给自己扎针的功夫,他是没有这个功力。   这天,赵清漪刚好给小胖墩穴道按摩完毕回到办公室,陈医师接到李副院长的电话,说要请他给一个重要病人看病,这需要出诊。   陈医师一听人家的身份,心想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找上自己,但是也不敢大意,叫了赵清漪当助手。陈医师知道事关重大,这肯定不简单的病症,多个高手暗中商量也好。   赵清漪当然有兴趣,和陈医师背着中医医药箱乘上对方派来的车前往。车开了半小时,才到了一片老别墅区域,赵清漪是人精,看出居然是干部住宅区域。   一般来说,大领导都是有保键医生的,而真有急症也是去人院的,这次居然找到外资医院的中医。   这事儿对于常人来说是挺搞笑的。   说起中医的事,搞笑的事还多着。   却说欧美国家不太信任中医,但是对针灸接受度很高,在这个位面也差不多。   还是当年一个美国记者詹姆斯随基辛格访花,为总统打前站,突然阑尾炎发作,切除后却有并发症,腹有胀气,疼痛难忍,于是就接受了针灸治疗。   鉴于效果特别神奇,他回美国后就在报纸上发表记录这次经历,当年正值两极争霸时期,美国和种花正要破冰防备S联的威胁,两国人民都关注基辛格的这次访花。詹姆斯又在新闻界享誉盛名,很得美国民众的信任。   这事儿掀起一阵针灸热,然后美国马上开办学校,定下标准,美国医学界关于针灸的各种论文纷至踏来。美国的针灸水平非常高,反而国内的水平和研究要落后许多。   所以,这样的疑似大领导身份的人来找一个在美资医院工作的中医看病,搞笑,但是没有毛病。   一进院落,看看赫然停着当地的001号的车,赵清漪不禁深吸了口气。   这种有官邸性质的别墅没有那种大富豪的别墅任性豪华到丧心病狂,也不知是不是人的心理作用,透出一种权力的压迫感。   不过,赵清漪看到花园的花卉中间种着一小垅疏菜有些破坏了这种压迫感,不禁微微一笑。   陈医师带着她进了宅内,也有龙书记身边的秦助理上前招呼他们了。   客厅中坐着李书记和其夫人龙华芳,李书记的妹妹李文昕,李家另外的孩子却都不在深市。除了李家人之外,两个资深的领导保键医生和助手徒弟们也在场。   秦助理介绍了陈医师,陈医师先向李书记和龙华芳问候,李书记为了自己父亲的病操心,也没有说太多官样文章,态度却算是“礼贤下士”了。   他是市书记,可是由于深市的特殊地位,却是省级的高官大员。陈医师在外资医院工作,就算收入高,职称也高,地位是天差地别的。   其中的中医师冯医师先向陈医师打招呼:“久闻陈医师盛名,一直没有机会见见。”   陈医师来之前向司机打听了粗略的信息,说:“都是虚名,还是要请冯佬、黄佬多多指教!”   西医的保键医生是姓黄的,也过来招呼一下。   然后,陈医师也就问起李老爷子的病情,冯、黄二人没有介绍。   冯医师对李书记说:“李书记,还是请陈医师给把一把脉象吧。”   大家本都是同行,他们也算是名医了,他们没有治好,李书记听了李文昕的话,说圣玛丽医院有一位医术精湛的中医,李书记担心父亲,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冯、黄二人虽然到了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没有见过的,他们不算是卑鄙之人,但是也是有些争胜之心的,要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有能耐。此时不提给他看李老爷子的病历,而直接上陈医师诊脉,就要看看他的水平。   陈医师当然也明白,自己不拿出点真本事,是要在行业内闹笑话的,他虽然不像赵清漪这个名义上的徒弟这么深不可测,但了是有极高水平的。不然圣玛丽医院筹建时就不会去江州请他来坐镇了。   当然陈医师也考虑到了自己儿子在深市工作才举家过来,他的妻子原来是护士,却是暂时协助儿媳带孩子。   为了方便,李老爷子住在别墅一楼的大套间,虽然病着,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   在外间时,赵清漪就听到李老爷子呕吐的声音,那时李文昕就进去看老父亲了。   进门时果又见李文昕着拿止呕药给他吃了两粒,这时好在没有把止呕药吐出来。   李老爷已经九十岁了,是当年跟着主席工作的人,这样的资历摆在这里,李家当然不一般了。   李老爷子的床可以折叠,就像医院里那种床,主要是为了调整让他舒服的角度。   陈医师到了要老爷子床边坐下,赵清漪跟在其后面,看到李老爷子头发斑白,人虽醒着。   赵清漪看他额上有一块疤,还有旁边的床上还放着一个枕头,不禁有几分猜测。   李老爷子说:“劳烦大夫走一趟了。”   李老爷子虽然病着,意识却还清醒,人处在这个年纪地位,却很有礼貌风度了。   陈医师道:“请老爷子伸手。”   李老爷子将手放在床旁边的桌上,上面有铺着桌床和垫手腕的小枕,陈医师就搭上了李老爷子的脉。   陈医师三指扣上脉门,过了足有两分钟才收了手,面色平和地看向冯医师,说:“我观李老爷子的脉像是胃气虚弱之极,这也是李老爷子年纪大了,体质才衰弱下去,脏腑各器官都老化,运转不良。”   冯医师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黄帝内经》云:‘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胃气正,则其它脏腑随之运转活了,病气自然就驱逐体外。我也据此开了方,煎了药,但是老爷子此时吃什么药都吐。”   赵清漪心想:这胃气几无,哪里会想吃药?   黄医师说:“其实老爷子九月底入秋时去京城探友,不慎得了严重的流禽,此后流感的发烧、咽痛等症状拖了一个月才稍好,之后却是食欲不振、长时间便秘,加上失眠焦躁,人也越来越虚弱下去。这是第八天没有通便了。”   李书记说:“父亲还是吃不下饭,更喝不了药汤,喝多少吐多少。”   赵清漪心想:胃气本来就几近于无,本来就难受时,难吃的东西当然不想吃。   赵清漪想着经理人本尊时,在心性上她算得是铁娘子,但是也有些娇气的小毛病的,其中一个毛病就是讨厌喝药。她得感冒喉咙痛的之类的重流感,医生就给她开双黄莲口服液,只喝小半瓶,她能把自己之前吃的饭都吐出来。反正那些药都用不了。   陈医师本来心中拟了个方子了,但是听说老爷子已经吃不下药汤,也不禁一头黑线汗。   陈医师说:“冯医师,你给老爷子施过针吗?”   其实冯医师施过针,但是对着一个九十岁的病重老人,其儿子是省级高官,他哪里敢扎深的穴位?   而且老爷子这个状况,他就算扎深的穴位,他也没有把握。   于是冯医师说起前天就施过针,但是昨天也没有见什么效果。   黄医师也说:“李老爷子年纪大了,西科方面当然也有通便的药和手段,只是到底太过折腾,这时候,老爷子身体本来就虚弱,用起来太过危险。”   赵清漪不禁呵呵:这是指望陈医师是神仙吗,施法让李老爷子就康复?   药,喝不下去;施针,不能用大号针;西药通便的虎狼药和非常手段也因为他的年纪不敢用。   总之:老人和婴儿都是特别难治的。   但是面对着一个省级高官,陈医师不管心里怎么想也不好说出来,居然看了赵清漪一眼。   赵清漪暗道:我有什么办法?我是能扎针,我的针也细,这种情况,我扎个三针,九成是会好转,但是我没证呀!   陈医师见她回应也不禁轻轻叹气似的,赵清漪想说:这时候我揽事过来,我也没有资格施展,给你惹麻烦。   赵清漪脑子急转,忽说:“陈医师,其实我倒是见过一个土法子,不用喝药、也不施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危险倒是不危险。”   李书记看向陈医师的女助理,觉得这也太年轻了一点。   陈医师说:“你的土法子许多我都没有见过,你说说无防。”   赵清漪说:“不用的话,也就没有必要说。”   冯医师看看赵清漪,说:“陈医师的助手说话倒挺有意思的,不说怎么知道行不行?”   李书记觉得这年轻的女中医太过孟浪,不想理会,倒是陈医师有点明白,可能是不想当着病人的面说。   于是陈医师向李书记和李老爷子先道了一句歉,说自己并不会比冯医师高明。   既然他这么说了,也不好挤在李老爷子房里,大家就出了房门,李书记也出来了。   赵清漪停了步,看看陈医师,再看看李书记,陈医师说:“你还在想你的那个偏方土法子?要是真的不危险,拿出来与冯医师参详一二。”   冯医师不禁微微蹙眉,以他的中医权威身份还跟一个这么年轻后辈相提并论吗?   赵清漪说:“陈医师,两位前辈,其实我也是有点薄见。我瞧李老爷子这也不算是病,而是年纪大了器官脏腑本就衰老,加之黄医师说的因为入秋时的重流感身子虚弱、长期服药,对胃功能的伤害更大,药物压制了胃功能。脾属土,与胃、胰互为表里,胃主受纳、主降浊,李老爷子这是上不受纳,下不降浊,也就是所表现的呕吐、便秘。”   冯医师说:“这个道理我懂,可是现在开的中药汤也会吐掉,药效不吸收,那怎么能好?”   赵清漪说:“这又是一个鸡生蛋的哲学了。药是为了治这胃气几无的症状,但胃气几无又凭什么就消化吸收药呢?”   听到这里,李书记反而觉得这年轻女中医说话有点意思,问道:“那么你有什么看法?”   赵清漪压低声音说:“大家除了三餐到点饿的时候之外,什么时候最想吃点东西?”   李书记夫人龙华芳说:“遇上特别好吃的东西。”   “你没有吃,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好吃?”   “闻到香味……”   赵清漪点点头,说:“对,闻到香味想吃,这是本能。人一闻香味就津液生、肚子叫,嗅觉与胃之间是有联系的。”   冯医师一想,忽道:“妙呀!”津液生、肚子叫就是胃气生了的反应,而胃气生了,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   赵清漪道:“只是,对李老爷子来说,这天机不可泄漏。”   ……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李老爷子躺要床上,身子虚弱,吃又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女儿李文昕进门来扶起了他,说:“今天也不冷,我打开窗通通空气吧。”   说着,又给李老爷子戴上帽子,他是病号,就算现在有二十度,也不能让他受凉。   李文昕打开了窗户,陪着父亲说会话,说起小时候的事。   李文昕这时候特别感性,李老爷子虚弱地病在房里有女儿这样陪他说话,心中烦闷稍解。   正听李文昕絮叨起她的儿子,李老爷子的外孙的事,李老爷子很听得住这些事。   忽然闻到一阵异常香甜的味道,李老爷子不禁又仔细闻了闻,喃喃:“我怎么像是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   李文昕说:“是家里的阿姨今天买菜买了红薯,大哥想起当年下乡时没有什么好吃的,就会在村子里烤红薯吃。说这个烧着不好吃,要烤。”   李老爷子不禁想起那些风风火火的时光,和年轻的革命战友们围着篝火,捧着红薯,吃的真香呀!就是这个香甜的味道,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他有多久没有闻到这样香甜的气了,而不是那些苦哈哈的恶心的药!   李老爷子说:“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取一个来给我。”   李文昕眼睛一亮,心底一喜,却没有说出口,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她回来,说:“还没有烤好。”   李老爷子大为失望,看看外头风和日丽,说:“你推我出去瞧瞧。”   ……   李老爷子出了屋子时,发现李书记正在院子的太阳伞下喝着下午茶,旁边也没有跟着那些秘书、司机之类的。   李书记见到他连忙过来推轮椅,又问他撑不撑得住。   李老爷子说:“坐着轮椅,又不是去打仗,怎么撑不住了?”   到了太阳伞下,看着阿姨和龙华芳果然在旁边烤红薯,李老爷子不禁看着那炉子,这时李书记递了一杯温热的红茶给他。   李老爷子闻着红茶也很香,不像药汤,于是喝了一口,觉得化去了口中的一些药味,这时他也没有吐出来。   不多时,龙华芳就端了烤红薯过来了,她小心剥开红薯皮,露出里面金黄的颜色,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气息。   忽听李老爷子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的声音,他们挨得近都听到了,心头不禁大喜。   等龙华芳将剥了半个的红薯递给老爷子,就见他吹了吹,咬了一口,吃了下去,表情轻松。   等他将一小个烤红薯吃完,也没有见他吐,在场的子女、儿媳都觉得十分神奇。   吃了一个烤红薯后,不久听李老爷子放了一个屁,他们又十分高兴,会放屁就是能降浊的表现。   李老爷子吃完了一个烤红薯,觉得在这院子里风和日丽,吃烤红薯的十分惬意舒服,不禁也有些困倦。   实在想睡时,才让他们给送回屋里去。   ……   赵清漪和陈医生其实也留下来观察了,她懂老病人的心理,让实行这个方案时医生都不要出现,所以他们医生都聚集在屋后的院子里静候。就像久病过的人会下意识里排斥医院一样,医生在旁边也会有压力。   等老爷子回房后,李书记才过来,兴奋地说:“老爷子居然吃了两个小红薯!没有吐!”   在场的医师和他们的助理都十分高兴,李书记过来和赵清漪握手,说:“年轻的小同志很有些能耐嘛!”   赵清漪不卑不亢,微笑道:“我也是以己度人,我自个儿不饿的时候,闻到烤红薯的香味都想尝一口。”   冯医师说:“《本草纲目》记载:‘番薯具有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阳之功效。’这东西就选得好呀,我只想着药方,脑子到底不如年轻人活。”   黄医师说:“番薯里有粘蛋白,既能有效地防止心血管壁上脂肪的沉积,维持和增加动脉血管壁的弹性,减少皮下脂肪的堆积,防止肝和肾中结蒂组织的痿缩,又能防止疲劳,恢复精力,防治便秘,强身益寿。经常适当吃一些,确实对身体好。”   中西医都能找到解释,赵清漪也只微微一笑。   李书记虽是大官了,但这时候也会周到,就像是大领导下乡时还是会和老百姓握手一样。他最关心老爷子会不会好,也没有怪陈医师来时和冯医师的办法一样用不上,也感谢了他。   而冯医师、黄医师也不能轻看赵清漪一个小小实习医生了,这人没有给李老爷子把过脉,也不开方,居然看穿此病症的最关键的矛盾点,想出这么简单有效的法子。   而他们会很多方子,但是方子再妙,李老爷子吸收不了药也没有办法。   真的是大道至简吗? 第621章 难撩的赵老师   翌日中午,陈医师就得到了冯医师打来的电话,说上午十点时,李老爷子上了大号,排出一些宿便,他也已经能进食了,只要不吃过多就不会出现呕吐的症状。   总的来说,陈医师还是高兴的。   其实,陈医师也明白,像赵清漪这样的医术,总有一日会一朝化龙的,自己一把年纪了,何必要打压她呢?何况打压得住吗?   他能增长一些见识,精进医术时自己名气也增长了,何乐而不为?至少,赵清漪虽然不算很谦虚,却是一个懂得分寸和做人的人。她不会横行霸道,以为自己是龙傲天;她也不是那种喜欢踩着别人上去,把别人打击掉好显得自己出众、不让别人生存的人。   赵清漪也心情愉快,因为12月8号又发工资了。   鉴于她其实是科室水平最高的人,科室绩效增长中的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她,而且她还承担着小胖墩的大部分的按摩和饮食指导、运动指导工作,陈医师也不好意思,知道她能耐比他强得多,就有示好之意。   她的固定岗位工资部分虽然仍然领着实习医生的等级,但是绩效科室分成中再分成时,陈医师是内科之长,向医院提交了科室分成方案。   他向医院领导说了她确实是人才,隐晦地提了遇上几个病例时她发挥的作用,新成立的外资医院没有体制内的那么多顾忌。而且这是中医内科内部定的方案,不损害医院的利益,医院也想留住人才,于是就同意了。   赵清漪就这样得到了32%的中医内科的绩效分成。   之前,她在这方面的收入才占分到科室的绩效的1%,而且之前中医内科的陈医师名气没有这么大,生意没有这么好。   她的收到手的工资就很可观了。陈医生的名气大、找他的病人太多了,没病的人都还来找他,他现在领着像港岛医生一样的收入,一个月能有16万软妹币。   赵清漪的岗位工资太低了,但是绩效分成工资相差就没有那么大,也能收到手近7万。   如果她进体制内,这是绝对不可能的,700块都没有。   人与人之间,如果有能耐的人在钱上的最大不公平解决了,那么大家就都能更放心地合作愉快了。   赵清漪现在有钱了,所以觉得住着那种像毛坯的房子不太舒服,于是就找了拎包入住的一个单身公寓。这一个新区由于炒房客的空置房还有,而租客源还没有最大规模涌进来,租金相对不算是很贵。一室一厅一卫一阳台的四十坪左右的小公寓,一个月五千八。   赵清漪一下子就付了半年房租,反正她东西少得可怜,自己动手搬进了新家。   当她躺在沙发上时感觉自己圆满了。   就像前生的角色完成的绿洲计划时的那种满足感,大约还有那种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约会浪漫……   呃,还是不适合想这些。   等再过两年,她考出执照了,那会活得更自在一点。   她也可以多发表一些论文了,名气打响一些后,可以再弄些学历。尽管那些博士都比不上她,有什么办法呢?   乔迁新居第二天也是她的轮休日,昨天因为乔迁而请了假,直接布置作业,今天她是在罗家的私人学校里上午两节课,下午两节课,白天休想逛街买衣服了。   医生最大的职业好处是对穿着要求不好,就算你里面穿着香奈奈,你也得把白大褂给罩上,不要臭美。   但是她现在的地摊衣服真的不怎么符合她的生活品味。虽然她总是有一半以上的钱花在慈善身上,做的工作也是利国利民的,但是赵清漪是每一世善待自己的人。   将共享单车停罗家大别墅围墙旁边,她去按门铃,女佣给她开了门。   这时正值八点十分,上午的“早读”时间,赵清漪的家离这有些远,她早上就没有锻炼,骑车当锻炼了,骑了近五十分钟才到。   罗坚还没有出门,大约有钱到他们罗家、高家这个程度的人也不一定会点卯的。   他正在餐厅吃早餐,从玻璃墙看到了她,冲她招了招手,那种像部队习惯的招下属过去的方式真是够了。   赵清漪走了过去,他也正用餐由擦了擦嘴角。   “罗先生早。”   罗坚问道:“赵老师早。你昨天请假了,有什么事吗?”   赵清漪说:“要扣钱吗?”   罗坚不禁一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赵清漪摇头:“没有困难,我很好,就是搬家而已,还要打扫一下,半天来不及。”   罗坚微微一笑:“你一个人搬吗?我听你说过,你是外地人,亲人都不在身边。”   “对呀。”   “其实,你可以请人帮你搬,而不是请假。”   赵清漪还想保住这份待遇极高的兼职,只好说:“给您造成不便,我很抱歉。”   老板高薪请员工是来做事的,他对员工的要求自然是要拼全力做好,赵清漪不是玻璃心。   罗坚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找人帮你。”   “谢谢,但是这种小事,我自己可以。”   他点了点头,起身说:“那去看看阿逐吧,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水平有没有提升。”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暗想:要是那家伙的语文试卷还是做不太来,是不是说明她的教学没有用?   看来,除了上课文扩展见识之外,还要上应试课。   她不禁问罗坚:“罗先生,高逐明年要参加高考吗?”   罗坚有些为难地说:“其实,他在美国没有读完高中,转回国后读了一年,还没有通过会考……”   正在上楼梯的赵清漪不禁脚下一个趔趄,罗坚扶住她的手肘,说:“小心点。”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我没事。”   罗坚咳了一声说:“也有两国教育差异的问题,他做不习惯中文卷子,所以,语文是很重要的。”   没有通过会考,就是没有高中学历,那是没有资格参加全日制学校的高考的。   除非他们用钱去贿赂考试院,但是那样罗家、高家的脸面也要丢尽了。   况且,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事实上他的水平连这么基本的高中会考都没有过,给他买一个“克莱登大学”的学历他就有基本的知识水平去应对他未来的人生吗?这不是高考差一两分或者一二十分用钱铺路补上这一点点,而是他自己连基础都达不到。   知识结构对人的思维也是有很深的影响的,这是很隐性的,体现在谈吐、逻辑、格局等等上面,他们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都要二十二岁了,浪费的光阴想要追上去也只有这两年了,过了二十五岁再读非常丢人不说,而且更难学这些东西,心理上的压力更大。   赵清漪直言:“那么明年会考是着急了。”   罗坚点头:“对,所以老师们要辛苦一点了。”   赵清漪是这方面的专家,眯了眯眼睛,说:“你们这样下去也未必行呀,时间又紧。他的承受能力还行吗?”   “你觉得呢?”   赵清漪还真不好说,会考这么多门功课呀!   “他有把握一些的功课是英语,数学也还行吧?”   罗坚点了点头:“这两门应该能过会考的。”   赵清漪说:“时间这么紧,会考、高考明年不好挤在一起的,拖到后年的话,他那种学习态度也许也不行。你们得逼他背呀,利用所有的五分钟、十分钟背考点,六个十分钟的片段背诵效果比连续的一小时还要好,这是科学记忆方法的。还有这么多门功课一起学太分散了。这就像打仗分兵驻守,降低野战能力一样。还不如集中兵力一个个突破,精细化、数据化管理知识点的落实,然后积累小胜到战略上掌握全局进行中原大战。他现在学得有点‘写意’呀,他现在应该先学‘工笔’。”   罗坚想了想,说:“可是各科之间会有联系吧,如果集中时间突破一门,穿插的知识点怎么办?”   赵清漪想了想说:“这种穿插东西不多的,而且影响很小,真不知道讲一下就行了。你要是没有学过科学史,会影响你做物理题吗?你数学考一百分,你就知道数学发展史和世上所有的数学家的信息吗?”   “那照你这么说,高中都得改革课程安排了。”   “普通高中生是几岁,高逐同学几岁?花季雨季的年龄一方面接受力更强,另一方面要平衡生长发育时期的生理、心理问题,所以张弛有度;另一方面普通高中生的视野很有限,同时开课是为了打开他们的视野,让正在走向成熟的少年人尽快找到自己的兴趣,服务于人生职业选择。”   关于高逐的情况,罗坚也不能对着刚刚来教书的老师细说的。这是她教了三四个月了,而且教得十分好,高逐那样的学生居然会认真听她的课,现在作业也都会做了。姑姑也说她教得好,所以才可以聊深一点。   年龄确实是最大的现实,就像募兵不要23周岁以上的人一样。   可是现在已经是严格军事化管理了,还要怎么样精细集中呢?   赵清漪也就是提了意见,但是做的事就不是她喧宾夺主的了。她只是兼职,她也有管不到位的地方。   进了教室,高逐还在背赵清漪布置的书,看到她和他哥进来,傲骄的昂了昂头,赵清漪要他把作业都拿出来。   他就拿出自己写的作文和两本作业本。赵清漪递了一本给罗坚,自己去讲台前坐下批作文,写作文的套路结构是会了,教过他做高分句式和高分词语但是仍有许多失误,而寄景抒情也有所缺失。按说游记这种体裁对他来说不难才对,因为这人从小游学在外,她讲得那么细致和技巧性的。   她做了修改再批别的作业,罗坚走近示意她出去说。   罗坚却说他看了作业本,已经有很大进步了,所以大巨婴还是有潜力的,要赵清漪再尽力,为他的会考、高考加把劲。   “其实如果是艺考,分数低很多,有英语130分和80分的数学,语文再努力一下大约也能考80分,加上别的分数,将来也能凑出400分吧。”说到底还是语文和综合课的水平太差了,根本就是断代一样。   罗坚说:“我姑姑和姑父不希望他艺考,艺校学不到什么东西的。其实会考全过了,高考成绩我们还没有那么担心,请你跳出这种思维,我们要的是把高中的水平给他补上,还要让他的心定下来,就算上了大学,也能去追求正经的学问。”   赵清漪不禁吐嘈:对千千万万学子来说决定命运的高考不担心,这种话说出来也不怕那个巨婴被人打死。   赵清漪想了想,说:“语文课我会尽力的,我好好研究一下会考。不能集中课程突破,但是各个阶段有着重是做得到的,我给他加重任务,你们要看好他。”   罗坚看她很笃定的样子,不禁摸了摸鼻子。人家专心做事,为了孩子考虑,他这个“家长”游神实在不该。   “好,辛苦赵老师了。”   “时间到了,我要上课了。”   ……   赵清漪在上午上了两堂课,是讲荀子的《劝学》。   由于之前她以为他要赶明年的高考,加上只有一个学生,课堂上不用为别人花时间,最多就是一问一答,答不出就用各方法引,再不行自问自答。   所以她上课都会比学校快很多,反正会进行填鸭式教学的,高逐习惯了就好了。   由于前一篇是孟子中的选的《寡人之于国也》,她也就介绍了儒家的思想,几位大师学说的不同和当时的社会状况,儒家学说与现代社会状况的联系的思考。   高逐现在上她的课就乖多了,她讲得引人入胜,托着腮听,看着倒像一个乖宝宝。   高先生、高太太工作太忙,只能有空时用平板看看他上课的监控录像,看他没有从前那么闹也稍稍发心一些。   赵清漪上完课,巨婴上来说:“赵老师,‘君子性非善也,善假于物也’,对不对?”   “然后呢?”   “那善假于人也是君子,我学问不用那么深,要是会用人达到我的目的不就好了吗?你还说刘邦是混蛋流氓,不还是当皇帝,也是他会用人呀。”   赵清漪看他一脸的得意样子,好像就要为自己的学渣找到理由,他坚持:虽然他是学渣,但他也是人才。   “好,你说,你怎么用人?”   “你会教书,就让你教我些文史科学知识,你也可以当顾问,那两个兄弟可以继续当保镖。”   “你怎么让我们尽心为你办事?”   “我会给钱。”   “这钱哪里来?我们给你办事,你的事业目标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真的忠心于你?”   “不忠心就没钱呀。”   “有本事的人不一定要赚你的钱,天下到处是赚钱的机会。而他们赚了你的钱时看你不行,其中心术不正的人就会反客为主。你想用人达成什么目的,如果你的目标填补不了你的投入,最后是人人见你人傻钱多骗你,最后你的钱被骗完了,你一个朋友都没有。”   “……”高逐不禁想到在国外的一些事,默然不语。   “你就算立志当流氓,也该当一个有文化的不好骗的流氓。喜欢泡妞不是罪,但是要风流不下流。男人泡妞要自己埋单,成年了泡妞还要父母埋单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唉……”   “女人就是物质,凭什么泡妞要男人埋单……”   “鸭店是女人埋单的,要不要去?”   “你才去鸭店呢……”   高逐转身就走,不要理比他更流氓的赵老师了,就听她说:“中午作业整理课把我布置的东西做好,下午还有我的课!”   “……”   ……   赵清漪上完两节课,就在楼下临时休息室备下午的课了,这花不了她多少时间,备好后,她就在研究高中会考。位面不同也会有细节变化的,况且她当高中老师都是几个角色之前的了,记忆也不清。   罗坚送了一杯咖啡和点心进来,赵清漪摘下护眼黑框眼镜,说:“罗先生。”   “没打扰你吧?”   “没有,我就查点资料,差不多了。”   罗坚端着自己的咖啡呡了一口,问道:“赵老师在医院工作,还要兼职,很辛苦呀。”   “还好。”   “医生将来的发展是挺好的,圣玛丽医院也是好医院呀,以后打算就在深市发展吗?”   赵清漪说:“暂时是这样。”   罗坚抚了抚额头,才说:“你喜欢吃什么菜?你下午有课,中午在家里吃吧,附近没有餐馆。”   赵清漪说:“我带了便当。”   “……你想得还真周全,吃顿饭没有什么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不好麻烦你们了。”   罗坚说:“你自己带便当,那是很会做饭,还是你男朋友很会做饭?”   “煮饭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煮不想煮的问题。”   又是滴水不漏。   他笑道:“你打两份工,没有什么时间吧。”   “随便煮一点是有时间的。”   罗坚说:“我现在做投资和能源产业,加上爷爷让我管着阿逐,我都觉得挺忙的。”   赵清漪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罗坚却又说:“新能源你知道吗?光伏。”   赵清漪说:“我知道,12年时国内这产业受欧美打击挺大的,几年没有盈利,但是近几年发展很好。现在也和房地产业结合吧,光伏屋顶,前景很大,加上政府扶持资金、提供园区厂房、税收上的优惠,条件都很好。”   “对,我现在是想把这个项目做好。”   赵清漪暗想:果然是越有钱的人机会越多,能做这个行业的,关系都很强的,国家扶持力度是很大的。可是这种事猛然把出身底层的人扶起来做,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赵清漪没有展开说她对能源的了解了,反而他又问她:“你是J南大学的学临床医学的,羊城那边机会也多,为什么来深市?”   赵清漪摇头:“圣玛丽是新开的医院,机会多好?而且我不想走体制内,条框太多又很辛苦,钱也没有这边多。”   罗坚笑道:“你这么看重钱,你很缺钱?”   “确实比较缺,不然也不会在这儿。”   “女孩子不用这么会赚钱的,以后找个宠你的男朋友就好了。”   赵清漪呵呵,然后就没有评价,只说自己还有点资料还没有查完,罗坚也明白什么意思,径自离开。   罗坚出了休息室的房门,看到一个兄弟急忙跑来,说:“新来的化学老师被高少刺激得羊癫疯发作了!”   ……   赵清漪赶到教室的时候,就见一个新来面生的老师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着,高逐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清漪看着他的症状极其严重,口中似有血,不禁大惊:“你们都是死人吗?病人咬断舌头会死的!愣着干什么,帮我的包拿来!”   赵清漪一边用力去扒他的嘴巴,然后看到掉在地上的木尺,直接将其塞进他的嘴里,横在牙齿之间。   见一个保镖把她放在楼下的包拿来了,她问罗坚:“家里的医药箱,酒精。还有120打了没有?”   两个保镖看向罗坚,罗坚马上说:“我马上打!”   赵清漪冲进洗手间洗手,半分钟后出来,医药箱也拿来了。她拿出自己的针灸包,但是没有马上用,而是从手腕的银镯子边沿一扣取出一根柔软的极细的金针,手法利落用酒精消了毒。   让保镖按牢他的头和身体后,她运起一口真气,手中软趴趴的金针一抖就直了起来,往他头上穴道以泄法扎进去。   平日在自己身上随便扎,这时她也全神贯注。羊癫疯是大脑各种神经元受损而异常放电,她以泄法缓解这种放电对人的影响。   扎脑里的针不可以粗,不然万一破坏脑组织就不好了,细的针也才更能感觉身体中“气”的反尖,让大夫心中有数。这么软的针当世除了她别人也用不了,现在人可能会死,证不证的她也顾不了这么多。   罗坚、高逐和两个看顾高逐的保镖看这么长的软针就这样扎进头去不禁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有空去质疑了,因为已经扎进去了,如果他们出声会不会打扰她害死病人? 第622章 无证行医   赵清漪手中的这根金针也是花了重金找了好几家厂家用最极限的工艺制成,只有头发丝这么粗细,平日缠在她的银镯子上,那镯子上还有一根银的。   这两根长针比那针包中的针还要细软,难度更高,不是一点点气功就可以驾驭的。   纯金的硬度是2.5,纯银的银度是2.7,所以纯金这根针又比纯银的难一点。   平常人针灸时是直插入穴道中的,而这金银二针如果是扎进人的经络里是可随气弯着走的,主要有凭着手上微妙的手感去疏通经络。   扎进人头是要借头上的穴道缝隙进入的,虽然不是要穿骨,但也足够费气力,扎进脑袋里更要十分的小心。   赵清漪是以泻法扎入头上的穴道。   《灵枢-九针十二原》云:【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补泻之时,以针为之。】   针灸主要分补法、泻法、平法。补法泛指鼓舞人体内的正气,使人体低下的功能恢复旺盛;而泻法是泛指疏泻病邪,使亢进的功能恢复正常。   羊癫疯的起因有多种,但发作时大脑异常放电,病人神经系统受不住才会如此。他发作得太严重了,所以她才以此先缓解。   过了约有一分钟,身边的人似乎听到比静电还要轻的吱吱声,心中大奇。赵清漪此时凝神轻轻推进,那轻到比绣花针落地还要细微的声音也是因为他们紧张害怕屏息才听到。   那声音大约过了两分钟,就轻下去更几乎听不到了,但赵清漪的手仍然捏着细针感受。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她纤指一捻,金针起出,那是一根细如发的约有二十厘米长的针,刚才就扎进了人的脑袋里,这玄妙手法已不能单纯用泻法概括,真是见所未见。   高逐就发现那人不再抽搐了,说:“他……他不会死吧?”   赵清漪见他昏迷过去,却没有在亢奋抽搐了,赵清漪一边用酒精给细针消毒放扣回特制的镯子,一边让保镖脱下他的衣服。   然后她顶着使用那根针的疲惫,另取一根普通金针,再快速直扎其胫骨与排骨之间的癫痫穴,深入四厘米许。此穴醒脑开窍,调节神经与神经系统,舒筋和血,理气和中。   然后,她又以泻法辅扎了其胸痛穴、醒脑穴等诸穴,病人忽然醒过来,但是实在在虚弱,又昏睡过去。   赵清漪搭他的脉象,只觉这突然发作引起系统性的衰弱,刚才要是没有她在,这人真危险了。   他总是在课堂上被高逐小流氓刺激后发作的,到时高逐这个巨婴扛上人命,也是说不清楚了。   赵清漪取了那几针,又取出他口中咬着的木尺,拿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把人抬长桌上去躺好。”   她自己却在一旁的椅子上缓口气,再不缓缓她现在是站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恢复些气力,才起来拿着针包过去,先给他以扎心经和肺经。   羊癫疯病患会引发心脏骤停、呼吸衰竭等症状,这个要人命太快了,她觉得还是扎一扎好。   赵清漪再一针接一针以补法扎下,以补其体虚衰弱的正气。这时扎得尚是得心应手,只让人觉得极是神奇,美妙如艺术一样。   扎完心经、肺经上的穴道,她才扎肝经和肾经,羊癫疯会引起系统性的疾病,他这样重症发作脏腑都受影响,身体虚弱,此时不及时治疗,影响到他今后的身体健康。   赵清漪扎完了针,又在座位上坐下来,这时听到门外的救护车声音,罗坚让佣人引救护医生进门来。   只见涌进了三个医生和四个抬担架的人,其中一个领头的医生一见,惊道:“是谁施的针?”   赵清漪这时极为疲惫,但还是起身来,说:“是我。”   忽听一声惊叫:“赵清漪?怎么是你?!”   赵清漪一见,正是她的同学和室友王咏梅,罗坚打了急救电话,这是市人院派出的救护车,王咏梅选的方向是中西医结合,在市人院实习也先被分到了最缺人的急诊科。   赵清漪因为太累这时才看到她,淡淡道:“是咏梅呀,真巧。”   王咏梅看着那昏迷的病患身上扎满了细针,说:“赵清漪,你胆子太大了,你是实习医生,你无权针灸,你是非法行医,你可能得不到中医师执照!”   高逐不禁有点恼,说:“喂,她在救人!”   王咏梅说:“只有毕业后一年才能考各种执照,考得出来才有权开处方和给人针灸。”   领头的医生说:“小王,别吵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赵清漪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走了过去,一根根收起金针,动作极是熟稔,而她的针是金针,比一般针要细软,急诊医生见也暗自称奇。   王咏梅也吃惊,她在医学院的老师也用不了这种针,作为一个本科中医大五学生,就算选的不是这个方向,什么样的针难这种常识当然是知道的。   “赵清漪,这是你的针?”   赵清漪收起针,点点头。   王咏梅说:“钱云帆不是不要你了吗,你哪来的钱买金针?”   现在班上讨论这些的人很多。   任何专业的学生,有那种苦心埋头专业水平的,也有平常爱道人是非才舒爽的人。   赵清漪除了交了男朋友之外,熟一点的就是室友——因为不得不见,倒也不是她全班都是坏人。而是原主本身因为心理阴影不太爱和人深交,同时她一边苦读、一边勤工俭学、一边恋爱,也没有时间社交。   但是程娟把她的事传得班上所有人都知道,任谁听到这种八卦问一两句也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有好奇心和八卦心,也不一定全是坏心。   因为这时传的不是赵清漪不认父母不孝,而是她被男友背弃,是受害方,有是非观和同情心的同学也有不少,有真替她不值的。   替她不值的人不包括程娟和王咏梅,这两人是那种喜欢挑拨是非的人,脾气又不好,从前才能吵起来半年互相看不顺眼。   这时因为程娟不能和陈薇八卦了,而除了陈薇之外,王咏梅对赵清漪最熟悉,王咏梅又恰巧是深市人,是程娟最佳的谈论对象。她还想王咏梅有什么最新消息可以分享。   两人竟然因此而和好了,赵清漪对她们的友谊贡献不小。   赵清漪说:“你猜?”   王咏梅忙说:“呃,你别难过,看你现在挺好的,我也替你高兴。”   赵清漪说:“你不去看看病人吗?”   王咏梅这才过去,心中猜测着赵清漪和这家大富豪是什么关系。   是这么快又傍上大老板了?她想起赵清漪去了圣玛丽医院,去那里的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难道她选择去哪里就是为了傍有钱人?   医生们先检查了一遍脉膊呼吸都正常,舌头有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此时要带到医院去。   医生说:“谁是病人家属?”   罗坚说:“他是我家的家教,上课时突然发病,我们并不是他的家属。”   医生说:“你们能不能联系上他的家属?”   罗坚说:“我们也是刚认识他,要不看看他手机中的联系人……”   高逐忽然说:“他是滇云人,亲人都不在深市。”   高逐就是在课上模仿他的滇云口音,笑他的许多缺点,巨婴流氓又任性、出言大胆,哪里是平常人Hold得住的。   这时他突然发病,保镖才下楼说:“高少把新来的化学老师气得羊癫疯发作了。”   罗坚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跟你们去一躺医院吧。”   领头的医生对赵清漪说:“女士,你是第一时间施急救的人,你最好也去一趟,病人要做全面的检查。”   这也就是如果还有未知的问题或者是第一时间急救的人施展时造出的问题,他们是不负责的。   赵清漪只好点点头,提了包跟着他们走。   ……   上了救护车,赵清漪和罗坚挤在一边,看着医生给他上了点滴后挤在另一边。   赵清漪有点困,这时做完事的王咏梅说:“赵清漪,你怎么能给病人扎针呢,你不想当医生了吗?你现在有更好的去处了吗?”   赵清漪说:“我谢谢你的关心,我当时只想救人,考虑不了这么多,如果法院要追究我非法行医的责任我认了。”   王咏梅说:“你现在是实习医生,水平不到会害了病人的。”   赵清漪说:“我水平很好,谢谢!”   王咏梅叹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呀!以前你跟钱云帆一起的时候也不听人劝的,结果怎么样呢?”王咏梅说这句的时候,脸上露出担心又遗憾的样子,但是有意无意看了罗坚一眼,冷面酷男仍然面无表情。   赵清漪淡淡道:“我挺好的,谢谢。”   王咏梅又叹道:“我听说钱云帆在省人院新交了一个女朋友,这种男人也真是不值,亏你当时爱他爱得生死相许……”   赵清漪也没答话,王咏梅说:“你在深市也好,深市机会也多。你是孤儿,养父母还是残疾人,但是养恩大过天呀,以后赚了钱,就好好孝顺他们。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同一个市里,老同学方便,你叫我就好。”   赵清漪点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王咏梅道:“说什么麻烦呢,都是同学嘛。钱家真是势利眼,本来我们都准备毕业喝你的喜酒呢。以后找志同道合、门当户对的男人再嫁,你还年轻,那些人就忘掉吧。”   赵清漪抹了一把脸,深吸口气,耳边嗡嗡嗡的烦躁,想要怼回去,但是见这个场合,病人还在眼前躺着,也不是吵架的地方。   在同行们看到她们J南大学出来的同学这样互相挖苦是给母校丢脸吧?王咏梅逞一时之快,自己重要的东西却失去了,输的是她。   ……   赵清漪坐在急诊科门外的椅子上等着,罗坚已经去交了费用,到了她旁边坐着。   罗坚忽说:“没事的。”   “嗯。”   罗坚说:“你那不是非法行医,是急救。你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急救,实施急救不用证吧。”   赵清漪说:“针灸是医疗活动。”   罗坚说:“等病人醒来,我陪你去卫生监督局吧。”   “什么?”   罗坚想了想,微微一笑,说:“你好像……挺招小人的,做事做人小心一点,走在别人前面一步。我认识点人,这事你自己先去解释清楚了,病人现在也没事,你拿到医院现在病人的情况报告,这点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的。”   “那万一……”   “我相信你。他会没事的。”   赵清漪点点头,忽然急诊的门开了,时间也挺快的,一个处理癫痫方面的主治医师出来,说:“病人情况很稳定,你们放心。”   说着这位张姓医师对赵清漪说:“听说是你为他实施了针灸急救?”   赵清漪点点头:“那时情况很严重,他咬到舌头了,还抽搐得非常厉害,我不得不出手。”   张医师微笑道:“病人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只要静心养着就好。他已经醒来了,要不你去看一下他。”   赵清漪说:“你可以为我开一张证明,我所实施急救的病人送到医院,并没有因为我的针灸出现使病情加重的情况吗?”   张医师也明白,但还是强调:“但是,仅此证明。”对于同行后辈这种情况,张医师还是乐意帮一把,不涉及别的。   赵清漪躹了一躬:“非常感谢。” 第623章 当不当医生   赵清漪和罗坚前往卫生监督局,罗坚打电话给了一个朋友,直接过去时,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来到大厅接他们。   那男人笑道:“罗总今天大驾光临吓我一跳!”   罗坚啧一声:“秦舟,从军医院调到这里,你才官腔起来了。”   秦舟笑道:“别,别,我可不敢跟你摆这个。”   罗坚朝他介绍:“这位是赵大夫。”   秦舟惊喜过来握手:“这是弟妹吗?原来弟妹是大夫……”   赵清漪忙说:“不是!我是有点事来一趟局里。”   说着,赵清漪简要把自己急救时无证施针的事说了,想要找管这方面的领导说明一下。   “人没事儿,这还能有什么事儿?谁会多此一举?”秦舟奇道。   罗坚说:“这事儿办完了才算完,反正是要罚金也好,批评也好,总有个结果的。我就请你帮忙带个路。”   秦舟只好带他们去见卫主任,他正是管理这方面的。秦舟职位也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但是不是管这方面的。所以卫主任对待秦舟也是客气,像秦舟这样军方转过来的人看着是平平的调过来,可多半是暗中在军界很有关系的,得罪了没有好处。听说是他介绍朋友来说明一点事,当然就友好多了。   赵清漪再说明了一遍,并且把张医师开的证明和熊老师签过名的说明说正本交给卫主任。   卫主任看一下,说:“救人如救火,人没有事就好。你这么年轻已经会针灸了吗?”   赵清漪直接取了针来往自己腿上各个穴位一针针不慢的扎下去,还扎得很深,她只穿了牛仔短裤,卫主任也看得清楚。   “没事的,现在我现丑只是想要说明我当时清楚我那么干是能缓解病人的痛苦的,我有这个能力。我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旁边的人没有,我只能上了,当时他发作起来是非常剧烈的情况,我怕他持续下去万一影响呼吸心跳才出手。现在人没事,我担心因为这个事而不能当医生才过来‘自首’。”   卫主任一边心惊她的技艺,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针灸师的功力了,天下多少有证的中医师有这一手?   卫主任说:“有张医师和病人的说明,你救了人,没有造成不良后果。”   赵清漪说:“那谢谢了!那请卫主任也帮我写个处理结果吧。”   卫主任想了想,叹道:“但是这个规矩确实不能乱来的,这是很严肃的事。基于你不是为了非法盈利、自首态度诚恳、病人又确实得到了你的救助,从轻处罚吧。”   ……   赵清漪拿了卫主任的批复和并留了张医师和熊老师签字证明的附件在局里,她也因这事件接受了批评。   事情办完,再三感谢,卫主任也起身来送他们,到了门口,忽听一个女人声音说:“这不是赵大夫吗?”   赵清漪一看是一个中年女子,模样很有体制内人的气质,正冲她微笑。   赵清漪啊了一声,忙上前问道:“李女士,您好。怎么这么巧?”   卫主任却叫了一声:“李局,你认真赵大夫吗?”   这女子正是李文昕,是李书记的妹妹,是省里调到这里挂职的,但是她有李书记这个哥和李老爷子那个爹,平时局里的人当然也周到得很。   李文昕道:“当然认识,之前还是赵大夫的奇思妙想,帮了家里老爷子。”   那次李文昕听赵清漪的布局,还要她这个最小最宠的女儿承担重要任务,在老爷子面前说他爱听的家常,让他自然放松心态,然后才引出烤红薯。   那事情进展顺利,老爷子好的过程像奇迹,这让李文昕也很有成就感。   赵清漪说:“哎哟,李局您过奖了,我就是个实习医生,不能开方的。”   “治病救人也不一定只有开方一个途径。”   “其实我只动动嘴皮子而已,当不得您的夸奖的。”   “年轻人还挺谦虚的,你怎么到这里来?”   卫主任忙简要地说了赵清漪来的目的,为了救人而无证动了针,但是卫主任还是强调赵清漪的针灸技艺无比高明,她当时确实是有把握又急才救人的。   李文昕说:“赵大夫这是医者仁心,又不是谋利,病人还得救了,还有什么话说的?”   卫主任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李文昕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几人都有礼相送,这时卫主任就更热情了,这年轻的小大夫居然还和李书记家认识。   赵清漪再次道了谢,再与卫主任告辞,与一直低调不说话的罗坚和秦舟下了楼。   秦舟还说赵清漪能耐也不小,赵清漪说:“秦主任,你真的误会了,我就是个小小的实习中医。”   赵清漪忽然觉得李文昕可能没有这么简单是跟她打招呼,她真的是一片好意帮她。因为赵清漪耳朵好使,她在卫主任办公室时就听到了脚步声。   到了卫主任这里的都是非法行医之类的事,卫主任就是主管这方面的,李文昕是好心看看能不能帮上她的事的。   看来,体制内的人也有讲义气的,自己帮过李老爷子,李文昕能举手之劳帮一下她,但是自己并不好去揭穿。   李文昕如果想要她记人情时,自然也会暗示她,平日遇上她就表现出不知情,敬重她却不卑不亢,才是最佳来往之道。   李文昕这是暗中给她背书,如果有比李家还强大的人物非要现在借此断送她的医生生涯,那么李文昕没有明说过自然是全身而退、爱莫能助。   但如果是那种与李家相差比较大的人,卫主任这里就会拿出张医师的证明和病人的说明来护着她了。   这事儿不涉及办医疗机构和经济利益,所以工商局倒是不会管,可警察局还是管得到的。但是警察局真要管也要问卫生监督局的意见,卫主任态度积极明确一点,此事在下面才算完全压下去。   这种事真要被人追究起来都有可能上法院的,就算现在病人没事也是有争议的。   现在病人人没有事,她也无法证明:病人体质并不好,当时发作十分剧烈,持续下去的话万一呼吸衰竭和心脏骤停就有生命危险了。   她信自己的金针之术,可是世俗规则里她就是一个实习医生。规矩就是规矩,这种规矩也是目前对整个社会做出的最合适的秩序。   这时没有国安部给直接发个证就可上岗,就当她是特殊传承者,直接可以当教授教学生。平日带着十九局的人和妖精们探索世界奇葩,有空时那些有身份的人出重金也未必请得到她给他们看病。   ……   坐上罗坚司机开来的车,忙了一天,午饭都没有吃,但是赵清漪却因为消耗了过多的精力,倚在车座上,终于能休息,两三分钟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赵清漪迷迷糊糊好像来到一方荒芜的悠悠天地,独怅然而涕下,了无人烟,腹中肌饿。   她抚着肚子,忽然见到前方有一本番薯,她就去挖了出来,想要烤番薯吃。   她拾了柴想要烤,身上没任何引火的工具,拿着生番薯好想哭。   “谁能借我个火呀!!”   赵清漪大叫一声,抽了一下忽然醒了过来。   她脑子还没有全醒,但发现天色昏暗,天都黑了,有霓虹灯光射进窗来,她靠的地方是温的。   赵清漪连忙坐直,罗坚说:“你借火干嘛?”   说着,他把自己的打火机递给她,赵清漪木然接着,然后茫然地看看他,他有一分好奇地探究。   “呃……烤红薯没火。”   “干嘛烤红薯?”   “饿呀。”   “呵呵,耽误你饭点了,不过,你好像也耽误我了。”   赵清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说:“对不起,我太累了,忍不住。”   罗坚轻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帮我们解决了一件很会麻烦的事,我该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   赵清漪确实饿,现在都快过晚饭的点了,于是也没有客气。   他找了一家私方菜馆,让她点餐,她要了半只烧鹅,突然很想吃那种烤得油脆香酥的烧鹅,又点了鱼和菜芯,接着就让他点了。   他再加了几个菜,她已经饿得先吃冷菜了。   罗坚抚了抚唇说:“赵大夫,菜很快就会上来的。”   “好,谢谢你请客。”   “是我谢你呀。”   “好,高逐同学该谢我……这家伙本性不坏,脾气太怪。”   赵清漪没有客气的称呼高逐,他是有点小贱性的:越怕他,他越不尊重你;你有能力而越敲打他,他会怼你,但是他尊重你。   所以,赵清漪称呼他混蛋、流氓、家伙、啃老,他会怼她流氓老师、女魔头、蒙古大夫,但是都没向上告过状。只不过,上面都知道不说。   “你也相信他本性不坏?”   “我信。真的坏人不是这样的。我再怎么打击他,他只想当面怼我找回场子,没有想过课后用什么方法报复我,他可以的做到,但没有这个思维逻辑。”   罗坚点点头,说:“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在美国上高中时才这样。后来不思学习,拿着钱挥霍,还考试缺席,后来学校也看不下去了,教导他也不听。姑姑知道后赶去美国,后来就接了他回国来读书,结果还是这样。”   “受了刺激,偏激了吧。”   “大约是这样,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我们劝导也不听。本来我爷爷建议让他去部队呆几年,但是姑姑不同意,倒不是舍不得他受苦。”   赵清漪了然:“当然不能送他去,他连高中文凭都没有,去军界发展天花板太低了。如果只是服两年兵役,应该读完书去差不多。除非是受过训练开发的人,年龄越大记忆力越不足,关键时候不能去。”   罗坚点头,姑姑当时考虑的正是这个。   “你的针灸之术,我虽然是外行,但我觉得很高明。好像比很多老中医都利落。”   “对呀,但是我没证。要考出证才能正式当个医生。”   “……那就考呀。”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也有些迷茫了,我究竟要不要当医生,接受那样的职业。钱没赚多少,规矩多,责任多,人家一边求你一边恨你一边嘀咕你。”   医生其实是高收入的群体,但是对经理人这种每一次总会当上“爸爸”的人来说,是没有赚多少。   罗坚轻笑:“可这就是人生呀,不单是医生,军人、企业家都是这样,就算不是医生,穷人的规矩责任不多吗?没钱就是最大的规矩和责任,生存的规矩和责任。”   赵清漪说:“医生不一样。举个例子:一个病人得了绝证,送到医院也只能进行人道主义的救治,其实也就是让家属安心,无论家属还是医生在程序上都尽责任了。这时,突然有一个对这方面病症很有研究的医生知道那种人道主义救治根本不可能救治病人,他出于医者仁心想要挽回人命,力排众议换他的有希望的救治方案。家属心底也知道程序化救治救不回人了,这时得到一丝希望就同意了。其实这位医生的方案是没有问题,但是任何医疗活动都是有失败率的,然后他失败了,病人还是死了,死了还多遭了一份罪。家属这时就愤怒了,觉得是这位医生害死了他们的亲人,叫着‘杀人慵医偿命’,或上告,或医闹,断送了这位医生的前程甚至生命。”   罗坚想了想说:“要了人命的不是病吗?”   “对呀,是病。但是病不会埋单,医生是活人,可以埋单。我医术再高,临床救治时我也不能得到100%的成功率。”   罗坚想了想,忽然笑道:“那就别当医生,当老师照样生存。你医术高,自己和自己家人的病一定可以救治,没有非法行医的问题,不用考执照和职级。”   赵清漪却本能摇头:“我现在不当老师。”   她当过专职教授,兼职教授,高中老师,小学家教,穿来一世去当专职老师是干什么?她年纪大时还可能带学生徒弟传承。   罗坚说:“所以,就算当医生这么难,会受各种委屈,你还是想当的,看到病人时还是想要出手的,对吗?”   赵清漪低下头,挺无奈的。   “上菜了!”   赵清漪这时才挥退那些杂念和郁闷,化郁闷为食量。晚餐也顾不上饿太久猛吃会伤胃了,她吃到打饱嗝。 第624章 大师来了   翌日白天,赵清漪却是正常上班不提。倒是晚上去给高逐巨婴上课时,他上课居然乖得不得了。   不然课堂上听课归听课,总要时不时怼一怼的,而她要怼赢了才把牛头按下去喝水。   这牛乖乖地自己喝,反而让赵清漪很不适应,她大约也是贱习惯了,高贵不起来了。   上完两堂课,赵清漪还留了一小时,半小时的作业辅导,半小时拿出她今天中午空闲时整理好的对会考的分析,讲解给他听。   她对于语文突进部分已经做了基本的量化任务规划,给他看了基本的进度表要求。   巨婴心理阴影面积有整个深市这么大,说:“赵老师,你逼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清漪呵呵:“给世界省口粮食,给地球省口氧气。”   “我不干!没有人可以做到的。”   赵清漪说:“我不是人吗?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能站在这里当你的家教?”   巨婴得意了,抱着胸说:“对呀,你这么能耐,你还在我这里当家教,我这么被你看不起,我还是比你有钱。”   “你现在比我有钱,但是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   “谁管二十年后?你二十年后还没有我有钱,不要天真了。赵老师,你这种女人呢,我确实见得不多,你这是标准的毒鸡汤喝多了。世界很现实的!”   赵清漪坐在桌角上,歪了歪头,笑着说:“谁说我不现实了?罗老板提议给我加工资了,你说是不是大喜事?加上我晚上过来呆三个小时,周末呆一天,钱是翻倍地赚!”   巨婴傲骄地说:“真是穷鬼没见识!一个月赚个十万块就很多吗?”   赵清漪说:“比你多呀,你连一千块都赚不到。“   巨婴说:“谁说我赚不到?”   “靠劳动赚钱,一千块,你能赚到吗?”   “现代人谁还靠劳动赚钱?我要是在公众面前一出现,随便说句话,上个节目,多少人追,钱自然就来了。”   “原来看猴子,门票这么贵哒!”   “你说谁是猴子?!”巨婴一蹦而起。   “猴子才会蹦。”   “……”   两个保镖看着高逐久了,然后也经历着高逐一边怼着赵清漪,一边其实还是心服她的日子,毕竟巨婴一作妖,赵清漪就打他脸,他被打了脸不服又作妖,然后再被打脸。   这是个十分有实力的女人,高逐全方面,包括流氓一面都被打脸,人家当流氓都比他高级。   怼了一会儿,被打了脸才熄了,然后,赵清漪任务下发,他就是对着资料背背背,对着题海做做做。   一直到十点来钟,赵清漪还安排了他十个易错成语、一个作文可用典故的背诵、默写。这事要让罗坚来检查了,她才离开罗家。   巨婴现在怼她归怼她,但是对于她科学安排下的任务的达标率还是不错的,听保镖偷偷和她说,高少会拿着她给资料背到打瞌睡还不肯睡。   其实差点闹出人命的事对他是有影响的,然后巨婴看着赵清漪这种不服输、受委屈还要积极生存的人,向往美好和积极人类本能也多少会被牵引出来。   对着巨婴这种已经形成一套自我的歪逻辑的人,说教一点用都没有,他反感得不得了。   巨婴因为她的流氓又通音乐,会产生她是同类的错觉,不知不觉有模仿的倾向,他对她的针灸之术和古文底蕴也十分倾倒。   巨婴真服什么人了,自觉拿出来的力气和二十一天以上养成的习惯也让他进入一种学习的状态来。   这不仅是让罗坚高兴,高家、罗家的长辈都十分欣喜。   ……   如此,时间又过了二十天左右,赵清漪要回校参加托福英语考试,作为一个出身太普通的人,格局不能以赵大局长的水准要求。有时多一个证不管是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她几年内选去国外医科学院读书都有用处。   时间也凑得好,她也可以听一个医学界的名人讲座,还有一个毕业指导讲座。他们是实习时期,学校课程是都修完了,这种讲座也是自由选择去不去的。   她从医院调休五天出来。   这五天也不能去给巨婴上课了,离开前的上午去给巨婴上了课,然后给他布置每一天的精细达标任务,自然也有罗坚或者罗坚通知巨婴的家长去向巨婴验收。   下午三点出发离开深市,乘高铁返回,傍晚就抵达了风景优美的大学园,四个多月没有回来了,赵清漪也是感慨万千。   对于原主来说,那几年繁忙的校园学习生涯大约是她人生最美好她最怀着希望的日子了。贫穷和不体面的女学生终于通过高考能够进入这一家高等学府,分数没有歧视她。   她回校活动自然是住在学校宿舍,刚好遇上了同样下班的陈薇。陈薇现在看赵清漪的模样,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就长得相当漂亮的贫穷女生,现在更加漂亮了,眉轩朗朗,气态从容,一双眼睛亮得连她这个女人都要被电到。   而她的穿着也不见地摊货和小家子气,虽然不是奢侈品,但也绝对不是地摊货。羊城不冷,但是一月份时还是会到达十几度的天气的。赵清漪穿着黑色的打底针织衫,一袭做工材质样式都绝好的酒红色羊绒双面尼子长外套。   原本四年来都留到及腰的长发已经剪到及肩,利落而不失妩媚,染成了栗色,打理得很好,她的身材挺拔娇好,皮肤比一般的南边人白皙健康。她此时就算去和校花比美,校花也要黯然失色,她要是去比美,好像就是不公平地欺负人。   陈薇问她回来有没有吃饭,赵清漪说没有,于是两人提议一起去吃饭。陈薇是一个很会为自己的前程争取的人,虽然像普通人一样会说一两句话八卦,但她也不是坏人。与王咏梅那种喜欢捅刀子的人不同。不过,如果是有利益之争,比如争职位之类的,赵清漪就不敢保证陈薇是否会揭人之短。   ……   到了学生食堂,赵清漪提议去炒几个菜,她请客就一起吃吧。她不是冤大头,但是现在她有钱,只这一次,也就不弄什么AA了。   陈薇到底是体制内的实习生,当实习医生苦呀,免费劳工,就几百块生活补贴,还要反过来交给学校不少学费。   对于原主的同行,这种生活的担子,她还是很难理解的。   陈薇听她点菜从容,点的菜也不便宜,不禁讶然,她原来可是全宿舍最穷的。   “清漪现在过得不错。”   赵清漪淡淡一笑:“圣玛丽医院,待遇不错,我再找了一份兼职家教,能应付生活。”   陈薇惊道:“你居然还能找兼职?有这个精力吗?不用值夜班吗?”   赵清漪介绍:“圣玛丽医院的中医内科不用值夜班,都是正常上班,来看病的病人大多数是提前预约挂号的。只不过也是调休的,一个月可休息八到十天。”   陈薇不禁说起自己在省人院的非人类实习生活,她和王咏梅一样被调到急诊科用,她们本来也会一些西医基础的临床技艺的,所以可以通用。这简直要抹一把心酸泪水。   “我都后悔了,为什么要去省人院……”   赵清漪微微一笑:“见到的病例多,也可以学到不少。”   陈薇不禁问她在圣玛丽医院的待遇和正式毕业后会得到的待遇。   现在是1月中旬了,赵清漪瞒了自己今年1月8号发的上个月的工资发到手近九万的事实——这多亏了陈医师的心中有数。她只说现在也领了几千块的实习工资,而很多圣玛丽医院年轻医生在大约领两三万的。   陈薇心中也打起进外资医院的主意,但还是要问:“要进去很难吧?”   赵清漪点头:“是不容易,竞争很大的,和我一起竞争一个岗位的,有五十多个实习生,跟公务员和考编制一样要考的,还要加考英语。除非已经是名医,医院才会请去坐镇,那就不用考。资历浅的人,连护理都要考。”   陈薇说:“听你这么说,是比体制内的竞争还大。”   “一样大,只是那里要加考英语,占45%的笔试分,然后面试30%还全是英语。如果是护士面试是简单一点,但是面试医生,就涉及专业术语以及考试人的思维和积极性之类的,也是有套路的。”   陈薇不禁怀疑地看着她,但是她确实很厉害的样子,虽然对方家世不体面成那样,陈薇也不能说她就没有这个英语水平。因为不亲近、不了解的人,她怎么会有资格断言呢?至少人家的大学英语修满了学分呀!   与程娟、王咏梅八婆不同思维,陈薇还想着是否可以借着赵清漪,将来毕业除了进体制内之外,可以去圣玛丽这样的外资医院。   现在都要大学毕业了,陈薇不想当医生已经太晚了,只有想争取好一点的待遇。   于是陈薇对赵清漪亲热了许多。赵清漪父母的事倒不是当初陈薇看到传出去的,而是赵清漪带着他们来学校逛过,也有校友和同系同班的人看到。要么别人八卦时也私下问过陈薇这室友,陈薇是承认过,那确实是赵清漪的父母,赵清漪也是承认的,陈薇为什么还要为她否认?   陈薇心底对她多少还是有种普通人正常的轻视和一丝同情的,这是人类“慕强鄙弱”和“恻隐之心”共存的矛盾心理,要精神上极超脱的人才能免于这种世俗,同情并实施帮助。   但是陈薇也并没有因此而做什么,就是仍然淡淡的而已,听到别人说,淡淡看戏而已。   现在她倒不会看不起赵清漪有那样不体面的父母了,觉得与赵清漪交往是有利的。   陈薇吃饭时不免暗自说起程娟早前在班上说她和钱云帆分手的事,赵清漪叹道:“也怪我,当时太难过了,身边只有程娟,她安慰我,我一个忍不住就全和她倾诉了,她答应我不告诉别人的。”   “她嘴巴快,你怎么能相信呢?”陈薇见她没有避忌的样子,也就敢说了,以示亲近和自己的立场。   赵清漪无奈看了陈薇一眼,说:“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反正大家也知道了。”   陈薇说:“其实我觉得失恋也很正常,世上有多少人和初恋结婚的?你现在自己发展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赵清漪倒觉得陈薇虽然功利,却还是个明白人,试问要在这个自己不去争取别人也不会给你的社会里,有一定的功利心又算什么错。只有因为自己的无能加傻白甜而无法负起自己人生的担子、一再让爱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去为自己埋单的人才是错的。   赵清漪不禁问:“钱云帆,他现在怎么样?”   陈薇说:“他和张副院长的女儿恋爱,院长也快要退休了,张副院长也快要上去了。”   赵清漪不禁讶然,张瑞丽原来不是一年后嫁给一个日本留学生了吗?然后三年后离婚回国又在省人院工作,五年后才和钱云帆偷欢。张瑞丽是外地学校的,本与他们不相识,只是恰巧都在省人院实习。在她嫁去日本之前,原主和钱云帆也正是如胶似膝的时候,之后交了留学生男友不想分离才嫁了。   原主对着张瑞丽这样虽然离婚,但是背景强大的睡她丈夫的女人,哪里是对手了?   瑞丽,《咏云》曰:【呈瑞每闻开丽色,避风仍见挂乔松。】瑞为吉祥,丽为美丽,她也算是出身名门,但还是等不到离婚再睡别人的丈夫,这是一点都不吉祥,也不美丽了。   现在不用嫁国外去了,可以直接嫁给钱云帆了,瑞丽多了。不过也不知道钱太太对她满不满意,钱云帆的白月光阴影还有多少。   纠结在此事上没有什么意义,将来有机会,顺手演一把就得了,不值额外浪费时间。   陈薇当然也不能得罪张瑞丽,她也只陈述事实。   赵清漪说:“那挺好的,门当户对。”   省人院是副厅级单位,等张副院长上去,就是副厅级干部了,比现在的钱父这个处级干部要位置高。中等公务员到了处级再升上去就比较难了,要关系好和能力,这个年纪多半就是副厅退休。而省级再升上去,一个个坑都是有数的,更加难上加难。赵清漪对此在异位面也很熟悉,人情世故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像前个角色,当她还是厅级的十九局局长时,别的省部级高官也对她客客气气的,那些不当官的就更礼遇了。她头上挂着忽悠人的头衔还很多,不但是上头领导的亲信,在军界、警察、港岛关系也好,去日本是连皇室都奉她为上宾的。日本皇室没有权,但是尊崇仍在。两国素有嫌隙,但是在她身上却是共同礼遇的。   陈薇还是说了一句:“别人的事情,不太重要,你现在事业发展好才是真的好。其实……我觉得不管有没有‘爸爸’,未来怎么样都难说。有‘爸爸’的人不如自己当‘爸爸’。”   这话虽然有讨好的意味在,但是赵清漪爱听,觉得陈薇虽然现实又功利,在基本三观上和她是一致的。   一顿饭吃得十分畅快,回到宿舍,她听她说要考托福还吓了一跳:“你要留学吗?”   “不留也可以考。以前没钱考,费用很贵的。考出来了,万一遇上很好的留学机会就可以试试,有备无患。”   但是这被陈薇理解成她在深市的“贵族医院”接触了什么贵人,让她看到好的深造机会,所以暗中积蓄力量准备。许多出国深造的机会是有全额奖学金的,那么经济能力不行也有学习的机会了。陈薇暗暗羡慕,更不敢小看她。   程娟今天也不值班,但是回来比较晚,看到赵清漪时很是惊讶,不禁又追问一些事,包括她出现在一个据王咏梅说是身家起码上亿的人家的别墅里,还非法行医的事。   王咏梅和她说起来时,两人讨论许久,为了对民众的医疗安全负责,都觉得不能这样见事不管。所以,王咏梅也在程娟的鼓励下,让人匿名电话向卫生监督局举报了。   程娟现在看赵清漪看样子容光焕发没受影响,要么是政府部门干活迟滞的原因,要么她根本就是傍大款不想当医生了。   当时离开了钱云帆那样凄惨如小狗,没有想到去深市傍大款了,这种女人真是……   程娟不禁又和王咏梅说了赵清漪回羊城的情况,两人八卦了一会儿,之后又在同学朋友间私聊了。   这事反正是第二天在同学间也有许多传言了,可赵清漪这时候就没有时间关注这些了。她刚考完了托福,要奖励自己,去了美食城。   她的精神力量越来越强了,以前还要更加慎重才能考得高分,但是现在做起来却轻松多了。除非是口语和作文上有个人主观喜好原因能减一两分,其它方面,她都有把握。   第三天去听一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医学博士的讲座,是一个美国人名叫刘易斯。   刘易斯是专攻传染病方向的,也鉴于这个世界位面,之前非典粤海省正是发源地,那一回震动全国。流感近年也是层出不穷的,本省在这方面的病毒传染病这方面来是比较受重视,刘易斯的讲座就重点讲这方面的研究。   这对J南大学的医学院的师生来说确实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刘易斯教授居然会受邀来种花,来了种花却没有去京城、青花等学校讲座,而来了J南大学,实在是难得。   他的讲座中也因为当地的原因而提到了各种病毒引发的肺炎及新药的一些前沿研究工作及成果。   赵清漪听得津津有味,过了一个半小时,他的讲座结束,可以请听讲座的人提问了。学生们陆续提了几个问题,赵清漪也高高地举手。   刘易斯教授让主持人把话筒给她,赵清漪站了起来时,刚好在不远处的钱云帆和张瑞丽看到了。张瑞丽是西医内科的医学生,但是钱云帆也是能带她进来的。   他们都在省人院,来听一个博士来交流演讲非常方便,没有理由不来。其实在本地实习并能请出假来的J大学生大多数都来了。   钱云帆之前还没有发现她也在,但是赵清漪即便变化很大,也一眼看出来了,只觉她是这样美丽夺目,想起两人的“虐恋”往事,心中黯然。   赵清漪拿着话筒用流利的美国精英腔英语说:“刘易斯教授您好!我是J大中医专业的学生Michelle-Zhao,很荣幸能听您的讲座!我个人对您演讲中提及的CAP患者的研究的案例有疑问。研究案例中的病原体,有23%是病毒病原体,11%是细菌病原体。以此数据为佐证去质疑主流CAP研究成果,我有点浅见。”   刘易斯教授高兴的点点头,作为研究者最喜欢的就是质疑,刘易斯教授笑着说:“请大胆提你的看法,可爱的女士!”   赵清漪道:“您提及的研究案例中采用的是鼻咽拭子PCR,合格的痰标本收集太少,细菌检测结果的偏倚相当大的。我个人对于上呼吸道的病毒是否可以代表下呼吸道的肺炎有所质疑,所以,我认为目前为此,细菌仍然是CAP主要的致病原因。您觉得呢?”   刘易斯教授首先对她的英语就有大大的好感了,但是她提出的质疑,他这时也不禁一番深思。鼻咽拭子的采集数据确实采集的痰较少,上下呼吸道之间的数据会不会偏倚到底还是要确切的实验采集数据才能说明的,而这时候他刚好没有这方面的实验数据。   刘易斯教授微微一笑,说:“可爱的女士,你很出色,当场想到这个质疑。我想我所提及的数据当然没有错,但是你也没有质疑错。这确实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实验测式。非常感谢你的提问,女士。”   赵清漪微笑道:“尊敬的教授,我虽然质疑这一个数据,但您的讲座真的非常精彩!谢谢您!”   满场学生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不卑不亢,刘易斯教授在讲座中提到了那么多数据,一个半小时里她还能记牢并大胆质疑,英语听力和表述这么牛叉且不说,思维也是相当快了,都不禁惊艳。   然后,学生接着提问自己对传染病方面的疑问,刘易斯教授都当场解答,接连几个提问之后,讲座才正式结束。   赵清漪这时却不由得想起:怎么原主记忆里,这时候没有这么一个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大教授应了邀来J南大学做讲座的?   赵清漪怀疑自己记错了,或者会不会是原主当时恋爱脑傻了错过了。但是左想右想,还是没有。如果有的话,学校论坛里会讲到、钱云帆也会得到消息。 第625章 自我悲情的钱云帆   中午时,赵清漪走出礼堂,因为容貌气质出众,不少男生都多看一眼,想起刚才他在讲座后的精彩提问,心底不禁暗暗佩服。   便有不少人大大方方来打招呼的,都是校友,她自然友好回应。别的专业的学生认识她的不多,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专业和年级,或者大五赶回来的学生也介绍了一下实习单位。   不少人要加微讯,现在赵清漪也不是名人,加微讯了平日交流而不是骚扰就行,并不是每个男校友都怀着那种心思,而的就算有心思也不一定会行动,交际起来无妨。   许多人打过招呼后才散去,赵清漪正要往宿舍走,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清漪,是你吗?”   赵清漪站在林荫大道上,就见到钱云帆走过来,这时他不知怎么甩下张瑞丽偷偷过来打招呼了。   赵清漪看到他,装作吃了一惊,然后低头淡淡苦涩一笑,钱云帆看出笑中含有“太多的东西”。(其实只有一种,姑娘我要飙演技了。)   “呃……你怎么今天也回学校了?”   钱云帆见她越发美丽动人,心头一热,又是怅然若失。   钱云帆语气有几分黯然:“我也是来听刘易斯教授的讲座的。”   赵清漪像是强自压抑住情绪波动似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钱云帆就这样看着这个绽放如夏花的女子,比从前更美,美得动人心魄。以前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茉莉花,现在如芬芳的玫瑰。   “哦……”她颔了颔首,却低头不语。   钱云帆觉得自己可以忘记,但是这一见又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他却是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你好吗?”   “你好吗?”   两人居然是同时开口,又不禁怔住了,钱云帆更加心中一酸,好像现在什么都不顾,将她拥入怀中,说他有多爱她。   赵清漪轻叹一口气,美目盈盈却有些躲闪,张开口像是哽咽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出口,说:“我……我挺好的,我会努力活好的。我……会的。你也是,听你母亲的话,为了你母亲的身体,做她希望你做的事。因为我的存在,让你母亲居然气病了,不好意思,当初我也没有想到。当初我们的情都不假,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看你好好的,一切顺利就好。你当不成我的爱人了,虽然遗憾但是无法挽回,你一定不要辜负你母亲,当好一个孝子。你总要守住一份情,守住一个重要的人的,在你母亲的逼迫下,你选择守护亲情,我理解你,尊重你。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就这样吧,我……你不用担心,我将来会好好爱上别人的。”   赵清漪静静独立树下风中,清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忽然不慎落下了一颗泪水,连忙抹去,又冲他微微一笑,说:“我还有事,不耽误你了。”   钱云帆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赵清漪:请碎成饺子馅儿。)   “清漪,你原谅我了吗?”钱云帆忙叫住了她。   赵清漪转过头,容颜清绝,眼盼微转,又抬眸,一双眼睛亮到了他的心底。   她眉宇隐有怅然却仍然坚强地微笑,道:“爱就不会怨,爱的时候满心都是爱,我来不及怪你。没有怪你,哪来的原谅?现在说再见了,也不用说对不起。我爱你时跟你无关,再见后,就这样吧,可以打个招呼,然后回归自己的生活。我有我的工作和生存,你有你的妈要孝顺。”   赵清漪说完,就转身离去,钱云帆想要追上去,喉咙哽得发胀痛,却是张瑞丽赶来了:“云帆,你说来和老同学说句话的,这么久……同学呢?”   张瑞丽说着,左右看看,却是没有人。钱云帆也看着那一抹红色消失在视线里,只觉更加难受。   ……   钱云帆和张瑞丽一起吃饭,这个相亲介绍认识的同单位实习女医生,张副院长的女儿。   可是现在钱云帆心中全是赵清漪,五个月过去了,她变得更美丽出众了,她对他情深意重,当时却不得不舍下她。   钱云帆心痛无言,怀念不已,然后想着她还让他当个孝顺母亲的男人,不要辜负母亲,可母亲当初是那样对她呀。   为何就要这样折磨他,亲情与爱情难两全。   当时被介绍时钱云帆也想到毕业后就不单单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他将来留在省人院,凡事都顺利一点,如果有个省人院院长当岳父,想必会顺利很多,机会也多很多。   张瑞丽又不丑,为什么要拒绝和她处处,然后结婚呢?现在虚岁都二十六了。   可是今天见到赵清漪,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她,而她对他的爱也是那样纯粹高洁。他不能娶她,她自尊离开,也没有恨他,现在虽然没有忘记他,却很坚强,让自己更加出色。   钱云帆和张瑞丽吃午饭时就心不在焉,以前觉得她可以是处处结婚的对象,现在觉得她的相貌气质远不及赵清漪,她的脾气也不如赵清漪温柔,她也不如赵清漪爱他爱得纯粹。   下午,张瑞丽提议逛逛街,钱云帆就拒绝了,他说累,并且明天还要上班。   钱云帆回到家里,休息了两小时,钱太太才打完麻将回来,见到他又问他晚上要吃什么,又问他和张瑞丽的事。   “有空就带回来,妈见见。听说她爸爸要当省人院院长了?这可是比你爸爸快一点呀,就是副厅级了。”   钱云帆不禁厌烦,说:“你眼里除了爸爸的官位之外还有什么?”   钱太太不禁无言以对。   明明钱云帆是自己当时也考虑的很清楚,事实上逼到绝境时更能体现人性,他和钱太太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钱太太比较直接和敏锐,她要时刻维护钱家的整体利益,而钱云帆可以退一步,不用这么直接敏锐。   但是此时钱云帆就觉得自己是为了孝顺妈,不让家里为难的因素更多,才放弃赵清漪的,他现在心中不快,觉得他牺牲了很多。   钱太太半晌才说:“云帆,不是好好的吗?又怎么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年要毕业了,现在早点订下来,下半年办酒宴,想必张院长的职级也提上去了,不正好吗?”   钱云帆觉得这个家满是压抑,上楼拿了外套就要出门,钱太太叫他,他也不听。   钱云帆要出门散散心。   ……   赵清漪还有两天的假,本来就想难得轻松,打算明天逛半天的街并且再看一些这个位面的医学科刊,后天从从容容回深市。   本来还有两天的假,她回一趟老家看养父母也使得,有高铁后,往返时间不长。但是自从了解原主的心,并且原主才是公司的“董事长”后,经理人这个“势利眼”对养父母的心淡了不少。   原主说过:【我一点都不感动。】   经理人担心她要是和养父母太过亲近,摆出一副自己道德水平远高于原主,那是要遭她嫌弃的。他们给的教育条件和生活条件也不会比福利院高。   原主认为如果她是福利院长大的,当时就不会有出车祸真相大白,毁去她十年艰辛努力的成果,至少在职业生涯中会顺利得多。   事实也证明确实是这样,这是残酷的现实。   因为“董事会”换届,CEO也只能基本遵从董事会的决定,只要不会失礼、不会人前不认、不会不赡养照顾就可以了。   对于原主来说,这样足够恩怨两消。   经理人想说:当一个职业CEO真难呀!   第二天一早,做过运动拉筋,吃完早餐换了衣服正要出门,却是她的导师涂国强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里。   “我还在学校。”   “金院长找你,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   赵清漪半小时候抵达了医学院金院长的办公室,问候:“金院长,您好!”   金院长一见她,笑眯眯地说:“是赵清漪同学吧。”   赵清漪点点头。   金院长也很是惊艳,中医专业有这么漂亮的女学生,昨天刘易斯教授的讲座上,虽然也有其他同学提一些前沿的问题,但是质疑的学生只有她一个。她还很有逻辑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种针对讲座数据的临场记忆并还有进行思索绝对不容易。相对来说,其他学生是早有自己对传染病方面的疑问而准备好问他的,这在临场时说出来就好了。   她的非常纯正的美国精英腔英语,让位于马里兰州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刘易斯教授都满意,而她正是他需要的人。   金院长说:“昨天你在讲座上的提问,我也听到了,你很出色。”   “谢谢院长鼓励!”   金院长笑道:“这是刘易斯教授的说的。”   “我也很感激刘易斯教授的夸奖。我也很尊敬刘易斯教授。”   金院长说:“刘易斯教授需要在种花呆几天,而且,他说有私人的事可能需要常常往来种花。他需要聘请一个懂西医又懂中医,而且英语好的私人助手,他跟校长说,觉得你很好,你觉得呢?”   “助手?可是……我在实习……”   “如果他同意聘用你,你是跟着全球顶级医学权威实习工作,学校当然会承认你的实习经历,但是你不能给母校丢脸。”   赵清漪说:“可是我已经在圣玛丽医院实习了快有半年了,刘易斯教授不知道着不着急,我如果要跟着他当私人助手,也需要时间去那办完手续的。而且,我是学中医的,您确定我跟着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传染病方面的权威,这个搭配没有问题吗?”   “你读的课程是中西医结合方向吗?”   “我当时选的是针灸推拿方向,中医学的课程我都读完了。西医方面的我看过书,有点心得,但是正式上课的不多。”   中西医结向方向的课程比较热门,所以像赵清漪宿舍里的都是选这个方向的,但是原主选的是偏向纯中医的方向。   金院长想了想说:“这些事还是要你见到刘易斯教授后,看看他的意愿再做决定。赵同学,这是我校难得的国际合作。你也知道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世界第二、公共卫生学院世界第一,是顶级的学术院校。要是我校医学院与他们深入交流,有利于学校的学术进展和国际声誉。你如果得到刘易斯教授的青睐,一方面是你自己的机会,另一方面……”   赵清漪忙说:“有这样的学习机会,我自然不可能忘了母校和院长对我的栽培。我虽然有这个自信,但是也要符合刘易斯教授的需求。”   金院长也觉得她是聪明人。 第626章 打脸正确姿势第一招   赵清漪又跟随金院长去见曹校长,一时间跟着校长、院长同乘一车去见刘易斯教授。   虽然对赵大局长来说,校长这样的官不高,但是对于现在还是吊丝的她来说,这还是她触不到的人。   赵清漪听了曹校长的介绍,说是他有一个同乡在美国当针灸师,认识了刘易斯教授。由他牵线搭桥,刘易斯教授才来J南大学讲座的。   刘易斯教授一家被安排住在羊城大酒店,赵清漪听到“一家”不禁奇怪,过来学术交流不是带助理或学生的吗?带家人干什么?   赵清漪不禁问道:“校长,刘易斯教授来种花是不是还有私事?”   曹校长虽然不好说别人的隐私,但是赵清漪等于是要去面试的,还是要和她说一说的,基本心中有数。   “刘易斯教授确实有些私事,如果顺利,他会受聘于我校当客座教授,每个月都会来种花做交流。”   “哦。”   刘易斯教授也不喜欢人多,所以曹校长、金院长也没有带什么随行助手,只带着赵清漪去“面试”。   他们一家都住在酒店套间里,刘易斯教授和刘易斯太太,还有他们的菲佣保姆。   曹校长、金院长、赵清漪三人与他们寒暄过后,刘易斯教授请他们在沙发上入座,刘易斯太太也亲自上了茶,而菲佣保姆则回房看孩子。   刘易斯首先对于曹校长、金院长的热情周到的安排表达了衷心的感谢,之后再看向赵清漪,说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赵清漪也道了谢。   刘易斯教授到现在就直说了,他显然也没有顾忌隐私之类的心了,因为目的要紧。   “我听说,在种花的传统医学上有另辟溪径的地方,我的友人,亲爱的Lee就是一个很出色的中医针灸师,但是他也年迈了。他听说过在他的故乡又出现了出色的中医,在很多病症的治疗上很有手段。”   金院长也是留过学的,他用英文说:“不知他说的是哪位医师?”   刘易斯教授说:“我听Lee说他叫,对多例疑难杂症的特殊治疗手段都有效。”   其实西医对中医草药还是抱有怀疑的,但刘易斯教授也没有办法,在西医上确实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病。   岭南一带姓陈的人何其多呀,姓陈的中医就不知多少,曹校长和金院长一时不知他说的是哪一位。   赵清漪却试探地问:“刘易斯教授说的不会是陈奇琛医师吧?”   刘易斯和一般的美国人一样,很难记准中文名字,只能记准姓氏发音。   但是赵清漪一提,他眼睛一亮,点点头说:“是这个名字,听说他有种花传统的治疗手段,包括高明的针灸术。”   中药方剂虽然备受西医质疑,但是针灸的接受度很高。   赵清漪想了想现在陈医师的名气,在深市一带的中医师中确实很占风头的,特别是他们一起去帮着李老爷子恢复。   虽然是她出的主意,但是人们也相信陈医师的水平,毕竟脑子活的年轻人有可取之处,经验丰富的医师也是不可少的。   赵清漪说:“陈奇琛主任医师正是在深市美资的圣玛丽医院内科任职,我刚好在他那边实习。如果刘易斯教授想要见陈医师,我可以代为引荐。”   刘易斯教授喜道:“太令人不可思义了!竟然这么巧合!我的友人Lee也是听人说的,还没有来得及帮我打听清楚,但是我们想如果来了种花不是更容易打听清楚吗?刚好J南大学邀请我,所以我就安排好一切过来了。陈医师的医术真的那么高明吗?”   曹校长、金院长心头也很高兴,想着是否牵线解决了这个问题,刘易斯教授就会接受J南大学西医传染病方面的客座教授职务,每个月会来大学讲课。如果两校合作成立相关的研究实验室就更好了。   赵清漪说:“恕我冒昧,这要看哪一方面的病症了。有些病症是西医治疗手段更标准更快捷,但是有些病症是西医手段也无能为力的。”   刘易斯教授看了看刘易斯太太说:“你去抱小莉莎出来吧。”   刘易斯太太担心的看看教授,但是他坚持,刘易斯太太只好回了保姆的房间,抱出一个金发的女孩,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赵清漪仔细看了她好半晌,说:“这孩子……快有六岁了,是不是……还不能走路?”   刘易斯大吃一惊,他们来种花,都抱着孩子,他们没有和任何一个种花人说过莉莎的问题。   他相信他的朋友Lee不会多说的,就算Lee会说,也不会现在连这个出色的女学生都知道。   赵清漪用流利的英文说:“我观这孩子气色极差,身体虚弱,不像是一个健康的六岁女孩,用中医的话来说是督脉亏虚,阳气不足,而从西医概念的人体结构上来说是小脑发育不良。”   刘易斯教授和刘易斯太太都更加吃惊,她没有通过一项标准检测,居然能看出来莉莎的病。   刘易斯太太激动地说:“这太神奇了!请问这个病在中医上可以治吗?”   小脑发育不良在西医来基本没得治的,就算营养方面补足,它不促进小脑的发育和其功能的改善,医生也无计可施。小脑发育不良的事也不是手术可以改变的,总不能换心换肝一样换一个小脑。   赵清漪说:“用针灸刺激督脉,有机率得到一些改善,但是任何医疗活动都是有失败率的。”   刘易斯也是医学界的权威之一,只是专攻的不是脑科这个方向,更不是中医科,但是这种事还是明白的。   刘易斯说:“我的友人也是这么说,他是一位针灸师,但是他的年纪比较大了,而莉莎又太小。美国比他更高明的针灸师也少,况且也没有治疗过这么小的孩子的病例。”   赵清漪点点头:“对着这么小的孩子施针要很小心的。如果对中医系统的理论浸营不是很深,可能会引发医疗事故。”   刘易斯抱过自己的老来得女,原本早年他和妻子是不打算要小孩的,五十一岁时,他们看到别人一家带着小孩子一起出去野营,他们又十分动心,妻子四十八岁怀了孕,才生下了莉莎。当时他们都很高兴,莉沙也很可爱。但是莉莎过了两周岁还完全不会走路,全面检查后,得出结果是小脑发育不良。   刘易斯虽然现在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却仍然有学者的质疑态度,问道:“中医治疗能得到改善,这是有什么科学的依据?”   赵清漪说:“美国是接受针灸治疗的,对吗?”   刘易斯点点头,说:“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又存在这么多神奇的病例,我才想寄希望于针灸或者中医。”   赵清漪说:“西医理论中是大脑和神经系统控制着身体各种系统和组织。其实中医里面的理论里也有相近的东西,《本草纲目》称:‘脑为元神之府’,经脉的神气活动与脑是密切相关的。而‘督脉’位于背部,联接脑部和躯干,督脉的‘督’,在汉字的意义里有总督、督促的意思。督脉在背为阳,是统率、督促全身阳气的职能。莉莎这个病,从西医角度看,会找人体结构上的问题,这时你们可以看到病患在结构上的小脑发育不良。而从中医的角度看,是人体生命运动有了问题,发现是督脉亏虚,不能支持人体正常的生命运动了。五脏系统的生命运动和四肢的生命运都要阳气,督脉亏虚失去统率督促功能,五脏阳气不足而体弱,四肢不协调甚至不能行走。从西医的结构问题出发的营养补充、药物、手术等方法对这种问题的很难有作用。中医思维是补气和针灸的刺激,促使人体本来就拥有的功能的觉醒,恢复其生命运动。”   曹校长和金院长都不禁惊讶,这个学生能用英文把中医的东西解释得这么浅白易懂。   刘易斯现在虽然有疑惑,但是赵清漪那一望而心中有数还是折服了他,这时用不同的理论解释同一个病症,西医的当然有道理,但中医的神奇理论似乎也有道理。   刘易斯说:“中医的针灸和补气促使小脑发育,是不是像物理治疗一样?”   赵清漪不禁无奈,西医的人总要将中医用西医的结构、物理、化学来解释才容易接受。   赵清漪说:“在中医的这些治疗方法出现的时候,还没有理疗,理疗有理疗的标准体系,中医针灸有自己的经络理论和中医体系,其中涉及阴阳虚实动态变化的复杂规律和气这种概念等等,这些与理疗科学体系并不重合。是一门独立的科学,也许浅显一些的针灸会和理疗有一点交叉。”   所谓理疗,就是使用包括声、光、冷、热、电、力(运动和压力)等物理因子进行治疗,针对人体局部或全身性的功能障碍或病变,采用非侵入性、非药物性的治疗来恢复身体原有的生理功能。   理疗是西医的概念,而针灸的基础是中医理论,这是不同的。   刘易斯如果懂中文,很想说:不明觉厉。   其实西医主流是不接受中医理论的,虽然接受针灸,但是五行阴阳和气之类概念的对他们来说像是巫术。他们对植物药充满质疑,连很多国人都说中医是:【时来砒霜能救命,运去甘草能杀人。】   像刘易斯这样的西医传染病研究上面的权威,要不是涉及到自己女儿,而他对针灸的接受程度高才怀着一丝希望,是不可能来看看中医治疗方案的。   如果说女儿只是平衡能力不好,还可以慢慢锻炼,但是现在是连走路都不行,已经在美国试过各种训练。她的五脏气虚,那对孩子的折磨极大,一味增加促进小脑发育所需的营养也并不对症,营养学是营养学。   这可以形象地打个比方:国家为了实现共同富裕而扶贫,划了大量扶贫资金,但是提供资金就能用在穷人身上吗,可以让穷人的经济能力活起来吗?   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她的小脑就是“国家里的穷人”,有再多的“扶贫资金”(营养)却难以真正用到穷人身上,或者“穷人”不是靠“扶贫资金”就可以“脱贫”的,还要靠动态的方法。   刘易斯说:“中医的理论体系,我不了解。这样我不太有信心。”   赵清漪看看刘易斯太太,说:“刘易斯太太建不建议让我给您诊一诊脉,看看你的身体状况?”   她虽然是实习医生,但是诊脉不用证,不开处方,不施针就不犯法。   这时曹校长插口道:“赵同学,你是实习医生,你可能诊脉水平有限。”   金院长是西医方面出身的人,他现在当着院长、讲师、涉及许多行政上的事,他接触过很多中医大师,可以请他们出山的,哪里乐意让赵清漪在这里当搅屎棍?   金院长说:“赵同学,可以请教导你的何教授、李教授他们来商量,你不要自作主张。”   他们说的是中文,刘易斯夫妻没有听懂,但是猜他们是阻止的意思。   刘易期教授说:“据我所知,中医的诊脉并不怎么耽搁时间,现在就可以试一试,当是交流。”   刘易斯太太也微笑道:“我也很好奇,我也很希望中医是有效果的,莉莎也多一份希望。”   说着,刘易斯太太伸出手来,将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曹校长和金校长不禁一阵着急。刘易斯教授作为西医的传染病学者,赵清漪要是乱来不仅仅丢中医的脸,也是丢了学校的脸。   经理人是会利用送到眼前或可以够得着的一切机会在不失道义、不伤害别人、不犯法律的情况下往上爬并达到共赢的局面的人。所以曹校长和金院长再担心,这时候也太迟了。   如果她退缩了反而整个中医界和J南大学被刘易斯轻视,他们想要促成的两校学校合作交流也就打水漂了。   赵清漪三指搭在刘易斯太太的腕上,这时曹校长和金院上本能不出声打扰,心中盘算着这个搅屎棍学生待会儿丢脸后,自己该怎么圆场,自己也该联系那些中医教授过来了。   赵清漪也为了慎重而诊了三分钟,收了手后,刘易斯教授等不及问道:“Michelle,你靠这样感受脉膊看出了什么?安妮她健康吗?”   赵清漪微笑道:“刘易斯太太总体上还是好的,但是有点小问题。”   刘易斯不信,说:“有什么小问题?”   赵清漪说:“刘易斯太太是否到春天就会咳嗽?”   刘易斯说:“那是流感病毒的感染。”作为传染病方面的权威,他当然能看这种病。   赵清漪道:“咳嗽时两胁下隐痛,吃了药稍稍压制,却不能断根,周而复始,但是一入夏天就好了。”   金院长本来在担心,这时双眼一亮,脱口道:“这是肝咳!”   金院长到底是医生出身,虽然是西医,但是种花的医生对于这种常见病例当然听说过。这就是民间常说的“春季百日咳”,百日为三个月,三个月后时令过了自然就好了。   刘易斯教授说:“周而复始是安妮的免疫力下降,一再感染病毒。”   刘易斯太太却忽然说:“威廉,你太固执了!Michelle没有给我做别的检查,她已经说中了我有咳嗽的问题!”   刘易斯教授这才反应过来,不管是病毒感染还是别的什么,但是这个女学生一来就看出了莉莎的病,这时又诊出了安妮的病症,这都是种花人不可能知道的事!   刘易斯教授这才压下他对传染病上的坚持,问道:“安妮这个病在中医里也有解释吗?”   赵清漪点点头,说:“是的。中医宝典《黄帝内经》里说:‘人与自然界有紧密的联系,所以五脏在所主时令时会因为感受寒凉而生病,轻度的就是咳嗽,重的就是下泄腹痛’。五脏所主时令,肝主春、心主夏、脾主长夏、肺主秋、肾主冬。而五脏中肝属木、心属火、肺属金,在五行相生相克体系中,木生火,火克金,刘易斯太太在春天时肝木之气旺盛促使了心火旺盛刑克了肺气。如果要从西医角度看,肺气伤了就体现在免疫力弱了,一沾染病毒就生病。”   赵清漪解释的十分到位、浅白,刘易斯夫妇都听懂了,但是心中有一连串的为什么。   刘易斯太太问道:“那么我这个毛病在中医里要怎么治?”   “治肝为本,治肺为标,标本兼治。又要春天了,你要小心。”   “你能治吗?”   “我是实习中医,没有执照,不能开处方和直接施针,但是我们学院的中医教授可以。”   说着看了金院长一眼,以示友好。金院长松了口气,她居然诊出来了,而且是在她春季发病之前诊出,这就更难了!听这样翻译解释,金院长发现这确实是个人才。   只要是医学院的,别管是学西医还是中医了,J南大学的医学院建设还是要靠人才。他们医学院的建设发展要是超过那些专门的医科院校,想想都开心。   刘易斯太太叹道:“太神奇了!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木、火、金,但是你这样就看出来我的毛病,这是事实!我一定要让莉莎看看中医!”   刘易斯想了半晌却问:“为什么在春天肝木就旺?”   中西医几乎完全不同的系统理论,这时赵清漪差点栽了:她怎么知道肝为什么在春天就“骚气”呀!   “这是长期实践的总结。就像植物春天就开花发芽一样,植物对春天有反应,人也是生物,为什么对春天会没有感应呢?”   刘易斯又在想:肝脏和植物到底有什么共通之处。木就是植物呀!   然后他的西医脑子里全是肝脏的结构、细胞、蛋白、元素等等,鉴于他对植物不太了解,想着找一下植物学家。   赵清漪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会很想糊他一脸的大姨妈。   却说刘易斯这时决定要去深市找陈医师,要请赵清漪联系他。   刘易斯也表达了意愿:他真诚聘请赵清漪当他在种花的私人助理,他会受邀每个月至少在J南大学医学院举办一次传染病方面的前沿讲座,具体的事务将在给莉莎看病后对接。   赵清漪表示了自己暂时并不想辞去圣玛丽医院的实习工作,刘易斯说:“我现在正是需要种花的私人助理,而不是需要你去美国,我也正需要让莉莎去圣玛丽医院。这方面可以和圣玛丽医院沟通的吧。”   现在的学者身上有兼职的多的是,但是像赵清漪这样的实习医生可以兼职成为霍普金斯大学教授在种花方面的私人助理,那将是对个人发展很有利的简历了。   ……   从酒店出来时,曹校长和金院长就对赵清漪很器重了,因为刘易斯教授点了名请她了。曹校长和金院长也确实在本校在校生中找不出一个英文水平和中医水平都比她更好的、反应更快、与美国人交际更从容不尴尬的。   当你成为强者时,整个世界都会对你友好,好现实。   也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曹校长和金院长都有事交代她,只好在饭桌上交代了,就近找了一家不错的饭店。   点了菜后,曹校长和金院长对赵清漪交叉轰炸,给她做工作指示,他们的主体思想就是要抓住这次机会,促进医学院与国际顶尖学术单位的交流合作,提升质量,提高医学院的排位。   赵清漪拿出小本本就在桌上记着,正在这时,忽然有人过来打招呼。   “曹校长、金院长,这么巧呀!”   曹校长和金院长看到来人有五六个,金院长向领头的一人打招呼:“是张厅呀。”   来人领头的正是卫生厅的张厅长。曹校长作为重点大学校长享副部(省)级待遇,而金院长现在也是副厅级待遇了。   金院长是医学院的院长,与卫生厅的人更为熟悉。   曹校长说:“老张今天出来亲自调研吗?”   张厅长说:“就是部里的指示,做预防、应对春季流感的工作落实,在几家医院里亲自看看,不然也不放心。”   金院长说:“咱们省这方面工作已经很熟练了。”   张厅长说:“还是医院的人要辛苦了。我们打扰你们了吗?”   曹校长还是带着学院派干部的有礼微笑道:“没有,我们就是指示个学生的工作而已。”   张厅长说:“哎哟!哪个学生还能得你们二位的亲自指点呢?”   金院长才介绍蜕去搅屎棍画风化做乖宝宝的赵清漪:“这是我们医学院的大五学生小赵,还是非常出色的,也得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刘易斯教授的青睐,计划请她做私人助理。”   金院长特别解释一下,以免他们还认为他和曹校长特别照顾一个漂亮女学生有什么问题呢。   这种事也不会是什么秘密,只要不讲刘易斯教授家庭的隐私就好了。私人助理本来就是要对接工作和外面的人的。   张厅长是医疗卫生界的厅级公务员不会这么没有常识,他吃了一惊,说:“那曹校长和金院长的这位高足前程似锦呀!”   赵清漪表现得有一分腼腆——符合她的身份,她说:“各位领导好,这也是校长和院长想要栽培我,我是惶恐得很。”   钱处长在一个正厅、一个常务副厅、一个省会市局(副厅)、一个市副局(正处)、一个同级处长中间并不显眼,站在后面都还没有让张厅长特别介绍。   他看着那个女学生更是吃了一惊,虽然她的穿着打扮大改,气质也不同了,但是他还是认出了她。   不是那个被他家嫌弃扫出门差点成为他家儿媳的人是谁?   张厅长当了这个级别的,反而有时喜欢展露一种大气从容的风范,至少在人面是这样的,还主动伸出手来。   赵清漪也大大方方握手。   “赵同学是吗?”   “张厅长,您好。我叫赵清漪,我是学中医的。”   “年轻同志,加油呀!不要辜负曹校长和金院长对你的栽培。”   “是,我记住了。”   握了手之后,张厅长也没有多啰嗦,寒暄过后才互相分来,他们卫生厅的人另外找一桌吃饭,饭桌上说的工作也不一样的。   而钱处长远远看着那个一时没有看到他的现在得到曹校长和金院长亲自指点的女学生忽然有点儿扎心。 第627章 钱家的争吵   赵清漪受到了两大领导的指示,整理了整整三页纸的要点细节,他们还要听她对于指示精神的理解,赵清漪也一一道来,并且还有一些自己做事的想法。   曹校长和金院长听也觉满意,这才放人,且不细提。   ……   这日晚上,钱父没有去情人那,而是回了家,钱太太细心准备了晚餐。   满身疲惫和忧郁的钱云帆到饭点才到家,放了公文包洗过手后上了桌。   吃饭时,钱父暗暗打量了钱云帆一眼,也没有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寂然饭毕。   吃完饭,钱云帆想回房间,钱父却叫住了他,坐下谈谈。   钱云帆只好一起坐一坐,但是没有什么心情。   钱父问道:“实习工作顺利吗?”   钱云帆说:“就那样,忙碌,没有别的。”   钱太太说:“再忙碌,个人大事不能落下,你哪天休息带张院长的女儿回家来吃顿饭。未来儿媳妇,妈也要见见的。”   钱父这时不禁瞪了钱太太一眼,说:“儿子有儿子的想法,你能不能少说一句!”   钱太太委屈碎碎念:“我还不是为了儿子,眼见儿子终于放下那个妄图攀上我们家高枝做凤凰的卑贱女人,找了个好对象,当然是想儿子婚姻事业都顺利一点。”   钱云帆听钱太太这样说赵清漪,想起赵清漪却是提醒他要孝顺照顾好母亲,只觉母亲是这样的小人面目可憎,而赵清漪爱得纯粹真诚,人品高洁。   钱云帆说:“清漪不是卑贱的女人!我已经听你的话伤害了她,你怎么好背后这样说别人!”   钱太太听到宝贝儿子到现在还帮着那女人反而这样怼她这个亲妈,不禁气得肝疼,大声说:“云帆!妈都是为了你呀!难道你要有一个火站车残疾清洁工的岳父吗?让我们家有一对残疾的清洁工的亲家吗?我们家的脸面往哪搁?”   钱父本来今天看见赵清漪受曹校长、金院长的器重,她还得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的提拔,感觉接受她当儿媳也没有那么困难。   但是听到“一对残疾清洁工当亲家”,钱父也一阵恶寒,心想:老师提拔毕竟代替不了原生家庭的体面,而他们这样的人家,和什么人当亲家是很重要的。   如果当初儿子没有分手,他现在忍着不堪和不满,看在那女娃还争气的份上保持观望态度,延期看她将来能不能进一步,能否对整个钱家有利,最后可以让他们结婚。   但是现在已经分手了,特意去追回她,吃相太不难看了,况且有那样的父母的女人,就算当上博士,还不太值得他们家这么做。要说博士,他现在手底下就有两个,虽然是国内院校的博士。   原主真实的人生体验,养父母一边养大她一边拖累了她的一生是不会无依据的,没有普通体面人家欣然接受这种原生家庭的儿媳妇和这种亲家。   他们让原主自己无论多努力,几乎只能嫁给在思想和经济收入都不如她的男人,除非遇上杨过那样的男人。   且看看经理人表现出已经优秀到被重点大学校长和医学院院长亲自教导,并且将担任霍普金斯大学教授的私人助手,前程似锦,钱父一度被打脸郁闷,这时想想她的养父母都还能冷静。   于是钱父又没有反驳钱太太了,只是想着要是儿子能得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教授的青睐就好了。   钱父说:“都不要吵了,既然已经分手了,美云,你还说什么呢?云帆,那个女孩子本身还是不错的,你妈也是担心你被那样的岳父岳母拖累,这是有道理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分手了也不一定要当仇人,还是可以当普通朋友的嘛。一个女孩子,能帮帮忙的,那就帮一帮。”   钱太太不知钱父其中的深沉心思,所以还不太同意,说:“有什么好帮的?那贱人,我看着就讨厌!”   在钱父看来,女人会因为爱情而盲目,不在一起了,如果旧情人以朋友之姿嘘寒问暖,女人在这时候是没有脑子的,她得到那些机会,可能会讨好旧情人帮着创造机会,那样儿子将拥有更好的前程。   钱父说:“你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吗?人家也和云帆分手了,怎么得罪你了?”   钱太太就是对出身至低寒门想当凤凰的只会勾引撺掇她的丈夫和宝贝儿子的女人特别看不顺眼,恨不得打烂她们的脸。   钱太太说:“你们男人就是脑子不清,那种贱女人有多远离多远,还要去帮人家。哪天被人骗光了钱,有得你们哭去!”   钱云帆这一整天都在想赵清漪,人家那样纯粹美好,对他情深意重无怨无悔的,妈就是个无知不讲理的女人。   “妈,你凭什么骂人家是贱女人?谁说她骗我的钱了?我跟她交往时,她从来没有赖我给她买什么。她不是那种女人!我已经对不住她分手了,她也没有怪过我恨过我,只有你还没完没了的诋毁人家。妈,我对你很失望!”   说着,钱云帆起身上楼回房,钱太太在身后叫着,他也不听。   钱父一番心思又觉得不能和钱太太这个有偏见和目光短浅的女人说,没有兴趣理她,也起身去书房了。   只有钱太太被气得肝疼,自己坐在客厅气苦。   ……   赵清漪联系了陈医师和安娜副院长,说约翰霍普金斯的刘易斯教授要带女儿在中医内科看病。   以他的身份当然好约时间了,陈医师不能更改别的病人的看病时间,但是他是种花人,没有那样重视不在休息日干活。   所以在他特意在休息日来医院给莉莎看病。   陈医师原来还以为赵清漪这家伙给介绍一个高端学术界家庭的病人来会是一个不错的扬名海外的机会。   那深藏不露的实习女中医与他一直合伙愉快,并且她对同行毫不藏私让他很感动,那真的让他精进不少。   陈医师了然她会介绍过来定是很有把握的病,但是他没有想到是这么难的病症。   现在是有点为难他了,他的针灸技术和他所知的中医师的针灸技术哪里能用在这个小女孩身上。   给莉莎望、闻、问、切四诊之后,陈医师用英语说:“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我师父李医师生前遇上这样的病人,他用针灸治好过两例,但是他会气功,我在这方面的功夫不太行,我更擅长方剂。”   刘易斯教授和刘易斯太太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他说他的针灸技术不行,高兴的是中医确实有治好小脑发育不良的病例。   刘易斯教授还是抱有学者的挑剔,即便求上门来,他作为学术界的传染病方面的权威之一定要问个清楚。   “中医真的能治小脑发育不良吗?有这样的病例?”   陈医师说:“当然有,我师父生前治好的病人就在江州,现在他们长大了,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亲人朋友,只要是四十岁以上的人应该都有记忆的。当然中医治疗方案也不是百分之百成功的。”   刘易斯太太说:“那么陈医师,你还认识其它中医医师可以疗莉莎的病吗?”   陈医师说:“有是有,但是她的条件不允许做。”   刘易斯教忙道:“为什么?是她太忙了?还是医疗费用的问题?”   陈医师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些问题。如果她的条件允许针灸治疗就不会带你们来找我了,但是给五六岁的督脉亏虚的小女孩针灸,她高估我的针灸术了。我动手的话风险太大。”   刘易斯教授认真的听他的陈述,这时听明白了,怀疑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赵清漪,赵清漪也没有想到陈医师这时会揭穿这个。依她想着他可以先用方剂调养试试,如果小女孩还是不能走路和体虚,两年后她有执照后再试试。这也恰好促成刘易斯长期要来种花,就可以去她母校讲课,因为女儿一定要留在种花观察的。   这不是赵清漪要拖人家小女孩的病情,而是她也找不到比陈医师更合适的中医,连她的老师临床经验也没有陈医师丰富。像冯医师水平和陈医师也差不多,冯医师还没有她这样高手助手。   陈医师说:“赵的针灸术远高于我,她会气功,能运用一种风险小的针,不会气功的人用不了那种细针。因为莉莎还太小,用那种针才最安全。”   陈医师这样说就是他不会气功,对孩子太危险,不代表他不懂得治疗,而他师傅在这种病症上有成功的例子。   刘易斯太太说:“Michelle,你可以治疗莉莎吗?”   赵清漪说:“教授,夫人,以我的资历是不能在病人身上动针的。种花的法律规定,毕业取得学士学历后在医疗机构任职满一年才可以考得执照。所以,我的建议还是请陈医师用方剂试试,如果能补阳气改善督脉亏虚的状况,使得莉沙能站起来,那就不用针灸了。那时可用西医里的训练方法,促进了小脑发育,转回你们熟悉的理论方法,你们更安心。”   刘易斯是一个西医权威,有其偏见,说:“相对于中医的植物药,我更相信针灸。植物药会不会有毒、重金属、寄生虫之类的?抱歉,但是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例子的。”   赵清漪本来想要说什么,但是用方剂的成功率确实没有结合了针灸的有把握。   她只能说:“重金属的是那道士的丹,不是这种中药方剂。陈医师用方剂治好了无数病人,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挂他的号。”   刘易斯太太忙说:“对不起,陈医师,威廉他也是从事医学方面的,所以他对自己的理论有些固执的。”   赵清漪也不禁莞尔,也不单单是刘易斯这种学者会这样,普通病人也是一边怀疑一边指望中医药。   陈医师说:“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也必须要说明,你们如果是要找人针灸还是等赵考出执照吧。全种花难以找到针灸方面比她强的人,现代的针灸师很少能她的气感。”   刘易斯不禁审视赵清漪,赵清漪苦笑,说:“对不起,教授,一方面我现在不能违法出手,另一方面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刘易斯说:“你知道怎么治吗?我如果等你考出执照给莉莎治病,你怎么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赵清漪想想如果是自己施为应有九成把握,于是取下她银手镯上的长长的软银针,这个是她没有在陈医师面前用过的针。   大家只看那细如发的针软软耷拉下来,她凝气一甩,针横直起来,她看看桌上厚厚一堆A4纸,凝气将银针往A4纸上一戳,银针没入那叠A4纸直插桌面。   她呼出一口浊气,陈医师也是惊叹不已,刘易斯太太伸手去拔那根针,发现它正钉在木桌面上。   “难以置信!这是什么功夫?”   刘易斯教授说:“让我看看!”   他一看银针穿透一叠厚纸插到桌面,他用力要拔,赵清漪说:“我来吧。”   别人拔也有可能会断,赵清漪凝气拔出,刘易斯问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刘易斯拿过来一看,只觉是软软的细银针,往自己的手掌心一刺,它软软的弯着,根本就刺不穿掌心的皮。   “你怎么做到的?”   “以气运针。”   刘易斯太太说:“这像魔术一样,Michelle,这不是魔术吧?”   赵清漪摇头:“不是魔术,是我过很多古籍,又听过教授们的课,才对气功有所钻研。陈医师说种花难以找到比我高明的人,可以是有夸张的。我还年轻,临床病例的处理方面还不如很多医师。”   刘易斯教授说:“你要两年后才能考执照吗?”   “是的,这是法律。”   刘易斯想了想忽说:“不用两年。”   “法律不可能改的。”   刘易斯说:“我是说种花的法律针灸师执照是本科学士毕业后满一年才能考,但是美国加州只要本科中医学士学位,有一定的临床基础,没有规定毕业后满一年。你六月毕业,能赶上下半年的美国执照考试。那时候只要深市的圣玛丽医院暂时调派你去美国,圣玛丽医院是美资医院,对吧?你能考出美国执照,在美国当针灸师是合法的。”   刘易斯真是美国思维,赵清漪没有从来没有当过外国的执照职业针灸师,就算喜欢出国读书增长学识,却是对知识的渴望和事业心,并不是外国月亮比种花圆的人。她在民国那世如果是别人都选择移民的,那时美国也欢迎她,她都宁愿被打压也坚持留下建设,别说这个时代了。所以,这是她的思维盲点。   刘易斯看过了陈医师后,又与圣玛丽医院的院长怀特见面,表达了自己工聘用赵清漪当他在种花学术工作上的助理希望通融的意愿。怀特看在他的学术地位份上,当然也不能阻止院里的员工有好的机会,只要赵清漪愿意。   赵清漪当然愿意,就只是多打一份工而已,本来一个月,她大约还有四天休息,现在没有了。合理安排挤出时间先给刘易斯当助理,这几天她要回校安排他的课程讲座,担任一些研究交流工作的翻译。这样看来,反而她在医院上班是最闲的时候了。 第628章 脆弱的真相   赵清漪还是花了两天时间跟刘易斯教授和陈医师讲解她对莉莎针灸治疗的方案,刺激那些穴道的原理和复杂的手法。   刘易斯还是将信将疑的,于是赵清漪、陈医师陪他返回羊城J南大学,与大学中医学教授何医师、李医师讨论赵清漪提出的治疗手法。   何医师和李医师不是讲过针灸推拿课程的就是讲过中方药理的,看她能摧使特细金针而大惊。他们不禁与赵清漪一方问一方答,讨论起针法调节阴阳之气,其阴阳变化深奥玄妙之极,有些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她却想到了,而她通过陈医师也丰富了许多临床病例经验。   李医师作为一个针灸教授,能用4寸针,有一点气功,但是远不及赵清漪用软金针。其实考针灸执照也是过了笔试,然后在考师面前扎自己几针,这些赵清漪早就做到了。   李医师不禁问她是否有家学传承,赵清漪说没有,家里很穷不是学医的。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都是医学界的人,主流是不相信鬼怪之类的。   再送刘易斯一家先返回美国已经是三天后,这时金院长和中医导师也都重视本校的这个天才苗子了。有这种天才居然看气功记载古籍给练出来了!只能这么解释了。   ……   “你有整整十天没有来上课了,你走时说是五天。”高逐巨婴冷冷看着她。   赵清漪没有上新课,而是在批改他十天以来做的作业,及时纠错和改进练习才有效。   赵清漪一边批着,一边看他并不去做刚才她交给他的任务,不禁说:“我也想五天就回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学校领导安排的工作能不做吗?”   高逐说:“但是我这里可以不来,是不是?”   赵清漪说:“是。”   高逐说:“赵清漪,你把我当什么了?需要的时候就过来混几块钱花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不见人影,是不是?”   赵清漪蹙了蹙眉,两个看守巨婴工作已经轻松不少的保镖在后头不禁看过来,他们以前是部队的,现在跟着巨婴一起补课,其实他们的文化水平也提升不少。   赵清漪双手交叉,顿了一下,说:“高逐,因为之前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传染病方面的权威刘易斯教授来我校讲座,后来他与我校达成了客座教授的聘用关系。我现在是刘易斯教授在种花的私人助理,他在种花期间,我必须围绕他工作。这不但是学校交给我的政治任务,对我个人发展也很重要,我希望你对我的缺席能够理解,对于缺席的课,我会安排时间补上的。如果我们的时间无法调适,我只能建议你另外找一位语文老师。”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高逐在美国多年,哪里会不知道那边的社会,以前的很多同学也是为了进那些大学努力。   高逐这时生出一分难堪,他是一个高中还没有毕业的人,她却将读完五年医科本科,这时搭上名校教授,将来多半是要出国读硕读博了。   就算父母用金钱送他去名校,他也无法毕业。   她向来会说他废柴二世祖和流氓。   高逐站起身要去上洗手间,保镖跟了过去,但是他蹲了五分钟,外面的人就催了,可是高逐不想出去,他心里头难受。   这又不禁牵扯起来,最后还是赵清漪来叫人,高逐才出来。   赵清漪给他讲了两节课的作业修改课,布置了明天的背诵任务,才打算离开。   巨婴却拉住她的衣角,赵清漪浅笑:“还有事儿?”   巨婴嚅嚅开口:“如果你去美国了,是不是就不回国了?移民,然后拿绿卡,嫁给外国人?”   赵清漪说:“你想什么呢!”   “不是吗?”   “可能将来会去读书,但是读完就要回国的。”   “读书有什么好的,这么辛苦。”   “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唯一的路呀。”   “我……”   正在这时罗坚应酬回来了,过来看看,寒暄过后,罗坚也问她最近是不是很忙。   赵清漪虽然想要多赚一些钱,积累点生存的底子,但还是要对她的每一份工作负责,提出了请他们最好再另找语文老师的建议,因为她现在更忙了。   罗坚哑然,巨婴怒道:“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赵清漪不禁无奈,罗坚说:“阿逐,不要任性,赵老师的工作也很要紧的。”   巨婴说:“我有让她不工作吗?但我也不是想扔就扔的人。”   赵清漪说:“这样我只能尽力而为了,你也要好好努力,争取今年通过会考。其实会考应试不会难的,知识点背到后,及格万岁。”   巨婴又有几分羞羞答答起来,他这种流氓偏偏有这样的神情,可别人都没有在意。   赵清漪告辞,罗坚提议送她回去,巨婴说:“我送她吧,我读了一天的读就兜这一会儿风。”   “阿逐,不要胡闹了。”   “那我明天不读书了。”   ……   赵清漪坐上了巨婴的骚包的驾座布加迪威龙,巨婴真的是很受宠,就像那个隐睾症的李天佑,都是有别人家的爸爸的孩子。   赵清漪忙了一整天,也只有这时候神经放松一些,高逐说:“赵清漪,你这么忙,就没有时间谈恋爱了吧?”   赵清漪没有回答,他又说:“追你的人多吗?”   “……”   “你这种女流氓头子,还是高智商,为人霸道的,很少有男人受得了吧?”   赵清漪这才说了一句:“谢谢你夸奖。”   高逐想了想,说:“女人不能这样的,我不是说你不能工作,我是说不能这么硬,对男人要温柔。”   赵清漪呵呵:“凭啥我要对男人温柔,而不是找个温柔的男人?”   高逐原想给她洗脑,但是定力太差,这时被跑偏了,追问道:“你喜欢温柔的男人?”   赵清漪反问:“那么哪个女人喜欢暴力的?等着被家暴吗?”   “你会擒拿手,一般人打不过你,你还怕家暴……”高逐又说,“去美国留学有什么好的,你又不打算留在那里。”   “你管那么多?”   “我是怕你错过了最好的结婚年纪。”   “谁说在国外就不能找人结婚?”   “你就非得要找外国人吗?国际婚姻也未必好,文化差异那么大。”   “国外也有华人,而且找一个志同道合、能力相当的男人,关系才稳定。”   巨婴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志同道合、能力相当,就是也要是名校的硕士博士吗?他可是连高中都还没有毕业。   “不一定要在医学界或者学院里找的,在商界也可以找到的。”   赵清漪淡淡一笑:“怎么,你要给我相亲?我对你的眼光不太有信心。”   “我的眼光怎么了?我虽然……那我的见识总比一般人多吧?”   赵清漪笑道:“好呀,你给我介绍,男的,活的,异性恋,无隐疾,身高188,八块腹肌,无婚育史,年收入3000万以上,重点本科学历以上。”   “你到火星上去找吧,你以为皇帝选妃呢!”   赵清漪呵呵笑起来,高逐吐嘈:“怎么会有你这么物质肤浅的女人!这些条件有多不靠谱,你知道吗?就算有这些条件,人家只向你骗炮,有意思吗?我跟你说,男人很坏的!”   赵清漪叹道:“我很清楚。”   赵清漪又指着路,高逐开着车,大约十分钟后送她到了所租的小区外,赵清漪下了车,冲他道了别。   高逐开车回去,打开了敞篷,深市的冬日也有些冷,这种冷风吹着他清醒一些。   高逐想起了很多往事,当年在美国读书,也曾呼朋唤友,可是都是假的。   他中二时的初恋是一个混血学姐,当时他有多喜欢她,他也觉得可能那是一生一世了。结果被骗了身,然后她不久就劈腿,还跟她的白人新男友说亚洲男孩不行。   那时他还是比较低调的学生,因为刺激,他开始过得普通美国中学生无法想象的奢华生活,身边的“朋友”也多了起来。要不是美国的私立高中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也许那时候,他也走向吸毒、少年犯罪的路子。但是他喜欢派对、喜欢玩,再没有心思读书。   读再多的书也不及钱有用,用再多的真心似乎原生的种族烙印就不可逾越——他是亚洲男孩。   想要靠读书改变自己改变世界,可是到头来改变了什么?   他不用靠读书,舍己之长去和别人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命好,他父亲是高正,他母亲是罗雯裕,他家里最不缺钱了,他父母又只他一个儿子。   他少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的潜意识里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可是有一种他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东西让他不想回头。   也许回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之路在哪里。   可是现在,他想回头了。   ……   2月16号就是春节,赵清漪终于不用上班,有七天假可以回家去,但她不是从初一休到初七,而是从腊月二十七休到正月初三。医院里都是这样调休值班的。   她现在手上不缺钱,就拿了大箱子多买了一些,不管原主有什么情绪,经理人还是认为已经成为事实了,为人子女的基本还是要做一做。   一年到头,她最多也只能回家两次而已。   她在腊月二十七中午出发,乘高铁到傍晚就到老家梅州了,赵松和王金花也早一步知道她回来,一下班就回家做饭了。   晚饭时,一家三口还是其乐融融的,经理人再要尊重原主,她还是做不出对这样的可怜人太过冷漠的样子来。   还是问问他们的身体之类的,并建议他们提前退休,她一个月给他们一万块生活费就好,她现在也能赚钱了。   二老听了女儿有了好前程也欣喜不已。   一应诸节且先不提。   却说赵清漪就算是回到老家过年,其实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她又不爱看电视、不和普通人打麻将、打扑克——怕他们输裤子引出麻烦事儿,也不想逛街。   她要么出门跑步锻炼,要么就在家里看书或者炼一炼气功,这不如那些世界的内力,但对治一些病却很有用。   腊月二十九上午,她在梅州中学的操场锻炼后步行回家,路过农业银行时,居然看到了赵松抱着他的一个黑色旧包出来。   他们的工资卡是农行的,赵清漪觉得她前天回来还给了他们两万现金,拿钱过来存着差不多,看那黑色的旧包的样子好像不止两万块,该是取出来的。   家里一向省吃俭用的,就算大过年的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取出来干什么。   ……   赵松小心的抱着钱出了银行,心中惴惴不安。那件事,本来他和王金花是死咬着口径不放,不想就这样被敲诈,可是女儿回家来了,她那么孝顺那么乖,她要是知道真相,她就会走了。   他们不能失去女儿的,这么多年了,本来好好的,现在天煞的刘小方的儿子冒出来了。   刘方的儿子想要娶媳妇,这要花很多钱,刘方也早不干那些了,儿子也是没出息的,竟然现在想着再敲他们一笔。   赵松到了河边公园,刘方的儿子正在亭子里等他,看到那独眼赵松过来心情好了起来,眼睛不禁瞄向他怀里的包。   “赵叔,坐。”   赵松忍着心头的郁气和愤怒,他这样的人在社会中吃亏的事太多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要守着他的家。他们还有女儿,聪明漂亮孝顺,还是个医生。   “赵叔,钱都拿来了吧,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过个好年。”   赵松隐忍着说:“做人怎么就能说话不算话,怎么就这样?你们这么做,也不怕绝后。”   刘军笑道:“你都有后,我还怕什么?把钱拿来!”   赵松抱着黑色的包,说:“不能这样,你得给个硬话,你们不要来找我们了,没有这样做人的!”   刘军说:“赵叔,你说,这二十几年我们来找过你们吗?这不是大家都要过日子吗?你想想你们现在过的日子,是不是好了?你是不是要感谢我爸我妈。要不是我们,你们一个瘸腿的一个丢了只眼睛的,有这么好的女儿?当年,我爸妈只收你们两千块钱,你们就有了女儿,你看看这年景,两千块能干什么?我们是讲信用的,不是这个时候也不会来打扰你。把钱给我,你们还是好好过你们的年。”   赵松沉默了半晌,刘军伸手去拿那个装钱的包,他一攥夺了去,打开拉链一看,装着足足五万块钱。是赵清漪那天给的家里两万块加上他们多年省吃俭用的积蓄几乎全拿了出来。   赵松心痛想要拿回来,刘军说:“赵叔,你好好回家过年吧,你想弄得大家都知道你那女儿是你们买来的吗?”   赵松哭道:“你……你收了钱,说话得算话!烂肚子里去!”   刘军说因为日子过不下去,就不怕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不要过了。上他们家去揭破他们女儿是买来的和她亲生爹娘在哪的事,然后她就会抛下他们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了。   这是赵松和王金花的死穴,他们太需要女儿了,有了女儿才觉得家完整,心头有个寄托。要是女儿没了,让他们俩年纪大了又残疾,还有什么生活的指望?   刘军呵呵一笑:“放心吧,大家都能过日子,我也没有兴趣吃牢饭。但你不让我过日子,那就大家都别过了。”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说:“我觉得你还是去吃牢饭的好。”   就见公园竹丛后走出一个穿着运动服的漂亮女人,容颜秀美清绝,不可逼视。   赵松差点要崩溃,而刘军也吓了一跳,其实他并不认识赵清漪,只是有人突然听到什么,本能害怕。   “清漪!”   赵清漪没有应赵松的惊呼,只朝刘军伸手:“把钱还我。”   刘军收着钱,说:“你……呵,你滚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赵清漪说:“你们客气过吗?我问你,我究竟是我爸妈在火车站捡的还是被你们偷着非法买卖的?”   赵松过来说:“清漪,我们算了,你是我们捡的……”   赵松惊惶失措,他也不知道是要说服赵清漪还是说服自己,想要拉赵清漪,但是赵清漪冷冷说:“你先别过来。”   刘军这时候却转身就逃,赵清漪要去追,赵松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过去拉她的手臂,赵清漪要挣脱,可赵松牢牢抓住她,还有一只眼睛泪流不止,哀求地说:“咱们算了,不要追了,听爸的话。”   赵清漪五味陈杂,看他模样实在可怜。   与角色共情的深处情绪上来,竟是难以抑制。   她的一生苦难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赵松独眼、王金花瘸腿、他们夫妻无儿无女的人间悲剧是她造成的吗?   赵清漪看看阴沉沉的天空,想起自己一生一幕接一幕的悲剧,终于无法抑制哭了出来。   她那时还不满周岁就被人偷了,生生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卖到这样的人家,从小受尽白眼、冷言和嘲笑,形成巨大的心理负担;长大后遇人不淑,嫁了后被婆家虐待;在职场中又是受尽人言;儿子长大却被婆婆毁了,亲手杀了她。死后盖棺定论:不孝无义活该的白眼狼。   她明明从一开始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得不到公道尚还不算,命运却欣然地将她推去承担一切的罪责。   她究竟做过什么孽,要拥有这样的人生?她又是为谁独自承担着悲剧之重?   ……   赵清漪坐在算陋的客厅里,陈旧的家具和这贫寒之家的色调浑然一体。   赵松和王金花都在哭,王金花原来还说让她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没有那回事。   赵清漪没有马上回应,然后他们又说养她那么大,总有感情的,养恩大于生恩,他们把她从一个婴儿养到这么大,她小时候还尿床之类的事都说了。   赵清漪愣了半晌,烦不起了,才说:“你们担心什么呢?养老方面我总会负责的,总之,就当我命苦,前世欠了你们。你们也不用否认,我又不是傻的。我只问你们一句,我的亲生父母,你们知不知道?”   王金花摇头:“我们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好好过年吧。”   赵清漪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陪你们过了二十几个年,我的亲生爹娘……一个年,我都没有陪他们过。大家都是人呀,我想,他们……应该是爱我的……你们怕我走都会伤心,他们这二十几年,有多伤心……你们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呢?你们怎么能做到把‘从火车站捡到我’当真的一样呢?这得……得多狠的心呢?”   赵清漪情绪完全克制不住,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不知是哭她的亲生父母,还是哭她自己悲苦的人生   赵松和王金花都哭泣不止,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说着不得已,一边说着他们对她的爱。   赵清漪还是如原主说的,一点都不感动,深吸一口气,说:“不用多说,我会给你们养老送终的。但是我告诉你们,当初你们偷偷买婴儿是犯法的,是彻底的犯罪!我……我吃过你们的饭,所以,我不追究你们,但是你们让我静静。” 第629章 追溯年限   赵清漪回到房里,想起她来这个家已经过了20年了,刑事犯罪法律溯及年限只有20年,她也无法再去告之前那个人。   但是一转念,那个人拿走了赵松那袋钱,足够起诉他敲诈勒索罪。公安机关将那人逮捕,就可以追问自己的身世了。   经理人倒无所谓,可是她能感受到原主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她失控,她很想去寻找回途。   原来丑爹丑娘给她的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对她的犯罪,一开始就是噩梦。天底下哪有真的守株待兔得好事,他们无儿无女又残疾想要孩子就能在火车站恰好捡一个?   赵清漪心想:自己的亲生爹娘只要不是有意遗弃她、卖掉她的,哪怕也像丑爹丑娘一样不体面,她也想寻找回自己原来的会有的命运。他们要是这二十几年因为她受过苦,她现在有能力了,也好好赡养他们,连丑爹丑娘都不能完全扔下,何况他们呢?   赵清漪拿了铅笔,素描出那个敲诈赵松的男人的画像,然后下楼找了赵松,要求他跟她去公安局,赵松死活不去。   经理人的耐性都有点被耗尽,特别是原主那种想要破门离去的感觉,扰得她难以冷静做事。   “不是告你们,是告他敲诈勒索,拿回钱!你们大方,把钱全给他了,你没有生活费不还是要我来填?我到哪里去赚五万块钱填给你们,你们要我去卖血吗?”   赵松说:“我们自己会上班赚钱的,我们还做得动。”   赵清漪说:“好,我自己去。”   王金花拉住她说:“清漪,咱们算了……”   赵清漪甩开她,说:“你们就是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后让我来给你们承担你们的悲凉?我做错什么了要担这些烂事?现在你们买孩子的事过去二十年了,事件一过二十年公安就不管的,你们坐不了牢!我这么说,你们放心了吧!”   赵松和王金花到底怕她太生气而再不理他们,所以才陪着赵清漪前往梅州市公安局报案。   丑爹丑娘在公安局就怕,话说不利索,赵清漪就对着民警把案情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包括起因就是她是小时候被他们贩卖到赵家,赵氏夫妻怕她知道真相就被刘家拿住了把柄。   赵清漪把素描给了警察,而赵松也说了对方是梧桐乡刘家村的人,人是叫刘军的,民警很快就有了线索。   女警孙巧巧给他们倒茶时,听了这个故事,看看赵清漪,心底也充满着同情,对那对天残地缺看着很可怜的夫妻也实在难生同情了,因为他们买方一样有罪。   居然到了现在还隐瞒着真相,要不是其养女这一回意外看见赵松取这么多钱而担心他才跟上去看看,真相将永远被掩埋。   可是已经过了刑事犯罪溯及年限了,社会公共资源不能放在二十年前的事上而是当下紧急的事上,这是溯及年限的最重要的原因。   赵清漪报了警之后,李队长连忙出动两辆警车赶往梧桐乡刘家村,而赵清漪就和赵松、王金花相对无言地先回了家。   翌日本是大年三十,警察还没有休息,通知了赵清漪去局里认被敲诈的钱,这些钱他们还没有花掉,本来是在正月里给刘军订亲用的彩金。   这起案件起因是另一起令人发指的严重犯罪,起因案件虽然过了追溯期,但是引出的敲诈勒索涉及金额巨大,对方还夺钱而走,警方去其家里搜捕翻出的脏款。   因此被划归为刑事案件,检察院也要对刘军提起公诉,这些钱暂时还要作证据用,这一点赵清漪倒是放心。等刘军过了堂后,警察自然会把钱还她的。   她正要离开警局前,却是遇上了来看刘军的刘方夫妻,正是他们将赵清漪卖给了赵松夫妻的。   因为就要过年了,他们想要求着警局把他儿子放出去。刘方夫妻可比赵松夫妻要聪明一些,还是知道20年限的溯及力的。   虽然平常看到警察也是绕着走,这时为了儿子也顾不了了。   赵清漪看看他们,走近几步,说:“刘方和黄小春是吗?我是被你们拐卖的那个小孩,原来你们的儿子犯罪了进警察局呆半天你们就心疼了?那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刘方和黄小春一看赵清漪吓了一跳,黄小春一张刻薄的老脸上看着赵清漪还满是愤恨,说:“就是你报的警?”   赵清漪也不听她的,说:“你们是从哪里偷了我来的?”因为当初她还只是一个婴儿,不会说话不会走,所以她才说偷而不是说拐。   黄小春看看警察虚视眈眈的样子,说:“你们不要听她胡说,我们不是偷的,我们是好心捡的。她那时小,我也是好心才救了她,后来赵家想要个孩子,我们才把孩子给了赵家!我们对她有救命之恩呀,不然她早被饿死了!”   赵清漪当然不会信,反而问:“你从哪里捡到我的?”   黄小春想起当年与赵家夫妻说的话,说:“就是火车站呀,快二十二年了。”   赵清漪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刘方嘴皮子没有黄小春利索,却也知不能认,他也相信将近二十二年前的事警察也追不出结果来的。   “你不信,我们也没有办法。”   黄小春满怀着恶意,说:“你这么想找亲生父母还不是不想认养你的父母了,你想着亲生父母有钱,就想扔掉养你这么大的父母了。说到底还不是虚荣和嫌贫爱富吗?不要妄想了,你就是我们捡的,再给了赵家的,你就是没有人要的野种!你不要忘恩负义,小心天打雷劈!”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忍着把这一对社会的垃圾给就地解决的冲动。   女警察孙巧巧都看不过去,说:“你们说的是人话吗?你们贩卖了孩子现在是一丝悔过之心都没有。”   黄小春说:“二十多年前我们是捡到她,救了她的命,不是拐卖!”   警察们看着他们满是厌恶,法律就是法律,现在无人报新案,是不能依法拿他们的。   忽然李队长福至心灵,喝道:“小王、小张,将他们也都刑事拘留了,刘军敲诈勒索五万元,情节严重,证据确凿,但是刘方和黄小春有教唆刘军敲诈勒索之嫌,同样可以定罪。你们好好审问!”   “是!”小王和小张大声应答,扑上了本来是来探望儿子的刘方夫妻,两人如电影中的无赖一样大声哭嚎坐在地方,警局中人也是见习惯了场面仍然将人按倒。   赵清漪在这一刻不禁一双泪水落了下来,女警察孙巧巧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还是怀着点希望吧。我们会审问清楚的,就算他们可以说谎,我们也可以给你查一查梅州市的孩子丢失的案子。”   李队长看了看赵清漪,说:“你的养父母当年能以捡到为由,过了一年又把你记在户口本上,我估计你是外地来的。这样的话,我们审问他们或者去梧桐乡去问问乡民,他们二十多年前去过哪里,这样你就有个方向。”   贩卖人口这种事儿,很少会卖到当地的,因为太容易找回了,一找回去贩卖人口的大罪就会被查出来,可是要坐牢的。没有干这行的人会这么傻的。   不愧是警察,调查的思路清晰,赵清漪强忍着泪,躹了一躬感谢,留下了联系电话。   ……   整个年,赵清漪过得十分别扭,经理人对他们只有同情没有感情,而原主对他们也只有义务也被现实折磨得没有感情了。   不管是除夕团圆饭还是大年初一、初二,赵清漪大多时候都呆在房间里,她并不想去面对养父母了。   到了大年初三一早,赵清漪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交给了了王金花,说:“养老的事,我会尽力的,你们欠我的也还不清。你们犯的罪,法律都追不到了,总之是我命苦。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打你们原来的账户里,你们工不工作我无所谓,你们的这点财产我一点都不想要。这是我在这里过得最后一个年,你们也不要来找我,有空我过来看你们。”   赵松和王金花嚎啕大哭,拉着她不让她走,赵清漪说:“你们想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是犯法买了我的,不是捡了我的,是这样吗?”   赵松和王金花当然不想,如果是那样,他们真的彻底难以在这一带立足了,而女儿离得更远,再也不理他们了。   王金花说:“清漪,我们也只是想要一个女儿呀,我们也好疼你的……”   赵清漪听多了这句话,这时不禁怒道:“你们想要女儿,我就得好好的自己爹妈不要,跑来当你们的女儿吗?”   王金花哭着说:“你不要恨我,我也抱过你养过你的!你不能抛下这个家就再也不回来了……”   “对呀,你们多可怜呀,所以为了同情你们,我得抛下我那生死不知的亲生父母再也不回去陪着你们,是不是?”   赵松身子颤抖,说:“清漪,你想去认你的亲生父母我们也不阻止你,但是你有空就回来看看,只要别忘了我们就好,我们不敢想别的。”   王金花听了更是哭得肝肠寸断,经理人压下原主融进来的情绪,看着这世间的可怜之极的人,终还有一分多少世养出来的大慈大悲之心。   “你们也别太伤心了。捡也好,买也好,你们不是我亲生父母,这不是早知道的吗?我一个月仍然给你们一万块生活费,这是比多少亲生的儿女都孝顺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现在再来我的伤口上撒盐?你们侵犯我的人权把我带进你们的深渊,夺去了我和父母的天伦,我仍记你们养过我的事念恩不念仇,你们还想我怎么样呢?我也是人呀,你们知道我长这么大我有多么不容易吗?你们以为我在学校、社会上都是一路通畅吗?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却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这些是谁造成的?”   赵氏夫妻这时才虚弱下去,不好再拉着她不让她走了。赵清漪拉着行礼,深吸一口气,说:“好好保重,不想给我添麻烦,就自己争气一点,注意身体。”   说着扭头离开。   ……   赵清漪初三傍晚回到了深市,初三一早就恢复了正常忙碌工作作息。好在正月里来外资私立医院看病的人少,看中医内科的人更少,许多人是讲究避忌的,不是急诊之类的不到医院来。   赵清漪上班倒是闲了很多,只是值班时还是要给小胖墩用气功按压穴道减肥,提醒李太太让他喝调养药和保持运动量。   八岁的小胖墩现在才六十斤了,不算是超级大胖子了,也喜欢上了满地的跑跑跳跳,也喜欢踢足球。   这天正月初四,赵清漪给他按摩,小胖墩李天佑习惯了这种痛痒又有些舒服的感觉,现在倒没有骂她了。   做完后拉着她出去野,赵清漪见中医内科这两天也很闲也就陪他玩玩,两人在医院后的草地上踢着足球。赵清漪为了让他多运动,也是拿出兴致来。等他减到五十五斤,也要排手术时间了,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大好,与从前相比是精气十足,这有利于手术如果成功后的康复。   赵清漪带他玩了一个小时才歇,与李太太说了几句话后道了别,这才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往自己科室的方向走,忽然游廊的白色柱子后冒出一个极俊俏的年轻男人,穿着有点重金属的风格,头发打理得很讲究。   “原来医生是这么当的,那我也可以当医生呀!”高逐咧开嘴笑。   赵清漪习惯他在家庭学校里的运动服打扮,一时之间愣了一下。   “你要看病吗?”   高逐蹙眉:“你咒我大过年的生病?”   “没病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你。”   “你回家好好读书吧,看我干什么?”   说着,她径自往回走,高逐拦住她,说:“还有半小时,你也下班了吧,一起吃饭。我难得就过年有点空,我在前几天虽然没有上课,但是都在自己做功课。”   赵清漪点点头:“那继续做功课。”   高逐又挨近一点,露出他练习了很久的温柔的笑,说:“你过年开心吗?”   “不开心。”   “是不是因为,见不到我?”   赵清漪转头看看他,又指着一栋大楼,说:“精神科在那边,五楼。”   高逐:“……” 第630章 被求婚了   高逐看她往前走了,还是挪步跟上去,一直跟到她的办公室。   他好奇地左看右看,赵清漪自己整理着东西。   正在这时,赵清漪的电话响起来,她一看正是梅州公安局打来的,连忙接起来,电话那头是那个好心的女警孙巧巧。   “赵小姐吗?”   “我是赵清漪,孙警官你好。”   孙巧巧叹了口气,说:“昨天、今天我们都审了刘方和黄小春,本来他们很顽固的,但是我们警方拿出刘家村村民的口供来,他们才招认。”   赵清漪压下上来的情绪,问道:“他们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吗?”   孙巧巧说:“他们并不确定你的父母是谁,但是听她说,他们二十多年前在羊城打工。当时应该是你母亲和保姆推着你在XX公园散步,你母亲走开了一会儿,他一个负责引开了保姆的注意力,一个将你抱了来。那几年卖孩子比打工赚。本来你也太小了,可是连着几天也没有找到更好的目标。”   二十多年前,监控系统都不到位,再说偷孩子的人总是先布局好遁走路线的,等他们上了车后,世界那么大,二十多年前又没有人肉搜索,哪里那么容易找得到?如果这么简单就不会到现在都还有这么多悲剧了。   赵清漪问道:“具体是哪天呢?”赵清漪没有想到是羊城,而她刚好在羊城读书,那些年外地到羊城打工的人确实很多。   孙巧巧顿了顿说:“我们问了,他们也不太记得具体的日期,但是听他们说,偷了你后就买票先回梅州了,三天还是四天后就卖给了你养父母。我想你去羊城公安局问一问,二十几年前有没有人报孩子失踪案的,找到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像这种人贩子和买家都出现的,还有人贩子出现来敲诈买家养父母的,说明人贩子对这一次犯罪还有比较清晰的记忆,线索就算是多的了。   可惜二十几年前资讯远不如现在发达,赵家夫妻得买到她时又很低调,他们这样的人家本来与别人往来就少,门口罗雀都算不上,是一人也无。所以直到一年多以后,他们顺利去区派出所上得了户口。当时的民警看他们一对可怜人,说是捡到的,孩子也没有人养,他们没有孩子,上户口就上户口吧,两全其美,哪有那么多讲究?   赵氏夫妻的认知和很多买家一样是没有去孤儿院领养这个途径,再说以他们的条件去孤儿院反而领养不了,只有买。   赵清漪连连道谢,这才挂了电话,手重重撑着额头,拿了纸巾擦了擦鼻涕。   高逐坐在病人坐的椅子上,奇怪地打量着她,说:“你没事吧?”   赵清漪收敛了情绪,说:“我没事儿,你回去好好学习。”   高逐转开头,说:“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老拿我当小孩。”   赵清漪关了电脑,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说:“你倒是成熟试试。”   高逐呡了呡嘴,说:“你是不是就喜欢和那种大龄的,高学历的,满脸虚伪的男人往来?”   赵清漪换上风衣:“难道跟二十多岁了高中会考没过的,满脸肉弹样的巨婴往来吗?”   “你说谁是肉弹巨婴?”高逐站了起来,仗着身高还是比她高的,没有188,但是也有182。   赵清漪说:“我没有说谁。”   “我没有嫌你流氓、暴力、胸又小,你嫌我学历低、年龄小?”   赵清漪不禁插着腰,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气,说:“我嫌我的,你嫌你的呗,又能怎么样?”   高逐拦着她,说:“不可以!我们和解,谁也不嫌谁!请你嫁给我吧!”   “……”赵清漪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高逐拍着胸脯说:“我的美貌和钱,加上你的智商和能力,我们是互补的完美组合!”   赵清漪不禁哧一声笑,说:“高先生,你的钱在哪?你一分钱都没有,那是你爸爸的钱!”   “我爸的总是会留给我的。等我也读完大学,我就能看好我爸的钱。你要是嫁给我,我就都听你的话,你让我读书我就读书,你让我上进我就上进,我赚了钱都给你花,我会当个好丈夫,我们生一个可爱的宝宝,我们有空就是一起环游世界。”   也不知道那些男神遇上花痴女要给他们生猴子的时候,他们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赵清漪反正是一多汗。   赵清漪摇头:“我才不要。”   “为什么?”   “走啦,下班啦,我要关门!”今天中医内科只有她值班。   说着推了他出办公室,关上了门,然后就往医院大门走去。   高逐就追着她问为什么,赵清漪说:“你现在不应该想那么多。”   高逐追在她身侧问:“我为什么不能想?我也是男人,当这个社会上的所有二十出头的男人都在恋爱结婚,我为什么不可以?”   赵清漪眼风都没有给他,脚步利索,说话也如小钢炮噼里啪啦:“因为当他们都在读高中的时候,你已经在泡妞了,所以置换一下,他们恋爱结婚的时候,你得补上读高中。欠下的,总得还的。”   高逐深吸一口气,说:“不就是高中学历吗?我会达标的。然后我去大学也会学到东西的!”   赵清漪浅笑道:“我拭目以待。”   “……”   赵清漪出了医院大门,往人行道上的共享单车走去,高逐去拉她:“我找你吃饭!”   “回家去吧。”   “赵清漪,你直说,你要怎么样才同意跟我约会?”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你重新投胎。”   “好!我去重新投胎!”说着他跑向了公路中间。   赵清漪深呼吸,将他扯了回来,说:“你想干嘛?”   “重新投胎呀!”   “你这小王八羔子!”   “你敢骂我爸是老王八?!”   “……”   赵清漪看他蛮劲发作,深呼吸调整。   她当了这么久的家教赚了那么多钱,也不能真的一点都不讲道义。   须知,连赚每个学生的钱那么少的学校老师都要负责每个学生的安全和思想教育上的事,她赚他们家那么多补课费,真让他在自己眼前出事就太不敬业了。   她想了想,说:“跟我吃饭是吗?行,我上个厕所,你去把车开过来接我。”   高逐这才得意地去开车,赵清漪退回大门,打了个电话给罗坚,然后出来时才上了高逐的车。   两人找了家海鲜酒楼,赵清漪暗中给罗坚发了地址定位。   高逐点了菜后,又暗自坐近一点,冲她温柔地笑,赵清漪本来是挺讨厌男人自作多情的,但是这个巨婴跟她太熟了,加上他卖相好、心地不坏、甚至有点单纯,总觉得他有点像是来搞笑的,倒是缓解了几分她近来的郁闷。   “我最近才看到你们学校论坛上放的那个刘易斯教授讲座视频,我看你做了出色的现场提问。你英文名叫Michelle是吧?我英文名Jack。那我叫你Michelle,你叫我Jack。”   赵清漪就是为了稳住他,然后让罗坚带人来顺利将他抓回去。   所以,霸王龙面上仍是她标志性的清淡而成竹在胸的笑容,说:“叫什么不重要,你不要自己任性的写剧本,然后要所有人来配合你。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你找别人实现你的狂想吧。”   高逐说:“我家有钱有势,我又young又smart,多少女人想嫁给我。”   赵清漪看看自恋的巨婴,说:“那你找她们办个选妃大会好了,找我干什么?”   高逐抚额,半晌说不出话来,总觉得说“喜欢和爱慕”是很失面子的事,他与别的男人也有些不同。别的男人对着女人时说“深爱呀宝贝呀”什么的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并以此对女人骗身骗心骗钱,高逐却是能把结婚和未来计划说出口来,但是现在让他说爱慕又害羞了。因为他一直是怼她的,好像突然说喜欢就是输了,他说结婚对双方有利可以挽尊一点。   “我……还是觉得你合适……”   赵清漪说:“但我觉得你不合适。”   “学历这种东西也不能当饭吃,我会赚钱养家就好了……”巨婴的气有点虚了。   赵清漪支着下巴,说:“行,等你哪天不靠你家里给你的钱,你靠自己能年收入3000万以上,我考虑一下你。我是女人,我结婚是要找顶门立户的男人,不是找个弟弟儿子。等你做到了我们再谈判,好不好?”   巨婴一直觉得自己就算是学渣在婚姻市场还是质优股,但是对方放下这种话他竟然难有反驳的气势了。   巨婴终于找到一个点再打算拼,说:“Michelle,我爸爸是高正,高裕集团的高正!”   这和我爸是李刚差不多。   霸王龙双手交错放在桌上,说:“你想帮你爸和我做媒吗?但是我不当妾氏的,你这样对得起你母亲吗?”   巨婴三观差点没有守住,哑火了。   赵清漪淡淡一笑:“开玩笑的。放心吧,我对二婚男,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有多少钱,都没有兴趣,除非我自己是二婚。”   巨婴还是想说服霸王龙:“年收入3000万,等我读完书就有了。”   “那就等你读完书有了再找我,现在不要想,上菜了,吃菜。”   巨婴:……   然后菜正一道道上来,赵清漪也专心吃饭,巨婴这时又想起之前她讲电话。他虽然听不到电话中的人的声音,但也从赵清漪的只言片语中得出一点东西。   “你……你在找你的亲生父母?你们分开了?”   赵清漪不像原主因为长期形成心理阴影后,敏感地把自己的私事瞒着却让自己处在所有人的恶意猜想中。   赵清漪心理有郁闷,对这种对她没有威胁恶意的人说出来反而轻松。   她点点头:“警察打电话告诉我审出来线索,我大约过了百日左右,人贩子在羊城将我偷走,然后卖给我的养父母,我的养父母一直瞒着我,告诉我说我是他从火车站捡的。他们是残疾人,很穷,不能生育,除了买孩子之外没有其它办法拥有一个孩子。”   巨婴说:“那不是很惨吗?”   赵清漪点头:“是呀,是相当的惨。你说让我跟你结婚,我就算愿意了,只怕你面对我父母也受不了。高裕集团的高总可以让一对残疾的火车站清洁工当亲家吗?”   “可他们不是你亲生父母!他们是买孩子的罪犯!”巨婴强调。   赵清漪摇了摇头:“我一生和养父母恩怨难清,他们的犯罪已过追溯年限,但养育之恩却永久有效,这是要我负责赡养老人的。你总骄傲的说我爸是高正,我小时候被人冷言嘲笑区别对待,也多想有这样一座可以挡风的大山,可是有那么多人指着我说那是独眼瘸腿夫妻从火车站捡的。到了大学一个交个男朋友,当年他追我时比你可契而不舍多了,但是一说毕业要结婚,一听我这样的家世也就分手了,他的妈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处心积虑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下贱女人。他爸也只是一个处长而已,对着我家就是豪门之姿了。”   巨婴怔怔说不出话来,半晌说:“你这样的经历,还能……这样厉害吗?”   赵清漪呵呵:“厉害吗?只有咬着牙挺下去,才不会被现实和命运满满的恶意打进屎尿屁里。你这么命好,也不能真的全躺赢吧,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巨婴想起自己前些年的荒唐事,此时悔之晚矣,想要争取一份自己想要的感情时,也感受到自己的虚弱。   巨婴再天真也明白高家会接受如赵清漪这么优秀的儿媳妇,但是前提是她的身世家世只要稍稍上的了台面。   之前,他认为她这么厉害的人,不是高知或落魄名门,也是宽裕之家或者父母是教育工作者才培养出来,高家应该可以接受。独眼瘸腿的小火车站清洁工,父亲再宠他应该也是排斥的。   他没有经济独立就没有决定权。   巨婴忽然想她的亲生父母家会不会好一些,可一转念:自己不思去成为赚3000万年收入的人却要她去找好的爸妈,又得被她看不起。   赵清漪的手机响起来,她接起来指点罗坚包厢位置,高逐反应过来:“你通知了我表哥?”   赵清漪点头:“抱歉,但我没有说你狂想的那些事,咱们当粉笔字擦掉。你不要再跟我表演重新投胎了,我的命已经够不好了,你再给我添麻烦,我受不了的。”   高逐如果是遇上别人这样背后出卖他,他一定大发脾气,这时却再次哑火了,发现自己如果再那样做只是对她的伤害。   罗坚不一会儿就敲门进来了,心底还奇怪高逐怎么来找赵清漪吃饭,发现他今天还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像是臭美耍帅似的。   赵清漪落落大方和罗坚打了招呼,并说:“我们也才开始吃,饭点上打扰罗总了,罗总不建议的话就坐下一起吃吧。”   罗坚坐了下来,心底也有些乱的,他之前对赵清漪也有好感,原本觉得她是一个好的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对象。   但是王咏梅揭破她孤儿的身份和残疾的父母,他怜惜她、提醒她、帮助她,但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却不得不慎重。   王咏梅同时揭破她之前有一段伤心的感情经历,罗坚也明白她是不可能接受有钱男人的玩弄的。罗家同样还难以接受一对残疾清洁工的亲家,而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这样的岳父岳母,所以罗坚后来一直没有行动。   但是他比钱云帆有人品的是他不能给就不会去妄想白嫖。   罗坚是一个有严密理性思维的男人,在罗家这样的门第长大,还当过兵,现在从商,体制内、军界、商界都见过不少人。   他心底再怎么喜欢,没有做好准备顶住一切风雨与她结婚的话,做人做事负责任的他不会选择去给她承诺再背弃地伤害她。   三人一起吃饭,此时高逐也不会讲结婚的事了,而是清醒地知道他现在要不起她,世上真的有他高少要不起的人。   罗坚闲聊问她开年了工作感觉如何。   “还现还闲吧,过了元宵会忙起来,学校的事和医院的事交织在一起。所以,我是真的建议你们再另找家教的。原来那个强度对我来说比较吃力了,加上我还有私事要处理。”   罗坚看看高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逐现在乖多了,如果我们找到更合适的,也不好让你一个女孩子再这么辛苦做三份都不容易的工作了。”   “哥……”高逐想要反驳,但是想到她打三份工还要找亲生父母的事,心想自己是真的让她累着了。   高逐喃喃:“你忙的话,我再请个老师,你一个星期来一两次,给我补充一下。我怕光靠别人教,我会一时不习惯。”   赵清漪高兴起来,说:“这样也好,过了初十,你们也好好找找。”   ……   吃过饭后,高逐还是送了赵清漪回家,罗坚自己开着车,不禁终于有点男人的思维,怀疑高逐是喜欢上她了。   高逐原要开着跑车回高家,罗坚却找他聊聊,才回了罗家。   罗坚和高逐到了天台,那里放置着沙发,可以喝酒喝茶聊聊天。   罗坚微微一笑:“阿逐,今年还是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吧。你自己那么多的事情,别人也有那么多事情,都是不能耽误的。”   高逐哼一声,说:“我又没有干嘛,你不要跟我说莫名其妙的话。”   罗坚说:“爷爷和姑姑让我管你,我得尽力而为。我知道你爱玩,可是有些女人可以玩,有些女人不能玩。她是你的老师,真要是跟你玩了,别人怎么看她的行为?让别人说她来当家教为名,来勾引了男学生为实吗?这对她的伤害是很大的,她是聪明的女人,所以一定不会跟你玩玩的。”   高逐啪一声放下啤酒罐,说:“你知道什么?在这里教训我?”   罗坚深吸口气,说:“不是就更好。”   高逐哑然,心想:所以她才说当粉笔字擦掉吗?自己的感情也会伤害她。为什么别人不会有这些压力,偏偏她的命运这么艰难?   高逐沉声说:“她没有勾引我,是我要勾引她。”   罗坚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高逐痞痞地说:“很难接受吗?我自己从小被送到美国读书,就想混个名校毕业,我失败了,那我就想要一个名校出来的老婆,不行吗?她这么牛逼,将来就……就是名校的硕士、博士,趁她还没有被名校录取,我先……先傍上她,将来我努力争取结婚,我也是名校博士的老公。”   罗坚挠挠头,也不知是嫉妒还是觉得奇葩,说:“阿逐,你怎么会这么想?”   高逐嘴硬到底:“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你们全看不起我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我将来也不可能考正经的博士了,但是老婆是名校博士,那我也是人生赢家。我混个大学本科,但我老婆比别人的老婆强。看看那些人玩的网红、女明星和公主病的,我老婆是神医,将来应该是什么约翰霍普金斯呀哈佛呀出来的权威。我老婆比他们老婆漂亮,在能力学历上,他们的老婆更没法比。”   罗坚说:“你老婆老婆的叫着,这事儿是你能定的吗?”   高逐说:“我不管,我就想办法勾引她再傍上她。我的人生前头已经输了这么多了,这是一场“show hand all in”!是我翻盘的最后希望!”   别人说她勾引他会是千古奇冤,但是别人说他勾引她,那是事实!而且他又不怕这种流言,有种就到他面前来嘲笑看看,他会用钱狠狠的砸得他头破血流!   他得跟爸爸说清楚,他这是正经地在上进!   谁也不要挡他的傍上未来美女学者的青云之路!   年收入3000万,他才得想想。 第631章 亲生父母   高逐正月初五一早返回高家,这几日未必春节假期,高正难得是有空的,出门也就是和亲朋聚聚。   高逐回家时高正吃过早餐正想去换衣服出门,高逐见到他就粘过来,他也再坐一坐会儿翻翻杂志。   高正对这兔仔子是又爱又恨又担心。   高逐看罗雯裕不在家,问道:“妈呢?”   高正说:“找你妈干什么?你又想买新车?”   高逐坐近一点,说:“爸,我是有正经事儿。”   “什么正经事儿?”   高逐说:“你觉得我做什么生意一年可以赚3000万?”   高正呵呵:“你说什么?你要做生意?”   高逐叹道:“我现在是削尖了脑袋上进呀!我悔不当初,悔之晚矣,现在终于找到一个翻盘的机会,但是前提是我要自己一年可以赚3000万。”   高正不是思维被他牵着走的人,他逻辑十分清晰:“你靠自己一年可以赚3000万,这就不是前提了,而是翻盘的结果。”   高逐手一挥,想要有一点长辈们才有的气势,说:“不对,我要的是全面胜利!3000万只是小钱嘛!”   高正收了杂志,架着腿,笑道:“好,你说,你要怎么全面胜利?”   高逐说:“爸,你原来对我寄予厚望,但是我那时候……我承认我不太给你争气,好学校没有考上,还差点被开除才接回国来。你现在就算送我去好的学校读书,我大约也正经学不到什么了,但是我可以娶一个有才华的老婆呀!”   高正呵呵一声笑,说:“你?你想结婚?你看上哪家有才华的姑娘了?”   高逐羞羞答答说:“就是……赵老师,赵大医生,但她不理我,说我经济不独立、没学历、还是她的学生。”   高正静静的没有说话,只睨了高逐一眼,看这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高逐又说:“赵医生教我语文,她还精通英文、日文,我的一点法文也难不住她,她上课是天马行空,天文地理医卜星象无一不知,她是金针神医,会气功的那种。她还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传染病权威刘易斯教授在种方工作的私人助手,她都还没有医学本科毕业呢。”   高正点头:“那是真的很优秀,她要求学、研究的话,可能就呆在国外了,你们确实就不合适了。”   高逐抗议道:“爸,你也觉得我只能配那种,要么有好爸爸、但长相抱歉、学历不算低但跟我一样是钱铺出来的女人,要么就是泡女明星和网红?你要不要抱孙子孙女的?你想不想要一个才貌双全高智高的儿媳改善孙辈的基因的?我的读书基因就这样了,谁让我只遗传了你的美貌。”   高正不禁忍不住扑哧一笑,端起红茶呡了一口,说:“说了这么多,说主题吧。”   高逐:……   高正说:“你是我生的,知子莫若父,做这么多铺垫,总得有一个主题吧?放心,我受得住,有你这么个小兔仔子当儿子,我什么受不住?”   高逐说:“主题是,我还没有追上之外还有更困难的事。”   “什么更困难的事?”   高逐才娓娓将她的凄惨身世说了,高正反而没有关注那对残疾的养父母,怔怔看着他,问道:“你是说在二十二年前五月,羊城XX公园被人贩子偷走的百日左右的女婴?”   都是同一个省的,高正父亲原是羊城市政一名公务员,母亲原是市教育局的职员,他也是羊城长大的。后来他和同学朋友在深市优惠政策下创业,后来还和大学同学罗雯裕结婚,当年公司不大,他是有些高攀罗家的。   他创业的开始说起来都有点上不得台面,他在上世纪末先做电器进出口和山寨碟机之类的三年赚两亿,然后顺行形式做山寨手机、杂牌MP3、游戏机四年里发家了五亿,之后以敏锐的嗅觉和强大的人脉支撑做了房地产,从而迅速崛起。   高裕集团是粤海省最大的地产商和电器城的母公司,而罗雯裕是做投资基金和豪车引进的,巨婴想要新车会找妈。   巨婴在国外读中二中三那几年正是高裕集团迅速飞腾的那几年,高正和罗雯裕当然忙得很,请人在国外教导看护巨婴,但是巨婴叛逆期遇上刺激他的事,哪里是一般的外人降得住的?   在要被开除的边缘,他们怕开除对孩子影响太大就早一步低调接回国内,放到国内的重点中学去。巨婴从小在国外学的教材体系就不同,回国内高中就像是对牛弹琴的牛一样坐教室里,他哪里受得了,就又浑起来了。这样弄得连高中会考都没有过。   高正和罗雯裕也只能安慰自己,他心地不坏,杀人放火的事还是不会做的,将来多少学点知识后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高逐说:“她的命运太惨了,她也不求亲生父母给她富贵,她就是想找到一个答案。她这人……怎么说,就是特别的傲,是那种随时自己能拼的人。所以她才看不上我,大约我跟爸爸一样能干她才看得上我。”   高正喃喃:“大约二十二年前XX公园丢的女婴,我还真知道一个人有这经历。”   高逐惊道:“你认识?”   高正说:“二十几年前,羊城早报上寻人启示登了一个月,是想抱走孩子的人看到重金赎回会抱回来。羊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是不熟悉也是听说过的。”   高正的人脉广,原又是羊城人,加上羊城早报登了一个月,也会听说这么个人。   高逐急道:“是谁呀,爸,你就当帮我,给联系一下呀。”   ……   赵鸿煊开了一家中等的贸易公司,当年也是欠债满屁股没有办法他才辞去中学教师的工作拼命的跑外贸业务,幸好赶上了经济发展最快的那几年,然后一手办起现在的公司。   正月初八开年,公司放了鞭炮,他发了红包,又做完了新年动员回到办公室。   现在还是要奋进呀,近几年的厂里的贸易业绩又遭遇10年周期的疲软。   忽然李助理慌张又满面红光的进来说:“赵总,刚刚高裕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打电话来,说高正董事长想问您一件事,让您回一下电话。”   “高正?你开玩笑吗?”   他们归鸿贸易有限公司只是一家中等公司,一年赚个不到两千万利润,在羊城的生意人中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哪里能和那种财阀名人相提并论?   他会下海经商都是当初生活给逼的。   李助理说:“赵总,我没有开玩笑!这点事我还弄不明白吗?再说人家又不是让咱们打款,怎么会是骗子呢?”   “电话号码。”   李助理才将便条给他,赵鸿煊看了看,拿起座机打了过去,是秘书接的,他说明身份后,秘书很客气马上就接了进去。   赵鸿煊听到电话中传来一个和善却能让人感到一种气势的男人的声音:“是赵先生吗?”   赵鸿煊忙说:“你真的是高总吗?”   他笑了笑,说:“不用这么客气,是这样的,我记得二十二年前是你在报纸上登过寻女的启示,对吗?”   赵鸿煊想起这事不禁心中酸苦,为了这事,当年他们夫妻吃过多少苦,两人离婚又复婚就折腾了三回。   被人骗完了积蓄和买房子的钱,生活所迫他才辞了学校的工作跑业务赚钱。   “我……我是登过。”   高正道:“这这样的,我儿子的家教也是二十二年前大约才满百日的时候被人偷走的,她刚刚因为人贩子敲诈她养父母才知道自己被买卖的真相。听说警察审问了人贩子,才得知她是二十二年前从羊城XX花园被抱走的。因为我母亲当年也是教育系统的,我就听说过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人在那时候丢了女婴。她是J南大学的中医大学学生,听说非常出色,我可以让人把她的照片和视频发给你,你看看像不像你女儿。她叫……”   赵鸿煊听了高正的简述,不禁泪流满面,二十几年的记忆涌上心头,酸苦难言,他拿着电话就哭了起来。   ……   赵清漪尽管很想去羊城公安局问问,但是她连续上班而不得空。   因为她兼了职,调休时间多是要以刘易斯教授的时候为准,只有等大学在元宵开学后要回校一趟再去了。   高逐的假期早结束了,一直在苦读,对赵清漪来说不要来熊她就好。这日正月初十上午,她正在药房熟练地抓着药,却见巨婴在窗口冲她招手,赵清漪抽了抽嘴角。   她利落地包好一帖药后,走了出来,说:“你不是说你在苦读吗,你来这里干吗?”   高逐说:“不是我要见你,是他们要见你。”   赵清漪转头看去,就见一个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中年女人,模样秀雅端庄,看着她时一双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赵清漪看着他们时生出一种奇异的似曾相识之感,她微微一笑:“你们好,你们找我有事吗?”   高逐说:“他们在找二十二年前的五月,羊城XX公园丢过女婴。”   赵清漪嘴巴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   医院的后花园长椅上。   薛茹拿出她带的几张照片张她看:“这是我年轻时候的照片,这是满月时候的全家福。”   赵清漪拿着两张照片细看,九十年代的照片已经是彩色的了。   “和我,好像挺像的……“   赵鸿煊说:“你和薛茹年轻时有八分像。”   二十多年了,他们尽管很克制但是只说几句话就不禁泪流满面。   赵清漪情绪涌上来眼眶也不禁湿了,看着薛茹说:“你们……过得好吗?”   薛茹的感觉陌生又亲近,欢喜又心酸,期待又害怕,她说:“你过得好吗?”   二十多年了,原本已不太敢想对方了,那年那个婴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只想知道她这二十多年好不好。   按说应该报喜不报忧的,对着别人表现出一个正能量的永远不服输的人,可是赵清漪却现在没有。心里的话不对她说又对谁说?   “我从小到大,过得很不好。人贩子将我卖到梅州,他们也是那一带的人。我的养父母是一对贫苦的残疾人,无儿无女,他们从小骗我说,我是他们在火车站捡的,没人要的,所以我就从来不想找了。小时候我走到哪里总少不得招人异样的眼光。养父母没有什么见识,我从小很害怕走他们一样的路,于是就拼命读书,拼命再拼命。别人笑就笑吧,看不起我,那我就不跟他们玩,努力地让自己静下心来。然后终于考上了大学,现在到了这里实习,收入还不错,我已经能承担任何风雨了。”   薛茹呜一声哭嚎,将她抱进了怀里,说:“是妈妈糊涂,妈妈应该看牢你的,对不起,妈妈不该让阿姨看着你,妈妈应该牢牢地抱着你。”   赵清漪靠在她肩头,眼眶一再涌出泪水来,说:“你真是我妈妈吗?我命没有这么好的,这么容易找到我不习惯。我从来没有遇上这么便宜的事儿,你掐我一下试试。”   薛茹哭道:“妈妈怎么舍得掐你,谁都不能掐你。”   赵鸿煊坐在另一边不停地抹泪。   赵清漪抬头,看看那张有原主影子或者说源头的脸,含泪而笑,说:“你们以后都好好,我能赚很多钱了,以后我给你们过好日子。”   薛茹哭道:“我的女儿长大了,妈妈没有陪你过生日,没教你走路,没送你上学,没给你买裙子打扮成小公主,可妈妈好想你……好想你!”   赵鸿煊说:“爸爸也想你。”   初为人父,女儿就是心头肉,那时他还是一个年轻的中学老师,他没有太多钱,但是特别舍得在女儿身上花钱。   赵清漪看看赵鸿煊,心中忽然像是得尝所愿,就是她小时候幻想的爸爸的样子。可是二十多年的人生遗憾却追不回了,她注定没有一个温暖轻松快乐的童年和少年,而他们也在那些年花了多少精力、流了多少泪、吵了多少架。   他们夫妻因为丢孩子找不到吵架而离婚,但是又因为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一起去找孩子再走一起,找不到又绝望和矛盾离婚,后来两人都累了又复婚,青年时代居然就这么过了。   ……   赵清漪跟医院请了半天假,陪着赵鸿煊和薛茹出去吃午饭,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巨婴瞎掺和。   在高裕酒店的包厢中,巨婴叫了一瓶拉菲,醒酒后就给大家倒酒了。   “岳父大人,我今天陪你您多喝点,一起高兴!岳母也是,红酒美容养颜的。”   赵鸿煊和薛茹都不禁讶然,赵清漪说:“高逐,你胡说八道什么?”   “Michelle,叫我Jack就好了,不用连名带姓的,多见外。”   赵清漪也应该生气的,但是他居然这么快把她的亲生父母找到了,时间地点和女婴的月份做不了假,他们三人的血缘长相太相似也做不了假,要是真不放心可以做一做DNA。   不管怎么样,高逐对她也有这个大人情了。   “那你少乱叫,我跟你没那关系。”   “你怎么翻脸不认呢。”   赵鸿煊打圆场:“这一次真的多亏了高总和高少,我敬高少一杯。”   “岳父大人,应该我敬你的。”   “……”赵鸿煊也不知道女儿跟他是不是在恋爱,但是人家是高正的儿子,他们帮了他大忙。   高逐不按常理出牌,他也不能失了礼数。   赵清漪说:“高逐,你不要胡闹了。”   高逐说:“我知道我惹你嫌了,我就跟岳父大人喝两杯,吃完饭我就回家做功课,行了吗?”   赵清漪强调:“你讲点逻辑。”   “我怎么没逻辑了?我又没有说要马上结婚,我考完试,赚到钱再结。”   “从现在开始,你吃你的饭,不要讲话,吃完马上回家去。”   “好,我听你的。”   “……”   吃饭时被高逐插科打混了,赵鸿煊和薛茹倒没有这么尴尬了。   一边吃饭,赵清漪也一点说起人贩子的儿子敲诈她养父母的案子以及警察的正义帮助让她能得到线索。   赵鸿煊说:“事情过去二十二年了,现在对偷孩子的人贩子也没有办法了。”   赵清漪点头:“除非警察能查到他们在二十年内还干过其它的案件。”   薛茹问道:“那对夫妻对你好吗?”这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关心的事,这么些年来,她无比的懊悔因为见到一个朋友而让阿姨先看着在婴儿车里熟睡的孩子,结果阿姨也是个爱管闲事,心不在孩子身上的,让偷儿钻空子。   赵清漪心中五味陈杂,说:“他们对我倒不是不好,而是总让我很辛酸。”   母女、父女拉着手,尽在不言中。   ……   赵清漪与亲生父母相逢,也带他们去了自己的住所,而高逐也如他所言乖乖回去做功课了。现在为了娶媳妇的青云之路,做什么事都有了动力,上别的课也不再怼老师,不懂就问清楚,这是外话。   亲人团聚了,赵清漪的班还是要上,她要过了元宵再返校的。赵鸿煊家现在还有些积蓄,就想在圣玛丽医院附近买了一套公寓给赵清漪,但是赵清漪推辞不要。   赵清漪看出薛茹有阴虚的毛病,也让陈医师按照她的开方给她抓药,她亲自煎好药包真空包装给她带回去。   一家人过了元宵时才又返回羊城。赵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现在也是住高级中产的别墅的人家。   赵清漪还有一个八岁的弟弟,是赵鸿煊和薛茹最后一次复婚后努力生下来的,原来是回潮州老家了,现在既要开学自然要回来。   同时来的还有得到消息的长辈和亲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加上赵父的兄弟姐妹家来了一部分,薛茹的兄弟姐妹家来了一部分人,家里满满摆了三桌饭,还有一半在外地赶不来。   赵清漪不禁想着原主前生和钱云帆结婚时女方亲人一个都没有,也是让好事人说嘴。   原来她是有这么多的亲戚的,可是命运难料,人生如梦。 第632章 大过戏瘾   新开学伊始刘易斯一家又来了种花,这一次他们要呆四天。   赵清漪陪着刘易斯教授正式与J南大学签订聘请合约,因为教授在美国还有研究和学生,两国之间又远,因此讲座时间上是要有所迁就的。   刘易斯教授由于是世界上传染病研究方面的权威之一,受聘于J南大学也有当地的媒体进行采访。曹校长、金院长这些领导当然要趁此来提高学校的人气,所以才通知了媒体的。   赵清漪作为私人助手和随行翻译全程跟踪,在外人看来也是风光一时。   原本程娟等人还在八婆说她攀高枝失败被钱云帆抛弃的事,现在她在程娟等人的眼里是攀上了更高的高枝了,话中难免酸溜溜的。   也有人说,她一个学中医的,为什么人家西医外的专家非要她来当助手,当西医那么多科的人都不存在吗?   然并卵,聘谁当助手的人是刘易斯教授的自由,谁还能左右他的决定?   赵清漪就在一边与亲人团聚,一边在深市圣玛丽医院实习,一边每个月协助刘易斯教授授课,每个星期也花两个晚上时间去高逐那看看。赵清漪不收他的钱,当是报恩,但是高逐也甜甜蜜蜜的觉得老婆辅导他当然不收钱了。   同时刘易斯教授来种花时,他对中医和针灸十分感兴趣,赵清漪也跟他讲基础的理论和文献、实践病例佐证中医疗法确实能治病的事。   刘易期教授现在自己也在研究针灸,不懂的就要求教赵清漪。   在学术上交流多了越发觉得她实在是罕见的人才,她浸营的不仅仅是中医而已,她是学贯中西,融汇贯通了。   幸福的日子千篇一律,充实而喜悦。   时间不禁到了6月下旬,巨婴准备参加会考了,在要会考中证明自己的学识已经达到高中水平,可以承担得起高校的学习生任务。   赵清漪五月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本科论文答辩,六月份只要刘易斯教授不在种花,她晚上常去辅导他做最后的冲刺。   三个星期的模拟卷做下来,又背了这么多考点,他对国内的中文教学知识体系终于有点贯通起来了,赵清漪对他的考试还是有点信心的。   高逐对自己的会考也有信心了,他现在烦恼的是他计划着上大学后去当演员,可显然和他的家世不太搭。   “我暂时不可能成为一个商业精英了,不可重复我爸爸的传奇。我靠我自己干别的职业的话,三年内别想赚3000万了,除非我爸给我几个亿。呃,你有没有在听?”   赵清漪正低头看着手机,说:“你说你的就行了。”   高逐以霸道男人之姿坐在她面前,正色道:“你看到你男人为了我们的家我们的未来这么绞尽脑汁谋算,你不感动吗?”   赵清漪抬头:“哪里有‘我的男人’这种生物?”   “这儿!Me!”他拍胸脯强调。   赵清漪说:“别胡思乱想了,会考过了再说吧。”   “不是的,你没有明白,当我去当演员,当了大明星,几亿少女为我疯狂,我就希望你醋劲不要那么大,我尽量不拍裸露戏和激情戏……“   赵清漪本来是想一本正经的,但还是忍不住笑抽了,抚着额,但是他就要考试了,所以有些事情不适合这个时候争论。   “你确定你能红吗?你以为演戏容易?你的人生体验不够,只能演偶像剧。而且你爱戏剧吗,你爱角色吗?还是仅仅是为了赚钱?”   “我以前想过当歌手,后来我爸说我得先把高中课程读完。”   “选了就别后悔,从商也好,演戏也好,总要做好一件事的。”   “我能做好。”   赵清漪点点头,也起身告辞了,高逐要送她,她笑着说:“我开车了。我爸在我的生日的时候订下的,不过才提车不久。”   “……”   赵清漪离开了罗家,开着赵鸿煊为她买的敞篷玛沙拉蒂,她总算体会到了有爸爸的感觉。别说原主了,连经理人穿过多少角色,差不多都是她养一大家子的。   除了被调包的侯门千金的那一世有个宠女无度的父亲之外,都没有父亲母亲为她花钱的。就算是皇太子的宠妾那世,她的父亲还靠她的战功封公侯。   赵鸿煊一年收入大约两千万,今年花了超过这个数给她买车买房了,她回家后非常受宠。她来深市上班,薛茹如果不在公司帮忙时就来这边住两天,会给她做饭。   她现在住在赵家在深市新买的一个单位里,今天薛茹就在,给她炖了红豆甜汤。   薛茹坐在她对面,笑着说:“高少考试后,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你觉得他有把握吗?”   “会考是能过的吧。”   薛茹又说:“高少这人除了以前贪玩一点,别的大毛病是没有的,不会心术不正,还乐意听你的话。”   有父母宠是幸福,但是随之的副作用也是有的。   赵清漪说:“妈,你不要想太多。”   “我又不是逼你。你才回来,我巴不得你不嫁,但是那又太自私了,我得担心你将来寂寞。所以,你喜欢的话,处处对象是行的。你要是能找到对你更好的,妈也高兴。可是只要是人就没有那么完美的,高少年轻、长得好、家世好、收心肯上进,最重要的是贫贱之交。”   “他有这么好吗?“   “要说你爸当年第二次跟我离婚后,本来也处过一个女朋友,当时他是打算和她结婚再生个孩子了,可是他说相处久了还是发现原配好,那时他有钱了,却再难找到一份真情和纯粹的沟通。于是他才和那个女人分手,又和我复婚,我四十岁生了你弟。”   赵清漪喃喃:“爸算是好男人了,在羊城像他这种小土豪很喜欢那些花花世界的。”   薛茹神气地说:“妈当年也是像你这么漂亮,很多人追的,比你爸有钱的好几个,但是选了你爸一个小老师。”   ……   时间很快到了6月30日,赵清漪穿着学士服,拿到了毕业证书、学位证书和国家级优秀毕业生荣誉。   毕业典礼结束散会时,赵清漪的父母早已经在礼堂外等她了。   她在出大礼堂前遇上了钱云帆,他们都是医学院的,座位在同一片区域,看到了钱云帆,她不禁还是要表演一下。   这时的钱云帆早就知道她得刘易斯教授的青睐的事,她一回校总是陪刘易斯教授与校领导、种花医学界同行的权威们一起交流,随之人脉也和普通学生不同。   钱云帆自己却是老老实实平平淡淡在省人院当着实习生,对他这种事实上骨子里很功利的人来说,他极羡慕赵清漪的机会。   钱云帆不会承认自己会想着如果没有分手,而是结了婚,他也能得到这个机会。   他却会想,对他情深意重的女人,他却因为家里的反对而辜负了。   钱云帆觉得他可以不顾她的养父母的不体面,为了真爱和她破镜重圆,因为想着她的各种情深与美好,越发对张瑞丽没有耐心。   他偷偷在聊天工具上给她发一些信息,赵清漪虽然不能及时回复,可是隔几天回复过来,总是温柔耐性理解安慰。   对他所发的一些从前的话题,她有时也会在文字中回忆他带给她的美好,最后正能量的鼓励他,又说自己对他有信心。此外,还是问他父母安好,祝他们健康。   在他心里,她越发的完美,无知的母亲背后总是对她骂咧咧多有鄙视,让钱云帆十分厌恶。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母亲哪有什么资格鄙视她这样完美知性年纪轻轻能交际在医学界权威圈子里的医生呢,母亲唯二的特长就是打麻将和背后骂别的女人贱人。   于是钱云帆越发觉得自己听从一个愚妇的偏执,放弃真爱,放弃一个优秀的志同道合的女人才是最愚蠢的事。   经过深思熟虑,钱云帆和张瑞丽分手了,他想顶住面对赵清漪养父母的不体面的压力挽回真爱。   到了这时,钱云帆打算把握机会和她找地方聊聊,表明心迹。   钱云帆与她并排往大门走,时常有人来冲赵清漪打招呼,因为现在她在学校的名气相当大了。她表现得落落大方,优雅自信。   “好久不见你了,你快乐吗?”   赵清漪温柔低头,想了一下,说:“还好吧,你呢?”   “家里……想我和别人结婚,可是我发现这真的好难。”他的表情缱绻。   赵清漪声线沥沥如泉,温柔地说:“慢慢来,嫁给你的女人一定是很优秀的,你总要给自己幸运的机会。以前……我心眼小,总希望你不要那样爱别的姑娘了,但是后来发现那好自私,真爱一个人怎么能这样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的,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你幸福了,我……该开心才对。”   钱云帆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他当初究竟做了什么蠢事呀!   他感觉自己的心成了面条。(赵清漪:说好的饺子馅呢?)   两人一起走出礼堂,面向阳光,面向今日毕业,然后各奔东西,钱云帆心的犹豫都被驱散了。   钱云帆忽然走到她正对面,说:“清漪,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发现我还是深爱着你,我根本就忘不了你……”   赵清漪抬眼愕然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许多怅然,忽然又拔足而走,飞速下了台阶,到了林荫大道,钱云帆哪里会放过她,从后面追来。   赵清漪只是赌一把而已,却果然见钱太太还是不远处,她也是要来见证她的宝贝儿子的光荣重要时刻的。   钱云帆拉住了她,说:“清漪,你干嘛要躲我?”   赵清漪目中含泪,说:“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不能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钱云帆叫道:“我负责!我负责!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负责!清漪,我爱的从来就只有你呀,我忘不了你!”   赵清漪穷摇女主演技上来,说:“钱云帆,你不可以!你知不知道,分手那天,我真想跳下铁轨,让火车把我碾碎,我才不会那么想你……你知道吗?我花这一年时间拼命的做事才平复,我可以接受这个事实,我可以微笑地祝福你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钱云帆的心从面条变成了饺子馅,说:“对不起!清漪,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一起奋斗,一起面对那些事。”   赵清漪摇头:“不行的,你母亲讨厌我,她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你怎么能为了我不孝呢?我在你心里怎么能比得上你母亲呢?她是一个好母亲……”   钱云帆说:“不要再提我妈了!我妈什么都不明白,她只是一个家庭妇女,她不懂爱情,别的就更不懂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是你母亲,她一定会为你选最好的路,最懂你的心的,你要孝顺她。”   “她不懂!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偏什么都爱插手的无知妇女,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以后我不会什么都听她的。”   忽听一个声音怒喝:“云帆!你说什么?”   赵清漪像是受了惊吓,一声惊呼,退后几步,似要与钱云帆站远一些。   钱云帆惊道:“妈……”   赵清漪从原主记忆知道钱云帆毕业时她也来了的,毕业典礼时在这一带等儿子兼乘凉,毕业6月30日的羊城是很热的。原主和钱云帆过来与她汇合,原主还因为她说口干,跑去买水。   钱太太看到赵清漪,怒道:“你这贱人,还要巴着我们云帆不放吗?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你不对着云帆发浪会死吗?”   钱云帆去拦住钱太太,说:“妈!你胡说什么?我已经决定和清漪重新开始,你要是真的为我好,你不要反对了……”   钱太太怒指着赵清漪道:“这个贱女人休想进钱家的大门!云帆,这些贱人就是会为了嫁入豪门使手段,你不要被她骗了!”   “妈,你太令我失望了!”   忽听一个声音阴沉沉道:“老太婆,你是哪家豪门?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原来赵鸿煊和薛茹也是来见证女儿大学本科毕业的,他们错失了女儿太多的重要时刻,这时再也不能错过了。   而说那句不客气爆粗口的话的人正是高逐,他是后一步到的,赵清漪婉拒他想来看她的要求,但是高逐却联系了薛茹,这巨婴嘴甜面甜的又对他们有恩,薛茹结果半推半就同意了。   当赵清漪在大礼堂参加毕业典礼时,他们会合了,也在这一带等她。眼见散会时,他们打电话过去,赵清漪的手机还是处在因为典礼而关机当中。   却远远见到女儿和一个男人先后跑到这边的身影,他们没有听全,但是赵鸿煊和薛茹是有点知道她之前交过一个男朋友的。   高逐看看钱太太,说:“你们是哪家豪门,恕我眼拙。我在外头都很少自称是豪门,真要见识一下。”   钱太太说:“你是谁?我们的事不要你管。”   高逐说:“老虔婆,你骂我的未婚妻是贱人,你说我要不要管?长得跟猪一样,你才是贱妇!你这种恶毒贱妇,你老公受得了吗?外头肯定养小三。你管好你自己吧,小心别人抢了你的老公,还有空来骂我老婆。”   高逐平时会不着调,赵清漪也就凑个热闹,看他充满活力的样子有时觉得挺好玩的。他怼不过她,但是她不好亲自怼钱太太崩坏白月光的定位,这时高逐出来怼钱太太,钱太太哪里是小流氓的对手。   钱太太不禁气得胸膛起伏,钱云帆却顾不上她,只看向赵清漪,惊疑不定。   赵清漪饱含感情、欲言又止回了一个眼神,然后高逐却突然挡在两人中间。   钱云帆说:“清漪,他是谁?”   赵清漪摇着头说:“你不要问了,你不要说那样的话,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不想满腹的希望又满腹的失望……”   薛茹和赵鸿波不明所以,只当女儿原来还对这个负心人未能忘情,薛茹说:“漪漪,不要哭,咱们今天该高兴。”   赵清漪转过头,忽然冲他们做了个鬼脸,他们也是反应不过来。   然后转过身又瞬间变脸,隐忍无奈惆怅地看了钱云帆,说:“云帆,好好照顾你妈妈吧,不要让她为你操心。我们有缘无分,我只默默地祝福你……”   “清漪,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我们都忘不了对方,不是吗?我妈她不明白,她要是反对,我们就在外面自己过……”   高逐用力推开钱云帆,说:“你哪位?我老婆怎么就跟你过了?”   赵清漪啊一声去拉住高逐,冲他咧开一个她上课时的招牌坏笑,忽又说:“你不要伤害云帆……”   高逐表情:So What?   钱太太也去拉钱云帆,说:“云帆,看到了吗?这贱人水性杨花,早勾搭了别人了,你还想她干嘛?”   薛茹虽然知道女儿这一出有内情,这时却是一个母亲要维护女儿了,走上前一步,仪态端庄,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这位太太,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你有什么权力骂我的女儿那些难听的话?你儿子宝贝,我女儿也是我们家的公主。看到你,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就算当一个不开明的妈妈,也绝不允许女儿跟你这样的人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第633章 一只小狼狗   钱云帆看着这个年纪虽然不轻,但是模样端雅的女子,她的眉眼和赵清漪现在仍有六七分相似,不禁惊讶:“清漪,这位是……”   赵清漪说:“她是我的亲生妈妈,我小时候被人贩子卖到养父母家,现在找回自己家了。”   钱云帆:……   赵清漪低头说:“不管怎么样,有父母反对,就不会有幸福的。你妈妈不喜欢我,你不能为我当个不孝子,我也不忍心。我这么努力的忘记你,你不要为难我了……”   钱云帆回神,说:“清漪,都是命运的捉弄,你找到亲生父母,原来不是孤儿,这不是很好吗?我们可以抛下负责重新开始。”   赵鸿煊忽然上前说:“这位同学,我们家清漪高攀不起你们豪门,我只是个小生意人,满打满算现在只能凑个一亿的嫁妆给我女儿。我们家能出的这种嫁妆会被你们豪门家看不起,女儿会被婆婆虐待的。”   赵清漪吃惊地看向赵鸿煊,赵鸿煊因为关心女儿,会在学校论坛看看,也听赵清漪说过自己以前个有男友,上门去时被他妈扫地出来。   女儿被人这样玩弄侮辱哪个当疼女儿的爸爸的都是要咬人的,他从前只当是再无交集了,今天却恰巧遇上了。儿子还小,现在他赚的钱大部分都愿意给这个苦命又出息的乖女儿。   赵清漪嚅嚅说:“爸爸……”   赵鸿煊走过去扶正赵清漪的学士帽,说:“乖女儿,争点气,以前的事就忘了,咱们不攀他们的豪门,爸爸给你找个好男人,爸爸努力赚钱,你晚几年再嫁,给你凑两亿嫁妆!”   赵清漪顺势而演,眼睛湿漉漉地看向赵鸿煊,说:“爸爸,我会努力的……”   高逐说:“岳父大人,咱们说好的,我是你的第一选择。我也不需要Michelle有多少嫁妆,她只要嫁给我,我以后赚的钱都给她!”   赵鸿煊看了他一眼,又安慰赵清漪说:“咱们不急,慢慢来,听爸爸的。”   赵清漪才点点头,钱云帆和钱母早惊呆了。一亿的嫁妆?   钱父是一个处长,要是不拿什么的话,一年收入也就几十万,而钱云帆现在是实习医生,还是垫出去的。   谁来告诉他们,赵清漪的亲生父母家里这么有钱的!   赵清漪又看向钱云帆,目中有太多苦痛无奈,说:“大约是命运玩弄,大约我们只能曾经拥有,而不能相守,所以只要一年却还是错过。你好好照顾你母亲,以前的事,都算了吧。”   “清漪!”   赵清漪看他的目光痛苦不舍却又转为坚定,她深吸一口气,说:“再见,保重。”   然后拉着父母的手一起离去,钱云帆还追上几步,高逐拦着他,又看看钱太太,痞痞地说:“你们哪家豪门?你们既然以‘豪’为标准,那我爸是高正,你们比我有钱,再到我面前称‘豪门’吧。还有,再纠缠我未婚妻,我嫩死你。别来我面前来搞笑!”   钱云帆看高逐既年轻,又十分俊俏帅气,不得不说自己远远不及,不禁一阵不爽,可气势却弱了。   高正的儿子?是真是假?   钱太太早就惊呆了,隐隐觉得自己之前为了儿子好的攻守都成了笑话,或者反而断了儿子更好的人生。   钱家这样的人家,绝对不会幡然醒悟:钱权利益是云烟,真心的相持相守才难得。   能打击他们的只有他们永远追求的富贵名利。   ……   赵清漪牵着父母走远了,也知钱云帆和钱太太再也看不到了,才突然咯咯咯笑起来。本来赵鸿煊和薛茹都有些担心,她突然笑得奇怪,又让他们觉得此中有蹊跷。   还是高逐因为被她耍的经验丰富,所以说:“你是装的?”   赵清漪说:“你看到就看到,要是向他们告密,咱们就不能愉快玩耍了。”   高逐呵呵:“我就说嘛,你怎么能为了那样的男人变成那样的画风。”   薛茹惊道:“漪漪,你为什么要装?还有那个女人这样骂你。”   赵清漪呵呵:“妈,就是她骂我,我才装呀。其实有些男人很会自我催眠的,明明自己最是无情无义、最为势利和利己主义,他们却喜欢包装自我。因为恰好有一个那种妈妈把脏活累活都干了,这种男人就能每每能躲进龟壳里,偏偏还自命不凡。”   赵鸿煊这二十几年什么人没有见过,是历经风雨才有这样的眼力,没有想到女儿看人看事也是这犀利。   赵鸿煊说:“所以你要骗他,让他以为你还对他情深义重。”   赵清漪说:“宾果!我年少无知踩过一次屎当付学费买教训,怎么可能一直踩上面?这种男人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一坨狗屎的!他们以为自己是潘安,是情圣,女人都为他争奇斗艳争宠上位。我当然要帮助他一直沉迷在这种自我陶醉中。”   薛茹也有点明白了,说:“漪漪,跟这种人有什么好浪费时间的,以后也没有交集的,我是怕人家恼羞成恼伤到你,咱们算了吧。”   赵清漪却摇了摇头,说:“我布局这么久,半途而废,我不甘心的。他母亲当年骂我一句句处心积虑的贱人,他爸更聪明想以交往的名义让我给他儿子当免费妓女。分手就分手,干干脆脆谁稀罕,为什么要欺负我一个乡下来的孤女,算什么英雄?既然一家子这么恶心我,有仇不报非女汉,省得将来别的单纯的好女孩受害。我了解钱云帆这种男人,当他看到其实我可以带给他更多的利益,可他却错过了,我再演演情深义重的样子,他更忘不了。本来‘唾手可得’的女人和利益会让他沉迷于妄想,让他更加厌恶不满足于现状,厌恶现状就难脚踏实地,事业就越做不好。这种乌龟男人现实受挫、我给他制造的妄想又难遂愿,然后一直干脏活和累活的人理所当然成了他心目中的‘元凶’,承担着他的怨恨。要是他们母子反目成仇,上演伦理悲剧,想想都开心!”   赵清漪笑得得意,赵鸿煊和薛茹三观俱碎。   高逐眯了眯眼睛:果然是比他更流氓、更恶毒的人。   赵清漪说:“爸爸、妈妈,是不是被你们女儿的优秀给惊艳到了?你们不会出卖我,我才告诉你们,其实我导演了这样优秀的作品没有人欣赏犹如锦衣夜行。”   赵鸿煊说:“爸爸就怕你会走错路。”   “不会的。花不了我多少精力的,我也不会犯法的,为复仇犯法就不值得了。”   赵鸿煊觉得他得重新认识他的大宝贝女儿,有才华得过分,金针神医,还有精通多门外语,原来还有这种心思。   薛茹却是关心女儿以前受欺负的事,但是她提过之后,早不见凄苦了。   “爸爸,妈妈,我们去拍照!”   高逐来了也好,可以充当一下摄影师。   正在拍着时,赵清漪班上的一群同学也正在附近,以前不熟悉,但是赵清漪现在也是学生里的风云人物了,校领导就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刘易斯教授对她赞不绝口,交流时国内医学界的一些大师也是对她称赞有加。   陈薇算是与她最熟悉的,上前和她热情招呼,拉了她去合影,赵鸿煊、薛茹也知道这是他们年轻人的时刻,他们为人父母可以见证就好了。   高逐看着赵清漪穿着学士服毕业合影,忽然想到了自己,因为那几年的荒唐让他个人才学沦落于平庸,他再难达体会这样的人生。   他忽然想着不仅仅是为了配得上她,为了娶到她,为了将来能成为真正的男人才要努力做好自己的职业,也是为自己,当着纨绔二世祖永远无法体会自我实现的成就感,不明白她这时的微笑。   ……   圣玛丽医院里,一早孙医师就领着他的外科团队对李天佑进行手术,李平夫妻自然把心提到了嗓门眼。   这近一年以来,儿子成功减肥,身体越来越健康,气色也越来越好,他的虚胖症得到了科学有效的治疗,他的病症也没有癌变。   李天佑虚胖症得到治疗,体质的改善也大大提高了手术的成功率。这些足以证明圣玛丽医院是一家对得起这个价钱的医院。   但是最终一关还是现在的手术。   赵清漪将要出发去美国考针灸执照,并在美国的圣玛丽医院暂时挂职治疗莉莎,一边应该能进行学业。   今天正是在医院走程序办手续的,听说了一早就进行手术,她办完自己的事,中午时就过来看看。   李太太一见到她就过来抓住她的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赵清漪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说:“天佑现在身体那么好,会挺过去的,将来还有大好人生。”   李平过来说:“赵医生,谢谢你。只要天佑能好,我一定多多做慈善为儿子积些福。”   赵清漪点了点头,现在没有急事,她也想知道结果,就陪着他们等一会儿。赵清漪知道李天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如果是她动刀的话,有九成的把握,还有一成是天不放过李天佑,无法预料的意外,对孙医师这样的外科国手级的医生也该有六七成把握的。   赵清漪坐了约有四十分钟,“手术中”的指示灯灭了,不一会儿,孙医师领着团队出来,李平连忙迎上去。   “手术的过程顺利,但是还是要留院观察康复情况。并且一定要记住康复期的禁忌事项和积极调养。但是不排除会有什么术后的并发症,要格外注意。”   李平不禁哭了出来,握着孙医师的手连连道谢。赵清漪也松了一口气,跟着李家夫妻道喜。   孙医师看到赵清漪,笑道:“赵医生也关心小天佑呀,也是要感谢你们中医内科给他调养减肥。”   赵清漪说:“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的辅助工作,最终还是要靠你们外科手术解决根本。”   孙医师笑道:“中医西医各有优势,不也有手术解决不了的病吗?医海无涯,你也毕业了,准备好了吗?”   赵清漪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孙医师其实也累了,说了几句自然要去换衣服休息了。   ……   深市海滨公园。   蓝天白云下,海水沙沙响,海风袭来带来淡淡的咸湿气息。   “我决定报名歌手比赛出道,通过这次机会历炼熟悉镜头,然后找机会拍影视剧。”高逐深沉却不失斗志的说。   赵清漪淡淡一笑:“加油!”   高逐说:“我已经读完《演员的自我修养》了,我现在正在补莎翁的戏剧课。”   赵清漪点点头,他又说:“但是我觉得最自然的演技还是生活,你是不是也能教我一些?”   赵清漪笑道:“理论上的彩虹屁多说无益,多体会生活,多去看人的行为逻辑、思维逻辑和人之常情,多用自己的想象感动自己,就能演好些了。”   高逐想了想,他又自恋臭美起来,说:“我这么帅,将来喜欢我的女人很多的,要当好演员有时也得敬业一点,也要演亲密戏。你要清楚,那真的只是表演,是工作……老婆,我只是为了赚钱养家。演艺圈是有些乱的,但我是负责任的男人,我不会泡网红和女明星的,你要相信我。”   赵清漪看着这个家里很有钱但是自己还没有什么成就的欲望。   “你这样老婆老婆的叫,你还想进演艺圈?听说男艺人结婚了就很难红的。”   高逐为难的想了想,说:“我只想做好工作将来有能力养家,达到年收入三千万来娶你,红不红是之后要考虑的事。”   赵清漪转开头笑,迎着海风,说:“我要去美国了。”   “嘤……”   “刘易斯教授给我写了推荐信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脑神经科的埃里森教授,我已经交了申请资料。”   高逐忍着不舍,说:“你不会在那边定居的,不会找那些教授博士老男人嫁了的,是不是?”   赵清漪笑道:“那我要看除了那些人之外有没有更合适的人嫁了。”   “有的……”他抓住她的手强调。   赵清漪走近一步,搂住他的腰,高逐不禁怔了一下,他不是没有杂念的人,以前嘴上会流氓,现在也常叫她老婆,可他敬重她如神明,不敢丝毫放肆,绝无动手动脚的行为,最多就是眼神很有侵略性。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他愣了好一会儿,也拥住她低头笑。   赵清漪说:“谢谢你。认识你不算完美,也不算太坏。”   她微寒之时已然过去,将来的人生可以出现无数的优秀男人,可是贫贱之交时想着守着她的只有这么个巨婴,巨婴也会长大的。   男人只想要女人带给他们的肉欲和名利,便如钱云帆,只有巨婴正视她要什么样的男人,他可以带给她什么。   人生漫漫寂寞,她攀登至高峰,高处不胜寒,却还是向往人间的生活。   高逐紧紧抱着她,说:“美国纽约我熟,你尽管在那边读书、研究,我有空随时来找你。”   赵清漪抬起头,笑道:“你将要出去工作了,不可以再那样二世祖,像气到熊老师一样了。”   高逐点点头,却悄悄凑近头来,赵清漪看他想要亲吻她的样子,忽一把捏住他的鼻子,他嘤嘤一声。   “亲一下老婆都不行吗?” 第634章 单元结局   赵清漪在七月中旬就前往美国了,要报名参加八月加州的针灸师执照考试。她选考中文的考试,所以她一月就考出来的满分托福就有用了。   这些先不细述。   却说赵鸿煊和薛茹心头不舍,大宝贝和他们才相认团聚,又要出国给别人治病兼求学了。   傍晚赵念安上了暑期兴趣班后回到家里,一问奶奶妈妈在不在家,奶奶慈祥地说:“你妈妈在收拾行礼呢。”   赵念安惊道:“妈妈要去哪里?不会是追去美国找姐姐吧?”   赵念安人小鬼大,从小知道自己前头有个失散的亲姐姐,父母为姐姐挂心了十几年没有放弃,最后年纪不小了才生了他。   姐姐回家来了,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所有的亲戚都恭喜他们,又羡慕姐姐是有大出息的牛逼轰轰的人。   赵念安也很喜欢姐姐,但是无法改变他成为二等公民的现状。他知道他是男子汉,不能小肚鸡肠。所以当妈妈上班管理公司之余,都会收拾行礼赶高铁去深市照顾姐姐,他只有爷爷奶奶陪着,他不能闹,也从来不闹。   但是如果妈妈这回是要赶去美国,那也太夸张了。   赵奶奶说:“那倒没有。是这样的,梅州公安局发现另一起拐卖小孩的案子,是十八年前的,嫌疑人正是偷你姐姐的人。你姐姐去了美国管不了了,你妈妈要去做口供和提供证据给警察。最好是把那些人贩子两案并罚多判几年。”   赵念安说:“那是好事,最好就永远关里面,不然这些人好可怕。唉呀,妈妈要去梅州,肯定不能陪我去儿童夏令营活动了,爸爸更没有时间。”   赵奶奶说:“奶奶陪你。”   “奶奶,你这年纪吃不消四天的夏令营的。”   赵奶奶想了想,说:“我问问你三表哥,他也正放暑假。”   赵奶奶有五个孩子,孙辈有七个人,现在还是能拥有“召唤兽”的。现在大孙女儿是大宝贝,小孙子只有她多疼爱一些了。   ……   薛茹乘了两个小时的高铁才到梅州,在酒店入住后,依地址找去赵松家。其实她和他们家没有太多话好说,只想看看女儿的过去,看看他们以前对女儿好不好。   他们的犯罪,夺去她的宝贝女儿的童年和少年,她已经无力追诉了。   打车到了那条街后,她就问路到了橘子巷,看着这一带老旧的棚户,作母亲的薛茹就一阵心酸。   依着旧门牌标志,终于到了橘子巷8号,这时正值傍晚,王金花买了点菜一瘸一拐地走进巷子先回来做饭,而赵松却是将在火车站收集的可回收垃圾拖去卖还没有回来。   薛茹是看过王金花的照片的,那时便很心酸。一边觉得她是可怜人,一边却恨她将自己的女儿也变成可怜人。可怜人有什么权利把别人拖进他们的泥潭里去呢?他们就是想要她的女儿陪伴他们、孝顺他们、可以给他们防老。   可是那是她的女儿呀,凭什么呢?   薛茹说不清有多少的恨,可是对着这么可怜的人,她又做不出伤害的事来。   王金花看到有个十分体面的人站在她家门口,不禁奇怪,她也只是腼腆的笑了笑,没有开口,惟恐冒犯。   薛茹先开口问道:“你是王金花,是吗?”   王金花一怔:“你是……”   薛茹正色道:“我是漪漪的亲生母亲。”   王金花手中的白菜啪一声掉在地上。   ……   薛茹坐在破旧的客厅长椅上,看着色调压抑的狭窄屋子,一些家具像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东西,还不像是自己制的,只怕是拣人不要的。   屋子中散发着霉味和汗味,薛茹也忍了下来。   王金花一瘸一拐地给她端来了一杯水,说:“家里平时没有客人,还乱糟糟的……”   薛茹忍着哽咽,说:“你们就这样养大我的女儿?”   王金花听她说起女儿也不禁抹了抹泪,说:“我们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那是……好不容易得到她。清漪本来是很乖的,很孝顺的,就是那回她知道了,她生我们的气,可能再不回来了。”   薛茹说:“你还想她回来?你们凭什么让我的女儿跟着你们受苦?你们填补了你们的遗憾,老来有靠了,我们这二十几年怎么过的,我女儿这二十几年又失去了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   说着薛茹又不禁拿出纸巾抹泪。   王金花说:“我们不知道,我们就想要个孩子,我们也养大她了。”   薛茹听到这种可怜人的论调再好的修养和忍耐也要破功,说:“谁稀罕你们养了,我们自己的女儿我们自己会养!现在拿着这点事儿,可笑的是我们漪漪还得给你们养老!我这二十几年都在找孩子,看过多少人找到了孩子,偏偏就是很多像你们这样不会养孩子的人养废了孩子,毁了孩子的大好前程。我们漪漪是好的,因为她聪明,她努力,才有这样的成就,但是跟你们能提供的条件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金花说:“我们也好疼清漪的……”   薛茹是当母亲的,这二十几年的心头肉被割去,还有自己当初没有看好女儿的自我悔恨,让她怨恨交织,听了这样的话哪有不气的。   “我们的女儿我们自己会疼,不是你们当初生生夺走,我们这二十几年不知会有多幸福。”   王金花本来就不擅言辞,这时候只是低头流泪,一直到赵松回来。   薛茹看到赵松,又是一阵刺激,她可以明白她的女儿从来没有快乐的童年,如果她没心没肺、不思进取、吃不了苦的话,在这种家庭里她不可能考上大学的。   薛茹真的见过太多二十年后找到孩子的父母,孩子被养父母的原生家庭限制翅膀,错过最佳学习时间,错过人生风景的案例了。   薛茹作为一个母亲忽然又为自己的女儿深深感到骄傲,她居然能考上J南大学,这已经是奇迹了。   薛茹还是到了赵清漪住的房间看看,看到那张木板床,看着她小时候穿的衣服,还有墙上贴的奖状,她不知流了多少泪水。   薛茹当然不会留下吃饭,离开前说:“你们对我们的伤害和犯罪,我们没有办法追究了。你们要是有点良心,不要指望着找到漪漪再害她了。现在你们能工作还好,不能工作,你们去养老院,当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我来付点费用,你们不要去打扰漪漪。”   王金花说:“我只是想要一年能看她一回,别的我不求你。”   薛茹说:“漪漪出国了,你们怎么看她?”   王金花、赵松的心又沉了下去,他们虽然自私,从前也没有为孩子考虑的思维,他们自己想要孩子、想为人父母、想养孩防老而犯罪,可是他们到底还不是泼皮无赖,对着薛茹这样的体面人深深自卑,不敢相抗。   薛茹转身离去,带走了家里为数不多的几张女儿小时候的照片,赵松、王金花心疼不已。   薛茹第二天去公安局做了笔录后就回了羊城且不细述。   ……   美国,马里兰州,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后花园草坪上。   “莉莎,站起来!”刘易斯太太鼓励着女儿,又拍拍手张开怀抱,“到妈妈这里来!”   小莉莎金发碧眼,可爱得像一个天使,冲着刘易斯太太笑着:“妈咪!”   小莉莎往母亲的方向爬,旁边的赵清漪说:“莉莎,站起来走,好吗?你想要白雪公主的娃娃吗?”   小莉莎欣然点头,赵清漪鼓励:“站起来,白雪公主都站起来了,莉莎公主也站起来,好吗?”   小莉莎手撑着草地,屁股撅起老高,努力地让脚受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哇!莉莎公主真棒!”   刘易斯太太热泪盈眶,刘易斯教授喃喃:“真是奇迹!”   刘易斯教授的老友埃里森教授作为脑神经科的教授也不禁叹道:“难以置信!”   赵清漪取得美国执照后,持续给小莉莎进行针灸治疗,因为刘易斯教授发现小莉莎的身体数据渐渐好转,同意了同时服用赵清漪所开的补气处方药和食补。   这不到两个月,莉莎居然能站了,虽然她还不如其他六岁的孩子走得这么稳,可是她能站能走了!   以中医手法补充督脉的亏虚和刺激经络,她的小脑也有恢复发育的迹象。   埃里森教授对刘易斯教授说:“威廉,我建议Michelle把针灸治疗小脑发育不良的疗法写成论文,你觉得可以吗?”   论文是需要数据支撑的,这肯定是要用到小莉莎身体变化的数据,刘易斯教授点点头,说:“我也想让医学更加的进步。”   他们看看小莉莎又走了五六步到赵清漪身边要那个娃娃,赵清漪将娃娃给她,小公主赏她一个吻,赵清漪又回了一个吻。   ……   经过一个季度赛季的歌手比赛,高逐埋头苦练唱腔发声和舞蹈,凭着颜值抗打、痞酷中带着贵公子气质、会多门外语一直打到总诀赛。可是诀赛中却是以微弱差距只得了第二名。   如果说以高裕集团的赞助和高、罗两家的关系,运用黑幕是可以得冠军,但是他自恋地拒绝了这种方式,也小看了另一名颜值也很高的学霸男。   而且在营销包装上也输了一筹,因为他耿直地说了自己有女朋友,喜欢年龄大一点、头脑好的职业精英。虽然留下许多真爱粉,还是失了许多少女粉,观众投票环节输了。   他比赛结束有几日假飞往美国“探亲”,当赵清漪从研究院中出来和他会面吃饭,带着他到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一开门,高逐不禁惊呆了。   “老婆,你这是野猪窝吗?”   赵清漪看看屋子,微微不好意思,说:“我平常就回来睡个觉而已。”   高逐看看外表女神的赵清漪,再看看野猪窝,他今晚的浪漫幻想……   “老婆,我们去酒店吧。”   “去酒店干什么?多浪费钱?”   “……”高逐羞羞答答转开头,红了俊脸。   快要二十五岁的女青年看看小狼仔,好像挺美味的样子。她一边要上那么多课和做研究,一边还要挂职行医,日子真的十分机械,她还是正当盛年血肉之躯的人类女性。   “你想跟我睡觉?”   高逐一脸被吓到的样子,想承认又害怕她生气,赵医生反而转开头轻松地笑起来。   赵清漪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霸气拉近他,踮脚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   他只有对着她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可以,什么时候是不可以,唯怕做错冒犯。但是告诉他可以时,他就不客气了。   两人结束一个长吻,赵清漪攀着他的脖子,挑了挑眉毛,一派风流痞样,绝不像平常做研究和治病时的赵医生。   “要去酒店吗?”   “……我愿意住野猪窝。”   “你才野猪。”   “我是野狼。”   他箍住她的腰肢将人提起来,熟悉美式公寓结构的他极利落地找到卧室。   小狼仔生龙活虎、激情四射,在床上很是放得开折腾,吸足阳气的赵医生第二天还睡了懒觉。   接着三四年里,小狼仔就一边在国内忙演艺事业,有个四天以上的休假就来美国免费“送外卖”,这是外话。   ……   钱云帆快三十岁了,却还没有结婚,无论是钱父还是钱母都为他担心。   近几年,钱云帆对钱太太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总觉得她粗鄙、无知、愚昧、浅薄却偏偏爱什么都插手,想要控制他的人生。她要是控制得好也就罢了,偏偏却是把他给坑惨了。   毕业四年了,赵清漪在世界权威科学杂志发表过五篇医学论文,她现在在美国医学界是炙手可热的中医第一针灸师、气功大师和西医神经内科博士生、还修了刘易斯教授的传染病方面的博士生课程。   国内也有报道,她治疗过六例小脑发育不良的儿童都有神奇的疗效,美国很多影、体界的名流都在圣玛丽医院挂她的号预约,进行中医针灸和中医药的调养。   钱云帆觉得原本他会是那种可以和赵清漪一起去美国留学,在顶级医学院打镀金并闯出名号的人。他本来拥有娶上事实上有个土豪亲爹的深爱他的志同道合、温柔解语的美女的不凡命运的人。   而不是现在,没有进省人院当正式编制医生,进了市七院跟着前辈历炼学习熬资历。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住院医师,还有一两年才能考主治医师,到副主任、主任还要有论文要求。   这不知道要多少年,并且这还不是顶级医学前沿。   赵清漪有那种机会,以中医师的身份得到刘易斯教授的器重。刘易斯教授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积极帮助她铺路,介绍人脉,她直通医学前沿,师从国际权威大师。她在中医上的又有陈医师的提携,总之与他这样的际遇完全不同。   钱云帆总觉得那才是他原来的人生,却被钱太太拖进泥潭里。   今天钱太太又说给他介绍一个女人相亲结婚,钱云帆开始只冷着脸不说话,等到钱太太语气重了。   “介绍介绍,你有什么眼光,你懂什么?我就是为了迎合你的眼光而牺牲我自己的眼光,结果怎么样?你找的不还是跟你一样的女人,我才不要娶!”   钱太太脸色气得发青,儿子以前还会多少尊重她,但是现在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如寒冬一样的伤人的话。   钱太太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快三十了,是时候结婚了。”   钱云帆说:“我的事你少插手!你打你的麻将,我当我的医生。”   钱父也有点听不下去了,说:“云帆,也不要这样和你妈说话。”   钱云帆不是从前的大学生,他是个在社会上呆过的男人。父亲道貌岸然,背后有个现在年龄比他还小的小三,母亲其实知道了却暂时隐而不发,或者说她不会对着父亲爆发。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   ……   钱云帆毕业四周年了,正值六月,各种媒体正在热炒引起美国医学界中医热的J南大学校友赵清漪获得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脑神经内科博士和传染病学博士。   J南大学校园内也高高挂起喜庆横幅“热烈祝贺我校校友赵清漪女士荣获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脑神经内科博士和传染病学博士”。   年仅二十八岁的医学双博士也是世所罕见的,医科这种东西就算再聪明的人没有机会参与医学科研、拥有更多的临床数据、把临床和实验结果写成论文的能力、科界前辈提携,都是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获得这样的学位的。   钱云帆一去和大学时玩得较好的同学聚会,他们总会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他们总是奇怪当年他怎么会和赵清漪分手。   而如程娟、王咏梅等人当年再八婆,现在只是埋没于尘世,偶尔说几句酸话反让自己成为笑话的八卦。   ……   到了这年九月,J南大学喜迎校友赵清漪受聘在本科任教,并且她促成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院医学院与J南大学医学院结为友谊学院的大喜讯。   除了介绍牵线四位各科权威教授在J南大学担任客座教授,两校还在J南大学成立合作研究课题。高裕集团的高正董事长还为医学科研项目捐了一亿美元的资金。   这时候,这几年活跃在演艺圈,一开始时被群嘲过演技和台词功底,后来却坚强地在演艺圈打拼的偶像派演员兼歌手高逐在媒体面前说:“我要结婚了,我很开心,我终于要结婚了。”   记者问:“你娶的是一线小花赵晴晴吗?”   因为这位小花与他和合过两次CP,他有一回大嘴巴说了自己的女朋友姓赵,大家就都捕风捉影。   高逐说:“我和赵晴晴只是纯粹的合作过两次,没有朋友以外的关系。”   10月3日的世纪婚礼上,除了男方、女方庞大的亲友群体之外,同时还有医学界、商界、政界的名流云集。那小半个演艺圈的人在这种场合反而是身份都不太够。   不管人们曾经怎么吐嘈高逐的演技,又吐嘈他大约二线以上、一线未满,但是他就这么好命,通过坚持和努力,还是娶上全种花最有名的美女医学博士赵清漪。真的美女到比女明星还美的人,加上那种职业精英学者气质不是女明星可比的。人人都说高逐不接地气,原来这么多年痴情于她。   还有之前猜测他出身豪门也得到证实,高正自然是大富豪,他的外公罗佬曾经是军委委员,现已退休。   大家也不禁想到他一个比较偶像派的人能接到好几个主旋律电影电视剧的资源也就不奇怪了。   ……   钱云帆随着主任医师巡查病房,病房中的液晶电视新闻上正播放着高逐与赵清漪大婚的热点新闻。   钱云帆看着电视时不禁出神了,幻想那殿堂中央的是自己,却是主任医师宋医师叫他。   “小钱,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什么?”   宋医师看着他不禁蹙了蹙眉,要不是看在钱处长的份上,他真的不想带他。   一天到晚想什么都不知道,当医生有那么容易吗?   钱云帆非常不开心,宋医师教育了他一通,他说话是比较含蓄的了,但是他还是听得懂。   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位置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到是他母亲打来的,他按掉不想接,但是一会儿她又打来了,他接起来没有好气的说:“上班时间,你别烦我!”   电话里头,钱太太却带着哭腔,说:“云帆,妈……妈不小心杀人了……”   钱云帆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妈不是故意的,妈也不知道那贱人没站稳摔倒会被花瓶砸死的……”   “什么人?”   “就是你爸外面的人,她有了孩子,妈也是为了你呀!”   原本钱云帆娶了原主在家,钱太太可以用原主发泄心中的戾气。原主又是讨好她的,加之钱父没有让外面的人怀孕,钱太太坐稳正室位置。   但是儿子离心让她积怨已深和惶恐不安,钱父也似乎越发不满意她作为,她一得知那小三有了孩子,她才上门去的。   没有想到会过火闯出这样的事来。   钱云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待他的残酷命运又是什么呢?细思极恐。 第十六卷 坑死种马的白富美 第635章 采补之术?   经理人穿的角色如果不是半途撤离的,都是长寿到过一百岁的,这次也不例外。一生为医学研究奋斗,促进医学进步,一边以自己的能力、影响力、人脉为种花引进西医前沿研究,一边全世界的为中医代言。   三十二岁时,因为她编写中医手段为主、西医为辅、中西医结合治疗单纯西医治不了的小脑发育不良的病症的精细医学书籍。三十三岁获得国家医学大奖,三十六岁时因为这书籍的世界推广,临床求证有效,解决了之前的一个重大医学难题而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中医变化万端,本没有标准,一人一例一方,但是她后来对针灸编写了各项指标的大众标准,利于全世界推广中医针灸。   因为气功文献浩如烟海,现代人不便,她又苦心花了十年时间用精练准确的白话中文编写气功修习标准。   从什么样身体条件的人适合修习开始讲,又把气功水准分为入门、进阶、发展、熟练、精练、精深、融会贯通等七大重,每一重又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巅峰等阶段。她还对七大重和每一重的四大阶段怎么修为都做了详解。   这一项成就让她在六十二岁时再次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她还是国宝级的大师,为传承国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她在西医的脑神经内科和传染病学上也参与国家重大项目研究,特别是为功能性治疗艾兹病做出了贡献。   她做这些的功德也绝对不会下于前一个角色的千年日本僵尸苏我善德了。苏我善德因为让日本引进汉文化并发展出日本的文化,传承千年,他的功德就在。   她这一生是修补并发展了中医和气功,让全世界认可了中医和气功。   不过她编写的中文的气功七重大部头惶惶巨著没有时间亲自翻译成英文。因为有些文化很难翻译,她太忙了,当年要是用英文写要写精确的话很难,有些表达和意境不到位。这倒是对外国沉迷于气功的人造成了一定的障碍,但是全世界有不少人苦学中文。   她活到111岁瞌然长逝,那时她的同辈、长辈也都去逝了,只有小辈了,也就到了活够的感觉。   青年时对钱家也好、养父母的恩恩怨怨也好,那时在心中也是过眼云烟。   却说让赵清漪吃惊的是,当年钱太太因为故意杀人而被判了死刑。其中又牵扯出了钱父养小三的事以及二十来年里贪了一千多万的事来,钱父跟着被双规后依法处理下了马,钱家的楼就生生倒塌了。这也是种花许多中等公务员的最常规的倒台姿势——因为床乱上而内院着火。   钱母被执行死刑,钱父坐牢后,钱云帆的生活完全颠倒了,他心理压力无法描述,家不成家,无人兜底,他无论是生活还是职场,过得越来越不如意。然后看着“深爱他”的初恋情人如日中天,后来居然精神分裂了。   赵清漪也是听从前的同学校友说起,但是再没有精力放在他身上了。   高逐在三十五岁后其本从事娱乐产业的投资,做电影出品发行,一年之中有好角色的资源给他,他也会演一演,虽然投资时也有不赚的时候,他是这个学渣出身的富三代也一直积极工作养家。   倒是高逐也代理出版了赵清漪年轻时写的英文《时空之子》第一部,这本书不但文笔、想象力、戏剧性的水准都在,营销也做得好,谁都想看看这位全世界闻名的大博士写的是什么样的。   因此,这本书在国内外风风火火,大家才知道这位美女学者的多才多艺,可惜的和家相比,赵清漪还是当医学学者造福人类吧。   后来有人找赵清漪喝茶聊天和聊想法后代笔续写,但是挑剔的读者总觉得第一部的水准无可替代。   经理人回到系经的“永恒虚空”时虽然她化作本尊当年模样心态却仍然没有脱离111岁的年老脏腑五衰的感觉和心态。   当然这些衰老的感觉对于灵魂来说只是一种意识的想象和惯性作用,还有她的人生情感,人不是机器,终不能绝了情感。   系统现在比前一回见到时抽象的五官要好了许多,他给经理人看原主的灵魂,说:【你总是好心,也难怪,毕竟你曾经就是她。】   经理人说:【她自己要掌握自己的人生,不接受养父母的最后恩惠,所以自己来付代价,那么那对夫妻如何了?】   系统道:【天地万物有灵,能为人之灵实属难得。他们前世虽然可怜,但是自私的毁了一个家庭的人的幸福,又身无功德,只怕是不能有所福报转运了。】   经理人说:【其实人的运也很难说吧,那些生来富贵之人真的是有那么多的阴德吗?】   系统笑道:【天生万物万态虽然难改,但是轮回功德也是留人一丝机会,不是吗?】   经理人沉默了,想了一会儿,看向原主的灵魂,说:【她呢?】   系统笑道:【托您功德之福,也托我的好心,只取她一分精气,来生就算不能大福大贵,不出意外也能有小小的幸福。】   经理人点点头:【我要历炼,她要公道,双赢,很合算。】   【那也得有我这么好心的系统。】   【你现在不卖假药了?】   【那是真药!我……我修炼忙,没有空卖药。】   经理人不禁微微一笑,觉得恢复一分年轻心态,系统又让她睡了一觉。   经理人再醒来时,早已被系统抽出了前一个角色的感情和衰老的惯性感觉,浑身轻松,心态年轻,精神上轻松,又可以愉快地当流氓了。   见到了袁竞居然出关了,那风姿出尘,比之游戏中的绝色美男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瞪大眼睛,哇噻一声,说:【师兄,你究竟是何物?我乡下人见识浅,你不要吓我呀!】   袁竞笑道:【你才是物呢。】   经理人说:【你在这样的地方都能修炼的吗?还能聚集得了灵气?】   袁竞道:【若能重开混沌,灵气又是什么难事了?】   经理人:……   袁竞说:【怎么不说话了?】他还是习惯她聒噪的样子。   经理人说:【没法愉快玩耍了,哪有你这种人。像你这样的角色,怎么会在当初那个时空当一个凡人神棍?】   袁竞微笑道:【你这样的人不也一次次去当小人物吗?我为何不成?】   【我有记忆,你没记忆,我有系统,你没有系统。】   【总有意外的事。】   【啥意外?】   袁竞微笑道:【你别管我了,我听那食魂精说,你下一个角色遇上的事有点特别,所以有些担心你。】   经理人大吃一惊:【有什么特别的?】   【我陪你去看看吧。】   ……   经理人和袁竞见到了那个执念人的身影,系统也正在旁边,看到经理人时微微不好意思。   当执念人转过身来看经理人时,经理人嘤一声尖叫,然后喊了一句“雅蠛蝶!”躲到了袁竞身后。   原来那执念人死时竟然活像一具干尸,双眼浑浊泛红,脸上像是一层干枯老树皮包裹着一个骷髅头,头发也像是干草一样。   经理人当过神棍、抓过鬼、灭过恶尸,当过医生、做过解剖,但是那时她都是以角色职业面对着这种事务。   现在不要告诉她,她就要成为这个角色!要是它委托她成为别人,哪怕是凤姐,她也认了,就是没有办法接受当干尸!   那干尸发出的声音虽然有些嘶哑却不是很难听。   【吓到你了吗?】   系统说:【经理人,你好歹当过天帝陛下,又当过神棍界第一人,接受力没有这么差吧!】   经理人说:【你不要告诉我,我要成为她!】   系统:【……】   那干尸模样的执念人灵魂说:【我死时是这样,但是我从前不是这样的,我从前很美的,也很健康。】   经理人说:【那么难道你是吸毒了吗?吸毒死时也不至于是这样吧?】   那执念人长叹一口气,说:【如果是吸毒就好了,我还可以去戒毒所,从前我家里也不缺钱。】   经理人问道:【那么是怎么回事?】   执念人说:【因为我遇上了一个强大而神秘的男人,他叫纪天明,一切就都完了。】   经理人说:【他能用什么手段把你变成这样?】   执念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当他碰了我,我就像上了瘾一样疯狂爱他。他有那么多女人,以前我可以伤心一会儿就十分容易地接受了,然后继续爱他。我以为我是崇拜他才会这样。可我死时身上大约精气尽了,灵台又清明起来,才知我这一生有多么的荒唐。】   【碰你?】   【男人还能怎么碰女人?我在他身边活了七年,在死前都还很快乐、很精神、很美丽的,但是突然发病,一夜猝死,就变成这样了。他的女人们大约全是这样吧,从前我不知道有几个姐妹……呃……他的女人怎么再不出现了,我死后一想,估计也是死了。】   经理人不禁深思了一会儿,脱口而出:【炉鼎?】   执念人讶然:【什么炉鼎?】   经理人道:【是你说的,那人女人很多,也有你的姐妹消失了,你死时精气散尽才能灵台清明。而你们生前快乐美丽、精力充沛,这应该是比较高明的采补之术。看你打扮,不像是古代呀。】   执念人说:【我当然不是古人。】   经理人看看系统和袁竞,说:【你们觉得她是不是中了采补之术?】   袁竞说:【如此天命未到,却是精气皆绝,当然不正常。】   经理人说:【我是神棍经验是比较多了,这样重新在神棍界奋斗,感觉不太美好。】   系统说:【你先听听她要干什么。】   执念人说:【我当然不要再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我还想我家人好好活着,我竟然……纪天明杀了我哥哥,我还替他瞒着,把家产全给了他,我是畜牲……我要一家人好好活着;我也希望纪天明不要再出来害人了,我想那些可怜的女人一定也是跟我一样身不由己。】   说着,不禁哭了起来。   系统说:【经理人,这个任务做成了,也是功德无量呀!】   经理人看看干尸状的执念人,真想糊系统一脸的大姨妈,什么功德无量。   【系统,你这是把我当畜牲使吗?凭啥别的穿越女都有强大邪魅狂霸拽的男人宠的,只要娇娇美美就幸福过一生了,我就从来没有安生日子过。现在还要我去当炉鼎!你良心有木有的?】   系统也不好意思,说:【我送你去成为炉鼎之前就不会这样了,你去也是改变命运的呀!】   【那种记忆也恶心。】   系统看向袁竞,袁竞叹道:【你去解决了那邪物,让他早点接你脱离就好了。】   【师兄,你也是既残酷又无情还无理取闹。】   袁竞有些无奈,说:【除去这邪物有大功德,不然那世界最后是要大乱了。】   【真的有这样的神力的话,这种邪物雷劫也不会放过它呀!】   袁竞呵呵,说:【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替死鬼’吗?】   【什么?】   【依我之见,寻常人类哪有……交合后令人丧智和长期保持兴奋过度消耗生命的能力,除非是另服丹药。但是制丹需要时间和成本,那邪物有那么多炉鼎难以提供这么多丹药。】   【那是什么?】   【反正有致人兴奋和幻觉的东西,我估计它如些肆无忌惮就不怕雷劫,因为都是那个人类干的,那人类到劫后,那东西窃取他的修为,人类就是‘替死鬼’。但是真算起来,那个人类死的也不冤,确实是那个人类自己干的,一切源于人类自己的恶和欲。】   经理人就算当过天帝,经过多世,也不敢说对世界的奇葩物种了然于胸,这种东西也不是没有。   经理人说:【这么恐怖的东西,我怕……】   系统呵呵一声笑:【居然还有你怕的东西?!】   【人家也是女孩子嘛!】经理人娇娇地说。   袁竞很不配合地转开了头,似乎是看透她了,经理人说:【师兄,你啥态度呀?难道你在这里与系统搞基就对我一点义气都没有了?】   袁竞那不染纤尘的面容上终于有一抹情绪波动,然后老实不客气地敲她脑袋,说:【胡说八道!】   系统小心肝也惧怕,他哪里敢染指这位大神呀!大神也一直没有那倾向。   赵清漪说:【你们都要让我去,我去就是了。我解决了那东西就回来。】   赵清漪总觉得要穿这个角色,长期接纳着原主一定是很恶心的记忆,人生很难熬的。 第636章 杀人越货   经理人这次醒来的情况表面看着还安生,但是内心是十分郁闷,特别是接受着有关纪天明和原主之间的记忆。   他们是在潘家园认识的,因为对方也是有赌石外挂。一想到这个,赵清漪想到自己当过赌神,幸好从来没有一世利用不义之财胡作非为,不然岂不是成了纪天明?纪天明赌石只是积累财富的开始,他抢人生意、睡人女友老婆都还是小,要是生了谁的气,就会能偷偷的弄死谁,包括原主的异母哥哥。   原主因为赌石与他不打不相识,原主的美貌被他觊觎上,原主又因为他带来的新奇感水道渠成恋爱。初时原主还不知他在她之前就已经有好几个女人死心塌地爱他了,等两人有了那关系,原主就是鬼迷心窍了。   成为了他的女人之后,无论是家庭还是学业都被抛之脑后,只想得到他的“宠幸”,原主的父母哥哥都看不过去相劝,原主也不听。那个霸道总裁的兄长因为异母妹妹这么不像话,责备了她,并且见纪天明时很不客气,对方怀恨,一次兄长来拖妹妹回家时,被纪天明锁喉扭断了颈骨而死,最后兄长被他毁尸灭迹。   赵清漪接受着那些奇葩恶心的记忆,久久不能回神。对方真的是一个黄瓜开过光的种马,他异于常人的身体支撑着他无穷的欲望。   赵清漪坐在床上缓了许久,揉了揉发胀的头,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赵清漪看着镜子中的美丽少女,实在无法与那干尸样子的执念人重合起来。   如果对方有那样的邪术,她可也得修炼起来了,因为再过一年,纪天明就要西黔来京城了。   以什么办法,简单直接灭了种马加持的害人害己的金手指,免得无数无辜女人成为炉鼎并且有无数他看不惯的男人被他做了,成为无头公案。   赵清漪因为原主那种可怕肮脏的记忆,她洗澡就洗了两小时,因为现在的角色带给她一种邪物加持的种马爬到身上来的可怕幻觉。   换了一条杏色的运动服,她到了自己的公主套间连通的阳台,只觉阳光明媚,清风徐来。   这时正值万物生发的春天,京城的天气在没有雾霾和沙尘暴时,除了有点干之外,还是挺不错的。   赵清漪站在高处远望,居然还能看到G宫,所以说原主家不是一般的有钱呀!   原主爷爷是南洋的爱国华侨,爸爸现在是赵氏集团的董事长,母亲是美女歌唱家,异母兄长自己做着投资公司。   不过就算她是这么有钱的白富美,将来也只是“妾”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军政大佬的女儿与他结婚。赵家再有钱,再有人脉,但是种花现在在门第上还是官场、学术界、商界这样的排位,商界再有钱,但种花并不是被财阀控制政治的地方。而学术界一般又因为更有传承,比之开放后活跃起来的商界还更自恃家门的。   这些且不细述。   ……   何明是一个的士小司机,每天就是接送客人,收入不高不低,但是太过辛苦。   刚刚听说了前女友和一个老师相亲,没有两个月就结婚了,当时他和她谈的时候,她却装得什么似的,就不同意与他开房。   何明心情本就不好,接了一个年轻客人却不但是一开始就讲价,半途中他想再搭一个客人多赚一点,他居然就骂起来了,说他浪费他的时间。   一直骂了好几句,还说要投诉之类的,何明只好不再中途载客,但是开着车时不禁越想越气就像车外的天气。   何明从车视镜忽然看到年轻客人有一个包,里头有好几叠红色的百元大钞,何明不禁心生贪念。   想起刚才这小年轻骂得难听,敢看不起他的士司机,现在这风雨交急的时候赶路,要是拖到无人的地方。既报了仇,还能得这一笔横财。   小年轻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外面的路有何不对,等对方转向偏僻的小道,不禁大吃一惊:“停车!走错了!”   何明说:“没有错,带你走条捷径。”   去黄泉路的捷径。   小年轻急了:“我不坐了,停车,下车!”   “你怎么这样呢?我是老司机。”   小年轻就要拿手机打电话,何明一见大惊,赶紧将车在偏僻的小路边一停,冒雨下了车来。   然后打开了车后座,小年轻的手机在这一带没有信号就被何明暴力地拖下了车。   “你要干什么?我不坐你的车了!”   “你没机会坐车了。”   何明一把勾住小年轻往一棵茂盛的老树屁股后面拖,小年轻之前骂人还利索,但是手上却是很弱,一下子被何明按在了泥洼里。   天空雷雨交集,何明眼见就要掐死这小年轻,也好趁现在的天气拿了钱走人了。   突然天空一道紫色雷电劈下,正打在那个茂盛的千年古树上面,那古树的树干都被劈得支离破碎。而雨水导电,何明与那小年都被从地上导来的电流电得一抽搐就昏死过去了。   又一道紫色雷电劈了下来,那棵古树竟然又被劈得少了一小半的枝干,烧得焦黑。一段树枝飞来,正打在昏迷的何明的脑袋上,其力道不是寻常可比的。   在雷电再次落下的同时间,一道常人看不见的灵光笼罩着何明与小年轻,最后又扑向了那小年轻的身体。   那棵千年古树被第三道雷电击得中开两瓣,烈火在雨中不灭,把整棵大树烧得焦黑。   不知过了多久雷雨渐歇,天也渐黑入夜,一切重归于静。   ……   何明睁开眼睛时,感受到了周身的冰凉和身上的痛感,他坐了起来,看到身边的血水就算之前想杀了也不禁吓了一跳。   但是当他看到不远处倒地的人才是真正的惊吓,那人的模样衣着不是他自己又是谁?   他再看自己身体和衣服,不正是那个小年轻吗?   他脑袋一阵抽疼,很多不属于何明的记忆涌进意识。   这个身份的小年轻名叫纪天明,名字倒也带个明字,今年才二十岁,今年去年刚刚高中毕业,但是没有考上好的大学。   打了半年的工后,他才知社会生存之艰辛,吃过许多学历的苦头,打算回乡用一年时间好好复读,以图上大学。   他从市里买了些书又取了一些钱,却错过了回镇上的客车才打的,在市里住宿吃饭的成本不会比打的更低。那一些现金是他打工的工厂追来的拖欠了三个半月的工资。   何明,现在应该说是纪天明了,他只觉人生起伏太戏剧性了。   从前的自己已经死了,伤心无用,现在他虽然仍然不富裕,但是年轻了十四岁,长得也俊美得多,人生还是有很多可能的。   纪天明看着自己前生的尸体,调整好了心态,然后报了警……   ……   赵清漪用了几天的时候一边适应新的身份,一边偷偷修习内功灵力。这个世界因为将有炉鼎这种东西,至少功夫是可以练的,但是灵力仍然很难凭空而练,想必也是到了现代人的身体上的原因。   赵清漪上上辈子当神棍时的宝剑也没有跟带出来,她多带敬畏之心,除了功德与记忆不带走一片云彩。那宝剑也传于后人,或者国家也可收回做镇国宝剑,毕竟世上有那些神神叨叨的事,还是需要有这种诛邪宝剑的。   如果不修习那些功夫的话,是否有办法尽早把对方的邪物的根基给毁去呢?毕竟这个角色她可不太想长期呆下去。   对方碰女人就会让女人痴迷,那么这是黄瓜真的“开了光”了。从一个医生的思维看,是否可以把他的开光黄瓜改为正常,再把其吸纳炉鼎精气的气海打破,人不会死,但是就再也不能害人了。   她想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结丹的,没有结丹,精气就像内力一样存在气海筑基吧。   只要他没有了这种外挂,那么他如果不害无辜之人性命就罢,如果敢害人,用社会公权力就能把这种渣给除去了。   赵清漪一边苦练“摧丹手”,有丹摧丹,无丹破海,一边再偷偷看男科方面的书籍。   ——赵清漪是前世角色是高明的医学学者,但并不是男科医生。   她要根据原主的记忆和男科的知识,找出种马黄瓜“开光秘密所在”。   从医学角度看,他的黄瓜肯定能传播给炉鼎“毒品”一样的物质,像艾兹一样性传播。有这种物质留在女人身上,才会令女人兴奋无限、高度消耗生命精气暂时保持精神与美丽、却会又令人丧智。   万一气海破了,黄瓜的毒没有去掉,他还是会害到无辜女人的。   今天周末,赵清漪就在大别墅楼上的空中花园的太阳伞下看男科书,她本就有医学知识,看得极快。她只是想要熟悉贯通,想到症结才能做好方案。   赵清漪看得仔细,居然没有发现有人走近,直到对方高大的身影在她旁边坐下来。   赵朔看看小妹,微笑道:“大周末的,一早就在这用功?大学课业很紧吗?”   赵清漪现在是京大考古系的学生,正因为她对古董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才会在潘家园遇上神奇的纪天明。   赵清漪回神,抬起头来,看着哥哥姿态悠然,端着杯咖啡喝着。他的相貌不是说有多俊美,但是眉宇有一股清贵气质。   赵朔还是十分疼爱这个异母妹妹的,当哥哥的小时候总是很容易对软萌萌的孩子变成天使的。在认识纪天明之前,原主也是极喜欢、极在乎哥哥的,死后灵魂清明时才有这样的执念。   赵清漪说:“还好。哥,你今天没有应酬?”   赵朔说:“我也就难得回来,你见着我不开心呀?”   赵朔成年独立了,除了这个有钱都难买到的别墅之外,外面也有公寓,在全国主要大城市也有房产。有时一个月也回来住不了一天。   “开心呀。”   赵朔眼风忽然瞟到了妹子那本书的男性身体的彩图上,伸脖子仔细一看,脸色不禁僵住了。   然后瞪大眼睛盯着妹子:“赵清漪,你看这种书?”   赵清漪看看书页,她正在思索种马的黄瓜“毒腺”在什么地方最为可能,看着彩图时,思维能轻松一点,不然完全是在脑海里加工分析。   赵清漪说:“呃……突然,对医学感兴趣。”   赵朔夺了她的书,一看是一个男科书籍脸都不禁绿了,说:“赵清漪,你现在有这么重的好奇心了吗?还有,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   “那男的是谁?干什么的?他是不是要骗你开房?”   赵清漪说:“哥,真的没有,我只是单纯地研究医学。你不会这么老古董吧?”   赵朔说:“我老古董?你给我站起来!”   “干哈?”   赵朔将她的后领提了起来,指着她教训:“你在大学乱谈恋爱绝对不行,要谈的话,也得我看过才行!还有……我让阿姨好好教育你。”   “哥,我不是八岁,我是十八周岁呀!”   “无知少女才最危险!”   赵清漪说:“还说我呢,你泡的那个秦秋呀、丽丽呀我有没有说过你呀,我只是研究一下医学你就有这么多话了,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当然双重标准,男女能一样吗?外面的男人很坏的,哥是为了你好。”   “我不是对男人感兴趣,我只是……对医学感兴趣。我……我对人体生理、解剖都感兴趣,但是我是女性,女性的生理结构我很明白,我只是不了解男性罢了。是你心思多才会想到一些什么东西上头。   “……”赵朔一起还说不过她,顿了顿问:“你不是最喜欢考古吗?怎么变成喜欢医学了。”   “我爱好广泛不行呀。”   “女孩子不要太辛苦了,你是赵家的女儿,哪里能去当医生,医生工作是没日没夜的,你将来随便管理一下基金就好了。”   这论掉虽然老,但是他倒不是小看,而是宠妹妹,不想妹妹辛苦。   赵清漪说:“管理基金我倒没有想过,哥,你要是有钱,下午咱们去潘家园逛逛,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你出钱给我买。”   赵朔呵呵:“你看中的东西能便宜吗?”   “便宜的东西我需要哥出马吗?”   赵朔居然逻辑死。   中午吃过了午饭,赵清漪就上了赵朔的跑车,两人打扮比较低调前往古董市场。   现在的人流往来不多也不少,赵清漪带着赵朔连逛了五家古董店,都没有找着一把趁手的古兵器可以改造用于她吸纳灵气。   赵清漪觉得还是有灵气加持的“摧丹手”更有保障。   终于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店,在一堆的普通铁器中,赵清漪看中了一把比较完好的菜刀。她也流往心底流,想她堂堂天帝陛下沦落到用菜刀修炼灵气!可是名剑古董都是国宝,她可没有国安部给直接能从博物馆弄出东西来。   哎,也就应付一下种马,又没有想在这里当高手,不要挑剔了。   赵朔看妹子坚持要买的东西直跌下巴,贵倒是不贵,这东西来路比较野,也没有行家看出它是不是跟王侯将相沾上边。   ……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赵父听赵朔说起赵清漪买了把古董菜刀也是一脸的懵逼,说:“漪漪,爸爸书房的那两个瓶子给你好了,这古董菜刀有什么好玩的?万一那铁锈破了手,破伤风怎么办?”   赵清漪说:“我是专业的,哪里会能被这种东西弄破手呢?”   赵太太说:“阿朔又破费了吧?漪漪这孩子就是会到哥哥身上打秋风。”   赵朔说:“那倒没有,还不到一万块钱。”   一家人总算合乐,这本来是个富贵平和之家,遇上种马真的太惨了。   饭后,赵父还是带了赵清漪去书房,把那俩花瓶“赏”她玩了,赵清漪一看是宋代的官窑,尽管不会在这世长呆,倒也喜滋滋抱了去。   到了五一,赵清漪仍是找传统铸剑老师傅以特殊手法,重新打造了菜刀,用来纳灵或者将来诛灭种马身上的邪物。   ……   话说回西黔某镇,何明,或者说现在的纪天明度过了原来身体死亡的伤心,有几分春风得意了。纪天明说了当初“自己”的遭遇,被的士司机劫杀时触了异常雷电,而何明被激飞的树干给砸死了,他晕了过去。   纪天明的口供与现场吻合,他作为受害者当然就没有事了。   纪天明虽然家庭不富裕,但是年轻长得不错,就有同一条街的女孩喜欢他,以前的纪天明还没有这心思,但是现在的纪天明却是想女人想疯了,何况是送上来的少女。   纪天明不好在家里被双方家长撞见,就带女孩去小宾馆开了房。   他把那喜欢纪天明的女孩折腾来去只觉浑身舒畅,而女孩也深深陶醉,粉面含春。   两人在宾馆过了四天,家人都电话打了几遍了,才依依不舍离开宾馆。那女孩完全拜服在纪天明的魅力之下。   纪天明觉得拥有新生真的还不赖,再不是那个前女友都不让碰的司机了。 第637章 恐怖故事   纪天明睡过那姑娘后上了瘾,姑娘也粘人得很,不知不觉会如蛇一样缠着他求宠爱要疼爱。   但是家里一遍遍电话打过来找人了,他们才离开宾馆回家。   纪天明的母亲还不知道儿子的芯已经换了,因为现在的纪天明还是得到了原来芯子的大部分记忆,让他不会暴露,一般的小老百姓也不会想到那些神神叨叨的事。   纪母看天纪天明回来,就问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纪天明本就不是原主了,原主的记忆虽然在,但是原主的灵魂已经不在潜意识里,他没有原主的感情在,哪里会耐烦纪母。   纪天明没好气地说:“我都这么大了,你烦不烦的呀?”   纪母忍下不悦,说:“还不是你说你要复读高考的,等过了暑假你就去复读班了,但是现在你也可以在家安心读书了,时间很快的。那些考上好大学的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出去玩的。”   纪天明一听说要读书,脑子就发涨,他三十多岁的人了,初中毕业,作为西南省份,十几年前读高中的人本就不多,何明的成绩也是烂到家的,哪里能读高中?   他也没有心思读书,现在就算有纪天明那种能考上技校的底子他也静不下心来。   可是人生再有一次机会,应当改变命运,不靠读书又靠什么呢?   纪天明没有好气地说:“知道了,别烦了,我先回房了。”   纪天明回到房间,看看前任书架上还放着一些他读高中时的书,他一阵头疼。他倒在了床上,闭上眼不禁又想起女人的美妙来,不一会儿,只觉身下箭在弦上,一副能再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他正要起身再去找那个小姑娘,忽然心中一阵奇怪。   原来他的意识好像能进入身体里面似的,他看到了身体里好像有一处异样,那体内似有一棵发芽小草一样的东西,散发着一丝微小的灵气。   纪天明不禁想起他看过的修真,没有害怕,反而静下心来再去细细查看。   纪天明发现那确实是一个小小的绿色的“灵根”,此时大约有一指甲这么大,两根极细极细的根像是联接到丹田。丹田处也有一团淡淡的精气,而丹田往下有细细的脉络连接着他的命根子。   纪天明发现那棵微弱的小草散发出灵力来,那些灵力到了自己的身体各处,滋养着他的每一处。   纪天明大喜,他真的有灵根!他可以修真!他生来就是不凡的!   纪天明想起许多修真的事,虽然不能当真,但是好好的养这个灵根总不会错。   但是怎么养灵根,就是需要修炼功法和灵气呀,他哪来的功法,哪里来的灵气?   他意识内省,观察着那才如指甲大的灵根,这么弱小却还吃力的滋养着身体,强大了还得了?纪天明看着它极细的两丝根联接着丹田,丹田之中又有一团淡淡的精气。   是丹田中的精气养着灵根,灵根又养着他整个身体,但是丹口中的精气哪里来?   纪天明不禁看向丹田下方又联系着的命根子。他福至心灵想到之前与那女孩开房干她四天四夜,除了吃饭喝水洗澡上厕所要分心,他是越战越勇,丝毫不见疲惫。他前生去特殊发廊找野鸡时,上鸡两次也就累得一时半会起不来了。   他的命根子神勇无敌,他和女孩出了宾馆后,他们两人都精神多了。难道这是“双修”的灵根?   在现在的纪天明眼里,他看到的是女孩被他宠爱滋养得更娇艳了,只当他有这样的功法对女孩是有好处的。   纪天明觉得还是得求证一下是不是双修得越多,丹田精气就越多,他也就有了一个方向。   纪天明决定明天再去找女孩,此时哪里还有心思放在复读高考之类无聊的事上?他要是能修真,将来长生不老成仙,读书还有什么用?将来那些二世祖,当官的、有钱人都不过是他之下的蝼蚁!   他会成为至尊极天大帝!   纪天明这一晚就花时间在“内省入定”上,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就又急着出门。   纪母还没有出门,就又说他两句,要他读书,纪天明就吼了她一句,让她少管他的事。   纪母本来还盼着儿子吃过大半年打工的苦,少年时的任性会改,也能收收心了,本来他也是这么说的,没有想到现在比从前的任性还变本加励了。   纪母怒道:“你那么大的人了,要是不想再读书,你就重新出去打工!呆在家里吃家里的饭有什么出息!”   纪天明不禁想到前生的父母也是嫌他没有出息,前女友也是更熟悉以后就越发听不住他说的天花烂坠的话了,看出他其实没有存款,当的士司机饿不死却也没有什么前程可言。所以前女友看不起他,不肯嫁他,更不肯跟他开房。   纪天明恼了,怒道:“我没出息?!你们出息行了吧?别人的父母怎么就是当官的,或者是大集团的董事长?别人家的孩子出息,那你们看看他们当官的和当董事长的父母是怎么在儿子身上花钱的?从小送国外名校读书,从小请各种家教,没有毕业就在自己公司里当少东家管管人,毕业后随便给几亿让他们玩玩练手。你们呢,你们这么自己都没出息的父母还好意思骂我!”   纪母不禁气白了脸,说:“天明,你天煞的,说什么话!?”   纪天明冷笑,说:“等你们自己出息了,再来说我没出息!你们有本事就去当官,要么去赚个几亿看看!不然你们就别烦!自己都不懂!”   纪母气得再说不出话来,心酸不已,她捂脸转身流泪,儿子看也没看离开家门。   却说纪天明约那姑娘,那姑娘也第一时间出来了。那姑娘从前就喜欢纪天明,现在更是爱他爱到发狂,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疯狂地渴望着他的疼爱。姑娘也发现,自己被他疼爱后,皮肤都变好了,胸部好像也挺拔了一点。果然爱情是女人最好的补品。   两人一见,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再去开了房。   这一回纪天明攻城掠地更狠,等他稍解欲望后作沉睡状,他闭上眼努力将意识入定。   他看到那棵小芽儿虽然没有长大,但明显散发出更强的灵光,而丝丝的根系从丹田吸收更多的精气。   丹田又借着那什么吸入一丝丝的精气补充。   纪天明的猜测完全得到了证实,心中大喜。那么,以后他就可以和女人双修提升功力了,等灵根再长大一起,他飞天遁地,谁还敢说他没出息。   纪天明想像着自己发达的美好,也不禁思考着他发达后要像哪些人复仇,市出租车公司的小周,从前老是和他怼,还有经理老王。   前女友何静也是该死的贱人,还有何静的丈夫钟老师。   市里唯一一个开法拉利的二世祖张亚雄,他父亲开发了新城项目,家里听说有两个亿了,在这西南地界是非常牛逼了。   纪天明一边享受着年轻女孩肉体的,一边双修吸取精气,一边美美的列着逆袭后的死亡名单。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半个月,纪天明天天就惦记着和女孩开房双修。但是发现镇上的小宾馆也是要耗钱的,他也没有多少钱,而女孩不过十七岁,也没有经济能力。   于是,纪天明想着不去宾馆了,说想尝尝新鲜玩法,带着女孩去镇郊不远的后山“修炼”。女孩此时比之本位面原来的赵清漪中毒还深,纪天明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还会天天“宠幸”她。   两人就偷偷去了后山,后山的公益林中,荒野之地,平常没有什么人去。纪天明准备足了几天“修炼”要吃用的东西,还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买了一个野营小帐篷,携着女友去登山了。   找到一处干净临水的地界,两人就扎营下来。   他们这一“修炼”就是十天,无人之荒野,纪天明带着成仙的期待纵情狂欢,觉得浑身充满着精气。   溪里,岩石上,树上,草丛,纪天明觉得自己掌握着天地的奥秘,而丧智的女孩也觉得很幸福,太幸福了。   可是这天上午吃过早饭后,纪天明又和女孩在露天草地上“双修”,他兴致高昂、所向披靡做着他最爱的运动,身下压着的“双修对象”身体忽然一阵抽搐,她痛苦的嘶叫起来。   纪天明离开了她的身体,忙问:“小莹,你怎么了?”   那叫小莹的女孩痛苦地满地打滚,过了一会儿,她却不打滚了,昂天躺在地上,嘴巴张开,眼睛泛红突出。   “小莹!”   纪天明这时对她还是有些喜欢的,毕竟天天双修不停着过了这么久,眼看着姑娘比从前青涩时更娇俏,如纪天明这样内芯是大叔、尚还没有见识多少漂亮妹妹的人的喜好是偏向这类型的。   纪天明刚要伸手去扶她,却肉眼看见她的皮肤收缩下去,白皙的颜色泛黄转褐变青,然后变成了灰黑色。   她的手已经完全像一个骷髅手,头也是一层皮包着骷髅头,眼睛还有一点点湿,浑浊中带着暗红,张开的嘴巴因为皮肉干枯收缩显得牙齿格外的狰狞。   小莹早已气绝,没有一丝生气。   纪天明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他连自己前生的尸体都见过,自己前生的坟在哪里他也知道,他胆子是极大的。   但是此时也不禁吓得啊一声叫。   怎么会这样?   明明双修得好好的,他是在带她成仙,她怎么死了?她死了,警察会不会找来?她最后一刻和自己在一起,他说得清楚吗?   还有她的死状这么惨烈可怖和他们的双修有没有关系?   纪天明很担心自己也会这样,又不禁强镇定下来内省入定,却发现身体灵根长大一些,像是有指节这么大了,散发出更多的灵力,而灵根连接着丹田的根系也多线了一丝。丹田之内的精气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双修浓郁多了。   他感觉好得很,甚至能一跳就能跳到树上去,像是有一点轻功一样。   纪天明看过很好几本逆袭修真,不禁窦疑丛生。   难道他体内的灵根带有的功能不是双修,而是需要……炉鼎?   就像狐狸精吸了男人的精气一样,他是能吸女人的精气?   这样一想,纪天明又害怕起来,如果现在警察知道他的这种能力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而且如果怀疑小莹的死与他有关,他在大功未成时也要完了。   他得把小莹的干尸处理掉!   纪天明想要把小莹的尸体和她的衣服都烧掉,大着胆子要拖干尸到更空旷的地方去。但是纪天明拉了拉干尸的衣服,只听啪啪声脆响,又见干尸寸寸碎裂,然后化成了碎灰土。只留一把如干草一样的头发、一副牙齿、两个浑浊泛着暗红色的眼珠子。   纪天明一愣,不禁想:天助我也!   这就好处理多了。   于是纪天明把小莹的一把干草一样的头发、眼珠烧掉了,而牙齿比较硬,居然一时烧不掉,他烧过后拿着硬石敲磨碎了。   接着就是她剩下的那些衣物,也被他烧毁成灰烬。在这一带,就算有人看过这有人野营的痕迹,也不可能有人能发现什么尸体。   处理完小莹的留下的东西后,纪天明要重新思考自己的修真之路了。他不能带女人成仙的,她们只是炉鼎,所以一方面,如果他日夜专宠什么女人,也就大约两个月她们就死了,另一方面炉鼎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之前小莹和他一起开房,宾馆老板是知道的,小莹家虽然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管的爸爸,大家发现这么个大活人不见了,第一时间也会来找他。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   纪天明收拾了东西下山,却没有回家。现在家里打电话过来,纪天明也说他要出去打工了。   纪天明乘客车回到市里,发现前生的老家他也不能去了,于是想着不如去外面闯荡,也许有许多艳遇。   一想到艳遇,他不禁想到了滇云省,那里机会比较多。他的钱是不多,但是吃用一个月还是可以的。   如果真的没有发达的机会,他再回来,小莹的事也就过去了,那时他声称两人分手,他伤心远走,人家也找不到尸体。   况且,小莹又不是什么大富豪,每年人口失踪这么多,警方也没有见遇上谁都会使尽吃奶力气去找。   纪天明信心满满,跳上了他的滇云之行。 第638章 遇上狐狸精   话说两头,赵清漪也到了暑假,自从五一时带着那把破旧的菜刀前往龙泉,她总算也铸了一把新刀出来。赵清漪觉得拿着菜刀纳灵练功画风太美,把新刀还是重新设计了一下的。那旧菜刀的刀身也不宽,她就将其铸在表面上看着像一把蒙古马刀的刀身里。   这带着刀南北来回走,没有国家部门配合,她颇费了些心思。   然后赵家的佣人就发现,自从五一时铸了刀回来,家里的白富美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变了,她也不住校了,晚上回来或者周末时就在别墅楼顶的空中花园旁拿着那把没有彻底开锋的刀乱舞。   赵总平时工作应酬太忙,赵太太有时也要参加剧团的工作,就算不能天天看着女儿,也是听到消息了的。   赵太太禁止宝贝女儿玩刀,但是女儿就是不听,哀哀苦求。   赵爸爸回来就不是良言相劝了,一开始是来硬的,夺硬闯进她屋里把她的刀给收了起来。赵清漪上课后回来找不到刀后,就问佣人,佣人都说不知道。   然后赵清漪再问赵太太,赵太太也不认,最后她才怀疑老爸。   赵爸爸说:“是我收的,怎么样?”   “爸,你还给我。”   赵爸爸说:“你是女孩子呀,你玩古董还有谱,你玩这个像什么话?”   赵清漪说:“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再说,我练刀法就是体育项目,强身健体的,我……我还打算参加全运会的武术项目比赛。”   “全运会?”   赵清连忙点头,忽悠说:“爸,我是大学生,读完大学就远离校园了,我从小学开始就没有得过什么像样的运动会比赛的名次。这回是我最后拼一把的时候了,您怎么能拖我后腿?”   赵爸爸说:“你是小公主,小时候钢琴比赛、少年芭蕾不都拿过名次,干嘛要参加武术刀法项目?”   赵清漪说:“那些老项目没有意思的。爸,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为了钱会拿着刀去抢金店的人吗?我要金店的话,您可以给我开一个,我钱也够花的。我只是想体会拿武术冠军的感觉。”   赵太太说:“练武术很辛苦的,手会变粗糙,身材会变得像女汉子。”   “哪里会?只会更加健美好不好?”   “那会伤到自己的。”   赵清漪说:“我小时候练芭蕾,脚趾也受伤,但是会好的,好了之后,技能却是我自己的。”   原主本来就是那种名媛公主中出息的那种人,会钢琴和芭蕾,特别是芭蕾,她是到了任何地方都能跳芭蕾或者压腿的人。练芭蕾后,形体非常好。   要不是她喜欢考古、古董之类的,父母想送她出国读音乐或舞蹈的。   赵爸爸这才勉强把她的刀还给她,叮嘱她:如果太辛苦就不要练了,她也不缺一个全运会武术金牌。   赵清漪嘴上自然应承着,于是才挂羊头卖狗肉得苦练刀法。平日她不准佣人来打扰她,但是佣人有时也会看到,大小姐神神叨叨持刀盘膝冥想,大约是想要人刀合一。   赵清漪能感觉这个位面灵气虽稀薄,却不会少于当初赵大局长那个角色。而她赵家的大别墅位于京城王气之地,赵家楼上还可眺望G宫一带,实在是风水宝地。   她本就是修行玄门正宗功夫,这王气助她修炼纳灵、吸收月之精华,她精进起来倒也不慢。   暑期里,赵清漪自然也没有外出活动了,整天在家里练功。   赵朔刚从新加坡回来,他也早就听说妹妹为了拿全运会的武术冠军天天练功至废寝忘食,听佣人说宝贝妹妹就在天台上练功,不禁过去瞧瞧。   赵朔就见一个身穿运动服、白色球鞋的女子身姿如游龙,婉转灵活矫健,旋转、翻跃,手中之刀出招时而古朴直接,时而花俏百出。   她姿态如舞蹈一般美妙,那弯刀有时脱了她的手掌,却是像球星打篮球一样,球弹出去回来,那刀一个旋劈又能回到她的手中。   刀气如虹,寒光折射着阳光,京城的暑期这么热,太阳这么大,她丝毫不在意。   在天空盘旋的刀又飞回赵清漪的手中,她收势后吐出一口浊气,犀利的目光朝赵朔看去。她太过专心,发现有人却没有仔细辨出是人,她还以为有佣人来偷看,正要让人下去。   赵朔被她犀利的目光吓了一跳,赵清漪认出是他神色才转为柔和,说:“哥,你回来了。”   赵朔回神,说:“漪漪,你练成绝世武功了?!”   赵清漪淡笑:“没有这么夸张。”   “但是我看你那几招,刀会飞起来砍,这能远攻吧,这是比武侠电视剧厉害吧。”   赵清漪说:“这个……就和艺术体操的丝带和球一样,是使了巧力。”   “不会吧?”   赵清漪走了过去,拉了自家哥哥回屋去歇着,说:“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这已经不是细节了,只要不是瞎的不是傻的都看得见!”   “……”   “漪漪,你是不是练了什么绝世武功?你练这个干什么?怎么练的,现代社会,这些东西除了运动竞技之外也没有其它用处。”   “那你都说了是运动竞技了,还这么多话。”   “你不是要当考古学家和收藏家吗?你现在想当运动员了?运动员好像都没有这手绝活。”   “世上能人异士多着呢,哥除了商场中人之外,见过多少人?”   赵清漪将他哥拖到室内游泳池旁边的小沙发上好好休息,但是后者还是奇怪的打量着她。   “从前暑期就会出国度假到处玩,现在都呆在家,原来是为了这个。漪漪,你是越来越神秘了。”   赵清漪说:“有啥神秘的,不过就是从古籍中翻出点功夫练法的东西,我感兴趣就练练。你不要大嘴巴到处说。”   赵朔又连连追问,赵清漪只好敷衍着,心里头却是在盘算,其实在家里练功很爱限制,还有一个多月再开学,是不是要找个空旷的地方去练。   毕竟,万一遇上了种马,给了她机会,却是自己功力不够,摧丹手打不穿他的气海,那是比日了狗还要苦逼。   晚上,赵清漪终于不赶着练功,随着兄长出去Happy。赵朔是不太想带乖妹妹去喝酒跳舞发疯的,但是她都十九岁了,他有空就提点一下她,免得没有人带,将来她自己更加乱来。   ——虽然,现在他不担心妹子的身手了,但坏男人是骗心的。   两人来了“四维空间”俱乐部,富二代、三代、四代的玩乐之地,赵朔是这里的高级会员。   赵清漪虽然没有会员卡,但是这种地方有会员带着的伴是可以进去的。   孙少看到赵朔带了年轻美女来,笑着打招呼:“赵少,带了新女友来玩呀?”   赵朔说:“不是女友,是亲妹子。”   汪少一看赵清漪容颜绝丽,一股挺拔向上的精气神和大家闺秀的清贵之感,不是那些想要得到他们的青睐的普通女子可比的,眼睛不禁一亮。   “赵小姐是个绝色大美人呀!难怪你们家藏得这么严实。”   赵朔说:“小妹还年轻,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要是欺负了她,我可是不答应的。”   “有你在,谁敢呀?”   赵朔又给赵清漪介绍孙少、汪少、王少、李少等人,这些人在京圈里多少有点背景,家里也不缺钱。   他们看起来也不像什么道德君子或者有多么爱党爱国,花天酒地的时候肯定不少,但是赵清漪单从玄学面相看,他们看起来倒也不算是什么恶人罪犯。   赵清漪跟着赵朔与他们喝酒玩耍,觉得他们玩的都有些无聊,有时就是抱着女伴偷摸。赵朔是不愿妹子接触这些,但是她也不小了,要是没有他看着让她认识外面的世界,不是更危险吗?   正喝着酒,忽然经理又带了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年轻姑娘过来,说:“各位少爷好,这是新来的小丽,还请各位少爷多多关照。”   那会年纪很轻但是身材火辣的美女朝大家问候,笑容甜甜的,但是偏偏很妩媚。   几个男人一见就被吸引住了,赵朔是知道“四维空间”也有美女拳手(陪酒劝酒女)的,但是今天刚带成年妹妹来玩玩,这当众介绍,赵朔也觉得有几分尴尬。   孙少忙笑道:“是美女呀,坐我这儿吧!”   那美人欣然坐了过去,挨得很近,就见她虽然有一分清纯气质,但是穿得比较清凉和紧身,胸脯高耸,领口开得很低。   除了赵朔之外的几个男人就往她胸口看去了,李少有几分醉意,拿着酒杯,慵懒笑问:“胸够大的,E还是F?”   那女子像是有丝震惊,一双盈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什么?”   李少说:“胸是E还是F?是真的吗?”   那女子这时像是才听明白,有些不好意思,说:“没有F,当然是真的。”   “给我摸摸试试,我给你一万……”   赵朔喝道:“李震,你够了。”   李少还没有弄明白,说:“赵少喜欢呀?你先来?”   赵朔拉了赵清漪起来,说:“漪漪,我们去玩的地方玩。”   赵清漪却赖在沙发上,说:“哥,好好的,干哈呀?”   孙少打圆场,说:“李少他喝得有点上头了,赵少,给我个面子,算了。”   赵朔还没有说话,赵清漪道:“是我跟哥过来,打扰大家了,你们不要介意,我就凑个热闹,你们玩你们的。”   赵清漪笑眯眯的,看看那女孩觉得有意思。不是说好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吗?现在又没有王祁泽指点,这些混在人群中的妖精哪来的?   还是这个位面歌舞升平的表面下已经这么乱了,有纪天明那种渣,也有在高级俱乐部里混的狐狸精。   虽然经理人只想在这个位面呆到除掉种马邪物,但是异类到了眼前,她还是要管管。   或者,他们狐狸精天生媚惑,也是会吸人精气的,种马会不会就是男狐妖?   经理人按照原主丧智时的记忆,哪里看得清真相? 第639章 乱象的位面   赵清漪想到赵大局长那个角色时,后来在日本渡劫成精回来的妖精大部分都是三观很端正的,就算在人间生活也是守人类法律。   他们更像是在人间感悟酸甜苦辣,好在境界上有所突破,而他们后来得她传授的都是上清派的玄门正宗功法,也是不伤人的。   她遇上的恶妖反而是建国前的,但他们在建国后就基本避世的,以防止世所不容、天劫加大,后来他们出世来也有受不住寂寞、饥饿,也有因为不通现代规则严谨的原因而伤人,或者自恃本事不把人类放在眼里。   当然建国前的妖也有好的,但是没有那么听她的话。   看看小丽,这是六百年道行的狐狸精呀。   看着那叫小丽的狐妖勾引得几个花天酒地的富少痴迷,最后还是被那叫李震的男人揽在怀里。   赵朔本来是排斥这些男人在妹子面前玩得稍开,就要带妹子去别处的,但是不小心看到了小丽的眼睛,也不禁恍了神。   还是赵清漪发现了,偷偷运起一股灵力往他头顶百汇穴一拍,灵力灌下,赵朔顿时醒脑。但是他刚才有了反应的事他还记得,而妹妹这一拍让他欲念皆散,他只当这种情况被别人在最尴尬的时候叫醒没有区别。因此,他还没有发现妹妹的能力。   “漪漪,我们先回去吧。”赵朔看着一堆的狐朋狗友这时候玩得开,男男女女挨着喝酒,他见过这些场面,这时却有些厌恶。   “好呀。”   ……   出了“四维空间”,赵清漪抬头看月色,京城繁华街头,并不是晚上欣赏星光的好地方,但是月色还是能看清些的。   赵清漪平日晚上看月亮时都是在赵家别墅里,那里是京城中央,靠近G故宫、中N海一带,是庄严王气之地,这时出了那一带了,竟然见空中似有一层淡淡的晦气。   赵清漪这时才吃了一惊,这里虽然不是中央地带,到底还是京城,在这一带都能看着有点不祥之气,那事情真的比较严重了。就是国之正气压制不住这些晦气了,对于异类来说,建国不许成精才会失效得这么严重。   难道这个世界种花要出千年恶尸还是食人大妖?   不会吧?不要这样搞呀。   也不是赵清漪刚才没有责任感而不出手,是她既没有带那把刀,也没有任务符箓的准备,要是对方有同伙,她还要顾及赵朔的安全。   那几个什么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大好人,为他们而让赵朔和她自己送命就不值得了,况且狐狸精吸人精气也不会马上就要人命。   赵清漪和赵朔回了家,赵爸和赵太太也回房休息了,他们因为女儿是跟着大哥出去的就很放心。   赵清漪却没有让他回房,拉了他去楼顶,叮嘱他以后不要在外头乱泡妞,交往什么女人让她看过后再说,不要乱开房。   赵朔一边尴尬,一边嘴硬,仍然连名带姓叫她:“赵清漪,你把你哥当成什么人了?”   赵清漪说:“你不是在‘四维空间’还看呆了那个大胸妹子吗?”   赵朔:……   赵朔无话可说就想走,赵清漪拉住他,说:“哥,你不是说我练成绝世武功了吗?确实你是对的,本来我不想承认的。”   赵朔说:“你这话题的扭转十分生硬。”   赵清漪说:“不,没有扭转,我在说一件事。”   “你说啥?”   “因为我练的功夫,所以我看得见,你看不见,我才担心你。比如,那个大胸妹子不是人,我怕你被她吃了。”   赵朔摸她的脑袋,说:“你没发烧呀!”   “我是认真的,她真的不是人,是狐妖。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要危险,哥,普通人真的很脆弱的,不管有没有钱。”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哥,总之,你要听我的话,不许在外面乱来!”任务之一就是要护家人,特别是这个哥哥的安全,他要是没有被纪天明扭断脖子,而是被别的妖邪吸干精气,那真是日了狗了才这么倒霉。   赵朔一戳她的额头:“小鬼头,把你哥当什么人了!”   赵清漪一抬起手,心念一动,那把供在刀架上的宝刀连刀带鞘飞了过来落到了她的手中,把赵朔吓得惊呆了。   赵清漪意念激发,那把刀自己飞出鞘,忽然在空中盘旋吸收月华灵气。   “漪漪,这个……这是什么?”   赵清漪伸手将刀鞘一伸,宝刀精准地飞回鞘来。   “这不仅仅是绝世武功,这是玄门正宗的功法,能降妖除魔的那种。现在的地界不太平,你在外头随便认识的女人,包括有姓名籍贯的,都有可能在和你睡觉的时候要你的命。你不要玩了,正经娶个经过我的眼的嫂子,这是最安全的。”   “漪漪,你怎么会这些的?”   “你傻呀,全家的人都知道我在苦练刀法呀!你真以为我会为了个全运会连大学课程都不想上了?”   “你哪来的练习方法?”   “潘家园一带,地摊上买的,普通人不识货又看不懂,我是鉴宝专家呀,还读考古系,知道是好东西,也读得懂。”   “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就别信,你不信又怎么样。我只是要告诉你,小心一点,别乱来。”   “漪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这样,现在老很多了。”   赵朔心灵被狠狠插上一刀,却被她赶着回房休息了,因为她也要去练功了。   ……   不管赵朔的三观有多崩,晚上有多睡不着觉,赵清漪还是不耽误事儿。   她晚上练功纳灵入定,好不容易到了白日,她才用在太阳底下曝晒过的朱砂画了多道符箓。还将选了一个时尚腰包可以装符箓的,打算今天去把狐妖制住。   昨晚她怎么样都来不及了,那些花天酒地的男人也合该受点教训,他们遇上的就算不是妖,他们也是想上的,不单单是狐狸媚惑的原因。   赵朔本来今天该是回他在外面的独立公寓了,但是因为受了刺激还没有离开。   赵清漪叫了他,让他打电话给他朋友,问问昨天谁和那狐狸精过夜的。   赵朔不愿理会,赵清漪一边剥着山竹,一边催促说:“你打电话呀!”   “漪漪,就算是朋友,也不好问人这种隐私的!”   “……”赵清漪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这问的人下流,会回答这种问题,把床上的事拿出来分享,透露女方隐私的人也很贱。   赵清漪点头:“那我自己去‘四维空间’找好了,你VIP卡借我一借。”   “不借!你神神叨叨的,把我的脑子弄得乱七八糟的。那真是妖的话,你以为你是谁呢?天师钟魁吗?真有问题就报警吧!”   “报警也没有用。没有证据,而且引起更大的动乱。放心吧,凡界狐妖而已,才600年道行,法力武功都不算高的,幻术、媚术有些门道而已。我做足了准备,也不怕她。”   “不行!”   “那我用爸爸给我的副卡自己办一张VIP卡。”什么VIP,说到底就是以消费能力限量办理的,以赵爸的经济实力和赵家的南洋三大豪门之一的背景,办张卡还不容易?   赵爸虽然是华侨,但是赵太太是种花籍的,赵清漪也在初中毕业时入籍了种花,赵爸和赵朔反而是华侨了。   赵朔说:“行,你行!我不放心,我带你去,成了吗?”   “你这战五渣,不用去。”   赵朔做哥哥的脸面被按到地上磨擦了:妹妹长大了,一点都不软萌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就要去!”   “那……你要听话。”   这个语气真是够了。   ……   晚上八点,赵清漪和赵朔又来到“四维空间”,但是赵清漪的刀是带不进去的,人家门口也是有红外线感应的。   赵朔让前台叫来经理,前台见是出手大方的贵客,马上叫来了张经理,张经理一见他就认出来:“赵少呀,欢迎,欢迎。接待不周,请您见谅。”   赵朔微微一笑,说:“小丽在吗?让她来陪我们吧。”   “哎哟,真不巧,她现在正陪别的客人呢。”   赵清漪问道:“陪什么客人呀?”   “我不方便透露客人的信息的,赵少,请您理解。”   赵朔因为张经理也没有说是孙少他们,显然陪的也不是他们,因为赵朔和他们熟,如果是他们,应该会告诉他。   两人只好自己先进去找了个偏僻的座位,赵朔问道:“现在怎么办?”   赵清漪拿出一张符纸折着纸鹤,说:“自己找呀。”   纸鹤飞到空中,酒吧灯光不亮堂,人人玩耍喝酒,几乎没有人往头上看。   赵朔眼珠子要突出来,赵清漪说:“你带好护身符,我引她出去动手,她要是现场行凶,你躲远一点,护身符只有保得了你三回。”   看着纸鹤盘旋一会儿,感应到空间里带着一点点灵气,赵清漪和赵朔跟随纸鹤前往二楼,那里是一个个包厢。   到了走廊中有监控的地方,赵清漪才收回纸鹤,放在掌心感兴指点方向,也是这里的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同样远近的地方又有许多杂音,就算是赵清漪这种耳力站得远了也辨不准。   赵清漪转来转去,已经能感应到一点妖气了,却见那间房间前守着两个黑衣人。 第640章 赵大损色   赵清漪收了纸鹤走过去被黑衣人拦住,赵清漪说:“两位大哥,里面谁呀?我们也是‘四维空间’的熟客了,认识一下嘛。”   一个黑衣人说:“这位女士,我家主人不喜欢有人打扰。”   “不要这么端着啦,大家都是来喝酒寻开心的。”   两人却仍然拦着,赵清漪没有耐性了,出手如电,在他们意外时点了他们的穴道,他们身子软倒。   赵清漪这才推门进去,赵清漪就看见包厢中有两男三女,那两个男人还十分俊美,一个桃花眼的男人正挨着那个小丽调笑,另一个男人也是和另一个拳手在聊天。唯一一个年轻女人,打扮得不像是陪酒女的,表情正端着。   一个男人看赵清漪和赵朔进门,也知至少门外的人拦不住他们了。   “两位突然闯进来,有何贵干?”   赵清漪扫了他们一眼,见身上隐隐有灵气。赵清漪现在的接受能力都很强了,明白他们大约也是干神棍的。   赵清漪说:“我找小丽。”   小丽看看赵朔和赵清漪,笑道:“这不是昨天的客人吗?我今天有客人了。”   赵清漪说:“我直接一点,没有功夫跟你绕圈子,给你两条路,一、投降,我收你做个宠物;二、我打服你,我做个斗篷。选吧。”   对吸过精气的妖就不用太客气,还有救就教导一下,不行的话只有打回原形了。   胡丽丽不禁脸色一变,说:“你在说什么?”   赵清漪将赵朔护在身后,瞄了那三位一眼,说:“同行?敌人?”   那桃花眼男人说:“我们只是单纯的在这里喝一杯。不过这位姑娘是陪我们的,你这样做事不太好吧?”   赵清漪说:“那你们来呀。要不要这么麻烦?一点效率都不讲。”   桃花眼男人问道:“你是谁请来的?”   “需要请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是,她现在在我们这里,你不好这样在我们眼前拿了她。”   赵清漪说:“那你们动手吧,我不插手就是。”   “姑娘,你叫我们动手,我们就动手,我们很没有面子的。”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你们不动手,却又不允许我动手,什么臭毛病!都5012年了,会点三脚猫功夫就以为自己是龙傲天了吗?小心老天看不过去。”(位面时间2015年)   那人说:“姑娘好像是你比较龙傲天吧,是你闯了我们的地方。”   “我怕她吸干你,不识好人心。”   小丽这时才发现原来今天的这几个客人也不是善茬,而昨天的没有怎么受她媚惑的人也不简单。   小丽忽然手一挥,放出一阵迷雾,身影一闪就遁出包厢,赵清漪连忙拉住赵朔的手,往门外追。   赵清漪又放出纸鹤引路,往前方追去,赵清漪看到对方是往楼上跑,而不是往楼下,暗道一声狡猾。   因为思维定势,人要逃跑肯定往下的,但是她是妖呀,楼上楼下有何区别。   赵清漪体力全出跑,但是就是有个拖后腿的,又不能扔下他,心里有多窝火都不知道。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怼她的男人如猛虎出笼超过了他们,追上楼去,赵清漪说:“哥,我叫你不要跟来的!真是的!”   赵朔:……   和追狐妖相比,赵朔的命就重要得多了,这是执念人的核心任务之一,狐妖只是她遇上了顺手管一下。   忽然,另一个男人走到他们旁边,还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入口中,他微微一笑说:“小姐,你需要帮助吗?”   他这一句听着淡淡友好,事实上有一抹回敬刚才被打扰,意指他们不行还多管闲事。   如果是普通人,赵清漪闯进去绝对是救人,是正义的,但是遇上了神棍同行,他们觉得被打扰了。   赵清漪却不在乎他的回敬意味,说:“是的,我需要帮助。你看着这么壮,你帮我背他吧。”   吃巧克力的男人:……   赵朔:……   赵清漪一边跑,一边转头诚恳地说:“Please!”   吃巧克力的男人顿了顿说:“No.”   赵清漪对赵朔说:“哥,都是你啦!为了你,我求助于人,被一个一点都不绅士的男人给拒绝了!”   赵朔跑了十楼,气喘吁吁:“妹儿,是我的话,我也拒绝。”   赵清漪说:“不是拒绝的问题。是一点能力一点风度都没有的男人装什么装,还主动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以为真的是大侠当然说好,然后渣男就现原型了,真恶心。”   巧克力男人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来,眼神犀利地瞪了她一眼,忽然抓过赵朔,赵清漪没有感觉杀气就没有阻止。   巧克力男人将赵朔扛了起来再往上爬楼梯。   赵朔扑腾着:“喂!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意见?!”   赵清漪说:“大侠,请继续。”   然后,她加快脚步,大侠扛着赵朔也比赵朔这普通人跑得快一点。   三人追到楼顶,就见那桃花眼男人和那个小丽斗在一起,打斗很急。   巧克力男人放下赵朔,后者哇哇在一旁吐起来。   正在小丽连连败退的时候,从另一栋大楼瞬移飞来一个黑影,就要打那桃花眼男人相助小丽。   巧克力男连忙加入战局,那个男衣人显然法力比小丽强大得多,一时之间还拿不下来。   这里虽然是三十一楼的天台了,但大楼下就是停车场,赵朔的敞篷法拉利就停在下面,赵清漪指诀一捏,意念控制充当玄门仙剑的战国菜刀为芯子的马刀。   赵朔刚刚吐完就看到亲妹子这一波操作,三观已经一丢丢都没有了。   作为一个剑修,不,刀修,有刀无刀,相差何止一半?上古大能都还依仗法宝,不然赵公明也不用向三霄姐妹借法宝了,孙悟空也不用怕紫金葫芦、金刚镯之类的宝贝了。   这把伪装成马刀的菜刀就是赵清漪的宝贝了。   她提刀加入战局,一点都不娇弱了,一把马刀劈砍得虎虎生风,赵朔的小心肝仍然崩溃当中。   我的妹妹不是这样的!我的妹妹是软妹,萌萌哒……   赵清漪一刀斩得那黑衣人对着巧克力男的进攻迟滞了,二刀劈下来黑衣人分心回敬她,赵清漪以攻为守直戳他心窝。   黑衣人被逼开站在天台边沿,黑色的斗篷随风飞扬,那边桃花眼男人已经打伤了胡丽丽,挟持住了她。   赵清漪看看黑衣人,说:“两千年的青丘黑狐,怎么还没有绝种?”   黑狐看着赵清漪,说:“你是何人?你不是张家的人。”   巧克力男人和桃花眼男人相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玄门中又有哪一家有这么年轻的高手。   桃花眼男人说:“你们可是好大的胆子,敢来京城做乱。”   黑狐说:“何为作乱?你情我愿的事,你们人类不也一样?为何我们就是世所不容?”   桃花眼男人冷笑:“普通人哪敌你们狐妖的媚术?”   黑狐说:“你们张家的人还是不要管我的闲事了,现在世界不太平,要是重归神明时代,你们人类都是蝼蚁。”   赵清漪说:“什么重归神明时代?”   赵清漪想说:不要开玩笑,因为一点都不好笑,她只是来阻止种马害人的。   黑狐呵呵:“不管是张家,还是许家、葛家、萨家,你们这些伏魔天师不过是人类。你们暂时能打我一个人,但是你们能阻止重归神明时代吗?”   赵清漪暗想:这个位面四大伏魔天师家族还是有些传承的吗?她当赵大局长时,他们四家的子弟也就是会一点符箓和气功了。   赵清漪看不习惯黑狐的嚣张,说:“重归神明时代有什么好的?在神明时代里,你们青丘狐族也是以白狐为尊,黑狐视为天遣不祥,你也没有什么地位。你以为你就能当神狐了吗,还不是与凡妖为舞?”   黑狐不禁被心口狠狠捅了一刀,不禁咳了一声,赵清漪说:“你受伤了?”   黑狐怒道:“你哪家的?”   “随便啦。”   “你怎么知道青丘的事?”   赵清漪说:“要不你恢复原形,我送你回山东动物园怎么样?你的伤靠吸人的精气也是撑不了多久的。”   青丘,今位于山东菏泽高青县境内。   桃花眼男人讶然地看着赵清漪,说:“美女,有你这么损的吗?”   赵清漪说:“哥们儿,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偷摸女狐狸精的胸。”   桃花眼男人道:“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小丽,他有没有摸你?”   被桃花眼男人制住的小丽:……   桃花眼男人说:“你这女人实在是太损了!”   黑狐看他们这样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忽然发起攻击,赵清漪正要提菜刀应对,黑狐却法诀一捏,法力大起,笼罩整个天台。   赵清漪本来是防备他的进攻的,没有想到对方是虚招,真正的招数是神狐幻术,这幻术已经使出来了,她要阻止已经太迟。   被这幻术所迷,连赵清漪都神智一昏,要不是这黑狐受伤时使用这幻术绝对无力再用大杀招攻击,这时候偷袭是最佳时机。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就像:如果我力大无穷,可以当世界冠军;如果种花现在能造出宇宙飞船,就能征战星辰大海,谁还会因为国外势力干扰未收某岛?有宇宙的广阔殖民星球等着,某岛都要被边缘化了,哭着要来傍亲父,爸爸都没有时间管了。   然而,一击之力已是全力。   赵清漪一见四周已经成了鸟语花香之地。一片灿若云霞的桃花林,飞红漫天,花香阵阵,如碧的湖水倒映着青山,脚下是碧绿的草地。   赵清漪精神力强是最先回神的,桃花眼男人和巧克力男人晕乎乎软倒在地,半晌才坐起来看看四周。   桃花眼男人一看四周:“这是哪儿呀?”   巧克力男人:“幻术。我们是小看了对方。”出现一只这么有来头的黑狐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桃花眼男人惊叫一声:“卧靠!蛇呀!”   他脚边是一条手臂粗的花蛇,他哧溜一下到了巧克力男人身后。   赵清漪见那条大花蛇要跑,连忙扑上去掐住蛇头,桃花眼男人哇哇叫:“你是不是女人呀?”   赵清漪说:“这不是蛇!这是小丽!我们现在处在那黑狐的幻术里!他就是为了困住我们,救出小丽逃走!”   巧克力男人看着赵清漪,说:“这黑狐这么厉害的吗?”   赵清漪说:“两千年不是寿数,是他化形两千年了,真实岁数是两千五百年以上,比你张家的渊源还久。上古法术,你以为呢?”   桃花眼男人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清漪说:“妖五百年化形,这是道门常识。”   赵清漪说着搬起那条蜷缩着身体的大花蛇走向两个男人,要把蛇先交给他们,桃花眼男人叫着:“不要!不要!”   赵清漪蹙了蹙眉,说:“你又不是日本女优,你叫什么呀?很好听吗?”   桃花眼男人:……   赵清漪将蛇交给巧克力男人,后者摸了摸鼻子,很真诚地说:“还是你抓着合适,男女授受不亲。”   赵清漪直接把蛇扔到他脚边,说:“我去看看我哥。你们不要偷摸它的胸。”   桃花眼男怒了:“你特么的怎么看出这条蛇有胸了?” 第641章 黑狐妖的幻术   赵清漪走到躺在草地上的赵朔身边,他是普通人,还在昏迷当中。她扶起他,拍了拍他的颊,按他的人中,赵朔才迷迷糊糊醒来。   “漪漪……”赵朔再看这鸟语花香的地方,惊奇道:“这是哪儿呀?怎么回事儿?”   赵清漪说:“在狐妖的幻术。你小心跟牢我,不要乱碰乱跑。还有看到那湖水了吗,不要过去,那应该是空的,你下去实际上是跳楼。”   赵朔的三观已经毁了,说:“我想回家。”   赵清漪说:“我会带你回家的。”   赵朔恢复精神自己坐直,看着两个向他们走来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嫌弃地提着一坨东西,赵朔叫道:“什么呀!”   赵清漪转头一看,是蛇形小丽被一条红绳五花大绑成一坨,蛇身都高难度的折叠起来了,桃花眼男人虽然不想提着它,但又不能扔下它。   赵清漪说:“日本花式捆绑呀。你是日本女艺术家们的影迷吧?”   桃花眼男人:……   巧克力男人却正式打招呼,伸出手来:“张皓凌。”   赵清漪看他一本正经,笑眯眯握手:“赵清漪。”   赵朔也打招呼:“赵朔,她亲哥。”   张皓凌点头:“我听说过你。你们赵家也是商界名门了,但是我没有听说过赵家也是伏魔家族。”   赵朔也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了,赵爸给了他一些生意成本,但是他自己干,七年过支现在自己做出三十亿的身家了。他还是赵家的第一继承人,但是赵爸身体健康,那些钱他还是拿不到手的。赵朔平日并不高调,但是也有人会挖出这种豪门消息来的。   赵朔说:“我们赵家是正经的商人。”   赵清漪说:“是我得到了传承,跟赵家没有关系。”   她看看桃花眼男人,说:“怎么称呼?”   桃花眼男人说:“司马杰。”   “幸会。你要不把小丽放地上吧,这样提着它,它会死的。”   司马杰才将蛇形小丽放在地上,张皓凌说:“赵姑娘有没有办法破除这幻术?”   赵清漪看看幻术里的美丽景色,说:“幻术一方面是法力制造的虚影,另一方面是影响了我们的意识认知,内外合力造成现在我们所见的东西。法力有时效的,时效过了,自然破了。”   司马杰说:“没有这么简单吧?”   赵清漪说:“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他还会制造别的东西诱惑你做蠢事,这中间存在杀机。你只要守住本心就没事儿。”   张皓凌说:“不能主动吗?”   赵清漪现在的功力要破这上古幻术当然不容易,要不是黑狐本就有重伤,她现在的功力也不可能打得过两千多岁的青丘神狐。   赵清漪摇头:“我暂时做不到,要不你们试试。”   司马杰说:“我们要是会,还问你吗?”   赵清漪说:“所以等着吧。”   她就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几人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幻术里的时间有时不是以常理横量的,有时觉得过了很久,其实只是短暂的时间。   几人都觉得又饿又渴,那一片清澈的湖里鱼虾肥美,桃花林中似有兔子奔走,饮食是人第一大欲。   张皓凌吃起了巧克力,赵清漪则从一个只能装一立方东西的山寨乾坤袋中掏出一盘鲍鱼粉丝打祭。   赵朔瞪大眼睛:“妹儿,你从哪里来的鲍鱼粉丝?”   赵清漪:“我本来是调试这袋子的保鲜度的,别担心,才放了三天,没坏。”   “这不科学!”   赵清漪吃着鲍鱼,看看周围,说:“哥,你在这里跟我谈科学呐?”   “……”赵朔委屈地说:“妹儿,我也要吃。”   “我还有。”说着给赵朔掏了一盘出来。   赵朔才心满意足的吃起来,但是一旁抓着绑小丽的绳子硬扛着饥饿的司马杰就不好受了。他既没有巧克力,也没有鲍鱼。   张皓凌爱吃巧克力,一方面是喜欢这味道,另一方面是干神棍的需要一种便携的随时能补充能量的食品。但是再爱吃甜食的人在饥饿的时候,旁边有人吃着啤酒配鲍鱼粉丝都会觉得巧克力没有这么好吃了。   兄妹俩拿着罐子碰瓶,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再吃得啧啧有声。   司马杰啊一声,说:“我受不了了,我也要吃东西!”   说着将牵小丽的红绳系在手腕,就挤到赵清漪和赵朔身前来了。   赵清漪也没有小器,再掏出两罐啤酒给他们,他们当然也没有客气,四人当是野炊一样围着吃东西。   赵清漪看看前方湖面桃花瓣漫天,笑道:“那黑狐狸在喷血。”   本来在幻术世界,饥饿、口渴的感觉是可以刺激他们“下水”的,没有想到还有赵清漪这种无赖的。   司马杰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清漪说:“那花瓣来得突然。那黑狐狸肯定就是在那附近,只不过有障眼法。”   司马杰说:“我们去那里挖地三尺,将他找出来。”   赵清漪说:“千万不要,这种幻术的攻击就是骗你做傻事,不管是食、色的诱惑,还是让你焦躁发狂空耗你的体力法力,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你觉得你在挖地,但事实上你挖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你就算看到黑狐出现在这里,那也不一定是他。”   张皓凌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赵清漪说:“这不算多吧,幻术都是这样,只不过是末法时代之后,这么厉害的幻术是少的。倒是你们张家知不知道他说的重回神明时代的事?”   张皓凌说:“近来整个中原都怨气浓重、灵气也增加了。这种末法时代前的现象,我父亲也说只怕会异类滋生,一个不好会引来整个人类社会的秩序都乱套。”   “原因是什么?”   “我们也并不清楚。”   “你们怎么会来抓这两只狐狸精?”   张皓凌说:“是这狐狸精动了万家的孙子,万家的孙子痴迷于她,弄得行销骨立的,我们张家与万家老爷子有点交情。我就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赵清漪也不禁感叹,大约是个男版的原主吧。   正说着,忽然听湖面远远传来女人甜美的歌声,一个白衣女子划一叶扁舟而来,清风吹着她的乌黑发丝和洁白的不像古装又不像是现代装的衣袂。   包括赵清漪在内的人都不禁看过去,赵清漪嘿嘿一笑,说:“考验你们定力的时候到了!青丘狐狸精的幻术可厉害了,忍住不要撸,会被他吸了精气的。”   三男一头的黑线汗。   赵朔更是不客气一个锅盖打在妹子头上,说:“你怎么变得这么流氓!还是个女孩子吗?”   赵清漪也是对着亲哥一点都不防备,生生被他拍,委屈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那白衣蒙面女郎到了湖边却不下竹筏,娇娇媚媚地看过来,说:“你们想知道我长得美不美吗?”   赵朔说:“不想,滚开!”   那女人咯咯娇笑起来,径自揭开面纱,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本来她露出再美的脸都好,三个男人有所防备,而赵流氓又是异性恋,也没有什么。   可是等她露出脸时,大家都不禁咦了一声。   只见她长得一张和赵清漪一模一样的脸,可是比赵清漪本尊就更加媚惑,就像是随时邀请男子去抱她亲她似的。   那白衣女笑着说:“你们说我美不美?你们想知道我这件衣服下穿的是什么吗?”   赵清漪如吃了死苍蝇一样,骂道:“你个黑狐狸,你给老娘出来!”   那白衣女又偏偏直接把自己的衣服脱去,露出白得发光的身体,胸脯高耸,腰细腿长。她就这样毫不知羞地光着身子在笑。   三个男人还是礼貌地转开头,赵清漪却瞪大眼睛看,骂道:“黑狐狸,你这千年老畜牲,给老娘滚出来!你敢侮辱我!”   原来,这局不是针对早有心理准备的男人的,而是针对赵清漪的。   赵朔拉了拉赵清漪,说:“妹儿,我们知道那不是你,你别生气了。”   司马杰说:“是呀,你胸哪有那么大?”   赵清漪:……   赵清漪想去砍了那个长她的脸的幻象,但是她也没有把握砍下去后,真实的会是什么东西,如果对方是一个无辜的人,那问题就严重了。   赵清漪哇哇叫了几声,说:“司马杰,你去摸小丽!咱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司马杰看看那一坨大花蛇样子的“小丽”,为难地说:“你自己摸吧,我没有这癖好。”   赵清漪又恨恨坐回草地喝啤酒,等着黑狐狸法术耗尽。   三人也坐了回来,但是那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就在竹筏上做出各种岛国艺术片的动作来,啊啊嗯嗯叫,叽叽咯咯笑。   四个人心情都不怎么美好,特别是赵清漪。   赵清漪明明知道对方狡诈使计,但还是气不过,忽然站了起来,说:“你个下流胚子死黑狐狸,真以为我怕你!”   赵清漪一把拔出菜刀,赵朔忙抱住她的腰,说:“妹儿,不要冲动!你说的,这是幻术!” 第642章 故人归来   赵清漪说:“哥,你放开!我来会会这上古幻术!”   “妹儿,我怕你出事儿!”   赵清漪说:“哥,我没事儿,就是要多耗点法力。这死黑狐狸倒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我拼一把,就算抓不住他,我也死不了。”   赵朔说:“漪漪,我们还是等吧。”   赵清漪说:“我算是明白了,等哪里等得来敌人投降,打不赢,他哪里会服气了?”   “不服气就不服气呗,你跟个狐狸精较什么劲?”   赵清漪说:“哥,你放开啦!不然我打你了。”   这个没大没小的妹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朔只得放开,赵清漪用“菜刀”割破手指,便以鲜血在刀身上凝神画了一个上古请神兽的符箓。   画完她就有些头晕脑胀了,现在的功力要画这种符咒,实在是有些吃力。   赵清漪祭出“菜刀”,捏诀以上古音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日月山川,听我号令!”   那刀在空中盘旋,四周的灵气像是都被那“菜刀”吸纳,幻术天地都有些扭曲起来。   张皓凌和司马杰都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功力都被那“菜刀”吸走,还有那花蛇状的小丽不安地扭动。   张皓凌道:“这是乾坤借法!好霸道的法术!”   这是自己力量不够,四两拨千斤,乾坤借法之术,但是现代玄门哪里有多少人会这种术法,有这样强大的精神力敢向乾坤借法,号令山川?高深一点的宗师能从中化用衍变一二分,能借一点外力就比较好了。   赵清漪现在也承不住太大的灵力,见差不多可以了,又捏诀:“麒麟法相,现身……”   司马杰本来很期待的,但是天空那把“菜刀”还在盘旋,根本没有神兽法相分身现身。作为伏魔天师门人,这样的古音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现在四大家族请四相法相现身的也只能一击而中的,你赵家神兽是麒麟吗?”   “不要吹牛了,直接砍吧!”   赵朔小心肝发颤,说:“那你告诉我妹儿砍哪儿呀?”   赵清漪叫道:“麒麟法相,现身!”   然并卵。   赵清漪像是虎力大仙一样,捏诀在那请不出法相来,尴尬了。   不是说好的乱七八糟都有的位面吗?   怎么会请不出来?   赵清漪想要吐血,骂道:“没有麒麟神兽……死阿金有没有的?滚出来!死阿金,滚出来!好歹来一只呀,朱雀来不了,哪怕来一只麻雀也行呀!青龙来不了,来一条青蛇呀!混蛋!”   在赵大局长那个位面,召唤法还能召啥来啥。这种神兽法相分身只要以灵力和供奉召唤,以她会的法旨,没有不现身的。   赵清漪骂道:“敢情是嫌弃我现在灵力少、功力弱?你们这群王八蛋、势利眼!看着我被一条狐狸精侮辱!”   赵清漪别说真没有受过这种侮辱,刚好她这回的角色是种马邪物的炉鼎,正是最忌讳这些淫邪事物的,因为这刺激得原主的不堪记忆全涌上来,恶心到她了。   种马邪物似乎纠缠到她身体上一样,赵清漪生理心理呕吐到不行,才至这样大动肝火想给这黑狐妖一个教训。没有想到屁个法相都没有召出来,她就忍不住骂人了。   赵清漪正骂着,忽然空间似被撕开,金光大盛,一尊巨大的金角麒麟兽,浑身的甲闪闪发光,须一翘一翘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金角麒麟兽看看周边的幻术也没有在意,只是在空中东张西望。   赵朔惊道:“那是什么?!”   张皓凌说:“恐怕是……你妹召来的神兽。”   赵朔肝疼,司马杰却喃喃:“不太对呀,神兽法相怎么不去诛邪?”   赵清漪眼睛发直,喃喃:“大约,因为……这不是法相,这是……本尊。”   司马杰:……   张皓凌:……   金角麒麟兽听到赵清漪的说话声,才低头看来,看了很久,说:“你……你是谁?”   赵清漪想想这个处境,说:“那个……你去把那只黑狐妖给抓来。”   金角麒麟兽打了个酣,说:“区区狐妖,哪里要本座出手了。”   “让你去你就去,你不去就换白矖来。”   金角麒麟:“您是……”   赵清漪说:“我现在不跟你聊天,去抓,快点。”   金角麒麟顿了顿,然后踏着蹄子,法力一出,四周天地的幻象就开始龟裂,然后像是化为了尘埃散去。那个长着赵清漪的脸的裸女也化为一个小人偶。   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还在那大楼的天台上,金麒麟嗷一声叫,朝躲在角落已经无力反抗的黑狐狸扑去,一口叼了他来。   神兽还是驾云身在空中,将黑狐狸扔在他们跟前。   赵清漪抬眼看看金角麒麟,又不太敢相信。请法相之类的术法相通,是因为玄门就是这些道道,跟位面没有关系。这就像她去各种位面的不同角色,中文一样、英文也一样,这是同一个道理。   赵清漪说:“你……好吗?本尊来这里有没有问题?”   它甩着尾巴,说:“你召我来的,对付妖类有什么问题?”   “我召的是法相……”   “不是,你召的是我,我听到了。”   “……”   它吹出一口气,赵清漪只觉身体飞了起来,她落在麒麟背上,它就踏蹄飞走了。   赵朔回神过来,叫着:“放下我妹!放下我妹!”   可他是凡人,哪里会飞了,连张皓凌和司马杰都没有办法。他们看向了功力耗尽受伤的黑狐妖化为了原型。而那小丽因为五花大绑也只能化为一只白色的狐狸原型。   赵清漪伏在麒麟背上,叫道:“你要去哪儿?”   “回天庭。我接回陛下,这是三界第一大功!”   “我现在是凡人,两界之间的罡气能把我化为碎肉!”赵清漪也是被吓坏了,她明明是召唤神兽法相,结果把阿金给召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位面?   ……   长城之上,月上中天。   赵清漪看着阿金,问道:“怎么会是你?这里到底是哪里?”   阿金说:“陛下已经离开快要七十年了,人间也大变样。封神之后,神、仙、妖本来就很少干扰人间,到了本朝就更加忌讳了。不过,这些也与我们无关。人间就算不供俸天庭,也不过是修行慢一点而已。”   “这是……真的是……我走的,七十年后?我……我怎么能回来?那么上清呢?”   阿金说:“上清圣人……迁居三十三天之外,再未问三界之事。”   赵清漪也不知如何面对,那都是多少世以前了,其中的角色又有多少,年轻后再老,老死后再抽离年轻。她其实虽然记得,却也已经看破,他们尘缘已尽。   “不打扰他修行的好,我早不是从前的我了。”   阿金说:“陛下何不重新修炼成仙,以图归位?”   赵清漪叹道:“我便是能修成玄门法力,但是凡人之身是不可能成仙的。况且,神仙凡人,有何不同?”   阿金说:“虽然说我们避居于天庭、神界、妖界,不得干扰红尘,少不得寂寞,但是凡人之命弹指一挥间,只有成仙才是长久之道。”   赵清漪不得泄露穿越天机,说:“我来了,还是要走的,你们不要以我为念。仙凡有别,你也不要打扰上清圣人吧。”   “陛下……”   赵清漪回神:“对了,你可知为何人间有传言将重回神明时代?”   阿金说:“这我倒不知。末法时代后,人间事、人间了,我们自作主张会有大因果的。”   就像这回阿金出来降妖也是受请于人类天师,神仙在人间自作主张使用法力,劫数很大的。   赵清漪想着这是她离开后的近七十年后,这是怎么弄的。换一个凡人身份,她怎么面对。   她直觉她接这个任务,可不仅仅是来解决种马的。   “魔界不会卷土重来吧?”   阿金说:“末法时代后,天道不容我们干扰人间,魔界当然也不允许的。”   赵清漪想了想,说:“你送我回去吧,然后你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天界去吧。”   阿金打着响酣,说:“陛下,我留下保护你吧。”   “你回天界睡觉吧,我要是遇上解决不了的魔物,再找你帮忙。”   阿金说:“陛下现在不过是凡人,法力低微,召我一次都耗尽法力了吧。”   “……”这是被座骑看不起了。   阿金蹄子在胸口一挠,拔出一片金甲,递给她,说:“陛下拿着我的心口金鳞甲叫我吧,不用那么麻烦。”   “影响你修行。”   “五百年功力而已,我在天界又没有什么危险。”   赵清漪怕真有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也就没有推辞,神仙不能干扰红尘,但是受天师之请诛邪却是功德。   赵清漪爬上它的背,金麒麟腾云而起,从月夜下的长城飞回京城。   赵清漪骑在它背上却感慨万千。 第643章 因果前尘   金麒麟的上古神兽法力当然能持续规避现代科技探测,不过赵清漪拿出手机想打给赵朔时也就拨不出去了。   赵清漪飞在夜空之中,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本来觉得这个位置更能纳月之精,但是又觉得神州大地有一股不祥之气就没有了心情。   赵清漪轻轻一叹,金麒麟奇道:“陛下为何叹息?”   赵清漪道:“我见人间隐有不祥之气,怕是有什么劫数。”   金麒麟道:“陛下还是如此仁心,但是人之善恶因果都有天数。天之道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一元十二会,一会一万八百岁。便是下阶凡仙都有始终、兴亡和劫数,何况人间?陛下何必为此事挂心?”   赵清漪不当神仙好久了,还真不习惯大神对人间天地的感悟和高高在上。就像她从前清漪神女,三界第一丑的角色时也遇上过青雀痴恋凡人的事,那时人间就不是与现在同“一会”的文明。   赵清漪说:“阿金,我现在是凡人了,人间才是我的家园,看到家园如此,怎么能无动于衷?”   阿金道:“陛下,你已是圣人,原就不死不灭,为何要舍弃万年道行、三界帝尊?”   赵清漪想了想,自己从前一方面还有些单纯,相信系统;另一方面是长期居于高位,又深谙因果易数而潜意识中明白,她那时一个外来者得了清漪神女之身,便是斩去“自我”之尸而斩出了金漪神女,其实她一介凡人能成为神女的因果还在——是因为所谓的系统契约。   那因果不了,哪里能真的长久永远的把天帝当下去?这因果反噬的劫数就算是她当时是圣人也解决不了的。   现在的袁竞师兄和系统君不也提醒她毅志坚定、不忘初心,可见但凡当时她真的自大而贪恋权位,只怕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她不禁想起了夏樱雪,如果不是她赵大局长出手,将来猖狂风光一时的夏樱雪,谁给她的荣华富贵、风光无限,谁就会取代她。   而她当时身为天帝,自己贪恋权位、违背契约,暗中的真正与她达成契约的人就会取代她,他或她合乎天道的得到她的一切。   这更像是一个考验,也许也是那一回系统才生出维护她的心思。毕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没有给系统看到胜利希望的品质,系统又怎么会愿意押注在她身上?就像没有天使投资人会投资一眼看着就没有希望的创业者同样的道理。   只有自己努力得来的才是自己的。就像她本尊就是凡人,没有神女的高贵血统,她不能永远当着不是完全属于她一个凡人的天帝之位一样。   但是她做过的事,结下的善缘却还在,金麒麟还是认她的,而她对玄门的领悟也是自己的。   赵清漪抚了抚金麒麟的角,淡淡道:“大约是在天庭太过无聊,当时我与上清圣人因果尘缘尽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天帝该怎么当下去。如今各神井然、各司其职、人间又是凡事人间自决,有无天帝并无大碍。”   “可我们都想你。”   赵清漪说:“你还是这样惫懒,以你修为化作道身有何难了。”   “不习惯直着走路,道身也不够威武。现在人间虽然不供俸天庭,可是我在人间还是挺受欢迎的,就是因为我原身够威武。”   “……”   说着,竟然已到了四环一带,金麒麟还想带她回去那天台,赵清漪却怕这时人已经多了,不方便。   她下了地后,告别阿金,它飞上青天,破开空间而走,她在僻静处身边的法力结界才消失。   ……   赵清漪敲了一个电话给赵朔,对方惊呼起来:“妹妹?!你在哪儿?好,我马上来接你!”   赵清漪找了夜宵店京式火锅,现在都快一点了,里面也没有多少人,正涮着羊肉,赵朔就过来了。   “妹妹!”   “坐下,涮会儿再走吧。”   赵朔坐下来拉着她的手捏了捏,软的,热的,赵朔才放心。   “妹儿,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会是做梦吧,我看到一只畜牲把你驮走了!”   赵清漪微汗,说:“积点口德,他知道你侮辱他,他可是会记仇的,会有霉运的哦。”   赵朔如某男演员一样挠着头,状若疯狂,说:“妹妹,我现在心里好乱,脑子好乱……”   赵清漪微微蹙了蹙眉,说:“哥,是你非要跟着我的。”   “那我不跟着你,我还不知道世界这么乱的!”   赵清漪说:“你知道也好,多一点敬畏心,平安活到老。对了,那黑狐狸和那个小丽怎么样了?”   赵朔说:“被张皓凌和司马杰带走了。现在妖是拿住了,不过当时的受害者也已经受害了,又能怎么办。”   赵清漪对那些花花公子富少没有好感,他们和原主可不一样。原主一个天真的白富美,既不求财、也不求名,怀着一颗真心却被种马的爱情慌言骗了,等知道他有那么多女人时,她已经中毒了。   种马可能自己也知道,女人只要他上过就是赶都赶不走的。所以对于有身份一点的女人,他开始会用骗的,等女人中毒丧智之后,他可为所欲为。   而那些花花公子遇上的就算不是狐狸精也想泡,是他们自恃家世想骗女人。如果是两相情愿、事前说清楚又出手大方的男人,那是求财对求色各得其所,就怕有骗炮的。   赵清漪说:“人家狐狸精在‘四维空间’当拳手,找她的也多是好色的花花公子,当买教训呗!”   赵朔是绝看不过去别的坏男人来耍他妹妹,但是平时又是站在男人的立场上的。   “人有七情六欲,男人不喜欢美女那要喜欢什么?那也不是男人的错。”   赵清漪说:“意外的不幸本来就不是对错横量的。就像,我们现在涮着羊肉,羊有什么错?”   “男人是羊吗?”   赵清漪说:“对于狐狸精来说,就是羊呀。”   赵朔抚额,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赵清漪笑道:“以后正经找个好嫂子安定下来吧。别学你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   “哥我不是那种人。”   赵清漪也没有多纠结于此,但想赵朔也不会乱来了。兄弟涮完了羊肉,开车回家,到家已快三点钟了,先各自安息不提。   ……   翌日,赵朔接到司马杰的问候电话,得知赵清漪平安归来,邀请她去看看两只狐妖。   伏魔天师家族张家现在分南北两支,张皓凌所在这一支居于大陆,其实还有一支位于某岛,当年去某岛的那支反而是嫡支。   当宗教事务开放一些后,张皓凌这一支也得到了优待,在俗世中成为人间道教的领袖家族。与某岛那原来的嫡支也有往来,不过就算张家内部也是有争议的。   原来的嫡系、旁系虽然重要,但是人脉、能量和世俗当权的认可同样重要。   赵清漪去了张家位于三环的别墅,门口还守着四个黑衣保镖,看来张家现在干神棍行业中混得也还滋润。   赵朔的车开进别墅,张皓凌和司马杰正在院中迎着,还有一个昨天见过的姑娘,应该也是张家的门人,昨天应该是分头行动,所以没有在天台参与。   “欢迎赵小姐、赵总!”   张皓凌和司马杰过来问候,赵清漪摘下墨镜,笑道:“你们这儿环境不错呀?”   张皓凌说:“哪里敢和你们赵家比。我家长辈都不在京城,只好我们几个招呼赵小姐了。”   赵清漪说:“别跟我打官腔,我真不习惯。”   张皓凌呵呵一笑,司马杰说:“赵姑娘法力不凡呀,不客气点,你又说我们怠慢。”   “我是那种人吗?不说这些了,那黑狐狸呢?”   张皓凌说:“在内室关着呢。”   ……   对方好歹是成精两千年了,张皓凌他们也没有用笼子来关他。就算是小丽也是六百年的岁数,就算成精才百年,也比人类大多了,所以也没有用笼子来关小丽。   但是他们的足上都扣了铁精铸在的索链,上面有伏魔法咒,黑狐狸本来就有重伤,而小丽道行不够,血统也不够纯,也对付不了张家的索链。   赵清漪负着手,一脸流氓头头的样子,走到黑狐狸面前,呵呵一声笑,说:“你这千年老狐狸,好大的胆子,竟敢那样侮辱我,还不是落在老娘的手里?”   黑狐狸不禁退后一步,目中涌出惧意。本来依他的道行,在人间也算是高级的了,可是仍然被一个鬼修打伤,数年来靠着小丽给他吸取精气保持人形。   黑狐狸说:“你究竟是何人?你怎么能召唤上古金麒麟?”   赵清漪说:“我人品好呀!你说你犯了我的忌讳,我该怎么处置你?你这身毛皮还是挺漂亮的……”   黑狐狸又退后一步,嚎道:“你们人类全是混蛋!为何天道不佑我神狐一族!”   赵清漪说:“算了吧,装什么逼?你一只黑狐狸在青丘神狐中也没有什么真朋友。”   黑狐狸又软趴在了地上,只觉满身的凄凉。   赵清漪说:“你为什么说神明时代将要重来?”   黑狐狸说:“我不会告诉你一个人类的。”   “你想知道人类是怎么制作狐皮大衣的吗?”   黑狐狸怒道:“狐可杀,不可辱!”   赵流氓手中拿着个乒乓球朝地上一扔,乒乓球在地上一击,一个折射反弹,球正击中黑狐狸的脑门,然后一弹落在地上再折回她手中。   “你妹的,那你这千年老畜牲还敢侮辱我呢!你又不能受辱了?就你金贵?”   说着又将乒乓球一扔地上,球一弹再次击中黑狐狸的狐头,黑狐狸哧牙咧嘴。   赵流氓再扔球,再弹到他头上,蔫坏地笑着:“有本事你来咬我呀!”   乒乓球打在狐狸的脑袋上不算疼,但是就是让狐狸很生气。 第644章 谈判交易   黑狐狸不管多生气,现在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你杀了我吧!”   赵清漪说:“你现在化形都难,还有重伤不愈,我就算不杀你,你也只是一只会说话的灵兽。你有能力对抗伏魔家族的追杀吗?你能过得了劫数吗?”   黑狐狸说:“你到底是谁?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召唤当年女娲娘娘座下的神兽?”   “眼力不错呀!”   “天界早不管人间了,金角麒麟怎么还会来呢?”   赵清漪说:“天界不管人间,但人间不还有天师吗?你要是说从哪里得来要回神明时代的消息,我可以放了你。”   黑狐狸犹豫了一下,说:“你能做主?张家人能同意?”   赵清漪说:“当然能,不能就抢喽。”   “你真是人类中最不讲套路的!”   当时幻术施展的好好的,她在他的幻术中野炊!正常的狐仙看到能不气到吐血吗?他只好来狠的了,果然她气疯了,然后就发飙了,最后他就惨了。   黑狐狸说:“你现在放了我,我身受重伤,张家、葛家、许家、萨家的天师一找到我,还会把我抓回来。”   赵清漪想了想说:“只要你配合说出消息来源,我可为你跟伏魔天师家族调停一二。再者,你到底吸人精气了,业障不小,何不积些功德消去业障,之后我再托一托门路,让你去妖界。”   黑狐狸眼中闪过精光,说:“连四大家族都没有这本事,你有门路?”   赵清漪说:“大约是有那么一点的,你觉得呢?”   黑狐狸两千多岁了,就算是青丘神狐中的黑狐知道的也比凡妖多。   金角麒麟是什么地位,听说他对龙凤王族子弟都不太买账的,却能被她召唤出来,可见她的靠山来头肯定不小。   黑狐狸道:“好,我跟着你修行消去业障,你得发誓不能骗我。”   “不是……我是说你可以积些功德消去业障,再送你去妖界,不是让你跟我。”   “我不跟着你,在重伤时要么被其他伏魔天师抓走,要么落入别的能者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赵清漪抹了抹口鼻,深吸口气,呵呵一笑:“你是千年狐狸精呀。”   黑狐说:“承蒙夸奖!正是千年狐狸精本精。”   赵清漪想了想,还是尽快解决人间这股怨气防止人类文明倒退重要,也许比解决种马还要重要。   赵清漪说:“好,那我们约法三章。”   “击掌为誓!”   ……   赵清漪出了关押狐狸的房间,对张皓凌和司马杰提出放了狐妖、带走狐妖的要求。   张皓凌、司马杰还没有开口发表意见,李妍暄就率先反对了:“我们抓到的妖凭什么让你带走?你带走想干什么?豢养魔物在天师家族也是犯了大忌。”   赵清漪说:“李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三点:一、你可以问问你师兄,不管是黑狐狸还是白狐狸是谁抓的;二、究其根本来说,青丘狐不算是魔物;三、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人间将面临的危难,就是这重回神明时代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小丽在幻术里化作了蛇,差点被司马杰放走,还是她扑上去按住的;黑狐狸是金角麒麟抓来的。   李妍暄看看张皓凌和司马杰,他们也没有明着否认赵清漪的话,难道这两千年的黑狐狸不是他们抓的?   张皓凌说:“赵小姐是想利用青丘黑狐?”   “要是人间真有混乱,对谁都没有好处。不要以为有更多的人请我们伏魔,神棍生意更好。魔物更多,多到我们压制不住,天师就是被魔物反噬的第一族群。”   李妍暄说:“就算要利用青丘狐,也是我们张家弟子来处理,张家才是道家领袖。”   赵清漪说:“我不是要跟你们争什么领袖地位。我不能看着真有什么东西在人间做这样的大乱。你们当你们的领袖,我干我的活,不矛盾呀!”   李妍暄被这不讲套路的人都弄得俏脸通红,而张皓凌也不禁有些尴尬。   张皓凌说:“是赵小姐抓住两只狐狸的,我也相信赵小姐的人品,那你带走吧。”   李妍暄说:“师兄,要是她带走狐妖,我们怎么跟万家说明?”   司马杰说:“就说被它们逃了,我们没有抓住。”   李妍暄说:“可是我已经打电话跟万老爷子说过……”   张皓凌心中恼了,只是在赵氏兄妹面前不能失态教训同门师妹,他隐忍着怒气,说:“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李妍暄说:“师兄,我们张家的声誉也很重要,不过是两只狐妖,赵小姐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没有两只手下败将的狐妖,就不能做事了吗?”   赵清漪看在张家也是道门在人间的传承份上,也是看在昨天合作一场的份上,对张家门人还是客气的。   如果他们好好商量解决办法,或者跟她说说情,她也可以让他们给万家交代过后,再动手劫狐,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情往来,做人留一线。   可是对方说这种话就能独占她的战利品,她赵清漪没有那么贱。她又没有要求她的地方,也不会客气。   赵清漪微微冷笑:“我能不能做事是我的事,我怎么做事不用你教吧。”   李妍暄说:“你敢与我们张家为敌?”   张皓凌怒道:“师妹!不得无礼!”   赵清漪端起茶喝了一口,说:“张先生,我看李小姐如此坚持把狐妖交给万家,还这么快私自邀功,只怕另有原因吧。你们张家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好好说话,我也不是做绝之人。但是没理还要在我面前挑衅,把我当什么人呢?”   人人都有私心,万家来头也不小,有人想谋利巴结也很正常。不管做什么职业,谋取自己个人的生存和地位都是第一位的。   李妍暄俏脸微变,原来她一早不但是告诉了万老爷子,还在之前偷偷从万太太那收了五百万。她要是不能给万家交代,她怎么也说不过去,钱当然也要退回去不说,她的个人威信也要扫地,将来如何在天师界立足?   张皓凌和司马杰看向李妍暄,张皓凌说:“妍暄,你说,你有什么苦衷?”   李妍暄说:“师兄,你怎么听一个外人的话,而不相信我呢?我也是为了张家的声誉。”   赵清漪说:“张少打个电话给万家说狐妖跑了,不就知道有没有什么内'情了?”   李妍暄忙说:“不可!”   赵清漪不禁扑哧一声笑,这时连张皓凌和司马杰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在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关系就是交易,在场的人全不是傻瓜。   张皓凌到底是大陆张家的少东家,被赵清漪看了这样的本门内的笑话,他心中已经动真怒了。   “师妹,你退下,此事我自有主张!”   “师兄!”   赵清漪忽然道:“慢!”   张皓凌问道:“赵姑娘还有何指教?”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指教不敢当。不过,有句忠告不知道李小姐愿不愿听?”   李妍暄道:“我不用你教训!以为自己是谁?三清、佛祖还是天帝?”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说:“好吧,是我多事了。”   李妍暄恨恨离开客厅,想着自己欠的钱这回是不能欠清了,心头一阵郁闷。   全是这位赵小姐来截了胡,昨天就算她不来,他们也能抓住狐妖,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李妍暄心中一盘算,忽然打了个电话给万太太。   她也是为了张家的声誉,不能让张家担了无能的名声,他们抓住了狐妖,但是赵家无视万家的面子强行夺走,打算豢养魔物。   这可是所有的天师为敌,还有万家哪那么容易放过赵家?   ……   等李妍暄出了客厅后,张皓凌才向赵清漪道了句歉,赵清漪说:“我是无所谓。只不过,我观你师妹面上有丝戾气,只怕劫难将生,若能重守无妄,还是能化险为夷的。”   张、司马二人也忌惮她的本事,不会当面怀疑,可是张家到底是神棍专业户,觉得算命避劫之类的事,他们也有些办法的。   “多谢赵小姐好意,我会看好师妹的。”   双方谈好了,就重新去内室,司马杰去将两只狐妖脚上的琐链打来,就见两只狐狸一蹦一跳到了赵清漪跟前作揖礼。他们是原形之态,做出这姿态有些滑稽。   赵清漪和赵朔离开张家时,一黑一白两只狐狸偏偏要直接行走,他们都是化形有些时间了,化为原形也与真正的畜牲有所不同。   只见他们屁股一撅一撅的,篷松的尾巴摇摇摆摆,那白色凡狐才一条大尾巴,而黑狐却有八条尾巴,本来他是有九条尾巴的,与人交手时为了保命用一条尾巴化了一个分身代死了。   赵朔看看跳上他的车的两只狐狸,他们眼睛还圆溜溜的,黑狐因他看过去,还咧开尖嘴笑,打招呼:“你好!”   赵朔的精神还在崩溃当中,表情十分奇怪,赵清漪说:“哥,你开不了车的话,我来开。我去年就拿到驾照了。”   “好吧,你来开。” 第645章 有人要搞事情   赵太太本来在客厅看电视新闻,喝下午茶,见到兄妹俩回来,身后跟着一黑一白两只狐狸,不禁惊呆了。   赵太太回神,惊讶问道:“你们哪里偷买的两只这么大的狐狸?”   赵朔说:“是漪漪的。”   赵太太都能接受她从小培养的淑女公主变成了女刀客了,但是还是不好接受眼前的事。   赵太太尖叫道:“漪漪!私自贩卖国家保护野生动物是犯法的!”   黑狐狸:……   白狐狸:……   赵朔:“呵呵~~”   赵清漪说:“妈,您哪只眼睛看到它们是野生的?我托人在海宁皮革城养殖户那挑了两只温驯聪明的来。”   “啊?”赵太太看看现在乖乖蹲坐在赵清漪脚边的两只皮厚水滑的大狐狸,“狐狸毕竟是狐狸,会不会伤人?”   “这是驯化的,不吃生肉的,所以不会伤人。”   “那尾巴好奇怪……”   “哦,我带他们去宠物店做了美容,现在的宠物店美容手艺可厉害了,狗都能做成熊猫。之前韩国不是有个电视剧九尾狐吗?臭不要脸,还说九尾狐是他们的,我给他加了几条假尾巴,这样像不像九尾狐,好不好看?”   赵太太说:“假尾巴?以假乱真呀!快给我看看……”   赵清漪忙拉住她说:“妈,不要这样,远远看就行了。”   赵太太还是好奇的看看两只狐狸,心中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再过去了。像他们这样的有钱人家,养宠物一点都不奇怪,家里就有三条狗,两只猫了。还有些有钱人养马、养羊驼、养猪、养蛇、养乌龟、养孔雀,什么都养。   赵太太拉着赵清漪的手,说:“漪漪,你在放暑假,你一直在练刀,我知道你想当全运会冠军,但是不是要抽空去港岛看看爷爷奶奶?看你哥有没有时间带你去?”   赵清漪说:“哥说他没有时间,我一个人不太想去港岛。”   赵爷爷和赵奶奶退休后长居港岛,他们本来是南洋华侨家族,现在也有港岛身份证,他们更习惯那边的天气,因为京城太干了。   躺着也中枪的赵朔:“……”   赵太太说:“漪漪,你说这样的话,爷爷奶奶多伤心?”   “那,过段时间再说。”   “过段时间不是开学了吗?”   “那就中秋、国庆再去嘛!”   “……”   “我先上楼去了。”   说着,赵清漪遁走,两只狐狸也直立走了两步,然后才四肢触地蹦跳着跟她上去。   赵太太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又冲一旁的赵朔说:“阿朔也不要太宠她了,什么都给她买。”   赵朔陈明:“这回真不是我买的。”   ……   赵清漪带了两只狐狸到楼上,才问之前不肯说的黑狐狸重归神明时代的事。   黑狐狸说:“此事外人不明前因后果,也只有我青丘神狐才明白。”   “说重点。”   黑狐狸看看赵清漪,说:“你能召唤金角麒麟,就是有能力直通天庭、三清?”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不该问的不要问。”   黑狐狸说:“你没有这个能力的话,你就阻止不了这件事。”   赵清漪说:“有这么大的来头?也不怕天遣?”   黑狐狸说:“等人类文明法统重新竖立后,胜者为王,天道是会承认的吧。”   赵清漪说:“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哪有此事?以为这是什么年代,要重立法统,哪来这么强大的法力?”   黑狐狸说:“难道不是吗?古时龙凤相争人间气数不是如此吗?”   “那都有因果在的,也恰逢人间王朝交替、气数兴衰衍变之时,此时本来是兴盛太平之时,逆天重立法统得到气数好让天道承认——就是三清圣人都不敢这么狂。”   黑狐狸道:“我说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总是想不通,所以拒绝臣服听调,没有想到她令千年不化骨来杀我灭口,我舍了一条尾巴才逃脱性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躲在京城王气之地,他们才没有找到我。”   所以,他才重伤难愈,为了维持人形不得不令小丽吸人精气给他疗伤。   赵清漪说:“到底是何人?”   黑狐狸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青丘神狐里辈份高、地位又尊的那位姑姑?”   赵清漪惊道:“白瑶天女?”   黑狐狸眼中精光一闪,说:“你的信息也不少,这种信息居然被你一个凡人知道了。”   赵清漪说:“这你别管。但是白瑶天女不是一直被镇压在华山之下吗?”这事儿还是她派人干的。   黑狐狸道:“镇压三千多年,再强的法阵也会弱化,还有人类肆无忌惮的旅游开发,破坏了法阵的灵气,天女就逃出来了。因为青丘神狐一族大多数不是在天庭任职就是在妖界,倒是我被族中所弃的还在人间。天女召唤了我,以图共襄大事。若是重立法统,回归神明时代,人间信仰于我神狐族一族,神狐族自然大兴。”   “封神时商灭周兴也不算是其实也不全算是重立法统,顺应气数而为,白瑶这是逆天而为,她是疯了吧。”   黑狐狸说:“只有人间大乱,妖魔鬼怪再次掀起人间难以抵抗的杀戳,人类才会承认神明的法统,然后她来组织秩序。”   赵清漪呵呵:“难得白瑶还能想到这一点。但是她没有做到就会被天劫给灭了。”   黑狐狸说:“可以在天劫来之前做到,况且也有没有天劫的族群和被天道所负的人。”   没有天劫的族群,比如僵尸,可以被天师所克制,但是如果是强大的僵尸,天师也拿不住。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真的要疯的节奏。”   黑狐狸说:“我想任何人被镇压三千多年,想法总会变的。”   赵清漪暗想:这难道是她的错吗?是她当年当了天帝,宠幸白瑶,才助长了她的野心。她才想利用商灭周兴干一票,指示三妖做那些事。白瑶以为自己就要成功时,她这个天帝出手了,白瑶的基业毁于一旦,再被她镇压了三千多年。   现在的时代,人间事人间了,天庭神佛不会做主,难道要她还了这因果?   不会这么坑吧,她现在是凡人呀!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这事真的挺麻烦的,我发现,我才是被坑的那一个。你们狐狸精真不让人省心,白瑶好好的当天界第一女官还不满足,要什么人间供俸……呵呵,原来她想当天帝呀!”   赵清漪现在才明白,当年她也不是纯粹和瑶姬、杨婵争宠,而是想当天帝,再差也是和龙凤一样封为天王,称霸一方。但是要当天帝,那天帝的劫难,她能过吗?她当了近万年的三界第一丑女,白瑶因过才被镇压三千年。   黑狐狸说:“也不是所有青丘狐都这样,我还是不会这么不智的。”   ……   赵清漪得知这个破事之后,也是坐立难安。她对玄门悟性再高、知道得再多,种族上的差距就是巨大的了。白瑶天女也是上古女神。   赵清漪只得晚上一人行动,再悄悄召唤阿金过来,这会儿有金鳞甲在手,召唤起来容易。   不一会儿,破开界门,金光大盛,跑出一尊巨大的麒麟来。   这时结界内也没有别人看见,赵清漪招待着阿金说话,简述了白瑶逃出来搞事情,人间有一股乱象。   “玉清圣人门下是司法神,有妖在凡间作乱,总得管管的呀。”   阿金说:“陛下,神仙不好插手的,还有天师会管的。况且,本朝不兴道门的,玉清圣人大约也没有兴趣。”   “你去帮我传个信,请示一下玉清圣人。”   “要不,我去三十三天外,试着求见上清圣人,问他拿个主意。”   这个时空才过了七十年不到,赵清漪穿越多个位面,都有系统时光倒转之术,而系统所呆的空间叫“永恒虚空”,与位面时空流转也是不同的。   “还是……不要了,这是玉清圣人教中的职责。”   阿金抖了抖胡须,也不好多问,陛下也是为了人间安宁。   阿金走后,赵清漪才回屋睡觉,一时觉得白瑶天女满是怨恨地看着她,一把仙剑劈开,就把她砍成两半。   迷迷糊糊间,竟又到了“永恒虚空”,见到系统和袁竞盘膝而坐。   赵清漪不禁朝系统君扑了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说:“你妹的!坑死我了!”   “放开!放开!”   “咱们不是说好做彼此的天使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坑我一个老实人呢?”   说着坐在地上就痛心的嚎着,系统说:“你是无赖、流氓、泼皮、学者、戏精,好像怎么都和‘老实人’三个字没有什么关系吧?”   赵清漪唱道:“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你这个杨白劳,不是,黄世仁。说好的解决了那邪物就回来的呢?结果你不说清楚的是去那里!那狐狸精要干大事了,要是知道我在那当了凡人,能把我打得魂飞魄散,我也回不来了。”   系统说:“那总是你的因果,当年怎么没有把她杀了呢?”   “天不诛她,我诛她干什么?”   系统说:“你不清理门户,阐教门人司法,哪敢杀你的人?”   赵清漪不禁哑然。不管当年白瑶犯了什么大错,但是在三界人眼中,她就是她座下之人,只有她清理门户的份,旁人哪里会来对着天帝座下的亲信喊打喊杀的,万一扫了天帝的面子呢?   赵清漪忙说:“对了,金漪神女有权处置,不要为难我一介凡人。”   系统说:“嗯,这个太极打得好,说到底白瑶其实是金漪神女的人。可是擅改封神结局的是谁?因果你不用还?”   “我还不是为了任务!”   “你的任务有这一条吗?”   “……”赵清漪想了想,说,“这事很复杂,其实,我已经让阿金去报信了。要不,我现在马上去寻找纪天明,我偷偷把他解决掉,然后你把我弄回来。”   系统说:“到了那边,不见见你老情人?”   “你这丫的说话就是不好听……”赵清漪想了想,喃喃:“我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世了,累成狗一样给你们打工,你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我谢谢你。人家是经历万劫、多少会元的神仙,我不过一个凡人,早就缘尽,不要过去搞笑了。”   “你没自信呀?”   “不是这个问题,我自己根本就不能自主,就算到了那也是凡人,我去那又能呆多长时间?像他那样的老神仙,静静修行不是挺好的吗?”   “会死也不找他帮忙?”   “……”赵清漪说:“我去找那邪物,把任务做完,执念人会放我回来的。”   “执念人发现世界这么危险,要不是不敢放你回来,你能怎么办?”   赵清漪又忍不住想扑上去打架,袁竞拉住她,说:“师妹,我去帮你吧。”   “师兄,没用的,白瑶天女是金仙巅峰修为。” 第646章 兴师问罪   袁竞说:“金仙修为,应该还是可以一战的。”   赵清漪说:“师兄,你如果是修真者,就安心的修仙去吧,如果你是凡人,投胎去吧。我的事情没有人能帮我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我也不知道那不可说的是什么,反正是我就算当过天帝也得乖乖守约的,你能有什么办法?”   袁竞说:“你没有办法是因为你只是一半不到的天帝,还有一半多是你当时的身份为基础的。如果你完全是她本尊,它能奈何你?你怕它,我不怕它。”   “可你结下这因果,于你有碍。”   袁竞说:“我帮你做事,你不做恶事,我做的就不是恶事,若有因果,也是你欠我的。你欠我因果有什么妨碍,难不成你想杀我灭口。”   “哎哟,我估计以前打不赢你,现在更打不赢。”说着,赵清漪有几分气馁,她确实习惯当强者,可是那只是在凡人中当强者。   袁竞笑道:“你这么想打赢我干什么?”   赵清漪:“……师兄,我现在去穿了什么角色,奋斗后看着风光,事实上不过是他人鱼肉,我要欠你了,我估计也还不起。”   “你不必担心这个,还得起的。”   系统说:“经理人,我是无能为力的,你要是能保证在那边以凡人身份还能号令天界诸神干扰人间事那你就去干吧。如果没有把握,我看还是让袁大神去帮帮你的好。”   “……”   “万一被白瑶打得魂飞魄散,我也只好再找一个经理人了。白瑶天女总是你的巨大疏漏造成的恶果。”   赵清漪:“……”   ……   房门响了三声又三声,赵太太连叫好几声,打手机又是关机的。   赵清漪从梦中醒来,终于听到敲门声,过去一开房门,赵太太道:“漪漪,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起来。快些疏洗了,有客人要见你。”   “什么客人?”   “还能哪个万家?”   赵清漪暗想:看来这事情难以混过去了,李妍暄这是不让她好过呀。   赵清漪关了房门准备疏洗,看到她的阳台上,那只白狐狸探头探脑的,赵清漪说:“小丽,你和黑风藏好别出来。”   白狐狸小丽点了点头,又直接从阳台蹦走了。   赵清漪洗漱梳妆好,下了楼去,就见赵爸、赵朔都陪着来客,赵太太还亲自冲着咖啡。   来人有万部长和万太太,万家的女儿和女婿。   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这些官宦世家,看着不显山露水,能量却是比赵家这样排名前几大富豪强,得罪了绝无好处。   像万部长,他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和一连串的老亲人脉,万老爷子、老太太也还在世,他又多几分面子。   “漪漪下来了,快来跟万部长和万夫人问好。”   万家人虽然上前兴师问罪,但是到目前为止还看赵家也是名门,商场人脉也不容小觑,所以并没有一开始就撕破脸。   赵清漪也彬彬有礼的叫人:“万部长、万夫人、万小姐、还有这位……”   “我姓叶。”   “还有叶先生,你们好。”   万部长自有他副部级大员的官威气势,淡淡点了点头,说:“赵小姐果然是名门骄女呀。”   赵爸今天本来有事,但是万部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要来访他家,找他女儿问点事,他不好拒绝,又隐隐觉得对方这么不客气,只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才留下来。   赵爸说:“还是个小丫头,平时挺任性的,还要万部长您多多关照。”   万太太说:“听说她本事大得很呀,我们能关照什么?”   赵太太说:“瞧万太太说的,万家随意关照一二,这丫头都受益无穷了。”   万太太说:“是吗?可是,我们这次来正好有事请赵小姐关照呢,如果今后互相关照那就最好了。”   赵清漪自己当过副总理,那只是她谦卑不当正的,实际上她是那个位面九十年代的最高掌权人。但她素来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官太太的霸气”。这些人对国家人民的贡献没有屁点,自以为是天王老子,自来爱以丈夫的身份压人、欺负人,横行霸道逼死无辜之人的都有,这些女人有时比恶官本人还另人讨厌。   这位万太太的官太太之威,赵清漪在京圈中也是听说过的。以前她儿子迷恋一个气质女明星,女明星想要结婚,结果万太太说女明星不过是妓女,然后让人好好教训了女明星,这几年女明星的演艺事业也就掀不起浪来了,而万公子又结了多少新欢。   连明星这种比较有身份的人都这样,普通小百姓可想而知了。   赵清漪说:“万太太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要说权,我一个学生,那是万万不及您的,要说钱,你们万家子弟有那么些项目,我好像也不能关照到您的。”   赵爸喝道:“清漪,小孩子不懂就别乱说。”   万部长说:“赵小姐,那么我们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你们当然能请教,但是我知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回答又是另外一回事。   万太太就要开口,万部长阻止了她,万部长自己开口,说:“请问你昨天有没有从张家带回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这完全可以回答的。”   赵清漪道:“首先,我回答你这个问题本身的问题,您是以什么身份来审问我。如果我犯罪了,请公安机关立案,我走程序回答。但是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进去了,你们要求我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万太太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罚酒。”   赵爸连忙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漪漪,万部长好好问你,你回答一下又怎么样?”   赵清漪看看老爸的面子,才说:“我只是拿回了我寄存在张家的东西。那东西是我得到的,李妍暄没有告诉你们吗?你们想要,或者我放了,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拿也行,你们再拿不到,那我再拿总没有问题吧?我拿我能拿得东西,犯法吗?”   赵朔不禁摸鼻子,他也不太喜欢和这些家族的人往来,让人很不舒服。   万部长心里头不禁暗恨,以他的身份有哪一个小辈敢这么和他说话?   万部长说:“我从未听说赵家有这个本事。”   赵清漪说:“我赵家跟你万家交情没有这么好,要什么都跟你们说吧?我要是没有这个本事,李妍暄能任我带走东西,然后到你们面前告个状?他们面子不要?”   万部长这时不由得忌惮,万一赵家真的深藏不露,得罪了的后果可也不小。这时他想起自己今天临时兴师动众过来,给人观感确实不好。   万部长说:“赵小姐,那么能否给我个面子,把他们交给我们。”   赵清漪说:“交给你们也没有用,真的,你就算把它们杀了也不能挽救什么。这就像,我今天吃下去的早餐一定变成……变不回原来的早餐。有空去找米田共,还不如多做一份早餐。多买点人参呀什么的,再请个中医,或者练个气功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起码禁欲五年,不然就是找死,当然,如果他之前调养到能活过五年的话。”   万太太说:“你胡说!”   赵清漪笑道:“我在我自己家爱怎么说怎么说,不爱听你既可以走人,也可以不听,尽管不调养,也可请几个漂亮姑娘侍候。”   赵爸就要喝止,还是万部长能忍人所不能忍,说:“赵小姐既然懂这些异术,不知可否好人做到底?”   “我正是做好人才一发现就去拿了他们,但我拿他们完全是自干五行为,既没有受人委托,也没有收人钱,我自己怎么做就是我的自由。”   赵清漪本来就因为突然冒出一个白瑶天女逃出镇压来搞事而郁闷。要是白瑶发现她是凡人了,一定碾压她,三千多年的怨能打得她魂飞魄散。   但人家白瑶是上古女神,金仙巅峰修为,这些人也在这时候来以权压人,当她是什么?他们也是刚好撞上赵清漪枪口上了。   万太太:“那我们……就白遭这个罪了?”   赵清漪说:“你们遭罪关我什么事?又不我干的,怎么能像审犯人一样审我呢?如果自干五捉他们也是罪过,我现在就去放了他们。”   万太太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不给她面子的人,自来讨厌外面的狐狸精勾引得儿子浪荡,这回还真有个狐狸精害了儿子,她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万部长说:“赵小姐,你既然抓住了他们,打算怎么处置?”   赵清漪说:“总之不会让他们再伤到别人。”   万太太说:“你怎么不交代清楚?你想包庇?”   赵清漪说:“我不包庇,我现在就交给你们好不好?你们敢带走,现在就自己带走,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   万家人心中一个激灵,他们哪里敢自己带走,当然是希望赵清漪很有自觉得在他们面前将之处理到他们满意。可是他们不想想,凭什么呢?   万太太说:“你要多少钱?”   赵清漪哧一声笑,说:“你们家比我们家有权,但是要是比我们家有钱就不太好了,是不是,万部长?”   万部长目光深沉,赵爸也才觉得自己神经痛,他刚才想说和插口都没有插上,因为抓不住话头,根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怎么抓住话头?   赵爸说:“漪漪!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赵清漪说:“对待礼貌之人,我以礼相待,但人家明显是上门来以势压人的,这是想打我的脸还要我乖乖给他们做事,谁这么大的脸?当我们赵家没权是吧?但有权人又怎么样,命都没了,权有什么用?”   万太太说:“好,好一个神气的赵大小姐!”   “我一直这么好这么神气,你不用太崇拜我。”   赵朔不禁咳了一声,赵爸怒道:“漪漪!你到底干了什么了!你要是在外面惹祸,我就断你的零花钱!阿朔不许偷偷接济!”   赵朔耸耸肩:So,为什么这都要波及他?   万部长说:“赵总,你真的不知道吗?”   赵爸一头雾水:“我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刚才万部长您说的也含糊。”   万家当然不好意思明说,他们又以为赵家人会懂一点,所以才那样说。而赵爸以为是什么不好明说的事,也不追问,就努力的去理解,然并卵,他还是不明白。   万部长说:“赵小姐昨天从张家带走了两只狐妖。”   赵太太想到了昨天女儿说的“海宁皮革城养殖户中挑选的驯化聪明的宠物狐”,整个人三观崩溃当中。   赵爸没有反应过来,说:“万部长,我……不太明白。”   “狐妖,狐狸精,会吸人精气的那种狐狸精。”   赵爸:“……万部长不会是开玩笑吧。”   赵清漪说:“万部长,我爸我妈确实不知道。如今这世道,怨气横生,异类尽出,下回你们最好不会遇上妖呀鬼呀僵尸呀的,别以为张家能解决一切,呵呵。本来我可以让万公子身上残留的妖毒去个七八分,还可好好调养一二,多活几年。但我是术士不是医者,没有医德的!我没有非要出手帮帮病患的崇高品质,你们回去好好照顾阳寿有限的万公子吧!”   说着,站起身准备上楼,赵爸喊住她:“漪漪!你说清楚呀!”   “有些话,当着外人,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就直接上了楼,赵朔暗想:我妹妹怎么这么邪魅狂霸拽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可若为风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7章 师兄来了   赵清漪回了楼上的空中花园的太阳伞下,花丛中的狐狸朝她探头探脑的。赵清漪招了他们过来,两只大狐狸直立着身子跑过来,跳到空的椅子上。   赵清漪看看只是前日与他们交手时被道法克制的小丽,她的伤好说多了。   赵清漪让白狐狸在地上盘膝坐好,她运起灵力在手,几指点出,破除张皓凌他们在她身上的禁制,然后以巧劲拍打,让她吐出因内伤积在体内的淤血。   小丽只觉浑身轻松,揖手道:“多谢天师!”   赵清漪看看黑狐狸,说:“你身上带有那千年不化骨的煞气、晦气、怨气,所以伤一直难好,我现在功力不够,逼不出来。一天喝一碗公鸡血,多晒晒太阳,先缓缓吧。”   黑狐狸道:“天师宅心仁厚,小妖定不敢忘大恩。”   赵清漪叹道:“你们狐族不要再给我惹麻烦,我谢天谢地了。还有,你们吸人精气的事要是劫数马上来了,我也帮不上忙。”   黑狐狸叹了一口气,赵清漪看看小丽,说:“你变回人,别干那种事了,一只六百年的狐妖能经得住什么劫?还有,打扮良家妇女一点。”   小丽乖乖地说:“是,天师,我不敢了。”   赵朔上了楼来,他反正也知道两只狐狸的事,两只狐狸就没有避他了。   赵朔看到他们脑头有点抽,对赵清漪说:“你也不考虑一下爸和阿姨的心情,这下怎么收场?还有,刚才你是一时爽了,其实我也觉得挺爽的,但是万家这仇结下后怎么办呢?”   赵清漪叹道:“哥,我看万家的气数也不长了。你也不想想,万家虽然那么多兄弟,但是政治资源三十年来都放在万部长头上。万部长要是倒下了,万家其他兄弟姐妹在商界或者当个处级干部,他们到这个年纪临时想再爬到万部长的地位哪那么容易?小辈中出国的出国,做生意的做生意,还有当着处级以下的干部。万部长与后继者青黄不接,万家哪里对我们有什么大威胁?”   这也是万部长和万太太一直想要培养万公子上去,可是万公子有好色无节制的毛病一直没有干出什么成绩。万部长在万氏家族中正是当权之人,其他房的人有意见,这时也不敢跟他争。可惜这一分自私,却断送了万家的基业,万家不倒的话,过个十年,特别是老头子死了和万部长也不行了,境况好一点也就沦为政界二流人家了。   赵朔说:“你还知道政界的事吗?万部长要倒下?你还是会算命?”   “这也不是算命,是万部长身上有病,一般人也治不了。”有权无命,她说的可不是万公子,而是万部长。   “这都能看出来?”   “医道不分家。”   赵朔这才松出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都不太敢去外地了。”   赵清漪笑道:“那你就呆在家里?”   “我还是先在京城呆着吧,好歹是王气之地。”   赵清漪咯咯笑起来,两只狐狸听了也欢脱地摇着尾巴,赵朔只觉他们是一国的笑话他。   正笑着,赵爸和赵太太上楼来了,赵太太看到“海宁皮革城养殖户中挑的驯化宠物狐”头皮就发麻。   狐狸发现了他们,也一溜烟跑去了树丛中躲着。   赵爸这时才气冲冲过来,一时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赵爸顿了顿才说:“赵清漪!你给我交代清楚,你都背着家里干什么好事了!”   赵清漪贫道:“爸,做好事哪里能拿来显摆自夸的?做好事不留名……”   赵爸挥起掌要拍她:“你这死丫头,越来越会惹麻烦……”   赵清漪一蹦躲开,赵爸没处打,就一掌打在赵朔背上。   赵朔惊呆了:这又关他什么事?   赵爸说:“你敢跑试试,跑出去了就别回来!”   赵太太说:“漪漪,你真的和狐妖往来吗?”   赵清漪说:“妈,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害人的。其实他要不是被千年僵尸打伤也不会吸人精气疗伤。”   “千年僵尸?”赵太太抚额,头有点晕。   赵爸说:“你怎么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真正的很厉害的上古异类,包括僵尸,在要人间搞事情。我不管,大约四大家族也管不了。两只不算是恶的狐妖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赵爸说:“你究竟是不是我女儿?”   赵清漪不禁心底呵呵,说:“我今生当然是你女儿,绝对错不了。放心吧,外面再乱,咱们自家人的安全,我会看着的。”   ……   万家人被气得不轻,回到家看着万公子形销骨立地躺在床上,脸色发黄也就罢了,偏偏他中了狐狸精的媚术太深,又沾着妖气,还时不时旦旦而伐泄了精元。   小丽其实对别的客人都是只吸一回的,也不会不克制妖毒,但是万公子为人霸道,曾经在‘四维空间’包厢强奸一个并不想卖身的女拳手后听她说要报警,他还当众殴她至重伤,猖狂地说有命就去报警。   小丽刚要陪客人出台,正看到女孩倒在地上,只觉有些人类连妖都不如,反正都是吸人精气,不如就吸他了。   吸过一次后,更觉得人渣,而这人渣又是色中饿鬼缠上来,小丽结果是吸了他二十几天,终于万公子病倒,也起不来,不能去找小丽了。   医生给万公子看了也是无能为力,这打着点滴也只是不会让他生理脱水。他这种情况,服下点参汤补点元气,结果又被他下面泄个精光。   万太太眼看着万公子是不行了,就直接打电话给李妍暄了。   ……   张皓凌听了李妍暄的请求,一时无动于衷,说:“师妹,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挑动万家人找到赵家去的?”   李妍暄说:“师兄,我不算挑动,只是万家人问起来,我实话实说而已。”   张皓凌说:“你最好别给张家惹什么麻烦,不然,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李妍暄心头不禁愤恨,但是万家这件事还是要促成的,又劝道:“师兄,你还是联系一下师父,去给万公子看看吧。”   张皓凌却明白万公子那种被吸了精气的虚症和体内积累的妖毒哪里是这么容易救的。   “治病就找医院,找父亲有什么用?”   李妍暄说:“那种情况去医院才没有用。”   张皓凌本不想做理会,但是第二天下午时,万小姐亲自上门来了,张皓凌才答应联系一下在南方的父亲张靖元。   一天后,张靖元从南方回京,带着儿子一起去给万公子看看,一见万公子的情况,摇了摇头:“我就算能逼出一点妖毒,于万公子也不过是多拖个七八天,这种事我无能为力。”   万太太又是伤心又是愤恨又是害怕,求道:“张天师,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俊雄。”   张靖元说:“我能力有限,如果是情况没有这么重,调养好身体,也不会伤到根本,但是万公子已经这样了,这是精元将近。”   万部长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但是他强撑住,万太太说:“张天师,就算捉了那狐狸精回来,不能把精元还给俊雄吗?”   张靖元说:“我未习过此等异术,或者你们另请高明吧。”   张靖元就要告辞,万部长留住他,请他再为万俊雄多吊几天命,万部长这时说得诚恳,张靖元只好卖了他一个面子。   ……   这两天赵清漪和家人只交代了基本的东西后,就闭门练功了,不然她对上白瑶连逃跑半步的能力都没有。   “妹妹,有个大帅哥来找你!”赵朔现在是可以不出门绝对不出门。   赵清漪收了刀,跟着赵朔下了楼,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背着一个蓝色背包,穿着一件不知什么材质的白衬衫,大热天却显得格外清爽的,手上还拿着一把伞。   他打量着赵家的大客厅,转过头来,看着她,清雅微笑:“师妹。”   赵清漪不禁愣住了,实在是不习惯他的现代打扮,几个中年佣人都看呆了去,只觉得这男人怎是一个帅字可以形容的。   这种纤尘不染的气质和一股芝兰玉树的风雅,让人不敢生亵渎之心。   赵清漪抚额,还是跑过去,一把拉了他到角落说话。   “师兄,叫你不要来了,你怎么还来。”   “我也好奇,过来看看你,来都来了,赶我走也太迟了。”   “……师兄,你从哪里找的这么个身份?这不是受人委托,夺舍会遭天谴的。”   “我没有夺舍,我自己制造的。”   “……你还会干这个?”   “这有何难的?太乙真人还能给哪吒造一个身体,我为什么不行?”   “太乙是金仙……师兄,你已经修炼到这么牛掰了?”   “用你的话说,太乙应该打得过。”   赵清漪不禁搓了搓手,如果袁竞有金修水平,加上她这神棍水平,现把九尾黑狐狸治好,关键时候再请阿金来帮个忙,应该能怼一怼白瑶和千年不化骨,以及她暗中集结的势力了。   “师兄,你也不像是异教徒,是何人门下?如果是玄门,我不认识的大能者也少,异位面有所不同吗?”   “不算异位面,我有我的得道之法,不可说。”   赵朔对着赵清漪拉人到角落嘀咕看不过去了,说:“漪漪,是不是先请客人坐下喝杯茶?”   ……   赵朔等人听赵清漪喊袁竞师兄,还以为他是京大的学长。   互通了姓名后,赵朔就问:“袁先生是读什么专业的?”   袁竞微微一笑,说:“历史。”   赵朔笑道:“历史也好,我妹儿读考古的,你们也有共同话题了。”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又让女佣去把一号客房收拾一下,要留袁竞暂时住下,佣人连忙应声去了。   赵朔却怪异地看着赵清漪,现代社会不像古代,人情淡薄得多,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是自家人,面对外来客人是极少极少会留人住宿的。对于客人来说也不自在,多数的人宁愿住酒店。   赵清漪说:“哥,你那什么表情。我师兄是高人,能住下来是赵家的福气,你客气点。”   “高人?”赵朔正襟危坐,看着一派仙风道骨的袁竞,暗道:不会也是干那行的吧?   或者,漪漪是不是在学校里认识了这些人才误入了神棍界?   赵朔连忙道了个罪,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袁竞只淡淡道:“暂时打扰府上了。” 第648章 银玥相助   黑狐狸到了袁竞这位仙风道骨模样的高人面前,那种被威压的感觉比之在赵清漪面前还要强。   狐狸的感觉是很敏锐的,这时他只老老实实蹲在面前,剩下的八条尾巴讨好地晃了晃。   “师兄,怎么样?能治吗?”   袁竞淡淡道:“也不难。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何尝不是他的劫数,如今因这劫数又徒沾业障,现在我救了他,等于他这一劫没有过,仍会有新劫。”   赵清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可是末法时代后还有一只这么长命的青丘狐在人间,也是难得。”   袁竞说:“你要我治他,你就要一起担这因果了。”   赵清漪不禁愣住:“师兄,不带你这么坑我的?我已经够麻烦了。”   “我以为你知道,妖不是可以乱救的。”   赵清漪深吸了口气,说:“不会是救了他后,我来世他要来嫁给我吧。黑风,不要呀,我不会娶你的!”   黑狐狸:……   袁竞微微一笑,手掌一击而出,拍在那只黑狐狸胸口,一连轻拍三掌,一股接一股精纯清气袭入他的脏腑。   只觉一股怨气、晦气、煞气散出黑狐狸的身体,然后他连连咳嗽,吐出紫黑色的污血,腥臭刺鼻。   赵清漪哇哇叫着:“黑狐狸,你待会乖乖自己打扫干净!要是有一点脏东西,一点味道,你就滚出我家!”   化作人形,为了作良家妇女打扮而特意穿了一身八十年代农村妇女的衣服的胡丽丽去扶她的师父兼双修姘头胡黑风。   赵清漪也拉了袁竞离开这被赵清漪当修炼之地的广阔天台。   袁竞也任她拉着,他平日安静,但是她却是个什么样态都有的人。   赵清漪到赵朔屋里,拿了他的车钥匙,说:“师兄,我带你兜风,你大约是不太熟悉现代社会的。”   ……   赵清漪开着赵朔的阿斯顿马丁,载着个绝世美男,残忍地行驶在京城交通路况的道路上,对其发动机的伤害,她都可忽略不计,是哥的就不心疼呀。   赵清漪又喝了一口奶茶,说:“师兄,你是不知道呀,系统得有多坑人!给我的角色多是贫寒苦逼苦情千古奇冤的,偶尔能有身份富贵一点的不是仁慈,只是为了让她们的高位掉下来摔得更惨。我来了得改命不说,还是在这种基础上突破。”   袁竞说:“修行都是如此不易。”   赵清漪说:“就说那回你也在,当了八年的男人,打了八年的仗才能完成任务。有什么办法呢,家里人没有一个担得起大任的。太子是聪明人,但是太聪明了死得越快,所以他就不能干。还有之前让我当洪荒第一丑女,你是没有见过,你见过一定做噩梦。可我当了八千年还是多少年。”   “八千年难熬吗?”   “倒不是丑才难熬,只要不照镜子,难受的又不是我。但是一直没有完成恢复容貌的任务,这个就比较严重的。”   “你真不想再去见见故人?”   赵清漪想了想,说:“这不是我想见就见的,再说见了又怎么样?告诉他们,我从始至终就是蝼蚁一样的凡人,他们都是天生上古神裔。这就像,我要是有很多穷亲戚、穷故交,每每上门来跟我哭穷,我也会烦的。人与神有何分别?各自安好,正是最好的结局。”   袁竞不禁沉默了一会儿,忽说:“要是你的穷亲戚、穷朋友是我,你也烦?”   赵清漪说:“师兄,你从来不穷好不好?”   “万一我变穷了呢?”   赵清漪想了想,说:“师兄,你也搞笑了,这么问我。你这样的人,要穷也是穷一时,你要缺钱,我先给你一些钱呀,你要缺人脉,我介绍点人脉给你,搞不好最后你让我高攀不起。再说了,咱们几世的交情了……”   袁竞笑道:“那么,你觉得你会是穷一辈子的人吗,你的灵魂会是那种穷人吗?不管是神还是人,任何努力的有底线的有功德的有智慧的人都应该得到尊重。”   赵清漪愣了一下,忽又笑着捶了袁竞一拳,说:“我原来这么好,系统都说我是流氓无赖……不过说了这么多,师兄你啥意思?这么多优点就没有说我漂亮。我本尊也是挺漂亮的,好不好?”   “这个……很普通吧。”   “师兄,不能直男癌标准的。就小丽那才是美女吗?我……我承认小丽是长得好,但人家是狐狸精!那要说起来,你是没有见过银玥天女,那才真的是旷世美人,见之忘俗。”   袁竞笑道:“有机会介绍我见见。”   “我怎么介绍?我自己都见不到她。说起来,我也有些对不起她吧,但当时那个身份,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老天这一点倒公平,她还是神界的旷世美人,而我却这么狼狈。”   赵清漪带了袁竞去京城繁华地带逛街购物,给他介绍现代的风俗文化。除了奢侈品店扫货之外,袁竞没有手机,她还给他买了一个。   全刷了她哥的副卡。   中午在外面吃过午饭,赵爸却打电话给她,说万部长找了他,想问她有没有办法救万俊雄一命。   “早几天还有办法,现在应该没有办法。”   赵爸说:“我也相信你是没有办法的,我也这样婉拒了。但是他好像很急,万老爷子都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你爷爷总是认识他的。说是让你要么救人,要么把狐妖交给他们。”   “那我把狐妖卖给他们吧,不带处理服务。一个亿,钱到货到,买不起不要找我。其实他儿子吊命也有点办法,一年的命一个亿、两年命三个亿、三年命七个亿,请不起我,也不要找我。可不要找物价局呀,我不是医生不会遵从行业物价的,最多我不做他生意又不犯法,哥哥又不是养不起我。”   赵爸:“……”   赵清漪挂了电话,袁竞看着她说:“你还是这么无赖。”   “替种花妇女儿童保护基金会谢谢万家的慷慨!”有命才会爱钱,对于有钱人来说钱要是能买命,花多少钱也要舍得。   袁竞笑道:“慷他人之慨,你总是这么愉快。”   “凡人都这样哒~~”   ……   赵爸还真不好意思把女儿的意思对着万家人明说,所以这事儿又拖了一天,万小姐请自上门来求。   万小姐听到赵清漪的要求惊呆了。万氏家族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而且她还只有把握吊他三年的命,如果要第四年,就贵到一年十亿了。   万小姐打电话告诉父母,万太太听后直把赵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最后万部长答应了下来。   如果明明儿子还能多活一年,只是钱的代价,家里有钱的父母怎么甘心放弃?   赵清漪被请过去看万俊雄,经过张靖元的初步逼出妖毒,她再要给他吊一年命还是能做到的。   等他们给她看了转账给基金会的明细后,赵清漪才动手救人。   先用灵力逼出了他体内的大半狐妖之毒,再用银薄片隔断他五脏经络,从胃经、胃气开始激活,再喝下补药,不会像之前那样这么快就被他的命根子泄去更多精气。   从胃经,再到肝经、心经、肾经、肺经等其他脏气经络的元气激活,可以接受补药的药力。   赵清漪做这些,也足足花了十个小时,这才净手,而万俊雄虽然出了一身臭汗,脸上却消去死气。   万太太坐在他床边哭,万部长方信世间真有能人。   万部长过来说:“赵小姐,谢谢你。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你见谅。”   赵清漪微笑道:“你们只要不去我家,我无所谓。我这是为钱办事,也不用谢。不过,万公子千万不能沾一个淫字,一年内碰女人,七日内必死无疑。这只是能拖一年,他忍到一年,想活第二年,只要你们还有钱,我又有空,都好商量。”   万太太看着她那张笑脸,真想扑上去撕了她,可是她不敢。   赵清漪提着医药工具箱就告辞了,她是一个人来的,赵朔本来是想陪她来的,赵清漪却说他战五渣。   她回家后,赵父和赵太太得知万家真的付了一亿钱给种花妇女儿童保护基金,又被刺激得不轻,且不细数。   晚上,阳历八月初二正是农历六月十八,月色不错,赵清漪又在修炼吸收灵力。两只狐狸精也老老实实在不远处吸收月之精华。   忽然,只觉月色变成金色,一股浓郁的帝流浆垂下大地,赵清漪驱动着“菜刀”拼命吸收,而狐狸精也如获至宝。   只有袁竞不动如山,盘膝静坐。   这股帝流浆过后,月亮也西沉,夏日的天也将亮。赵清漪却想着,这样的世界,有这帝流浆她自然能受益,不过白瑶他们也能利用。   正在这时,见天空破开一道界门,银光大盛,一位旷世美人踏月而来,容颜以月为神,清冷不可亵玩。发如乌云,头上戴着一个银冠,一袭白纱袍,襟前腰带却是以月华织成。   赵清漪看到她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地上的癞蛤蟆,抚了抚额头,不好意思的脸颊都红了。   她现在再不是那个美貌绝不下去银玥天女的天帝陛下了。   赵清漪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注重自己的相貌,但是见到这样真正让她惊艳又不可亵玩的美人时,才觉得自己该美一点,那么就算没有神的血统大约还是可以和这样的美人做朋友。   赵清漪觉得她一定是知道是她,不然她一个女神为何来此?   赵清漪施了一个道礼:“银玥天女好。”   银玥天女微微一笑,回礼道:“不敢。道友多礼了。”   赵清漪说:“天女何故驾临凡尘?”   银玥天女说:“我在天界看到你想我,我就来看看你。”   赵清漪尴尬一笑,忽然想起来,叫道:“师兄!快过来!”   银玥见袁竞过来时,却是主动先行了一个道礼,赵清漪介绍说:“这是银玥天女,美吧?”   袁竞说:“当然美。”   赵清漪说:“我也像这么美过,那也值了。”   银玥天女微微一笑,说:“道友何必过谦呢?听闻道友在人间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我月族身无长物,但是于借太阴之力,纳月之精华上还有可取之处,这是我的月珠,借道友一用。”   赵清漪摇头:“这太贵重了!”   “你得还的,你若想纳为己有,那是不行的。”   “……天女为何要帮我?”   银玥天女微微一笑:“有什么事,比现在过来看看你更有趣的呢?”   赵清漪尴尬一笑,却说:“那就多谢天女了,我会尽快还你的。”   银玥天女说:“我不好多待,先告辞了。”   她朝二人揖了揖手,衣袂飞扬踏虚飞起,步入了界门,消逝在空中。   赵清漪看看手中的月珠,月珠就像龙族的龙珠,不是内丹,但是在修炼时是很重要的,银玥天女在没有月珠时是无法修炼了,不然会走火入魔。   赵清漪有月珠为媒纳月精就事半功倍了。 第649章 神界闹轰轰   这时天庭大殿上热闹轰轰的,他们三千多年也挺无聊的。这个人间文明会元到了末法时代后,他们被天道限制去人间活动,而天帝“应劫”,天庭震动,有其亲信伤心不已,上清避居三十三天外,天庭人员也觉得他们这个组织很丧。   终于得知天帝转世了,天帝陛下当年的身份还另有内情也是引起了热议。清涟王妃都赶去了神界大荒山道场去见金漪神女,她觉得金漪可能知道一些事。   这些千万年的宅男宅女都起了八卦之心,就像当年银玥天女或者清涟神女嫁给玄青,神仙们也都八卦她们的美貌一样。   看看“直播”不是插手人间,又不违反天道天条。但是看了几天直播后,大家心情各异。   一部分单纯点的神仙受刺激,心想:天帝陛下怎么会变得这么无赖、流氓呀!   一部分深有体会的神仙,就觉得这是陛下本色。   比如玄青心想:这算什么?你们是没有见识过她当年逼我孵蛋的情景。   睚眦性子好斗,但是已经憋了几千年了,问金角麒麟:“你已经去帮过忙了。要是陛下现在的凡人之身打不过白瑶,她召唤我去打架,这个天道也是允许的吧?”   这就像是凡间伏魔天师会请召唤兽法相诛邪一样,为了克制妖魔在人间铤而走险做乱,天道总会留一线,才会有天师这种人。   玄青说:“二哥,陛下她想不起你的!”   睚眦说:“难道陛下会叫你去?”   玄青说:“她叫阿金都没有叫我。”   玄青的儿子白龙敖雪、墨龙敖墨说:“爹爹、二伯,姨妈当然会叫我们去!我们是姨妈身边长大的。”   玄青并不认可儿子们的想法,说:“我想陛下不会叫我们。你们没见师尊以假身潜在她身边吗?就算师尊现在的法力被假身所限制,一般人也打不过师尊吧。”   人家上清玄门正宗,百万岁数,又已成圣人,有重开天地之能,本尊不能插手人间事物,但是他有本事做个人类肉身在人间行动。这种能耐不是他们这些神仙能做到的。   师尊在天帝应劫后不久发现玄机,以避居三十三天外为名却是去找她了。师尊终于想起宇宙天地还有一物确实有这种倒转时空、穿梭三千世界、逆天改命连圣人当时都无法看透的能耐,但是被选中的人是百死一生的。师尊不能看着她一步步步入瓮中。   睚眦说:“可是白瑶要干出大事了,她手底下有那么些僵尸效力,还有些精怪被她收服。此时他们人手这么少就算堪堪不会被白瑶伤着,他们也无暇护住人间无辜吧?若是请我们,就能减少人间伤亡。”   凤族四王子离烈说:“我觉得陛下应该会召我们凤族去作战。不管是什么样的僵尸,凤凰业火一烧,什么怨气晦气都烧光,我们凤族刚好是这类魔物的克星。况且,紫璇也是自己人。”   离烈的老婆是紫璇神女,是当年清漪的斩尸。   哪吒却说:“好像我们阐教门人才是掌管司法的,人间有魔物,会召我们去才对。”   玄青说:“玉清圣人好像久不问凡界之事了吧?”   哪吒说:“祖师圣人也没有说天帝相召我们都不能出手。”   金角麒麟说:“哪吒道友,你怕是不知道,陛下虽然深谙玄术,但是她不太会使请阐教神仙的符咒。陛下如今凡人之身,法力本就小,危急之时她不会用那不熟练的符咒请神的。”   好斗的哪吒感觉心灵一万点受伤害。   她如果请他,人间因果在身为凡人的她身上,她做功德之事对她有益,她欠因果给他,对他也没有坏处;但她若不请他时他擅自干扰人间,这因果就在他身上,他是神仙,违反“人间事,人间了”的原则是有恶果的。   于是哪吒可怜地找到他那护犊子没边的师父太乙真人那里。   太乙真人说:“为师对此有何办法?”   哪吒道:“师父,天帝陛下此次在人间伏魔是一场大修行大功德呀,我也有感我杀劫未过,不趁此过了杀劫,我功力难进。”   所谓杀劫,形象一点打个比方来描述,比如:艺术家闭门苦练苦学技艺,但是到了瓶颈,不出去浪一下,找不到量变到质变的机缘,境界无法提升。   哪吒修的是什么“艺术”呢?——法力、战力。他实战不够,灵感不足,突破不了现在的水平。出去杀几个什么东西,发泄了“艺术家瓶颈时的郁闷之气”,混身畅快了,灵感境界就来了。   虽然阐教的神仙们在末法时代前都有司法诛邪的,但是对于哪吒这种杀劫犹其重的神仙来说,那都不够。   太乙真人想了想说:“要不为师看看人间还有没有出息点的伏魔传人,为师托梦授其请神之法,他有危险自然请你。”   哪吒坐在一旁委屈,说:“师父,我好歹是您的高徒,让下界寻常凡人都能请我,传出三界六道,我颜面扫地。”   太乙想了想,确实如此。不但是徒弟颜面扫地,他这师父又能有脸了?   寻常凡人天师请神,分一缕神识去化为伏魔法相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气了。   要是让天庭三教和佛门中人都知道一个凡人画了符箓请神,哪吒本尊就赶忙着帖上去,这也太太太太太太是廉价了。   以后,大约在天上人间他太乙真人在神仙中的排位也得往后挪一挪。   太乙真人的特点就是护犊子和精明算计,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排位往后挪的,于是说:“我去找师尊看看,总要传个信给天帝,让你去挂个号当个先锋。天帝得好好学一学请阐教门人伏魔的符箓法术。”   天帝请哪吒甚至请他,反而是显能耐有面子的事,至少在天帝眼里,他们是强大的神仙,渡杀劫的渡杀劫,得功德的得功德,这就好多了。   ……   赵清漪现在还不知道三教天庭现在热闹成什么样了,她只顾修炼。她有了月珠,月精吸收方便多了,好好修炼了一个星期,天上已无月,她就多修法术。   这日却是张皓凌打电话给她,说有要事。   赵清漪和袁竞赶到了张皓凌定位的位于五环的小区,这一带警方已经封锁了。赵清漪来时,张皓凌出来接了他们进去。四大伏魔家族的传人在宗教管理局和道协都是有尊高地位的,他们是领有国家公务员职级薪水的人。(注:现实中也有宗教管理局,现在隶属统战部)   张皓凌看看赵清漪现在带了这样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心中暗暗称奇,打过招呼后也没有多问。   张皓凌说:“是僵尸,这小区中有两个受害者被吸干了血。”   赵清漪瞠目结舌:“这么快,僵尸已经出现在京城一带了?”   张皓凌眯了眯眼睛:“赵小姐似乎并不意外出现僵尸?”   赵清漪叹道:“这事说来话长。”   赵清漪暗想:白瑶是要一步步扰乱人间,巅覆人间主流三观,然后在人类恐慌绝望的时候,她以上古女神之姿,重整人间秩序,人间要供俸于她以得平安。所有的人类都是她的信徒和奴隶,那么她就得到气数了。   从前白瑶不但是看了龙凤在人间的操作的暗争暗斗,白瑶也因为经历过当年经理人做清漪神女时那么丑的一个女神年龄也不大(一万岁不到在神仙里是年轻的),但是清漪神女在几次大危局中扭转乾坤,最后能登上天帝宝座。   所以白瑶觉得这些都不难,她也可以做到,所以一直想效仿。白瑶觉得她没有成功一方面是他们欺负她,一方面是当时运气差了一点。   这世上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偏执狂何其多,白瑶是处处想学她却处处学不像。也许当年大战魔军时,清漪因为要大战刑天而让白瑶代为当伏羲八卦阵的阵眼,白瑶觉得自己完全也有堪比清漪神女的能力,唯差的是没有清漪神女的血统,但是青丘神狐也是上古神族。   (注:本文妖族、神族不是并列的概念范围,而是交叉的。比如:三清是神族,但不是妖族,月族也是神族,也不是妖族;清漪神女是妖族,但也是神族;但是妖族之人也不一定是神族,比如小丽是狐妖,是妖族,但是她不是神族。)   赵清漪过去时,司马杰也在现场,还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是葛家的人。   司马杰过来打了招呼,又介绍了葛家的人葛耀东、葛浠洁兄妹。   葛家兄妹虽见赵、袁二人不是有官方身份的人,但是张皓凌对他们甚是礼遇,也不会失礼。   司马杰引他们过去看尸体,就见被吸干血的尸体一男一女皮肤白得很是渗人。   司马杰说:“我们查过了,这是一对租住在7号楼的外地人,平日在三环一家公司上班。昨天应该是加班回来晚了遇袭。警方说那花坛一带是案发第一现场。”   葛耀东说:“一般来说,僵尸又不是人,他们没有必要移尸的。”   赵清漪说:“是智尸还是行尸?”   很多二代以上的僵尸开始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是有智的,但是随着时日越久,生前的人性和人的生活方式离得越远,人的意识也就逐渐消退了就成了行尸。但也有反着来进化成更高一级的智尸的。这两种都是凶尸。   也有极少量善尸,要有强烈的绝难动摇的善良意念才能控制住嗜血的欲望,而善尸都不咬人,只喝冷血。   司马杰说:“现场尸气不重,应该是智尸。”智尸是会掩盖气息的,他们不露出牙齿魔性,一般的天师还发现不了他们。   葛耀东好奇问道:“袁先生和赵小姐有没有办法找出做案的智尸?”   赵清漪指了指小区门口和路口的监控,说:“警方调来所有附近的监控,应该能锁定嫌疑人犯围,除非他从天而降,又破坏了监控。”如果是这样,也可以从什么时间地段的监控被破坏找到他必经之处。   张皓凌说:“我们马上跟去警局。”   司马杰说:“那尸体怎么办?会不会尸变?”   张皓凌看向赵清漪,赵清漪说:“不会吧,你张家这都不知道?”   张皓凌咳了一声,说:“我就是想知道赵小姐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两个人也是无辜的,死时能有尊严一点。”   这种尸身,只要在他们有可能的尸变之前砍去他们的头,就不会化为行尸。这种被吸干血而亡的,有一半的尸变可能,但是尸变后只是化为无智行尸。   赵清漪不禁多看了张皓凌一眼,想着他倒是心地好。想起之前一起捉狐妖时的经历,她不禁朝他微微一笑,张皓凌看到她的笑,也不禁有一分颊燥。   一直云淡风轻高人模样,不爱说话的袁竞说:“干活吧,师妹。” 第650章 神棍医师   赵清漪转头看了袁竞一眼,然后从袋子中取出了神棍工具,画了两张符箓,张、司马、葛氏兄妹都大为好奇她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只见她拿着两张符纸,劲力催使其落在了两尸的头上,她指诀一捏,符纸起了火。   葛浠洁说:“这是阴火?”   只见那符纸上的火蔓延至尸体全身,此火不像其它火会烧毁一切的,只烧怨、晦阴气,尸身却保持完好。   大约烧了五分钟,那尸身上的阴火才熄灭,葛耀东说:“赵小姐玄术高深,年纪轻轻能使这等术法。”   赵清漪说:“阴火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术法,只不过你们四大家族许多东西也失传了。”   司马杰道:“这样他们就不会尸变了吗?”   赵清漪取出两根针,说:“你拿两根针插进他们心口,七日内火化,绝无可能尸变。让法不要验了,阴火能烧其怨、晦阴气,但是烧不完尸毒,染上了就不好了。”   司马杰当然能办好这些事,与警方交涉清楚,他们有官方身份,办事就方便得多。   傍晚,他们听说警方又已经调了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警方对此事讳莫如深,上面也指示邀请他们伏魔家族的人参与,就邀请了他们过去看录像。   重案组的陈昀警官调出有问题的录像,说:“从死者手机的交通记录里可以查到,二人昨夜里11点50分左右从地铁站步行回小区,我们从小区附近街道的录像可以看到,刚好在凌晨零点02分他们到达小区门口。而零点05分在小区花坛边的走道上案发现场录像模糊了,也就是说案发在凌晨零点05分。对方用特殊能力掩盖了谋杀,不,是吸血的画面。”   司马杰说:“也就是说,在零点05分之前,他就躲在了那附近?”   葛耀东说:“但他潜伏在那里的时间一定不长,僵尸没有必要有这么大的耐性。再看看之前的录像有没有模糊的,就可以确认它潜伏的时间了。”   陈昀说:“但是如果对方之前是从监控的死角潜伏在花坛里,那就比较难确定了。”陈昀不禁想:这种东西,天大地大的,怎么找呀,而且找到了,抓得住,杀得了吗?   赵清漪说:“有没有可能它之前躲在楼顶,然后从天而降跳到那里。”   司马杰说:“那这僵尸是有病吗?楼里没有人吗?都爬到楼上了,还跳下来?”   陈昀又说:“小区的北面的路口,今天进行设备维修,所以这作案人的范围就很难确定了。”   赵清漪想了想,举起了手,陈昀问道:“赵小姐还有何高见?”   赵清漪笑道:“高见不敢当,但是我觉得你们进入了一个误区。”   张皓凌问道:“什么误区?”   赵清漪说:“因为作案的是僵尸,所以你们都抱着神秘主义的心来处理了。”   陈昀奇道:“那么难道要按人类犯罪的案件来处理?”   赵清漪点头:“对。”   葛耀东说:“赵小姐,僵尸很危险的。”   “我知道,但是我们可以从犯罪动机和心理学来分析,因为智尸还保持着人的思维。”   陈昀抱胸沉默了一会儿:“那依赵小姐分析来看,有什么样的可能。”   赵清漪说:“亲们,我们要发挥角色代入的想象力。刚才司马杰也说了,如果僵尸都能爬到楼顶再跳下来,楼里没有人吗?其实僵尸嗜血和色狼好色都有共性,就是肉体,我问你们,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提供色狼要去happy,全是美女,胸大、腰细、大长腿,色狼会非要等着动A女,B女在眼前也不要吗?”   这话非常流氓,但是听着非常有道理,葛浠洁心理素质也不错,虽然是女性,但是说这话的也是女人,比她还小几岁,她就没有压力了。   葛浠洁说:“如果是它好刚遇上他们……”   赵清漪说:“这个问题很好。什么先天条件会在那里刚好遇上他们呢?”   陈昀说:“就是住那个小区的人。”   赵清漪说:“如果是这样,又回归第一个矛盾。像司马杰所说的,小区楼里里住着那么多人,这就像是一个色狼混在一群脱光衣服的美女中间,何必脱裤子放屁要躲在那里等机会做案呢?早在死者回家之前,偷入居民家中可以饱餐一顿了。”   葛浠洁说:“他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赵清漪摇头,说:“不对。僵尸为了隐瞒身份也不用这么作案了。僵尸以自己的殊入能力潜入一居民屋中,可以吸干一家人的血,就算吃饱了也可以全杀了他们。或者这小区中难道没有单身的人?破门吸血可以过一个星期,警方才会知道。”   在场的重案组警员们不禁毛骨悚然,他们决定会后找天师们要个平安符。   葛浠洁说:“如果它不是一个聪明的僵尸。”   赵清漪说:“不能说不聪明,而是思维定势。每一种不同性格、性别、职业的人都拥有自己的思维定势。他可能原来是一个很压抑的人,变成僵尸后,他也还不习惯自己变成了超人,他还没有想过动不动就去尝试从天而降,他的思维定势中也没有想到有破门作案的这种方法。”   陈昀道:“如果从人类犯罪的角度看,我觉得还是赵小姐这种设想仍有症结。”   赵清漪说:“不错!那一个小区还是挺大的,有许多更角落可以隐藏,住的人也不少,在凌晨之前就没有人陆续回家吗?为什么他之前不做案?”   陈昀说:“这是一点。”   张皓凌说:“如果它之前都忍住了,不想伤人呢?”   赵清漪说:“我觉得可能性小。”   张皓凌说:“为什么?”   赵清漪道:“不想伤人的僵尸却一下子伤了两个人?我打个比方好了,一个不是色狼的正常男人,他意外中了春药,他当时无法控制自己。然后,他强奸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强烈的药性过了,欲望也解决了,他那时的心理状态会去强奸另一个女人吗?”   张皓凌说:“可是死者是情侣,他们是一起的,不想杀也得杀。”   赵清漪说:“但是假设他是一个思维上不想伤人的智尸,他为何不找那么多落单的人下手,偏要找一双情侣精准下手,又快又准又利落地伤了两个人。”   陈昀道:“不错,从犯罪学上来说,这就有些不合理。”   司马杰说:“如果是两个僵尸呢?”   赵清漪说:“那可能性也不大,难道两个僵尸都是想不到采用破门吸血的方法、都是本性不想伤人的、也不去找落单人的那种智尸?”   陈昀说:“赵小姐的结论是什么?”   赵清漪想了想,说:“智尸很可能与死者是相识的,一方面是吸血解决,另一方面是报复,因为他知道死者常常加班,回家要路过那边。他以人的思维潜在花坛里,但是他熟悉那一带的监控,可以干扰监控。”   陈昀说:“那么应该先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死者生前有过节人,集中在那小区附近?”   赵清漪说:“我个人认为从人类犯罪案件的调查方法入手可能更靠谱……”   正在这时候市局局长过来向神棍们打招呼了,问候之后,说:“这种案件,部里都十分震动,如果消息蔓延出去,会引起全国恐慌。还请诸位法师助我们警方一臂之力。我谢过大家了。”   张皓凌微笑道:“张局,您客气了,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张局长说:“陈昀,这案子十分严峻,警方要尽力保护人民安全,与诸位天师一道将这些东西都除去。”   赵清漪叹道:“京城暂时还好一点,我担心的是全国其它地方会发生这种事。”   张局长说:“赵小姐认为全国其它地方也会发生邪物伤人之事?”   赵清漪点头:“会。”   “有何根据?”   赵清漪想了想说:“这事我和伏魔天师能说清楚,和你们可能说不清楚。它们混在人类当中,你们也不能用什么重武器的,一般的轻型武器,除非你们能精准持续朝他们射击,消耗他们的法力——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总是比你们的动作快。”   张局长说:“那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赵清漪说:“那倒也不是,邪物有邪物的特点和行为,从而做出基本判断,再与天师合作,设法困住他、抓捕它、击杀它,并且请天师对还有救的受害者进行施救。”   司马杰说:“这怎么判断?天师的人数不算多,而有这个功力能一眼认出邪物的天师更少。”   赵清漪说:“不要什么都靠开天眼。就像万俊雄遇上的狐狸精,他很快行销骨立呀,他家人不是看出来了,从而找你们。有灵智的僵尸外表肉眼认不大出来,但也有特点:一、体温比正常人低,大约是22度上下,就算刚吸了血,体温也差不多只有28度上下;二、人类如果变成智尸,会比原来漂亮一点,气质阴冷一点,皮肤会短时间里白很多;三、僵尸的血有毒所以比常人要暗一点,可是他们一般很难受伤,常人看不到他们的血。对潜藏在人类中的僵尸可以进行社区普查体温,像社区学校防流感时每天集中量体温一样。查出低温的、拒绝查、潜逃的或者一查他电子体温计突然就坏了的,十之七八了。”   张皓凌、司马杰等人不禁瞠目结舌,他们干着神棍业,思维从来没有从这些角度转过。都是从灵力法力的角度去想寻找僵尸。   (赵流氓:其实我不仅仅干神棍,我前一个角色是正正经经的有执照的大医师,我当然是医师思维了。)   陈昀叫道:“我的赵小姐赵天师,你不早说,我早好去案发小区先集中量体温。”   赵清漪说:“刚才案情分析,没有先缩小范围,我让你们去第一步去附近小区让居民集中量体温。你们也不会听呀。还要再派人到死者的单位里,把那里的人也都先量一量,另一边去查他们有过节的人。其中有没有异常或者失踪的就有嫌疑了。” 第651章 战僵尸   这时张局连夜下令特警队和重案组陈昀去组织那附近的居民集中清点人数、量体温,另一边张局让王副局去通知社区居委会全力配合警方的普查。   张局当机立断做下这事之后,又赶忙去打了一个电话给部长,因为发生这样大的事,部里都还有很多人值班。   张局连夜前往汇报,关于这件事,如果波及全国范围,还是要把这几点报告部里,以防全国性的大动乱。领导要早点拿出总的指示方针。   陈昀去连夜普查前,还是留住张、葛两家人,当然也开口请赵清漪和不太爱掺和事的袁竞。   赵清漪也没有开自己的跑车,而是上了警方的公务大面包车。   对于袁竞来说,这又是一个新体验。   张皓凌到底是张家人,还是关心赵清漪所说的全国范围有可能的魔物蔓延。   “赵小姐,你哪来的消息?你好像很确定。”   赵清漪说:“实不相瞒,就是那只青丘黑狐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事比较大,咱们神……天师界的人真的要合作。”   司马杰说:“赵小姐知道什么直说吧。”   然后,赵清漪把黑狐狸告诉她的白瑶天女召他共谋大事,黑狐狸拒绝才被她所派的千年不化骨打伤的事说了。但是没有透露她是为了得信仰供奉的事做乱,以及人类社会对神佛的重要性。   司马杰三观崩溃,说:“这白瑶天女又是何方人士?这能叫天女的,难道是神仙?”   赵清漪点头:“青丘神狐,上古洪荒时就有的女神,现在应该有三万六千岁。她原来当过……天帝座下女官,因为野心假传天帝法旨令妖魔作乱被镇压在华山三千多年。到现代又逃出来了。”   其实白瑶年纪比清漪神女大,但是清漪神女是女娲之女,清漪神女出壳化形后,白瑶就来了大荒山依附,毕竟那里功法和灵气都充足。   在场人不禁瞠目结舌,神棍界的人还好,但是像陈昀这样的警察就有些头脑晕乎乎的。他们内心呼叫:我们要社会主义!   司马杰最先反应过来,说:“既然是来头这么大,我们对付得了她吗?还有,这是天帝的人,天帝不自己来处置干净的,让她在人间作乱。”   赵清漪打了个喷嚏,干干一笑:“这车里人多,有点缺氧,空调又开得大。”   袁竞转开头,嘴角微微扬了扬。   张皓凌说:“阿杰,不要口没遮拦的。”   陈昀说:“你们天师的事,我不太懂。但是这位神女的大事是什么?”   赵清漪说:“重归神明时代,她来统治世界。”   众人:……   陈昀说:“这怎么可能呢?虽然我现在相信了有神仙法术,但是神明时代会禁锢人的发展,社会文明会倒退,生产力下降,人吃不饱穿不暖,怎么活?如果神明能够为所有人类提供吃、穿、住、行和幸福快乐,那么神明统治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从古至今,无论是战争时还是和平时,神明并不能提供那些吧。我并非对神明不敬,而是敬重神明,但不一定要神明来统治人间。”   赵清漪点头:“你说的没有错。就算神明能为所有人类提供吃、穿、住、行,但是这样也绝无幸福快乐。什么是幸福快乐,人心不同,所求不同,幸福的标准也不同。况且人被满足一个欲望,还有新的欲望,那又怎么幸福呢?如果人人都想当皇帝,每个男人都要开后宫,每个女人想养无数男宠,每个人都想比他所嫉妒的人更有钱更漂亮占有更多的异性,神明又怎么决断?让谁当皇帝,让谁当奴才?这才会有人间事人间了的原则,因为不这样的话,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都将陷入混乱。最后就是杀戮,是一切族裔的毁灭。天道如此严苛,倒是它对神与人的慈悲。”   袁竞看了赵清漪一眼,多少神仙不太明白末法时代之后的严苛,她却清清楚楚。   人类的智慧和悟性真的不会比神族要小,就像当初真正的清漪神女过不了的关,她却过了,在某些方面上,她是很强的。   张皓凌说:“我们天师也是要维护这个道。”   葛耀东倒是更奇怪:“赵小姐怎么对白瑶天女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赵清漪说:“呃,是神仙托梦给我。”   葛耀东知道作为天师,这种牛不能乱吹的,问道:“赵小姐供奉的是哪位仙尊?”   赵清漪想了想说谁好?说了,神界的人可能会知道的。   袁竞说:“当然是三清,托梦的也是三清。”   众人虽然不尽信,也觉得他们不简单。   不久又到了案发小区,此时还有特警看着这一带,但是此时已至夜里九点,很多居民都要休息了。   但是社区居委会的人仍然是一家家打电话过去,让他们为了安全,先到楼下集中。   警察维持着基本的秩序,再让他们一个个量体温登记姓名,这些居民多少也听说了有什么邪物害死了两个人,为了自己的安全,都还配合警方和居委会。   赵清漪他们在一旁吃着警方提供的便当,事件太急,他们当时连晚饭都没有吃。对于张、葛两家弟子来说,他们是领薪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是赵清漪和袁竞现在就是自干五了。   到了十一点,居委会拿出了附近几个小区居民缺席没有量体温的名单。   他们也到居委会的小会议室里商量。   有一家三口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所以现在都在医院里住院或都陪着;有七个人是值夜班,尚未回家;有三人说是回了老家。   听了居委会干部的介绍,陈昀说:“他们的住址是哪里?”   赵清漪却插口道:“有没有与死者住的比较近,或者关联比较大的人?”   居委会干部想了想,说:“这个李家良是住在他们楼下,打电话给他,他说回老家去了。”   陈昀说:“还有吗?”   居委会干部说:“其他有关系的人我是一时想不到,这里很多都是外地人,在京城都是为了工作。就晚上回来睡一下,白天很少见到人的,周末他们也不太会与我们往来,只有我们居委会有工作时要与他们见面。”   陈昀说:“事情紧急,先去这个李家良家里看看。”   ……   开锁匠打开了门,赵清漪果然察觉到一股常人闻不到的血腥气,看到警方人员要进去,拉住了他们,说:“我走前面。”   赵清漪先走了进去,袁竞倒是相信一个这样普通僵尸绝没有这么容易伤到她,他是为了等待对付她现在的凡人之身对付不了的东西的,所以,他只跟在其后。   陈昀开了灯,房屋除了乱一点之外,倒是没有见着有多乱。   赵清漪却看向了一个衣柜,张皓凌意会,小心过去打开了柜门,也不禁吓得后退一步。   只见柜中放着一个女人的尸体,皮肤苍白,显然被吸干了血。   赵清漪看了看,说:“这应该是更早的。”   陈昀连忙同知市局里,锁定嫌疑人李家良通缉,让市局工作人员也查他的交通信息,有没有乘火车或者飞机回乡的痕迹。但市局的人回复说:早在他们查出几个人声称回乡时,他们就查过了,近日没有回老家的交通信息。   赵清漪走到窗户旁,掏出一只符纸折成纸鹤。纸鹤飞出窗外盘旋一会儿飞往高处,赵清漪带着刀,直接翻出了窗外。袁竞这才微微有点急,她到底是凡人之身,对方是摔不死的僵尸,而她一个灵力用不好是会摔死的。   所以,他也跃了出去。   张、葛两家的人还好一些,警队的人三观有些崩溃。   赵清漪从一个个窗台或者空调机上借力,施展轻功跟着那纸鹤追。   不一会儿上了楼顶,但是纸鹤仍然往别的大楼飞去,中间差了四十多米,赵清漪现在的轻功就解决不了的了。   正要拔出“菜刀”来“御剑飞行”,袁竞抓住她的手腕,说:“不用那个,小心点。”   袁竞拉着她的手,赵清漪只觉整个身体都轻了起来,袁竞带她飞了过去,落地几乎无声。   纸鹤有那屋子的浓郁的个人气息为引,这时才能追这样的距离。   它飞到楼梯口的屋子后,不待赵清漪追过去,就见一个人影迅如闪电往楼层如蜘蛛侠一样飞速往下爬。   对方显然也是刚发现了无声无息的纸鹤。   赵清漪拔出“菜刀”祭出,御刀追击,黑影左避右闪,那带着不少灵力的“菜刀”不是普通兵器,砍到他身上是会有伤口的。   李家良不禁受伤倒地,仍然坚持站起来逃跑,但这时赵清漪已经飞身追下来。   赵清漪收回“菜刀”,然后以体术近战,一刀虎虎生风朝他劈下,他动作极快躲开,然后一声野兽的嚎叫,朝赵清漪抓去。   赵清漪身子利落微微一矮一歪,直击他的心口。   对方成僵尸不久,虽然在力量和速度上已经不是普通人,但是原本就不通武术技巧,现在仍然不通。   赵清漪却只刺伤他的心脏,而没有刺穿,但是他这时就不能像刚才一样逃跑了。心和头同样是僵尸的重要部位。其它地方受伤好得极快,吸些血就好,但是这两个地方就事大了。 第652章 元始来了   赵清漪看他嘶吼着,问道:“你是被谁咬的?”   李家良很想扑上去吃了这个女人,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   “你是谁?”   赵清漪说:“可以抓你的人。”   李家良说:“你一定会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但是杀你也有不同的杀法。其实你已经死了,灵魂留在这尸体上,成了还有智的僵尸。但是你坚持不了多久的,你的灵魂消失了,这一具行尸与你何干?你要是说了,依你现在的灵智,我可以毁了尸再送你入轮回。”   李家良不禁疑虑,赵清漪说:“你不说就算了,我既有办法找到你,当然也有办法找到别的僵尸。但要是你落入了别的法师手中,他们可只有能力砍了你的头,烧了尸体,没有办法送你入轮回。那你只有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李家良说:“我才不相信你,死后还能有轮回吗?”   “你都能成僵尸,为什么没有轮回?”   赵清漪看着张皓凌、司马杰他们赶过来了,就拿出几根针刺入他心脏周围,他只要有吸血吞咽的动作和打斗的动作就心脏痛到无法忍受。   她又提刀用刀面朝他嘴上用力一拍,他一口僵尸牙全都废了,这对僵尸来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不能吸血,牙长不回来,但是他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有血给他吸。   其他天师在天帝陛下出手时都没有机会施展,赶到时就是废在地的残尸了。   张皓凌看了“残尸”一眼,问赵清漪:“赵小姐,你没事吧?”   赵清漪说:“没事,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们了。现场也收拾一下,有毒的。”   “我们明白。”   赵清漪烧了刀上的污血,拿了空间袋的一点灵泉洗了洗,然后回刀入鞘,和不屑出手的袁竞说:“师兄,我们回家吧。”   ……   翌日一早,赵清漪倒是没有练功了,反而带了袁竞骑着共享单车到后海一带玩玩。   袁师兄果然学什么都很快,赵清漪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想象他穿着古装骑车的样子就想笑。   袁竞说:“现代的人间,虽然人类都能吃上饭,但是风景不好看,这种地方居然就是好风景了?”袁竞嫌弃后海的水质,这种地方居然可以叫“海”了。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师兄,你这是古代贵族的偏见。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来说,可以活下去,有人身自由,不会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却为她人做嫁衣,这些都是古代所没有的。你觉得古代好,是因为你是统治阶级。”   袁竞说:“你不是吗?”   “我大约……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吧,真不明白,那么多人想当将别人踩在脚下的龙傲天有什么意思。”   “你可以做到,所以才觉得没有意思,而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人,这是毕生的追求。”   赵清漪说:“我没有做到时,也没有那么想。”   “那你为何总是做到?”   “我只是不满意别人做的,所以才自己做。”   袁竞微微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   两人骑了一会儿停车走路,赵清漪又问他要不要吃冰激淋。   “可以尝尝。”   袁竞也想知道她这个凡人的各种生活,当年的她毕竟是天帝神女之身,又没有经历人间衍化到现代文明时期,她没有请他吃过这种东西。   于是,老神仙头一回尝到这种人类小孩子爱吃的东西,轻轻咬一口,再咬一口,配上他清冷风雅的气质,只觉这波混搭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赵清漪正欣赏着古代绝世美男吃冰激淋的姿势,手机又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赵朔的声音,这家伙听说外面有僵尸咬死人,这日在家是不想出去了。   有时还抱着黑狐狸撸他的八条尾巴才有安全感,好歹黑狐狸有两千多年的命,连千年不化骨都杀不死他。   黑狐狸看在赵大神棍的面上,当然不敢伤这愚蠢的人类,但是看到他就有溜的冲动。可是看他拿了烧鸡或鸡汤来一声声地叫他,他又觉得这人类也没有这么讨厌。   赵朔在电话中说:“妹儿,你的朋友来家里了,你快回来呀!”   赵清漪奇道:“什么朋友?”   赵朔说:“反正帅到没有朋友就是了。”   “叫什么名字?”   “我问了,听说姓元。”   “袁?”   袁竞耳力好,电话中的也听得清楚,暗暗掐指一数,不禁像动画人物额间三滴汗一样的心情。   “师妹,回去看看吧。”   赵清漪只好和袁竞一起赶回去,他们家的别墅也是京城中心地带,离这儿也不远。   赵朔陪着这位明明帅得跟神仙一样,但是一双眼睛如万年古井一样的人喝茶,他是上了最稀罕的珍品龙井茶。   黑狐狸还是原形状,站在这个人面前,他就是忍不住双腿哆嗦起来,还有白狐狸根本就吓得不敢出来。   这是威压,对妖类的无形的威压。   赵朔试探着说:“元先生,您是不是和我妹妹、袁竞先生都是同行?”   元先生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话。   赵朔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个世界太乱了,太危险了!确实要多亏你们了。我妹妹难怪就是不出国读书,就要读考古系,原来她在外面偷偷学这个。”   元先生并不多言,赵朔以前也是一个霸道总裁、有名的豪门公子,自然也会是端着的,但是最近也被崩设了,他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   赵朔居然和元先生絮叨起来,说那些妖魔鬼怪有多可怕。   “我想我妹和袁先生教我几招,他们说我没有这资质,元先生您看……”   元先生直接淡淡说:“没有。”   赵朔:……   正在这时,赵清漪和袁竞回来了,走进客厅来,袁竞还好,赵清漪却吃了一惊。   虽然对方没有穿神仙的袍子,头发也短,模样也幻化了三分,但是应该没有人会这么像他吧。   赵清漪咽了咽口水,上前施了一个道礼:“见过……”   元先生说:“也不是外人,我们都不要多礼了。”   赵清漪说:“您怎么会来这里?”   元先生说:“我们去别处谈吧,不要有人打扰。”   赵朔忽然觉得他说的人是他,心中好委屈。然后看着赵清漪邀请元先生上楼去了,他们都不理他,他只好又抱着大黑狐狸撸。   “黑风,他们这是瞧不起咱们呢。”   黑狐狸说:“他能喝你的茶,已是很给你面子了。”   青丘神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位是绝对绝对不能惹的。   去了楼上的茶水间招待,赵清漪也亲自奉茶,用了她好不容易制的灵泉水。   正煮着茶,水没有开,赵清漪又介绍了袁竞,元始说:“不用介绍了,我认识。”   袁竞面上淡淡,亲哥在面前也不说话,虽然和亲哥也有意见不和时,但是百万年相处,他的两个兄长大多时候都是照顾他的。当年他要成亲,都是兄长们一起去提亲的。   “这……他……”赵清漪又觉得有些东西不可说,比如异位面穿越之类的。人家元始天尊乃是圣人,他有能力知道的她不用说,如果连他都不能知道的,她怕是不能说。玄门之中不可说的东西多了,就像她前前个角色用搜魂术救美奈子公主时一样,不可以告诉她天机的。   赵清漪说:“圣人驾临,不知有何要事?”   元始说:“听说你回来了,如今在人间要做一件大事。”   赵清漪说:“这也是我当年的疏漏,说起来惭愧。”   元始微笑道:“可见你与我们因缘不浅呢。”   赵清漪叹道:“让圣人笑话了。”   元始说:“我来也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哈?”赵清漪讶然,说:“现在圣人还能出手吗?”   元始说:“不是我出手,人间事人间了,我阐教门下弟子仍可听道友召请前来相助。”   赵清漪不好意思地抚了抚额,说:“实不相瞒,圣人,我如今法力低微,只怕召请不到诸仙。”   元始取出一块玉牌,上面画着阐教上古符咒,赵清漪以现在的功力绝对画不下完整的阐教符箓。   “你拿着这块玉牌,以血为祭,你担去了人间因果,便能请下我阐教门人来助你。”   赵清漪接过玉牌,瞠目结舌看着这宝贝,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这……这太贵重了吧?”   元始说:“像哪吒、杨戬都在天庭任职,你十二位师侄也是司法仙官,门下也有许多弟子,他们原该管这事,奈何他们不能直接干扰人间。阐教愿助道友早日平定大乱。”   赵清漪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圣人大义了。”   (天界的哪吒留出激动的泪水:果然是祖师圣人呀!师父的护犊子都是学自祖师圣人呀!玄青、睚眦、敖雪、敖墨、离烈等诸仙:这是赤裸裸的阐教作弊神器呀!)   元始起身告辞,赵清漪亲自送出门,忽问道:“圣人,那个……他还好吗?”   元始沉默了一下,说:“你想见他?”   “也不是,随便问问。”   “你自己问他吧。”   赵清漪只当他说的是上香以达天听,她说:“我也没有想打扰他,现在到底不同了。”   元始说:“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你们好自为之。”   元始也没有特意看袁竞,他正要走,赵朔抱着黑狐狸蹦跶过来,说:“元先生这么快就要走呀?留下来吃饭呀!”   赵清漪不知道赵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副蠢样,在原主记忆里他明明是霸道总裁,都敢勇敢地怼种马的,而不是一个在家里撸狐狸毛的宅男。   (赵朔:你崩了我的三观,我没有疯,我已经很出众了。)   赵清漪说:“哥,你抱着一只比中华田园犬还大的狐狸,重不重的?累不累的?热不热的?”   赵朔说:“我在家只有黑风为伴,他挺可爱的。”   元始淡淡一笑,随手取了一串珠子给赵朔:“这个给你,今日你与我奉茶也是一分因果。”   赵朔这才郑重放下黑狐狸说:“元先生,贵客上门来,喝杯茶算什么大事,怎么能收您的东西?”   赵清漪却接过来说:“多谢……元先生,其实我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赵朔说:“我怎么样了?元先生,你真不留下来吃饭?那您要去哪,我开车送你……”   赵清漪说:“人家元先生有车的。”   元始轻轻朝赵清漪、袁竞颔了颔首,转身出了赵家大门。   赵朔越过赵清漪,走出门相送,但一看前后左右,哪里还有人在?   “元先生呢?”   赵清漪拉了他回来,说:“哥,你别一惊一乍的,元先生是玄门高手,会轻功的。”   “这样的高手呀,难怪我一见他就有股尊敬之情。”   赵清漪将珠子递给他,说:“戴着这个,你只要不要胡作非为,保你一生平安。”   赵朔接过来,奇道:“这珠子开过光吗?”   赵清漪说:“你命好,比开光厉害多了。戴着这个,没有什么魔物能打你的主意。有了这个,你爱去哪里去哪里,赶快恢复正常,不要在家里抱狐狸了。”   说着,赵清漪摇着头叹了口气,负手回屋去了。 第653章 惊动高层   赵清漪端详着元始留给她的玉牌,不禁想起了许多往事,千万年的时间是比她所有的其她角色加起来的时间还要长。可是脱离后除去感情也只是一场电影一样。   也只希望他那样的大能者自然有不下于系统的能耐,他要抽去情丝应该有法子,他对因果之事自然比她明白。当初她保得截教众多门人,他们真的是因果已了,当初三千年相伴大约还是有几分勉强的。   “师妹,你心里有事?”   赵清漪看到他走过来,淡淡一笑,说:“没什么事。”   袁竞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赵清漪说:“以前是功力不足,不敢相抗,现在有圣人给的这个神器,尽快解决,以免事态越来越严重。”   袁竞说:“元始圣人都来了,我想你那些故人也多知道了你回来的消息。”   赵清漪说:“知道了,又能如何?有些事不是我甚至所有的人可以左右的。对于人来说,没有长生,一生就是所有的缘分。我能记得是因为我任务经理人,并不是还有什么因果,这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何必去害人害己。”   袁竞说:“我明白了。”   赵清漪喃喃:“其实,你明白的,你也说我,我是鱼肉是因为我只是不到一半的她,而当年的因果是完全的她。就像当年系统送我去给太子当小妾,现在我接的是种马邪修的炉鼎身份,因果都不一样的。”   袁竞说:“因果可以了、可以生,就像你,命可以争。”   赵清漪看他,默然。   袁竞说:“你不想争,是因为……在你心里已没有情份了。”   赵清漪说:“心都不是同一颗,你说呢?只是触景生情,那些记忆会让人又生出说不出来的感觉。其实,我相信他,他们都能好好的,毕竟像我这样的凡人都好好的。”   “如果不好,你会怎么做?”   “师兄,你可不要这么问,我一个凡人能帮神仙做什么?”   袁竞也不知说什么,惟恐现在相认破坏了一切,破坏了她的任务。这场祸事说起来是她留下的,其实也是她极力为保存玄门的实力、保护诸神免于被天道将出的封神榜囚禁所做的事的漏洞。智者千虑,也有一疏。   正在这时,张皓凌打电话来说公安部、国安部、军委和宗教管理局邀请她和袁竞前去参议全国紧急特殊安全视频会议,以做全国行动部署,防止僵尸妖魔在全国作乱。   张皓凌说:“领导们现在很忙,现在也讲究不了这些程序仪式了,所以赵小姐你就屈尊与我们会面再一起去吧。”   赵清漪反应过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点突然,这么快。”   张皓凌说:“这是大事儿,能慢吗?下午三点开会,我们可以来接你。”   赵清漪点了点头:“好,我也准备一下。”   ……   赵清漪换了身职业的衣服,而袁竞反正任何时候都纤尘不染,还是那身不知什么材料的白衬衫。   两点钟时,张皓凌等人坐着宗教管理局的专门巴士就来接他们了巴士上还有张靖元,但是李妍暄不在其中。李妍暄另外私自收万家的钱、挑唆万家找赵家的事被张靖元知道,而张靖元更知道赵清漪吊了万俊雄的命,而她两次在张家人面前出手都是不凡。玄门也很现实,就是有实力就有地位。   前去那样的地方开紧急会议,街道上都戒严的,私家车还不能开到的。   赵清漪到了这个公安部门前也是感慨万千,兜兜转转,生生世世,总会一不小心就要来这种地方开会。   袁竞看着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的权力核心,人员机关的浩大也不禁感叹人族的繁盛,神族哪有这么多的数量。就算当年他教化万仙,三教之中最是人多势众,也没有这个规模。   像天帝当年能调动神族中各族的几十万精锐神兵神将已是不凡了,而天庭有正神神职的也就三百六十五位,而阐教的“司法部”是不受天庭行政正神节制的。   赵清漪跟着张家人一起又见到了葛家、许家、萨家的人以及宗教事务管理局书记。   张皓凌代为介绍,廖书记还是很客气、很亲切的,他知道这些人都有不凡的本事,而赵清漪的本事,他也已有耳闻。   市公安局的张局带着陈昀过来打招呼,京城市局是厅级,与廖书记也是平级,也不突兀。   又再客套一番,才听说要先进会议室入座了。赵清漪和袁竞的位置居然排在四大家族之后,袁竞不跟人类见识,而赵清漪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人家准备会议内务的工作人员也不认得她赵大神棍的名号,当然是四大家族的人物更出名。   倒是张皓凌和司马杰觉得这不太合适,赵清漪和袁竞的实力可比他们强得多,想和他们换位置。   赵清漪说:“坐着吧,哪那么多事儿?”   与她不熟悉的许家、萨家的人不禁看了他们一眼,暗暗称奇。   不一会儿,领导们就会议室来了,赵清漪看到居然是一号、二号都来了,可见这次事件可是比SARS严重多了。   会议开始,一号主持会议议程,全国各省的公安厅高官和各大军区领导无故都要参加视频会议。   先让公安方面的人员介绍案情,由市局的张局介绍五环的那小区发生的一起特殊命案。   张局配着PPT讲解案情发展,市局重案组在天师们的帮助下很快抓捕一个智尸。其间,还放出李家良被关在特殊笼子里的可怕视频,这把在场的人和各省厅的官员也吓得毛骨悚然。   然后,张局还宣布了赵清漪教他的辨别混在人群中的有智僵尸的几个要点。   张局发言介绍完毕后,二号开口了。   “各位同志,对于这一次人类全安的保护战,还请大家积极发言。还有各省厅也不要避忌隐瞒,你们自己辖区内有没有类似案件?”   忽然视频中晋省的官员有要发言的,一号点名后,技术人员就放晋省厅的画面。   晋省厅的厅长说:“我省确实发生了几起大案,包括多起人口失踪,原本厅里在打击传销和人贩方面下功夫,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些事有关。”   黔省的省厅的书记也说:“我省也有好几起人口失踪案,至今没有头绪。而没有报上来的,我们就不确定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十分可怕。”   各省的人纷纷发言列举本省的一些情况,他们也想得到中央的一些支援。   鲁省的官员却回报:“我省的情况倒是安宁一些,只不过一年前,我省出现了一个‘天仙教’,现在很有一些信众。有一位民众称之为‘天仙娘娘’的异人,在我省倒是治病救人,有求必应。只不过我们下属单位要去找这位‘天仙娘娘’,想问她是否有行医执照或者她确切的身份,‘天仙娘娘’已经走了,我们追查不出她的身份。我们下属单位还被她的信众抗议,闹出好大的阵仗。”   赵清漪才有些惊诧,难道这是白瑶?   接着又陆续有人说着人口失踪或者什么神秘村庄的事,像神秘村庄这样的地方势力有时连警察都不敢擅惹的,会引起更大的混乱。这些案件反正都是要死不少人的,这还是已知的,那么种未知的只怕更多。   况且,官场之中,为了晋升,辖区发生什么重大案件,也会有轻拿轻放的风气,一般来说,特大事件对人民的危害性比公布出来的要大得多。   各省厅现在能把这些情况汇报,也是这个事件的特殊性质,而京城市局抛砖引玉放了大招。   这太平天下原来已在危险的边缘了,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特别是现政府的核心价值观是无神论。   现在人类的保卫战和社会治安是第一位的,而意识形态上的事反而是之后要处理的事。   对下瞒着紧并不能解决第一个问题,而第一个问题不解决,人类也没有命去思考第二个问题。   二号看看一号,一号会意,然后一号问道:“宗教管理局的同志有什么看法?”   廖书记说:“根据张家、葛家、许家、萨家的几位同志的介绍,僵尸大多数嗜血之性是不可改,而他们拥有比人类更高的体能速度和异术,现代的单兵是很难对付得了。所以,如果有任人个人发现有僵尸特点的可疑人物,不要轻易上前,保持冷静,在安全的地方报警,让警察与伏魔天师去处理,不要逞个人英雄主义。我觉得还是请专家们说说他们的意见吧。”   一号也看向坐在廖书记旁边的张靖元,张靖元说:“早前我不在京里,发生了一件事,皓凌他们认识了赵天师,听皓凌说赵天师更清楚前因后果。”   一号说:“那就请赵天师来介绍一下事情吧。”   赵清漪暗想:张家应该也是对事件起因没有把握他们不敢说才让她说呀。毕竟在当今政府高层面前说那些东西,真的比去百老汇扭秧歌还不搭。 第654章 李家良的线索   赵清漪开了她座前的话筒,说:“各位领导和玄门同行,大家好!其实,前因后果,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们要是不信,就随便听听……”   说着,赵清漪就说起了她和张家人凑巧除狐妖的事,然后,她从青丘黑狐那里得到了所谓重归神明时代的消息而起了疑。之后,她捉到黑狐,套出了他遇上的白瑶想要收他为己用统治人类的事。他因为拒绝而被已被白瑶收入帐下听令的千年不化骨一代僵尸的杀狐灭口,他舍一尾求生。为躲避追求不得不到京城,身受重伤不愈才有白狐妖去风月场所吸一点酒色之徒的精气求生,结果遇上了她和张家的人出手。   之后,她就知道了这件事。   一位王部长问:“消息来源如果是一个狐妖的话,这能信吗?”   赵清漪摸了摸鼻子,说:“应该没错。”如果仅是黑狐妖说的话还有一分可疑,但是元始都出面了,显然是要干一场了。   廖书记说:“赵小姐,你可有别的根据?”   果然是这样的,赵清漪头疼,说:“其实这些根由对于政府来说反而不重要。因为她是上古神族,普通人也抓不到她。但是,注意让民众不要当她的信众……”   赵清漪又说:“上古神族和僵尸这种东西虽然力量强大,但是他们自身肯定也有问题的,不然现在也轮不到人类来主宰世界。”   听她这么说,倒让在场的普通人有松了一口气之感。   二号说:“如果这个什么神女只是要发展信众,至少对人民暂时没有威胁到生命,但是她利用的这些僵尸才麻烦。”   大家纷纷点头,相对于上古神女想要统治人类,发展信众,当然僵尸一出现就要人命更可怕——尽管他们也是被白瑶利用。   赵清漪说:“死于僵尸的人类数量绝对不会比死于战争的人类数量多。我们东方玄门常说大道三千,僵尸也占一道,僵尸得其死气,死气衍生晦气、怨气。第一代自生僵尸的形成还要有条件:一、它一定死得很惨烈,因为惨烈才有一股毅志能长存,而尸身存放在风水灵气之地,能得月之精华,长期不腐。如果他生前是一个极善和拥有道德之人,那么他是善尸,一般他们不会伤人;但更多的是恶尸,以活人之血为生。如果从阴阳角度看,死为阴气,而月精也是极阴之物,这阴上加阴毫无生气,而活动则需要阳气、生气、灵气。所以僵尸嗜血就是需要血的阳气、生气,一是去平衡他的死气、阴气,二是支撑行动的阳气。如果是二代以下的僵尸,天师可以将之除去,但是如果是那种极少数的强大的一代僵尸,一般人不能完全除掉。二代以下僵尸因为沾染尸毒而尸变,他们开始时还有残存的人类的意识,但是魔化越久,人类的意识越少,那最后完全成了行尸。行尸除了进食之外,他们没有其它的智能欲求。但其中少部分意识强烈的,或者如果还能得到一些玄门心法之类的僵尸,他们可能会变强,并且还长期拥有智能,这种僵尸是善的还好,如果是恶的,就比较难对付。要除二代一下的僵尸,如果他不擅长玄门功法,就只会速度和力量,特警神枪手也可以勉强对付,快枪打他的脑门和心脏,那种动能极强的子弹,打得准的话一枪就完事。如果不小心被僵尸抓伤、咬伤,不要慌张,就算五步倒蛇毒也没有那么快的,12小时内找到天师还是有救的。”   在场的许多高官也是第一次听人把这事讲得这么明白,但是还是很恐怖。   张靖元说:“赵小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来对付这些潜藏的危险?”   赵清漪说:“国家太大了,现在玄门凋零,除了靠政府联通全国的消息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四大伏魔家族的人也知道这是实情,这也没有办法。不仅仅是人手,现在他们的灵力也远不如先辈了。   领导们也明白了形势,这事情不干也得干,一号号令了全国的动员,像抗SARS一样抗击僵尸。然后让各省公安厅整出详实的失踪人口报告和身份档案报到部里,还有把可疑的地点和事件也报到部里。   会议开到七点钟才结束,赵清漪等神棍也和几个大领导都握了手。   ……   赵清漪和袁竞回到家时,家人还连连追问,赵清漪简要说了,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能久呆在京城了,我想借着公安部的消息,到处走访,早一点行动,少一个人受害。”   赵太太头痛起来:“漪漪,这很危险的。”   赵清漪说:“我现在有师兄帮我,还有一个玄门朋友送了个好宝贝给我,不会有事的。”   黑狐狸从赵朔的爪下跳出来,说:“天师,我跟你一起去,我伤已经好了。”   赵清漪想说:你伤好了也不变回道身,这不是让我哥戒不掉撸狐的毛病吗?   赵清漪点头:“嗯,小丽也去。”   胡丽丽倒是人身,她高兴地说:“天师要带我去吗?那我可以修些功德,好化解那些业障了吗?”   胡丽丽穿着八十年家良家妇女的衣服,头发也剪短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她狐狸精的惊艳感。   赵清漪说:“如果顺利就最好了。”   两只狐狸精都很高兴,但是赵朔忽道:“我也要去。”他觉得与其呆在京城等,还是跟在妹妹、袁竞、黑风身边既安全又能发现新事务。   赵清漪嫌弃地说:“你去干什么?”   赵朔说:“我想去嘛!”   赵清漪说:“你那些投资生意不用看着?”   “有董事会的,也有手机的。我要是今年不赚钱,我明年后年可以赚的。”   “不要,你去会拖后腿的。”   “我可以开车,我有钱。”   目前的身份经济还不独立的赵清漪眼皮子忽然动了动。袁竞没有驾照,没有钱,所以蠢哥的条件的诱惑力是如此大。   “好吧,你开车,你负责费用。”   ……   第二天,赵清漪正准备着她首站的西南之行,她想第一个解决掉种马,市局打电话来给她,说那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智尸李家良要见她。   赵清漪赶了过去,张皓凌、司马杰两个有公务员身份的男人也在那边。赵清漪今生家世上不差钱,也没有机缘遇上港岛事件和李狐狸那样的拉壮丁高手,所以没有公务员身份。自干五倒也自由,还有一个赵朔可以当提款机也很滋润。   这回袁竞没有跟去,他在人间只要不涉及赵清漪他都不太管,毕竟他只结与她的因果。   赵清漪看到了被关在笼子中的僵尸,他被赵清漪的针扎在心脏周围并打落了牙齿,他是做不了什么乱了。   李家良眼睛冒着邪物才有的白浊又泛殷红,看着赵清漪,他还残存的意识抵欲着那强烈的不能被满足的吸血欲望。   “你……你真能送……送我入轮回?”   赵清漪说:“是不是那种想要吸血的欲望让你很难集中精神?”   李家良不能否认,他能清醒地说几句话,现在可真不容易。   赵清漪说:“当你沾上尸毒时已经死了,只不过你的意识灵魂还依附在尸体上,但是僵尸是得死气之道的物事,你一个普通人,毫无气数,又吸了活人的血,你的意识保持不了多久的。”   李家良说:“好,你给我一点血,我喝了后有力气就告诉你。”   赵清漪让警员从医院取来了袋血,扔了几他,他嚎叫一声,令在场除了赵清漪之外的无不被这种魔物叫声震动。   李家良忍着吞咽时的巨痛喝了一口,然后在地上打滚,可他仍然又去喝了一口,再痛到打滚嘶叫。   然后,他竟然就不太想喝了,这时也有了点力气。   李家良说:“天师,你要说话算话。”   “天师不打诳语。”   李家良说:“我是晋城人,我久在京城打工,但是身体出了毛病,我听我妈说,老家那附近一带有个神医,包治百病,我就去寻访了。”   “然后,你找到了?”   李家良苦笑:“没有找到,我会变现在这样吗?我找到那个村,那村里确实人人给人感觉不同。那时他们看到我,眼中会发光。直到我也成了这样,我才明白那是为什么。我去问路,有村民把我带到全村最好的那栋房子里‘治病’。我后来才知道,在他们的长佬没有点头之前,他们也不能擅自咬我的,而是要把我献给长佬。然后我进了‘治病’的房间,看到了‘长佬’,他正咬了一个孩子。我吓得夺门而出,然后就有一个扑上来,把我给咬了。我成功‘复活’了,成了现在的样子。‘长佬’也要收我在身边做事,但我不愿意,我就离开了。”   赵清漪想了想,说:“没有这么容易吧?”   李家良看她不好骗,才说:“是‘长佬’听说我在京城工作,后来就让我回京城来了。我在路上没有伤人,真的,我在……在那里吃饱了才回来,坐半天高铁也到了。”   赵清漪暗想:这该是他们对京城的试水吧。   站在一旁,感觉背上冒着寒气的陈昀问道:“然后你就第一个杀了那个妓女?”   李家良沉默许久,才说:“我……我原不想杀她的,我只是寻常的招妓。但是与那个相比,我更控制不了自己咬人的欲望,那时我一个没忍住就咬她了。”   陈昀问道:“那你为何杀那对情侣?”   “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说谎,你当晚的目标就是他们。你都已经死了,你有说谎的必要吗?”   李家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谁让他们要不是晚归,就是扰得人没办法睡觉的。我只是向他们提个意见,那男的就欺负人,女的也不是好东西!我如果要吃人,我最想吃的就是他们!” 第655章 征程   李家良常常听到他们恩爱不停,要么就是加班回来晚,脚步声大得要死,晚晚都不让他好睡。这对一个有隐疾的男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打扰和刺激。   然后,他找他们说理去,让他们晚上回来轻一点,别打扰别人睡觉。结果,那男的提着他的衣襟说话恶声恶气的,女的骚得很,抱胸在一旁笑。李家良心里恨极了,而有隐疾的男人气势本能就弱,他觉得是这个问题。听说有那样的地方,当然就赶去了。   赵清漪看了看他,说:“你想入轮回,那可得配合一点,你自己要有什么怨恨造成我的失败,你魂飞魄散也不能怪我。”   李家良说:“我并不想做僵尸,但是我不想魂飞魄散,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能够解脱,我没有什么可怨的。”   赵清漪看看陈昀,后者说:“我跟局长请示一下。”   张局长闻言赶来,表示:“我已经问了部里,这些魔物,天师尽可采用专业的处理,事情紧急时不用请示。”   赵清漪点了点头:“好。找个空旷一点的地方,将他带出去。”   张局忙吩咐人到市局后面的操场上去,但赵清漪说不能见阳光,只好到了有天棚的篮球场上。   几个警员怀着恐惧的心将笼子拖来,赵清漪让大家都最好回避躲开些,但是张局、陈昀等一线指挥领导和一线警察都不愿走。因为他们就算现在可以回避,将来他们要是遇上了,他们能怎么回避?   赵清漪可也没有顾及他们的三观,让张皓凌打开了笼子。按说这时候她应该拔刀才对,不过她向旁边的陈昀借了配枪。   赵清漪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一面招魂幡,看着李家良说:“闭上眼睛,放弃怨恨和痛苦。想想你的亲人,你已是僵尸,死而不化,魂被困尸中,本不入六道轮回而是魂消的命,你只有这次机会。我就是要趁你心里无怨时怀着纯粹的人性时打死这具尸,我可以在尸灭而魂散时收了你的魂。你准备好了就闭上眼。”   李家良这时在僵尸上完全就是痛苦,他是真的不想这样下去了,点了点头。   在李家良呆了良久,终于闭上了眼睛,赵清漪迅速开枪,一枪打中他的脑袋,同时祭出那面只能招个把魂魄的招魂幡。   那招魂幡在李家良的尸身上一阵盘旋,一团白光被它收进幡长的上古符纹中。赵清漪又捏诀,指尖一股灵力充进那招魂幡里,招魂幡吸收了灵力,赵清漪换了诀,招魂幡反向盘旋,又放出一团白光。   而张皓凌这时却能看到了那团白光化为李家良灵魂的虚影,惊叫一声:“赵天师,成功了。原来僵尸也可以送入轮回的,这样的法术,我从没有听说过。”   赵清漪说:“杀死僵尸之时也就是他魂魄离尸之时,这种被死晦之气纠缠的灵魂,尸死魂散得太快了。不过,也不是所有僵尸都这么幸运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灵力收它们。”   她只是遵守交易的诺言、了断因果罢了,其实李家良入轮回又怎么样,不知道还能不能当人。   李家良的魂魄现在完全摆脱了僵尸的痛苦,样子竟然也正常了,朝她一鞠躬:“多谢天师。”   赵清漪对张皓凌说:“送他入轮回的事交给你了。”   张皓凌叹道:“好吧。”说着,他也用一个六芒星收了他的灵魂。   赵清漪将枪还给了陈昀,再用三昧真火烧了李家良的僵尸身体和一些污血。   三昧真火熊熊燃烧,不一会儿,它就被烧得显出了骷髅骨,最后又烧成了灰。   司马杰说:“赵小姐,高人,这三昧真火,我们都使不出。”   赵清漪说:“法诀不对,灵力不足,当然使不出了。”   司马杰暗想:真不客气呀。   ……   赵清漪原本要去西南的计划被打乱,她现在应该去一去晋城一带,那里的情况可能更严重。   而她去除尸的事,不只是一匹种马,也许涉及整个村、整个镇,这得要公安部的批准,不然他们还以为她杀人了呢。   赵清漪将自己的打算和张局说了,那虽然不在张局的管辖之内,但是他也知道部里正是求之不得。因为内务警察毕竟是凡人,要是遇上这些,只怕是伤亡不得了的大。   赵清漪回家先等消息,于是晚上就得到了批复,临时委任他们为特派员,全全处理此事,可以让省厅配合。   这时赵清漪托张局给袁竞办一个真的身份证也办下来了,赵清漪说袁竞是比她还厉害的、会飞的那种高人,从小就在山里修炼才没有身份证。这时部里紧缺神棍人才,比赵清漪这样的还厉害的,看着又是高人模样,帅不成样,二话不说给办了。   赵清漪将身份证给了袁竞,笑着说:“师兄,你看京城户口呀。这是普通百姓积三代努力都难办到的事。”   袁竞笑道:“我要谢谢你吗?”   赵清漪咧嘴一笑,说:“不过,把你住址和户口落在我家了。我也不知道有别的地方给你落户。”   袁竞也学习了现代人间一些规则,知道什么是落户,忽然觉得这样不是和她是同一家子了。他虽然不太喜欢和普通人多说话,以免沾了太多因果,但是跟她一起就无所谓了。就算,现在她是以执念人的身份生活的。   赵清漪正与袁竞眉眼弯弯地笑,却又看见从霸道总裁变成撸狐狸毛的蠢哥的赵朔和黑狐狸在一起。   赵清漪说:“黑风,我说过,你可以化成道身。不要惯着我哥!”   赵朔说:“我虽然很喜欢黑风,但我真没有强迫他的。”   “会不会讲话的?哥,你是异性恋,人家黑风也是有媳妇的正经狐狸精,你们都不能有那种倾向。”   黑狐狸连忙化成人形,一个黑衣绝代美男,他没有了当初受伤时的苍白晦气,模样真的不愧有青丘神狐的称号。与袁竞是气质和气场上的差异,但是容貌不下于他。   胡黑风说:“天师,是赵朔看到我的样子会自卑,这样跟我走在一起,他会不开心的。”   赵朔:……   赵清漪说:“哥,男人最重要的是内在嘛,长得抱歉一点没有那么重要的……”   “妹儿!你是亲妹子吗?你是在安慰我吗?你这是捅刀子!”   “哥,难道你真的因为没有黑风帅而自卑?”   “我不跟你说话了。”   赵清漪深吸口气,看看袁竞,呵呵一声笑:“他好肤浅。”   袁竞说:“你看到银玥天女时也这样。”   赵清漪忙说:“没有!”   “有,我看到了,你说起来也是酸酸的。你还要逼我承认你长得漂亮。”   赵清漪走近往他肩上一捶,说:“我本来就漂亮的嘛!”   老神仙被她的粉拳打得心有点儿酥了,但是他从来不想太急坏了因果,只好摸了摸鼻子,说:“这不,跟赵朔一个样。”   “……”   ……   伏魔家族的人都要分派到全国各地去,赵清漪强大的团队中没有再加入新神棍了,倒是重案组的陈昀和一个特警吕栋跟他们一起,方便跟省厅或者驻军交涉,好得到各种配合支援。   他们乘了高铁专门车厢前往晋城,胡黑风和胡丽丽现在也化作宠物模样,他们还没有身份证,不这样进不了站的。   吕栋在列车高等车厢上还说要请两位天师多多关照了。他们的身手在人类中是不错的,可是在僵尸面前就不够看了。   赵清漪说:“要不你们都先留在省城?”   陈昀说:“这恐怕不行吧,晋城什么情况,我们要摸清楚跟部里报告的。你们没有时间干这些的。”不仅仅是没有时间,体制外的人上头也没有直接领导,不好沟通,也不利于中央控制。他们这一回出来真的是签了生死状并且单位给他们买了巨额保险的。   赵清漪说:“那我们不是要保护你们?”   陈昀当然不会拒绝,说:“请多关照,我们从张天师那讨了个平安符,赵天师,也请你送一个吧。”   赵清漪指着黑狐狸说:“让它关照你们一些吧。”   陈昀是听说过黑狐狸的事,但还是怀疑地看看它,赵朔忽说:“我要跟黑风一起的,我们更有默契。”   赵清漪说:“哥,你不用保护的。”   赵朔已被崩了三观,虽然没疯,但是性情变了。之前还在网上发布“宁可裸露,不穿狐皮大衣”的倡议,名言是:狐狸这么可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对某些人吃果子狐的事也是大喷特喷,和一些极端杠精网友对掐,当然他自己也是杠精。   赵清漪觉得,赵朔这是宅男后遗症,以前去那些什么少爷圈中玩耍或者到各公司去巡视业务时,他就没空管这些的。   赵朔:“啥?你就看着我陷入危险?”   赵清漪想:有元始天尊给的东西,别说普通僵尸了,就算白瑶天女也一时动不了他。   再说要那么吃力才杀了赵朔一个凡人,于她大业没有足够的利益。   “哥,你现在只要不学万俊雄,你这辈子洪福齐天。”   “在你心里,我居然是万俊雄那类人吗?”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这时候饭点时间到了,就有乘务员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别外点菜。大家都说不用,乘务员就赠送了盒饭过来,到底是高级车厢,而且他们几人就包了一个车厢。   赵清漪却婉拒了乘务员的好意,然后和袁竞面对面坐在桌边。黑狐狸机灵,在乘务员离去后,见这车厢中也没有外人,就忽然化出道身来坐到赵清漪旁边等开饭。而白狐狸也化作一个八十年代良家妇女坐过去。   让吕栋掉眼珠子,陈昀还好一点。   赵清漪果然从袋中取出好几个食盒,打开来后,一道道珍馐香气四溢。   赵清漪承认高铁很快,但是高铁上的餐厅出来的东西仍然是相当的难吃,都是铁路系统里的。他们也不是什么领导,出差总不可能让厨房特别小心关照。   陈、吕二人捧着火车上的难吃便当,而对方残忍地在他们面前吃着顶级大酒店订的菜,觉得好凄凉。   吕栋说:“赵小姐,你不请我们一起吃吗?”   赵清漪喝了一口鱼翅汤,说:“你们要了盒饭,不吃不是浪费了吗?”   陈昀说:“你们这么多菜,吃不完不是更浪费?”   赵朔说:“我们家狐狸很能吃的。小丽,多喝点燕窝,女人吃了好的。”   吕栋喃喃:“我们还不如狐狸吗?”   陈昀说:“等下把盒饭退回去好了。”   赵清漪也就不和他们玩笑了,取了个食盒给他们分食了。 第656章 僵尸村   高铁本来就快,不到四个小时就到达了晋城。省厅已经派了人提前到达晋城,和晋城当地的工作人员来接他们,带着他们入住了晋城一家大酒店里。   夜晚,赵清漪在高楼看看这无月的夏夜星空,只觉这一点是怨气冲天,晦气笼罩不散。   袁竞说:“这一带确实很不干净。”   赵清漪说:“在当初那个位面时空,也是一样的。晋城是长平之战古战场,秦军惨胜赵军后坑杀二十万战俘,死气笼罩大地。”   袁竞说:“确实是容易出僵尸的地方。”   赵清漪看看北面天空似有殷红凶煞之气,忽然陈昀打电话说明天是否要和当地警方和军方碰头开个会。   赵清漪说:“不要开那么多会了,开了也没有用,多拖一刻可能多一人受害。你们做基本的部署准备就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要出发。”   陈昀心想对付的不是人,还是听专家意见吧。他就和省厅、市局等单位的人打招呼,商量基本的准备部署。   翌日,一神棍一神仙二狐三人就开了一辆大马力七座SUV开往目标县、镇。由成员中废柴但是基本不可能受害又车技了得的赵朔开车,赵清漪坐在副驾座,好看得清楚,袁竞和两只狐狸坐在第二排。   警察坐在后排,拿着晋省特警部队那调来的单兵武器调试着,现在他们还没有穿上武装到牙齿的防弹作战服——包括在脖子上也加了防僵尸咬的软护甲。   国道上车辆往来还是挺多的,一个小时后到达县城。本来陈昀等人还是要和当地县府联系,但是赵清漪看这县城上空也笼罩着怨气,说:“不要联系了,反而打草惊蛇。这个县只怕有不少僵尸。”   赵朔不禁有些害怕,说:“这县里如果有不少僵尸,那岂不是每天都有人被咬?市里不知道吗?”   赵清漪说:“如果县里的也是僵尸呢?”   赵朔细思极恐,吕栋道:“赵天师,你这话有根据吗?”   忽然胡黑风看看窗外,说:“玄门高手有望气之法,而我们妖类也有感应。这个县的王气这么弱,说明你们朝廷基本控制不了这里了。当然是县府芯子上出问题了。”   陈昀说:“那晋城和省城有没有问题?”   胡黑风说:“郊区不一定没有,但是除非是你们当官一个个的自己找上门去被咬,不然没有这么快。如果这么容易,还有你们人类生存的地吗?”   “为什么?”   赵清漪说:“因为有国运和天数震慑邪物,就像京城那个僵尸也才出现在五环。但是国运天数这种事也不是一层不变的。如果天下十之三的县变成这个样子,那真的要天下引来浩劫了。”   如果到了妖魔出现在京城中心,甚至中央重要机构里,那真要动摇国本了。   陈昀叹道:“事后,这个县不是要废了?”   赵清漪说:“总会恢复的……”   SUV车直接开往S镇的,到了这镇口,赵清漪更觉得这个镇脏得很,这是白天还好一些,一到晚上是僵尸进食的高峰期。   在一个镇口一个加油站加了油,上过厕所,赵清漪看着年轻的女工作人员,加完油后,不禁问道:“姑娘是当地人吗?”   那女子说:“是当地人,嫁到这边的。”   赵清漪说:“生活还好吗?”   那女子笑道:“我跟老公一起,混口饭吃,哪里比得上你们城里人。”   赵清漪说:“我看这镇上人不多呀,这大白天的开工的时候,大家在家里睡觉吗?”   女子叹道:“现在生意是不好做了,以前市里三天运一回油过来,现在五天还有多。”   赵清漪心想这镇子这么不干净,能活着都不错了。   赵清漪又问:“听说你们镇的李家村出了一个神医呀。”   女子道:“是呀,县里和外地早先都有许多人找去看病,听说是很神的,连癌症都能治。”   赵清漪看看她手上的佛珠,说:“你这檀香手珠挺别致的。”   女子笑着点头:“我这是青莲寺求来的,佛祖座前开过光的。”   赵清漪说:“好东西。不过,这地方生意越来越不好,出门去打工也不错的。”   女子正要说出门打工也不容易,在家乡,他们夫妻好歹看着这个小加油站,几个男人也解决了内急了。   他们上车继续出发,一路上还未遇上开往李家村的车。虽然怨气越来越浓重,但是现在还是白天快要中午了,八月的中午大太阳让僵尸不喜这时候出来活动。   在进村前,他们吃了便当,正当中午时,这才将车开到村口停好,这时才看到了两辆省城开来的车。   赵清漪让陈昀过去打招呼,一问对方是一家开煤矿的老板,大腹便便的样子,带着一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老婆,还有司机随从。他们说是来求福的,但是大约也是听了什么小道消息来治病的。   陈昀劝他们离开,趁白天早点回省城去,那个大腹便便的老板鲍总不以为然:“你是谁呀,管这么多?”   陈昀正要取出证件,表明警察的身份,忽然见一个中年的妇女,皮肤颇白,打着伞出来。   “几位是要找李神医吗?”   赵清漪冲陈、吕二警比了个手势,是要他们去把作战服给换上,以防万一。   而那鲍老板带着不时偷看神棍小队的美男子们的年轻老婆迎上去,鲍总说:“对,我们正是来找李神医的。”   那中年妇女说:“李神医正睡午觉呢,贵客远来,我可以带你们先去坐坐喝杯茶。神医醒了,你们可以去见见。”   那鲍老板点头说:“好,好!我们先来的,神医先见我们。”   那中年妇女笑着说:“好呀,我跟他们说说。”   那中年妇女见赵清漪等一行人未动,又走近招呼,赵清漪主动迎上去,说:“大婶,我和我……表哥想看看神医,我的司机、秘书在这等我们好了。我们还要赶回省城,神医应该午睡快醒了吧?”   那中年妇女也没有在意的样子,都到了村口了,进去不进去有何区别?先引这批去见了修炼中的长佬,到时太阳小一点再抓这剩下的也一样。   “快了,快了,那一起去吧。”   赵清漪就和三个人类和两只狐狸精说:“那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吧,不要乱跑。”   赵朔又兴奋又害怕地缩在黑狐狸身边,黑狐狸翻翻白眼。不过,其实黑狐狸会吐嘈他愚蠢的人类,其实并不讨厌赵朔。他是青丘黑狐,被同族所弃,修行千年,后来才得胡丽丽相伴,胡丽丽重他敬他却又不一样。但是从来没有别人发自真心的这样把他挂在心上。   就算赵朔有那种抱大腿的样子,但是黑狐狸觉得也不完全是抱大腿,说到大腿,他亲妹子和袁大神不是更粗的金大腿吗?   他大约是好奇心、铲屎君心、抱大腿心等等复杂的感情交织,是真的喜欢大狐狸的。   陈昀、吕栋打开车后座,开始换做战装备,要做好准备接应和随时与部里、省厅对接的准备和撤退的准备。   赵朔身为富少也玩过射击,业余水平还不错,被发到手一只手枪,可他又紧张又害怕地发抖。   吕栋说:“陈队,这里没有信号。”   胡黑风说:“这里怨气这么重,又有高能僵尸,当然没有信号了。”   赵朔说:“因为没有信号,就算有还没有变僵尸的人类想要求援也断了对外界的联系。而他们也没有这个体力跑出去。所以这个村子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只进不出的了,而出去的是僵尸的话,就不会揭露这个秘密。”   陈昀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如果全国其它地方还有这样的村子,那将会多可怕?他们像是占住了根据地一样发展扩张,将有无数无辜之人受害。   却说赵清漪、袁竞与那个鲍老板一行人跟着那打伞的中年妇女进村去,只觉这种子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烂、阴冷气息。   鲍老板一行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紧闭门户,但是他们打开窗来,眼睛盯着他们似会发光,也让他们背上冒汗。   赵清漪也觉得鲍老板等人麻烦,但是又不好在没有见到这里的“长佬”之前就发动,以防被他逃了。   一个高能僵尸的危害大过一百个普通僵尸。   到了村中的一家修得很美观豪气,但是偏偏有股阴森感的新中式大宅院前,门被打开了。   一个男人看着这么多人眼中冒着光亮,忍不住想要现出僵尸牙,但是他们也得听长佬的命令。   “金兰嫂,又这么多新人呀!”   那打伞的中年妇女像是有点流口水,但是又没有流出口水来,她压抑着不露出僵尸牙来,喘了两口气,在八月天口中还冒出白色寒气来。   “是呀,真香呀。”   鲍老板等一行人没有发现,赵清漪看着他们,蹙了蹙。   一进大门,院子里有十几个打着伞的僵尸,而屋中更是不少。总是要老佬挑过了,才分下来给他们,又或者命令分给村里的人,再不至也养起来当血奴。   进了屋子,到了那长佬居住的门外,守着同样看着他们眼睛会发光的僵尸。   鲍老板虽然觉得这村子奇怪,却还是要面子,说:“我们先来!我们先来!”   说着让秘书掏出一千块给守门的,得意地看了袁竞一眼,袁竞根本就不理会这种人。这也是那年轻的鲍太太忍不住看了旷世大美男多少眼了,让鲍老板很不爽。 第657章 火烧僵尸村   赵清漪说:“还是一起吧,我们进去等,让你先看也一样。”   鲍老板说:“这看医生怎么方便外人在场?”   赵清漪不禁冷笑,说:“你确定吗?不要后悔。”   鲍老板说:“我们也要赶快看完赶回省城呢。我们先看。”   赵清漪对这种土豪也是无语,正在这时,里屋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鲍老板、鲍太太和他们的六个随行人员都被吓了一跳。   看门的僵尸说:“长佬醒来了。”   金兰嫂说:“里面备着点心吗?没有的话,现在正好。”   “当然有,鲜嫩着呢。”   赵清漪听懂这话,朝袁竞使了一个眼色,袁竞马上取出她的“菜刀”来给她。因为赵清漪自制的空间袋灵力太弱,不能装强大得多的“菜刀”,所以她放在袁竞那里。   赵清漪提刀连划,便破了看门僵尸的脑袋,不顾鲍老板一行人的尖叫声破门而入。只见屋中陈设倒是干净,但是中间纱帐里摆着一个镶着金的楠木棺材,棺材板打开了,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僵尸。   旁边一根柱子上正被捆着一个少女,她早吓得麻木了,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咬,然后她被留了下来,只因为要把她留给这个大僵尸。   赵清漪过去挥刀断了他手脚上的绳索,说:“自己跑出去,外面有人接应。”   那少女只是流泪,哪里有力气跑?   忽听那大僵尸嚎叫起来,他邪邪地说:“居然是个天师呀,好纯的灵力,好香的处女血。”   赵清漪也不管那少女了,说:“处女你妹!变态的脏东西!”   那僵尸大怒,也不多言,以极快的瞬移之法扑向她,但是赵清漪得了月珠之后勤于修炼,而她神棍经验丰害,哪里会被这样一招克制?   她刚好趁近战,右手快刀一旋克制他的毒爪扑抓,左手中钢针飞出直刺他心脏部位,但听叮的一声,这大僵尸还戴了护心镜,赵清漪这简单直接的一招就失了效用。   那僵尸也被赵清漪逼远,一声嚎叫又飞快从各个方向瞬攻击,但是赵清漪都以快打快,劈、刺、挑、旋、拍、伴招招纯熟无比。   那大僵尸手臂上的护甲都被“菜刀”砍破了,碎在了地上,他这时才不敢再那样进攻了,想要取自己的兵器。   赵清漪祭出“菜刀”,“菜刀”悬空攻击大僵尸,阻止他拿兵器,同时手上结印,念诛邪除魔九字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三昧真火从“菜刀”的周身烧出,遇大僵尸则燃,从手臂到背、腿、头、腹皆燃。大僵尸纵声嘶吼蹦跳,将屋子都烧了起来。   赵清漪提着少女纵出屋门,袁竞已将屋外和院子中的僵尸全都杀得干净,还是云淡风轻地站着。   鲍老板等一行人吓得软倒在地,瑟瑟发抖,赵清漪将吓坏的少女交给一个看着还结实的青年,说:“看好她,不然死!”   青年很冤枉,但是这时候是抱大腿的时候呀,不敢反抗。   赵清漪看着那僵尸嘶吼,一个混身着火的僵尸飞上天空。   赵清漪说:“他这是号令下属僵尸来援呢。”   袁竞说:“阶位并不高。”   “近年才被咬修炼的僵尸能有多高的修为?但是对普通人来说,太可怕了。”   这时候已经有打着伞的僵尸村民到达院门口,这时本就是午时,僵尸力量最弱的时候,这些喽啰解决起来就容易些了,但是他们数量实在太多。   赵清漪一把菜刀带着火,在僵尸间纵横,而袁竞也有一把临时用的剑,一点都不弱于赵清漪。   在赵清漪和袁竞打入这个村的老巢时,两个身手了得的警察,两只狐狸精,一个伏魔界的废材也在村口杀得惨烈。   这时候正值午时,确实给了警察相当大的优势,他们手中拿着97式突击步枪,对着那些还举着伞快步奔来的僵尸打头或打心口。   两位警察都是警界有名的快枪手,命中率相当不错。   而一身黑衣的胡黑风和一身八十年代良家妇女打扮的胡丽丽也是纵横在尸海之中。胡黑风的舞一双短枪,而胡丽丽使的是一双柳叶弯刀,他们以狐狸的灵活身手穿插劈脑、刺心,僵尸们在白天大太阳时行动和力量没有晚上那么快,不多时地上就倒下一大片。   赵朔开枪打死两个僵尸,哇哇大叫,太恶心太恐怖了!   但是,好刺激呀!   然后他从车身又探出头去,他也不想,如果僵尸到了车身前,那么车也挡不住什么的。   赵朔看着二警二狐负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都没有什么施展的缝隙,因为有部分僵尸去了村里的僵尸王那里,这村口的僵尸被杀了几十个,也越来越少了。   赵朔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爽到,他正要蹦到也杀得暂歇的胡黑风那里去,路过一棵树附近,忽然从树上跳下一个儿童僵尸就要抓他。   赵废柴来不及瞄准开枪,哇一声叫:“黑风,救命!”   胡黑风正要一步上前,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   赵废柴哇哇叫时,那僵尸眼见要抓到他,却被弹开落地烧了起来。   赵废柴惊呆了,说:“我也练成绝世神功了!?”   胡黑风说:“得了吧,是那位高人送你的东西护着你。”   赵废柴看看手腕的手串,叫着:“三清祖师保佑!”他一比划“阿门”的动作,觉得不对又改为“无量天尊”。   涌向村口的僵尸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忽见村口公路远处来了一辆车,忽然调头就走。   陈昀说:“不知道是人还是僵尸。胡先生,你能去看看吗?”   胡黑风说:“小意思。”   说着向那车冲了出去,跑得比猎豹还要快,不多时就追上了那辆车,黑风到了车前暴力停下了车。   不一会儿,黑风迫驶对方开车过来,里面的自驾来的一双情侣早吓得面如吐色,胡丽丽闻了他们的气息不见阴冷,说:“是人类。”   陈昀过去敲了敲车窗,说:“开窗。”   那开车的男人战战兢兢降了半窗,说:“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女的已经抱着头,不敢抬头了。   陈昀说:“我是警察,不杀人。”   那男人才松了一口气,掉在一旁的手机隐隐传来声音:“这是县110,你说哪里?喂?你确认一下,哪里出事了?”   陈昀看向男人,男人惊道:“饶命!误会,误会!”   陈昀伸出手,示意他将手机给他,男人哪里敢不从,他至今不相信在这里“屠村”的是警察。人类在远处也认不出僵尸,只见几个煞气样的人和倒在地的村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正是中央派来的警察冒着生命危险来为民除害。   陈昀挂了电话,也明白这时候这个村子已经有信号了。陈昀说:“你们来的是僵尸村,不能治病,只能送命。”   “僵……僵尸?”   “不要乱打电话,县里已经被污染了。你们想要活命,乖乖配合,等会跟我们一起撤离。”   说着,陈昀站直身,也不管他们了,一边叫吕栋马上联系京城部里汇报情况,现在已经有信号了。   吕栋连忙放出无人机航拍,联线部里,汇报这个村子的基本情况。   ……   赵清漪杀完涌向院子的僵尸,听那被救出的少女说,地下还养着血奴,现在多是外地来的人。僵尸还有智,并且有这个有点神通的僵尸长佬的控制,所以还知道“蓄养”的方法。   赵清漪杀了进去,里面还有两个僵尸在睡觉被她干掉,然后将蓄养在地下有些臭烘烘的十几个年轻人都救了出来。他们人多,总有人会走的,也没有遇上之前那少女一样绝望的情况,互相扶着,都跟着赵清漪出了地下室。   赵清漪与袁竞汇全,然后带着这些人往村口走,这时村子中的屋里差不多都空了,僵尸们都赴了两线的战争。   但是赵清漪走在前面领路,还是偶尔发现有潜藏的僵尸,大约是刚刚醒来,为防他们做乱,都一刀解决掉。   过了二十多分钟,他们带着这一群人才走到村口。   陈昀看了看这么多活人,说:“这么多人车也坐不下。怎么带走?”   不可能从县里和镇里调车的,因为县里和镇里都不干净。而天黑之后,这些人更没有自保能力。   赵清漪想了想说:“村里有很多车,外地人来了村里后许多人就没有出去,有些成僵后出去了,总留下车了的。”   “但是会放在哪里?”   吕栋叫道:“那里有,晒谷场!东北方向,废在那里好几辆!”   赵清漪走到幸存人类面前,从空间袋中取出水和饼干,让赵朔给他们发,然后说:“现在,你们想不想活命,逃出僵尸村、僵尸镇、僵尸县?!”   有几个女人就哭起来,赵清漪不想拖拉,没有心情安慰她们,骂道:“哭你妹!想留在这里就给老娘使劲哭!”   所有女人都强自禁了哭声。   赵清漪说:“想活命的,会开车的,跟我去找车。”   现在大家都犹豫起来,没有人想再进僵尸村,这些日子他们都活在恐惧当中,每天都有人被送出去再没有回来。   赵清漪不禁气乐了,这就是人人都想白等占便宜,坐上别人开来的车活命。   人类呀,有时真让人恨。   赵清漪说:“那好,既然没有人想开车的,你们全走路吧,追得上我们的车,天黑前逃出这个县的,应该能活命。伙计们,上车,回家。”   这时才有人急了,一个男人说:“我跟你去找车,但你要保护我。”   “我……我也去。”却是一个女人说。   接着陆续又有五个人出列,总算凑了七个人。其实现在不需要七辆车,但是万一途中报废就可以用。   赵清漪找车的过程总体来说还顺利,敲开车窗,然后暴力点火起动发动机,到底开了六辆车出来。   到了村口汇合,赵清漪就施展三昧真火将整个村的僵尸尸骸都烧了。   带了人上车,然后趁太阳没有下山想赶回市里。背后的熊熊烈火,把一切污浊和怨孽都烧个干净。   但是车队到了镇口国道公路时却见几辆警车阻拦在前方,眼见着太阳快要下车了。   陈昀说:“这不是我们调动的人,是镇中队或者县大队来的。”   赵清漪看了看前方,说:“全是僵尸。”而能来这里拦他们的僵尸,就算生前是好人,现在也被魔性侵蚀了灵魂了,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只是借着人的僵产生的魔物。   吕栋说:“又没有信号了。”   陈昀说:“我们今晚出不了县,还有那些人怎么办?”   赵朔倒是看得透,说:“这镇上还有县里都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如果真要保护人类的话,本来今晚就出不了县。”   两个警察心情也沉到谷底,夜晚的僵尸听说可怕得多。 第658章 遇劫再战   只见前方闪烁着警鸣声,又有“人”用喊话机器叫道:“前方各车辆请停车!前方的各车辆请停车!”   陈昀这个地道的正义真警察看着还有一个警察打扮的僵尸还在做交警动作,心中不知道有多窝火。   赵清漪说:“全是僵尸,没有必要扯皮。黑风你们配合陈队他们,我下去解决掉。”   袁竞说:“我陪你。”   正要下车,因为太阳西沉并听到有点功法的智能僵尸的叫声,镇上不知不觉涌出一个个僵尸来。几辆跟着他们的车中的人类早吓傻了。   赵清漪和袁竞下了车去,御剑就一个来回,把前面拦车的穿着警服骗人的僵尸刺死。但是这些僵尸生前的身份本来是警队的,都配有武器,这时纷纷取出枪来朝他们开枪。   袁竞手轻轻一抬,一股罡气护盾都把子弹挡了下来,赵清漪现在也只能做到小范围的护盾,不禁对袁大神献膝盖,难怪连系统君都被收得服服帖帖的。   因为远程御剑对于赵清漪这样的凡人来说太耗灵力,于是她回刀入手,提刀往前冲去。   “袭警!袭警!”   “你敢袭警,你这妖人!”   赵清漪冷笑:“一群僵尸,你们才是魔物。”   说着,又一刀砍飞了一个僵尸的脑袋,她纵横来回,一些有智僵尸到底还没有修习过玄法,只有力量和速度上的优势,瞬移功夫不及李家村的僵尸王。   赵清漪刀法越使越得心应手,无论是当人、神、神棍的几世杀伐或者追求极致武道的境界全部拿出来。   利落又漂亮,袁竞御剑杀了镇上涌来的僵尸,又会看看她的安危,见她以区区凡人之身尚如此能耐,不禁也叹为观止。   也许一开始时,系统给过她什么《九阴真经》,她当清漪神女时也是练过女娲族的功法,但是她现在使的既不是真正的《九阴真经》,也不是女娲族的功法。女娲族的功法她区区凡人是几乎练不出来的,她以自己对人类自身条件和对玄门法术的了解创出最适合她现在的条件的功夫并且灵活应用。   【天界诸神正看着“直播”,心痒难耐。   哪吒哇哇叫:“陛下不是有祖师圣人的玉牌吗,还不叫我?还不叫我?”   离烈捶着桌案,说:“放三昧真火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让我去呀!”   睚眦:“本座去的话,一盏茶功夫搞定!”   玄青喝着酒,说:“我说陛下想不起你们的。”   哪吒说:“玄青师叔,你跟上清圣人说一说,让他提醒一下陛下。”   玄青说:“我怎么说去?我现在也才金仙中期修为。”原本他已经是大罗金仙了,奈何天劫没有过,能保得性命还能修到金仙都多亏了当初陛下借的阴阳二珠。   清涟王妃、瑶姬、杨婵进了大殿。   清涟王妃说:“你们还聚在这里看呢?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弄得整个天庭的正神都心思浮动的。”   熬雪跳到清涟王妃身边说:“母亲,我们就是想姨妈了嘛。”   清涟王妃也不禁感慨万千,她从金漪神女那得知一半真相,金漪神女没有说与她、玄青三人之间的惨恋之事,只说当年她恢复不了容貌,绝望之下做了交易。   原来一直陪着她的不是真的姐姐,可是她这万年以来得她照料太多了,两个蛋都是她接生的,并且精心安排“孵蛋房”主要是让玄青给孵出来的。后来两条胡闹的小龙也是跟在她和上清身边修行,与她这个母亲相比,他们还更亲近姨妈。   清涟王妃说:“想姨妈也不能胡闹,等你们祖师迎回你们姨妈,再相聚不迟。”   瑶姬也说:“陛下不在,你们总是聚在这凌霄殿上闹轰轰的也不像样。”   瑶姬是掌管日常天庭内务的女官,而平日也有清涟王妃主持一些女仙的事务,天帝应劫,他们因为天庭的平衡分权,没有立新天帝都还安稳。居然没有人去实现这野心。   清涟王妃说:“夫君,你让大家都散了吧。”   玄青说:“之前散了还好,但是今天不是遇上事了吗?可能陛下要人帮忙,有人要下界去。你看,多危险。”   清涟王妃一看,赵清漪正拿着刀与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大僵尸近战,她也一阵紧张。   接着,玄青拉了自己的右王妃坐下来,接着她也忘了劝。   在场诸神会意一笑。】   却说赵清漪遇上了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僵尸警察,对方显然是练过玄功的,她一时还没有砍倒对方,身上也有点累了。   赵清漪一把刀舞得凌历之极,一招招砍到他的头盔和防弹衣上,可对方还加持了功力防护,所以赵清漪只在他的头盔和防弹衣上划了几道痕迹。   僵尸嚎叫起来,天完全黑了,他的力量越来越强,而赵清漪一个人类,已经打了这么久了,体能灵力也将耗尽。   在他使用瞬移像是从八方进攻时,赵清漪一时间都居于守势。   正当困难她咬紧牙关之时,一把仙剑飞来刺穿了这个修炼过的僵尸的心口。   赵清漪退后一步,喘着气,她之前在李家村杀了这么多,而在这里大大小小的僵尸也杀了有两百多个了,袁竞杀了更多,有一千多个。   赵清漪又累又饿,擦了擦脸上的汗。袁竞扶住了她,发现她握刀的虎口裂开流出了血来,不禁心疼。   他明白这是她要历的劫、修的功德,况且当年的因果也与她一念之仁有关,而天数此时才兴一时杀伐。他可以帮助她,不能完全替她去做一切,她毕竟是个凡人。   “师兄,我没事。只是我们今晚不能走了。”   袁竞明白,她是被滞在这里又不舍镇上现存的一半活人。这是几千人呀,与车里的二十几个人相比,熟轻熟重?而带着几千人,不论是逃命、吃喝还是安全,都是一个问题,路上遇上僵尸截杀,只怕更危险。   赵清漪又听到镇里面传来僵尸的嚎叫声和人类的惊恐声,这时已经太迟了。   听得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喘气叹息,可是凡人却不知这是从哪里传来的。   赵朔啊一叫,缩到胡黑风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胡黑风说:“赵朔,你放心,僵尸伤不了你的,只会伤我。”   “你有两千年的功力呀,我没有。”   胡黑风却凝神,说:“这是千年僵尸,还躲在很远的地方,功力深厚才有这种远程恐吓迷惑人心的声音。”   “就是那个千年不化骨?”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只。”   “难道还有很多只吗?”   “为什么不能有呢?可能在沉睡中的僵尸被白瑶天女唤醒,传授玄法,那么他们的功力就不是一般僵尸可比的。”   赵朔很想晕过去算了,胡黑风扶住他,说:“赵朔,你这样很贱,好奇得不得了,非要来看看,现在又装晕。”   “黑风,你对我怎么这么残忍?好奇是好奇,害怕是害怕,一边好奇,一边害怕不可以吗?”   “可以,所以说很贱呀。”   赵朔嗯嗯一声,是真的很害怕却要强自镇定的两个警察才快要被赵朔打败了,好像他们才是最危险的吧?虽然有张天师和赵大天师送的平安符,哪里及得上赵朔那种护身符呢?   吕栋说:“赵朔,你要是想当少爷,以后在京城不要出来就好了。”   赵朔说:“你才想当少爷呢!”   少爷有很多种,就像小姐有很多种一样。   吕栋一头黑线划过额前,忽听陈昀惊道:“天哪,你看那镇口的楼上,是不是……”   胡黑风说:“是。”   陈昀说:“好像不对劲。”   胡黑风说:“这才是僵尸真正的实力,白天不是他们的战场,而且楼上那几个看着都是有年份的。你们现在不要冲出去了,你们的子弹打不到他们的,躲我和赵朔身后吧。”   赵朔说:“我也是人类呀!我战五渣呀。”   “但你是很好的盾牌。”   赵朔忽然说:“不是说好做彼此的……道友的吗?”   胡黑风懒得理他了,胡丽丽也觉得现在自己不怎么打得过,拿着柳叶刀靠近胡黑风身边。两千多年的九尾狐到底是不同的。   赵朔说:“他们站上面在叫什么?”   “叫人,不,叫僵尸,告诉他们,时间到了,开饭了。”   “……”   ……   赵清漪和袁竞也看着那楼上站着一排的僵尸,而因为天黑这个县域四面八方的僵尸都涌过来,黑夜里浓重的阴寒死气凝结。   整个县难道会只有李家村一个僵尸村吗?当然不会。   因为同一个县,甚至与临县之间的村镇,存在着互相嫁娶。有亲戚就会走亲戚,一走亲戚,就村传村,镇传镇了。   况且,谁又能知道李家村是不是全县第一个僵尸呢?只不过他们村骗外人进村的方式更特别,才能被更多的外地人知道。   全县无处干净,市府尚还会让僵尸有一种敬畏直觉,但是县里已被攻占。   赵清漪脸色不禁发白,喃喃:“果然是僵尸县。”   袁竞说:“别怕,我来解决。”如果不能抛下幸存的人类,只有解决掉。   赵清漪并不知道袁竞真正的实力,说:“你也耗了不少功力了,对了,有元始天尊留下的宝贝。反正三观的事情留给政府解决,咱们本来就是神棍,对不对?”   赵清漪疲惫之极,这时居然笑了起来,她就是这样的秉性。   袁竞回以一个微笑,说:“好呀,他们闲得够久了。你施法吧,我给你护法。”   正在这时,就有四个修为不低于刚才的大僵尸的僵尸头子仰天嘶吼一声,朝着那群人类和两只狐狸精冲去,还有四个朝袁、赵二人瞬移过来。   袁竞怕有人伤亡在眼前,特别是那两个警察,所以一把仙剑已经过去助胡黑风了,另又结成了护身盾。   黑夜里有修为的僵尸功力比之赵清漪杀李家村僵尸长佬时强悍得多,胡黑风几乎以一敌四,要自保不难,但是难就难在有二十几个人要保护,顾得要东,盼不了西,东顾西盼反让僵尸有可趁之机,幸好,袁竞救援。   胡黑风见袁大神的剑气纵横也只一个回合,那些有不浅修为的僵尸居然就倒下了,他觉得他仍然小瞧了袁大神。 第659章 人缘的重要性   赵清漪从腰间的另一个非乾坤袋中取出玉牌和麒麟金甲,反正都要找人帮忙了,试着多叫几个人吧。能给面子就来,不给面子就算。   阿金到底是万年的座骑,向来不以她当年的丑为忤,忠心耿耿,是个好神兽。   她拿着麒麟金甲,说:“阿金,阿金,睡醒了没有?能不能来帮个忙?我打不动了。”   天庭大殿上金角麒麟第一个神气的站起来,撒着蹄子走了,睚眦指着他消失的影子说:“这畜牲!德性!”   哪吒取了红缨枪,驾起风火轮准备出发支援,熬雪、敖墨也拿出兵器宝贝,离烈也起身来了。   还有在场坐在边沿一些位置的八部在职正神,“办公室生活”真的要淡出鸟来了,可以下界合法打架修功德渡杀劫,人人都想去。   大约是元始特别提到了哪吒、杨戬,而且赵清漪对他们印象比较深,叫了阿金后,再割破手掌以鲜血祭玉牌担这因果。   “哪吒三太子,速速现身!二郎显圣真君杨戬,速速现身!”   赵清漪如虎力大仙一样举着令牌冲天叫唤,也没有多叫了,想看看有没有用。   她刚叫完,先叫的金角麒麟兽先从中天空的一道金光界门中奔出,一声上古除邪瑞兽的叫吼,奔向大地。   赵朔哇哇叫:“麒麟!麒麟!我妹又请麒麟来帮忙了!”   正在这时,那道界门在合起来之前突然变大,从中飞出两个威风凛凛的男神来。其实神仙与他们看过的电视演员当然不像,但那俊美威风、神光笼罩,令普通人折服不已。   哪吒和杨戬落了地,朝赵、袁二人抱了抱拳:“参见……”   赵清漪忙说:“别这样,我早不是当年了。你们能来,就很好了。”   哪吒和杨戬心想也不好叫破师叔祖的身份,于是都免了礼。   哪吒说:“陛……道友,您怎么才想起叫我呀!下回早点叫我!少些人受害。”   “……”赵清漪能说割破手也很疼的吗?当她是神仙,伤好得很快吗?   哪吒听到那在远处叫的显然是有不浅道行的僵尸,哈哈一笑:“道友,那个交给我了!我去也!”   杨戬却又令座下哮天犬、梅山六怪赶来,他们与杨戬有从属关系,现在叫来共同为天帝效命诛邪无妨。   他们来得慢,就见界门又拉开,一只比大黑狐狸还要大的白犬首先跳了出来,然后是梅山六仙。他们职位低,对着上清与天帝就要下拜,赵清漪忙说:“不要多礼了,有劳各位了。我不过凡人之身,打不动了。”   杨戬叫齐了下属家将,微微一笑,也是倾国倾城,说:“道友太过谦了。如此,我们去了!”   当年他和哪吒被西方二圣抓了,多亏天帝相救,他的母亲和妹妹又是天帝的亲信女官和亲传弟子。他虽是阐教弟子,但也是天帝令出必从的。   说着,领着六仙一犬冲向公路方向逼来的僵尸群,那威风赫赫,如入无人之境。   袁竞看看她还有点回不了神的样子,心想:她是不知道自己在神界人脉实力有多强,人缘有多好。   赵清漪看看令牌,心想要不要请二代呢,忽想到了自己那个角色的外甥,有些想美少年了。以前是又让她疼又让她恼,他们小时候闹得大荒山鸡飞狗跳,她好几次气得像抓蛇一样,去把两条小龙给抓回来。后来他们长大成两个美少年,就算胡闹也不在家里闹了,祸祸别人不要闹出人命就睁只眼闭只眼。   大荒山的符咒她倒是最熟练,以血在刀身画符召唤。   不多时,界门再飞出一黑一白的两条龙,鳞甲闪着神光,他们在空中嗷叫冲下来化为一黑衣一白衣的两个翩翩美少年。   “姨妈!”   两个少年过来抱着她,不禁呜呜哭了,他们从前以为她真的像外公外婆一样应劫,再不回来了。   赵清漪说:“都长大了,我看看。”赵清漪以为自己换了角色早忘了,但是居然有命重新见到,又勾起许多滋味来。   看着他们的容貌,她微微一笑,说:“像你们父亲母亲一样,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两少年不禁得意,熬雪发现赵清漪手上的伤不愈合,说:“姨妈,你还要请人吗?父亲、二叔、离烈他们也都想来。”   这进袁竞过来扶着功力将耗尽的赵清漪,说:“请你们应该暂时够了,你们姨妈这时请不动人了。你们还不去帮忙。”   (天庭擦着刀的睚眦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离烈还骚包地在整衣服也顿住了手脚动作。请不动了是啥意思?我们可以动的呀!所以是陛下没有灵力了,陛下怎么可以这么弱嘛!)   二龙化为龙身飞上天空,望气找到僵尸出没的方向杀去,而这个镇上被袁竞和赵清漪杀了一半,有这只麒麟神兽应该能对付了。麒麟神兽,化出二十八个法相分身冲进镇子中去诛杀邪魔。   袁竞扶着筋疲力尽的赵清漪回到车旁,陈昀取了一张折叠导演椅给她坐下。   袁竞看她用力过度已有内伤,不禁在她背上拍了三掌,一股灵力涌进督脉,散到五脏六腑,她才一阵舒爽,吐出一口血来。   袁竞再以灵泉水冲洗她的外伤,给她涂抹着伤药,那种神族才能擦的药也不敢给她用,怕她脆弱的凡人身体吸收了反而有危险。   赵朔走了过来,说:“漪漪,你伤的重不重?”   赵清漪说:“不会死。”   “那就好,我也觉得你不会容易死。我刚刚看到了好多东西……”   胡黑风抱胸说:“不要乱叫。那是金角麒麟神兽、真龙王子还有哪吒三太子、二郎显圣真君和他的属将。”   赵朔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头脑乱糟糟的,两个正义的警察精英也是被再次被震碎三观。   赵朔问赵清漪和袁竞:“你们还能请神?”   胡黑风说:“你不是早见过了吗?那回要不是那麒麟神兽,我也未必输。”   胡黑风想:连这些诛邪大神大能都能请来,难怪她说等他了结了业障后可以送他去妖界。这种关系人脉,找个大神的去处给他都不难。   赵清漪吃了两碗粥,说:“我太累了,赵朔把野营帐篷搭起来给我睡觉。”   “什么?你要在这种地方睡觉?!”   “我真的很累,快点。”   赵朔只好动手,搭好了简易的帐篷,还给了垫了被子,赵清漪爬进帐篷,说:“晚安,你们要是累,也睡会儿吧。”   吕栋说:“赵大天师,这种地方怎么睡呀,万一有个漏网之鱼呢?”   赵清漪说:“我们请来了那些大能,可以应付的了。除非全是千年以上修为的。”   胡丽丽说:“天师,我也很累我跟你睡行不行?我不占多少地方的。”   “好,进来吧。”   胡丽丽化作了白狐,喜滋滋进了帐篷和天师一起睡。   袁竞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如狐狸方便,只好在旁边设了结界,盘膝入定。   赵朔想想,他们都说没有问题了,他反正虽然战五渣,可是有护盾,于是跑进车里占了后座睡了。   胡黑风也进了车,化作黑狐狸,占一个座也能睡个好觉了。   两个警察超级委屈,这全扔下不管了?   但是看着镇街头、楼上、野外飞奔着麒麟法相,一个个抓死了僵尸,他们忽然觉得大约是挺安全的。   还有远处龙吟震动大地,火光漫天,这个……真的是神仙出手了。   ……   哪吒寻着千年僵尸浓重的怨气方向找去,到了镇外的一处小山谷里。夜里本来看不太清楚,但是他有两个风火轮。   哪吒找到这边时,那千年僵尸发现来人似乎很强大,先偷偷躲了起来,收敛起自己的怨气。   哪吒追着怨气而来也发现了脚下的土的松软,应该是翻过的新土,不禁勾了勾嘴角。   他祭出了火尖枪,火尖枪如一个钻子一样旋转,带着巨大的神力,直接往地下新土钻下去。而他驾起风火轮飞在空中等,那火尖枪在地底一个来回钻,忽然大地震动起来,从里面翻出八个约400年的僵尸。这些僵尸显然是经过人的复活的,不然他们没有得到足够的生气不会这么巧都能复活。   哪吒也没有化为三头八臂,拿着一把斩妖剑就八个僵尸斗了起来。夜间是僵尸的主场,但是真的除魔大神来了,不管他们的瞬移也好,抓扑嘶咬也好,大神都一剑一剑的打回去。   他只纵横来了三个回合,八个400年僵尸居然都重伤倒下了,哪吒就在那里等,等他们起来再战。   他们没有让哪吒失望,又爬了起来,再次斗在一起时,忽然山崖上飞下一个快得多的身影,也是举着一把大唐刀朝哪吒砍去。   这居然是一个一千多年的将军,哪吒感觉到了他比这八个400年僵尸加一起还强大得多的功力。   哪吒笑道:“好狡猾的魔物,我找的原就是你,我说的,他们怎么这么不济,原来是诱饵。”   那僵尸将军一双魔眼盯着他,说:“你是何人?”   哪吒说:“来打架的人。”   看他用战场用的八尺多长的大唐刀,哪吒再次换了八尺长的火尖枪来与他斗。那千年僵尸每一刀也带震撼山岳的力道,哪吒的火尖枪又尖又锋利,在他使来威力无穷,火尖枪,顾名思义,兵器上还燃起三昧真火。   千年僵尸动作虽快,力量比人力大,但遇上这么一个除魔先锋官,不禁暗暗叫苦。   千年僵尸施展法力跃空想要逃,哪吒哪里能放过他?   一条带着降魔法力的缚妖索祭出,它追着那飞快想要跑的僵尸。千年僵尸觉得自己的突然被什么绊住了,一看是一条绳子。   So?   忽又见那个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追到他后面一丈远的地方,他吓了一跳又想跑,转回身时却看到那条缚妖索如蛇一样盘在他面前,还“弓着头”摇摇晃晃。   哪吒吹了个口哨,那条缚妖索就带着强大的法力扑上来,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的。   人家法宝这么多的富三代,在体术上还能斗几个回合,但是要比家产法宝,那真的很被打脸。哪吒本来就有杀劫未过,这时不过是想要给天帝看看他的战利品才没有杀这千年缰尸,但是也学天帝的做法打烂了他的牙,在他心脉上刺了几根针……   ……   杨戬团队就没有这么玩心重的了,他们冲进得到消息朝这个镇涌来的县城或者其它乡县的僵尸。   他一把三尖两韧刀所向披靡,帐下的梅山六仙对着这些普通僵尸,就算是夜间也是得心应手。   白色的哮天犬因为也不能咬僵尸化为一个白衣人,使着一双钢爪,抓烂无数僵尸。(注:如按封神的话,其为白色,而非黑色。)   天帝的两个外甥则化为神龙,在方圆两百里山河间纵横,只要发现有僵尸出没的村落,他们就飞下去干掉。虽然本县的僵尸们得到消息有人来捣乱,也被比他们高代的僵尸命令,但是也有来得慢或者在路上作乱的。   陈昀时不时看着火光冲天,时不时听着杀声震地,然后近一些地方是麒麟神兽及其法相除魔,远处山岳之巅偶能看到带着神光的龙影。   吕栋也一样呆呆坐在同事旁边,眼中含泪。   “陈昀,咱们的三观该怎么办?”   “没啥吧,能活着回去不是很好吗?”   “可是回去跟领导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我怕说真话会被免职送去青山病院。”   “那拍照……”   “会说是电脑技术。”   “一起去青山,也有个伴。”   “我不要……” 第660章 被崩坏的三观   那些跟着除魔小队逃出僵尸村的二十几个人类现在还没有完全疯其实已经非常优秀了。特别是那几个地下逃出来的血奴,他们经过了最害怕最绝望的时候,这时遇上天师救了他们,还看到不该看到的神,一个个精神上得到了很大的救赎。   他们经历了人生最刺激的一天一夜,夜里他们又饿又累偏偏还睡不着,不时听着四周传来的厮杀声。   终于到了第二天的天空露白,太阳探出半个头去,而这场除魔之战也近尾声,他们看着那半个太阳脑袋不禁痴了,又涌出新希望。   赵清漪和小丽一人一狐从帐篷中出来,伸了一个懒腰,袁竞已经从结界出来。   赵朔和黑狐狸睡在车里也应感到太阳醒来。倒是两个警察昨晚睡得迟,是在累极之下互相依靠在车边睡着了,这时候还没有醒。   袁竞问赵清漪:“你的伤怎么样?”   赵清漪看看左右手掌包扎的伤,又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没有大碍吧。”   赵清漪看着不远处的阿金,这个镇被他清理干净了,只不过他得看着这里,所以没有远去。   赵清漪欣喜地跑过去,阿金比她高,坐下身子,赵清漪才摸了摸它的头,抱了抱它。   阿金的尾巴欢快地一甩一甩,说:“几个僵尸,解决起来不难。”   赵清漪说:“对你们来说不难,对我来说这么大的地方,很难。”   “去看看二位王子,好吗?”   “这里怎么办?”   “交给……那位。”   他也不说破袁竞的来历,负着赵清漪就要走了,赵清漪说:“师兄,我去别处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金角麒麟腾空飞起,然后朝着北边飞去。   赵朔吃着压缩饼干,看着自己妹妹又被驮走了,走到袁竞身边,说:“袁竞,你和我妹师承什么派,怎么……请来的好像是真神。”   袁竞说:“玄门功夫,派里和神族有点关系,所以能请几位。”   赵朔三观破碎中,却是两个警察醒来问起现在的情况,赵朔去和他们交流。   吕栋第一时间就是看军用通讯器,他惊道:“有一点信号,有一点信号……”   京城指挥总部值班的通讯员也发现了他传去的信号,叫道:“猎鹰!猎鹰!听到请回答!”   吕栋道:“猎鹰听到,请讲!”   “猎鹰。你们人员安全吗?”   “目前全员安全。但是本地的僵尸之祸比我们想象的严重,我们出了李家村后一直无法取得信号。Z镇的警察中队已经全部沦隐,化为僵尸,县府估计也是这样,Z镇有近一半人员是僵尸,大部分人类应该是被其控制,少部分人处于无知的危险边缘……”   总部通讯员也和他交流情况:“我们的卫星一直想要拍清Z镇一带的情况,但是都受到莫名的干扰。省厅在昨夜派出无人机也遭到破坏……”   不一会儿睡在值班室的部长过来和他们通话了,部长让吕栋报个基本数据。   吕栋说:“根据我们一天一夜所经历的,C县已经是个僵尸县,不要存在幻想。其中的人类肯定不少是曾被僵尸控制了。这些僵尸几乎都非常危险凶残嗜血,已无人性。但是经过两位天师、两位狐仙并且请了……请了神仙相助,情况被控制住了。”   “什么?”   “……天师们请来了……神仙。”   “……”部里的指挥大厅工作人员几乎接受无能。   吕栋觉得自己离青山病院又近了一步,但是出于职责还是将看到神仙下凡降魔的事描述了一遍,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麒麟!好大的,有象一样大,浑身冒着光!它保护了我们!两个英姿勃发、威风凛凛的战神,一个战神又带来了一群战将……一黑一白两条龙,鳞甲冒着光,嗖一下就飞到天上就是龙,落在地上就化成人……”   吕栋尽可能详细地用他的语言组织描述,但是部里指挥厅的工作人员都觉得他是不是吓疯了。   直到陈昀插入话:“我可以保证吕栋所言真实,我估计,我们应该能保存一些现场佐证。我现在试着航拍看看附近有没有僵尸的遗骸。如果形势稳定下来,中央可以派专家来考查。”   两个正义警察胡言乱语还没有完,就见赵清漪乘着麒麟和一黑一白两个少年从空中飞回来了。这时可怜的正义警察的信号又断了。   接着,哪吒赶了一串被捆着腰身、打断了牙、针扎了心脉的有年份的僵尸回来,足有六十只之多。   赵清漪下了麒麟背,走到哪吒面前,然后看看那一群被制服的僵尸也是无语。   哪吒说:“我也就杀了一千来只,不多的。这几个是留下来的,还能看看的。这只两千年的是头领,还有这两只是一千多年的是他咬的,接着是七八百年的。他们几百年前还活动过几年,后来都被天数压制长眠于地下,但是三年前有人把这只两千多年的挖出来唤醒了。”   赵清漪:“……”   身后不远有瑟瑟发抖的赵朔好奇地看那一串的僵尸和那个大神。   赵清漪说:“你一个人就解决了?”   哪吒说:“不多呀。北边方圆三百里的地我都翻了一遍,我寻着死气找遍古墓,像样的就这几只。”   正想上去打个招呼的陈昀听了这话,耳朵嗡嗡嗡当中,他还坚挺地上前拱手作揖:“谢谢这位神仙显灵。”   哪吒颔首,但在凡人面前还要保持除魔正神的姿态,不能丢人:“嗯。”   赵清漪才介绍了一下哪吒,警察瞪圆双眼,他们这是遇上哪吒本尊了吗?不是一个孩子吗?长这么大了。   然后就看到了杨戬团队也赶回来了,他们杀进了县城,把县城的十二个有进阶的僵尸给抓来了。   杨戬及下属们朝赵、袁二人无声施了一礼,杨神君说:“前辈,那个城里还有许多人类,有不少人原是处在僵尸的控制和囚禁中。现在城里的尸已除掉了,人还需要救助治病。”   袁竞没有回礼,赵清漪施了一礼:“多谢真君和诸位仙君。”   梅山六仙呵呵笑着,一个个拱了拱手:“客气了,客气了。”   他们神界之人干完活也不能在人间呆太久,于是个个告辞,杨神君施了法力,开了天眼,冲看过他们真容的人类们一照,他们对这一段过往记忆就模糊了。   倒是留下了除魔小队的两个警察和一个战五渣废柴、两只狐狸。因为他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他们毫无记忆将处理不了现在的事。   两个少年和赵清漪在远处说话,拉着她依依不舍,交代下一回记得找他们。赵清漪就算换了一个角色,换了一颗心,也不禁眼眶湿了。   赵清漪抱着他们交代不要闯祸,要乖乖的。   敖雪拉开衣襟要拔一块鳞下来,被她阻止了。   赵清漪说:“我自保有余,请你们也不难。你们虽是龙,但不到万年修为,不可如此。”   麒麟可比他们年纪大得多,虽然龙族天性战力强大,但是年份也很重要的。   送走了诸仙,赵清漪长长松了口气,赵朔忽然走过来,问道:“妹儿,那两条神龙为啥叫你姨妈?”   赵清漪:“……”   赵朔眼中冒着精光,说:“难道你是龙女下凡的?”   赵清漪说:“你少胡思乱想。”   “这是我胡思乱想吗?我看到了呀!”   “看到不是让你来问我的。是为了让你当好除魔小队的司机和提款机的。”   “……”   赵清漪转身离开,赵朔心灵受伤,还是胡黑风过来拍拍他的肩,说:“玄门中人,有些事不能问得太明白的,也不能说得太明白。总之,你明白赵天师和袁天师都是有来历的就好了。”   胡黑风当然是千年狐狸精本精,盘算着让二郎显圣真君称为前辈的人是个什么来头。   两位警察终于又联通了京城指挥中心汇报情况,此时晋城C县及附近的僵尸都被除尽了,还有几十个大僵尸俘虏,这些都是需要中央来接手的。还有晋城C县一带还有幸存的人类需要接出去安置。这些事都不是他们几个小队可以完成的。   军区早就调了精锐入晋,到达晋城附近,得到他们平定C县僵尸之祸的消息,各种车辆开过来。   他们在此等到下午两点时,就见着了人民PLA装甲部队,毕竟进入这样的地方,如果步兵开来,万一有这种东西,就是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带队的是一位精锐装甲部队的旅长,是由一号亲自任命的,陈昀和吕栋上前去交涉交接。   然后,他们又带着旅长、副旅长、旅参谋长过来与神棍、狐狸们问候。   “我代表D中央和人民感谢你们!”   他们走过来握手,赵清漪等人倒没有什么,但是两个狐狸精被这沾着国运气数中央亲派的前线大员差一点逼得被迫现出原形来。   不过也奇怪,当他们被握手表达感谢之后,这种王气对妖族的压制却忽然减轻了,只有一点点。   他们发现自己都得了点本朝的功德。   当神棍小队将被打残控制的大僵尸俘虏交给军方时,军方的将士们也是崩溃的。王旅长亲自给一号打电话,语无伦次,他有心理准备,但是受到的刺激仍然不小。   “形象狰狞,流着黑血,冒着寒气,发出可怕嘶吼声,牙……被打落了。身上有些伤,断手断脚的也有,就是死不了,不对,他们早就死了……”   “这个……危险。天师说不要沾上毒尸就没有危险,他们被废了。”   “处理方式?这个我要询问天师的意见。”   “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对幸存人类的救助。县里应该还有三万多人,当地恐怕暂时需要军管。”   可怜的王旅长也头痛,觉得这是一个比统一祖国更难得多的任务。 第661章 领导视察   白瑶天女近来入带着几个收服的亲信妖精在蜀中传教,峨眉山一带天仙娘娘已经有不少信众了。她正是打算一边引发人间的大动乱,一边发展自己的信众,到时以更高的姿态出面克制僵尸之乱,从而“天仙娘娘”吸引更多的信众。而她在关键时期平定人间大乱,又有信众渲染,成为人间广受香火的女神,她便能成为正神,易于突破她万年突破不了的金仙。   天帝当年也不过是平衡神界各方势力而登上高位的。白瑶天女心底既羡慕又不服气女娲族的两位后人,觉得她们都是因为得了女娲遗德的好处。她们一个当年丑绝洪荒,一个并不聪明,如何比得上她腹有成算?   可是她们一个得上清的帮助,恢复了容貌(注:其实多是靠女主自救,但被上清截了些机缘,女主为完成任务不慎上当受骗。此中仅为白瑶的角度),一个当年搭上风头正盛的龙族而联姻。   白瑶当年并没有想要篡位,毕竟天帝表面上对她还是不错的。但她仅是效仿凤族想要功德气数以突破金仙修为,她只是想要和龙族、凤族平起平坐,天帝能暴露了她残忍打压她的面目。   白瑶隔着帘幕接见了几个原来的信众介绍来的人,她看病算命无一不准,让几个新人不禁惊骇,心中起了敬意。在此重金请回了“天仙娘娘”的神像供奉,白瑶心头还甚喜。   正打发了新的信众离开,天上突然电闪雷鸣,不一时下起了滂沱大雨,白瑶隐隐觉得不安,掐指一算,不禁大惊。   她就算不能算出功德地位不下于她的正神下凡除魔,但是也算出那些僵尸遭了殃。她再算了算,发现竟然和胡黑风有一丝关系。可是就凭他的功力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到底是何人出手的?   白瑶看看天,不禁想着上界在这种时代是不是还会有神仙下凡来插手人间。   依她看:人间玄门凋零,况且四大伏魔天师就算能请出些草头神和法相来助威,怎么可能会是她这种几万年修为的神族的对手?等她的“天仙教”在人间大兴,诸神不认也得认。   白瑶叫了一位侍女花柔儿进来,她是一条七百年的花蛇精。   “去传赵括过来。”   赵括是两千多年的僵尸,他的遗恨不少,长平之战大败,战场死了近二十万,坑杀的俘虏又二十几万,赵国因此彻底没戏,他战死沙场却被国人唾骂,一个纸上谈兵被后人笑了两千多年。   他多数时候在沉睡。两千年前醒来虽然咬了几个人,但是他的意识还很强,没有产生大的危害。一到秦国统一,他就被那开拓的王朝霸气震慑而沉睡,一直到五胡乱华时再出现,隋时又沉睡。到末法时代时,他和他的门徒们都陷入八百年的沉睡,至现代社会、在本朝原本难有机会复活。   但是三年前白瑶天女找到让他们的棺材,以神族鲜血令他们复活苏醒,此后在她手下听令。   赵括进禅房隔帘拜见白瑶,白瑶睁开眼睛,说:“长平一带出了大纰漏。”   僵尸赵括说:“敢问天女需要我做什么?”   白瑶说:“我算出来此事与那不识抬举的黑狐有关。当日你没杀死他,才有今日之祸。”   僵尸赵括千年心结,他本就很想得到人的认可,可是无论是两千多年前的一败被国人唾弃还是后世成了被人耻笑的典故都让他觉得无容身之地。如今这个唤醒他的神女也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   赵括揖手道:“属下办事不力,请神女责罚。”   白瑶说:“罚你有何用?”   “……”   “罢了,那本是棋子,可惜那黑狐有高人相助,你去查查那黑狐的情况。有机会……不用本座教吧?”   赵括拱手道:“可是属下之前也没有找到它,此时更不知何处去寻。”   白瑶道:“黑狐妖乱了我们的布局,你只管去长平一带探一探。”   赵括只好领命而去,白瑶在赵括走后,才气得捏碎了瓷杯。   她招兵买马、传道发展信众,可是下属就没有什么得用些的人物。当初连个同族的下贱黑狐居然敢拒绝她!   白瑶也不禁艳羡天帝当年能收买这么多的人。她是女娲之女,大荒山的大公主,本身联姻上清,等于御极之前的位尊与三清圣人齐平了;宠爱的同胞亲妹子联姻龙族太子;斩尸紫璇神女联姻凤族;此外还听说由她主持之下亲送交好数千年的多宝道人去了西方,现在人家历劫后成了如来佛主。这五方结合,她在四海八荒的神佛中就是横着走了。   神佛人人给她面子,妖族多是她的下属,她的母亲女娲又是人族之母,个个都认为她是一位杰出公允厚道的好天帝,反正好事都给她占尽了。   白瑶又传了跟随她的,“天仙教”的忠实信众,要加快传教,她好多受些香火。   ……   神棍小队也在晋城一带再呆了五天,也是军政两方的人请他们坐镇,万一有漏网的东西,那可要不好了。   按照神棍的指导,军队派车和直升机巡查“灾区”,转移幸存的精神上受到极大折磨的人类,转移他们去省城的灾民集中营。   就见国道、高速、铁路无缝对接,一号二号发令要万无一失转移幸存者。   一号、二号在第二天就去幸存者集中营探望幸存者了,那些百姓,特别是在生死边缘走出来的百姓泪眼汪汪,或者有嚎啕大哭的。   一号、二号这时没有媒体拍摄与握着群众的手安慰他们:你们受苦了,我们D和子弟兵来晚了。   群众们呜呜哭着,再又向D、政府、子弟兵,当然特别是政府特派神棍小队表达了感谢。   有些群众向一号、二号说起自己多少日子里生活在僵尸势力范围里,看着一个个熟人死去或者变为僵尸。他们被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要么被当食物,要么被当奴隶,不知道能活过几天。还有些幸运的无知者——大多是家里供了开过光的佛像或者信道的,并且很虔诚、很有福缘的人。这些幸运的无知者说起他们看到近半年以来镇、县里经济萧条和一种怪异的景象,他们一直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些幸存者也大多数被消除了神仙的模样的记忆,但是被有法力高强的人救了的事儿,他们倒还清楚,不然那些僵尸不会自己完蛋的。   一号、二号虽然还没有见过那些东西,可是心理压力也是很大的。   探望了幸存者集中营后,他们又赶往晋城,要慰问前线的子弟兵,赵清漪和陈昀之前就被派来当领导的特殊安保人员。   这时候也不能计较天帝陛下屈尊的事了,赵清漪自己是很有凡人的认同感,不会有心理上的障碍。   乘在专列上,赵清漪坐在一旁,主要还是陈昀这个自己人向他们解说可怕的村镇、惊险的过程。等他说起神仙降临时,语速就慢多了,要说不担心被免职送青山去是不可能的。   一号问道:“赵天师,你怎么看?”   赵清漪不禁抚了抚额,说:“还是危机解除了最好,别的不用太较真,人间大乱谁也不想的。”   二号问:“世上真有神仙吗?”   赵神棍说:“这个……信则有,不信则无,因善而信则大概有,为利而信则大概无,神佛在人心中,心为神佛既为现世神佛,心中为魔则为人间恶魔。世间之事千奇百怪,也难一以概之。玄门之事,不可道也;佛曰,不可说。大道三千,D难道不是一道吗?而且还得道了。”   一号、二号好像明白了,总之是她也不能说太多了。玄门中人,能用则可用,如赵清漪这样的不缺钱的大师,不用她,她也好好当个白富美。   领导也觉得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关于主流价值观的事还是今后在中央开会讨论决定吧。   赵清漪松了口气,可别指望她将来帮助解决那么大的症结。   领导们探望了前线部队人员和辅助工作人员,也在神棍们和王旅长的陪同下大开眼界的看了被困住废了的千年僵尸。这时没有外人在场,这事还是军方先保密的。   其中都还有因为没有吸血露出白骨的,一个个眼睛都已经呈现出白浊和殷红,这是缺少阳气想要吸血的表现。可是他们就是没有沉睡,因为被神仙的针压制心脉,只有醒着耗干他们。领导们和其亲信们看了这些也不禁毛骨悚然,还是有随行人员扶着他们。   到了阳光下晒一晒去去晦气。   二号说:“就是这些东西引起的吗?”   赵清漪说:“我审问过了,过程也有机密录像。他们中有年份的那些应该是被白瑶神女唤醒的,本来他们已经沉睡超过八百年了。有些是被高级的僵尸唤醒。”   一号说:“这个什么神女,你们能对付吗?”   赵清漪说:“我们就是找不到她,找到了,勉强可以对付。”   一号说:“好。我代国家和人民劳烦各位要辛苦一些了,找到它。不管采用什么有效方法,让她不能再对无辜群众下手。我们会尽力给你们提供方便。”   赵清漪点了点头:“好,不管花多长时间,我一定将其绳之以法。”   在离开前表示感谢握手时,胡丽丽第一个受不了变成了一只白狐狸,接着胡黑风化出了八条尾巴在领导面前晃荡着,看到胡丽丽都那样了也不强忍变成了黑狐狸。   一号:……   二号:……   赵清漪忙说:“他们不伤人的,是助我们除魔的狐仙。”   二号愣了愣,微微一笑,好奇问道:“是吗?刚才我只当是年轻同志。”   赵朔熟练地抱起黑狐狸,示范地撸了撸,说:“这很好摸的!”   二号见是无害,也伸手摸了摸,微笑道:“是很可爱。”   陈昀:……   吕栋:……   袁竞看天空的云朵。   赵清漪暗道:蠢哥,你这是要教领导们撸狐吗?你也是人才呀!   一号也笑着摸了摸,说:“感谢你,人与狐也可以是好朋友。”   然后,他们又抚了抚小丽的头,小丽伸出爪子求握,他们哈哈大笑,就和大白狐狸状的小丽握了握爪。   赵朔怀中的大黑狐狸也忙伸出爪去求握,大领导和王旅长都不禁笑了。   他们来这里视察的沉重的心情这时才缓了缓。   狐狸精本精,他们从之前见王旅长就猜出来了,这人间王者握过爪认可后,这种王朝气运对他们的震慑压迫就轻。 第662章 前往西南   神棍小队在晋城的事也基本告一段落,而那些僵尸也由领导发话,不能留着对群众是潜在的祸害。   于是,只有将之用三昧真火烧死,而其中有一个审问时还配合,没有咬过活人的善尸,人性意识灵魂还强,赵清漪就费力收了他的魂魄送入轮回。   晋城一来交给军管,张家、葛家的天师前来助阵,一般的邪物他们是对付得了的。   神棍小队做完一切再次出发,走访全国,以便发现妖魔清洁干净。   赵清漪大学也开学了,但是她也只好继续干神棍,在学校休了学。   这时候坊间已经有些关于妖魔的传言了,这是河蟹都做不完全的。官方也终于模糊地表态,要市民晚上不要外出,注意安全,关于坊间传的妖魔事件,目前还在调查之中。   滇省省城火车站,省厅领导已经亲自来迎接中央特派员小组了。   这方面应酬的事主要还是有两个警察负责的,神棍只要握个手就好,吃饭应酬的事也不用去。   袁竞不喜欢这些,赵清漪也觉得暂时不用应付这么多人,等下领导们都想讨个护身符之类的,给这个面子不好扫那个面子,很是为难。   倒是赵废柴、司机兼提款机可以陪着两位苦逼的警察一起去饭局上来个几回合。   之后,他们没有在省城里多呆,又前往目标地丽江,找了家当地客栈投宿。现在胡黑风和胡丽丽也给办出身份证了,以“特殊人才”引进的方式落户京城,夫妻俩挂在赵朔的一个物业下。所以他们可以用人身进高铁站或者可以入住酒店。   赵清漪洗漱换了身香奈奈的黑蕾丝裙子,戴了一对不对称的奢侈品耳环,正要出房门,小丽过来了,代警察问她到哪里吃饭,到哪里玩。   赵清漪却不忍直视小丽的打扮,不禁说:“小丽呀,你是不是对‘良家妇女’有什么误解?”   胡丽丽睁着大眼睛:“……哪里不对吗?”   “你不干那个就好。我提醒你,主要还是让你不要穿得那么明显地告诉别人你是特殊行业的女人。如果在人间生存,那种职业的女人多是被人看不起的,这对你们的修行也有碍。”   胡丽丽说:“我们以前都在乡下住,遇上那件事才去京城。而‘四维空间’做拳手刚好可以不用身份证,我说我十八岁还没有办出来,户本口放在乡下。”   其实那也是老板看她太漂亮了,一定能吸引很多豪客,老板又仗着自己人脉广才冒险。   赵清漪笑道:“原来你们还是打黑工呀!”   胡丽丽道:“如果有警察来,我们就说是客人……虽然这样,但是钱会给得及时。”有警察来,她当然要溜了,别人可以称是客人,她们有身份证,但是她没有。   赵清漪表示明白,然后让她换一身,胡丽丽没有什么好衣服,赵清漪挑了一件银白色的纱裙给她。   胡丽丽拿着裙子一转,一团白光过后就是穿着仙裙的狐狸精了。作为一个被种马当炉鼎的白富美,赵清漪这角色底子当然好,只不过和银玥天女这样的女神还是有差距的,与胡丽丽相比,也没有她身材火辣和妖媚。   一人一狐踩着高跟鞋出门时,等人当中的男人、狐狸精和算好出房门的袁竞看到都是一怔。   赵朔吹了个口哨,警察们习惯赵清漪冒险家的打扮和胡丽丽八十年代良家妇女打扮,但是他们也是男人,不禁移不开眼睛。   “嘿,伙计们!没见过美女吗?”赵清漪一甩头发,笑得灿烂,“这里是丽江,这里问题不算严重,好好吃喝玩乐。”   赵朔说:“你给小丽挑了银白色的衣服,你又穿着黑色的,然后你站在她身边,感觉平胸。”   这身是他付钱买的,他当然认识。   赵清漪白了他一眼,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   “所有男人都有我的敏锐眼光。”   赵清漪说:“你懂不懂时尚的?顶级的时尚圈不流行小丽这样的,会显得……显不出气质。”   赵清漪郁闷的抱了抱胸,这个角色哪都好看,可是她确实是A杯女孩,她也没有时间花在丰胸上面。   赵清漪一甩头发,女王范地踩着高跟鞋当先走了。   胡丽丽看看姘头胡黑风:“天师她是不是生气了?”   胡黑风看看赵朔:“你是想找抽吗?”   赵朔说:“我们兄妹就这样的。”   赵朔想想之前都是她往他心口捅刀,他偶尔也损一次呀!   袁竞不语,他还是不变的那身白衬衫,一路上就惊艳了多少人了。   一伙人步行,找了一家附近的露天菜馆吃饭,吕栋还做了“旅游攻略”点了些特色菜。看神棍和狐狸们的轻松神情,这一带也应该不会有僵尸什么的,于是他们也放松一下神经,叫了一打啤酒。   点菜后,一年当中也没有什么时间旅游的陈昀说:“其实这里商业开发过度了,街头不是很干净。”   赵清漪说:“那有什么办法?其实人都这样,难道国外就很干净?都一样。不过说句良心话,日本确实很干净,但是在那里生活很压抑。”   吕栋好奇地说:“天师,不会就咱们国家这么倒霉吧?国外有没有这些魔物?”   赵清漪想想自己当赵大局长时被日本请去降魔之外,欧洲教会也好几次请她去交流,有几个有名的鬼屋,里面都有好东西,还有西方异种吸血鬼。   “都有的,只不过外域的东西有点区别。就说吸血鬼好了,外域叫血族,和东方的僵尸相比,就算是变种,他们很擅长驱使血蝙蝠,会些魔法,有阶位吸血鬼战力也不低的。”   吕栋长舒一口气,说:“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国困于这种事,大耗国力,与国外拉开差距,又要被欺负了。”   赵朔说:“你这样想会不会太不人道,都是人类。”   吕栋说:“真的打起仗,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别人打你时不会管你也是人类。我原来有个朋友干反恐的,就牺牲在西部,孩子才三个月。”   赵清漪拿着瓶子和他们碰了碰,陈昀天马行空说:“是西方的上帝和真主厉害,还是咱们的三清佛祖厉害?如果三清和上帝打一架,谁输谁赢?”   袁竞也不禁咳了一声,老神仙有点想拍人。   赵清漪说:“估计以后打不上了吧。”   “难道以前打过?”   赵清漪笑道:“你想多了。上帝自己教派里的事就够忙了,这个恶魔、那个黑天使要处理的,又有异教徒要处理。他是唯一的主神,可是从前还是有些神裔的在他眼前晃的,你说他们以前怎么可能和三清打?到了现代,末法时代过去那么久,都有无字的神之契约在,也不会打的。”   吕栋叹道:“赵大天师,你知道的真多呀!”   赵清漪说:“干这行的嘛。”   这时菜都送上来了,除了袁竞这个真神之外,都吃得畅快。   饭过六七分,不远处一伙流浪街头艺人奏起了歌,跳着街舞,一群年轻游客也在起哄鼓掌。   赵朔脖子一伸,说:“过去玩玩。”   赵清漪也有点兴趣,拉了拉袁竞,说:“去看看,你没有见过。”   袁竞说:“江湖杂耍班子,怎没见过?”   赵清漪不禁呵呵一笑,拉了他的手臂,说:“师兄,不要这么高冷。”   袁竞温柔地看她一眼,浅浅勾了勾嘴角,跟着她过去凑热闹。   他们站在观众群中,街舞音乐想起,两个年轻男人热烈地摆动着身体,其中一个先开始他的表演,上来就一个衍生自体操动作的托马斯旋转。在场的游客观众都鼓起掌来,赵清漪他们也一起赞叹地叫着。   接着一个上来就做了一个单手大回环,又让人惊艳不已。   “好!”   “漂亮!”   “哇哦!”   游客们欢呼着、鼓掌着,有人吹起了口哨,一派热烈。   两个街舞舞者轮流竞技表演了好一会儿,奏乐的三个人又放缓了音乐,年轻人可以自由跳舞玩乐。   神棍小队的样貌都太出众,大明星站他们面前都没有办法比,就算是赵朔这种“平凡长相”,其实在老百姓中是也是出众的。人家在小队中是战五渣,好歹是底子不差的霸道总裁。   于是就有大胆的年轻人来邀着他们一起加入跳舞,胡丽丽果然是女神级别的,就有青年男人来邀请一起跳了。   胡丽丽犹豫着,但是对方十分热情,冲她伸手招手。狐狸精没有人类的伦理体系,就算她与胡黑风是双修道侣,对他们来说玩玩并没有什么。之前也为了给他精气而去“四维空间”这种地方,胡黑风还得感激自己道侣的对他的赤诚之心和费尽精力救他,她就像是那种为了养好老公不惜去卖的女人一样伟大。对于他们来说道侣是道侣,露水姻缘是露水姻缘,胡黑风还不会乱吃凡人的醋,胡丽丽也不会乱吃凡人的醋。   在狐狸精看来:人类一边提倡着肉体心灵上的忠诚无二,其实一遇上事大半各自分飞,真像是自欺欺人。而他们狐狸精并不将这当多大的事,就像夏商周时期的人类其实也没有将这当多大的事,连孔子都是其母与其父野合所生,但是他们狐狸精在遇上大难时,反而对道侣是不离不弃的,拼命相救的。胡丽丽要吸男人精气给胡黑风,当时胡黑风拼着重伤怼上赵清漪、张皓凌他们也绝不放弃救走胡丽丽。   只能说种族文化差异太大了。   胡丽丽被拉进跳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倒是也有人看到美貌年轻的赵清漪过来邀请,赵清漪摆了摆手,对方一再招手,两个人过来拉了她一起玩,她半推半就玩玩。   他们奏了一首恰恰舞的曲子,大家都怎么开心怎么跳,多不是专业。   赵清漪跳了几步有了玩心,拿出专业水准备来,但是舞伴跟不上她的步伐,她活泼欢乐地跳着单人恰恰。   她每一个流畅的舞步,展露出让人为之神清气爽的精气神和风流,旋律节奏中释放自我个性解放的欢快,一时之间就成了主角。   赵朔也是会跳舞的,加入其中和妹妹跳了几步,赵清漪跟他跳了几个拍子,玩心重过去拉袁竞,想想一个古代的老神棍跳恰恰是多么跨越性的崩设呀。赵泼皮最喜欢干的事。   袁竞原本只是好奇地看着她现代人类的生活,这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他想着人类跳舞有求偶的意味,心情还是不错的,少了些尴尬,只不过他绝对不可以跳这种人类的求偶舞的。   三分钟后……   陈昀看着人们欢快地跳着舞,特别是非常夺目的赵清漪,和吕栋说:“赵天师原来也和普通年轻人一样爱跳舞。”   吕栋吃着瓜:“袁天师原不会跳吧,不过挺有节奏感的,学了些动作。”   陈昀叹道:“让我练武、练枪都可以,跳舞就不行。”   吕栋说:“吃瓜就好了。” 第663章 缘来是你   赵清漪甚有耐性的教了袁竞几个舞蹈动作,他原是不想动,但是被她拉着带着跳,本就聪明的他不一时就学了几个舞步了。   跳完两曲,年轻人也大多又散了,赵清漪拉了他散场,而赵朔这土豪给了流浪艺人团队一千块钱。   袁竞挨着她逛着古城夜市,欣赏人间繁华,便如从前他们化为凡人走过人间千山万水一样。以他的修为能够看透一些因果缘来缘去,可是相伴过后,他却难以熬过与天同寿之长的寂寞了。   他们逛到一个不倒翁娃娃的店里,里面还有许多神话人物,比如哪吒。   蠢哥想要买一个战神娃娃,但是他拿着那个哪吒娃娃跟店主争辩,说:“这一点都不像嘛!这不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奶娃子吗?不是这样的,有没有成人模样的?”   店主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这个好卖的!孩子们喜欢。”   蠢哥说:“那你也得问人家神仙自己喜不喜欢。有没有大人模样的,我要买。”   店主指着那个哪吒娃娃说:“这个好看的。大人模样的不好看。”   蠢哥说:“大人模样的给我看看。”   店主从角落里拿出几个公仔,看样子是三个老神仙,那店主说:“大人模样的,三清,这个太上老君,这个元始天尊,这个是什么教主。”   袁竞看着那“三清”:……   赵清漪不禁拿起那个公仔,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说:“也幸好不像。”   大约不显真容是有好处的,如果是真容被做成这样的不倒翁娃娃,本尊还真要无法忍受。   店主问道:“你买不买呀?”   赵清漪说:“算了。”   她又不可能买完世上所有的这种娃娃,但是蠢哥却买了“三清和哪吒”的不倒翁。   回去的路上下起雨来,只有袁竞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把油纸伞打来,撑着赵清漪先走了。   狐狸精本精们也掏出一把伞来,从容离去。   但是二警察一废柴就手中没有东西了,废柴只好去附近店里买了三把伞,觉得神棍和狐狸都欺负他们凡人。   袁竞转头温淡地看着她,说:“你是为了那个邪物来滇省吗?”   赵清漪点头,说:“我不能确定别的地方有多少魔物,但是我现在这个身份的记忆中,他之前是在滇省发家。他还有一个丽江相识的情人跟着他去京城,后来反正那个情人也失踪了,比我这身份死得更早吧。”   袁竞说:“那些记忆很让人痛苦吧?”   赵清漪苦笑:“我所经历的角色身份的记忆都很痛苦,反正接了任务就是成了她们身份,就担着她们所有的因果,也要解决她们遇上的问题。”   袁竞说:“你本心的追求呢?除了初心的目标。”   赵清漪想了想说:“承受痛苦的时候,能见见不一样的东西,也不错。”   “路上会寂寞吗?”   赵清漪想了想说:“遇上志同道合的人就没有那么寂寞,只是那种原来属于我,其实不属我的感觉,有时候挺难受的。师兄,你呢?你要转世这么久,何时可以归位?”   袁竞说:“我都无妨。我……我和你在人世走走,也挺好的。”   赵清漪敛眉,说:“我……是不是耽误你历劫了。”   “我历过万劫,已无所谓什么劫,我想……和你走接下来的路。”   赵清漪讶然,半晌才说:“师兄,我的情况很复杂,我自己都不知道。就像从前我那个身份的因果也不是我做主的,现在的同样不是我做主的,未来也未必会是我做主的。可是我也得负责,当了CEO,靠领这种薪水活命,‘公司’以前不是我造成的重担就得担着,这很公平的。像我这样的人,一个凡人,给不了你这样的有来历的人什么的。”   袁竞说:“你明白我什么来历吗?”   “我怎么能明白?”   袁竞却觉得她和他跳了“求偶舞”了,上古时,人族、妖族杂居时,女子与男子在欢庆喜悦时跳舞,就是两情相悦了。到礼教禁锢时才没有这些民俗。   袁竞打着伞,法力随着伞形成屏障,他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唇。   老神仙的高冷与风流,越高冷无情模样越是风流艳骨,这种强烈的矛盾就像一个最不可能骗人的人骗了人还是无法让人相信他是骗人的人。   当年清漪神女的她对于清涟生蛋时化为白蛇大开眼界,她对当“畜牲”有心理障碍,老神仙面不改色地说不会,可实际上她却不知不觉被他当初的圣人法力压制变成一条龙,然后她竟然习惯了。   一口清气袭来,她从头到脚为之一阵舒爽,他离了她的唇。   她怔怔看着他,半晌不能言语,不禁心中涌中一种无奈的怅然,说:“不会的,不可能的。”   袁竞还是面上清淡高冷的模样,说:“或者是你不想接受现实了。银玥天女尚能借机来看你,玉清也能来一趟,我还不如他们吗?”   “可是,你明明是袁竞师兄。”   “那你还一边当着太子妃,一边当着赵大将军呢。我如果不是本尊要去别的三千世界走走,只有转世为凡人,但是我不像你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成为别人的角色,因为做任务会有记忆,我转世为凡人只是自己的转世,也难留下记忆,年纪大了,倒是会有点感觉。但是直到脱离肉体凡胎,才能完全恢复记忆。”   如果他是以本尊圣人之身去那些地方找她,也是仙凡有别,一不能以仙的身份与凡人透露太多天机,二不能以仙身与她结合。   “你去别的位面干什么?”   “你说我去干什么?”   赵清漪心头一酸,情感能抽去却又能生,只觉自己不知不觉又欠债满屁股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忘了我的吗?”   他伸手拭去她落下的泪水,说:“天让我们缘尽,不如缘竞,缘有时也是竞得的。旁人不通此道,可我是截教教主。”   “尽”后加个“g”,尽后再要go on,就是与天竞了。(尽为前鼻音,竞为后鼻音。)   他拥着她在怀中,她枕在他胸膛,闻着他身上舒爽的气息,怀着一种怯意也搂住了他。   赵清漪忽然想起一事,推开了他,袁竞不解:“什么事?”   “我……我这身份有问题,你也有问题。我会走的,你也会走的,将来她怎么办?”   袁竞想起自己现在是以假身在人间行走,而她劫数未过,与他仙凡结合也是会乱了他所结的因果。本是良缘,成了痴男怨女的孽缘,被天道所捉弄。   袁竞牵着她的手,说:“下回我陪你当凡人,你愿意同我成亲吗?”   赵清漪说:“你好好老神仙不当,为什么当凡人呢?况且,你明知道有时我也身不由己,是不是我想和你成亲就能成亲的?你要是为凡人,你也不记得我,我也认不得你。”   “我在身上留个记号,你便认得了。”   “你要是个罪犯,那可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以我的身份修为,是不可能成罪犯的。”   “你也知道我接手的角色,命大多数不会太好的,要是个妓女怎么办?”   “我赎你出去当宠妾。”   赵清漪抡起拳头,他忙握住她的手,笑道:“或者英雄不怕出身低,你摆脱身份,发家致富,再要求嫁我就好了。”   赵清漪说:“我发家致富后嫁你,你就可以靠吃我的嫁妆过日子了,是不是?”   “对呀,神仙不通庶务,成为凡人是要娶一个会赚钱的老婆。”   “你想得美!”   “我能做到追过三千世界,唯不能为凡人时记得你,你因为经理人身份能记得我,可你没法控制自己去哪里。我们结合一下,互补不足,不就圆满了吗?”   赵清漪呡着嘴,心思又活泛起来,又想起一事:“可我有时是只呆几年的。”   袁竞说:“如今那个系统吸一点灵魂精气和你的功德,执念人仍可转世,你将不欠他们任何因果。你就可以提要求的。”   “师兄,难道你带着系统疯狂修炼就是为了这个?”原来是她给“公司”打工,效益激增,有权要更多的分红了。   “主要是为了这个,也为了它有功力顺利送我转世去你要去的地方。”   赵清漪不禁也佩服他的步步谋算。   赵清漪说:“师兄,要是我找着你,你不记得我也不愿意娶我怎么办?”   “……”   “你要是不愿意,我要抢你当压寨夫君吗?你要是坚贞不从,我让人押着你拜堂,洞房就下药,你觉得生不如死,然后就是虐恋,你日日流泪怨我恨我最终爱上我,我是不是得来个霸道大王强宠娇夫?或者我得了一个不得好死想翻身的魔教教主身份,你是白道弟子,黑白两道一场打,我从中认出你,然后再劫了你去当教主夫君,从此你被白道除名,人人唾弃你被妖女引诱,身败名裂……想想还挺带劲的。”赵清漪的脑洞信马由缰。   袁竞忍不捏住她的脸颊,说:“泼皮无赖胡闹流氓你第一。”   赵清漪正想玩笑几句,袁竞又拥住她,说:“记住,说过的话要算话。我负责追着你去三千世界,你负责我们的人间姻缘再续上。”   “那你不可以转世成断袖。”   “……” 第664章 钓鱼计划   第二天一早,在客栈餐厅吃早餐时,赵朔就发现了赵清漪的不对劲。   “妹妹,你今天是怎么了?”   赵清漪俏脸泛着红光,这是人类身体有的正常反应,袁竞这老神仙的表面功夫做得就比泼皮好多了。   老神仙就是那种心里想要到了愿赌上身家性命,面上仍可一派云淡风轻,让人觉得极致的无情风流和高人风范。   赵清漪托着腮呵呵笑:“我就是在想,我怎么……怎么就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不然这历过万劫的老神仙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呢,知道她是凡人了也喜欢她,她深深的自我陶醉了。还有一种对于未来可以不再像看别人的故事一样失去而充满憧憬。现在她可以和他偷偷谈一谈柏拉图式的恋爱,更不结婚,在这里的日子也很开心。   谁让他现在是神仙的假身呢?假身也区别于凡人,当过天帝的她也明白仙凡结合必遭天谴,他是圣人之身死不了,但是能把她轰成渣渣。   赵朔说:“妹妹,小丽真的比你美。”   胡丽丽忙说:“不会不会,天师更美。”   赵清漪睨了赵朔一眼,说:“你这种俗气的战五渣懂什么?”   赵朔说:“我是以直男的眼光告诉你事实。”   赵清漪说:“师兄,我好看吗?”   袁竞说:“中人之姿。”   “……”   胡黑风马上拍马屁圆场,说:“天师确实美,就算是我们狐狸精也是远远不及的。”   赵清漪转向两个警察:“你们觉得呢?是我美还是小丽美?”   胡丽丽真心希望他们说天师更美,他们夫妻就傍着天师过的。   吕栋说:“法力自然你高,但是恐怕是小丽要美一点,她是这么个身份,天师不用介意的。”   陈昀反正也和大家熟悉了,说:“从男人娶妻的角度来说,你俩都不适合。小丽呢,男人怕是会短命,你呢,男人娶后会夫纲不振。”   赵清漪指着俩警察说:“你们……直男癌,活该单身!”   吃过早餐后,大家到赵清漪房里开动员会,赵大神棍坐在麻将桌的上首,一脸高深样子,主要是忽悠几个人类。袁竞知道原因,狐狸精不明白也不会追究到底。   赵清漪说:“根据我的望气,滇省一带有个把邪物为祸,但是不严重,不是僵尸。我估计是一个臭不要脸骗人骗财骗色还害人性命邪修色魔。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具体位置,他似有特殊手法掩盖邪气,让我搜不到他,但是我已经想了一个办法。本来咱们神棍小队……不是……伏魔天团中有我这样的绝世美女,我该当仁不让的。但是通过我的市场调研,那种臭不要脸的色魔都是喜欢小丽这种类型的绝色美女,所以需要小丽做一做牺牲了。请小丽展现你的美貌、你的身材,看看那脏东西能不能主动出现了。”   躺枪被划入“臭不要脸的色魔”范围的赵废柴和两个正义警察陈昀、吕栋都瞠目结舌。   赵朔说:“妹儿,你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赵清漪一本正经地说:“怎么可能?像我这样美貌与智慧、人品与道德、格局与胸怀都顶级的白富美怎么可能做挟私报复的事?你们如果要这样小人之心地看我,我真的很失望。我劝你们善良,心存美好,才可以看到世界的美丽。”   赵废柴:这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陈昀、吕栋:难道我们还不善良吗?赵天师呀,你知不知道我们差一点就成为你忠实的信徒了,你这样有神仙本事的高人,我们能把你供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赵清漪拿出一个玉石戒指,内侧刻有符咒,说:“小丽,你只要戴上这个戒指,散仙以下修为的修士都看不出你是狐狸精,也感受不到你的妖气。”   胡丽丽接了过来,说:“天师教我怎么做吧。”   赵清漪负手走到空旷一点的地方,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个服装陈列架,上面前是既有品味,又性感的衣服。   赵清漪一手肘在陈裂架上,打了个响指,笑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战衣。很贵的哦,都是刷哥的卡买的。除非那邪物不在这一带,遇上了他不可能不被你吸引,主动粘上来的。”   (天庭众:辣眼睛呀辣眼睛,天帝陛下怎么这么不折手段呢?不是,是智计百出呢?)   赵朔说:“你怎么也得问问黑风吧。”   胡黑风说:“我没有问题呀,我要是女的,我就自己上了。”   又是种族三观差异,在胡黑风看来,这不但是自我提升的机会,也一定是大有功德之事,而赵朔觉得没有老公会愿意让老婆如花蝴蝶一样的。   赵清漪点头说:“哥,你也有机会上场了,不过,你不要入戏太深真的爱上小丽。”   “我也要和小丽一起?你不是说色魔喜欢女人吗?难道还有女色魔?”   胡黑风说:“有女色魔就让我上场了。你长得也一般。”   赵朔:……   赵清漪又从空间袋中取出几套衣服和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又粗又闪的金项链,一款大金表,六个造型各异的金戒指。   她先将盒子递给赵朔,说:“倒时候你就全戴上演个爱炫富爱高调的猖狂土豪,揽着小丽这样的绝世美女得意洋洋、目中无人,让人觉得小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男人看到都很想揍的那种感觉。”   赵清漪还是有些了解纪天明那类男人的,他们最喜欢打比他们有钱的人的脸,要他们的命,抢他们的钱和女人。   赵朔半晌才回神,说:“凭啥我就要扮这种人?小丽出去不需要我呀!”   赵清漪指着他的鼻子说:“所以说,你不通世事了吧?一个绝色美女怎么可以自己哇哇大叫引起公众注意呢?那样的话,十二分的美人,都会变成五分。而世上有一种估且叫他男人的生物,最喜欢在这种土豪手中抢到绝世美女以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你到了一个地方,得引起人们的注意呀!”   赵朔猛地摇头:“可以让陈昀演。”   赵清漪说:“你最有钱。”   “还得我帖钱吗?”   “除了你谁有黑金卡、白金卡?”   “我不像的。我绝对演不好那样的猪头的!”他是正经的豪门公子好不好,让他演很欠揍样的炫富土豪,有这么糟蹋人的吗?   可是一天后,全副武装的赵朔还是搭着小丽的肩膀,带着两个随从招摇过市。   因为是南方九月,天气正热,他穿着名牌T恤衫,脖子上挂了一根粗金项链,手上带着金表和一支手上戴着两金戒指,抽着一根雪茄。他揽着穿着名牌小礼服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小丽走进了本地最有名的玉器店。   拿着雪茄的手随便指指:“宝贝儿,喜欢什么就买。”   小丽甜甜笑,挑了一会儿,说:“可是我喜欢这个,好像又喜欢那个……”   “都买,都买!”他霸气地掏出一张金卡正眼不看人地给店员的样子,下巴三十八度角上昂。   区区两百万,他实在不放在眼里的模样,这引得在店时逛的游客都暗暗称奇。   土豪和绝色美人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他们去一家当地人气最高的饭店吃饭,电话响了。   他接了起来,对着电话大声说:“喂?啥?资金周转困难?你他妈耍老子吗?老子那项目尾款两个亿呀!你要延期付款,老子一天损失多少利息!”   饭店周围的人被他吵到看过去,又听到两个亿什么的,心中叹着这土豪真猖狂。但是看他时又不禁被他身边那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年轻女子吸引,男人一见她,多少有丢魂的,心中酸酸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忽又见那土豪戴着金表和大金戒子的手一拍桌子,霸气地说:“老子不缺钱!但是欠了老子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小丽贴过来温声安慰,倾过身,刚好露出深沟:“赵总,别气了,吃饭了。   然后,赵土豪眼睛看得发直……   赵土豪揽着绝世美人在热闹繁华的街头穿梭着,时不时大声说话,或者手一伸,腕上是闪瞎人眼睛的金表和金戒指。   就算是原本没有注意到绝世美人的男人,因为赵土豪的高调也看到了他身旁的那朵娇花。   ……   在他们忙着钓鱼执法时,赵清漪就依偎在袁竞身边。   她倚在他肩膀感叹沧桑变幻,问他转世的经过。   袁竞说:“倒也转世过几回,可是总无缘遇见,到年老时却发现该做的事都无缘做。直到那回遇上你,我觉得可以找一个知己为伴了,改一改那世的天煞孤星命,可那你因果在身,也不由己。后来我终于参透你改命的玄机,好像也明白了自己使命。”   “这样我又欠你很多了。”   袁竞抚了抚她的头,淡笑道:“慢慢还,不急。”   赵清漪嗔道:“不是应该说不用还吗?”。。   “不用还因果,我如何能再见你?”   两人依偎着说话,却也不算耳鬓厮磨。到底这一回的任务位面,抓紧修功德要紧,而强要当一世夫妻,仙凡之别,必遭天谴。而且是一点都不公平的天谴,圣人好好的不会死,赵清漪死得渣都不剩。 第665章 大鱼上钩   纪天明因为重生后的第一个情人小莹的死而从黔省跑来滇省。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他已经是身价八千万的有钱人。   话说起初他是很穷逼的,连住店都只能住最便宜的那种。   他先到了大理,在那遇上了一个颇有风情的二十九岁的女文青徐漫,原本她对他爱理不理,但他不放弃,他看上了她的身材,他的身体也叫嚣着他需要女人。   所以,他楔而不舍的撩了徐漫三天,虽然他没有什么技巧,但是他这身体原本年轻,比何明俊秀多了,修真吸了小莹的精气后又显得俊了些。   这种寂寞女青年有一个二十岁的俊秀毛头小子追,在滇省这种地方大约也想要解解寂寞。   徐漫开始的计划没有想过未来,可是那一夜的欢乐盛宴让她彻底的爱上了他,并焕发了青春。徐漫是一个设计师,中产经济水平,她丝毫不嫌他穷,只求他不要离开她,一直这么宠爱她。   他住进了她小住的民宿里,吃用都是她的钱,她对他出手大方,只求两人长长久久恩恩爱爱下去。   纪天明在那方面确实猛如虎,他的英俊强大和温柔,让她都处于一上瘾了的兴奋之中,只觉在他身边就是幸福。她与他睡过之后,整个身体都宣示着自己爱他,他就是一切,就是她的天。   于是徐漫就幸福满满地带着她的小男友一起采风,半月内去过滇南省各处,后来,他们兴趣所至而去试着赌石。徐漫在他的要求下,出资了一万元给他赌石,她原是想只要他开心就好,没有想到切出了价值六十万的材料,他从出发家了。   这笔钱当然存进了他的卡里,他们本来就不分彼此。   徐漫这个二十九岁的文青也没的扛过他多久,比小莹扛的时间少得多。纪天明本来有钱了之后也玩厌了徐漫,或者仁慈地给她多活些日子,所以提出了分手。   但是徐漫居然毫无尊严的拉着他哭求,不让走,说要和他一生一世结婚生子。纪天明怕她闹,引发别人注意,然后她突然在别人面前惨死引发人的怀疑,他这个前男友会被查到。   于是就生出送她一程的想法,让她快乐至死,她也乐意。于是他们在洱海一带野营,不到两天,徐漫也精气耗尽化为了干尸,化成了灰,至于牙齿和那眼珠子自然也被他毁去。   吸了两个人后,纪天明觉得自己的力量比原来的纪天明强多了,精气神更加不同,而且他的“天眼”更加神通了。   不但可以赌石,他连看人都能透进他们的骨骼,不过他一般不会用这样较深的功子,他只要看看女人衣服下的身材就好了,不多废力气吓自己。   他在滇省可以赌石的地方出落,寻着一切机会发财,但是赌石也并不是像电视剧中一样天天有奇迹的。   他一边赌凭“天眼”赚钱,一边物色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女人。他在省城一带游玩时去那种好的中学门外看看,看上了一个很会打扮身材又很好的女生。当他是何明时,这类年轻女人是他蒙昧以求的,现在他有能力追上一追了。   他第一次追求人家时却被拒绝,后来他就用钱砸,女生果然动心与约会。但是她开始时是不乐意与他睡的,他表面说是送她回家,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的士司机,把车开到荒僻处,将她按倒。他上过一回,果然就不再装了,粘他得很。   中学却管得比较很严,纪天明觉得如果现在也把她睡死了,学校、家长都追查起来,那现在要处理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于是,他就一个人再跑来了丽江,听说这里是很容易得到艳遇的地方。   他在丽江呆了几天,本来看上了一个特色酒吧驻唱的年轻女歌手,身材不错,他正想着用首饰礼物打动一下,顺便看看丽江有没有好的赌石机会。   于是,纪天明戴着墨镜,觉得自己与这些渺小的普通人不同,无论是将要再发财,还是品尝新猎物,他都充满着愉悦。   他正在一个玉石店里看到了一块品质极佳的原石,其实从外面也能看出品质不错了,但是纪天明还看到里头更水。但是这价也不便宜,人家赌价就是两百万,但是他在干这一行有段时间了,他认出里头的那水头做出的饰品总价起码能卖两千万。   他正要问店主要了那块石头,却忽见几个人走到那石头面前,一只戴着闪瞎人眼睛的金表金戒指的手夹着雪茄,嚣张地抽了一口吐出烟圈。   只听他说:“老板,这块石头我要了!”   纪天明哪里能让人截了胡,说:“这是我先看上的!”   那人不屑的睨了他一眼,说:“你问过老板了吗?付钱了吗?”   纪天明说不出话来,而他们也转过身来,刚才的视线被男人的身影挡住了,没有看清他身边女人的模样。这一转过身来,纪天明不禁惊呆了。   纪天明看到有姿色的女人就自然而然地用上能穿透衣服的天眼,纪天明不禁完全惊呆了。特别是她还有一张清纯中带着妩媚的五官脸骨架构完美的脸,不是整容女。   天哪,哪里来的这样的美人?纪天明还想等自己更有钱后一定要睡上他一直口水三千丈的几个女明星。   但是那些女明星也不及这个美人。   美人发现他看她,回视一眼,只这一眼让纪天明魂飞天外,她又羞涩不喜人多看她似的,嘤一声偎在那讨厌的男人怀里,曼声道:“赵总,既然有别人看上了,让给他吧,我不要了。   这声音酥酥地如猫挠心,纪天明只觉自己的某部位已然雄心万丈。   赵总说:“宝贝,难得有你喜欢的,我一定要买给你。”   那赵总下巴托得老高,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跑过来的老板掏出了白金卡,说:“开这块石,所有材料我要给宝贝儿做首饰。”   “好!好!”老板看到白金卡哪还有二话的。   纪天明觉得自己被这猪头土豪当众打脸了,也在这样的绝世美人面前被秒杀了,他一定要与其争锋,让他看看他的厉害。   “老板,这块料子是我先看上的,你不好就这样给他吧?”   店老板手中拿着白金卡,说:“你刚才没有说要买的。店里都是谁先订下并付款就归谁的。”   纪天明说:“我出三百万。”   那店主看看赵总,对方云淡风轻地说:“五百万。”   “六百万。”   “八百万。”   “九百万。”   “一千九百万。”   纪天明不禁心惊,他虽然拿得出来,但是花这个钱来竞下这块材料,他已无赚头。虽说是材料价值约有两千万,但是现金就套进去了,要出手才有钱。   这时,那绝色美女好奇地朝他看来,这样的美人纪天明觉得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口中也叫了:“两千万。”   这里店里的四五个客人都不禁被这壕给惊呆了,店老板也满面红光。   赵总一怔,叹道:“好了,好了,给你了,你去付钱给老板吧。”   赵总从店老板那取回自己的卡,哄着那绝世美人去买别的东西。而店老板和一旁的伙计眼睛会放光一样看着他。   纪天明这时当众想说不买了,忽听那绝世美人声音柔柔地说:“赵总,那人好像连两千万都没有唉!怎么会有这么不自量力的人,居然跟你比有钱,好好笑哦!”   赵总昂着下巴,哈哈一笑,说:“嘴儿真甜。”   纪天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掏出卡来给老板:“这块原石我要了,两千万,我还给得起。”   完成了刷卡环节,就要开石,旁边的人都兴奋起来,反而是那绝色美人一脸淡淡的样子,也没有把他的豪气多看在眼里。   忽听她说:“赵总,挺无聊的,我们去别的地方逛。”   纪天明眼看着他们出了店门,心头着急,还没有打听出他们是谁,住哪里。这个女人他一定要搞上手。   本来纪天明觉得要养着她多过一些快乐的日子,但是她居然跟着那猪头而看不起他!这种物质女狗眼看人低,他要她跪倒在他脚边求宠爱!   可是现在老板刷了他的钱,他要等开石。美人是重要,但是钱也重要。   ……   出了店门不远,赵朔才问胡丽丽,说:“那人不对吗?”   胡丽丽说:“我看不出他是妖是人,但是刚才他的眼睛不对。”   “怎么不对?”   “有灵力。而且这种眼神我见多了。”   所以她才偷掐他给暗号。   赵朔带着小丽在大街小巷逛,处处高调炫富,身后还有随从,派头着实不小,但是这活儿干了三天还没有得到猎物,他也过了新鲜劲了。   扮作随从的陈昀接到赵清漪的电话后心中一惊,然后过来和大家说:“赵天师说,就他了,不对劲,让我们不要走远,等会总要给他点线索。”   陈昀身上带着针眼摄像头,赵清漪也能看看直播或者录播的影像。   赵朔这才大喜,于是就带了大家在这条街附近再逛,一直过了两个小时,纪天明大出血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把料材卖还给了老板套回了些现金。但是纪天明已经把这事记在心里,决定将来一定要这家店的老板好看。   但是纪天明运气不太差,刚走出这条街就看到了那个猪头和那绝色美人在附近的一家露天茶馆喝茶。   纪天明顿住了脚步,然后暗自跟踪了他们一小时,终于看到他们入住了当时最高档的特色客栈。   纪天明觉得他要换个酒店了。   ……   今天大家吃完饭,赵大神棍和大家开会开香槟:“大家都辛苦了!”   赵朔说:“妹儿,我最辛苦,我损失了这么多钱,我嗓子说哑了。我会不会因为出不了戏,将来变成那样呀?”   赵清漪说:“经费的事呢,让陈昀想办法申请一下悬赏奖金。”   陈昀不禁尴尬,暗想:这都花了一千多万了,哪个案子的悬赏奖金有这么高的?但是想想他们神棍小队,呃不,伏魔天团所挽回的损失何止千万?   赵清漪喝了一口香槟,痞痞一笑,说:“现在我们得商量一下行动方案。”   吕栋说:“这妖邪厉害吗?又要请神相助吗?”   (天庭众神仙眼睛一亮。)   赵清漪说:“这么个脏东西咱们还对付不了的话,就太没面子了。我想了两个方案,先征求你们的意见。一个是我们直接抓捕回京处理审问,一个时我们自己审问并安全处理,再中央要不要抓回去。”   陈昀其实是政府人员的队长,所以要问清楚:“直接抓捕回京有没有危险?而自己安全处理是怎么处理?”   赵清漪说:“这邪物专门吸女人精气,吸干女人,女人就成干尸。先自己处理的话,我的意见是……”   她手指敲了敲桌,浑身带着一种现代职场精英气质,一个刻入骨子里的理性高冷,她声音平稳:“阉了。手术主刀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医道不分家,这个我完全可以胜任任何雄性物种的阉割手术……”   赵朔一口香槟喷了出来,袁竞的脸终于抽了抽。   赵清漪面不改色,说:“只不过,这到底是个脏活,我平时是自干五,但是这个自我牺牲的工作,我希望陈昀你也跟政府申请点补贴给我。”   陈昀:……   吕栋:……   吕栋说:“我觉得……还是直接抓捕回京吧,天师有办法困住他的吧?”   赵清漪沉默了好一会儿,从空间袋掏出一盒子的手术刀具,还有一把锋利的剪刀。   赵清漪质问:“我花了这么多钱,从黑市才买来的专业手术刀。你们居然说直接抓捕回京?!”   男人们都不禁后腿一步。   陈昀说:“你什么时候买的?”   赵清漪总不能透露自己有“预知”,端着架子,说:“个人兴趣,不行呀?医道不分家,作为天师,外科内科都会一点的。”   赵朔说:“妹儿,真不要干这个吧。”   赵清漪说:“行了,行了,把邪物抓回去,看公安部是不是能自己处理。”   于是她说了抓捕计划,一切“战争准备”到位,战前已经布好“请君入瓮”的口袋阵,战机一到就是闪电战,以减少战争的时间和粮草消耗。   吕栋去联系省厅接人的专车,陈昀向中央汇报行动计划,赵清漪拭着“菜刀”。 第666章 给种马的大戏进行时   袁竞陪在赵清漪身边,看她擦着那把战国菜刀改装的兵器,想当年她一把天晶剑何等厉害,现在把这把刀当了宝贝。   不过她“穷”成这样时仍然不气不馁,做什么事伤怀过后还是焕发出她的独特魅力和活力。老神仙就是喜欢她这样的秉性、她的悟性和她的顽皮,所以失去了她时才觉纵然再活百万年没有她在又有何意思?   他表面高冷,心底爱得不得了,但是他仍然看不过眼她擦刀准备“宰马”的样子。   “师妹。”袁竞叫了她一声,引起她的注意力,“这么个邪物很容易解决,你擦了半小时的刀了。”   赵清漪回眸看看袁竞,怔了怔,叹道:“是呀,这么容易解决,太便宜他了。我找不到爽感……”   “师妹,你又执拗了。”   赵清漪说:“哪里是我执拗了,像我这样的经理人,没有点创造性思维就在众多经理人中没有竞争力。CEO的口碑就是她的一个个公司董事会的一致评价建立起来的,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   袁竞握住她的手,说:“师妹,你确定不是为了自己想玩?”   “我是将工作当玩的人吗?”   “是。”   赵清漪不禁摇着他的肩膀说:“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吗?”   袁竞心头荡漾,将她揽进怀里才觉满足,他温柔地锁住了她的身子。   “你是不容易消停的人。”   赵清漪到底把回忆挖出来,相遇又旧情复燃,她倒了解他也是个喜欢抱媳妇的老神仙,安生地给他抱着。   “那些炉鼎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你无法感受。那样太便宜他了。”   袁竞轻叹一口气说:“我想还是快些结束这一切,离开这里。”   赵清漪说:“其实我习惯了,这里除了这个邪修之外,其它也没有那么糟。”   “但是我们不能成亲。”   他的脸色不变,她却眼波一转,挠了挠他的胸口。她不禁想起当初的角色被他骗婚后的“洞房”,后来被变成了龙纠缠。   这高冷老神仙的口味也不轻,大约他是上古神仙,不但多见湿生卵化之辈,两人还一起“看过片”。   “哎呀!我有主意了!”她从他怀中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老神仙被小萝莉(相对的)献吻,心情自然好,他微微一笑,问:“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赵清漪说:“我找大家再商量计划细节,下一场胡黑风当执行导演,我当总导演!”   ……   翌日,赵清漪、袁竞、黑狐狸在丽江郊区游荡,一为选址,二为抓些东西。   当然,这些累活都是黑狐狸奋力在做着,赵清漪和袁竞主要还是远远看看这里有名的风景。   赵清漪和袁竞正在河边坐着,她扔着石头玩闹,而他听风望云看她就是好时光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狐狸跳了出来,拎着两大袋的活物,献宝似的给他们看:“天师,你看这些够不够,合不合适?”   赵清漪看着一个网袋里大约有四五条的毒蛇,另一袋是两只大山鼠,不禁摸了摸鼻子,说:“会不会太多了?”   黑狐狸说:“多了才能选出最好的。”   “行了,行了,你比较专业你决定。”   黑狐狸心想:想出这样的损招的,嘴上还说我比较专业。嗯,要习惯天师的作风。   ……   纪天明也住进了神棍小队成员住的客栈里,就想搭上那位绝世美人。   纪天明整日在廊道或者大厅晃荡,心痒难耐,第二天中午,他正在大厅等机会,却终于见到那猪头赵总和绝世美人出房间来。   绝世美人和猪头赵总吵架了,原来猪头赵总另有老婆,绝世美人要他和老婆离婚,但是猪头赵总不肯,因为他老婆很厉害的。   绝世美人气得要出走,猪头赵总来追她,可是绝世美人就抓着他离婚娶她的事不放。   猪头赵总没有耐性了,吼道:“少拿结婚说事儿!有种你就走!走了就别回来!当老子是什么人!”   说着,猪头赵总不侍候了,转身回房去了,只留那绝世美人凄然地站在大厅,眼泪涌上出来,美得惊心动魄,就有年轻人过去安慰了。   而那绝世美人捂脸快步走出了客栈大厅,纪天明眼睛一亮,暗想:天助我也!   胡丽丽快步走在街头,狐狸精的敏锐发现纪天明正追过来了,她没有放慢脚步,果然他丝毫不愿放弃。   纪天明追了上去,叫住她:“小姐……”   胡丽丽见他拦住了去路,蹙了蹙眉:“你想干什么?”   纪天明说:“小姐,你还认得我吗?”   “不认得。”   纪天明叹道:“你这样说,我很心呢。”   “一边伤心去,我没空理你。”   纪天明是个贱东西,他最喜欢那事儿,但是在得手之前,女人这样不服驯化的样子更激起他的征服欲。   纪天明说:“我们两个伤心人凑一块儿,也有伴解闷不是?”   胡丽丽一脸怀疑的看着他,然后被勾起情绪,再忍不住落泪,她啜泣着,楚楚可怜,摇摇欲坠。这样的绝世美人一哭,什么男人抵抗得了?反正不是纪天明这种男人。   纪天明说:“你好像很不好,先坐一坐缓缓吧。”   纪天明要来扶她,她也没有拒绝,两人古城街头的一张供游客休息的长椅上坐下来。   纪天明说:“其实我都看到了,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   胡丽丽说:“你不觉得我是爱他的钱吗?”   纪天明当然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嘴上却不认,说:“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女人,如果是爱他的钱,得了他的钱就是,不会伤心。”   胡丽丽却说:“我是爱他有钱。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有老婆,但是他对我这么好,他这么强大这么Man,就会保护我,把我捧在手心。男人有钱、强大、英俊还宠我有什么不好,他的一切都让我感觉我遇上了……one life one love,我就想和他永远一起,可是这时候我发现他有老婆……”   说着,她又忍不住大哭,纪天明心中对猪头赵总吐嘈得要死,对眼前的绝世美女就爱那样的有钱人也充满了鄙夷,当然是一边疯了的想上,一边鄙夷。   他就算赌石发财了,他仍然仇视比他更有钱的男人、鄙夷愤恨喜欢有钱人的女人。他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真正的创业奋进改变命运的草根,他只是一个罪犯的,拥有着罪犯的思维和心态。   纪天明又劝道:“谁都有……爱错人的时候,看开点。比如我,我对你一见钟情,你说,我有没有爱错人?”   胡丽丽不禁一怔,好奇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说:“你不要胡说了。”   “我没有胡说。”纪天明抓住机会一诉衷肠。   胡丽丽听了似很震惊,纪天明表示:她为赵总伤心,而他也为她伤心。   胡丽丽说:“你不要说了,我们萍水相逢,不可能的。”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我也有钱,我也会宠你入骨,我可以娶你,我没有老婆。”   纪天明什么话都敢说,他也得出规律了,什么承诺无所谓,只要上过后,女人就赶都赶不走了。   胡丽丽沉默不语,纪天明又鼓励她和赵总分手,不然她以后被玩玩后会被抛弃的,不愿跟她结婚可见也不是真爱她。   胡丽丽长长叹了口气,说:“你不要说了,我心里很乱,我想出城走走,这里好吵,你有车吗?”   纪天明也是游客,当然没有车,但是可以打的。他鞍前马后效劳,在街口打车,两人一起上了车。   ……   “天师,他们来了!”吕栋拿着PAD,看着上面的卫星定位显示,高兴地提醒着为挑一个合适的“女主角”犹豫的赵清漪。   胡黑风说:“天师,要不全上好了。”   赵清漪嘤嘤说:“黑风,你怎么这么残忍?”   袁竞:……   胡黑风说:“天师,对付这种邪物是以眼还眼,一点都不残忍。”   赵清漪瞥了他一眼,说:“我是说对这些野生动物太残忍了。”   胡黑风:……   赵清漪挑来挑去,还是指了指那条手腕粗的蝮蛇,说:“就它吧,它的生命力比较强,应该不会被邪物弄死。”   黑狐狸点头,利落地从中抓出那条腕口粗的蝮蛇,说:“天师,等他们一踏入地界,你就设下结界,以防有普通人闯进来,我专心使用幻术。”   “放心吧,没有我,还有我师兄呢。”赵清漪摸了摸鼻子。   正在这时,赵朔和陈昀也赶过来了,陈昀说:“省厅的车已经出发过来了,等他们到了,直接捉人就走。”   赵清漪点点头,而赵朔搓了搓手,兴奋地说:“妹妹,你真的好恶毒哟!我想要是谁得罪了你,肯定没有好下场。”   赵清漪瞄了他一眼,说:“你得罪我的地方多了,不还在我眼前蹦跶。”   “我不一样,我是你哥,那不叫得罪。”   赵清漪说:“得罪我没有什么,但是丧尽天良的犯罪就不行。”   陈昀不禁看了她一眼,暗想:这赵天师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义在心中。不管是之前捉胡丽丽,还是在京城捉李家良,后来火攻僵尸村倒都不是为了钱权。   吕栋说:“人来了!快准备!”   果然见胡丽丽和纪天明往这里散步走来,赵清漪勾了勾嘴角,便拔刀使出灵力在方圆一里内设下结界。   黑狐狸也开始施展幻术,他未受伤的情况下施展幻术比从前对赵清漪、赵朔、张皓凌、司马杰那回还要强得多。他就算是黑狐,也是青丘神狐血裔。   纪天明陪胡丽丽到郊外走走,散散心,他见四周无人,看着身边美人如斯,心头邪性横生。   纪天明忍下雄心万丈的某物,左右看看,前方有几个树,那树后倒是好掩挡的地方。   正在这时,胡丽丽深吸了一口气,说:“能出来走走,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去那边坐一坐吧。”   纪天明求之不得,忽然又听胡丽丽说:“哇,那边居然种满着波斯菊,开得好美!”   说着,她欣然跑过去摘花,纪天明倒不至于片刻不能等而阻止她摘花。   只见她跑到了波斯菊丛中,美得像花仙子一样,这时开颜一笑,纪天明早没有魂了。   胡丽丽又蹲下身去,隐在了花丛中,纪天明也没有怀疑,这时听她娇娇地叫起来:“纪天明,我的脚扭伤了,你能过来扶我吗?”   纪天明哪会拒绝这个提议,小跑过去,就见她徜徉躺在一片花丛中,俏脸泛着桃红,眼如秋波,胸口波涛汹涌。   她娇声说:“我刚才扭了一下,脚好痛。”   “哪里痛,我给你看看……”纪天明微微一笑。   其实这时真的胡丽丽已经隐身在幻术之下了,赵朔等人看着那纪天明抓着蝮蛇的尾巴轻抚着,那条蝮蛇弓着身,已经很是愤怒了。只不过它之前反抗不了黑狐狸,这时气力还没有恢复,才没有马上咬他。   赵朔喃喃:“这也太……”   他还没有说接下来的话,就见纪天明陶醉地抚了一会儿蛇尾巴,就像是再也忍不住了,朝那条蛇扑了上去……   两个正义的警察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早就练出来了,但是跟着赵大神棍做事,就要经历一次次的刷新更新承受能力。   那蛇终于忍不住咬了他的手一口,他也不以为意,因为在他眼里是绝世美人轻咬了他一口。   他飞快地动手脱着自己的裤子,并在蛇腹上摸索着,像是脱它的衣裤。   狐狸精们对此表示很寻常,中了幻术的又淫心不死的男人对着什么都雄风长胜。   袁竞不客气地捂住了赵清漪的眼睛,但是赵清漪还挺想看的,就去掰他的手。   袁竞坚持,另一只手将她紧拥在怀中,那捂她眼睛的手绝不放松,他淡淡开口:“不要胡闹。”   赵清漪嘤嘤一声叫,无奈,老神仙法力高强,她挣脱了,他不给看现场,她仍然看不到,只好“生无可恋”地偎在他怀里。 第667章 种马被坑惨   赵清漪就听耳边传来他们的低语惊呼声、议论声和种马邪物的淫叫声。   “我的天哪……他被咬成那样不痛吗?”吕栋说。   “是蝮蛇不是有毒的吗?他怎么不会死?”陈昀思考着。   赵朔说:“这么容易死还是邪物吗?”   吕栋又惊道:“那要干什么?佛祖呀!”   赵朔一看,也不堪逼视,背脊发凉地想捂蛋蛋。那蛇不会一口把他咬下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纪天明发泄着自己的兽欲,至于他没有在“胡丽丽”身上吸到精气的事,他现在没有时间想。   “她”在他身上种下无数爱的草莓,他现在都没有力气了,躺在“花海里”,搂着“胡丽丽”,“她”也被折腾得够呛瘫软在他怀里。   他要睡一会儿,于是他闭上了眼睛,正在这时,从他体内涌出一道绿光,袁竞忙松开赵清漪,说:“要跑了,快用招魂幡!”   赵清漪一见,果然如此,忙取了招魂幡祭出,那招魂幡追着那道绿光而去,在绿光周围一盘旋就将其收入其中。   赵清漪收回招魂幡,而黑狐狸也撤去了幻术,纪天明虽然一时死不了,却伤重昏迷了。   赵清漪放出了那团绿光,就见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妖物的魂魄,这时为了不被黑狐狸的幻术所迷,三个凡人都被开了天眼,能看到这个东西,所以都吃了一惊。   它知道遇上高人了,连忙求饶:“上仙饶命!小妖不过求生,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个何明邪念太盛才会如此,不是我干的呀。”   赵清漪冷眼凝成了霜,说:“他不是纪天明吗?什么何明?”   那妖灵道:“我本是一株一千七百年的曼陀罗,一千年前渡过一次劫想化形成人失败了。第一回渡劫重伤后,我好不容易寄居在一株千年樟树上。可到了本朝就更难有机会渡劫成人,所以我再次失败。我失了原身只有魂魄,只得寄居于凡人身上,那时刚好这何明想要杀人越货……”   曼陀罗妖说起当时的经过,包括何明邪心之重,中间勾搭多少女人,最后都偷偷把干尸毁了,让外人无证据可寻,听得在场诸人瞠目结舌。   赵清漪道:“这些事是何明要做的,但是为何明行夺舍之事的是你,不是吗?”   曼陀罗妖说:“那不算夺舍,纪天明其实当初也已经死了,被天雷震得灵魂出了壳,不然一体双魂时,除非是神仙,不然本尊必强大得多,我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帮何明的战胜本尊的。”   赵清漪道:“你选择了让何明重生在纪天明身上,此人体、魂不一,他的因果一片混沌正可让你瞒过天道你的位置。将来时机成熟你杀了重生在纪天明身上的罪恶滔天的何明,天道是不是还要记你的功德呢?”   曼陀罗妖忙跪求道:“上仙息怒!小妖修行不易,只有这一线生机,求上仙饶我一回,小妖再也不敢了。”   赵清漪厉声道:“饶你,让你再去害别人吗?”   曼陀罗妖说:“若是人心不是恶魔便不会如此,我不过寄居之物,当初万事不得自主。人心并非我定,我敢对天发誓,何明所行一切之恶皆出自于他的本心,与我无关,我并无能力迷惑他的意识。真的纪天明不是我所杀,那些女子也不是我让何明杀的,我有何罪?”   赵清漪道:“你何必狡辩?”   曼陀罗妖魂见自己求饶也无用,不禁道:“我不服!我生来不过是一株曼陀罗,开了灵智,潜心吸收日月精华只为修成人,为何不给我一次机会?!我等草木之族比之湿生卵化之辈修行更为不易,为何不能容我?那些人类如此丑陋愚蠢却能为人,而我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你便杀了我,我也不服!你有什么权力杀我?”   赵清漪不禁怔住,这还是一个不服天定要争命的妖。   赵清漪不禁淡淡一笑,带着一抹慈悲,叹道:“你修行一千七百年,不是想修成人吗?你当时身虽被毁,但修出的灵智还在,也许老天正是想让你转世为人,你却亲手毁了这次机会。你现在往哪里逃去?”   曼陀罗妖魂不禁怔住了,它没有想过这一条路,它当时身体已经被毁,可是灵智却还完好,难道……   如能转世成人不也达到了目标了吗?   曼陀罗妖魂抬头看看天,只觉自己参不透天机,走错一步,一千七百年修行付诸东流。   眼见那乌云压来,它不禁仰天长笑。   赵清漪连忙让大家跑远一些,才跑出五十多米,一道紫电劈下,正中那妖魂之上,大地着火,熊熊燃烧,那曼陀罗妖魂已了无痕迹。   赵清漪心想:一千七百年的成人梦,走错一步,天地不容。而她的路前方又是什么呢?天道呀天道,仁也不仁,给了苍生生存的机会,可一个生灵的灭亡在她眼里还不过翻过的一朵小浪花。自己将来只怕也没有分别。   赵清漪心生惆怅,直到腿上一暖,她垂目一看,才不禁微微一笑。   赵朔捂着耳朵已经吓傻了,这时他发现黑狐狸化为原形,一只黑狐狸居然抱着他的大腿瑟瑟发抖。   赵朔这才莞尔,抱了黑狐狸起来,在他身上撸了撸,说:“也有你怕东西,你胆子比我还小。”   黑狐狸嘤嘤一声,没有说话,这时候他不想下地了,像一只真的宠物一样狐狸脑袋搭在赵朔的手臂上。   赵清漪也撸了撸变成白狐的小丽,温言道:“又不是你的劫,怕什么?”   白狐说:“我当年化形挨了三道,好痛。”   赵清漪抚了抚她的头,才将她放在地上。   这时雨点落下,陈昀因为脸上的雨滴而似大梦初醒,说:“是不是要去看看那位?如果死了,我这报告更不好写。”   赵朔抱着黑狐狸走近,一边撸着黑狐狸,一边说:“可怜的警察,让我面对这些事,我还有点胆子,但是将所见的事写成报告,这真的很需要勇气和文笔。”   陈昀看向吕栋,吕栋忙说:“陈队,我只是个会点信息技术的特警,写报告这种事,当然是您这种刑警出身的人干的,当初也是这么分工的。我最多给你点补充意见。”   这是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赵清漪向裸身躺在地上昏迷的纪天明走去,但身上满是蛇吻,下身血肉模糊还肿起来。这身上也只比何红药好一点了,还伤了命根子,当然过程他是快乐的,咳!   寄居在种马身上的曼陀罗妖已然走了,将来无妖可以杀种马摘桃子。种马虽然没有高明的功法,他的吸女人的精气的工具也毁了,所以那花妖的妖魂才会舍他逃走。   但是他之前吸人精气,他的超越常人的体质还在。   赵清漪刚穿这个角色的时候苦练摧丹手,有丹毁丹,无丹破气海,现在很想用用,但是她现在一手打破他的气海,他就会死。两个专业的警察还要抓他归案,理出被他害的女性,赵清漪只好忍了。   冰冷的雨打在纪天明的脸上,身受重伤的他终于醒来,现在没有幻术,他身上痛得很,蛇毒的头晕感觉还有残存,这对他还好说,但是命根子传来钻心之痛让他惨叫出来。   他是得有多么大无畏的精神和自信,才能让它和蝮蛇的长满毒牙的蛇口较量强悍?他确实证明了自己,居然没有完,还有点半个又肿又破的。   陈昀还是捡了他的一衣服盖上关键点,赵清漪居高临下看着他,露出一个自认为慈悲天使圣母的微笑。   “你没事吧?”   纪天明本来很痛,但是看她看呆了去,又本能想透视看看这女人的身材,可是现在的灵力都在对抗蛇毒和重伤,运不起灵力来透视。   纪天明重拾痛感,嘶哑地一声惨叫。   赵清漪说:“很痛么?”   纪天明大惊,说:“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这时胡丽丽已经变回了人身,站在赵清漪面前,不屑地看着他,说:“你这脏东西,连我们都不如。”   至少胡黑风和胡丽丽要不是遇上千年不化骨打伤了胡黑风,他们从来没有吸过人的精气,就算他们狐狸精天生媚骨。   纪天明看着胡丽丽不禁讶然,他刚刚不是上了她吗?为什么她还这样不屑地看着他?   纪天明不知道她的名字,“欢好”时也没有问。   赵清漪说:“何明,你真勇敢,你知道吗?我真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和蝮蛇那么……激烈的。有些新鲜事物,不要好奇,不要什么都尝试。本来多雄壮呀,这不,还剩一半血肉模糊的。你也是一生遗憾了,唉,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   纪天明向自己某部位摸索,少了那么多,一手的紫色的血,还有碰到伤口的痛,让他嘶吼抽搐。   “你们是谁?”   陈昀想去掏自己的证件,但是没有掏到,却见那坑人的赵大神棍拿出他的证件在纪天明面前说:“我们是种花人民共和国公安部直属特派员,纪天明或者说何明,你涉嫌多起谋杀案,现在我们依法奉命将你逮捕!”   赵清漪一边将陈昀的证件递还给他,一边笑得又痞又邪又得意,说:“你沉不沉默都没有关系,我估计你没有机会去法庭,我们也没心思把你的废话记录下来当呈堂证供。因为你又不是人!”   赵清漪踢了他一脚,吐了他一口水,说:“我们只管坑你,可不管埋。”   纪天明叫道:“臭八婆!臭婊子!”   赵清漪从空间袋中取出剪刀,凶悍地说:“是不是剩下那一点也不要了?”   纪天明惊呆了,所有男人和男狐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老神仙摸了摸鼻子。   (天庭直播观模天团中的男神仙们都虎躯一震,有定力低的不禁去捂蛋蛋,女仙们脸色羞红。) 第668章 返回京城   纪天明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到在场的人个个不凡,一个个都能要他的命,心中再恨,此时提不起精神,又不禁服软。   “你们说什么,我不明白。什么公安部特派团队,我只是一个老百姓。”   赵清漪说:“何明,不要侮辱老百姓三个字,老百姓们可不认你。被你害的无辜者才是老百姓。”   纪天明说:“我害什么人了,你有什么证据?”纪天明知道他们找不到尸体的。   赵清漪说:“你和蝮蛇十八禁,现在成这样了都没有死就是证据之一,其它证据慢慢找。还有寄居在你体内的妖灵也是证据,它魂飞魄散前都说了。”   赵清漪和他废话,也是解了执念人的冤屈怨气,这时听到了警鸣声,也就不再啰嗦了。   省厅的人赶来,陈昀上去接头,几个全副武装的省厅直属特警下车来,由陈昀指点着往纪天明扑去。   他虽然身上都是蛇的吻痕,此时除了“修炼工具”废了,人却逐渐精神。而法证人员忍着恶心感往他身上的伤口拍照,并且取了血样,再拿走了那条半死不活的蝮蛇。(这个操作……)   法证人员还拍了很多现场的影像资料。其实,神棍小队也偷拍了过程。   一个副厅长亲自带队来的,向他们问好,赵清漪和袁竞等人也就握个手而已,其它事自有专业的警察处理。   纪天明也不用医生怎么处理,在被全副安全措施下的警察扭送上警车时,他的伤已经愈合得不错了,这让在场的警员都心中大惊,明白他真的不是普通人。   ……   神棍小队抓捕了纪天明,眼见滇省一带还算太平,就押着纪天明,乘座专机返回京城。   两只狐妖表示自己是第一次坐飞机,飞机起飞时兴奋得不得了。他们自己会法力,能飞一段路,但是他们的法力是不够从滇省飞到京城的。   赵清漪看看坐在身边的袁竞,说:“师兄,你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吧?”   袁竞:……   “呵呵。”   袁竞说:“也未见得比我那些坐骑强。”   赵清漪说:“你那些坐骑不能随便出来吧。你不觉得人类力量虽然渺小,但是智慧的力量无穷吗?神族因为自我的强大,有修行这条路放在眼前,这就占据了他们几乎所有的追求。人类没有这么强大,几乎没有修行长生的路,反而有精力去创造出各种东西。”   袁竞不禁沉默了。   这时,两只狐狸精居然晕机了,拿着袋子狂吐,赵清漪看到不禁暗自摇头。   而被她用了手段定住不能伤人的纪天明由特警看着坐在另一个舱里,对自己将要面对的路充满着恐惧。   原来这世上不仅仅是他有外挂,还存在异能比他强大得多的人。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不是有了金手指后,享尽天下美女和富贵,成为世界至尊的吗?   都是那个女人的阴谋,该死的臭婊子!   他知道接下去的情况不会好,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欣然选择死亡的。活着是多么珍贵,哪怕是残喘地活着。   ……   他们回到了京城。   赵太太在没有节目的时候并不会天天去歌唱团,而她近日也无心情逛街,反而在家看看书、健健身。   她听说他们回来,就到屋门口等,就见继子和女儿,还有袁先生,黑白狐妖都回来了。   赵太太一把抱住女儿,恨铁不成钢似的拍拍她的手臂,说:“就是知道胡闹!什么事都瞒着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赵清漪呵呵:“要不验一下DNA?或者你看爸爸有没有可能在外面养小三,然后小三生下来换了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女儿在小三手底下受苦……”   “你说谁养小三?”赵父走出了屋子,冷冷看着赵清漪。   赵清漪装作吓一跳,蹦到赵朔背后,推了他一把,说:“是哥养小三。他是花花公子,女朋友多。”   赵朔骂道:“多你妹!我才没有!”   赵清漪维不能对着赵朔骂“你妹”,现在就是骂自己。   赵父哼了一声,说:“还不进来,都站着干什么?”   大家也没有什么行礼,因为赵清漪有空间袋,狐妖也会一点空间术,赵朔倒是有一个随身的小背包。   大家到了客厅坐下喝茶,赵家现在不想接受也得接受,或者这还是幸运的。因为这世上连僵尸都有,他们家女儿是天师,还有一个师兄比她还强大,又有两只并不伤人的狐狸,安全上是没有问题了。   女儿怎么学的神棍之技,嗯,他们之前是知道她练刀的,别的她不肯说。可要说她不是自己女儿而是妖,可也不像,相处丝毫不见生疏。   而且她心地善良又精于世故,哪有这样的妖?   如果有这样的妖,为什么要变成他们的女儿呢?所以,他们也就相信他们女儿确实学会了天师之术。   赵父本来就是华侨N代出身,但是他在大陆二十几年了,大部分生意都在这边。   赵父看看赵朔,说:“漪漪是天师,她去做那些事也就罢了,你跟着到处跑是怎么回事?你那些投资怎么说也得看看吧?”   赵朔挠了挠头,说:“我知道了,我这不回来了吗?”   赵父说:“你是游手好闲起来了,纯属瞎凑热闹。”   赵朔说:“爸,我也发挥了巨大作用的。”   赵父说:“你就扯吧。”   赵朔不服:“真的,这回这个邪魔就是我引出来的。”   赵太太吓了一跳:“什么?你引?不会是漪漪让你去引僵尸吧?”   赵朔摇头:“不是。”   于是,赵朔简单地叙述了找纪天明的方法,然后给他下套的过程,赵父和赵太太只觉一头的汗。   赵父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我真是也管不着了。”   不过现在京圈的高层中很有面子,有大领导接见慰问,公安、国安、统战几大部门都很重视他,他之前还担心得罪万部长不好过,现在也不用把万部长放在心上了。   赵太太说:“对了,万太太和万小姐前两天来过家里,听说是想请漪漪看病。”   赵清漪说:“我又不是医生,怎么能给人看病?”   赵太太说:“她们说你吊住了万俊雄的命,比医生强。”   赵清漪说:“那是请天师的名义请我的,万俊雄的问题本来就涉及这方面。但是不涉及这些的病,我是不管的,也管不了。”   赵父说:“好了,这事管不了也正常,如果有病不去找医生,要来找你,你也忙不过来。你们都先回房洗洗,换件衣服吧。待会儿就吃饭了。”   ……   翌日,赵朔觉得公司生活没有滋味,就忽悠着两只狐狸精跟他一起去玩玩。黑狐狸本来是不去的,不过赵朔软磨了许久他就同意了。然后,两只狐狸就变作原型跟着霸道总裁去他的天地了。   这是他炫富的正确姿势,才不是戴着金表金项链大嗓门地叫呢。赵朔觉得有毛绒绒的可爱狐狸在,老夫的少女心也就爆棚了,心情会好很多。   赵清漪关心白瑶的消息,但是国家情报部门都没有给她消息,而被当畜牲使的陈昀和吕栋忙着写报告和准备口头汇报的事。   如此,她反而闲下来,想着要不要去学校上课试试,原主的学历总要拿到手的,不然将来怎么还给她?   她就带着袁竞去上课了,老神仙坐在她身边,听着人间的教授讲客,如果真要算起来,教授和老神仙也是同行,当初他立教教化万仙做的也是这个。   这时下午最后一节课,赵清漪支着下颔,冲袁竞微笑,忽用传音密术说:“现代大学里上课的感觉怎么样?其实我也很会讲课,我因为每一个角色都把自己的水平修得很高,所以大学都很热情的请我。要是教出高徒,还挺有成就感的。”   老神仙也是有些个心爱的弟子的,如今那些弟子都没有战死,虽然有几个去了西方,他也早不放在心上。   赵清漪说:“师兄,你和他也不算很像,你说你转世为人后会不会变成丑八怪?”   袁竞睨了她一眼,说:“你会不会变成丑八怪的角色。”   “也不一定。你怕不怕我变成丑八怪?”   袁竞说:“总不会比你当初丑吧。”   赵清漪咯咯一笑,说:“那你还是美一点吧,最多像我哥一样,中人之姿。”   上完了课,倒有同班的同学来跟赵清漪淡淡问候,京大的学生除了做研究和一起游学之外,关系很近的花时间在闲聊上的人不多。   “清漪,你怎么开学这么久才回校?”   “上了很多课了,你旷课的事要不要让导师教授们通融一下?”   赵清漪说:“谢谢,我会找一找导师和教授们的。”   赵清漪想着不知道能不能让公安部招呼一下学校,不然,她旷课这么多,原主真的拿不到学位的,她不就成了高中学历。   虽说她该是学会了神棍技能,但是她本来就是上流社会的白富美,学历低了她在原来的圈子里被人看不起。   谁让她是优秀负责的经理人呢。   “清漪,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两个同学看着神仙气质的袁竞,赵清漪也大大方方:“比男朋友好。”   “难道是未婚夫?”   赵清漪淡淡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傍晚时大家一起走出教学大楼,忽听前方一阵嘈杂。   “有鬼呀,闹鬼啦!” 第669章 夺命珠   京大校友奔出来,神色慌张,赵清漪和袁竞闻声过去看看。   他们到了宿舍楼一带,还有学生陆续从各个宿舍楼跑出来,赵清漪一见是艺术学院的硕士生住的宿舍楼。   她拉住一个女学生,问道:“学姐,哪里闹鬼?不是谁胡说八道的吧?”   那女学生惊恐的说:“半个月前,才刚开学,艺术学院的何雨琪就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当时新闻都播放了,你不知道吗?”   赵清漪半个月前正在晋省解决了僵尸问题,给进驻的军队和幸存人类保驾,以防有僵尸的漏网之鱼袭击。   “呃,我刚回校,没有注意。”   那女生说:“何雨琪,影视系的一个很漂亮的研究生,听说都已经被杜大导演选中当新电影的女主角了,熬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是多难得的打翻身仗的机会,大约是乐极生悲吧。这个半个月以来都闹了十次了,每到傍晚就听到她的叫声。”   赵清漪愕然,她从原主记忆中搜寻这种信息,这时才依稀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但是原主的执念都在种马身上,对于遇上种马前的事不太在意。   这事也有警方介入,但是也只能定性为意外。   学校有些风言风语,像原主这种住得近的学生,就回家住着了,后来事件渐渐平息下去。   赵清漪说:“你们怎么知道是她的叫声,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   路过的一个学生说:“之前大家也这么想,但是有好几个人都看见她了。”   “看见?”   “傍晚的时候,许多学生在阳台收衣服看见她,好可怕的!”   “对呀,听说她就是在阳台收衣服才不慎坠楼的。”   赵清漪说:“她之前住哪栋楼?”   “1号楼。”   赵清漪和袁竞也不多言,忙赶过去看看,这时人去楼空,这栋楼里的许多学生都暂时合租去校外旅馆了,如果是本地人也住家里去了。   所以,对方还会到附近的楼里去,甚至男生宿舍也去过。   “确实有东西的痕迹和气息。”赵清漪喃喃,“但是她要是隐藏在什么介质里,我手里的招魂幡也收不了她。”   袁竞的身份也不好事事出手,他现在到底不是凡人。   两人又去刚刚传出何雨琪出现的宿舍楼,仍然没有找到。这时艺术学院的学生集中在校园里,有院领导出来教育,说是不要危言耸听,哪有什么鬼,大家可是全国最高学府的学生。   学生们也就听听,不以为然。   一个男学生说:“张主任,难道我们几天里的这么多学生全是眼花和心理作用吗?那么京大不是什么高学府,不然怎么在全国尽是招了一些胆小鬼和眼神不好的学生?”   “是呀,是呀,张主任,你不知道就不要妄下论判。”   一个早前见过的女生,带着惊恐之色,说:“确实是何雨琪,和她死前的穿着一模一样,然后一下子变得脸都摔扁的样子,好可怕……”   “张主任,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张主任见安抚不下来,说:“那么再报警吧。”   “都报过三次警了,除了意外之外,对闹鬼的事也没有个处理办法。”   “这是鬼呀,警察能处理吗?找个道士和尚会不会专业一点?”   听着学生们意见多多,张主任心底其实也没有数,只好说:“这事,我会跟校长、院长请示。拿出一个最好的方案,保障大家的学习和生活的顺利,请大家稍安勿躁。”   赵清漪站在外边听了这么久,心想这事警察也介入过,他们不知道是否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有查到。   陈昀这时正被报告折磨得脑袋都要炸开,确实如赵朔所说,写这种报告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文笔。   他对于套种马邪物的过程关键点真的不知道怎么描述,会不会让领导们认为他们神棍小队的人心术不正。天哪,他也不是没有处理过奸杀案之类的变态,但是真没有处理过这种。   可怜的刑警是头发和头皮屑一起被挠下来。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刚好他组织的语言又被打乱了,一见是赵清漪的电话才没有发火。   “赵大天师,什么事?”   陈昀听了赵清漪在电话中的介绍,揉了揉酸起来的颈骨,他现在对于闹鬼之类的事是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   “我回来报告都没有写好,其它案子我并不清楚,我找个人问一下。你是专业的,你要能解决就最好。现在宗教管理局的几大家族的成员不是在晋省坐镇,就是去全国各地探访了。与我们遇上的事比起来,学校里一个女学生坠楼都算是小事了。”   赵清漪挂了电话,见许多学生都不愿意回宿舍了,校长不在,但是副校长和院长都出面安抚了。   由副校长和市局打了电话,市局也终于要派人过来。   现在晋省的事刚刚安抚下去,对外目前仍然瞒得还紧,网上也不许乱传,但是民间口头间已经在传了。而大学里出现鬼怪的事,也引得人心慌慌。   周副局长和刑警队的人都来了,他们从陈昀那知道赵大天师在这里,也得了她的电话对接上了。周副局与他们问候之后,说:“赵小姐在这里最好了,你看这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赵清漪说:“是有点问题。但是整个校园她都可以找到介质,我也一时找不着。所以我才想了解一下案情,看看她为何徘徊不去。”   刘队长用平板调出卷宗递给赵清漪看。   赵清漪扫了一眼,说:“就这么定为意外?”   刘队长说:“她出事时,房门紧闭,同宿室的人都在外面,全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虽然仍有许多疑点,但是不得不排除谋杀。”   赵清漪说:“可以带我上去看看吗?”   周副局说:“当然可以。”   ……   赵清漪跟着警察们上了楼,进入暂封的房间,到了阳台上,这里也并不宽敞。   赵清漪比了比栏杆的高度,踩了踩地板,她作势一滑,腰撞上栏杆,但是这个力度也不能让她翻出去。   刘队说:“这我们也试过,要完全翻出去不太容易。所以我们想着会不会是精神不正常自杀,或者是演员情绪上都比较激动造成的。”   赵清漪却说:“这不足以造成她的鬼魂留连在此不去。不管是谋杀、自杀还是精神病,如果死后都要成扰乱人间安宁的鬼,那还得了。”   周副局道:“那怎么办?”   赵清漪又拿了PAD看看法证的现场照片,她也穿过杀人不眨眼的悍将,但是尸体率成这样冲击力仍然不小。   赵清漪眉头一跳,正要翻过页去,却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一串珠子,照片上是看不清楚的别的蹊跷。但是一串成色不错的翡翠珠子,中间有一颗白色的非玉非金非象牙的假珠就有些奇怪了。   “刘队,这东西放在哪?”   “还在局里。死者家属还不肯结案,东西也没有领走。”   “去局里看看。”   晚上,市局。   赵清漪和袁竞去了陈昀办公室,陈昀看到他们,忙说:“你们快来帮我看看报告,还有没有要补充的地方或者用词不当的地方。”   赵清漪笑道:“我可不是为帮你看报告的,就是别的地方我也不熟,在这里坐坐,顺便看看你。”   陈昀深吸了口气:“我觉得我写这个很容易被免职去青山病院的,还有,当初那么做合不合法,有争议呀。”   赵清漪说:“怎么违法了?法律保护的是公民,那是邪物,对付邪物用特殊方法,有何不对?”   陈昀说:“你不知道,纪天明在做笔录时坚决否认那些女失踪者与他有关,而那个花妖的话又只有我们看到。这和僵尸不一样,僵尸现场杀就行了,危急情况,非常手段。把他抓回来倒是证据不足了。他的身体异于常人也不足以指控那些被毁尸灭迹的女子是他所害。”   赵清漪说:“那怎么办?”   陈昀说:“我这份报告要交部里去,再看上头的意思,希望不要忙活半天,无罪释放吧。”   正说着,刘队拿着一个包过来,打开来取出了那串用塑料袋装着的手珠,赵清漪接过一看,眉头又是一跳。   “这颗珠子外面有一层白釉。”   刘队说:“一颗瓷珠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瓷,是死人尸身上取的骨头,原本是用来引魂的,不然哪有这样的阴煞气。”   “引魂?”   “对,这是颗引魂珠。有时厉鬼不好抓,一些通晓异术的人就用他的尸骨制成这种东西将其引来拿住。”   刘队吓了一跳,说:“引来会怎么样?”   “那要看是什么人引来了。但是这东西被串在手珠里戴不是找死吗?”   刘队问道:“你是说是这厉鬼害死了何雨琪?”   赵清漪说:“是不是,试试就知道。”   ……   他们到了警局的后操场,已经月亮东升,警局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下班了,也少了一些纷扰。   赵清漪将那珠子放在地上,下面祭了一张符咒,她运起灵力念起了引魂咒。   赵清漪念完一遍还没有见着魂来,暗暗奇怪,袁竞提醒:“只怕另有术士招它。你用上六成功力试试。”   赵清漪暗道:还有谁和她抢捉这鬼不成,早不捉晚不捉的。   于是,她依袁竞所说,用上六成功力捏起指诀念咒,不一会儿,刘队等人就觉得气温斗降,阴风拂背。   赵清漪看着走来的两个连体婴儿一样的魂魄,一个中年妇女趴在一个年轻的女人背上。那中年妇女长长的舌头勾着那年轻女人的脖子,而年轻女人整个人都变了形。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暗道:果然如此。   何雨琪哪里是要故意吓校友,她是要趁她死时那一刻怨气执念最重之时稍稍挣脱这厉鬼,现身向校友们求助。可是普通人哪里明白,而她挣脱一时,仍然会被这厉鬼缠住,也没有能力再现身了。   被这厉鬼纠缠着,她又不能去转世,连家人烧的香火都收不到,留在人间,只有渐渐消了灵魂精气而魂飞魄散。   赵清漪运起灵力往那厉鬼一指,灵力摧至,才将其打落何雨琪的背,缠在她脖子上的吊死鬼的长舌也松开了。   赵清漪见那厉鬼既怕了她,又有别人引她,就要跑,忙用招魂幡将她先收入其中。   何玉琪倒没有跑,站在那身体骨骼都奇怪的扭曲起来,脸骨和鼻都变形了,歪着的嘴巴牙齿脱落,流着血。   赵清漪心头一酸,说:“这是你死时的样子吗?”   何雨琪站在不动,她缓步走了过去,伸手去抚她的破碎的额头,柔声道:“不痛了,别怕,我送你回家。”   灵力补充进魂魄中,何雨琪的魂魄慢慢变回了她生前的样子,意识也完全清醒起来。   何雨琪看清眼前的人,还有周围的人,特别是刘队和两个警员还穿着制服。   何雨琪呜呜鬼哭,说:“我终于逃脱她了吗?”   赵清漪说:“这是市警局,警察正在调查你坠楼的事件,你有什么事,就和警察说明白。”   赵清漪运起灵力,朝几个警察灵台一点,让他们暂时开了阴阳眼。   刘队还好一些,两个年轻警察一见何雨琪的虚影不禁腿软。   “不会吧,真的是鬼!”   “鬼的笔录不能当呈堂证供的。”   赵清漪说:“但是你们可以得到线索反向查下去。”   刘队咽了咽口水,命令下属:“准备做笔录。”   赵清漪也不打扰他们,先走到旁边又将招魂幡中的厉鬼放了出来。   这个厉鬼的眼里充满的惊疑和怨恨,看到何雨琪又朝她伸出长舌去,赵清漪手指连连虚点,劲力打在那长舌上破空之声响起,那厉鬼受伤缩了回去。   赵清漪说:“何雨琪不是你生前的仇人。我不知道现在引你的人是不是你的仇人,不过……大约是利用你杀人了。而他应该知道你真正的仇人,却不告诉你。”   这种厉鬼长时间萦绕着极大的怨气,她生前的清醒记忆早就混乱,只记得有大仇人,被用她的尸骨制成的引魂珠引到何雨琪身边。她开始时惊疑,但是何雨琪不通玄法,无法与她勾通,时间久了,她就把仇怨都放在何雨琪身上。   这引她魂的人既然知道她的存在,还有第二颗引魂珠,屁股当然不会干净。   那厉鬼听了很生气的样子,赵清漪说:“想去找他?你去呀。如果你打不过他,他不告诉你真相,你再回来找我。这里有何雨琪手中的那颗引魂珠,你找得到的。”   那厉鬼又惊又疑,然后她渐渐后退,身影消失在黑夜里。而一旁的警察虽说在给何雨琪做笔录,但是既然能看见何雨琪,当然也能看到那长舌头的厉鬼,背上早已汗湿。   刘队不禁良心说一句:“赵小姐,你这么放走她,她会不会再害人?”   赵清漪淡笑道:“厉鬼这东西执念极深,但是不相干的人身上没有它执念的东西。她去找那有第二颗她的引魂珠的人,应该还是制作何雨琪这颗珠子的人,一打起来不论谁输谁赢,都是活该。我们且看戏罢了。”   神棍这职业,若用异术害人会坏了功德,收服恶鬼有功德,但是不收恶鬼也不会坏功德。别人的因果,让他们自己了断去,她以逸待劳便是。   刘队觉得这赵小姐做事真的是七分正中带着三分邪,如果是警察,如果有能力抓,无论是厉鬼还是那有第二颗引魂珠的人都要一起抓,而不是放任他们厮杀。   赵清漪问道:“笔录做好了?”   “哪里有这么快,正说到关键呢。”   于是何雨琪叙述了前因。   两个月前,何雨琪通过了杜大导演的新电影的层层选角,非常高兴,然后还专门接受了严格集训。一个月前结束了集训,然后将会客串电影的影后姜筱与她建立了不错的情谊,离开前,她送了这串手珠给她。她以为这是姜前辈的祝福,一直很珍爱,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和姜前辈一样出名。   “姜筱?”原主的爱好是古董、考古、音乐、芭蕾,娱乐圈的记忆很少。   一个警员提醒:“就是杜大导演的老婆。”   “不会吧?”赵清漪想了想,问何雨琪:“你和杜大导演什么关系?”   何雨琪忙说:“就是导演和演员的关系。我知道你们想什么,可是我发誓,我就算听他说过戏,我和他也没有什么的。他孩子都有我这么大了,我怎么可能会和他有什么。”   刘队说:“姜筱应该还不到四十岁吧,孩子就有二十四岁了吗?”   何雨琪说:“姜筱是杜导第三任妻子,现在才三十三岁。”   赵清漪暗想:又是一个马淑兰。好好的影后不当,何必呢? 第670章 赵衙内   靠近京大的一家宾馆里,李妍暄盘膝设下阵法,祭着一颗引魂珠,想把恶灵和何雨琪的灵魂都招来除去。   京大闹鬼的事件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刚开始时她试着引魂回来但是不成功,心惊疑那厉鬼或者何雨琪是个狠角色,冒然行动可能自伤。   于是,她费了些心思准备了足够的符箓自保,才敢再引魂,等厉鬼一来,就将之处理干净。   没有想到她用上十成功力还没有引来,心头隐隐不安。   正当她要收了引魂珠的时候,忽然觉得气温陡降,作为一个术士,李妍暄自然有感,马上取出一张火符,那火符在她的驱使下朝那阴寒之处飞去。   火符上的驱魔法力打中了恶灵,火星四溅,只见一个脸色青白的眼睛突出的中年女鬼现身在眼前。   李妍暄自然认识这个女鬼,一年前她奉命去做清洁的,遇上的正是这个吊死鬼。但是她觉得她可以利用,就没有超度她,而是把她偷养起来,还取了她尸骨做成引魂珠。原本引魂珠做好后,引魂珠一直是被她封存起起来的,直到遇上了买家。   这恶灵害死一人后怨鬼的凶性大增,这时知道她身上还有她的尸骨,只觉她才是仇人,一条舌头如洞里赤炼蛇一样晃着来进攻。   李妍暄但左闪右避,但是宾馆的房间就这么大,让她十分狼狈。   李妍暄好在早前有所准备,她到底是张家弟子,她不断的祭出威力较大的雷符,摇起伏魔铃,让厉鬼的攻击迟滞。   她正要将之用伏魔铃收了,那厉鬼又遁到了墙体里。通过墙体,不知会逃到哪里,这种恶灵就是比普通鬼魂麻烦。   李妍暄擦了擦汗,也是心有余悸,心想已经惊到了她,今天怕是又收不了她了。   李妍暄也不想在这鬼出现过的屋子住一晚,收拾东西,在前台退了钟点房。   正在这时,却在大厅的客人休息沙发上看到了一个她极讨厌的人,她笑得一脸灿烂,冲她伸手招呼。   “李小姐!”   李妍暄不想理她,正想往外走去,可她居然也没有叫她,只管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耳语,模样十分亲密。   李妍暄不禁想:她居然已经回京了,京大闹鬼,她是京大的学生,会不会是为了此事来的。   这人道行不浅,如果被她拿到了恶灵,是不是会查出什么。   李妍暄顿住了脚步,转身走了过去,脸色无常。   “是赵小姐,刚才不敢认。你不是应该在晋省办大事吗?”   赵清漪笑道:“早交接给你们张家一派的人了,你不知道吗?”   李妍暄面色不爽,因为赵清漪插手抓狐妖献给万家的事,害她不但损失了五百万,颜面扫地,还被师父重罚,被师兄们疏离。   李妍暄看到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侧脸也显得清俊难言。   “我记得赵小姐是京城人,怎么……和男朋友不在家里睡,还偶尔出来玩?”   赵清漪咯咯咯笑起来,说:“我要玩哪里来这里?我家名下就有五星级酒店。”   李妍暄呵一声哂,说:“赵小姐就是好命,从来不用担心生计。”   赵清漪说:“李小姐说得好有趣。你作为张天师的第三个亲传弟子,在宗教管理局也享着正科级待遇,铁饭碗呀,有时给人看看风水也能赚不少,你在京城又不用租房,生计还艰难吗?”   李妍暄说:“哪里比得上赵小姐。”   赵清漪头一歪枕在男人肩上,笑得妩媚又讨厌,说:“我爸爸和哥哥是比较有钱啦,又比较宠我。”   李妍暄感觉辣眼睛,却只强忍着不要现在翻脸,说:“既然如此,赵小姐这里干什么?”   赵清漪说:“还不是大学里那事。李小姐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那件事吗?”   李妍暄心头一惊,说:“赵小姐,这事会不会是以讹传讹?我就是去学校看过,没有见到什么东西,这里守了上半夜,也没有头绪,所以才算了。”   赵清漪说:“李小姐说的也有道理。我也不想委屈自己了,回家睡觉了。”   说着,她和那男人起身来,李妍暄看到正脸,更觉得震撼,不禁心头嫉妒,就有这种人,不用努力,什么都有。   赵清漪和袁竞出了宾馆,上了车返回警局,主要她还不想把那珠子带回家去。按说京城王气之地,鬼邪不侵,但是这术士养的厉鬼却也是一个例外了,而何雨琪则是因为按理她还有好长的寿数,将来原本还有些造化且又含冤而死被恶灵纠缠着不能去转世,反而现在还存在。但是鬼魂长期在京城不入轮回,过些时日也要魂飞魄散了。   袁竞叹道:“道门在人间如此凋零,连张家都出这样的不肖之徒。”   赵清漪说:“也是个别现象。”   “你打算怎么办?”   “张家的人,给几分面子吧,我私下和张皓凌和司马杰打声招呼,他们怎么处理我就不管了。”   “如果张家护短呢?”   “你不护短吗?你自个儿就是最护短的人。”   “……”老神仙和他二哥一样,确实都是护短的性子。   “护短归护归,但是总会管一管吧,这事对张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袁竞说:“我以为你会出手。”   赵清漪说:“除非是政府请我出手,能站在大义之上,不管要我杀了她还是让我废了她都行。不然对付一个人类,别人还以为我有什么私心而同族相残呢。”   如果连国家政府都不愿担这事,那说明她私自出手是不受欢迎不被支持的。她只是一个凡人,不是上帝的审判者,她不是夏樱雪。   “恐怕不会吧,人间的政府也正需要用张家的人,而这种事在人间法律上解决不了。”   赵清漪耸耸肩,说:“所以呀,人间法律和政府都要解决不了,都要顾全大局给张家面子,我去当这个恶人喊打喊杀干什么,对我自己和大局有什么好处?那样做绝,引来家族无法解开的大仇,我可以走,但祸延执念人的将来。”   “那个恶灵知道了她。”   “这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   杜大导演的新电影《海棠》之前轰轰烈烈选角,然后幸运的新人何雨琪得到杜大导演的审美青睐被选为女主角,可是何雨琪却在京大宿舍意外坠楼身亡。   此事半个多月内掀起娱乐圈的一场风雨,此时剧组都组好了就准备开机,女主角却没命了。   越拖得久,投资人越有意见,这时候也许多被选了当女配角的新人也雀跃欲试,有没有替补女主角的命。   然而最后投资人和杜大导演一致的意思是让影后姜筱出演女主角,姜筱虽然三十三岁了,但是她的演技一直在线,保养得也很好,名气放在这里,也更有保障。而姜筱也因为电影投资预算的事,可以友情降价出演。   不管谁发生了意外,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还要为生计和梦想奔波。   今天正是《海棠》在京的开机仪式,导演、男女主角、新人配角们都在场。   正摆案上了香,却听警鸣声响,四辆警车停在外面,一队警察和两个俊男美女下车踏进了仪式现场。   杜大导演一看,那一双俊男美女简直不像是人间之色,倒不是说他们有一张漫画脸和芭芘脸,而是从内而外的风流。   杜大导演还想着这两人是谁,如果进演艺圈准红。   但是已经有警察到了他们面前,或者说到了姜筱面前。   刘队长拿出证件:“我是市警局重案二组队长刘海,现在有一件重要的案件想请姜女士协助调查。”   姜筱眼神微变,问道:“什么案子?呃,如果是何雨琪的案子,半个月前,警察不是过来问过她生前的事吗?”   刘海说:“是这件案子,我们有进一步的线索。”   姜筱面上挂着遗憾的神色,说:“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很遗憾,当初我还很看好这位新人,毕竟不算是深交,我并不觉得我还能帮上什么忙。现在电影马上就要开拍了,我恐怕走不开。你们有什么问题,我们到一边坐坐聊两句,这样可以吗?”   刘海说:“恐怕不可以,姜女士,请吧。不然,我们要执行公务了,那样不好看。”   姜筱这才变了脸色,杜导演说:“这位警官,请人协助调查,不是这个态度。”   刘海说:“杜导,我们有走合法的程序的,如果你们对此有异议,你们可以去投诉。但是如果查清真相,何雨琪的死和姜女士有关,你们的任何投诉将被看作是妨碍司法公正。”   姜筱尖声道:“你们胡说八道!我与那个新人不过泛泛之交,我怎么会和她的死有关?”   刘海也认为人会说谎,但是鬼对害死自己的人没有必要说谎。   赵清漪走近一点,说:“姜女士,何雨琪要是不死,你现在能当女主角吗?你虽然得过影后,但也已经过气了,去年拍了一部电视剧,反响平平,有一部电影也只是客串。影后的名号在这里,事实上却没戏可拍,倒是挺尴尬的,现在连丈夫手上的资源都给了别人。你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是不是谁跟你抢,你就要谁死?”   姜筱脸色大变,眼中闪过戾气,说:“你一个无名小卒居然敢口出狂言!你出言诽谤我,我要告你!”   赵清漪一派衙内的样子,她多是穿成穷逼、苦逼的角色,那些角色总有一大堆等着喝她的血等着她扶持的亲戚,而那些角色只有靠自己艰难前行。这回难得她穿成白富美,而且不是土豪,而是真豪门,不能恃强凌弱,对着这种人打打脸也算爽了。   赵清漪呵呵,说:“我是无名小卒,不过我爷爷是赵友诚、我爸爸是赵文彦。你要告我就告啰!我家请得起律师。”   有点常识的人谁不知道南洋华侨赵友诚?赵家在华人里是老牌豪门了。不管是杜大导演还是姜筱这样的明星,在这种真豪门面前都是弱小的存在。   赵清漪头一回既能自己当“爸爸”,还有一串给力靠山的亲人,还是挺爽的。   姜筱一听顿时气势就没有了七成,说:“无论你父母是谁,说话要负责任。”   刘海却阻止赵清漪再说话,说:“赵小姐,一切回警局再说。”警察可不想因为闹鬼的事再引起社会恐慌。   说着,刘海已经让两个女警过来请姜筱上警车了。   眼见警方要用强的,姜筱再怎么样也不能大庭广众跟个疯婆子一样赖地上,不然她就没脸在圈子里立足了。   姜筱端着架子,冷哼一声:“去就去,等解开一切误会,你们警方也要给我一个说法。”   就着,就随着两个女警员走了,在场的剧组其他成员心中大奇,面面相觑。   ……   姜筱一进入审问室里,就非常不满,说这是把她当罪犯了,要求有律师在场。   刘海说:“如果你需要律师,你可以联系。”   姜筱说:“对,没有律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刘海不禁笑了,她再镇定也有破绽,她紧张了。一个真的完全不知情的人,遇上这种案件,应该会想警察早日抓到人才对。   刘海拿出装着那串手珠问她:“你认识这个吗?”   姜筱心底一惊,嘴上仍说:“在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刘海不以为意,说:“你可以不说,有人说了。”   姜筱好奇,想问却没有问。   刘海说:“你于201X年8月22日下午三点半左右,也就是集训结束的前一天将这串手珠送给了何雨琪。虽然你叮嘱她不要和别人说,以免引来别人的议论声。但是她仍然忍不住和一起集训的人说过,也和京大同宿舍的同学说过。她们的证言也可以证明,这是你送她的礼物。”   其实刘海在诓骗她,何雨琪真的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姜筱送过东西给她,她也怕给外界一种小人得志的形象。   姜筱不禁紧张起来,就算想律师过来,可是辩解的欲望不是那么容易忍住的。   她说:“我就算为了鼓励新人,让她演好我老公的这部新电影,随便送点小礼物,这又是什么罪了?”   刘海说:“那你承认这手珠是你送的了?”   姜筱一时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她想绕回去却又难了。   “我也送别人东西,如果送人东西,那个人意外死了就要算在好心人头上,世界不是乱套了吗?   “送尸骨做成的珠子给人是什么样的好心祝福和鼓励?”   姜筱尖声道:“什么尸骨?你凭什么说那是尸骨?”   “你怀疑现代的法证技术吗?要检验这个珠子是什么物质很难吗?”   姜筱不禁心口又一阵猛跳,姜筱说:“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随手送人的。”   “你从哪里买的?”   “可能在国外吧,我去过那么多地方都会买东西,我不记得了。”   “你觉得警方会信吗?”   “那么难道因为我送了这东西给何雨琪,然后警方称是这个礼物害死人了,就这样定我的罪?”   刘海说:“我们警方只管查案,无权定你的罪,那是法院的事。但是话说回来,我觉得姜女士应该比我懂才对。你如果不信这些,又怎么会送这种东西给何雨琪呢?这不是悖论吗?”   姜筱攥紧了手,背上发寒,说:“我说了我不知道!”   刘海倚在桌旁,也不管她的申辩,自说自话:“京大艺术学院宿舍,也就是何雨琪出事的案发地点,这半个月以来闹鬼的传闻,你有没有听说过。”   姜筱脸色不禁苍白起来,嘴上却说:“你作为警察,是不是要按章办事?案子难道靠青天白日里说闹鬼来胡乱断案的吗?”   刘海点点头:“警察当然不能光凭这种事就能给人定罪,除暴安良,保护人群众的人身安全是警察的职责。但是如果是冤鬼寻仇或者有人摆弄这些东西而造成的事,警察就无能为力了。”   姜筱说:“你胡说!世上哪有鬼?我什么都没有干过,你们为何要赖我?!你们警察破不了案,就要拿我顶罪?!你们这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刘海说:“你真的无话可说?”   姜筱说:“我要等我的律师。”   “不,不用等的,你可以走了。”   “什么?”姜筱不解,他们搞那么大的阵仗,这么一会儿就可以让她走了。   刘海微微一笑,说:“我说你可以走了。不过,你要保重,也有我们警察办不到的事,比如我们阻止不了闹鬼。” 第671章 以眼还眼   在警局放走姜筱后这天晚上,赵清漪又没有回家,她能把狐狸精往家里带,但是鬼这种东西阴气太重,好好的豪宅变鬼屋就不好了。   赵清漪也不能害人家酒店闹鬼,警察正气足,阴气散得快,赵清漪觉得没有关系,所以她要了一间值班宿舍。   (众警察:你考虑过我们吗?)   警察局的后勤部门也得给赵大天师安排,她可是身怀绝对的高级自干五,国家有钱都未必请得到的。   感到了阴气逼近,赵清漪从打座中睁开眼睛,自言自语:“你不要在这里现身,我可能偶尔会来住的,你不要破坏了风水,到后操场上去等我。”   (厉鬼: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赵清漪说着就起身来出房门,在对面的两间房间敲了敲门,而她隔壁的袁竞已经出门来了。   刘海和两个警员们出来了,神色慌张,然后感觉一阵入骨的阴气。   赵清漪看看站在走廊上的厉鬼,无奈地歪了歪头,说:“叫你不要进大楼里来的,在外面等呀!你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好好的把市局大楼变成鬼层,你拿什么赔偿别人的精神损失?你已经欠了无辜者的命了,你是想不但报不了仇,还被人愚弄得不明不白地遭天谴魂飞魄散吗?”   那厉鬼伸着可怕的长舌头,本来充满着愤怒的,但是听赵清漪说的话后,最后老实的收了长舌头。   赵清漪这才稍稍满意,但是她还要啰嗦:“还有,友好一点,看人不要阴森森的。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寒风扫落叶一般残酷。我好心指点你,你还要当我是仇人吗?是仇人咱们就干一架,你当我是朋友呢,你就给我一个温暖的笑脸。”   刘海背上又冒冷汗,而另外两个警员抱在了一起。   袁竞都看不过去了,说:“师妹,不要闹了。”   袁竞却又看到了那厉鬼伸着舌头、咧开了嘴,啊啊啊嗯嗯嗯地发出声音,一条舌头左右摆荡。   难道她这是在……笑?   袁竞:……   赵清漪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嘛,下去等我。”   ……   到了下面的操场,刘海等三个直接查案的警察已经开了阴阳眼,就见那个厉鬼披头散发地站在操场上。   陈昀、吕栋今天也在局里,这两个被当畜牲使的警察精英终于写好了报告,把僵尸案和种马案的所有包括影像的档案资料都准备好了。   反正他们也有值班宿舍,明天就要汇报,所以都不回家了,好奇来凑个热闹。   吕栋兴奋地说:“赵天师,什么厉害的鬼,给我也看看嘛。”   赵清漪看着他们好奇心害死猫的样子,说:“你们确定?”   陈昀说:“我们杀了那么多僵尸,平常的个把鬼也不怕了。”   刘海等人看着他们高山仰止,但是他们也被开了阴阳眼看到了那舌头老是忍不住伸出来的厉鬼后也不禁瞪大眼睛。   吕栋镇定住野马狂奔的心,说:“我不怕,还是僵尸县可怕得多。”   赵清漪对着那厉鬼说:“现在知道你害错人了吧?人家是术士,收你也就罢了,可她却要利用你害人,这害了人的恶果可多是应在你身上的。”   厉鬼哭嚎起来,那可怕的长发在空中飞扬,可怜的警察们肝胆具裂。   赵清漪说:“你发火有什么用?人家何雨琪比你还冤呢,她跟你毫无关系,你害死了她,你没有一丝愧疚心吗?”   那厉鬼还在怒嚎,她却说不清完整的话,只会害人索命。   赵清漪说:“动用你的尸骨做成引魂珠并利用你赚钱的人是谁,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想不想知道谁害你错杀无辜的人?这个人无视你的天大冤屈,还要利用你的痛苦。你不但替她杀了人,还害了你自己。你身为厉鬼,手中已沾人命,通常来说将来没有好下场。你还没有魂飞魄散前想不想自己努力一把,给自己一个公道?”   刘海说:“天师,这样不好吧。”   赵清漪说:“任何涉案人员,有权知道真相。这种案情,法律定不了人罪,同样这种案情,警察也保护不了涉案人,这是公平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坦坦荡荡的告诉这个恶灵真相而已。”   这么做没有功德,不过也没有业障,因因果果、冤冤孽孽都是别人的。   那厉鬼终于说话了:“是谁……是谁害我……是谁骗我……”   赵清漪放出了何雨琪的鬼魂,何雨琪看到那厉鬼就害怕,赵清漪说:“有我在,不用怕。你可以选择告不告诉她,是谁把她的尸骨做成的珠子给你的,是谁要利用她来害你的。”   何雨琪心中的牵念就是这个,此事不了,她哪能安心转世。   ……   姜筱第二天也没有去开工,她休息得很不好,剧组也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制片人已经提出要换了她。   姜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风光都渐渐远离她,无论是演艺圈的名利还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丈夫。   为了守住这一切,她可以除掉一切想取代她的人。可是警察居然懂那些事,她现在唯有安慰自己,警察知道又怎么样,法律并不能以这些东西来定一个人的罪,根本就没有这种法律条款。法律这东西,就是法无禁止既自由。   到第三天,姜筱安下心来,老公杜导要去见投资人,姜筱也要跟去。   杜导却说:“你在家呆着吧,三家最重要的投资人都改了主意,不能冒这个风险。”   姜筱说:“那种流言也有人信吗?也没有传出去……”   杜导怒道:“怎么没有?如果不是我细心筹备这个电影三年了,是我做的IP,连我都要换。但凡沾了官非的人,都消停几年吧,以后运气好的话还有机会,这一行就是这样的。如果所有的投资人都散了,这个项目也做不成了?你知不知道,前面因为何雨琪死了,后一步你还去警局去喝茶了,业内人都嫌我的《海棠》晦气。导演这一行很残酷的,一次被打入地底就很难翻身。”   姜筱无言以对,只好看着丈夫一人出了门。   家里只剩下自己和佣人,傍晚时,她在花园里喝了一下午的茶,想着女明星风光时间的短暂。她就算隐瞒了四岁,也才三十七岁,保养得也还好,就接不到什么好片子了。她怀念在银屏下的感觉,喜欢万众瞩目,风光无双,还有无数的人捧着她,还源源不断的金钱。   太阳下山,佣人来告诉她晚餐准备好了,她起身走回屋里。   到了餐厅,原是要安然入座的,可是她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站在餐厅旁,她冲她微笑,宛然如生。   “姜老师,好久不见。”她的声音有一种飘忽的感觉,却让姜筱感到冷得刺骨。   姜筱不禁啊一声惨叫,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佣人奇怪,说:“太太,你怎么了?”   姜筱夺门而出,跑回院子,却见那个人影又站在院子中的树下说:“姜老师,你要去哪?”   姜筱回头拉住了佣人,说:“你有没有看到那里有个人?”   佣人说:“哪里有人?只有我和张嫂。”   姜筱再转头一看,那树下已经没有人了,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她站在屋门口的檐下。   “姜老师,你在找我吗?”   姜筱尖声叫道:“你不要过来!你走!你走!”   何雨琪抬起手,上面有一串手珠,其中一颗是白色的。   “姜老师,这是你送我的,还记得吗?”   姜筱连连后退,连佣人去拉都拉不住。姜筱想报警,但是一想到这事不能给警察知道,于是打通李妍暄的电话。   李妍暄接到电话,听说是何雨琪的鬼魂,想到当时那厉鬼袭击她,只怕是失去了控制,这对她也十分不利。   李妍暄正在考虑要怎么解决这事,姜筱却以为是钱的事,她吓坏了,叫道:“你快来处理!李天师,钱不是问题!”   李妍暄提起精神,说:“好,我马上来。”   李妍暄收拾了东西,就开车前往杜导和姜筱的别墅。   ……   离姜筱的别墅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   张皓凌被赵清漪一个电话紧急秘密请回来,然后就带着他和刘海等警察到了这里等,他也是一头雾水。   “一直坐在这里干等,干嘛呢?我不知道还有赵小姐你解决不了的事。”   张家人接手晋省的事,才知道赵清漪等人的能耐,这么快能把僵尸县清理干净,这不是人能办到的。她这样的玄门高手,还有非要他到场不可的清洁工作?   赵清漪说:“有呀,我们不便直接插手。”   张皓凌蹙眉,说:“什么事你们和警察都不能插手,要我来?”   刘海就简练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张皓凌听到李妍暄时俊脸不禁沉下来。   张皓凌说:“你们有证据是李妍暄做的?”   赵清漪说:“当日还另有人引魂,我就追踪那厉鬼的气息而去,结果在那家宾馆见着了李妍暄。”   张皓凌沉默半晌,说:“如果真是师妹做的,我张家自会清理门户。”   赵清漪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要清理过了头,李妍暄不管怎么说都是人类。我不是要插手你们张家的事,但是张家好歹是玄门正宗,人与人之间争锋无妨,但是此术害人则犯了忌了。”   张皓凌说:“赵天师,我心中有数。”   前方监视的警员传来消息,李妍暄进入了姜筱别墅,赵清漪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张天师,我们的现在的身份不便擅闯民宅,就不进去了。不过那被你师妹害死的冤魂何雨琪我罩了,你看到她不得伤她,其它的事与我无关。”   至于那个恶灵,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害死了无辜者,张家人弄出来的东西被张家人降了,也正合适。她是人类,她可以告诉恶灵真相,但没有义务要保护她。   张皓凌冲她颔首,下了车去。   ……   姜筱在客厅,拉着两个佣人一起坐着,让佣人挡在她身边,两个佣人莫名其妙,却只能安慰姜筱。   何雨琪却在屋中飘来飘去,一时在她身前,一时在她身后,姜筱瑟瑟发抖,时不时尖叫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外大门的门铃声,姜筱连忙让一个佣人去开了门。   李妍暄走进客厅,她自然也能看到何雨琪的鬼魂。   果然哪里出了差错,那个恶灵还没有把何雨琪做干净。李妍暄忙取出雷符,就想将何雨琪的灵魂轰散,她的魂散之后,别人才追不到她身上。   在她雷符祭出时,一阵极强的阴气袭来,只见一条长舌如响尾蛇一样迅速就往她的脖子上缠。   那厉鬼是追着李妍暄来的,这时她出现在这里,正印证了警察和那个天师告诉她的真相,这时愤怒之下哪里还会客气?   因为恶灵的舌头,李妍暄的雷符就没有打中何雨琪,何雨琪也忙遁入墙体中。   那厉鬼却越发凶狠地朝李妍暄进攻,不但舌头伸长如疯蛇,一双爪子也时长时短犹如猛虎向她抓去,想要抓烂她的心。   李妍暄虽不是姓张,但是她母亲是张家旁支,她天赋出众才被张靖元悉心教导。   李妍暄自有几把刷子,与这恶灵来回过了八招不落败,到第九招时已经取出了伏魔铃,运起灵力摇了起来。   这伏魔铃音震得恶灵意识涣散,迟滞了她的杀招,她痛苦地嚎叫起来。   姜筱早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躲在角落里,只盼李妍暄快点将恶灵与何雨琪一起收了去。   李妍暄用上了十足的功力摇着伏魔铃,正在那恶灵想要遁走时,伏魔铃祭出,李妍暄捏起诀:“急急如律令,收!”   伏魔铃将恶灵吸入其中,李妍暄心中一得意,心想这回姜筱没有一千万是不好意思给了。   她正要收回空中的伏魔铃,却见伏魔铃飞到了客厅门口,落入一个身材修长的俊美男子手中。   李妍暄吃了一惊:“师兄!你怎么来了?”   张皓凌说:“我不来,还不知道你的能耐呢。”   李妍暄说:“师兄,你们去了晋省,我也帮不上忙,在京里出了恶灵,我只好出手了,以免它害了人。”   “是吗?”张皓凌说:“这恶灵为何出现在京城?”   李妍暄说:“我只管捉鬼,别的我哪里知道这么多?”   张皓凌看看缩在角落的姜筱,充满着不屑,又冷冷看了李妍暄一眼,说:“既然已经收了鬼,你跟我回去吧。”   李妍暄还没有说话,姜筱叫了起来:“她不能走!不能走!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张皓凌说:“哪里有?我没见到。”   姜筱左右看看,只有终于也看到恶鬼的两个被吓坏的佣人,哪里还有何雨琪的存在?   姜筱说:“李天师,你要留下保护我,我可以给你钱。”   张皓凌说:“你给了我师妹多少钱?”   “五百万。我再给一千万。”   就算是接不到什么好资源的戏了,但她出道十几年,之前片酬高。而她老公又是有好几家公司的大导演,她个人资产超过五亿。   张皓凌俊目如寒冰,说:“你这么有钱,另请高明吧。这事,我们张家人不做,师妹,走吧。”   “师兄……”   “走。”   李妍暄暗觉不妙,可是师兄法力高强还是张家的继承人,她这时不敢违抗。   姜筱追上去拉住她,惶恐不安,说:“李天师,你不能走呀!你收了我的钱,你要把事情做完。那个何雨琪还没有收,她来找我,她要我的命。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你收了她,收了她!”   张皓凌知道何雨琪并不是恶灵,还是赵清漪要保的人,自有她处理,拉了犹豫中的李妍暄就走。   姜筱强要拉住她,张皓凌一用力,姜筱在李妍暄手上抓出几道痕,却也没有留住她。   张皓凌攥着李妍暄出了姜筱家的大门,姜筱已经追不回了。   张皓凌带着李妍暄回到张家,追问这件事,李妍暄还是不认。   张皓凌说:“我们张家的人,居然制作引魂珠来卖给人去害人,我们在玄门还怎么立足?”   “师兄,你听谁胡说?我只是去除恶灵。”   张皓凌说:“那恶灵为什么缠着你?你去了姜筱家,恶灵才出现的,她追的是你。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李妍暄抿了抿嘴,说:“师兄,恶灵我也除了,还想怎么样?”   张皓凌厉声道:“你身上背着人命!”   李妍暄说:“我没有杀过人,那人不是我杀的。”   “你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吗?”   李妍暄不服气地说:“师兄你总觉得是我不对,上次也一样,都是帮着外人,丝毫不为我考虑。你想过没有,上回的事,让我如何在上流社会立足。”   张皓凌痛心地说:“我、阿杰和你自小一起长大,可我都不知你是这样的人。”   李妍暄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师兄在乎过吗?师兄才是张家的继承人,我以前……喜欢师兄,可是你拒绝了我,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终有一天要离开张家自立,我有什么呢?名气、钱、权力,什么都没有,我能靠的只有我自己!”   张皓凌说:“父亲待你如亲女一般教导,可你心里想的就是这些。”   “待我如亲女,到底不是亲女,张家的一切能给我吗?”   世上总有这种人,升米恩斗米仇的。给她了许多,她怪你没有给她所有。   李妍暄母亲是张家旁支,父亲是小县城的普通工人,她自小在张家受教导,有吃有喝,皆不用钱,她没有感恩多少,只是发现原来这些都不是她的。所以,她要想办法自己得到。   张皓凌看着这个亲师妹步入歧途,也不禁心酸,一双眼睛已然湿了。   “这件事,等父亲回京来处置,你把你的剑和罗盘给我。”   李妍暄不禁脸色一变,伏魔铃已经在他手中,她的剑和罗盘再给他,她只靠符咒只能对付一些普通小鬼。   “师兄,你真的一点情份都不讲?”   张皓凌冷冷道:“你不能用张家给你的东西害人。张家给你什么就有权收回。”   李妍暄转身想走,张皓凌几乎是瞬移到她面前,说:“不要逼我动手。”   李妍暄深深觉得屈辱感,她觉得这就是现实,什么如亲女,到底不是亲女,不然就没有所谓收回的话了。张家的富贵地位跟她无关,师兄又不可能娶她让她当上张家真正的女主人,而她的一切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李妍暄知道自己打不过张皓凌,只得交出法器,张皓凌让她在张靖元回京前好好闭门思过。   ……   却说何雨琪在张皓凌带着李妍暄走后,却又出现在姜筱面前了。   之后几日里,就这么缠着姜筱,阴寒的鬼气萦绕在她身边,却也不杀她。杜大导演也看到了她几次,被吓得不清,也知道了姜筱是真的害死了何雨琪。   何雨琪还没有过七七,她就打算这样缠她到七七,再去转世。   除了恐惧之外,这样的鬼气缠身对普通人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姜筱逃脱不开,找李妍暄也没有用了,张家不让她再插手。   姜筱只好去报警,这时还是刚刚休了三天短假的陈昀接待这位大明星。   姜筱和陈昀说有鬼缠上她,要求警方捉鬼。   陈昀面上一本正经,说:“姜女士,你是不是对我们警方有什么误解?我们没有能力处理这方面的业务。要不,你去少林寺问问?”   姜筱尖声道:“你们警方有义务保护纳税人的安全。”   “我们只管人不管鬼,你如果要投诉话,可以去专门处理投诉的办公室,现在有人的。”   姜筱脸色铁青,忽然看到了刘海,如救命稻草一样拦住他,说:“刘警官,你相信有鬼的,对吗?”   刘海说:“我是唯物主义者。”   “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   刘海正色道:“我发现我错了。那不是一个人民警察该有的三观,我决定写检讨。”   姜筱看着不把她当回事的警察们,发疯地说:“我是纳税人,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警察!我要在网络上曝光你们!”   陈昀说:“姜女士,如果你要这么做,我们警方也会对你的曝光做出具体回应,说明前因后果。让人民群众来评评理,我们警察只是不对你所说的闹鬼的事立案有违什么原则。还有你所说的闹鬼,闹得是什么鬼,我们也会如实说明。”   “……”   姜筱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着深深的恶意。 第672章 僵尸赵括   何雨琪的鬼魂就缠了姜筱一个月,到了她的七七,她收了家人烧的香火供奉,赵清漪送她去了转世轮回。以她的未完成的大明星造化和枉死的经过,想必来生不会太差。   姜筱已然被吓得完全像个疯婆子,杜大导演也不再回家,而电影《海棠》胎死腹中。   至于李妍暄,一来她是张家的人,上面应该也是看张家自己做一些处理,好不打张家的脸;二来赵清漪并不是赵大局长,有公职在身,不然她还可以就这种特殊事件请示上面后秘密立案,特别处理。   李妍暄被张靖元废去了灵能者的根骨,没收一切法器,并向宗教管理局和其它三大家族的同行宣布将其逐出师门,她在宗教管理局的职位也被废了。   李妍暄只有带着行礼,狼狈地回老家去,她心中充满着不甘和愤恨。她被废去灵能者根骨,从此就是一个普通人了,作为普通人她的学历并不高,依照普通人的社会规则,她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   赵清漪终于和弄了个旁听生身份的袁竞过了几天安生的校园生活。老神仙对现代通讯科技、机械科技挺感兴趣的,都在看这方面的书。   确实如赵清漪所说,因为神族自身的强大,以及拥有修炼进取能获得更高的能力的路,所以在其它方面的创造性就少了许多,除了炼器、炼丹。   而人族居然可以不用法力,也不用看仙品,只要借助工具,任何人都可以实现千里传音,消耗还比神族的法力小。   而神族能用法力干扰又是另一回事,总之这些在本来就没有像二哥一样重的“阶级观念”的老神仙眼里确实很有趣。   这方面知识,赵大神棍还真能教他,在她教他这些东西时,老神仙看她有些不同,像是“我老婆不可能厉害成这样子的,我才是大神大能”一样。   这天中午两人在学校上完课,袁竞也陪赵清漪去食堂吃饭,他自己吃不吃都无所谓。   她津津有味吃着,而他则快速的翻阅着相关书籍,老神仙认真就是这种超人速度,赵清漪想嫉妒都不行。说起来,她的记忆力也惊人了,可是凡人就是凡人。   赵清漪用勺子盛了饭菜送到他口边,他看了她一眼,终还是张口吃下,赵清漪才咯咯咯笑了起来。   赵清漪吃完一饭,他已经看完了两本书了,而且还不薄,赵清漪不禁一多汗。   吃完了饭,两人在大学园里逛,看到椅子就坐下歇息,她倚在他肩上眯一会儿。   袁竞忽说:“国外的大学也这样吗?”   “嗯,现代的大学就是舶来品。”   “你都去读过书吧。”   “对。要会外文的。”   “我估计是去不了,这里的事处理完,我们也该走了。”   袁竞五指扣住她的手,侧头温情脉脉地看她,她不禁俏脸泛红。   “你会守诺言吧?”老神仙其实很想成亲了,前世未恢复记忆时就很想和她成亲,可是她有任务在身,那个身份还是那样。   赵清漪说:“我敢不守诺言吗?但是如果将来我找着你时,你结婚了,我也不可能来当小三伤害无辜。我如果是穿已婚角色,在找着你前,会和平离婚。”   赵清漪倒是看得来,就算是结婚了的角色,也不会是婚姻和美幸福的那一种,如果是那一种幸福角色就不需要做任务了。   袁竞不禁想,他的灵魂不凡,精神强大,转世后总不会太平庸。可是没有记忆的凡人,什么时候结婚,还真会说不准。   袁竞说:“如果我结婚了,你就嫁给别人?”   赵清漪说:“人类里相爱的不能在一起也很多的,人类很多结婚都是和不爱的人。”   “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生存。人类有生老病死的,不是吗?老来后,无论是亲生的兄弟姐妹还是侄儿外甥都不可能在你身边。”   “……”   赵清漪看他沉默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说:“好了,最多你要是有别人,我就祝你幸福。你到时反正不记得我,我既答应了你,你也来找我了,我可以终身不嫁,只当你一生知己好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会有我的事业,过得总不会太差的。”事业好了,有足够的社会地位,老在病榻也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你当初不会为太子伤害别人,对我也一样。”   “为你伤害别人并不是真的爱你,如果你到时的身份和别人的家庭很幸福,强求会让那个身份的你不快乐还要伤害别人结下孽障,这事我如何能做?”   赵清漪也经过千万年了,但是有些事看得比较开,凡人不同于神仙,凡人身在社会中并不由情决定一切的。   情是情,伦理是伦理,法律是法律。   就怕天道巧借人间的规则来惩罚他们的强求,从而生出种种孽来,赵清漪也考虑得比较全了。   袁竞说:“你放心,我不会结婚的。”   赵清漪说:“我明白的,你是你,那时的凡人是凡人。我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去面对一切。”   袁竞觉得要想想办法,不然他费心追妻不都打水漂了。她发现他和别人结婚了,她终身不嫁也不会嫁他,那岂不是害人害己还害她?   ……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了赵家。   赵太太冲赵清漪招招手,说:“漪漪,你有没有看新闻?”   “什么事?”   赵太太说:“那个大明星姜筱病重剃度出家了。”   赵清漪呵呵:“生病了当尼姑有什么用?”   赵太太说:“不是挺可惜的吗?”   赵清漪说:“何雨琪才可惜呢。”   赵太太点头:“对,这个杜大导演真不太吉利,和他沾边的都没有好果子。”   赵清漪心想,像姜筱这种沾了太多的阴气的人,大约也是要长美奈子公主一样的烂脚了。剩下的人生,生不如死,唯有寄托佛经。   赵清漪说:“这些话咱们家里说说就得了。”   “你妈我是和别人说人闲话的人吗?只不过,好奇心嘛,也有网传是姜筱害死了何雨琪,冤鬼索命呢!”   赵清漪捋了捋额前的呆毛,袁竞看看皮皮的媳妇又想抱她又想打她屁股,她做事的方法真是不拘一格。   赵太太又说:“这事你知不知道?何雨琪还是你们学校艺术学院的呢。”   赵清漪并没有把这些事具体和家人说过,但是父母知道她是神棍,赵太太哪里会不好奇探点消息的?   赵清漪说:“是知道一些,差不多这样吧。”   赵太太说:“那么姜筱是给何雨琪下了降头吗?所以何雨琪才跳楼,让人以为她是自杀。”   “妈,不要打听了,你跟哥一样,在这方面没有天分的。”   赵太太受打击了,恨恨说:“说起来,你们也真是的,你不是上课也是整天不知道哪里晃荡。你哥呢,现在倒不宅家了,天天把黑风和丽丽带走了,我从剧团回来都一个人。”   赵清漪说:“以前不也这样吗?”   赵太太想了想说:“要不,你再从‘海宁皮革城’买两只‘宠物狐狸’来?”   “妈,你老实说,哥是不是教你撸狐狸了?”   “没……”赵太太心虚的说。   那两只狐狸特别漂亮,一只白如雪,一只黑得油光发亮还有八条尾巴,她看到就萌生很多少女心。   ……   赵-霸道总裁-朔今天上了一天的班,先到投资公司听财报,又听了几个争取他的天使投资的项目,下班后开着他的超跑载着两只宠物狐溜跶。   一边开车,一边和化为原型样的挤在副驾座上的两只狐狸介绍着人类的生活,特别是他霸道总裁的一面。   然后接到了以前朋友的电话约吃饭,唯他还带着两只狐狸,让他的狐朋狗友都跌了下巴。   胡丽丽见过的孙少说:“赵少,你现在都带宠物上班了吗?”   王少说:“居然带来吃饭。”   一位江少有些羡慕的说:“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狐狸,我也想买一只养着。”   等赵朔的几个朋友看到上桌乖乖吃饭、还会用爪子指挥铲屎君它们要吃什么的狐狸时,他们不禁被震惊了。   吃过饭后,一个个都想来撸一撸,不过赵朔倒是小器只给摸一下,让几个平日只爱摸女人的男人心痒难耐。   赵朔和一众狐朋狗友出了饭店已经八点多钟,大家到了停车场,赵朔带着狐狸,不想敢下一场了,各自上了车。   正在这时,赵朔忽见他的车前站着一个人,虽然他今天开的不是敞篷,他莫名觉得一阵寒冷。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车前的,刚刚上车时,他都没有看到他。   他挡了他的去路,所以他无法将车开走,他不禁按了按喇叭,那人还不走,非要挡他的路,他正要开车窗去说。   黑狐狸的爪子搭上他的手臂,黑狐狸口吐人言:“是僵尸!很厉害的僵尸。”   黑狐狸到底是青丘神狐,对方掩饰得再好,他也能感觉一二。   赵朔过了一个月的太平日子,这时又兴奋又害怕,哇哇叫着:“妹呀!妹妹呀!”   他一边叫着,一边双手发抖的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了,不禁哭丧着脸,抱住黑狐狸,说:“黑风呀,哥这一回全要靠你了!哥打不过僵尸呀!”   黑狐狸想说:我比你祖宗还要大,你也能当我哥?   黑狐狸和白狐狸变成了胡黑风和胡丽丽,胡黑风翻翻白眼:“你困着我,是想拖我后腿吗?”   胡黑风也熟悉人类的汽车了,他按了按车灯,灯光打在那个高大的僵尸的苍白却棱角分明的脸上。   胡黑风一见不是当初那个千年不化骨,心中多了几分把握,让胡丽丽呆在车里,他自己下去了。   胡黑风下了车,说:“你想干什么?”   那个僵尸说:“杀你。”   胡黑风化出自己的一双短枪,他现在是一只有身份证的并且得到官方赞许的狐仙,王朝气数对他的压制已经很小了,僵尸要在在京城和他动手,对方没有优势。   “你试试。”   胡黑风化作一道黑影,提兵向那僵尸进攻,两个黑影瞬间在停车场打成一团。   孙少、江少他们的车也还没有开出停车场,正看到有两个人影忽高忽低激烈地打起来,也不禁惊呆。   他们不禁也想起得来的一些小道消息,不禁害怕起来,就想开车逃跑,但是他们到停车场边缘就开不出去了。   胡黑风与那僵尸越打越快,终还是两千年道行的青丘神狐技高一筹,一枪戳中对方心口,造成僵尸重伤。   胡黑风正得意,忽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青丘神狐,果然不凡。”   胡黑风听到这个声音才觉血液凝固起来。   “是你。”   一道黑色从高处缓缓落下,到了胡黑风面前,容颜十分俊美,俊美中带着僵尸特有的苍白阴森,不是僵尸赵括是谁?   赵括奉白瑶之命寻找黑狐狸,一是要杀他,白瑶才能泄连同族都不奉她之命的恨,二是要查他到底是如何解了晋城一带的僵尸之祸的。   赵括道:“你可让我好找。”   胡黑风道:“我看你功力也是不凡,为何要听命于白瑶天女?她不会成功的,就算会成功,她也只是利用你。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制造僵尸之乱?她是要用人命来奠基她的人间追奉的神女的地位。那些僵尸最终也是要死的。”   赵括冷淡地说:“一年不见,阁下见识倒有精进了。我要再领教一下你的高招了,相信青丘神狐的血会令我功力大增。”   胡黑风也不禁觉得脖子发凉,偏偏僵尸这种东西很难中幻术,因为他们是尸,是死晦之物。   赵括取出自己的长枪就直接往胡黑风心口捅去,枪尖如雨点,胡黑风一双短枪几乎难以招架。   当初被他打了一掌,他都伤难以痊愈,如果被这枪捅到,只怕要被他捅穿,他要成烤狐狐串了。   胡黑风很快就完全居于守势,以狐狸灵活的身手闪避,但是僵尸的速度也不慢,何况是两千多年的一代僵尸?   赵括又一招排山倒海的攻向胡黑风,胡黑风只能运足了法力抵御。   他们都有两千多年的岁数,一个是青丘神狐,一个是一代僵尸,现在虽在京城,可是偏在夜晚,原本的法力是旗鼓相当。   可是青丘一族是以灵活、幻术、媚术见长的,而体术居后,而赵括怎么说也是战将,体术正是他的强项。相同功力,他强项打黑狐狸的非强项,就很有优势了。   却说赵朔一边拿着手机怎么也打不出去,一边关心黑狐狸的情况,眼见他且战且退,明白这个僵尸比之前所见的都要厉害,赵朔不禁想要哭。   正在这时,那个被胡黑风打伤的僵尸,忽然爬起来,要朝孙少、江少他们的车走去,赵朔不禁大急。   他连忙发动,开起车朝那受伤僵尸撞去,那个僵尸心口要害受伤,现在又没有吸血,所以被赵朔撞飞了。   赵朔开了半扇窗,喊道:“不要出来,小心一点!是僵尸!” 第673章 妹妹驾到!   孙少、江少听到赵朔的叫喊,然后看向那个被赵朔撞飞又爬起来的东西,差点吓尿。   天哪,坊间也有传闻,国内出现僵尸之祸,但是有关部门封杀得严实,孙少和江少也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他们是太平天下京城的富家公子,那些民间疾苦和他们离得太远了。   孙少疯狂地朝赵朔喊:“怎么会这样?怎么办呢?”   赵朔喊道:“躲远一点!”   江少喊道:“报警呀!我的手机没信号!”   赵朔叫道:“没有用的,打不出去的!僵尸设了信号干扰!”   “你妹呀!”   “又爬起来了!又爬起来了!佛祖呀,救命呀!”   赵朔一看那个僵尸又朝他走过来,再一踩油门往他撞去,但是那个僵尸一跳,跳到了他的车上。   赵朔连忙左右摇摆,将那重伤的僵尸甩下车,赵朔都不禁给自己点赞。   但是僵尸哪里那么容易完蛋,与他的车进行拉锯战了,又朝他扑上来。   这时候他拉风的跑车性能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停车场展示出来,灵活的来来回回前前后后的撞、逃。   正当赵朔又把那重伤僵尸撞飞了,胡丽丽却尖叫起来:“师父!”   只见胡黑风的防御被僵尸赵括刺破,他灵活地用短枪在胸口挡了挡,但是赵括用了全劲,长枪击碎了胡黑风的短枪,枪尖刺入他的胸口。   赵朔也吓得尖叫起来,也顾不得接着撞那个重伤僵尸了,连忙下车跑过去。   “住手!黑风!”   赵括眼神冷冷看向赵朔和随之跑来的胡丽丽,嘴角带着一抹讥嘲:“人类?”   赵朔也不禁吓得腿软,但是还是强撑着,胡丽丽去扶起倒地的胡黑风。   赵朔咽了咽口水,说:“你干嘛看不起人类?你以前也是人类。”   赵括说:“人类自私又愚蠢,我不想当人类。”   赵朔说:“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是酸的。我妹说了,当僵尸没有什么好的,我看你还有人类意识,不如咱们商量一下,我让我妹送你去轮回,你就放过我们,好不好?”   赵括不禁头一回见到这么有趣的人类,不禁一阵嘲笑,说:“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赵朔忍着双腿打颤,但是他只能这样拖延,他不能让他杀了胡黑风,胡丽丽的道行也不是他的对手,然后,他觉得他是剩下的唯一的男人了。   (孙少、江少等人:我们是什么?)   赵朔说:“我是一片好心,僵尸当久了就会被死气吞噬掉灵魂的,就成了行尸。你放了我们,我让我妹帮你轮回,不是两全其美吗?”   赵括冷笑:“僵尸不入轮回,你当我不知?”   “那是因为你遇上的天师不行,但我妹不一样,我妹是天上的神仙都说招来就招来的,之前,她就帮过一个善尸。”   赵括说:“你要我放过黑狐也行,不过,你让我咬你,我把你变成僵尸,你当了僵尸后,我看看,你能不能忍着不咬人。”   赵朔:“……”   赵括阴森森笑起来,说:“人类就是这样可笑,局外之人说得轻松,轮到自己时也是不行。”   哪个正常的人类会想当僵尸呢,除非是无知的人,赵朔却很明白这个后果。   赵括说:“你要是现在把黑狐狸拿来献给我,我就破例放过你,你想我放过他们,你就自己过来给我咬。你是想好好活着,还是选择当僵尸,你可要考虑清楚。”   赵括考验别人的人性,逼疯别人,看到人类展露最自私最丑陋的一面,心里就痛快多了。   赵朔说:“你说话算话。”   赵括带着鼻音笑起来:“我们两千多年前的人可不像现在的人说话不算话。”   赵朔看向两只狐狸,他们不禁缩了缩,赵朔脸上露出苦笑,说:“怎么办呢?我是废柴,我连小丽都打不过。黑风,你还有没有力气,给我个幻术,我能和那种马一样,感觉得绝世美女咬了我一口。”   胡黑风不禁讶然,说:“赵朔,你走吧,不要管我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赵朔说:“你活了两千多年不容易,我死了,来世记得来报恩,我要事业爱情家庭美满,还要英俊潇洒。”   胡黑风:……   赵括愕然:“你真要给我咬?”   赵朔说:“这是一个有问题的问题。我是废柴人类,你要咬我,不问我也可以咬,但是你既然问我了,还答应放过黑风,那我也就是赚了。你咬吧,我不跑,也跑不了。”   赵括顿了顿,施展法力瞬移过去,正要咬他,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开,他的衣袍上燃起了三昧真火。   赵括大惊:“你是什么人?!”   赵朔回神,忽然看看自己手上的元先生送的珠子,想起之前的事,忽然大喜。   他是废柴,却是最好的盾牌。   他连忙扑向两只狐狸,叫道:“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胡黑风捂着流血的伤口,说:“我早知道了。”   赵朔说:“那我刚才岂不是一点都不英雄?”   “……”   赵朔说:“都变狐狸,不然我抱不了两个人!”   胡黑风和胡丽丽忙变回狐狸,赵朔抱紧两只狐狸,坐在地上,说:“我赵朔虽然是神棍界的废柴,但是有一样外挂别人比不了,就是金钟罩铁布衫!”   赵括扑灭了火星子,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赵朔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朔。”   赵括不信邪,又提起长枪朝他刺去,这一回他用了九成的力。   却在这时,一阵劲气朝他背后袭来,赵括不得不回枪挡搁,只见是一把马刀,带着一股灵力压迫。   “天师!”   “妹妹呀!你总算来了!哥差点就变僵尸了!”   赵括看着闯进他结界的两个人,俊男美女当如是。   男子云淡风轻,像是来看一场戏一样。   女子悠然收回马刀,说:“我家的人我自己会管,不劳烦阁下了。”   赵括惊道:“你就是解决了晋城僵尸的人?”   赵清漪笑道:“是不是想跪下叫姑奶奶饶命呀?”   赵括手中长枪枪尖一挑,说:“你这女子也敢来放肆!”   赵清漪说:“你妈不是女人吗?你小时候,她不打你屁股?”   赵括想起母亲,也生出一种悲伤、怀念又屈辱的感觉。   赵括说:“少废话,要打就打。”   赵清漪哧一声笑:“好像一直在废话的是你吧。”   赵括:……(可怜的僵尸和泼皮耍嘴皮子)   赵清漪提起“菜刀”指着他,说:“武道高手?妙极了,我很少遇上这方面的敌人,我们玩玩?”   赵括说:“你们两人一起上吗?”   赵清漪道:“对付你不用他出手。”   “好大的口气!”赵括提起长枪就瞬间逼近,快得让人看不清,枪尖点点朝她周身笼罩住。   而赵清漪一把“菜刀”舞也得密不透风,寒光阵阵,叮叮当当,一人一尸斗成一团。   赵朔一边害怕,一边抱着受伤的黑狐狸到了袁竞面前,说:“袁师兄,黑风伤成这样了,怎么办?”   袁竞叹道:“命中有此劫,不用太在意。”   赵朔拉开黑狐狸的前爪,让他看清楚些,说:“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用在意?”   袁竞不想被他打扰到看媳妇战僵尸,就点点头,接过来,说:“行了,我看看。”   赵清漪和赵括一连斗了十几招,在武道上竟是不分上下。   赵清漪穿了十几世,有好几世是要练武的,包括当天帝那一世,而赵括本是两千多年前的武将,当了僵尸后虽然沉睡的时间多,但是武道上比人类时更为精进。   一寸长一寸长,枪是百兵之王,赵清漪的“菜刀”对上长枪本没有优势,她只有靠对武功的了解和反应能力硬怼。   她用力砍了他的长枪两刀,但是那长枪坚不可断,这就麻烦了,她一直远离他的身,他的兵器能打到她时她是打不到她的。   赵朔看着自家的妹妹这么牛叉,感叹为何自己这么废柴。   忽然孙少和江少他们下车跑过来,一个个气喘吁吁,心砰砰直跳,但是他们也看到了赵朔来了帮手。   “赵朔,怎么会有僵尸的?”   “好可怕呀!”   “我们怎么办?你们要带我们一起走呀!”   赵朔说:“好了,别吵了,我妹来了,不会有事的。”   孙少说:“那是你妹呀!”   江少说:“你妹会捉僵尸?”   赵朔说:“我妹是天师。”   孙少、江少又看看两只狐狸,不要以为他们没有看到它们会变成人,刚才和这个僵尸打的是那只黑狐狸。   赵清漪因为兵器太短吃亏,又不能依计划砍断他的兵器,只好遁远,一跃跳上了一辆车顶,赵括瞬移扑了过去。   “看暗器!”   赵括本能瞬移闪开,赵清漪正是要他这一闪,她缓过气来,御着“菜刀”再朝他远攻。   赵括一把长枪挥洒,将那死缠烂打的“菜刀”打飞。   “女子好生狡猾!”   赵清漪呵呵,又说:“看暗器!”   赵括还是一避,心头大怒,她又说:“暗器!”   赵括正要双眼圆瞪忍不住要骂人,却觉自己腹部中了三根针。   腹部不算是僵尸的要害,但是赵清漪知道他们这种有修炼的千年僵尸一定会有护心镜,暗器可不容易打穿。   就在这时,赵清漪再收回“菜刀”,招招又快又狠地朝他打去。   僵尸被三根针打进肚子里,虽然不会死,但是没有取出来,这滋味绝对不好受,这时这女泼皮无赖是趁人病要人命的家伙,可不会等他先取出来再打。 第674章 解决僵尸赵括   赵清漪这时刀法招招狠辣直接,赵括的枪法已经慢了一些,忍中腹中的不适强撑。   袁竞暗自摇头,媳妇是千年如一日的顽皮。局势不利自己,硬打不过,只好动动脑子,用各种手段了扭转乾坤了,也不拘泥,装逼演戏骗人都行。   赵括越发不适,心中就越急,还有一个显然不弱的袁竞站在一旁,他虽然周身没有杀气,但是给赵括的感觉比眼前的这个女人还不好对付。   发现他急躁了,越发强撑,赵清漪于是改用缠字决,每每以逸待劳,四两拨千斤。赵活如排山倒海的枪尖攻势就如石沉大海,他越用力,那三根扎入腹部的针就越是搅动。   僵尸这种东西,如果把针拔出来,只要不是要害,他都好得很快,可是两根有些伏魔灵力的针扎在腹中,伤口愈合不了也罢了,还如火烧一样痛。   刚不可久,赵括强攻之势终于缓合下来,赵清漪抓住战机反守为攻,一刀飞快朝他脖子一刺。这长枪也有劣势,等对方逼近时就不够灵活了,赵括只能左手往她身上抓。   赵清漪一招笼罩他上半身,刀尖行云流水偏倚,刺在左臂上,人影已经跃开。   赵括左臂暂时被废,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输于这个武道上并不高于他的人类手中。   赵清漪说:“你是白瑶的人吧,现在白瑶在哪里?”   赵括已经露出了僵尸牙,他现在重伤,如果能喝鲜血,他的伤就会痊愈。   “我不会说的,你要杀就杀。”   赵清漪神态威仪无比,说:“你早就死了,何必留连人间。你要是说了,我送你去转世,你不说我将你和这具尸一起消灭。”   赵括说:“白瑶天女唤醒我,不然我也永沉地底,我不能背叛她。你要杀就给个痛快吧。”   赵清漪说:“她唤醒你不过想要支使你。”   赵括道:“有何区别?我有能力,得她恩惠,便受她支使。”   赵清漪不禁有些奇怪,说:“你一个僵尸还挺讲究忠义的。”   赵括道:“难道像你们一样,无信无耻,偏还有脸说别人。”   赵清漪说:“你不要乱盖帽子,我虽然会骗人,但只是玩笑时,正事上从不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赵括说:“我赵括死了已有两千多年,今天终于要魂飞魄散了,我想知道你的姓名。”   赵清漪奇道:“赵括?哪个赵括?”   “还有第二个赵括吗?”   赵清漪抱拳道:“失敬了,赵将军,原来你竟然成了僵尸。”   赵括强忍着想吸血的冲动,冷笑一声:“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   赵清漪垂下刀,说:“赵将军,你搞错了一件事。就是你早就死了,所以这‘要杀就杀’这话就不成立。但你是僵尸,我可以烧你。另外,天下赵氏是一家,我也是赵氏,没准两千多年前的老祖宗还是你亲戚。这样吧,你告诉我白瑶在哪,我送你去轮回,亲戚当然帮亲戚的。”   “亲戚?你要跟我赵括当亲戚?”   “不是我,我的老祖宗。”   赵括说:“你的老祖宗只怕不会愿意。”   赵清漪说:“你好歹是贵族,也算是名将,哪有不愿意的。所以,咱们就互惠互利交个朋友。”   赵括说:“你不知道我纸上谈兵的名号?”   赵清漪一怔,说:“知道,你不算是完美的将军,但是只用‘纸上谈兵’四个字概括,也是外行人说说罢了。领兵是一个技术活,让我领兵,我做不到四十几天断粮还能不引起士兵哗兵和投降,还能坚持突围转战四五次,自己战死也不降。你是将才,还没有机会历练成长成帅才,赵孝成王不会用人,他从战略上就输给了秦国,你则是从战术上输了。客观地说,秦军兵马多于你,跟你对战的是华夏族历史上难出其右的百战老将武安君白起,你还能打得这样的虎狼之师死伤一半,比大部分的将领都强了。你要是当民国时代果府的将军,肯定能当‘大捷’的名将了。”   抗日战争的两国士兵战损比十分辣眼睛。   赵括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说,她也不是完全肯定他,像秦国人战前一样虚假地吹捧他,只是十分客观地评价他的能力和作为。   赵括苦笑,对同胞的愧疚之情和对艰难战死沙场只引来千古群嘲的不甘都松懈了下来,那些早已是过眼云烟了,而他已是个鬼物。   “你动手吧,我早该死透了。”   赵清漪说:“你真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赵括冷笑:“我赵括虽非名将,但是也有廉耻之心,岂能背信弃义?左右一个魂飞魄散,我又何惧?”   先秦时期的贵族还是讲一些贵族风范的,声名对他们极为重要。   赵清漪说:“那你是愿意受死,不,受魂飞魄散,还是与我再战到打不动,我再烧了你?”   赵括说:“你快些动手吧,我不打了。”   赵清漪叹道:“也好,这样不人不鬼又不能吸血地多活一天都是遭罪,而且没准哪一天就成行尸了。”   赵括不禁感到悲哀,闭上了眼睛,他劲力发出,身上的盔甲皆落。   赵清漪祭出“菜刀”,刀身带着三昧真火,在赵括头顶一盘旋,从上往下劈下,火一遇尸就熊熊燃烧。   赵括从一开始就叫过一声,是他为剩不多的尊严。   正在这时,赵清漪祭出招魂幡,用了十足灵力捏起指诀,念道:“魂兮,归来,收!”   招魂幡在烈火周围盘旋,火势的热浪吹得招魂幡哗哗声响,招魂幡一直盘旋了十几圈,才在空中卷起来。   赵清漪变换指诀摧出灵力加注在招魂幡上,那幡发出淡淡的白光,飞了十几圈后,缓缓展开,一团白光落下化为一个人形虚影,穿着先秦时的衣服,面容英俊。   赵括拜倒在地:“多谢天师。”   赵清漪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的意识两千年不散可见你也有你的道,遇上我也是你一线生机。但我并不知你于晋城之事有多少牵连,此去转世,是福是祸,我也不知。”   赵括说:“我赵括什么苦头没有吃过,一切皆是我的孽。”   赵清漪点头,再以伏魔家族之法诀召唤轮回引者,只见界门打开,走出一个黑衣人来,他也不多言。   赵括被黑衣人一条红绳牵住了,赵括心念一动,说:“天师,白瑶天女在蜀省峨眉山附近,她在发展‘天仙教’。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妖精,并且有部分人类是她的信徒骨干,你且去找‘追仙俱乐部’的一个组织,他们在为白瑶天女传教。”   赵清漪面带微笑,一派慈悲大师风范,温言道:“多谢了。”   赵括被白瑶天女所唤醒,受她驱使,他的前生也尽到一切的努力了。像与他同时期的被唤醒的几个僵尸,已经没有太清醒的人类意识,并不能很好的听她驱用。   但是赵清漪的再造之恩未还,此时已是新生,如赵括这样的先秦人骨头硬,恩怨分明,这时也要还恩。   或者,赵括还是对这个同氏的拼武道用计打赢他还能公道客观评价他的女人有几分知己之感,这时道义上已不欠白瑶,私人感情上愿意帮赵天师一把。(注:赵括,赵氏,赢姓。先秦时姓和氏是不同的,一般来说,贵族才有氏。姓从母系,氏从父系,秦后姓氏统一。)   赵括离去,界门关闭,慈悲高人装逼风范的赵清漪瞬间破功,插腰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发现了什么,又捂着鼻子叫道:“师兄!烧着好臭呀!哥!有没有口罩?我吸入好多粉尘,好脏,我要洗澡!”   袁竞:……   赵朔:……   两只狐狸竖起了耳朵。   赵朔的狐朋狗友差点就要俸赵朔的妹妹为女神了,就差一点。   赵朔走过去,拉了她说:“妹儿,你哪怕再多帅一秒钟都好呀!”   赵清漪捋了捋额发,娇声娇气地说:“人家可是天下最强大的男人宠宠宠的美美的娇气包,谁敢比我美?”   赵朔说:“好,妹儿,你最美……”   正在这时,赵清漪又拔出“菜刀”朝前方一掷,众人转头看去,那“菜刀”砍在了那个多灾多难的重伤的想起来吸血的僵尸头上。   赵清漪说:“这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她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啪一声,那个僵尸全身燃起了大火。   “菜刀”飞回来,赵清漪刀鞘一套,收回了刀。   孙少巴着赵朔:“你妹妹还是人吗?”   “你才不是人呢。”   “我是说超人。”   赵清漪走到袁竞身旁,看了看首次被大神抱着,又幸福又痛苦的黑狐狸,如果不是和袁竞也是处久了,黑狐狸大约是屎尿齐流了。   赵清漪看看他的伤,让赵朔抱着,赵朔道:“黑风不会有事吧?不会又要精气才行吧?”   赵清漪先取了灵泉给他清洗一遍,说:“回家再处理吧。”   孙少、江少、还有现在才敢摸下车的王少听说要回家,忙说:“带我们一起呀!”   世界好可怕!   赵朔再三解释,京城不容易有僵尸鬼怪的,让他们放心回家,但是他们哪里放心了。   赵朔看有信号后也就打电话给了陈昀来处理,狐朋狗友一听,觉得警局可能安全一点。   赵朔留下来陪他们等警察,而赵清漪带着狐狸先回家处理了。   ……   赵家,胡黑风的房间里。   赵清漪给胡黑风仔细处理了伤口,上药包扎好了,但是胡黑风被僵尸的阴力晦气侵袭,这伤也不容易好。   袁竞淡淡道:“当日我便说过,我为你治好伤,你仍有此劫。不过今次可不要再吸人精气了,不然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赵清漪道:“如今也是不同。你在京城几乎受不到压制,也不用担惊受怕,经历了些磨难,这一回劫就靠你自己挺过去吧。修行就是如此,你是一只两千多年的青丘神狐,活到现在,怎么可能没有劫呢?”   胡黑风拜倒:“多谢两位天师指点,我也敢此次伤得虽重,但我更能熬了。我也……有朋友在身边。”   赵清漪浅浅一笑,说:“那你好好休息。”   赵清漪和袁竞让胡丽丽照顾胡黑风,两人相携出了他们的房间,到了天台,看着圆月西斜,袁竞仅握着她的手。   “终于快要解决了。”   袁竞转头看她,清冷的人,眼神却很柔和。   赵清漪歪了歪脑袋,说:“师兄,你说我好不容易是豪门小姐,解决完事情就要走了。可是你不知道,我穿成那种苦逼女,多是一生一世的。怎么不让我多享受一下被家人宠得壕无人性的生活呢。”   袁竞开了个玩笑:“你穷有穷得折腾嘛。”   赵清漪说:“如果师兄是高富帅,我得多努力才娶得起你?”   “……”袁竞被撩得心痒痒,忽捧住她的头想吻,却被她推开。   “打了一晚上的架,好脏!”   “……”   她咬了咬唇,忽然很矫情地在他胸口打了一下,说:“讨厌,死鬼!”   老神仙:……   看着她蹦跳着回屋去了,他不禁微微一笑。 第675章 了结原主执念   翌日,赵清漪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才起来,却见到刚从警局回来的赵朔。一来,他要和警察对接昨晚发生的事,二来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就是要缠着他不放,不然没有安全感。   他看到自家妹妹,还是有点神游天外,不过还记得问一句:“黑风怎么样了?”   赵清漪说:“需要好好养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赵朔打了个哈吹,还是自己先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再说。   赵父不在家,赵太太看看赵朔的样子,他既不是亲生儿子又长那么大了外面有房子,所以他晚上不回这里都很正常。   赵太太说:“我听你们说黑风出什么事了?”   赵清漪说:“昨天受了伤,现在在房里养着。”   “那要不要看医生?不过应该找什么医生,人的医生还是兽医?”   “……妈,你少一点脑洞。”   赵太太说:“那是什么伤?我给他炖点鸡汤,他能喝不?”   “行,你剧团中要是不忙,你爱炖啥就炖啥。”   赵太太又很有少女心地养狐狸去了,赵清漪暗暗摇了摇头。   袁竞因为她起床了才从房里出来,陪她吃早餐,这时有佣人在,他们当然不会太亲密。   赵泼皮觉得自己以后去蜀省解决白瑶,她就要走了,往后他漫追妻去她要去的世界,可唯难做到记得她,那只有一个人记得的开始,总有几分心酸。于是她想趁现在他记得,能玩乐就玩乐,于是脚丫子在他小腿上一蹭。   袁竞先是不解地看着她,赵清漪又坏坏地往他大腿上蹭去,老神仙心中欢喜,又有些激动。   小妖精蹭着蹭着,他抓住了她作乱的脚,摸了摸,忽往她脚底穴道按去,让她作妖。   赵清漪却正喝着一口牛奶,一受刺激转过头朝他喷了出去,老神仙这回真没有设防,被她喷了一侧脸。   袁竞转头看她,说:“你是故意的。”   赵清漪拿着餐厅擦了擦嘴角,说:“哪有,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赵清漪又去给他擦,一边擦一边坏笑,袁竞一双清澈的眼睛就注视着她,忽然运起法力给佣人们施了一个幻术,自己抱过媳妇就吻了上去。   他辗转深吻了一分钟才松开她,赵清漪说:“师兄,我走后,执念人不会爱上你吧?”执念人现在与她共情,暂时被她掌握着她的人生。   “可以消除她的部分记忆。”   赵清漪勾住他的脖子,倚在他怀里,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他强争来的缘分总是难以完全无缺的。现在都有记忆,却不能成亲,将来可以成亲,他年轻时却难有对她的记忆,年纪大了有些碎片而已。   ……   两人下午去了警局,一方面需要陈昀他们和上面沟通怎么处理“天仙教”的事,另一方面她也要起程去蜀地,需要政府给予方便。   白瑶天女不是人,但是如果遇上“天仙教”的教众,那些是人类,她在执行过程中就有可能会有许多的麻烦。   他们和陈昀说清情况后,陈昀已经去张局办公室汇报请示了,而他们则由吕栋陪着去看看被关押着的纪天明。   吕栋说:“现在这家伙还挺麻烦的,我们全部都确定了他谋害了这么多无辜者,我们依照那花妖的话查下去,那些人果然都在那个时间段就失联失踪了。她们的亲人也在找她们,可是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检察部门也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对他起诉,再说那种方面谋害在现有的法律体系里也很难说得清楚。现在张局在申请让国安接手,该怎么处理再处理。”   赵清漪这个某一个位面的国安部十九局局长不禁内心小小帮一下那样异位面的同行们吐嘈一下:这把我们国安部当什么了?   赵清漪说:“那样了都死不了吗?”   吕栋说:“哪那么容易死?生命迹象还是挺好的,伤也好了,甚至……咳……”   赵清漪不避讳,说:“还能睡女人?”   吕栋正色道:“我们警方才不会给这种脏东西提供这种待遇,我们一条母蛇都不给他!”   袁竞:……   吕栋说完后冲两人咧嘴一笑,赵清漪却觉得正义特警吕栋的画风不太对。   赵清漪语重心长地说:“吕警官,你身为执法人员还是不要误入歧途呀!”   吕栋表情微微讶然,说:“赵天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难道你觉得你是歧途吗?我也是向您学习。”   赵清漪:……   袁竞都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赵清漪说:“你这警察,骨子里也敢油腔滑调的。”   赵清漪看到了关在铁窗内的纪天明,他脸上还有一些蛇吻的吻痕,但是伤痕也不严重。   纪天明看到他们,没有表露他的仇恨,大约他也明白那对他毫无好处,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看到赵清漪时,纪天明虽然忌惮她的能力,种马的本能差点还是要用透视眼。袁竞对灵气敏感,威压上去,纪天明做不了妖。   赵清漪歪头看看,说:“你怎么还没有死呀?”   纪天明说:“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你们要定我的罪,也要有足够的证据,不然我不会服气的。”   赵清漪说:“你尽管不服气,我不是来说服你的,你身上没有价值。我只是好奇,你该是没有人生乐趣了,怎么还不死,你可以自杀的。”   纪天明:……   赵清漪挑了挑眉,说:“难道会长回去?”   袁竞咳了一声,危险地看着皮得过分的媳妇,赵清漪说:“我也就顺便看看你,以后都不会见了。而你要么死,不死的话接下来的人生全是多受苦,可惜这是你唯一的人生了。那是不是痛苦的活着也是活着,也要珍惜?”   她也要在离开前看看自己的成果,执念人应该满意了。   纪天明眼中还透露出恐惧,忙说:“你们是警察,你们不能这样草菅人命。”   “文化水平可以呀,会用成语。你做的那些不但是草菅人命,危害百姓,而且还这么恶心。你死一次是便宜你了,可惜现在没有剐刑,不然你这种垃圾应该活剐了。”   纪天明摇着铁窗,全是可怜百姓的样子,说:“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要是杀人了,你们找出尸体呀!空口无凭,怎么就能要我一个老百姓的命呢?你们是警察,不是强盗呀!”   吕栋叹道:“演技真不错。赵天师,还要看吗?”   赵清漪看吕栋一看,说:“为了方便你们看守他,也为了警察女警员们的隐私权,我为你们废了他的功夫,如何?需要请示吗?”   之前他的蛇毒未清,她用摧丹手打破他的气海,他就会死,她就是当着警察杀了他,他的表面毕竟是人,警察当时也还没有定案。   现在就不同了,他不会死,而警方也基本认定他是害了多名无辜女子性命的人。   吕栋说:“只要不是在我眼前杀了他,完全不用请示。”   赵大神棍也干过许多邪物了,这时功力还足又熟练,运起灵力,临空几指点出,纪天明躲避不及,就就她点了穴道,瘫软在地上。   他仰着头,惊恐地看着她,说:“不要,我是冤枉的,不要,我求求你,我只是一个没钱没势可怜的老百姓。你们当官的不能这样残害老百姓。”   赵清漪说:“被你害死的才是无辜群众,少说这种颠倒是非的恶心话。”   说着,运起灵力,虚空一爪,爪劲打在他的气海位置,他一声惨叫,表情抽搐。   赵清漪收功,原主的痛恨之心终于松开,她反而并不想他死得太痛快了,他应该受尽所有的苦楚,才能安慰那些被他害死的可怜女子的在天之灵。   吕栋咽了咽口水,说:“他不会有事吧?”   赵清漪说:“除非自杀,不然哪那么容易死?”   吕栋说:“他自杀的话,我谢谢他。只是真正的纪天明的父母也是可怜,就算我们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不会相信的,然后还要奔走救这个事实上要他们儿子的命的畜牲。”   赵清漪说:“当他抛下纪天明的父母出来时,就表明了他不愿意担着纪天明这个身份的责任,也表明了他没有丝毫考虑到他们。这时何必让他们更难过呢?”   “反正让上头做决定吧。”   正说着,吕栋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陈昀打来的。   吕栋也就带着二人离开了拘押的牢房。   ……   他们到了会客室,张局和陈昀正等在门口,张局热情地邀了两人进了会客室,请了上座。内勤人员上了茶水后就出去了。   张局长:“我也已请示了部里了。部里的意思是,赵天师和袁天师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我们听专家的。我们警方对付这个白瑶天女加重无辜伤亡,你们愿意为国家和人民出手,这是最好不过了。等案子大定后,这个‘天仙教’将被定为邪教组织,对于受骗群众,我们以教育安抚为主,这方面的工作,我们也会准备的。”   赵清漪说:“这样也好,你们这边觉得什么时候出发最好?”   张局长说:“领导说了,越快越好!你们和陈昀、吕栋都熟悉了,仍然让他们配合你们。经费的事,也会由部里解决。”   之前,赵清漪一本正经开玩笑说给种马做阉割手术要求补贴,而赵朔在滇省大手大脚花钱,这些事陈昀也和局里说过。   部里也准备直接下经费给这群自干五,总不能寒了人才的心吧,赵家有钱也是他家的私产。   赵清漪听了这个,不禁微微一笑,说:“这个最好,我是一个学生,确实没有钱,都是坑我哥的。”   张局长哈哈一笑,说:“赵天师也是真性情呀。我祝你们马到成功。” 第676章 李妍暄的毒辣   李妍暄因为犯了玄门禁忌而被张靖元废了根骨逐出师门,只得回到鄂省老家。父母得知她已经不是张家的弟子后,心中大痛惜,李母还求了张家看在同族的份上网开一面。但是张靖元说她已手沾人命,这不是可以原谅的小过,拒绝了她。   李妍暄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而此时她连灵能根骨都被废了,连小鬼都捉不了了。李妍暄原本虽然在京城赚了不少钱,但也并没有多给家里多少,她可不会这么傻当扶哥魔。   所以,她还是有点存款的,如果好好过日子,在老家过得也不会太差。只是见过了京城权贵的繁华,如此平凡的生活和地位,窝在小县城里,如何能满足她?   她没有世俗中的大学的学历,要再当公务员或者考编制单位是不可能的。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也难以去吃复读几年考大学的苦头。   她只回老家几天,她就看到了各种残酷的现实问题,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她除了当伏魔灵能者这一条冲天之路之外,根本已经没有机会去改变命运。   她最大的痛苦就是她见过几乎是最高层的权贵圈子,她原本也是够得着这个圈子的人,甚至有人求到她身上办事,现在是被断了手脚心中的念想却不能息。   李妍暄的父亲知道她有钱,心中也有了点主意。从前他是仰望着这个从小不在身边的女儿,她已经是张家弟子,她也有钱有师门靠山。但是现在她已经犯错被赶回来了,一切方法都试过了,不可挽回。   李妍暄父亲因为儿子普通大学毕业后也一直没有谋到个稳定一点的职位,他也很操心,原本还想托张家的关系,把他送京里去,现在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当初有天分根骨的不是儿子而是女儿呢?儿子去了,也许就不会犯那种错了。   这日晚餐时,李父就开口了,说:“妍暄,你这从京里回来了,是不是也得有个成算,不能总闲在家里。”   李妍暄当然不会甘心就窝在家里,这样的人生毫无希望,她要的是荣华富贵,人人敬仰。   李妍暄说:“我现在也在想办法。”   李父说:“你想什么办法?张家把话都说绝了,你不可能回去的。”   李妍暄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发白,强忍住了,淡淡道:“我不会多吃家里的饭的。我以前一年给你们两万块,我吃几顿饭,住几夜,你们也要跟我算吗?”   李父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都是一家人。”   李妍暄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考虑清楚,你们既然帮不上我,那就少管。”   李家大哥又朝李父、李母使了一个眼色,这事他不好开口。   李父初初碰了一个壁,心中也难以放弃,说:“我也不是管你,但是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吧。我在想,街头正有两个好的店面要转让,咱们家把它盘下来,开一个小超市,也有份家业了,以后我退休了,家里也都不愁了。”   李妍暄说:“那就盘呗。”   李母说:“妍暄,你也觉得这是个好路子吧,如今我也干得动,你哥也年轻,我们一家人经营一个小超市,还是能过得很体面的。你哥也就好娶媳妇了。   李妍暄说:“家里的事,你们决定好了,我没有意见。”   李母说:“你爸在厂里工作一辈子,也没有存下什么钱,要盘那个店面,地段又好,加上开店的进货仓库,没有一百万不行呀。”   李妍暄精明无比,也明白了他们的想头,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李妍暄说:“你们是想我出钱把这家业办起来,然后这就算是李家的家业了,面子里子都是李家的了。你们觉得将来我是嫁出去的,这也拿不走,最终也是留给大哥和他将来的媳妇孩子吧?你们当我弱智吗?”   李大哥说:“妹妹,你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没有妈,你以前能去张家发大财吗?你的一切还不是家里给你的。现在你有钱了,一家人就计较这么多。”   李妍暄说:“我今年二十五岁,你今年二十七岁,我从二十一岁开始,一年给父母两万块生活费,你给多少?”   李大哥不禁恼怒:“你了不起呀?你有好的根骨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扫地出门!我要是有你的根骨,早在京城发大财了。谁让妈把张家根骨生给了你就不生给我呢!”   说起这事来,李家大哥也是恨咧咧的。   李母听了,也是觉得对不起儿子,可是这孩子生得怎么样,也不是由父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李妍暄本来就因为李家有这种盼头而愤恨不已,偏偏这想占她便宜的兄长还要揭她伤疤。   李妍暄说:“我没有了不起,你就别问我呀!钱我是没有。我有钱办个超市的话我也不找你合伙呀,你又没钱,也没有人脉,就算让你管账,我还怕你贪污呢。”   李大哥怒道:“李妍暄!你什么意思?”   李妍暄说:“没有什么意思?你真想做这生意,你就做,我可不跟你一起做。”   李父发话了:“妍暄,自己兄弟你都不帮吗?家里好了,你才能好。”   李妍暄说:“让我拿钱养哥,再给他娶媳妇,哥是会给我养老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兄弟会给姐妹养老的。”   李母说:“妍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寒我们的心呢!我们也养你这么大,只是问问你,你有多少也是个意思。”   李妍暄说:“没有意思。要我出钱合伙做生意,那么股权就说明白,谁出多少钱,就占多少股权,一切按章来。”   李妍暄到底是京城圈子里混过的,没有世俗的高学历,这方面却精明得很,才不会被人哄两句就给家里置业,最后又落不到她手里。   李大哥被刺痛了短处,又想着现在因为没有家底而和女朋友结不了婚,心头一窝火,拿着啤酒就泼在了李妍暄的脸上。   李妍暄眼中闪过杀意,暗道:虎落平阳被犬欺,真当我被废了功力就连治你一个啃老男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李妍暄擦了酒水,若无其事地回了房,李父李母也不禁责怪李家大哥行事鲁莽。他们有这种想要为儿子前程谋划的心,但是儿子这样对待女儿,他们还是不认同的。   李妍暄回房后,越想越气,若是以前,他哪里敢这么对她。   可惜她现在灵力被废,要不然今晚就叫让好看。她心中盘算着可行的报复之法,终于想到了目前可以做到的。   第二天,她去宠物店里买了一只黑猫,然后去了郊外将其百般凌虐至死,她还能画低效用的符,所以用符暂将猫灵封印在其尸身里。   她把猫尸封箱好带回家去,趁家里无人,再将其放在李家大哥的床底下。   这猫百般受虐至死,死后兽灵无法离开尸身去轮回,过个七天,那符失效后,它也是一个小凶灵了。动物通常没有人的恶灵厉害,但也足够李大哥喝一壶了。   李妍暄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出了房门。   回到房里,她又觉百般聊赖,不知何去何从。   李妍暄原来是灵能者,自然要练习武功,现在这个习惯也改不掉了。这日在小区公园锻炼,却听几个大妈在讲峨眉山的请来供奉的天仙娘娘有多么灵验,天仙娘娘心诚则灵,供奉了天仙娘娘后,一家平安发大财。   李妍暄多听了几句,才听说原来峨眉一带有这么一个高人,治病、算命、除邪都灵验无比,那一带都是她的信众,而鄂省一带才刚传进来。   李妍暄心想:这种花除了四大伏魔天师家族之外,还有更高明的能人吗?这都被供奉成仙了。   李妍暄不禁念及在京城的赵清漪,她是比师父还要高明的天师,可能局限于四大家族是她眼光狭隘了。   李妍暄此时就算不知道其实害死何雨琪这件事也是赵清漪揭破的,但是让她在万家面前折了面子,招张家厌弃疏离,还损失五百万,心头也是恨得要死的。但是李妍暄再愤怒,也不敢用对付李家大哥的方法或者当初还有能力时对付何雨琪的办法来对付赵清漪。这种手段要是遇上高手,全被她打回来,反噬的后果太严重了。   李妍暄也只敢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普通人中得罪她的人或者有人给钱求到她头上。   李妍暄念及与家人关系疏淡,大哥想从她身上捞钱,父母想她出钱给大哥置办傍身谋身的产业,再呆下去也没有意思。   于是,第二天收拾好行礼,父母都出门上班了,大哥出门晃荡去了,她也懒得特意当面辞行,直接出了门。上了火车时,才给李母打了个电话过去,说她去蜀省找工作了。   李母不知如何是好,出言挽留却被拒绝了。李母打了电话给李父,说:“是不是那件事让她生气了?那就算了,老大有老大的命,本来也不能让妍暄来给老大铺路。老大做什么都没有长性,这是我们没有教好,不能赖妍暄的。”   李父想着从小离家的女儿又被自己一翻私心给气走了,心中五味陈杂。可是眼看着老大这么大了,还游手好闲的没有个定性,生活中的无奈谁能明白。可不是有一个希望就想抓住,不然为人父母就看着老大这样下去吗?   李父抹了一把眼泪,喃喃:“走吧,走了好,留在家里总没出息的。她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见识总是与别人不一样。”   半个月后,李家大哥骑摩托车摔成了终身残废……   李妍暄到了峨眉山一带,到了寻仙园时,就算灵根被废,开不了天眼,她也觉得这里不同寻常。   花蛇精花柔儿引了李妍暄进了屋里,只见一切陈设古色古香。   屋子分内外两间,中间隔着纱幔,依稀看见里面有一个窈窕的人影。   李妍暄施了一个道礼:“晚辈李妍暄见过天仙娘娘。”   只听纱幔里传出一阵轻轻的叹息,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说:“听柔儿说,你原是伏魔天师张家的弟子。”   李妍暄道:“惭愧,晚辈不肖,现在不是了。晚辈已经没有别的门路,在鄂省家乡,听着百姓们说天仙娘娘法力无边、慈悲为怀,所以才来求娘娘指点。”   白瑶听说鄂省那边都有很多忠实信众,心中总算甚喜,连得力下属赵括去杀黑狐和查访高人一直没有消息引起的烦忧也消了三分。   白瑶正要招兵买马,这个前张家弟子总比普通人的基础要好一点,于是拿出耐心。   白瑶道:“你是被张家逐出师门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李妍暄不想提这事,一来她确实犯了玄门大忌,二来在玄门界里被逐出师门就是奇耻大辱,在同行中所不容。她是前后无路才来赌一把的,只盼这个天仙娘娘不细问她原因,能有办法。从此她为天仙娘娘效力也是无防。至少在天仙娘娘手下效力,她不会沦落为普通人。   白瑶听她犹豫,淡淡道:“怎么,不能说吗?你不说前因后果,本座是帮不了你的。” 第677章 袁竞归位   李妍暄眼见没有别的门路了,暂时摸不准白瑶是什么样的人,于是就把两只狐妖在京城吸人精气至重病找到张家的事说来。   白瑶不禁一顿,心中猜到是胡黑风他们,于是问道:“后来怎么样?”   李妍暄说:“我们受万家托负前去捉拿狐妖,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的两位师兄都拿了两只狐妖回来。我心里一喜,就第一时间给万家报喜了,万家也马上打了劳务费过来。可是第二天来了赵家的天师,要来把两只狐妖带走。我不允,可是师兄们却允了,赵家人十分嚣张,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眼见他们带走狐妖。而我已经提前报喜了,万家以为狐妖能交到他们手上,结果我却失信于人了。”   白瑶虽然是偏执狂,但是几万年的狐狸精的精明哪里能听她一面之词?   白瑶说:“仅仅是这样张家能将你逐出师门?”   李妍暄见不好糊弄,于是说:“我眼见无法和万家交代,于是就和万家说了赵家把狐妖带走了,没有想到万家也不是赵家的对手。然后赵家告诉了我师门,我在挑唆万家上赵家去闹事,伤害玄门同行之谊,便受了重罚。”   白瑶说:“那也没有到逐出师门。”   李妍暄说:“您不知道,那赵家不但是华人里有名的豪门家族,素来仗势欺人,那赵家大小姐赵清漪依仗过人的家世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也确实有些能耐,连我师兄们都要甘拜下风。听说她还在晋城灭了几个僵尸,回京后更加目中无人。我当面说她偏袒狐妖得罚了她,她在我师门说起几句,我师父师兄都以为是我的错,便将我逐出师门了。”   李妍暄越说越恨,她连自己都要相信了。   白瑶心中却是大惊:“你说赵家的大小姐去了晋城灭僵尸?叫什么来着?”   李妍暄说:“是去了,她是打头阵的,听说法力确实有些门道,虽无官方身份,但是很受上面看重。她叫赵清漪。”   “赵……清漪。”白瑶心头一惊,暗想:这是巧合吗?   白瑶问道:“她长什么模样,法力有多高?”   李妍暄不屑地说:“长得也算肤白貌美吧,瘦瘦的模样。法力有多高,我倒没有亲眼见过,但是那万家公子被狐妖吸了精气,命在旦夕,我师父尚且没有办法,她还有能力给他吊一吊命。”   白瑶追问:“晋城的僵尸之乱是她解决的?”   李妍暄说:“狐妖事件之后,师父师兄很多事都瞒着我,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确实是她先去晋城的。”   白瑶坐在内室,身上害怕得发冷又愤恨不甘。如果真是那人,那么是她已经知道她逃出来了,要亲自出手?   白瑶问道:“这个赵清漪是凡人?”   李妍暄说:“是凡人,但是灵能强大。”   “凡人……”白瑶轻喃一声,暗想:那人已是圣人,难道还要轮回历劫?   还是她幻化作凡人是要来拿她的?如果是她要来对付她,何必这么麻烦,以她的修为,早就找着她了。就算是派清涟王妃下来,她们女娲族自有常人没有的神力和宝贝,她也难对付。   白瑶并不知道天帝“应劫”之事,七十年不到的时间对于商周大战后的三千多年的时间来说,不过是一个是很短暂的片断。   白瑶心念急转,问道:“你想重归师门怕是不行,我与张家并无交情。”   李妍暄道:“晚辈不敢做此想法,但是晚辈自小便修习玄门功夫,如今离了玄门不知何去何从。肯请天仙娘娘救我,若我能恢复法力,愿为天仙娘娘效犬马之劳。”   白瑶道:“恢复法力,对别人来说只怕是难了,但是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但是我若助你恢复法力,你便欠我因果,若有违我的命令,我可就不是废你法力这么简单了。”   李妍暄一听能恢复法力当“超人”,便是让她卖了亲爹娘也是肯的,何况她这一生跟着一个大能效力有什么不好的,总好过跟个凡人一样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碌。   李妍暄跪在地上:“属下拜见天仙娘娘!”   ……   却说赵清漪从赵括口中得知白瑶天女的消息,向公安部门报告后,公安部门也全国动员起来严密查访“天仙教”,一场打击邪教、挽救群众的全国动员也秘密中准备着。   另一方面,神棍小队又出发了,目标就是打击天仙教核心集团。   神棍小队现在是神棍中队了,刑警刘海、张皓凌、司马杰也加入其中,主要还是中央怕牵涉太多群从而不放心。   赵朔这个废柴是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要参加,他非要跟来,他还很自信,连赵括这种级别的僵尸都伤不了他,他自保有余。   本来黑狐狸受伤了,最好在京城养着,但是黑狐狸觉得这些大事是关他的修行功德也是要跟过来。   赵氏集团在蜀省省城也有一家五星级的国际酒店,他们也就照顾自家生意了。   赵朔抱着受伤的黑狐狸,轻撸着他的尾巴,这让赵清漪也暗暗称奇。九尾神狐一身修为十之八九在他们的尾巴上,若非十分熟稔的亲人,他们是不肯让旁人碰他们的尾巴的,只给他们看看罢了。   酒店门口已经有总经理带着员工候着迎接了,赵朔得意地说:“怎么样,看着还不错吧。”   陈昀说:“住这里超标了。一间房一夜要几千块呢。”   赵朔说:“住不了多久的,我让他们打八八折。”   “那不还是几千吗?”   这时总经理上前来向大家问候,热情地迎接他们进去。他们这么多人也订了个总统套房,方便工作开会,陈昀只觉肉一阵阵地痛,这样带出来的经费也消耗不了多久的,要快点解决呀。   赵大神棍是核心成行,就住在总统套房里,而其他人除了袁竞和赵朔之外,都是住商务标间。   赵大神棍熟悉了一下环境,稍稍休息后,下午就甩了伙伴带了袁竞好好游了这座中部独具风味的城市。   带着他吃了特色火锅,他并没有吃东西的必要,但还是尝了尝,老神仙也被辣得够呛。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大街小巷里,只觉过了这个村便没有那个店了。往后也许只有她的劫过去,才能如此双方记得彼此过往种种,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夜晚,两人在街头散步,天空有些阴沉,无星无月,忽听雷声轰隆,天空却暂无下雨迹象。   赵清漪仰天看看,微笑道:“这雷倒是奇怪,难不成天要收了白瑶,咱们都不用忙活了吗?   袁竞仰头望望天,眉宇有一分忧郁,轻喃:“不是来收白瑶的。”   “嗯?”   “是收我的。”   “什么?”   袁竞道:“我现在不是凡人,以莲花假身在人间行走,到如今也是极限了。”   赵清漪不禁怔住,她低头叹道:“白瑶还在呢,你不是和我一起走的吗?”   袁竞说:“我也想陪你,可天道如此,仙凡有别。白瑶是你的因果和修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赵清漪噘了噘嘴,说:“骗子。关键时候靠不住。”   袁竞微微一笑,说:“我会等你的。”   赵清漪偏要倔强,说:“你有种别等呀!我一个人习惯了,千万年这么过来的,没有你我照样过我的凡人生活。凡人虽然不完美,但有时也能遇上好男人的,神族了不起了?”   袁竞拥住她,声音温淡,说:“不要害怕,今后你去哪,我陪你去哪。但是不要这么对我,你……让我让我品尝了伤心,我不想再伤心了。”   赵清漪不禁泪湿了眼眶,搂住他的腰,他轻抚着她的发,说:“等我。”   赵清漪正埋在他怀中落泪,却发现他的身体逐渐碎开龟裂,她讶然抬头,就见他的脸也是一样碎开,直到难以维持。只见他化为一瓣瓣的莲花花瓣,随风吹散,她努力想去抓,可是抓在手中的花瓣化为了一点点灵气的痕迹消失在空中。   赵清漪仰头看天,只觉一道纯正的青虹飞入云霄,云层之上似打开了神界的界门,他终于走了。   赵清漪仰头一直抹着泪,口中喃喃:“骗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你,我也一直好好的。你看着吧,我会好好的。我才不怕白瑶,玉清圣人比你厚道多了。你老不羞的骗婚,现在甩了我,我将来养他十个八个小比你美的面首……”   天空是的云层散开,一轮明月已悬在半空。   深秋时节,月明星稀,只觉天地之浩渺,方才的分离也只不过人间不起眼的尘埃。   赵清漪难免失魂落迫,独自回到酒店,队员们也各自出去玩了才回来。   赵朔到她套房里来问道:“你和袁竞去哪里玩了?”   “就是闲逛。”   赵朔笑道:“妹妹,这袁师兄是不是就是我妹夫了?”   赵清漪心中一酸,说:“想什么呢?他这么穷,我才不会嫁给他呢。”   赵朔讶然道:“那你表现的一直很喜欢他的样子。”   “有吗?其实他也就是法力高强和好看,别的都不中用。”   “他有隐疾?”赵朔听到“不中用”,脑洞大开。   赵清漪正色看他,说:“不是,你脑袋都是什么呀!我是说他是穷鬼,从小跟着师父在山里练功,没学历没地位没钱没家世,我不会嫁给他的。而且,听说师父病重,他赶回山里去了。”   赵朔惊道:“什么?!他现在回去?那谁来对付白瑶?”   赵清漪指了指自己:“我不行吗?”   “我感觉他更厉害。”   赵清漪骂道:“滚吧,你这废柴,你懂什么!”   赵朔不禁怔住,觉得妹妹不对劲。   “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赵清漪挠了挠额头,嫌弃地看着蠢哥,赵朔发现她眼睛有些红,不禁温言道:“怎么了?袁竞欺负你了?”   赵清漪不答,赵朔说:“哥找他理论!”   赵清漪拉住了他,说:“他回去了,你到哪找他去?”   “……妹妹,他不管你了吗?”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哥,你不能说出去。原来……他是妖精。”   “那和黑风一样?难怪长得这么漂亮。”   “所以,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多想。人妖有别,如果要在一起是会遭天谴的。”   (三十三天之外的上清看了媳妇的胡说八道也是一脸的无奈。她是算准了怎么偏排他,他也不会记仇吗?真是无赖。)   赵朔轻轻拥抱住妹妹,说:“妹妹,不哭,哥哥将来给你找个如意郎君,给你赚很多嫁妆,你除了用法力打人之外,还可以用钱砸人。”   “嗯。哥,谢谢你。”   赵清漪心想:原主的家庭原来很幸福,可是她的修行之路还很长,不能留下来富贵安宁了。 第678章 对峙疯狂的白瑶   第二天一觉醒来,大家也都知道袁竞走了的消息。老实说,就算是陈昀和吕栋是神棍小队的成员,其实和袁竞也没有说几句话,他们觉得他是一个比赵大神棍更难捉摸的高人。而且除了面对赵大神棍时,高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吕栋说:“赵天师,这个白瑶天女比僵尸还厉害,我们能对付得了她吗?”   赵清漪说:“谁让你们对付她了,我总有办法对付她的,你们只要带警察队伍控制人类教徒就好了,我不能伤害人类。有时人类无知,反而会坏事的。”   张皓凌说:“赵小姐,那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赵清漪说:“她手底下还有些妖和僵尸,你们帮着保护人类吧,我不想造成更多的伤忙。”   赵朔说:“我是个好盾牌,我和黑风、丽丽一组吧,不然黑风受伤,战力大打折扣。”   赵清漪看着现在面相鸿运当头的蠢哥,微笑点了点头:“好,你和他们一组,互相配合。”   众人商议之后,关于怎么调动警力并与中央汇报就是警察们的事了。   他们剩下半天的时间去做这些事,等到第晚上时,国安部的中央情报员也把峨眉山一带的天仙娘娘的落脚方位基本弄清楚了,消息发了过来。   他们乘座专车前往乐山峨眉山市,也只几个小时就到了。   峨眉山市当然不仅仅有峨眉山,白瑶的一个忠实的富豪信徒因为被她治好了病,依言在峨眉山附近给她建了一个山庄,庄里除了白瑶住的中式别墅之外,中间建有一座“天仙庙”。   国安部的情报员已经打入了“追仙俱乐部”的内部,他们的骨干如今大部分都在蜀省,还有一小部分留在鲁省。这两个省的“天仙教”教众最多,最虔诚。   现在就要先把蜀省的事解决掉,等白瑶天女伏诛,鲁省的教众都是人类,这比较好解决。   赵清漪等神棍中队的成员,坐了一辆小巴,由打入“追仙俱乐部”的国安部情报员介绍以去天仙娘娘的道场重金请神像回去供奉为名抵达了这个“天仙庙”。   在山庄门前下了客车,引几个引客的弟子迎进大门,就是修得颇为金碧辉煌的“天仙庙”。   赵清漪看看这庙宇的模样,倒颇像是女娲庙。   赵清漪看出一个领头的男子是一个黑蛇精,白瑶倒还拎得清,没有让一般的僵尸守在庙里。这神佛的庙里沾了晦气,对其功德总是不好的。   赵清漪以灵能者的眼睛能看见这“天仙庙”顶上笼罩着些红光,可见白瑶还真有受到些人间信仰气数的,可是走了旁门左道,这些信仰气数只是引诱她越陷越深的海市蜃楼。   赵清漪朝队友们使了个眼色,赵朔和狐狸们还是先站到了警察们的前面当护盾。   赵清漪自己却独自往那中式别墅走去,忽然一只千年白鼠精拦住她的路,说:“这位仙友,向天仙娘娘进香是在那边。”   赵清漪道:“我是来找故人的。”   “什么故人?”   赵清漪心里已经召唤了阿金,它一会儿就会到,于是先提气道:“白瑶,故人来了,你不出来见见我吗?”   白瑶天女正在练功房,听到有人这样直唤她的名讳,声音熟悉又陌生,不禁凉凉勾了勾嘴角。   赵清漪在屋外没有等多久,就见一道白光一闪,从中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绝美仙女出来,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蒙面纱。   赵清漪看到她也勾起了许多古老的回忆,白瑶很聪明,修为在妖族中十分出众,而她当年大约和蠢哥一样喜欢撸狐狸,所以对她十分宠信,带着她出席各种神界高端的场合。   白瑶打量着赵清漪,对方确实是凡人,可她那神态却是她记忆中的人,恨了三千年,怕了三千年,现在还是不得不和她打交道,她既然已经找来了,她回避不了。   白瑶揖了揖手,语气却极淡,没有太多的尊敬,说:“参见天帝陛下。天帝陛下御极洪荒,万寿无疆。”   赵清漪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她没有可能这么服软,却又不向她求饶的。   赵清漪说:“白瑶,你逃出华山闯下大祸,你可知罪?”   白瑶道:“陛下说我有罪,我便有罪了,三千年前不就是这样吗?你利用我,却弃我如草芥,我还不能自己争命吗?”   赵清漪说:“你是执迷不悟。”   白瑶说:“陛下厚待龙族,厚待凤族,平衡三教纷争,让魔族一个量劫不出,和尽洪荒各族,可是偏偏把我这心腹之臣镇压华山之下三千多年。叫我如何心服?!”   赵清漪说:“天数如此,你以为你走旁门左道就能得道吗?”   “你扪心自问,你没有为任何人违背过天数吗?”   赵清漪还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白瑶冷笑:“你只是不为我违背天数而已。”   赵清漪道:“我自问待你不薄,可是人的野心也是要有与之相配的能力和功德的,你却一味说我不为你违背天数。你一个金仙要与龙凤齐肩、甚至想当天帝,你有这个能力和功德吗?”   白瑶俏脸扭曲:“这是天对我不公!龙凤族成员繁盛、你更是女娲之女,我纵有再多的才智,便先天处于劣势。但我想只要我不放弃,兢兢业业为你办事,你总不会亏待我的,我并不是想夺你的天帝宝座,只要封王而已。可是你呢?我连当个女官,你都还要另外宠信瑶姬、杨婵!她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夺我的权力!”   赵清漪叹道:“你真的疯了,为权力而疯。”   白瑶道:“陛下不要自己手中握着无上的权力却嘲笑追求权力的人,这才是世间最可恶的嘴脸!”   赵清漪叹道:“你追求权力,却从来没有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权力,那你又怎么能得到它呢?”   白瑶不禁一怔,说:“你不要骗我,权力就是人人敬仰,能修成更高的仙阶,享无上荣光和香火功德。”   赵清漪微笑道:“你错了。所谓权力是你的能力可以承担多少责任——你能为多少人谋得幸福,能帮助多少人去实现梦想,你就拥有多大的权力。无所谓你谋求最多人的幸福时是用你的出身优势、高阶仙品、还是政治利益的交易和妥协,你只有能做到这个,你才拥有权力。当你做不到时,权力也会离你而去,御权洪荒一时爽,可是更多的是……无奈。能为洪荒各族做的事实在太少,无数的各族修士在修行之路中殒落,人间一代接一代的战争厮杀,生灵涂炭,我全都无能为力。你若有这个能力,天庭迎你为帝又有何妨?”   白瑶不禁怔住,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她觉得这是她在欺骗。   “你胡说!权力就是无上的荣耀与地位!就是当上天帝让众生臣服,唯我独尊,截无数气运,修得与天同寿的圣人之身!”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我也是当过天帝的,现在如何呢?还不是区区一凡人耳!龙族前任天帝当年也应劫了,好不容易得以转世。”   白瑶道:“转世……难道你也应劫了?”   “差不多。”   “不,我不相信。那上清圣人呢?”   “他还是圣人,如今与我也是仙凡有别。”   “不……你在说谎,当上天帝不会应劫,权力才不是那样的东西……”白瑶喃喃,忽然又笑道:“你是凡人!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哈哈,那更好,我之前的准备倒都用不上了。你凡人之身如何与我金仙巅峰相抗?天帝陛下,我三千年的屈辱和仇恨,今日便向你讨还了。我不会留你全尸的。”   赵清漪一边戒备着,一边叹了一口气。   忽听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白瑶,你到了人间,做梦的本事倒是修得十分厉害呢。”   只见从云头蹦下一只威风凛凛的金角麒麟兽,神兽落地,站在赵清漪身旁,抖了抖鬃毛,打了个酣。   白瑶看到故人,吃了一惊,说:“原来你还能让麒麟听命于你,难怪有峙无恐。”   赵清漪说:“你想不留我全尸地要我的命,怕是比较难。”   白瑶心中不甘,脸上却露出怪笑,说:“陛下,其实我早知道你可能来了凡间,你觉得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赵清漪不禁蹙眉,刚才的感觉好像准了。   “你什么意思?”   白瑶得意地一笑,说:“我手底下有许多僵尸,我可以告诉你,就是现在,有一百个僵尸分布在全国各地,目标锁定了一百个人间的幼儿园,等太阳小一点他们就要进食了,只有我可以阻止他们。”   赵清漪不禁背后冒起寒气,说:“你真的疯了。”   白瑶呵呵呵笑起来,说:“如果要我死,那么要有更多的人给我陪葬。对了,你要不要联系一下你现在凡人的家?也许也有惊喜。” 第679章 诸神出山   赵清漪脸色一变,说:“白瑶,你枉顾生灵,违逆天数,胡作非为,你还想要得道?”   白瑶冷笑:“若论讲道,我自不是天帝陛下的对手。可是你凡人之身的父母和那一百所人间人幼儿园的孩子却是因你而死的。我不过在蜀省传道,并未想与你争锋,可你却不容我,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便拼个鱼死破!”   赵清漪涵养极好,对敌时多是谈笑间让其灭亡,便是遇上实力不敌的,嬉笑怒骂,演技在线,坑蒙拐骗地让其上当,自己化险为夷,可是这一回真的恼恨之极。   赵清漪怒道:“你至今还觉得是我不容你?三千多年前,你便为一己之私,假传我的旨意,令万妖祸乱人间,残害生灵,也导致人间谈妖色变,妖族也再难在人间立足。如今你一出华山,便招兵买马,不惜唤醒千百个长眠地底的僵尸,一出手便残害晋省十几万条人命。件件桩桩,是我不容你,还是你自绝于人?”   白瑶不服,说:“人族不过蝼蚁,便是龙族子孙便没有吃过人吗?当年龙族天孙敖噬在下界吃了多少人,为何我杀几个人就是大罪了?”   这种人的理论就是:你有的我一定要有,不管其它条件,这才是绝对公平。如果我没有,就大家都不要有,她就要毁了一切。   赵清漪说:“敖噬有挽救洪荒的功德在身,身受重伤被魔气影响不得不食人,你却是好好的也要为恶。纵是敖噬也已然落入轮回,你被镇压三千多年,所以不知。”   白瑶摇头,说:“我不信!我不信!”   赵清漪说:“你看你的‘天仙庙’,红光冲天,你以为这是你的功德气数吗?你看不出这红光比旁人的功德之光深了一点吗?这是血光,皆是化不了的孽,一切皆有因果。你一直想升至大罗金仙,想必我不诛你,你也快要到大劫了。这三千多年神仙中便没有再多升上一位大罗金仙修为的,难道他们都不如你吗?你一直说我不容你才镇压你三千多年,你可知我若不镇压你,你不是被阐教中人诛杀,也是早到要过大劫的时候了。你三千多年前在人间造成的大祸,你能过得了大劫吗?我一念之仁,不忍你几万年苦修毁于一旦才亲手镇压你,一罪不二罚,阐教诸位道友才不会因你的大罪诛你,你的天劫也得以推迟,尚留你一线生机。如若这三千多年,你好好静心思过苦修,到了出山之时,大劫再来,恐还能保得一缕残魂转世,可你一出来就变本加厉。我且看看,你就仗着在人间费心建立的这些‘血光恶孽’怎么过你的大劫。”   白瑶看看自己的天仙庙顶的红光气运,这时仔细看确实比她从前看到别的庙宇或者修士的功德之光要深一些,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生起极大的恐惧。   白瑶像是要说服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我有这么多教众,我有这么多人供奉,我气运加身,不是血光。”   赵清漪冷笑:“你是说‘天仙教’教众吗?他们为何信仰你?无论道还是佛,都引人向善,道法自然,讲究善恶因果,救赎自身,救赎苍生,救赎心灵。道祖女娲三清且先不说,便说当年多宝入了西方,为体会苍生之苦而舍大罗金仙修为之身甘入轮回,历经千辛万苦而成就如来,品苍生之艰才能渡苍生之苦厄,这是何等胸怀,何等大智慧、大气魄!而你这‘天仙教’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过引得人类妄念大生,不务正业,凭你这不知所谓的‘天仙教’还妄想与如来争辉?可笑!可笑!”   白瑶尖锐地喊道:“不!你胡说!我会成功的!我会修成大罗金仙,得人间功德气数重归天庭,你们再也不能欺我!”   赵清漪怒指着她,天帝威仪迸发,说:“当年你在朕座下,何人欺过你,人家敬你之心也与清涟等同,凭你的根骨修为已是极致!不过是你贪心不足,而朕识人不清,妇人之仁,才至有如今大祸!事到如今,你还口声声我们欺你,是你自己欺心!”   白瑶被威压,可是仍不服:“我当年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可是陛下呢,连个后辈杨婵都可以与我齐名,我活了几万岁,也是神族,竟落得与那半仙血脉相提并论。不公平!不公平!”   赵清漪道:“朕提拔你之机多于杨婵,偏爱你之心也多于杨婵。但杨婵心性善良温柔,在人间多有善举,又与各族女仙交好,每每体谅别人之艰,而你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唯你独尊,女仙们自然喜欢她不喜欢你。心不同,结果自然不同,你执着于神族血脉之事,可天道轮回,哪里是一切由血脉来定的。说起血脉,方才你可说了朕是女娲之女,出身高于你,所以无论你有多少才智都是无用,这不公平;可轮到杨婵,你又说你的血脉比杨婵尊贵,杨婵与你齐名,对你不公平。那么你的道,究竟是什么?枉你活到三万六千岁,九尾神狐狡慧非常,心中竟只有这种自相矛盾,狗屁不通的道。”   白瑶面容扭曲,神态癫狂,叫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陛下三寸不烂之舌又来骗我,不是我的错,是你们捉弄我……现在,还是看看眼前的事吧。陛下,你如今是凡人,但有麒麟助你,我未必打得过你们,可是你要你在人间的父母和那些孩子生还是要他们死?”   赵清漪一时无言,她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威胁。   “你有什么条件?”   白瑶已是金仙巅峰修为,大劫就要到来,是得道飞升至大罗金仙还是身灭道消、魂飞魄散?   白瑶看看自己的天仙庙上的血光,原本的得意期许之心如坠入了冰窟窿。   白瑶说:“我要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赵清漪不语,白瑶说:“你可知,你便能调动漫天神佛下界助你,他们也不能马上救得了全国各地不知哪里的一百所幼儿园中的孩子,等他们找到的时候,已然全是僵尸。你现在怕是也救不了你人间的父母。所以,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赵清漪确实没有办法,说:“你说吧,什么条件。”   白瑶勾起邪邪的笑,说:“第一件,你现在对天立誓,下令所有的神仙佛陀,不得为难于我,不能收我杀我。”除了神仙佛陀之外的人,白瑶一点都不怕。   赵清漪说:“我现在已不是天帝。”   白瑶说:“我看金麒麟神兽都能现身护你,他们应该也会听你的。”   “……”   白瑶身上灵力斗增,厉声道:“你不立誓下令,我便让人间血流成河!”   赵清漪说:“我若下令,你就让僵尸不动那些无辜?”   白瑶道:“没错。”   赵清漪道:“好。”   金角麒麟道:“陛下,岂能这样放过她?”   赵清漪说:“她何需我收,她早就病入膏肓,没有救了。”   白瑶心中大乱,但是要得到天帝的承诺是目前求生的第一步,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   “你还不下令?”   赵清漪暗想:你让我现在一个凡人给诸神下令,没有毛病吧?   白瑶捏起法诀,威胁道:“你再不下令,我现在就让僵尸冲进人间幼儿园里吃个饱。”   赵清漪也不能和她说她其实本就是凡人,那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于是也不管托不托大,拔刀忍痛割破手掌,在刀身画下符印,举刀道:“诸神听令,传朕旨意,如若那些人质毫发无伤,诸神不得为难白瑶,任何神佛不得收她降她。”   漫天雷声轰隆,吓得在场人、妖、神都心头大震,一共响了九道雷声,然后就见漫天霞光瑞气。   白瑶抬头看天,脸上不禁露出疯狂的笑来:“哈哈哈,天界诸神接旨了!天上人间没有人杀得了我了!”   赵清漪冷冷道:“你还不让僵尸离开!如若僵尸伤了一人,朕的旨意便不作数。”   白瑶说:“谁在意那些僵尸?我这就施法。”   那些僵尸受她的神血唤醒,虽然不及赵括却还是有点智的,派他们出去前,她也用血咒符加在他们身上,方便控制他们不要在不合适的时候受嗜血本能驱使伤人。   白瑶席地盘膝,捏起指诀,对着血咒符印施法下令,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僵尸受身上的血咒符印的牵制,都离开了幼儿园附近,被强制住不伤人。   赵清漪等她施完法,犹自不放心,令麒麟护法,盘膝而座,运起灵力,在刀身画了召唤印,祭出“菜刀”。   “龙凤二族诸将,速速现身!”   召唤血印担去人间因果,龙凤王族中人在天兵天将中挂了职位的一得了召唤全都撒丫子争先恐后出发。   天空祥云滚滚,雷声阵阵,金光大盛,从界门中迈出神龙九子加玄青太子,以及敖墨、敖雪等十二位龙将,又走出包括离烈在内的九位凤族将领,还有一只未成年的八翎小凤凰都还没有化成道身。   龙凤诸将依照修为身份排列下了云头,全头降到白瑶的这个天仙庙里,吓得几个依附白瑶的妖和跟来的人头晕目眩,喉头发干。   天呀,这是真的龙凤神族天将呀!闪瞎人的钛合金眼!   诸将揖手拜见:“参见天帝陛下!”   赵清漪要运使召唤咒还是需要很多灵力的,这时气有点虚,说:“我早已不是从前,你们不必多礼。如今僵尸分布全国,人间怕是难以安宁,凡人除之不尽,劳烦诸位辛苦一趟了。”   “谨尊陛下法旨!”诸将再行一拜,心里雀跃欲试,退后三步,然后化作飞龙、飞凤而去。   敖墨、敖雪一边等不及了,一边又想和赵清漪叙旧。   “姨妈,我们先去干活,回头复命再和你说话。”   敖墨、敖雪往空中一飞,劲气又刮到了那只扇着小翅膀的八翎小凤凰,刚才他的兄弟们和龙族各位畜牲就是这样把他刮下来的。   金麒麟不忍直视却还是好心地飞起来,把那只大约才长齐毛的小凤凰接住了。   金麒麟说:“离炎,你还小,依你的法力,你哥哥们又不带着你,你自己找不到僵尸的。好生在这里呆着吧。”   那凤凰清灵地叫起来,声声委屈,本来这是很严肃的场合,但是赵清漪见了这只小凤凰不由得微微一笑:“怎么有只这么小的凤凰?”   金麒麟道:“这是凤王最小的儿子,才六十岁。刚长齐毛就送去天庭了,挂了个校尉的头衔,凤王也是想他多加历练。”   那小凤凰这时没有燃起火来,赵清漪接过来抚了抚,说:“这都还是个孩子,凤王的心还真宽。”   小凤凰好奇地看看赵清漪,他也是天庭直播观模团的人,直播死忠粉,不禁在她手上蹭了蹭,说:“陛下,我见到你了!陛下有好玩的,要带我玩哦!”   赵清漪神色温柔,抚了抚他的羽毛,说:“好好修行,不可贪玩。”   小凤凰叫了几声,又说:“陛下,我漂亮吗?”   “漂亮。”   小凤凰跳出赵清漪的手,斗了斗羽毛,然后展翅在天空盘旋,那八支彩翎尾巴摇曳生姿,美丽不可方物,令人赞叹不已。   小凤凰飞了一会儿又落地了,他雄鸟本性,自恃美貌,性喜展露他们耀眼的彩羽。   他又带着一点雄鸟的小傲骄向赵清漪看去,说:“陛下,你说我长得漂亮,我长大后就嫁给你,你要带我玩好玩的。”   赵清漪:……   金麒麟想起当年的离烈,不禁说:“凤凰一族都是这样骚包。你才多大呢,就想着嫁人了,还嫁给陛下,你想得美。”   赵清漪也是一多汗,说:“我有正事呢,你好好跟着阿金,不要乱跑,等你哥哥们回来。”   小凤凰这才乖乖地站在一旁,白瑶也觉得这只死鸟一来破坏了她的节奏。   白瑶说:“陛下,你令诸天将除尸,我也不阻你,但还有你人间的父母在我身上,只要我一下令,他们顷刻没有命在。抓他们的不是尸,龙凤一时也是找不到他们的。”   赵清漪说:“你想怎么样?”   白瑶道:“我想用他们跟你借一件宝贝。”   “什么宝贝?”   白瑶道:“女娲先天法宝红绣球。”   赵清漪说:“我已是凡人,我手上没有红绣球。你要红绣球干什么?”   白瑶道:“当年陛下用红绣球击了准提道人的乾坤袋,救了被吸入的阐、截二教有缘诸仙,乱了天数,可见此法宝的厉害。我也知我手上不过是两个凡人,如何能将红绣球据为己有,我只用一用。我飞升雷劫将至,想必红绣球可助我过了大劫。过后,我便还你。此后,诸神有令在不为难我,我也不反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白瑶倒也清楚有诸神大能在,她就算飞升至大罗金仙,想要夺天帝之位也是不可能的。她只求渡劫精进修为和得人间香火供奉,又没有比她能耐的神仙收她。   她不管是用僵尸袭击幼儿园威胁赵清漪,还是用李妍暄抓了她的父母,都是她要达到交易的筹码。   白瑶说:“陛下,如果你不答应,我大约是过了不大劫,那你人间的父母只好给我陪葬。我不怕明白地告诉你,抓他们的是李妍暄,她通玄术,自有让他们魂飞魄散或成为怨灵的能耐。他们在她手中,可不是一死了之这么简单。”   这时,站在远处一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赵朔冲上来,说:“你还算个神仙吗?对着无辜凡人下手算什么英雄?呸,你这种邪魔歪道还想得人间供奉!”   白瑶胸膛起伏,说:“你是何人?”   赵清漪说:“正是家兄。”   白瑶这才忍了,冷哼一声,说:“你的父母是生是死,就要看陛下舍不舍得了。陛下自恃身份,不将转世人间一对凡人父母放在眼里,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赵清漪道:“我手上真的没有红绣球。”   “那么在清涟王妃手中,清涟王妃最听你的话,你让她交出来,她岂会违抗?”   “……”   白瑶说:“你不交,我可要让李妍暄动手了。”   这时她倒不用法诀,拿出了一台手机,她在现代人间好几年了,也知道些人族的工具。   白瑶打通了李妍暄的视频,李妍暄这时正绑架了赵父赵母,呆在一处秘密的废工厂里。   李妍暄兴奋地说:“天仙娘娘,怎么样了?那贱人死了没有?”   白瑶不答,只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李妍暄说:“是。只要天仙娘娘一声令下,我就能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那贱人连累我被逐出师门,如此也方消我心头之恨!”   张皓凌也听说了李妍暄的名字,走近时听到了手机中她的声间,不禁喊道:“妍暄,住手!”李妍暄没有看到他,却听到了,不禁一惊:“天仙娘娘,我好像听到张皓凌叫我。”   白瑶道:“你不必理会,我自会打发他。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你暂时不可伤人。如果到天黑时,我没有下令你放人,你就依计划将之处理了。”   “是!娘娘!”李妍暄见识了天仙娘娘的能耐,她法力无边,居然连被废的根骨都能治好,还令她功力更深了一成,她像是看到了自己远大的前程。   白瑶说完,挂了手机,微笑地看着赵清漪,说:“陛下,你人间父母对你也有生养之恩,你真要他们魂飞魄散吗?我不过是借一借你的法宝用过就还你。”   赵清漪心中恨极,白瑶大劫一到自是不得好死,而李妍暄敢对她的家人动手,她岂能让她好过。   赵清漪盘膝坐于地上,天帝之怒迸发而出,她沉声道:“朕御极五千年,便是圣人也不敢如此冒犯,小小凡人不知天高地厚!简直岂有此理!”   白瑶果然道:“只要陛下肯借红绣球,李妍暄之流,我会了断干净。”   赵清漪说:“我如何能信你?”   白瑶道:“陛下将红绣球借给我之时,就是李妍暄爆体而亡、元神俱灭之时。”   李妍暄和僵尸一样,都可成为白瑶的弃子。   赵清漪不禁冷冷勾了勾嘴角,这白瑶当真为了目的已然丧心病狂。她愿担了因果杀人,赵清漪自己手上干干净净,那个心术不正草菅人命的李妍暄也该有此报,何必又占去人间的司法资源,拖拖拉拉,让所有人多了麻烦。   赵清漪道:“我若借你红绣球,你不可再在人间兴风作浪。”   白瑶喜道:“好!”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运了灵力画了大荒山的召唤符印,捏诀道:“清涟神女,请速现身。”   待她捏完诀,在场的人、神、妖都不禁往天空望去,不一会儿一位仙姿绝俗美到无法形容的白衣女仙出了界门,衣袂翩翩降下地来。   清涟一见因为灵力过耗盘膝在地未能起来的赵清漪就扑了过来,跪坐着抱住了她,凄声道:“姐姐!你受苦了。”   赵清漪叹道:“你该知道,我不是你姐姐……”   “陪我走过那些年的就是你,你又怎么会不是我姐姐?”   赵清漪心想:当初为了执念人的任务,她也有故意捉弄他们,静静看戏的时候,对清涟的情半真半假,到了后来她受了劫难差点身死道消,而她却恢复了容貌,原主留在心中的恨也消失了。之后,她当上天帝,清涟更是联姻龙族的关键,而她又确实对她和玄青的孩子真心喜欢,和则一切有利。   事到如今,原本自私的清涟对她还有情,也许她反而不如她了。   赵清漪说:“你这些年可好?”   清涟垂泪道:“都好,就是想姐姐,听说姐姐应了劫,天庭诸神无不哀动。直至传闻姐姐尚有一线生机,我们才稍安下心,等姐姐回来。”   赵清清漪道:“你们也不必以我为牵念了,这才是我的路。”   清涟说:“三清圣人与西天佛祖出手,一定可以接回姐姐的。”   赵清漪握住她的手道:“不用如此强求,为神为人都一样,若是有缘自会回来看你们,若是无缘,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白瑶看着她们叙旧,两位从前都是她要侍奉的大荒山之主,而她为了大荒山的正统玄灵气功法和大荒山的灵脉而依附。   白瑶强撑出胆气来,说:“陛下,公主,太阳快要下山了。你们再啰嗦下去,赵氏夫妇的命可就难保了。”   清涟看着白瑶,说:“白瑶,姐姐自来待你不薄,三千多年前你犯下如此大罪,姐姐还饶你一命,没有想到你仍然恩将仇报!”   白瑶说:“往日种种不必多说,红绣球,你们是借还是不借?”   清涟看向赵清漪,赵清漪说:“清涟,如今我父母命在旦夕,若是他们身亡,我只怕也难安然渡过此劫。我舔颜请你,借她一用吧。”   “姐姐,你何出此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清涟握住她的手。   清漪忽然一边在她手心写着字,一边说:“她要借红绣球挡天劫,这是女娲先天法宝,非同小可,如若借出,现在除了你,也无人可以收回。但我们既借了她,便不能反悔,我们都不能出手,要在她挡了天劫后再收回。”   清涟本来就还聪明,感应到赵清漪在她手心写的字,心中领会,嘴上却道:“既然如此,也罢,但是她必须放了姐姐人间的父母。”   白瑶心头一喜,道:“这是自然。” 第680章 李妍暄的末路   清涟从空间中取出红绣球,只见那绣球上印着大道符纹,带着混沌先天之力,此等法宝神佛之中也只有道祖、三清和佛主才有,并且那些法宝也不能胜它。它打在圣人身上,圣人与天同寿的不死之身尚且作痛不已。   亏白瑶想得出来,想以此物来为她挡一挡雷劫,她却不想想雷劫若被挡了,劫仍未过。   清涟说:“我现在将它借予你,你马上依言放了姐姐人间的父母,不然我便收回。这是我女娲族灵宝,我要收回,你也强留不住。”   白瑶知道所言非虚,自然满口应承,清涟便真的将这先天法宝交给了她,这先天宝物隐含着无穷玄妙的天数,白瑶心中也生出一分畏惧。白瑶不是女娲族,也不是圣人,所以她没有能力将此法宝收到自己的空间里,只有慎重的包好。   白瑶道:“我这就让李妍暄放了赵氏夫妻,他们身在涿鹿附近,你们可派人去接他们。”   说着,白瑶打了李妍暄的电话,李妍暄接电话很快,说:“天仙娘娘,是不是要动手了?”   白瑶道:“放了他们。”   李妍暄不甘心,说:“那岂不是便宜了赵清漪那贱人?!”   张皓凌此时也知李妍暄必死,但她原本是张家弟子,张家乃玄门传人,此时李妍暄还敢口口声声叫着堂堂天帝为贱人,真是找死都不是这么找的。找死不要拖累张家呀!   张皓凌就要喊了,赵清漪冷目威仪地看了他一眼,有一种他敢乱喊,她就嫩死他的威胁意味,   张皓凌差点跪下。   白瑶道:“本座让你放人,你就放人。”   李妍暄说:“可是我的仇没有报。天仙娘娘不是说可以助我报仇的吗?”   白瑶道:“你是不听本座的话吗?本座可以让你恢复法力,也可以再废了你。”   李妍暄心中充满着仇恨,但是她最怕的就是当没有法力的普通人,白瑶这样说,她不得不去放了赵父赵母。   白瑶在电话中看着李妍暄给赵父赵母解了穴道,让吓坏的他们走人,赵父赵母相携逃出这间废弃的工厂,心中也莫名其妙。   他们遭了一回罪,想过她有这种能力,会不会是妖,要吃他们,也想过她是不是要钱,没有想到这样就把他们放了。   而李妍暄受“天仙娘娘”的威胁命令不得不放人后,心中忿然不平,在电话中还说:“天仙娘娘,为何要便宜了赵清漪那个贱人?娘娘的法力高于那个贱人,自是能将贱人诛杀,但是杀了她之前,让她品尝丧亲之苦,岂不更加痛快?”   电话中的白瑶淡淡说了一句,说:“是吗?原来你这么恨她。”   李妍暄恨恨道:“她害我在上流社会无法立足,颜面扫地,为人又狂妄自大,嚣张之极,还害我被废法力逐出师门,我与贱人之仇不共戴天!娘娘,你千万不要心软,我看赵清漪这个贱人将来定会坏你的事。我们最好先下手为强!”   李妍暄并不知道姜筱那件事也是赵清漪让张皓凌来抓了个现场证据确凿的,但是她早因为赵清漪带走她自己抓的狐狸让李妍暄折了面子又损了银子再断了路子而怀恨在心。当时在白瑶面前说谎,就是需要立一个反派恶人,她想着没有比赵清漪更合适。她越这么想,越发催眠得自己着了魔,自己也信了,总觉自己当初的境地皆是赵清漪造成的,只想把赵清漪打得魂飞魄散才甘心。   如果说白瑶在未见着赵清漪之前还有三分相信李妍暄的话,而见着后,白瑶对于别人的事还能客观,九尾神狐是一分都不信了。赵清漪尚有调令诸神之力,眼见她虽是凡人,灵力却不浅,况且以天帝之智,若要针对李妍暄一个凡人,她早没命在了。   白瑶此时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得到诸神仙佛陀不得为难她的承诺,还借得了红绣球,忧的是她雷劫快到,不死也凶险之极。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交织之下越发变态,她面对着本来她就要杀的替死鬼,不禁有一分逗弄之心,好缓和心中的戾气。   白瑶勾了勾嘴角,说:“你可知你嘴中的贱人是何方神圣?”   李妍暄恨恨地说:“她出身豪门赵家,家里很有钱,所以就自以为是,又仗着学了点玄术,更是横行霸道!”   白瑶咯咯咯笑得有点变态,说:“不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说的贱人的真正身份。她是创世母神女娲娘娘和第一任天帝伏羲的大女儿清漪公主,也是洪荒以来的第四任天帝。我想你是第一个当着她的面骂她这么多声贱人的凡人,你很了不起,我都不敢做的事,你居然做了。”   李妍暄不禁怔住,说:“天仙娘娘,你……你怎么开这种玩笑?她只是一个凡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吗?”   “属下不知,请娘娘明示。”   白瑶拿出一个人偶,上面有李妍暄的血、头发和生辰八字,是白瑶为她接续根骨时得来的。   白瑶淡淡一笑,说:“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也该死了,将死之人总给你们明白的死因。你这样骂了天帝陛下,我总要杀了你,免得将来陛下以你的事为由再令神仙佛陀来拿我。”   李妍暄看到人偶,不禁大惊,说:“天仙娘娘饶命!天仙娘娘,属下对你忠心耿耿,请你饶我一命吧,我可以为你效命的!”   李妍暄自己如果有别人的这种人偶,她都能要人的命,但想白瑶法力远高于她,她又如何逃得了。   李妍暄跪地磕头,又涕泪横流求饶命,白瑶看到这样的人,心中终于得到莫名的痛快,讥笑道:“愚蠢的凡人,不自量力。”   说着,白瑶取出符印贴在人偶上,取出针来,运起法力,一针扎在人偶的头顶百汇穴。   李妍暄只觉头顶一阵无法言喻的巨痛,她摔倒在地挣扎惨叫,形状极惨,旁人却是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手机还开着,天仙庙外的诸人看不到,却能听到,心中无不胆寒。又觉得李妍暄此人当真屡教不改,死有余辜。   白瑶哪里会留她性命,再运起一针,直刺人偶的气海。   李妍暄躺在地上,只觉气海处一阵震动她灵魂的巨痛,她的丹田就开始如火烧一般炙热,然后丹田膨胀起来,越来越痛,越来越撑。她的肚子被撑成一个球,五脏移位,而她的头颅也觉像是有无穷之力在里面胀开,就要将头盖骨摧裂,她眼睛突出,七窍流血,将死未死,痛苦之极。   她哀哀叫了几声,张皓凌、司马杰两人在手机中听到她的声音,想起从前的师妹,心中虽知她是咎由自取,仍然不禁感到心中凄然。   修习玄门功夫最忌心术不正,她偏偏什么忌讳都犯了,她以此术残害无辜获利,已然不可救药,才有今日报应。   听得砰砰两声响,李妍暄的头颅和肚子几乎同时爆炸,现场已经血浆、残肉、脑浆、内脏、粪便四溅。她的手机早落在地上,也拍不到当时的惨状,可是可以想象。   当时赵氏夫妇已经出了那座废弃工厂厂房,极力向有人烟的地方走,他们需要打电话,隐隐听到那废弃的工厂中传出几声惨叫,然后是砰一声闷响,惨叫声息了,再无声音。   赵太太说:“文彦,我们快走吧,找人借个电话打给警察,还要打给漪漪和阿朔。”   “好,快点,你还走得动吗?”   “我就是饿,被那妖人打了几巴掌,没有那么娇气。”   却说另一边,刚刚做完法的白瑶收了功,扔下人偶,笑道:“陛下,怎么样,我说到做到,你也该守信吧。”   神族的誓言都有天数的,违誓会阻碍修为或增加劫难,所以白瑶才能信她们。   赵清漪淡淡道:“你杀你的属下,与我何甘?”   白瑶道:“你我之事已了,这些凡人,你们还是带着离开此地吧。神仙佛陀不能对我出手,区区凡人不要增加伤亡才是。”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白瑶,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好自为之这类话对你来说已经太迟了。”   白瑶手持着红绣球,强忍着怒气,说:“天帝言出必行,我既然杀不了你,你又立了誓,咱们各不相干。所以,陛下不要为难我了,请吧。”   赵清漪道:“还有一事未了。”   “何事?”   赵清漪说:“你这里有些妖精为你效命,可别步了三千多年前那些妖精的后尘。手中有人命的便除了,没有人命的,我网开一面。”   白瑶怒道:“你……”   她手上的僵尸估计这次要死绝了,除了无知凡人之外,手底下只剩这些妖精。   之前她计划着能杀赵清漪就杀了她,赵清漪要是有能耐调动天兵天将就这样与她谈判。但是她唯没有算到赵清漪做事干净,连她手中的妖精都要拿了。   赵清漪说:“清涟,峨眉山一带的妖精就交给你了。”   清涟也是受血召过来的,赵清漪是凡人,担了因果,清涟知道此事天道非但不会罚她,反而要记她的功德,她冲赵清漪微微一笑:“好的,姐姐!”   清涟驾云飞至空中,取出招妖幡祭出,招妖幡在空中舞动,无穷妙法向四方散出,无论是胡黑风、胡丽丽,还是白瑶手底下的灰鼠精、花蛇精、黑蛇精,后来出来的雀精、白鼠精、孢子精、黄鼠狼精等等皆拜下。不包括两只狐狸精的话一共有十八只妖精,修为高的有一千多年,修为低的才五六百年。   众妖跪在清涟跟前拜道:“小妖参见天帝陛下,参见公主!”   清涟道:“尔等在此附逆白瑶,冒犯天帝,尔等可知罪?!”   除了两黑白两只狐狸精之外,众妖皆大惊。   “公主,我们不过是下界凡妖,好不容易修成了人,并不知白瑶行大逆不道之事。   “是呀,天仙娘娘,不,白瑶对我们有的有恩,有的加以控制,我们不得不听令。”   清涟手持招妖幡,神态威严,说:“天帝有命,尔等身上有人命的死,没有人命的网开一面。”   众妖连忙说:“我们没有杀人!我们只是服侍白瑶,有时奉命作点法糊弄人类。”   “不是,我知道黑蛇精吃过人,他还想吃我。”忽然一只白鼠精忙向清涟诬点揭发黑蛇精。   雀精也附和,说:“黑蛇精以为跟了天仙娘娘,不,白瑶,将来前途无量了,看到僵尸咬人,所以也就吃人了。”   黑蛇精这时吓得伏在地上:“天帝饶命,公主饶命!小妖千年修行不易,小妖只是一时受白瑶蛊惑,求陛下和公主饶我一命。”   赵清漪道:“清涟公主动手还好一些,如果是阐教中人,你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第681章 白瑶结局(单元完)   黑蛇精伏在地上,哭求:“天帝陛下饶命!小妖不过下贱脚根,因为无知才犯此大戒,小妖再也不敢了!”   清涟道:“如今业障已结下,哭饶却是太迟了。”   说着,清涟取出一把剑祭出,一招斩杀了黑蛇精,那黑蛇精倒地化为了原型。   清涟的人设是在爱情上自私的小女人但是本性善良,不过,她到底是参加过神魔大战的大荒山二公主,杀个把妖精还是面不改色的。   在场诸妖见她如此手段,无不胆寒,伏地瑟瑟发抖。   赵清漪又道:“清涟,那两只狐妖,原与白瑶同族,却是偏偏不肯附逆,如今有几分造化。他们红尘因果劫数未了,妖族修行不易,我们便成全一二吧。”   清涟看看那两只狐狸精,身上已有功德,还与人间王朝气数有所关连,清涟微微一笑,说:“你们得姐姐提点,倒是好造化,在人间修行了结红尘,不可胡作非为。”   修行者红尘缘未了修为难进的,如果现在他们也去了妖界,就几乎是永远停在这个水平了。不然像白素贞也不用报恩了。   胡黑风和胡丽丽伏倒在地,道:“多谢天帝陛下点化!多谢公主宽仁成全。”   清涟微微一笑,然后大袖一挥,施展法力便先将其它妖精都先吸入袖里乾坤之中了,唯留下胡黑风和胡丽丽。   白瑶对此毫无办法。   这时,天空飞来四个龙族神将,正是囚牛、睚眦、嘲风、蒲牢,四龙将牵着绳索,绑着近三十年被打残的僵尸,那是可怕的一大坨。   四将落地,那一大坨也砰一声落在地上。   “末将参见天帝陛下!”因为赵清漪御极后,尊重仙权,平日不让他们跪拜,所以他们仍然揖手拜见。   赵清漪此时重拾起一些力气,就站了起来,清涟前去扶住了她。   赵清漪道:“诸位将军多礼了。”   睚眦从前与赵清漪也比较熟,他是好斗耿直的性子,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睚眦说:“陛下,你太不厚道,就这么几个僵尸不够杀呀!”   囚牛说:“睚眦,不要无礼。”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看来诸位将军修为又有精进。”   睚眦说:“我是有劲没处使!”   赵清漪道:“大家都一样。要不,你们看着谁可以出使西方神界,有机会办一个神族运动会,听说西方神界也有战神,很是能打的。”   睚眦来了精神,蒲牢却说:“陛下,我们天庭中最多有人会梵语,不懂西方神界的语言。”   赵清漪说:“你们请如来佛祖想想办法。”   几位龙将一想这是个路子,果然天帝点子就是多,佛祖要是不解决,他们就赖上了。   正说着闲话,其它龙凤神将依次回来,也都捉了僵尸过来,他们知道天帝现在是凡人,不捉回来她是看不到他们的战绩的,所以不约而同都这么做了。   只见一坨接一坨地,把空地都堆满了,白瑶看到龙凤神将,虽然得赵清漪的承诺,仍然忍不住有点害怕。白瑶对于他们像是要把她费心建立的天仙庙当焚尸场的架式,敢怒不敢言。   赵朔看着赵清漪抱着那只小凤凰撸着他的毛,这时才有点儿从“妹妹是天帝”的爆炸秘闻中醒来。赵朔心想:你还吐嘈我有撸狐狸的毛病,你不也是看到小动物就不知不觉撸两把。   不过,那凤凰确实漂亮。   赵清漪看着这么多僵尸都抓到了,心中欢喜,离烈又来与她叙旧,主要是她让他伤心了,之前有好事都不叫他。   赵清漪一边撸着小凤凰离炎的羽毛,小凤凰十分享受,天真的脑子里想着:天帝陛下如此喜爱自己,将来自己长大了可以嫁给天帝当侧夫。   (凤王:我的小祖宗呀,你让父王多活几年好不好?上清圣人会不会把父皇给应劫了?)   赵清漪让赵朔叫来站在远处的陈昀,陈昀也是看到过神仙神兽的不平凡的神棍小队队员,可是现在的小心肝也是一颤一颤的。   难怪正经的战神、神兽都被她呼之即来,原来她竟然是天帝转世,召唤下属,他们当然都给面子。   赵清漪道:“陈警官,这些僵尸如何处理,上面是否还要运回京去?”   陈昀道:“赵……天帝陛下,这僵尸运回京是浪费公共资源,到了京里又不能卖钱,您若能处理,便处理了吧。”   赵清漪微笑点:“如此也罢。”   赵清漪抚了抚抱在手中的小凤凰,说:“你叫离炎是吧。”   离炎乖巧卖萌,歪着凤头眨巴一下眼睛,说:“是的,陛下。”   赵清漪道:“你能放业火吗?”   离炎说:“当然可以。”   赵清漪笑道:“跟着你族中兄长们和龙族前辈们来了一场,也得讨个彩头,你放一把火,把他们烧了吧。”   离炎大喜,说:“好玩!好玩!我最喜欢放火了!我把他们都烧了!”   她又轻声和离炎耳语几句,离炎才从她怀中飞到天空中,赵清漪手一挥,令诸神将和人类全都退开至墙边,小离炎得意陶醉地在空中飞着,只觉自己是全洪荒最漂亮的凤凰。   离炎看看地上绑成一坨坨的僵尸,有些已经被杀死,有的带未死挣扎嚎叫着。离炎飞了一会儿,身上带起了业火,四周空气徒然灼热,只见一只火鸟在空中飞旋。   离炎突然朝那一坨坨的“僵尸山”口中喷出业火,僵尸的死气一沾就燃,那些未死的僵尸痛苦的凄嚎着,但是凤凰业火正是死晦之气的克星,他们如何也逃不脱了。   玄青施了法力护盾,不让热浪伤到人,玄青心想:姐姐果然还是姐姐,云淡风轻中可见处事的老辣公允,来了一场,大家都有份。小凤凰死皮赖脸跟来,称自己也是凤族之将,他实在太小无力捉僵尸,现在也能放一把火。   一百个从全国各地捉来的僵尸被小凤凰一把火烧得干净,些许飞灰不一会儿也散去了。   白瑶却看着天仙庙着火了,俏脸铁青,小凤凰站在那天仙庙尖尖的屋角梳理着华丽的羽毛,一派骄傲地说:“这里的晦气不下于僵尸,还是烧了干净。”   白瑶胸膛起伏,看向赵清漪说:“天帝,你想出尔反尔?”   赵清漪微笑道:“我下令漫天神佛不得杀你降你,但是没有下令他们不能烧你的庙呀!”   龙凤诸神将都不禁大乐,他们无赖又流氓的陛下,他们喜欢这么干。   离烈说:“陛下说的对,以后白瑶要是再建庙,陛下就召我下来烧庙。”   赵朔这时大着胆子说:“烧庙不用请诸位神君,我们人类也能烧。”   离烈也久看“直播”,知道赵朔,与他争起来:“你烧不干净的,你在神棍界不是废柴吗?这事你就不要和我争了。”   赵朔说:“我这个名号,神君如何知道?”   离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说:“我堂堂凤族王子,当然是无所不知的。”   赵清漪看了看离烈,有几分怀疑,又看看龙凤诸神将,他们呵呵呵眼睛瞟往别处。   不论如何,赵清漪现在是凡人之身,也无法追究了。   白瑶听了,心中再气,也是硬拼不过这些杀性早就闷久了的龙凤神将。   如今僵尸被烧死,妖精被收走,而几个凡人早被吓傻了,再不堪用,这里的道场基业也毁了。   于是,白瑶化为一道白虹飞走了,玄青看了看,道:“陛下,就这么让她走了吗?”   赵清漪道:“我估计她也活不了多久。”   玄青道:“总之是太便宜她了。”   赵清漪微微一笑,又附在清涟耳旁,告诉她如是如是,清涟瞄了一眼姐姐,又不禁低头一笑,说:“姐姐好坏。”   赵清漪知道分别在即,但想清涟当年大劫之后修为也艰难的提升中,如今也不过一个金仙。她这个姐姐也不是天帝了,金漪神女会管大荒山的事,但是未必会帮助清涟个人的事,她这天帝余威不知能护她多久。   于是,又拉了她在一旁叙悄悄话。   “清涟,我的因果,你也知道一部分了。如今有件关于你的大事,你不可不知。”   清涟奇怪,说:“我大劫未到,有何大事?”   赵清漪道:“无论如何,我如今已不是神仙了,也不是天帝。我马上又要离开此间,不知有没有命再回来。”   “姐姐……”   赵清漪道:“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但是,想必我走之后,天庭也少了人能护住你的,今后你行事也得小心,记得大事不卑不亢,小事以和为贵。当年有我在,我自能不让你委屈当侧妃,现在你还是玄青的王妃。银玥天女虽然深居简出,与玄青感情淡泊,但是到底还未与玄青和离,你若见到她,也记得以和为贵。当年你既已选择与她共侍一夫,此事银玥天女只要不是自愿和离,你该忍让还是要忍让的,礼该有的还是不能失的。”   银玥天女向赵清漪示好,帮助她的事清涟也知道,清涟道:“姐姐当年也说过此事,姐姐当年还在尚且如此,如今境况,我也并非不知。难为姐姐到如今还为我考虑,我岂是那不知轻重之人?当年月神虽然因为生龙族的气而没有参与神魔大战,其实他们应该有所后悔的,姐姐御极之后也不计前嫌一直善待他们,才至他们也尽数归心。我并不讨厌银玥天女,她为人清冷高洁,并非卑鄙之辈,我也仅仅是会吃醋而已,并不是恨她。况且,我有敖墨、敖雪两个孩子,他们还有许多师兄弟,我到底也是女娲之女,法宝傍身,还是能做到无人敢欺的。”   赵清漪稍稍放心,握着她的手道:“你如此明白处境,我就放心了。你和玄青好好过日子,我也觉得你在他心里终还是有不可取代的地位的,不可因小失大。”   赵清漪自己一生一世是难以做到这种贤惠的,因为她是自己在外面拼的女人,自己不会选择一生娶二夫,她也不会嫁给娶二妻之人。但是清涟不一样,当年玄青说娶她为侧妃,她都愿意,无论神还是人,选择个什么活法,出于自愿,半分不能以自己方式强迫别人。   清涟选择了这条路,如果还天天争风吃醋,伤人自伤,又结出众多冤孽来,只怕会和当年的清漪神女本尊差不多,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没有天帝姐姐作最大的靠山就会危险得多。   清涟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回到诸神中间,赵清漪取了银玥天女的月珠出来,交给玄青,说:“替我谢谢银玥天女。告诉她,有缘再见,我一定会努力活得漂亮的。祝她也永远这么漂亮。”   玄青微微一笑,接过月珠,却又看了清涟一眼。   玄青是个多情之人,当年又甚有野心,所以娶了二妻。此时金仙修为,又有姐姐珠玉在前,他倒平和很多了。其实他喜欢银玥,也喜欢清涟,但总得来说清涟与他更像患难夫妻,清涟原身又是女娲后裔与他更为合拍。   分别时敖黑、敖雪拉着她不舍,清漪安慰了他们许久,三人正忍不住湿了眼眶,那小凤凰又飞来,兴冲冲地说:“陛下,你何时回归来娶我呀?”   敖墨:……   敖雪:……   赵清漪:……   离烈过来将之抱了去,捂住他的嘴,呵呵笑着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小凤凰在兄长怀中挣扎,他对陛下的爱慕景仰之情不亚于现代少女老婆粉面对偶像男明星的感情。   诸神仙不禁莞尔,终于他们腾云飞上云霄,进了云层之上的界门。   天空金光散去,只余太阳落山后的彩云朵朵,地上的人还是心潮澎湃。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陈警官,这里就由你和省厅的人交接清理吧。那白瑶应该没有什么空再作乱了。”   陈昀有点畏惧地看了她一眼,赵清漪说:“干活呀,不要这样看我,我脸上没有花。”   “你是天帝?”   “早不是了,凡人,一样生老病死。”赵清漪说:“哥,咱们要不先回去吧。”   赵朔看了妹妹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欣然接受:“回去,黑风,丽丽,收工了!咱们都没有帮上忙呢,以后要努力了。”   胡黑风又变成了狐狸,被赵朔抱着走了,他是一只受伤的狐狸嘛。以狐狸之身在面对天帝陛下时不会这么尴尬,还可以卖一卖萌。   胡丽丽好像也英雄所见略同,化为了白狐,上了车后,坐在赵清漪旁边。赵清漪手也忍不住抚了抚白狐,忽然抱过她,微微一笑。   “修行之路,凶险艰难,切不可学白瑶,自毁前程。”   胡丽丽蹭着她的手臂,不敢说话。   ……   赵清漪一行人住在峨眉山市的酒店里,还没有离开。这日峨眉山天色昏暗,赵清漪也有所感应,让陈昀联系市政,今日各大景区不再开放,疏散山里的人群。   警察部队和军区市调来的人都出动帮忙疏散人群,这些事,赵清漪倒不用亲自出面了。   赵清漪看看天空异常,心想白瑶终于还是要在这里渡劫,或者她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了。   峨眉山市,乌云滚滚,明明才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但是天黑得像是晚上七点一样,这种深深的压迫感让峨眉山市的居民都感到害怕。   央视的电视、网络节目里播放着由公安部牵头的全国动员反对天仙教邪教组织的新闻。   新闻特别节目里列数:天仙教教主白瑶从外国恐怖组织偷渡入境,制造“丧尸病毒”残害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制造了晋城下属一个县的无人区。另一方天仙教在精神上控制人民群众不思努力勤劳进取,诚实厚道善良,只靠投机取巧,妄图供奉所谓的天仙娘娘可以获利。这是外国恐怖组织对国人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残害。   赵清漪在酒店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觉得央妈就是央妈,这个话术没毛病。   赵朔撸着黑狐狸,看看赵清漪的脸色,说:“妹妹,这样的结果好吗?”   赵清漪淡淡一笑:“很好,没有毛病。”   其实,在节目播放之前,领导还亲自打过电话来征求她的意见,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既然人间事人间了,人才是人间的主导,也是天道的选择,那么神仙妖魔之事只需要少数特别的传人知道就好了。在人间掀起对神仙的追求,无论对神仙还是人类都不是好事。   赵朔也不敢多问她关于她前生的事,因为不可说。   整个峨眉山旅游区已经没有人了,封了山。   峨眉金顶的乌云压迫比之山下还要让人透不过气来,剧烈的冷风刮得白瑶的脸也生疼,但是她也不能浪费神力去抵抗这种东西,因为她知道她的雷劫要来了。   白瑶抱着红绣球,惊惶不安,她用人间的手机此时居然也能看到网络上的新闻特别节目。   看到自己费心费力去经营着“天仙教”,去谋算着自己成为人间香火最为鼎盛的神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从官方到民间,主流全都憎恨她,把她打成邪教、恐怖分子、敌对阴谋势力。   白瑶三千多年为争一个命,三千多年的恨,又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白瑶仰天哭嚎:“天帝,天帝,为什么?”   乌压的云层中闪烁着紫色的电火,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白瑶看到紫色的电火也不禁收回了心神,她明白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白瑶抱紧了女娲先天法宝红绣球,这是能打乱天数的法宝,天劫也是天数的一种,白瑶觉得红绣球可以保护自己。   瑟瑟发抖,在考虑着是第几道雷电时祭出红绣球。   正在这时,不远住拉开一道金光界门,从中迈出一个白衣金带面容绝美的雍容女神,为何都在传颂银玥天女如何美貌,其实应该说洪荒难有美貌及得上这位的。   她和当年的天帝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两人气质上微有差别。天帝后来成圣,加上天帝之智慧手段和其复杂多变的性子,与这位神女已然有所不同。但是白瑶是在天帝成圣之前被镇压的,所以在她看来这就是天帝。   她是天帝的斩尸“自我”——金漪神女,或者说,她原本是真正的清漪神女。   金漪神女手一挥,亘古的神力吸引,白瑶手中的红绣球飞入她的手中。   白瑶大惊:“天帝陛下!你答应过我的!你是天帝,不可食言!”   金漪神女美目微垂,带着一抹慈悲,更多的是淡漠。   “本座不是天帝,是天帝成圣时的斩尸‘自我’,我是金漪神女,现在的大荒山之主,女娲传人。”   白瑶傻了:“什么?”为什么还有这种操作?   金漪道:“白瑶,当年你到了我跟前,我是如何叮嘱你的?你又是如何发下毒誓的?本座知道妖族修行不易,你资质难得,留了你在大荒山,从未亏待过你。到了她来时,待你更为和善,没有人欠你,反而你欠了我们,我们也没有让你来还,你何至于如此怨恨?三千多年前,你胆敢假传天帝旨意,又有立起女娲娘娘之名为己谋利。如此大罪,若是本座,早就不容你!也就是她,才如此妇人之仁。”   白瑶神情癫狂,说:“你在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漪神女一直在大荒山清修,但是并不是不知道她回来了,当初金漪神女也是与她共情的,想起那人的顽皮性子,她的嘴角也不禁勾了勾。   金漪说:“清涟可以听她的话将红绣球借给你,但是女娲一脉,只有我可以无视她们的承诺,她们确实没有收回法宝,是我来收回。”   白瑶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骗子!骗子!”   金漪微笑道:“她本来就是个骗子,只不过是个聪明的骗子,天道都抓不住她的把柄。是她让清涟来找我的,所以……她耍你呢。”   白瑶精神直接崩溃,她自以为聪明,她是唯一一个威胁了天帝,天帝却拿她没有办法的人。可是天帝的报复就这么快到了,在她的关键时刻。   没有了红绣球,她心头也没有了一分指望,她在人间的天仙教已经被打成了邪教,哪里还有什么功德气数?三千年没有再飞升出一个大罗金仙,她这个人神共弃之人如何面对?   白瑶疯魔了一样,披头散发,凄厉地喊着:“天帝!天帝!”   金漪神女长长的眼睫带着金色的光辉,却没有一分俗气,只觉她贵不可言。她想起自己两辈子经历,那人借着她的身份克服了那样的困难、结下无数善缘方可御极洪荒。   金漪神女悲悯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转身要走。   白瑶叫:“你不要走!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谁?”   “已经不重要了。”   白瑶想到她说的她去大荒山依附时见着是她,这时也不追究为什么有两个天帝的事了,叫道:“公主,求求你,救救我!公主,你就用红绣球救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金漪没有回头,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又有何人能救你?”   说着,大袖一拂,衣袂飘飘进了界门,白瑶神情慌乱追上去,可是界门已然关闭。   白瑶趴在地上大哭,正在这时,一道惊天动地的紫电直劈而下,正击在白瑶身上……   巨大的雷电一道接一道,一道比一道厉害,打了有十二道之多。   到风吹云散,太阳重出之时,峨眉金顶除了一些被雷电余波劈焦成炭灰的草木和劈裂的岩石碎土,什么都没有了。   ……   赵朔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房中有人。他猛然坐了起来,却见房间的灯还开着,房里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赵朔总觉得她熟悉又陌生,怔怔看着她:“你是谁?”   那个女人微微一笑,说:“叫了我这么久妹妹,现在又不认识了?”   赵朔愕然,他没有搞清楚状况。   那女人叹道:“缘来缘去,有相聚终有说再见的时刻,我要走了。”   赵朔心中还是迷糊,可是生出一抹悲伤,问道:“你会回来吗?”   那女人说:“对你来说,不会。你在我所遇上过的兄弟姐妹中很不错的了。好好照顾你真正的妹妹,她很爱你、爱你们的家,所以才请了我来。”   赵朔终于福至心灵,说:“你是妹妹,不,你是天帝陛下。”   那女人说:“是或不是,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有时候不必追究得太清楚。”   赵朔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离别的悲伤不禁让他哽咽,说:“你要回神仙的地方去吗?”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有人请我,我就去干活。”她顿了顿,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就这样,保重,照顾好你的家人。还有,不要和黑狐狸搞基,人妖疏途。”   赵朔本来是悲伤的,这时遇上熟悉的流氓风格,本能说:“我没有,我是标准的钢铁直男。你也爱撸狐狸,你难道是蕾丝吗?”   那女人翻翻白眼,长叹一口气,说:“都是撸狐狸撸出来的事儿。”   那女人跟他握手道别,就消失在房间,他四处找叫着。   “你别走呀!你回来!”   赵朔一个蹬腿,从床上惊醒,一看房间里昏暗一片,拿了手机一看,才早晨五点钟。   初冬时节,这个时间天色并不亮。   突然听到敲门声,他去打开了门,正见妹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赵朔半分心酸,半分高兴。   “妹妹,是你……回来了吗?” 第十七卷 游走二男的绿茶婊 第682章 新任务模式   赵清漪这次回到“永恒虚空”时不是老年人心态。这时,系统的模样已经是一个看着正常的人类少年了。   赵清漪却往身后瞧去,并没有瞧到袁竞,或者说上清,心头一阵失望。   系统道:【这回任务完成得很不错哦,漏洞都给补上了。】   赵清漪压下追问上清的欲望,却问:【那个世界不会掀起信迷风吗?】   系统道:【等事件完全平息下来后,大部分的人关于神佛的记忆会被消去的。这样的世界才能恢复平静。】   赵清漪叹道:【原来记忆也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系统说:【你是经理人,还是有记忆的。】   赵清漪说:【我现在需要被抽去感情吗?】   正在这时系统的“永恒虚空”一阵剧烈震动,系统哇哇大叫,然后“永恒虚空”中撕开一道界门,踏进一个青袍长发绝世清冷高华的男子。   赵清漪看着他那张脸,与袁竞又是不同的,她已经有近千年没有看到他的模样了,不禁有些痴了。   系统也明白这是哪位大神了,忙跑过去示好:【师父,您老人家驾临,有失远迎。】   系统显然知道上清的身份了,如今他想要得道摆脱自己“系统”的身份也是要傍上大神,跟他修炼过,就叫人家“师父”了。   上清却只看着赵清漪,说:【过来。】   赵清漪要是一个绝恋少女,应该扑过去的,不过她却说:【什么嘛,这样说话的,我才不要。】   忽然,她发现自己现在这个“身体”飘了过去,她目瞪口呆,已经被他抓住了手。   他夺天地造化灵秀不染纤尘的容颜还是震撼了她,她本来早已被抽了感情而忘记,知道缘尽踏上孤独的路,可他追了过来。   上清轻轻抚着她的脸,说:【你恨我上一个任务不能陪你到最后。】   赵清漪侧开头,说:【谁恨你了,你谁呀?】   上清说:【你喜欢我那个样子吗?】   曾经他还是真的袁竞时,没有记忆,两人无论是同一间房练功,还是彻底长谈,孤男寡女,他自认风采也难有人及,可她绝不展露一丝娇态,她把自己当男人。这种情况要么是她不动心,要么这是一个毅志极为坚定、极有原则的人。   上清觉得是后者,他不愿承认自己不够吸引女人的。   赵清漪说:【哪个样子我都不喜欢。】   【那我回去了。】   赵清漪推着他,泼妇样,说:【泥奏,泥奏,奏了就别回来。】   上清:【……】   他还是走近一步,将她拥进了怀里,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说:【我不想失去你了,没有你的日子,不仅仅是孤独,是生与死都没有什么分别。】   赵清漪终于还是搂住了他的腰,说:【人家给你一个客串的剧本,你偏要抢戏成为男主角。】   上清捧住她的头,低头亲吻她,赵清漪连忙推让他,但想这被系统看吻戏不太好,可是转头看看,左右哪里有人?   上清微微一笑说:【你还会害羞的吗?】   赵清漪噘了噘嘴唇,说:【我也是女人,我就不能有些少女心吗?】   上清忽然施展幻术,四周顿时化作一片绚丽的桃花林,芳草凄凄,飞花漫天,天空浩渺,彩鸟翩迁。   赵清漪看着这景色却是十足十的天界的蟠桃园一角,他们曾在那里游乐嬉戏。老神仙高冷的外表下有颗闷骚的心。   两人“席地而坐”,话了别离,赵清漪问起现在那个位面的神界如何了。   上清说:【听说是要派使者去西方的天堂。但是佛界以西边界有混沌之气,非常厉害,没有多少修士可以飞跃那个界限。】   【人界有直通西方天堂的通道吧。】   【走人界不知道行不行,见不着道祖,不得他的指示,别人也不敢乱来。不过有这件事做,他们在不闭关修炼的时候总算不会这么无聊了,也有机会历炼。】   【这我就放心了,只有动起来才有发展。】   上清揽着媳妇,耳鬓厮磨,就是要她答应来世一定记得要嫁给他。   赵清漪说:【你当了凡人,长得也不会一个样,我认不出来。】   【袁竞与我真的没有一分相像吗?】   【世上有两三分像的人很多,我怎么能确定?】   上清说:【我已经想了办法,我的转世之人,胸口有一朵形似青莲的胎记。我不会和别人结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有机会出现在和你有缘的人身边。】青莲是三教的象征。   【胸口?那我看不到的!能不能长额头?】   上清:【长额头,毁容吗?】   【你不是说了色相不重要吗?】   【可是你好色。】   【……我本来没有那么好色,我要是看到一个可疑男人就去扒人家的衣服那才有问题。长手上和脚上可以吗?更有机会看到。】   【不行。大约除了长在额头之外,只有长胸口了。】首和心是人的要害,他转世投胎之初还能用一点残存的灵力造成一个这样的胎记已是极致了。转世投胎没有完全和婴儿融合前,力量到不了手脚,可完全融为一体时,他就是婴儿本人了,已经没有能力驾驭灵力了,甚至已经被凡人婴儿的硬件限制而忘记了一切。   赵清漪枕在他怀里说:【那你记得不要穿太严实,不然我真的看不到的。】   【……】   赵清漪喃喃:【你不是给我增加任务难度吗?我要完成执念人所托,还要找到你霸王硬上弓,人家也是一个女孩子嘛!人家喜欢的也是霸道总裁和小白女,为什么要我当那样的女人……】   上清说:【你可不要什么男人的身体都去看。】   【人家哪里是那样的人了。】   【那个纪天明你都想看。】   【我那个不是贪他的色。】   【他也没色,你就是……你总之不许顽皮了。】   赵清漪发现他追来后,她的自由度怕是要降低很多了,不过谁让她栽了呢。   两人腻歪到幻术的法力散去,被隔离在外的系统等到花儿都谢了,看到他们才说:【师父,经理人,你们总算现身了。】   上清说:【你选好了世界,我们就按计划行事。】   于是系统让赵清漪先去见执念人,再去打开她将要去的世界先让上清去转世。这个交易体系本来就是逆天改命的,是以按照此法则,系统有跨越世界时间的能力,只不过之前他的功力有限,并不能送袁竞跨跃到经理人接手原主之前。现在修炼到了这个程度,他已经能做到了。   ……   赵清漪见着了这一回的执念人,是一个老人。赵清漪接任务时,原主就是执念人的比较多,所以还有点意外。   这个老人颇具威严,打量了她一眼,但他这么一点威压哪里吓得了天帝陛下。   赵清漪冲他淡淡一笑,说:【我是帮你的,想必你定下契约时,系统也和你说清楚了。现在的条件好了,你愿付出灵魂,但是他也不要你的灵魂,你还可以转世。所以我只做到你要求的任务,我别的人生自由,你是无权过问的。】   老人道:【我活了这一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好吧,你说吧。】   老人说:【我要赵清漪早点离开我家,不要破坏我孙女的婚事,为什么我孙女的未婚夫要喜欢一个佣人的女儿?这对我的孙女是多大的伤害?还有我的外孙,为什么也要喜欢一个佣人的女儿?这个佣人的女儿把我家第三代弄得一团糟。请早一点,远远的走开,不要影响我家小辈。】   赵清漪说:【就是这样?】   老人说:【不许伤害我的孙女和外孙。】   赵清漪说:【我伤害他们干什么,无冤无仇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你孙女的未婚夫和你的外孙,我绝对没有兴趣,我有老公的。】   老人说:【那么保护我的孙女,让她和她未婚夫幸福美满。】   赵清漪笑道:【如果我要保护她,那一定要在她身边转。如果因此别人要爱上我,偏不爱你孙女,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就算不接受,你孙女也不会幸福吧。】   老人不禁沉思了一会儿,说:【那赵清漪还是走远一点吧。没有赵清漪,他们应该会顺利的。】   赵清漪说:【如果你不要我保护你孙女、外孙,我只能做到远离,那么他们因为别的原因造成的万一不幸福就跟我无关。如果你要我保护你孙女和外孙,我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不能保证别的男人不会爱上我,我只能保证我绝对不爱上他们,不会和他们暧昧、谈恋爱、结婚。这个条件要讲明白的,不能什么都赖我。】   【你就做这么一点事?】   【我可以做很多事,你确定让我做吗?】   老人明白她说的做很多事是什么意思。其实如果他要她做有关的事,那么就是在他们身边的,这就是前一种了,老人觉得那太危险了。   但是只让她滚远一点,别的事他管不着,老人有所不甘。   【我可是付出了……】   【你并不需要付出多少东西,我刚才说过了。】   赵清漪发现这一回的执念人与从前不一样,从前除了原主之外的执念人都是至亲,他们本质上还是爱原主的。   这一回的执念人对原主显然是恨,而她必须要小心他有先入为主的感觉把这种恨牵连到她身上,然后她怎么做他都不满意。所以,她现在要把话说透,条款说清楚,不管他满不满意,她做到了,他不认就是他违约。   老人这时气势弱了下来,他明白这样小的代价就可以解决从前纠结的问题很合算。   他可以让记忆中的孙女因为赵清漪感情受挫发疯的事得到解决,也能让外孙脱离对她的要死要活的苦恋。那么,他们会有正常的人生。   其实,要不是外孙和孙女未婚夫拼命的保护,他们家早逼得那女人远离海州了。就算他们家不请她的妈妈当佣人了,她们到底还是生活在外孙和孙女未婚夫够得着的地方。   这两人出面维护,打断骨头连着筋,也不受他控制,所以除非是那女人自己转性,自己跑远一点。这让她换一个芯是一个好主意。   老人下定了决心,说:【好,你不要在他们面前晃荡,离远一点。别的事你不用管。】   【英明的选择。】赵清漪打了个响指,一脸的痞笑。 第683章 缘起   1998年,之江省省城。   沈伟宸开着车去医院接赵小雅,昨天她就身体不舒服了,他说送她去医院,她偏偏摇头说没事的,今天她也坚持自己乘公交车去医院检查。   赵小雅没有带手机,刚才也是用公用电话打给他的。沈伟宸在医院大厅里等,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看年轻俏丽的赵小雅姗姗从楼梯下来。   看到心上人,沈伟宸连忙上前追问:“怎么样,没有什么问题吧。”   赵小雅神色温柔,脸上却有一抹娇羞,她低头喃喃:“有,有大问题了。”   沈伟宸吓了一大跳,说:“小雅,你不要吓我……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现在医学发达了,你不会有事的。”   赵小雅看他语无伦次的样子,说:“你这样,我怎么能不担心?”   “小雅,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赵小雅说:“你的话能信吗?”   “我发誓,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   赵小雅一只手抚了抚肚子,一只手拿紧了报告,漂亮得眼睛波光流转,说:“你想怎么解决?我肚子里不知道是有小伟宸还是小小雅了。”   沈伟宸不禁一愣,恍然大悟,说:“小雅,你怀孕了?!”   赵小雅秀眉微蹙,看看周围,说:“公共场合,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沈伟宸却哈哈哈大笑,说:“我要当爸爸了!哈哈!我要当爸爸了!”   “让你不要叫了!”   沈伟宸却一把抱过她,好生亲热,只觉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   ……   李月秀正喂着四岁的儿子赵君浩吃饭,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爬上爬下的。   李月秀喂了儿子吃了口一口饭,看到站在桌前打电话的丈夫,暗暗摇头。   赵鹏超提气说:“妹妹,你先给我回家来!你不要巴巴地跟去沈家,女孩子先送上门的就廉价了。他们本来就瞧不起你了,你这样跟去就更看不起你了。”   赵小雅在电话中说:“伟宸不是这种人。”   赵鹏超擦着汗,说:“他不是这种人,他家里人呢?这事我会给你出面的,你自己的婚事哪有自己去说的。你毕业才一年多,现在又生小孩了,一点根基都没有,将来也没有个依傍的。你说他还是大户人家的,想来婆婆更难相处。我去和他们说,总能要点彩金,将来都给你拿着出嫁,总有个依傍。这些事儿,你小孩子不懂,妈走的时候,叮嘱我要照顾好你的。”   赵小雅说:“哥,我和他一起也不是为了钱,我怎么知道他是大户人家的儿子。现在我们也想好好过日子罢了。”   赵鹏超说:“等你嫁过去了,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现在没有嫁过去,你听哥的,哥不会害你的。”   “哥,你说什么话呢。你什么时候害过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去沈家,要是更加难解决怎么办?”   赵鹏超说:“提亲都是男方先上女方家里来的,像我娶你嫂子那会儿,我脸皮可得多厚呀。这大户人家,咱们已经是高攀,如果你像是迫不及待地送上去、赖上去,你公公婆婆将来更看不起你,这是一辈子的事。”   李月秀忽然插口,说:“这是什么年代了,妹妹想跟妹夫去就让她去,怎么能让他们现在分离?”   赵鹏超挥了挥手,李月秀叹了口气,也罢了,她早知道他是个多操心的命,当初自己嫁给他,不就是看他是勤劳厚道的人吗?   赵鹏超是一个货车司机,这个年代,有门会开货车的手艺,日子过得还不错。而赵鹏超的妹妹赵小雅则是省城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大公司的分公司工作。听说小雅的男朋友是分公司的副经理,另一重身份竟然是“太子爷”,也是出人意料。   赵鹏超与妹妹相依为命,长兄如父,自然担心妹妹被人欺负。赵鹏超觉得妹妹虽然会读书了一点,这些人情世故,她年轻不懂,将来只怕要吃亏,所以十分操心。   那家人就算不来提亲,妹妹也该先回来,然后他这个兄长陪着她上门理论,师出有名。   赵鹏超啰嗦了半天,终于挂了电话。   李月秀说:“还操心呢?饭都快凉了。”   赵鹏超说:“月秀,你也别说了,等妹妹嫁了,就是别家的人了。”   李月秀说:“嫁妹妹就这个样子了,将来嫁女儿还得了。”   赵鹏超吃了一惊:“月秀,你又有了?可是,君浩是儿子,准生证办不下来的。”   李月秀深吸一口气,说:“有你个头,吃饭吧。”   ……   赵小雅还是听哥哥的话,在公司请了长假,先回家休养。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婚事也要快一点办,所以等沈伟宸和家里人谈好,沈家也该上门来说亲了。   赵小雅要自己乘车回家,沈伟宸还很不放心,想要送她。   赵小雅却说:“伯父、伯母昨天好像很挂心你,你早点回海州去吧。”   沈伟宸说:“小雅,你放心,如果我父母同意最好,如果不同意,我就来找你。等我们的孩子出生,老人家气过头了,总会同意的。”   赵小雅心情难免有几分酸,爱情一涉及婚姻就有许多现实问题放在面前。   她原以为他就是一个分公司的小小副经理,没有想到是少东家,但是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和他海誓山盟了。   赵小雅淡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和家里谈好了,就去你老家找你。”   沈伟宸殷切地看着女友,分别在即,她还怀着孕,他怎么能放心。可是家里父亲有意让他取李家的大小姐,两家也正在谈合作。他必须回去说清楚,他和小雅真的不是玩玩,他是很认真的。   ……   沈鹤年听了沈伟宸要娶一个出身小户人家的女人,脸色铁青。   “绝对不可能!这事你趁早给我断干净!”   沈伟宸说:“爸,小雅已经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我不会和她分开的。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顾锦云说:“伟宸,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个社会上很多姑娘就是这样的,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怎么知道她是爱你这个人,不是爱你的钱?”   沈伟宸说:“小雅不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李家大小姐李芝可是名门闺秀,还出国留过学,与你最相配了。我们不会害你的。”   沈伟宸说:“李小姐名门闺秀就去配更好的人,我和小雅有了孩子,我发过誓的,永远和她在一起。”   沈鹤年和李老爷子也是故交,现在两家正要合作,与李家联姻能使沈家生意更上一层楼,将来一切不还是沈伟宸的?他这是鬼迷了心窍了,可见那女人的厉害。   沈鹤年觉得绝对不能妥协,说:“孩子哪个女人不会生?总之,她要进我们沈家的大门,除非我死!你要娶她,你就不是沈家的继承人!”   沈伟宸说:“爸,你怎么这么固执,你连见都没有见过小雅,就判定了一切,对我们公平吗?小雅有了孩子,我不能扔下她,我要等我的孩子出生。”   顾锦云说:“孩子,要不……让她先生下来,然后,我们给她一笔钱。”   沈伟宸说:“妈,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样我就可以娶李家大小姐了吗?把小雅当什么了,又把李家大小姐当什么了?”   沈鹤年忽冷冷地说:“那就给她钱,让她把孩子打掉。”这时候,计划生育抓得正严,女子意外怀孕堕胎小产的人很多,倒不是什么新鲜事。   沈伟宸说:“绝对不可能!我的孩子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会当个好爸爸的。”   沈家如何也不同意沈伟宸娶赵小雅,沈伟宸眼见没有希望,只好采取第二套方案,私奔。其实也不算私奔,现在这个年代至少婚姻在法律上是自由的。他不娶别人,强按牛头不喝水,他要娶谁,真无所畏惧,别人也拦不住。   只不过,沈家不给他别的花用罢了,他自己的存款不多,但想小雅和自己都是有手有脚有文化的人,总能过日子的。到孩子大了,父母不认也要认,他们也会明白他们是真爱的。   沈伟宸收拾了简单的衣服,就先离开了沈家,要去之江找赵小雅。   ……   赵亚兰挺着五六个月的身孕前往车站,乘车返乡。她和男友张志东原本说要结婚的,可是他却抛下她走了,原来他读高中时的前女友创业发了财,他和她私下里旧情复燃,然后要跟着她去西班牙。   她找上门去,连人都见不着。   她这五六个月的身孕已然拿不掉孩子,只有生下来,当着单亲妈妈。而她这么大的肚子,公司裁了她,美其名曰让她回家安胎。这时候的《劳动法》执行可没有后世那样常规化,公司不要不怎么能干活的人很正常。   城里生活消费高,她无路可走,打算回之江老家。   她挺着大肚子上了长途汽车,看着车上几乎坐满了人。   “这里没有人,不好意思。”只见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拿掉他身旁座位上的一个包,招呼她坐下。   赵亚兰心头不由得一喜,道了一声谢坐了下来。   这男人翻着一本杂志,自顾自地看着,赵亚兰好奇,问他:“你好,你也是之江X州人吗?”   “我不是,我太太是那一带的。”   赵亚兰听他谈吐有点小资的讲究,这个年代少有人称呼自己老婆为太太的,不由得说:“你也这么早结婚?”   沈伟宸满心期待着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孩子的降世,对孕妇也很温和。   “嗯,就要办了。我太太也怀孕了。你这是几个月了?”   “五个半月。”   沈伟宸说:“孕妇平常要注意些什么?”   “……”   “哦,冒犯了。我太太也是第一次怀孕,我怕平时没有注意,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好的。”   赵亚兰看看这个俊美男人心心念念挂念着自己的老婆,温柔体贴,而自己的男友狼心狗肺、见利忘义,不由得又是心酸又是嫉妒。   自己怎么就没有遇上这样的好男人,偏偏让张志东给骗了呢?   赵亚兰说:“没有关系。孕妇有时情绪会比较激动,所以要让让她,还有不能吃寒凉的东西,像大闸蟹之类的绝对不能吃……”   赵亚兰把自己知道的也列数起来,沈伟宸倒听得很细致,左右车子发动了,现在看杂志也头晕,听一听怎么照顾孩子妈的建议也挺不错的选择。   天黑压压的,忽然下起雨来,雷声轰隆隆作响,像是昭示着不祥一样。   长途汽车行至中途,路面打滑,突然车身一歪。   赵亚兰心中害怕,本能的抓住坐在她旁边的人的胳膊。沈伟宸也吓了一大跳,眼见天眩地转,赵亚兰又怀着孕,他自然也就没有闲暇这时候去甩开她了。   赵亚兰一只手抚着肚子,一只手紧抱着沈伟宸的胳膊,剧烈的震动让她昏了过去……   ……   沈鹤年和顾锦云在女儿女婿的陪同下去当地医院认尸,看到那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夫妻俩都崩溃了。   顾锦云扑到儿子尸身上大声痛哭,沈鹤年也不禁捂着心脏,还是女婿汪旭尧扶住了他。   沈婉婷看到了弟弟的尸体也不禁扑过去大哭,她和弟弟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相差不过两岁,她牵着他的手去上学的情景历历在目,一夕之间竟然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让人如何接受?   突然医院接手这起事故的主治医生过来,说:“沈先生是吗?”   沈鹤年强撑着不要倒下,看着医生点了点头:“我是。他是我儿子,没有错。”   那位医生说:“是这样的。当时跟小沈先生一同乘车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孕妇,是之江X州人。请问她和小沈先生是什么关系?因为刚才警方说他们联系不上她的家人,而她正在昏迷,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沈鹤年吃了一惊:“年轻的孕妇?” 第684章 这任务咋做呐?   赵小雅久等沈伟宸不到,打他的手机也不通,她一边半个月做着噩梦差点小产,还是嫂子李月秀照顾她的。   赵小雅想去海州寻沈伟宸,但是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如果长途奔波可能会造成流产。李月秀劝住了赵小雅,让她安心等待,但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不知不觉赵小雅的身子也重了,赵鹏超这时担负着养家重任,每个月都在忙碌。到了赵小雅有七个月身孕,胎相稳定很多,赵鹏超说要陪她去海州找沈伟宸,可是赵小雅得了孕妇抑郁症,她也没有自信了,不愿动身。   沈伟宸连手机都停机了,想必也是舍弃了这个号码了。赵小雅越这样想,又觉得自己和他的一场海誓山盟像个笑话,他也和其他富家公子没有区别,原来当初一切都是骗她的。   她没有看看电视新闻,那时省内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造成了十几人的死亡。   赵小雅难产三天,生下一个五斤二两的女儿,但是由于产前抑郁,又难产剖腹元气大伤,之后血崩不止,难以挽救性命。   赵小雅回光返照时拉住哥嫂的手说话,李月秀抱着一个新生婴儿到她面前,说:“妹妹,你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赵小雅忙接过抱在怀里,爱怜无限地看着小小的红通通的孩子,俯身亲了亲她,看了看赵鹏超,说:“哥哥,我对不起你……”   李月秀是个善良的女人,劝道:“小雅,不要激动,养好身体,你有孩子了,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嫂子,对不起……”   “傻瓜,一家人,你只要养好身体,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赵小雅说:“这些日子,多亏你们照顾,可我不争气,可能……”   赵鹏超抢道:“你不要胡说了,你没事儿。”   赵小雅说:“哥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这孩子怕是要交给你了,你从小照顾我,现在又让你照顾我女儿,我真对不起你,可我没办法了。来生,我来当你姐姐,好好照顾你,报答你。”   赵鹏超说:“我不要来生,你现在给我振作精神,好好活着,你听哥哥的话。”   赵小雅落下泪来,又说:“拜托哥哥在这孩子高中毕业后,再把我的事告诉她,让她长大以后不要相信男人,不要受男人骗。还有我的日记和她父亲的一些随身物都锁在箱子里,在她高中毕业后交给她。如果可以,让她帮我问一问她父亲,婚姻之事不成便不成,为何一句话都没有,骗我便骗我,是男人怎么就躲起来了呢。当初的一切,我都当真了……”   赵鹏超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他从小是个妹控,因为父亲死得早,长兄如父。   后来母亲也死了,她高中毕业想要辍学,也是他拿出钱来送她去学校,妹妹很乖很懂事很会读书,人又长得漂亮,是他的骄傲。   “你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   赵小雅看着哥哥微笑,可是脸色却蜡黄了,她最后一点精力耗尽,闭上了眼睛。   医院中哭嚎声大起,还有刚出生的婴儿的啼哭。   而这时候的海州,沈家迎了沈少爷的未亡人赵亚兰进门,他生前虽然还没有和她结婚,但是赵亚兰生了他的遗腹女,沈家不能让沈伟宸唯一的骨血流落在外。   赵亚兰是无冕的少奶奶,她留在沈家照顾女儿沈梦如,也有少奶奶的待遇,直到她另嫁他人。   赵亚兰抱着女儿看着沈家占地有一千多平米的花园,还有那栋现在正流行的法氏大别墅,嘴角不禁勾了勾。   她可以在这里当少奶奶,而不是留在家乡受三姑六婆嘲笑,她可以不用担心将来怎么生活,这里的一切将来都是她们母女的。   ……   十七年后。   2015年6月1日,之江X州。   经理人正常地从床上醒来,床上没有不明的野男人,甚好。原本听那老头说原主是吊着两个男人的女人她还有点担心。   上清虽然因为活了百万来年,他生在没有礼教的鸿蒙时代,了解万物生长阴阳合和之道,又看透因果尘缘,所以没有严苛的贞洁观念,但是不代表他转世的凡人不会吃醋。   赵清漪因为这个“系统”或者说他背后的操纵者事实上是有返回时空的让经理人逆天改命的法则大能,她作为经理人能得到原主原本一生发生过的记忆。   她这一回,一接受原主的记忆就不禁傻眼了。   那个老头就是沈鹤年,应该是她这个身份的亲生爷爷。如果他的任务是让她远离他孙女,这个怎么远离法?原主就是他孙女呀!   他好像说过让“让赵清漪离他们家远远的,少在沈家晃荡”,嗯,就接受这个字面的意思。反正,现在他付出的代价有限,所以她的权利也提升了,穿之前她也说过绝对是不会半途回去的,系统也不会看到完成任务就帮她脱离。或者说,这个任务要一生的行动来证明,不然她走后,原主就粘着沈家了呢?   但是她这样拒绝原主回来就有点对不住原主了。原主不是“董事长”,而“董事长”已经和经理人、系统“签了约”,盖不拒绝毁约行为。   经理人想想原主的悲催命运,原主父母亲的悲催命运,借了她的身份来历练,来迎娶上清,总也要为他们做点事。比如让戏精本精上演一场大戏,有礼有节,铿锵有力,在赵亚兰、沈梦如来不及反应时在大众面前公开,她们掩示不了。不过她永远姓赵不姓沈,认爹但不认祖归宗。   按照原来的发展,原主高考之后,赵鹏超和李月秀告诉了她真正的身世和母亲的嘱托,而她也在填志愿的时候填了东华大学,地点正在海州。   而表兄赵君浩也比较争气了,正值海州大学毕业,就在那里工作,却是在沈梦如未来的未婚夫陆之炎的公司。   也因为赵清漪终于高中毕业了,不用留守原籍照顾,儿子在那边工作,女儿也要去那边上大学,所以赵鹏超和李月秀也去了海州。   女儿要去沈家问清楚,沈家正要请佣人和园丁,赵鹏超和李月秀也要找事做就暂时混了进去。   他们进了沈家才知道了沈伟宸早逝的事,家里除了沈鹤年老夫妻,只有夫人和小姐。   赵家得知了沈梦如只比赵清漪大两个月,都误认为当年沈伟宸左右逢源泡妞劈腿骗了赵小雅。   原主看过母亲的日记,母亲深信父亲的誓言,怀着她痴心守候,居然是沈家的一场耍猴,她心中燃起对沈家熊熊的复仇火焰,她要沈鹤年的后代鸡犬不宁,沈鹤年晚年不顺。   原主看了母亲的日记,从从前的甜蜜相恋的日记,到她怀着她时得抑郁症时的一些悲观想法,以及赵鹏超、李月秀夫妻还是按照妹妹临终的嘱咐让刚成年的赵清漪不要相信男人。原主从来不相信男人,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到沈梦如深深爱慕陆之炎,沈、陆两家也有意联姻,原主就费心接近他,果然他深深地爱上她无法自拔。她一次次制造让沈梦如心痛的事,让沈梦如发疯:一边有礼有节应付着沈梦如失态的疯狂,一边让陆之炎看沈梦如出丑,在情场上踏碎豪门,以此来羞辱沈家。   另一边因为沈鹤年没有儿子了,第三代的沈梦如只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倒是大女儿沈婉如和外孙汪修杰很能帮到他。于是,她又不顾人伦让汪修杰陷入她编织的情网,将之玩弄成痴情男二一样的角色。   沈家因此被弄得鸡飞狗跳。原主不是省油得灯,沈梦如或者她母亲找她,她会录音。然后以此假装她不敌沈家,为了家人安宁无奈悲情地要和陆之炎分手,陆之炎在她的情网之中,所以亲自上沈家,说全世界女人死光了也不会娶沈梦如这种话,沈梦如大病了一场。   却在最后,和汪修杰一起聊天的时候,汪修杰说起自己小舅舅从前的事,说起小舅舅的痴情和不顾家中反对要和舅妈在一起,在前往之江时出了车祸。原主听后对上了时间,觉得不对劲。因为一个男人如果已经痴情到了不顾利益拒娶名门闺秀,舍弃沈家继承人的身份,他不可能是为了两个女人这么做的。如果是为了两个女人,对这种男人来说,另娶名门闺又有何防?   沈梦如和自己同年,母亲都姓赵,她们两对母女总有一对是真,一对是假的。母亲拥有与父亲的合照和日记中的生活点滴记录,这不可能是假的。   原主觉得这中间有一个阴谋,就偷偷拿到了沈梦如的头发,又在汪家取了汪修杰的母亲沈婉婷的头发,加上她自己的样本,以此两组样本验DNA,判断有没有姑侄旁系近亲关系。结果显示,她确实是沈家的后裔,而沈梦如根本就是假冒的。   原主发现自己冤枉了父亲,原来她的父亲更加可怜,在她还没有出生时就已经出了意外,她不禁伤心欲绝。   她决定揭发这一切,就把报告的副本寄给沈鹤年,没有想到是沈梦如收到文件打开来看。   原主也不知道沈梦如其实早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人,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张志东已经回国,在国外染上毒瘾回了国,找了赵亚兰要钱。主要是张志东知道沈梦如的出身年月,就猜出她绝对不可能是沈伟宸的女儿,而是他的女儿,这是赵亚兰的把柄。   但是沈梦如原来并不知道赵清漪才是沈伟宸真正的遗腹子,这时千金归来,她不得由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沈梦如将此事告诉了赵亚兰,赵亚兰和沈梦如不能失去二十年来的一切富贵和沈家几百亿的家财,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了。   原主只记得她在在路上被一辆卡车撞飞了,就此一命呜呼。   原主并不知道的是:沈梦如将沈鹤年的心脏病药换了,也就是她死的前一晚,沈鹤年正心脏病发,沈梦如喂他吃药后无效,故意延迟叫医生,他于当晚去逝,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死因。而顾锦云却因为五年前就瘫了,对她们母女不足为虑。   赵清漪想着原主和其父母真的太过悲催了,本来是超越阶级的灵魂伴侣,偏偏命运弄人。   金钱这东西真的让人上瘾,捶手可得的几百亿家产和贫困欠债落为草鸡的选择,赵亚兰早在那一年就选择了。女儿长大了母女有伴,都一样,为了实现前者、摆脱后者,她们可以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第685章 高考   李月秀如往常一样,给赵清漪做好了早餐,又倒了一杯温牛奶,说:“今天起晚了一点,昨天睡迟了吧。”   “没有啦。”赵清漪托着腮看着她的“妈妈”,实际上是舅妈,她的舅舅、舅妈可真是大好人,从小就疼她如珠如宝,她的表哥赵君浩也很妹控。   李月秀说:“过几天就要高考了,你这几天就不要这么累了。你成绩好,老师说过,只要正常发挥就好,重点线没有问题。”   赵清漪笑着说:“妈,你和爸这么劳心劳力培养我,我考个高考状元回来,怎么样?”   李月秀睨了她一眼,说:“你以为状元有得捡吗?”   赵清漪不禁调戏跟亲妈没分别的舅妈,说:“妈,我要是考了状元,你送我什么礼物?”   李月秀说:“养你这么大,还要什么礼物?”   “已经养那么大了,也不差一件礼物了吧。”   李月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我不求你考状元,你考全省前一百名,我让你爸给你买手机。”   赵清漪呡了呡嘴,说:“爸本来就要给我买手机呀,这算什么礼物了?”   李月秀说:“吃你的饭吧。”   赵清漪调笑:“要不妈你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呗。我又去上大学了,过几年又毕业了,我会赚很多钱的,没地方花呀。妈你再生个弟弟或妹妹帮着花。”   李月秀红了脸,说:“你跟谁学得油腔滑调!我都什么年纪了。你还赚很多钱呢,你给我好好考上一所重点大学,我就烧香了,也可以跟……跟你爷爷奶奶交代。”   赵清漪说:“好,我努力好好考。”   李月秀看看十八岁的养女,有八成像妹妹,甚至更加漂亮,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和母亲的甜蜜负担的感觉。可一想起她的身世,又忍不住想落泪,等到她高考成绩出来后,也要告诉她一切真相了。   李月秀转身去干家务,想到她要改口叫她“舅妈”,李月秀又一阵心疼。   赵清漪吃着早餐,回忆着原主高中时期的一切记忆,觉得为了高考状元的荣光,她新人生阶段的完美,这几天还是要飞速做两套这个位面的全真模拟,先习惯这种状态。毕竟,她的前一个角色是神棍,和这一世的高考生跨界挺大的,她要调节角色。   但是赵清漪发现原主都做过近十年的高考全真题了,各科模拟题都做了五大套了,每套八到十张卷子,真是一个勤奋的姑娘。   于是,她又在网上下载了几套真题,到店里打印出来,再做了三天卷子,发挥都很不错,神棍角色完全转变名高考生了,她才放心。   6月7日一早,赵鹏超和李月秀就亲自送她去县重点中学考点,进场前还接到赵君浩的电话给她鼓劲加油。   6月7、8两天,赵家从可不敢让她在食堂乱吃,中午还送新鲜饭菜来。赵清漪倒觉得原主在得知亲生父母的事之前还是平民人家的小公主,本尊自己当年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考完最后一科,作为校花学霸的赵清漪还是有很多男同学和她打招呼的,问她考得怎么样,或者有没有目标学校,反正就要聊几句。   还有一个终于结束高考了,个性解放的男生跑到她面前来说“我爱你”。21世纪,高中生恋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小学生都有许多“爱恨情仇”了,这种戏也不奇怪。   这事还是被很多人看到,赵清漪只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太当回事。   高考过后,还要近半个月成绩才出来,赵清漪估计自己不是状元也是前十,本来她还想直升国外大学,但是发现有几个问题放在面前:一、费用问题,她万一不能申请到全额奖学金,赵家无法负担她出国读书,而她并不能在三个月内在赵家人眼皮子底下用合理的手段赚到足够她出国的钱;二、查了国外现在承认高考成绩的学校中排名与国内的也差不多,但国内费用便宜多了;三、她总要在国内方便把原主和母亲该有的公道讨回部分;四、方便寻找上清转世,最好在国内;五、申请国外学校还有很多麻烦的手续要办,这报国内学校只要花一天时间填志愿,现在就可以玩了。   赵清漪在家里“养了三天的猪”,然后和高中同学生互相串门走动,多留些记忆。到同学们约着来她家里时,班上一半男生涌来,居然还有别的班的同学。   赵清漪穿美女角色不是头一回,却是头一回感受到这么多男生的爱慕,也难怪她当初能让陆之炎和汪修杰都深深爱上她。   这可让李月秀和赵清漪忙坏了,忙着做饭招待客人,还好有几个女同学帮忙,也有不少男生来讨好帮忙的。   李月秀看看女儿,她哪里有不知道那些青葱岁月的男学生的想法的,小学时就有男生跟着她到家门口了。李月秀这方面教得好,原主当初又很明白自己要什么,才没有浪费时间在谈恋爱上面。   家里的客人是摆四桌都坐不下了,一桌坐了十二个人,每桌上了十二个菜也是比较丰盛了。赵清漪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在场所有人家里吃回来。学生们毕业串门都是互相空手去的,有些男生她根本就不熟也好意思来的,亏死了。   忙了一整天终于整完了,她眼睛视觉都要黑下去。   晚上的时候李月秀又提醒她不要乱谈恋爱。   赵清漪削着苹果,说:“妈,我都高考完了,你还说这个。我不会乱谈恋爱的,我要谈也会认真谈。”   李月秀说:“你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吗?你爸说过,你要谈男朋友,一定要家里所有人看过了才行,你不能被人骗了。”   李月秀想起妹妹的事,也是心痛的,那样年轻美好的人就那样没了,爱错了人呀。因为妹妹的事,赵鹏超是极度紧张女儿。   赵清漪说:“要是别人被我骗了怎么办?”   李月秀:“……”   赵清漪嘿嘿嘿,说:“妈,我要是遇上喜欢的帅哥我就先骗来,要不要让他进我们赵家的门,你们说了算,怎么样?你们不满意,他就得没名没分跟着我。”   李月秀说:“漪漪,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赵清漪说:“我就是觉得我这么聪明,一定是我骗别人,别人要骗我比较难。”   李月秀不禁刷新了三观,她居然无话可说。   赵清漪在家乡跟老同学晃荡了十几天,到6月23日,高考成绩出来了,都可以网上查询。   赵清漪考出了震惊全县的成绩:语文148、数学150、外语150、理综293。教育局和学校已经收到了消息,今年的省高考理科状元是本县的赵清漪。   赵清漪以前成绩是很好,但是没有到这样的地步,她一个出身普通的学生,也不可能提前得到题。   这让全县人吃惊,而赵家人包括在海州的赵君浩也是傻眼了,然后就是狂喜。   填报志愿前,就有青花和京大的招生负责人找她了,赵清漪当然没有如原主一样报东华大学,而是选了青花。她也不读商科方面的专业,当霸道总裁好无聊,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学科没有深入的学过和青花的专业优势,于是就选了动力工程方面的专业。   赵君浩听说她读这种几乎是和尚专业,未来前途差不多就是国家科学院里坐,他也不禁无语,他也不能说这个专业不好。   等学校专业都报好了之后,赵鹏超和李月秀再舍不得养女改口,还是要向她说明真相。   赵清漪见今天上午爸爸也没有出工,她有原主记忆,知道要来什么了,她早准备好了。 第686章 老哥毕业   赵鹏超、李月秀夫妻取了妹妹的遗物出来,然后郑重和赵清漪说现在她也长大成人了,有一件大事要和她谈。   赵清漪就静静准备听着。   赵鹏超说:“漪漪,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妹妹赵小雅的女儿,我不是你亲生爸爸,我是你亲舅舅,你妈是你亲舅妈。”   小戏骨展露最自然最生活的戏,轻啊了一声,怔了怔,说:“你们是说真的吗?可是,我记得小时候老房子那一带住着的王婶说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说她是骗人的。”   李月秀说:“那时你才多大,怎么能让你还那么小就去承受这些。现在你长大了,我们有义务要告诉你的,也是妹妹临终时的交代。”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亲生妈妈是怎样的人?我的亲生爸爸是谁?”   于是,夫妻俩将他们所知道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后来她亲生爸爸没有了音信,电话都停机了,因为妈妈胎相不稳,所以没有赶去海州找他。   妈妈因为忧虑过度难产而亡了,之后他们按照她的临终嘱托将她养大,在她高考之后将她的身世告诉她。当然,还有将来有机去找她爸爸问一句为什么。   赵清漪现在也没有赌誓要怎么报达他们,本来和亲生没有分别,互相了解的人,不用在这时候来表明事关利益的立场。   赵清漪看着母亲的留下的箱子,赵鹏超、李月秀就让她一个人静静。   赵清漪看着那个近二十年前款式的皮箱,因为有原主记忆,她知道里面有什么。   她还是打了开来,里面有两本日记和一叠母亲写给女儿的信,赵小雅在孕妇抑郁多思的时候,想到过死,但是为了孩子活下来。这种抑郁多思的孕妇就爱写日记打发抑郁,有时无人可说,又会写信给未来的女儿。写日记是让未来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交流,而写信给未来的女儿也是一种交流。   赵小雅的这种细腻又抑郁的感情和才女的笔触也深深的感染了这个虽然被舅舅舅妈疼宠可身世可怜的女儿。因此,原主披上了浓浓的不甘和种下了对沈家人的仇恨种子,当她误会父亲在同时间还另有妻子,有一个只比她早生两个多月的女儿时,她的仇恨就长成树了。   原主可不是陆依萍,沈梦如也不是陆如萍,当然陆之炎也不是何书桓。原主可不是那种接近陆之炎就跟他动真情的女人,她因为母亲的遭遇看透男人,任陆之炎许过多少海誓山盟,她也没有当过真。在她看来,一个连彻底撇下所谓未婚夫名号的能力和魄力都没有的男人,她也只有利用而已。   她一直用着绿茶手段来践踏沈家,知道父亲的不幸真相后是再一次承受打击,想要向沈鹤年揭发真相,可是没有等到真相大白就死了。   执念人是沈鹤年,他能有那样的任务,可见他死前也是不知道真相的。   她对沈家的家产和改姓沈没有多大兴趣,但是一定不让冒犯她的父母的贼母女好过。冒充她父亲的未亡人,把她父亲那样痴情的好男人当什么了,而又把她母亲当什么了。无论她们没有了沈家的身份后有多可怜都不可原谅。   赵清漪想了半天,晚饭时才和父母,或者说舅父、舅母好好商量一下。   “爸,妈,我茫然无知十几年,感谢你们将我比亲生女儿还疼的养大。”   赵家夫妻俩也不禁心疼,赵鹏超说:“也是自家人,我也是你亲舅舅。”   赵清漪说:“我亲生妈妈原来一生下我就去逝了,亲生爸爸我也没有见过,没有管过我。我都这么大了,我也改不了口,我还是叫爸爸、妈妈吧。”   李月秀听说可以不被喊“舅妈”心中欢喜,说:“当然好,但是去祭拜你亲生妈妈时要改口了。”   以前她都和赵君浩一样在墓前喊她姑姑的,这也是为了孩子不起疑。   赵清漪嗯了一声,说:“我过两天去祭拜她。”   赵氏夫妻都说好,赵清漪又说:“我九月要去青花上大学了,我想在上大学之前去海州,想办法找到沈家去看看。他们骗了我亲生妈妈,我是得好好问问,还有我亲生爸爸为什么当缩头乌龟。”   赵鹏超说:“我们也打算一起去海州,你哥的工作找好了,是一家大公司,发展前途挺好的。他们是地产公司,有很多楼要盖的。我现在还不到50岁,我也想着去看看机会,如果能包一个小项目的事儿来干,能多赚一点。”   赵清漪说:“爸,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上大学就成年了。我是高考状元,学校给我一等奖学金,我将来再参加几个比赛也有奖金的。”   参加比赛获得更高的收益,刷更好的履历。   赵鹏超说:“那我也没有到退休的年纪。”   赵清漪说:“爸爸还雄心壮志的吗?”   赵鹏超说:“在大城市里定居不容易的,你哥现在也才起步,他哪能养得起一家子。”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我去打暑期工。”   “你不是要找沈家吗?九月又要开学的,不要折腾了。”   “嗯,我们去了再说吧。”   ……   两天后,赵清漪去祭拜了赵小雅,在她的墓前,赵清漪感慨万千。这也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呀,这样美好的一双人,因为沈家长辈的严苛的门第之见而造成了阴差阳错。   赵清漪要一个人呆一呆,赵鹏超夫妻就先避开了。   赵清漪蹲下身,擦了擦墓碑,说:“妈妈,你放心,你的公道我会给你讨回来的。还有,我不是原来的我,你不要恨我,我今生总之是你的女儿,我的一切荣光都将与你、爸爸分享。沈鹤年付一点点代价,我却可以帮着原来的她修点功德,她来生不会这么苦命的。你不要心急,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何不再等一等。”   赵清漪给她倒了酒供上,又烧了纸,看看天上的蓝天白云、远处青山,感觉人真的又伟大又渺小。人可伟大到可以改变世界,创造人间种种。然而再如何灵秀的人物一夕之间就没了,可太阳照常升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世界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赵清漪和赵氏夫妻回家,然后花了一天时间收拾要带走的行礼,还是买了三个大箱子装些衣服和带给赵君浩的东西,至于其他用品,只好在那边再买了。   他们6月27日离开老家赶往海州,赵君浩就要正式大学毕业,还能赶上他的毕业典礼。   他们乘了直达海州的长途汽车,近五个小时才到,上午七点十分的来,十二点左右到的。赵君浩这几天刚好都因为快要毕业了结束实习,早就完成论文答辩了,毕业典礼时间又没有到反而比较闲。   赵君浩到了汽车站接人,一见自己的宝贝妹妹,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小丫头,看不出来,有能耐呀!”   赵清漪呵呵:“天生丽质难自弃。”   “你接着贫。”赵君浩笑了笑,再去接过李月秀手中的箱子,说:“妈,坐车晕不晕?”   李月秀脸色确实不太好,说:“中间吐了一次,我就是不喜欢坐这么久的车。”   赵君浩说:“在大城市里习惯了就不会吐了。”   赵君浩又问赵鹏超的情况,赵鹏超说他那样货车,二手价转卖出去了,也就卖了五万块钱。   赵鹏超问他:“之前说工作定了,现在没有变挂吧?”   “没有,就在陆海集团,签约后第一年工资大约是七千来块,到后来负责的事情多了再逐步增加。我公司里有毕业三年的,现在拿三万五千的,我三年后也能拿到这个工资。”   他是毕业生,七千的工资算是不错的了。   李月秀听了也安下心来,她的儿女总是出息的。   赵清漪说:“城里消费也高,买房还是不容易的。”   赵君浩叹道:“刚毕业,我没有想过十年内能买房。”   赵清漪说:“哥,你放心,十年内我给你买。”   “哼,吹牛。”   “怎么是吹牛呢?你妹我,高考状元,未来的院士,还不能给你买套房就奇怪了。”   赵君浩直接捏住她的鼻子,赵清漪推开他马上告状:“妈,你看哥,他眼红我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呢?”   李月秀笑了笑,虽然没有当真却也说了赵君浩一句。   一家人去小店里简单吃了午饭,就去安顿。   他已经找好了一家子住的房子,一个小单位,六十来坪,却能生生建出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来,房间小得只能放一张桌、一个壁柜、一张椅子,简装修。   可是一个月的房租高达四千,听说这都还不算贵的。   这也难怪赵鹏超说要寻机会去大公司里的工地包项目了。   过了两天就是6月30号,赵君浩毕业的日子,一家人穿得精神抖擞的去捧场了。对经理人来说也是重游母校之一了,她穿过这么多位面世界的角色,国内有名的几所大学都快上遍了,国外也上过好几所了。   但是赵君浩是学土木工程方向专业的,当年的赵大局长的角色却是中文系。   赵君浩去宿舍换学士服了,清漪带着父母到处闲逛,看着校园风光壮丽,赵鹏超和李月秀也为儿子深感自豪。   他们住在小县城里,家世普通,能培养两个重点大学的学生,真的不简单。   到了美丽的艺术花卉景观前,赵清漪给父母拍照片,李月秀说一起合照。赵清漪看看刚才有几个学生们走开了,附近没有人,不多时就见一个身穿白衬衫的俊挺男人走来。   “先生,能帮我们拍一张照吗?”   他微微愣了一下,才淡淡点了点头,赵清漪把新手机交到他手上,然后和父母凑在一起摆姿势。   摆了三个姿势,照完后也不好再打扰别人,赵清漪才过去道谢,取回了手机。   不一会儿,赵君浩就从宿舍出来了,穿着一身学士服,小模样还挺帅气的。他身边还跟着三个男生,是他的室友,一见赵清漪这天仙妹妹一样的长相,都不禁眼睛发直。   赵清漪才十八岁,她除了日常润肤护理之外没有化妆,真正素颜惊艳钛合金眼的。就有赵君浩的室友摇他的胳膊,求完美介绍。要是可以,他们很想说现在改口叫大舅哥行不?   赵君浩说:“我妹妹赵清漪。”   “妹妹好,我是你张哥。”   “滚开,赵妹妹,欢迎来海大。”   “得了,妹妹多大了?”   赵君浩直接挤了过来,说:“你们离我妹妹远点。”   三个室友呵呵笑着,有人说:“妹妹长大后总要嫁人。”   有人说:“大舅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赵君浩说:“你们死了这条心,我妹妹还小,跟你们不合适。”   男生在宿舍里,不论什么学校的,少有不开荤腔的,赵君浩就是太了解他们了,所以绝对不会让他们污染了自己的妹妹。   几个男生看着人家父母也来了,不好多调笑,心里却想着,赵君浩常提他妹妹,显然很亲近,原来他妹妹长成这样呀,捂得够严实的。 第687章 行动计划   前往大礼堂时,忽见一群女生围在一起十分花痴地看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是刚从办公楼出来。   赵清漪说:“学校里有明星来活动吗?”   赵君浩道:“不是小明星,是在大学兼职的李教授。”   “大学里还缺教授吗,不至于这样吧?”至于兼职教授倒是很正常的,很多教授都是到别的学教担任客座教授。客座,也是一种兼职。   “24岁时就获得麻省一个博士一个硕士学位,这种人多吗?”   赵清漪想了想还真不多,这不仅仅需要超负荷地跳级读书,还要有很好的平台机会才行。   “那还是挺牛的。”   一个同学说:“这种人是学神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还帅得没话说,最要命的是家里还有贼钱。李易之在海大当教授是兼职,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呢。”   想想李教授来学校的一年,害得好多男学生追不上女学生。他一上课,别的专业的女学生们也涌过去听课。   赵清漪说:“学历高,家里有钱,不代表自己会赚钱……”   那同学说:“他现在手上有电子信息工程方面的23项专利,你说他会不会赚钱?”   “……”赵清漪想说我从前的角色到年长时也有很多专利,但是现在只能嘤嘤嘤。   李月秀看看那人的穿戴和身板,说:“不是刚才给我们拍照的人吗?”   赵清漪不及细看,赵君浩也要去参加毕业典礼了,他们不是学校的人,也不能跟过去,赵清漪就带他们去亭苑间坐坐。   这里还有三对来见证儿女毕业的家长坐着,赵家三口占了点位置,彼此不熟,也不任性打扰别人。   赵清漪从包中拿出水给父母,又拿出折扇给老妈扇着风,李月秀看着女儿贴心,不禁又想起沈家的事。如果沈家现在要抢现成的女儿,她就哭给他们看。当时计划生育,她也不能生二胎,本来就想要一个女儿,妹妹生了一个她养大来也算一种弥补了。   赵清漪坐在老妈旁边,忽然想起一事,说:“我们刚才忘了一件事了。”   赵鹏超说:“什么事?”   赵清漪说:“哥上了四年大学有没有交女朋友?虽然哥哥念得是几乎是和尚专业,但是别的院系是有很多女学生的。他的室友们肯定知道。”   李月秀说:“还是学生,哪有时间恋爱?”   “大学生不一样的。如果哥有女朋友,那咱们住在一起,他女朋友同不同意?”   赵清漪还真没有原主这方面的记忆,因为那时已经全身心放在身世上了。   赵鹏超说:“才刚毕业,好好工作,过两年再找也好的。”   赵清漪说:“我在想,哥要是找不到女朋友,我去青花上大学时就多了一项任务了,我得多结交各种女生,将来给哥介绍。”   李月秀一头的黑线,说:“你说得你哥好像娶不到老婆似的。”   赵清漪堆笑:“我还不是为了妈早一日抱孙子。”   李月秀说:“自己还是小鬼呢。”   “我十八岁啦。”   正说着,赵鹏超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从小道上走来,说:“那个是君浩说的李教授吧,真年轻。”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这样看是帅,之前都没有注意。”   李月秀说:“君浩要是这么出息就好了。”   赵清漪说:“你说的好像哥很没出息似的,哥其实不错的。”   赵清漪是真心话,她当过扶弟魔、扶哥魔、扶妹魔,赵君浩还是很懂得自己上进的。   赵清漪看着传说中的学神从花坛旁走过,暗想:学神不是都挺忙的吗,想当年她上哈佛的时,有些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平日见男友都没空。这人这样闲逛,读得了这么多书吗?   难道比她的记忆力还要好?   赵清漪正自吐嘈着,不禁想起上个角色带袁竞去京大,那家伙可以在她吃一顿饭的时候看完两本书。像电影里的超人一样。   赵清漪脑筋忽然开光了一样,将包递给李月秀,说:“我去和李教授打个招呼。”   看着女儿跑了,李月秀喂了一声,女儿却挥挥手:“安心,没事儿。”   赵清漪跑到那个男人面前,这时细看,果然眼睛眉毛鼻子长得都好看,而且是不化妆的好看。   “哈罗,李教授是吗?电话有吗?”   李易之冷冷瞄了她一眼,说:“你好。”   “我哥是毕业生,放心我是良家女子,把电话给我好吗?”   李易之说:“这位女士,你不觉得你很失礼吗?”   赵清漪堆笑:“那就是不给的意思吗?”   “你觉得呢?”   “那个……”赵清漪还真的说不出口“请问能看一下你的胸部吗?”这么比流氓还流氓的台词。   “我觉得你还是给比较好。”   李易之说:“失陪了。”   赵清漪哼了一声,暗想:也就这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要是一个无人的荒郊野外,他喊破嗓子都没用,她会功夫,擒住他再扒开他衣襟看个明白。   她要电话也是想约人家去没有人的地方直接看看,可这清高的样子没有这么简单。   “赵清漪,你给我回来!你不要打扰别人,不礼貌的!”赵鹏超看女儿对一个男人纠缠,岳父心都是受不了的,忍不住冲她喊道。   “知道啦!”当着父母的面去扒男人的衣服,会加速他们飞升成仙。   李易之习惯了女生们的追逐,像这么大胆来问要电话的也不少,这只是常规拒绝而已。   李易之回头一看,那少女已经奔回她父母身边了,他们家人感情很亲密,不像他总和家人说不上几句话。   李易之难免有几分羡慕的落寞,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家里、学校他总难找到归属感。   却说赵清漪一回去,李月秀就数落她了,担心她将来遇上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这个德行。   中午时分,赵君浩终于结束毕业典礼了,他和同学拍了很多照片,一家人也拍了不少。   到下午三点来钟,一家人帮着他在宿舍里的东西都收拾好,热热闹闹地回了家。   等到赵君浩毕业,他们才是真正的忙碌起来。赵君浩第二天就正式去陆海集团报到,赵鹏超想包小项目做的事也要赵君浩去陆海集团问一问。   他之前在陆海集团实习,现在就不用试用期正式上岗,公司人脉还是有一点的。   赵清漪则谋划着怎么接近沈鹤年夫妻,有什么机会可以轰动性地揭露那对母女,弄到整个圈子都知道,她们绝对没有作假的机会。   现在那对母女在美国,因为沈梦如没有被理想的美国院校录取,回国后进了东华大学,和原主成了校友。这有部分原因是沈梦如因为陆之炎的大学毕业回国无心思放在学习上,也早想回国了。   直接捧着赵小雅的遗像,拉横幅到沈氏集团的大厦下喊“沈伟宸欺骗良家妇女,不养亲女,还我公道”。万一还没有见到沈鹤年,她就被保安或警察劝走了。而且在场的人如果宣传不够也不行。   赵清漪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8月3号是沈鹤年的七十大寿,放在海州大饭店里举办寿宴,海州一半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出席。   如果在那个时候去“还我公道,沈伟宸如果是男人,就出来说句话”、“别怕我赖上你们沈家,我不会因为你提供了一颗精子就对你家的东西感兴趣,只要说清楚,我可以宣布永远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我是之江省高考状元,我有自信将来成就胜过你,沈家门第高攀不起我赵家”。   他们赵家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证据确凿不攀附,理直气壮,沈鹤年不查清楚才怪。   那对母女之所以有力量,还不是因为沈家,可是这么多人知道可疑,沈家相关的任何一个人要查她们,她们连普通的打工者都不如,十七年的荣华富贵让她们毫无自立的能力。   为了戏好看,她这个知情人也要和赵家其他人一样不知情了。父亲死了十七年,真正的唯一的亲生骨肉还不知道,这样的故事才够让人茶余饭后潸然泪下,那对母女在这种人间悲剧的情境中身为罪魁祸首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赵-流氓-泼皮-无赖-天帝-神棍-戏精-清漪怎么可以单靠弄个DNA样本来偷偷寄这么低调呢?她就是活得轰轰烈烈的。   她再以沈伟宸唯一的亲生女儿的身份起诉赵亚兰诈骗罪,她就去牢里呆着吧。   爸爸,为了你真正的含冤昭雪,只有先对不起你了。   打定主意后,赵清漪却也不能和还不知真相、也没有预知沈鹤年会在海州大酒店宴客的赵氏夫妻事先商量计划。   赵清漪只说自己想办法去沈氏大厦一带试着能不能见到沈家人,寻机见沈伟宸一面。   赵清漪也拒绝了赵鹏超说的直接找到沈家住址去的提议,因为她知道沈家大门对外人是紧闭的。   李月秀混进去当女佣还是凑巧,她在城里要找月嫂、家政之类的工作,听说她虽然从乡下来,但是培养出了两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中介人觉得她在阿姨中的素质高才介绍她去沈家。   不过现在问题又摆到她面前了,她到时候怎么混进海州大酒店?又怎么混进会场?怎么有机会在那时上台讲话,甚至播放她制作的PPT照片证据?最后一个倒是不难,黑客入侵酒店的电脑就行了。   或者她可以去应聘一下海州大酒店的暑期兼职司仪或者礼仪小姐?以她的外在条件和技能,只要他们可以接受兼职的人就能进去。 第688章 求职   7月2日,赵清漪到了海州大酒店大厅咨询处询问人事部。   咨询柜台的姑娘却问她要找谁,赵清漪偏偏不知道这些详情。   心想她一个前台咨询也不能决定,向她自荐也没有用。   只有混进酒店负责人员面前才有机会,但是她也不知道他们的办公区在哪里。   赵清漪微微一笑,到了大厅沙发上坐下休息,心中盘算着办法。   她拿自己的新手机再查了一查他们的网站,没有招聘方面的信息。   看着电梯楼道方向站着保安,不开房大约是不让进的,直接冲进去那不是台剧小白女吗?   可是看看这酒店的房价,对她这个经济还没有独立的人来说十分不友好。   赵清漪摸着鼻子,心想着是不是到时候装宾客混进去会容易一点,正在这时看到一个男人走进门来,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衬衫,长袖挽起,身板精实,一张十分像台言男主角的脸。   赵清漪不禁傻眼,这不是原主记忆中被利用的陆之炎是谁?   赵清漪对上清之外的男人不感兴趣,陆之炎不可能是上清,除了他是一周目中的主要人员之外,还因为原主见过他的上半身,因为看到过他游泳。   眼见他去柜台询问了一下,然后就要上楼去了,赵清漪想了想拼了。   “陆总!”   陆之炎转过头,就见一个长发白肤的少女冲他招招手,疾步过来,她喜滋滋道:“陆总,这么巧呀!”   “你是……”   赵清漪笑道:“是我,赵清漪。”   “我……对不起……”   “没关系,知道你贵人事忙一时忘记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   “不要道歉了,你总这么客气。”   说着赵清漪拉了他的手臂往前走,陆之炎一头雾水,一边走一边想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赵清漪眼见越过了保安,还进了电梯,心中稍稍得意,暗想着怎么说服酒店请她。最多她一个月只收五百块工资,十项全能加高考状元拿出来,没有道理这么便宜的事都拒绝呀。   赵清漪看看电梯上的几十个按钮,忽转头问陆之炎:“陆先生,你知道人事部办公室在几楼吗?”   “二十一楼。”陆家也是股东,陆之炎还是清楚这些的。   “谢谢。”赵清漪直接按了二十一楼,再乖乖站好。   陆之炎蹙了蹙眉,说:“我不认识你吧。”   赵清漪直接说:“你当绅士帮我一次,我将来有能力了报答你。”   “你有能力报答我吗?”陆之炎笑道。   赵清漪不是低调谦虚的人,对她来说没有钱和势,只有学习能力可以傍身,可以达到她的目的。   她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有。我是之江省的高考理科状元,我就是将来的种科院院士,我绝对有能力报答你。”   赵清漪如果和柜台的人这么说也没有用,因为他们的工作就是要把这种与工作无关的事挡在外面。而陆之炎不是酒店员工,没有这个职责,利益不相关,男人总会对年轻漂亮的女人多几分容忍,即便不涉及男女关系。   陆之炎这时倒是讶然,头一回遇上这样高调又自信的女人,高考状元,长得这么……天仙的吗?   很少有漂亮女人有这个智力的。   “失敬。”   “不用客气……嗯,你到了。”   陆之炎一看已经到了十八楼,他的校友正住在这层,他朝她微微颔首,步出了电梯。   赵清漪关上电梯的门,陆之炎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一袭黑亮的长发和微垂的侧颜,这个长相真的一点都不临家女孩。   这是素颜,真的是天仙。   陆之炎抚了抚额头,一边往校友的房间走去,一边想着她混进来到底有什么事。   赵清漪到了二十一楼,这是人员办公区,赵清漪找到人事部,外间里面有两个女职员在办公。   赵清漪敲了敲门:“你们好,请问人事经理在吗?”   一个女职员看了她一眼,说:“你是谁,有什么事?”   赵清漪走了进去,说:“我叫赵清漪,我是来自荐的。”   女职员道:“自荐?我们酒店还没有开始招聘,夏季招聘会在7月11号,到时候投简历面试吧。”   赵清漪不禁讶然,所以她除了这么勉强混进来的方法之外可以在夏季招聘会时投简历面试。他们的网站上一点消息都没有,害她白忙活一场。   赵清漪说:“我已经来了,请问可以见人事经理一面吗?”   “经理调休,7月11号投简历后,统一面试吧。”   赵清漪眼见她们也不是能决定的人,退出了办公室。   来了一场就这么走了不是赵清漪的风格,她有实力所以才自以为是,总要尽最多的努力。   赵清漪就这么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干练精致。   李芝奇怪地看着一张陌生的漂亮脸蛋,说:“你是谁?有什么事?”   赵清漪微微一鞠躬,说:“您好!我叫赵清漪,是今年之江省的高考理科状元,我精通英语、法语、日语,会主持、会唱歌、会一点拳脚功夫。我九月份要去青花大学上学,我想在暑期赚足够的生活费,我自荐在贵酒店打暑期工,您能否给我一个机会?”   李芝眼中先是惊讶,然后有点兴味,直接用英语说:“首先你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   赵清漪也直接用英语说:“我在大堂咨询了,但是没有预约见不到人事部的经理。然后,我恰巧看到了陆海集团的少董陆先生,因为我的哥哥在陆海集团工作,所以我能认出他的长相。于是我上前假装是他的朋友,就和他一起进了电梯。”   李芝笑道:“他没有拒绝你?”   赵清漪:“在进电梯前堵住他拒绝的话就好。”   “为什么选择在我们酒店打暑期工?如果你是高考状元,又会唱歌,你条件不错也许可以去选秀。”   “我想学习实践待人接物,并且是精英层的待人接物,海州大酒店是五星级国际酒店,连外国访问贵宾都下榻在这里。如果我在这里打暑期工,所见所闻所能学会的会比当家教多得多,也更直接的接触社会,而不是学生圈子。另外,我不选秀,因为我要当学者而不是靠色相吃饭的人,我的头脑远胜过我的美貌。”   “你很自信。”   “当然。”   “那么你觉得你可以做什么职位?”   赵清漪说:“酒店举办婚宴、寿宴的司仪,接待人员,财务工作者,程序员。”   李芝问道:“我们缺打扫客房的人员,你会做吗?”   赵清漪直接说:“不会。”   “工作无贵贱。”   “但工资有高低,学到的东西有多少。打扫客房的工作不值得我做两个月,因为以后我都用不上。”   “可以学到耐心和细致。”   “这是伪道理。事实上学习高深的物理和数学需要的耐心和细致比打扫客房多得多。所以学好物理和数学的人才少,而会打扫的人多,把会物理和数学的人用来打扫客房,这是人力资源的浪费。”   李芝笑了起来,说:“你打暑期工的话,对待遇有什么要求?”   “正常工作正常工资,额外的工作另发奖金。我今年刚十八岁,大学后不想问父母要钱了,我要吃饭的。”只有正常的表现,才能顺利呆到沈鹤年寿宴时。越对钱没有要求,别人反而怀疑。   李芝点头:“把你的资料留下,我考虑一下再通知你。”   赵清漪拿出自己的自荐信和简历,交给了女人,微笑道:“那我不打扰您了,希望得到好消息,再见。”   赵清漪退出了办公室,心想着尽了人事了,这种路不通,只好再想别的办法。   赵清漪正在电梯上游思着,到十八楼时,电梯停了,却也正见到陆之炎走了进来。   陆之炎呡了呡嘴,说:“你为什么认识我?我并不高调。”   赵清漪没有想到这还能遇上,只好说:“因为我哥哥在陆海集团上班,我家里就关注了一下陆海集团。”   “啊,这么巧。”陆之炎不禁笑了笑,又问:“你哥哥是谁?”   赵清漪说:“哥就是哥。”   “不能告诉我?”   “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有电话吗?”   赵清漪听到了这个她打算流氓扒衣那个李教授的开场白,一阵惊悚。 第689章 白莲花一样的男人   赵清漪顿了顿,说:“有电话有问题吗?”   陆之炎倒真不知怎么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问她要电话是听不懂吗?   陆之炎笑道:“有电话当然最好,我怕到时联系不上科学院的院士,报答也就成空了。”   赵清漪说:“那起码要十年以上,到时我身份不一样了,电话肯定不用这个了。”   陆之炎说:“你换了电话再通知我。”   赵清漪说:“我记不得的,比较麻烦。还不如到时候直接找你就好了,省事儿。”   “你要连报答都忘了呢?”   “那你来科学院找我。你帮我进五星级酒店,我到时带你进六星级酒,连本带利报答你。”   “……”   说着,电梯也正到了一楼,此时正不是客源高峰期,下楼倒是顺畅。   赵清漪和陆之炎一起出来,步出了酒店大门,陆之炎的司机刚好开车过来接他,赵清漪却绕过门前的喷泉,走向街头。   陆之炎拿了手机搜索了“之江省高考状元”,有许多标题文章,包括赵清漪的高中母校庆贺的文章,打开时还能显出她穿着校服时的照片,但是照片上的人要微微稚嫩一点。   现在的互联网+社会,稍有点身份却又不事关国家党政机密的人,哪里还有秘密?   ……   赵清漪决定最迟等到7月12号,如果酒店没有任何消息,那么她就会采取另外一套方案,或许可以走一走汪修杰的路子。   汪修杰开着4S店,曾留学日本,所以爱好剑道,找他也不难,到他常玩的剑道馆去踢馆就有机会认识结交。结交后,他就算不会请她当女伴,在寿宴当年,与他认识,让他在门口带她进去总行的。   短时间接触,然后马上被他知道她是他亲表妹,他应该不会成为痴情男二这样的角色。   但是等到7月4号,当初那个女老总的秘书打了电话过来,让她5号去酒店入职。   赵清漪松了一口气,不用做方案二了。   4号晚上,她也和家人说自己找到了暑期兼职了,从此走向经济独立了。   赵鹏超说:“我以为你整天忙活着是要找到沈家去,原是在找兼职吗?”   赵清漪笑道:“不矛盾,虽然问一问沈家人还是挺重要的事,但是也不能为了沈家耽搁自己的事。我暑期有着落了,不是很好吗?我干两个月后,到时加上学校的一年一万的优秀新生奖学金,一年生活费学费都有了,还能得到锻炼。”   赵鹏超说:“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已经准备好了。”   赵清漪说:“爸,你就留着当本钱吧,你要找工程作,手上要有点钱的。我满十八了,不是小孩子,可以自立了。”   李月秀虽然舍不得她吃苦,但是孩子知道上进,去锻炼能力是好事,叮嘱她工作时要小心,不要听男人的骗、注意安全之类的。   赵清漪想说:十个八个男人也打不过她。   ……   7月5号,赵清漪去见总经理李芝时就方便多了,在前台一门,就让她进去了。   到了李芝的办公室,这个干练精致的女子见到她还微微一笑,说:“我正好有一个助理生孩子放产假,本来是要再重新招人的。但是,她跟我也有几年了,女人体谅女人,我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把职位先留着,你可以代她两个月。你同意吗?”   带在身边的人要拿得出手,赵清漪虽然年轻没有经验,但是天仙长相气质、为达目的可随机应便、标准的英语、高考状元的身份都让她有绝对优势。   赵清漪点了点头:“我同意。请问助理的待遇怎么样?”   “你是暑期工初入职,我只能按规章给你储干的工资,你承担了额外的工作,特别优秀的,你离开时,我再另发奖金。”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好,一切抬明面上来谈,赵清漪的第一目的不是工作,也就不另外谈别的条件了。   赵清漪去了助理办公室,由张秘书和她办理基本交接,并签订合同,包括保密合同。   工作的大致内容交代好了以后,又去领了一套酒店工作的统一服装,并做了胸牌。   赵清漪由人事部的职员小王带着去酒店的各个部门转了一圈后,回到总经办办公室,和张秘书是同一间。   赵清漪就先背了规章,又看了以前助理的工作档案,知道主要工作内容。李总有一个秘书和一个助理,秘书的职级高过助理,但是李总出门去也不一定带谁。她这样做一方面是工作比较多,另一方面也方便调休和分权。   赵清漪入职后学得很快,时间匆匆过了两个星期,有一回李芝不在,她作为总经办的人,还有理有节地处理过一起客人投诉案件平息纷争,这让李芝很欣赏她。   李芝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眼见快到八月,八月过后,到下半年是婚宴高峰时期。而这几年高级酒店的生意有部分受到打击,所以举办婚宴是增加营业额的一条路。酒店3楼、6楼都有几个宴会大厅。   李芝正是带了赵清漪约了一家有名的婚庆公司老总喝下午茶,谈一些合作上的事宜。她长得好又有高考状元的身份是两个优势,李芝带出去都有面子。   这时候,赵清漪倒是不乱插口,更多的是记着要点,具体对接她还是要参与一些的,将来也要交接给原来的助理。   谈完几个条款要点后,那个看着四十来岁的王总还拿她调侃,给她介绍男朋友。   李芝笑着说:“王总,人家都还没有去上大学,哪有你这样的?她将来还愁没有人追吗?”   赵清漪笑着说:“其实我喜欢自己看上的自己追。来追我的我未必喜欢。”   王总哈哈笑道:“现在的小姑娘真的是主意多得不得了!”   双方又闲话两分钟,都是大忙人也就起身要告辞了,到了一楼茶馆门口,李芝却说还有点事,王总和他的助理就先走了。   李芝走到一楼厅中一个靠玻璃墙的位置前,赵清漪看到那个人也不禁怔愣了一下。   李易之站了起来,说:“小姑。”   李芝说:“你倒挺闲的。”   李易之说:“暑假,大学里没课。”   “公司不忙吗?”   “还好,喝茶的时间还是有的。”   赵清漪虽然很想扒人衣服看看,又是大庭广众的,不过她总要寻到机会。第一次见他时不注意也不觉得如何,但是因为他金光闪闪的学历让她想起袁竞,这时看他就觉得能找到神似的了。   上清说会转世成和她角色相关的人,以便命中一定可以遇上。他这是她哥哥母校的教授和她现在老板的侄子,不正是相关的吗?   赵清漪上前说:“李教授,这么巧。”   李易之当然认出了她,却是冷冷淡淡的表情,说:“你好。”   李芝奇道:“你们认识?”   李易之没有说话,赵清漪笑眯眯地说:“认识,早前见过两回,印象深刻。”   李芝心想:大侄子是有很多女学生喜欢,但是他一直冷淡之极,长到二十五岁都还没有谈过恋爱。居然和这个女学生有来往?   李易之说:“我们不熟。”   赵清漪说:“多见几回就熟了。我第一次见着像李教授这样像白莲花一样清纯的男人。”   李易之:……   李芝不禁呵呵一笑,说:“清漪这个形容要是说别的男人一定不恰当,但是易之真的最恰当不过了。”   李易之的脸不知是羞还是气的,透出点粉红,让李芝见了也觉得有趣。   赵清漪说:“英雄所见略同。赵总,我最喜欢莲花了,就想找一个像白莲花一样的男人当男朋友呢。”   李芝说:“易之还没有女朋友。”   “姑姑,不要胡说了。”   李芝说:“脸皮比姑娘家还薄,清漪都不害羞。”   “我为什么要跟她比?”   赵清漪套话也没有套出什么来,转念一想,便是真有,也没有人将这种身体隐私说得所有人都知道的。   所以还是要扒衣才有用,现代社会要合理合法的扒男人的衣服,真的挺难的,要是在古代还可以窃玉偷香一样,穿着夜行衣潜进去,点了他穴道看个够。   现代到处是监控,高楼大厦加上智能保险锁、报警器等等工具,当采花贼是会很惨的。   唯一的办法是接近他,以约会的名义骗出来。   赵清漪说:“李教授这样说,好伤人心,没有女朋友可以聊聊的嘛。”   李芝也不禁暗道现在女孩子的直接和厚脸皮。   李易之转开头,蹙了蹙眉,不理她的样子,李芝忙打了圆场:“清漪,不要皮了,我们还有事,先走吧。”   赵清漪抓住最后机会,说:“电话给我。”   “……”   “那我的给你,18XXXXXXXXX。记得打给我。”   ……   因为赵清漪才刚满十八,还没有考出驾照,所以是李芝开车,赵清漪坐在副驾座。   李芝不禁问她:“你真的喜欢易之?”   赵清漪还不确定,笑道:“是我喜欢的那一款,合不合适稍稍处过才知道的。”   “你也还年轻吧。”   “有合适的就趁早试试的,不然都剩下更不合适的。”   李芝点点头,说:“但是你们年龄相差有点大,他大你七岁。”   赵清漪说:“如果合适,我就不介意。李总,有机会你也劝劝他,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他的,让他出来,我请他吃顿饭。”   赵清漪信马由缰:吃饭后散步,走到无人处,按倒扒衣,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赖吧。比如说,她还是喜欢女人,她已经这么努力的去和男人相处了,可原来脱了他衣服都没有感觉。   李芝总觉得这对话有点问题,终于回味过来,这剧本有点颠倒了。   小姑娘家家的,攻性这么强。不过想到自己侄子那种性子,还真只有这种外貌智商条件配得上,又十分主动热情自信还有点顽皮的女孩有希望打动。不然,大约是注孤生的。 第690章 巧遇沈梦如   李芝说:“要不哪天我约他出来,让你们聊聊看?”   赵清漪说:“就明天怎么样?”   李芝笑道:“有这么着急吗?”   赵清漪说:“如果拖下去,到九月我都去京城上学了,了解时间可能不够的。”   李芝说:“现在的女生都像你这么……有规划吗?”   赵清漪说:“有规划才能赢,赢家人生不会天上掉下来,都是自己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局面。”   李芝深以为之,对自己欣赏的后辈她还是愿拉一把的,说:“我试试。但是我侄子这人真的很闷很冷淡的,你受得了?”   “试一下吧。”   ……   李芝在第二天是没有能约出李易之来,但是第三天约他到饭店吃晚饭,这时赵清漪下了班换了衣服跟着李芝去了一家情调颇小姿的餐厅。没有选在自己酒店里的餐厅,是因为有自己的员工在,李芝不想员工有过多解读。   李易之看到笑眯眯的某人时也明白了,心想着小姑怎么会被这种厚脸皮无极限的蛊惑。   李芝微笑道:“易之,多认识一个朋友没有关系的。清漪也是很优秀的,她是之江省的高考理科状元呢,九月份就要去青花读书了。”   整个种花社会就是这样,要么有家世,要么有钱,要么有过人的才华,要么有出众的美貌,赵清漪得后两者,她足以在社会上立足。   李易之倒真有些惊讶,本来看她这个长相性子,他还以为她只是花痴。   李易之说:“姑姑,如果你有别的打算至少要跟我说明。”   李芝说:“真是,长大后你反而与我疏远起来了。”   李芝年轻时在国外留学,在国外工作过几年,而李易之小时候也被送出国,当时是李芝在看着他,姑侄俩自然熟悉。李芝了解李易之的闷,他智商很高,上学时也会参与研究讨论,但是平常生活上,他可以一整天不说话。   李芝看他沉默,又微笑道:“清漪是个很优秀的女生,认识一下,别人求之不得呢。”   “好了,姑姑。”   李芝说:“那你答应姑姑,好好陪清漪吃顿饭,聊一聊,然后送她回家,好不好?”   “……”   “行不行?”   李易之看到笑得像一只狐狸的某女,心头有些不甘,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芝拍了拍赵清漪的肩,眨了眨眼睛,赵清漪偷偷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李芝起身说:“那你们边吃边聊,我先走了。”   李易之看着自己的姑姑离开了,收回视线,就见眼前的绝色少女托着腮,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他不禁身上一阵局促和燥热,他面上却仍然淡漠,问道:“你看什么?”   赵清漪说:“我觉得你像白莲花一样好看。”   李易之说:“是不是我姑姑跟你说过什么?”   赵清漪说:“李总跟我说过的东西多了,你是指哪方面?”   李易之呡唇不语,赵清漪却说:“像你这样的学者,相信前世今生吗?”   李易之说:“你相信?”   赵清漪说:“我虽然能把物理、化学、生物考满分,但是我相信。这世上有一个人等着我,我们是前世今生约定的人,如若相遇,以莲花为标记。你刚好长得像白莲花,也许是那个人呢?”   李易之:……   赵清漪心想:如果是喜欢泡妞的贱男,这时候也早油腔滑调了;如果他是上清,哪怕有一点点感觉,他想到自己的胎记也该振撼。   李易之说:“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相同的话,我可以编得比你还动听。”   “那你编给我听听。”   李易之说:“我会编不代表要编给你听。小小年纪,以为考上大学就了不起了,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现在浪费在这些事上。”   赵清漪呼出一口气,说:“这是教导主任的口气。”   “点餐吧,吃完饭送你回家,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赵清漪说:“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对莲花有感觉吗?有没有觉得人海茫茫你在找一个人?我叫赵清漪,有印象吗?如若缘尽,不如与天竞缘,这句话有没有感觉?”   李易之说:“没有。”   赵清漪叹了口气,暗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他如果是他,没有记忆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如果不是他,其实还是不打扰他比较好,她正想要不直接问一问,脸面都不要了,没有就算了。   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前后脚走来,男人笑道:“易之,这么巧。”   那个女人也叫了一声:“李大哥好。”   陆之炎忽看看刚才背着他们没有看到的女人,一见正是赵清漪不禁愣住了。   “怎么是你?”   赵清漪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时就已心乱如麻了,再看到陆之炎,暗道一声孽缘。   赵清漪面无表情,说:“你好。”   陆之炎说:“你怎么会和易之一起吃饭?”   赵清漪说:“我不明白陆总想知道什么。”   陆之炎呼出一口气,说:“没什么,好奇。”   李易之说:“没什么,就是多认识一个朋友。”   陆之炎笑道:“既然这么巧,你的菜还没有上,介意一起坐吗?”   赵清漪想说介意,陆之炎已经坐下来了,李易之脸皮不厚也不好意思说介意,只觉这是比较羞人的事。   沈梦如好不容易找着陆之炎吃饭,没有想到变成四人约会似的。   面对李家的人,沈梦如还是有些尴尬的,因为听说她的父亲当年差点娶了李芝,但是父亲已有母亲了。   虽然沈、李两家也认识,李家有个天才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位李大哥不太理会人,只有面子上的礼貌。   看清赵清漪的容貌时,连沈梦如这个女人都难免惊艳,她从小在名媛圈交际,还真没有见过这种比明星更美的少女。她全身穿着廉价,没有一件首饰,也没有化妆,但是只看她脸部的骨骼线条就有说不出的完美感觉,一双眼睛清澈闪亮。   这是真人,没有美颜虑镜。   陆之炎道:“你们点了什么菜?我加几个菜,这顿我请。”   李易之说:“我们也刚来,我只点了三个菜。”   本来以为是和姑姑吃饭,所以他点了姑姑爱吃的菜。   陆之炎拿起电子点菜的平板,问赵清漪:“赵小姐,你先点吧。”   赵清漪本来有点恼火这两个大灯泡妨碍她套问白莲花男人,却突然看到坐在对面的沈梦如脸色难看。   赵清漪本来就不是封建女性道德模范和专门利她的女性,鬼主意一转,露出一个优雅美丽的微笑,眼波流转,软语道:“好呀,陆总,你请客的话,点什么都行吗?”   陆之炎看到她的笑容和眼波,不由得心头一荡,说:“当然了。”   赵清漪嘻嘻一声笑,说:“那我点最贵的,可不可以?”   陆之炎笑着说:“当然可以,我还不至于付不了账。”   赵清漪说:“嗯,陆总就是陆总,一直这么绅士,要是天下的男人都这么绅士就好了,事情就简单多了。”   一直被忽略的沈梦如忍不住说:“这位小姐……”   赵清漪说:“你才是小姐呢。”   “……”沈梦如久在所谓的上流社会呆着,哪里被这样的市井之风的人这样开口就怼过,脸色不由得一僵。   赵清漪说:“你好,我不是小姐,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姑娘。”   “你没名字吗?”   赵清漪说:“你有吗?”   陆之炎咳了一声,才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沈梦如小姐,这位是赵清漪……”   陆之炎生生将“小姐”二字吞下了。   赵清漪淡淡一笑,说:“沈小姐,你好。”   沈梦如也不好刚认识就撕,虽然她已经很不爽了。   沈梦如看赵清漪衣着廉价,说:“不知你是哪家的女儿,我在圈子里玩都没有见过你。”   赵清漪说:“全球六十多亿人,你认识一千万都是奇迹了。”   沈梦如说:“我是说海州的上流社会都没有见过你,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赵清漪说:“什么是上流社会?我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人民民主专政国家,对不起,我是共青团员,我应该属于我们的上流社会,我也没有见过你。”   沈梦如说:“天哪,哪里来的被洗脑成这样的奇葩。我之前都在美国读书,不了解这些你们这些脑残粉红。你是上流社会的话,你爸爸是高官吗?海州的一高官家的儿女我也认识,没有你吧。”   赵清漪忙用英语说:“原来你是外宾,非常抱歉,我并不知道,所以失礼了。你不了解我国的社会情况,我也可以给你做一下介绍。你能给我介绍一下你是混美国的上流社会哪个圈子的吗?是老钱阶层,还是新钱阶层?”   沈梦如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说:“你太无礼了。”   赵清漪改用中文说:“如果是想来套路炫耀你的父辈,你可以直接做,不需要试图用这些来贬低我才能达到你的目的,不然我会理解为你有敌意。我赵清漪个性霸道,从不和女人玩这种暗中争锋,我只接受正大光明的文斗、武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要以父辈的优势来比,那就拉你的父辈出来跟我溜溜。”   其实赵清漪也是欺负人,她是经理人,历炼技能傍身,而沈梦如是沈家傍身。本来如果是别人,赵清漪还能让一让,但是这个仇人的女儿兼仇人,她就欺负人也不能忍了。   沈梦如说:“大言不惭。我沈家可不是好惹的……”   陆之炎虽然又惊又奇这两人的天生不对盘,还是打圆场,说:“你们不要吵了。”   沈梦如说:“之炎哥,她太无礼了。”   赵清漪说:“陆先生,好像你请客都不行了。双方不和就分开吧。这个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想请我吃饭,就请她走,你没有诚意请我吃饭,就把她带走。” 第691章 赵大流氓   陆之炎没有想到把球踢给他了,说:“赵姑娘,这事……好像跟我没有关系吧。”   赵清漪说:“人是你带来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沈梦如说:“之炎哥,我们走。跟这种没素质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赵清漪说:“陆总,你走吧,本来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看来当不成朋友了,欠你的人情,将来我会还的。别的,没交情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陆之炎说:“没有这么严重吧。”   赵清漪说:“我很确定地告诉你,有。凡是这位沈小姐的朋友都不是我的朋友。”   沈梦如说:“谁稀罕做你的朋友!之炎哥,我们走!”   沈梦如用力拉着陆之炎的胳膊,陆之炎看看坐着稳如钟的李易之,男人的直觉他们是在约会。他也对她一见钟情,所以才要当这灯泡,这时候走人的话,他就展示了自己的选择。   陆之炎说:“我先送沈小姐回去,改日再向你道歉。”   赵清漪说:“你又不是我朋友,道什么歉?我不妨碍你们了,你们也不要妨碍我的约会了。”   陆之炎说:“沈家与我陆家有许多合作,但我是真心和你交朋友的。”   赵清漪说:“不妨碍你们两家合作,我是真心不和你们交朋友。”   沈梦如拉着陆之炎走,陆之炎心想还是先打发了沈梦如才好,不然他和自己家长辈及沈家都不好交代,于是说:“我再聊系你。”   赵清漪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他,直接冲李易之微微一笑,说:“李教授,你看戏看得挺惬意的。”   李易之说:“难道跟你一样吵吗?”   赵清漪低头一笑,说:“你现在就更讨厌我了吧。”   李易之说:“称不上讨厌,你还是挺有意思的人。”   陆之炎没有插话的余地,又一再被沈梦如拉着,然后就茫然地先离开了饭店。沈梦如刚刚回国,世交家的女儿,双方生意牵扯很深,他也不能真的为了一个见过两次的女子而不管沈梦如。   李易之发现陆之炎走了,心中的不舒服才退散。自己明明觉得她又霸道又流氓又不矜持,但是当发现原来她也看别的男人时,他就很不舒服。   李易之说:“你很不喜欢那位沈小姐。”   赵清漪说:“她也不喜欢我。”   李易之说:“听说沈家和陆家有意联姻的。”   赵清漪切一声笑,说:“又是联姻。”   李易之说:“很正常,难道你会找一个不如你的男人?”   赵清漪说:“但是我并不是条件越好的男人越要追,我只要找到我要的人。”   李易之说:“所以你找到我?”   赵清漪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   这时菜已陆续上来,李易之说:“吃菜吧。”   李易之在用餐时更不会说话了,赵清漪嘴中有食物时也不会说话,一顿饭两人吃得都觉得畅快。   李易之结了账,两人起身离开饭店。   上了李易之的车,他问道:“你住哪里?”   赵清漪想要找个地方扒衣,心中一盘算,说咱们去江边走走吧。   李易之微微一沉吟,说:“好吧。”   汽车行驶在城市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繁华的都市霓虹闪烁,晃在李易之的脸上,更添神秘的色彩。   赵清漪看看他的胸口,心想现在她去扒他的衣服,他无力反抗吧。但是他在开车也很危险,再忍一忍吧。   终于到了江边的停车场,停好了车,两人下了车来。   赵清漪看看停车场好像没有什么人,但是江边会有许多行人散步的。   她速来是抓住战机速战速决的人,忽然叫了他一声:“李教授,你看那边是什么……”   李易之转过头去看:“哪里?”   赵清漪伸出魔爪,抓住她的衣襟正要扒衣,忽然她手腕一紧,李易之已经抓住她的脉门。   李易之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赵清漪说:“痛……轻点……”   “你、要、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就是看你的衣服料子挺好的,摸摸看。真的挺好的,多少钱买的,什么牌子,我想给我哥也买一件。”   李易之抓着她的手腕离开自己的胸膛,说:“这点事也不用动手吧,你不觉得失礼吗?”   又是教导主任的语气。   赵清漪心想:四下无人,强奸罪好像只针对男人,应该不会有执法部门误会她要强奸他。这样拖着不是办法,万一他不是,她浪费时间,且又惹下情债,可是要不好了。   赵清漪低头受教的样子,可是正当李易之放松时,她又一招黑虎偷心。   李易之又来拿她手腕,她却改爪为指,戳他手上的大凌穴,李易之一惊,忙又缩回手,退开一步。   但是赵清漪一心拼了,想要速战速决,又扑上去抓,李易之又往后跑,他绕到车后面去了。   赵清漪就追上去,李易之道:“你要干什么?”   赵清漪不答,死命的追,就要直接按倒扒衣,可是李易之绕着车子转,她也是不容易抓到人的。   两人你追我跑,转了三圈,赵清漪才发现这个现实。   她摆着手说:“我不抓你了。”   李易之冷着脸,说:“你是女子,你居然这么不知羞耻吗?”   赵清漪倚在车上,说:“我没有想非礼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胸部。”   李易之气红了俊脸,说:“你这个女流氓!你是有才无德!”   赵清漪抚着额头,感觉自己这会儿特别悲催,说:“那你告诉我,你胸口有没有一个莲花形的胎记?”   李易之深吸一口气,说:“没有!”   赵清漪眉毛跳了一跳,说:“真的没有?”   李易之说:“你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在找我命中注定之人,他的胸前有一个莲花胎记,他是白莲花一样的男人。”   李易之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真后悔,我原来还对你改观了。”   赵清漪看着他气恼的样子,说:“你没有就算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道歉有用吗?你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不然你会自愿脱下来给我看吗?”   “你真是没有教养,你妈妈怎么教你的?”   赵清漪不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两个妈妈,我养母是我舅妈,你见过。如果你是指我亲生妈妈,她一生下我就元气耗尽死了。我的两个妈妈,你都不能侮辱,不然,我不管你是谁,我会揍你一顿的。”   李易之侧开头没有说话。   赵清漪说:“我现在打草惊蛇了,你肯定防着我,不给我看。那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如果有,你就当我的男人,如果没有,咱们就此别过,今日冒犯了,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李易之一脸狐疑地看着她,说:“没有。”   赵清漪顿了顿,说:“那,那对不起了。我会跟李总说清楚的……你确定你真的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赵清漪心生失望,长叹一口气,说:“好了,对不起,那我走了。”   李易之见她真的转身自己离开,背景十分萧索的样子,走出二十米,她又转回来,说:“你真的有些像他,要不你给我看看吧,让我彻底死心。男人露一下胸没事儿吧。”   “你就是借口耍流氓是吗?”   赵清漪说:“真不是,我要看男人不用这样的,买个片子来就行了。我也是为了保险,你要是没有,我现在跟你约会,他会吃醋的,我最后还得对你始乱终弃,这样不好。”   李易之道:“你接着耍花枪吧,我不奉陪了。”   赵清漪看他上了车,开着车驶向停车场门口,就这么丢下她不管了。   赵清漪不禁敲着头,说:“平时不是自诩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嘛,连扒个男人的衣服都不成功,无能呀!”   赵清漪心想:难道他真没有?那么上清到底在哪里? 第692章 青莲绽放   李易之自己开车离开,把赵清漪一个美貌惊人的少女抛下了,他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别扭,却难免又挂念她会不会出事。   然而初遇这种情况的李易之总觉不能掉头去接她,万一再遇上,她又来无礼,那可怎么办?   这样矛盾地想着时,他已经快要到自己的公寓了,此时再返回接人也找不到人了。   赵清漪回到了家,百无聊赖。他一再否认,对她也是没有半分情意,她也无可奈何。   看来应该真的不是他吧,与她这个角色有关联的人将会有很多,也许他在青花呢,甚至他可能现在是一个中学生,要姐弟恋,万一是她当上教授后,他来当她的学生呢?   最终还是放下李易之,心想着还是快刀斩乱麻解决原主身世的事要紧。   ……   话说沈梦如也一路跟陆之炎抱怨,说着赵清漪的寒酸贫穷和傍有钱人的目的,还有她的没有教养。   陆之炎却觉得这个跟他背后这样诋毁别人的女人更没有素质。要不是两家合作较深,而沈家资金雄厚,如今陆家扩张,正要与沈家合作。而陆之炎也知道沈梦如是沈鹤年唯一的孙女,疼爱得如珠如宝,沈家第三代虽然有汪修杰,但外孙毕竟远了一层。陆家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与沈家联姻,他将掌握更多的资源。   可是陆之炎在想着利益权势的时候,又不禁想到那位高智商的骄阳似火的天仙少女,见到她,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傻小子一样。   江山美人,熟轻熟重?   陆之炎从前并不觉得自己会面对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烂熟桥段,可他真的遇上了。没有本事的女人可以当他的情人,但是这位姑娘不高兴时连看他一眼都不屑。   送了沈梦如到了沈家门口,沈梦如也停止了对赵清漪的诋毁,说:“之炎哥,进去坐一坐吧。”   陆之炎淡淡道:“不了,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   沈梦如又想来拉他的手,她从小就这样,这时陆之炎心中正乱,也没有心思陪她玩,说:“不要闹了,下车吧。”   沈梦如这才下车去了,陆之炎没有半分留恋,掉车就离开了。   沈梦如回到家,赵亚兰就问她过得开不开心,沈梦如于是把遇上讨厌鬼的事又说了一遍,还说要找人给她点颜色瞧瞧。   赵亚兰说:“我的小祖宗,你最近就忍一忍,消停一些。你爷爷正生你的气呢,让你好好考上一所美国的名校,你却回国来了,将来怎么办?”   沈梦如说:“我们家这么有钱,为什么一定要上美国的大学?”   赵亚兰说:“你是沈家千金,总要上大学的。”   沈梦如说:“妈,你知道我不想一个人呆在美国的。”其实,她的成绩不够,她申报了一所目标学校,但是招生负责人发现她申请资料作假,那时被拒,她感到十分羞辱。她不想再面对万一又这样被拒的情况,她就觉得自己想要呆在陆之炎身边,所以就这么回国来了。   赵亚兰说:“明天就八月了,到九月就开学了,你爷爷要给你找一家国内的学校。你一定要听爷爷的话,如果进学校了,就好好读书,好不好?”   沈梦如这才点了点头,赵亚兰压低声音说:“这才乖,这几天就乖一点,不要扫了你爷爷过寿的兴致。你表哥也很受你爷爷看重,你要小心一点,你要是再任性,将来爷爷让他当继承人,你就只能得到一点点嫁妆而已了。”   沈梦如听说后,细思极恐,尽管很想找人报复赵清漪,也只能在这她刚刚惹了长辈生气的时间段和爷爷七十大寿的时间里忍一忍,卖一卖乖,讨好爷爷。   ……   李家虽然有别墅大房子,但是李易之如今成年了,一个星期也只回家住一两天。他不太喜欢和人亲近,一个人日常住在一套公寓里,习惯这种寂寞。   本来晚上他会花两个小时的,但是今天洗漱后,拿着书怎么也看不进去,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是没剩几分。   他总是想着那个大胆又流氓的少女,他心烦意乱,只好提前上床睡觉。   “真的没有吗?”   “我们是前世今生约定的人,如若相遇,以莲花为标记。”   “我叫赵清漪,有印象吗?”   “如若缘尽,不如与天竞缘,这句话你有没有印象?”   这些话想是魔音绕耳,激起他心头荡漾,他辗转反侧睡不安稳,直到半夜,他才迷糊睡去。   【你要回家了,应该高兴。】   【我……】   【我会忘记你的,你放心。】他的语音似很平稳,但是心却这么疼。   【好,一定要说话算话。】   她给他一个吻,他终于浑身颤抖起来。   可是他们再深情也留不住她,她挣不脱被人掌控的命运,他只能看着她消失。   【天让我们缘尽,不如缘竞。】   他深情地拥住了她,习惯克制自己的情绪,说:【不要害怕,今后你去哪,我陪你去哪。但是不要这么对我,你让我品尝到了什么是伤心,我不想再伤心了。】   【下回我陪你当凡人,你愿意同我成亲吗?】   【我在身上留个记号,你便认得了。】   【泼皮无赖胡闹流氓你第一。】   他心爱之极,终于得她回应,拥住她,说着彼此的约定,可是她忽然说:【那你不可以转世成断袖。】   【……】   李易之猛得惊醒坐起,发现自己全身是热汗,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只记得十之二三。   他口干舌燥,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发现自己身上的湿黏一片,发出酸臭的味道,明明昨夜洗过澡的。   他只好去浴室再洗个澡,脱下了衣服,任温水淋到身上,冲去污浊。   他身用沐浴乳擦在身上轻搓,忽然发现自已胸口心房,左乳上方有一片肌肤颜色不一样,他原来还以是为污渍,用力搓了搓,却完全搓不掉。   他冲洗干净,低头仔细一看,那像是一朵淡淡青色的……莲花?   李易之吓了一跳,跑到洗手间的大镜子前,只见他胸口赫然有一朵绽放的青莲。   他身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东西?以前明明没有的。   李易之不禁瞪大眼睛,冒犯他的女流氓,如果她不是有巫术的话,那么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   沈鹤年的寿宴果然如期订在了海州大酒店,沈在家海州有头有脸,与李家也交情不浅,海州大酒店当然要为沈家办好来。   此事李芝也交给赵清漪看着酒宴菜色、酒品、排座等等的细节。   8月1日,她查验了酒庄送来的红酒入库,到六点钟也下班了,她这种工种虽然是调休的,但是一般不用值晚班。   她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就下了电梯来,和前台的同事微笑颔首后往大门走,忽然一个男人疾步走近。   “赵姑娘。”   赵清漪一见是陆之炎,冷冷淡淡说:“陆总,你好。”   陆之炎微笑道:“可以赏脸一起吃饭吗?”   赵清漪说:“我妈等我回家吃饭呢。”   陆之炎说:“那我送你回家吧。”   赵清漪说:“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坐地铁很方便。呐,不耽误你了。”   赵清漪冲他疏离地微微一笑,就径直往大门走去,陆之炎抚了抚额,还是跟了上去。   陆之炎追着她出了酒店,走在她身边,她目不斜视,冷冷淡淡,一句话不说。   首次被女人这么忽视,而且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陆之炎更加不甘心。   “赵姑娘,你没有必要这样吧?”   赵清漪说:“陆总,你有什么事?”   陆之炎说:“我只是想跟你道歉,然后送你回家。”   赵清漪说:“不用道歉,只有朋友才需要道歉,我们不是朋友。”   陆之炎说:“如果你是因为沈小姐的事,其实我和她没有什么的。”   赵清漪说:“这些事跟我无关。”   陆之炎争取和她讲道理,说:“你不能限制别人交什么朋友,没有人可以这样不讲理的。”   赵清漪点头说:“没错,但是我可以决定自己不交什么朋友。”   陆之炎说:“你有这么讨厌沈小姐吗?”   赵清漪说:“非常讨厌。我跟你是不可能当朋友的,除非你和沈梦如两天内正式断交,老死不相往来,我们才有可能是朋友。”   两天后的断交就不值钱了,因为那时沈梦如即将成为笑话和诈骗罪犯之女。   赵清漪有原主记忆,知道陆之炎有那种心思,她这种霸道却不是为了绿茶他,而是做得彻底,且不是她没有给他机会。就算真相大白,他也没有资格去促成她这个真正的沈伟宸唯一的女儿与他联姻。   他彻底死心,对双方都好。   陆之炎说:“赵姑娘,你了解人情世故吗?”   赵清漪说:“完全了解。但是战胜不了世俗的交情完全不值钱。我不是你的敌人,但是也不可能是好朋友。”   陆之炎说:“陆海集团和沈氏集团有很多合作的,这不是说断交就断交的,这事董事会才能决定怎么做。”   赵清漪说:“原来陆海集团的董事会要和我交朋友?”   “……”   “呵呵,你真滑稽。”赵清漪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陆之炎呆在原地,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她没有一个回头。原来世上有这么刚的女人,完全不会因为他的身份条件让步。   好好的去和沈家交恶,他又怎么能做,要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与沈梦如结婚也是骗人的。   对于身在他们这个圈子的凡人,这是非常平常的,这是对他有利的事,他在没有别的追求时,有病才会去死命破坏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第693章 踏碎豪门上   8月2日晚,沈鹤年寿辰前夕,赵清漪才向家人合盘托出自己疯狂的计划。   赵家人还只当是沈鹤年凑巧订了海州大酒店的宴席,一直想要接近沈家问个明白却没有门路,这时遇上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到是赵君浩关心赵清漪现在在酒店兼职,会不会违反劳动者职业道德,如果酒店因此追究责任,就算不至于坐牢,对她前途也有影响。   赵清漪明白,那是因为赵家人根本就不知道沈家那对母女的假冒,如果沈鹤年和顾锦云知道真相,就算不疼爱她,她也不需要他们的疼爱,他们总不会看着酒店因为这事追求他们真正的孙女责任。   赵清漪嘴上却说:“哥,一点点法律责任和妈妈十七年的冤屈相比算得了什么?沈家人如此欺负我们赵家,我怎么能不当着众睽睽扒下他们的面具?”   赵君浩看着妹妹美丽的面庞上坚定的神色,不由得被说服了,或者说他明白这时的妹妹无人可以劝得了,他唯能做的是支持她。   ……   寿宴摆在中午,其实沈家自沈伟宸意外英年早逝,很少有这样的喜宴了,便是集团里的年会酒会,沈鹤年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今日沈鹤年被女儿女婿等说服要大办寿宴,同事也是要展示小辈成人的新气象,汪修杰的4S店怕是要成为副业,主业要放在沈氏集团的业务上了。汪修杰的父亲汪旭尧其实是不是商界的人,他是一位机械方面的学者,汪家门第高,但是钱还是沈家多。   沈家难得的喜事,海州,甚至全国一些名流富贾都赏脸来参加了,宴会大厅加上包厢,摆了三十几桌,济济一堂。   海州本地的名门李家、陆家、王家、黄家等等人家都来了。   赵亚兰和沈梦如盛装打扮,跟在顾锦云身边应酬前来的女宾,母女一身珠光宝气,展示名门富贵风流。   沈梦如脖子上戴着沈鹤年在她十岁时买给她的一颗当时就价值288万美元的粉钻做成的项链,穿着高订的少女礼服。   赵亚兰过了这粉嫩的年纪,没有像她那样打扮,却也是衣着不凡,手上带着鸽子蛋钻戒,手腕上是极品的翡翠镯子。   她们久在这个圈子浸营,此时在所谓的上流社会待人接物上已经不会闹笑话了。   赵清漪看着一派人热闹景象,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酒店工作人员,静静呆在角落里,心里讥讽着她们最后的盛世狂欢。因为迟则生变,她作为主持开场祝酒寿辰的司仪,她会一开始就进入主题,开场时人们的注意力正最高,头脑也清醒。   陆之炎远远看着穿着酒店司仪火红的普通礼服,仍然美得不可思义的女子,他悄悄走近。   “嗨。”   赵清漪眼风都不给他,清清淡淡的模样。   陆之炎说:“你让我和沈家断交,可是你不还是在这里工作?我想我的立场和你现在一样,你就不能体谅我吗?”   赵清漪听着这种话,好像她和他有什么似的,像是男朋友抱怨女友不体谅一样。   她本来不想理他,对彼此都最好,可是他这么说的话,她就忍不住了。   “陆先生,我说明白点,当好朋友,前天就说清楚了,你条件不符合,我不勉强你,你要不要勉强我。如果你是自命风流想泡妞,我不喜欢你,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不要浪费时间。”   陆之炎在国内圈子素来有女人缘,沈梦如大小姐又从小痴迷于他,他头一回遇上对他真的不屑一顾的女人。   倒不是她不屑一顿他才犯贱喜欢,而是他这么喜欢她,她却不屑一顿。   陆之炎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化解尴尬,说:“你这样的性格,会有朋友吗?”   赵清漪说:“不劳您操心了。”   正在这时,忽见一个俊拔的男人走来,他一袭白衬衫不染纤尘,气质如雪山一样清冷高洁,眉眼如水墨画一样雅致。   “你好。”   赵清漪看到李易之也没有十分意外,李家与沈家也有生意往来,只不过李易之个人与沈梦如基本上没有交情。   赵清漪说:“你们聊,我还有工作。”   李易之:……   (李:这个打开方式不对呀!不是应该热情无赖的粘上来的吗?)   李易之疑惑地看看陆之炎,说:“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陆之炎当然不会把自己被如此大扫颜面的事说出来,只淡淡一笑:“没有什么?时间快到了,去入席吧。”   赵清漪到了负责多媒体设备调节的小林那边,小林一个年轻小伙当然是比较喜欢看女美女的,但是如此美人学霸,他也自知高攀不起。   现在宴会大厅现场演奏着喜庆的曲子,多媒体主要是用来放着一幅幅寿字以及话筒音响设备连接。   沈鹤年陪着老一辈的几位大佬坐在主桌,而小辈又与小辈一起坐,这样身份比较合适。   但是像李易之、陆之炎、汪修杰等人也都坐在比较中心的席位。   李芝作为管理这家大酒店的总经理,也上前去和沈鹤年恭贺,沈鹤看看着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儿媳的优秀女人,也不禁感慨万千。   李芝去和顾锦云、赵亚兰那一桌问候时,赵亚兰看到李芝也是心生自卑的,她虽然长得不错,可无论家世、学历、能力和美貌,她都不及李芝。也是沈伟宸已经死了,不然更多的人议论他是不是瞎了,或者赵亚兰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让沈伟宸如此深爱而拒绝与李家联姻。   李芝现在嫁的丈夫却又是大出人意料之外的,他只是一个舞台美术师,不是什么霸道总裁,但是两人夫妻感情却很好。   这时正式开席上菜了,李芝招呼完了主要圈内的朋友,就到旁边去和当司仪的赵清漪叮嘱几句。   赵清漪深深看了李芝一眼,说:“李总,我……人一生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你对我这么好,我只好将来再报答你了。”   李芝很欣赏这个年轻的女孩,她骄阳似火,自信张扬,能力卓著,样样拿得出手。嗯,她优秀到了可以忽视出身普通的地步。   李芝说:“好呀,我等着未来科院院士怎么报答我。”   赵清漪拥抱住她,下定决心松开她,转身就上了喜宴大厅前方的舞台,舞台上只有现场乐队的人员。   赵清漪手上拿着小平板,她已经黑了酒店多媒体控制电脑,只不过一直没有操作。   赵清漪拿着话筒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驾临我们海州大酒店!我只是一名暑期工,很荣幸成为今天的司仪,然后祝贺今晚的主角沈鹤年今天过得愉快。”   下面的人看着台上的年轻司仪,她普通话虽然很标准,人也是天仙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是她说得也中规中矩很一般,没有像别的司仪一样带起气氛。   李芝也觉得赵清漪今天开场准备并不出色,不是她的水准。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关于沈鹤年先生,我也是神交以久,借此机会,我想问一下沈鹤年先生,沈伟宸在哪里?请他出来见我,我个问题想问他。”   满场一片哗然,沈鹤年、顾锦云都不禁变脸,来宾谁不知道当年沈家大少出意外身亡的事,十七年来,谁还会在沈鹤年面前提?   在沈鹤年七十大寿时提起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唯一的儿子。   李芝也不禁脸色一变,就要上台去打圆场,却见大频幕上直接放出了一张照片。从前数码照片,但是把照片拍下来放到电脑上也不会难。   那是一张年轻男女的合照,女的清丽温柔,男得俊美不凡,十分登对。男人搂着女子的肩膀,意气风发。   赵清漪说:“照片中的女子叫赵小雅,之江省X州人,是我的亲生母亲,1997年3月到1998年4月在当年的沈氏集团之江分公司任职期间结识像是微服私访一样的沈伟宸。1998年4月12日,在之江省人院妇产科检验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这是当初的检查报告。我的生辰是1998年10月21日,这是我的出生证明和出生的所在医院。”   沈鹤年本来是听人这时提起他儿子是要大怒的,这时候却深受震动,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赵清漪凉凉看着沈鹤年,说:“虽然沈伟宸提供了一颗精子,但是我不是来认亲的,不要一副我想攀附你们家的样子来。我比他强,我是之江省高考理科状元,获青花大学新生最高奖学金,我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我今天来,是想借此机会,当众与他断绝父女关系,将来不要来高攀我。这个男人骗了我的母亲,海誓山盟,非卿不娶,我母亲都信了。然后,我母亲怀了我的时候,他又骗我母亲说他父母亲反对他们的亲事,他回家去劝劝父母,结果一去连手机都打不通了。我母亲本来想找他问个明白,可是动了胎气不能远行。生下我的时候,元气耗尽去逝了,是我舅舅和舅妈将我细心养大的。母亲临终遗言,就想问个明白,不结婚就不结婚,躲起来算怎么回事?是不是现在连出来与我当众宣布断绝一切关系,发誓将来绝不攀附我的勇气都没有?”   沈鹤年激动的上前几步,说:“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赵清漪说:“你说我是谁?我不是私生女,当年沈伟宸跟我妈在一起时,他骗她说她没有老婆的,还求过婚的,谁知道原来他有老婆的。我母亲是普通老百姓,当然比不上你们所谓的豪门联姻来的名门妻子了。是不是,沈老先生?” 第694章 踏碎豪门下   在场中人一半以上知道一直以沈家未亡人身份示人的赵亚兰是个什么出身,哪里是什么联姻来的名门妻子了?   也有人听说过沈伟宸为了这位赵亚兰不要李家的二小姐李芝。李芝可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呀,大家还说沈伟宸是有多瞎,或者是真爱?   但是如今看来此中就有猫腻了。   台上这位说了,不是来认亲的,是来断绝父女关系,以防将来沈攀附她的,所以她没有必要假冒。   那么沈伟宸当年有两个都怀孕的情人吗?   这种机率也太小了。   赵亚兰为恶的胆子很大,但是众目睽睽,在场的都是国内名流,她又是本能的气虚的。腹中空空却被这么多人看透当然虚,她脸色苍白起来。   原来还不知道真相的沈梦如听完所有的东西后,心中才涌起一种不安。她无知无畏,因为真相的阴差阳错的离奇性,她没有考虑过自己假冒了对方的身份,还当是爸爸的另一个女儿,她只是不想让人来分享她的荣光。   沈梦如冲了上去说:“你不要胡说了,你怎么可能是我爸爸的女儿?”   赵清漪说:“我正是为了永远不当沈家的女儿才来这里断干净的,你是不是搞错了。不要以为你妈妈出身名门,娘家显赫我就怕你,我也绝不可能和你当姐妹。”   满场这时议论纷纷,沈鹤年看了沈梦如一眼,眼中精光一闪,又看向赵清漪,说:“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我儿子已经去逝十七年了。正是在前往之江的客车上,交通事故,送到医院已经救不回来了。”   赵清漪怔怔站在台上,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   沈鹤年说:“孩子,如果你是我儿子的女儿,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他是个好爸爸,他很爱你。”   沈鹤年已经信了九成了,因为她拿出来的照片上有日期数字,而她所说的母亲当时在公司任职认识下放历炼的沈伟宸的事也不是靠编就行的。因为公司规章,他们私下里恋爱,当初的同事不确定,但是可以找到当时的同事问问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这种给出真实确切数据的人就很难假冒。沈鹤年现在想着赵亚兰当初车祸后说造成了部分失忆,反而没有这样真实。   只是当年,唯一的儿子死了,听说赵亚兰姓赵,名字中有个“亚”字,他们又想起儿子口中的“小YA”。   可能根本就不是“小亚”,而是“小雅”。   赵清漪说:“你不要骗我了,就算他死了,他不是也背着我母亲早娶妻生女了吗?他还不敢告诉我母亲,算什么英雄好汉?”   沈鹤年看看赵亚兰,说:“这事恐怕有误会。”   赵清漪不屑地说:“有什么误会?刚才我一直偷偷观察,你们沈家另有他的妻子和女儿。就算他死了十七年了,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来告诉我们赵家一声,可见做人的不厚道,故意作贱我妈妈。真以为自己是谁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汪修杰扶着沈鹤年,说:“外公,你先坐下吧。还有这位……姑娘,这件事只怕另有隐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赵清漪说:“没有什么可谈的。就算他死得早,他早娶了出身显赫的妻子,背叛我妈和别人生了女儿。只是现在便不能让他亲自出面与我了断了,那么沈老先生,今日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你来与我了断吧。我们共同起草断绝关系的声明,你们沈家发誓,当我当上大科学家,你们将来绝不能称我和你们家有关系。我的一切荣光与你沈家没有半分关系!”   沈鹤年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伟宸他没有另娶,孩子,如果你真是伟宸的女儿,那么这是一个阴差阳错。我们把赵亚兰当成了你妈,梦如就根本不是伟宸的孩子……”   说着,沈鹤年不禁泪流满面,说:“孩子,你过来让我瞧瞧。”   赵清漪呆在台上,像是又反应不及,这时沈梦如大受震动,说:“爷爷,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爸爸的孩子。一定是她,是她想要我们沈家的富贵,她要来骗钱,这个女人很卑鄙的,爷爷你不要信她。”   赵清漪说:“沈小姐,你的眼里只有钱,我可以在此发誓,今生今世不用沈家一分钱。我能力比沈伟宸强,也比沈鹤年强,谁说将来我不如他们?谁要你们沈家的钱?只有你这种自居上流社会的大小姐自己的能力上却是废物的女人才会跪在沈鹤年的面前求喂奶,可笑!你穿上最美的华服,也掩盖不住你是一个草包寄生虫。”   沈梦如被逼疯了,忽然走上台阶朝赵清漪扑抓过去,满场再一次哗然。但见赵清漪一招太极,一牵一引一堆,沈梦如身不由已摔了个大马趴。   赵清漪收了功,说:“还有谁想打我?一起上吧,试试我的ese Kongfu的正当防卫。”   沈梦如说:“你敢打我?”   赵清漪说:“在场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是正当防卫,高中没毕业吗,这么浅的法律常识都不知道?”   沈梦如冲沈鹤年叫道:“爷爷,她不会是爸爸的女儿,不可能!”   赵清漪说:“我向海州大酒店的李总道歉,李总给我机会,提拔我,锻炼我,但我今日得罪了酒店的顾客。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母亲含恨而终十七年,我在酒店打暑期工,见此机会我不得不为。如若造成酒店声誉上、经济上的损失,我会登报道歉,如果酒店追究我任何法律责任,我决无怨言并承担法律责任。”   说着,她郑重朝李芝做了一揖,然后下台走到沈鹤年面前,说:“沈先生,你说你把赵亚兰当成了我妈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你能把她当成我妈,她能把自己当成沈伟宸的老婆吗?谁还能自己老公是谁都不清楚的?”   沈鹤年说:“这事说来话长,如果真是这样,当初有阴差阳错,我们还要仔细调查才知。但是伟宸死于1998年4月28日,他正是去找……找他心中的妻子,当时他绝无可能有第二个女人。如果你母亲真的是他的妻子,那是我们……我们弄错了。你们联系不上他,正是因为他出事了。”   赵清漪这时收敛起了刚才的锋芒,像是陷入了迷茫。戏精应付一切应该有的反应十分自如。   沈鹤年走近细看,但见这少女容貌绝世,清丽高华,不与群芳同。这时他是有心人,就觉得她的鼻子、嘴巴长得很像儿子,他不禁一阵激动。   顾锦云早走过来,激动的浑身发抖,说:“你才是伟宸的女儿?”   赵清漪看向顾锦云,这时候她还没有中风。   当年沈鹤年和顾锦云一定都有份反对父母的婚事,他们的反对才会造成这出人间悲剧。   赵清漪说:“如果他……他不是躲起来不敢认,他没有除了母亲之外别的女人,我在生物学上是他的后代。”   顾锦云要去拉她,赵清漪避开了,说:“原来沈伟宸早就……如果他不是背叛,我得回去上坟告诉我妈。打扰你们的宴席了,抱歉,失陪了。”   这时宴客大厅的名流们都看了好一出大戏,这时人人心中有一杆秤,猜测着赵亚兰当初被错认后为何不揭破真相。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得到了同一个答案,还有人对沈家养了十七年的不知哪里来的种的同情。真正的千金归来呀!这位千金当真是霸气大胆,一身融进骨血的贵气。   赵清漪在众人的注视中,目不斜视走向宴客大厅的大门,没有一个回头留恋。没有一分亲人相认的感动,或者想要进沈家当大小姐的意思。   就有一些人八卦议论起来,八卦之心,人人都有,不分职业阶层。   “真正的沈家大小姐,应该是今天这位了。”   “当年的沈伟宸好歹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刚才照片上的女人也是美得很的,这女儿当然更漂亮了。”   “我说呢,沈伟宸怎么可能为了赵亚兰做那些事。”   “原来是冒充的。”   “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赵亚兰发现不少投向她的眼神,心中苦成了黄莲。   这时她毫无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   没有沈家的话,她本来就气虚,可这时要质疑她的偏偏是沈家,她哪里还有靠山?她真正的前男友孩子的父亲张志东还没有来找她,她也没有外援。   沈梦如却还年轻,她又被宠习惯了,她从来没有吃过苦,所以不知道气虚的感觉。   沈梦如爬起来,到了顾锦云身前,抓住她的手,说:“奶奶!你难道信那个女人胡说八道吗?我才是爸爸的女儿呀,她是冒充的。她想当沈家的大小姐。”   顾锦云挣开了沈梦如的手,沈梦如大急说:“奶奶……”   顾锦云忽然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家里送给她的大粉钻,十年前价值288万美元,现在都值688万美元了。顾锦云伸手抓住那颗宝石用力一扯,说:“你的所有首饰和贵重物品,你都不许动。等一切查清再说。”   沈梦如头一回遭到奶奶这样的对待,心中委屈地看向了赵亚兰,赵亚兰却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大家都看出她心虚了。   如果她是真的,真金不怕火炼,就如刚才的少女,理直气壮。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假的,没有东西可辩,假的只会前生矛盾,逻辑混乱,越辩越假。   在场的人,包括沈鹤年在内,哪个不是人精,还能看不出来什么吗?   沈鹤年看看外孙汪修杰,他纵横商场几十年,自有威严,但听他沉声道:“修杰,报警。我需要查清一切,谁敢骗我,谁害得我儿子的亲生女儿十七年流落在外,我会追究到底。” 第695章 后续发酵   赵亚兰眼见所有人发现了真正的沈伟宸的妻女,而自己孤立无援,此时又没有像从前气虚时可以让沈梦如这个“沈伟宸唯一的骨血”作为自己的底气,她竟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   可是当他听说要报警时,本能站起来,说:“爸,我不知道的呀!你也不能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车祸后我失忆了,我根本就不记得什么,你们来认我,我就以为是这样。我为伟宸守了这么多年,你们怎么就能全部否定一切?”   现在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锦云这个婆婆就第一个愤怒了,说:“你这个不知怀了谁的孩子的野女人,有什么资格提伟宸?伟宸是你这个野女人叫的吗?你说自己当初脑震荡了失忆,我们误认为你是伟宸孩子的妈体谅你的感受才不多问你伤心事,现在想来就让你有机可趁了。难道这十七年来,你自己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就真的一分记忆都没有?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从前你说过你记起一些事来了,你说伟宸对你很好的,他一点都不以你的出身为意,你们海誓山盟,他温柔体贴,谈吐不凡吸引了你。你还说他对外人提你都说‘我太太’的,知道你怀孕还紧张地去问别人怎么照顾孕妇。你这是失忆的样子吗?不,你是在说谎!”   赵亚兰不禁脸色苍白退后一步,当时为了配合取信于沈家,为了沈家给她更好的待遇,她才说这种谎,没有把失忆装到底。没有想到,当时的一言一行都成为现在打在脸上的巴掌。   假若她把失忆装到底,沈家可能会没完没了的去帮她治病,她本来就没有失忆,她怕看得专家多了,怕在专家面前露出马脚,只好说谎病情好转记起一些事。   她能编了一点,但他们问多了时,她就捂着脸哭,说“失去伟宸太痛苦了,每次想到和他甜蜜的日子,现在就想扔下孩子去死。请大家不要再提了”。那时她是未亡人,还要照顾婴儿,大家都供着她,自然不问了。   可是她编的不多也是编了,她原说失忆,可是后来她又称恢复大部分记忆了。   现在因为之前的说谎,她已不能自相矛盾假称失忆,退不回不知者不罪的位置了。   赵亚兰发现,前后都是坑:从前不说谎她会露马脚,从前说谎了这时就推不了责任。   ——假的就是假的。   在场看戏的人精就更加明白了,这些惊天秘闻足够他们一年的茶余饭后了。   多亏了沈梦如这个万众瞩目的沈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身份,她在她的概念中的豪门里认识的人多,所以她跌落得就越惨。   沈鹤年此时已经无心办寿宴了,向首席的几位老友大佬道了歉,交代女婿汪旭尧先招呼一下宾客,就让汪修杰先陪他离席。   而顾锦云更绝,让顾婉婷去把赵亚兰和沈梦如身上值钱的东西全要回来,免得她们携东西潜逃。   沈家难得的一场寿宴如此落幕,让宾客们不胜唏嘘。不过,他们并不觉得今天被怠慢了,今天的精彩远超他们的想象。   ……   沈鹤年报了警,警方过来先将赵亚兰带去做录,她的话前后矛盾,又有沈家人的笔录佐证,所以警方先对她进行了拘留。   沈鹤年到底是名流,现在年代不一样了,检验DNA也不复杂,所以法证人员的要为一起特殊的冒充诈骗案取证,在沈梦如惊惶的情况下取了她的头发。   沈梦如的卡和零花钱全被没收,她的房间也已经被锁上了,因为她本来拥有太多的奢侈品和珍贵的宝石首饰,这些不能让她带走。沈梦如在沈家的保安佣人的监视下先住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等待着法证的检验结果。   沈梦如想过要逃跑,可是她现在身无分文,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以前觉得微不足道的事,一旦她不是沈家的大小姐,她发现自己连坐一趟公交车的钱都没有。   这两天呆在沈家受尽白眼,无论她想怎么去讨好顾锦云,顾锦云都是冷脸以对。   终于在第三天,沈家拿到了法证的报告。   这时沈鹤年、顾锦云、沈婉婷、汪旭尧、汪修杰都在,还有从全家的小皇帝变成了小鹌鹑的沈梦如。   汪修杰是小一辈中能担事的人,眼力又好,打开报告读给在场的人听。   报告表明:沈鹤年、顾锦云与沈梦如之间不存在隔代血缘关系。   沈梦如这时唯一的希望泡泡都破灭了,她的整个世界也崩塌了。   沈梦如扑到沈鹤年的膝前跪倒,抱住他的脚大哭:“爷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顾锦云皱着眉,说:“这应该问你妈这个诈骗犯。”   以前沈梦如被赵亚兰养得再娇纵,沈鹤年是心疼那么优秀的儿子英年早逝处处宠着她,她就算是那么多年在美国没有申请到好的学校,还不知上进自己跑回来,沈鹤年也打算为她寻个门路送进国内的高校里去。可现在眼前的人是害得儿子最挂念的孩子误会他,害他最在意的孩子流落在外的骗子生的假货,沈鹤年哪有不牵怒的。   沈梦如得到的宠爱完全出于二老对儿子的深深痛惜的爱,以及他们的后悔,当初如果不那样反对儿子的爱情婚姻就不会有那出悲剧。   沈梦如不是沈伟宸的女儿,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多少爱了,而才十八岁的沈梦如自己并没有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可以让他们不舍和骄傲的。完全靠血缘得来的宠爱也将因为没有血缘而失去所有。   沈鹤年说:“你现在马上离开沈家,从今以后,不得以沈家人自居。我们会向公安局要求更改户口本,至于公安局怎么安排你,他们酌情安排,总之你不得姓沈。”   顾锦云说:“我们十七年花了多少金钱、精力、时间在你身上,你现在也还不起了,但是你当初是小孩,警方不会追究你,但是你妈,我们不会这么算了的。”   沈梦如哭嚎道:“奶奶!我是沈家人,我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她!是那个女人想要害我,她嫉妒我,她想和我抢陆大哥,想抢走我的一切。”   顾锦云不禁挥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也配!是你非法占有了她的一切,你有什么资格说伟宸真正的女儿?你这个居心不良的野女人生的野种!你爸爸都不知道是谁!让你们这光明正大的住进沈家,伟宸真正的妻女死的死、散的散,伟宸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痛苦!都是你们害的!”   沈梦如被打蒙了,沈鹤年却叫她不要打人,可是却让保安过来,检查了沈梦如身上再无别的东西后,只有一身衣服,由保安架着她,将她逐出了沈家。   她所有的信用副卡也全都停了,她的储蓄卡、保险产品、会员卡也以沈家的财产的名义申请停了。沈梦如茫然地站在沈家辉煌的别墅大门外,但觉天地之大,一脱离这里,她竟无处容身。   ……   赵清漪唱完那出大戏后,通过手机再给李芝发了道歉信,以及请假回家扫墓的申请。李芝也准了假,让她好好处理自己的事。   李芝也不禁感慨,但年她还在国外读硕的时候,家里有意让她回国来和沈家联姻,后来她也听说了沈伟宸另有爱人。她还没有回国,就又听说他死于一场大巴翻车的严重交通事故。   没有想到十七年后她会遇上沈伟宸的亲生女儿,看来他和她没有夫妻之缘,但是也是有点缘分的。   李芝见过赵亚兰几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这也是别人家的家事,她有从前的尴尬在也不会去和她怼上。赵亚兰面对李芝这样高学历高能力又认真的女强人,又听说过本来两家要联姻的事,她气虚得很,也绝不与李芝多交集。   李芝听赵清漪说过自己兄长是海州大学土木工程方向专业的毕业生,而她又是高考状元,李芝想着普通家庭能培养出这样一双儿女真是不容易的。那种德行不修的人是很难有好的家庭教养的,赵清漪在当时闹的一场戏虽然霸道,但她平时为人也绝对不是没有教养的。   李芝丈夫这几天去了京城出差,她在周末时也回了娘家,没有想到看到了李易之居然在家。他陪着奶奶李老夫人和母亲李太太一起坐着,她们婆媳正在喝茶聊天。   李太太看到她还说起沈家的事来。   “我听陆太太说,她从沈婉婷那得到确切的消息,那沈梦如确实不是沈伟宸的女儿,真的是赵亚兰那个女人大胆冒充的呢!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听说沈伟宸是去之江的大巴上遇难的,当时那赵亚兰坐在他身边的。她和沈伟宸真正的夫人同一个州的,还都姓赵,沈梦如又是和沈伟宸一样是B型血,当时沈家也就没有怀疑过了。”   李芝说:“嫂子,你把这些事都打听得这么清楚?”   李老夫人插口说:“现在沈家都报警了,还能怎么样?反正捂不住了,当时两三百人在场,他们没有避讳了。”   李芝说:“倒是可怜了沈伟宸和他真正的妻女,原本是佳偶天成的一对,还有一个聪明绝顶的漂亮女儿,该是多幸福的一对。这样说来,会不会也算我连累他们了?你们长辈当年一心要搓合我和沈伟宸的。”   李老夫人不禁尴尬了,李芝叹道:“爱情婚姻这种事勉强搓合没有幸福的。就说易之好了,我之前不知道,还把沈伟宸女儿介绍给他,易之也是怎么都不喜欢。”   李太太看着坐在边上不说话,翻着杂志一派淡定的大孙子李易之。   李太太说:“易之也不小了,真的该交个女朋友了。那个沈伟宸真女儿是太小了一些,人又太过聪明霸道,我看也不太适合易之,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好女孩。”   李芝道:“这事勉强不了的,易之自己找的,他才喜欢。”   李太太说:“他这种性子,怎么自己找?” 第696章 大白莲和绿茶精   李老夫人说:“易之也别都把心思都放在公司和大学里,你这年纪也该找一个对象了。”   李易之眼睫一垂,呡着嘴嗯了一声。   李老夫人笑道:“好,奶奶给你好好挑一个好的。”   李易之沉默了一会儿,说:“奶奶认识人不多,还是姑姑认识的人多。”   李老夫人说:“我认识的姑娘绝对不会比芝芝少。”   李易之说:“姑姑的考虑应该全一点……她是MBA。”   李老夫人说:“你这是嫌奶奶学历低?这介绍对象和学历有什么关系?”   李易之说:“奶奶就不要太辛苦了,你的眼光总是隔了两代人了,姑姑年轻前卫,应该会好一点吧。”   李太太说:“今天易之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还陪她们坐了这么久。   李芝说:“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有易之心里这么优秀。”   李芝不禁审视这个从小就是神童大侄子,长大后成了冰山和高岭上的雪莲,几时这么嘴甜过?   李易之有几分局促,说:“姑姑确实是优秀女性的典范,我想你的考虑总是比较科学的。”   “是吗?”李芝十分怀疑。   李易之实在脸皮薄,大白莲头一回,实在是挺不下去了,于是起身说:“我先回房了,要查点资料,你们聊。”   李易之回到房后,又想起了某个小流氓,坐立不安,又摸了摸胸口的青莲标记处。他其实想不起太多前生的事,但是那个人一定是她。   可是上回他拒绝得太狠了,又那样抛下她,她现在都不来找他了,连姑姑都说他们不合适了。   ……   之江省,X州市公墓。   赵清漪独自来扫墓,再向赵小雅的献了花。   “妈,我做到了。那个侮辱你的女人没有好下场,也许‘她’的死也与她们有关,毕竟沈家可是真的很有钱。你可以放心,现在她们完了,她们将身败名裂。赵亚兰要坐牢,而千娇万宠自恃甚高的沈梦如又能靠什么生活呢?”   沈梦如虽然会英语,会钢琴,但是她知道怎么当一个小翻译吗?会钢琴却还没有到达到职业钢琴家的水平。真能当这些,由奢入俭难,她又怎么适应这种打工生活?   赵清漪想想都开心,这种情况就是要速战速决,打歼灭战才爽快。   “她们已经毫无还手和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我给她们的陷阱可以跳。妈,我是不是很恶毒?”赵清漪皮皮的捂着嘴如白鸟丽子一样呵呵呵笑起来。   终于发现场合不对,她才收敛了笑,咳了咳,正色道:“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爸爸的。爸爸是深爱我们的,你没有爱错人,只是他比你还不幸,大约是他太好了,才遭天妒。将来,我会争取将你们合葬。还有,虽然沈鹤年是我的‘董事长’,我真的不太喜欢他,可我也不能与他真的反目。”   赵清漪说了一些,擦干眼泪,转身离开。   这一回因为赵鹏超和赵君浩都要工作,是李月秀陪她回了一趟老家,扫了墓后她们也没有多呆,只住了一晚就返回海州。   赵清漪买了一些老家的土特产准备当绊手礼送给李芝道歉,尽量争取不用登报道歉。   她回到海州的第二天一早就照常去上班了,提着大包小包刚到酒店,发现了李易之刚从酒店出来。他今天殷勤地送了姑姑来上班,不就是为了遇上她吗?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李易之连忙打起精神,冲她打招呼:“你好。”   “你好。”赵清漪颔首,像是和前台的同事上下班打个招呼的礼节,然后就从他身边飘过去了。   李易之:……   她已走向电梯,他没有激起她半分的关注。送上她嘴边,流氓都转性不吃了。   赵清漪上了楼,提着绊手礼进了李芝的办公室。   李芝看着放在她桌上的大包小包,靠在了办公椅上,微笑道:“怎么回事,这是要干嘛?”   赵清漪正要说话,听到敲门声响起,却见她的近两天表现异常的大侄子进来了。大侄子公司里日常管理和业务上有合伙人负责,他主要钻研技术创新、工程设计、资金保障方面的工作,他上班不定时。   不过这么体贴地亲自送她来上班还是头一回,她虽然是李家的姑奶奶,家资不菲,却平日自己开车,并没有单独的司机接送的。   李芝说:“易之,还有事?”   李易之提起勇气,说:“我……我就是,因为上回的事,跟赵姑娘说声对不起。”   赵清漪微微意外,说:“那次也是我的问题,你不用在意。”   李芝眯了眯眼睛,聪明的她联系到大侄子的反常,心想:原来这是“傲骄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直观教学案例呀!   大侄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喜欢还要装。   李芝说:“既然清漪都说没有关系了,易之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李易之心想:这时候,姑姑你不是应该说,那就请清漪吃顿饭当道歉吧,诸如此类的吗?   赵清漪此时觉得自己和那人的缘分在未来,误认为是李易之是一个乌龙。   赵清漪也就没有把李易之放在心上了,虽然她有些喜欢他的长相,只归因于他长得有些像他引起的错觉。   赵清漪说:“李总,这是我家乡带的土特产,不值多少钱的,就是个意思。”   “什么意思?”   赵清漪抚了抚额头,说:“就是我之前公私不分,连累酒店了,我有违职业道德。”   李芝说:“你知道你还要做,现在的道歉有用吗?”   赵清漪说:“那怎么办?”   李芝说:“这样吧,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没有想到让你怎么还,想到了再告诉你。你做得到的事,只要不犯法,你就要还我人情。”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那我出去做事了。”   李芝微微一笑,赵清漪也没有多看李易之一眼,转身出了办公室。   李芝看了李易之一眼,说:“你也有蠢的时候,追呀。”   李易之俊脸涨红,他虽然是上清转世,可是现在毕竟是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傻小子,再聪明也没有百万年的看尽花开花落的透彻与涵养。   李易之追了出去,叫住了赵清漪,说:“赵姑娘,我……我有话跟你说。”   赵清漪点点头:“说吧。”   李易之看看走廊上有人,更加说不出来,于是说:“我们换个地方说。”   ……   酒店大厦的天台上,八月虽是暑假,但是不到九点时还不太热。   赵清漪说:“你有什么事?”   李易之一时之间竟又不知道怎么说了,对上她的眼神,他不禁握紧了手,还是不知从哪里开口。   赵清漪说:“到底什么事?”   李易之忽说:“你是不是在骗人?”   李易之总记不清自己的梦,但是感觉那是一个很会骗人的顽皮女子。   赵清漪说:“我诚实着呢!”   李易之说:“以你之智之能,你既然能认出沈梦如,你会在之前不知道你父亲已经去逝了?你又怎么会叫着让他出来?”   赵清漪也不意外,她那戏的目标本就不是让所有人都信她不知道父亲早逝的事,她能骗感性的人骗不过理性的人。但是无论感情还是理性的人都知道那对母女是诈骗犯就行了,足够激起沈家对她们的追究心就行了。别人怎么看她,不重要,只要自己有立身之本,别人知道她不简单,面上还是要笑,背后议论却有何干系?   赵清漪轻笑,说:“李教授,你是不是又想当教导主任?想要我认错?我骗人关你什么事?我这种骗人又不犯法。”   李易之该说的话说不出来,这时不该说的话反而没有心理压力。   “我就知道。”   赵清漪说:“我就是要兵不血韧地让侮辱我父母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我就这么小心眼,我就这么恶毒,我不需要你教训我。你知道又如何,将来连沈家的人都会明白过来,可是那又怎么样?切,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对沈梦如来说是一切,对我来说不值一钱。你能教训我什么?”   李易之说:“我不是要教训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显现你的逻辑思考能力?”   李易之想说:因为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李易之说:“我……你……”   正在这时,赵清漪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秘书打来的,说是有人找她。   赵清漪挂了电话,说:“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   赵清漪回到办公室,却看到了汪修杰。汪修杰外甥肖舅,长得有五分像沈伟宸,是个相当俊美的男子。   汪修杰看到赵清漪时仍然被这天仙一样的长相给惊艳到了,心跳都漏了一拍。   还是想起她是自己的亲表妹,没有往那方面再多想,自我介绍道:“我叫汪修杰,是你的表哥。我母亲是你父亲的亲姐姐。”   赵清漪说:“你好,请坐吧。”   汪修杰重新坐了下来,说:“我这次是代表沈家来的。外公和外婆想要见见你。”   赵清漪说:“我没有什么兴趣。”   汪修杰说:“舅舅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被赵亚兰钻了空子,你不应该恨着深爱着你和你母亲的舅舅。”   赵清漪说:“可是,当年确实是沈先生和沈太太看不起我母亲,才导致他们的悲剧。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况且,我对沈家的一切财富没有丝毫兴趣,我不和勉强自己去迎合别人的心情。”   汪修杰还是头一回遇上面对几百亿家财完全不动心的女子,他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第697章 赵沈会面   汪修杰说:“但是你应该祭拜一下你的父亲吧。我见过舅舅,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子,我相信你母亲也一定是一个美好的女子,她泉下有知,舅舅没有负她,她一定不希望你不认舅舅。”   赵清漪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么我带着我家人和你们家的人正式见个面吧。看看对爸爸妈妈的事有个什么说法。”   汪修杰忙说:“可以,地点就在海州酒店,我们订个包厢,怎么样?”   “好。”   “你什么时间方便?”   赵清漪想了想:“明天晚上吧。”   汪修杰心头一喜,办成了长辈交代的事,而他也不讨厌这个真正的表妹。   ……   赵清漪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就把两家人相见的事说了。赵鹏超仍有些愤然,要不是沈家二老当初非要棒打鸳鸯,看不起赵家,那是多好的一双人呀。   赵鹏超倒是一点都不恨沈伟宸了,他知道他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舍弃一切也要来之江与妹妹相聚结婚只有感动和心酸。可恨天意弄人。   赵君浩说:“沈家要认回妹妹怎么办?”   李月秀都不禁紧张起来,赵清漪说:“我反正姓赵不姓沈。”   赵君浩说:“沈家可是家大业大,你如果回沈家就是第一继承人了。”   赵清漪说:“哥,我有我的路,我有我的目标和梦想,我背起沈家的重担对我有什么好处?”   赵君浩对妹妹的思维方式不禁讶然,别人听说沈家继承人的身份想到的是那几百亿的家财,而她想到的是责任。   或者这是极少极少的强者中的强者才有的思维吧。   李月秀说:“漪漪,你留在赵家我自然高兴,可是我也不能这么自私。沈家能给你很多,那些是我们无论怎么样都给不了你的。”   赵清漪却摇了摇头:“沈家却给不了赵家能给我的东西,妈妈的怀抱,妈妈做的饭,爸爸买的不合身的裙子,哥哥那顺的零花钱。”   李月秀真是疼爱不及自己的小棉袄,虽然她有那种沈家要来抢她的女儿了的心理,可是也情有可原。   ……   翌日晚上,沈家、汪家的人都早早的赶到了海州大酒店的包厢,而赵家的人因为要上班,所以来的稍晚一点。   赵清漪本来就在酒店工作,却也没有提前去招待他们,而是与赵家人先汇合,再一起去了所订的包厢,汪修杰还等在包厢门口。   至于司机和保镖就没有进酒店了,免得大戏被更多的人看了去。   汪修杰热情有礼的与赵家人寒暄,然后引着他们进了豪华大包厢,沈鹤年、顾锦云、沈婉婷、汪旭尧原坐在沙发上,这时都起来了。   沈鹤年上前看看赵清漪,又先向赵鹏超问候:“赵先生,初次见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赵鹏超说:“沈总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受不起。”   沈鹤年说:“受得起!受得起!你是我们伟宸的大舅子,是我们沈家的亲家舅舅,还把伟宸的女儿养到这么大,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赵鹏超说:“我养自己妹妹的女儿,漪漪也叫了我十几年的爸爸,不需要你们谢我。”   赵鹏超虽然不太客气,但沈家人都忍了下来,还是汪修杰圆滑,打了圆场,说:“外公,怎么都站着,大家都入座吧,马上要上菜了。”   “对,修杰说的对!亲家舅舅,你请上座。”   赵鹏超还有些不爽,李月秀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够了,赵鹏超才面色淡淡去入了座。   赵家人依长幼而座,赵清漪年纪最小,坐在赵君浩下首,总不会坐到沈家人身边去。   沈婉婷笑着活跃气氛,说:“亲家舅舅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呀,听说是海州大学的高材生,亲家舅舅和亲家舅母培养一双儿女可是花了不少心力吧。”   李月秀见沈婉婷为人温婉美丽、说话动听,心生几分好感,说:“君浩也还踏实上进,总算学有所成。我们家漪漪那就是天才了,高考状元不是吹的,语文148分,数学、英语全满分在全国都找不到了。漪漪像她妈妈,又漂亮又聪明。”   顾锦云忍不住说:“我们伟宸也很聪明的,总有遗传吧。”就妈妈一个人能生出女儿来吗?   李月秀说:“我们家漪漪志向高远,人又孝顺。”   重点是:我们家。   沈婉婷看出点苗头,又打圆场,说:“孩子有志气又孝顺就最好了。难得亲家舅母养得出来,也是弟弟和弟妹基因好。”   双方暂时熄火,但是不交锋时又有不交锋时的尴尬。   还是沈婉婷来调解,不禁说起赵亚兰的事。   沈婉婷说:“其实当初我见着赵亚兰时就有点不可置信,但是我只当她是因为失忆又怀着孕才是那样的。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当时在大巴出事时她挽着伟宸的手臂。听说伟宸刚好挡了很多玻璃和又势在下面……谁能想到……”   说起这事,顾锦云忍不住流泪,又说:“我们伟宸真的没有不认妻女,是我们认错人了。那个沈梦如,不,假货刚好也是B型血,赵亚兰是O型血,我们也就都没有怀疑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有多少孩子会一出生就验DNA呢?有血型资料对上了,又有那些巧合,谁能想到还是假的。   赵清漪说:“赵亚兰现在怎么样了?”   顾锦云说:“还在拘留当中,警方要准备公诉资料。今年内应该会开庭审理。这起案件实在太恶劣了。害得你流落在外十七年,还误会你父亲。”   赵清漪不禁冷笑一声,说:“沈夫人,你以为以我的智商找上你沈家前连我父亲已死都查不出来吗?我查出赵亚兰姓赵,又一样是X州人,我猜中了真相。”   在场人都不禁讶然,沈婉婷说:“那你为何要这样说你父亲?”   赵清漪说:“汪夫人,这是战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若上门认亲,是被审判者,而我那样做,我是审判者,你们才是被审判者,化被动为主动。我岂能让你们审判而不自重,我又不要你们的钱,也从来没有吃过你们沈家一粒饭,我不会给你们主导我命运的权利。我要的是胆敢侮辱我父母的人万劫不复,她们侮辱我父母十七年,我要毁她们一辈子,方安我父母在天之灵。我跟你们坦白是想告诉你们,我的主角戏唱完了,该你们唱好这出戏了。你们不必为我做什么,但是父亲呢,你们找个居心不良的野女人当他妻子供着,侮辱死者,是不是要为他做点什么?既然交给司法,就争取法律从重处罚。”   在场的人无不骇然。   赵君浩暗想:妹妹心机女,连我都被骗了。   赵鹏超:女儿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李月秀:她对亲生父母是如此,我们在她心里也是不差的。   汪修杰:这个表妹不好惹。   沈鹤年却叫道:“好!不愧是伟宸的女儿!谋而后动,要么不动手,如若动手,一招制敌。这才是我们沈家的女儿呀!”   赵清漪说:“我姓赵。”   沈鹤年说:“你既然早知你父亲的委屈,你这时还要不认他吗?”   赵清漪说:“我会认父亲,但是我从母姓,我也习惯姓赵了。”   沈鹤年说:“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可以担当沈氏的大任。”   沈婉婷虽然爱弟弟,但是女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更爱儿子,当然希望汪修杰在沈氏能得到更好的机会,听了这话不禁关注。   赵清漪却说:“我当日发下誓言,并不花你们沈家的钱,不可不作数。况且,钱这种东西,多了自己也享受不了更多,那只是责任。我能赚足够满足自己一切物质欲的钱,但是别人的责任我不想背,我人生的时间会用来做我自己喜欢的事,追求我自己的梦想和人生极限。我追求金钱,我就自己创办一个赵氏集团,我追求名望就让历史写下我的名字,但是继承了沈氏我就要听沈家的指挥,我没有这么傻。”   赵君浩:妹妹,你真的不傻吗?大话不要乱说呀!   沈鹤年说:“你不是开玩笑?”   “不是。”   沈鹤年说:“你不会说大话?将来你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赵清漪说:“没试过怎么知道?我能承受失败。”   沈鹤年说:“那好,你可以不姓沈,但是你的儿女要姓沈,你总要对你爸爸负这么一点点责。”   赵清漪想着今生等她找到上清转世,应该会和他生个孩子,其实她的芯子换了,有原主记忆,但是身体血脉总是原主的,原主的后代再姓沈,也许无论是父母还是原主,也会甘心了。   “好。”   (李易之:我的权力,你就没有考虑过一丢丢?) 第698章 两种生活   却说赵家与沈家解开了误会,此时那对璧人去世都十七年了,赵清漪都这么大了,赵家也就不再过于追究沈鹤年夫妻当年看轻赵小雅旧事了。   赵清漪照常在海州大酒店打暑期工历练赚钱,丝毫没有从此过上千金大小姐的纸醉金迷的生活的打算。她面对沈家时的说到做到,她拒绝进沈家,拒绝姓沈,不花沈家的钱,也是让沈家、汪家所有人刮目相看。   这世上有多少人不爱钱呢?赵清漪小小年纪,志气之高,远胜他们所见过的所有大人。   此时,借着DNA鉴定和沈家的威望关系,沈鹤年已经把赵亚兰和沈梦如剃除出了沈家了,沈家的户口本上没有这两个人。   赵亚兰和沈梦如如果没有沈家的婚姻和血缘牵系,她们并不符合外地人在海州落户的条件:无论是投资落户还是特殊人才落户都轮不上。   赵亚兰还在被拘留当中,户口发回原籍,因为不知道谁是沈梦如的父亲,沈梦如只有跟随母亲的户籍走,她的户籍也被发回原籍,身份证也只能重新做。   此事还是沈梦如陪着一个从前她看不上的土豪公子喝酒才赚了些钱,她想住小宾馆时,宾馆告诉她:身份证即将作废,为了生活方便请及时回到户籍所在地公安部门办事,沈梦如才知道普通小民的生活是要这样的。或者她连普通小民都不是了,是诈骗犯的女儿。   沈梦如半个月内也已尝遍人情冷暖,有火无处发,从前的好朋友一个个看到她都避之不及,她想去从前的好友们的家借宿,可好友们家的母亲或者小阿姨直接告诉她,他们去旅行了。   从前,她也是全球任意游,爱买什么就买什么,现在连坐公交的钱都没有。   她已经在海州过得这么艰难了,现在一个户籍和身份证的问题更加雪上加霜。电视剧中的换孩子之类的情节,为什么都不放户籍迁回去的重要现实问题?或者两个被换的孩子是同一个城市的人吧。   以前沈梦如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事都一件接一件逼着她,没有沈家给她挡风雨。她从来没有意识到一个海州户籍居然如此珍贵,甚至她从小在美国读书,恨不得自己是美国人,有些嫌弃自己是种花国籍,是海州人。现在她才惊恐地发现,海州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如果她不回原籍办理新的户籍和身份证,她将是一个没有身份证和户籍的人,不能住店、不能买机票、火车票、连银行账户都没有,她也没有一些需要实名认证的社交ID。当然她没有身份证就办不了外地人的暂住证,然后公安就要找她,将她送回原籍。   遭遇这样的事,沈梦如只觉一股热泪如山洪一样泄了出来,沈家的小皇帝变成了这样,直面骨瘦如材的现实生活。   沈梦如到这时候,已经不能自视甚高了,她知道自己不能过这样的日子,她现在回赵亚兰的原籍也没有容身之地。赵亚兰只有一对无能的父母和一个已翻脸的弟弟,沈梦如从来是看不起他们的。   可她发现她的身份和母亲的诈骗犯罪的事被她概念中的上流社会都知道了,没有人会帮她和沈家说话,让沈家高抬贵手,不要连海州户籍都收回去。   她不禁又想起了陆之炎,之前她去陆家找过他两次,去他公司找过他三次,都没有见到他的人。不是说出差,就是出去应酬了,她也没有预约,而现在她去陆家,陆家太太也发话了,让佣人不要再让她进去。   沈梦如就在陆家大门口等了一整天,偶尔看着佣人进出,也看到了陆太太和陆小姐的车进出。她们都让她不要等了,陆之炎很忙,可她现在已经能承受别人的冷待了。或者说她不能承受的话又能怎么样?   她一直等到了半夜,也没有见陆之炎回来,他得到母亲的电话,听说沈梦如又去找他,他自然能去自己的私人物业过夜。   幸好种花治安比较好,沈梦如就倚着陆家的大门睡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一早佣人开门时还吓了一跳。   再次见到陆太太出门,沈梦如不要命似的冲过去拦车,拍着车窗,说:“伯母,你就让我见一见之炎哥吧?我求你了!”   陆太太不厌其烦,说:“你见之炎干什么?你妈诈骗的事,没有人帮得了你,真要帮你,是妨碍司法公证。”   沈梦如说:“我不是为我妈的事,我想求他帮我办一下户籍身份证,他一定有办法的。”   陆太太呵呵,说:“他又不是公安局的,这事是公安局办的,这是常识,你找他有什么用?”   沈梦如说:“我就是想留在海州,我没有想要纠缠他,我就是想办个身份证,没有别的。”   陆太太在车上瞄了她一眼,说:“你可知道有多少名校生在海州打拼二十年都还没有海州户籍,‘就想办个身份证’,这事让你说起来还很简单似的。这种事,我就可以告诉你,之炎他办不了。”   陆太太升起了车窗,对司机说:“开车。”   “伯母!伯母!”沈梦如追着车跑了几步,最终颓然立在原地,只觉这个世界太寒冷了。以前她对世界有许多期许,现在多一分都是错的。   沈梦如失去了最后一丝受人无偿帮助达到目标的希望,她只能再去陪当初看不起的暴发户家的儿子喝酒赚点生活费和车旅费。   恍然半个多月过去了,赵清漪正式去祭拜过沈伟宸了,虽然不进沈家不改姓氏,也是亲人相认了。   这半个多月里,这沈鹤年和顾锦云有空就来海州大酒店看赵清漪,晚上就在酒店订桌席,邀她一起吃饭,有时汪修杰有空也陪着他们一起来。   今天又是这样的情况,汪修杰早就打过电话给她,赵清漪就不能回家吃妈妈做的菜了,还得和李月秀说少做一个人的饭。   李月秀对此还只是微微有些吃醋,李易之心里的意见就很大了。却说他有空就来酒店晃荡一下,丝毫吸引不了某流氓的注意力。他有两次下定决心,开口约她吃饭,都是被沈家人给截胡了。   今天李易之又来了,到了办公室时,赵清漪看到他也不奇怪了,大约他这种天才的工作效率太高,用一半时间能干别人两倍的事。剩下的时间可以用为晃荡。   “李总和张秘书出门去了。”   李易之说:“听说你三天后就要离开酒店了。”   赵清漪点头:“过几天开学了。”   李易之说:“其实青花大学也聘请过我,但我去年抽不出时间两头跑。”   赵清漪平淡陈述:“我知道李教授应该有真才实学。”   李易之鼓起勇气,说:“那个……你……”   正在这时,顾锦云、沈婉婷来了,到了门口就笑眯眯地唤她:“漪漪,下班了吗?”   赵清漪点头,招呼:“奶奶,大姑姑。”   顾锦云心情愉悦,过来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宝贝孙女儿,上班辛苦吗?”   赵清漪微笑道:“不辛苦的,这工作不难。”   顾锦云笑道:“我的孙女是最棒的!你看奶奶给你买了什么!”   赵清漪看着那个名牌包,不禁无奈,说:“奶奶,你已经买了三个包给我了,我包够用了。”   顾锦云说:“不同场合不同搭配都用得上的。”   “谢谢奶奶,但是你不要再买了,我是去京城读书,平时用不上的。”   “好,奶奶下回不买。”   沈婉婷倒是看到李易之了,说:“李公子现在也有负责酒店的事务吗?”   李易之:“……没有,我……我就是来找姑姑吃饭。”   沈婉婷道:“你们姑侄感情真好。”   顾锦云听沈婉婷说才发现他,沈家和李家也是交好的,原本还因为想让儿子娶李芝而反对他娶赵小雅。不过现在亲家是没有当成,生意上还是有往来。   顾锦云笑道:“李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呀,听说还是个博士呢。有对象了没有?”   李易之有点脸红,仍然坚定地摇头:“没有。”   顾锦云说:“那是可以谈对象了,听说很多在读的硕士都结婚了,你都博士毕业了,早点谈个对象。”   李易之坚强地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顾锦云说:“婉婷你反正也在替修杰找对象,看到合适的也可以给李公子介绍一下。人与人之间真的是要讲缘分的,修杰不合适的,可能和李公子倒又合适了呢?”   顾锦云想着李芝这么优秀,但是她当初就没有看透他们没有缘分。这倒是没有让李易之捡汪修杰剩下的人意思。   沈婉婷说:“人家父母也会帮着找的,妈,你操什么心?”   顾锦云说:“是我瞎操心了,李公子不要见怪。”   李易之尴尬地说:“没,不会。”(小剧场:李: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某人没有对象的吗?顾:我孙女还小。)   沈婉婷提醒说:“咱们下去吃饭吧,爸爸他们等着呢。”   李易之看着她们奶奶、姑姑、孙女侄女三人相携离去,一脸憋屈地抚了抚额。   原来媳妇没得捡的,不是每次运气都这么好,有个年轻漂亮聪明热情的媳妇会粘上来的。这真的比中六合彩难多了。   ……   赵清漪和沈家人一起吃饭时沈鹤年还说要给她在京城买套房,赵清漪却说:“我现在用不上房子,都住职工宿舍的。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也有能力自己买了。”   沈鹤年说:“我沈家的女儿,哪里能连房子都没有的?”   汪修杰说:“表妹,这是外公的一点心意。你无意来挑沈氏集团的担子,外公也不勉强你,但是外公也希望你好。”   赵清漪说:“我知道。但是我将来自己会很有钱的,我找的结婚的男人肯定也足够优秀,这些钱就没有必要花。”   汪修杰说:“你有是你有,外公给你的是外公的心意。”   赵清漪想了想说:“如果爷爷有钱,那还不如就以爸爸的名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希望爸爸有功德护佑,假若有来生,他能顺顺利利、长命百岁。也许和妈妈在来生没有遗憾了。”   顾锦云听她提起沈伟宸,心中又不禁一酸,沈婉婷又好生安慰她。   汪修杰看着自己的亲表妹,他还是头一回遇上表妹这样的女人,许多女人对金钱有狂热的追求,可她对于她该得的钱都真心推拒。   她是一个精神世界极为富有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如果嫁给他,她一定是真爱他,也有能力与他风雨同舟,如果她不是表妹,多好。 第699章 赵大巨婴   赵清漪三日后正式办了离职手续,交接清楚一切工作。   李芝还订了蛋糕和花来,赵清漪和同事们也依依惜别,接受到他们的祝福。   在开学前,沈家还是提出让赵清漪去家里吃顿饭,住上一晚,赵清漪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沈鹤年亲自打电话跟她说的,她也只好给“董事长”面子。反正之前的原则性的丑话都说在前头了。   现在的“董事长”还不知情,她做得太绝后,她也不知道“董事长”会不会加任务。虽然她现在有谈判的资格和绝不半途走人的权利,但是这种交易谈判还是让人不太愉快的,能避免则避免。   赵清漪头一回踏进沈家大门,这是千金归来的排场。   是汪修杰这个大表哥亲自开着跑车去接她来的,家中的三家佣人,六个保安整整齐齐穿着统一的服装站在院子中迎接。   沈鹤年和顾锦云也兴高采烈地亲自在门品接她,当然还有沈婉婷和汪旭尧。   顾锦云握着她的手说:“漪漪,欢迎回家来。”   “奶奶,爷爷,姑姑,姑父,你们好。”   沈鹤年笑着说:“好,都好,回来就好,快进屋去吧。”   赵清漪就和沈婉婷扶着顾锦云一起进屋,沈婉婷还问道:“漪漪是9月1号开学吗?”   赵清漪点头:“听说要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顾锦云说:“军校可辛苦了,咱们漪漪这么漂亮,也是要在太阳底下晒吗?”   顾锦云总觉得那是暴殄天物,在场的人都这么想。   赵清漪笑着说:“我哪有这么娇弱,我学过功夫的,七八个男人都打不过我。军校是个表现的机会。”   沈婉婷说:“漪漪,你这漂亮的女生,怎么就喜欢这些?”   赵清漪说:“因为长得漂亮的女生,很容易被人忽略灵魂。”   沈婉婷说:“长得不漂亮的女人容易完全被忽略。”   沈婉婷倒真是会说大实话,大家都会说几句相貌不重要,可是现实生活中却很重要。   赵清漪看到沈家大厅中插满了鲜花,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桌上放满了水果和点心。赵清漪不禁想到原主当初跟着李月秀进沈家来的情景,那时李月秀被中介推荐来沈家当佣人,她抓住机会进沈家打听消息。赵清漪从侧门以找李月秀的名义进来,原本也只有佣人屋进出过,后来才会帮着李月秀一起干活才会来家主活动的地方。   沈婉婷笑道:“漪漪先去你房间看看,东西都是我和奶奶亲自挑的,屋子又重新装修过的。”   赵清漪忙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模样,说:“好呀!”   说着拿起小背包跟着奶奶姑姑一起上楼,给她安排的卧室并不是原来沈梦如住的那一间,而是原来她的房间的对面。   沈婉婷说从地板到水晶吊灯都是意大利进口的,赵清漪看着这欧氏公主风格,一面墙的衣柜,又有另一扇门直通大阳台,阳台上还设有私人小空间。一个秋千吊椅,一套露天桌椅,还有一个放置书刊杂志的书架。   沈婉婷说:“你的书房还在改建中,你喜欢读书,爸爸说,你的书房一定要舒服,要让设计师好好规划。”   赵清漪心想:这是让我长久住的意思吗?明明任务是让她离沈家远远的。但是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能说他们多事。   赵清漪说:“这样挺麻烦的,我读书到哪都可以读的,不一定要豪华书房。”   顾锦云说:“不麻烦的,这房子新盖起来七年了,都没有整修过。现在好好整整,也没有很麻烦,施工队白天过来,影响不了我们休息。”   赵清漪说:“这像个公主房。”   沈婉婷笑道:“你就是我们沈家的小公主呀。爸和妈每每说起你,都是满满的自豪。”   赵清漪一点都不谦虚,说:“像我这么优秀的人,那确实是少的。爸爸妈妈也会以我为荣的。”   顾锦云、沈婉婷两人听了也不禁呵呵一笑。   赵清漪在沈家楼上都逛了一圈,才下了楼去。   一起坐着聊天时,沈鹤年说起他和顾锦云要送孙女去青花上学。孩子长这么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他们没有送过一次,这回大约是最后的机会送孙女上学了。   赵清漪穿过多少角色了,尽管她看高校新生中有一半以上初次去大学时会有家长亲朋送去学校的,可是赵清漪个性独立、或者穿的是苦逼角色、或者是在户籍地上学,都是靠自己一个人去学校的报道的。   赵清漪说:“可是我爸妈和我哥说了送我去的。”   大家也知道她说的是赵鹏超、李月秀和赵君浩,她现在也改不了口,沈家也不能强迫她改。   沈鹤年说:“你那个爸和哥工作忙,这送你过去是要请假的吧。而且开学高峰期车票、机票都不好买的……”   赵清漪说:“我们已经买好了机票。”   沈鹤年说:“是经济舱吧。”   赵清漪暗想:就两个来小时,还要坐头等舱不成?“   沈鹤年说:“没错吧?机票退掉吧,爷爷有飞机的。”   “……这个,退机票也要扣钱的。”   顾锦云说:“咱们家不差这点钱。”   赵清漪暗想:这回报道时间有两天,她早一天去报名,正是要带着父母在大名鼎鼎的青花大学玩一玩,也带从来没有去过京城的父母玩玩。   想想现在的家长当孩子考上名牌大学时,请假送孩子上学时都特别得瑟,比如这种调调:老板,我真的没办法,儿子女儿考上了青花大学,我要送他去报道,我不得不请假呀!   为人父母的,人同此心。   赵清漪又看看想要第一次送孙女上学也是最后一次送孙女上学的沈鹤年和顾锦云,拒绝的话好像又说不出口了。   ……   于是,赵清漪出发去京城上学时,拥有了超强护法团。大家一起乘坐了沈鹤年的私人飞机到达京城,从商务机楼通道出来。   还有沈氏集团京城分公司派了车来接他们,正值中午,土豪地在一家大饭店吃了席,下午才去大学。   这么一辆大型保姆车开进校园,赵清漪本来是要选中等的宿舍,顾锦云却要选最好的。   无论是由学生会迎新成员引导去报道或者引导去领生活学品去宿舍,校友们看到这么奇葩强大的“护法团”都瞠目结舌。   赵鹏超、李月秀、赵君浩也就只有三人,可是沈鹤年、顾锦云除了有汪修杰跟着照看之外,还有一个司机和两个保镖。   有些新生和学长看到赵清漪模样天仙难免要多看,可是看看这样大的“护法团”也不敢轻易上前来搭讪。   这些都还是好的,可是当“护法团”进大学生宿舍时,宿舍管理员都傻了:就算是婴儿都不用这么多人送吧?这是巨婴吗?   不过看在赵清漪是一个罕见的天仙的份上,并且沈鹤年表明身份,管理员就没有说不许他们送孙女了。   沈家到底是全国有名的富豪,家产几百亿的人现在就算进不了前十,但是顶级富豪了。   虽然是最好最新的宿舍楼,但是京城寸土寸金,宿舍仍然是四人间,宿舍里还有两个女同学和她们的母亲或父亲。   一见涌进这么多人,全都傻眼。   赵清漪冲他们尴尬地笑了笑,打着招呼:“你们好,我是住3号床的赵清漪。”   见到天仙,两个也是学霸才考上青花的女生也不禁一怔,暗想:这么漂亮,难道是特长生?   “我是2号床孟雪。”   “我叫许海燕,4号床。”   大家打了招呼后,也就先各忙各的了。赵清漪要动作打扫整理,顾锦云说:“漪漪,让你表哥带人做这些吧,你忙了大半天也辛苦了。”   汪修杰笑着说:“对,对,表妹,我来吧。”   汪修杰明白自从真表妹归来,他从此是二等公民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李月秀说:“还是我来吧,我做习惯了。”   赵清漪咳了一声:“奶奶,妈,我十八岁了,我会干活的。”   顾锦云说:“今天就让你表哥帮你吧。以后你在这里好好读书,想家了,奶奶就来看你。”   李月秀暗想:她想家了,也是想我来看吧。不过,你有闲又有钱,我比不过。   赵巨婴只得赔笑脸,又说:“奶奶,我会好好读书的,我放假就会回去看你们的。你不用担心。”   顾锦云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说:“不用放假,奶奶有空就来京城小住。五年前,我买了个四合院,整一下就能住,将来奶奶送给宝贝。”   赵清漪:……   另外两个同学及其父母不禁一多汗:本来他们觉得自家是有矿的,但是这位美女是何止有矿呀,这是有大矿脉呀。   赵清漪呵呵,就看着汪修杰和一个保镖给她打扫起来,而小小宿舍挤满了人,赵清漪觉得不太合适,可是不能让其中任何一个离开。   她觉得她穿成那些苦逼小白菜,一个人来上学时还更轻松。   沈鹤年说:“左右现在没有事,我打电话给王教授、何教授,也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正好和他们聚聚。漪漪,你跟我去认识一下。”   赵清漪说:“爷爷,我们这么多人,怕是会打扰人家的,是不是,奶奶?” 第700章 可怜的大白莲   有赵清漪提醒,沈鹤年才暂时打消念头。   眼看着汪修杰基本整好了东西,给赵清漪铺好了床,放好了箱子,众人也不好再挤在宿舍,才一起出了宿舍大楼。   这么一大群人,派头不小,校友们看看赵清漪也明白这是一个小公主了,这是校友对她的第一印象。   这么多人要在京城住一天,也不能住学校了,沈鹤年让人订了酒店房间,看见太阳下山,他们也先去下榻入住了。   明天还是报道时间,赵清漪左右无事,就跟着他们去了酒店。   第二天逛了京城有名的商业街,顾锦云就很炫富了。赵清漪要军训一个月,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和两条睡裙及几套内衣。   顾锦云又要给她买很多东西,李月秀却觉得她很讨厌,就是想把女儿的心拢络过去。   我的女儿才不是贪钱的人呢,不是看在沈伟宸的面上,她才不会理你。   赵清漪说了不要买这么多,结果还是大包小包由随从提着。   逛了一天吃过饭后,赵清漪是要住宿舍了,明天就要集合军训动员了。   晚上,与护法团的人告别后回到宿舍,看到大家给她买的东西堆满了她的桌子,地上也有好几个袋子,当她来青花参加时尚派对吗?   赵清漪还是要整理一下东西:不同大小颜色的四个包包、名牌墨镜、巨贵防晒霜和晒后护肤系列、名牌秋装、冬装、内衣各若干套。   许海燕看到那些纸质手提袋上印的Logo都不禁暗暗乍舌,这是把十几万、几十万的衣服、包包当地摊货买的?   许海燕想想自己家里在老家拥有十一套房真的很穷,孟雪觉得自家拥有近一亿家产也是穷人。   还有一个居然是极少的港岛来的学生,看到这个天仙模样的女同学,也不禁吐嘈:内地人真是土豪成这样的吗?   赵清漪虽然学识可以说是胜过大学教授,至少在中文、历史、基础物理、化学、音乐、体育、医学、信息工程方面难有找到胜过她的水平的。但是一些更细更偏的课程及应用方面她还是有所不如人的,有进步的空间,她来读书就下定决定要以学生的身份好好读。   她明白其实在学校里,与室友相处不能太靠近,太烂好人好说话,自己的学业最重要,对她们也是礼貌却带着疏离。   大家聊起了自己的来历和高考成绩,她们读的动力工程方向的专业,可怜的本界新生中这个专业只有她们几个女生。而确实存在有钱人容易考上青花的现象,反而除了港岛来的陈可人出身中产之外,三人家都有矿,赵清漪家有矿脉。   三个内地学生的高考成绩都不错,她们不是本地的,所以在所在的省市都是顶尖的人才。不过像赵清漪这样不算加分的分数考到这样高的也是奇葩了。   大家还以为赵清漪是特长生呢,没有想到她是之江省高考理科状元。本来就很会读书的三个女人心理压力更大,觉得自己军训之后要加紧读书了。   ……   李易之知道她去京城上学了,他感觉做什么事都了无生趣。他找了她好几次,可是他都没有抓住机会和她说:他会接受她的,她要流氓就流氓吧,他也认了。   李易之记忆很好,想起她的手机,可是大白莲要主动打电话给女生,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场。   几日里,李易之竟然想得茶饭不思起来,他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给她,可是她的电话在停机当中。(赵清漪:我在军训呢,军训期间不准玩手机。)   难道她到了新地方换手机号了,而他不知道?李易之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终于忍不住跑去问李芝,李芝呵呵。   “易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易之说:“我……我就是有事要和她说。”   李芝恨铁不成钢,说:“你从前也是这么说的,你这么久都没有和她说吗?”   “没有合适的机会。”   李芝叹道:“我不是很看好你。人家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要头脑有头脑,性格又独立,她很快就会忘记你的,然后在青花大学找一个又年轻又帅的校友。”   李易之说:“不会的!”   李芝说:“怎么不会?你拒绝了她,她也不是死缠烂打勉强你的人,况且她这样的,男人见到她都会疯的。你还是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海归硕士吧。”   李易之说:“不行!她不能找别人!”   李芝说:“为什么不行?什么年代了?哪个女人有义务要为一个拒绝自己的男人守贞洁牌坊?现在伊人已去,你就收收心吧,缘分已尽。”   李易之狠狠的说:“如若缘尽,就与天竞缘。”   李芝笑道:“你天都不怕吗?”   李易之说了那句话,像是又有一些片断晃过脑海,说:“对呀,我天都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李芝说:“早干什么去了?送上来的你不要,人家不理你了,你又为伊消得人憔悴了。你想想以清漪的条件,在学校该是有多少人追呢。”   李易之说:“姑姑,你到底有没有她的电话。”   “蠢,她现在在军训呢。不过,她在军训时,要是有教官或者男同学温柔体贴的,女生难免心动的……”   李易之说:“不行,我要去京城看看。”   ……   “跑快点!快快快!”教官破着嗓子叫着,一群穿着迷彩服的新生在操场上奔跑。   赵清漪从前的体质也是中等偏上,而穿来后几个月都有每天早起锻炼,晚上也有吐纳养生之法,跑个几千米是小意思。   稀少的几个女生跟在庞大的男生群体后面跑着,首先还是许海燕有些跟不上了,赵清漪就去扶了扶她。   教官又咆哮了起来,两人再加快速度跟上去,3000米跑完,走了一圈,终于可以休息活动一下。   这时候就有许多男生往稀有宝贝的女生这边凑,特别是赵清漪这个天仙妹妹,男生特别喜欢撩,问候的、送水的、送纸巾的都不会少。   赵清漪倒也不会高傲地不理人,能考进青花的都是全国出来的学霸。她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态长相,想着他会不会混在其中,他说会转世成有缘人的,同学校友也是缘。   休息的时候,同学围在一想,就要唱歌表演取乐,这些理科男为主的群体里也有唱歌好听的,很爱展现。   三个男生唱了歌让女生表演,就有人喊着:“赵清漪,来一个!赵清漪,来一个!”   赵清漪站了起来,说:“那我就给大家演示一下军体拳和战术动作吧。”   众人大跌眼镜,这时候不是女生应该唱一首美丽温柔的歌谣的吗?   赵清漪微微一笑:“教官,你配合一下我吧。”   教官也是未婚的小伙,难以拒绝美女的请求,这时候是休息聊天时间。   赵清漪就给大家表演了踢、打、摔、拿、拧等招式,招招利落,教官要配合,结果被整得够惨。   让你咆哮,让你给我们晒太阳!   军训就在这样的辛苦中熬过去了,其间,李易之来学校找过她,可是军训期间,非特别情况不得探视,学生也不得出校门,他也见不上。   ……   话说两头,沈梦如寻不到门路办理海州户籍和身份证,她为了生活委身于一个暴发户的儿子,她被他玩了三天后,他玩过了曾经的沈大小姐后就玩厌了,足够他吹牛了,就抛下了她。而她不得不在最后期限里,带着为数不多的钱回到她曾经最看不上的母亲的娘家。   她来这里办事总要一个地方长住,经过近两个月离开沈家后的生活,她完全可以体会到什么叫现实。   她的钱不多,能省则省,不然在赚到下一笔钱时,她吃什么?   赵亚兰的娘家人也听说了赵亚兰原来是冒充沈伟宸的老婆被立案的事,他们是她的家人,所以司法部门也要通知的。   赵亚兰当初为了在沈家得到好的待遇,也不惹沈家厌烦,就对娘家人很不厌烦。赵家虽然从赵亚兰那得到了一些钱,买了新房,可是人的欲望无底线,特别是看到了赚快钱的希望的人。当赵亚兰的娘家人一再索取时,赵亚兰婉拒了,小小年纪的沈梦如知道后还说过许多让人听着刺耳的话。   沈梦如说他们是乞丐,这让这个赵家的人全都记恨在心里。   这时她来到赵家,能有好眼色才怪。   沈梦如的舅妈在外打麻将时听说她来了就赶了回家,一见客厅中的沈梦如,就怪声怪气的说:“唉哟,这不是尊贵的沈大小姐吗?怎么屈尊降贵到寒舍来呢?”   也亏得沈梦如的舅妈在电视上学得这种文绉绉的用词。   沈梦如心中再恼,也先压着,叫道:“舅妈。你回来了。” 第701章 沈梦如被打击   赵家舅妈说:“这是我们家,我当然要回来了。倒是沈大小姐,怎么有空呆在这里呢?”   这个房子其实是赵家外公名下的,赵家舅舅的房子在隔壁,但是两套房子都够大,足够住一家人了。所以他们都住在一起,空出来的房子用来放租。   沈梦如说:“就是……来看看你们。”   赵家舅妈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高攀不起你沈大小姐的。沈大小姐看过了,那我们也不多留你了。”   沈梦如本来是想要忍的,但是赵家舅妈不但落井下石挖苦,还要赶人,沈梦如本不是好性的人,哪里能甘心被这样欺负?   沈梦如道:“舅妈,你也不要赶我,你们的房子我也有份。”   赵家舅妈说:“这是我们的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梦如说:“那些年,你们借着我和我妈,从沈家拿走了多少?没有那些钱,你们买得起房子吗?”   赵家舅妈说:“你这小野种,那些是沈家的钱,你又不是沈家真正的大小姐。”   沈梦如说:“对,我不是沈家的大小姐,所以沈家再不会管我。但是他们在追究我妈的事,如果舅妈你做人太绝,那我不怕去和沈家说清楚,我们当年给了你们多少钱。这些都是沈家的财产,沈家要起诉妈妈诈骗罪,这些也是诈骗所得赃款吧,蚊子肉也是肉,沈家想起来就有权一起收回,到时谁也没有好日子过。所以,我劝你们对我客气一点,不然大家都别过了。”   赵家舅妈这时才真的怕了,她本来是想要在沈梦如面前出一口恶气,当年没有实现他们进海州落户当小老板的计划,实在是恨上了。   可是吃人嘴短,她根本没有这个底气。这个赵家当年也不富裕,只有一套小小的旧房子,现在赵家爷爷奶奶和赵家舅舅名下的两套房子都是通过沈家得来的,还不包括当年沈家来接赵亚兰时给的一百万。那是1998年的一百万呀,那时的购买力都有现在的一千万了。   如果沈家真的想起这蚊子肉,这个赵家还真要不得好。   赵家舅妈只有自我催眠,指望沈家不将赵家放在眼里,把赵家其他人都忘记了。   赵家舅妈真的哑火了,还是赵家外婆过来说:“都是亲戚,不要吵了。梦如回来,就暂时住下吧,还有一间房间腾出来就好。”   沈梦如一看他们果然怕这个,心中才有点儿痛快,这些日子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沈梦如就这样在赵家住了下来,此时也不能嫌弃这里不是美国了,也不能嫌弃这个三四线小城算是乡下。   沈梦如第二天就去办新的户籍和身份证,只能落在赵家外公的户口名下,从此改姓了赵,她不是沈家女儿。   赵梦如先拿着临时身份证生活,此时在赵家生活虽然与沈家时是天上地下,但是比之前两三个月在海州时要强。那两三个月的痛苦的毫无尊严的生活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她都有点害怕回海州了。   在赵家有吃有喝,对她这个吃习惯好东西的人来说,是寒酸的,却比三餐没有着落强。赵家也有她的房间,她不用去睡在暴发户儿子的公寓里遭玩弄和嘲笑,也不用去住小宾馆,条件不好还要钱。   唯有一个不好的是,她身上真的又没有什么钱了,她想到当初赵家借她从沈家顺手的财产,心痒难耐,这天晚上就提出来,她要分一半,否则她就回海州和公安告发。   这时早就忍受够了赵梦如的赵家舅舅实在火了,一杯酒就泼在她脸上。   “你去呀!大家就都不要过了!”   赵梦如说:“你敢泼我?”   赵家舅舅和赵梦如一样,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当年被赵亚兰拒绝憋着一肚子的火,这时这个小辈一来还爬到他头上去,哪里能忍得下去。   赵家舅舅扑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两个巴掌扇了上去,赵梦如的脸颊顿时就肿了起来。   赵梦如哇哇大哭,赵家舅舅恶狠狠骂道:“给脸不要脸的小杂种!你真以为自己是谁?你不过是姐在外面不知跟哪个野男人生的杂种,这气派给谁看呢!对着老子也敢登鼻子上脸了?!我呸!”   赵梦如叫道:“你敢打我!我要报警,你敢打我!”   赵家外婆听说报警,当然帮唯一的儿子,说:“你要报警,你也就不要姓赵了,你去找你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爸去。长辈教你做人,你还动不动说报警,有这样的外甥女吗?”   赵梦如心中悲苦之极,此时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在美国申请了一次学校被说资料造假就心虚了回国了。她要是坚持下去,无论去哪所学校上学,也许她现在也有个地方呆了,不用在这乡下地方受气受打。可她却是来不及细想,她能在美国过好的生活也同样是建立在沈家给她的经济基础上的。   赵梦如在赵家拿不到钱,又被这样打了,心中不忿,心想:这些钱既然我没有份,那你们这比我还与沈家不搭界的人凭什么花着?   几日里看着赵家人的嘴脸,越来越觉得被舅舅打得脸痛,终于以接到赵亚兰从拘留所打来的电话为由,离开了赵家。   赵梦如回到海州,却去找汪修杰,从前她忌惮汪修杰与她争产争宠,与他不是很亲近,她离开沈家后找过很多人,却没有找过汪修杰。   赵梦如还是有汪修杰的电话的,直接打给了他,要求见面。   汪修杰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赵梦如说:“沈家要告我妈诈骗,但是诈骗了总有赃款吧。赃款藏在哪里呢?关于这个,你们不想知道吗?”   汪修杰想起外公外婆对赵亚兰母女的痛恨,赵亚兰当初坐在沈伟宸身边,可以说如果没有沈伟宸,她绝对不能活下来。沈伟宸身上当时全是玻璃碎片,而赵亚兰外伤只有轻伤,当时也差点流产,好不容易才坐稳了胎,这真是运气。   赵亚兰这样侮辱他们唯一的儿子,如果赵清漪不找上来“继绝关系”,沈鹤年和顾锦云到死都不知道一再负了儿子。   汪修杰只好同意了与赵梦如见面,约在一家西餐厅。这种餐厅以前也是有被当时的沈梦如抱怨服务不细致的地方,现在她却是只有借着和汪修杰见面才吃得起。否则几百块吃一顿饭,她的生活费就没有了。   汪修杰看到了从前仗着自己是舅舅的遗腹子不可一世的假表妹,有几分认不出来了。千金小姐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   社会就这么现实,当你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时,你骄横一点,叫做刁蛮小姐;当你没钱时,你骄横的话,如果自己没有真本事,那就叫做刁妇。   没有才华本事家世钱财傍身的骄横只能酿出刁妇来。   汪修杰接触多了赵大霸王兼巨婴,再看到赵梦如时,心中难免也像沈鹤年、顾锦云一样生了一种莫名的血统优越论来。   如果说沈鹤年和顾锦云从前十分宠爱沈梦如,现在对赵清漪的宠爱挂念就是十二分了。一想起来就是满满的儿子血统的优越感,不然假货花了多少心力,提供了多少条件,也就是这样不知上进,烂泥扶不上墙,而真孙女怎么就这么优秀又一点都不贪沈家钱财的高尚呢?   他们哪里知道这种对比对赵梦如来说有几世的不公平。当然,经理人本身没有穿之前也是一个事业心和能力极强的平民女,比赵梦如是三观正多了,也知道努力独立。   汪修杰收回游思,开口说:“其实警方还在到处取证,沈家花了多少钱在你和你妈身上,沈家也有一本账的,基本的大款项不会不知道。”   诈骗罪的横量标准除了看主观犯罪意识强不强之外,也看有没有给受骗者造成严重的后果,包括经济损失、精神损失等等。   赵梦如心想:原来沈家这么精明,看来赵家那些钱也守不住。   不知道她现在卖沈家一个好,汪修杰能不能看在当了十几年表兄妹的份上今后拉她一把。   赵梦如说:“表哥,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后也尽力想要弥补。所以,我回了我妈的娘家,就是想为沈家要回当初我妈给了她娘家的钱好还给爷爷奶奶。可是我舅舅把我打了一顿,他们人多,我也要不回来……呜……”   汪修杰顿了顿说:“既然你不知道,你在法律上是无罪的,我们是不能把你怎么样。追回赃款的事,我想司法部门自然有办法强制执行,你不需要插手。”   赵梦如说:“为了追回钱,外公和舅舅家已经跟我绝裂了,我现在真的是无家可归了。表哥,爷爷奶奶就不能原谅我吗?这些事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不知道。”   汪修杰说:“所以警方没有把你拘留,只拘留了你母亲。”   赵梦如说:“我能不能去看看爷爷奶奶?”   汪修杰到底是人精,他与沈梦如当了十几年的表兄妹,基本了解她是什么人,这就是爱享受自恃甚高的女人。没有沈家身份加持后,她又完全无法独立,或者她的思维从来就没有独立,没有梦想和事业心,只想着沈家那些家产。   不像真表妹,她有自己坚持的追求,肯吃苦,工作认真,就算和沈家亲人相认仍然可以朴素无华,并不觉得自己作为沈家真正的大小姐却在酒店工作服务别人有什么耻辱。   如果是当初的沈梦如绝对做不到。赵清漪比谁都明白,那些别人给她的可以随时可以被收回去,反而如在酒店工作或者任何地方工作反而是自己真正的立身之本。   汪修杰说:“外公外婆不会见你的,除了你母亲的诈骗以及你恐怕也要负担赔偿沈家的经济损失的事之外,沈家跟你已经毫无关系。如果你想进沈家当大小姐,那是不可能的。”   赵梦如不禁一惊:“我还要负责赔偿一些沈家的经济损失吗?”   汪修杰说:“沈家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十几年的各方面花销,锦衣玉食、教育投入、周游世界,除去了你的服装首饰没有带走,其它的也花了也有一个亿吧,这还不算精神损失。你肯定赔不起这么多钱,但是也是要赔偿部分的。”   赵梦如不禁哭了出来:“爷爷奶奶怎么能这样?我不知道的!怎么能要我赔呢?”   汪修杰说:“你要怪就怪你母亲吧,她不做这种犯罪的事,你也不用背这种债。”   赵梦如说:“表哥,我求求你,你和爷爷奶奶给我求求情,我真的是无辜的。”   汪修杰说:“爷爷奶奶早说过,一切按法律程序来。如果法院只判你需要赔偿沈家一两万,沈家也只能当被狗咬了。”   赵梦如说:“我爱爷爷奶奶呀,这么多年的亲人,他们难道就下得了手吗?”   汪修杰说:“真爱他们就好好赚钱,赔偿他们的损失。别的……呵呵,我见的东西也不少,花俏的话就不用说了。”   看着餐前汤上来,汪修杰熟练地拉开餐巾,自有世家公子的风仪,他的话虽然礼貌,但是对敏感的人来说其刺痛人心的成份不低于破口大骂的话。   “吃饭吧,这一顿算我请吧,对你仁之义尽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第702章 赵大校花   赵梦如吃过这顿饭后,并没有成功卖到好,见不到沈鹤年夫妻,得不到他们的怜惜,她只有回到自己烂泥一样的处境里。   本来她如果是一个私生女,母女俩踏实努力生活,还是能过上普通小市民的生活的,赵梦如知道努力还能挣出一个前程来。   但是因为犯罪,赵梦如才真正被打入尘埃无处容身。   赵梦如为了生活,又要打工赚钱了,她只有美国的高中学历,本业她英语不错,其实可以做一做外贸工作,去了解产品后可以带客户。但是她又不太看得上这样的工作,太过奔波,来钱又慢。   赵梦如只好去来钱快的地方去,比如酒吧里去当拳手,从前她还未成年,现在刚好满十六周岁了,可以工作。   赵梦如不禁又会遇上从前名利场上的公子哥,他们常常笑着称呼她沈大小姐。她忍着被嘲笑的痛,还是能受到他们关注,只不过常常要被耍着喝酒,这才有钱拿。   赵梦如终于还是暂时在欢场中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钱也来了,有时运气好,一天能得几千块,甚至遇上豪一点的人或者她把酒都喝下,或多陪几个男人,可以得到几万收入。   ……   话说两头,赵清漪终于结束了大学的一个月军训,整个人也是黑了两重,用再好的防晒霜和保养品也一时半会儿不能变回白得发光的时候了。   结束军训,迎来了正式的开学,开学第一天,赵清漪高票当选为班长,在任期内要为整个班级服务了。   赵清漪在军训期间的强悍作风,一扫男生们对她是娇花一样的幻想,这是把工程系各专业班级军训时的教官都光明正大挑战然后胖揍了一遍的霸王花。无论是拳脚还是射击,样样本女王大人地上最强的架式。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报仇雪恨”,都把我们学生们折磨成什么样了。这朵霸王花让许多男人眼睛移不开,但是内心也表示吃不消。   可惜也有不同的院系的校友学长不知深浅,听说了工程系来了一位天仙校花,开学一个星期内就来看美女。   一看就心神荡漾起来,现代的年轻人不管什么学历,都很大胆,对于他们来说恋爱和学习并不冲突。解决了情感生理的基本需求,反而更有精神去学习。   今天上午,上完了两节大学英语和大学化学课,赵清漪正和许海燕、陈可人、孟雪提着手提电脑正从教学楼出来。其实像这种基础课,赵清漪能讲得比教授还好,但是必需要修到学时,所以赵清漪在课上都是在读一些别的书。   许海燕看到两个男生学长捧着花站在教学楼门口,喃喃:“又来了。”   一个瘦子男人跑得快,到了赵清漪面前,献上花,说:“赵清漪,请做我女朋友吧,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努力赚钱养你一辈子。”   赵清漪说:“谢谢你,但是我会自己养自己的。”她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一分和上清有相似的地方。   又有一个矮挫眼镜男走过来,更加夸张,单膝跪倒:“赵清漪,你是我的女神。你已经带走我的心,我的心在你身上,没有心我会死的。你当是可怜可怜我,做做慈善,请跟我交往。”   赵清漪一看他,觉得如果上清转世成他,她估计还是单身一辈子比较好。   赵清漪礼貌的摆了摆手,说:“我不喜欢你,不用浪费时间。”   赵清漪和同学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两个新告白的校友还追着她过来。   “赵清漪,考虑考虑我吧!”   “赵清漪,我真的喜欢你,会为你努力上进的。”   “赵清漪,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娶。”   “赵清漪……”   赵清漪和同学一起,对这些追求者是不做一个回应,以免耽误别人。同系的男生们不禁感叹:又一个被赵大班长的长相给骗了的傻男。   赵大班长的美貌、智商、战力和家世,普通人真的不要挑战了。   赵清漪一进食堂,校友男生也多有偷看的,一个星期过去,赵清漪又白回来一些,还不是颜值最高的时候,但也让人感到很惊艳了。   等吃完饭回宿舍,到宿舍楼下时,又有男校友等着。   “赵清漪,今晚有空吗?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还有一个抱着吉他过来,当场就唱起情歌来,一首《偏偏喜欢你》边唱边弹。   赵清漪只好转身走,但是人家还是在争取。   一个说:“赵清漪,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就算不交往,吃顿饭也好。”   另一个说:“我还没有唱完,你不答应我,我天天来唱。”   又有一个男生上前拿着一封信递给她,要求她收下,赵清漪摇了摇头。   李易之好不容易等到军训完了,她国庆节还没有回海州,而是和同学校友去做社会劳动了,这也是有学分的。李易之苦等不至,终于抽空赶来找她,他一早的飞机,从机场赶到学校也中午了。   他是从李芝那打听到她的专业和宿舍,进了学校后在这里等着她。看到的就是这种男生死缠烂打的情景,心想: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李易之也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和他们没有什么分别。   李易之冷着脸上前,三两下拉开了几个男生,几个男生觉得自己是在公平竞争,也不妨碍别人,别人也不要妨碍自己,但是这个人却是犯规了。   赵清漪看到李易之不禁吃了一惊:“李教授,你怎么在这儿?”   李易之是个恋爱经验为零,如白莲花一样纯洁的男人,他脸皮从来没有厚过,这时看看左右的这些不要脸皮的男生,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李易之内心纷乱,可表情还是一派高冷清华的样子,说:“我是来找你的。”   赵清漪问:“你找我有事吗?”   李易之冷冷瞟了几个对他意见颇大的男学生,说:“我喜欢你,比他们都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吧。”   赵清漪怔了一下,说:“抱歉,好马不吃回头草。”   李易之说:“这个回头草你必须吃……”   赵清漪呵呵,说:“你自个玩儿吧,我很忙。”   李易之一把拉住她的手,赵清漪一个反擒拿,但是他天生的了不起也通晓一些手法,一下拆解开了,又来抓她的手。   “这位先生,你过分了,赵清漪已经拒绝你了,你怎么能用强的?”   “是呀,公平竞争!”   “帅了不起吗?赵清漪不一定喜欢你这样的!”   “耍流氓吗?”   “校警来了!校警来了!”   李易之正抓住了赵清漪的手腕,校警吹起了警哨,说:“你放开她!不要伤人!”   李易之看到警察,不禁无奈,放开了赵清漪的手臂,这时宿舍楼下的围观学生都不禁窃窃私语。   “看着这么帅的男人,原来是流氓。”   “那些男的被拒绝后,也没有动手动脚的。”   “赵清漪确实漂亮,那些男生可能也想动手,但是没有自信。”   “听说赵清漪很能打的,那些男生应该是打不过,这个帅哥有些身手。”   “帅哥又怎么样,就是个急色的色狼。”   李易之听到学生们这么评价他,他来时还想着他都敢与天竞缘,别的还会怕吗?所以他一心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没有想到造成这样的情况,完全傻眼。   李易之从小到大,听人叫他神童的有,叫他天才的有,也有人称呼他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或者冰山美男,但是他真的头一回听人叫他“流氓”、“色狼”的。   李大公子这回真的不能淡定了,俊颜绯红。   警察过来将他们隔开,警察虽然见他相貌俊美、气度不凡,还是拿出警棍指着他说:“你哪个院系的?你想干什么?”   李易之不禁傻眼了,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更可恶的是某女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又对警察说:“幸好警察叔叔来了,吓死我了。”   李易之想说:以你的身手,说‘吓死我了’,真的很不搭呀!还有,我能干什么,你会被这点事吓到,来搞笑吗?   警察甲问道:“同学,你没事就好,平日也小心一点,晚上更不要一个人出去。”   “好哒,谢谢警察叔叔。”   李易之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赵清漪!”   警察乙挡在他面前,说:“你想干什么,屡教不改是吗?读书不容易,如果我告到你的院系里去,你想被开除吗?”   李易之本来涵养甚好,这时也是恼火了,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警察乙说:“原来是社会上的,居然跑到我们学校来胡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警察甲说:“我们这会儿就把他带出去。”   李易之看着两个警察来拉他的手臂,有把他架出学校的架式,以他的智商知道袭警就是把事情严重化了,所以他有这身手也不敢动手。   李易之说:“赵清漪!你敢让警察把我带走试试!”   赵清漪歪了歪脑袋,说:“李教授,你不要冤枉我,哪里是我让警察带走你,我没有这个权力的。警察叔叔铮铮铁骨,只会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做出恰当的事。”   警察把李易之拿住,听说他还是个教授,这才一怔,他们在大学当校警,还是很受学校氛围影响的,尊重有知识的人。   警察甲奇道:“同学,他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吗?”   赵清漪心想自己虽然对不是上清转世的人没有兴趣,但是李易之到底是李芝的大侄子,李芝对她不错,而且她还欠了李芝人情,如果让她的大侄子这样屈辱地被警察架出学校,那也不太好。   赵清漪说:“我们学校请过他,不过他去了海州大学当教授。听说24岁时获得MIT计算机科学博士和数学硕士。”   警察连忙放开架着李易之的手,说:“教授,多有得罪。”   围观学生有些已经反应过来,去年上半年时,李大天才回国的事还见报了的,这么年轻获得这种学位的华人真的再难挑一个出来了。何况那可是MIT,世界理工大学之最。   李易之却觉得自己的老脸丢尽了,气恼地说:“赵清漪,我有话跟你说,你不要给我装小白兔,我能把你怎么样?十几个男人都打不过你,你安全得很!”   赵清漪像是被他掀了底裤一样,才说:“不是安全的事,我不想跟你说话。”   李易之看看这么多人,有些事又不能当众说出来,努力回想自己的梦,可是每一次梦得这样动情,醒来时记不得什么。   李易之同样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脱衣服,真是憋屈得想要掐死赵清漪。 第703章 崩死人不偿命   李易之说:“赵清漪,我现在相信你了,我相信你也在找我。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赵清漪却听懂了他的话,终于正眼看他了,李易之抚了抚心口,说:“你应该在我心里留下了东西,所以才会这样。”   赵清漪看看周围好奇的学生,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易之说:“我觉得你比我更明白才对。我们谈谈吧。”   “我下午有课。”   “我等你放学,行吗?”   赵清漪这才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宿舍。同学们却还在八卦,新校花赵清漪这么多人追不上,这回大约是真命天子出现了。   下午上了两节计算机课程和两节公共课,虽然她不需要修这种课了,也要出席,只有自己啃些书了。   五点钟左右才放学,将电脑和书籍放回宿舍,就算换了一个顾锦云买的奢侈品小跨包出宿舍去了。   以李易之的身份,只要洗清非礼女学生的嫌疑,倒是不会被扔出学校的,当初青花的校长还向他抛了橄榄枝的,很希望招收这样年轻的人才。   李易之已经等在宿舍楼下,看到她才解了心中的憋屈和焦躁感。   赵清漪对他还是将信将疑的,等他走到她面前,她还是痞痞的样子,说:“李教授,你是十分确定要跟我出去吗?”   李易之说:“赵清漪,为了你,我从海州赶过来,丢了那么大的脸,你还问我这种话。”   赵清漪说:“你的出发点是自己想做,而不是为了我的利益,又怎么能说是为了我吗?我又没有让你这么做。”   李易之被驳得无话可说,反正那些丢脸的事,他也是活该了。   “好,那赵姑娘你赏脸和我吃顿饭吗?”   赵清漪才得瑟地说:“我跟你吃饭,不代表就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丑话说前头。”   正说着,忽然又有一个男生跑过来表白,邀请吃饭,弄得李易之恶狠狠瞪人,那男生还不服气。   “公平竞争,凭什么就你可以追,我不能追?”   李易之烦躁不已,说:“你不要浪费时间纠缠她,她不会理你们的。”   “你不能代表她,人人都有追求真爱的权利!”   赵清漪确实对这些大胆的男生很厌烦了,她真的是头一回接手这种角色,桃花泛烂成灾的女生。   赵清漪说:“这位校友,他是不能代表我,不过我真的不喜欢你,你不要再来了。”   “我不会放弃的!”   “……”   赵清漪无奈耸耸肩,她从来没有利用或搞过暧昧的男人,他们怎么想怎么做,她不用负责任。   “走吧。”   她当前往前走了,李易之连忙跟了上去。一路出校园,李易之发现她的桃花灾比他在海州大学受女生欢迎还要严重。   两人出了校园,因为京城的交通状况,李易之没有开车来,这时两人只好骑共享单车。   李易之觉得在京城骑共享单车的情景似曾相识,不禁朝G宫不远的方向看了看。赵清漪有好几个角色是京城人,早对不同位面的微观差异坦然处之了,京城还没有那个赵家,没有赵朔和两只狐狸精。   赵清漪今天倒有点想吃烤鸭,她也有很久没有吃过了,想吃那种油酥的东西。而霸王龙对能量的需求大,她向来不怕吃了会胖。   两人定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一个双人套餐,有一只烤鸭和一些辅菜。   点过菜后,服务员就出了包厢带上了门,这一双俊男美女确实养眼。   赵清漪吃着花生小菜,李易之看着她活生生的在眼前,又不禁偷偷姨母笑。   李易之说:“我给你看看。”   说着,他解开白衬衫的扣子,扒开露出胸膛,心口上正有一朵淡青色的莲花。   赵清漪讶然地看着他,一时无法言语。   李易之说:“我以前没有的,认识你后,做一些怪梦醒来却又记不得什么,但是它突然就出现了。”   赵清漪心想:上清没有说以前没有,认识她才有呀。   赵清漪怀疑真伪:“你不会是纹的吧?”   李易之说:“不是,你看!”   说着,他坐近一个位置,自己扒开衣服给她看胸口。赵清漪只看了一下,不及伸手摸摸,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了,服务员端着小菜走了进来,看到的正是一个男人扒开自己的衣服光着胸口靠近女人露肉的情景。   服务员惊呆了,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李易之被吓到了,他专注在她身上,没有在意外面的脚步声,这时连忙拢起衣服,俊颜绯红。   服务员才尽量面不改色的进来送菜。   赵清漪却一边剥着盐水花生,一边用一种带着点痞的慵懒语气说:“我说了你没有练出什么胸肌,你也没有必要现在就证明。”   李易之:“……”   赵清漪又一本正经,说:“唔,每天一百个俯卧撑,到底有没有效果呐?我刚才没有看清楚。来,再给我看看。”   服务员再也忍不住朝李易之看了一眼,赵清漪笑眯眯说:“这位姐姐,你也想看吗?你不收我服务费的话,给你看一眼。”   服务员现在反而被这脸皮比城墙厚的痞子弄得脸红了,尴尬一笑:“客人真会开玩笑,我去催菜了,有需要请叫我。”   赵清漪点了点头:“好吧,工作重要,不打扰你了。”   服务员堆出笑来,才退出了包厢门,细心地带上门。   李易之扣好了扣子,然后抚额,他得缓缓。   为什么?为什么遇上她,他总会做蠢事?   赵清漪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李教授,我刚才没有看清楚。”   李易之说:“你不要调皮了,这不是地方。”   赵清漪说:“你以前没有,后来才有的?”   李易之点头,说:“我小时候也偶尔会做梦,我知道是很深刻的梦,可是醒来就想不起来了。见到你后,这种梦就天天做了,偶尔还是能有一点印象的。我总觉得我和梦中人去过桃花林,去过长城,那是个伤心地。”   赵清漪睨着他半晌,正常的偶像剧这时候应该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可是赵清漪说:“装。”   李易之说:“我没装,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清漪说:“是真的又怎么样?没有青莲的时候,你就不喜欢我,有青莲的你就喜欢我吗?”   李易之道:“我以前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要来撕我衣服的。”   “你现在自己扒都不怕了,明明是个妖艳的骚货,还跟我装谨守清规的和尚。”   李易之深吸一口气,说:“你能不能换一个词?”   赵清漪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拉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在他呆愣中,轻轻吻了他一下,说:“怎么样?”   李易之怔了一下,又忍不住露出姨母笑,赵清漪放开他的衣襟,轻笑一声,说:“说了是妖艳的骚货嘛!”   李易之耳朵都红起来,可是真的开心,也不当教导主任教训她了。   烤鸭上来了,师傅当场给他们片上,赵清漪一个个包着吃起来,淡定的霸王龙其实心头也欢喜。   虽然这人傲骄了一点,不过胜在纯洁,长得帅,有几分像他,还有他转世后居然也会去留学。想想他的身份,那真的挺矛盾的,不过这样的话,老神仙转世后的道路可是一直在与她靠近。   在学校桃花成灾,可是遇上的没有一个顺眼的。   李易之说:“我以后有空就来看你。我看明年,能不能调到青花来,我的公司也在京城成立一个总部。可以双总部的,我主要负责这边,合伙人主要负责海州的。”   赵清漪说:“是得好好工作,我家亲人多,你嫁妆不够,很难进门的。”   赵清漪这个不良人是趁老神仙没有记忆欺负人。   李易之说:“你家要招婿的吗?”   赵清漪点头:“那有什么办法,我父母的事你也知道,父亲还是靠我传下香火。”   李易之微有忧心:“可是我的长辈们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赵清漪说:“他们要是不同意,你就和他们说我爸爸妈妈的故事。”   ……   两人吃过晚饭后,去商业街散步,李易之看着一些情侣都手牵着手,也就去牵起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他就暗自偷笑。   赵清漪看看他,心想:闷骚男,真是转世后也是一个德性。   当年他在谋划娶她的事,在他提亲前也是丝毫不见迹象的,直到提亲时,告诉她,大因果结下了,要成亲了。   还有袁竞,当年她是太子妃的角色,当然不能嫁他,他其实是想娶她却变成了师兄妹。   初时她是不明白他的情,到后来才知道,因为她的身份命运和任务,他隐忍的无奈的深情。   两人手牵着手逛到九点多钟,李易之才送她回到宿舍楼下。   赵清漪回到宿舍里,许海燕就八卦起来:“班长,这么多人追你没有结果,真命天子就是李教授了吗?”   赵清漪放下东西,呵呵一笑:“看他这么有诚意,就试试啰。”   孟雪说:“这是全校三成以上男生的心要碎一地!他们也很有诚意的。”   赵清漪说:“我还是喜欢成熟一点的帅哥。”   舍友倒不会说她贪李易之的钱,她们都知道她爷爷可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她是唯一的孙女,就算从了母姓,也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   陈可人叹道:“李易之真的是学历高又有钱,还深情款款追到青花来,好浪漫。”   赵清漪贱贱地说:“他这人其实挺闷的,我也就贪图他的美貌和温柔。”   许海燕说:“以后总没有这么多人跑来告白了吧。”   赵清漪虽然找着了他,却也没有必要把有男友的事喊到人人皆知,她从不接受,从不暧昧就好了。 第704章 赵清漪红了   大一的一些基础课对于赵清漪来说很轻松,所以她可以花时间做更多的课外活动。   她参加了学生会、音乐社和佩剑社,很快在社团中打出名号来。到底是最高学院,学校也有学艺术的,音乐社中大部分还是艺术生,像她这样的文化课真学霸还是少的。   音乐社中也有创作型的才子才女,上了央视的《最美种花风》比赛节目。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央视离他们比较远,但是对于青花的才子才女们近在直尺。   赵清漪觉得以后当了学者,不可能这么玩的,现在的基础课程游韧有余,何不趁青春正好,尽情燃烧?   赵清漪通过音乐社和央视有联系,也就到节目组报名参赛。长得好就是有优势,节目的制作人听说是青花才女,还是工程系的高考状元,就有足够的噱头了。   等要听她唱曲时,她在钢琴前,弹唱一曲《木兰辞》。随着歌词,从开始的闺阁清丽温柔,到一叠叠的紧张奔向高潮:像是看到了金鼓齐鸣、大漠狼烟;似能看到王宫古朴雄壮、王朝浩荡;曲调转为清丽温柔,感受着木兰归家归隐田园,各自安好。   这时疾时徐的钢琴曲和控制随心的唱腔都深深折服了制作人和艺术总监。   于是,赵清漪就被敲定了参加第四期的节目,还要进行配乐、造型、台本上的讨论,花了她两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之后这一期节目就录了一整天。   ……   赵梦如现在傍上一个秦姓的富少,家里虽然没有沈家这么多钱,但是对女人还算出手大方。他也是知道赵梦如从前的身份,她年轻,长得也不错,他才想玩玩。   他一个月给她五万元,住在他的一套私人公寓里,如果他没有猎艳,赵梦如也算是他的现在的基本套餐床伴。   秦少总是爱出去玩,从前的沈梦如也很喜欢出去玩,但是现在跟着他去那些场合总要遇上从前认识的人,被他们集体嘲笑讥讽,她从前总是看不上的人家现在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了。   因为不想去那种场合了,赵梦如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陪着秦少出去。   赵梦如晚上一个人用了晚餐,住着这个不属于自己,随时有可能被赶出去的公寓,不禁默默流泪。   赵梦如打开电视,周末的黄金时间正是在播放《最美种花风》的比赛节目。赵梦如心想着自己有没有可能去当明星,从前她是看不上明星的,她们再漂亮也只是一群搔首弄姿出卖色相的人,与她这个财阀家的大小姐不是同一阶层。   现在,她却跌落到最底层了,她为了吃饭生存,不得不做这个。她再傻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什么,这绝对是比不上明星的。   看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的表演,赵梦如觉得自己也会唱歌,也学过钢琴和大提琴,包装一下比他们好看多了。如果有制作人看上她,给她量身打造音乐或者电影,她就能成为明星了。可惜就是差在没有团队捧她的事上面。   赵梦如正幻想着自己下回去找演艺圈的男人,她也许就有机会出头了,却突然见电话上的新选手从等候室前往舞台,配上摄制于青花大学的VCR,有拍她在教室上课的,有在社团活动的,有参加体育锻炼的,有在宿舍自习设计工程制图的。   在教育上大学英语课时,她能用流利的英语表达;社团活动时也和校友们相谈甚欢;上体育课选修的是武术,能在操场上把一把剑舞得寒光霍霍,飒踏如流星;画图时,眼见她就把一机械设计一条条线画出来,成为一个设计图。   VCR也配着她的自我介绍的独白。   【我叫赵清漪,今年十八岁,是一名青花大学工程系的大一学生。我虽然是理科生,梦想是当科学家,在祖国的动力工程方面的事业上当一个螺丝钉,但是我也喜爱艺术。科学与艺术在人类历史上是不可分割、相辅相成的,艺术激发科学的进取豪情和科学的创新思维。我也想传承我国的经典与探索自己艺术上的修养,与小伙伴们共同分享我国传统的艺术之美。《最美种华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朋友们,我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VCR中素颜也是天仙一样美丽的长发少女冲镜头挥了挥手,惊艳了多少电视机前的观众,更惊呆了赵梦如。   赵清漪穿着今年秋冬高订的白色少女裙上场,坐在钢琴前弹唱《木兰辞》。这时候有专门的音乐总监设计了其它伴奏配乐,又有舞台布景、灯光打着,加上现场音响效果,比之赵清漪来面试时个人展示时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一曲《木兰辞》唱完,现场的观众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电视机前的观众惊艳万分。   表演完后,主持人例行要请选手上前说几句和拉票的。主持人夸张的称赞着她,又介绍说:“我们今天这位选手可是不得了,她是今年之江省的理科高考状元,数学和外语双满分,语语文也考了148分,这在全国也是可以说是三科最高分数了。”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个社会,高考仍然是人生最重要的分水岭,社会上的人对高考状元全是羡慕敬佩的。不像是对小鲜肉的态度两极分化。   主持人问道:“请问你平时怎么学习的?我想全国电视机前的观众也都很好奇,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经验吗?”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其实是我那次发挥也好,在高三最后一学习上升挺快的,但是考前两百名的基础是一直有的。高中不要贪玩,把考点知识一个一个背下来,然后多做题,我是在高三时除了学校的试题,自己每一科做过五本题,做熟练了。最重要的是吃好,睡好,坚持下去。我想这样的话,大家都能考好一点。”   主持人问:“你是青花大学工程系的学生,为什么来参加我们的比赛节目,而不是去参加科技比赛?”   “哪里有科技类的比赛,您介绍我去吧。”   主持人被她这句话弄得哑然失笑,原本她的计划她会说一些称赞这个节目,提倡“最美种花风”的话的。   “我如果知道一定介绍你去。那你选的曲目《木兰辞》这是一首长诗,这不好唱的,你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传统的诗词本来就有韵律的,不能违返这个韵律,我也吸纳了一些歌剧的唱法,配乐上就是随着这首辞的‘剧情’发展,采用不同的风格。整首辞分为五重,每一重的情感中心不一样,每一重又是有所承接的。”   “你为什么会选《木兰辞》?”   “木兰是每一个种花女儿心中的榜样,体现了种花的民族精神和传统美德,忠、孝、义、勇和超脱世俗权利的一种伟大不凡的情操。”   这青花才女就是不一样,随口说得头头是道,又让满场观众鼓起掌来,涉及民族自豪和自信心的话总能引起共鸣的。   然后主持人让赵清漪拉票,赵清漪也不谦虚了,朝观众朋友行了传统的汉族揖礼。   “我是18号选手赵清漪,请大家投我一票,我希望有机会唱更多的种花经典给大家听。”   赵梦如在电视机前看到了赵清漪得到了刚才所有选手中的最高分,心中不由得嫉妒万分。赵清漪有这个平台机会,将来有可能成为明星了。她已经是沈家大小姐了,还去了青花读书,现在她又有可能当上明星,所有的好事都让她占去了。   赵梦如想到自己到如上境地都是赵清漪害的,当时她若不出现来“断绝关系”,沈家就不会发现她是假的。赵清漪把她从天堂推下了地狱。   这个虚伪恶毒风骚的浪货婊子!赵梦如心中恶狠狠咒骂,真想那个女人原地爆炸。她也不想自己现在才是真的婊子。   在赵清漪参加央视节目迅速爆红全国,全国观众知道了这个“天仙高考状元,青花校花才女”时,赵梦如接到拘留所的电话,说她母亲保外就医,她可以去探视。   赵梦如已经没有亲人,她虽然恨母亲,可是这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前往医院探视。   和看守的警方负责人交流后,她再被通知要交纳保外就医的费用,赵梦如只觉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这番操作真没有问题,普通好市民看病都要交费,一个罪犯受到送医的额外服务,凭什么免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天下所有看不起病的人只要去犯罪被拘留坐牢就好了。那么整个社会秩序都要乱套了。   赵梦如身为成年子女,有赡养义务,如果她不交费用就是违法,司法部门当老赖处置,可以强制执行。   赵梦如把自己几个月里出卖性器官赚的一半以上的钱都缴给了医院,心中苦闷难言。   当她进了病房看赵亚兰时,心中就怀着深深的厌恶。   赵亚兰突然被诊出患有糖尿病,现在本来是初期,但是被拘留候审,整日担惊受怕,又没有人来看她,她身体也越发虚弱下去,不得不送医。(注:立案取证候审没有这么快的,看现实中就知道。)   赵亚兰终于看到了女儿,她被关后,这个女儿从来没有来看过她。   其实赵梦如当时是害怕,就怕赵亚兰的诈骗罪牵涉到她,公安机会也把她缉押,毕竟她是受益者。所以,赵梦如是能躲就躲,自欺欺人觉得自己不到公安面前晃荡,也会安全很多。   赵亚兰说:“梦如,你终于来看妈妈了。”   赵梦如冷冷看着她,说:“看你?妈,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说着,赵梦如想起种种心酸,一双泪落了下来,赵亚兰说:“你也怪妈吗?可是妈都是为了你呀!妈也是机缘巧合刚好与沈伟宸在同一辆车上,当时妈不知道的,是出了事后,沈伟宸死了,你爷爷……沈鹤年他们找上来,误以为我是他的老婆,不是我主动冒充的。但是妈怀着你,没有更好的地方去了,我看沈家诚心诚意,我才决定去沈家。”   赵梦如说:“诚心诚意?那也不是对你!你还不如说,你想要沈家的富贵!”   “可是最富贵的不是你吗?我还不是为了你!”   赵梦如压低声音:“那你为什么不瞒到死?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假的,你为什么不早一步去把她们全处理干净,现在你沦落到这种地步,还连累了我。”   赵亚兰一想也是遗憾不已,说:“妈当时没有这个能力,我要是去一查,没准早一步就被发现真相了。我没有权利也没有人脉,我能做什么?现在妈还不至于被判死刑,你可不能不管妈。”   赵梦如冷笑一声,说:“你当初没有那个能力,你觉得我现在有这个能力管你吗?我被赶出沈家,什么都没有了,连海州的户口都没有了,我也不许再姓沈,人人对我落井下石,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你娘家的人,你弟弟打我,你妈对我冷言冷语,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你凭什么还要我管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是诈骗犯,我的日子有多艰难?我已经到这样的地步,可是你呢,你生病了,我还得来给你交费,你当我的钱是从天上掉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赵梦如控诉着赵亚兰对她的牵连,只想把这段日子的痛苦全发泄出来。 第705章 陆之炎的心思   赵梦如控诉赵亚兰对她的牵累后,迎接的仍然是绝望。至于努力学习、勤劳耐苦、广结善缘、踏踏实实过日子这条路她没有想过。她知道努力学习有多辛苦,知道多少人处于底层勤劳耐苦仍然过得不尽如人意,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赵亚兰这时还真怕赵梦如会不管她,只声称自己是为了她们的未来。   “我当初真的是不得已,我遇人不淑。你的亲生父母跟着一个富婆出了国,我没有结婚,却有五六个月的身子了,我能去哪里?回到家,也是会受人嘲笑奚落,当时出了事,沈家认我为媳,我想这也是一条路,咱们母女也有依靠了。我也想过当时真的沈太太找来,那也是他们错认的我,我只说记忆不清就好了。可是一进沈家,我就惊呆了,我从来不知道富豪家里是这样生活的。真的沈太太一直不出现,我在想她可能也已经出事了,我就想为了你在沈家一直呆下去。”   赵梦如五味陈杂,忽然好像抓住了赵亚兰话中的关键一点:“我的亲生父亲出了国?”   赵梦如眼中燃起了希望之光,她和赵清漪的断绝关系操作不一样,她想的是亲生父亲出得起国,一定有钱,她去认亲,就算不能过上像在沈家一样的日子,也是有依靠了。   赵亚兰说:“他不要我们了,跟着那个富婆去了西班牙,那个富婆原来是他的老板娘,死了老公的就来抢别人的老公。”   赵梦如急切地连连追问:“他是谁?妈,你告诉我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那个富婆是谁?”   赵亚兰才一一和她道来。   那个富婆的老公原来做过水产生意,开办过工厂,张志东原本是给他们当司机的,后来老板意外身亡,张志东一来二去就和寂寞的老板娘搭上了。   老板娘转了国内的产业,前往西班牙,把张志东也带走了,他出国后就再也没有和赵亚兰联系过。   “真能联系,我当初也不敢联系,张志东一出现,沈家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赵梦如说:“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沈家已经知道了。爸爸也有抚养我的义务,我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尽过一分义务。妈,我应该去找他。”   出国做生意的总和国内的平民百姓不一样,在外国见过世面,又有家底。如果他从前是没有钱的,但是他和富婆结婚这么多年,总有婚后共同财产,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也有不少了,他的财产,她也有继承权。   赵梦如心口砰砰直跳。她当不了沈家几百亿家财的继承人,但是如果亲生爸爸有一两亿那也好呀,她可以不做那种事了。   和不喜欢的男人上床,就算生理上也有反应,可是心情并不美好,她最想睡的男人是陆之炎那样的帅哥。至于李易之那种帅哥,太高冷了,除了一句你好,他从来懒得应付她的。   ……   这时候,被念着想上的男人陆之炎不禁打了个喷嚏。此时也正值周末,他没有上班,上午还陪着祖父陆国强、父亲陆清河去打高尔夫球。   现在正值深秋,在高尔夫球度假酒店的球场上的草坪已经枯黄,来玩的朋友也穿着长衣长裤的球装。   在球场上正遇上沈鹤年、汪旭尧、汪修杰三人,虽然说沈鹤年现在可没有儿子陪着,但是最近心情很不错了。真孙女志向高远,无意挑起沈家大业,他也可以专心陪养汪修杰接班。汪旭尧却不是商界的人,他对这个女婿也是不错的。   当然沈鹤年也算计得很好,将来宝贝孙女不接班,但是他会把沈氏的一半股权给她,还有一些私藏也留给她。沈婉婷和汪修杰也不能怪他偏心了,当然他们拿了大头,也不能来和侄女、表妹计较这些。   家事大定,没有出现小辈争权之乱,孙女出息,他不用为了不争气的假货铺路求人,他当然神清气爽了。   “沈兄,哈哈,多日不见,更加精神了!”   陆国强笑着走过去,沈鹤年也笑盈盈的说:“还是不及你呀!”   小辈也过来一阵寒暄。   陆、沈两家本也是世交,没有多说场面话,就约着一起打几个洞。   陆之炎说:“早听说沈爷爷是职业水准,爷爷可要小心了。”   这话既以一个孙子的身份关心爷爷,又奉承了沈鹤年。   沈鹤年说:“之炎还真是嘴甜。”   沈、陆两家之前还是想让沈梦如和陆之炎联姻的,沈梦如当时在美国被名校打脸的事也只有沈家内部人知道,但是沈家的家财放在那是人人知道的。   九十年代出生的人,除非是有私生子,多是独生子女,陆之炎也是陆家唯一的第三代继承人。   陆国强说:“哪里及得上修杰呀!更比不过沈兄的嫡亲孙女,真是才貌双全,那才真是沈家大小姐的派头。”   沈鹤年哈哈一笑,说:“漪漪是真的像她爸爸,那骨子的不屈服的倔强也是一个样。”   陆清河说:“我要是生个这样的女儿,那可真不知道要疼成什么样了。之前还上央视了节目了,得了周冠军。”   沈鹤年点点头:“年轻人现在是很有想法了,说是趁现在年少,要多尝试一些东西,将来才不会后悔。我说我们沈家也不要她一个女孩儿那么辛苦,但是这孩子又聪明又漂亮又很上进,我们大人也阻止不了。”   沈老头说起来,又是十分得意,汪修杰对于自家外公的假感叹真炫耀只好仰头三十八度角看天空。   陆国强说:“知道上进的才好。这样样拿得出手,到哪里都吃得开。”   陆清河说:“是呀,是呀,这么的孙女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家。”   沈鹤年不禁想起两家之前还商量着联姻的事,当时那个假货是追着陆之炎跑,虽然没有议定,但是陆家也没有明确拒绝。   沈鹤年说:“年轻人的事,她自己喜欢就好,漪漪做事做人都很有想法的。”   陆国强和陆清河也听出沈鹤年不像从前一样提两家联姻的事了,两人心头不禁微微不快。那个假货没有什么别的能力,他就想着与陆家联姻,现在真千金归来,才貌双全,他们家之炎是真的中意,沈鹤年又打太极了。这真的把他们家之炎当什么了?   不过,这事他们也得忍一忍,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样的家世才貌,之炎又喜欢,受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陆清河笑道:“也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自由恋爱的嘛。”   沈鹤年倒也想起从前的事,但是他们也生有把假货和陆家联姻的想法,这事也是无知之中得罪了陆家的。   沈鹤年于是就此委婉道了歉,陆家也说他们理解,毕竟沈家才是诈骗的最大受害者。   陆之炎下定决心要娶到赵清漪,才跟家里坦白心迹,家里也积极促成当初和假千金没有完成的联姻,没有想到沈鹤年是这种态度。   看来,他只有从赵清漪本人身上下手,可是当时她对他那种态度,如果不走家族路线,追她恐怕不是很好了追的。况且,她如今在京城读书,两地往来不便,他就算赶到京城,她课业多还要比赛和社团活动,未必有时间理他。   陆之炎不禁想到了赵清漪的养父母家,赵君浩不是在他公司上班吗,如果得到他们的支持再去追她,是不是好多了?   于是,赵君浩一个年轻职员,跨了好几级地和少董一起吃饭了。   赵君浩一听陆之炎说对他妹妹印象深刻,说:“对我妹儿印象深刻的人很多。”   陆之炎说:“令妹原来是沈家真正的大小姐,其实沈家与我家是世交,当初家里还想让我和沈家结亲呢。”   赵君浩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是他的私事,陆之炎又说:“我觉得现在真相大白挺好的,如果我娶了沈家大小姐,你也是我大舅子了。”   总有男人觊觎他妹妹!   赵君浩说:“陆总,我个人是非常敬佩你的,不过,实话说我觉得你和我妹可能不太合适。”   陆之炎呵呵一笑:“我觉得也没有不合适,我也是事业有成,她才貌双全。”   赵君浩坚持说:“我妹妹还小,都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她现在就好好读书,享受大学生活就好了。我妹妹才貌双全,将来也不用当什么阔太太了,她要当科学家,将来找个科学家男朋友就很好。”   赵君浩觉得陆之炎条件再好,商人重利,少一分真心,那是他的宝贝妹妹,一定要找一个纯洁的志同道合的真心人。陆之炎这个身家年纪,总交过几个女朋友了吧,再说之前他和假的沈家大小姐真的一点交集都没有吗?现在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可见他是商人之性,商人之性在商言商是好,但是涉及爱情婚姻,赵君浩觉得不好。   如果是别的女人,陆之炎还能说自己比科学家更有钱,可是作为真正的沈家大小姐,沈家能让她缺钱吗?   陆之炎说:“缘分的事也说不准的,她要是喜欢的偏偏不是科学家呢?”   赵君浩说:“我妹应该更喜欢科学家吧。她除了能力差、没担当的男人不喜欢,也不太喜欢霸道总裁,她说油腻。”   陆之炎眼皮直跳,尴尬地笑了笑。   赵君浩说:“与陆总相配的千金很多,其实我妹妹是野蛮生长的,绝不会守别人的规矩,当阔太太在太太圈中交际是真的不太合适。”   赵君浩也发现妹妹变化很大,但是他想自己出来读大学后变化都很大,现在的小孩接触的东西多,妹妹智商又高,这就不奇怪了。   陆之炎尴尬一笑:“我就这么一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第706章 李易之初见家长   赵清漪参加过一次节目,就要进行月度PK赛了,她准备两首经典歌曲,都是她喜欢的词,文武双全的辛弃疾的《破阵子》和《青玉案》。   这改编古词典创作是她腹中早就有的,所以她当了一当这编曲才女,花了一个星期的课余时间与节目组乐队讨论练习伴奏和舞台效果。工程系的领导和她班上的导师同学都十分支持她参加这种传统文化类综艺,下午偶尔请假,只要跟上去,老师们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赵清漪这天排练完了,出了电视台大楼,李易之就来接她了,这回他开了新车,白衬衫配了黑色风衣,倒显得有些酷帅了。   心底姨母笑着接了女朋友上了车,他才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说:“我在你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以后我常来这边也方便。”   赵清漪睨了他一眼,心想:这闷骚的老神仙重新投胎也改不了追着她跑的命运。这么快就买了新房新车,一副要在京城定居的架式。   李易之带着她去了他新买的房子,他的意思是要她来规划一些家具家居用品。她以为他买了套房也是三室一厅或三室两厅这种标准的房子。一见是顶楼的两层连屋顶,还有小游泳池和一小片屋顶花园。   李易之说:“我找了两天才在这个地段勉强找到一个像这样的房子,我总觉得小了一点。”   赵清漪虽然当习惯了大富豪,却也呵呵了,说:“这个现在入手也要三四千万吧,还小?你要住多少人?”   三环内的有游泳池、屋顶天台花园、五室两厅一厨四卫四个阳台的房子,还想怎么样?   李易之说:“你好歹也是沈家的亲孙女,太寒酸了,他们是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他的思维还是要成亲,她暗想果然是老神仙没有错。   赵清漪懒懒地抱着他的腰,说:“我要过两年才符合法定结婚年龄呀。”   李易之也觉得有点为难,他真的很想娶媳妇了。   “我等你。”   能得她的主动投怀,他也不禁伸手去抱住她。   赵清漪踮脚亲了他一下,他就心里乐疯了,也学着她的样子亲了她一口。   赵清漪说:“你在美国读书,那里不是很开放的吗?你怎么没有谈过恋爱呢?”   李易之说:“都在读书和研讨、研究,有空就锻炼,哪有时间谈恋爱,我觉得那挺无聊的。”   赵清漪笑道:“你现在有空就飞过来找我,不无聊了?”   李易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其它的事我反而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也许真的是注定的缘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赵清漪说:“不怎么好,你不太懂浪漫,又不会讨女生欢心,吻技又滥,人又闷骚,我就看在莲花的份上才选你的。”   李易之:“……我可以学的。”   赵清漪说:“好好学习,我不开心时要哄我开心。”   没有恋爱经验的闷骚男失去了百万年的记忆就是被流氓吃得死死的,他还觉得自己要做好男朋友这个岗位,不然有很多竞争对手来抢岗位。   ……   “张嫂,小心一点,这套衣服我要穿着上电视的。”顾锦云叮嘱沈家的佣人张嫂。   张嫂在沈家做了多年,不禁说:“夫人,我什么时候弄坏过你的衣服,你还不相信我吗?况且是大小姐要上电视比赛,镜头拍不到你的。”   顾锦云睨了张嫂一眼,说:“谁说拍不到?我看那些电视节目,什么秀的,都能拍到亲友团的。再说了,我要是想上电视,我也是随便就能上的。”   张嫂说:“是、是、是,夫人您可沈家的女主人,您想上电视的话,有的是电视台邀请你。”   顾锦云叹道:“我的乖孙女,真是太有才华了。这一期比赛,可能又能拿冠军。”   张嫂收好了行礼箱里面是顾锦云定制的洋装,随口说:“全国各地高手如云的,大小姐是才华了得,但是得不得冠军,还是要看看运气和观众缘的。”   顾锦云说:“我的孙女最漂亮,怎么没有观众缘了?”   张嫂说:“那不一定,观众不是喜欢那种中性酷酷的女生吗?观众投票说不准的,观众又不专业,并不是大小姐的表演好就行的。”   顾锦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要是孙女输了比赛,可得怎么安慰。   李月秀没有在沈家当佣人,赵清漪又有完全经济独立的能力,她也就当起了全职太太,照顾现在包项目做的赵鹏超和工作也十分忙碌的赵君浩,当然偶尔也要关注女儿,当一当亲友团。   李月秀和顾锦云再“争宠”,不过双方也知道对方是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孙女,也是内部有限的争锋,不是你死我活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要被人抢走十几年养大的好女儿的妈的心态和一个觉得亲孙女还是心向着养母的亲奶奶的心态。   可是去当亲友团,现在住在同一个城市,沈家又有飞机,李月秀当然就搭乘沈家的飞机和车了。   他们在赵清漪节目录制的前一天抵达京城,去住顾锦云新收拾出来的四合院。   赵清漪下了课后,由李易之接着,送她去四合院一起吃晚饭,他虽然这么快获得见家长的福利,却紧张得不得了。   顾锦云和李月秀见着多来了一个男人,也是犹如晴天霹雳。   李月秀认出了是那个李教授,当初在海州大学她就主动上前打招呼的,倒是知道对方条件十分好。可是,作为母亲,她觉得女儿还年轻,才大一就谈恋爱会不会影响学业。   顾锦云的想法与李月秀又稍有不同,她坐在沙发上,叹道:“李家公子今年几岁?”   “二十五。”   “过了新年就二十六了吧?”   李易之心想:这种数学题不用我解释了吧。   顾锦云说:“年龄是大了一点。我们家漪漪还小,结婚的事也不急。”   赵清漪说:“就是交往着,结婚的事过几年再说。”   李月秀说:“漪漪现在学业要紧,我听说大学也不能马虎的,没有学到真本事,毕业后也很难有成就的,你不是很上进的吗?”   赵清漪坐到李月秀身边,说:“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读书的,易之不也是读书胚子吗,我们两个爱读书的人凑一块儿才有意思。”   李月秀觉得真是防得了顾锦云抢女儿,却防不了男人,失算了。   佣人做好了饭,四人一起吃过饭后,因为明天要录一整天的节目,他们是新一期的亲友团,就在顾锦云这个四合院住下来。顾锦云当然给孙女准备了房间,因为李易之突然过来,客房就给他住,李月秀和赵清漪一起睡。   李月秀私下里还问赵清漪是怎么一回事。   赵清漪嘿嘿一笑,说:“妈,你看海州大学那么多女学生喜欢的教授,别人没有得到,我得到了,你不觉得该开心的吗?”   李月秀戳戳她的额头,说:“你是越来越大胆了,也不知道害羞。”   “害羞就轮不到我啦!”   李月秀作为母亲又叮嘱她一些自性自我保护的事,赵清漪也就是面上听一听,事实上不以为然。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去录制新一期的节目,这是月的冠军争霸赛。这个节目是四期为一月,然后四期的冠军争夺月冠军,有三个月冠军,然后是月冠军争夺季度冠军。   ……   话说两头,却说赵梦如从赵亚兰那得到了亲生父亲的基本资料,得知父亲是吴省人S州下的一个县的人,当年在海州与赵亚兰相识在一起。   赵梦如现在也找不到西班牙去,心想他的家乡总还有人知道些消息。或者张家的爷爷奶奶是知道他在国外的电话地址的,这样她就可以联系上亲生父亲张志东了,也许他可以接她出国去。   于是,赵梦如根据赵亚兰给的资料,千里迢迢赶到吴省张志东的老家。   赵梦如找到赵亚兰给的地址,看到这一带在这个县里算是边郊了,有些农村的感觉。   赵梦如心想:爸爸出国这么多年了,也许爷爷奶奶也早就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了,哪里还人住这里?   但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总会听说过和富婆结婚又出国了的父亲吧,这里不算是侨乡,出国的人应该不多。   赵梦如看到一个大妈,忙叫住她,说:“大婶,你知道张志东家怎么走吗?”   大妈打量了一下她,说:“你找张志东?”   “对,他叫张志东,大约十八年前,他出国去了西班牙。”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现在找他也没用。”   “他没有回国过吗?那他的父母现在还住这里吗?或者搬去了哪里?”   “在的,都在!你要不死心,就从这里直走大约一百米,往左拐的巷子,13号就是他们家了,应该都在家的。”   赵梦如先是一喜这么简单就找到了,但是转念爷爷奶奶都在家,还住在这样的农村小镇,爸爸有钱也不怎么管父母吗?   那么,他只怕也难疼爱她。   不管了,最多她争取被接出国去,再好好经营他们的父女之情,好好讨好他,将来她对他的财产也有继承权,没有就这样放弃的道理。她现在被沈家驱离,赵家也是狼窝,等妈妈的案子定下后,赵家的财产只怕也守不住,她没有更好的前程了。   赵梦如满怀着希翼加快脚步赶去张家。   十分钟后,她看着一栋毛坯砖房不禁惊吓了,可是门牌上赫然钉着13号的牌子。   爸爸在国外过好日子,真的一点都不管家里的?不在城里买房安置老人,老家总也要整一下的吧?如果他是连那么一点基本的事都不为父母做,是不是很难讨好他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第707章 崩溃的赵梦如   赵梦如已经到了这时,不问个明白,哪里甘心就走?也许爸爸是不孝,但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有一分疼爱的呢?   赵梦如提起胆子上前敲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开开门!”   赵梦如砰砰砰敲着那旧的木板门,过了两分钟左右,才有一个老太开了一条门缝,见是一个长得颇有姿色的少女,放心了许多。   赵梦如一看这老大娘,要是以前肯定不屑一顾,但她现在明白,这可能是自己的亲戚,如今她已经和沈家没有关系了。   赵梦如压下一种不耐,平和声音,说:“你好,请问张志东的父母是住在这里吗?”   那个老大娘上下打量她一通,问道:“你是谁?”   赵梦如说:“其实我是张志东的亲生女儿,我听我妈妈说,我出生前他就出国了,我就是想问一下……爷爷奶奶,有没有爸爸的联系方式。”   老大娘瞪大了眼睛,再一次扫描她整个人,脸上露出激动神态,说:“你是志东的亲生女儿?你妈妈是谁?”   赵梦如说:“我妈妈叫赵亚兰,在爸爸出国前,我妈妈就怀了我。”   老大娘终于堆起一张笑脸,打开了门,说:“快进来!快进来!”   赵梦如看着这破旧的房子,心中一阵嫌弃,可是这时她也只能进屋去。到了他们家客厅,只觉里面散发着酸臭发霉的味道和汗臭味道,如果是以前的沈梦如,早就跑出去吐了,可现在她是见识过底层生活的人了。   她如果不知进取,自己也将沦落到这个地步。   老大娘招呼她坐下,然后冲着楼上喊着:“老头子,阿东,快下来!”   赵梦如吃了一惊:难道爸爸还回国了不成?这种地方,爸爸怎么住得下去?不会,叫阿东的不一定是爸爸,也有可能是别的亲戚。   楼上有点儿声音传来,却没有人下楼来,老大娘又喊着:“老头子,阿东,不是那些天煞星,是志东女儿来找爸爸了!”   就在这时,但楼上传一阵嘈杂声,听到了疑似开门声,一阵脚步声,有两个男人下了楼来,一个六七十岁的样子,一个四五十岁的样子。   那六七十岁的老头穿着朴素土气,胡渣子半白,而四五十岁样子的男人胡子也没有刮干净,头发也快长过耳朵了,身上倒是套着一件西装,只不过没有熨过。   那老头看着赵梦如,说:“这是谁?”   老大娘说:“是志东的女儿!是志东出国前和姓赵的女人生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来认爸爸了!”   那中年男人惊讶地看着赵梦如,说:“你妈妈是赵亚兰?”   赵梦如点了点头,忍着对这几个人的不喜,说:“你好,我妈妈是赵亚兰,张志东是我亲生父亲。听说他出国了,我想问一下你们他的联系方式。”   那中年男人也有一份激动,说:“我就是张志东,我是你亲爹!”   赵梦如不禁像被雷劈了一样呆愣愣在那里,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胡子拉渣的,身型削瘦,满脸的颓废,头发也很久没有剪,身上的衣服也不好,脚下一双旧拖鞋。   这不是她的爸爸,她的爸爸去了西班牙,当上了老板。   这不是她的爸爸,她的爸爸定居西班牙,没有几个餐馆就是有几个贸易公司。   这不是她的爸爸,她的爸爸是发了财的华侨,荣归故国,与她父女相认,从此她再改姓张,她当着张家的大小姐。   这不是她的爸爸!   赵梦如心乱如麻,深吸一口气,说:“大叔,你不要开玩笑,我爸爸在国外……”   张志东说:“我早回国了。是赵亚兰让你来找我的?赵亚兰人呢?”   赵梦如惊呆了。   张志东又问:“赵亚兰干嘛不自己来?她是不是又找了个男人?”   赵梦如呡着唇,现在她也明白她的亲生爸爸是华侨老板的梦碎成了渣子。   赵梦如也基本可以从一个人的穿戴、谈吐来判断他有多少身家,就凭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绝对没有什么钱。没有钱就不可以养她、照顾她,让她有个像样的家。   赵梦如摇了摇头,说:“肯定是哪里弄错了,你不是我爸爸。打扰了,告辞。”   赵梦如疾步往门外走,张志东却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小丫头,你什么意思?亲生老子都不认了?是不是看我没钱就不认了?”   赵梦如挣扎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那老大娘说:“志东,不要伤着孩子。”   张志东才放开赵梦如,赵梦如又想走,可是张志东拦在她的面前,说:“你不是来认爸爸的吗?我就是你爸爸!以后,你好好孝顺爸爸。”   赵梦如急着往来冲,却又被张志东抓了回来,赵梦如说:“我不是你女儿,你放开我!”   张志东抓着她骂道:“你这个不孝女,见着老子没钱了,连亲爹都不认了!”   赵梦如说:“放开我!我要回去,你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张志东说:“我是你爸爸,你敢报警?!”   赵梦如哭道:“我没有爸爸!你从来没有养过我,我没有爸爸!”   张志东眼中闪过厉色,一把将她推倒在旧沙发上,然后夺了她的包,说:“有没有带钱?”   说着,张志东翻起包来,赵梦如大急,连忙去夺包,她就算大部分的钱放在卡里,但是包里也有两千块。现在她很明白赚钱有多不容易,她傍男人赚钱虽然不辛苦,可是也要受尽从前她不怎么看得起的人的嘲笑。   她的钱,赚得有多心酸,她又怎么能够忍受别人抢她的血汗钱?   “还给我!还给我!”赵梦如扑了上去夺包,张志东怒上心头,一巴掌打了过去。   张志东骂道:“不孝女!”   赵梦如摔倒在旧沙发上,看着张志东身子颤抖,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哈欠,抹了一把脸。   他翻出她的钱包,看着那一叠的现金,他全都掏走塞进了口袋里。   赵梦如抚着脸、流着泪看着这个她期盼已久的爸爸,她以为能够带她脱离在社会中挣扎的处境,从此过上大小姐生活的爸爸。   张志东翻出了钱后,将包扔还给她,说:“你们看好她,不要让她跑了,这是我亲闺女,以后就靠她孝敬我们了。”   说着,他将那一叠的钱塞进口袋里,说:“我出去一趟。”   说着就要往后门走,张母拉住他说:“志东,你又要去哪里?还不容易你有女儿了,下半身也有个指望,那些东西就不要碰了。你答应妈了的。”   张志东挣开她的手,说:“你不懂不要多管!”   张父也追过去,说:“你真的不要碰那些了,现在你有女儿了,一家人把债还清,也省得那些人再找上门来。”   张志东抽了抽鼻子,说:“最后一回,今天高兴,最后一次。你不要啰嗦了,看好我女儿,不要让她跑了。”   张志东推了推张父,自己通往后堂,从后面的小角门出去。   张志东从前是傍上富婆,跟着富婆出了国,在国外时,他不懂外语,却也不好好学。前几年他虽然没有学好外语,也安心地跟着年长他许多的富婆做生意,夫妻两人开了两家餐馆,后来富婆又涉足一些小商品的进出口,生意越来越忙。   张志东那时基本上还是春风得意的,他倒没有不顾父母,还给父母在市里买了房的。   但是后来越发觉得自己跟着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女人委屈了,特别是她比之十年前姿色远不如了,身材却发肥胖。他就看上了在他们餐馆打工的服务员,没有多久就摸上了她。   两个的奸情却被那富婆早看不惯他的儿子发现了,富婆儿子告发,富婆大怒,和张志东离了婚。他是过错方,和富婆结婚前也没有什么婚前财产,他分到了两成的家产。   没有了那个家庭,张志东不知道干什么好,在西班牙无所是事游荡,但是手上还有点钱。   因为生理需要去了灯红酒绿之地,不禁接触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参与了“溜冰”,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不事生产,沉迷于“溜冰”,终于那两成的家产也败光了。   在国外没有钱生活不下去了,他想到他早年还是给父母买了房子的,这些钱拿回来也足够他花销一段时间,怀着对这份财产的渴望才回了国。   他执意卖了房子,没有两年,又被他“溜冰”、赌博败光了,还欠下了三十几万的赌债,常常有人上门讨债。张家父母却是因为早年也风光过,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心疼的,觉得他将来还能起来。   他们劝他不要碰那些东西了,他说一句“你们又不懂”,他们确实不懂,也是无奈。   张志东离开了家,赵梦如此时也不去想夺回钱了,她只想离开这里。   赵梦如拿起包就想走,张父张母哪里会看着她逃跑,现在家里欠着债,日子没法过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年轻的孙女,看着是有些本事的,怎么能不帮帮家里呢?现在她要是走了,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于是,老夫妻俩都拉住她。   “好孙女,你不能走,你是志东的亲生女儿,你不能不管你爸爸。”   “你爸爸脑子是活的,他就是这几年运气背,你以后好好劝劝他,你是他亲生女儿,他会听你的。”   赵梦如大喊:“放开我!”   赵梦如冲向大门,张家老头老太虽然六十多岁了,力气却不小,赵梦如从前却只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能以一敌二?   两人拉住了她,她死命挣扎不开。   赵梦如还是有点脑子的,说:“好,好,我留下来,我不会不管爸爸的。那我住哪间房,我有点累了。”   二老松了一口气,她留下来,生活就多一份希望。   于是张母就说去收拾房间,赵梦如看着张父看牢门口的样子,于是说要上楼看看。   张父听说是上楼,她也就跑不了了,自然没有拦她。   于是,赵梦如到了楼上去,见张家二老没有注意,拿出手机来报了警。 第708章 欺负老神仙日常   赵梦如报了警,四十分钟后,警察赶来了,敲开了张家的大门,此时张志东去买货了还没有回来。   赵梦如一见警察不禁大哭,说张家要关着她不让她回海州去。   张家父母哪里回认,说赵梦如是他们的亲孙女,是张志东的亲生女儿,他们只是不想再亲人分离。   赵梦如深怕警察不管,只好把张志东抛弃她妈妈,十七年未养育的事说出来。   “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想到他们不但抢了我的钱,还要关着我。张志东没有抚养过我,是他抛弃了我和我妈,我们没有赡养他的义务的。我要回去,我不要呆在这里。”   赵梦如说着,已是涕泪横流。她为什么这么命苦?   她无依无靠,却是从一个坑落进另一个坑里。母亲是诈骗犯,父亲是无赖穷鬼,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赵清漪就这么好命,她就是沈家的大小姐,能去青花大学上学,又当上明星了。   她没有办法,父母不行,家世不行,前后都没有路,所有人都在逼她。   赵梦如悲从中来,拉住警察大哭,说:“我不认爸爸了,他反正早抛弃我了,没有养过我,我不认了。我要离开这里,警察叔叔,你们帮帮我。”   如果是以前,沈大小姐对着普通察察哪里有好脸色了,她沈家可是纳税大户,警察服务市民是应该的。   警察看她一个年轻女孩哭得这么无助,只好安慰几句,又带着她离开了张家,赵梦如坐着警察的车上还在悲苦的落泪。   她以为现在远离张家了,却不知有些事做了就难以回头,回头的代价不是一个从来不想自己努力的女人可以付出的。   本来她靠出卖肉体存了十几万的钱,足以她省吃俭用,长个地方安顿,靠着会英文都能找一份工作。也许再参加高考,就算不能上名校,去读个外语系,也能混出文凭来,也就可以考去当一名英语老师,工作也稳定了,从前的污点也洗清了。可是她的思维不在这个方向上,她不会满足于这样的生活,却不想想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好的路了。   ……   却说赵清漪在《最美种花风》的月度赛的两轮挑战中,以自己谱曲的辛弃疾《破阵子》和《青玉案》石破天惊,以极大的优势获得了月冠军。   央视这一个文化、音乐结合的综艺节目在全国爆红,一扫别的地方台的那种娱乐至死演起来的综艺风格。   赵清漪也以青花才女,文理双全的名号闻名全国了,自然不少八卦的新旧媒体去挖赵家父母怎么培养孩子上面。   然后,她哥哥也是海州大学的高材生,因为是之江考到海州的,可是比本地考难得多了,全国的家长都艳羡赵家的父母儿女都成人中龙凤。   大约是厚道善良的人总有后福吧。   现代的媒体下是没有秘密的,也有知情人士爆出她曲折离奇的身世来,毕竟当时她在海州大酒店要与沈家断绝一切关系的事,在场有几百号人。   这时有知情人写了她的轶事也引起了全国的八卦热议。   原来她是沈氏集团真正的千金,却是因为父亲发生车祸意外,被诈骗分子钻了空子,冒名顶替了她的母亲。   母亲不知父亲下落,误以为被辜负了,难产而亡,她一直被舅舅、舅妈疼若亲女、苦心培养长大。   然后,机缘巧合上演一出千金归来为母雪耻、踏碎豪门的大戏,才至真相大白。   诈骗犯至今还在被海州警方拘留着,排期候守。   社会上许多悲剧案体都引起各家网络媒体的关注,这时有大明星之姿的青花绝世才女相关的案子当然引起了所有八卦的热议。   【赵清漪的舅妈,真的是种花好舅妈。舅舅心疼外孙女还不奇怪,但是舅妈真的难有这么好心的。】   【沈家这样的大富豪,赵才女也能当众断绝关系,这才是青花才女的傲骨。】   【现在真相大白也好了,可怜了她的亲生父母,太不幸了。生出这样的女儿的父母,该是多么优秀呢。】   【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我真的不舍得死。】   【楼上,我没有赵清漪这样的女儿,只有一个小魔女,我也不舍得死。】   【所以说,沈家接了一个诈骗犯当儿媳,那真是对沈家儿子最大的侮辱,还养了十七年诈骗犯的女儿。】   【沈家可是几百亿的家产,一般人在那种情况,哪有不动心的?】   【沈家现在是认了亲孙女了,电视上也看到了沈家的老夫人了。那个假的怎么办?这么多年总有感情了,不会是真的假的一起疼吗?】   【那真是日了狗了,我是赵清漪的话,我有才又有貌,才不要和侮辱自己父母的人称姐道妹的,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闯,多潇洒。】   【我是海州人,我的朋友有沈家有些交情,当时也在现场。听说沈家已经和假货断干净关系了,不可能真的假的一起养的。】   【这个假的也是可怜,有个这样的妈。】   【有什么可怜的,白白享受了十七年超级豪门大小姐的生活,害得无辜的人亲人不能相聚,占尽了便宜,她还可怜?】   【楼上说的对。觉得她可怜的人自己去养她好了,难道死者被侮辱、沈家造成人间悲剧,还要再对施害人负责?】   【大家领着几千块的工资,操心着身家几百亿的人的家事,闲得蛋疼!洗洗睡吧。】   ……   赵清漪每一世都当习惯了名人,倒是一点都不惧怕媒体的关注和网友的关注。她反正无愧于心也遵纪守法,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网络暴力,如果对方太过分了,她有闲情就反查IP黑了对方的电脑,或者查出来交给警方。   月度赛之后,要有近两个月不用参赛了,等着参加一季的总决赛PK,所以她又闲了下来。   因为上着她重复过多少遍的差不多的课,借着上课的时间她都把大二的几门课程的教科书啃得差不多了。平日有空就是参加社团活动,等到李易之追来,她也就约约会、逛逛街。   这天周六,两人去了家居市场买了新床和沙发,指挥着商场送货员搬到他的土豪公寓,现场安装好。   赵清漪看着那个两米三的大床,上去坐了坐,又看看主卧室,哪里需要添些东西,却见李易之交握着手于腹前,一旁姨母笑。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你真是够了,你这样笑感觉很蠢。”   李易之松开交握的手,尴尬的抚了抚额,说:“我哪里不对了?”   赵清漪冲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身边,才问道:“你干嘛总喜欢姨母笑?”   “什么姨母笑?”   “就是很蠢很傻的那种自个儿乐呵。”   “……”李易之眼波流转,说:“我见到你就开心了,我也不知道我的笑是什么姨母笑。”   可怜的被剥离了百万年修为和泰山崩于前也冷着脸的老神仙的心理素质,这个凡人总会展示他最直接的深厚的情感情绪。   赵清漪喃喃:“你也有这么一天。”   李易之说:“只买了一张新床。”   这个大公寓也是二手的,原来的住客移民去澳洲了,一般人又租不起这里,空置在这里套着这么多资产,每年交物业管理费不合算。而现在的房价正高到一种让人崩溃的时候,所以对方就连家具和房子卖了,比他们四年前买入赚了一倍有余。   虽然几间卧室中有旧床,但是他们自己住的房间并不想用别人睡过的床,主客厅的沙发也换了。赵清漪做主送到二手市场去了。   赵清漪歪着头,痞痞地笑着,说:“你想说什么?”   李易之耳朵可疑的红了起来,说:“那新床主卧给你睡,我睡隔壁。”   赵流氓真的十分乐呵了,怎么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呢?想当年面上一本正经的老神仙有多流氓呀。   赵流氓可也不是什么圣女或者石女,如今的老神仙转世青春正好,颜值正盛,自己又不可能嫁给别人,年轻小鲜肉时不调戏不吃,非要当圣人,等着吃老腊肉吗?   有的人存三十年的钱,在六十岁的时候买到房,晚年可以住新房了,无债一生轻;而有的人存五年的首付再从父母亲人那借一点,早二十五年买房,然后三十五岁就住上新房,二十五年里还完了债,二十五年里房价又上升了。   老神仙就是她的房子,她现在不能付全款“买房”,就按揭先住着享受,然后欺负老神仙,又仗着他傻可以多胡作非为这么多年,简直不要太爽了。   不得不说流氓泼皮的思维和淑女完全不一样。   赵清漪倾过身去,在他颊上亲了一口,他转过头来,俊目荡漾。   赵清漪抱住他的脖子,笑道:“你真这么老实?”   李易之喉节动了动,忍不住抱住了妖精,说:“我怕你拒绝我,再不理我。”   赵清漪说:“我现在拒绝你,等你人老珠黄,我更不喜欢啦。”   李易之说:“我也只比你大七岁。”   赵清漪说:“一不小心投胎早了。”   李易之总是被欺压和怼,一朝雄起,忽攫取她的唇含着轻咬。   赵清漪被他热情的亲吻拥抱着,他显然动了情欲,许久才气息粗重地放开她。   他搂着她又轻轻笑起来,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反悔。等你满二十岁,我们就结婚。”   赵清漪枕在他颈窝,抚着他的胸口莲花的位置,说:“那工资卡呢?”   “工资卡怎么了?”   赵清漪说:“我才十八岁,还是大一学生,没有钱花的。”   李易之笑道:“好,都给你。”   赵清漪得意地说:“你的工资卡和信用卡副卡都在我手上,随时监控到位。你也没有不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流动资金可以包二奶。你真要私设小金库包二奶,我就用你的钱包二爷、三爷和四爷。你若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咱们渣男和贱女怼怼谁更渣更贱。”   李易之又被流氓无赖欺负,心中一恼,将人扑倒,如霸道总裁一样咬她。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人,怕男人包二奶,不是应该想想用温柔贤慧的品质抓住男人的心吗?她想用他的钱包养小白脸。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李易之还是在女色面前荡漾着,哪里能真生气?过后又是一个恋爱中的傻男人了。   赵清漪枕着他的手臂,扒开他衣襟看那青莲印,手指轻挠着它,完全不顾那是他的敏感地带。   李易之终于受不了了,抓住她的手,说:“我们出去吃饭吧。”   “唉呀,忘记吃午饭了,都一点多了。”   两人笑闹耳鬓厮磨,完全不知时间流逝。 第709章 采花人被花采了   两人整了整衣服头发,亲密相携出了公寓,去了一家海鲜酒楼吃了饭。   再去超市买了些做晚餐的生鲜和一些生活用品,最后赵清漪却叫他去买TT,他又是期待又是欣喜又是羞囧,满脸涨红。   像他这样的成年男人,还是一个学霸,这些事哪有不懂的,懂却不代表有经验和有这个脸皮,闷骚的白莲就是这样的。   到了那小货架前,他本来是想赶快偷偷取走两盒就趁无人发现时“跑路”,只因为脸皮薄,在那犹豫了一会儿,就有导购和同样买成人用品的有经验的男士来对这个超级帅哥进行购买指导和经验分享了。   又有说是新款的,又有说那个感觉更好,还有导购向他推荐更多的别的成人用品。   赵清漪因为是名人了,所以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她站在不远处看到又羞又囧的老神仙,差点笑破了肚子。   然后不良女扔下他面对那些囧事悄悄地溜远了,决定在这一带装作和他不认识,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说在门口等他。   赵清漪将自己购物车上的东西付了款,提了出来,在门口等,而李易之是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赵清漪看着那一大袋的成人用品不禁惊呆了。   “你买那么多这种东西干什么?!”   李易之耳朵似在滴血,眼波如春江水,说:“那两个大哥一片好心,导购工作不容易,大约是会算提成的。”   赵清漪看着奇葩:“所以你就买了这么多?不是浪费吗?还能送人吗?你送你朋友好了,我是不干这种蠢事。”   “……那我们自己用。我算过,保质期内肯定能用完的。”这个数学硕士,这么点心算能力是小意思。   “……”   赵流氓耍老实人多了,忽然发现这老实人骨子里画风不对。   上清本来就不是老实男,他是那种骗了人时别人也不相信他会骗人的那种大神,赵清漪就是那种被骗了还觉得他比谁都纯洁的那种傻子。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干净。   赵流氓往他腰上一拧,说:“你敢变流氓腹黑试试!”现在要好好调教他。   李易之哧一声抽气,躲了躲,喃喃:“谁能比你更流氓……”   “反了你,是吗?!”   李易之呡着嘴,却去接手了她手中重的袋子于右手,左手来牵住她的右手,说:“回家吧。”   李易之牵着她的走往停车点走,手中却有些热,热到有点出汗。   两人大包小包带上了车,男人载着心上人回家,有些春风得意的骚气,显得格外风流潇洒起来。   回到家时,拿着各种食材出来,他用欺待的眼神看着她,赵清漪才发觉不对。   “你看我看干什么?你去做饭呐!”   “我做?”   “不然呢?”   “我不会做饭,买菜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菜不是你会做的吗?不会做的话,你怎么知道买什么东西,买多少东西?”   赵清漪觉得被“老实人”给坑死,说:“男人不会做饭等于是三等残废,交往前你不说清楚自己‘残疾人’的身份的?”   李易之说:“我家里有厨师,以前读书时都在餐厅吃,要么就是买些面包。”   赵清漪瞠目结舌,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自己根本就没有欺负老神仙的能力。   赵清漪无奈地进了厨房洗菜,李易之才进来帮忙,赵大泼皮碎碎念,说:“我不要跟你同居,幸好我还是学生,我平常都住校。”   李易之挑起一边眉毛,说:“没有这么严重吧?”   “女人天天和厨房油烟打交道,很快就成大婶了。”   “你应该是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   “那你要我天天来给你当厨娘吗?”   李易之一边洗着白菜一边说:“等我完全定在这边了,我会请厨子的。但我偶尔会想吃你做的菜。”   赵清漪噘了噘嘴,他又靠近一把从后搂住她的腰,亲昵地低头蹭蹭她,看她洗菜。   李易之是从特意从偶像剧里学来的,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在一起做饭,男主这样抱着洗菜的女主时就该来浪漫的BGM了。   小女友不是嫌他性格闷不浪漫吗,所以他就私下进修了浪漫的课程。   赵清漪却不是偶像剧女主,说:“呐~你这样抱着我就不用洗菜干活了,是不是?当我傻吗?咱们换换,你干活,我在旁边看你、抱你。”   李易之一多汗:……   李易之心想:你自己套路完全不对,还怪我不浪漫。   不管他心中如何想,都被不良女推到前面干活了,然后不良女自己妖妖贱贱懒在他身后。   李易之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就老老实实的洗菜洗米,间或不良女当当指挥,说他洗菜的姿势不对。   李易之只能莞尔一笑,耸耸肩认命干活,谁让他摊上这种女人,他又心里喜欢得要命。   等到切菜时,赵清漪要示范一下刀功,果然是天才,练习一会儿,就刷刷刷切起来,越来越利索了。   指导老师站在一旁吃着葡萄,赞道:“孺子可教,你很有前途。”   李易之瞥了她一眼,不良女偏偏敏感:“怎么了?我免费教你,你还心里有怨气了?”   李易之说:“原来我还是可以有怨气的吗?”   不良女嘿嘿一声笑,说:“当然不能有。学本事都是这样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李易之说:“我应该算是人上人了吧。”   不良女说:“我在教你娶媳妇呢。你看你老大不小了,还是处男一个,滞销了吧?”   李易之耳朵尖微红,说:“我也不是没有人追。”   “没有我漂亮吧?”   李易之说:“有些应该也挺漂亮的。”   他心中又补充:但是脸皮没有你厚,不管怎么样,谁让我只喜欢你这样的顽皮狡猾霸道的女子。   赵清漪说:“原来你也背着我看女人了,哼哼,贼眼珠子要是看到美女就移不开,仔细你的皮。”   李易之转头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又眯着眼睛一笑。   他老老实实地切完了菜,赵大厨才轮到上场,她的厨艺是十分精湛的,勺子加各种调料也像大厨了样,拿着锅利落的翻炒着,不一时就觉得香气四溢。   李易之长叹一口气,娶个这样的媳妇,是男人就该心满意足了,至于她的霸道无赖调皮,他也无怨了。   做好四菜一汤,端上了桌子,两人还开了红酒对饮。   喝了一口酒后,正式开饭,赵清漪的厨艺确实了得,李易之很快就一碗饭见了底,吃得畅快之极。   两人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后,赵清漪把买来的东西收回房去。又把自己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整出来放到壁橱里,李易之倚在柜子沿,手插在裤兜里,就这样专注地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   等赵清漪终于整好,他上前又搂住她,说:“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赵清漪说:“你是不是也不相信,天上白掉下个女朋友给你?”   “你为什么记得莲花?我之前真的什么印象都没有,现在我只知道很重要,却也不知道做得什么梦,醒来了无痕迹。”   “大约,我能多记得点残梦。不管前世种下什么因,刚好相遇时决定一起过就足够了。”   李易之低头亲她的颊,轻轻往下亲着她的下巴和脖子,十分缠绵温柔,这家伙本来学什么都快,何况是这种他出于本能的情感和欲望的亲近。   他扶正她,俯身抱紧她的身子火热地亲吻上来,他抚着她的背,不知是安抚她的紧张还是安抚自己的紧张。良久,他才来解她的扣子。   赵清漪推开他,他有些慌张,还以为她拒绝交给他。   “你去洗澡吧,我也要洗澡。”   李易之笑道:“我帮你洗吧。”   “……”说好的老实人呢?   李易之一把将她如冬瓜一样抱着,往浴室走去,对于帮媳妇洗澡的事十分感兴趣,雀跃欲试……   翌日上午九点钟,赵清漪才睡醒来。她习惯早起,虽然是冬天了,这个时间对她来说是很晚了。   李易之刚刚洗完了澡披着浴袍回到房里,他擦着头发,让人感觉十分性感,这种本来气质上清冷无情的男人笑起来才真的绝艳风流。   他坐在床沿,看着她温柔地笑着,说:“你要不多睡一会儿,我去买早餐。”   赵清漪明白他不会做丰盛美味的早餐,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他一手撑在她耳畔,俯在她上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哪有完美的?但是我也会积极地解决老婆饿肚子的问题的。”   赵清漪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无害的老实人。”就算上清不是那么老实,转世了后,他看起来真是白莲花一样纯洁清冷的男人。   李易之眉毛微微一动,说:“我看到过一些生理性学方面的研究论文和心理学的研究,我觉得我的做法很科学,能令我们都更愉悦。”   他脸皮虽薄,但是对着什么都做过的自己老婆说这些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其实他如果是参与学术性的讨论,他也不会害羞。只有生活中被别人看到,他才脸皮薄。   赵清漪哑然。   所以,她今生终于嫁了一个目前学历比她高,将来她的学历最多也只能和他齐平的男人,面对男女夫妻房事上的问题是可以这样处理的吗?   他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爱你,你再休息一会儿。”   赵清漪看着他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侧过身躺,身上有阵酸痛。她这么彪悍的女人,都是她欺负人的,为什么遇上一个看着无害善良的老神仙,两世都被他的表像所迷惑?   一个小时后,李易之已经买了多种多样的早餐回来,加在一起就足有五六个人的份量了。他虽然不会做早餐,但是也要疼老婆,可能老婆喜欢吃中式的,也有可能喜欢西式的,只好都买一些了。   赵清漪已经洗了澡,穿着睡衣下楼来,又忍不住扶了扶腰,他看到她的模样,露出一个纯洁如白莲花一样的笑容。   你妹的白莲花,都是骗人的。 第710章 情定   时间很快到了元旦假期,眼见半个学期就过去了,赵清漪的大一上半学期虽然也忙,却过得轻松有趣愉快。   元旦时,沈、赵两家人都在海州、李家也是海州人,她和李易之交往的事,三家人都知道了,三家人都想见见谈谈。   当然,李易之也想获得三家人的认可,就算她和他有关系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结婚,他总觉得这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事。   赵清漪要回海州,关于这两天她住哪里的事还是有些争论的。赵家人可是养她爱她十八年,怎么也要去看看的,而沈家两个老头老太也是把对儿子的爱全移在她身上,不但要敬老,对沈鹤年还是“董事长”,也是不得不去的。   刚好元旦时李易之公司和大学都放假,他去机场接的女友,舔颜跟着她上赵家的门了,最好晚上能留下住。   赵君浩都还没有女朋友,小四岁的妹妹就有男朋友了,还把海州大学一景的李教授泡了。因为是母校的教授,赵君浩倒是知道这位的清冷性子,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也没有见他趁机风流。   赵鹏超和李月秀心底其实十分舍不得女儿早嫁的,但是这样相貌身份条件的男人,他们也不能棒打鸳鸯。   从前没有怎么处理过这些礼节的李易之也是提着大包小包上门了。   双方还客客气气的闲聊,赵家人对着这位也没有必要问他是否上进,在事业上有什么规划了,这是相当上进的了。   赵君浩却说:“我们老板其实还想娶妹妹呢,幸好我早说不合适了,没有乱做过主,我知道妹妹你主意多。”   李易之想想赵清漪的桃花灾泛滥,那陆之炎还在一旁窥视,也是无奈。听说从前沈家是和陆家有意结亲的,不过当时的沈家大小姐是沈梦如。   赵清漪笑道:“我可不觉得陆之炎对我有多深的感情。以前真相不明时,他也没有明确拒绝沈梦如,现在不过是想着我可以代表沈氏联姻罢了。”   现实的女人很多,但是赵清漪活过多个角色,知道理科能力强的男人更加现实,为爱情盲目的总是女人多。男人可以算计好最低成本来满足自己的下半身性福,大多数都是这种人,陆之炎不会是例外。   赵君浩说:“但是他对我倒是很客气,嗯,下次他再提你,我直接说好了。”   赵清漪问道:“爸爸,你承包的项目,难不难做的?”   赵鹏超说:“平日也有你哥帮我,你哥学土木工程的,我不懂的就让他做。”   赵清漪说:“要不你退休玩吧,我现在上电视了,有通告费和版权费用,好像也有代言找我。我虽然不会当全职艺人,兼职也能赚不少,养得起家的。”   赵清漪觉得大一大二的基础课程对她真的不要太轻松,事实上她在所出席的课上就可以自习完大三的重要课程了。这种时机兼职做一做艺人,尽情燃烧青春不辜负自己这一世。因为将来毕业做研究后,肯定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赵鹏超说:“知道你们那种唱歌上电视的容易赚钱,但是你也不要这么看不上你爸吧。从前我赚的不多不也把你们养大?”   “爸,我哪有这个意思,不是怕你太辛苦嘛。”   “有什么辛苦的,现在看着场子,组织些人,又有你哥帮着算账。流动资金也不用很多,有项目拿到手,再用家里的固定资产就可以贷款,足够应付了。”   李易之说:“我也认识一些人,我可以介绍一些项目的。我看叔叔还是很有事业上的壮志的。”   李易之不是傻,有讨好岳父的觉悟,男生外向。   赵鹏超说:“这个行,我现在做的项目多少和陆海集团相关,听说陆总对漪漪有意思,我做着很不安。”   赵清漪说:“你不安什么,生意是生意,私事是私事。”   李易之总算以正式男友的身份在赵家站住了脚跟。   赵君浩是海州大学的毕业生,早就对李易之这个让众多女生眼馋、让众多男生扼腕的李教授只有眼红献膝盖的份。赵君浩觉得让比他年长几岁,原本算是他师长的男人当妹夫,从此他就爬到曾经高不可攀的人头上去了。   ……   赵清漪坐在沈家的沙发上,这时正值元旦,所有人都没有上班,因为赵清漪要回沈家看望二老,大家都聚集在沈家。   沈婉婷亲自煮了咖啡端过来,给了最为年长的父母之后端给了李易之,他是客,还是贵客。   “谢谢。”   然后才端给了赵清漪,她站起来接过:“谢谢姑姑。”   沈婉婷笑着说:“漪漪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念叨你,真是把我这个大女儿给比下去了。”   顾锦云说:“你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吃漪漪的醒吗?”   沈婉婷笑道:“谁会嫌父母的宠爱多的?”   赵清漪笑道:“我以前没有回家,现在好不容易相认,又在外面读书,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大姑姑陪在爷爷奶奶身边。所以,女儿不管多大,都是父母的小棉祅。”   一句话显示了自己对长辈的关心,显得长辈的贵重,又奉承了沈婉婷,众人都很高兴。   她这种说话却又不是出于对沈家家业的窥视,她早说过没有空也没有兴趣挑这担子,所以大家也都知道她是不求利的。   虽然当年沈婉婷出嫁就转了沈家当时近三分之一财产于她名下当嫁妆,剩下的就是二老的自己下半生奋斗并养老的财产和准备留给沈伟宸的财产。当然在公事上,财产不管在谁名下,沈家人对外还是统一团结,以免在董事会上失利。   但是一切都因为沈伟宸的死而打乱了沈家和平分产却团结一致的战略规划,这十几年沈鹤年唯能倚重的自家人只有女儿了,现在外孙长大就加上了外孙。   如果赵清漪要争沈家的话语权,一定会和汪家人怼上。以前的沈梦如是个草包,沈婉婷其实没有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沈婉婷想到沈梦如时,不就想到了赵亚兰的案子,说:“赵亚兰的诈骗案,听说排在一月开庭了。”   赵清漪问道:“几号?”   “14号。”   “那是星期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出假来。”   这一次沈鹤年状告赵亚兰诈骗,赵清漪不作证也可以,因为只要出示她的DNA报告就可以当物证了。而赵亚兰的诈骗事实有别的人证,比如当时她自称失忆后来又说记起一些事,给她看脑科的医生,家里的佣人,沈家往来的朋友对她的言行都可以做证。   赵清漪确实想看看,也许原本是要了原主的命的人会在法律框架下得什么下场。   汪修杰说:“表妹就放心吧,现在证据确凿,对方犯罪事实明确,主观意识强烈,一定会重判的。”   赵清漪说:“也不知道沈梦如怎么样了。”   汪修杰说:“她倒是想回沈家,当然是想沈家继续养她,这怎么可能呢?我听朋友说,她现在做着皮肉生意,很是落魄。”   顾锦云说:“修杰,你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什么话都拿来说。”   汪修杰抚了抚头,说:“我也是听说的。要说起来,赵梦如到底是在美国读书,英文总不错的,小时候学过钢琴、舞蹈,何至于要干那个。”   真正什么教育机会都没有的人,不能说他懒,但是赵梦如不是,那十七年里所有的条件都是最好的。她也学到些技艺,可以以技傍身,可是却是想走轻松的截径和不用熬的赚钱方式,可是不久的将来会成什么样就难说了。   沈鹤年和顾锦云想起当初也是养了她十七年,也不胜唏嘘,但也仅是如此,没有想过要去帮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打算自立起来的仇人之女。   从前沈家想与李家结亲,没有尊重过当事人的意见,所见结亲不成,还造成了悲剧,到如今这一代,两家的小辈却好上了,也让人不禁感叹命运。   赵清漪也在沈家呆了一天,弹琴唱歌给他们听,还给二老提了些健康养生上的建议。她现在不是医生,不能开方施针,但是可以建议做一些活动。   一天也很快过去了,赵清漪现在却还没有去李家,元旦假期只有三天,陪陪家人已经很紧了。   沈婉婷和陆太太也很熟,陆之炎想娶赵清漪的事沈婉婷也知道,但是侄女自己喜欢李家公子,也轮不到她这个姑姑做主。   陆太太告诉了儿子赵清漪名花有主,不必再浪费时间。   陆之炎心想在她与沈家怼上之前如果他能坚定一些,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这种女人太聪明,因为她是真正的沈家大小姐的事揭发出来,他才完全抛下沈梦如,才这么坚定,她未必看得上。就算他其实和沈梦如并没有睡过,也并不能吸引赵清漪。   无论她是不是沈家的大小姐,她从来不是等待他垂青的灰姑娘,他用对待灰姑娘的态度对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赵清漪是那种并不会为了有一个身家上百亿的男人开着豪车接送,对她展现绅士就心动的女人,她自己也可以有这样的身价,甚至比男人更高的名望。   或者,这样身价的男人的豪车接送能满足什么,有本事把财产全转给她。许多女人因为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欣喜,而赵清漪很清楚,除非是敢把上百亿都转给她,否则男人这种绅士对她不值一钱。   有钱男人是泡不了她的,占不了她的便宜的,除非她想泡有钱男人。   认清这个现实,陆之炎只有苦笑,抹去迟到的情泪,只有继续自己孤独的路。像那样美丽优秀又如此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这辈子也许不会再遇上。太过看重利益也限定了他的格局天空,注定让他错失最美的爱情。 第711章 修罗场 (单元完)   2016年1月14日,赵亚兰诈骗案在海州中级人民法院审理。   因为这起案子关系到现在正当红的超级美女学霸、文理双修的青花才女赵清漪,也因为这起案子曲折离奇,涉及一双最美的生死绝恋的恋人的悲剧,所以引来全国媒体的关注。   经过控辩双方对犯罪事实和证据链的梳理,法院做出了宣判。   【被告人赵亚兰诈骗罪名成立!被告人赵亚兰犯罪主观意识特别严重,犯罪目的特别清晰,对被害人造成的经济损失、精神损失特别严重,涉及骗取数额特别巨大。根据《种花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条、第一百五十二条、第二百六十六条,判处被告人赵亚兰有期徒刑十五年!归还一切诈骗所得数额。】   当法院宣判后,戴着手铐站在被告席上的赵亚兰哇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就是虚脱软倒的模样,还是法警将她架住了。   赵梦如也在现场,她本来是想来向沈家求求情,再表现一下的,有一分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赵亚兰看着赵梦如,想向她扑去,可是被法警架着,她也扑不过去。   赵亚兰哭喊道:“梦如!梦如!你救救妈,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呀!妈不想害人,妈只是想让你过好日子,你不能不管妈呀!”   赵梦如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苦成了黄莲,碎成了饺子馅。   赵亚兰说:“你给妈上诉,你帮妈求求爷爷奶奶……”   赵梦如看了冷冷淡淡坐在另一边的沈家人一眼,他们丝毫没有要与她亲近的打算。   赵亚兰又冲着沈家人喊道:“爸,妈,我在沈家这么多年,对你们也是敬重孝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你们就手下留情吧!”   沈家人全都冷冷转开头,并不与这种人争什么是非,一切是非法律已经给出了公断。他们不需要她一个野女人来孝顺,好花他们的钱,养个没有关系的种,还要玷污他们儿子的清誉。   赵亚兰能在法警的手下这样叫喊,可见胆子还是真大,不过胆子再大也敌不过法警将她直接拖走,将送往监狱。   赵亚兰的事定下来了,现在还剩去将赵亚兰转移到娘家的诈骗款项拿回部分。另外作为诈骗受益人、诈骗数额的消费者和有赡养赵亚兰义务的亲生的成年子女,赵梦如的银行账户每月也要扣除数额归还受害者,只剩基本生活保障金,直至赔偿完所诈骗的数额为止。在未归还完数额前,赵梦如都要限制消费,并且限制出境。   由于她在沈家这十七年来过得可真是大小姐的日子,并且挥霍无度,就算她有一分体面的工作,那十七年的消费,只怕也要用一百七十年来偿还。她就算中彩票也还不完欠沈家的钱。   赵清漪瞄了一眼原本可能要了原主的命的赵梦如,她现在没有犯下杀人罪,日子已经这样了。或者说她和她的家人正是不想过这种日子,才会谋杀无辜的已经被她害过的原主,那叫做一不做二不休。   赵清漪扶着顾锦云随着大家起来往法庭外走,赵梦如冲了上前,跪倒在顾锦云面前,哭道:“奶奶!你放过我吧,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赵清漪说:“奶奶,我们走吧。”   赵梦如扑上来要抱顾锦云的大腿,但挡在顾锦云面前,赵梦如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赵清漪,目光中充满着怨毒。   为什么她要出现?为什么她要毁了她的一切?为什么她就占尽一切好处,当着沈家大小姐,上着全国最好的大学,还当上了明星,原本一切都是她的,是她的!   这个可恶的贱女人,为何要夺走她的一切!   她怎么不去死!她该跟她的妈一样早早的死掉,那么一切都好好的。   但是赵梦如这时却不能把她的怨毒都说出来。   赵梦如说:“赵清漪,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得意了?做人何必这么绝,你不怕报应吗?”   赵清漪说:“我相信报应,你和你母亲现在不就是为自己的犯罪得到报应吗?”   赵梦如说:“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爷爷奶奶身边十七年,为什么就能这样把一切都抹去呢?难道十七年的感情都能说丢就丢的吗?”   赵清漪笑道:“爷爷奶奶对你好是因为他们以为你是我,如果你对爷爷奶奶有感情,你爱他们呢,好好赚钱弥补你妈的罪过,赔偿损失,或者你也赚个几亿给爷爷奶奶报答养育之恩,这才是真爱!像你这样声称有感情,不过是因为你在外面过得不好,妄想进沈家当大小姐,你凭什么?如果这样就是你所谓的爱,那么天下人都爱我爷爷奶奶了,都要来当他们孙子孙女了,那我爸这种好男人岂不太冤了?”   赵梦如被这样无情揭穿自己的真正心思,恼羞成怒,说:“赵清漪,你这么得意洋洋地说我,是因为老天爷不公平,都给你最好的,而我有什么样的父母,你又怎么会体谅我的苦?”   赵清漪冷笑:“我为什么要体谅你,你只是侮辱我父母亲的人,又不是我的朋友。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在天上都看着呢。他们看着我怎么还他们公道,看着我怎么让沈家甩开你。”   赵梦如说:“你自己过着大小姐的生活,却不让别人好过,你的心真够坏的,爷爷奶奶因为你这样的人却全部否定了我,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   赵清漪说:“你的逻辑可真搞笑。看你的逻辑就知道了,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真是,她过什么样的日子跟她有毛线关系!她想过大小姐的生活,沈家就得给她赖,给她骗?这种逻辑的人能够翻身才怪。   赵清漪招呼着沈家一众人离开了法院,赵梦如凄惨地坐在地上,直到法院工作人员提醒她离开。   法院门口媒体云集,沈家也允许律师向新旧媒体公开公正的审理结果,想必很快全国网民都会得知这个结果。   法院外的人没有什么人会关注赵梦如,除了一个人。   赵梦如出了法院不久,正走在街头,闪出一个人来,赵梦如一见,就疯了一样往反方向跑。   张志东恶狠狠地骂道:“臭丫头,见到老子就跑,跑得了吗?”   说着提气追了上去,张志东本来还找不到沈梦如的,但是赵亚兰那起案子引起了全国媒体的关注,这也是因为赵清漪的出名才会引来关注的。   张志东就知道了赵亚兰今天在海州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他并不关心结果,但他知道赵梦如一定会来这里,所以也守在法院门口附近等。   张志东是瘾君子,体力大不如前,但是赵梦如最近也是吃不好住不好的,中途又有车流和红绿灯,所以赵梦如还是落到了张志东手上。   赵梦如叫着要报警,张志东甩了她一个巴掌:“不孝女,你再敢报警试试,我是你老子!你再说报警,我就毁了你,大家都别活了。”   赵梦如无语泪流,自己的命为何这么苦。   ……   过得几日,赵清漪已经回学校专心进行期末考试,她的季度决赛要春节后开录,倒是到不了发生在老家相邻的一个县里的一个修罗场了。   赵亚兰的家人哭天骂地,对着法院的人撕扯着,或者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人。   但是司法部门得到足够的证据,赵亚兰前后转移过不下于六百万的钱到娘家。赵家属于是藏匿赃款,自然要把赃款所置办的产业都吐出来。   法院执行人员见多了老赖,这种阵仗很麻烦,但是并不特别。   赵家舅舅冲过去与执法人员拉扯,实在忍不住就殴打执法人员,结果被警察按倒拖走拘留。   赵家的人最终被赶出原来的房子,而原本租住在另一套房子中的租客被告知了两套房子将被拍卖偿还受害人,他们也要在一个月内搬离。   租客听说这个赵家涉及诈骗,也不敢久住了,但是租客跟赵亚兰娘家人要求偿还提前交的半年租金,赵家哪里愿意还。租客拿着租房合同直接去了公安局。赵亚兰娘家人不禁雪上加霜,又是一出修罗场,但是对租客来说,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   一个月后,《最美种花风》的“决赛下半场”的现场直播录制现场。决赛采取“三三制”原则,专业评委打分+现场三百位观念投票+互联网投票,分值各占三分之一。   因为这种立体的参与性,也引起了收视狂潮。   李易之也参与了亲友团助阵,和赵、沈两家的亲友团坐在一起,因为他实在太过俊美,电视台常常把镜头对准他。   今天决赛下半场的现场,赵清漪要演唱一首自己作词作曲的种花风歌曲,倒不是古诗词了。《最美种花风》提倡经典新唱,也提倡创作种花风的歌曲,像赵清漪这种自己会作词作曲的才女在这种比赛中是很有优势的。   赵清漪抽到了四名选手中最后一个上场的,有点压轴的感觉在里面,赵清漪的人气本来就是最高的。   在前面两男一女选手表演,得到评委点评和现场观众点评后才轮到赵清漪上场。   主持人说了一段引言之后,舞台的幕帘升起。只见布景是一片桃林,似在江南烟雨中,又有中式的亭台楼阁。   开场的前奏响起,是一阵琵琶声,配着鼓声,穿着汉式表演服的舞者随着节奏跳起来。   然后穿着一袭白衣金带的汉元素的表演服的赵清漪从白雾中走来,年轻的女郎美若天仙。   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赵清漪以清润浑厚正字圆腔的嗓音开唱一曲《再生缘》。   李易之坐在亲友团观众席上,听她唱着歌词:【岁月匆匆,千年如何足够;你为谁蹉跎,你为谁守候。人间悲欢,缘分奈何;聚散离合,谁能预测,今朝共圆前生梦,别问命运如何。】   李易之不禁脑海中闪过一些他做过的却想不起来的梦的碎片。   赵清漪在磅礴大气的伴奏中,浑厚的嗓音和深情的演唱却能压住乐器演奏的美妙,完全不是网络口水歌可以比拟的。   现场的观众的情绪被感染,那像音乐会一样美妙的伴奏也让观众们的全身像是被洗涤了一遍。   这才是种花风歌曲的感觉,一曲唱完奏完,只觉心中意未足,真想她多唱一些才好。   赵清漪自己作词作曲并演唱,能有这样一曲经典,现场的评委们自己的水平可能都到达不了,他们也要顾忌她的青花才女和沈氏集团大小姐的身份,更不会把好的硬说成不好,于是都纷纷夸张的称赞。   评委分给出了满分最高分,而现场不相关的三百位观众投票,赵清漪得了二百九十七票,也是四位决赛选手的最高票。   至于三分钟的广告和制作起来的VCR幕后播放时间,就是场外观众投票的最后角逐。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人可以收卖全国的观众刷票,真要刷票,赵清漪也不会输。所以赵清漪再得场外观众投票的最高票。   由此捧回了《最美种花风》节目的季度总冠军奖杯。   她和赵、沈两家的亲友团成员拥抱过去,把奖杯让“董事长”沈鹤年先拿着,最后是李易之抱住了她,捧着她的颊亲了一口。   “漪漪,你不能食言。”   赵清漪讶然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亘古缠绵,微微一笑,露倾国之色。   他不能想起多少,但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   两年后,在赵清漪还在准备考研时,海州发生一起谋杀案,死者是一个瘾君子,警方查出凶手是一个妓女,是那个瘾君子的亲生女儿。   案情被血淋淋的披露出来,令人不胜唏嘘。   原来那瘾君子兽父一直勒所缠着他的亲生女儿,沉迷于“溜冰”的人大多数都滥交,兽父没有钱请人陪溜,给亲生女儿注射了冰毒让她陪溜。也许他觉得她反正是妓女,而他们的人生反正就是这样,不如及时行乐。   年轻的妓女清醒时却厌恶了这样的生活,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父母,没有一个靠得住,只会拖累她。   她就在他的好东西中加了料,瘾君子注射后毒发身亡。   赵梦如因为犯罪动机实在可怜,又有自首表现,被判无期徒刑,进了监狱,看看墙内的天空,她觉得也许墙内反而比墙外更能让她安宁。   在同一个女子监狱里,赵亚兰看到赵梦如时吓了一跳,问她为什么就进来了。   赵梦如说:“进来了才好,你保外就医也不用让我交医药费了,也没有禽兽总问我要钱,也不用每个月扣钱还赔偿沈家了。现在,你不是我妈,我不用赡养你了,我们是狱友。”   赵亚兰心如坠入了冰窟窿:“……”   可是这时,赵梦如却又一阵抽搐,她流着鼻涕眼泪,浑身发抖。   好想……来一支。   也许她更应该去戒毒所。 第十八卷 民国时代风尘女子 第712章 缘灭缘起   赵清漪和李易之前后天去逝,这一回她刚好活到100岁,没有活到老成渣的111岁。李易之倒是活成一个107岁的糟老头子,赵清漪老了之后,看到有些记忆、性子又是凡人老小孩的李易之总能发现可喜的东西。   她年轻时参加过电视台比赛节目,在大一、大二读完的暑假还拍过两部电影,大三暑假却去做了乡村支教老师、还筹款为所支教的乡村修建了新的马路。大四实习时却自己投资当自演自演拍了一部电影,票房大卖。   本科毕业后去了MIT读博硕,这时的追妻先锋队也就跟着老婆再去母校进修新的学位。三年后赵清漪也修出两个动力工程和计算机科学的两个博士学位,追妻先锋队队员也一边工作一边再修了一个学位。   两人回国后本来都要在青花大学任教并且还在研究所工作,赵清漪被催生,这是“董事长”的期盼,她是要完成的。   于是她一边任教研究,一边怀孕,在二十六岁时生下了她和李易之的宝贝闺女沈念慈,因为她工作研究较忙,小时都交由沈家二老和李月秀带孩子,他们也乐意干这个。孩子只有一个,有那么多老人在,李家的婆婆也是争风吃醋,赵清漪和李易之两个高学历的天才对着这种家务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赵清漪不觉得自己的价值就是生孩子,但是算来算去应付老人对孩子的事争风吃醋的问题最简单的办法还是再生一个,一年的时间可以解决掉一生都难理清的家务事,又不是养不起,怎么都合算,反正二胎政策出来了。   所以休养后再度怀孕,再生了个儿子,然后李家的婆婆有孙子带,争风吃醋的情总算好一些了,连忙大手笔请了两个菲佣帮她一起带孙子。   二十八岁时,国家航天局正在招收女航天员,她的年龄、学历、能力等条件都符合,她就去报了名,成为航天员预备成员。   通过两年的刻苦训练,她终于脱颖而出,三十岁时作上了天,实现了区别于神仙的另一种飞天。虽然当不了种花第一个宇航员,但是她也成为最有名的一个。   她年轻时的各种传奇也是让全国的粉丝睁目结舌,飞天回来后,身体休养好后重出江湖。   她的方式也是惊天动地,在全国各地开了二十场“王者归来”主题演唱会,弄得全国的粉丝一票难求。与别的明星的老婆粉、老公粉多得要命不同,赵清漪的粉丝有很多是家长圈里的,带着孩子来感受励志的,家长们都希望孩子们向她学习。也有许多是怀着梦想的高中生、大学生粉丝,理智却又对她很崇拜的那种人。   三十三岁时,她借着在航天局的关系人脉,就把自己当歌手、演员及这几年的投资所得捐给了国家航天局。航天局用此资金制造了一个“月秀”探月卫星,“月秀”也是她养母的名字,以此纪念她的养育之恩和她伟大的母爱。   国人对她的评价是:有钱又有人脉,就是任性。   李易之到四十五岁之后对商业也没有什么兴趣了,全力致力于科研事业,赵清漪则在航天局负责动力系统方面的工作。   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有极大的成就和贡献,赵清漪估计夫妻两人死后能盖国旗。   这一次一回到永恒虚空,赵清漪第一个去找的不是系统,而是上清。   一看到那仙风道骨的盛世美颜的男子,赵清漪呵呵呵笑起来,说:“老头子,你又年轻了,我都不习惯。”   上清想起那一世的波澜壮阔,当时他到老时也没有完整的记忆,依稀对之前的袁竞有些印象,此时想来不禁感慨。   当凡人竟是这种滋味。   但是有她为伴,与她走漫漫修行之路,他从来不会觉得天地独他一人的孤单。   上清说:“我头一回知道,原来你老的时候也不好看。”   “难道你就好看了?也长老人斑。”   上清莞尔,说:“但是我看过你更丑的样子,还不怕你老成那样。”   赵清漪说:“你以前就变成老头子的样子骗人,我也不是没见过。”   上清执起她的手,说:“但我还是喜欢你年轻时的样子。”   “我会保养的,也就八十多岁之后才长白头发。”   “好,你是优雅的老太太。”   他将她搂进怀里,此时恢复一切记忆,又多了为凡人时的记忆,他也有些动情。   两人正话着为凡人的种种,突然一个声音说:“咳,虽然我不太想打扰你们,但是这好像是我的地方。”   两人这才分开,但是面不改色。   赵清漪说:“沈鹤年应该满意了吧?我当年揭开真相,那个沈鹤年也没有出现过。”   系统说:“他哪有不满意的,你的手笔从来不小。”   赵清漪说:“这也好,互不相欠了。”   系统说:“在抽掉你的角色情感吗?”   赵清漪看看“老头子”,说:“现在,应该不需要吧。”   上清却说:“不,你还是抽掉吧。”   “为什么?”赵清漪觉得最不想她被抽掉上一个角色感情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上清道:“我是圣人,一旦归位,凡人几十年修行路不过是让我有新的功德和感悟。可是你是凡人,是经理人,你现在结束一世,你却没有修为这么快自己调整。你还是老年人心态,若是挂念上个角色的后代以及与我老夫老妻的相伴的缱绻,会影响你做下一个任务。你会难以去承担新角色的因果,任务失败对你极不利。”   “可是……”   上清道:“你有上上个角色对我的情感也够我们再续前缘了,一切都可重新开始。”   赵清漪深深凝望着“老头子”,明白他正是因为真的爱她,才会考虑得这么全面,点了点头。   两人再深情相拥,系统大灯泡只好再等等,等他们缅怀那一生的深情相伴。   上清还好好的安慰她,她抽离角色情感,可是不会失去他。   他松开她,说:“你好好睡一觉吧。”   赵清漪还缱绻地看着“老头子”,他抚了抚她的脸安慰:“别怕,我会一直等你陪你。”   赵清漪点了点头,去接受她惯例的命运。失去上一个角色的情感,好在有上上个角色,对着莲花假身的袁竞情感在。   ……   赵清漪一觉醒来时,那种一切事务都喜欢慢一拍的感觉消失了,对着上一个角色没有什么感觉。   对着和李易之一起走过的路也像是看电影,不过她明白,这是自己的“电影”。   赵清漪看着系统说:“他呢?”   系统道:“提前去转世了,我看师父总是希望比你早生几年,当你的角色面对困难时,他的凡人身份已经成长了,有能力帮到你。师父对你可真好。”   赵清漪心中充满温柔,知道要去的地方有一个人在等着与她相遇,她也不会害怕去任何地方。   “这回是什么任务?”   ……   赵清漪见到了执念人,是一个穿着七十年代的衣服,剪着短发,头发雪白的佝偻老妇。只有她一双眼睛看向她时,以她的经验,觉得她年轻时一定也是一个美人。人再老,眉眼骨相还是能勾勒出一些年轻时的丰姿的。   赵清漪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那老妇已经伤心到没有眼泪了,淡淡向她看去,说:【我你替我让那个在年轻时强奸我的畜牲汉奸没有好下场,还有那以怨报德的所谓好姐妹,我再也不要和她做朋友。我想在建国前离开大陆,这片我深爱的土地,可是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的人却全视我为污淖之人。当年我家为了国战捐出了大部分的财产,我父母拒绝屈从侵略者被打死,我的哥哥战死沙场,我的妹妹当战场护士听说被炸死了。我人近中年时,那个所谓的好姐妹揭发我,说我是当过妓女,可她还否认我靠唱歌给那些孤儿饭吃,也资助了她,她说全是她帮助孤儿的,她说我说谎。我被劳教了八年,有四年是住在猪圈里,我都不知道是猪更臭还是我更臭。我赵家竟然有这样的下场,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赵清漪也不禁心下黯然,她知道她生于什么年代了,她也去过农场干活,她当时有多憋屈,要不是伍先生极力保护她,又有海内外的盛名在外,只怕要受更多的苦。   听她的话,她家原本应该是满门忠烈了,却被奸人所害。还有强奸的汉奸畜牲和伪闺蜜,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摊上这样的一对男女贱人。   这一回,她要离开伤心地,她也没有办法了像那一个角色一样当副总理了。没有承受过她的痛苦,就不要高高在上说她格局小,想守护自己的亲人也是一种伟大的情操。   赵清漪说:【好,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办到。你不用怕,你并不用付太多的代价,你可以投胎转世的,我得你因果,我的功德你也有份。】   那老妇一双泪眼看着她,说:【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但是你这一生,我替你回去了,却不能还给你了,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人。】   老妇点点头:【我不会回去的,我只要我的家人都好好的,我也不要被那些汉奸男人和歹毒的女人害了就好。你是个好人。】 第713章 赵怼怼发威   “姐姐!姐姐!”赵清漪被人摇醒,眼前是一个俏丽可人的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皮肤白皙,还有点婴儿肥,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   赵清漪接受了部分原主记忆,认出这是原主的宝贝妹妹赵清澜。赵清澜原是一个喜爱音乐的少女,抗战爆发后,身负国仇家恨,去了前线当了战地护士,却被炸死了。   赵清漪说:“唉,澜儿,怎么了。”   赵清澜说:“姐姐,我拉的不是催眠曲吧,你怎么能睡着呢?”   “不好意思,我昨天看书到比较晚。”   赵清漪发现这是赵清澜的琴室,她从八岁开始学大提琴,每日都要练习两个小时以上。她学了新曲常会拉给姐姐听,这回赵清漪坐在沙发椅上,却睡着了。   原因是她昨晚没有睡好,今天是星期六却照常早起,早上家里大人不在,赵清澜自然找了她来听曲。   至于为什么她会没有睡好,是因为她昨晚收到了一直少女情怀喜欢的校友周晟的一封情书。赵家是江海一带的粮食面粉大商人,而周晟家却是大买办发家的,周晟长的也是十分俊俏的。   这样的少年写给她情书,扰得情窦初开的少女一夜没有睡。   赵清漪记原主是和周晟是有过一段恋爱时光,但是在1937年4月,周家全家都去了美国,他答应她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战争中的变幻不是人可以掌控的。   1946年时,他回国找过她,但是她不但早被汪谨那个畜牲糟蹋过,还当了多年的歌女,她觉得自己早不干净了避开了她。   她让她所谓的好闺蜜好朋友钟露去和周晟说清楚,让他不要再等她,也不要再找她了。   他终于被钟露劝走了,国内局势动荡,他又去了美国。   从此真的再没有机会联系,可是她当年被劳教除了被钟露揭发在战争时期当过妓女,和汉奸有过男女关系,却也与周晟有一分关系,这属于海外关系。   不过,现在经理人来了,不管是怎么样的有情人,她终也只能和他了断,让他不要有希望。   赵清漪刚刚醒来,接收着原主的记忆和情感,梳理起来总觉得她真的是太苦逼和冤枉了。   就算习惯接手这种将来苦逼命运的角色,赵清漪不胜唏嘘,感觉自己身上也全是猪粪味一样。反正他们说她这个破鞋婊子比猪还脏。   明明一个善良的出生于满门忠烈家庭的女人却有那样的命运,难怪原主死时也才五十五岁,但是那满头白发却像是八十岁一样。   都是愁白了发。   在赵清漪理着思绪时,赵清澜却收好了琴,又催促着她回房休息一下,赵清漪在生理上确实挺累的,就没有拒绝。   可是她回到自己目前的富家小姐的闺房睡了大约40分钟,就听到敲门声。   她打开门一看,是赵清澜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门外,那少女扎着一条长辫,白皙的皮肤,尖尖的脸,一双大眼睛,本也长得挺美的,但是鼻子太塌了,没有撑起美人的骨相,薄薄的唇下有一颗痣,有几分刻薄嘴碎之感。   却不是她的中学好友钟露是谁?   钟家是做纺织生意的,家资没有赵家厚,却也是富裕的。江海会战时,钟露的家人也是在逃难的中途被炸死,之后江海沦陷,她独自一人也去不了西南了。   原主当时被汉奸败类汪谨强奸后没有死,赵清漪对汉奸走狗的辱骂鄙夷让本来迷恋她的汪谨恼羞成怒,将她扔进了舞厅当舞女。   原主为了不当野鸡,也保护兄长、妹妹,只能在那种环境中艰难求存,她努力地当上了歌星。   她自知自己一生也已经毁了,她又在歌厅老板和汪谨的视线之内也逃不了,但是兄长和妹妹还有希望。兄长与妹妹没有别人关注着,原主便以自裁相逼兄长和妹妹,用当歌女存下的钱让兄长赵清洋带妹妹赵清澜逃出江海,前往西南。   分别时,她含泪叮嘱兄长和妹妹:【我若死了,抗战胜利时,不要忘了给我上一柱香。】   兄妹三人就这样生离死别分离。   原主独自一人留在江海,后来与快要饿死的钟露重逢,原主当着歌女生活条件比普通百姓要好,原主就给了钟露吃的和一些钱。但是钟露没有地方可去,要跟着原主,原主就收她在自己的公寓里。   钟露没有营生工作,外面动荡不安全,只好在原主家每天做饭打扫,而赵清漪负责赚钱养家。后来赵清漪看到有那么多孤儿无依无靠将要饿死,就拿钱让钟露买面做些馒头,每天去分给孤儿,一做就是三年。   可是因为赵清漪是歌女,工作应酬练歌练舞自然很忙,这些事多是钟露出面的。   当年她的兄长赵清洋去念了军校,几年内当上了果军团长,在参加第三次湘江会战时战死沙场,同军中当着护士的妹妹赵清澜也被炸死。   那几年她从江海的帮派人员收到过兄长和妹妹的信,知道他们从军和当护士的事,后来抗战胜利去他原来的部队打听才知这样的悲剧。   这不是最惨的,后来国内大动荡时,钟露也把救助孤儿的善举都争到自己身上了,还向有关人员揭露她是旧社会的婊子。当她和她对质时,钟露却说那些钱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不是原主给她的。   那些孤儿大多数都散了,有个把还能找到的孤儿也只认得钟露,不认得她。钟露有人证,她没有人证。听说钟露是“进步知识女性”还和一个当了点官的人结了婚。   而原主是人人唾弃的婊子,出身又不好,还有海外关系,才得那样的结局。   ……   钟露来找她,此时没有翻脸,两人还是同学好友,赵清漪勉强应付着。招待她在客厅喝茶,却绝不如往常原主让她进自己房间时一样。   钟露一脸笑意说着话,大约是心理作用,赵清漪总觉得比较假。   说了一会儿话,钟露见赵清澜和佣人都走开了,才轻声和赵清漪说:“嗯,周晟给你的信写了什么呀?”   原主放学总和钟露一起,因为他们家住得不远,坐电车也是同一辆,周晟来和原主说话,给她送信时难免就被钟露看到。   赵清漪说:“我不能告诉你。”   钟露堆笑道:“干嘛这么小气呀,嗯,周晟喜欢你,不会是写情书给你吧?他写得好不好?”   赵清漪说:“你不要打听了,他不管写什么给我看,我不透露他的隐私,这是做人基本的道德。如果他说可以给你知道,我才能和你说。就像我不会把你的隐私说给别人知道一个道理。”   钟露的笑容僵了僵,心中酸的要死:为什么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圈子,周晟就喜欢她赵清漪。钟露家虽然富裕,和周家相比还是差了许多的,她多么希望能嫁进周家当少奶奶,又得周晟那样俊俏的如意郎君。可是又是赵清漪抢走了。   钟露说:“好好好,你宝贝他写给你的信,好姐妹也是不能问的。我还不是关心你,也不知道周晟是不是对你真心的。要是被他骗了,你怎么办?”   赵清漪哧一声笑,说:“周晟不是那种人。但是我才十六岁,我不会找学生谈恋爱的。”   钟露道:“你不喜欢周晟?不会吧?”   赵清漪说:“你这么关注我喜欢谁干什么?这跟你没有关系,除非你和我喜欢同一个人。”   钟露不禁一阵尴尬,说:“你说什么呢,我又不知道你喜欢谁,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赵清漪说:“那最好了。我对成为男人的宠物一点兴趣都没有,对和女人争当男人宠物的事更没有兴趣。我不会随便谈恋爱随便找人结婚的,我可以在彼此未婚前与周晟当知交好友,在我们都各自结婚后两家人当世交,但是我不会嫁给他。”   钟露忍不住追问:“你真的不喜欢周晟?不会是口是心非吧?”钟露觉得如果没有赵清漪跟她争,她还有希望。   原主当然喜欢初恋,但是原主和他也是有缘无分,现在的她当然不会和周晟有什么。赵清漪明白,上清转世不可能是原主生命中出现过的人。   赵清漪说:“我是真不喜欢、假不喜欢,没有问题吧。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钟露暗想:果然是口是心非,一边说不喜欢,一边想吊着周晟。还不是想当上周家少奶奶,况且到哪里去再找一个像周晟这样相貌俊美、家世显赫的年轻公子呢。   钟露说:“总不能当口是心非的人吧。不喜欢也不能吊着周晟。”   赵清漪最讨厌的男人类型是谋财害命的种马,比如纪天明,还有一种是动不动就说女人清高的那种男人:这种男人她的角色就遇上很多了。   最讨厌的女人类型就是钟露这种人,原主当年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还天真浪漫,不知钟露的心思。但是霸王龙深谙人心,结合记忆,一下子就看透钟露了,她也喜欢周晟。   赵清漪讨厌钟露这种人倒不是因为她和原主当年喜欢同一个人,如果仅是这样,说明她眼光审美也不错。   赵清漪本来就不想多花时间应付她,原主的任务就是不和她当好朋友,耿直就耿直一点吧。   于是赵清漪直接说:“你自己喜欢周晟,你就自己追去,追问我干什么?你没有权力要求我必须对你承诺超出法律地约束自己的私事言行。凭什么呢?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接受谁,拒绝谁,跟你有关系吗?周晟是属于你的吗,他承认吗?我如果接受他,在法律上冒犯了你的人权吗?我现在不想接受,将来缘分一到如果接受了,会砸碎你的贞洁牌坊吗?但是你做的贞洁牌坊,凭什么套我脖子上?你自己爱套着自己套着玩呗。”   钟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清漪,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你就要这样诬赖我,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却这么对我!”   赵清漪说:“你是真把我当朋友呢,还是来刺探敌情的?还是希望我给你保证?但是你要我的保证约束自己的自由,能付什么代价?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的自由可是很贵的,你要用你的生命和爱情来买我的自由吗?你愿意,我打折卖给你,就给你那种承诺。”   赵清漪不管穿成白富美还是女吊丝,不管是有钱没钱,她从来不和钟露这类女人深交。浪费时间,没有进步,没有利益点,没有相同志趣,还加重莫名其妙的负担,累死烦死。 第714章 赵流氓之狠   钟露不禁脸色一白,她强撑着心中的羞愤之感,说:“赵清漪,你太过分了!”   赵清漪说:“是你一直追问的,我的自由我不会出卖,让我出卖自由的朋友不是真朋友。”   钟露出是有自尊心的,赵清漪都将军到这一步了,不管谁是谁非,她现在还低头认错,不是说明她是有那种心思吗?那种羞人的心思怎么可以呈到赵清漪面前,让自己更受她嘲笑?   钟露说:“赵清漪,我算是瞎了眼,才把你当好姐妹!你既然说不是真朋友,那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着,钟露转身就往赵家大门冲去,中途还差点撞上从外面回来的赵太太。   赵太太一看,喃喃:“钟露这孩子是怎么了?”   其实这一切也刚好被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赵清澜看到了,赵清澜下了楼来,叫了一声妈。   赵太太说:“漪漪,你跟钟露吵架了?”   赵清澜一双妙目也看向赵清漪,充满着好奇,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来说,恋爱是让人好奇又羞于启齿的事。   赵清漪说:“大约绝交了。”   赵太太说:“怎么能为一点小事就这样的,不能这么做人的。”   赵清漪说:“没事的,我觉得我和她三观不合,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   赵太太都是三观受到震动:“你都是哪里学来乱七八糟的说法?小孩子要是吵架了,你跟她道个歉,两人重新和好吧。”   赵清漪说:“得了吧,妈,我有那么空吗?没有钟露,世上还有李露、张露、王露的,谁没了谁不是活,只有家人才最珍贵。我没了爸爸妈妈哥哥妹妹那才真的不能活了。”   赵太太虎着脸说:“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个边际了。这种不吉利的话也能随口说的?”   赵清漪嘤嘤嘤几声,然后就跑回房了,但是因为很快就是午饭时间,她也不补眠了。   赵清澜悄悄溜进来,兴奋又好奇地看着自家姐姐,说:“我都听见了,有男生写情书给姐姐。”   赵清漪说:“呐,人要是太八卦就拉不出好曲子的。”   赵清澜说:“姐姐,你当我是傻子吗?不过,你怼钟露姐也太狠了。你为什么毫不留情面,你们不是好姐妹吗?”   赵清漪说:“我有你这个亲妹妹,宠你一人就好了,不需要那么多好姐妹。”   赵清澜与她又好一阵笑闹,再到吃午饭时间了。   赵清漪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去消化原主记忆,了解分析自家的处境,如今这个位面的局势。   到了星期一,赵清漪去江海中学上课,再看到钟露,两人都当没有看到彼此,难说得上话了。   赵清漪觉得就是这个节奏,原主的任务之一大约是完成了,不和这种人交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现在是1934年,高中课程除了信息课和政治课等课程之外,其它的课程也都有的,除了国文之外,教材也基本上是从西方引进翻译的。   赵清漪念起高中来也很轻松,她在想这种书读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当初民国的那个角色虽然用了系统金手指得到成套设备,但是在开药厂之前她可是没有用过一分系统金手指的,也照样发财当着江海财神爷。   现在她读高二,明年高三了,或许她明年高中毕业应该看看有没有机会去美国读大学,以此为由,劝父亲变卖一切,带着全家去美国。   不然,如果跟那个角色一样在国内摊子铺大了,总不能扔下那么多的兄弟。   可是赵清漪又犹豫了,任务是建国前离开,但是还有八年国战,这时候躲避着让别人去流血流泪,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赵清漪在学校课堂上这样混了一天就放了学,正从跨着包从教学楼出来,一个人走在校园林荫大道上,没有和钟露一起。遇上几个同学,也笑着挥手告别。   正在这时,就见到一个穿着三十年代的学生制服的少年冲她跑过来,他长得极是俊俏,十八岁的年纪,嫩得跟豆腐一样。   这不是读高三的校草周晟是谁?   三十年代的江海,受新时代新思维的冲击,许多男女也是自己交往男女朋友的,虽然有人说闲话,却不是礼教大妨的罪。   周晟脸红红的,说:“赵学妹,你有没有空,我们去看电影吧。”   赵清漪心想:现代的恋爱是收到情书,就等于是交往了吗?就能直接说一起看电影的吗?   赵清漪想起原主这时是和他一起看电影了,不过,当时钟露和他们一起看的。   当时放学后,钟露和她走在一起,周晟来约人,原主自然羞涩,不知怎么回答。   却是钟露笑着说了一句:【学长,你请清漪看电影不请我的吗?】   原主也是情窦初开,多一个人在身边她没有觉得是灯泡,反而是化解尴尬,于是说:【钟露去,我就去。】   于是,少年少女就这么奇葩地三人一起去看电影了。期间,就钟露话多,原主当时不明白,老来时明白了,却是太迟了。   现在赵清漪一不会接受周晟,只会和这个履行了诺言回来找原主的初恋交个普通朋友,但是也尽量不让他和钟露那种女人有什么交集。他应该娶一个心术正一些的好妻子才会得到幸福,这也是原主希望看到的。   赵清漪看到了从后头走来的钟露,于是说:“看电影?什么片子?”   “海蒂-拉玛主演的电影。”(注:虽然是写架空,但是作者脑子编不出那么多形象的元素,大环境都用现实套一下。作者也不知道海蒂-拉玛的电影当年有没有在中国上映过,不要考据。)   赵清漪哇了一声,说:“是个大美女呀,而且是个很有才华的美女。”   海蒂-拉玛是犹太人,在艺术与科学上都有极高的成就,是一个天才美女。她在七八岁时就能跳芭蕾弹钢琴,她有极强的表现自我的欲望,十六岁时进入电影界。   她还极擅数学,攻读的是通信专业,1942年她获得了“跳频技术”的专利,这为现代的CDMA、Wi-Fi等技术奠定了基础。   周晟听她的口风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心下雀跃,说:“那么,我们去戏院看吧。”   钟露远远看着赵清漪和自己的心上人周晟相谈甚欢的样子,只觉一阵委屈酸苦。明明赵清漪对着周晟也没有多少真心,还不是看他家世好才吊着,可是周晟就被她所迷惑。   钟露看着赵清漪勾引周晟的样子就心中十分愤恨,本来想要离开算了,却又舍不得周晟,想到他们亲密的关系,她只觉自己的心又酸又痛。   怨上心头,她一转念:她绝不能这样让赵清漪这样吊着周晟,玩弄于他,那天都撕破脸了,她还顾忌什么?   钟露鼓起气势走了过去,向周晟打了一个招呼,说:“清漪,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周晟学长吗?你又在干什么?你还说你还在选人呢,将来找个更有钱有权的人家嫁的。”   赵清漪嘿嘿一声笑,耸耸肩,冲周晟说:“哎哟,有人打翻醋坛子了!学长,我不知道你有老婆了,我们只是平常校友交往,引起你家庭夫妻不和的话,我就是大罪过了。”   周晟俊脸涨得通红,说:“清漪学妹,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来的老婆。”   赵清漪朝钟露一笑道:“这位‘周钟露’同学不是你老婆吗?”现在的新派小资阶层还兴冠夫姓,赵清漪故意这么说。   周晟说:“她是你的朋友,你怎么来问我?”   赵清漪仗着素来嘴皮子利索,在钟露的变脸中,和周晟说:“你不是给了我一封信吗?她来追问我和你什么关系,非要查看你的信上写了些什么。我说那是你的隐私,我不管对你是什么态度,不经你的允许,我都将为你保密。她就生气了,我说我没有恋爱的打算,她不信,希望我指天发誓不勾引你,绝不吊着你。话说,我勾引过你、吊过你吗?如果我的任何行为,给你这种误会,我正式向你道歉。赵家和周家也是有生意往来的,如果有这种误会,对两家都不好,学长你说是不是?”   钟露再怎么样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哪里是无愧于心事无不可对人言的赵流氓的对手?钟露怒道:“赵清漪!你胡说!我没有,是你说你不喜欢周晟的,这时又故意勾引,我才……”   周晟气红了俊脸,厌恶地冲钟露说:“钟学妹,我的事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钟露不禁一急说:“周学长,赵清漪诬赖我……”   赵清漪说:“诬赖你什么?诬赖你是周学长的老婆吗?那不一定是诬赖的,没准将来你真的嫁给他呢。”   钟露听了这话,不禁脸色绯红,却听周晟道:“绝对不可能!我不会娶钟露的。”   赵清漪说:“周学长,本来出于校友之情和我们两家的交情,我很想和你做不涉及男女关系的朋友的。我们都还小,将来的缘分也不能由我们的,你说是不是?但是现在我怕你老婆发威,本来好好的同学朋友,因为涉及到你,她居然就把我当犯人一样,我伺候不起。”   钟露说:“我没有!你乱说的!你明明喜欢周学长,想嫁进周家当少奶奶,嘴上又说不喜欢骗人,一边装着清高,好多吊周学长一些日子满足你的虚荣心。”   周晟说:“钟学妹,我的事关你什么事?赵学妹怎么对我,我都乐意,你不要多管闲事了。”   赵清漪说:“要不你们小两口好好商量商量,电影的事,我有机会再看吧。周学长,你好好哄你的老婆,让她不要再来质问我审我了。就酱,拜拜!”   说着,赵清漪民国百褶及膝裙有妖气一扬,就转身离去,周晟想叫她已经来不及了。   周晟心想本来她都有兴趣和他看电影了,就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生给搅黄了,男人被捣乱了和心上人约会,火气都不会小。   周晟厌恶地看了钟露一眼,说:“你这个恶心的女人,谁说你是我老婆了,自己发花癫,不要赖我!”   说着转身离去。   钟露只觉心碎成了饺子馅,肺痛到无法呼吸,为什么赵清漪要这么害她?以前还装作温柔善良,她们还是好友,就因为她问了周晟的信,她就原形毕露了。这个自私自利虚伪恶毒的女人。   赵清漪和钟露绝交了,周晟应该也能Get到她没有和他恋爱的意思,至于他会不会理解成是钟露破坏,那她可不管。谁让钟露怀着恶意上来想污她名声的,想脏别人的名声就要有伤及自身的觉悟。 第715章 长远考虑   “维哥,你怎么来了?”陈子豪高兴地朝司徒维走去。   陈子豪是司徒维的义弟,其实是自己亲信下属托孤给他的照顾的,去年秋才到江海读高中。   司徒维说:“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陈子豪说:“你这么忙,还亲自接我干什么。”   司徒维说:“正因为忙才来接你一起吃顿饭,明天我要出门,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陈子豪不禁一急,说:“你要去哪里?”   司徒维说:“热河。”   陈子豪说:“那边现在很乱,一年前还在抗战,现在都沦陷了。”   “我有批生意,不自己看着我不放心。我出门的时候,你听余叔的话,在江海好好读书,平时要注意安全。”陈子豪性情敦厚,很像他的那个去逝的亲信下属,司徒维现在一个人在国内,将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的。   陈子豪说:“维哥,我也不想读书,我去帮你吧。”   司徒维抚了抚他的头,说:“傻瓜,你才几岁呢。”   陈子豪说:“维哥像我这么大时,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司徒维笑道:“那是别人吹捧,你可别信,你不读书将来能干什么?咱们种华最缺的就是读好书的人,没有知识,怎么齐家治国平天下?”   陈子豪长长叹了口气,两人已经到了校门口,就有司徒维的司机开着车来接人。   洗车行驶在一个路口,地上销的石板已经有些松动了,因为上午下了大雨,那松动的石板下积着水。   啪嗒一声,石板下的水全被挤了出来,刚好溅在一个买报纸的女学生的白色袜子和黑裙子上。   她啊一声叫,拿着报纸看着自己的裙子和袜子上的黑色污水渍感觉十分恶心。   陈子豪忙叫道:“王哥,停一下车。”   陈子豪下了车来,跑了过去,说:“学姐,你没事吧?”   赵清漪是江海中学的校花,出身名门,家里也有钱,陈子豪正读高一,却是认识读高二的她,而她不认识他。   赵清漪认出他的学校制服,知道是校友,他也不是故意的,只得深吸一口气,说:“我没事。”   陈子豪说:“学姐,对不起。”   说着,陈子豪掏出几毛钱说:“学姐,我赔你洗衣钱。”   赵清漪看着那几毛钱,觉得这个小学弟虽然有点傻,不过还挺负责任的。   赵清漪说:“真要赔的话,洗衣钱是不够的,我受到惊吓,然后身上这个样子难以忍受,得有精神损失费。”   “那要多少钱?”   赵清漪哧一声笑,说:“那我是很娇贵的,多少钱你都赔不起。你真要赔偿,你到那块石板上自己跳三下,你变成我这个样子,我才解气。”   他去那石板上跳三下,那下面的水也都溅到他身上去了。   “……”   司徒维认出是刚才那个对着女同学争风吃醋的挑衅回击十分狠辣,直接不留一线揭人底,那个女同学是在心上人面前彻底没脸了。   司徒维觉得义弟不是这个坏坏的女学生的对手,上前道:“这位姑娘,司机开车也看不到路况,这完全是意外,你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赵清漪一见是一个俊美逼人的年轻男子,倒也没有太意外,她在这种时代也是见过美男子的。   赵清漪说:“做不到,他可以拒绝的嘛,他拒绝的话,我有什么办法?但是你不能强求受害的我对待连累我的人像亲人一样,这事摊在谁身上都不爽的。”   司徒维居然反驳不了,这时陈子豪说:“维哥,这事,是我们连累学姐了,要不我去跳。”   司徒维看着性子有点憨的义弟,有些无语。   赵清漪忙拉住学弟,说:“算了。”   陈子豪被学校许多男生偷偷爱慕的的大美女拉住了手,第一次被女孩子拉手的他脸不禁通红。   陈子豪说:“学姐,你不生气了?”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你刚才叫他什么来着?”   陈子豪看看司徒维,说:“维哥。”   “哦,他叫‘伟哥’呀,这名字好霸气,呵呵。你不用跳了,要不你再叫他一声,我看他敢不敢答你。”   司徒维说:“姑娘,我的名字有这么好笑吗?”   赵清漪说:“特别的雄壮。”   陈子豪也不知道处理,赵清漪看看他腼腆的样子,也只好罢了,摆摆手就告辞了。   陈子豪还看着伊人的背影发着呆,司徒维看不过去了,说:“子豪,你在学校好好读书,像这样的女生少惹,她狠着呢。”   陈子豪脸色通红,说:“学姐是好人。”   司徒维说:“你和她很熟吗?你又知道了?”   陈子豪说:“学姐不但长得漂亮,也是好心人。”   司徒维说:“你也十六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你得小心女人骗你。”   陈子豪说:“有女人骗过维哥吗?”   司徒维一个爆栗敲在他的脑头,骂道:“臭小子。”   陈子豪却坚持说:“学姐真的是好人。三年前,我和娘初到江海,也没有找着爸爸,我们没有地方住,钱又被人偷了,差点饿死。到了赵家的面粉店前,却没有钱买,店小二赶了我们。学姐看着娘病了,偷偷给了我们馒头,还给了我三个银元,让我带娘去看病。”   “你不会认错吧?”   陈子豪说:“赵记面粉厂的大小姐还能有谁?江海还有哪家小姐能像她这么漂亮。”   司徒维想着那样不留情面、古灵精怪的女学生,心地却是这么善良的。   “你该好好读书,不要想着谈恋爱。”   陈子豪低下头,说:“我哪里配得上学姐,像维哥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陈子豪知道学校这么多男生暗恋学姐,自己父母双亡,家世也配不上。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   ……   赵清漪一身邋遢的回到家,惊了赵太太,只当她遇上什么坏事了,赵清漪才解释了一遍,就赶着洗澡了。   赵清漪洗完澡,才细看现在的报纸评论,果然还是难有太平日子。去年的东北军热河抗战失利,退守承德,东北全境沦陷,种花人民已经掀起反日情绪的欲望。   现在是4月,大同会发表了由孙夫人、何女士等爱国名流人士签署的《对日作战基本纲领》。   赵清漪也不知道三千世界之间的联系,会不会像是镜子一样,里里外外是个相近的世界。曾经的角色轰轰烈烈,再回到这个年代时,却是与故人相逢不相识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接了保护家人安然无恙的任务的小女子,自己怕是没有能力和时间,也不合适去当扭转历史的人。   任务是要自己离开大陆的,原主怕是也不希望她加入大同会,而青日党又是大坑。可是,祖国不强时,华人在国外也是地位低下,受不公正待遇,不被其主流社会接受,赵清漪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那种鸟气。   赵清澜饭前练了一个小时的琴,这时来叫她吃饭了。   赵仁也已经回家来了,饭也早摆好了,一家人依长幼上了餐桌,佣人也先下去自己吃饭了。   赵清漪看看赵仁,说:“爸爸,哥哥什么时候回家来?”   赵仁说:“暑假总能回来。”   赵清漪说:“我觉得北平一带也不太平,要不咱们让哥就别在北平读书了。”   赵仁其实也担心赵清洋,叹道:“你哥不愿回来,有什么办法?”   赵清漪说:“要是有机会去美国读书就好了,哥一定也能学到本事的,而且还安全。万一日本人突然打到北平,那可怎么办?”   赵太太被女儿说的话吓到,说:“老爷,要不你再发个电报,让清洋先回来吧。”   赵仁说:“发电报有什么用?”   赵清漪拿出那个刊印了《对日作战基本纲领》的报纸给赵仁看,赵仁说:“我看过了。”   赵清漪说:“像孙夫人他们总是见地不凡,可见近年也是多事之秋。爸爸,我们是不是要做一做长远的考虑?”   “什么长远考虑?如果日本人打下江海,民国也完了。两三年前它打不下来,将来也打不下来!”   “……”赵清漪暗想:父亲是个倔性子,家国情怀又重,而且移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在国外没有人脉,哪里吃得开?父亲不得不做成熟的考虑,这才留下来,结果沦陷后被汉奸欺负到那份上。   赵清漪想到明年父亲做寿,汪谨才上门来的,她与妹妹一起奏乐,那时被汪谨看上了,他才各种所谓的追求,都被她拒绝。当时的汪家不及周家,原主还和周晟谈着纯纯的恋爱,周晟当时年纪虽然小,还是敢怼汪谨的。   但是周晟也和家人一起出国了,他原来说他先出国安顿,会回来接她,但是战争很快爆发。   如果父亲现在这么倔,她还没有能力把全家绑架出国,她自己现在都没有门路。   那么就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要把资产西移,以免被战争波及,另一方面可以杀了汪谨这个强奸犯大汉奸,以防万一最好把汪谨一家给提前坑掉,打入尘埃。   不是要让汪谨没有好下场吗,现在当然不能用“多多”,可是她医学素养也不错呀。 第716章 钟太太上门   赵清漪想要做掉汪谨,可是汪家现在还在金陵,要过几个月后才能来江海发展,她现在也无可奈何。   所以,只有练好身体素质,将来下手时不会出意外,她就每天早起锻练,中午锻练,晚上再练,赵家人觉得她疯魔了一样。   赵仁一问原因,赵清漪说:“洋人都说我们种花人是东亚病夫,身体素质不行,被洋人看不起。我要证明,我是种花女子都比洋人强。”   赵仁一听其言,甚感欣慰,连称几个好字,说她有骨气,也就不阻止她了。   却说现在,周晟还常来找她,但是她也都说过,她还不想谈恋爱,让他好好读书考大学。现在只拿他当世交家的朋友对待,周晟还是一片痴心。   对此,赵清漪也没有办法,年轻人的感情有时也难以忘记的,周晟原来出国九年都忘不掉回国来找原主,可见在富家公子里是个难得的有情人。他和原主也是命运弄人。   但是赵清漪的高二1班的同学都知道她和钟露关系绝裂了,钟露喜欢周晟的事也被所有同学知道。本来这个年代,十六七岁的女子也多有嫁人的,新思想的女性迟两年,到二十二三岁都是很大了。像钟露这样的少女情怀也没有什么,但是不少人打听出来,她以周晟老婆之姿质问审问赵清漪,偏偏周晟讨厌她之极,这就很没有脸面了。   赵清漪不理她,虽然起因是她,之后她却又一个字也不评论她了,反而是同学们背后多有看好戏的。   钟露只觉学校都难以呆下去。钟太太也心疼女儿,找上赵家门来理论,说赵清漪害惨了她的女儿,做人哪有这样不厚道的。   赵太太本也是和气人,和钟太太好生说话,不过赵清漪也没有这么客气了。钟露那样狠毒忘恩负义地陷害对她救命之恩原主,自己不去杀了她报仇雪恨也是看在她是个可怜可恨的女性的份上。如果她是男人,她可是会向对汪谨那畜牲一样的打算了。   她们在抗战第三年重逢,一直到建国后改革,生活没有着落无依无靠的钟露都是靠原主生活的,原主把她当亲人,她却心中藏奸。钟露少年时的爱恋不成,高嫁豪门梦碎,但原主也没有得到最纯美的初恋,往事如烟,大家都被命运捉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但是钟露却不是那种豁达善良的人,她吃了原主十二年的饭,靠的是原主受尽屈辱卖唱卖身的得来的血汗钱,她依附着原主才生存有着落、才能保得自身清白,这样身受原主大恩的经历都不能消除她心中的嫉恨。用升米恩、斗米仇都不可概括了。   此人真是畜牲不如,绝不可结交。   赵清漪于是和赵太太、钟太太说了当时钟露突然走近,对着周晟说的原话。   就是那些诸如“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周晟学长吗?你又在干什么?你还说你还在选人呢,将来找个更有钱有权的人家嫁的”、“你口是心非,一边说不喜欢,装着清高,一边要吊着玩弄,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类的。   赵太太一听,秀眉就是一蹙。赵太太为人和气是和气,但是有人这样当面主动污女儿的名声,她也是要护女儿的。   钟太太听了脸色也不好,说:“你不会胡说吧,我们露露怎么会说这种话?”   赵清漪说:“那不如这样,我把周晟约出来,他当时在场,钟露是不是主动过来故意说这些话的,你问他就知道了。”   钟太太说:“周晟喜欢你,他当然帮你了。”   赵清漪冷笑:“钟太太,你这就是说理说不过人就耍无赖了。那么,我们换一个逻辑,你都说周晟喜欢我,那我们怎么样是我们的事,也是钟露要插手我们的私事,是自取其辱。你现在上门来站得住理吗?”   钟太太气得胸膛起伏,说:“那么,你是不肯道歉了。”   “该道歉的是你们,但是我不需要你们道歉,因为只有朋友才需要朋友的道歉。钟露心术不正,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两年算是瞎了眼把她当好朋友,现在割席绝交是及时止损。”   钟太太气得发抖,说:“好,你赵家大小姐神气了,咱们走着瞧!”   赵太太说:“钟太太,一路走好,不送了。”   赵太太兔子急了也咬人,说出“一路走好”的话来,这话可多是用于对死人的,可见她也是相当气恼了。   钟太太咒骂道:“一家子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的货色,也不怕消了福运,绝了后!”   赵清漪一听咒她赵家绝后,想想原主一家满门忠烈当初是真的绝后了,这时哪里会忍让?   她当场回怼道:“狼心狗肺你妹呀!我赵家是吃了你钟家的,还是拿了你钟家的?我赵家就是比你钟家强,我就这么嚣张!我赵清漪不打算嫁的周家,你钟家的女儿花癲想周晟想疯了也嫁不进去。恨吗,怨吗,呵呵,可你能怎么样呢?搞笑!”   她当初当众干净利落回怼打脸,本也是想到此为止,不会再行报复之事。但是这给脸不要脸,还上门来兴师问罪,当她是吃草的吗?   赵清澜坐在妈妈身边,看着姐姐化身泼皮,怼得钟太太脸都绿了。这是她那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吗?   赵太太道:“漪漪!够了,不用多说!李嫂,送客!”   说着,赵太太也起身来,直接攥了赵清漪这泼皮片子上楼教育去,且不细提。   钟太太回到家,也是心气难平,又和钟老爷说起此事,直把赵清漪骂了一百声的小贱人不止。   钟太太又心疼女儿,提议她高三时给钟露换一所中学。   如此一混两个月过去,到了高二的期终考试,赵清漪轻松地拿到了科科满分,年级第一的成绩。   高二放假前,全校师生在聚在大礼堂,学校也是要表彰优秀学生的。赵清漪拿到科科满分的成绩,上台领了奖状,心里头竟也十分高兴。   赵清漪和钟露绝交后,平日有空反而和同班别的同学交好,人缘反而比从前更好起来。这些同学也多有出身没有这么豪富的,但是她们的品性却胜了钟露一百倍不止了。   出了礼堂,就有同学蹙拥着赵清漪恭喜了。   “清漪,你好厉害!全满分呀!”   “清漪能考这样的成绩,肯定能上大学了。”   “你怎么考的呢,我觉得很难的。”   赵清漪也是足够不要脸,和大家分享一些苦逼的学习经验,那些经验是真却不是现在的她干过。   同学们纷纷感叹,这些苦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青涩的小学弟走了过来,说:“赵学姐,恭喜你。”   赵清漪认出是当初那个小学弟,但是她却没有认出是原主帮过的人,原主记忆中帮过不少人,但是具体是谁,她不求回报,也就记不清了。   “啊,是你呀。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陈子豪说:“我考得不好。”   赵清漪说:“那就用功一点,不要贪玩。”   陈子豪说:“我也不是读书的料。”   赵清漪说:“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尽过最大的努力,怎能轻易言败?你真要退缩,那你走另一条你选的路,你能尽最大的努力,能看到更好的前程希望吗?”   陈子豪想着自己进洪门能不能帮到维哥,自己还小,还没有见过血,不能像父亲一样,维哥和父亲也不希望他接触洪门之事。   正在这时,身为毕业生的周晟过来了,下半年,他应该要去念大学了,不能天天远远看她一眼。   周晟现在想和她说说话,赵清漪也没有拒绝。   陈子豪也不好打扰,回到了司徒维的身边,说:“维哥,你见过我的班主任了,我考得不是很好,给你丢人了。”   司徒维说:“高二努力一点,你真不想读大学,高中总要毕业的,学一技之长。”   陈子豪嗯了一声,司徒维看着那女孩正说那个少年说着话,不禁怔在那里。   陈子豪说:“赵学姐考得很好,全科满分,校长刚刚表扬了。”   司徒维嗯了一声,说:“走吧。”   ……   赵清漪觉得确实要和周晟做一个了断,现在他高三毕业了,成绩足够升上大学,是时候了。   赵清漪最讨厌的就是男人说,他们痴心地为了某女人如何如何了,女人还不领情。   其实那是男人的狗屁理论,男人做那些的动机并不是为了女人的利益,也不是女人让他们做的,而是出于他们想得到那个女人的目的,是出于自己的欲求,都是为了男人自己。那么为了自己做的事却没有达到最终目的,那还有什么好怨女人的?   周晟现在不会这么想,但是很多旁观者反而这样想,觉得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她就有原罪了。   她熬到现在才打算说清楚,甘背黑锅,当是修功德吧。   赵清漪回教室收好了书包,告别了同学,与等在教学楼下的周晟会合。周晟大少爷也没有让家里的司机来接,而是自己骑着单车的。   赵清漪在不少同学的注视下上了周晟的单车,大家偶尔有猜测也没有办法了。   “清漪,你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周晟今天能约到赵清漪一起吃饭,心情极为激动,骑着单车特别有劲。   赵清漪道:“我想吃什么都行吗?”   “当然。”   赵清漪就指挥着他穿过大街小巷,二十几分钟后,到了一个街头的馄饨摊子上。   周晟停好了单车,说:“就吃这个?”   “好吃的。我特别喜欢吃张伯家的馄饨。”   两人坐上了桌,赵清漪点了两碗馄饨,周晟一脸欣喜地坐在她身旁。   “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现在戏院有新电影上映。”   赵清漪哦了一声,问道:“你大学准备申报什么学校?”   “圣约翰大学吧,方便一些。”   赵清漪心想:读这种教会学校,将来直升外国大学也方便一些。周家做买办起家,在洋人中是有些人脉关系的。   周晟有几分羞涩,说:“清漪,我爸爸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让他陪我来你们家提亲,你说好不好?” 第717章 痴情种子   这个时期,有节操一点的人交往男女朋友,就是很快、很直接奔着结婚去的,这就像赵清漪所知的很多名人都是这样。周晟写过信,表白过,几乎学校所有同学都知道他喜欢她,他现在说提亲,在大众标准里已经是很敬重她了。   反而那种交往时间巨长,什么都做过,但就是不结婚的,基本是玩玩。   赵清漪顿了顿,说:“现在不聊这些,先吃吧。”   周晟只有压下心事,这时摊子老板也把馄饨端上来了。   赵清漪冲他微微一笑,告诉他这个大少爷,加一点猪油渣更香,而他不吃辣,也就不能放老板的腌制的剁椒了。   周晟头一回和她吃饭,虽然只是一碗馄饨,却觉得无比美味。   两人吃完了馄饨,付了钱,周晟再邀她一起去看电影。   赵清漪心想完成一个他少年初恋的回忆,也给原主悲剧地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做一个完美的了结因果,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去戏院看了重新放映的《一剪梅》。(注:此片1931年,阮玲玉参演,此中架空故事,但是借用元素。)   赵清漪很久没有看过这种没有讲台词,只奏着音乐的片子了,可能她的艺术修养居然也还有欠,无聊到打瞌睡,倒是现场别的小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好不容易熬过近两个小时,两人出了戏院,夏日里华灯初上,十里洋场呈现病态的繁荣。两人漫步在街头,周晟心头还在窃喜,想去拉她的手,却又不敢。   赵清漪与周晟散着步,不久到了白渡桥,这里还有一些市民和男女在此散步。   赵清漪倚着栏杆,长长舒出一口气,说:“周晟,其实我并不适合你,我们还是当好朋友吧。”   周晟满心的爱恋泡泡碎成了粉沫,说:“我有哪里不好了,是我冒犯了你吗?还是因为钟露,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交集的。”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人的一生有多长呢,其实并不长,而青春也只有短短几年,不知不觉竟然就过去了,蓦然回首时发现人已到中年。所以,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我会做我想做的事。刚好,嫁给你当周家的少奶奶,当你的贤内助,当下一任周家主母,不是我想做的事。”   周晟虽然也是接受新式教育的人,却无法理解赵清漪这种拒绝理由。多少人想要嫁给他,周家毕竟是名门豪富之家,闺秀小姐之中,也有不少想嫁到周家当少奶奶的。   “我不明白,我们家有什么不好。如果嫁给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赵清漪说:“那些还是外因,还有一个原因,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自从收到你的信,我一直想要等你安然地高中毕业,再跟你说清楚,这样你也不用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而在关键时间荒废学业。暑假应该足够你调整好心态,大学开学后,你就好好地去寻找你斩新的人生吧。”   周晟激动了起来,抓住了她的肩膀,说:“清漪,我不信。我对你是真心的,如果我有一分假意,叫我天打雷劈。可能你还年轻,还天真浪漫,或者你并不想这么早结婚,你害怕,你不舍得离开赵家,所以你想拒绝我。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结婚的。”   赵清漪说:“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可是我也是真的对你没有那种感情。”   周晟说:“那你当初在文会上见到我,为何脸红?”   所以说周晟的激进并不会没有道理,他是有点把握的,少年怀春时期对心上人的反应是很敏感的。   赵清漪想说:那是原主,不是我。   可惜,她担着原主这一生的一切因果,这事根本就不能这么推辞。   赵清漪说:“我那是……内急,又有那么多人,有些校友正在兴头上,我不好意思当时离场,我就憋着。你老是看我,我就……更难憋。”   周晟的三观被震碎了:……   赵清漪说:“你看吧,我就是这样的俗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可以找真正适合你的人。或者,在大学找到志趣相投的人。”   周晟直接拒绝:“我不要别人。如果你不喜欢我,你现在试着喜欢我,我可以等你真的喜欢我,我们再成亲。”   所以,说清楚后,对方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赵清漪说:“学长,你是个好男孩,我对你不会有那种喜欢的,我不能骗你,不能耽误你。所以真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了。”   周晟神情慌乱无措,素来讨女生喜欢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女生会无条件拒绝他。   周晟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说:“清漪,你还小,你还不会喜欢人,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我等你长大,等你明白我的心意。你摸摸我的心,我愿意等到你懂了为止。”   赵清漪不禁感叹,原主和这个痴情种子真是一对苦命怨鸯,可是原主背负着比初恋的遗憾更沉重的负担,所以请了她来,原主注定和他有缘无分。   赵清漪不禁想到了上一个角色的父母,他们至少相爱过,还有一女儿。原主和周晟虽然活得长一些,可是太过悲惨了。   可是现在她担着原主的因果,这事这样都了结不了的话要如何做?要做更过分的事吗?原主其实是最希望他幸福的人。   周晟俯下身,往她额头吻了一下,说:“我等你。”   赵清漪收回游神,正要推开他,忽见一个人影走到周晟背后,一把拉开了他。   周晟不禁吓了一跳,那人将烟头在桥栏杆上熄灭,冷冷道:“小孩子家家的,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干什么?有没有家教?”   周晟拦在赵清漪身前,心中虽然有点害怕,却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那人说:“公共场合,不能这样。”   “关你什么事?”周晟也有点恼了,本来恋爱受挫,现在还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搅局。   那人越过周晟,一把抓住赵清漪的胳膊,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赵清漪也是蒙圈了好一会儿,说:“先生,你会不会搞错了,我跟你不熟的。”   他也不答话,拉了她直接走,周晟连忙拉住赵清漪的另一只手。   赵清漪演过多少深情高级绿茶戏,头一回演台剧女主角的大戏,但是一个是可称得上不认识的人,一个却是注定不能一起的人。男演员不对呀!   赵清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要不……你们同时放开我,你们互相拉个够,我不喜欢被拉哒!”   那人手中用力,周晟手中也用力了,只有赵清漪风中零乱,深吸一口气,说:“所以,你们都把我当什么角色呐?”   那人松开了手,却走向周晟,直接与他面对面,周晟也松开了赵清漪的手。   赵清漪观察着两个男人面对着彼此,眼神“深情”相对,说:“你们俩这种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种花人不打种花人,所以尽情吻吧。”   他们都不禁一滞,遇上一个剧本套路从来没有对过的女人,也是会让男人演不下去的。   周晟想往赵清漪走近,那人却挡在他面前,周晟恼火:“你谁呀?我们不想惹你,我们这就走,行吗?”   那人转头看赵清漪:“你喜欢他?”   赵清漪说:“哥们儿,你这样问我很失礼吧。”   “不喜欢的话,我现在送你回家。”   赵清漪一边往后退,一边说:“我自己能找到家,我跟你不熟,不用你送。周晟,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要打架,没有什么好打的。”   赵清漪转身离开,听到那人的脚步声跟来,她撒丫子就跑。这种变态,还是引他离周晟远一点,以免周晟一个白面少年书生发生什么意外,如果只她一个人,他敢对她怎么样,她把他揍出翔来。   她穿过一条条马路,足足跑到了有近千米,忽然前面一个巷口窜出一个人影来。   赵清漪顿住了脚步,他打量着她,说:“很能跑呀。”   赵清漪说:“你什么意思?”   司徒维说:“一个女孩子,没有淑女的样子,当众跟男人卿卿我我的,你妈没有教过你吗?”   赵清漪说:“原来你想当我妈呀,那你真不能叫‘伟哥’了。但你只能当我小妈,想当我小妈,给你指条明路,一、先自宫,二、向我爸自荐枕席,三、给我妈跪下敬茶。”   司徒维只觉自己有种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感觉,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是女孩子吗,这么荤素不忌。”   赵清漪呵呵:“想当我小妈的你很嫉妒我是真女人吗?我就算再荤素不忌也是真女子。”   司徒维可以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赖泼皮流氓的女人。(普罗大众:我们也很少见到。)难怪她能把那个恶意挑衅的女同学差点气死。   司徒维深吸一口气,把气给咽下去了,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赵清漪看他只说送他回家,暂时收了胖揍他一顿的打算,说:“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回家的路。”   司徒维道:“我没有恶意。”   赵清漪说:“你有恶意试试。”   司徒维插着腰,仰天再深呼吸,说:“你真不知天高地厚。”   赵清漪说:“地球距太阳约一亿五千万千米,地球直径为1.28万千米。天高地厚,我比你清楚。”   “……”   “所以,离我远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赵清漪不完全是自恋,但是她也见多了世上变态色狼。这还没有触及她的底线,所以她这已经是很克制自己霸王龙的凶性了。 第718章 当流氓遇上流氓祖宗   司徒维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动心,总觉得她很特别。北伐之后,他回到国内,等到第一次江海会战以及东北事变,他受祖父之命负责接受海外募集的资金及买来的军火支援国战,还要在国内的帮派里站稳脚根,根本没有想过个人的事。   (注:借用正史元素,伟大爱国华侨司徒美堂,有兴趣可度娘一下。)   但是上一次去热河,他不顾章将军的劝阻,亲自偷运军火去敌后交给义勇军,因为看到山河破碎更感到寂寥和清冷,觉得要是有个女人多好。他脑海里就是她的影子,有些人见一面就很难忘记。   这个女人太不一般了,可以说是胆大包天,而且居然敢在公共场合与男人亲近,他看不过去了。   自己真的跑到她面前时,好像被捉弄了,被嫌弃了。   看着她转身离去,心中郁闷,他还是怕她晚上一个漂亮女学生会有什么危险,远远跟在她身后。   ……   赵清漪当然知道他跟来了,心中盘算着这是不是周海那样的大变态,只要他敢,那她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她没有叫人力车,一直步行走回了家,他一直跟到家附近倒也没有下手。   赵清漪一进家门,赵太太就交代她下回不要和同学玩到这么晚。之前,她打了个电话回家报备的,不然家里可是要急死,现代的治安可没有后世那么好。   赵清漪洗了澡,回到房里,上了床坐着,她烦恼着周晟的事,这是原主的因果,遇上这么个痴情种子可真不是办法。   忽然,赵清澜敲门进来,她穿着一身的睡衣,笑眯眯爬上她的床。   姐妹俩只相差两岁,原主自来疼爱这个妹妹,两人自小睡一张床,也是上了中学后才分了房睡的。但是她也经常跑过来跟她睡。   “姐,你和周家的少爷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你洗澡的时候,周家少爷打电话过来了,问你安全回家了没有。”   “哎啊,我倒忘了跟他说一声了。”   赵清澜嘻嘻一声笑,说:“现在,爸爸妈妈都知道你和周少爷的事了,会不会把你嫁给他?那可不是气死钟家了吗?”   “你少胡思乱想!”   “周家少爷很帅的,他当我姐夫也不错呀,不过我不想姐那么早嫁人。”   “小鬼!”   赵清漪一戳她的额头,她哇哇一声叫痛,赵清漪笑道:“你学会碰瓷了?这样就痛吗?”   赵清澜却说:“姐,我昨天……长大成人了。”   赵清漪一怔,说:“你……来初潮了?”   赵清澜还不满十五岁,正是发育的时间,她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又有些喜悦。母亲昨晚就跟她说过私话了,可是现在因为“东亚病夫”的称谓成为锻炼狂人姐姐都忽略她了,有点小委屈。   赵清漪双手捏着她还有点婴儿肥的颊,说:“小丫头,你长大成人了!”   “对呀,所以你要送我礼物。”   赵清漪明白这是来敲竹杠的了,说:“你要什么礼物?”   赵清澜说:“我想要一匹马。”   赵清漪:“……这个我真没有,咱们家也没有地方养吧。我给你买条狗狗,好不好?”   赵清澜说:“狗狗不能骑呀。”   “谁说不能骑?买体型大一点的嘛。”   “当我傻,是吗?”   “那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开始存钱,到你出嫁时一定买得起一匹小马给你的。现在先买一条狗狗代替吧。”   “你说的。”   “我说的。”   赵清澜心满意足,挨着她说:“那好。”   赵清漪暗道一声也是不安分的丫头,才敢去战地当护士,现在总要看着她出嫁。   赵清澜又说:“姐,听说长大成人后,被男生抱了就有可能会怀孕的,好可怕。”   所以,赵清澜小姐是怎么样以这样的医学常识水平敢去当护士的?会不会把士兵的生命当玩笑了一点?   赵清漪说:“抱了不会怀孕,睡了可能会怀孕。”   “是这样吗?”   “唔。”赵清漪觉得这时候也不适合上完整的生理课,应付过去。   “姐,你说女人生孩子是怎么生的?”   赵清漪说:“你问妈妈,会不会好一点?”   “我不好意思问妈。”   赵清漪叹道:“这个怀孕生孩子的事比较复杂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有空我再和你说?”   赵清澜只好停歇,在赵清漪的床上辗转几下才困了,安然睡去。   赵清漪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这才关了台灯,也躺下入睡。   ……   翌日上午,赵清漪早早起来锻练后吃了早饭,就带着早上练完琴的赵清澜出门去。   赵清漪说好要给她买一条狗狗的,但是赵清漪发现现在还没有服务那么完善的宠物店。   赵清漪只好带着妹妹去华区农贸市场,有些家里的母狗生了小狗的会拿出来卖的。   赵清漪为自己熟悉百姓生活感到一阵优越感,一路上她就和赵清澜说起自己的主意。   赵清澜一多汗,说:“你就给我买条土狗?”   赵清漪说:“请叫它种花田园犬,它可是东亚狼的贵族血统。”   “姐,我溜土狗很丢人的。”   “妹妹,不能这么崇洋媚外的。”   赵清漪考虑到赵清澜没有她这么擅长步行,叫了一黄包车过去,一路上,赵清漪还说着土狗的优势。   赵清澜总觉得自家姐姐好像画风不对,不知不觉变得凶悍,变得会坑人,变得喜爱锻练习武,再不是那个温柔的姐姐了。   到了农贸集市,人来人往,充斥着一些土腥之气,但是她们终于看到有一个老大爷守着一个箩筐,里面正有四条毛绒绒的小狗。   赵清澜之前各种嫌弃,这时一看,就“真香”了。   “好可爱!”   姐妹俩蹲下来,赵清漪还是那种老毛病,看到长毛的就想撸两把,伸手逗弄几只小狗。   那老大爷说:“两位小姐,买一只吧,自家养的看门护主的狗,很好养活的。”   赵清漪问道:“怎么买?”   老大爷说:“一个银圆。”   现在的一个银圆能买大约16斤米,所以一只小土狗卖相当于现代的三十几块钱,不算贵。她们姐妹的月例是八块银圆,不算在逢年过节的红包和别的礼物,当然买得起一条小狗。   赵清漪也没有讲价,从钱包中拿出一块银圆给了老大爷,就和赵清澜挑起来。   赵清漪看中了一条黄色的大狗,看着骨相不错,甚有灵性,让她想起了赵大局长那世的犬妖。   赵清澜却说白色的那条好,赵清漪一见也还不错,但是自己喜欢小黄狗。   老大爷说:“很便宜,很好养的,两位小姐既然喜欢就都买下吧。”   “姐姐,那就都买下来,它们也有个伴儿。”   赵清漪心想赵家也不会养不起两条狗,就再花了一银圆。   姐妹俩买了一个篮子,把狗狗装在里面,提着一边逗弄,一边往回走。   正在这时,四个混混模样的冲她们围了过来,一个领头地说:“两位小姐,到哪里去呢,陪哥哥吃顿饭,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赵清漪不禁呵了一声,挑了挑眉毛,这是小流氓遇上流氓祖宗了。   赵清漪说:“我们可不是和谁都能交朋友的。没有钱的人,我们是看不上的。”   那领头的一阵淫邪的笑,说:“哥哥有钱。”   赵清漪说:“全拿出来给我吧,没钱就滚一边去,老娘不浪费时间。”   领头的混混听她说话不客气,说:“你们跟我去了,自然有钱拿。”   赵清漪说:“我们像是随便几毛钱就请得动的吗?你们知道我们爸爸是谁吗?你们不过是街头混混,你们也不掂量一下,你惹得起我们吗?是不是想去警局关一辈子?”   领头的人却看她们只是普通学生妹的打扮,并不如何奢华,买的还是土狗,觉得她们不是那种豪富圈的小姐。   “吓唬我吗?”   几个混混将她们围住了,就要靠近她们,赵清漪将篮子交给赵清澜,挡在她前头,当一个混混伸出手来时,她直接一脚将他踢倒。   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一些的混混,赵清漪一跃,一招泰拳膝顶招式,顶在那人胸堂,同时手臂一肘,打在他脸上,对方一招倒地。   看另一个小个子的混混要去抓赵清澜,赵清漪抓住他的手腕一拧,往他膝弯一踢,他就跪倒在地,赵清漪再往他后心踢了一脚,对方直接趴在地上。   那个领头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兄弟就么几下就倒下了,不禁惊呆了。   赵清漪冲他走过来时,他不禁心底一寒,转身就要跑。赵清漪追上去,路过一个梨摊的时候,拿起梨就往他后脑一砸。他后脑中招后,头一阵晕眩,不禁摇摇晃晃。   赵清漪已经靠近了,一脚将人踢倒,然后又踢了他一脚,说:“装什么死?臭不要脸的,敢打你姑奶奶的主意。”   那人顿时怂了,说:“小姐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再也不敢了。”   赵清漪说:“不好好做正经营生,就做些下三滥的事。再撞到姑奶奶手里,可不仅仅是这样了。”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清漪正想着是不是把他送警察局去,却忽听后头的赵清澜叫道:“狗狗跑了!姐姐!”   赵清漪听到妹妹的召唤,忙扔下那给流氓界丢人的瘪三,忙转身要跑回去,却看到身后跑来一个面熟的男人。   不是那个“伟哥”是谁? 第719章 洗脑赵清洋   司徒维平日为人并不是拖泥带水之辈,他也毕竟是华侨,性格开放许多,心里中意她,扭扭捏捏哪里像个男人,不是连那个周晟都不如。   况且不拿下她,这妮子不知道还会和哪个男人相好,卿卿我我,如此一想,他晚上简直要踢破床单被褥。   一早上想上门去拜访,却见她们姐妹手拉着手出门了。追着她们姐妹到这种鱼龙混杂之地,看到发生意外,没有等到赶来搭把手,她就解决干净了。   男人遇上这种女人,表现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赵清漪没有多理会司徒维,忙跑回追着小狗的赵清澜身边,说:“不要这么追它们,它们会怕的。”   赵清澜急道:“怎么办?跑那边去了!”   赵清漪连忙有节奏的吹起口哨逗狗,赵大局长之前久和妖精们混在一起,跟着犬妖了解过狗狗的性格和需求。这时吹起口哨,也不知道奏不奏效,死马当活马医。   那两条欢脱撒丫子跑的小狗狗听到赵清漪的口哨声,不禁顿住了脚步,掉过头来,小短腿撒开跑了回来。   其实,小奶狗是不太怕生人的,有人和它们逗着玩,它们大多都玩得开,喜欢跟着人到处跑。   赵清漪一手一只,将它们抓回篮子安抚着,正在这时听到警哨声响起,有四个警察听说这边有人打架,过来巡逻。这个年代的治安不好,其实警察都不太敢招惹帮派中人,也只是意思一下。   领头的一个警察问道:“这时怎么回事?”   农贸市场的小老百姓可都不想惹这事,指认混混得罪了人,过两天他们被放出来,找上门来报仇可不是好受的。   还是赵清漪上前打招呼,说:“警察同志,是这几个混混想要对我们姐妹无礼,你们快把他们抓回去关上几天。”   警察问道:“你们是谁?”   赵清漪说:“我们爸爸是赵记面粉厂的赵仁。”   赵记面粉厂在江海一带还是很有名的,有三家面粉厂,产品销往全国各地,也江海也有几家店铺。平日工厂和外地的生意是由赵仁在经营,而本地店铺的总账却是赵太太在掌管。   警察听说她们也是出身名门,不敢小看,又见姐妹二人年轻,特别是赵清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想必是街头混见色起意。   “谁把他们打成这样?”   赵清漪说:“他们要非礼我和妹妹,我只好出手了。死不了人的,正当防卫不犯法吧。”   “你打的?”警察不禁瞪大眼睛,一个少女打趴下四个大男人?怎么可能?   一个混混哀哀哭嚎着,说:“就是她打的,她要陪我医药费……”   赵清漪说:“医药费你妹!”   赵清漪知道民国时代的特色,大家都是乱世讨生活的,没有后世那么讲究纪律。还是掏出钱包中的十块银玩,塞给领头的警察,说:“警察叔叔,早知道你们这么快就赶来保护我们市民,我就不出手了,打得我手脚都痛了。我给你们添麻烦,本来想亲自请警察叔叔们喝杯茶的,但是我要去看跌打医生,你们别见怪。”   一个少女给他们塞点钱赔笑,警察们也忌惮她们也不是普通人家,这件事的是非也很清楚,他们当然知道选择怎么做了。   领头的警察说:“赵小姐,这是我们的职责,你太客气了。”   赵清漪笑道:“没有,没有,就喝杯茶而已,不值一提的。”   四个警察都对这位懂事又客气的富家小姐好感顿生,与赵清漪再客套几句,就把几个混混拧着走人了。   赵清澜走到赵清漪身边,说:“姐,你的功夫这么厉害了吗?”   “是他们不行。我几个月也不是白练的。”   “姐,你教我几手吧。”赵清澜雀跃欲试。   赵清漪把篮子里探出头来的狗狗按回去,笑着说:“回家再说。”   姐妹两人正走出农贸市场,司徒维追了上来,说:“赵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赵清漪看了他一眼,说:“有事吗?”   司徒维说:“我有车,我送你们回家吧。”   “你这么想送我回家,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我没有打什么坏主意。”   赵清澜一双妙目看看这个穿着藏青色衬衫的俊美男子,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   赵清漪说:“小孩子多管闲事。”   赵清澜说:“你也不过就是比我大两岁,好像自己很大似的。”   司徒维见如赵清漪这种聪明又彪悍的女子,男人根本就没有迂回表现的机会,心想:这次错过了,要是明天她又和那个周晟去卿卿我我怎么办?   于是,他说:“是,我喜欢赵姑娘,我还没有娶妻,也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但是我不会比别人差的。赵姑娘,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正式上门提亲。”   “我不愿意,你可以走了。”赵清漪顿住脚步。   司徒维说:“我有哪里不如那个姓周的了?”   赵清漪说:“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又不熟,你不要打扰我了。”   赵清漪说着,拉着一脸八卦兴奋当中的赵清澜叫了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一个根本就没有追女人经验的男人遇上一个生活中强悍到根本不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这能怎么办呢?   司徒维回到自己的公馆,下属小罗过来说:“维哥,新一批美国来的军港了,你要不要亲自去验一下货?”   司徒维点了点头:“好,带几个兄弟,一起去码头看看。”   前往码头时,司徒维暂时抛开私情。   如今他在国内帮忙接手海外华侨筹款筹军火支援国战,可是华侨们在国外自己生存也颇为艰难,侵略者不知何日能退出国境。这时竟然儿女情长起来了。   天下帮会是一家,码头漕运本就是帮会势力地点,货只要安然下了码头,他司徒维的货一般还没有人会动。毕竟他的祖父是洪门几十年的大佬,因为现任美国总统曾经还给美国洪门致公堂当法律顾问,民国政府又要多给祖父一些面子。   然而,这么多兄弟要生活也是不容易,他得来钱财多分给底下的兄弟。他虽然地位高,为他效命的人多,但是和周家比豪富,司徒维也觉得比不过。   ……   赵家姐妹回到家时,赵清澜还在八卦着,叽叽咯咯个不停。   赵太太见了,问道:“你们姐妹一上午去哪里玩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赵清澜喜滋滋说:“妈,你不知道,今天可好玩了!”   赵清漪说:“澜儿,口多言,舌头会生疮的。”   赵清澜捂住嘴,一下不说话了,赵太太却说:“清澜,你别听你姐姐骗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妈的?是不是你姐姐什么坏事了?”   赵清澜笑着说:“妈,是有个男人喜欢姐姐,说要来家里提亲。”   赵太太笑道:“哪个男人?是周家的少爷吗?”   赵清漪受不了了,说:“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可不可换一个正常的态度?”   赵太太唔了一声,说:“要结婚也得你高中毕业后。”   “……妈,我不会嫁给周晟的,我不喜欢他。”   在赵太太看来,周家也是好人家了,不禁奇道:“你不想嫁周家,你想嫁给谁?你不会是偷偷交了什么男朋友吧?”   赵太太也是新思维女性,并不觉得发乎情止乎礼的男女交往有什么问题。   赵清漪说:“我是那种人吗?我要是真的遇上喜欢的人,我会告诉家里的。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赵清澜又把今天有人缠着赵清漪的事说了,赵太太倒是不太放心了。   赵太太对赵清漪说:“这种狂蜂浪蝶,你可不要理会,平日都小心一点。”   赵清澜却说:“妈妈,可是他很帅呀!”   赵太太说:“不要贪男人长得好,要看他有没有能力,品性怎么样。”   赵清漪说:“妈,我和他不熟,只是他的弟弟是我的学弟,见过两面而已。”   “那就好。”正说着,赵太太就地上的篮子里跳出一只小狗来,惊道:“哪来的狗?”   “姐姐买的,很可爱的。” 赵清澜笑着说:“姐姐,我们给它们洗澡吧。”   赵太太却说:“你今天不要碰凉水,谁买的谁洗。”   赵清漪发现赵太太看向自己,只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如此在家锻练身体,当着铲屎官又浑了几日,赵清洋从北平回来了,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赵清洋刚读完大二,回家后说起北方一带的战事,每每义愤填膺,很有这个时代大学生的风貌。   赵清漪可真不知道如何在三年内把这样的一家人带着出国。   赵清漪心想着,既然不太可能在那些年里带着他们出国,只有往西移了。她一人劝不了赵仁,但是赵清洋是长子,在这种时代里,父亲再宠女儿,关于家族大计上的事,赵清洋的话语权就是比她大,不如先给还是热血青年的赵清洋洗洗脑,再一起劝父亲。   赵清洋暑期里就跟着赵仁管理面粉厂和销往各省的生意,赵清漪以前跟着赵太太学过算账,也就跟着帮忙。   这日,赵清漪和赵清洋说起抗日的局势,从两国的各种数据对比上讲,引用了还没有出世的持久战战略理论。   以空间换时间,将来两国大战,把敌军拖到种花地理上的第二阶梯上,消耗敌国国力,再进行反击,取得抗战胜利。   赵清洋听到妹妹的高谈阔论,见微知著,也不瞪大眼睛,随之又满腹失落,说:“如此说来,我军不能收复东北?”   赵清漪说:“现在是做不到的,我军装备差,军饷不足,兵员素质较差,工业基础薄弱,世界各国也不可能为了我国的利益去和倭人作对。口头上的谴责根本就不会奏效。”   “如果是这样,就是全国都陷入大战了。”   “哥,现在我们要为战争的最终胜利努力了。”   “怎么努力?”   赵清漪说:“我们不可能左右现在政局,但是如果我们赵家的工厂和财产一直留在江海,一旦全面开战,这些东西也必落入倭人和汉奸手中,助长敌人之势。如果我们把资产西移建厂,鼓励当地百姓扩大种植番薯、土豆等高产作物,我们的将之加工成薯面,大量囤积,将来都可支援前线。我军战士多一人吃饱肚子打仗,就多让倭人流一滴血。再者,我们的工厂如果在西南一带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供应链,到时政府筹粮也将更方便。总好过现在留在江海,我们虽然有暂时的安稳,将来倭人一打过来,一切都晚了。”   番薯面、土豆面虽然没有面粉的口感好,但是产量高,在饥荒战争年代是极好的选择。只要有厂家会收购,现在的农民营生有限,一定就会被引导种植的。而赵清漪被喂催肥剂的那个角色是读农学专业的,如果父亲同意了,她现在不浪费时间读那种她比现在教授水平都高的高中大学课程了,她就去种田育种,将来农人得到好种子,产量高了。   趁这几年还能从国外进口设备,可在西南建个化肥厂,也是个好的战略棋子。现在的水稻产量才一二百斤,蕃薯也不过一两千斤,就是种子不好,土地肥力跟不上。   “果军不会这么不经打吧,三年前倭人不是没有打下江海吗?”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倭人不过弹丸之地,现在整个东北在他控制之中,他们得到更多的物资。而且,你看看现在那支打退倭人的军队什么下场,我们还有那支军队吗?哥,我们要一起劝父亲呀。”   赵清洋又对赵清漪的主张做出质疑询问,赵清漪皆对答如流,赵清洋也渐渐被说服。   “还有没有别的路?”   赵清漪道:“有。一、当汉奸,到时候跪舔倭人,发横财;二、马上买了产业移民,再不管种花是胜是败。”   赵清洋道:“我们怎么能当汉奸!?” 第720章 一招乱拳   赵清洋现在还是燕京大学的热血学生,上街游行,拒用日货之类的事也是参与过的。现在要他当汉奸求荣,他自然是不可能接受,何况依照妹妹各方分析,他们种花还是最终能赢得这场战争的。   赵清洋喃喃:“不能当汉奸,移民……国难当头,怎么能逃跑?所有人都跑了,种花就真的亡国了。”   赵清漪心底暗自偷乐,说:“哥,所以,我们要劝一劝爸爸。爸爸不会听我一个人的,但是我们一起劝他做长久打算,为了种花将来全面战争多一点点力量,也为了我们赵家不会在侵略者的铁蹄之下家破人亡,我们必须提前布局。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所以我们那样做,才是实实在在的抗战,比你们大学生上街游行不用日货还有用。”   赵清洋说:“可是……你的预见不一定准,万一不会发生呢?”   赵清漪说:“哥,不要天真了,三年前的江海抗战就说明了一切,他们本来就是一南一北策应,全面侵略。只不过当初我们扛住了,我们才能争取这几年时间。可惜果府把重心放在内战上,不全力抗战,浪费大好时光。”   如果说倭人止步于东北,不再入侵关内,赵清洋难以说服自己,如果全面入侵,从地缘和两国经济能力、工业基础和军力来说,赵清漪的预判他也挑不出问题。   赵清洋久久不语,狡猾的赵清漪又说:“哥是不是怕我们家现在作此迁移商业损失太大,而把资金用于为了将来抗战的粮食战略上,将来爸爸留给你的家产就没多少了?”   赵清洋被这样一激,本就是热血之人,不禁骂道:“你放屁!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当汉奸肯定发财。”   赵清洋一掌拍在赵清漪头上,不过力道却没有多大。   赵清洋道:“小丫头片子,心眼忒多!还来激我!”   赵清漪说:“哥,你就相信我一回,为了种花,我们就拼一次。我们去了西南,也不会一无所有的,我们可以成为西南最大的粮商。将来战争一起,粮食只会越来越贵,没准我们的财产不会缩水。就算真缩水了,等打赢了倭人,我们兄妹齐心再振兴家业。”   赵清洋深吸一口气,说:“妹妹心怀大义,见地不凡,哥哥陪你赌这一回,又有何防。我这就与你一起去规劝父亲做长远打算。”   忽听到人的脚步声响,一个人从紫藤架后行出,正是赵仁。他见兄妹俩在院子游廊上谈论得激烈,心下好奇他们能谈什么。却听是女儿在那高谈阔论,忧国忧民的,而儿子也不甘于后,每每疑问妹子的理论,但是她都对答如流。   赵仁也不禁心惊:儿子高中就是热血分子,又去读了大学,那也就罢了,何时女儿也如此不凡了。   他又想到她为了不当东亚病夫勤于锻炼,之前还在学校考了全科满分的成绩,她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长成大姑娘了。   一双儿女长成如此出色,赵仁这个当父亲的老怀大慰,满满的骄傲。   “爸,你怎么在这儿?!”赵清洋和赵清漪同时出声,不过,赵清洋是真心的,而某流氓耳力不凡,早谈到中途就听到了他轻微的脚步声,此时作假。   赵仁走近,在石凳上入座,叹道:“你们都长大了。”   赵清洋道:“爸,我们正有事要和您商量。”   赵仁道:“我也听了个大概。倭人全面将会全面入侵,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十九路军,只能空间换时间。对方一旦战线拉长,分兵驻守各地,对方兵力将捉襟见肘,到了内陆高地,我军可据险而守消耗对方,等待敌疲全面反攻。是不是,漪漪?”   赵清漪点头:“是。这是我多个月研究战争著作和两国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我相信一定是这样。”   赵仁呵呵:“依你这样说来,你的见识比果府里那么多将军还要高。”   赵清漪想说:肯定比他们高。   赵清漪咳了一声,说:“爸,你就相信我一回。果府还是有高人的,比如蒋百里将军,要不,爸爸,刚好暑假,你带我们就去之江拜访。我拿我的文章请他指点一二。如果蒋将军也认同我的见地,你就同意战略西移,如何?”   赵仁毕竟是名门,倒也听说过蒋将军的大名,可是听了女儿的话不禁宠溺一笑道:“漪漪,你当自己是谁呢,蒋将军要见你一个丫头片子?”   赵清漪说:“什么丫头不丫头的,木兰是女郎,樊梨花、穆桂英都是女郎,我就是立志去西南为我种花抗战事业种田而已,我这都不行吗?”   赵仁说:“你要去种田?!你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爸爸要是不同意,我自己跑去西南种田,等过两年我有点基业了,你们看看形势,再举家搬过来也好。”   赵清洋奇道:“妹妹,不是说劝爸爸的吗,你又要自己去种田了,你是赵家长女,哪里能干那些?”   “你们阻止不了我去实现理想的步伐。”   “你的理想就是去种田?”   “民以食为天,咱们赵家经营面粉厂、粮铺,我去种田,不是刚好继承家业吗?”   赵仁打断女儿,说:“好了,这事我再考虑几天。漪漪,你可要给我规矩一点。”   赵清漪嘤嘤一声,说:“你考虑的时候,我绝不离开江海就是。”   ……   赵清漪哪里甘心静候父亲的决定,心想要是自己现在也开始赚钱了,赵家的资金也能更加雄厚。   从前她在民国位面做过药厂和化妆品厂,但是现在她没有那些机械,国内也造不出那些机器。而工厂西移也有一个问题,就是西部供电只怕根不上,全用人力完成,成本也高,赵家看着豪富,可是那是国战,能省就省的。   他们需要发电厂,可发电厂的设备,国内也造不出来。她就算能以几世学识画出图纸,国内连炼钢能力都十分低下,而工业材料的钢铁是一切工业的基础。   她真的好穷呀,不能再用系统工具,她现在要花钱从国外进口,钱是一个问题,进口门路更是一个问题。   赵清漪决定先解决钱的问题,可是现在经济危机刚刚过去,股市没有爆款,赢利不可能像那一世那么强。   但是,赵清漪半年内翻个一两倍还是能力还是有的。   赵清漪于是又去找了赵仁,赵仁一听她的鬼主力,心不禁一阵狂跳。   “你要贷款一万美元?你知道一万美元是多少钱吗?”   “知道,所以才需要爸爸给我担保,我有信心,我在半年内可以翻一倍,您不是还要考虑些时日吗?您要是考虑结果是不干了,那我就自己干。”   “你有什么办法赚那么多钱?”   “爸爸,你就相信我一回。要不,你给我担保,将来我嫁人,我不要家里一分钱的嫁妆。”   赵太太喝着茶,看着越来越叛逆的大女儿,她那个疯狂的想法,丈夫也和她说过,真的把她吓了一大跳。   “漪漪,你是女孩子,你也还小,你不用操这个闲心的。”   赵清漪说:“这怎么是闲心?”   赵清漪过去,摇着赵仁的胳膊,说:“爸爸,我求你了,我真有办法。我数学这么好,我这么聪明,我一定能从股市赚翻倍的钱。”   “你要去炒股?!”   赵清漪想说:如果自己的小命还在背后未知之人的手中,什么都要靠赌博会迷失本性,她直接去赌场了,哪里要这样求赵仁。   赵清漪说:“爸,就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失败了,我今生什么听你的,你让我读书我就读书,你让我嫁人,我就嫁人。不然,我去借高利贷了。”   赵仁一听她说借高利贷,只觉太阳穴跳个不停,深吸一口气,说:“那你可得立下军令状,如果你自己将来还不起贷款,要我替你还一分钱,你今后就什么都听我的。决不能像个孙猴子一样。”   这种孙猴子,只怕是关不住的,赵仁头痛,心想股票要是亏了的话,总还能留下一点的,要是亏个几千美元,从此孙猴子听话了,谁让她是自己的女儿,他也认了。   “好!”   赵清漪就靠着签字画押的军令状,赵仁才给她担保,以赵仁的身份,给女儿担保,还是能从银行贷下这笔钱的。   赵清漪拿到这笔钱后,就先去走老路,成立股票经纪公司,赵仁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花钱小心。   赵清漪成立公司后,就在新交所晃荡,看着现在的一些股票,其实,其中很大一部分的股票的背景和她经历过的角色的时空位面、本尊的时空位面相近,也不知谁是谁的原型。赵清漪就挑那种自己记得经历过的位面会大幅上升的股票相似的大量买入。   而过了半个月后,其涨幅到了三成,赵清漪见也不可能再涨多少,果断抛出去。   如此赚了三成的钱,被赵仁知道好也暗暗称奇。赵仁劝她先把银行的钱还掉,但是赵清漪哪里肯,于是看中一支低价股,又借着资金雄厚分批买进。如此操作十天,那支股的股价先是稳步上升,到后来股民跟风,升到了比原来高出六成之多,赵清漪又全抛了缛羊毛。这也是现在的股民远比后世单纯许多,让赵清漪这个胆子极大的人钻了空子。   这十分卑鄙,不过为了有钱进口机械设备,或者是订制机械设备,她也管不了了。将来建国后,她的机械都留给国家吧。 第721章 周家上门   赵仁对于女儿能在一个多用靠炒股翻了一倍有余的钱,也是瞠目结舌,如果说,赚钱是像她这么赚的,他苦心办实业干什么?   赵仁劝赵清漪将钱都还给银行,赵清漪不肯,因为近两年,民国还有点虚假的繁荣,她还是能多赚一点。   赵仁劝道:“你就要开学了,你也适可而止吧。”   赵清漪说:“国难当头,我宁愿种粮食给将士们吃,也不当无用书生。况且,我早就会了,我不读了。”   赵仁不禁被气得胸膛起伏,赵清洋眼中却闪着精光,说:“爸,要不我也不去燕京大学读书了。我觉得妹妹说得都很在理,而且从妹妹能在股市赚这些钱来看,她能耐不小,所以她对战争的预料也极有可能是准的。我们现在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是呀,爸爸,留在江海,一切最终将便宜倭人。就算我们不支援国战,我们也要为了一家子的生存进行战略转移。”   赵仁知道赵清漪股票公司的事,儿子没少跑上跑下帮忙,完全是被女儿带歪了。这时,他反而将他的军,他也知道他拖不下去了。   可是在现在江海还太平时的年代,让他相信几年内全面开战,还是比较难的。   赵仁叹道:“多少人为了国战洒尽热血,这时又不是让我们赵家人去流血。你们大胆的计划,将来我赵家如果败落,你们不要后悔就好,世界终将你是你们的。”   赵清漪和赵清洋不禁眼前一亮,两人相视一笑。   ……   周晟在暑假里其实打过电话赵清漪几次,有时是佣人接的,赵清漪在公司里,也不在家。有时她自己是接到了,他约她出去看电影或者吃饭游玩,她都以自己很忙为由委婉拒绝了。   周晟也将此理解为她在拒绝疏远自己,少年的心不禁碎了一地。也难免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刚刚成年竟学会了借酒消愁。   此事却被周父周母知道,仔细盘问于他,他都不肯说,还是他们问了周晟的好友,他们才知道是赵家姑娘拒绝了儿子。   周父周母劝儿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介绍世交家的闺秀给他认识,可是周晟心中只念着赵清漪。   周父周母一商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要周母来赵家探一探赵家底细。赵家小姐是到底如何美法,连他们周家的大少爷都不喜欢。   赵太太一收到周家的拜帖,心中了然几分。   晚上,赵仁还没有回家来,赵清漪因为又借了两支股将资金再翻了三成喜滋滋和赵清洋回到家,如今的三成可是有八千多美金。这个年代的美元还是很大的。   赵太太就叫住赵清漪,说:“你明日不要去公司了?”   赵清漪说:“明天不是周末,股市不关的。”   赵太太道:“明天家里有客人。”   “有客人,妈妈招呼好了,我公司忙。”   “听话。”赵太太虎了脸。   赵清漪嘤一声,只好点头,明天她的“小公司”只好先休息了。   翌日上午,周先生、周太太就带着周晟上门拜访了,这虽然不是提亲,却也有探一探赵家虚实,尽力交好,好达成儿子心愿的意图。   赵仁知道周家家大业大还胜过赵家,所以也好生在家接待。   赵家一家人亲自在门口迎接,赵清漪今天也穿上了蕾丝长裙,身段窈窕风流,脸上略施胭脂,颈上戴着南珠项链,一派名门闺秀模样。   在赵家夫妻和周家夫妻热情寒暄时,周晟则走到赵清漪面前,微微一笑:“清漪,有段时间没有见了,你好吗?”   赵清洋也是这时才明白今天不去公司上班是有什么事,不禁打量周晟上下。   “……我很好,你呢?”   周晟说:“我就那样。我打电话给你,你常常不在家,你偶尔在家也说很忙。”   赵清漪说:“我真的很忙,不信你问我哥。”   周晟这才注意到赵清洋,说:“赵大哥,你好。”   赵清洋说:“你是周家公子,早几年我在李家的宴会上见过你,你长大许多了。”   周晟笑着说:“瞧我,原来早见过赵大哥了,早该多来往才是,江海就这么点大。”   赵清洋笑道:“好说。不过妹妹她是真的忙,她在公司做事。”   周晟只当她是在赵记面粉厂帮忙,他也在自家的公司学过做事的,这不奇怪。   周晟笑道:“清漪,你好能干。”   那边周、赵两对夫妻说完话,赵氏夫妻引着周家人进屋去奉茶了。还没有进屋时,周太太就注意赵家的两个少女,一见之下,暗自一声赞叹:真是一双如花似玉的闺女!   年纪稍小的,还没有怎么长开,娇俏可人,观之生喜。   年轻稍长一点的少女更不得了,她身姿秀挺婀娜,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眉毛修长,鼻梁高挺。从内而外散出来的高华气质,无论放在哪里,总能吸引人的目光,气场不与常人相同。   她竟是在江海都没有见过比她更出众的闺秀了,难怪儿子念念不忘,为伊消得人憔悴。   进了大客厅沙发上入座,佣人奉了茶来。   周家是前朝做买办发家的,传到周父也是三代了,所以说十分显赫。赵仁是小乡绅出身,门第是有所不及的。   周父就和赵仁说起生意经了,周父现在主要做进出口百货生意,而赵家是做粮食的。赵家的面粉也有在周家的百货商场卖的,两家有往来,但是也没有这么紧密。   其实周家还有二夫人、三夫人分别生了一儿一女,现在纳妾是合法的。周太太看着赵家没有姨太太,心里难免有几分羡慕,但是不会说出口,只是称赞几个孩子好。   赵太太其实也有几分得意的,嘴上却谦虚着。   周太太这又看向赵清漪,说:“大小姐和晟儿是校友吧,真是好缘分。”   赵清漪说:“江海的高中就那几家好的,年龄差不多的总会遇上。”   周太太笑着说:“赵太太,府上的大小姐可真是好品貌呢,将来不知便宜谁家去。”   赵太太也知道女儿任性,之前早说过不嫁周晟,笑道:“左右年纪还小,老爷也舍不得,她自个儿现在也没有开窍,我们这样的人家,多留几年也是无妨。”   周太太也读出她话中委婉的意思,不好轻易试探地提两家结亲的事了。周晟心中一阵失落,不禁又看向赵清漪,赵清漪也是头皮发麻。原主这个有情人因果可怎么了结呀!   这么个痴情种子真的没有办法。   赵清漪眼珠子一转,笑道:“对,对,对,爸爸妈妈可别不舍得花钱养我,我不想嫁人的。我有我的梦想的,一嫁人,就是生孩子、生孩子和生孩子,那就没有办法追求梦想了。”   周晟急问:“清漪,你有什么梦想?”   赵清漪说:“我的偶像就国父,为实现国父振兴种花的理想奋斗。我现在已经有个想法了,我要去学农业、学种田,让种花的老百姓人人吃饱饭。”   周太太不禁一怔,她还真没有在闺秀中见过这样的人。去种田?为了种田,所以拒绝周家的亲事?   周太太说:“赵太太,府上大小姐……还真有志气。”   赵清漪暗想:现在应该明白,我真的和你们周家不配了吧?   周晟,你一个大少爷总不可能跟着我种田吧。 第722章 拒绝的正确姿势   周晟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心上人是这样的性情,她宁愿当农民种田,也不想当周家的少奶奶。   或许她是找到一条路,只身许国,可是现在天底下的女人有谁不希望嫁得良人,得丈夫宠爱的?他真的会对她很好的,真的。   周晟说:“清漪,你会种田吗?种田应该很辛苦的,太阳那么大,会晒伤皮肤,泥地里这么脏,怎么会是女孩子做的事呢?”   赵清漪是种过田的,她有角色是农家女出身的,也有农村小寡妇那一世,都种过田,研究农学时,也亲自下过地,明白这肯定不是一般的女人会喜欢的事。   赵清漪一定要让深情的人明白,有时有情人不一定适合在一起,因为理想不一样,意志不一样。比如,她最敬爱的伍先生,早年也处过一个对象,但是与他崇高只身许国革命的理想不一致,最后分开,选择了终身的革命伴侣。   也不怕他们说她爱说假大空的话,她要说明白,两家两人正是这种不适合。   赵清漪说:“借着丈夫的荣华体面炫耀自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加身,一家之显荣并不能满足我。我应该当不了守护家庭、丈夫、孩子的合格妻子,我要的是让侵略者滚出种花,让种花更多的老百姓不再饱受饥寒之苦。我觉得我自己生来有这种使命。周晟,我们是朋友,你就祝福我吧。”   周家虽然不是汉奸,但是也只是那种国难之时,变卖家财,举家移民美国的人家。他们守护了自己的家庭,但是并没有承担多少国难。周家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家娶进一个这样不安于室的少奶奶呢?   周氏夫妻一听,这样激进的女生,周晟哪里管得住?哪里担得起周家下任主母之责?   周晟在思考未来的时候,想过继承家业,想过参与政事,想过当学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去种田。他理想的妻子当然是夫唱妇,他赚钱养家,妻子贤慧护家,相夫教子,他与她共享一切荣华。   如果心上人拒绝这种生活,而是选择去种田,他也并不认同她却也劝不了她时,他该怎么做?抛下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家族,跟着女人去做在他看来有些荒诞的事吗?   周晟说:“我也可以试着……”   周父打断道:“晟儿,赵大小姐有此理想,你作为朋友,是要祝福她,支持她。”   周晟看着周父严肃的脸,茫然不知所措:“爸……”   周父笑道:“赵兄,你这个女儿之志不下于男儿呀!只不过,这种特别的理想,可要吃苦头的,你们会不会舍不得?”   赵仁当然舍不得,但是通过女儿对战争的见地,又从股市赚了那么多钱的事上看,他这个女儿关是关不住的。想想她考出全科满分的智力,为了不当“东亚病夫”勤于锻炼习武,这些都是要吃苦头的,她偏偏全坚持下来了。女儿可能真的不凡,只要她不是说要杠枪上战场,用其它的方法报国,他也不能阻止。   赵仁说:“舍不得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和她说了千百遍了,她要种田就去种,等发现自己做不了的时候回家来,她就死心了。”   周母笑道:“赵先生可真是宠女儿。”周母心想:如果是别人家的女儿,这么任性又异想天开,错失良缘,不知要怎么教导了,这赵家女儿怕是放养得吧。   周晟明白父母的态度,他们已经从尽量成全他,变成了也并不同意他追求赵清漪了。   此时让他当着两家人的面,独自一人向在拒绝自己的赵清漪表明心迹,苦苦哀求,他也是做不到的。   刚才他说也可以试着去种田,但是他根本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思索着他也见过乡下来的穷苦农民,他也不想自己成为那样的人。赵清漪这样才华横溢的女孩,难道要成为村妇?   “清漪,想要报国也有别的方法,不一定要种田的。你可以成为一个记者,写出锦绣文章唤醒国人。”   赵清漪道:“百姓们饭都吃不饱,那有闲心力气去实现精神上的丰满?有恒产者有恒心,只有百姓们先吃饱饭,方知礼义仁智信,百姓们吃饱饭,才有力气去想怎么让国家富强。当一个农学家,整日与泥土秧苗为伍,风吹日晒,我也不喜欢,可是人同此心,大家都不去做,没有人去做,那么种花的百姓永远饥寒交迫。民不富,国不强,我们华夏民族在世界民族之林永远立不起来。人人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匹夫是谁?有人说是所有国人,可是在现实的人情世故之中,一件事如果是所有人的责任,就是所有人没有责任,因为心理上就可以退缩推诿了,而法不责众。国家兴亡,不是匹夫有责,国家兴亡,是我的责任,每个人这么想,每个人才能都担起事来。我从自己做起,种田,种出高产的粮食,让更多的百姓吃饱饭就是我的责任。”   赵仁一直觉得女儿是激进、聪明,但是难免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却没有想到她已经想到这么深了。   赵清洋作为激进青年,这回是继炒股之事后再一次觉得自己要崇拜自己的妹妹了。   周父周母本来还因为这个女孩让儿子神魂颠倒却又高傲地拒绝儿子多少有不喜的,只是一腔爱子之心,今日才拜访赵家。没有想到她于荣华富贵、如意郎君丝毫不动心,却拥有这样比男儿更加远大的理想。她很明白自己选的并不是轻松的路,可是为了理想,她是心甘情愿去承担的。   周父周母才明白她拒绝儿子没有一分拿乔清高之心,她是一个值得他们尊重的女子。她说明一切,真正是不想玩弄儿子的感情,因为要走的路不同而不想耽误他。   周晟这时也明白,他绝无可能让她按照他的规划来走,她是真的拒绝自己,无关他够不够好的问题,而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   他放弃一切跟着她走她的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修成正果。他是周家嫡长子,父母绝对不会同意他为了女人去种田而不继承家业的。   他不会不爱国,可是他也真心不想种田。   周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而在他六十多岁时,作为爱国华侨出版的回忆录中,写了自己初恋的刻苦铭心,以及他的初恋赵清漪女士如何聪颖美貌,还有她超凡脱俗的情操,可因为理想不同她拒绝了自己。   当时年少的自己并不很能理解她的想法,只觉得两人要彼此错过,自己痛苦不堪,后来年纪渐长才发现能陪伴在她身边的真的不是他。   两家的大人都是见过场面的人,此时也把事情做得非常圆滑,不令场面尴尬。他们说起生意场上的事和国内外局势,而又有赵清澜给他们演奏大提琴,赵清漪弹着钢琴给她伴奏。   如此时间流逝,周家在赵家用了午饭,两家友好告别。周晟看着赵清漪,几许缠绵,几许不解,几许期盼回心转意。但是她只给他一个友好祝福却没有一分勾引之态的微笑。   周家人离开后,倒是赵仁叫了赵清漪和赵清漪回房议事,赵清澜也要去听,还是赵太太攥住唯一一个有希望成为淑女宝宝的女儿,让她练琴。   赵清澜十分委屈,觉得全家欺负她最小,不过决定晚上爬姐姐床上去打听打听。   赵仁、赵清洋、赵清漪等人商议了大半天,商定了有计划、分步骤的资产西移。因为这个行动太大了,赵仁虽然有几个得力下属,但是这事的目的却不能给外人知道,需要一儿一女鼎力相助。   根据赵清漪的各方面分析,全面战争三四年内将打响,时间紧迫,所以赵清洋要暂时去燕京大学办理休学。赵仁自然希望儿子大学毕业,但想东北全境沦陷,对华北呈猛虎下山之势,儿子在那读书还不如来做这些事安全,所以支持他暂时休学。   赵清漪终于达成了小目标,眉飞色舞。   赵仁唤她走近,抚了抚她的头,说:“你也长大了,为父不能说你的理想是错的,你有此壮志,说明你是一个极优秀的孩子,为父应该骄傲。但是你答应我,在做任何事的时候,你先要照顾好自己,在去追寻理想时,如果受苦受累了,就回家休息,养足精神再做。也不要错过自己的幸福。”   赵清漪笑着点头,说:“我也是不喜欢周晟才那样说,我要是明着说不喜欢,就得罪人了。我说了我要走的路,就是把选择权交给周家,而周家必选放弃。他们做的选择,他们就不能怪赵家,也不能怪我,两家还是朋友。”   孩子是父母的宝,周晟为她神魂颠倒,周家父母心中哪里会没有意见的?她一旦说不喜欢他,他们会解读成她看不上他们的优秀的宝贝儿子,他们就更有意见了,心理偏向定来是她拿乔清高,眼光高之类的,而对赵家的“不知好歹”哪里会没有意见的?这是人之常情,他们毕竟是凡人。   无论是做生意还是革命,都要广交朋友。当然如钟露这样的狼心狗肺之人和汪谨那样的汉奸就不用交朋友了。   赵清洋见妹子深知人情世故,自己也远有不及,不禁道:“妹妹真是猴精猴精的。” 第723章 结交朋友   学校开学了,赵清洋去了北平办理休学手续,而赵清漪迟也去了江海中学办理休学。   教务处主任不禁被吓了一大跳,这个上学期考出全科满分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她居然要休学。   赵家也不缺钱,不是交不起学费呀。   一问原因,她是要回家帮忙打理生意,赵太太陪着女儿过来,表明了态度。   主任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赵清漪却是打定了主意。如此,学校也只好暂时给办理了手续。   赵清漪跟着赵太太出了办公室,赵清漪却说要去和同班同学们告个别。她与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同学们对赵清漪休学的事都很不理解,赵清漪也希望将来战争一旦爆发,这些同学是知识青年,如果不去上大学,能去西南帮她。她的事业是需要更多的人的。而且,将来战争爆发后,他们往西南逃难,也会想到去投奔她,他们也有个生计。如此能为种花多留下些有用的人才,毕竟这个年代,高中已经是高学历了。   于是她也不隐瞒,说了立志要去西南开辟一个农场种田,将来培育出高产优良粮种,让种花老百姓和抗日将士吃饱饭的理想。   一个个同学,包括也在教室的老师都瞠目结舌。   自古说什么士农工商,事实上,农一直是最苦的阶层,赵清漪自己是个富家小姐,还有绝世美貌。如果是一般女子,早利用自己的美貌找一个显贵郎君被娇宠无双了。而她大好青春却要去操最苦最卑贱的农事。   众人纷纷不解,也有劝她学得知识才可报国的。赵清漪感谢了大家的好意,但是心意已决。   赵清漪告别师友后,和赵太太离开了江海中学,但是江海中学的师生间都开始流传校花学霸赵清漪奇葩的选择。   那个家里有金山的千金小姐要去种田!   那个美若天仙的姑娘要去种田!   那个包准能考上大学的赵学霸休学去种田!   不过两日间,全校都知道了,现在师生们除了关注国家局势之外,就是在讨论赵清漪天真的理想。   陈子豪这日放学回家,急匆匆找到了最近也非常忙碌的司徒维,跟他说:“维哥,不好了,赵学姐休学准备去种田了!”   司徒维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赵学姐是谁,就是那种毫不留情面拒绝了他的女学生。   司徒维没有听懂,问道:“你再说一遍。”   陈子豪走近,说:“赵学姐不读书了,要去研究种田。”   司徒维按了按太阳穴,说:“你不会是异想天开吧?”   “是赵学姐异想天开,她家里都同意她退学去种田了。维哥,你说,赵姐的父母会不会不是她亲生父母?”其实,这种说法已经在江海中学盛传了,不然大好前途的娇小姐怎么突然休学,家长都出面要求了。哪个父母不是望女成凤的?   司徒维受到的刺激不会比陈子豪或者当初的周晟要小,他也觉得这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子会自己选择的路。难道真的是她的身世有问题,她在赵家被作践?   (赵氏夫妻:千古奇冤呀!)   一个有能力的男人难免会想象自己以英雄之姿拯救心爱的女人,他们有这种期待和幻想,就像很多女人也正期待男人来拯救自己一样,是双向需求。   之前被无情拒绝一回的司徒维又燃起了希望的星火,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会喜欢女人再正常不过,反而清心寡欲才有问题。可是,他虽然被拒绝了,也有爱慕他的女人,可是他心心念的就是那个人,只有她能燃起他的激情。   如果她身世有问题,被赵家作践了,他去把她接过来,真心实意,她在这种时候总不会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此一想,他心头都热起来。   ……   因为赵清洋还没有从北平回来,现在的交通不方便,所以赵清漪这几天还要泡在市交所里当索罗斯。   赵太太陪着女儿,带着赵记的一个财务一起来办理股票的事。赵太太陪着女儿,她才知道女儿专注炒股,两个月里已经把贷款来的一万美元还了,还完之后,她手上居然还有两万三千多美元,这是将近六万大洋了,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赵清漪先还了银行贷款也是现在的金融市场没有后世那么火爆,也没有那么自动化。一个江海市交所,由她一人盯着买进卖出,资金过多反而不便。   赵清漪自上回赚了三成后过去了五六天,买了三支原型她有印象的股票,几天下来累加也只升了5%,她还是果断抛掉了。   她也觉得金融市场暂时也发不了大财,有几家股票公司都注意到她了,行动越发不自由,这六七万大洋的钱足够她买一些发电设备和土地建个庄子了。   所以,这日回家甚早,赵清澜还没有放学,却发现院中多停了两辆车,还候着四个黑衣人。进了客厅,父亲正在陪客人,父亲一见她们母女回来,忙喜气洋洋地说:“夫人,漪漪,快过来。”   赵清漪一见那个穿着三十年代样子的衬衫马夹和领带的男人心下暗自称奇,他怎么认识父亲?   赵太太见是有个这么一表人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心中也有不由得有些高兴,笑道:“老爷是来了贵客呀!”   赵仁笑道:“可不是贵客嘛!这位是美洲洪门的司徒先生。”   赵清漪讶然:“司徒先生不是这个年纪吧。”在那个位面时空,她和那位老先生是有不浅的交情的。   司徒维说:“赵姑娘说的司徒先生应该是我祖父。”   赵清漪暗想:在那个角色的时空,司徒家的后人她也几乎都见过,没有这位。或者位面不一样,这种事有些区别?   或者不会是假冒的吧?   但是她又很快否定,司徒先生在侨界和黑帮地位非同寻常,哪里是什么人都敢假冒的,不会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角色时空的司徒先生曾在港岛明言拒绝当什么维持会会长,说得话很有意思。   【我已年逾古稀,不想在入土之前背黑锅,那犹如贞女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   日本人面对如此高度讲究民族气节的倔强老头,却还要掂量他的身份,忍气吞声不敢贸然杀他,只得放掉他。   相对的,想想赵仁吧,他拒当维持会的委员,出言讽刺日本人和几位巴结侵略者的汉奸,就被日本人杀了杀鸡警猴。日本人还默许汪家人动手顷吞赵家财产——当然要上交日本人部分,赵太太也在过程中被杀,原主还被汪谨那禽兽玷污,三兄妹在汪谨的淫威下暂得苟活。   这是差距。   赵清漪心中盘算着,赵仁还说:“司徒先生正也在筹粮支援北方抗战事业,想与我们赵记合作呢。”   赵清漪呵呵,说:“小司徒先生莫不是说笑,天地会会众遍布海内外,筹粮之事,只要有钱,哪里要我们小小赵记帮得上什么忙的?洪门是天地会美洲分支,美洲有的是大农场,进口小麦的质量与成本,恐怕比国内方便,你们人手也比我们足。便是我赵记也有一半采用进口粮。”   赵仁刚才太高兴了,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他对司徒先生神交已久,十分景仰。刚才与司徒维还聊得颇为投机。   赵仁不禁疑惑地看向司徒维,司徒维不禁有两分囧迫。   为何要拆穿?   司徒维说:“此事说来话长,呃,慢慢说……”   赵仁忙笑着再请人坐下,司徒维想着化解尴尬之法,想来想去好像只能“出卖”义弟陈子豪了。   于是,司徒维说起了三年前,在赵记粮铺外,赵清漪对他义弟有一饭之恩,还赠钱给他带母亲看病的事。   “陈叔临终时将他托负于我,他也一直念着赵姑娘的恩情。前日,他听说赵姑娘休学了,很是关切,是否……”   赵清漪说:“他以为我们赵记生意惨淡,我读不起书了,或者赵记生意艰难,我要肆业帮扶家业?”   赵清漪暗想:原来原主还结下过这么一个善缘,但是她也没有注意过这么件小事,也没有认出他。莫约是十二岁的少年和十五六岁的少年相差有点大。   司徒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暗自舒了一口气。   赵仁笑道:“令弟有情有义,真是难得。不过,我们赵家还不至于到那境地,漪漪是自己决定休学的,司徒先生便让令弟放心吧。”   司徒维道:“赵姑娘正是读书的年纪,现在休学,只怕将来后悔。”   赵清漪说:“我不会后悔的。高中没有什么好读的,课程我自己学完了。我赵家也有些家业,不用担心没有文凭会找不着工作。”   “但是你可以上大学,大学里能学到很多知识。”   “根据现在的国内外形势,可能还是实践更适合我。”   “我听说,你是要去务农。”   赵清漪盘算着洪门力量强,与洪门有交情,于她的大业也有帮助,况且,洪门侨众多爱国,比之不少高级知识分子和大商人在民族气节上还更靠谱。而司徒先生参与建国前的政治协商的会议,也是善终,是个不错的事业朋友,可以结交。她也把之前的私事都抛下了。   赵清漪道:“司徒先生也不要抱有偏见。我确实将要离开江海去实践研究农学,若能在平生能培育出高产水稻、小麦之类的良种,便能活天下亿万同胞,此事将功德无量。民以食为天,农为民之本,民为国之本。想要强国必先强民,想要强民,必先强农。”   司徒维还真不知道此中还有这样的缘故,这女子有这种旷世经伟的思想境界。他之前只觉得她聪明有个性,却又美丽善良,他动了心,动了念,可是现在发现他认识她还有限。   司徒维说:“可是你选择的路很难,而且很可能不会成功。”   赵清漪说:“我一生还有几十年,我如果不成功,也许我还有徒弟和后代。愚公可移山,我觉得我还挺聪明的。”   司徒维还是劝道:“你年纪还小,又是女孩子,何至于如此?”   赵清漪道:“多少进步爱国人士,致力于革命,也有新文化欲唤醒国人思想。然而,我认为都很有局限性。当年的革命党着眼于前朝封建王朝,不过改朝换代,权力不过落入军政府之手,除了没有帝王、剪了辫子之外,国家仍然积贫积弱。也有文人唤醒民众的卑下病态思想的,但那也带着点高高在上,并不站在民众真正的立场上去思考,民众若不接受他们的文章思想,直接认为民众愚昧,只得孤芳自赏,默然神伤。我觉得这些都是本末倒置。但想如果你饿得快要死了,连一条穿着能下炕的裤子都没有,你想的是他们华美富有哲理的文章还是想要一个馒头和一条裤子?人民只有吃饱了饭,有裤子穿,才会去思考如何更进步。种花四万万同胞迈进一小步,整个种花将迈进一大步。种花四万万吃饱饭不会冻死的同胞,区区倭寇如何敢犯我?四万万力气足的同胞,六个人拿着霍霍菜刀对着一个拿着刺刀的倭人,我便不信打不过。”   大同会为什么能天下归心,就是她站在最基本的百姓欲求上面。   赵仁都不禁为女儿这个认知叫好,但是她少年气盛,居然敢否认当年的革命党和现在地位甚高的文人,他也不禁为她捏把汗。 第724章 结社   司徒维就像他的祖父被国父革命强国理想感动了结为至交尽力支持他的革命一样,这时遇上赵大总理的魅力和嘴炮功夫,也不禁有折服之感。   他觉得他从前真的是低看了她,她哪里仅仅是一个女学生,她是一个拥有伟大的思想的女性。她的志向和思想让她美丽的外表都成了配角。   司徒维觉得,这样的女子,他至少应该表示一下支持与鼓励。   “看来,我来之前的想法有些冒犯了姑娘。你的理想和道路虽然艰难,但是我不应该阻止你。如果你需要帮助,你尽管说。”   赵清漪暗自高兴,心想如果有洪门大佬罩着,她去外地行走,麻烦能小不少。   赵清漪点头道:“那我不客气了,等我想到了,定然登门拜访。”   司徒维见本来不待见他的姑娘现在变得和气起来,心中也有丝高兴,但是一转念也明白了:他那一回,她只怕是把他当成了登徒浪子,这次明光正道拜访,赵家也敬重祖父,自然结果不同。   司徒维此时也没有好意思多留,与赵仁客气几句告辞,赵仁、赵太太、赵清漪都亲自送他出门。   司徒维坐在车上,想起那女子的满腔报负和神采飞扬,不禁温柔一笑。他的意中人如此与众不同,他觉得自己也充满着力量。但又念及她只怕也还不会接受自己,又是一阵无奈。   赵清漪从股市收手,都在尽力帮助赵仁在管理面粉厂和理清账务,便如当初她另一个角色一样,她的管理和理账才华被赵仁发现,也是叹为观止。   赵仁也进一步认识,他确实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儿。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五六天,赵清洋从北平回来,居然还带回了两男两女在北平学社里的朋友。   赵清洋这个大嘴巴,去了北平这么多天,不仅仅是办理休学手续,还接连三天去爱国进步学社中活动。他自己已经被“妹妹的”论持久战和三四年内全面战争的理论所折服,他就在北平的学社中宣扬积极抗战思想,为了这个持久战的最终胜利积累底子比游行、请愿和写文章更有用。他要投身这个事业中,所以才要休学。   这两男两女正是被他宣扬的理论所打动的人,所以只身想要加入这个队伍中来,他们也就暂时办了休学的手续跟着来了。   赵家自然的热情留人,赵清漪也觉得现在有了这种难得的高知参与,都是人才储备呀,心中也是如获至宝。将来摊子铺大了,这些人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   赵家留了他们在客房暂住,现在能读得起大学的人,一般家里都是有点家底的,不过像赵家这样的,也是豪富人家了。   这其中的两个男人名叫陆鹤轩、王鹏涛,分别是北平人和湘省人,而两个女学生许丽珍、苏琳分别是粤省和吴省人。   赵清漪、赵清洋和这两男两女一起高谈阔论,这时赵大总理就拿出雄辩、文才、学识功底来,他们原是不服她年纪小的,每每有争辩,但是赵大总理就像后世的马爸爸一样,遇上任何大佬,格局与机智、人情世故上都高人一筹,让人不得不服。   几人也渐渐钦佩她思之深远,在心理上渐渐以她为中心了。不过敢休了学来干的年轻人自然是有他们的目标的。   这日,他们计划就要赶赴蜀省考查选地买地,还是粤省来的许丽珍说:“当初在北平时,我们学生也为了理想事业结社的,我们的事业意义重大,咱们几人是否也正式结个社,定下基本的规矩,将来行动起来也方便?”   苏琳抚掌叫好,说:“我也这么想,我们结个社,将来不管是与百姓交往,还是与其它学社,甚至党派往来总不至于是一盘散沙。咱们可不能当乌合之众。”   几个男人附和:“很是!就该如此,任何事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赵清漪暗想:她本来就种个田,经营粮食公司的事业,现在有这几个学生加入进来,竟还要成立一个党派吗?   赵清漪倒也没有觉得不好,笑道:“那诸位觉得叫什么社好?”   陆鹤轩道:“兴农社?”   王鹏涛说:“会不会格局太小,兴农是为了更多的人民吃饱饭,抗日将士有饭吃,叫兴民社还更好。”   王鹏涛的提议得到两个女学生的附议。   “兴民社,这个名字好。当初孙先生提出三民主义其实也就是要兴民,这个名字与孙先生的思想相呼应。”   王鹏涛道:“其实也与新三民主义也能呼应……”   说着,他想起什么,又住了口。别人没有注意,倒是赵清漪眼皮子一跳,打量了王鹏涛一眼。   经过几日相处交流,赵清漪发现王鹏涛性子沉稳,平日讨论也爱在别的朋友发表了意见后查漏补缺。这样的人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要知道现在的果府正在第五次围剿大同会。   赵清漪还是笑着揭过,说:“我也觉得兴民社好。”   赵清洋笑道:“你们女孩子全都投了鹏涛一票,加上鹏涛自己,鹤轩,看来我们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   说着拍了拍陆鹤轩的肩膀。   赵清漪心道:老哥与人交往也是个人精子。如果陆鹤轩没有一人支持的输了,他心里难免有一点不好受,这时他投他一票无关结局,可是陆鹤轩也有伴了,如此他也不尴尬。   陆鹤轩果然不以为意,笑道:“好好好,女士优先,鹏涛有三位女士支持,我们只能投降了。”   王鹏涛见这个社团采用了自己取的名字,心头十分欢喜,笑道:“承让,承让。”   于是,现在六个人的兴民社还要选举社长,这几人是赵清洋忽悠来的,赵清洋又是赵清漪的哥哥,所以陆鹤轩提议让赵清洋当社长,赵清洋却是两个月被妹妹洗脑,又见识过她赚钱的能力,自以为不如。   赵清洋道:“咱们都是年轻人,是新思想的青年,也不兴那些按年龄排辈,所谓达者为先。无论是论持久战的理论和兴农强民的思想都是妹妹提出的,我觉得妹妹比我更合适。”   四人一想,赵清漪虽然年轻,才华实力真不可小觑,赵清洋都支持赵清漪,他们也就没有意见了。   再者又选了一个副社长,为免当了“赵家帮”,赵清洋也不当这个副社长,大家选了陆鹤轩来当副社长。其实也看陆家在北平很有些关系人脉。文采出众的苏琳当了秘书长,而余下几人也均有分权职位在身:如赵清洋当了财务长官,王鹏涛将负责组织人事,许丽珍负责宣传事业。   于是,思想活跃的年轻人又先定了兴民社的主要理想和组织纪律,此事参加过社员的大学生们熟悉,而赵大总理就更熟悉了。等他们都发表过意见后,赵清漪提出了逻辑严密的组织纪律,也不禁惊呆了小伙伴们。然后就一个个条款进行讨论修改补充,他们发现讨论之后,对赵清漪提出的东西更修改得更好的空间也有限,一个个对这个少女社长更是佩服。   所谓天才,就是这样的吧。   兴民社成立之后,他们也都先交了一些社团活动费,现在他们干这事业还是自干五,没有募集多少钱。他们将要先西行考查,差旅费也只能自费了。   他们出发前,司徒维却是给赵清漪发来邀请函,约她到酒楼吃饭。赵清漪看着送信人,问道她能不能多带几个朋友去,大家也都想认识司徒先生。   送信人哪里想过有这样的操作的,但是也不能说不行,这根本就是“单选题”嘛。   于是,送信人回去告诉司徒维,司徒维也就明白请吃饭是无法谈论儿女情长之事了。   于是,兴民社的六个人都去了酒楼,寒暄后围了个圆桌。   司徒维听说他们成立了一个以赵清漪的思想为主要奋斗宗旨的兴民社,也不禁叹为观止。   听说他们要西行考查,司徒维看着赵清漪说:“我们洪门在蜀省倒也有几分人脉,别的我帮不上忙,我写一封信给你们,你去了那边找他,在那边也多一分安全。”   赵清漪哪里会拒绝他的好意,笑着敬酒道谢。   第一次与她吃饭喝酒,近距离接触,司徒维更加发现她为人爽利,行事作派风流豪迈,让人如沐春风。他不禁暗想:她当真非池中之物。   可惜,此时他也身负洪门的事务,不然无论是为了振兴种花的事业还是为了她,他便也跟着她一起干又何妨? 第725章 初至蜀地   赵清漪虽然穿过民国角色,但是当时还是不知天高地厚,连“斑点狗”那样的大杀器都敢用。   现在她知道用系统工具,产生依赖之心,无利于自己的历练修行和功德,现在她除了靠历练积累的知识之外,什么系统工具都不用了。所以这次出门远行可没有专机可乘,只有乘坐这个时代速度可怜的火车。   幸好,几个人都算是富家子弟,加上司徒维派来帮助他们的两个兄弟,都买了一个火车卧票,几人都在同一车厢,床位也是相邻的。   从江海到蜀省,中途遇上重要城市的车站还能停半天,这样拖拖拉拉就足足要花四天时间才能到蜀省。   于是几个年轻人在车上,白天时就聚坐在一起读书讨论,或者互相学习,思想碰撞。   这几个激进的学生,还是比较勤奋的,见识比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强一些,思维也很活跃。   赵清漪先是听他们讨论,也能产生对这个时代新的体会,她发表意见时常常高屋建瓴,能给他们画龙点睛。   他们都有民族民主革命的思想,陆鹤轩读的是法律,王鹏涛读的是化学,苏琳读国文,许丽珍读历史,老哥赵清洋读的是经济。赵清漪自己读得就太杂了,难以细说。   他们的激烈讨论,让两个洪门出身的兄弟李开、陈宣都大开眼界,认为这些大学生和他们江湖人就是不同。   四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成都,其他人是坐过这么慢的火车的,但是赵清漪还真没有坐过,下车时身体好的赵清漪反而有些脚步打着飘。   出了站,就有蜀省的当地的袍哥过来接人,美洲洪门与蜀省袍哥源于反清组织,而且又对辛亥革命都有贡献。这些带着义气却又在经济上摆脱不了黑社会性质的帮派在民国时,始终解决不了这种社会问题。   民间说“明末无白丁,清末无倥子”,“倥子”就是未参加袍哥的人,这时候的蜀省人民,无论有钱没钱,多有袍哥身份。赵清漪到了蜀省时,心中也感叹一声好险,幸好有司徒维引荐,不然他们外地人来了这里只怕也要拜堂口,不然难以长期立足这样的地方。   当然,参加黑社会组织对于赵清漪来说倒也不陌生,她手中有点钱,手上功夫硬,为人讲义气还是能混出点名堂的。   他们前往成都的一个清水袍哥李姓的“金带皮”的舵主(有钱有脸面的袍哥)的家里,这人在成都经营洋货,也涉及买卖枪枝弹药,现在可不禁枪。因为这些事涉及进口,所以他与美国洪门的合作比较多,也是去江海见到过司徒维,相交也算颇为深厚。而现在的时代社会风气多少有崇洋风,留过洋的都让人高看几分,美洲的洪门也让本土的袍哥多几分看重,何况是有这么多生意往来。   所以,这“金带皮”一发动起来,出身底层的“智、信”两堂的袍哥出动上百人在火车站欢迎。   那些车夫也是袍哥,与李家派来的人接头后,赵清漪等八人就被簇拥着上了他们的黄包车,然后眼见着周围上百人喜气洋洋的跑步护送。   赵清漪见此场面还能镇定,如李开、陈宣等人本来就是帮派中人也见怪不怪,但是赵清洋等几个大学生都不禁傻眼了。这和他们的大学生的画风太不登对了。   黄包车停在一所深宅大院的砖房前,几个年轻人下了车来,被门口的管家迎进了大门,就见一个中年人带着几位夫人、儿子女儿一起在院中迎接。   中年人朗声笑道:“贵客远来,有失远迎!”   赵清洋是男子,又是兄长,还是当先抱拳道:“我等打扰李老爷了,如此盛情,在下几人着实惶恐。”   那中年人笑道:“司徒先生的好友,也就是我李某人的好友了,不必客气。不知哪位是赵小姐?”   赵清漪暗想:难道司徒维还在电报中提过我吗?   忙笑着上前,又女子揖礼朝他问候:“见过李老爷,我是姓赵。”   李克文一看笑道:“赵小姐果然好品貌,哈哈。”   赵清漪觉得这声哈哈太过意味深长,但是她也不能解释。   李克文接着介绍自己的夫人女儿给赵清漪认识,此时受新思维影响,虽然没有从前那么礼教深严,但是其中的贵客是女客,他介绍家里的女眷与她交往也是正礼。   而李家的儿子也与赵清洋等人热络。   赵清漪见过了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后,再见过了两位小姐。年长的叫李若兰已经十八岁,现在还在本地读师范学校,是府中的二小姐;年幼的叫李若竹不过十四岁,是三小姐。府中大小姐李若梅已经出嫁。   蜀地相对着江海本来地处内陆,她们还没有机会出过省,对于江海来的大小姐也很有交好意愿。苏琳、许丽珍更是燕京大学的才女,她们也觉得十分仰慕,这可不是有钱就能读的。   赵清漪人情往来老道,知道这边既然是司徒维打过招呼的,自然会有交际,也都做过一些准备。他们一行人给李家奉上礼品,而对于李家的女眷,赵清漪也带了江海买来的新鲜小礼物。   李家还有五个儿子,两个大儿子在外地,老三在读中学,老四读小学,最小的才四岁。   李家分男女安排了两个小院留他们入住,他们心知住旅店可能还引来麻烦,也就没有推辞。   此次,赵清漪等人是来考查选址买地的,赵清漪还要根据实地,计算需要哪些设备,并且,赵家还要在蜀省安居,所以需要选址建个房子,找人操办。   这些事情办好,还是要返回江海,找门路进口并运送东西过来。   李家当晚设宴,宴上宾主尽欢才散,各自安歇。   翌日,赵清漪等人和李克文见面时,隐瞒了兴民社的事,先说了赵家是经营粮食生意的,因为蜀省是天府之国,因此想在此个购买个几百亩土地,建个综合农庄,将来想要建粮食加工厂,借着赵家生意网络也好行销全国。   本地自然也多有粮商,袍哥之中囤粮抬价的人也不少,李克文也要考虑会不会得罪那些人。   李克文说:“江南乃是鱼米之乡,你们若是为此事何必不远万里来蜀省呢?”   赵清漪知道这也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抢过话头,说:“我们见国内外局势紧张,种倭两国必有一战,江南、华北都首当其冲。我们也不愿在国难当头时就避居海外,只有希望在蜀省发展。若能积粮以勤王师,好过在江海坐以待毙。”   想想川军穿着草鞋就奔赴抗日战场,川省汉子还是有些血性的,此时全面大战未开,当然没有人就等不及想当汉奸的。   李克奇怪:“你们听谁说要起战事?”这可是重要消息,李克文不禁紧张起来。   陆鹤轩道:“今年东北全部沦陷,两三年间也够倭人好好消化了,他们狼子野心,卷土重来,有什么奇怪的?可是现在果府……艰难,也无力反攻,十九路军也没有了,将来江南只怕守不住,而蜀省是个大后方,是国战胜利的希望。我们不过学生,在果府人微言轻。但是我们可以先行动起来,引导蜀省人民广积粮食,将来吃饱肚子和敌人干。”   陆鹤轩当然也有自己的私人考量,他是北平人,也是望族之家,将来抗战事业要干,同样也要为陆家找个后路。他此时有九成信了赵清漪的预估,等赵家基本安定在蜀省,他也想劝家人早一步搬来,父母兄弟姐妹总要护住的。于公于私,他都不顾家里的反对、师长同学的不理解,毅然先休学跟着赵清洋跑了。   要李克文看在司徒维的面子上关照他们不难,甚至他家里来了五个燕京大学的学生和洪门的兄弟做客,对于李家来说都是倍有面子的事。   但是李克文对于这些国家大事,又哪里是会听几个年轻人的。   赵清漪见李克文面色,心中猜中他的一些心理,于是笑着说出自己早就有的一个想法。   “李叔叔,你说我们几个学生再借着您的面子,有没有机会见蜀省刘主席一面?我想刘主席潜心创办重庆大学,可见重视教育,重视大学生。他重视实业,推动改革,我们赵家资本打算全面入蜀,也是为了振兴蜀省实业的。我们也是想让蜀省有更多的粮食,更多的人能在我们赵家兴办的工厂有份生计。”   李克文暗道:这小女娃知道的事也不少,胆色也不少,敢说要见刘主席。   不过,她赵家真的要在蜀省兴办实业,而另外几个学生家里应该也有些关系,何况是燕京大学来的,同学师长人脉不少,李家与之交好总没有坏处。司徒维不是还支持他们吗?在美国的司徒先生与国父是至交,多次支持他的革命,可也算得是民国元老功臣了,司徒维游走果府将领上层也是无碍的。刘主席只要有空,还真能见见他们。   李克文道:“刘主席人在重庆,又军务繁忙,我也不知他能不能见你们。至于购买土地的事倒是不难,我可以为你们打听打听,哪里有土地可以出售。”   李克文也是蜀省袍哥金带皮舵主,川军子弟多有袍哥身份,他也是见过刘主席的。   赵清漪心道:可不是繁忙吗?应该很快要召开围剿大同会的会议了,将来还要堵截长征队伍。但是此人对于蜀省改革,军阀内内时期还是促进蜀省的进步的,并且在抗战事业民族气节上不失一分。   而他与江先生也不算是一心,在这次战争之后,又几次资助大同会。在长安事变时,他是少数几个支持章将军的将领,后来主动请缨抗战,川军出川,出人出粮,都是此人号召,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死于胃病。   虽然李克文答应帮忙寻找土地,但是赵清漪在兴民社全体会议(现在只有六个人)上提出来了一场试着前往重庆求见刘主席。如果有民间的袍哥的关系和蜀省主席的支持,他们的事业将会顺利的多。这在现代也是一样,现代的公司要到某地投资也是要在政府民间先一步打好关系的。   唯有一点突兀:就是他们太年轻了。   苏琳用她特有的吴省软语口音说:“一省政府的主席,这是多大的官呀,就算能见我们一面,也不会把我们当回事。”   身为燕京大学的学生,大人物他们也是见过的,他们是会来学校活动的。振兴教育,培养人才,只要不是傻的当权者都会这么做。   赵清漪说:“最多他就是不见我们。左右李叔叔帮着我们打听也要几日,我们去现在的省会走走,也是了解蜀省的一条好的路线。”   重庆当省会也就是近年的事,从前都是成都是省会。   陆鹤轩道:“这倒是一举两得,来了蜀省,我们正不知往哪里走,往哪里看呢。” 第726章 找土皇帝   刘主席得到这两年几次参加也大同会赤军的交战,双方死伤都很大。特别是今年,从1月开始,就没有停消过,8月、9月更是战事胶着,如今又是10月了,过几日都是双十节了。   刘主席是个军阀,但还是个爱国将领,近年内战损失惨重,而北方国土沦丧,他对于内战也产生一种腻味厌恶的心理。全是同胞,听说赤军之中也有许多川康子弟,曾是合作北阀的友军。但是江先生执意要围剿。   江先生对此事执拗,即便东北全境沦陷,全国激奋,也决不放弃此事,对他下令,拨发弹药,全打在同胞身上。   而正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成都老乡李克文的推荐信送给燕京大学的学生和司徒维手下的洪门兄妹来见他。李克文是袍哥金带皮,有些地位,而看在司徒先生的面上,他也要抽空见一见这拨人。   于是,他就见到了几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学生。   问候时,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他面上虽然还带着笑,却想这些学生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而且还是那个极美貌的少女当这帮学生的领头人,他久在官位,看他们的站位就知道了。   刘主席且也引她们在客厅坐一坐,打算喝一杯茶,且将他们打发了,他也是尊重这几位年轻的学生的。   领头的少女赵清漪道:“刘主席军政要务繁忙,我们本来不该打扰。但是值此国难之际,我们空有一腔驱除外虏之热,奈何百无一用是书生。家父也久慕将军不但是百战名将,治蜀功高德懋,细谨不蠲,乃是韦皋以后第一人。我赵氏在江海略有薄名,薄有资产,想全部投入蜀地,兴办实业。川康之地实业强则财务富余,有钱粮便可养军,川军强便是为抗日大业,民族复兴之伟业积蓄力量。”   赵清漪把这些吹捧之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他治蜀虽然有功,但是也是一个军阀。不过他各种内战和争权夺利之中有投机寻利行为就算是现在还帮着江先生剿大同会,但是明年也在秘密反江。这只怕也有军阀各自为政的时代大环境如此的原因。只有面对抗战事业,他是把所有的川军家底都拉出去抗日,全然不顾个人的政治利益了。   刘主席没有想到这么几个学生找来不是求官求名,而是说了这些东西。但是被一个如此罕见的美貌少女和一帮燕京大学的学生这么追捧,说是韦皋以后治蜀第一人,刘主席到底心中受用的。   刘主席笑道:“你们也是吹捧我了,我也不过一介武夫。不过,你们要兴办实业,是打算在川康办什么工厂。”   赵清漪道:“不知道刘主席有没有听说过农业的杂种优势?”   “杂种优势?”   赵清漪点点头,说:“早在种花两千多年前,我们祖先就用母马与公驴杂交,产出体力强大又耐劳的骡子,其虽然没有生育能力,但是在我们民间广泛使用的畜力。而在植物中也是如此,早在1776年德国学者J-G-克尔罗伊就描述过烟草、石竹、紫茉莉、曼陀罗等属却不同种的植物的杂种优势。同理,粮食也是植物,我们想在川省研究粮食的杂种优势,培育出高产粮种。西南一带各种地貌气候条件又处于内陆,保留了相当多的古时的纯种公株植物与母株植物。将军若能支持我们的研究,将来优势粮种推行全川,乃至推行全国,将军之功业,也该标炳千秋。”   刘主席还真的不了解这个,但是带兵打仗需要粮草的事他是知道的,如果川康的粮食高产,他们的实力就大增。民以食为天,现在的种花积分积弱,如果让百姓都吃饱饭,这光照史册也不是说说而已。   他们是不求官,但是他们真的行吗?   “你们要多少钱,多少时间做这件事。”   赵清漪道:“我们带钱了,我赵家略有家资,非是向将军行乞,不是到山穷水尽,我们没有想过要问将军要钱。我们就想在成都附近建庄子研究农学,此事也非一日之功,想要将军在安全上给予保障,最好地方政府能给予一定的方便。但是我有把握这个研究方向是对的,只是要找到并保留将来的植株。一但研究成功,如果将军能派人学习,成立种子公司,种子公司可以在全国卖良种,不愁没有人买。种子公司上缴地方财政税收也是不少了,还有川康子弟自己将来能种高产粮,又能在种子公司谋活计。而我赵家也在寻门路向西方进口一些机械设备,生产化肥,并把我们赵记粮食加工厂也迁移至川康。这样的话从育良种、提供肥料到粮食加工是一条龙加速川康农业产业的现代化。”   刘主席要说不动心还真是骗人的,如果说他们是骗子,可是她说他们不要钱。那些投奔他的人哪个是不要钱的?   又不用花钱,何不信一点?   刘主席说:“你们真有把握?”   陆鹤轩道:“将军,世上有什么事是有十分的把握的,但是做过了,总有结果,不做就什么都没有。我们先不论能不能培育出高产粮种,便是若能在川康建立化肥厂和粮食加工厂,也是振兴实业。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只盼我们能为抗日事业做一点点事。”   刘主席听他们又提抗战,想起他这几年都在配合江先生的内战,不由得感到羞愧。   刘主席道:“如果只是安全上和地方政府的配合上的事,这个好办。其实,你们也有李克文的关系,安全之事上应当也无碍的。”   赵清漪又从包中取出她写的论持久战的战争战略预估和近年川康广积粮草物资备战的文章来,但是署了兴民社的名号。另有他们兴民社的主张——兴农业强救民生以图民强则国强的论述文章,其中多有攀附万金油的三民主义,以防涉及敏感之事。   赵清漪站起来,将这锦绣文章交给刘主席,说:“我们几个青年学生,谨承孙先生三民主义之伟志,成立了兴民社,也做得几篇文章,斗胆呈将军阅览。如果将军看后愿意指点,我们这几天也要在重庆一带走走。而买地之事,李叔叔说会帮助我们看看,我们自己也要找一找。”   刘主席一看几篇文稿都是订好的,是钢笔行书所写,第一篇文章:《抗日形势之我见——论持久战》。   第二篇就是《备战大战略:建设川康,大兴农业,广积粮,勤练军》   第三篇是《日军华东战场进军路线预估及日军主要装备、战术浅析》   刘主席心道:这几个学生哪里有什么心思育种,一心是想要抗日吧。   终于看到倒数第二篇的《杂种优势浅论》。   总算还能抓到点他们来的主题,抗日这事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各方军阀各有驻地,川军出蜀到别的军队的地界,所有人会理解为他要扩张地盘。   几人谈了来历,交了文章后,就说刘主席日理万机了不打扰了。   几人离开刘主席的官邸后,到了山城的大街上,苏琳还笑着说:“清漪,你可真厉害,面对着刘主席这样的大员能侃侃而谈,一分都不紧张。”   许丽珍也道:“就是,要是我,我难说完整几句话的。”   赵清漪笑道:“头一回总是有几分紧张的,我也紧张,我就是装得好。”   众人听了,不禁大乐。这个少女社长能一本正经讨论正事,也能这样接地气。   赵清漪又笑道:“咱们也是兴民社的元老了,呵呵,将来如果能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咱们的胆子总得都练出来,我们炼好了胆子、本事将来一个个人总要独挡一面的。不但要写写文章,也要撸起袖子加油干,我相信那些只写不干或者只会瞎干不会写的人是干不过我们兴民社的。”   在场几个年龄明明比她大的大学生,跟着一个少女干,却像是能得到更多的信心。她的自信精气神好像不属于这个雄狮沉睡的时代一样。   几人也在重庆大街小巷里逛,一边游玩,一边看看这里的市井民生。第二天开始,他们又到郊区考查农田水利土壤和农业生产状况。   赵清漪见天府之国里,水量也比较充分,因为有大名鼎鼎的蜀锦,蜀地也有人养蚕。   赵清漪不禁和几个同志讲起桑基鱼塘生态循环农庄的设计想法,以提高经济效益,几个大学生虽然原本不懂农业,却是很聪明的人,觉得这个办法还真可以试一试。或者将来他们的家也迁来川省,可以建一个这样的农庄。   一连游荡了三天,却是蜀省政府刘主席派人到酒店来请他们了。 第727章 返家   这一次,兴民社的成员去刘主席官邸时,受到了热情招待。   本来刘主席只是随便看看文章,但是其中论述军事的文章让他这个领兵二十年的人看着都觉大有乾坤。   而粮食战略方面,其具体操作和赵家计划将粮食加工厂西移相结合,大量加工囤积廉价的薯面和土豆面,以备作军粮。赵清漪还揭开了外国罐头的制作工艺。如果能进口包装设备,鼓励农民养易长成的鸭子、鱼等,将其制作成罐头,也可当军粮储备。   他们是真的认为川康将成为抗战的大后方,是要来支持他刘X的。   刘主席很和蔼地说:“几位小朋友,你们一心想要为国家积累实力,好与侵略者拼杀不远万里来蜀,前些天是刘某怠慢了。”   赵清漪看看几个面露喜色的同志,也笑道:“我们相信将军在民族大义上不是会含糊的人,其实也是一种投资。只盼将来将军为抗战事业建下不世功业,也不忘我们的一点点努力,我们也就知足了。”   如果说他们不求任何东西,反而不能取信于人,这种像是长远投资一样的资态才是他们更能接受的。   果然刘将军脸上有释然之色,说:“就算李克文,他们找不到地方给你们安顿研究,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们尽管在川康安心办事,谁敢找你们麻烦,故意刁难,尽可找我。”   接着,刘主席又和他们讨论《论持久战》的内容,他对于基引用的一些数据也多有疑惑。这种情报,哪里像是几个学生能知的,赵清漪也只好说是听些帮派的小道消息和从报纸上的信息整理分析出来的。   这一天,讨论了许久,刘主席还留了午饭,宾主尽欢。   得到刘主席的承诺,众人可放心返回成都,刚好刘主席要去成都开作战会议,虽然他们不可能得到什么内部消息,但是搭乘一下他的飞机还是可以的。   如此返回成都,见着李克文,他说在郊外一百里,他为他们寻到了700亩的良田。   几人又去现场考察,往来花了三天时间。那片地离城稍远,近郊的好地多被大地主占着,他们也不会打算卖,是不好谋求的。   交通虽不理想,但是好在地力和水源都还不错,700亩的地建个种植农庄是够了。   而粮食加工厂的场地选在城内外围,这个不需要那么多良田,倒是找到了三处,基于赵家现在产业能吞下这些场地,赵清漪都决定买下来。   这700亩的良田和三处厂地,一共就要花掉两万五千银圆了。赵清漪还给李克文手下帮忙跑腿的兄弟们都包了红包,又给李克文奉上谢礼,一共也就花了三万银圆了。   至于他们作为中介报的价有没有水分,赵清漪这时还不好计较讲价,水至清则无鱼。但想民国时代的一亩田地价为20—30银圆,价格就算有虚,他们也算是朋友价了,她不能显得气性小,为人刻薄不知礼数。   办好一切地契手续后,他们乘火车四日后返回到江海。   但是几个社员在江海休息一日后却说准备返回一趟老家。   除了北平来的陆鹤轩休学跟着赵清洋“私奔”是被家人所知但不被理解的,另几个活宝居然还是瞒着家里的。   他们也要回家去解释一下自己的远大理想,也想劝服家人为了预防全面开战迁至川康。   他们觉得自己结交了赵家这样的人家,又认识了洪门的小司徒先生、金带皮袍哥,最重要的是得蜀省政府主席的看重,总能给家里一点交代了。   赵清漪一听真相,不禁一多汗:真是热血上脑,不管不顾的。想想如果在现代时空,她的儿女大学上到一半说要休学去当自干五,她只怕也要心跳加速。这怕是时代特色吧。   想要家长们理解还乖乖听他们的,不得不说很傻很天真,回家还有的扯呢。   不过回家的事,赵清漪也不能阻止,买了点特产送给他们,亲自送他们上火车。   赵清漪送走了同志,赵仁、赵清漪、赵清洋就把农庄土地和厂址的画图取出来,三个人讨论农庄和工厂建设规划。   包括需要多少设备,什么设备。等赵清漪把基础的化肥厂的生产线规划出来,赵仁又是吃了一惊。   “这些事,漪漪你到底懂不懂?”   “我懂,化肥的制造不算是很复杂的化学,我也查阅过一些外文资料,至于生产流水线,我想跟面粉厂也是相通的。其实流水线技工也不一定要全都懂原理,只要会控制单一流程就好。”   赵家面粉厂的机械当年也是从美国进口来的,赵仁还为此出过一次国。但是他也是出身乡绅之家,族中本就有磨坊,总是懂原理的。   赵仁道:“这么多的机器,我们不能放心交给别人呀,我们可能要出国看看。”   赵清漪喜道:“爸爸,我陪你出国,你英文不好,我英文很好的,我又知道各种原理,买机器的话,他们忽悠不了我的。”   心想现在的外贸进出口,进口洋货还好解决,机器的话就要难得多了。   赵仁道:“如今都十月了,如果我们要出国的话,不知道过年前能不能赶回来。”   赵清漪道:“不出意外是能赶回来的,如果父亲怕赶不回来过年,我去就好了,我可以……”   赵仁道:“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只身出国去买机器,我怎么能放心?”   赵清洋道:“爸爸,我可以和妹妹一起去,我也懂英文。而且,我们这次去蜀省,我们连省政府主席家里的宴席都吃来了,我和妹妹搭档也是不差的。”   赵仁道:“如果漪漪去美国买机器,你应当不能走,无论是联系着蜀地方面还是你的几个同志,你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留下的。嗯,司徒先生就在美国,或许我们是不是去拜访一下小司徒先生。”   有美国侨界大佬的关系,在安全上就放心许多了。   朝司徒维送了拜帖得到回复后,父子女三人翌日就提着东西去了司徒公馆。   其实,司徒维早两日因为护送的下属回来了,早盼着和他们见一面,得能未来老丈人和老婆、大舅子(狂想)上门,他自然谨慎对待。昨晚连家宴菜单都和厨师讨论了半小时,今日又选了新西装穿上,头发也用发蜡打理得整整齐齐。   他亲到门口迎接,看着院子的四个弟兄也站得挺直的,他们知道维哥想娶嫂子,不能给他丢人。   寒暄过后,司徒维迎着他们进了客厅,一边还说:“子豪也十分惦记赵姑娘的安危,他也没有个姐妹,只怕是把你当亲姐姐一样敬着。”   赵清漪微微一笑:“我很好,他学习也正忙,不必挂念。我们今日来,是不是打到司徒先生的工作了。可是不早一点来,又显得我们没有礼数,毕竟多亏你的仗义相助,我们一路都还顺利。”   司徒维道:“我也听李开他们说了,你们竟然还去见了刘主席,后来还能被奉为上宾,真是好胆色,好本事。”   赵清漪低头一笑,说:“我们也是想办成事,不和地头蛇们都打通招呼,那也不放心,硬着头皮也要试试了。若不是李先生的引荐信,我们要见刘主席也不容易的。”   赵仁也是过来头,看出了司徒维对女儿很有些意思,但是他也不知道女儿的意思。转念又想,女儿要办大事,一般男子哪里受得了妻子不在家相夫教子的。   女儿的夫婿还是要在她的同志里找,有共同的理想,那种正是要寻找革命事业伴侣的男人最适合女儿。   入座后,奉了礼品,是蜀地买来的特产,司徒维谢过之后又问:“赵先生,既然土地买了,关系也打通了,你们何时要动身搬迁?”   赵仁道:“此事还要慢慢规划,那边要先做好基础建设的准备,我们再搬,那起码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耽误现在的生意,无论是厂里的职工还是生意伙伴,我们也要打个招呼。”   “这倒也是。”   赵仁又道:“其实这次登门,除了表示感谢之外,我们还有事相求。” 第728章 出发   赵仁说起了去美国购买机器的事,但是对于在美国的门路与安全上表示担忧。   司徒维道:“我们华人在美国虽然也饱受歧视,但是胜在团结,通常来说,美国普通人是不会惹我们洪门中人的,此事赵先生不用担心。你们想要购买什么机器?”   赵仁其实对发电厂,化肥厂建设规划图,及其所需机械和流水线并不熟悉,是个外行,反而那些设计图全是这个天才女儿画的。   赵清漪接到赵仁的目光,从她的包中拿出她要的设备的清单。   她先介绍水电厂的设备。小水电厂在七八十年代的荒僻农村都不知有多少,技术难度不高,管理也没有难度。试着进口成套设备后,如果在蜀地落地顺利,而她又有钱,再可陆续进口,或者蜀地的农村人民为了方便生厂生活,在聚累资金后,她有空帮村镇建设小水电厂也是一个业务,并且可以扩大她的影响力。   赵清漪用图文结合的方法简要讲了水轮机、主阀和调速器的备选规格型号,发现司徒维也有点不好意,他好像也不太懂。   她才收了话,说:“那个,也许也不一定是这些规格。他们的淘汰陈旧设备,我可以去看看有没有用,有用的谈一谈价格,资金允许的条件下,有多少我收多少。新设备的价格肯定高,我们赵家只怕都在砸钱不赚钱,也承受不起的。”   司徒维见她不会钻研技术,讲一些他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不会出丑了,暗自松了口气。   司徒维道:“如果买旧设备,会不会影响使用?”   赵清漪道:“旧设备总有个架子,买来可以魔改,可怜的是我们种花现在怕是连个钉子都要进口,设备的架子哪里生产得出来?还有化肥厂的设备,我们也要去看看。”   赵清漪本来想做尿素,可惜尿素的第一步是要提取液氨,没有这个产业链上游的供应就不可能生产,而且液氨的保存运输条件太高了,本就经常发生化学事故,不适合战争时期。蜀省有大量的磷矿石,暂时考虑磷肥。   司徒维道:“你们给我点时间,我想等美国方面的回。”   赵清漪说:“电报费很贵的。”现在的电报费可比后世的长途电话贵多了。   司徒维不禁莞尔,这姑娘一本正经谈那些事业,像打了鸡血一样,这时却又这么画风陡变。   司徒维早在他们前往蜀省时就写了封长信去美国,现在估计也能收到了,这时再发电报,等美国方面回电,看看堂里是否同意他全力支援赵清漪这个热血学生小社团的工作。   此时的东北战事大局已定,东北军是全面失败了,东北敌后抗战也正处于低谷时期,而果府又接连发力在内战上面,这让大部分华人都有些意见。那些军事力量如果用于抗战,别说打死十个侵略者,就算打死一个也好过杀死上千上万的同胞。   如果洪门侨众接纳了兴民社的革命意见,支援力量有所倾斜,她也不至于一个妙龄小姑娘却这么辛苦。   中午时分,厨师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司徒维恭谨的邀了赵仁左首上座,他自己陪在首首,而赵清漪坐在赵仁下首。赵仁看看这男子的气度,确实是比周晟要强得多。   周晟虽然也对女儿诚心诚意,可是他只是一个不谙世事,被周家富贵养大的公子哥,不是没有主见,但是缺乏坚持。如果女儿只是想当少奶奶,周家还适合她,但是她有这样的志向与报国热情,周家就决不适合了。   周晟能做到为爱等待,但做不到承担,也是个性使然。便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真心喜欢林黛玉,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也是有阅历的长辈看人的角度与少年少女不同。   司徒维还开了香槟,频频朝“老丈人”敬酒,赵仁心里透亮,见他不介意女儿不安于室,还尽力支持,但想他的家室足以配赵家了,是个女婿的好人选,也有意促成,于是宾主尽欢。   赵清漪哪里知道还有赵仁这种父亲的,不是那种舍不得女儿嫁的父亲,不会看对女儿有意的男人都不顺眼挑剔的。所以只当宴席上父亲的态度都是正常应酬,这时有所求到人家头上,所以才亲热三分。   送走了赵家父女,司徒维心情极好,拟了电报,去了电报局。   司徒维第二天就收到了美洲的肯定回复,并表示祖父已经收到他的去信,对赵清漪的救国思想和行动很感兴趣。   司徒维心想,果府既然现在着重于内战,他在国内也没有大事,他是美洲出生的,但是已经有五年没有回去看过长辈了。他亲自陪他们去一趟美国,可带他们见见家里人,此事可徐徐图之。   为理想奋斗时,也不能忘了个人大事的,她应该明白,只要两家有意成全,两人志同道合,她还能嫁谁?或者这样都不行的话,我是得有多差,完全让不动心,她完全不喜欢我呢?   想到这里,司徒维都开心了起来。   之后,他又反向拜访赵家一回,说了北美回电之事,如此一商定,定下买最近去北美的船票,正是十月下旬初,此事还是司徒维更熟悉,托给他来买票。   接着几天,赵家都在为父女俩要离家的事做准备,赵仁要把管理与生意应酬暂时交到赵清洋的手中。   正在他们出发去美国的三天前,却是老家离江海近的苏琳返回江海,这回她的父亲母亲兄长们都来了。正是赵清洋忽悠了苏家骄傲的才女苏琳休学,他们还理解为苏琳被赵清洋骗了心,这有几个问责之意。   赵家当然好生接待,苏父苏母见赵家在江海也有头有脸,而赵清洋一表人才,心中才稍稍平复一点,准备好好说话。   一问之下,赵家在江海大好基业,确实准备西迁,赵氏夫妻疯狂地支持了大儿子大女儿休学,苏家才彻底相信赵家并不是刻意要骗他们家的女儿。   苏父也是听过女儿被赵清漪的思想洗脑后的所说的一些话的,不禁道:“赵先生,你们赵家真的要放弃江海的好条件去西部吗?”   赵仁道:“苏先生,现在我这么说可能危言耸听,你是没有经历过三年前的江海会战,没有听到过倭人的炮弹声,没有这种感受。但是你看东北事变后,又有华北事变,想再如法炮制,战争多半是不能避免。能做这些事,有利于未来的国战,我们便要去做。另一方面,北平其实几乎无险可守,接二连三的战争,我怕不知哪一天,快到孩子来不及逃回来。我宁愿他先回来做这些。”   苏父不禁深思,如果北平出现,赵清洋是男子还好一些,如女儿这花样年纪,更加危险。   两家坦诚相谈,言及他们将要跟着小司徒先生去美国的事,作为吴州望族的苏家觉得不可能像赵家、司徒家的人都是傻的,自然暂时歇了问责的心思。   这种国内外形势下,经苏家多留一条后路,真的发生可挽救苏家,而不发生的话,女儿走了这一步,苏家结交赵家、洪门与蜀省大人物也有意义。   于是,气氛缓和许多。   却说另外三人的情况:陆鹤轩回到北平,就将将赵清漪以“兴民社”的名附攀孙先生的三民主义精神的写的“走兴农强民强国路线极其实践行动”的文章拿去燕京大学再交流。至于论持久战的理论的文章,牵扯太大,不到时候不能公开传播。   各大学生读书社团拓印传阅,不管其中有多少人被兴民社的文章和见地打动,但是如此一针见血针砭现在的新文化运动甚至当年革命的弊端的新奇文章人人都想见识与讨论,一时也是洛阳纸贵。如果赵清漪想要收稿费版权费,只怕也能发点小财。   赵清漪还图文结合引用了著名的“水桶原理的短板效应”和八种演变,把种花这个国家的国力比作木桶,而普通民众的状态正是那块短板。只有解决最基础的民生温饱,这个短板才能变长。   这种超前的新奇眼光让人耳目一新,学生们热烈讨论,也有和教授学者们走得近的学生把这文章拿着去给他们看。   这在北平文化界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月后,陆鹤轩是和家里交代清楚又要南下与赵清洋汇合了,却已经让区区六个人的“兴民社”及其创始人赵清漪在北平高校中和文化界打响了名头。   当然还有他们的五个校友同学休了学去干这件事也带着些许传奇色彩。也有不少学生蠢蠢欲动,生出效仿之心,但也缺乏一个契机。   如王鹏涛、许丽珍也不是什么“安分”之人,闹出的动静没有陆鹤轩这个极度自干伍和追求自我影响力的人那么大,却也是把他们的思想在老家宣传了一遍。   等这三个搅屎棍回到江海时,赵清漪、赵仁、司徒维已经身太平洋地界了。   连续半个月的大海茫茫,湿气犹重,赵仁也已年近五十,便有些不堪这种咸湿,还是赵清漪带了些艾灸的工具和艾叶,给父亲去了去湿。   赵仁一边觉得自己成了小白鼠,一边心中又生疑,自己女儿会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从前他偶尔也想到个开头,却不敢深思,这时在船上闲来无事,不禁就胡思乱想起来。但说她是妖孽,可是她聪颖、坚贞、爱国、孝顺、不惧艰辛,如果这样的女子都是妖孽,那么全种花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人是这种妖孽,种花也无人敢欺。   深透地想过一遍后,赵仁又觉得是罪过,心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为何要小看女儿呢,就因为女儿太能干就称不是自己女儿,难不成女儿无能他便要欢欢喜喜了不成?   赵清漪提着工具箱出了赵仁的舱室,迎面见到了司徒维,问及赵仁的身体情况。   赵清漪道:“没有大碍,中老年人的常规症状而已。”   司徒维说:“这样我就放心了。赵姑娘要不要出舱去走走,快要落日了,要不要去看看?”   “也好,待我放好工具箱子。” 第729章 司徒维的试探   往东使的邮船上,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多钟,舺板上站着不少人,华人、白人、印裔人、东南亚裔人。   十一月的太平洋,并感受不到多少寒意,只海风带来咸湿的海水腥气。   赵清漪和司徒维并行而走,思维在信马由缰之中。赵清漪也从来没有乘过这么久的轮船,谁让她没有“斑点狗”了。   感受了二十多年的轮船上的生活,天天闻着海水味和这种湿气,让她不禁想到现代位面火热过的海景别墅最终却又无人居住的新闻。而她在那些富贵的人生中,有自己的别墅,但是除了度假时都不会去买。   司徒维忽说:“船上的日子很让人受不了吧。”   赵清漪说:“是有一点。”如果说在船上看书打发时间,他们得要增加多少许多行礼负担了,赵清漪完全没有读过的极其值得读的民国著作也不多。   司徒维又说:“那个来自金陵的顾先生在追求你吧。”   赵清漪心道:真八卦。   顾先生的父亲据说是果府的一个官员,因为住的舱室比较近,所以见到了赵清漪,有意撩拨。   赵清漪说:“我不太了解。”   司徒维说:“这很难理解吗?”   赵清漪说:“我不太喜欢参与别人幻想的戏剧,除非能达到我自己的目的。”   她按照大众审美来看也是个美人,但是并没有多少精力分在享受这种福利上面。   司徒维笑道:“那么你的目标是比较难达到的,而带有太多目的的爱情不太纯粹。”   赵清漪笑道:“我还没有到达渴求完全纯粹的爱情的境界。并非我把自己的爱情看得太珍贵,不肯轻易许人,而是提不起兴致,也没有精力。”   赵清漪其实也在婉拒他,毕竟以她的角色经历,极少遇上深情又超脱的男人娶不到她就不沾女人孤老一生的深情男二的。没有得到她,但是爱慕过她的男人很多,最终都如她所愿的和别人结婚了,珍惜他们现实的生活。   她绝对没有引发过她不接受的男人为她守身守情的案例。便如金庸女配,非要为男主守身如玉,或出家,或远走他家,或者为其而死的地步。   也许男人潜意识里的爱情观更加冷酷,需要女子对他们如此贞烈,显示他们的优秀,而男人的本性中还是追求女子的贞洁,哪怕他们最终抛弃或不要的女人,女配也要为他们守着、为他们死。   赵清漪的观念却是:我不喜你,你赶快喜欢别人吧,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从此爱妻爱家,我是弹冠相庆。   司徒维心中黯然,却想撩拨,说:“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以赵姑娘之饱读诗书,没有些期许吗?”   赵清漪心想:自己当然有期许,不过那白莲花一样纯洁的男人一直不出现,她有什么办法?   赵清漪说:“正因为饱读诗书,才更加失望。”   “有什么失望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美好的事吗?”   赵清漪说:“我很现实的,我不会有过高的幻想。”   司徒维吓了一跳:“什么幻想?”她不会是喜欢女子吧。   赵清漪道:“自古以来,男人的思维是有权有钱可以得到无数美女,而很多女人认为得到爱情就可以得到金钱、地位和权利,追求所谓夫荣妻贵。这两种到目前为止是主流思维方式。事实上这种男人思维确实有无数的成功例子,不成功是少数,而这种女人思维的成功例子很有限,常常被辜负。美貌与金钱权势达成的交易必定也是不公平的,男人可以跟很多女人交易,金钱权利不断增加,不断交易,而女人的交易是单一的,美貌只会越来越消退,很少有多次交易。这是人性,也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现实,男人拥有力量,就建立利己的法律与伦理体系,而一部分女人想反抗这种体系,可是力量不够成了炮灰。可悲的是有许多女人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可以什么都不干只利用自己的美貌就不但能得到金钱与权利,并获得身心的愉悦,谓之为爱情。可是爱情为什么珍贵,因为物以稀为贵,可见这毕竟失败者更多。”   司徒维说:“照你这么说是持悲观主义吗?可是这世间也多有夫妻和睦、白首皆老的人。”   “但是大部分的有能力的男人不会是。”   “你喜欢有能力的男人。”   “我可以独立,可是总不能找个吃软饭的。除非我真的色迷心窍。”   司徒维笑道:“女人也可以用这个词的吗?”   赵清漪笑道:“社会恨不得女人全是圣女,可是人食五谷杂粮,哪里没有七情六欲?不是不为色相所动,仅是所遇的情况不足以挑战自己的定力和别的追求。”   司徒维说:“你说得对,我是说那个词多形容男人。但是太过理智,是不是另一种害怕失败和伤害。”   赵清漪想了想,说:“有些人是,我不是。因为我不是害怕伤害,不是对的人,不要花这种时间。”   她不坚持不行呀,总不能当民国风流才女吧,不然这世过完,他可能打她屁股的。赵清漪觉得自己这剖白很能给对面的江湖帮派出身的男人暗示了。   如周晟那种男人可以讲理想道路不同,而眼前的男人有能力做共同目标的事业,只能讲她自己是这种矫情骄矜难搞的性子了,这样的她真不适合。   这种是比直接拒绝更有说服力却又不扫人面子,不撕破脸的方式,干事业总是以和为贵。   司徒维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心想:我便不信我就真的讨不到你做老婆。有七情六欲就好,是凡人就好,如果真的是圣女,那他还真没有办法。你的思维很一针见血,可是忽略了现实,除非要孤独终老,遇上最合适的人,年龄再大几岁,总会嫁的。   司徒维就转了一个思维,说:“你觉得女人是一生孤独终老、从未问情更好,还是纵情爱过一回,却又发现爱人并不理想好?”   赵清漪一时未答。   司徒维说:“我觉得千百年来,女人的选择给出了答案。所以,换一个角度看,你所知的一些拥有那种思维的女人,何尝不是一种大智若愚?毕竟人活于世,只追求自己可以追求的更好的生活。就像那些富贵人家的太太也好,姨太太也好,基于她们自身的能力、资源条件,那就是她们最好的生活了。总不能追求不可得的东西,就不生活了,她们就不得不牺牲了自己获得与丈夫平等相爱的权利。可是如你这样的女子想要追求平等不用付出代价吗?你无论是学识、奋斗道路所要吃的苦,所承受的失败,会比得不到丈夫完整的爱的苦少吗?她们牺牲了自己的心和完全爱情的愉悦,而你牺牲了多少精力,多少时间,精力与时间不就是生命吗?”   赵清漪笑道:“你说的也没错,不正是因为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所以不会再牺牲别的了。”   司徒维道:“谁让你牺牲了?我反而觉得不愿牺牲自己的心的女子更有魅力。”   赵清漪呵呵一声,心道:咱说了一大通,他怎么还没有认清我不适合他的现实?就像周晟,如今也不再缠她了,将来也会老老实实娶适合他的人了。   正在这时浩阔的太平洋海面掀起一阵海浪,拍打在船舷上,海水也大片飞溅到舺板上。舺板上的乘客一阵慌乱嘈杂,而司徒维扶住了赵清漪的腰,虽然赵清漪反应很快,早就稳住身形了,他却牢牢扶在她腰上。   两人面面相觑,身上一湿了一大半,脸上也全是海水。   司徒维心头荡漾,难勉一时心猿意马,心想:再来几回,我该能搂一搂她。   但是如此猪哥的想法一闪而过,忙又收神,只觉自己下流了,她再不理自己。   赵清漪道:“这下要换衣服了,本来过两天就要到美国了,不想洗的。这沾了海水不洗怕是会烂掉。”   邮船上可以洗衣服,但要节约用水,并且像他们为了省钱坐的是二等舱,不太方便晾衣服。   司徒维道:“如果烂了,我买给你。”   赵清漪道:“我自己有买衣服的钱。”   司徒维笑道:“原来你这么有钱,那你买给我吧。”   “……”   “我们回舱吧。” 她说着又淡淡瞄了一眼他扶在她腰上的手,脸色坦然:“谢谢。”   “哦。”他也不好劣根性的拖着了,忙收回了手。 第730章 初到司徒家   赵清漪和司徒维回到舱里,赵清漪在房里只好洗了个澡,刚穿上衣服,头发还湿着,现在也没有电吹风,就听父亲来敲门了叫她吃饭了。   她就披着半湿的发出舱室去,刚好看到父亲赵仁敲着司徒维的房间的门,司徒维披着一件衬衫拢,只穿着裤子,说:“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衬衫的扭扣掉了。”   他还有另外两件却是放在那都没有洗,确实不方便出去。   赵仁说:“让漪漪给你缝一下吧。”   司徒维看到了赵清漪,忙尴尬地将衣服改披为穿,这么个动作却是让赵清漪惊恐地看着他胸口。   不可能!   上清是一个白莲花一样纯洁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是黑社会?   上清是正统的玄门圣人,怎么会是华侨?   上清喜欢穿白衬衣,这男人爱穿黑衬衣,上清让人感觉干净得不忍不玷污。   上清具有她都要嫉妒的学霸特性,将来她有空应该去大学里寻找找那种少年天才博士,而不是黑社会的头子。   不会的!   如果是他,那她刚刚暗示拒绝,之后又去勾引他,闹到非他不嫁,那不是很打脸吗?   刚刚一副我通透、我不适合你的态度,然后又去倒贴,或者拖他进妖精洞来,她的脸都要被打肿了肿么破?   那不是真的矫情无极限吗?   太坑爹了!上清转世时找人家可不可以有点规律呀?成为什么样的人可不可以有点规律呀?可以这么任性的吗?   赵清漪不死心,说:“洪门中人不是纹龙虎纹身的吗?司徒先生还纹一朵花。”   司徒维脸色一红,喃喃:“也不是纹身……”   “你们和白莲教同源吗?”   司徒维说:“不是。”   赵仁发觉不对,转头看看赵清漪:“漪漪,不许胡说。”   赵仁又眼神暗示她:应该规矩一点,现在虽然民国了,但也不能这样看男人的身体。   赵清漪转过身,心中吐嘈着“没有规律”,太坑人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下回他转世成丐帮帮主那可怎么办?   “你把衣服和扣子给我,我给你缝回去。”   过不一会儿,赵清漪从赵仁手中接过他的衣服,回了自己房里,一边缝着,一边想要平复自己不痛快的内心。   最终决定,为了不打自己的脸,绝对不能急,不能马上转变态度。   其实单从男色的角度看,他是有的。   但是她的心理预期会找一个像袁竞和李易之一样的男人,黑社会应该学历不高吧。   他连发电厂的机械都不太懂的样子,而李易之可是能把航天技术和信息技术吃透创新的学神呀。   她倒不是单单学历就否定一切,只是被养成那种经验主义。   赵清漪缝好后,又坐着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   ……   三人去吃饭时,赵清漪偷偷打量了他,想要找出点上清的影子,以前因为他长得俊美却有几分像林青云,赵清漪也不敢多想多看——大约是怕心虚或者动心。   这时细看,又觉得莫约是有两分像的,却不是像李易之一样,像在眼睛上,极易发现。   司徒维发现她的目光,抬眼瞧她,心头却甚喜,她却转回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   接下来在船上的两天,赵清漪还是表现的和往常一样,直到了到旧金山港口,房间里的人都整好衣包行礼出了舱,到了餐室等待。   船渐行渐慢,终于明显感到停下来了。等船上水手的总管检查后,船上发出通知可以上岸了。   司徒维主动来帮她提颇为沉重的行礼,现在没有拖地的那种箱子,赵清漪若是以前定是拒绝的,这时便没有拒绝。   她却是扶着赵仁一同下船去,下船时会有人挤人的情况,这个时代也不要幻想和吹捧外国人比种花人素质高,自觉排队。   这时乱的有华人也有其他族裔的乘客,是人都一样。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挤在人群中,从邮船踏上了美洲大陆的土地,出往码头出口走去。   出口处有许许多多高举着牌子接人的亲友,越过许多别的族裔的人,终于发现了几个华人面孔,上面写着汉字【欢迎赵先生与赵小姐来美国】。   司徒维看到那帮人,忙上前招呼。   “毕叔,你怎么来了?”   那中年男人笑道:“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他们早就盼着了,你一回国就是这么多年,可把大家想坏了!”   司徒维和毕叔抱了抱,也来不及和几个兄弟问候,就介绍了赵氏父女,又介绍了那个毕叔,称是小时候带他长大的,应该是他的父母比较忙。   他们到底是开了两辆车来的,作为洪门大佬,司徒家也经营着几家餐馆——要知道司徒先生年轻时就在美舰上当过厨师,他们也经营一些进出口业务,帮会内也有属于帮内的产业。底层华工很穷,司徒家还是薄有家资的。但这个时代的底层人,在美国生活条件还是比在国内稍好,国外虽然有被排斥歧视的情况,但是国内也有三座大山。   乘到了唐人街,最终开进了一座白色的小洋房院子里,就见就有许多人等在屋外了,其中一人胡子花白,双眼炯炯。   一下车后,司徒维就激动上前,握住那老人的手,用粤语说:“爷爷,孙子不孝,你身体好吗?”   说着,他想要跪下来给他磕头,赵清漪却神游着:到底成为了凡人了,有凡人血亲的造身因果,否则谁受得住他磕头?   司徒老先生拉他起来,说:“维儿,不忙这些了,贵客在呢。”   司徒维又冲父母问候,今日他们也都知道他回来。   介绍后被一群人热情的迎进屋里去,还上了咖啡。   赵仁能见到这位他早就慕名已久的老先生,他年近古稀,可是报国之心不减,也让近五十岁的赵仁心中顿生豪情。   而客厅中也坐着司徒维的父母,他们的目光却喜爱打量赵清漪,心中想着:我们竟是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华人少女,也难怪儿子信中多次提及,满满赞赏之态。他们还没有见过儿子这样对别人。   司徒老先生也问起国内具体形势,这一点赵仁天天看报纸也能说出些事情来。   还是赵清漪相信他的为人,说:“果府与日本人停战,事实上也是默认他们对东北的统治。此时日本人得了东北正在积蓄发动更大规模战争的能力,日本本是资源小国,得了东北的资源,如虎添翼了。东北经过老章将军经营几十年,连飞机都能造了,原本是种花工业基础最好的地方,此消彼长。可是我九月、十月去了川康,刘主席也已经和赤军交战几年了,双方都死伤惨重。我甚是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如果种花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哪里还有赤军、蓝军的,不都是种花国防军吗?”   司徒老先生如今虽然偏向果军,但是他也是大义为先之人,听后不由得深思。   司徒老先生说:“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谈何容易?但是无论如何,如今祸起萧墙之内,却最终便宜胡虏。”   洪门本来原于反清组织,诣在驱除鞑虏,后来民国成立主张五族共和,提出“种花民族”这么整体概念,又被广泛接受。不过现在他眼里的胡虏当然是倭人及伪满分裂分子。   赵清漪道:“小女才疏学浅,但也知老先生总督的洪门新章条款中,第一条为正名;第二条便是‘驱除鞑虏,恢复种花,创建民国,平均地权’。前三个目前可以说是名义上达到了,可惜为何种花还是没有成为富强大国?是因为‘平均地权’没有达到。如果达到了,那么离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目标就近了一大步。但是为何达不到?当年袁大头有枪杆子,无论是洪门、袍哥还是南方革命军打不过他,孙先生不想南北混战,革命中途而扼腕让位于人。到了早几年北伐成功,各地易帜,形式上统一全国,其实免不了各自为政。当今权贵各有利益,如何能左手砍右手,平均地权呢?谁要做这件事,那是犹如挖人祖坟,必要与即得利益体你死我活,但不做这件事,国永远不会强,国不强,华人又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这是一种悖论。”   司徒老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觉无奈,而在场人都不禁惊讶,这小姑娘还真大胆。   司徒老先生说:“小姑娘有这分见地,实在难得,但是此事如你所说,谈何容易?”   赵清漪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第731章 裁衣   这时不仅仅是司徒老先生奇怪,在场的人也都好奇。司徒老先生笑道:“就是阿维信中说的兴农吗?”   赵清漪用大白话说:“兴农说到底是最基础的事。解决了国家粮食产量问题,才有可能引导地主向民族工业资产阶级转化,让他们的资本投向实业。   因为粮食产量整体提高了,粮价则会下降,那么靠着农村土地出租给佃户收租的积累财产方式就是落后的发家方式。   富有远见的地主阶级才会把眼光投向工业生产,每一个产业必然有竞争者,政府这时以利引导,不管是税收优惠补贴还是行业准入优惠,让原来的地主以比较可以接受的方向吐出部分土地。   同时,当更多的原来的地主转化为民族工业资产阶级,会有更多的公司工厂需要大量的职员、工人,那么无论是有点地的农民还是无地的农民除了当佃户为生计之外,还可以进入公司当白领职员、进工厂当工人。   因为国家粮食生产力的整体提高,我国用更少的农民可以种出足够国民食用的廉价粮食,这些白领和工人的工资也完全足够购买廉价粮食。有了实业公司、工厂,发展了生产力,不但民族资产阶级可以赚更多的钱,越来越少的农民愿意去给地主当佃户。   如此,地主不得不降租留下佃户,土地的经济产出与工业资产阶级所得相差扩大,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地主愿意吐出部分土地去做工业。这时虽然不能完全平均地权,但是应当能实现耕者有其田。”   赵清漪知道这样是很慢的,但是她也不能主张完全剥夺土地,不然民国这十几年,她可能活不下去了。   司徒老先生听后,说:“其实这就是实业兴国吧。”   赵清漪道:“对。实业兴国早在上个世纪,有识之士就提出了,为何迟迟不能实现?我认为是农业没有打好基础,无论是农民还是地主都会被捆绑在自给自足的落后生产方式上。”   司徒老先生道:“等到种花有足够的实业家,便如美国南北战争一样了。”   赵清漪说:“美国南北战争最终以北方工业金融资产阶级的胜利告终,到了现在美国成为了事实上的世界第一工业强国。如果种花实业能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也衍化为工业资产阶级与封建守旧大地主的对立,从战争到和平,也许种花才能真正的浴火重生。”   司徒老先生不禁笑道:“赵先生,令爱虽是女子,但是这股子锐气不输男儿呀。”   赵仁笑道:“我女儿总是异想天开,弄得家里跟着鸡飞狗跳的,也是她妈妈宠坏了。”   司徒老先生道:“昔日有鉴湖女侠,光照千秋。女儿有此志,赵先生也应该自豪。”   赵仁说:“见笑了。”   司徒太太来提醒,烧好点心了,他们舟车劳顿,应该吃了点心先到客房歇一会儿再吃晚饭。   司徒老先生笑道:“方才聊得投机,我竟是忘了。”   于是又一阵客套,用过点心,才有司徒太太亲自引了他们去客房,而司徒维当然有自己的房间。   给赵清漪暂住的房间并不奢华,但是很干净,赵清漪先躺在床上眯一会儿,脑海中却想着上清转世无规律的事。   尽管他现在是黑社会,却又好过汉奸。   赵清漪一时天马行空:如果他转世成汉奸,她是杀他还是嫁他。如果有一世转世成原主杀父仇人的儿子,那可有得搞搞了。   等一世了结,绝对要好好教育他怎么转世,不要什么都尝试,她会受刺激的。   到了晚上司徒家设宴,也是宾主尽欢,赵家也谈起这次来美国的具体目标。因为司徒维也不可能在电报上说得那么清楚的。说起农场建设、发电厂建设、杂种优势的研究方向,赵清漪就是打了鸡血一样,满心要实现一腔报负。司徒老先生是建国后的从政建设热情不减的革命家,听这些他们正在实践落地的事也是兴致勃勃。司徒老先生不明白的地方,每每问来,赵清漪也是应对如流。还可以引用经济学、历史学的知识套上,十分深刻,让司徒老先生也动了心思。   司徒老先生久在美国,在美国也很有些人脉,美国的电力公司的淘汰设备和机械制造公司也有生产制造能力。   赵清漪也明白,请这些久在美国的华侨去联系,可比她和父亲两人人生地不熟瞎折腾强。也就安心先等几日,等他们约好了美国的公司负责人见面后,她们才可以去谈生意。   司徒维在这等消息的日子来邀她出去走走,早被打肿脸的赵清漪当然答应了,还是穿上了她带来的最好看的洋裙和风衣外套,戴上了一顶洋帽。   出门时看到赵仁和掌管着餐馆生意的司徒维的父亲正要去他们家的餐馆走走,两拨人是不同路的,赵清漪大约是心虚,颊上也微微发烧。   司徒维开着车,在东湾一带的街道上行驶,东湾的华人比较多,司徒维小时候就是这一带长大的。   赵清漪不禁也会旁敲侧击,问他读书时会不会受人欺负。   司徒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小时候是想当海军军官的,爷爷年轻时上过军舰,但是我高中毕业时申请读军校,因为我是华人被拒绝了。”   赵清漪问道:“Uates Naval Academy?”   司徒维微微尴尬,还是点了点头。   赵清漪问道:“后来你就回国了?”   司徒维说:“那时北伐成功,我也就回国发展了。但是过了两年发生了东北事变和江海会战,洪门也积极支持抗战,那边正需要人手。”   赵清漪心道:这是当不了军官就当黑社会,他的条件应当不会不好,可是正值国家颓势之时,也是无可奈何。   赵清漪说:“种花一日不振兴,还是会有无数的华人被拒绝的。种花一振兴,全世界也会对我们友好。”   司徒维点点头:“这需要我们一起努力了。”   司徒维停了车,带着她逛商铺,她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年代在美国逛街。到了百货大楼里,赵清漪看那些衣服的样式却仍然觉得很土,而尺码又不太适合东亚人。   于是赵清漪说要不如买些布料自己设计、自己做,反正这几天还要等消息。   司徒维奇道:“你还会做衣服吗?”   赵清漪当然会做,且不说针线是古代女子的基本技能,而几世精于医术和人体解剖学,对于人体结构线条很了解。会裁剪拼接,使用缝纫机就简单多了。要知道在种花七十、八十年代,甚至九五前,会使用缝纫机是农村妇女的基本技能。   赵清漪笑着点点头,说:“会呀,你要不要学,我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小裁缝。”   “……”司徒维试探地说,“你给我也做一件吧。”   “好。”   司徒维听她答应得干脆,心底偷乐,带着她去了买布料的铺子。他就精挑细选起布料来,赵清漪一看他总是偏爱深色布料,想当初袁竞、李易之却爱浅色的衣服,这可不就是坑她吗?   赵清漪说:“西装选黑色的厚料子,衬衣就选白色的吧。”   司徒维欣然问道:“还能做两件?”   赵清漪说:“有缝纫机也就大半天的事儿,给你裤子也做了。”   司徒维更加心花绽放,兴致勃勃地选了好料子。   赵清漪自己则选了淡蓝色和白色的布料做整一身的洋装,再给赵仁、司徒维的父母和司徒老先生各做一件长衫或旗袍,这也要花她三天时间了。   最后,他们的车后座是堆满了布料和洋线,司徒维思索着:你给我和家人都亲自做了衣服,不嫁给我都说不过去吧。   晚上,赵清漪开始画设计稿,如长衫其实是不用怎么设计的,主要还是女式旗袍的扣子和滚边。她选的是银灰色的暗纹料子,如果配司徒太太的黑色小外套再合适不过了。   司徒家里有缝纫机,只不过司徒太太也很少使用,这时赵清漪要借用几天,擦拭了一遍后上了机油就行了。   司徒太太毕竟是女子,见她要做这么多衣服也是好奇,但是这小姑娘要做这么多人的衣服,也不怕麻烦。   司徒太太说:“你这是要多久才能做好呢。”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布料,她是真心觉得不容易。   赵清漪说:“买不到合适的尺码,只好自己做。这几日等消息,我刚好闲着。”   司徒太太说:“你学过裁衣吗?”   “小时候是学过点针线,后来看过一本老裁缝裁剪手稿,摸到一点窍门。”   赵清漪把给她的设计稿和布料,说:“我看这虽然是洋布,但带着点云锦的华贵厚重感,最适合伯母了。”   “真好看。”   赵清漪说:“伯母肤白,不然这个颜色又不适合了。”   司徒太太十分开心,给她量了尺码,见她记录在册,然后很快画出裁剪图。然后摊开布料在反面量画了起来。   她下笔十分流畅,动作极快,整匹布的空间都算计好了地利用,还多用一些布料。   她刷刷十分钟就剪好了,又利用给自己准备的衣料,剪下部分当滚边。   司徒太太就这么看着她专注裁衣,心道:这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动作这么快。   给缝纫机穿上了合适的洋线,上了缝纫机后,踩着缝韧机,听着机器答答答声响。眼见她一步步加工着裁剪好的布料,然后拼接起来。   除了盘扣之外,其它工序做好也就一个小时。然后手工制作盘扣,手如穿花蝴蝶,将其一个个缝上去。   司徒太太看得舍不得离开,这近两个小时就等在这里,居然就这样做好了。   赵清漪说:“还没有熨过,但是伯母你可以试一下。”   赵清漪就这样在司徒家花了三天时间当裁缝,一个个夸她手巧,只有赵仁觉得女儿会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司徒维收到了自己的一整套衣服,回房换时,不时傻笑。只觉做工细致,样式新颖,穿上之后格外英俊潇洒。   赵清漪一见他穿上李易之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衬衫,这样现代时尚感打扮,就显得和他更像一些了。三十年代的老式西装,总有一种旧社会的沉重老气。   司徒太太笑道:“阿维这身真好看,比起你那些衣服好太多了。还是清漪有审美。”   “效果还不错。”   黑社会就黑社会吧,至少不是文盲,她还是可以好好改造他的。 第732章 时代的无奈   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发电厂以蒸汽动力发电的,并且是直流发电站。但是后来发现,对大城市供电,直流电站无能为力。因为要作远程供电,就需增协电压以降低输电线路中的电能损耗,然后又必须用变压器降压才能送至用户,而直流电的变压器十分复杂。   直流电与交流电的争议延续了近二十年,直到最后工程师斯坦利改良了交流电变压器,这个争议就以交流电的胜利而告终。   到了现在,水力发电厂已经西方列强广泛建立,而后世的核电站由于目前的技术水平尚不足,还没有兴起。   美洲西部雄伟的科迪勒拉山脉跨越南北,高原气候干旱,地广人稀,河流较少。   但是旧金山地区却有浩阔的萨克拉门托河,以东北西南的走势流入旧金山湾北部。   萨克拉门托河支流众多,其主要支流为皮特河、番泽河、梅克劳德河以及美国河。   这支淡水河系,不但为旧金山这座西部城市的兴起提供了必要条件,也为城市现代化必不可少的电力提供了条件。   在这条河流上面已经建有大大小小的发电厂,有的发电厂运营了二三十年,设备更换是必然的。   旧金山发电厂的总经理梅森也正为淘汰下来的一批成套设备感到惋惜,它们还能用,但是经过二十多年的工业发展,它们在美国已经很落后了,也存在线路的老化。   这样的机器如果是运去东部和中部,运输成本昂贵,并且东部和中部的重工业和机械制造业可比西部发达。东部和中部的水力发电厂可以省去昂贵的运费在他们当地购买设备,并且还是最新型号的,寿命肯定比二手的更长。   前几天发电厂的一个华人厨师却难得上来和他打招呼,询问旧设备转卖的事。因为公司要更换设备是全厂都知道的事。发电厂离市中心肯定不近,发电厂的工人并不能回来吃午餐,甚至要在厂里值班住宿。   梅森对华人没有好感,但也没有恶感,他是一个工程师出身的商人。他对华人的印象是他们很会做菜,并且会钻研做菜,讨好食客的口味,而他们做的菜成本低又精细、新奇好吃,请华人厨师性价比高,用一半的薪水,厨房还降低成本,却能做出员工最满意的食物。   梅森听厨师说有华人想要买这样的设备,他不禁一喜,国内找不着合适的买家,如果华人愿意要这批旧设备,也许他还能买出一个高于原来的心理预期的价格。   于是,通过这个厨师双方约好时间,请有意购买的种花买家过来谈。   赵清漪、赵仁就这样来了发电厂,除了司徒维相陪之外,此时已经六十多岁的司徒老先生也陪了他们过来。大佬出行,自然有兄弟们护送,因此还开来了三辆汽车。   司徒维要和赵清漪同乘一辆,赵清漪没有拒绝,而长辈们也是乐见其成的。赵仁和司徒老先生同乘一辆车,另一辆车上却是已经持有美国律师执照的华人李杰。每辆车上还有一个保镖。   等他们抵达发电厂时,那个华人厨师和一个叫史密斯的经理在门口迎接了。   众人下了车来,那华人厨师高兴地迎了上来,先冲侨界领袖司徒老先生问好,再向旁人拱手,然后介绍了史密斯。   史密斯向他们打了招呼,因为赵清漪是未婚少女,他见她打扮精致,极是美貌,还行了一个吻手礼。   在场的人虽然对这种礼节见怪不怪,就算是赵仁也是生活在洋化的江海。但是司徒维怔了好一会儿,心想:原来还可以这样的,他是回祖国呆太久了,怕被国内保守的女子误会,也没有想过招惹,是以都忘了自己是华裔出身,可以行西式礼的。   如果见到她行西式礼,他不是早就牵上手,吻上了吗?也许吻手了还可以吻颊的。   司徒维感到自己竟然如此愚蠢。   史密斯热情的带着他们去梅森的办公室,梅森已经等着了,心中早拟好了报价。   “你们好!我是总经理梅森,欢迎你们来旧金山发电厂。”   司徒老先生为长,他熟悉美国人,先和他握手,自我介绍。   “我久仰你的大名了,司徒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上世纪开始,华工进入北美,差不多都聚集在旧金山,旧金山有洪门这样的组织,梅森也是听说过的。况且,当年现任总统还给他们当过法律顾问。   梅森就算并不看重华人,但是司徒老先生这样身份的人,他自然要多敬三分。   司徒老先生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来介绍一下我的朋友。这位是赵先生,他刚从种花江海来,有意采购一些设备。这位是他的女儿,赵小姐。”   赵仁也和梅森握手,会一点问候式英语,久在商场,倒也没有太拘谨。   梅森又与赵清漪握手,笑着:“真是美丽的姑娘,欢迎你。”   赵清漪笑着用英文说:“Michelle-Zhao,你可以叫我Michelle,很高兴见你。这一次的生意主要还是我负责的,我刚好对电力方面比较熟悉,要请你多指教。”   梅森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看来这位美丽的东方小姑娘不过十三岁,居然由她来负责?   梅森看向另外几人,司徒老先生笑着说:“正是由Michelle负责,因为我们是外行。”   梅森一边将信将疑,再和司徒维寒暄问候,再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赵清漪才先开始旁敲侧击,问道:“梅森先生,你们旧金山发电厂也有三十年的历史了吧,这其间更换过几次设备呢?”   梅森道:“啊,这一次换下来的设备并不会很旧,其实我并舍不得的。”   赵清漪道:“但是电力方面发展很快,美国是第一工业大国,有很多新的设备出来,从长期效益看,必定是新设备更好的。为了不落后于整个行业,又是有必要更换的。”   梅森说:“是的,但是我觉得我们的设备在种花并不会落后吧。你们种花应该不能生产发电设备。”   应该说美国人直吗?赵清漪在面对外国人时,不能像后世一样自信:我们有什么赶上世界一流标准的技术,并且高技术产品卖白菜价,牛不牛?   这时她搜肠刮脑也想不出一个可以提高自信的技术和发明出来。现在都工业时代了,她还要说古代四大发明吗?那是不是会被外国人笑?   她也不能学韩国人,说电是种花人发明的,然后传到了美国,美国后来居上了吧?   赵清漪现在有些明白为何这个时期的华侨这么爱国了。   赵清漪说:“我们现在确实不能生产,所以来了美国,希望把电的光明带回种花。”   梅森微微一笑,也许他是友好,也许他是对弱国来的人的一种廉价的同情,鬼知道。   但是赵清漪心中特别沮丧,她本来与人交谈时是与别人目光相对的,这一沮丧不由垂下眼帘,看到梅森虚胖的身材,忽抬眼看他的气色。   灵机一动,想找回一点场子,于是说:“我们种花在工业上现在自然无法和美国相比,但是我们也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与传统的科学。”   “传统的……科学?什么意思?”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诉我冒昧,梅森先生是不是常常感到恶心、头痛和呕吐?”   梅森被这突然的询问打个措手不及,道:“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除了他的家人之外,知道的人不多,华人绝对不可能知道。   赵清漪说:“这就是我们种花传统的医学判断出来的,我通过观察你的气色可以做出这种判断。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梅森先生工作繁忙还是要好好保重。”   他说白了就是水肿性肥胖,并引发一系列的症状。   梅森惊道:“这样能看出来吗?”   赵清漪说:“你是不是下肢发肿,腰肢酸软,而且尿比较少?”   梅森说:“全中,你真的能看出来?”   赵清漪说:“当然。这种症状在我们种花人中间也是很常见的,我们种花也长期研究出了一些治疗方法。这是美国没有的,您要是有时间,可以请司徒老先生为您介绍一个中医。”   西方人虽然注重自己的隐私,但是谁又不注重自己的健康和小命?梅森的症状表现已经不轻了,可是也有一些病症是西医的并不能治本的。   与其深研这个小姑娘这时说出他的症状,还不如思考着怎么治好自己。他觉得这样一看就看出来,并说出症状,比巫术还要神奇,也许真的有用。   赵仁听不懂太多英文,但是司徒家的祖孙听懂了,这时候才明白,赵清漪不卑不亢是因为这个美国人刚才说了种花造不出发电设备。她确实反驳不了,但是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又让她势要找回一个场子。   作为旅美华侨和华裔,他们完全理解这种感觉。   可怜她在工业与现代科学上完全找不到点,只有借中医来表现种花文明存在的悠久与灿烂。 第733章 赵矫情   司徒老先生不禁对这个美丽聪颖自尊坚强、拥有远大志向的少女更多了一份欣赏。   对外她上得了厅堂,对内却又有一双巧手量体裁衣,做出极精致的服装来,这样的孙媳妇,别说孙子喜欢,孙子还没有喜欢,他都有些想为司徒家娶进这样的孙媳来。   如果是别的名门望族,并不会喜欢女子拥有太高的事业心,但是身为洪门大佬,有时太过娇气的千金小姐反而不适合。而他作为几十年的侨界领袖,一直支持国内革命建设事业,她这样的理想现见识与司徒家倒也相合。   梅森又问了几句关于身体健康上的问题,赵清漪每每又说中他的症状,更让他觉得神奇。   还是赵清漪收住被带偏的话头,建议他之后请司徒先生介绍华人有名的中医看看,还是想要先看看那成套设备。   梅森忙说:“是应该看一看再说。”   其实,发电厂已经大体上更换下了设备,现在大部分堆积在一个临时仓库里。   梅森带着他们从水轮机开始看,他介绍着说:“其实这个水轮还很新,我觉得它完全还可以再用二十年,你不要看这个转轮叶片有点锈迹,但是机械动力的转化完全不影响。”   赵清漪说:“我能看看转轮体与尾水管吗?”   “呃,当然可以。转轮体当然是用不锈钢的,这一些你可以放心。”   赵清漪走近查看,其结构还是完整的,勉勉强强还是能用十几年的。她又查看了其它几个水轮机,一个发电厂不可能只有一个水轮机的。   其中有一台不是很理想,赵清漪指出了那台机子上的关键缺陷题,梅森见她对这种机械比较熟悉,再带她看发电机、调速和控制装备、励磁系统、冷却系统等等装备时就谨慎了许多。   看完后已经过了午时了。   赵清漪问他成套设备包括没有用完的配套替换零件的报价,梅森报了两万美元。   赵清漪不禁叹了口气,还是用真诚的语气说:“梅森先生,这太贵了,你不能把大老远来到美国的客人当傻瓜吧。虽然我们种花不能生产发电设备,但是可以生产发电设备的国家也不仅仅是美国。美国国内应该没有更好的买家,欧洲不需要到美国买,日本也不需要。其它国家,我想只有种花有我们这样有诚意的好买家。非洲国家不用说了,不会买,东南亚国家也比较少,或者他们是英、法的殖民地,英法总督们做主会从他们本国买的。只有我们种花,不是吗?”   梅森听她分析,其实并没有错,深吸一口气,说:“那么一万五千美元,怎么样?”   赵清漪轻轻一笑,说:“我的朋友,不要这样吧。我想您没有把这套设备堆在仓库碍事或者把它们当废品买了,董事会将会对您很满意的。”   梅森说:“真的已经不贵了。”   赵清漪说:“我们赵家也不是头一回从美国购买机器,早在二十年前,我的父亲跟他的朋友在美国购买了许多新机器,只花了一万美元。”   “那可是二十年前,这不一样的。”   “机械按折旧来卖的话,一年起码要减一折,你们这套设备有十几年了吧。”   “不能这么算的。”   “因为我是种花人吗?生意就是生意,客户不分国界,只看利益。如果真要看什么的话,我是一个从神秘国度来的又年轻又漂亮的女士,您给我体会一下美国的绅士,好不好?”   赵清漪露出一个戴妃式甜美笑容,梅森也真的觉得无法拒绝,说:“那么女士,你觉得什么价格是合适的?”   “5000美元。”   “……”   司徒维不禁差一点要崩溃,司徒老先生和跟来的律师李杰也不禁瞠目结舌。原来可以这样讲价的吗?   只见赵清漪又拉了梅森到旁边低语许久,两人你来我往交谈,终于神情释然握手。   然后,赵清漪与梅森回来,梅森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与种花来的客人们交个朋友,希望将来还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合作。5000美元,这个价格,也不知道董事会会不会满意。先起草采购合同,并付定金吧。”   众人大惊:所以这个生意以5000美元的价格谈拢了?   然后,李杰用拟好的采购合同范本填写赵清漪所看中的机器以及要的一些替换零件,在太阳下山前签订了合同,交付了定金拿到收据。   回程的途中,司徒维还好奇赵清漪和梅森偷偷说了一些什么,他最终会以这样的价格成交。   赵清漪看看前面的司机和保镖,附在他耳畔轻声说:“因为我说要在货物装箱上船后,给他1888美元红包。”   司徒维被这“耳旁风”弄得心头一荡,他强作镇定,低声说:“你贿赂他?”   “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那还……真没有。”   “所以不能太过迂腐了。这对我们赵家来说是大事,我们在刘主席的支持下在成都建发电厂的话,电力就能优先供给自己的粮食加工厂,才能保证产能。”   蜀省如成都这样的大城市,富人家虽然有供电,但是供应工厂的电不稳定,工业基础还是很差的。   可以说失去东北后,种花可怜的一点工业底子就在江海一带了。   回到旧金山唐人街时已经是饭点了,吃饭时司徒老先生还夸赞赵清漪能干,英语流利。   “看来你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很能帮父亲的忙。”   赵仁笑道:“她算账的本事倒真有几分。”   “我看不仅仅是算账。”司徒老先生笑呵呵地说。   司徒维的父亲跟着说:“赵先生,不知令爱有没有许了人家,阿维回国五六年,婚事也一直托着,至今还没有订下……”   司徒太太说:“哪有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这么说的?”   司徒父呵呵一笑,说:“虽然说得有点冒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个道理。”   赵仁也微微一笑,说:“她年纪却是还小,又自有主意,我也不敢擅自做主,要说令公子一表人才,这样的女婿是求都求不来的。”   赵清漪心想:这个时候正常的少女应该怎么做?   如果是赵流氓在无所顾忌的角色里,她会说:我就这么善变,你不从也得从,你能怎么样?   可是,她不能自打脸的,况且,他转世毫无规律可寻,害她估算错误,也该他多操心,然后不能让她被打脸。   矫情就矫情吧,拼了演技。   赵清漪于是脸上一抹红,又嗔道:“爸爸,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想嫁人。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说着,如一个少女低头小跑回房去,众长辈脸上不禁都笑眯眯的。呃,她本来就是少女。   在场的人觉得会害羞就是有希望的。   司徒维说:“我去看看她。”   司徒维上了楼,到了她的房门前,顿了十几秒,才伸手敲了敲门。   只听赵清漪说:“我要睡了。”   司徒维说:“清漪,是我,你开一下门。如果你很累,我也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赵流氓抱胸靠在墙上,有三分痞样,台词却说得小女生样:“你有话,你就隔着门说吧。”   司徒维又沉默了一会儿,赵清漪心想:他要是不说,不表现得一副痴情样子,她怎么下台阶呀?为了她的脸面,他也是为了自己转世无规律坑她做弥补,这时候一定要发挥比电视剧中的痴情男二更加让人感动的深情呀!   赵流氓提着心等待,正以为他不说,她打算开门时,忽听他说:“我知道你很聪明,不容易相信人。你又很固执——这是聪明自信的后遗症,所以你未必想选择我。可是,我想告诉你,我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陪你一生一世。”   赵清漪心里偷笑,台词却是:“男人的嘴没法相信的。”   “……我不说谎,我真的会一生一世只爱你。你便是不相信我,难道不相信你自己吗?如果你发现我有二心,你可以打我骂我的。你是会功夫的吧。”   赵清漪捂着嘴笑了笑,说:“可是……你跑了,我就打不了你,骂不了你了。”   “我绝对不跑。”司徒维忙说,忽然又回味过来,她这种口风那是有松动了。   赵清漪说:“你们洪门的兄弟,如果离婚了,女人要不要守贞洁牌坊的?” 第734章 真香   这可是把司徒维惊呆了,有女人还没有结婚就已经算好了离婚道路的吗?   司徒维说:“我不会离婚的。”   只听她又问:“那么到底要不要守贞洁牌坊?世上的男人,杀妻的都很多,没准离婚了还要限制女子自由,自己风流快活。”   想想正史上杀妻的那位果军抗日名将,还是高学历高颜值呢,当他的妻子真是日了狗了。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赵清漪虽然觉得上清转世再没有规律也不会渣到那种,但是太容易让他打动,又没有提什么条件的话,不够显得她难追。之前拒绝多次,显得个性不一。   赵清漪说:“我又怎么知道?”   “我发誓。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   赵清漪挑挑眉,又小女生式的反应,说:“我不听你说了。”   赵清漪躺在床上,调皮地蹬了蹬腿,听着他还敲了敲门,她没有去开门,却是司徒太太来提醒,这个时间不要再打扰她了。   司徒维不解,他都觉得她口风松动了,不是应该一鼓作气让她同意的吗?   还是司徒太太说他傻,拉了他离开,才低声和他说,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提起自己的婚事,哪有不害羞的。国内出来的大家闺秀,当然和美国不同一些,脸皮总是薄的。   司徒维真心没觉得她会是脸皮薄的人,她胆子大得不得了,英豪之气不下男儿。   依她的性子,应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追求她一个是的答案,方法还错了?   翌日一早,赵清漪和大家一起用早餐时,面色无常,长辈们倒是不提了,只有他还会看着她,好像有许多话。   长辈们都当作看不见,又不约而同的自己出门了,留着他们俩,司徒维邀她去旧金山名胜去玩玩。   赵清漪演那种好奇又犹豫的少女,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两人单独驾车出门。   此时的金门大桥和海湾大桥还在建设当中,没有竣工,所以没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可以南下去圣克鲁斯。   司徒维说自己小时候就去玩过,说起那神奇的“魔鬼地带”,那里的树木全都违反万有引力,如遭遇了十二级台风一样朝同一个方向倾斜,亘古不变。赵清漪还是在知青女儿那个现代位面去过一回,在之后的角色就都没有去过了,没有想到这时还要去一次。   现在来这里游玩的人还不少,两人买了票后混在各种族裔的人群中,到了魔石板前,司徒维就牵住了赵清漪的手。   赵清漪心想:说好的老实人呢?   这时候应该挣一下的吧,于是她就挣了一下,他牢牢牵着,说:“从这里进小木屋会有奇怪的现象,呆久了会头晕的。”   所以才要带她来这种地方吗?   总之,他就抓紧了她的手,赵清漪有个台阶,也就任他牵着了。   进了小木屋后,他却要牵着她去板壁上行走,赵清漪也来了兴致,像别的游客一样,两人像个孩子一样好奇的玩乐。   玩了两个诡秘的小木屋之后,赵清漪被那神秘力量影响,也有些疲备,他还没有放手,扶着她的腰带她找了个咖啡小馆休息一阵。   赵清漪自己还有点后遗症,却见他还红光满面的,心中不由得嫉妒。   司徒维嘘寒问暖,见她也调整回来了,见咖啡厅中有钢琴,于是起身说弹一首曲子献给她。   赵清漪差点跌了眼镜,说:“你还会弹钢琴?”   司徒维说:“学过一点。”   就见他去和店主商量,给了小费后,就款款落座,弹起李斯特的《爱之梦》。   在业余的人中,绝对算是高段的水平了。不过,这种画风让她太意外了,怎么说呢,袁竞是音律高手,却是古人角色。李易之是学者,能欣赏音乐,但是演奏水平就很普通了。   所以,他也是拥有浓厚的好奇心,什么都尝试一遍吗?   听着深情婉转的曲调,赵清漪不仅仅是因为怀念他,好像这个本身的角色也产生了恋爱的感觉。所以,她还是小女生情怀吗?   赵清漪托着腮,看着他眼波流转,心里偷乐。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她本来就要钓他,他却以为是自己苦心追求来的,真是傻瓜。   他终于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冲她露出一个笑脸,起身回来。   赵清漪说:“你弹得很不错,你平日要管着帮派和产业,也有空练琴吗?”   司徒维说:“偶尔会,能舒缓压力,而且我觉得音乐能抒发一些灵魂深处的东西,语言无法描述的东西。”   其实民国时的一些精英阶层很崇尚西洋文化,多有学过西洋音乐的,如江夫人的钢琴弹得就很好。   赵清漪说:“我妹妹的琴拉得很不错。”   司徒维笑道:“你也从小学过钢琴,我见你家也有钢琴室。”   “我很久没有碰过了,静不下心来。”   “我可以静下心来,我弹给你听。”   赵清漪一支手撑着耳畔,一支手轻轻搅动着咖啡,垂眸浅笑。   这样的浅笑足以鼓励男人,司徒维握住她搅动着咖啡的那只手,说:“你嫁给我吧,我给你弹一辈子的琴。”   赵清漪低下头来,一时没有言语,司徒维这时学乖了,明白女人没有甩开他其实心理就是愿意了,没有追问过不停。   赵清漪羞羞看了他一眼,说:“你不喝咖啡,也不要影响我喝。”   司徒维说:“我也喝!”   他那只猪蹄子才松开了她的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得眉眼飞扬,说:“真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清漪心想:他没有记忆,所以不知道她的底牌,该不会这么腹黑,这样当场用“真香梗”提醒她自打脸吧。   ……   接着几天,赵清漪终于又找了一套可以生产钙镁磷的设备。钙镁磷肥生产设备简单,主要是高炉法进行生产,原料也比较易得,不像过磷酸钙需要浓硫酸,需要大量进口,成本极高。   这套设备主要就是四个高炉和四抬破碎机,另外还有传送带设球磨机和分离器、袋滤器。由于技术含量并不高,也不是全新的,所以要便宜得多。   赵仁还加买了一条粮食加工的生产线,这种不是高技术的机器也不贵,赵清漪看着将来是调试用来磨碾红薯、土豆的,心中当然高兴。烘干器暂时还没有买,总之明年下半年之前是无法大量生产的。   但是,他们父女出国一趟,船票加上购买机器的钱,是把赵清漪在股市所赚剩下的钱全都花之一空,赵仁还垫了四千多美金。   在旧金山逗留了近一年月,办好所有的事,所有的货交了订金也订好船期,父女将赶1月上旬的船回国,如此还能赶回去过春节。   司徒维和赵清漪的婚事,赵清漪已经默认接受,大人们当然不会老是打趣她,只把她当作皮薄的小姑娘,哪能知这是大流氓呢?   所谓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司徒家也要正式上门提亲才好。司徒家也极满意这桩婚事,觉得赵清漪才貌双全,他欣赏的也不是传统的说话都不敢比丈夫多一秒钟的女子。   老先生也久未回国,这次愿意亲自回国为孙子提前,再拜访一些国内的朋友,有意劝果府中人停止内战,着重抗日。前一件事,儿子儿媳可以办,但是后一件事他们的资历又不够老了。   美洲总堂口的事交代给堂上的骨干人员,而司徒家的生意主要还是由他的儿女们看着。   收拾一切行礼,惜惜告别,司徒维的父母也舍不得儿子,也言及待到明年订下日子,他们定会回国来参加两人的婚礼。   司徒太太又拉着赵清漪的手十分喜悦,取下了一个翡翠镯子给她戴上。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还是年轻人戴着好看,可我没有女儿,还是清漪戴着好。”   赵清漪再流氓也不会对着慈眉善目的长辈耍,这时是真的有点羞了,不知接什么话好。   司徒太太说:“以后阿维在国内,你好好管管他。”   赵清漪说:“我怎么管得住他?”   司徒太太笑道:“我看行。你那么聪明。”   赵清漪说:“伯母别笑我聪明外露是假聪明就好。”   司徒太太说:“这是什么话?一腔报国热情的人,总不能是闷葫芦,不然怎么传达自己的建设祖国的理解,团结更多的同胞呢?做人就要勇于表达自己的,每一个政治家都是如此。”   司徒太太也听公公提起:此女不是池中之物。   她针线女工量体裁衣如此心灵手巧,还精通英文和机械,对历史学、社会学的学识也一点都不落后于人。要说她有什么缺点,按传统眼光来看,就是锋茫毕露了。但是值此国难关头,谁有闲功夫做水磨功夫,不锋茫毕露来得及做事吗?   赵家父女和司徒家的祖孙在两个司徒老先生的贴身保镖的陪同下上船,还没有进舱,舺板上人流涌动。   邮船汽笛声响,机械的微微震动感传来,眼见邮船离开码头,乘风破浪出了港。   大海茫茫,却要近一个月才能抵达彼岸,此次算是满载而归了。 第735章 回国再见仇人   赵清漪等一行人在腊月二十六日回到江海。   赵清洋和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他们时,见到大名鼎鼎的司徒老先生自然恭谨有加,体现出自小的严格教养的素质。   而江海司徒维的手下和义弟陈子豪也来接他们了,两家人道别,司徒老先生先被簇拥着上了车,而司徒维还看着赵清漪,说改日上门拜访,这才上车。   赵清洋正兴奋着父亲与妹妹回来,没有察觉司徒维和赵清漪两人关系不同了。   赵清漪和赵仁上了车后,赵清洋说起这三个月的诸事。   这都年底了,那几个学生也早一步回老家过年了。   不安分的他们与赵清洋一起在赵家的公司工作过,又与江海的学生交流过,到12月眼见赵清漪还没有回来,今年也不能实现大搬迁了,他们就又回乡去发展“兴民社”的事业了。   他们是绝对不会满足于六个人的组织的,他们已经开过会,要执行扩招计划,因为他们所认识的人已有好几个学生有这种意向了。只不过自干五的实干兴邦事业总不能耽误学生的学习,毕竟知识也很重要,对于学生们加入兴民社可以干什么的事,他们也开人讨论过。   赵清洋还说:“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等有更多的外地学生是我们社员时,我们也要有规划地活动的。”   赵仁听儿子叽叽喳喳个不停,叹道:“清洋,我们才下船,这些事,你可以明白再和漪漪说。”   赵清漪从副驾座转过头来,讨好一笑:“好的,爸爸!我也是太高兴了。那么你们说说美国之行总可以吧。”   “回家再说。”   回到赵公馆,早已经放假在家,等得心焦的赵太太和赵清澜母女等在院子中,赵太太眼中有点湿意,而赵清澜却扑到赵仁身边撒着娇,又抱着赵清漪不放。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赵太太却说:“快过年了,你不许说那个字。”   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他们从美国回来,自然也买了点小礼物给他们三人。赵清洋一支钢笔,赵太太一个胸针,而赵清澜得一个漂亮的发夹。这种礼物比较小件,易于携带。   用过饭后,姐妹俩回房说话,而赵仁和赵太太也回房了。   赵仁洗过澡后,赵太太细心照料他,给他捏了捏肩膀,心疼丈夫。   赵仁又拉了她的手,与她说起司徒家要给司徒维聘娶赵清漪的事。   赵太太吃了一惊:“漪漪愿意吗?她可不是什么会安心在家的人,他们家明不明白?”   赵仁说:“人家处处周到,又是诚心求娶,与漪漪也算是志同道合,去了一趟美国,漪漪应当也愿意嫁他了。”   赵太太说:“这司徒家也是我们高攀了。”   美洲侨界的领袖的孙子,自然是有影响力的,而赵家就是江海的一个富商家庭。   赵仁想了想女儿那些本事,叹道:“咱们漪漪就算是大学生也有所不及的。待人接物,又洋文又极好,模样也没得挑了,不会配不上人家的。”   赵太太说:“老爷这是王婆买瓜,自卖自夸。”   赵仁又忽问赵太太从小教导赵清漪些什么,赵太太说:“老爷干嘛这么问?女儿除了从小读书之外,当然大家女子的理家算账和针线就是学过一些的。”   赵仁觉得女儿的能耐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子,但他又不是无知愚民,偏要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为难自己的女儿。赵仁生意繁忙,家庭教养女儿的任务在赵太太身上,而她从小就念书,念到高二也念了十几年了,能考全科满分,懂一些文史数理化生又有点儿道理。   翌日,赵清漪、赵太太、赵清澜三人赶着买些年货,赵清漪过年前也没有事做,就买了些布回家,准备再给家人做身新衣。到了明年,不但自己更加忙碌,也许婚期也是定在明年,按照传统的观念认识,出嫁人是别人家的人。就算司徒家不介意她常年和娘家人一起,已婚未婚总是不同。   自从穿来后,她都忙着规划大事,却没有好好孝敬父母,关爱兄长妹妹。原主是一个极其重视家人的人,她来承担这个角色,做尽的人事还是要尽的。现在她与原主共情,沉于角色,也是真心爱家人的。   第三天她正在画图,赵清澜托着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她画了两稿设计图,给了赵清澜挑选。   赵清澜这妮子仗着自己受宠,左右为难,眨眨眼睛,说:“大孩子才要做选择,大人全要,我过年就十六岁了。姐姐要是能做,就都做让我见识一下。”   赵清漪刮了刮她的鼻子,说:“贪心的妮子!离过年还有几天呢?给你做两套,我怎么给父亲、母亲、哥哥做?”   赵清澜说:“那留一个稿子到明年做。”   赵清漪心想:这是真把她当专业裁缝了?   两人正说着,赵清洋兴冲冲敲门进来,说司徒家的人登门来了。   赵清漪不为所动,说:“他们来了就来了呗。”   赵清洋奇道:“你不下楼陪陪客人?”   赵清漪也在犹豫:做一个传统的不不过问商谈婚事的过程的大家闺秀,还是当一个连抢压塞相公都敢做的女大王。   却被赵清漪拉着下去了,寒暄过后,司徒维却说:“漪漪,咱们去附近逛一逛吧。”   赵清澜说:“好呀,我们出去玩玩……”   赵太太好气又好笑,说:“清澜,你陪一陪妈,好不好?”   赵清澜收到赵太太的眼神,虽然不解,却也只好同意。赵清洋又被赵仁叫住了,赵清漪才和司徒维出门走走。   等到他们出了门后,陪客当中的赵清洋才知,司徒老先生这次来除了拜访,还是来议亲的。   议亲时如果有长辈做主,本人也同意这门亲的,当然可以不在场,特别是女孩子。   赵清洋作为晚辈,不好出声打断,只觉妹妹要订婚了,他们的事业怎么办?   赵清澜也舍不得姐姐这么早嫁人,整个人蒙圈当中。   赵清漪和司徒维出了赵公馆,缓缓步行,这一带在租界内,都是西洋别墅区域。   过不一会儿,司徒维牵着她的手,说:“昨天你都干什么了?”   “我陪母亲和妹妹,你呢?”   司徒维轻叹道:“我嘛,一整天都在想你。”   赵清漪轻笑一声,司徒维说:“我以为你也一样想我的,你不想我吗?”   “不想。”她对上清的想念是绵绵细流,因为她早习惯聚散,散时也要珍惜生活,可是这股细流却是没有绝。   司徒维说:“我想你也会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如果得不到意中人的爱,我会觉得很遗憾。”   赵清漪说:“果然是美洲长大的,这些话说起来一点都不会有障碍。”   他说:“发自真心,会有什么障碍?”   赵清漪心道:以前的他可是内敛多了。   但是他说来的情话,听着平淡,却是让人落泪。   【我不想你这样还我因果,因为我想你多陪我几千年。】   【你去哪,我陪你去哪。】   赵清漪说:“谁知道真不真心呢。”   司徒维说:“难道要我剖心给你看吗?”   赵清漪眼珠子一转,说:“剖心是不需要,要不,你把胸口的纹身给我看看。”   赵清漪一时不觉得其实这样的话有点出格,因为大家闺秀再会交际也没有主动要看男人的身体的。   司徒维心头火热,却又被这话撩到了,情不自禁一把抱住她。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赵清漪一脸“你想干什么”的表情,却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挣开他。   司徒维说:“那也不是纹身,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长出来,我看过医生,我没有病,大约它就像旧金山的魔鬼地带一样神秘。我去了一趟热河,忽然想你,想着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有你陪我就好了。就是那时候,它就长出来了。”   赵清漪故意说:“有这么奇怪的事吗?会不会是你想别的姑娘的时候长的?或者,这是美国追女孩子的方式。”   “我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没有想过别的姑娘。我十八岁就回国来了,后来又发生那么多事,没有姑娘与我谈恋爱。”   赵清漪套出话来,却说:“你说的话我只信一半,以后我问陈子豪去,他老实。”   司徒维说:“我会爱你一辈子,不会骗你。你答应了我,我真的很开心,觉得从前那二十几年都白过了一样。”   赵清漪推开了他,笑着说:“谁说我答应你了?我没有答应。”   说着,转身跑了,司徒维忙追了上去,不过跑了五十来米,他仗着男子的天生爆发力强,追上了她,她倒也没有使功夫来对付他。   他一把抱搂着她,说:“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开你。”   赵清漪说:“我会喊警察的。”   司徒维笑道:“这事警察管不了,只要你能答应我,坐几年牢有什么关系?”   赵清漪说:“这是黑社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司徒维也明白黑社会是什么意思,应当是英文“underworld society”的意思,不过说起这个词来也有 “下流社会”的意思,但是他却是不觉得身在洪门的祖父一生心系祖国有什么“下流”的。   司徒维只当她到底介绍他是帮派中人,他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将来在帮派里做事,我可以和你一起做事。”   赵清漪眼睫一动,说:“现在哪里能不干,等国家稳定富强了帮派就不是主流了。”   两人正亲昵说话,却忽然感觉两股视线,赵清漪看过去,发现了一男一女,女子正扶着男子的胳膊。   这样亲昵一起外出的男女在三十年代的江海并不少见,但是让赵清漪讶然的是那个女子正是钟露,而男子——那张原主恶梦的脸,那张让原主恨到咬牙切齿的脸,赫然就是未来的大汉奸汪谨。   钟露离开江海中学,花了数千大洋托关系去某女子中学读书。钟露初恋受伤,在江海中学颜面扫地,又不能实现嫁入周家当富贵少奶奶的梦,伤心过后,怀着对赵清漪的仇恨重新打起精神。   她誓要嫁得豪门,要将赵清漪踩在脚下,让她身败名裂、人尽可夫,方消她这两年隐忍与她当朋友的委屈和涉及周晟的不共戴天之仇。   经母亲的友人介绍认识了11月金陵来的汪谨,汪家是商人,却是果府某个高层的同宗侄儿。汪家现在可能没有周家这么有钱和源自前朝大官宦家族的底蕴,但是他们家的关系和潜力绝对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 第736章 嫉妒   赵清漪发现钟露和汪谨,原以为她会说一句什么,却没有想到钟露也聪明起来了。她极想来赵清漪新勾引的男人面前揭露她的底子,她水性杨花早勾引了周晟,才轮到他的。但是钟露被母亲教导,不要用周晟的事明着责问赵清漪,因为周晟对钟露和赵清漪不同的态度,这一件事她对上她永远只会输。   钟露强忍着想把其扒皮的痛恨,拉了拉汪谨的胳膊,说:“谨哥,我们走吧。”   汪谨却在看到赵清漪时怔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皮肤像羊脂一样白皙,五官秀丽绝俗,她就算站在一群大美女中,也是气质最独特的那一个。   钟露说:“有什么好看的,走吧。”   汪谨被她拉着,只有十分不舍的离开。   赵清漪也拉了司徒维的胳膊往反方向走,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在原主记忆中,这个时期,她正一边准备着大学入学甄试,一边与周晟进行着柏拉图式的少年初恋,并没有多关注钟露了。   如果现在钟露就已经与汪谨认识——如果她发现无论她怎么表现吸引周晟的注意力,周晟都爱着赵清漪,她在伤心时另找一个想嫁的目标也很合理。   原主记忆在1935年时(现在是位面1935年1月),父亲的五十大寿见到了原主。汪家一家人本就初来乍到,赵家看在汪家的背景份上邀请了他们,却种下了隐祸。   汪谨后来向赵家求娶原主,原主表明态度绝对不嫁汪谨,对他的纠缠从不假辞色。几年后,江海沦陷,他小人得志就怀恨在心了,才那样对原主。   如果钟露早就和汪谨认识并交往过,她心中本就因周晟的事有芥蒂,绝不会告诉原主的。原主虽然从来没有勾引过汪谨,但是钟露接连因为原主感情受挫,心中怀恨,也极有可能。   像就是现代位面时,赵清漪也见过这种案例,本来两个哥们,一个混得比另一个好,另一个都会蓄谋已久地谋杀。   而两男争一女,两女争一男的情况下,杀情敌、害情敌、杀拒绝他的人、害拒绝他的人的例子不知有多少。   那么依照钟露当时的心理状态,原主养她十二年,在她的角度都是在隐忍复仇:让仇人当妓女养她,然后推她进入更可怕的深渊,多么痛快。   尽管原主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没有一个勾引汪谨的眼神,对他的纠缠甚至是厌恶的。   但是又怎么能和怀着深深的靠高嫁就得到一切荣华富贵的执念、心理已经扭曲的女人讲是非法律和人情道理?在她眼里,她的不幸都是赵清漪害的。而汪谨却是她实现荣华梦的机会呀,她当然不会有多恨他。   情路不顺,豪门梦破碎,这些足以让这种女人丧心病狂。   赵清漪不禁想起21世纪网络流行的话:感谢室友的不杀之恩。   交友实在要小心,人心实在是可怕。   “漪漪!”   司徒维拉住她的胳膊,赵清漪不解地看着他,司徒维说:“我说什么你没有听到吗?”   “什么?”   司徒维目光温淡,说:“那是你的同学吧,现在都不联系了吗?”   赵清漪说:“你怎么知道?”   司徒维微微一笑,说:“我远远看到过你和她吵架,嗯,为了那个周公子。”   赵清漪长长叹了一口气。   司徒维又酸酸地说:“你……你和周公子没有很深的交往吧?你当初不信我,也没有理由轻易相信一个富家少爷。”   赵清漪说:“你觉得是就是呗。”   司徒维说:“咱们在一起的事,是不是要告诉一下他……”   赵清漪说:“做人不能妄自匪薄,但是有时候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的意思是不告诉他。”   “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必去打扰?那样做不是挺令人讨厌的吗?”   司徒维这才浅笑起来,他听到这话反而放心一些了。   司徒维说:“所以,因为周公子喜欢你,你那同学喜欢周公子,所以她才挑衅你。你对她一点都不客气。”   赵清漪说:“如果我对你有意思可你对我没有意思,这时有个你从前的朋友对我有意思,然后他在就我在前说你吃软饭,一边要吊着我,一边想傍个女皇当皇夫,你怎么对你原来的那个朋友?”   司徒维说:“那要看是什么朋友。”   赵清漪说:“我却不是这样,这种人不配当朋友,除非她是民族英雄,我要仰望她三分,忍让她七分。如果她不是,遇上三观如此不合的人割席绝交是最好的选择。”   司徒维说:“可是从汉字的构成来看,‘嫉妒’二字都是从女,可见这世上确实是有不少的女子被‘嫉妒’所困。”   赵清漪道:“我不否认女子会嫉妒,但是这两个字从女可能是男子污名女子。男子无能亡国是女人的错,男子要荣享太平要女人去和亲,这方面也全污名在女子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男子不也有一个‘嫉贤妒能,心胸狭窄’毛病吗?嫉妒这种事不分男女,你要跟我大男子主义,那……我就试试高尚出尘、虚怀若谷的大男人你会不会嫉妒。”   司徒维一阵憋屈,说不出话来,赵清漪说:“好像你刚刚还提到周公子了,我可不仅仅认识周公子,李公子、张公子、王公子……”   司徒维说:“你敢!”   赵清漪摊了摊手,看着他的眼神说明一切。   赵清漪说:“人不招妒是庸才,世上谁人不妒人,但是总要有个度。有度的嫉妒是有益的,而以嫉妒为因,恩将仇报、搬弄是非、心中藏奸的人不可交往,否则必招大祸。因为每个人的本性就是从小事看出来的。有的人生来敦厚,这样的人有担当,讲道义;而有的人却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不好就认为都是别人的错。”   司徒维说:“从前我倒以为小女孩之间的都是小事,不必如此。没有想到你想得这么深。”   赵清漪说:“你知道我年轻,你还……你怎么不找大女孩去?”   司徒维道:“因为你不许。”   赵清漪哧一声笑,然后与他漫步街头,心中却思索着:现在发现钟露和汪谨在一起,要不要把汪谨做了。或者先做自己的事,如果钟露和汪谨结婚,一对汉奸夫妻,她站在民族大义上与洪门甚至军统方面的人合作干掉一对,是不是合算得多。   因为她历经数世,对于功德因果的事也参得比较透,对于历炼角色时的系统不能明说的“潜规则”也有体会。   如果她现在在他们未成汉奸时杀他,这个因果业孽,她和原主多少都要担上一些,而如果是为了大义立场杀人,国运担去因果,国运还有功德降在她与原主身上。   为什么那些种马男和绝对利己主义者做任务时,只过三四个角色,意识就会消亡?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其实元神之气早就散了,心一不小心入了魔道。等到契机成熟,他们的魂就被背后的BOSS吞了,也许肉身也得不到好结果,便是有这样的BOSS靠这种道生存或者修炼的。   而她经过多少世,幸亏没有忘乎所以,基本上没有上背后BOSS的套,没有被的这种心理陷阱所左右,多是以正道大道完成任务,杀人复仇在相对合适的时机里,自己不担恶业,反而能得功德,其过程更正了道心。   虽然说他们如果会当汉奸,将来会飞扬跋扈欺压良善发横财,但是逻辑总不能说是原主让他们当汉奸的吧。原主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原主是董事长,经理人应该分功德给她,而不是留给她业孽。   这是一个悖论,可是没有办法,因果就是这样的,不能颠倒的。比如夏樱雪,本来她一周目的老公的情人们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夏樱雪所谓的复仇虐小三贱人,颠倒了因果,就成了莫名其妙,自己惹了一身孽却没有功德护身,下场极其凄惨。那时系统和袁竞都让她记得那前车之鉴。   经理人还有功德护身,影响将会小一些,但是原主本就要付一点代价,给她结孽,她的下辈子只怕会轮到当丑爹丑娘那样的角色。   无论哪个位面,天道规则都是反对任何人利用先知来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来害人的,否则天道就要崩溃。   那些事是曾经发生过,可是毕竟那位有特殊能力的大BOSS已经扭转时空,并被天道规则所承认。   经理人只是位面世界的人类,而不是天。   被幕后大BOSS所设陷阱套住,参不透天道规则,以为自己就是天的种马争霸男或者夏樱雪那样的人并不是真强者,是被戏耍的弱者。   赵清漪狡猾地勾了勾嘴角,钟露若是和汪谨结了婚,她也就成了原主得护身功德的劫灰,并且还是自作孽活该。   那时她多杀一个钟露,既能为原主痛快报仇,原主因为有国运的功德,下一世还能投个更好的胎。   赵清漪理清思路,平静下心情后,主动扶着司徒维的胳膊逛街,男人十分高兴,但他更喜欢猪蹄子搂着她的腰。   赵清漪贱贱一笑,说:“司徒维,我叫你什么好?不好叫‘伟哥’的吧?”   “我还没有问过你,我的名字有问题吗?”   “呃,我就是不喜欢这么叫。”   “那你就叫我,达令。”   “才不要呢!”赵清漪想了想说:“叫小维?”   “还是叫我英文名Will吧。” 第737章 渣男配贱女   钟露陪着汪谨在一家西餐厅吃饭,汪谨却有几分心不在焉,但起街头所见女子给他的惊艳感。   都说江海多美人,钟露自然也是个美女,眼睛大、皮肤白,身材也极为成熟。   但是见过那位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绝代佳人,美人是在骨、在神、在气地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钟露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一直娇声软语,但是汪谨对她的话的回应很有限。   钟露忽又问道:“谨哥,正月里,你哪天来我家?”   钟露明年也满十八岁了,在这种年代,这个年纪就嫁人或者订婚的也有很多,而又有多少人是结了婚后才上大学的或者还在上大学就结婚的。   传统观念下,女子当然是应该正值花期时出嫁最好,过了二十岁,花期就稍稍过了。   钟露出他相识本来就带着相亲性质的,其实钟家虽不及赵家,更不及周家那几代经营,也甚有家资,她又是从小接受西式教育的女子,与现在还没有大发其财、刚来江海发展的汪家门当户对。   却说汪谨的那位堂叔此时还在海内外华人中享誉盛名,他当年如荆柯一样踏上刺杀清廷亲王的路,还有诗词名句“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传遍天下。   但是事实上那位堂叔却是有个“六不主义”,因为骨子里性格懦弱忧柔寡断,他处于超然于俗世的政治家之态,不接地气就不能像江家嫡系掌握枪杆子和财政实权。   身为同族侄儿的汪谨也不像江家的一派的人物一样有钱,但是钟露还是看重汪谨更大的潜力:他留是日归国的,见过世面;虽然不是汪家嫡支,却在金陵有关系直达高层,总是比钟家一个纯商人要强。   现在嫁给他,只要经营得好,将来不会比周家差。   年轻的男女在正月的好日子里订下婚约的很多,钟露这么问也是暗示正月两家可以正式订婚了,毕竟交往也有两个多月了。   汪谨哪里会听不懂,但是此时看到钟露的温柔微笑,汪谨却不太称心如意了。   他前年回国来,如今也有郎当二十五了,男人再怎么玩,现在也是定下来的时候了,现在他要在江海从商,娶一个江海闺秀,是双方有利的事。   早就负有盛名的交际名媛现在年纪又大了一些,汪谨觉得娶妻还是应该娶年纪不那么大的。他见过几个同龄的闺秀,要么不如钟露漂亮,真比她漂亮的又不如她会讨巧,有些娇小姐脾气,汪谨没有这个心情去那样迎合女人。   汪谨就是有那种自大自尊与自卑的复杂性格: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的同族叔叔是那样的盛名,自己还是留日归来,但是并没有在金陵政界得到满足他的职位,这是怀才不遇。   另一方面,他一边以自己的同族叔叔为傲,一边心底又清楚,同族叔叔毕竟不是亲叔叔或者亲父。   他就像王熙凤一样自居汪家人,但是目前阶段多有拉着虎皮忽悠外人的意思。而在金陵高层中,那些真正当权子弟并不如何将他放在眼里。   他很矛盾,想娶一个高门大户之女,同时又不想侍候娇小姐。于是,相貌家世都不错却又活泼俏皮讨好他崇拜他的钟露成了他内心的选择。   可是他看那个女人一眼,像是忘不掉了一样,他那些复杂的心理都欲为心底这股幻想激情所让路。   汪谨说:“正月里,我们要探亲,我也不知道哪天回来。”   钟露听了这种不给明确答案的话,不禁心慌,嘴上却道:“谨哥,我在江海等你。”   他们毕竟交往两个多月,只差最后一道防线——她娇娇羞羞地守着,别的却都做过了。两人是明着交往的。   汪谨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往后再说吧。”   钟露更是心急,说:“谨哥,怎么了?”   汪谨说:“没什么。正月里走亲访友很忙,而我们汪家也刚来江海,正月里也要多应酬的,这些事情,我们怕是来不及了。”   钟露微微一笑,说:“我只盼和谨哥一起,别的倒没有考虑这么多了。”   两人交往时,情情爱爱的话也说过不少,这话说来自然。   汪谨却像是刚想起来似的,问道:“之前街上遇上一男一女,我见你脸色有异,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钟露面色微变,说:“谨哥问这个干什么?”   汪谨道:“好奇,你很少这样。我见他们衣着不凡,应该江海社交圈中的人吧,我初来江海,许多人还没有见过。”   钟露心想无论周家还是赵家都是豪富之家,谨哥注重社交人脉,将来只怕还会见到,她又难以锁着他不去见人。   钟露虽然被钟太太教导不要再和赵清漪就周晟的事来怼,因为她是占不到便宜的。现在却是对着汪谨,她不是要争周晟了。   钟露叹道:“只不过是见到一个心思恶毒、人品卑劣的女人感到奇怪。那女的原来是我同班同学,是学校里有名的交际花,听说初中毕业就堕过胎了。当时我觉得她相貌出众还有几分才华,便是不信,引她为好友,却是被她陷害诬名。当时她还正和一个公子……我不方便透露姓名,他们往来甚密,早有肌肤之亲了,怎么半年不到又换了一个男朋友,当然搂抱。虽然说是新时代了,但是身为女子怎么能如此放荡?我一直认为爱了一个男人就是一生一世的事,自当守身如玉。”   汪谨不禁愕然,说:“竟是你的同学,是哪家姑娘,叫什么名字。”   钟露嗔道:“谨哥问这个干什么?这种女人脏得很,我提都不想提了。”   汪谨心想若是放下身子,那便很容易得到了,他问清楚接近风流一场又能如何?总是一代佳人。   汪谨笑道:“你都说了这么多了,提也提了,又何防再说说。”   钟露看着汪谨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禁心头一紧,暗想:难不成谨哥也对那贱人有兴趣吗?如果再影响到她的婚事可如何是好?那贱人真是阴魂不散!   如果谨哥真的是那样的人,他接近了赵清漪,赵清漪又心怀不轨要害她,将从前的事说出来,谨哥如何看她?   这时的钟露可又和原主一周目时不同,原主一周目时,除了钟家人没有什么外人知道她喜欢周晟想高嫁周家当少奶奶的事,她没有那么多忌惮。但是这一世由于经理人的快狠准地以牙还牙,钟露想打压污名赵清漪反而沾了一身腥。   如今事件过去只有半年,江海中学还是有很多人知道的,汪谨最好不接触她读书时的事,如果一调查,只怕是有完全不利于她的传言。   钟露不想说,只好挨近撒娇,抱着他的胳膊摇着,用她引以为傲的胸脯轻蹭着他的身体。   “谨哥,我们一起吃饭,干嘛聊那些?那种浪荡无德的贱妇,将来没有好下场,大过年的,说了我都怕不吉利。”   汪谨的询问又被堵了回来,心中不禁怀疑她为何不愿说,这样引开话题。   其实也是钟露不了解大众男人的思维,这又被怨妒左右走了一步臭棋。   汪谨并没有打消猎艳之心,反而觉得钟露不像他之前所认识的一样活泼可爱。   因为男人听到一个女子用尽了不良词语去形容一个比她美丽的女子,他们会觉得她们是嫉妒争宠,她们没有那么平和温柔贤慧。   男人的利益立场又怎么会和女人相同?男人和女人的利益所欲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势必不同。只有真心爱她绝不动摇的男人才愿意站在爱人的利益立场上思考。   对于一个生了猎艳之心的男人,对着大家闺秀和浪荡交际花也许会有不同。遇上前者他愿意娶她、纳为姨太太,遇上后者他思考也当一当入幕之宾,仅此区别。   可是他们绝对不会想:这女人德行不佳,我不可接近,我只守着像钟露这样深爱我的忠贞不二的女人——当然钟露有没有这种品质还有待商榷。   且看现代的风流富豪,他们猎艳寻欢时挑女人哪里会是看品德高尚、忠孝节烈的,便如港岛娱乐圈某些女星们,她们的不良脾性对风流富豪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只有部分女人思维也是出于利益之争,才会愿意这样想,希望男人这么做,把利益都给她。   反过来也是一样,唯利是图的部分女子追求男子也绝不会扒着他的忠贞说事,并不会因为男人不忠贞就放弃。   钟露自己想跟汪谨结婚也是几乎从利益出发的,不然变心怎么变得这么快,却幻想汪谨是那种有情有义,重德不重色,无猎艳之心的男人。   尽管有利益出发点和思维方式的不同,但是钟露展露出像是那种现代网红或噘或咬着唇瞪着完美眼妆的眼睛的自拍照一样的娇憨清纯表情、身体却又“意外”的撩着他,他此时当然不会没有反应,搂着她亲昵着。   汪谨终于不问她赵清漪的事,一同吃了饭,过程尚是愉快。出了餐厅,汪谨搂着她亲热,求着她去开房。   钟露不禁吓了一跳,忙说:“明年我们订下亲事,我都是你的,一生一世都是你的。”   汪谨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时是在拒绝他。   他不禁暗想:既然不答应她,刚才为何那样?她不是想到得到他的注意,不想他关注别的美人吗?   女人这样的手段又太拙劣了一些。   从前汪谨还觉得钟露到底是大家闺秀,这时心中念着别的美人,且钟露背后用那样的词描述别人,把自己的目的和嫉妒暴露了。这时她反而就在汪谨这种男人心里掉价了。   不能因为嫉妒而在自己所喜欢的所追求的男人面前说所嫉妒的女人坏话,因为那样绝对会失掉你的女性优雅。   但是这事却可以和与自己有相似遭遇或者共同讨厌的人的同性说,那么有可能成为闺蜜。这是女人的处世智慧,赵清漪就不会这么做,把时间花来增强自己的实力会有意义的多。   汪谨恢复平静,说:“那我叫车送你回家吧,我刚想起我还有点事,就不能亲自送你回家了。”   钟露的心头又是一慌,想拉着他撒娇,可是又害怕他再提那事儿,不敢再行亲昵过度的痴缠。   钟太太到底是千叮咛万嘱咐,婚事不订下来,不要轻易将自己的身子交出去的。因为女子婚前要是把身子给了,遇上坏男人可是要吃亏的。   钟露也相信:尽管现在是民国了,女子的清白之身也是高嫁的法码。 第738章 订婚风波   在汪谨和钟露吃午饭时,司徒维也春风得意地揽着赵清漪的腰回到赵家,这时赵氏夫妻和司徒老先生已经暂时商定好了订婚的事。   便是订在正月初六正下聘交换庚帖,而正月十八,司徒老先生在江海饭店以孙子订婚的事设私宴,邀请身在江南的一些方便的故交。   他与从前的革命元老、名流都有些交情,连孙夫人都是他的好友,多年不回国,这次回国露面,以私事的名义会会故交正好。一方面他政治热情不减,想要促成一致抗日救国的新局面,另一方面他其实也被准孙媳的建设理想和为“实现三民主义”理想的实干主张打动,正要表达对她的支持,而促进孙子夫妻多结交名流就是一种人脉支持。   赵清漪听说长辈们都商定了订婚的细则,竟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赵、司徒两家宾主尽欢地用了午餐,赵清澜还为大家拉了大提琴曲,她展露出极高的演奏天赋。   作为最小的女孩,本来就尽得一家子宠爱,大家都觉得赵清澜会成为一个完美的大家闺秀,沉浸在纯粹的音乐世界里。   可事实上,赵清澜对于家里把兄长和姐姐当大人一起担事,她却被管着不让沾是有意见的。   婚事商定后,此时还属两家,自然各自团圆过年。   很快到了正月初六,在年底紧急准备好的聘礼、聘金就送到了赵公馆,交换两人庚帖,合对八字,万事大吉。   司徒老先生也在正月接待或拜访或受邀参加应酬,十分忙碌,同时向他看重的人送去了请帖。   司徒老爷子回国操办的孙子的订婚宴事也很快流传出去,甚至像明星八卦一样见报。   只不过,赵清漪的身份还是成迷。   直到正月十八,在江海大酒店,赵清漪身穿自己设计的保守的礼服挽着司徒维的手,胸前还带着花,两人陪在司徒老先生身边。   赵家的外祖父母也从江州赶过来,而赵家的祖父母却已去世好几年了,至于一些亲戚散在各地,只怕要到结婚才会来了。   孙夫人长居江海,她也给这位孙先生生前的至交好友面子前来祝贺。还有活动于江海的民主爱国人士,都应邀参加,一个订婚就弄得高朋满座。   此时正值1935年,汪谨引以为傲的族叔正在争夺行政院长的高位,现在名声好得众人景仰的汪先生正要广交友人。他听说司徒老先生回国,竟是来了江海,尽管他们可称得上一个亲日,一个亲美在青日党内部派系林立,能赢得多一分力量支持排除异己是一种政治手段,就像江先生中原大战时不也拉拢章将军助战。   这时汪谨对着旅叔当然是要贴上去的,多有表忠奉承之意,汪先生要为自己的权位打好根基,也是需要亲信的时候,就十分亲切。   因为他的亲生儿女不在身边,就带了汪谨一起来了,以他的身份此时反而是极给司徒家面子了。   但是司徒老先生带着司徒维、赵清漪去与他问候时,赵清漪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赵清漪差点要破功,谁要他们到场了,这是污点呀,一生的污点!   因为司徒老先生还不知道汪先生来了江海,还谦虚了几句,赵清漪挽着司徒维的胳膊都忍不住掐他手臂。   司徒维不解,还以为她这是因为见着了汪谨,因为司徒维认出了他是和钟露在一起的男伴。钟露和她是什么关系,司徒维自认为很了解。   汪谨之前还念着那惊鸿一瞥的女子,一直不知她的身份,对于钟露评论她的话,江谨半信半疑,但是此时一见,汪谨却半个字不信了。   就算赵清漪交过男朋友,但是绝对不可能如钟露所说初中就堕过胎的放荡女子。   她是赵家小姐,家中豪富,赵家采用西式教育女儿,也是让她们学会西方崇尚的交际,而不是教她们成为什么男人的床都上。   再说,司徒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娶个妓女一样的女子,还让司徒老先生这样的海外华侨首领亲自出面,广邀友人?   名花竟是有主了,汪谨此时那种又自尊又自卑的双重矛盾性格就引影响了他的情绪:他边觉得司徒维是仗家司徒家抱得美人归,而美人多少也有攀龙附凤的心看上了司徒维。另一边他又自命不凡,他叔叔享誉海外,现在又要得高位了,也是不下于司徒家的,将来他的成就只会比司徒维更高,什么女人没有?   尽管这样,他一双眼睛就直往赵清漪身上瞄去,只觉不但长得无一处不美,还落落大方,对着司徒维生出深深的嫉恨,便如女子嫉恨情敌一样痛恨又无奈。   宴席开始,主位坐着准新郎和准新娘及双方的长辈,还请了孙夫人与汪先生上座,江海名流一时觉得这对准新人风光无限。   赵仁夫妻也是满面红光,孙夫人自然是他们敬仰的人,现在的汪先生也是他们敬仰的人。几个名记者也在场,心情激动,记录这场订婚宴,之后还给在场名流一起拍了合照。   赵清漪看着汪先生在场,吐嘈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可是这时候,她要是怼汪先生,大家一定觉得她是神经病,包括司徒老先生在内。   自己和上清转世有时代特色的订婚加社交宴以如此不完美的方式结束,赵清漪内心想吐一升的血。   然而,世人却不这么想。   订婚结束,此事第二天就见了江海的各大报纸,还登着准新人的照片。   周晟此时还在圣约翰大学读书,刚刚开学,同学们议论此事,他也就看到了报纸,不禁深受打击。周晟认出照片上的人,当初是打扰他与赵清漪约会的人,当时赵清漪并不怎么待见他的,此时竟然订婚了,他不禁五味陈杂。   其实周家是江海老牌买办豪门,祖上是前朝大员,门第渊源不会比在海外谋生、帮派出生的司徒家差,钱也不会比司徒家少。周晟倒是没有觉得赵清漪是出于高嫁的目的而舍自己选了司徒维。   周晟现在是对自己的初恋完全绝望了,好在他早有缓冲期,周家出于现实理想早已不同意他娶赵清漪了。   却说另一边的钟露,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和照片时,她比赵清漪更想吐血,只不过是吐血原因不同。   在她看来,赵清漪已经比她速度更快地嫁进高门了,司徒家有地位有人脉。   现在居然有那些名流去参加赵清漪的订婚宴,赵清漪如此风光,那么自己要将赵清漪狠狠踩在脚下的梦想是不是失败了。   钟露放学回家就偷偷在房里哭泣,钟太太也看到了报纸上的内容,从外面回来问了佣人钟露已经回来,就敲门。   钟露快速擦去眼泪,去给钟太太开了门。   钟太太看了女儿眼圈红红的,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钟太太拉了女儿在旁边坐下,说:“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   钟露说:“妈,我怎么办?我再也报不了仇了,那贱人高嫁了,嫁进了侨界领袖的司徒家,我呢?周晟对我不屑一顾,汪谨现在还没有来提亲,我为什么就这么惨?妈,你说,那贱人比我漂亮很多吗?为什么我都要被她压在头顶?她抢走我的一切,活得比我风光,还毁了我的在江海中学的名声。为什么这么恶毒的贱人还活在世上?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钟太太说:“露露,你给我打起精神!你现在就像一个失败的可怜虫。诺大个民国,又不是只有司徒家一个显赫人家,司徒家说白了还上不得台面,原来是个什么出身。帮派的华侨早期不过是前朝卖到美国的人蛇,是最下九流的。要不是他们早年支持了孙先生,又人多势众,还配不上咱们钟家。”   钟露哭道:“这又怎么样呢,现在他们却是有这样的人脉,就是高门了。”   钟太太说:“你听我说,露露,你好好抓住汪少爷的心,我看果府的汪先生如今风头正盛,在果府中的人望也仅次于江先生。汪家总比司徒家体面。”   钟露现在也弄不懂汪谨的心思了,她说:“可是他一直没有来提亲,我能怎么办?”   钟太太心中也发了狠,抓住钟露的肩膀,说:“露露,因为那贱人,你提前看到这社会的残酷。可是没有办法的,这就是生活。一切情情爱爱的闺中期盼如繁花逐水,都是空的。只有男人的权势和财富能给你带来无比的显赫荣华。可是男人都是属猫,哪有不偷腥的,你只有在娘家的支持下得到有价值的男人的正室的名份,将来才可以名正言顺妻凭夫贵。人的命是自己争的,很多时候不会有人来给你,你不要懦弱得不像我的女儿。”   钟露不甘地说:“可是为什么那个贱人生来就什么都有?为什么周晟喜欢她,司徒家的少爷也喜欢她。这个狐媚子还要勾引多少男人,就是要出来害人,自以为自己很美,矫情又下贱!为什么……”   钟太太说:“够了!你在这里骂她又有什么用?你只有成功地嫁给比她的丈夫更强的男人,你才可以将她踩在脚下!你必须学会隐忍,卧薪尝胆。”   钟露委屈的泪水涌出来,钟太太给她擦去眼泪,又心疼的抱着她安慰,钟露才渐渐平静下来。 第739章 入蜀发展   已经过了正月十五,赵清漪和司徒维也订婚了,赵家也在全面动员准备西迁的事。   此时那些兴民社的成员又陆续回到江海了,还各带了几个热血青年。赵清漪花了几年时间,一边带着他们参加赵氏的工厂和产业,表示这些都要西迁,另一边以她绝佳的见地与角度去解释衍算她的兴民学说。   她沾着孙先生的万精油学说,言之冠冕堂皇是要实现孙先生未完成的三民主义的革命伟业,打好农业基础,从而实现国民的进步,才可促进工业实业发展。   这个时候,那些前来交流学习的青年就算因为生活现实有不打算追随赵清漪干活的人,也是被她的思想打动的。他们不是要回到老家或者学校宣传兴民社文章的,就是回乡去想办法兴办实业的。   到了三月上旬,赵氏父女订的大批量的机器终于到江海港了,赵清漪验货之后,将之暂时存放在洪门地盘内的仓库里。   赵清漪去完成蜀省的农庄别墅兴建、工厂厂房兴建以及水电厂的基本兴建后再运过去。   赵清漪为此画了农庄别墅的设计、厂房及赵家宿舍楼的设计,他们在成都也不另外花钱建别墅了。赵清漪的理由是够住便捷就好,这时资金正值紧张,钱应该花在事业上。   事实却是她考虑到原主的任务是抗战胜利后要离开大陆的,不需要建那么多的别墅。   司徒老先生前往金陵、北平一带活动,也是为了号召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事业奔走。老先生身体还硬朗,司徒维就陪着未婚妻和小舅子等人先去蜀中。   不日先抵达重庆,先拜访了刘主席,递上了祖父写给他的亲笔信,也是劝其不要再内战,积极抗日的大事,他们受到了刘主席的热情招待。   此时的刘主席却已经在联系别的派系秘密反江了,大约是因为剿大同会的过程中被老江坑过。   这个时代的旧军阀思想混乱,有时态度变化很快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风水轮流转,说他没有倒江取得更多权力的心实在是假。   刘主席在寻找盖楼和厂房的建筑师以及建材老板方面为他们提供了方便,有他打招呼,本地建筑师都要出山,地头蛇们也不怎么敢坑他们。   赵清漪自己亲自负责在江上建坝截流,建发电厂的事,其它的项目有了她的设计图纸,反而多交给本地的建筑师就好了。而发电厂要按照她购买的机器的规格和数目兴建。   这样的水利建设能力,只要有资金在,还真不能小看人民的智慧和毅力,两千多年前祖先就能建造都江堰了。   通过刘主席所给的方便,还有司徒维联络了袍哥人脉组织出许多民夫来运沙石截流打基。   如苏琳、王鹏涛还带着几个见习的青年跟着赵清漪组织干活,他们见识到了这位少女社长的坚韧性格和组织能力。   她除去了锦衣华服,也穿着最朴素的麻布衣,学着普通民夫一样穿着草鞋,挽着裤脚,站在一线指挥。她中午也和廉价组织来的民夫吃一样的三个玉米馒头、一碗粥和一小块五花粥和半个鸭蛋。   川康的民夫们都很喜欢她,她还“学会了”川话和当地民歌。   经过三个月的艰苦一线建设,终于在目标河道地点按照她的要求打好了基,将要开始做厂房上的兴建。   为了庆祝打基成功,赵清漪还出了钱,在当作后勤基地的村子露天摆了席面请参与建设的民夫们吃席。   这些底层的民夫深有感触,觉得这位漂亮的大小姐是个厚道善良的大好人。   这种出工来有钱拿,还包午饭,还能见块肉的,他们真的没有见过。钱也给得及时痛快,五天一个银圆,绝不拖欠。按当地的物价于底层生活水平,这不算压得太低了。   赵清漪就换了干净的衣服,穿了布鞋,举着碗朝大家用川话说:“咱们今天终于打好基了,咱们了完成了第一步!这是大家的功劳,赵某人感谢乡亲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咱们一起喝干这一碗!”   “好!”底下的民夫也在兴头上,纷纷呼应举碗喝着地瓜酒。   喝完后,赵清漪说:“喝完之后,下个阶段的我也要完成,我相信川康的汉子刚得很,一定能够按时的按质量的完成。各位兄弟,有没有信心?”   “有!有!”   “我们愿意跟着赵小姐干!有饭吃,有钱拿,一定把活干好来!”   “赵小姐,你告诉我们怎么做,我们一定给你做到标准的!”   底下又叫起来,一个个表示愿意干这份活计。这种用词她和民夫们谈得多了,他们也学了些用词。   不过,川康一带村霸刁滑的人也不少,赵清漪一来可以依仗刘主席之势,二来可以依仗未婚夫,三来她也可以自己动手揍恶霸。   大家都知道她赵大小姐人虽美,赵不好惹,村霸之类的也不敢来找她了。留下来的,大多数是不想被提前辞了的愿意好好干活的。   一场午间宴席吃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暂时散去。赵清漪、苏琳、王鹏涛以及三个跟着自愿见习的青年、两个水利工程师骑着乡下的小毛驴赶回成都,汽油这种东西还是省着些用更好。   苏琳大小姐本来是坚持不下来的,她哪里吃过这种苦。不过看着赵清漪比她年纪小全都坚持下来,还真的一步步干到截流打基成功了。她去年就去美国买好了机器,最难的两关完成,预示着她真的能成功兴建一个发电厂。   这些事真的比上街请愿辛苦多了,但是结果却基本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而不是指望别人。   苏琳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她是这个发电厂项目的总后勤部长,吃饭上面的张罗都是由她来出面组织村妇做饭的。她居然学会了做饭!还学会了骑驴!还学了不浅的水利工程与建筑的技能,她到底是名校大学生,脑子活。   王鹏涛说:“也不知道清洋他们干得怎么样了。”   苏琳说:“前天不是听说厂房基本做好了吗?”苏琳觉得他们负责看场的项目没有他们的这个这么大。   几人在天黑前就赶到了他们租来的院子,赵清洋他们下班了,也烧好了饭,却是司徒维受刘主席的邀请去了重庆。   一共十四个学生围着两桌吃着饭,吹了些牛。   跟着赵清漪久了,这些人不但认同兴农打好强民强国基础的主张,其实也学会了吹牛与个人的创业梦想。   陆鹤轩就要看看赵清漪能不能建起发电厂、粮食厂、农庄及化肥厂,以此看她是不是值得追随的老大。他也听了赵清漪一些行业规划,他想建设一个水泥厂,难度总不会比发电厂高。   苏琳干过后勤,本来是想苏家来这里办一个罐头厂,不过赵清漪告诉她,我国不能生产金属铁皮,也没有封压的机器。苏琳就做玻璃瓶的,但是赵清漪告诉她不是机器生产,成本过高。苏琳就想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丽珍的梦想是做织布厂,这是轻工业,本国还有些基础。   王鹏涛更高级,他是真的想全心致力于农学研究,将来想创办农业大学。   当他这么高大尚的梦想说出来后,高度立码两米八,众人均觉不及。   吃饭吹牛过后,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上午,赵清漪也要休息两天再回工地,也没有出门。   上午十点钟左右,却是司徒维回来了,看到自己离开六天,未婚妻好像更黑了一分,他心底就有气。   拉了她去房里说话,他们是未婚夫妻,现在还没有同房,但是她进他房里最多被朋友们嘿嘿笑一笑,却不能说她别的什么。   要不是现在太忙,抽不出时间,两家的父母亲都不在,他们马上结婚也没有什么。   司徒维看看检查了她的脚,水泡成了茧,见没有新水泡,他稍稍平复心绪。   司徒维说:“你再敢不好好爱惜自己,我打你屁股。”   “你也要有绝对实力才能打得到我。”   司徒维说:“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说也是老板,给了工钱了,何必与民夫一个待遇?”   赵清漪说:“不要小看民夫,民夫都是农民,将来咱们号召他们多种高产粮,还是悬赏发动他们寻找植株,都需要他们配合的。我这样做管用的,大部分的老百姓单纯,你有力量时却给他们平等的尊重,他们会觉得你可信,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这后一步的基础一起打下了,何乐而不为?”   司徒维也不知该不该夸她知道怎么收卖人心,走一步算三步,如果夸了,只怕她更加任性。   赵清漪又问:“对了,刘主席请你干什么?”   司徒维道:“说是讨论一致抗日的事,其实也是在探我的口风,看洪门会不会支持他……倒江。”   赵清漪想想本尊位面的历史,问道:“应该是老江以围堵赤军为名,派人来夺权,刘主席一边是厌烦了内战,一边是老江的权谋之道一再触他的底线。”   司徒维:“你哪来的消息?”   赵清漪道:“争权夺利就是这样,老江占着名义和中央军的实力,一边想灭了赤军,一边排除异己。”   司徒维道:“如今赵家将要选择在川康发展,我们要支持他吗?”他说的我们是指洪门海外侨界。   赵清漪说:“别傻了,我们哪有这个能力,我们要钱钱不够,要军队没有军队,现在算是哪个牌面的人。现在怀着明白装糊涂才是上策。刘主席论权谋不是老江的对手,况且,金陵掌握着东南钱粮之地和唯一的一点工业,又有外交上的资源和大义在,实力也还是比刘主席强的。” 第740章 成婚   司徒维说:“我一度以为你对金陵没有好感,对刘主席更有好感。”   赵清漪说:“真的要说起来,我对军阀都没有好感。老江排除异己和镇压人民的手段如此残暴,将来也说不准会如何。”   司徒维说:“那么刘主席呢?”   “是一个旧军阀,但也有革新进取精神,也是爱国的。如果是三百年前,我可以支持他问鼎中原。但是现在世界列强都处于完成了二次工业革命后的时代,我国没有条件和时机去完全自决进行改朝换代。况且封建式的改朝换代换不来二次工业革命后的时代,当世界列强进行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时候,我们如果没有搭上这班车,我们种花民族将更加危难。天下风云诡谲,一批接一批的人争权夺利,但是得天下者,必定是能看到这个战略格局人。”   司徒维说:“看得到未必做得到。”   赵清漪笑道:“看得到的人才会去先解决农业农民的问题,才能为工业化建设打好基础。”   司徒维说:“难道……你的兴民社想……”   赵清漪说:“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这点道行,哪里有资格?”   赵清漪确实这么想,她带着多少角色的阅历参悟,还带着后世上帝之眼,但是人家一穷二白却能看到症结去践行。   司徒维说:“在我眼里,你深不可测。”   赵清漪说:“好了,你别试探了,你总会有所感悟的。”   可能因为他在十八岁之前都在海外,所以对一些记忆碎片感应不多。   司徒维说:“既然你这么说,刘主席那里我会把握好度的。”   赵清漪说:“你也回房休息一下吧。”   司徒维说:“我在火车上都在休息,这大白天的还休息什么?”   司徒维坐在她身旁,低头问道:“你有没有想我?”   赵清漪说:“想呀。”   “你一天想我几次?”   赵清漪说:“五次。”   “为什么是五次?”   “早上醒来想一次,睡觉前想一次,三餐时各想一次。”   司徒维说:“你便只在这时候想吗?我一天可是想你一百次。”   赵清漪对上他的深情目光,心中柔蜜,他心头一热拥住她,低头亲吻。   他的吻渐渐加深,拥着她的手小心轻抚,血气方刚实在难以忍得住。   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拥着她靠在他怀中。   “我们的婚期为什么定得这么晚,我就不觉得五、六、七、八月结婚有什么不好的。”   赵清漪说:“我们这几个月没空办婚礼的。”   “……”   “今年建设搬迁的任务重,有些事我也不得亲力亲为。等到明年,大家也都来了,我再给你生个孩子。”   司徒维一听,喜形于色。   赵清漪想到明年过后,又是好几年有激烈大会战,才会进入战争相持阶段。   和他在一起,她还是和普通女人一样想当妈妈的,和所爱的人生孩子是一种人类的本能。   ……   到了暑假时间,所有工程都完成了基础建设,连农庄中的赵家大别墅也修好了,中从附近的山上引来了自来水,但是还没有通电,那农庄位于郊区的,那附近原住民没有一家是通电的。   赵清漪带着兴民社的大学生正在负责机器的安装调试和测试。有两个燕京大学毕业生被介绍来当电厂的管理者,司徒维还从汉口租界请了八个在英资发电厂做过的技工来。   经过三轮的调试测试,起草了基本的操作标准,然后又再回头验证了四回,没有大问题时就定了下来。   而别的工厂也陆续把机器从江海搬来了成都,几条生产线都基本安装好了。但是还需传输的电线和变压器等等才能实现电力的远程传输。   这些货是后期拜托美国人脉为他们采购的,现在也抵达了江海。   眼见十月了,赵清漪和兴民社成员也准备给自己放个大假,忙了大半年,成果都出来了。刘主席还抽空到各处参观过,他是真不敢相信靠着几个学生作为骨干就能建设成这个样子。当地原有的一家小发电厂都还是依靠外国人建起来的,但是那些电力不能满足大力兴办工业。   有了这一个新的发电厂,只要后期传输铺设跟得上来,暂时可以满足这方面的需求。   ……   司徒先生和司徒太太刚刚从美国抵达江海,两家要商议婚宴的事。   这个年代的江海有钱人结婚都是洋化穿婚纱的,婚纱样式都比较厚重保守。   赵清漪虽然也不想太暴露,但也不喜欢这个年代的那种比现代时九十年代初的影楼风还要土的感觉。   便亲自选了进口的薄蕾丝花了数天时间自己设计制作了一身,简约的圆领,但是肩部以上都是透性很强的蕾丝,半遮半掩的有一种小性感。   在10月21日,两家举办盛大的婚礼,司徒维在兄弟们的陪伴下来接走了新娘,因为司徒维倒不是基督徒,所以并不放在教堂,直接去了司徒公馆。   司徒家此时高朋满座,见证一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订婚大半年,司徒维才终于抱得美人归,洞房花烛,两情相悦,自是恩爱不尽。   翌日,新人向了长辈敬茶,收到了长辈的祝福和红包。   第三天回门去时,岳父赵仁当然拉了司徒维说话,赵太太指点厨娘做饭,赵清漪却陪着赵清澜说话。   赵清澜这时候已经读高中了,赵仁和赵太太之前就商量过,他们有意让赵清漪跟随司徒家的人去美国读书。   赵清澜哪里舍得离开家人,已经和父母反应过很多次了,可是赵仁对于此事也很固执,赵太太虽然舍不得女儿,却想为了她的学业考虑。   赵清澜失落地说:“你们就是嫌我没有用,所以才做什么事都想避开我。我知道我没有哥哥和你聪明能干,但是没有这样把我送得远远的。”   赵清漪说:“还真不是。我们只是想要你受到最好的教育,成都那边的教育资源没有江海好。”   赵清漪也不想将来她能考上大学是去战火纷飞中的西南联大,万一被炮弹伤害到,她怎么舍得。   赵清澜说:“你不也只读到高二吗,就投入到那些大事里去了,我也可以学。”   赵清漪说:“我们赵家也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我们西迁不全是避难,如果战事一起,我们可以奉献力量。”   “我也可以。”   “澜澜,你听我说,我们赵家要我和哥哥这样实干的人,但是也需要有高学历的人才。如果侵略者最终被赶走,我们又要从西部迁出来,我和哥哥的儿女也需要最好的教育,可是我们都是工厂和农场里打滚的人,没有人脉也没有能力去为下一代的未来营造更好的未来了。我们是自私,为了自己将来的孩子有自己人帮扶,才想这样安排你。我知道我们卑鄙,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想你为了整个赵家的未来做最大的牺牲。”   赵清澜一怔,说:“不是因为我没有用,你们才有那样的打算吗?”   赵清漪说:“绝对不是。而是希望你能承担重任,便是像孙夫人她们三姐妹,当年都是在美国读书的,将来你读好了书,你就是全家的顶梁柱,我们是都不如你的。”   赵清漪了解她的性子,故意这么说。   赵清澜说:“我得好好想想。”   赵家父母是为她背了锅,赵清漪也明白自己很残忍,但是她真的希望赵清澜可以得到最好的教育机会。她去了美国,司徒老先生作为侨界的首领当然能送她去美国上高中,安全上也有保障,以赵清澜的聪明将来应该能上大学的。   他们基本是要战争结束才能离开了,赵清澜一走,他们一家人可能就是分离十年。   别人不清楚,赵清漪心底透亮。   赵清澜忽又道:“姐,你嫁人了,因为你也是司徒家的人了,所以就也不见外的想叫我去美国,依附司徒家生活。”   赵清漪道:“我是司徒家的人,可是阿维也是赵家的人。”   赵清澜终于嘻嘻一笑,问道:“姐姐,结婚的感觉好吗?”   赵清漪说:“你将来找一个妹夫不就知道了?”   “姐姐,你好讨厌!”赵清澜嗔道。   赵清漪笑道:“我们去溜狗狗吧。”   当初买的两条田园犬都长大了,但是赵清漪没有多少时间溜狗,还是赵太太去查账时会带出去溜。   姐妹俩牵着狗绳正要出门去,与岳父、大舅子喝完咖啡的司徒维见了就要跟上来。   赵清澜睨着他说:“姐夫,姐姐都嫁给你了,她下午跟你回去,都是你的,你现在还要跟我抢似的。”   赵清洋哈哈一笑,说:“这叫粘媳妇,是吧,妹夫?”   赵清洋还比司徒维小三岁,但是妹夫的身份却是矮了一截,他要随赵清漪叫哥。   ……   赵清澜最终还是同意了去美国读书,但是她答应了这个安排时,全家也说不清是何滋味。他们这时候还以为只是要分离两三年,赵清澜高中毕业,读大学之前总有机会回国一趟的。   到了十月底,赵清澜在高中退了学。   十一月上旬,司徒家的长辈都到回到美国去,那边的工作和生意也放不下的,赵清澜就是跟着他们一起赴美。   赵家一大家子和乘龙快婿司徒维送他们到了码头。   赵清漪给妹妹送上一箱子的衣服和她准备的一背包的信,当然背包也是赵清漪自己做的。   赵清漪跟赵清澜说:“你一个月看一封我写给你的信,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赵清澜说:“姐,还能这样的吗?你提前写好了,让我带走,你就省了国际邮费了,是不是?”   赵清漪想着:这时候,正常的女生不是感动非常的吗?赵清澜的思维角度是不是不对?   赵清洋说:“大哥不像你姐姐这么小气,大哥会出邮费寄信给你的。”   赵清澜说:“这才像话,像姐姐这样的,太不像话了。”   赵清漪去抢包,说:“那还我好了。”   赵清澜紧紧抱着说:“你没有及时寄来,这个当备胎信。”   赵清漪好气又好笑。   赵清澜说:“我走之后,你们好好照顾爸爸妈妈。”   她本业是最小的孩子,全家都在照顾她,只有要远行时,才发现她一夕之间长大了。   赵清洋说:“你放心吧,你才要照顾好你自己。”   “你们好好的在国内打好农业基础,将来我把美国的工业技术学到了,回来建设工业。我想这方面,你们又不行了,还是得靠我。”   “小丫头!”   赵清洋想去揉她的头,赵太太却是刚与司徒太太谈完话后走过来,拉着小女儿的手又是忍不住落泪。   两家子的人依依惜别,听着邮船一声鸣笛,船舷离岸,他们再也看不到船上伫立的亲人,才转身回去。   回程时,赵清漪却思考赵清澜现在单纯的想法,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每每想到原主给她最终的任务,她觉得自己会移民的,可是她又无法接受在将来的抗美援朝和西方封锁时期当一个美国人。   但想对外战争都没有打完,那还是很遥远的事。 第741章 蜀中岁月   时间如东流逝水又是一年。   赵家已经全都搬迁至和蜀省经营他们的整个产业,赵清漪冬天几个月都是在电力厂工作,因为这方面的事是赵清洋他们暂时生疏的。   在今年过年时,她被查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她过了元霄,坚持要看着发电厂,司徒维也只好围着老婆转了。司徒维主要还是在经营贸易和运输方面的生意,同时与官方、袍哥的交际工作也担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基本每天会赶到厂里老婆的宿舍。   到了三月,赵清洋已经可以完全担起这方面的管理,赵清漪才鼓励认识的农夫广种土豆,与新粮厂签订合同。   这时候的土豆和番薯在国内已经广泛普及,但是由于口感不能和大米、面粉相比。穷苦人家,可不是吃一两顿,更不是有花式的烹饪方法,天天水蒸水煮土豆或番薯当主食绝对不是什么美事。   但是出于他们对赵家的信任,有一百个家中有地的农户家同意今天扩大种植这两种作物。另外,赵清漪也雇佣了农场工人在她的七百亩田庄中安规划种植。   用了一半的土地开春就种下土豆,而另一半请人挖出了桑基鱼塘的生态种植。由于田垄上种的桑树下还有空地,她又让人种上大豆等作物。   赵清漪挺着大肚子,还要见见在农庄几个对她很是信服的农民,他们刚刚忙宗元春耕,受到赵清漪的邀请,几十里的路也兴冲冲赶来了。   他们虽然是农家人,但是前来拜访也带了点农家的梅干菜、南瓜干、地瓜干之类的,有几家能作陷阱打猎的人家还带来了腊野猪肉和山鼠肉干。   他们聚集在农庄大别墅的客厅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洋房,还有新奇的摆设,既怕丢了脸面,可又压不住好奇心。   “赵小姐到了!”忽然有一个农民先看到了在赵太太搀扶着下楼的赵清漪。   “赵小姐好!”   大家兴冲冲地和赵清漪招呼,忽然有人机灵一点,笑着提醒:“现在应该叫司徒夫人了!”   大家也知道这些有讲究的人家是这样称呼的,他们去年就见过赵小姐的未婚夫了,知道他姓司徒,也是大有身份之人。   其实赵清漪对于冠夫姓没有很喜欢,但是也没有不喜欢,女强也不需要太形式主义。如果她出于爱他,便不介意被冠夫姓。   撒切尔夫人是个铁娘子,撒切尔便是她丈夫的姓氏,被冠了夫姓时,她就会成为菟丝花吗?   赵清漪说:“大家好,不要客气,都坐吧。”   客厅的沙发也不够十几个人坐了,但是可以坐准备的凳子上。   赵清漪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赵太太现在到了乡下地方,自然要和气一些,创造人和的环境。   赵太太指挥两个女佣给大家上了茶。   赵清漪与他们话了几句家常,才拿出自己画的油画,正是她学过的农业知识中的“雄性不育系”水稻,这是杂交水稻研究培育的基础。   “各位兄弟,有没有见过这样的野生稻秧?”   坐得近的农民兄弟一细看,一个农民兄弟说:“这稻秧怎么看着和我们平日种的不太一样。”   赵清漪说:“确实不一样。这画中的稻秧正开了花,你们看它的花蕊,是不是不一样的?雄蕊……就是有花粉的蕊很小,但是这稻花中间的柱头是很大的。”   一个年轻的农民好奇问道:“司徒夫人要找这样的稻秧做什么?这是什么宝贝吗?”   赵清漪说:“不瞒大家,我是想找来种在我的庄子里。可是我手底下的人找不着,但是兄弟们在当地更见多识广,也许见过。就算没有见过,上山下田时如果偶然见到,我想麻烦兄弟们把它们好好地连圭带根取来给我,我自有重谢。”   一个陈姓农民说:“就是一株稻苗的,司徒夫人想要,只要这一带有,我们一定给你找到。还说什么谢的,一株草而已,司徒夫人是仗义人,我们也不能不知礼数。”   赵清漪笑着仍用川话说:“我也是现在自己行动不方便,不然是要去各地自己找的。如果找到了对的稻苗,算是帮了我大忙的,当然要谢的。就是如果没有找到对的,天下这么多人,我却没法付辛苦费了。”   一个王姓农民说:“这道理我们怎么能不懂呢,找着错的也不能冒领。要是有人图着这个来骗司徒夫人,我也是不答应的。”   赵清漪笑道:“那就多谢诸位了。请大家都仔细看看这画,我还将这画拍了些照片,大家一人拿着一张,我想请大家帮我到村子里宣传一下,更多的人能留心这事儿。找到了的人,你们可以带他拿着东西来见我,你们和找着的人都有谢礼。”   赵清漪要是没有给钱,请他们拿忙,他们也会帮一帮,但她一再说清楚会有谢礼,他们只有更高兴。   等照片发到他们手上后,一个个都珍之重之。   赵清漪说完了正事,又称现在家里没有男主人在,她身子又重,不好久留他们用饭了。   有厨房蒸好了肉包子,做了白糖糕,他们赶来辛苦一趟,让一个带了四个肉包子和一包白糖糕回去。   如此,也不用什么误工费,他们竟也心满意足了,都觉得赵清漪知礼和蔼。   送他们送院子时,还有一个农村小青年羡慕的看着赵清漪的别墅,问起这房子要攒多久的钱才能盖得起来。   赵清漪笑道:“如果税收不重,又能找到活计,一家人好好干十年可以盖了。如果你们有自用地,组织起来,自己烧砖,自己运沙,自己打基,节省成本,五年是可以盖好的。我不收你们设计费。”   小青年说:“这房子是司徒夫人建的吗?”   “是我画的。好好干,大家将来就都能住得起砖房的。”   赵清漪想着如果进行新农村建设,需要走那几步,自己在农村种田,不但能培育出新种,还能留下四周村民致富的景象,她将来离开了,这些地方也有她的传说。做了善事,有人真心景仰她的气运就大。   送走了农民兄弟,赵太太扶着赵清漪回屋里,叹道:“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如今了也是快要当妈妈的人了,也不停消一些,可让阿维怎么放心?”   赵清漪说:“妈,这又不是让我下田去,能出什么事?你不知道农村的孕妇都还要给丈夫公婆做饭送饭甚至下田的,也一点事都没有。”   赵太太说:“你就跟村妇比较吗?”   赵太太也不全是看不起之类,但是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注定圈子不同,赵太太出身书香,是没有怎么接触过农民。   赵清漪说:“我跟村妇比体力,我和女学者比学识,和名媛比交际能力,样样拿得出手,那才是好。”   赵太太说:“人哪有能事事亲力亲为的?”   “没有办法,我不干,没有人会干这些。”   到了晚上,司徒维和赵仁赶回来了,司徒维还笑眯眯的拿着赵清澜的信,这信夹在祖父托人给他带回来的东西当中。   拥有洪门的人脉,只要不是战争封锁,托人带信的事倒也方便。   赵太太就等不及了要看,赵仁却是让赵清漪念了。   赵清澜现在就写了一封长长的英文信,赵清漪还是要译给父母听。   赵清澜自从去年去了美国,就去了那种私人创办的学校里突破语言关。小时候,赵清漪和赵清澜也请过英文老师,但是赵清澜原来的水平要在美国读高中、上大学还些难。   平日里有司徒太太对她周到的关照,但是赵清澜还是很想念家人,再问起他们是否已经全部西迁了、大哥和姐姐的兴民社发展的如何了。还有重点是姐姐和姐夫可是有宝宝了,又说听司徒太太念起此事了。   晚饭后,司徒维扶着赵清漪回房休息,赵清漪还说起他不用这么赶的,周末回来就好。   司徒维说:“你就在这里一点都不会想我的吗?我可会想你和孩子。”   赵清漪说:“不是怕你赶来赶去的辛苦吗?”   司徒维说:“要不你随我去城里住吧,农庄的事让底下的人看着。”   赵清漪说:“以后可以让他们看着,现在我不放心,我早上、中午、傍晚都在田间走走,既能锻炼,又可以纠错。”   司徒维长叹了一口气,说:“你是把自己当畜牲使吗?”   “我也没有办法,现在忙一点,后面几年可以节省力气,等你的孩子一出世,你以为我会比现在轻松?”   司徒维又从包中取出了一张旧报纸,眼看着还不是当地的报纸。   “这是我从刘主席那里得来的,是2月份时,大同会抗日先锋军的《东征宣言》。我有小道消息,听说大同会已经夺回了一些日军占领的地区。”   赵清漪说:“江先生一定要阻止大同会东征吧。”   司徒维说:“你怎么知道?”   赵清漪说:“这下江先生尴尬了,他要是打击大同会东征就失了大义。他们自己丢失大片国土,还不让别人去和侵略者作战收回国土,那么海内外就有好戏看了。”   司徒维看她说得兴灾乐祸,不禁说:“你不觉得……大同会也确实有占地盘的心吗?”   司徒维是帮派出身,他本来还想当海军,军事上的著作也读过不少。   赵清漪说:“当然有,但是这是阳谋,可见论聪明江先生与他们还是差着许多。这不但是争地盘,也是争人心,江先生何时这样硬气地发表过这样的宣言?”   司徒维叹道:“可惜,他们是大同会……”   赵清漪说:“这时候还什么党派,况且孙夫他们都还是支持孙先生的新三民主义政策。” 第742章 生产   司徒维忽然转过头细细打量她,问道:“你呢,你支持什么?”   赵清漪说:“我更注重干活,理论的对错我不深究,这最终还是看历史的选择。但是谁抗日我就支持谁。”   司徒维说:“其实刘主席看到这《东征宣言》,也打听到消息,现在的心情也很乱呢。”   赵清漪道:“前几年受江先生的命令,与大同会打得这么惨,现在能好受吗?大同会受到重创,现在还要自己东征,刘主席的条件总比大同会要好一点。世人一看他,国难当头,他一生一世只打过内战,不思抵御我虏,百年之后,世人如何评说?”   司徒维点了点头,忽又说:“刘主席邀我在省政府主持招商工作,你觉得如何?”   赵清漪道:“你有兴趣吗?”   司徒维说:“之前你不同意我从军,如今咱们都在川康,我也不想太多的弟兄去和本地的袍哥争地盘。如果我真能做招商工作,也尽量给兄弟们安排些门路。”   赵清漪说:“你要是有兴趣,那就做吧。我们兴民社的几个同志正打算创业,你也能给他们提供个方便。”   说完正事,司徒维又如孩子一样要听她的肚子,夫妻笑闹一会儿,才又歇下。   ……   却说赵清漪所说的兴民社的同志也要来创业的事还真不是假的。   5月中旬,第一家搬迁来的就是陆鹤轩的陆家了。   自去年之后,华北局势越来越动荡,越来越让人感到不安。   陆鹤轩完全参与并见证了赵家的搬迁落户,他们在一年之内,卖地建房,还建这么多个工厂,得到黑白两道的通行证。陆家当然要搭上这班车,一家子卖了北平一带的土地和三家铺子,只留了一套老房子,到了成都。   到了第四天,陆鹤轩就带着家人来农庄拜访赵清漪,这时候赵家的男人们都不在,他们有工作要忙,但是陆鹤轩知道赵清漪才是一个天才,是赵家的核心人物。   陆太太送上重礼,与赵太太手拉着手说话寒暄,赵太太待人接物都是一分不差的,让陆太太也十分喜欢。   陆太太又夸了夸赵清漪,然后问道:“司徒太太这是几个月了。”   赵清漪笑道:“快五个月了。”   陆太太说:“那是不会孕吐了。现在是要多吃一些燕窝,将来孩子长得白。”   陆太太说:“真是多谢陆太太了,在川康还很少能买到这样好的燕窝呢。”   陆家正送了赵清漪许多上好的燕窝。”   陆太太笑道:“赵太太这么说可真要羞死我们了,你们赵家、司徒家是何等人家,哪里稀罕这些了。也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罢了。”   赵氏母女笑着客气,陆太太也发现现在男人们没有像到别人家交际时一样避着女人,他们要找的正是赵清漪。所以,陆太太才说:“我一见赵太太和司徒太太欢喜得很,还耽误鹤轩的事了,他和赵少爷、司徒太太有些正事的。”   赵清漪闻弦歌而知雅意,问道:“我之前还听鹤轩说,你们陆家也打算在川康办厂,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陆先生道:“我们是初来乍到,也就是鹤轩去年就买了点地,可以建房建厂的。可是章程方面,我们却是没有的。”   赵清漪说:“如果要办厂,其它的事都好说,但是客户和机器就至关重要了,之前我们鹤轩也说到过,像我们赵家的成都发电厂除了供电给自家的工厂之外,也会优先供给朋友的。”   陆鹤轩说:“就是机器真的不知道从哪里买好,是不是需要出国去找,我们对外国买机器的公司是一点也不了解。”   赵清漪想了想:“如果不怕麻烦,就出国去一趟,自己看看,如果没有空的话,可以去汉口一带找一找,汉口还是有一些重工业的工厂的,也有许多外资公司。制造水泥的锅炉的技术难度不高,也许可以在国内生产试一试。”   陆鹤轩说:“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规格好。”   赵清漪想了想,说:“你把你们的工厂选址、大小给我,我这几天抽空帮你看看。”   陆先生说:“司徒太太真是大才,听说你一手规划出那么多工厂和这个农庄出来。我们如果不是确实一批的外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好现在打扰。”   陆鹤轩也不好意思,说:“你现在有身孕,这事也不用太急,不然司徒大哥可是不能放过我了。”   赵清漪笑道:“没有多麻烦的,你把资料起草起来给我。”   陆鹤轩拿出文件夹,说:“我已经按照你们工厂的格式标准做好了。”   赵清漪说:“你还说不急。”   陆家人一阵尴尬,陆鹤轩只好无奈一笑。   赵清漪只好开始设计一条生产线的规划书,所需要的设备,仓库的设定等等。   没有电脑,全靠手写,又加上她现在怀孕,赵清漪花了四天时间才做好,交给了陆鹤轩,陆家自然又有重谢。   之后又有苏家、许家还有后期的社员找到赵清漪帮忙,她就一边看着农庄,一边当着规划师,一边养胎过了两月。   等到她七个月身孕时,如果再有什么朋友找她帮这个忙,那么司徒维是要不客气了。   到了十月时,正是番薯大丰收的时节,赵家的粮食加工厂自成功的制作了打浆的薯粉之后,现在做大批量的地瓜粉就得心应手多了。   因为薯粉便宜,刘主席为了用并不充足的军费购买足够将士们食用的粮食,就在赵家的加工厂预订了一半以上的薯粉,还有的薯粉,赵家买了个铺子开起了官方直营店。   薯粉的价格只有大米的三分之一,要知道水稻现在亩产才两百来斤,碾米要折成六成,而高产粮能达到亩产两千斤,打浆制成薯粉,也有四成,那也是比水稻高产得多。   赵清漪这时早进了城,阳历10月24日产下了一个7斤重的孩子。   赵清漪见是个儿子,心想: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的观念和家庭常态,生个儿子也省去了麻烦,将来十年她都不生,他们对她再生的期望不会那么高,她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去普及生男生女都一样的事。现在国难当头,她哪有那么多的精力?   司徒维当然没有意见,但是司徒家祖籍是粤省的,那边的人十分重视男丁,这不是一朝一夕可改的。而她总又不能因为这种出入而抛弃司徒维或者掀起家庭大战。   司徒维去邮局发了电报,回来时喜气洋洋的。   赵清漪哄着孩子睡着了,他搂着她一起看着孩子。   “夫人,辛苦你了。”   赵清漪不会客气,反而说:“是很辛苦的,我以后不生了,好不好?”   司徒维虽然很期待与她儿女成群,但也舍不得她,说:“你不想生便不生了,少一个孩子占用你的时间,对我也是好事。”   赵清漪笑道:“你还会和孩子争宠?”   司徒维说:“我跟什么都争宠,你的那个兴民社、那个农庄,都很麻烦。”   赵清漪笑道:“那你怎么不阻止我?”   “阻止你的话,你就不干吗?”   “不会。”   “你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你。所以还不如换一个角度,去欣赏你做的事。”   ……   在赵清漪刚出月子不久,终于发生了震惊中外的长安事变,这一个位面可是没有她参与了。   刘主席果然表达了对章将军的支持,此时的他早就资助过大同会,现在的他手底下的势力也更强了。   就出川抗日的计划,他不但和心腹们商量,连司徒维、赵仁也招去商议了。 第743章 让我佛系种田好不好?   刘主席蠢蠢欲动,但是手底下的诸将还是人心不齐,受邀来的司徒维和赵仁也就听一听,不轻易发表意见。赵仁也担心川军中的将领会有和中央军通气的人,这样是得罪人的。   刘主席再又问司徒维和赵仁的看法。   赵仁说:“我只一介商人,军政要务,我是不通的。刘将军一片赤诚爱国之心可昭日月,如果战士一起,我虽然年过半百,也竭尽微芥残躯之所能,为抗日将士们效犬马之劳。”   刘主席道:“赵老板太过谦虚了,如你这样有前瞻性的又有守土之志的商人,天下又有几个?”   赵仁道:“将军过誉了。如果将军要出川抗战,我一定发动百姓在明年春夏多种土豆,我的两个生产线全开,所有粮食,我只卖成本价。本来该是捐粮才是,但是我的资金周转不开,一旦生产线停产,那是杀鸡取卵了。”   刘主席道:“此等道理,刘某如何不知,赵老板放心才是,有你为我川军将士筹粮,我们的担子也轻了许多。”   司徒维道:“刘将军,原本不论是章将军还是你都是想要抗日,我们一定要支持你们的。但是我国的国防军力量也不可忽视中央军。如果不能团结中央军,倭人势大,我们要胜他们又要难上许多的。此时金陵群龙无首,将军一旦出川,将军也要授人以口实。”   刘主席道:“大同会都能东征,我们川军还不如赤军吗?”   司徒维说:“大同会到底与将军不同。如果……江先生同意了,将来将军怕是会陷于被动。最好还是先静观其变。”   “是呀,将军。我们还是看看桂、滇、晋几方如何行动。”   刘主席又隐隐觉得腹痛,捂着肚子坐了下来,他也觉近年身体越发垮下去了,如果天不假年,他一生只打过内战,百年之后,便是只有那千古骂名吗?还有他被江先生的权谋之术弄得十分郁闷,便是想要争一口气。   下属们见他身体不适,连忙叫了医生。   ……   经过商议,刘主席还是致电金陵,表达拥护中枢、营救领袖的主张,一边又致电章将军,对他们的动机给予同情和肯定,但是希望他们释放江先生。   经过十几天的国内外的纷纷扰扰,长安事变终于得到和平解决。赵清漪这时没有站在历史风口浪尖,只能抱着才两个月却越来越皮的儿子逗弄。   赵太太看她抱了许久了,接手过来,说:“你要不也歇一会儿。”   赵清漪说:“我不累,就是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   赵太太说:“那些事就让阿维他们男人去处理吧。   赵清漪现在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想到那位杨将军的结局,实在是可惜。原本他按照协议,放下兵权出国考察,但是关心国内抗战形势而归国,之后是十年囚禁,直到被杀。   司徒维一回来,赵清漪就与他谈及此事。   司徒维怀疑地看着妻子:“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被安排去欧美考察?”   赵清漪拉着他坐下来,说:“我猜的。”   “我都没有猜到的。”   赵清漪给他捏了捏肩膀,说:“我聪明啰!你先别管这么多,我在想,他们如果到了美国,那是能见着老爷子的,能不能让老爷子无论如何都要留他在美国呆着,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归国。”   司徒维说:“你怕江先生对他下毒手。”   “一定会的,而且他动手后,别人还拿他没有办法。”   司徒维说:“这事,如何能阻止得了?”   “现在你写一封信去美国,就有希望。”   司徒维无耐,小妻子就倚在他旁边做“写作指导”,看在她也终于懂红袖添香的份上,司徒维只万事依她了。   写好了信,他以为终于可以亲热亲热,可是妻子还要先给孩子喂奶。   所以说,早早的生孩子干什么呢?   迎来了1937年,这时候赵清漪的身体也完全调整过来了。一开春,她就带头发动相熟的农民与赵家工厂合作,广种土豆。另一方面自己的桑基鱼塘放了许多鱼苗进去,又圈了一个养猪场,将来可以把土豆茎叶和工厂废料当食物,还办起了一个养鸡场和养鸭场,现在没有化肥,这些禽畜的粪便就是珍贵的肥料了。   因此,赵清漪还雇了二十个农场临时劳工,之后又从中选了一个性子厚道的人当管事。   赵清漪经营起了自己的“开心农场”。   在5月的时候,陆续有农民送来他们找的稻株,只要川康境内有的野生稻株几乎都被农民兄弟弄来。   这种寻找方式,也可以说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赵清漪终于找到了关键的雄性不育系,笑得乐开了花,于是酬谢之后,又让他们多找一些来。   赵清漪捣鼓了一个多月,终于将这种母本稻株种满了两方半亩稻田,而她又找出在本地所拥有的保持系和恢复系的水稻种当父本。   赵清漪指挥着民夫按照她的方法将两种父本相间种植在雄性不育系的母本中间。   完成之后,她乐癫癫的和四个负责这两片田的民工细细叮嘱,这片田是要看牢的,不能断水,勤于捉虫,不能让畜牲糟蹋的。   交代完后,她才要回家吃午饭,就听一个农民兄弟喊道:“好大一条花蛇!”   这个年代的人在田间遇上花蛇代表着什么?   打牙祭。   就有两个民夫走了过去,打算抓蛇,赵清漪原来是站着不插手的,但是那条蛇跑到离她近一些的地方,她见他们眼见抓不着了,就几步上前抓住了蛇尾巴。   赵清漪在那条蛇想要翻身时,她如猫一样灵活躲开,这种芯子里住着霸王龙的家伙,叫花子捉蛇功也是不错的,毕竟她也有角色是经常打猎的。   就有民夫冲上来,用棍子要打,赵清漪皱眉:“现在打死了就不好吃了!你们走远一点。”   赵清漪抓着蛇尾巴,它如何反抗也是无用。   赵清洋今天带着陆鹤轩、苏琳、王鹏涛过来了,他们陆续搬至川康,现在家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来这里开开会,讨论一下兴民社在川康的发展问题。   听了赵太太说赵清漪在这片试验田附近,就兴致勃勃跑了过来参观,就看到她和几个农民全神灌注地干着什么。   赵清洋完全惊呆了,却是不敢发声,就怕惊到那蛇,妹子要被咬。   眼见妹子扑了上去,一手就快狠准地抓住了蛇颈,他的头一阵晕,而两个女生终于尖叫。   赵清漪掂了掂那大花蛇,估计有三斤多重,觉得是一顿好火锅了,听到尖叫声,刚想说这是没有毒的,就见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小伙伴们。   赵清洋说:“赵清漪,你快扔掉。”   赵清漪说:“扔掉不是跑了吗?”   “给别人,快给别人……”   赵清漪说:“干嘛这样?去年有兄弟在田里抓了两个鳖,你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   “这能一样吗?快一点!”   赵清漪这才把这沉甸甸的花蛇交给了一个民夫,交代说:“你们四个自己下去打牙祭吧,不用叫我了。”   四人大喜,相处久了知她性子豪爽也不和她客气,说了几句吉祥话,就结伴走了。   赵清漪这才朝他们走近,他们各自退后一步,像是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赵清洋说:“赵清漪,你说好的是种田的,你都在干什么?”   “我是在种田呀!你们看,这是我的实验田,今年应该能种出第一批种子了。想想都开心。”   赵清洋说:“你今天不准抱豆豆!我会告诉妹夫的!”豆豆是她儿子的乳名。   赵清漪:“……”   在回家途中,赵清漪被赵清洋嫌弃着,另外几个朋友倒是出言夸了几句,说她胆子大。   回家后,赵清洋告诉了赵太太,赵太太抱着豆豆一副绝对不会把外孙交给这么不靠谱的妈妈的样子。   “等阿维回来再治你!”   “……”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回房去洗澡换衣服,这才上桌吃饭。   吃完饭后,孩子就巴巴看着她,想要她抱,赵太太却将孩子抱着走远了。   赵清漪喃喃:“没有毒的,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的判断呢……”   许丽珍说:“社长,重点恐怕不是有毒没有毒的事,你一个妈妈,怎么可以做那些事呢?身边又不是没有人了。”   赵清漪无奈,还是王鹏涛打圆场,众人才回归主意。   兴民社又开会讨论现在的新形势,如今内战虽息了,但是局势也越来越紧了。   陆鹤轩忽然开口,甚至有点兴奋,说:“听说果府的蒋将军(蒋百里)在4月出版了《国防论》,其中的主要观点和社长你三年前的判断基本一样。”   赵清漪脸上燥得慌,呵呵一笑:“鹤轩还有这样的人脉,这种书籍,现在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吧。”   陆鹤轩说:“不瞒社长,是我在北平时的一个同学告诉我的,他父亲是果府的将领,看到过这文章。其实,这时局势越紧,当初北平的那些读书会的师长和校友们许多都在打听社长。我将社长这两年在川康做的事写信告诉了他们,他们也都佩服得不得了。”   赵清漪说:“我就是在这里自己种田,也带动着万把农民种土豆、地瓜,没有什么大成就的,自己也没有耽误,孩子都生了。”   王鹏涛说:“应该是社长在成都兴建了目前国内最大的水电站的事,这事让人打心底佩服。”   现在东北日本人才刚刚将在松花江上兴建丰满水电站的计划抬上日程,完全建好也要到1943年。丰满水电站虽然有残缺,但是将成为建国以前最大的水电站,赵清漪现在建的水电站发电量也是略有不及。可是现在才1937年。   赵清漪这家伙自带着一帮学生,在川政府、洪门的支持下,联合袍哥、民夫,居然在岷江修建了一座国内最大的水电站,仅用了两年时间。   这种规划设计能力和组织能力也是创造了记录了。   兴民社的骨干,包括六个创始人之外的参与见习过的新成员都为此异常骄傲,他们回家回学校一定是会说的。   陆鹤轩说:“虽然国难当头,但是现在我们兴民社的发展形势是一片大好,北平那边就发展了许多新同志!”   王鹏涛说:“湘南省也已经有三百多名新同志了。”   苏琳说:“我们吴省听说也不少。”   赵清洋说:“在成都、重庆的高校里就很少不知道我们兴民社的。”   许丽珍说:“粤省的一些同志还想来蜀中学习呢。”   赵清漪擦着冷汗,心想:这是要闹哪样?   赵清漪说:“同志们……都很给力呀……”   她只是想要创办一个小社团,有同伴一起干,为抗战胜利做贡献,没有想过发展成这样呀!   她这时还不知道的是,她的名号早就在民主党派爱国人士中流传开来了,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洪门的少奶奶。   她促进举家西迁兴办实业,以少女花样年纪,带着一群学生建成了国内最大的水电站,还能写出抗战策略的军事文章。这是目前绝无仅有的。   陆鹤轩说:“我觉得值此抗战热情高潮之际,我们兴民社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支援抗战。我们兴民社有纲领、有组织,又有人才,还有实干兴邦的心,我们不仅仅是一个读书社,我们应该组织建立兴民党,实现孙先生未完成的三民主义的遗志!”   赵清漪的心扑通一声,坠入了冰窟窿里。   她真的只是想佛系种田而已,造水电站也是没有办法,电力是兴办高产能的粮食加工厂的基础。 第744章 热情的同志   赵清漪看着激情澎湃的几个同志,心中七上八下的,想了想还是弱弱地说:“大家都想抗日救国,这我理解,但是如果我们建立兴民党,那么会不会太扎眼?如果金陵那边或者刘主席他们有意见,那怎么办?我们要为同志们的安全负责,如果金陵误把我们当作大同会一样的党派,我们难以应付。”   许丽珍道:“社长,我们兴民党也是拥护三民主义的,只是想要践行民生之道,民生才能民强,民强才能国富。我继承孙先生的遗志在宪政时期进行经济与社会建设,如果金陵这都容不下我们,那么政府就是背叛了三民主义。”   赵清漪想说:丽珍呀,你何时变成了这样的姑娘,你当初是一个有激情却也温和的姑娘。   苏琳抚掌道:“没有错!如果我们为了让人民将来吃饱饭而奋斗,兴办实业促进人民致富,建设我们的祖国,人民又怎么会不支持我们?便是这川康,我们不也最终站稳脚跟了吗?川康的百姓都支持我们,又有各地学生响应,这就是一个最年轻但有所作为的政党。”   赵清洋怀疑地看着赵清漪,说:“漪漪,我明白你的担心。金陵只是针对大同会,但是听说大同会是信仰共产主义的,我们是信仰三民主义,真要深究,我们是三民主义的一个流派。”   赵清漪想说:为啥我用了万精油的三民主义炮制的一套实践理论大家都信了呢?不用这么热情的吧?   赵清漪看看他们,忽然也明白了,谁年轻的时候,如果有条件不想成为美国大片中那个英雄。如果兴民社成立了兴民党,那么才能真正登上历史舞台。他们都是当代的高学历人士,难道不想在将来的政界发挥作用吗?   年轻人,有梦想,把个人梦想与政治理想结合,这也没有错。   如果种花的每一个年轻人只想着烟柳之地,那才有问题。   可是,如果真建一个兴民党,她将来怎么完成离开大陆的任务?或者她能带领这个民主政党十年,将来以抗日胜利的名义交出党魁的权力后以探亲的名义去美国?再辗转到港岛?   现在她要是不同意,伙计们怎么看她?   赵清洋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得到大家的支持。   赵清漪说:“如果要建党,就有更加严格的纪律了。我们如果真要在政治上实现什么成就,一定要区别于封建式的帮派,而是现代化的党派。为革命目标在党内确立的党章就要像法律一样公正客观的,这些都不是容易的事。”   赵清洋说:“鹤轩就是读法律的,而他许多朋友也是读法律的。”   赵清漪想了想,下个月该是“七七事变”了。   赵清漪说:“如果你们都同意建党,是否需要召开党代会,我们需要听一听别的省的同志的意见,才能最终确立目标,成立中央。这代表大会在哪里举行?哪天举行?”   赵清洋道:“这些事,我们已经商议过了,别的省份的同志也有此意向,我们就在成都举行。”   陆鹤轩道:“是呀,外地的同志们也想参观学习,就说我陆氏的那个水泥厂,四月份正式生产,修屋修路也都用得上。已经卖出一些了。”   王鹏涛道:“我就还没有什么成绩,我还在全国各地跑,不过社长的农场办得不错,我可以留下来学一学了。”   许、苏等人家也搬到成都来了,他们家也有各自的生意。   赵清漪说:“如果要建党,我们也必须现实的认识到,我们活动资金将出现巨大的缺口,我们兴民党要是没有党产也是不行的。因为我们并不是执政党,我们没有权力向人民征税。没钱万事空,这件事如何解决?总不可能让所有人捐出私人合法财产吧?这是我们民主党派主要缺陷之一。此外,不要幻想现在可以和金陵果府、大同会争锋,我们没有军队,不可以踩过界的。枪杆子里出政权,如果我们要参与政治就不能天真,不然会害了同志们的。我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必须定位得清清楚楚。”   在场别的同志不禁蹙了蹙眉,他们也许真的没有想过这么深远和可怕,还怀着理想主义。到是王鹏涛眼神微变,说:“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极妙,社长见地总是高。”   赵清漪说:“我也是听说的,十分认同。但是我们也要明白,如果我们没有枪杆子,我们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一旦有了枪杆子,同样也是架到火上烤了。政治上的斗争也不是请客吃饭,你想到达到政治理想,靠说是没有用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大家被浇了这一盆冷水,脸色各异,陆鹤轩说:“如果我们能干出成绩,金陵方面会承认我们呢?”   赵清漪说:“虽然都信仰三民主义,可是我们既然是要建党就是另立山头,他们凭什么不支持自己,而要支持我们呢?如果我们兴民党学当年的大同会,加入青日党,你确定不会走大同会的后尘?”   在场的人心头不禁一跳,他们就算再不了解大同会,但是两党之间的战争还是明白的。   他们一心建党,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残酷的问题。   陆鹤轩说:“那么,我们就注定不能建党吗?可是兴民兴实业强国之道又怎么可能是错的呢?”   赵清漪说:“这个强国之道不会错。克劳塞维茨说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那么我们逆向思维,我们如果没有了战争的能力,政治目标就很难实现,就像太监一样。”   陆鹤轩说:“如果我们实现军队国家化,不就可以了吗?”   “那么怎么实现这个军队国家化?战场上打不下来的,不要指望谈判桌上能谈下来。假若哪一天,我们抗日成功,舞台的中央唱主角的仍然是拥有战争能力的党派,我们最多是陪太子读书。”   “那么我们还建什么党呢?”许丽珍不禁有些伤心,赵清漪打破了他们的理想泡泡,她也知道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赵清漪道:“我就是明白,建党的危险,我才不敢说。我想带动更多的人踏实兴农业做实业,盼望民智已开时,才有我们的舞台。”   王鹏涛道:“如果社长要否决建党,那我也同意,还不如实干吧。”   陆鹤轩说:“鹏涛,你怎么能这样轻言放弃?或者你们南方的同志就是软性子,像是我们北方的同志们已经热情高涨了。我也是带着他们的期许来商议的。就算有那些现实,一些民主党派也没有军队。我们兴民社的人多是进步学生,像在北平,也有学界名流和拥有军方背景的学生了。我们不能执政,我们这样的一群人,还是能说出自己的声音的。”   王鹏涛说:“那么经费呢?”   陆鹤轩说:“我可以去募捐,我陆家也可以捐一部分经费。”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说:“这样,我丈夫现在正负责蜀省招商方面的政务,刘主席也十分礼遇,我去拜访一下刘主席看看,他是否会支持我们建党。”   陆鹤轩兴奋道:“如果刘主席支持我们,那么我们是否也有军队了?”   赵清漪笑道:“不要做梦了,如果我支持你们陆家建厂,你们陆家建的厂就能归我吗?就算你同意,你们陆家一大家子不用吃饭了?同样的道理,川军当然不会是我们兴民党的。”   赵清洋道:“那么这是为什么?照你这么说,对刘主席没有好处的事,他怎么会把军队让给我们。”   赵清漪说:“让给你,你也指挥不了吧。谁说这对刘主席没有好处了?”   陆鹤轩道:“什么好处?”   赵清漪说:“我们兴民党也是信仰三民主义的,现在很多人在川省办了实业,我们在各省有进步学生和学者支持,我们既然有了名声,作为有实力的军阀会不想要这样的力量的支持吗?据我所知,刘主席也后悔内战,也重后世清名,如果支持我们也得到我们的支持,对他在全国的名声有好处,对于他建设川康壮大川军也是有好处的。”   王鹏涛说:“那不是支持军阀吗?有什么意思。”   “政治就是这样的,互惠互利。至少我们解决了安全问题,大约也可以解决部分经费问题。”   王鹏涛说:“我并不同意,建党后却成为军阀的一把刀。”   陆鹤轩说:“现在已经停止内战了,暂时成为军阀的刀也是抗日。”   赵清漪说:“那么你们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也同意。”   然后,六人进行表决,他们的一腔热情还是很难浇灭的,除了王鹏涛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弃权之外,其他几人都同意赵清漪的办法。   总之,现在要借腹生子,让赵大炮去忽悠。   赵大炮真心觉得:你们脑热理想一时爽,我就要忽悠火葬场。 第745章 先干吧   赵清漪和司徒维正式拜访刘主席,现在的刘主席更加重视赵清漪这个名声大震的女子。她早在三年前的战争论述文章观点居然和蒋将军殊途同归,刘主席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三年前她带着几个学生来拜访他,给他看了他们的著作的。蒋将军并没有见过她,指点过她,说明她在军事上的造诣。   而她兴办实业也是一把好手,在短短两年内建立了国内最大的水电站,还组织兴办了两家粮食加工厂,现在赵家正在建的化肥厂也是她规划的。   这样的实干人才,如果能得到她的辅佐,自己将会省心许多。   赵清漪看到他的气色,知道他长期为胃病所扰,先献上了一个秘密调养身体的方子,表达关心之意,又面不奉承了几句。比如称赞他在1935年的税赋改革的成就,造福百姓。   这些话倒直说到刘主席的得意之处。   赵清漪看了看司徒维,才提起他们兴民社想成立兴民党,服务于抗击外虏,复兴种华的事业。   刘主席奇道:“成立兴民党?”   赵清漪道:“实不相瞒,我们的一些同志都来过蜀中,回去之后又积极宣传抗日救国和兴农强国、创办实业的理念。听说各地的学生和一些爱国人士都提出要以实干为宗旨实现三民主义为目标立志立党。我久居蜀中,相夫教子一年多,倒是完全意外会有这样的景况。”   刘主席心头也不禁盘算起来:如果兴民党成立,他们并没有军队,实力精华又在川康,对他没有实际的威胁,这只是一个民主党派。那些民主党派也信仰三民主义,多兴民党一个也无妨。如果那些主张实干的进步人士多来川康进行经济建设,那么他可以增加实力。他支持进步学生和知识分子,拉拢民主党派,他的名声也能好起来。   这时的刘主席没有发现他们这个兴民党其实是有“根据地”的。   刘主席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见司徒夫人的爱国热情极像孙夫人呢。”   赵清漪忙道:“真是折煞我了,我如何可以和孙夫人相提并论?只是抗日复兴大业,需要团结更多的人,也要有所组织的各司其职。我们的同志提出想在成都召开第一届代表大会立党,并且想得到刘主席的支持,我久居乡间,被他们推来当说客,也只好厚着脸皮来了……”   赵清漪拿出三寸不烂之舌来,谈了兴民党在经济建设和民主建设上面的许多想法,刘主席也并非什么都不懂,也逐渐听得入了神。   什么通过兴民党招商引资,又吸引建设人才;或又五年产业规划,企业税收和商业税收的改革与完善,民主法制化建设,她都信口捏来了。总之想要得到刘主席的支持好优先实现蜀中的工业化、民主化、法制化的小康生活。   然后才提到活动经费上的事,她不禁也脸红了,叹道:“虽然我们同志们间可以募捐,但是要进行长期的党员活动,特别是全国性的抗日活动,我们的力量也不够。”   刘主席说:“都是为了抗日复兴大业,这样吧,我先拨款二十万大洋给你们活动,够不够?”   二十万大洋对于个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对地方实力军阀来说不算太多。刘主席资助大同会都是出手就是六万、五万的。   赵清漪大喜,说:“好的开头等于成功的一半。在将军的支持下,我们共同的未来,还是乐观的。不知道将军是否可以当我们的顾问?”   刘主席却摆了摆手,说:“这个顾问,我怕是不能履职,一旦开战,我誓要出川的。”   如果对方的党派本来就是亲川在川发展的,在他的经费支持下成立,他们还没有军队,其实也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何必去当这个顾问,只怕还会落得金陵口实,说他想要自立。   赵清漪表达了遗憾后,刘主席忽又问她对当前种日两国如何看待。   赵清漪也是一步步推演,滔滔不绝,让人叹为观止。   ……   司徒维说:“现在,你真是要干出大事来了。刘主席真的被说服了。”   “不仅仅是共赢局面,这样的局势下,是聪明人都会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的。”   司徒维笑道:“我要不要加入你们这个兴民党?”   “随便你了。”   “可是如果加入了,你当选为党魁的话,大家不是要笑话于我了。”   赵清漪不禁好笑,说:“那你就好好当你的洪门大佬和政府要员。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也可以合作互相帮助。势均力敌的婚姻不是挺有趣的吗?”   司徒维连说极妙,却说:“不过,我也想来看看你们怎么做事,学习学习。”   ……   赵清漪和几个成员说了结果,包括王鹏涛在内,毕竟还是高兴的。   大家忙又组织起来,要通知各地的社员派出代表来参加兴民党一大。而陆鹤轩和赵清洋又去寻找兴民党在成都的总部地址,他们需要租或买下来。   干这些事时,一个个带着本地出身的一些同志都热情空前高涨。   赵清漪终于在农庄抱着豆豆松了一口气,却是苏琳和王鹏涛骑着毛驴来农庄找她,说他们商量过了,想要在召开大会时请一些国内各大抗日爱国的民主党派的代表来当观察员。   赵清漪真想喷这些家伙一口老血,他们当自己是金大腿加身的穿越争霸种马男吗?你一群学生为主体的新党派成立时,还要请别的党派来参观,要闹大动静。   赵清漪抱着儿子,俏脸沉如水,说:“你们觉得我直接写亲笔信邀请江先生和茅先生来给我们当观察员,如何?”   王鹏涛和苏琳不禁脸红起来。   苏琳弱弱地说:“是陆鹤轩、王鹏涛他们的主意……哦,我也不想推卸责任,我也是同意的。”   赵清漪说:“要这样搞,万一不好收场呢?或者他们笑话我们。”   王鹏涛说:“我想不至于吧。我们的名声还是不错的,青年学生尤其支持我们。”   赵清漪说:“好,你们的主意是吗?那么到时候被笑话,咱们的脸皮也要够厚,心灵也要足够强大。”   王鹏涛说:“我已经有所准备了。我们立党后,就是要积极与各大党派交流。我们是年轻学生为主体的党派,就是要有不畏打击的心。”   赵清漪说:“那么你们起草邀请函,我会联合署名的。”   ……   伍先生刚刚去参加完庐山谈判回到陕北,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去茅先生等同志汇报过程。其结果不尽如人意,因为老江提起要茅先生、朱先生出洋,欲实际上控制边区政府。   在场的高层又一阵唏嘘,倒是茅先生剖白着老江的心思,反正在谈不拢的地方,自己也要有所坚持。   茅先生又笑着说:“还有一件事,听说蜀中有些年轻的朋友也要干大事了。”   伍先生奇道:“蜀中年轻的朋友?刘X又要干什么了吗?”   茅先生说:“不是他,他也不年轻了。是那群提倡兴农强民、创办实业的年轻人,听一些地下的同志们说,他们在学生间的影响力特别大。几乎人人都读过那位司徒夫人的文章。我也读过,确实极妙。此人不但见地非凡,文章写得好,还是一个了不起的实业家和军事家,能与群众打成一片,还敢亲自种田。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国家兴亡,我的责任,如此气魄,我便没有在他老江手底下的人中见过。”   在场的人一听,真是难得茅先生对一个人有如此评价,可见是真的喜欢她的文章。   伍先生微笑道:“原来是她!我们也有同志在那边,她是支持抗战的重要力量,在学生中威望又高,我们还是要团结的。”   茅先生说:“他们在要成都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组建兴民党了,还让我们的同志转交了邀请函来。”   朱总笑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茅先生说:“能去看看,团结抗日力量也是好事。我们不争取他们,江某人也不知会不会动作。蜀中也不远,此事,大约还是需要翔宇去一趟了。”   朱先生道:“他才回来,何必要他亲自去呢? 第746章 兴民党成立   茅先生说:“他擅长团结人嘛,不知道他们这群小朋友的兴民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党内有很多蜀中来的同志,老总就是一个,但是这事还是翔宇合适。”   朱先生不禁笑道:“那么翔宇替我好好看看家乡。”   伍先生说:“如果这群小朋友要立党,只怕力量比各大民主党派还要大。”   伍先生是地下党的头子,别人不知道从前兴民社已经发展了多少人了,他大致有数,而兴民社中的大同会成员其实也有不少。   光是北平的学生中,几大高校中就有一半以上对兴民社有好感的人,而其中加入的社员只怕也占了五分之一了。   除了北平、江海之外,蜀、粤、湘、吴的学生最多,鄂、皖、浙等地青年也已对兴民社响兴者众,其它省份相对较少,正式社员算起来就有一千多人了,而有意加入的人就更多了。   而其它民主党派多是文人出身,着重于宣传西方民主制度,难以到群众中去,缺乏实干精神,文章写得再好,调动的力量有限,难以发展壮大。   金陵果府现在已经与大同会停止内战抗日,兴民社干出这些事来也难免关注他们。   江先生就已经得知兴民社这群不要命的学生居然要建党以图在抗日队伍中发挥积极作用,或者说他们也有政治诉求。   此时他如果要镇压是不得人心的,这些学生都是种花的未来,而很大一部分学生都是支持兴民社的。   好在江先生知道兴民社中的成员多有出身大资产阶级、地主、文人家庭的,主张以兴农、兴实业的实干为宗旨,实现三民主义的理想为目标的。   立法院的小孙先生就接到了邀请函,孙夫人以及各大民主党派也受到了邀请。   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生的办事冲劲也让人哭笑不得,是有人说酸话,但是也有人好奇,这群学生到底能干出什么成绩来。   1937年6月下旬,便有各大党派的代表和兴民社各省选出的代表前往成都,想要一探究竟。   赵清漪也从农庄出来,成都地方政府的招待寓所和地方的几个酒店、旅馆都被他们提前预订了。   新租的兴民党的总部的房子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礼堂摆放着新的桌椅。   成都本地的同志们集体出山来做自干五准备了这些东西。   赵清漪一边考查细节,一边和副社长陆鹤轩、秘书长苏琳讨论行程细则。   从江海来的民主党派人士是同乘一班列车的,中途经过各省,各省的代表也基本乘这辆车。   陆鹤轩带着当地的同志又借用了同志家里的车亲自去车站迎接,而各省的代表,还请了成都的车夫迎接。这次的建党大会务必要办得周到。   亲自送他们去了酒店入住,有个别人士来的时间略早,也有住宿安排。   在建党大召开的前一晚,在成都最大的酒店,举办了招待晚宴,现任社长赵清漪携夫亲自出席。   赵清漪、司徒维和陆鹤轩正热情地与一众民主党派的领袖孙夫人寒暄时,刚刚抵达成都的伍先生也赶了过来。   赵清漪瞪大眼睛,差点晕倒,她同意他们向各大党派发邀请函也不好漏了大同会。   她也是想让这个她也挡不住的大势要成立的新党派现在不要表态站队,将来少一点黑历史,不可能人人都出国的。所以,这时候邀请了民主党派的人,一定不能漏了大同会。   她这个角色对大同会的感觉要复杂得多,实在是她太过冤枉了,但是,那也是时代的错。民智未开时看问题主观,容易被心怀恶意的野心家利用,然后催化着人性当中的恶和戾气的种子。   原主全家用鲜血为民族尽了忠,可是却被当时的人民所抛弃,这种时代悲剧,她怎么能无怨?   所以,她这个角色是不可能加入大同会的,就算那个时代大同会内部的人被那个派系的人整得更惨,原主一个住猪圈的人也不知道。   伍先生笑容可掬地走过来,说:“我来迟了。”   孙夫人辈份高、威望也高,伍先生也对她敬重得很,就算现在是兴民社的主场,他也上前先和她问候。   伍先生道:“孙夫人也来看望这群抗日队伍中的小朋友,我还真是意外。”   孙夫人微笑道:“他们怀着赤子之心邀请我,我便过来看看,总是团结抗日力量。”   孙夫人本来就与赵清漪相识的,他们订婚、结婚时,孙夫人都去了,那时当然是看在司徒老先生的面子上。   孙夫人为赵、司徒等人介绍伍先生,赵清漪也不急,在外时还是遵守一下时代的习惯,让司徒维先握手问候。   他问候之后,赵清漪才与他握手,伍先生道:“这位就是赵女士吧,我们的同志也有许多人读过你的文章,主席都说极好,没有想到这么年轻。”   赵清漪压下异常的激动心情,她想的是大同会随便派个什么人来就好,没有想到是大手笔。   “先生过誉了,舞文弄墨到底是纸上谈兵。”   伍先生说:“我也听说你们干出些实事了,可不是纸上谈兵。”   赵清漪微微一笑,又向他介绍了副社长陆鹤轩,陆鹤轩虽然不亲近大同会,但是也知道大同会是除了青日党之外最有实力的党派。   伍先生说:“果然都是年轻人呀!”   然后,伍先生和小孙先生、各民主党派的代表问候完毕。赵清漪力邀孙夫人和伍先生上座,没有人会反对。孙夫人在民众心中的地位不用说,而伍先生的名气也不小,连与青日党的江先生谈判,都是他出面的,他怎么没有资格上座呢?   然后,别的民主党派的代表——大多数是党魁或者骨干按资历年龄坐下,种花人在排座时遇上资历相当的,大部分还是会表达谦逊之姿的。   赵清漪和司徒维在主桌下首相陪,陆鹤轩当了司仪,简单致辞,向大家表示欢迎。   然后他指示直接开席,并向大家简要介绍第一道菜:今年蜀中刚丰收的土豆在赵记粮食加工厂生产的土豆面制成的土豆粉烙的大饼,配上赵家农庄养的土猪肉和农家梅干菜。   可以制成肉夹馍吃。   众人都觉得新奇,赵清漪拿着一个土豆粉烙的大饼,向主桌的贵客们示范着吃法。   “土豆面粉的口感略不及小麦面粉,但是土豆面的亩产量是一般小麦面粉的四倍以上。我国一直被粮食问题困扰,土豆、地瓜产量高,但是水煮土豆、地瓜确实难以下咽,而制成面粉烙饼会好一些。要解决我们粮食的根本问题涉及育良种、土壤肥力、土地所有权等等问题,但是这都是需要长期才能解决的。现在正是国难当头,先用这种方法生产战时储备粮,一方面节省粮草经费,另一方面能活更多的百姓。我有几个江海的同学,他们家也来蜀省,创办了这种小型的加工厂,现在我们赵氏和同行们在谈战时联合经营的事。今年成都一带有许多农民响应我们,种植了土豆,我们联合经营的大小厂家在丰收期前后三个月里,能日产四百吨左右。店铺零售价,一个大洋可以买四十二斤。我们联合经营委员会已经议定,我们总生产量的一半将以成本价卖给军方,按现在的物价一个大洋可以买七十斤。”   现在的大米价格是一个大洋可以买大约十六斤米,土豆面比大米便宜这么多、产量高那么多,那么意味着可以多活很多人。   众人吃着烙饼,就算不夹梅干菜肉,他们也觉得甚是美味,磨成、烘干的土豆面就能保存很长时间,不会过了四个月后就干瘪发芽或者腐烂。土豆制成土豆面粉就解决了口味与储存的问题。   小孙先生并不反大同会,他认为反大同会就是反S,与北边强大的临国关系处理不好,国家必危。   尽管如此,他到底是金陵方面的官员。   小孙先生说:“赵女士将粮食低价卖给军方,是只卖给川军吗?”   赵清漪说:“我们愿意廉价卖给抗日的队伍,也希望战时军方的粮草战备更宽裕,不要……抢老百姓的粮食。我们的工厂的一点利润,也仅是给工人发工钱,没有工人的辛苦,那什么都做不成了。”   伍先生觉得这群学生为主体的新党派还是有许多天真的,能廉价卖给军方,下面的一些兵痞就不祸害老百姓了吗?   赵清漪也清楚,但是对那些事,她暂时无能为力。   孙夫人对此事倒是极为赞成,又有新的菜色上来,农庄的鸭蛋做成的咸鸭蛋,稻田里养的鱼,农民那收集的野菜之类的。有鱼有肉的九个菜在这个年代也是很丰盛了。   宴后各自先散去休息,大家心中对兴民党更有信心一点。   翌日,便在要举行兴民党成立大会暨第一届代表大会。   赵清漪请了孙夫人、伍先生、小孙先生与她这个创始人在门口一起剪彩,并请了孙夫人和伍先先为兴民党总部揭牌,许多记者在场拍照。   观察员们是兴民党贵宾,可以参加大会听一听议题,也可以不参加,在成都到处玩一玩。大多数的友党都在大会的贵宾席入座了。   大会由现在的秘书长苏琳主持,欢迎了各民主党派的贵宾和各地来的同志。第一项议题,是选举兴民党正式的党魁,对原兴民社中央委员会共同提名的赵清漪进行大会不记名投票赞成与反对。   然后,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很快就算出结果,赵清漪现在是全票当选为党魁。   赵清漪穿着一袭浅蓝色的旗袍,优雅地走向了主席台,宣示就任党魁之职,并发表脱稿演说。   “尊敬的各位来宾和全国各地的同志们:大家好!非常感谢各大民主党派贵宾的莅临,也非常感谢党内同志们对我的厚爱与支持。今日我被提名并以全票当选为党魁,我既感到高兴,也感到惶恐,更感到担忧。高兴的是,我可以为本党服务,更方便团结党内同志联合全国爱国人士为复兴种花而奋斗;惶恐的是身居此位,我个人一步之差,极有可能会给本党造成极大的伤害;担忧的是现在党内的同志没有一个人反对我。我希望将来有党内同志反对我,合法的、正大光明的、就是论事的反对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了更好的复兴种花的事业反对、为了减少党内的损失而反对、为寻找真理而反对都是喜事,可以促进我们的兴民党及我们个人不断进步,不会成为腐朽封建落后的团体被历史与人民所抛弃。思辨与批评是我所提倡的种花青年的优秀品质,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欢迎同志们对我提出建议与批评,而我也将会同样对我的同志们。我反对党内独裁,反对党内对我以及任何其他人的个人崇拜,反对党内形势主义,反对党八股。今日,我以兴民党第一届党魁的身份,提醒同志们牢记,无论艰难险阻,我们兴民党是兴盛还是落迫,怀以赤子之心,一切从实际出发,以祖国的国家利益、最广大的党内共识、以及最广大的种花同胞的利益为本党内部横量一切是非的标准。   现在我舔居党魁之位,我愿意以个人有限的能力与同志们一起,继承孙先生三民主义之遗志,为实现民族复兴、民富国强而不懈奋斗!”   年轻绝色的女子在主席台上眉眼生辉,风采逼人,演讲发自丹田,掷地有声,满场不禁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包括民主党派的人士也暗暗叫好,这样的就职演说实在让人耳目一新。   兴民党力量强大,极得青年支持,好在是一个民主进步意识极强的青年党派,他们还是很尊重别的党派的意见的。 第747章 参观   然后,又就原来兴民社中央提出的方案,在大会上表决兴民党的组织架构。   几个元老当然为本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现在他们也都还没有犯过错。   差不多的党员都是青年学生,谁没有比谁年纪大多少,现在按贡献资历的组织架构没有多少人会反对,或者明白自己不足以取而代之,又怎么反对?   所以中央委员仍然是那六人,又加入了当地的两个同志,一个是川大的学生刘康民,一个却是金带皮袍哥家庭出身的李若梅,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与苏琳关系极好,苏琳的工作很大程度得到她的帮助。   这样安排倒不是因为关系,而是为了工作。   陆鹤轩从副社长变成了副主席,王鹏涛担任组织部长,赵清洋当着党内财务部长,苏琳担任秘书处主任,许丽珍担任宣传部长,而刘康民负责保安与联络部,李若梅担任党民合作部长。   各省又提名了省委主席,按组织办法与纪律原则组织省委,并有组织的进行抗日救国与建设活动。   本来观察员们是没有想过在这里枯燥地坐这么久的,但是一些小党派的人看到了近年才兴起的兴民社初初组建兴民党,各省居然有这么多的青年参加,而他们的人就少多了。   他们组织的复杂却有条理,也不愧大多数是青年大学生参加的政党,脑子就是活,干活就是有劲。   伍先生为人谦逊,他不会小看这支力量,世界将来还是青年们的,而这些赤子之心的青年,将来都是种花的希望。   他知道兴民党的力量不小,却没有想到比他想像的还要强一点。这些人组织做事的风格,怎么有些像大同会呢,或者是因为其实兴民党也有很多大同会的青年,年轻人没有八股作风,积极吸纳有用的东西。   一天的大会后,举办了晚宴,次日,就由中央委员分头带领同志们参观主要成员办的实业。   赵清漪带着伍先生、孙夫人、小孙先生及各民主党派的代表去了岷江发电站参观,赵清漪亲自介绍基修建的过程和现在的发电机组功率。   现在发电厂的管理层多是请来的高校毕业生,也是党内的同志。发电厂是赵家出钱出力最多,后来又高价卖了40%的股权给蜀省政府,还有60%的股权掌握在赵氏手中,可是其中40%的股权红利按照职工的职位、贡献奖励给他们,10%的股权红利则会分发给发电厂所在村的成年村民。   众多民主党派听了也不禁讶然。   “这样的话,你们努力了这么久,盈利不是很有限吗?”   赵清漪笑道:“如果加上我们为这个项目的人情往来支出,在这座发电厂上的我们的利润基本为零。但是没有省政府、广大职员和当地百姓的支持,事业也是做不成的,我们希望各方都发挥主人翁的精神、互相监督来爱护我们的发电厂。就比如说我们这样做,当地的村民要是看到有人破坏发电厂,都会主动去阻止,被全村的人所敌对,我们的外地员工与当地的村民关系也好。虽然以后基本没有利润,但是省政府支持了建造,还出钱买断了我们四成的股权,我们资金短板就得到了缓解,我们投入的钱就收回来。其实这个项目,我们卖的不是电,而是创新、智慧、知识与劳动。省政府的税赋为这个项目买单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发电厂为实业发展提供基础条件,本身也提供就业岗位,还给本地人民带来长期的额外收入。这样我和我的小伙们的才能得到了发挥,知识的就是力量,知识就是生产力,我们崇尚知识与劳动,我们要用知识与劳动创造价值,我们个人以此为生。我们党内的大部分的成员是兼职为党内做事,我们的政党目前本身不能升官发财,反而要交党费,像我的党魁身份,几十块钱的工作补贴还不够交党费。我们的党费目前每个人是不太统一的,这个也是很有争论的,但是在争议中现在拿出了现在用的第一案,就是以个人合法年收入的0.2%—2%为标准,个人合法年收入越高的人百分比越高,而十六周岁以下未成年的学生免交党费。”   有人好奇地问:“那么如果有人虚报财产呢?”   赵清漪说:“我们以个人合法收入高为荣誉之一,因为那代表着个人的能力强、贡献大。但这并不是卖官鬻爵,我说了连我党魁的身份其实都等于是倒贴俸禄的。一个为了百分比并不高的党费而花尽心思向党隐瞒个人合法收入的人格局很小、服务的意识也不强,那么也可以从侧面看出他的为人,党内的重任,同志们肯定不放心交给他。而得不到同志们的支持与帮助,其实长远损失更大。举个例子,有很多同志问我这时候入蜀做什么行业赚钱,问我哪里有房卖,又或者需要我给他介绍人脉帮个忙,又或者介绍工作,除了私交之外,我有限的个人力量肯定会帮助那些格局更大的服务意识更强的同志。在社会上生存,除了个人能力之外,个人口碑和人际也是很重要的。我们不强求大家怎么交党费,不交可以退党,退党了可以当党外朋友或者群众朋友,我们没有权力限制个人自由,但是退了之后都不能再入,退党的朋友的子女没有特殊能力或功劳我们也不接受入兴民党。我们提倡党内平等互助、同舟共济,促进创新创业,不管是农业、工业还是服务业,用知识与劳动发展生产力,带着人民奔小康,实干兴邦。”   那人又问:“但是如果要核实个人年收入的话,也是比较难的吧。”   赵清漪点头,说:“对,现在基本没有办法核实,如果为了这么几块钱要在同志们面前装一辈子穷人,有发挥的机会也看着别人去做,最后还退党来要回避交党费,那也随便他了,我们是民主自由的党派,在这方面可能佛系了一点。我觉得不要在金钱上对别的党员提那么多要求,因为这不是黑帮的保护费,我自己带头按规章交党费,总也有真正有觉悟的人的。”   赵清漪知道交的党费多的人,可能在党内发表意见也能得到更多的关注,大家觉得他的发展好,能力强,资源多,自然都选他当干部。而这样的结果,反而更利于他的发展,赚更多的钱,就像现代的某些俱乐部。   忽然有人好奇问道:“你们是高校学生为主体的党派,那么会接受军人、政府职工、农民、工人为党员吗?”   “会。拥有考查时期的,附近这个村子里就有一党员和两个预备党员,都是农民。不管什么职业或者阶层都是国民,我们和农民、工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的,我们兴民党是促进国民致富。国民越富国家就越强,越来越富就越来越强,现在我们贫穷不要紧,但是不要麻木地安于贫穷或者限制国民致富,这会让我们种花国民在世界人民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去过美国……”   赵清漪又将自己在美国认识的华人华工会受到歧视,同工却赚得更少的现状说来,还有她在购买机器时面对美国人的那一句语气很平常的话却如饮冰的心情说来。   如果国家强了,哪里会这样呢?   赵清漪苦笑道:“早年哲学家罗素和物理学家爱因斯坦都来过我国,评价我国国民:贫穷、懦弱、缺乏同情心或者勤劳、肮脏、迟钝。我觉得贫穷既是原因,也是结果。穷得吃不饱饭当然无精打采和懦弱。贫穷到没有希望,当然缺乏同情心。最可悲的是勤劳还贫穷,为什么呢?因为民权没有得到保障,民权没有保障,民生也是空的。我们也会发展有觉悟的农民、工人为党员,希望他们所代表的种花最广大的族群的民权可以得到我们党内的支持,他们中的党员可以带动他们身边的人去实现民权,从而解决民生。”   小孙先生忽然问:“难道兴民党和大同会一样,想要土改吗?”   赵清漪一听他这种试探的敏感问题,微笑道:“土改不是大同会提出来的,而是令尊孙先生提出来的。驱除鞑虏、恢复种花、建创民国、平均地权。可见孙先生早在几十年前就认识到这个问题。但是激进的土改是有问题的,毕竟也有很大部分的小地主的地产是靠着勤劳积累下来的,而也有部分的无地者是懒惰挥霍掉了,这个是要辨别的。如果我勤劳苦干二十年,积累了五十亩的土地,几个泼皮懒汉把他们父母的挥霍掉后二话不说要来分我的地产,那我绝对是反对的。”   几大民主党派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现在响应大同会的联合抗日,却是不能接受激进土改的。   伍先生当然发现几个民主党派的态度,这样说来大同会反而会被他们孤立。   但伍先生偏偏觉得这个女党魁并不排斥大同会,对他也格外礼遇。   伍先生道:“其实我们大同会早在1926年也是提出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的倡议,只不过后来被清党才改了政策。这个问题,我们大同会不是没有想过。”   大家面色才缓合了。   赵清漪道:“党派之争,我觉得求同存异才是上策,任何单一的思想我觉得都有自掘坟墓之险。就像当年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发展到了明清,儒家其害不浅,所以才有新文化运动,打倒孔家店。假设当初法家、墨家、兵家、纵横家、阴阳家、杂家等等全都发展良好,百花齐放,别说现在的西方列强了,也许就没有西晋后的五胡乱华,没有崖山亡国之恨,也没有我汉人为奴三百年、落后这三百年。如果党同伐异杀尽国人中的异党能人,那杀得尽西方列强和日本侵略者吗?一党之孤家寡人怕是就会和明清腐朽的儒家一样了,列强欺来怕是要打不过,难道要学西太后宁与友邦、不与家奴?”   这话有些尖酸刻薄,但是在场人也不禁暗自叫好,感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小命不保。   但是此时正是统一抗日时,赵清漪还不害怕,当发现有这么多的学生时,她想有脑子的统治者应该不会杀她,将这个群体推离自己。   孙夫人说:“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而这个国家与民族是我们共同的花园。”   伍先生也笑着称是,而各位大佬自然也没有这时反对。   赵清漪又带着有兴趣的朋友参观了自己的“开心农场”,倒是许多人都有点心思要西迁,毕竟他们也不是军人。可惜,现在的蜀省中地价在上升,比之赵清漪当年贵了一倍有余,这可不是容易的。   党代表大会和参观交流结束后,各大党派的朋友和代表都返回了家乡。   这时候,有十个同志负责主办《兴民日报》,包括陈子豪在内的洪门的十个成员合资,从国外进口了印刷设备办了印刷厂,代加工着报纸印刷的工作。   到了7月1日,《兴民周报》第一期出版了,也找好了从事货运的朋友能把报纸带去外省。《兴民周服》第一期的发行量就达三万份,有一万份是省内消化,而其它是运往外省。   在7月5日时,赵清漪抽空去参观报社时,几个年轻的同志还因为成绩非常兴奋,按照这发行量和广告收入,报社不但能养活记者们,还能盈利。兴民报社属于第一个不以盈利为目的却可以盈利的党产。   他们觉得很高兴,赵清漪却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748章 爆发   七月事变如她本尊所在的位面一样爆发了,全国抗日热情高涨。   7月8日正是《新民周报》第二期的发行日,赵清漪从政府得到消息后,声称“连夜写稿”在《新民周报》上发表。   却不是什么“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东南西北,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的口号。   而是提倡:一、青年学生非不得已,不要盲目牺牲,要进行有效抗战,她提出低效抗战和有效抗战的概念与两者区别。二、在战斗力上无力反抗侵略者的人要留得有用之身,打有准备的仗,去正式从军进行军事训练后才能杀死敌人,或者从事生产,打仗打的就是物资。三、军民配合,帮助果军做后勤工作。四、如果侵略者打来,兴民党各地党员做好组织暂时无力反抗侵略者的青少年学生的撤退工作,以图将来向侵略者复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各省同志应互相接应。五、赵清漪个人散尽家财,也尽力给未成年学生们安排个栖身之地。   《兴民周报》的快速反应也是惊呆了小伙伴们,赵清漪又与中央委员们开了会,讨论了“宣传与帮助同志们在战争时撤退”的办法。   赵清漪提出全国各地特别是北平与江南是党员及青少年学生的保护与撤退的计划。   赵清漪提出自己随着司徒维去江南走动,说服政府和学校在此危机关头,战略性的安排学校西迁。   陆鹤轩也提议自己去北平活动,赵清漪也同意了,但是也请司徒维帮忙安排两个保镖协助陆鹤轩。   苏琳道:“主席,真的要全面开战了吗,守不住吗?”   赵清漪是兴民党主席。   赵清漪点头:“依我的判断,北平和江南真的难以守住,教育和青年学生是我们种花延续的火。想当年江海会战,日本人也是破坏我们的学校、图书馆,这回他们更加势大,也会杀我们的青少年学生的。”   赵清洋说:“还是我去吧。”   赵清漪当然不能让他去,说:“你连我都打不过,你去的话危险高、效率低。况且,你负责财务工作,我还希望你能解决各地党员如果撤到蜀省后的后勤的安排呢。这是最复杂的事了,现在总部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   赵清洋暗想:因为自己学经济,当时管了财务和后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时候他才发现妹妹这是把他看成了管家老妈子。这是不是画风不对呀!可是现在他管久了这方面,别人一时也难以接管。   赵清漪就是要给他洗脑,后勤与生产就是抗日,还关乎兴民党这么多同志的生存,把自家哥哥牢牢地套在后方琐事中,绝不让他逞英雄去读军校呀当兵呀之类的。   各地也有被安排在蜀中工厂或者报社工作的同志,刚来就又要当着“中央特派员”去组织这方面的工作了。   晚上的时候赵清漪和赵清洋开车返回工厂里的宿舍,这时父母亲人也都住在这里,因为这几天赵清漪忙,孩子才十个月,刚断了奶,也不能长期离开母亲。   司徒维在位于成都的招商局上班,下班也回到宿舍,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赵清漪才提出将要出差的事。   司徒维也吃了一惊:“这时候局势这么乱,你要返回江南?”   赵清漪道:“这几个月江南还是相对安全的。但是如果日本人打下哪个城市,我怕像当年甲午时一样,他们会进行大屠杀。我们无力救助所有百姓,但是我想那些未成年的学生是国家人才储备,是民族复兴的希望,我们要先在这方面努力。也许现在有个正式的党派,他们会听我们的建议呢。”   赵太太看看赵清漪怀中的孩子,说:“你要是出差,豆豆怎么办?他才多大呢?”   司徒维抱了儿子过去,孩子正咯咯笑着,叫了一声爸爸,他最近刚刚开始学说话。   司徒维说:“清漪觉得很重要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她去做。我娶了她,注定没有办法了,我答应过一生一世陪着她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就暂时交给岳父照料了。”   赵仁的心也觉得酸酸的,孩子没有出息,父母操心,孩子太出息,父母也操心。这时候他们又怎么能拘束得了她呢?她都几乎成了全国一半的青少年学生的精神领袖了,如果阻止她,也许就是抛弃那些学生。   赵仁长长叹了一口气,赵清漪说:“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功夫的,枪法好,又擅长忽悠人,现在还没有开打,我不会有事的。”   赵仁沉声道:“你给我活着回来,两人平平安安回来。”   赵清漪说:“好,一定。爸爸,你也辛苦了,我自从干了这些事,家里钱没有赚多少,麻烦事不少。还有妈妈,豆豆差不多都是你带着,现在又要靠你了,我不是一个孝顺女儿,不是一个好妈妈,也许也不是一个好妻子。”   赵太太说:“说这些干什么,如果日本人真要灭亡我们种花,我们不做这些事,种花真灭国了,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一家人用过晚饭,赵清漪和司徒维带着儿子豆豆回了自己屋里,两人轮流看孩子洗漱后,坐在床头。   赵清漪倚在他怀里,轻声说:“你不要担心,我们这次去就算不顺利,也不会有事的。”   “嗯,其实我还有些想与日本人干干看的。”   赵清漪笑道:“其实我也想过,但是我若只当一个兵,可以干的事不太够。”   “你可以当将军。”   “事实上,这种大兵团热武器战争我还真没有实践的指挥经验,只有现在的历史时期才有。可是我是女子,生得晚几年,没有赶上军阀时代,不然我可以成为实力军阀现在就能有机会了。”   司徒维瞄了瞄她,说:“小兵团就有经验了?”   赵清漪说:“二十万的有,半热武器。”   司徒维其实也有一点儿杂乱的记忆,夫妻俩知道却不会和其他人说。   司徒维说:“我感觉这一次的国难真的十分惨痛。”   “是的。可我们已经竭尽所能了,只能做到这样。”   司徒维紧紧拥住了她,说:“我有时也问过自己,是否盼望着你就守着我和孩子过,我真的这样希望过,可是最终发现,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也是你的闪光点。”   赵清漪说:“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强,也是希望我们能修一个生生世世的缘分,我愿意重新爱上你无数次。是你不让我孤独,我就喜欢你抱着我。如果天下太平,我也想就和你腻歪到所有人都想吐,撒狗粮撒到引起公愤,呵呵。”   司徒维抱着她轻笑,又咬了咬她的耳朵,说:“你这么爱我,当时却骗我。”   “我怎么知道?你还提呢?我说过,我的记忆里你是一个白莲花一样的男子,智绝无双的男人,你是黑社会嘛,不符合的。”   听她说些零碎的信息,司徒维反而觉得有点儿有趣。   “我智力和功夫都不弱,怎么不符合了。”   “能当大科学家和大富翁,谁还当黑社会呀。”   司徒维去挑逗她,亲吻着她的颊,说:“黑社会想要非礼……”   “来呀,看谁非礼谁!”   两人正亲吻着,躺在旁边的豆豆翻了个身,眼睛还睁着,显然没有睡着,冲他们无齿一笑。   黑社会和流氓的脸色都不禁绿了。   司徒维说:“爸爸唱歌给你听,豆豆乖,快睡吧。”   赵清漪看着他哼着摇篮曲,不禁暗暗好笑。凡人的他还是多出很多东西的。   翌日,他们就收拾了行礼,乘火车返回江海。   ……   却说这两年的钟露过得并不是很如意,她当年因为赵清漪的订婚、结婚的事感觉受尽了创伤,天道不公。   但是她也觉得命是自己争的,她还是积极把握住了汪谨。当在金陵的汪先生当着金陵的二把手时,而他的亲生儿子已经娶妻,钟露就更加觉得她现在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汪谨是她的最佳选择。   她绝对不能嫁得比赵清漪差,将来要比她更风光的高门太太,人人奉承,将来有一天能把赵清漪踩在脚下,虐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汪谨冷待过钟露一段时间,但是他深深迷恋的赵大美人已经名花有主,他就算真想从司徒维手中抢女人,族叔也不会支持他。当时他还出席了对方的订婚宴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汪谨情场失意的时候是钟露总是出现在他身边,这时钟露再不提赵清漪,只用温柔解语和关爱包围着汪谨。   汪谨正是当婚的时候,他又对钟家的财产有兴趣,两人也终于结婚了。结婚后,钟露才发现汪谨没有她想像中的阔气。   但是她已经无从后悔,只能安慰自己,他有一位显赫的族叔。   两人也算相敬如宾过了半年,钟露终于被查出怀孕,正是喜事。可是她却在报纸上看到了在成都兴民党立党的头条消息,而赵清漪当选为兴民党领袖。孙夫人、伍先生和小孙先生及各大党派的要员都去捧场了。而赵清漪发表的党魁就职演讲也被刊在报纸上。她算是闻名全国了。 第749章 汉奸的可笑理论   汪谨因为在江海的生意发展并不是很顺利,他想要经营与日本的贸易生意,但是这几年刚好掀起反日高潮,大多数的国民都拒用日货。他的有限的资金套进去,也是惨淡经营。   他原本还想借着族叔的关系在江海市政谋了一个职位,有权就有钱,但是今天他的日本贸易伙伴给他介绍了一个实业社的高层,对他很是客气。   汪谨近年不太得志,只有花架子,能得到他所崇尚有日本强国人的重视,心中才感舒爽。但说种花要与日本大战,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胜算的,日本的工业强大,陆军、海军的现代化完全是超出种花人的想象的。   汪谨鄙视着那些自诩爱国的人:无脑地高喊什么抗日救国之论,是引着全体种花人去送命,人全死光了,国还在吗?   汪谨认为那位日本实业社的高层朋友说得很对。那些抗日分子完全脱离种花是弱国,处处不如人的实际情况。如果种花能接受日本的先进文明,让日本来帮助种花建立新的秩序设立先进的教育,建起工业,两国共荣才是好的办法。这样国人不用打必败之仗,不用流血,却能有机会脱胎换骨了。   日本人已在华北动手,江海大约也快了。   汪谨对此有所期待:因为一旦日本人来建立种花的新秩序,他这个留日生的机会就来了。他精通日文和日本文化,一定会受到日本人的重用,他哪里还会在江海做生意都惨淡经营?不过此时,江海还平静,国人多是看不清实际的榆木脑袋,他要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怕难在江海立足。   江谨回到家时还是兴奋的,听家里的仆人说太太动了胎气,刚请医生来看过。   汪谨自然和大部分男人一样关系自己的孩子,自认为与钟露也有些夫妻情分,钟露事事依他,又崇拜他,除了脸很是不及赵大美人之外,其实也已是贤妻了,况且她身材很好又年轻。   汪谨回到房里,见钟露正倚在床头,脸色很不好。   汪谨走近,问道:“夫人,哪里不舒服?”   钟露本来就是敏感小心眼的女人,现在一怀孕可以说是能见花落而迎风落泪的女人。她在孕期里也觉得自己异常尊贵,她肚子里可是有他的儿子,是他汪家的继承人。   女人这时候就该被宠宠宠的,她当初争来的命,过程辛苦又委屈,这时候不尊贵,什么时候尊贵?   钟露听到丈夫这一问顿时便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双眼泪落了下来,说:“啊哪嗒,你回来了。”   钟露在学日语,因为丈夫是留日生,她也对日语感兴趣。   其实赵流氓也精通日语,为了吸收知识之外,也方便忽悠日本人。   当初她当副总理的那个角色,在两国建交后外访时受到他们本国英雄一样的规格待遇。   她还去曾亲自炸毁过的东大用流利的日语脱稿演讲,让当时的日本国内掀起了“种花女侠热”——他们也没有觉得她这个名号是靠杀日本军人而塑立的就该被打倒。   她流利的日语确实在忽悠日资投资、援助和技术引进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汪谨说:“怎么哭了呢?”   钟露扑进他怀里,说:“只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医生说孕妇就是这样的,啊哪嗒,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   汪谨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说:“不要难过了,有什么事还有我呢。”   钟露忽然试探地问:“公司……公司的生意还顺利吗?现在……两国关系好像很紧张,会影响贸易吧。”   汪谨说:“没有关系,我会处理的。”   钟露问道:“这样下去,两国会全面开战吗?到时候……咱们家的生意更不好做。谨哥,如果不好做了,咱们就去金陵找叔叔吧。”   钟露态度虽然温柔,但是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显得无能,再让她这样说了出来,心里难免不爽,何况是汪谨这种极度自傲和极度自卑的性格交融的人。   汪谨说:“谁说我不行?我怎么不行了?两国开战才好呢,我的机会才真的来了。”   钟露问道:“什么机会?”   汪谨抚着她的肚子,目光却带着一丝如毒蛇一样的冰冷,说:“两国真的全面开战,不论是金陵还是日本人,最需要的是什么人?我留学日本学的是经济贸易,精通日语,了解日本,金陵果府需要我这样的人才,日本人就不需要能沟通两国的人吗?”   钟露不禁眼前一亮:“那你是同意去金陵了?”   汪谨摇了摇头:“急什么呢?一旦全面开战,会是一个什么局面,总要先看看,不过,金陵果府怎么可能打得过日本人。日本人兵源素质高,枪弹足,还有许多军舰和飞机,两方交战高下显而易见。”   这时国内对两国战事也有许多纷争,速胜论和速败论,汪谨显然是持有速败论。   钟露说:“那我们岂不是……会亡国?”   汪谨道:“这要看你怎么看了。种花历史上,五胡乱华后有多少朝代是胡人当皇帝,但是汉人贵族照样在朝中当官,就说前朝也是胡人,汉人也能入阁拜相,日本人有什么不同?此时开战,一味的反抗,就是死更多的人,生灵涂炭,日本人有问鼎中原之心,但也不是想要得到一片焦土的。”   钟露隐隐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她一方面要依仗着汪谨得到通天的荣宠,另一方面一想起赵清漪是抗日阵营中的人,还受到各大抗日爱国党派的人的礼遇,成为抗日青年学生中的精神领袖。这两个方面的态势把她的思想推到了另一个极端,可见国难和春秋大义在她心中不值一钱。   钟露眼中闪着光芒,说:“如果金陵果府没有了……日本人占领了种花,啊哪嗒是不是就可以当大官了?”   汪谨道:“我何时便是想当大官了,只是不想无谓的死更多的人。那些抗日思想的人根本就不了解日本,只是一提爱国两个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他们根本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没有认识根本的难题。他们不明白,大部分的国人麻木又愚昧,种花陷入了死胡同里,也许吸纳日本先进的文化,才会让种花焕发新的生机。如果日本与种花建立更紧密的关系,将来的文化与国家就像两国的混血,种花能改变被西方列强看不起的状态,我们可以马上建立工业。”   钟露忽然觉得丈夫的见地如此深刻,自鸦片战争以来,百年沉疴,一次次是被打趴下,根本就没有焕发生机的希望。但是她听汪谨说过日本的复兴历史,也许只有这个同样是东亚的国家才能帮助种花。   如果,他们能在崭新的时代里走向人生的巅峰,何乐而不为?   那时候,如赵清漪那种自以为是的人只有被她彻底踩在脚下。她将会是新时代中人人仰望的权贵阔太,赵清漪那贱人如一只烂狗一样匍匐在她脚下。或者她可以划烂那张她自以为傲、恃靓行凶的脸,把她送去当妓女,只不过那时候会不会有人要睡她都不一定了。   钟露这么一想,心情终于痛快起来,然后有了奋斗的目标。   钟露说:“啊哪嗒,可是这国内能有多少人有你的见地呢?他们就是一群无智偏还自以为是的人。就说那个赵清漪,连高中都没有读完,这种白痴也能建个党派,还有人信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整日与男人一起,想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能听她的了,可见那些叫着抗日的人都是男盗女娼。”   汪谨一听赵清漪,不由得暗道一声可惜。但是这个周目由于他真正知道她的身份时候就是她订婚的时候,他也没有纠缠不放被打脸拒绝,他对赵清漪还没有那种自卑自傲的男人的恼羞成怒的恨。   他只是贪恋美色,对于他这种自恃甚高的男人,赵清漪这种嫁过人的女人,他没有再娶她的想法的,只不过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玩玩。   汪谨叮嘱道:“这些话,你现在不要和别人说,现在没有人会理解的,只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吃过苦头后,才有更多的人明白。现在和别人说,反而对我们不利。”   钟露说:“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汪谨又说:“你不是不舒服吗?我不该跟你说那么多的,你累不累?”   钟露依畏在汪谨怀里,生活中有了希望,找到了出路,看到了将来万人艳羡的荣华富贵,钟露一扫那样的绝望的忧郁,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舒服了。啊哪嗒,你真傻,你这么有才华,偏偏想白手起家。不过,你不是池中之物,总会一遇风云变化龙的。”   汪谨得到了男人的心理上的满足感,安抚着妻子:“你好好养身体,你生下孩子,我所奋斗的一切总是留给我们的孩子的。”   “嗯。”钟露紧紧地抱住了他。   ……   却赵清漪与司徒维乘了火车前往江海,火车上三天三夜,赵清漪却显得焦虑。她能在家人面前装,可是她却知道战争有多么惨烈。这种感情发自肺腑,原主一样痛恨日本人,原主的感情从来没有阻止过经理人的一切保护家人和抗日的行动。   原主悲剧的根本原因就是日本人的侵略,他们杀光了她的家人,依附他们的汉奸玷污了她,害她从名门闺秀成为了风尘女子。然后钟露诬陷了她,当时那帮恶人也不会讲什么法治,而无知的愚民对她展露了无知的罪恶。   三天三夜里,赵清漪也不避讳只有一点点残存记忆的司徒维,和他讲了日军接下来的进攻和几次惨烈的大会战。   司徒维也不禁心中冰凉,可是面对如此滔滔之势,单独的个人就像是飘浮的浪花一样,任他们惊才绝艳,也无能为力。   无法马上更新种花落后的军备,无法让最高当局拥有更好的战术。   司徒维忽也生出上前线的欲望,可是发生他除了身手好一些,枪法也好一些之外,难以改变什么。   “我们尽力吧。”   7月12日抵达江海,司徒家在江海还是有房子的,江海的同志早知他们的列车今日会到,江海分局委员会的十二个骨干同志就直接来了司徒家。   他们也已经看过了赵清漪发表在《兴民周报》上的号召,他们也探访过江海各大高校和学生的意愿。   江海分局的委员会主席刘林说:“现在要转移有很大的困难,不仅仅是大家还怀着抗敌于外的期盼,另外学校也不是我们说转移就能转移的,而学生们都是有自己的家庭,他们家庭的产业、家人都在江海,如果要走,就是整个家要逃走,我们是承担不了的。”   司徒维说:“这是让他们保留希望,好好活着,怎么就是兴民党要承担他们逃跑后的生计了?夫人已经为他们操碎了心了,他们怎么能如此……”   赵清漪也觉得自己这一回真的焦急中犯了天真的错误,她想起在现代时看到的一则新闻。一个好心的馒头铺的老板,每日免费给穷人提供两个馒头当早餐,然后就有许多穷人拿着她给的馒头退给她,让她换钱给他们。   另一个同志说:“人人都怀有侥幸心理,各种小道消息,包括我们兴民党的消息,他们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舍下家业,颠沛流离,多少人有这种勇气?”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也罢,同志们都辛苦了。我估计日本人既然在华北已经对北平形成军事上的三面围攻之态,他们这一回是真的要动手了,日本人也妄想速胜灭亡种花,不会在军事上拖太久徒废物资,最慢下个月南边也会动手。至少同志们自己要保重,一方面不要轻易展露自己是我党成员,另一方面让家人好好准备西迁,或者做好在沦陷区生活的准备。”   在场的人脸色不禁一变,在沦陷区怎么生活会怎么样,他们无从知道。 第750章 名流荟萃   赵清漪本来还打算再以兴民党党魁的身份亲自拜访市政与教育局,提出迁移学校的建议。   但是在13日收到兴民党中央的急电,说本党也得到了金陵果府的邀请函,邀请她马上去庐山。   赵清漪最近脑袋都大了,一时之间竟然迷迷糊糊,反而想着是不是老江对她成立兴民党有意见了。   眼见江海的事情解决不了,人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而在种花做事从来是自上而下才更有效,自下而上都很难。便如现代时,八项规定的整顿也是上行下效才能在全国展开。   于是,她便与司徒维连夜简单收拾行礼,乘火车前往庐山,途中一抚掌,暗道:自己竟然将这事都忘记了,此时正是她活动的好机会。便是金陵果府的人不愿意太搭理她,少不得再和伍先生谈一谈。也真是她在这个年代总是谨慎敬畏许多,她自觉这个角色是要低调的,现在的一切都是被推到台面上,以至于她还不习惯当名流,一时想不到自己与司徒维也在果府邀请之列。   此去庐山倒也不远,一天一夜就到了,14日晚就抵达了“仙岩饭店”入住,这时已是深夜,并没有打扰到别人。   15日一早,夫妻两人起来整理打扮,赵清漪特意换了一身藏青色的旗袍,按照时下的已婚女子盘了发,而司徒维穿了一件白衬衫,配着黑色的西裤。   两人早一步去了会议大厅,因为他们到底都是年轻人,赵清漪才20岁,高中都没有读完就去办实业了。   要是来晚了,被名流们看到她托大呢,她还是要在人们面前展露出谦卑之态的。   但是他们到后不久就见大家都差不多同时提前来了。   便有现在的京大校长蒋先生、青花校长梅先生、之江大学校长竺先生、南K大学校长张先生,大名鼎鼎的文坛巨匠胡先生,金陵女子大学的校长吴女士。   除了这些校长和文坛中人之外,还有中央财经委员会委员长马先生、中央研究院总干事傅先生、商务印书馆经理王先生、张大律师、著名教授学者梁先生和梅先生、胡先生等等。   上月赵清漪在成都建党,也见过许多民主党派的人。那些民主党派并不是民革或者九三之类的后来有名的党派,因为那些后来有名的党派都还没有成立,现在的民主派党的人在后世反而不太有名。   在场的校长或名流反而更有名,赵清漪倒是没有见过。   赵清漪与司徒维忙上前去问候,还想要自我介绍一下,走前面的京大蒋校长说:“司徒先生、司徒夫人久仰大名了。”   赵清漪在外要给司徒维面子,司徒维道:“蒋校长这话真是让晚辈们感到无地自容。”   蒋校长道:“京大就有好些毕业生去了成都,都是读了赵女士的文章,不知道青花怎么样。”   梅先生道:“都是燕大那边传来的,年轻人就爱读赵女士的文章。”   文坛大师胡先生说:“我也读过,我倒觉得挺好的。赵女士的文章都在讲实际的解决问题,不谈什么主义。民弱,是农业不强,饥寒交迫之下民智不开,民智不开而国弱。我国是农业国,还是农业也落后的农业国,这就是最根本最基础的问题,我同意赵女士这个观点。”   在场的人不禁都笑起来,赵清漪只好收了刚才要谦卑地打招呼的样子,朝大家抱拳道:“各位先生,后生晚辈连大学都来不及上,不过是斗胆写几句,见笑于大方之家,实在感到惭愧。”   蒋先生笑道:“不要让我京大的学生们跟赵女士一样书没有读完就去建党了就好。”   司徒维说:“各位先生,建党的是她,我可不是兴民党的党员。”   大家更觉得好笑,此时倒也不会说夫纲之类的。   倒是女子大学的校长吴女士看到赵清漪有些亲切,两人互相问候。   众人在会议室入座,便开始议论纷纷,这一回果府本来就是邀请名流们来共襄抗日大计的。   话题一开始,文坛大师胡先生就愤然地说:“众所周知,以前我就提倡大家多谈些问题,少提些主义。现在日寇简直欺人太甚!诺大个华北,居然容不下学生们的一张安静的书桌!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还谈什么研究问题、科学救国!当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全国同心,把日寇赶出种花!”   南K的张校长也难得情绪激动,慷慨地说:“决不能向日本人屈服!打烂了‘南K’可以再重建,国家一旦灭亡了,还谈什么教育!”   他说到最后已然哽咽,顿时又变得热泪盈眶,在场的人都不禁为国势如此而哀动。   梁教授:“昨天我在松树路漫步,看到路旁石头上刻着马占山将军的一首抗日诗,壮怀激烈。诗是四年前写的,可我们还没有对日宣战,多少‘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啊!”   中央研究院中干事傅先生哧一声道:“再这样下去,全国人民都要成‘遗民’了,‘王师’又在何处耶?!”   赵清漪看着他们的愤慨和忧国忧民,本想低调,但是机会难得,她要更早一步动手,多为国家留一些力量也好。   赵清漪开口道:“各位尊敬的先生,你们的见解远胜我十倍,不过我早在1931年便料到有这么一天。是以在后来几年里也是一天当两天来用,可是年纪太小都不方便。直到1934年东北全部沦陷,我才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才不得不退学举家西迁。我倒并非仅是胆小怕死,但是以我之浅见,日寇必将玩火自焚败于我国,但这是一场空间换时间的持久战!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和人才,如今日寇正是宝剑刚出鞘锐气正盛之时,无论是果府还是大同会应该在战术上敌前战场层层阻击,另又开辟敌后战场扰敌疲敌。日本虽然是工业国,但是本国不产石油,它虽夺我东北,也是天不亡我种花,他们在东北没有发现石油。他们的石油完全依赖于进口,没有石油,军舰、飞机、坦克都无油开动。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时日一久,日本国内财政枯竭、兵源枯竭,如此我方西南积蓄着的战争潜力可以登上历史舞台,进行战略反攻,取得战争的彻底胜利。然后就是让它割地赔款,我们用赔款进行战后重建。”   众人:……   赵清漪见大家没有反应,激动地站了起来,说:“请大家相信我!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我认为这场战争的战略反攻与战后重建的事业上都需要诸位前辈的帮助。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只要有人才,只要文化传统不断,就能胜利。全国精英荟萃的地方就是诸位校长的大学里,学生们现在没有受过军事训练,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现在去反抗是愚蠢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国家需要你们带领学生们去后方继续学习,用知识武装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生产出更多的军粮,或者学机械的同学造出更多的杀伤力更强的枪枝弹药。不能让我们的将士们饿着肚子、空着手对着日寇的枪弹。我赵氏一门愿散尽家财,求尽蜀中的所有熟人,给诸位先生和学生们提供一片落脚之地。大家难得聚在一堂,两国是非对错昭然若揭不必空谈,个人之气节事到临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见真章。现在是否可以讨论一下,我们如何带着学生们早一步进行战略转移,保留将来胜利的火种,我们兴民党与洪门尽力在路上接应,此事迟则生变。”   在场的虽然都是名流,知识是一肚了,到底又是文人,文人最擅长的是教书育人和研究。   张先生说:“果府难道真的抵抗不住日寇吗?”   赵清漪道:“果府的蒋将军的在这方面的见解与我不谋而合,特别是华北一带毗邻东北将无险可守。五六年前,日寇就打过一场,南北呼应,这是惯用手段。因为江南精华之地,夺下江南,在战略上就像下棋堵住我们的气口。”   正在这时,几个人推门进来,说:“说得好!”   又听人说:“伍先生来了!”   大家一见,正是伍先生和两个大同会的人走进来,伍先生又与各位名流握手。   南K的张校长见到伍先生格外激动,伍先生曾在天津读书,是天津的骄傲。伍先生也极是敬重张校长,称赞他国家危难时方见大义。   等前辈们握完手,就是赵清漪了。   伍先生道:“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赵清漪说:“伍先生,真高兴又见到你。”   伍先生道:“刚才我们在门外听了一墙角,小朋友赤子之心,真令人感动。”   赵清漪说:“我现在也是黔驴技穷,才求到诸位校长、先生的头上。我们兴民党初创,本也想当一当这青年学生中的草头将军,我主张战略撤退,兴民党组织起来,大家就先退了。但是我前日抵达江海,听了同志们说到难处,才知这事是极难的,比种田难多了。”   伍先生微笑着安慰道:“别急嘛,小朋友毁家纾难,一心为国,在场也是爱国名流,总难袖手旁观。”   张校长笑着说:“伍先生这么说,我们倒真不能不帮了。”   蒋先生说:“伍先生也远道而来,快快也坐下说几句吧。”   伍先生眉间有忧思,但仍不失翩翩风度,坐下后就坦率的说了大同会的主张:各党各派摒前前嫌,以民族存亡为先,精诚合作,携手并进,驱逐外虏。   赵清漪鼓掌叫好,伍先生又说:“只要我们四万万同胞拧成一股绳,我们不但能战胜外寇,我们一定还能建成一个强盛的新种花。” 第751章 慷慨激昂   7月15日,他们这群人在此谈话,谈到半途,果府的人还没有来正式表态,后来说是推迟到了7月16日了。   不过,他们谈得也挺到位尽兴的,赵清漪拿着笔记记着几位校长谈到他们的学校时的一些要点。他们中大部分的人同意向果府提出请求,同意他们带着学生提前迁往西南,以免多造成损失。   在场的到底也有财经委员会的马先生,同意向果府提西迁及经费的事,真的让赵清漪散尽家财,那像什么话了。   赵清漪认真听取他们的见解,也谈到本党的兴农强国、实干兴邦主张,以及本党主张的自由氛围、文化多元。   又谈起农业上的见识,说起自己经营一年生态农庄的经济产生与别的农民家的区别,也谈起兴建发电厂的经过和难题。   几位大师见她谈吐不俗,虽说是高中没有毕业的学历,但是精通英文,文学、机械、农学与历史。   与文人交流,一边善于倾听,另一方面的嘴炮还真的管用,所以在场的人倒是一点都不会因为她学历低而看不起了。   京大的蒋先生说:“如果大学生们都去从事实干建设了,那么国家就会慢慢强大起来。”   大家都纷纷点头,赵清漪见着就高兴了,又说:“其实蜀中还有铁矿、煤矿,如果我们攻克炼钢扎钢的技术,能够自己制造发动机,哪怕是暂时落后于列强,也是一大进步了。我们可以自己制造一些机床。有了机床,那么我们的枪枝弹药、服装、粮食都有了保障。要五年还是十年,咱们就打下一点点工业基础了。现在美国、英国都没有支持我们,但是S联与果府、大同会的关系其实都不浅吧。”   伍先生没有离开,见赵清漪看向他,他不禁微微一笑,他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言之有物,实干有成绩的年轻人。她就像一团烈火在燃烧,想要为这个国家民族燃烧。   伍先生说:“S联确实是我们的老大哥。”   赵清漪说:“S联出于他们本身的国家利益和战略,其实与我国现在是可以一致反日的。既然现在果府与大同会也尽弃前嫌,那么是否可以达成共识,向S联求援。S联当然不会给我们最好的东西,我们可以先引进他们淘汰的东西,我们不要嫌弃。如果有了这种开头,各位前辈带着学生们研究,从模仿开始。我觉得如果种花拥有所有工业行业上的三流技术和三流生产能力,依照我们的国土和人口优势,就有一流的战争潜力和经济总量上的实力。而战争潜力和经济实力就是国力!那时候我们也是帝国主义国家了,当然,我们不是那种民族。现在的第一步,就是各位尽快的把青年学生——将来我们工业化主力军给保护撤下来,不仅仅是大学生,包括中学生、小学生,以我们的国家识字率,小学已经是知识分子了,你们都是大师,不要看不起小学生。第二步就是,伍先生的大同会一定要请S联老大哥帮帮我们,不管是忽悠、还是煽情,只要有用,跪下哭求都行,你们拉不下脸,让我去,我膝盖上没有黄金。或者你们就说请S联老大哥让我们还在资产阶级的陷阱里不知社会主义美好的人感受一下社会主义的温暖。它送什么破烂给我们,我们都要。美国那方面的支持还没有谱,现在就要靠你们了。”   张校长说:“伍先生,我同意赵女士的提议。自民国成立以来,一直在内战。工业建设差不多处于停滞状态。如果大同会可以引进S联比较全面的被淘汰的工业技术,我们在战争时也可以研究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大家对大同会有了更多的期待。   伍先生道:“对于种花的工业化,前几年我们大同会就在考虑,但是那时也是分身乏术。我会考虑大家的意见,与委员长谈一谈。”   蒋校长说:“到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要劝一劝委员长。我觉得如果S联能给我们援助,最多两党一人控制一半。”   马先生笑道:“现在还没有影,你都在想怎么分家了?”   众人听了不禁哈哈大笑,真是原本的愤慨暂时一扫而空。司徒维不禁想,老婆真能想,真能忽悠,也不看看在场的都是什么人物。   果府的人要延迟,所以果府的重要人物没有出现,但是他们居然也谈了一整天。赵清漪的狂想,给他们画大饼,她与别人不同,他们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有悲情的一面,但是赵清漪的主要心态是乐观主义和实干主义。   她没有谴责,没有表达立场的话,就是讨论干,大家精诚合作一起干,干的总方向。   她也把这股积极乐观自信的风气和那种只要能振兴种花不折手段的风气吹进他们的心里。   晚上,大家才能一起去吃饭,大家对伍先生又亲近一些。现在这种时候,主义不重要了。心底不赞同大同会的胡先生也没有持反对意见。   吃完饭回到房间,司徒维就看着她笑,说:“你真是条泥鳅,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还让大同会现在就去S联引进工业产业线,真能想。万一,日本人打进来,中途都打烂了呢?”   赵清漪说:“种花那么大,它们有那么多炮弹把种花全轰成焦土不留一人吗?那要多少钱?况且,只要我们的人见过,摸过,就是提前迈进一小步了。”   司徒维说:“现在,我想那些校长该是会全力说服果府和学生了,我们年轻,我们的提议会被敷衍,但是他们的提议果府会考虑的。”   “但愿吧。”   两个相拥而眠,一夜安宁无话。   7月16日,“庐山谈话会”才正式召开,还在庐山图书馆楼上的会议室里。   今天来的人就更多了,昨天那些前辈是知道延迟了自己有兴发表意见才聚在上面的,今天是所有受邀人员都来了。   除了昨天那些人,还有果军内的要人于先生、冯将军、李将军等人。另外出席过兴民党成立大会的现在的青年党、国社党、农民党、村治派的人都来了。   出席开幕式的有160人。   果府的张先生主持,然后赵清漪看到了那位汪先生代表果府致辞,感觉很讽刺。现在他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他要在1940年才会出逃去投靠日本人。   然后就是副委员长冯将军发言,慷慨激昂地说:“日寇猖狂,种花危在旦夕。身为军人,惟有以死相拼。战死疆场,死得其所!现在还有人在说些什么‘和必乱,战必败,败而言和,和而后安’。和了几年,安在何处?还有人把希望寄于美国、英国的出面干涉和援助,种花人民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由种花人民自己做主?以全国之人力物力,难道还怕小小的日本吗?当今之时,惟有速速抗战,宁使人地皆成灰烬,决不任敌寇从容践踏而过!”   赵清漪听了这个旧军阀出身的将军的话也不禁暗暗叫好,江先生可不敢这么说。   要知道本尊所在位面的正史上,种花都打了五年仗了,半壁江山都打烂了,果府居然还没有和日本宣战,只是“军事冲突”,是美国宣战后,果府才宣战的。   之后就有别的名流发言了,然后都表示要精诚团结抗战,现在顿时慷慨激昂。   赵清漪本来没有想要发言的,倒是昨天与她谈得极为愉快的京大的蒋校长突然走到她身边说:“赵女士,你们的兴民党也是一个大党派了,你不说几句吗?”   赵清漪说:“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忽然果府的张先生过来,说:“赵女士代表种花青年说几句,怎么不合适,现在是团结的时候。”   赵清漪又见几个昨天开心谈话的名流朝她看来,只好朝他们拱了拱手,笑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清漪一身黑色旗袍,带着一枚精致的胸针,她是一名绝色年轻女子,一上台只觉得让人眼前一亮。   赵清漪说:“大家好,大家精彩的发言不需要我作什么补充了!我在此高歌一曲赠种花的抗日军人。”   说着,她抬头挺胸,以圆润浑厚的嗓音唱起来。   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   热血男儿当自强   喝完这碗家乡的酒   壮士一去不复返   滚滚黄河,滔滔长江   给我生命给我力量   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   洒在我的胸膛上   军旗飘飘军号响   剑已出鞘雷鸣电闪   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向前进向前进   种花军魂!   ……   上个角色当兼职歌手更加进修出来的唱功,就算没有伴奏,也有足够气势场风与饱满的感情,在场的人无不更加激昂。 第752章 行动起来   一曲《种花军魂》唱完,她鞠躬下台,没有再多费话了。   倒是于将军、冯将军是职业军人,听得此曲有如石破天惊的震撼,与江南靡靡之音不同,而这时候国内也几乎没有如此浑厚音准唱腔的女歌唱家。   一问身边人,听说是正是最近建党颇有声势的兴民党党主席赵女士。这个时代,职业夫人在精英圈子里是被称为“某夫人”为多,但是如果是自己有地位的女士,还是多会保留原姓的称呼。现在有人称呼赵清漪为司徒夫人,但是更多的人是称呼她赵女士、兴民党内称她为赵主席。   于先生和冯将军上前来寒暄。   冯将军道:“司徒兄弟,也有几年没有见了,听说当年司徒兄弟率着洪门弟兄们几次送物资去东北,爱国之情,实在让人感动。”   司徒维道:“我年轻识浅,于国无大用,只也能尽此绵薄之力。”   于先生说:“人人都出绵薄之力,四万万同胞的力量就无穷大了。”   冯将军又笑道:“赵女士真乃当代巾帼呀,一曲高歌,当真振奋我心。”   于先生乃是果府的大才子,叹道:“曲好词好,唱得也好。”   赵清漪道:“二位前辈过誉了,唱歌不能称为巾帼,奋勇杀敌的才是英雄。它日若是我若能杀一二鬼子见了血,冯将军再以巾帼英雄称赞,那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冯将军讶然,笑道:“赵女士当真豪气干云,不愧是当代青年学生的典范。”   司徒维笑道:“现在也只是嘴上功夫,二位前辈不用夸奖。”   冯将军道:“这个时候旗帜鲜明站出来的青年,怎么能不夸奖?要大大的夸奖才有更多的人出来。”   于先生笑道:“正是如此,子路受牛,鲁人必拯溺者矣。赵女士谦虚无损于行,却失之远也!”   冯将军说:“于老说得正是!爱国青年便该受到称赞。”   说着,又有蒋校长、胡先生等人过来聊天,又见那位汪先生过来了。赵清漪暗道不妙,果然他还是和他们打招呼了,他们订婚时,他可是来过的。   赵清漪只有强忍住不适应对。   这一天结束回房时,司徒维却奇怪:“你对着汪先生时,似乎十分紧张。”   赵清漪和他讲过近年军事上的事,到后来的伪政府的事她没有说过。   赵清漪叹道:“汪先生是亲日派。”   司徒维道:“当年老章将军都还被说是亲日的,但也是国势如此。老章将军如果真的是汉奸,日本人也不会炸死他了。如今国难当头,汪先生怎么能分不清内外。他就算亲日,也是种花人吧。”   这个时候就是这样的,赵清漪说:“那吴三桂还是汉人呢。”   “你怎么能把汪先生和吴三桂相提并论?让人听见可不好。”   赵清漪径自倒水刷牙洗脸,这些事还是之后再和他谈吧。   她想等到安排转移学生后,需要借帮派之力化装返回江海,那个时候汪谨应该是当了汉奸了,可以动手。   ……   “庐山谈话会”本是果府一方面与大同会继六月份谈判没有达成共识的再次接洽谈判,另一方面就是聚集国内名流精英就抗日大业团结一心、共襄大计,也是果府顺应国内的抗日呼声表明态度。   有了第一天谈话的为铺垫,7月17日江先生出面了,并且当众发宣了《抗日宣言》,就是那著名的“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云云。   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而下午时大同会的伍先生和江先生再次谈判。两人都是黄埔出身,一个是政治部主任,一个是校长,其实当初都是受到S联的扶持。   这次达成基本共识:果府承认大同会的合法地位,同意大同会拥有对改编后的赤军的独立指挥权,向所属大同会独立指挥的军队提供武器给养,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包括赵清漪在内的这些没有军事力量的民主党派人士和名流是没有参与这种事的。   到18日时赵、司徒两人和部分名流还去参观了“庐山军官训练团”的毕业典礼,19日这一期的谈话会也提前结束了。   嘴炮上的事也就是这些炒咸饭,果府原本安排的时间实在是多了一点,团结力量,达成共识也差不多了。   到是江先生知道兴民党在青年学生中的地位,江先生对大同会是个顽固的反动派,但是对没有武装力量的青年学生还是比较重视的。而洪门又是最早支持孙先生的群体之一,日本人都忌惮帮派势力不敢冒然杀不肯屈从的司徒老先生,江先生当然也忌惮。所以,他对司徒维、赵清漪采取拉拢的态度。   赵清漪心中也难免感慨,总是不同位面的时候,也许就像一个镜子似的,到了另一个“镜子”里,故人也不识故人了。   赵清漪那个角色骗过江先生,她也看过那个江先生后来的日记中提起她总是咬牙切齿,文字描述她为“诡辩、伪诈、狡猾的女骗子、养不熟的白眼狼”之类的。   赵清漪能得他和江夫人的礼遇接见,自然只有用三寸不烂之舌再骗一次,反正做生不如做熟,知道他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还表示自己有志号召学生,效忠三民主义,实干精神实现三民主义之类的。因为他们不是职业军人,致力于后方建设,为驱逐外敌之后的在江先生的领导下实现国家统一和强盛做贡献。   赵清漪也侧面提了提自己的出身,赵家祖上几代都是乡绅地主,赵家祖上是前朝举人在那一个镇上的第一大地主,后来赵仁才干了粮食加工厂,然后发展到江海三大粮商之一。   这样的出身,现在可不要怀疑她是大同会的人呀。   江先生忽又说:“你们兴民党中对大同会是怎么看的。我知道年轻人,有时不知深浅,容易走入歧途的。”   赵清漪说:“我们是兴民党,主张的是实干振兴种花,与同产同妻同耕是有本质区别的。我是一个实用主义的人,先抛开国家,从个人利益角度来说,不会选择一条我认为是愚蠢落后的道路。而我的同志们也是实用的人,他们也读胡先生的文章,多提些问题,少谈些主义。我们化用为: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什么是空谈?不瞒委员长和夫人,我好奇也读过一点他们的书,他们就是空谈。他们理论的起源是什么?utopian socialism。”   江先生不太懂英文,看向江夫人,江夫人微笑道:“乌托邦社会主义。乌托邦就是空想。”   江先生笑着点了点头,说:“你读他们的书,也没有被吸引?”   赵清漪说:“我看不到的东西我是不会感兴趣,我想兴民党的同志也没有兴趣。”   江先生说:“可是很多人也受到蛊惑呀,你们年轻,我也不想本来是大好前途的青年就被毁了。”   司徒维说:“大同会与我们从前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们既然也积极抗日,一起驱逐外寇,我们也没有冲突。”   司徒维故意这么说,一味表示自己敌视大同会,反而不可信了。   江先生道:“此话就有点天真了。”   赵清漪也不追问,又提掩护学生撤退,保留国之人才的事。   江先生说:“你们这么打算,是觉得我果军守不住吗?”   赵清漪发现他目光中的寒意,说:“委员长,学生在这时候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他们真要打日寇,可去念黄埔军校,受过您的教导再去打鬼子不迟。如今在战火纷飞的地方呆着,太浪费人才了。您现在要指挥前线军队的作战,现在撤回来的是将来的预备力量,持续抗战才能胜利。”   江先生道:“你的见解倒与蒋方震相似。不如就留在庐山多住几日,过些时日,他也要来庐山。”   赵清漪当然是想见见那位先生,但想他明年就要病逝了,也许这是难得的机会。可是她更明白,这是老江有拉拢之态,或者再要利用他们夫妻当吉祥物,这也是他的惯用伎俩之一。   司徒维道:“委员长如此器重,我们夫妻实在铭感五内。但是我们还是想要活动起来,与那些校长们一起组织学生后撤保存力量。如今两国局势紧张。日本间谍渗透进江南一带,在下在江湖中略有人脉,也想为党国和委员长在清除日方间谍与汉奸的事上出点力。”   江先生听着在理,他也觉得他们只是热血青年,该不会有那方面倾向才是,现在应该和那些主张一致抗日的文人一样,所以才会和大同会也有相交。   江先生上午接见文人时,也听他们提起了撤离学生的事,这时才动了念头,同意这事,称会知会教育部,并承诺给他们兴民党专门拨款50万大洋来做这件事。   谈完话后,他们也安然告辞了。   离开了庐山,返回江海时已是7月22日了,23日组织再次召开本地同志的大会,通报了此次去庐山的努力结果。他们的行动已经得到了江先生和各大高校名流的支持,同志们才觉得信心大增。   赵清漪说:“刘林,电令北平、金陵、之江的同志们再次去接触各大校长去组织学生们的撤离,不要拖时间,一定是需要分批次乘车搭船搬迁撤离的。再电令总部与蜀省政府、教育部配合,做好接应工作。”   江海分局委员会主席:“是!”   这时候,那些学生该是消除对兴民党的大部分怀疑,而他们也是有家人的,百姓的撤离就不是他们可以管太多的了,他们现在的能力有限。   这时候的蜀省还是有些高校的,校舍都可以先挤一挤,另外建校的事,需要看教育部和校长们的意思,他们全力帮忙就是。   一时之间,各大学校的领导也活动起来,有教育部的电令,在学校方面的事情好办许多。不过,现在是暑假,又加了另一重难度,学校重新召集学生,宣扬抗日精神和留得有用之身先撤离,也是有许多学生缺席的。而不想提前和家人分开的学生也占了很大部分,同样这样的家长也是不少。   兴民党宣传队的工作一展开,那些家长纷纷跑来质问他们:果军守不住了?日本人什么时候打来?五年前能打胜,现在就打不过了?   赵清漪亲自下基层组织工作,去轮到排车或船的学校组织聚集的学生们撤离。   这时候,就有许多家长跑来骂咧咧的,口水都快喷到她的脸上,也有人称是知道她的,说她牝鸡司晨。   这样的人赵清漪也懒得和他争,很废时间和精力。一想到用十倍的时间去说服这种人改造他们的思想,目的就是救他们和他们的孩子,还不如用有限的时间去救那种不骂人的会尊重别人的,效率更高,他们在抗日事业上作用也大。毕竟说服一个这种家长的时间可以去动员多个和气人了。   赵清漪最多说一句:“你们的孩子不走,我们也不会绑架他们的,更不会绑架你们。你们留下吧。”   这时候他们哑火许久,又觉得自己可能会吃亏,再问撤移的待遇和条件,包路费吗,包吃包住吗?   这种时候江海本地的党员都看不过去了,就会冲过来叫着不要妨碍他们工作。   可见江海的工作难度之大,江海人的性子又比较精明计较,而有些富裕一些的人更不以为然,实在是让赵清漪很头痛。   不过有教育部的命令后,愿意撤离的高中生、大学生还是挺多的,毕竟这个时候的学生是很热血的。   北平虽然都能听到枪声工作都更好开展,因为他们毗邻东北,北平早处在刀锋之下,此时有组织有目的地集体撤离,反而让大部分的人松了一口气。而北平的学生是最早接受当初的兴民社的思想的,当时包括赵清洋在内的五个燕大学生退学去革命的事,在北平学生中也一时传为美谈。   现在北平各高校的毕业生去蜀中发展的很多,就有十八个现在当了赵家发电厂的管理层,五个在《兴民周报》工作,十二个毕业生在赵家粮厂工作,四个在化肥厂工作,有十个被介绍去了蜀中政府各部门。   再有介绍去学校教书,介绍生意做的陆续也有不少,兴民党吸纳人才去蜀中,也帮助他们安顿、就业、创业。   赵清洋在蜀中一得到电令,也就去找了正准备出川抗战的刘主席,他得知此事已经是江先生同意的,马上拨一了笔款项,再找来建筑师要扩建临时的校舍和宿舍。   兴民党的成员帮着组织民夫和粮食,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第753章 心中的纠结   赵清漪天天与本地同志一起,能动员转移多少学生是多少,大部分还是亲近兴民党的学生同意转移,留下的人还是占了很大一部分。   赵清漪也明白,自己这个兴民党没有经历过大同会所经历的那种清党时期,将来也不擅长做地下工作,除非暗中本来就是大同会的人。   她这个角色任务关系,她也只做自己能做的事,没有想在将来沦陷区建立完整的地下网。   从7月25日开始,一直到了8月9日,为了组织工作方便,给每个学校都排了特定的日期,如果学生们不能赶上自己学校的日期,只能插进别的学校的队伍里了。   他们每天少能转移几十个学生,最多的一天也只有八十六个人,还是以高中生和大学生为主。   每批次安排四到八个洪门兄弟保护,每队也有随行转移的老师,学生中必也有兴民党的党员当组织者。   8月10日,报纸上刊登出消息,在军用机场上日军驻江海的陆战队士兵制造事端,开枪打死种花士兵,其它种花士兵开枪反击,打死两军日本兵。   大家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到了11日,有些家人也想要逃亡来不及收拾行装,有现成安排的逃难方向,他们也要把孩子送出去。这时竟是纷纷要孩子们随着兴民党和洪门的门路先走。   11日的人数就达到了300人,12日也有近400人,本来已过了轮期日的校学的学生也打听到了当日轮到撤离的学校,纷纷插进来。   现在的车票船票本来就不好订,如果不是他们兴民党有了老江的首肯,包车厢有了方便,普通人是一票难求。   这时人突然多了,倒也在赵清漪的预料之中,司徒维动用人脉,去汉口等地的船行都租了船,每天一艘从江海开往汉口,然后转陆路去蜀中。江海本地已经很难租到空船了。   八一三事变的炮火一响,大乱才开始,想要撤离的学生就更多了。还有一些百姓买不到车票,去外地也没有门路,开始求到她头上来。   赵清漪真的没有办法,就算残忍,船舱容纳能力有限,如果个个市民想要搭便船走,那么大家都别走了。这和泰坦尼克号要让妇女儿童先走一样。   赵清漪每天只能安排500人,如果学生数量不超过500人,那么想要离开的市民可以搭便船。   14日之后,日军正式发动了总攻,而种华的军队也不断派往前线战场,此事市民都有眼睛,甚至早在六年前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   这时候他们还能抗御住侵略者吗?   大家的心底都不知何去何从,倒是兴民党员及其亲友还有点谱。兴民党自上而下都是读过赵清漪的文章的,国家贫弱民智不开的最基本的农业问题没有解决,军事上对两国的判断和战争的预判。   无论是七月事变,还是发生在江海的战争硝烟都精准的验证着赵清漪文章中的预判。   此时掀起全面战争已经不言而喻。   赵清漪的工作进行到了八月下旬,此时双方激战近半月,整日炮火连天,而想要求兴民党安排门路撤退的市民越来越多。   赵清漪不禁感到了厌烦,她的性格素来是遇强则强,哪有这样带人逃跑的份。   当初那一个角色这样逃跑,是因为她怀孕了,这时候却没有怀孕。   遇上了敌人,身体健康,她堂堂天帝陛下、赵大总理、赵大将军、赵大神棍居然只是在对着一帮学生们说“跑呀,不要作无谓的抵抗,留得有用之身积累力量”。   诚然,对于学生们来说,他们没有能力抵抗,当然是无谓的牺牲,可是她并不是。如果种花国内像她这样真正有能力抵抗的人都躲在后方,那还有什么希望。   原主二十年后的冤屈不是今日懦弱的理由。   忙了一整天,晚上休息时司徒维发现了她很不对劲,司徒维问她,她也不说。   他没有一点儿记忆当佐证的事,她一般不会全盘托出,像他这样其实每一世的凡人身份之间没有一点传承关系的,知道并不是好事。他只要明白他们是注定相爱的人就好了。   赵清漪晚上睡得早,一心叫着系统,她现在做任务时几乎不会这做了,就如上一个角色,没有一次找过系统。   晚上入梦时见着了少年模样的系统,系统叹子口气。   【经理人,你还看不开吗?你到了这种位面,你就算改变一百次,对于你生活的时空位面来说,历史就是历史,对于其它位面世界仍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执念什么呢?难道你也成了执念人吗?你这样会影响执念人给你的任务的。】   赵清漪道:【我想试一试,我不是真正的弱质女流。改变一百次没用又怎么样,如果我能活下去,我这个角色看到的时空不就是不一样了吗?我想我现在做过的事也已能给我与原主留下些气运功德了。我并不仅仅是因为执念,而是与任务更加的统一。原主最恨的是日本人和汪谨、钟露,然后是那些无知的人。我就是觉得‘没有发生’的仇可以借着国运来报,我所进行的杀戮只会给原主的下一世积福,很合算。我的修行就是历经千百劫数,当劫来临时,我没有去经历,仍然不会变得更强。】   系统说:【如果你死了呢?】   【我应该不会死吧。】   【可是你已经不用空间,不用任务系统工具。】   【我希望你、背后的人或者上清会保佑我。如果我这样死了,背后的人也并不能得到什么。】   【你不要天真了。】   正在这时,原主终于显身,她还是那个老妇模样。   【你有能力活下来,然后不带恶业地杀了汪谨和钟露吗?】   【我行。】   【我知道了你的过去。你那些辉煌的历史哪里是会跟我妥协的人。只要你能杀了汪谨和钟露还给我赚取功德,不让我的家人受到伤害,我便由你干什么。】   钟露被她所救,还吃了她十二年的饭,钟露对原主却抱着让所嫉妒的人当妓女养自己最后推原主进火坑的极恶心理的。原主也想以牙还牙,杀了那种人反而得到功德,也是爽快。   她对汪谨没有恩,所以他对她的犯罪是单纯的恨,就是要杀掉。而被一个她养了十二年的朋友背叛,回想那十二年身边住着一条毒蛇,那种滋味绝对会让人疯狂。   赵清漪说:【好。】   原主又想了一点,说:【还有,我不管你曾当过大同会的新种花的实际权力上的最高领导人,你今生不得加入大同会。你若不在建国前离开大陆,除非你也能做到副总理同级的高度,还是有实权的人,而不是荣誉空号。】   赵清漪明白,不加入大同会,这是很难的。   原主说:【我明白你是个好人,会跳出圈子为我的将来考虑。我也明白只有最坚强的灵魂才能通过考验,才配让上天网开一面,你都在走这条修行路。可是有我经历的人是无法加入大同会的,我可以接受‘道不同而相与谋’,这是我的底线。】   【我已是兴民党的创始人,如果这个党派不存在了,我就是普通群众。真没有路留下来,我一定出国,但是你要明白,我如果转换国籍,我现在为这个国家做的事得来国运能分给我们的功德应该会减掉一大半。】   系统说:【你这都知道了?】   赵清漪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大家族旁支分家出去,他们在宗族里的话语权都可以忽略不计。又如习俗人情关系,女儿嫁出去而不是招婿,在娘家的话语权也小。】   原主说:【你若有本事,就让别人不敢动你,也决不投降主义,国内任何势力要动你批评你给你乱加帽子就会动摇国本,国运大伤,甚至,你明白的。那你想怎么搞,我都由你。你能解决我也不想当外国人。】   【那你不是捡大便宜了?】   【我没有逼你这样做,你原来可以当个小女人跟着老公带我的家人出国的。】   赵清漪叹道:【原谅我一生未当逃兵,放荡不羁爱自由,跌倒后爬不起来,至少还有老公的。】   原主不禁呵呵一笑,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消失。   系统说:【经理人,你爱搞事情的性子我也真是服了。当然,你如果是在这种年代是坐着等待的人大约灵魂也保存不到现在了。我真的怕会你死,我给你护住头与身体要害。如果你没有危险,靠自己本事用不上这种小外挂,那几乎不会有损你的运数,但是如果用了,这一生的功德多少会有一点点损失的。你在当总理的那一世做过那么多大事,功德却还没有作女那一世多,就是当初用了空间和超时代武器的原因。】   【上清呢?】   【他不用你操心,他远比你想像的要有能耐得多。】 第754章 回西部   “漪漪!漪漪!”司徒维一再唤着今天睡过头还醒不来的赵清漪,他把过了脉,一切正常,但是这样居然一时叫不醒。   司徒维心头着急,按着她的人中,两分钟后,他满头大汗,赵清漪才睁开了眼睛。   “漪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阿维,你干嘛?”   司徒维说:“我叫了你有五分钟,你不醒,但是呼吸脉搏都正常。你吓死我了。”   赵清漪擦了擦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又看着美男睡衣敞开,十分性感诱人,她坏坏地抱住他,亲了他一口,再将他推倒。   “漪漪,时间不早了。”   “国家大事那些琐事先放一边,我现在就想儿女情长。老公,你好帅,我春心荡漾怎么办呢?”   她摸着他的脸,忽觉网红女子咬了咬唇。   司徒维还是担心:“你确定你身体没病?”   “当然有病了,你就是我的药。”   “……”   历史上许多强大的男人这方面也很豪放,如:黄帝、姬昌、汉武。   霸王龙觉得所幸去干一场,先把自己男人征服一遍。   过程无法描述,结果也不知道是征服还是被征服,但是她趴在床上不想动时,他却非常愉快。   听家里的仆人敲门,他还换衣服去应酬了,该是他们一天没有露面的事。   ……   “你想去前线?!”司徒维声线升高,显然不是很平静。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我跟你说过今年的战争局势。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而最有单兵作战能力和作战经验的我每天在安排人跑路,我觉得憋屈。”   司徒维说:“你说过你没有大兵团指挥的经验的。”   “那等我打到手底下有三十万人再说吧,这不太可能吧。我如果手底下有三十万人,还不是青日党党员,老江能心安吗?”   司徒维说:“那么你做的对整个战局有意义吗?前线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你不想想豆豆吗?”   赵清漪说:“人人都有儿女,我告诉你,我与常人不同,死在战场上的机率很小。我辛苦一点多活一个同胞,而我的战功与经历能豆豆的比一般的母亲更多。”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豆豆是想要那些还是想要你陪着他?”   赵清漪道:“老公,到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我就可以回家探亲了。甚至我多咬死他们一个半个联队都好。”   司徒维说:“那好吧,我陪你去。我总有觉得,我要守护你一生一世。”   赵清漪说:“你也可以有理想。”   “少年时的理想,我跟你说过,是当海军,后来没有实现。回国后就投入到洪门的事里,直到遇上你,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   赵清漪不禁深感触动,握住他的手,眼眶都湿了,说:“其实,国家大事对我来说也是不及你的,我爱揽事是有苦衷的,但是我现在不能说。”   司徒维说:“我明白,我有零碎的记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知道你有使命。你不完成它,你也就不能记得我。”   赵清漪枕入他怀中,说:“老公,有你陪着我,真好。以后,我就会当一个好妻子,我不讲什么男女平等,我可以不要名字,我可以只当司徒夫人。不管我闹出什么动静来,我就是司徒夫人。”   司徒维抚着她的发,说:“那好,以后有人叫你赵女士、赵主席,你纠正一下。”   “那也不用这么刻意做作,以后私事你做主,公事咱们讨论着来。”   ……   组织江海学生后撤至后方的事进行到了8月24日,此时大家也干熟悉了,不需要赵清漪亲自出面江海的同志也能做。   赵清漪连夜召开江海党代会,表达自己的勉励之意后,让他们做到9月中旬,自己也先撤离,以免他们公开的兴民党身份会在沦陷后遭到迫害。毕竟看到过他们的人比较多了。   刘林说:“领袖,你为什么交代这些?你要离开吗?”   赵清漪说:“刘同志,不瞒大家说,我和丈夫打算去支援前线,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学过武艺,枪法也好,去前线总能杀几个鬼子的。”   刘林和江海局的同志大惊。   “领袖,你怎么能去前线?兴民党的事业还等着你回去主持呢!”   赵清漪道:“我去了前线之后,可能一时回不去了,但我有事要交代你们帮我。你帮我转交信件给我家人,另外,我们兴民党不是个人的政党,而是民主的、体现集体精神和爱国主义的政党,我就算不在总部,咱们的中央委员,咱们同志的精神在就可以维持着。”   刘林摇头:“绝对不行,我们兴民党少不了你,中央委员会的成员们会撕了我的。”   赵清漪拍着他的肩膀,又看了看另外几个同志,说:“秋瑾说过,革命哪有不流血牺牲的。我虽然不是去牺牲的,我是去打击侵略者的,但是我是代表我们兴民党去的。我要给我们兴民党打出种花青年的血性来。一个没有血性的政党在种花是被人看不起的。咱们那么多人撤退,这个社会上会有很多不好听的声音的,就算我们是真正的在为抗战事业奋斗,也会有人暂时不理解,同志们也缺少一股气势。我是兴民党的党魁,我有义务为兴民党注入不屈的灵魂。”   几个同志都担心不已,一个女同志说:“领袖,果府有百万军队,多你一个有什么用?以你的才智,在后方可以做很多事。”   赵清漪说:“我活着回去的。我还有儿子要养呢!”   赵清漪主意已决,此时的江海分局的年轻人没有大同会那种组织纪律的觉悟,不会会意过来,这件事也是要在场的同志表决决定。他们习惯去遵从配合她了。   ……   8月25日一早,司徒维和赵清漪带着洪门自愿的十个兄弟前往罗D。   他们随身各带着一支毛瑟步枪和近身的勃朗宁手枪及一个基数7.92毫米子弹,及两个弹夹的手枪子弹和若干手雷。他们分座在三辆车上,车上还有一些军火弹药和食品香烟。   这也是长期有经营军火生意目前为数不多的自留的存货了,而食品香烟是临时买的。   司机小陈开着车,赵清漪还在调试着这种手感很熟悉的枪,一路颠簸,已经听到了枪炮声越来越响了。   司徒维握住她的手,说:“你如果不保护好自己,我不会原谅你的。”   赵清漪说:“你也是。”   司徒维深吸口气,说:“也许我是第一个会把老婆带上前线的男人。”   赵清漪说:“别说我们身手不错,存活率还是挺高的,就算能和你死在一处,也没有那么大的遗憾。你知道老死是什么感觉吗?不好受的。我只想死在你怀里。”   司徒维说:“你今天再敢说一次那个字,我会罚你。”   ……   上午十点多钟,终于抵达果府第18军的指挥部,其警卫团重重守卫。如果不是赵清漪和司徒维是名流,警卫团长也早有耳闻,他们是绝对要将他们驱离的。   警卫团长说:“这时候军座没有时间接见你们!”   司徒维递上一根香烟,警卫团长和一般的前线将士一样有烟瘾,忍不住接了过来。   司徒维说:“我们也不一定要打扰罗将军,前线找得很激烈,我们只是想去前线慰问劳军。”   警卫团长说:“你们这个样子像是去慰问的吗?”   这是全副武装了吧,果军普通步兵战士的弹药都没有这么足。   司徒维说:“我们会开枪,顺便帮帮忙。”   “不行,前线战场,怎么能让老百姓上去?”   赵清漪说:“那么现在我们就加入第18军序列,行不行?”   警卫团长说:“不行,你们的心意我替弟兄们领了,为了你们的安全,请回吧。”   赵清漪说:“我们的生命我们自己负责,我们只求你一件事,如果我们中有人牺牲,再把我们加在你们18军战斗序列里。今天我们参加果军了,别的你不用多说。”   司徒维塞了几包烟给他,说:“给兄弟们分一分,请他们都让一让吧,我们不会给大家添乱的。我们也想给前线的兄弟送根烟,今天能抽一口是一口。”   司徒维一声令下,大家都上了车去,强行开车要往前线,在场的人不禁哀动,这十天以来死了太多的兄弟了。   那些警卫团的将士见他们态度坚决,也没有这闲功夫管他们了,于是他们一直开最前线。   不一时,看到大约一个连的部队,将士们满身的硝烟,极速赶往罗D。   他们看到赵清漪的车大感奇怪,一个领头士兵过来问。   司徒维掏出一包烟扔了过去,说:“我们是兴民党和洪门上前线援军慰问的人员,长官哪个部队的?”   那长官倒也知道兴民党和洪门,此时有烟连忙一边跑,一边想掏火,赵清漪扔了个打火机给他。   他点上之后吸了一口,呼了口气才说:“谢了,我们是第十一师第33旅第66团的。” 第755章 了结复仇   赵清漪点点头,说:“胡长官的部队。”   那人奇道:“你们认为我们胡长官?我们是支援201旅的先头部队。我们66团上午才和一股绕道前进的日军打了一场,杀了他几十个人呢。”   “好样的!”   却说果军第十一师是果府高层老江嫡系人物陈C的起家老部队,是其所谓“土木系”中的土。陈C自己当过该番号部队的师长,现在的第18军的军长罗ZY也当曾当过该师的师长。   现在的33旅第66团的团长也是一个将来会大名鼎鼎的人物了,胡L,也是老江的黄埔高徒,后来是极顽固的反动派,但是现在却是一员抗日的虎将了。   这些人既然是胡上校的部下,就算是果军中比较能战的部队了。   老江是顽固的反动派,之前也消极抗日,专注内战。但不得不客观地说,这时的大会战,他是把中央军嫡系部队的精华全押上去了,当真是冒着家底被打光的危险。   要知道对于一个反动军阀思想的人来说,嫡系部队就是一切呀!   也难怪到后来的种越西沙海战时,解放军海军为了赶时间,茅主席有把握敢让海军部队过海峡了,而果府还打开照灯送他们远征。   曾经也为民族把家底都拉上去打,这是老江后半生最重视的荣誉之一了,在晚年时他也不会背上民族罪人的名,茅主席就是了解这个老对手才敢那样做。   却说之前因为日军正有一部绕道攻击前进,第十一师师部极有可能遭遇这股日军而被毁了指挥系统,第十一师不得不下令其各部回援。   第66团接到的命令是改道西线桥、北顾宅袭击敌军左侧,上午发生激战,第66团在团长胡上校的带领下击毙日军川村大尉以下几十人。   在第十一师为了保住师部调令各部回援时,当时的罗D阵地才不得不交由第六十七师201旅。   这时第十一师已击退当面敌军,但是身在罗D的201旅伤亡惨重,已经顶不住了,阵地又将要重新交还给第十一师的部队。   这样大兵团铺开的会战瞬息万变,变幻阵地,与敌军前前后后拉锯都是很正常的。   赵清漪和司徒维向这位66团三营六连的周连长表达了想要暂时加入他们的战斗序列去前线打鬼子的意愿,周连长哪会能同意。   赵清漪说:“长官,你这么婆婆妈妈干什么?你现在收一个火力还行的排,就是多一分力量,对你没有坏处。你不带我们去,我们自己也会去。你不要和我们争了,争来争去201旅都要凉了。”   周连长说:“但是前线随时会死人。你们都是有身份之人,何必去在战场上送命呢?”   司徒维说:“我们夫妻如果阵亡跟你无关,这几个弟兄也想打鬼子,怕死的人我们不敢带来。”   周连长不禁道:“好汉子!那就一起干吧。”   大家说完又马上开往前线,但他们这几人有车,反而周连长他们自己都还要跑步前进。   一路上,赵清漪、司徒维和十个兄弟都吃了大饼当午餐。   前方炮火越发震天响亮,已经接近前线旅指挥所,大家才又下了车。   旅指挥所已经没有人,蔡旅长应该是去了前线战壕了,可见战事之血腥紧张。   此时已经是中午,进入了白刃战的你来我往厮杀。   赵清漪带足了弹药,也幸亏她久练武艺,现在还有一些气功,带着这么多装备还能上前线还能长途奔袭。   司徒维请周连长派兄弟们从三辆车上把东西搬走。   车上有两挺捷克轻机枪及四箱子弹,这种机枪也使用7.92毫米子弹可以通用,另有两个掷弹筒、两箱炮弹和一些慰问物资。   这些已经是三辆车超载运来的,多亏了司徒维多年在国内的主要生意之一就是军火。虽然这些大多不是美国货,不过干他这一行的,也认识一些同行,可以互通有无。   周连长以下的将士一见,眼前一亮,周连长喜笑颜开,连忙让手下三个排去搬。   中央军相对国内兄弟部队和友军来说装备不差,但是从来没有哪个步兵连有两挺机枪和两架迫击炮的。   一个连三十几人,几乎人人身上带着东西,一副像是刚刚吃过大户的土匪一样。   一个士兵说:“连长,咱们连现在只有黄铁生会用掷弹筒,有两个可怎么办?”   这就像是一个有两碗豆浆,但是他只喝得下一碗,另一碗倒了可惜的感觉。   周连长说:“我会。”   “对哦,我怎么忘了。”那人憨憨地笑着。   司徒维不禁笑道:“我们也会,我的兄弟里也有六个能当炮手。”   周连长奇道:“你们洪门里的人怎么会这些正规军的技能?”   司徒维道:“他们曾经是东北军里的人,我当年去过东北带了他们回来。”   司徒维曾深入过东北游击区,有些伤员在那边缺医少药,他千辛万苦把他们带出来。他们康复后,东北正进入了抗战事业的低潮,他们不想回去找章将军,就跟他在洪门做事。   赵清漪也不太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她素来很少过问他在洪门里的事,就像他也极少插手她兴民党内部的事一样。   他们都还没有死呢,自己可以处理自己的事业,可以合作和互相帮助,但是都不屑去互相“后宫上位”。   赵清漪素来厌恶所谓官太太的威风,许多官太太借着丈夫的高位,欺压普通百姓,欺辱那些靠自己在普通岗位上认真工作的女子。   赵清漪当然不会借着自己是“大嫂”就去在洪门内部指手画脚,或者就在洪门里享有无限的尊荣和权力。   她的权力都来源于自己的事业推动着她到了与洪门大佬平视的水平。   而司徒维也没有多大兴趣用“官丈夫”的裙带在兴民党内部上位,他不会觉得因为他是党魁的丈夫就有比兴民党中央委员还高的地位了,就可对他们颐指气使,不会认为兴民党中的人拥护他就是拥护赵清漪了。   他一直是以“贵宾”和最亲密的战友的身份来定位的自己和兴民党的关系的。   他们是不约而同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   他们与这个连队组成一个加强连跑步前进,还是司徒维目力不凡,说:“右边稻田里有小股日军!”   周连长连忙下令:“快到掩体后去!”   这一带也是阵地,却不是最前方,早就战壕纵横和掩体成堆了。   将士们连忙下了战壕的下战壕,找掩体的找掩体,周连长连忙下令机枪和掷弹筒准备。   赵清漪伏在沙袋掩体之后,说:“他们也发现我们了,快上掷弹筒打一梭子!”   几个原是东北军的兄弟就动作飞快的确定日军所藏身的稻田的方位,掷弹手调整诸元,叫人上炮弹。   因为司徒维发现得快,在敌人的掷弹手打来之前,先行火力覆盖。   不一会儿,对方也有炮弹打来。   正是打在他们的阵地附近,战争之初,日军的素质真的不错。   司徒维按住了她,身体也有意挡在她身上,赵清漪去推开他,眼神示意。   轰轰轰声响,两人又全都伏下身,在周连长手下掷弹手受了重伤后,洪门的两个兄弟顶上去。终于,又接连打了四发弹,眼见那稻田里一片火海。   此时正是江南副热带高压天气,江南虽然水网纵横,但是稻田里久无农人来料理灌水,田里也早干了。   那些火还不致命,但是大火烧起来的烟却让躲在稻田里的鬼子却差点被呛死。   赵清漪大家都发现了这一点,建议发起冲锋。现代的战场就是这样现实的,武功再高也没有用,冲锋有伤亡也要冲,只要时机有利于己方。   周连长连忙喊道:“兄弟们!上刺刀!”   司徒维的这批军火却是中正步枪的原版,外观看着差不多,他们也利落地上了刺刀,冲杀上去。   日军被烟呛得要命,但是这个时期的日军都十分强悍,轻易不会后撤的。   能喘气的一个个冲出稻田,现在是种花加强连对上日军小队,人数上其实还是日军多了近十人。日军步队小队的满员人数是54人,而种花一个连才三个排才30—40人。而周连长这个排凌晨在别的地方也损失了几个人了,补上赵清漪、司徒维的一帮人也就42人。   赵清漪直接瞄准一个最近的军曹,快枪打中他的胸膛,然后再上膛,又瞄准一个刚想举起轻机枪的日军,打中他的脖子。   同时,司徒维也直接打爆了一个日军中尉指挥官和机枪手的头。   种方冲锋的战士也接连有五六人倒下了,周连长也冲在他们身旁,看到这样的战绩,惊道:“好枪法……冲啊!”   他称赞一声,也顾不上他们了,奋勇杀入敌人之中。   却见一颗子弹打在了他的腹部,他倒下时还喊着“冲呀”。   一个士兵扶着他惊叫:“连长!”   赵清漪和司徒维都顾不上他了,此时两股小队已经冲在了一起,日军到了这个距离已经不会开枪。因为三八式步枪子弹穿透力太强却不能在人体内产生动能性的破坏,近了很可能伤到自己人却打不死对手,浪费子弹。在拼刺上他们却有自信普遍高于种花士兵。   司徒维发现妻子冲上人多的地方去一对二,但是他现在也一时管不了她,也有两个日军矮子冲到他跟前来。   司徒维一刀直截了当刺进一个日军的胸膛,另一个日军朝他左侧刺来,他身子一歪,同时刺刀划出。   司徒维再干掉一个日军士兵,想管老婆,却发现近处有个兄弟正处危险之中,不得不上前帮忙。   赵清漪只把他们当僵尸来杀,下手毫不手软,刺刀接连与敌人胶着,借着巧劲熟练地刺进他们的心口或者喉咙里。   她冲进人多的地方,接连刺了四个人,再见兄弟困难的,仗着枪法准,直接开枪再打死三个。   三营六连的战士们发现她这个大名鼎鼎的兴民党女领袖如此剽悍,白刃战时竟然无一人可以挡她一招。所有人不禁喝彩,一时之间士气大震。   当一个女人出现在一群男人中间,不管她是否名花有主,男人都不想在女人面前丢脸,特别是美女。   这是普遍规律,却和玛丽苏无关,因为这群男人虽然会有这种心理,却是不会为了这个女人终身不娶之类的。   短兵相接后,战斗在五分钟内就结束了,以三营六连的胜利而告终。   但是周连长却受了伤,赵清漪一看他的肚子,子弹把他打了个对穿。她忙从腰上取下止血消炎的一点药倒上他的伤口上,然后接过一个士兵的递上来的布条给他先绑上。   周连长满头大汗,说:“去前方……201旅……阵地……”   赵清漪说:“周连长,你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你先在阵地等着第十一师的别的部队,我们带着兄弟们上去。”   一个战士道:“连长,你和伤员们就在这里歇着吧,兄弟们打上去支援201旅。”   其实,他们刚才和这股日军小队一战,也阵亡了十一个人,伤了十个,洪门带来的兄弟重伤一个,轻伤两个。   也是司徒维大约还是有上清的护犊子的性子,他都先照顾自己人,发现老婆凶悍后,当然是给自己弟兄们帮忙。此时才不致带来的人损伤过大。   周连长看到司徒维和赵清漪身手不凡,但还是有传统观念,下令战士们先听司徒维指挥。   现在生死关头,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都是战场上抗日的人,团结才是一切。   他们和这个日军小队厮杀,以弱胜强,全歼他们足以让他骄傲了。   他也明白他是得到了强力支援的原因,但是他也参与了,也亲手打死了两个日军。 第十九卷 番外锦集 第756章 第一单元番外1   二零零二年下半年,七月时赵清漪和萧扬领了结婚证,八月度了蜜月。   元旦时,她和萧扬举办了相对低调的婚礼,萧扬现在的公司还在发展阶段,远没有后世的行业大佬那么豪,钱不要花在这样的地方。   这也是赵清漪的意思,萧家及其姻亲都在俗世意义上有头有脸,她毕竟是出身寒门,她不自卑不代表她喜欢处在别人的有色眼镜之下,她自己再优秀,原生家庭的影响如影随行。   反而省钱低调的婚礼对现阶段的萧扬和她自己都是最有利的,她也没有那种“嫁入豪门”要被宠上天的小女儿心态,非要他给她一个豪华到像台言描述一样的婚礼才显得自己的身价。经理人本尊的价值观就是自己的身价是自己得来的,不是完全靠男人出价来体现。   现在赵建国夫妻万事都尊重她的判断和决定,赵清河考上了京城体大,对她也是听话得不得了,简直是个姐奴。   这一切倒让经理人有些意外,说真的,当初她不抛下他们一方面是执念人和经理人共同的道德水准不容许,另一方面是执念人的任务。   无论从法律上道德上伦理上社会人都抛不掉家庭,这也是原主当初会发布新任务让她帮助赵清河考上一所本科院校的原因。   原主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要在未成年时被人非法婚姻下的强奸,然后又成为人人所弃的潘金莲。人是社会性生物,并不是人少管原生家庭,只提供基本生活费以免触犯法律就能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的。   在原生家庭成员可以被开拓视野、开智的情况下,也在能力范围内而提高家庭成员的素质并不会吃亏,可以反哺自己。   反过来说,她如果完全舍弃自己的原生家庭去嫁人,能够得到婆家的尊重吗?婆家以为她就是贪慕婆家的虚荣,儿嫌母丑家贫,从而更加看不起。   这肯定不是原主希望遭遇的。   他们在开拓视野,会有这样的转变,倒是说明他们不是无药可救的原生之恶,本性不坏,只是他们的出身没有给他们改变的机会。   既然是这样,在原主意愿的驱动下,她也乐意家庭和睦美满。   二零零二年下半年开始,赵清漪就已经是京大中文系的硕士研究生了。   在这个年代身为顶级学府的学霸有很多国际对外交流或者公派留学的机会,但是她读的是中文系,京大本身就是这个专业的全球最高教学质量了,本科时期没有必要被公派留学,反而打好基础才是最明智的。   但是读了研究生后,她倒有机会跟着导师去国外交流游学,扩大视野。   元旦补办的婚礼之后,她就跟着导师去了英国,连春节都没有回国,还是萧扬春节放假去找她。她在英国参加那边汉学会和种花研究中心举办的文化交流,交流之余就都在大学的文献图书馆里泡着。   这样交流并游学了三个月才回国,她也新写了两篇论文。   这下清明前后,有几天长假,可清明之后,又得补上研究生几个月的课程。   萧扬并没有来接她,因为他去美国出差了,因为行礼多到不能挤导师的车,赵清漪自己打了的士回家。   她用了一个行礼的推车载了六个大行礼箱回公寓,因为她已经结婚了,总要给两家家人送点礼物,特产买了不少。   好一阵整理,接到萧扬的电话。   “你到了家了没有?我让公司的小章来接你的。”   赵清漪说:“这么点事,周末就不要麻烦人家了,我完全可以自己搞定,我已经到家了。”   萧扬说:“现在你那边是十二点,你不是说是现在到的吗?”   赵清漪说:“十点到的啦。你那里大半夜的,少操心了,快去睡吧。”   萧扬对妻子的独立性格又是喜欢又是心疼,温柔地说:“我星期一还有两个行程,做完了就回来,等我。”   赵清漪没有和他多啰嗦,挂了电话,接着花了半小时把自己的各类行礼品都整好,又将准备送人的三箱特产礼品送到储物柜。   下午时,她就拖着一箱特产去了婆家吃饭,陪着萧家长辈唠嗑这回游学的趣事和所得,也在那边吃了晚饭。   她虽然出身寒门,但是学业优异,勤学上进,美丽大方,眼光独到,萧扬非常迷恋她,是一种积极的迷恋,因为她而更努力工作,珍惜美好的生活。   她也从来没有动过让萧家人去提拔她的穷亲戚,也没有极品亲戚借他们的名乱来的情况。   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最怕的就是寒门媳妇的极品亲戚,在这方面赵清漪处理得很好,甚至比门当户对的人家还要好。   萧家人十分满意这个儿媳。   ……   京城体大的体育馆内,很少有校内的篮球赛引起这样的热情。   运动人体科学02级1班的导师黄老师满意地看着场上那个身高已达到一米九五的少年学生,他不是全场最高,但是在场上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又一个三步上篮,一把将篮球盖进了篮筐中,全场的男生女生都尖叫起来。   黄老师和竞技体育学院的刘院长骄傲的说:“这个赵清河是天才,他通过高考进来的。”   刘院长说:“我当然知道。”   体大由于其特殊性,招生分为单独自主招生和高考招生,自主招生的是竞技运动训练和民族体育的学生,一般本身就是国家运动员,这类学生不用参加高考。而其它专业学生要参加高考,是过重点分数线的学生。   黄老师说:“文化分很高,高考608分,学习习惯也特别好。”   刘院长又见场上少年漂亮的假动作避开对手的阻挡,再遇对手时,就一个当即立断的三分球,球沿着平稳完美的抛物线进了篮。   他忍不住鼓掌喝彩:“好球!”   黄老师暗叹:只怕他班上不能久留他了。刘院长盯上的苗子,总是要培养成国家队的苗子。   竞技场上一波又一波的热烈喝彩,比赛终于结束。   02级运动人体科学专业的篮球队对上运动训练的新生实现了3分的反超!   这让运动练练队的学生们感到没有面子,但是谁让对手有种花少年乔丹呢?他一个人就拿下55分了,让别人怎么玩?   赵清河才满19岁,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比赛结束后,黄老师将赵清漪叫去见包括李副校长和刘院长在内领导,黄老师提了学校想培养他将他转院的准备。   赵清河哦了一声,李副校长和刘院长也是一脸懵逼,黄老师快要败给他了,说:“赵同学,你个人有什么意见?”   赵清河自从去年高考之后,在暑期时就在京城游玩一个星期,之后打工一个月,上大学以来整日读书和训练,几乎没怎么出过学校去玩。   赵清河说:“我也不太懂,我要问问我姐。”   刘院长说:“你姐也是学体育的吗?”   赵清河说:“不是,她在京大中文系读研,她比较懂这些事。她会帮我规划的。”   黄老师说:“你自己不会规划吗?你也是成年人,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都不知道吗?”   赵清河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我姐比我自己更懂我,她这么聪明,她规划的一定比我好。”   众领导:“……”   ……   一身运动服的赵清河出了办公大楼,漫步在体大美丽的校园,望着如洗的天空,不禁感慨万千。   他每次遇上选择和诱惑,他总会回思那个悠长而可怕的梦境,他相信那不是梦。姐姐应该也“回来”了,所以才那样抗拒王冬明,拼杀出一条自己的生存之路。   他的前世是毁了姐姐的凶手之一,可早一步“回来”的姐姐没有抛弃那样不堪的他。   这一世他一定要珍惜一切,并且成为姐姐的靠山。   虽然很辛苦,可是出来看看,真的不一样,能有学习的机会,真好。   他还没有收回游思,就有女生看着他交头接耳。   忽然一个漂亮女生跑了过来,说:“赵清河,电话能借我一下吗?”   赵清河摸了摸口袋,说:“不好意思,我应该落在宿舍了。”   漂亮女生看着他呆萌的模样,暗暗好笑。   “我是体育新闻专业的陈欣,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赵清河楞了一下,说:“有什么事吗?”   陈欣说:“没事不可以约你吗?”   赵清河说:“我应该有事……”   陈欣受不了了,说:“赵清河,你是不是傻呀?”   “你干嘛骂人?”   陈欣的朋友都看不过去了,跑了过来,说:“赵清河,你有女朋友吗?”   赵清河才见那漂亮的女生有几分羞涩,反应了过来,自己也尴尬脸红。   他也不是真的傻瓜,他读高中时就有很多女生给他写信,但是他被赵清漪磨练出了学习毅志,不准备进行一场自己无法负责的早恋,拖累别人也拖累自己的未来。   从前不可以,现在的他,能给别人未来吗?   ……   京式火锅店,赵清漪一边涮着肥羊,一边听赵清河陈述学校领导见他的事。   赵清漪又将羊肉沾了酱料,白了他一眼,说:“领导提拔还不好吗?去呀!”   “文凭不一样……”   “你要是将来进了职业球队甚至国家队,你要‘运动人体科学’的文凭干什么?”   赵清河蹙了蹙眉,说:“是姐说的‘文武并进’,练好球技时不能没有文化,不然和人交际时显出文化短板……”   赵清漪说:“技多傍身才好,但你现在不会没有文化基础了,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去?”   赵清河如一个孩子一样一笑:“我隐隐也觉得好,但是没有问过你,我不放心。”   赵清漪说:“你都多大了,不是什么事都要问我的。”   赵清河说:“姐能管我一辈子才好。”   赵清漪挑了挑眉,说:“管你两年就够耗我的精力了,还要管一辈子吗?你还是让妈管你吧。”   “妈也说让你管我,很多事他们不懂,所以都不乱拿主意了。他们……当年他们不是……差点乱拿主意害了你吗?”   赵清漪微微一怔,说:“过去的事,我不会想太多。你要我管的,好吧,我的意见就是把握一切机会。” 第757章 第一单元番外2   赵清河点点头:“我也想早点打职业赛得到更好的历练,我怕转系之后,职业生涯会受影响。在体育界闯也不容易的。”   赵清漪斜眼睨着赵清河,说:“所以让我谈的话,我可以为你争取些权益?”   赵清河瞬间又转变为弱弱呆萌样,冲她笑,说:“姐,我想学校会让我转学院,也是想我通过选拔进国家队,但是我还想保留打职业赛的自由。我想多赚钱养你。”   “养我?你不会搞错吧?”   “赚钱养家本来就是我的事。”   “等等,你得明白,我已经结婚了。你要养人的话,养你将来的老婆孩子吧。”   赵清河是一片真心,他希望可以为姐姐做些事,没有想到他在姐姐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下降了,姐夫一定排在他前面。   赵清河说:“我又没有老婆孩子,你和爸爸妈妈才是我的责任。姐,你放心,我不会早恋的,一场自己负担不了的恋爱害人害己。”   赵清漪支着下巴,说:“怎么,你有新情况?”   赵清河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不会的!”   赵清漪说:“为什么不会?难道你是同性恋?”   赵清河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现在离成功还很远。没有在泥潭里挣扎生活过,不要说自己喜欢贫穷,我不喜欢贫穷,更没有资格浪费珍贵的时间。女孩子很可爱,谈了恋爱,我会没有心思达到自己的最好水平,会把训练时间用来陪她,她不高兴了,我要花尽心思哄她。毕竟像姐姐这样好的女人是很少的……”   “等等……”赵清漪打断他,“你要找理由就找理由,不要给我找对立,世上的好女孩很多。但是我支持你现在不谈恋爱,你才大一。将来你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是我想你有机会的时候会没有顾忌的去追求。大三大四甚至毕业后再谈恋爱也不迟。”   经理人看过太多了,男女都一样。有些人拿到一副好牌,但是不懂珍异,专注于恋爱,天天腻歪一起,时光耗去不复返,回首时发现自己失去未来,已经远远落后于曾经不如自己的人。   赵清河要说自己一点都不会对体大新闻专业美女动心当然是骗人的,少年血气方刚的时候,不喜欢美女才有问题。   他觉得自己还差一把火,未来充满无法预料的事,不要耽误了别人。赵清漪也这样说,他终于完全压住了自己少年躁动的心。   赵清河说:“我将来要打职业赛的话,我也不懂经纪上的事,你见多识广,姐夫又上商场的人,我想让你帮我经纪。”   赵清漪一听乐了,手指直接戳他的额头,笑道:“小鬼头,你现在就想着成角儿了?还要经纪人?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赵清河说:“我另请经纪人,他也是要分成的,不如自家人做,我们六四分成。”   赵清漪笑道:“六四?”   “那么七三?你七我三……”   赵清漪掩嘴笑道:“等你有了再说吧。”   赵清河能见到姐姐的笑心头就轻松愉快了,他总觉得自己是带着原罪的,自己的一切是姐姐给的。   赵清漪正在短假中,在清明前去了赵清河的学校了解情况。   班导接待她,并带她去了刘院长那里,刘院长表示愿意好好培养好,未来的潜力不可限量。   赵清漪就问安排这样的转院选择会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这完全还是学校教学上的事,还不涉及职业上的限制,赵清漪就同意了。   赵清河转了院后,接受更强更系统的训练,相对少修了几门文化课。   到了六月底,许多国内职业篮球队的领导和教练来体大挑人时,赵清河已经和许多国内有名的运动员的选手同场竞技过了,这个十九岁年轻人完全不输人。   诸多职业队都对他抛出橄榄枝,之江队财大气粗,又是自己所属省份的球队,赵清河也意属这里。   他签下了年度新人最高薪的合约25万一年赛季,现在才二零零二年,不是后期的超级高薪时期。   但是这对赵清河来说也是从前难以想象的了,高兴得不得了。   他整个暑期在省城参加之江队的集训,直到九月开学回校处理了一些学校事务,在校呆了一个月,然后重返省城。他转到院后,在之江队训练也基本一样,他只是一个学生,没有体制内的职位,他拿到的工资就比较没有限制。   十月份时,赵清河提前拿到年薪都交给了赵清漪。赵清漪是比较会理财的,现在京城的房价还亲民佛系,赵清河没房的,又不像萧扬一样要创业,赵清漪自然趁机把这笔钱给他买了房子。二环地带居然有人为了出国发展要卖掉四合院,但是25万也还不够付首付,赵清漪和萧扬自己还是租房的,于是动用自己的套出自己婚前的理财产品,合在一起付了首付。   签了合约时,赵清漪打心底要笑出来。   经理人身为打工强人拼了七年,也才付了一套三居室首付,在装修时还出事了,现在她拥有一套小四合院一半的产权了!破是破了点,但是要看地段!修一修,将来值上亿呀!   萧扬晚上回家时,就闻着一阵饭菜香味,赵清漪听到声音,转过头,笑盈盈地说:“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萧扬走近,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说:“老婆,今儿很高兴呀。”   赵清漪说:“当然了。”   萧扬调笑道:“难道你怀孕了?”   赵清漪嗔道:“你才怀孕了呢。是我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萧扬说:“我们不是说好过几年再买房的吗?”   赵清漪说:“指望你当然是过几年了,这几年你又没有什么闲钱。”   萧扬不服气了:“老婆,你不指望我,你这辈子还能指望谁?”   赵清漪于是把“卖了弟弟”凑到首付买了一个小破旧的四合院的事说了,萧扬不禁瞠目结舌。   赵清漪舒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是有房一族了。等我存一段时间的钱,把那四合院装修一下,我们就搬进去吧。”   “那房子清河也有份吧。”   “写在我的名下,是我们赵家的财产,一般来说是不会卖的。这里租金也不便宜,把租金省出来装修更好。”   萧扬说:“你想得这么周到,我只有倒插门跟你搬进去吃软饭了。”   赵清漪盛好了菜,关了火,笑着说:“谁说你是吃软饭,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男人。”   赵清漪明白,他拥有自己的理想,不想成为万事靠长辈关系的衙内,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少。   萧扬甜在心里,抱着她吻了一口。   两人甜蜜注视对方了三秒钟,萧扬认为应该继续时,赵清漪指挥:“摆碗去。”   “是,长官。”   最好的婚姻,两人都各自拥有广阔的世界,合在一起扩大了整个世界,他们的精神互相契合平衡,所以让双方都不需要别人来补充了。   11月、12月种花国内的篮球职业如火如荼展开,赵清河的实力在之江队就像太阳一样热烈,以他的实力挑起原来排名在前五开外的地方队成为今年最热门的篮球队。   其中的原因也有他俊秀的五官,他长得有五分像赵清漪,底子当然不丑,现在他的弱点就是十九岁的年龄没有达到最佳状态。相比于许多黄金年龄的职业选手,他的肌肉看上去还不够发达,没有完成发育。   到了二零零三年,赵清河的在篮球界打出了名号,是全国最看好前途的篮球选手。   二月份总决赛时之江队以两分之差败于强队粤海队获得本赛季的亚军。他身为全赛季得分最多的并且拥有本赛季十佳球中的五个球的选手,成为最佳球员。   赵清漪刚好放了寒假,抛下老公跟着弟弟跑看比赛,她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她原来只想他考上体校,将来能当一个体育老师或者考公务员。   按照赵清河的发展情况,当时用的系统工具发挥了远不止50%的效用,应当有80%以上,因为他是在最合适的时机得到的。   现在她是不是要赚翻了?赵清河坚持让她经纪他的所有合约,他不相信别人,也想把钱给自己人赚。   赵清漪手底下只有一个“艺人”,除了续约或者一年屈指可数的广告,她当兼职经纪也完全顾得过来。   ……   二零零八年,萧扬的公司已经是全国第二大社交网络公司了,而赵清漪则是留校任教,暑假时她带着六岁的宝贝女儿萧晴一起去动物园玩。刚刚暑期从大国回来的表妹蒋笑陪着她,蒋笑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检察官,从小得到极好的条件和严格的培养,现在刚刚获得耶鲁法律学士。   这些年,她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关系很不错。   蒋笑很会逗萧晴玩,从她出生起,每一个生日的礼物就没有落下过,她人在国外,不是托人送来就是寄过来。   看过了狮子、老虎、大熊猫后,她们去了冰淇淋店吹一吹空调,稍作休息。   蒋笑忽然问赵清漪:“你弟弟现在在国内吧?”   赵清漪点头:“五月初就回国了,在体校参加集训。”   蒋笑托着腮,眼睛盛着星光,说:“赵清河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赵清漪说:“他没有毕业就去美国打球了,哪有时间找女朋友?”   蒋笑说:“世上这么多运动员,难道他们都没有女友?明明他在受采访时说择偶标准是要你看过才好。”   赵清漪说:“他一直没有带来给我看,他带来我才能看好不好嘛!”   “那表嫂就没有想过带一个给他看的?”   赵清漪说:“我也想,但是我弟很呆很闷的,性子是不讨女人喜欢哒!”   蒋笑说:“表嫂,你不要开玩笑了,喜欢他的人那么多。”   这个全民偶像,长相英俊,身材超级猛,税后年收入将达四千万美元的钻石单身汉会没有女人喜欢?——还是三成半分给了经纪人兼理财师赵清漪后的收入。蒋笑自己条件不差,从高中时就追星,喜欢刚刚有点名气的赵清河,名校卧虎藏龙,她在大学时一直不懈怠地读书,没有美国时间处男朋友。   现在她22岁,本科毕业了,不管将来要不要进修,现在她想争取很喜欢的偶像,因为她相对于其她女球迷拥有优势:谁让表哥是人家的姐夫。   赵清漪说:“远看还好,近看会没有激情碰撞的。他真的很呆的。”   蒋笑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偏见,你没有看过他的采访,有时多么机智和完美。他那种男人是专注自己的工作,是男人的素养而不是呆,这样的男人不是最有魅力吗?”   赵清漪终于回神,认真打量着蒋笑,说:“你有兴趣?”   蒋笑说:“表嫂,你为什么用这么不认真的话?我是认真的,我是喜欢他。”   “你都没有接触过,你怎么会喜欢他?”   “我去看过他的比赛的!他是我的偶像,他的信息我都知道。”   赵清漪摸着下巴,说:“哦,原来你跟我好是放长线钓大鱼呀!你可是耶鲁学律学士,法律界的人太厉害了,我弟太老实,和你在一起一定会被治得死死的。”   蒋笑说:“你不也把表哥治得死死的?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赵清漪看看天花板,思考着怎么安排他的未来,喃喃:“好像,也对哦……话说回来,我不能管他一辈子,找一个精明的老婆,将来不怕有人欺负他。”   蒋笑道:“他不呆,他聪明着呢!”   “哎哟,王八看绿豆,还真对眼呀?”   “我才不是王八!表嫂,你不要把一个国际超级巨星当婴儿好不好!?”   可是赵清漪习惯将他当巨婴,他说他除了打球什么都不会,没有她的规划和管账,他会败光家财的,无论受骗还是受诱惑。他每次见着她总会说起许多他拿不定主意事,需要她指点,也让赵清漪想到原主时期,他还是一个穷孩子受不了诱惑成了一个没有自立能力、没有是非、没有知识的废物。   赵清漪一管就管到他现在了,他对她言听计从,他对钱也没有什么概念,只要给他足够的零花钱就好了。   “好好好,我试试,但是你们要是不喜欢,就当个朋友。” 第758章 赵大神棍1 妖精过大年   “老婆,你在干什么?”王祁泽送参茶去书房,看着自家强大的老婆殿下把头发挠得乱糟糟的,还要抽自己的嘴巴。   赵清漪叹了口气,冲他伸出手,王祁泽将参茶送上,她牛饮了一大口,他还在静待下文。   赵清漪说:“每一次嘴巴犯了错,受罪的都是脑和手。”   王祁泽说:“又被李狐狸坑了?”   赵清漪说:“我自己挖了坑,是想让别的英雄跳一跳的,李狐狸将我推了下去。”   王祁泽说:“那也不用正月初二晚上加班吧?”   因为赵清漪的工作地点,也因为徐家是京城人,为了方便,今年王家都在京城过年。   王家反正在国内主要大城市都有房产,京城的房子也不小。   白天时,他们一家子去了王祁泽外公家拜年,赵清漪虽然不靠赌发家生活了,但是陪着亲戚一起小赌还是无防。结果打了一个小时的牌,徐家人全都不和她玩了。   一家子又相约去打球,玩了一整天,可回来时,赵清漪就忙着干活了,王宝宝贤慧懂事,却也失落。   赵清漪说:“李狐狸说,希望年后我带队去西北考察。”   王祁泽说:“你们领导这么周扒皮的?那要去多久?”   赵清漪说:“应该不会很久,十天内总能回来,只不过这只是前期调研。我要写个调研方案,有目的的调研,不能瞎摸一通。要办的事有点难呀。”   王祁泽说:“老婆,开年时候,我也不忙,我可不可以陪你去?”   赵清漪也明白自己工作比他还要忙,想想之前在日本呆了近一个月,后来忙着逮叶媚和夏樱雪。她这样的人法定休息日给她调出来休足了就很好了,年假之类的不要想太多,所以陪他时间真不多。   赵清漪道:“这事儿,还是要问问李狐狸。”   “明天不是去他家拜年吗?就问问他。”   ……   翌日,去李狐狸这领导家拜年的,赵清漪和王祁泽却先去了妖精集中营,因为他们也要去李狐狸家拜年。他们刚刚出山入红尘,李狐狸觉得也得让他们熟悉传统节日气氛,邀请了他们去做客。   找了一辆大巴去接那些妖精。十九局联络处的王昭去西南一带找了二十几个新妖精回来,过年前刚到的。明年日本还有近二十个妖精要回国,赵清漪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还是需要她出面,日本人会给些面子。   现在还是本圆那老和尚和苏我善德那千年善尸会帮一帮本圆和尚救的那只狐狸精,那只狐狸精负责招揽那些妖精。   大门口,赵大处长不想花费内力,拿着扩音喇叭对着蹦蹦跳跳出来的妖精们喊道:“注意啦!注意啦!排队上车,请排队上车!”   赵家姑爷王宝宝站在她身边撸着黑貂墨儿。   大狗黄小明跳着过来,眼见附近没有人,就见他化出大尾巴摇着:“天师,新年快乐!”   赵清漪点了点头,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说:“新年快乐!”   黄小明还是有狗性的,喜欢主人这么摸他的,这时尾巴摇得更欢了。   “尾巴收好,不要吓到普通人。”赵清漪提醒一句,又和众妖精说:“大家有序上车。”   不过妖精们到她面前,也有不少卖萌的,她都摸了摸或拍了拍他们的肩背,妖精们包括新成员都很开心。   青蛇精佘大青明明不是新来的妖精,却排在最后,那些最初来的妖精都没有和他在一起。赵清漪看到他,心头还是有点发毛,手一时没有伸出去。   赵清漪一想到他用便便做解药,给夏樱雪吃下去了,难免有些生理反应。   这个蛇精有毒,还十分腹黑。   其他妖精也怕不小心吃到不明物质,他们是绝对不会让食物和佘大青挂勾的,吃饭时都不与他坐在一起。   赵清漪担心让他觉得自己被她孤立,决定努力克服心理上的问题,抚了抚佘大青的头,说:“大青呀,京城冬天冷,你多穿一点,戴个帽子。”   佘大青说:“蛇不会感冒,只是睡不够觉。”   “……上车睡吧,要四十分钟才会到李叔叔家。李叔叔家有小朋友的,不要吓他们哦。”   佘大青说:“天师觉得我吓人吗?”   赵清漪呵呵,心道:当然。我也当过蛇,但也没有你那样玩的。   “小朋友是会比怕你的啦。”   佘大青傲骄地上了车,只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什么熊、狗、猫、狼都不和他坐得太近,而他自己又不太喜欢和鹰坐得太近。   赵清漪和王祁泽上了大巴,加上十九局的两个同事,一个开车,一个值班管生活,一只四个人类。大巴上几乎坐满了。   王祁泽一见,暗道:乖乖,因为我一语成谶,就出现了这么多的妖精,我该有成就感吗?   王祁泽说:“大家过年好!许多人还不认识我,我是你们赵局长的老公,很高兴见到大家!”   妖精们见这个人类长得十分俊美,有许多道行较深的人有一丝无法形容的感觉:这人和他们有一丝因果。猫妖传出消息,惠及诸妖,但是滋事体大,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向王祁泽托梦讨封的事。   那些妖精也有误以为是赵清漪的关系,才有这一丝微妙的因果,但对他天然有了三分好感。   王祁泽又拿出红包来,发给大家拜年,宋舒儿却说:“手机抢红包吧?”   “哈?”王祁泽傻眼。   大狗也拿出新买的手机,雀跃欲试:“来呀,来呀,王总发红包啦!”   一众妖精一个个也都起哄,他们刚刚化形为人,都在学怎么做人。现在做人就不能没有手机,他们有了身份证后就有资料了,部里给他们发了一点基本生活费,而参与抓捕夏樱雪的妖精被另发了些奖金。   过年不修炼,他们就是在群里玩抢红包游戏。   白苗和王祁泽熟,过来要加微信,王祁泽就这样被拉进了红包群。   群里嗷嗷待哺,王祁泽一路上发了五六十个红包,妖精们闹轰轰抢成一团,然后有那种手气特别好的,招人恨扭成了一团。   那种新来的人扭打起来就化出原型了,一时之间鸡飞狗跳,赵清漪揉着太阳穴。   车上发出一声老虎、豹子嚎叫,赵清漪叫:“南宫霸、薛捷,你们俩敢化成原型,我把你们送动物园去!”   化原型到中途的新妖精华南虎和雪豹又生生压了回去,南宫霸抢红包的运气不太好,而薛捷靠抢红包资产扩充了三倍。   两妖在来京之前就常打架,现在更有打架的新理由了。联络处的王昭能把他们带到京城来也实在是人才了。   两只妖精暂时被震慑坐回座位。   李狐狸这么大的官,没有王家这个有名的富豪家这么奢华。不过他岳父十分有资历,现在他们一家住在一所三进的四合院里,就是岳父传下来的。   那边不能停车,所以到集中停车点,他们就要下车了,一个个要下车时,又有妖精指着王祁包的包,提示他包里的红包还没有发。   王祁泽说:“不是刚才用手机发了吗?”   熊富贵说:“手机抢红包和实体红包是两回事,手机抢红包是玩的。”   王祁泽刚刚在手机上发了五六十个,甚是慷慨,就因为他以为手机发了,实体的就不用发了。   看到他们一只只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王祁泽傻眼。   王祁泽想要拒绝,但是许多已经晃起了尾巴。   王总很爱面子,老婆又不太管他的钱,没有发话,他心中吐嘈着:果然都是成精了的。   给一个个发了红包后,他们才下了车。   李狐狸一家都在家,妻子、他的儿子、儿媳,和三岁的孙子。李家的成年人都是保密部门工作的,李狐狸的妻子以前也是非常优秀的特工,后来才转文职;儿子是中心部门办公室的,是上头领导身边的人物,儿媳是青年信息工程师。一家子都算是非常人物。   李狐狸觉得是用人间有爱感化妖精,不要让这些有特殊能力者的族群为恶,而是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上头领导也希望安抚培养这些“少数民族”,学习人类家庭的生活和习俗,以便将来更好地融入社会,李狐狸家里成员心理素质不错,保密等级就提高了一些。   李狐狸招待他们进了客厅、餐厅、书房坐,这么多的人都坐满了妖精,险些挤不下了。   “李叔叔好!”   “李叔叔,新年快乐!”   李家上了茶点,和他们聊了起来,特别是过年前来京的一些妖精,也要进行基本的思想教育。   李狐狸领导的功力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妖精们坐了十几分钟就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修炼时好歹是吸收灵气,这坐着又没有灵力可吸收。   南宫霸打着哈欠忽然觉得有人扯自己的尾巴,转过头去,却看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小手兴奋地抓着他的尾巴,像是发现了新玩具。   南宫霸伸手要将尾巴夺回来,那小孩就和他扯,小孩哪里抢得过,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就哇一声大哭出来。   客人太多,李狐狸儿子和儿媳去端水果盘了,听到儿子的哭声,李太太忙赶过来。   李狐狸也过来了,抱起孙子哄着。   大狗黄小明说:“南宫霸,你怎么欺负小孩子?你不会想吃人吧?”   南宫霸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哪里欺负他了,我才不想吃人,我想吃狗肉!”   赵清漪赶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南宫霸拿着一条斑斓的毛绒绒的东西,说:“他拉我尾巴!”   李太太一见:……   李狐狸想起南宫霸的资料,也不禁为自己的孙子捏一把汗。   李太太忙说:“没事,没事。”   到是李家孙子一见那条尾巴,又不哭了,扑过去想要抢。   “要!要毛毛!”   南宫霸连忙又藏起尾巴,小孩又哭,李太太忙将孩子抱了出去,她心理素质再好,也做不到把儿子放在老虎旁边。   因为家里地方有限,吃饭时订了一家附近的餐厅,包了场,赵清漪三令五申在外吃饭时不得有不文明的行为,更不能在普通人类面前展露出妖精的特性。   到了餐厅就座,服务员上菜时,第一道菜是大白菜,第二道菜是香菇,第三道菜是海带。别说妖精的表情很精彩,王祁泽喝着全素的海带汤,和赵清漪说:“你们领导是铁公鸡,还是大过年的要减肥,给大家去去油?”   赵清漪也偷偷去问李狐狸,李狐狸说:“是你说的,不能吃他们的同类。我查过资料了,新来的有猪妖、山羊、牛、山鸡,连野鸭子都有,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清漪觉得这真的是一个问题,如果是这样,她以后不是要改吃素了?他们在人间活动,将来遇上的人肯定都不是素食的,遇上吃猪肉、羊肉、鸡肉的人可怎么办?她之后得和妖精们交流一下,回避不是办法。   李狐狸说:“放心吧,过会儿有海鲜,幸好没有鱼精、蚌精、蟹精。”   “……”   ……   赵清漪这个无冕的妖精管理局局长忙活了一整天回到家发现要管妖精不是这么容易的,细节是魔鬼呀。   赵清漪正靠在浴池中泡澡,王祁泽送了电话过来,说是周晓敏打来的。   赵清漪接过电话,看他还趴在浴池边冲她眨眼,她一把掰开他的脑袋:“一边凉快去。”   王宝宝才留个寂寞的背影离开。   “漪漪,明天我要来京城了,见他家人,我好紧张。”   赵清漪说:“不是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吗?”   周晓敏说:“那只是第一步。他过年时在我们这里,见了我家父母,我也要去他们家见家长,然后两家人才谈婚事细节。”   赵清漪也是比较久没有经过这么按部就班的人情风俗了,这个角色家里没有人与王祁泽是简单在王祁院子里结婚的,前个角色穿去时就订下了,再前个半途回来,之前的又是闪婚……   赵清漪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你只要美就好了,其实长辈还是重女方相貌的。”   周晓敏说:“我哪里美得过你。”   “哎哟,我又不是你的情敌。况且你挺美的呀,身材还超好。”   周晓敏说:“我还是担心,京城里的人会看不起我们乡下人的。”   赵清漪说:“要不,你和张北分了,在我们村找一个。”   “滚。”   “那我滚啦,挂啦。”   “别!你有没有空,陪我去。”   “大姐,这是你男朋友带你回家吃饭认人,我去干什么?”   周晓敏说:“他家虽然不是富豪,但是也有点复杂,与我家相差挺大的。”   京城圈子在婚配方面的是非常严格的,都是门当户对,极少有家长能允许儿子低娶的,周晓敏在社会上也听说过不少。而与张北的相处过程中,她也发现他的见识远超她所认识的其他男人。一个普通女孩,真的会比较无助,而她也无法和父母说,让他们担忧甚至会自责。   赵清漪道:“只要不失礼就自信一点,你想想,你胸大肤白腿长还独立自主、自力更生,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周晓敏扑哧一声笑,说:“你才胸大。”   赵清漪说:“淡定一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是从没有走向拥有的。我想努力面对了,是不会让自己一无所有的。”   周晓敏道:“我明白,可我突然有了他,就不想没有他了。” 第759章 赵大神棍2 前往西北   赵清漪道:“不必这么患得患失的,我觉得你不会失去他的。你去他家里,他们肯定会问你一些问题的,你就当面试好了,他去你家也是要经过这种面试的。你不要再敏感,分清现实和势利眼是两回事。”   “这我明白,我这一年见过的事也不少了,社会和学校真的不一样。”   当时被求婚很兴奋,感受到爱情的甜蜜,但是要实现时,就一大堆世俗的事要面对。   赵清漪还是建议:“你在不冒犯的情况下,你可以化被动为主动的,可以反问他们一些问题的。关于张北小时候的,关于爱好的,但是要看眼色,不要在对方不想说时一直追问。掌握了主动权,给人感觉你不像好欺负的。”   周晓敏也受教了,叹道:“这我明白,只是有时觉得自己太不完美了。”   赵清漪说:“你有没有想过去国外或者港岛进修?你想去的话,好好精进一下英文考出成绩,我请人给你写个推荐信。”   周晓敏说:“我虽然赚了点钱,但是哪有这个经济能力去国外读硕?一年好几万美元呢。”   赵清漪说:“能申请奖学金的,基本能应付。想更上一层楼,近几年就是最好的时机了。现实地说一句,名校进修两年硕士再生孩子相对于现在马上备孕生子,以后的人生路相差比较大的。在张北家庭成员的相处中的感觉也会不一样。”   社会很现实的,爱情很美好,但真不能当饭吃。周晓敏家世不显是事实,也不能改变,只有她自己提高到一定的水平,两个家庭的联结时,她才不会让家世短板拖累,更能赢得对方家庭成员的尊重,这可是关系一辈子的事。   赵清漪自己见过太多了,其实互换一下立场就很能理解了。如韩国某星集团的公主下嫁,男的是平民,学历能力也相差太大,女方一片真心地坚持,但是男的不上进,也会形成悲剧。吃瓜群众看来,这种事当然是男方不好。   朋友自己能考出英语后,赵清漪找人写个推荐信这样的忙还是乐意帮的。   赵清漪一想,说:“你们结婚后,你们家庭的经济情况还符不符合国外奖学金的条件,我就不知道了。”   人家张北的家在京城,还是原住民,家里固定资产看着就起码几千万了。   周晓敏一惊,说:“那我延期结婚。”   ……   春节长假一过,大家又返回单位上班。   赵清漪刚刚将调研计划和李狐狸商量了回到十九局,平时忙到两眼发墨,但新年过后的办公室工作却不多,他们都在喝上午茶聊天。   小孙和女汉子小秦已经见过家长,他们还在商量婚纱照哪里拍的事,赵清漪一听,说:“你们都要拍婚纱照了,速度呀!”   原本女汉子小秦都滞销的,结果小孙审过了夏樱雪之后果断端正了审美,只觉得小秦这样的女子当老婆最合适了,过年前就腻歪了,过年后就商量拍婚纱照了。   小秦说:“要在下半年再摆喜宴了,局长,你要来哦。”   赵清漪说:“今年很多人想要结婚呢。我给你们留着红包预算。”   说着将李狐狸做了批示意见的西北调研计划交给秘书小钟整理,赵清漪进了办公室刚坐下,张北跟了进来。   张北说:“赵局,你跟晓敏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呀。”   张北说:“她说暂时不结婚了,要去准备考托福去国外读书。”   赵清漪说:“这么优秀的老婆,你不是赚到了吗?”   张北说:“我们的身份去国外是受限的,除非是公差。国外治安比不上国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去那边怎么过?”   赵清漪说:“英国会好一点,要不日本,又近。”   张北说:“你不相信我的人品?”   “不是我的问题吧,晓敏也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你明不明白,你说话比我管用,你说的在她心里是真理。”   “哦,那么让她别读了,马上给你生个孩子。”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要阻止她,但是我觉得她不信任我,她只信你。”   “这是人品差距,你嫉妒不来的。要么,结婚后申请不下奖学金,你一年出四万美金供她读书?”   “我一年工资只有这么多,还要生活,两万行不行?”   赵清漪耸耸肩,说:“只要情是真的,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情是假的,结婚后也会离婚。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张北撇撇嘴,起身要走,赵清漪拿出姿态说:“后来出发去西北,你们行动处也做好准备,再把王昭给我叫进来。”   张北出了办公室后,喃喃:“又是一个李狐狸。”   ……   祖国大西北。   四辆军用吉普穿梭在大西北的公路上,一眼望去都是荒凉的荒没黄沙。   赵清漪坐在副驾座上,驾驶座上的是苦求了李狐狸才跟来的王祁泽。因为王祁泽也是夏樱雪案的重要人物,对他来说这也不是秘密,李狐狸才给赵清漪一个小小的福利,同意了这事。   张北同志可怜地坐在后座,本来能不当司机也是一项福利,但是前提是不要和旁边的蛇精坐在一起。   佘大青睡着了,下半身不禁化为了一大条蛇尾,冬天对蛇类来说本来休眠的季节。   他的尾巴尖放到了张北的脚背上,张北有些崩溃。   调研小队根本就没有人或妖愿意坐他身边,赵清漪点了名四人一辆车,官大一级压死人。   张北抽出了脚,他的尾巴就把下头的地全占了,他又不敢踩在他的尾巴上。   “停车!”   赵清漪问:“要方便?”   “……我要换座。”   赵清漪说:“都坐满了,换哪去?”   “我这没法坐了。”   佘大青打了个哈欠,醒来了,说:“我妨碍你了?要不我化为原型,给你多腾空间。”   “你尾巴就这么大条了,化原型能腾什么空间?你逗我吧。”张北想到身边挤着一条大毒蛇,他会做噩梦的,他宁原和恐怖分子做斗争。   “化小一点。”   赵清漪也不是不知道,说:“行了,大青,收好你的尾巴,张处也不容易。”   终于到了这片死亡之海中的县城军团驻地,因为是秘密调研,还是该驻地师的王师长亲自招待。只不过目前当地负责人是不知道他们来的一半不是人类。   王师长知道国安出来的都是人物,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赵清漪这么年轻担任十九局第一任负责人是充话费送的,或者是谁的子女之类的原因。   热情寒暄后,王师长带着他们十几号人去招待室喝茶,然后介绍起来:“像南疆北疆之类的地方还多少还有些小河,我们这儿是最干的,完全不适合人居住。但是这里有油气井,我们得为祖国守着。”   赵清漪对这些默默在边疆奉献的子弟兵竖然起敬,说:“你们真的太辛苦了。”   王师长说:“所以我在想上面是要在这一带做什么大工程劳动你们十九局呢,还会选在这种地方。来这里的要么是为了开采油气资源的同志,要么是来旅游的,别的我也想不到了。”   赵清漪道:“我们是想搞一些绿化工作,这里的同志生活条件也好一些。”   王师长一听这话,介绍起这一带的沙漠绿化公路,不禁问:“还要修公路吗?”   “要调研后再说,我们要看一下地形。”   王师长说:“我们也会全力配合,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   他见赵清漪虽然客气,却不愿多说,也知道规矩,也不多问了。不过看着这些京城来的人员,长相真的没话说的,一个个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众人在招待所里住了一晚,一早上就有王师长让人准备的骆驼,因为他们想要进沙漠地带实地看看。   在上骆驼时,赵清漪、王祁泽、张北、王昭、小秦、小江等人还不会怎么样,但是那南宫霸、郎傲天、佘大青、黄小明、薛捷、熊富贵、鹰天翔、白苗等妖精靠近骆驼时,它们撒着蹄子叫着。   动物具有比人类更敏锐的直觉,它人熟悉了最恐怖的人类,但是这些货它们不熟呀!   熊富贵嫌弃地说:“这些家伙,又熊又怂。还有,到底是谁把‘狗熊’定义为无能的意思的?明明‘狗熊’也是熊,熊都很厉害的。”   黄小明说:“‘狗熊’应该是狗吧。”   “是熊!熊本来很能耐的,加了狗字才被人类误解。”   黄小明争辩道:“狗怎么了?狗才最聪明最能干最受欢迎!”   众人类:……   赵清漪说:“废话这么多,骑上去,我不管你们怎么办到。”   然后,就看着熊飞虎跳的众妖降伏骆驼的场景。   别的妖精也就罢了,应天翔说:“我堂堂天空王者,哪里去不了,要骑这货?天师,我化作原型自己飞就好了。”   赵清漪想了想,点点头。   南宫霸说:“天师,我也化型自己跑。”   赵清漪说:“呵呵,华南虎在华南找不到了,然后在西北沙漠出现,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你要么就这样自己走。”   ……   骆驼队往北进军,赵清漪和有些道行的妖多少都有点空间之术,倒是不怕没有足够的水、食物、帐篷、工具。   就算是骆驼的草料,他们也带了点。   他们想要穿越大沙漠,找到最适合的地方,这大约需要几天时间,之前让王师长们挺担心的,一再警告。   赵清漪说:“有北斗,怕什么?”   西北地方大,其实除了人类聚集地,乡下和沙漠都是断网的,不过真出危险,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是有方法联系上头的。   王祁泽看着广阔无际的大沙漠,喝了一口水,说:“漪漪,这种地方,可得有多大的绿洲才能填得上?把巴西热带雨林搬来可能刚刚好。”   赵清漪也不禁蹙了蹙眉,说:“所以我也很为难。”   王昭道:“这些沙地是无法保持水土的,这里干旱不仅是砍伐的原因,也是气候的原因。”   赵清漪说:“我明白,我看到了绿化公路穿透死亡之海,所以我想就算气候再干,也有改善的希望。有没有可能,在造绿洲的时候紧接着在周围做绿化,绿化带利用起绿洲资源,就算绿洲不能长久存在,但是绿化带却活了。那以后这里的环境也不一样了。”   张北道:“赵局你真是雄心壮志,我想别人要是能得到那种东西的机会,一定想自己借之享用的。”   赵清漪苦笑:“天下哪有那么多白吃的午餐?没有这么大的功德,就不要贪这些东西,白得的东西让人痴迷于享乐,这是很危险的事。” 第760章 第一单元番外3   赵清河的相亲进行的比较顺利,约过三次见面吃饭后,他与蒋笑确立了恋爱关系。   赵清河在美国呆了三四年了,而蒋笑也在那边读了许多年的书,这样相似的异曲同工的经历并且这是赵清漪介绍的对象,他和对方相处起来时没有对着别的年龄女孩时尴尬的感觉。   蒋笑也是运功和篮球爱好者,两人可以有共同语言,她视他为偶像,迷恋着他,而他能找到对方和赵清漪的相同优点——他对像她姐一样学霸还比普通人更努力的女孩特别崇敬。   爱情的除了从本能的欲望开始,只有从欣赏、爱怜、崇敬等等情感为基础开始。   二零零八年,赵家、萧家还有蒋家人度过了一个火爆的夏日,让所有种花人骄傲的奥运会在家门口举行,他们可以亲自去给自己的家人和同胞加油打气。   萧扬的公司还提前订票,给公司的勤勉员工发福利。   是年九月一日,盛会结束的气氛都还没有退去,赵清漪受到母校和陈校长的邀请去在开学典礼上和学弟学妹见面致辞。赵清漪现在是京大年轻的副教授,大学开学稍晚几天,她在九月八号才排有本学期第一节课,她有这个时间就去了。   引起小县城的热潮,赵清漪的人气虽然没有赵清河这么高,但是当地的人都有流传,赵清河是她教出来的。她还曾在县一中免费给学弟学妹们补过课,她的一套刻苦的学习方法至今仍然被很多拥有梦想的学子采用。   赵清漪回母校是荣归,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和十几年前的师长们热情问候。   这时候的老校长快有八十岁了,但是仍然精神炯烁,脚步沉稳,赵清漪拉着他的手就一时不放开了。   ……   赵莲花和张达夫妻正在吃晚饭,就见餐厅兼客厅的电视上放着市电视台的新闻,之前播放过赵清漪和赵清河姐弟的事迹,他们见怪不怪。但是这次是赵清漪回来了,她有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甚至赵建国夫妻也因为去帮工作忙的赵清漪看孩子而久居京城——现代很多保姆不可靠。他们刚开始不习惯京城的生活,但因为有孩子为寄托,逐渐习惯了,这几年也很少回老家住。   张达看着富裕生活的亲戚,他们无数的财富和不可想象的显赫都跟他无关,心头就一通窝火。   张达冷冷跟老妻说:“你的好侄女!他们全家都白眼狼!一有钱了,连自己内亲都不认的!”   赵莲花内心也不好受,从前女儿处处不如侄女,别人一问起来,她就觉得难堪。当初如果她做成那个媒,自己家里肯定跟着王冬明赚了不少钱了,赵清漪是她侄女,王冬明如果娶了她敢不照拂亲姑姑和亲姑父?   也许丈夫不会气恼之下对女儿说那些不堪入耳的重话,女儿不会和家里置气早早出去打工和人家生孩子,而是好好复读一年也多读书。   反观赵清漪嫁给王冬明,她再怎么高学历有本事,能不守妇道吗?王冬明是比较有钱,但是哪里比得上赵清漪现在的老公?她一辈子的根就被牢牢绑在乡下,没有这么拽,没有像现在这样人人去捧她。而自己女儿多读书,走出去挣一个像现在赵清漪一样的前程回来。两家的命运就对换了,她也扬眉吐气,那多好呀。   现在一切只是她的幻想,张达看着电视中的美丽优雅的女子,尽管她身上没有戴什么首饰,他总觉得她“富贵非凡”。   张达恨意浓烈,真想去闹一闹,但是早些年,他们就去认亲或者闹过,他们却靠近不了她或者赵清河。   张达压下冲动没有去闹,倒是重生的王冬明去县城,赵清漪下榻的酒店下去闹了。赵清漪只身前来,只留一两天,不会去住破旧的祖宅,有许多不方便,也不安全。   这时的王冬明被精明的妻子柳依依离婚结束了,家庭和事业都受挫后赌博把家产输得差不多了。   王冬明因为重生中的记忆和现实的多重不如意而自我折磨,精神上越发偏执。在重生前,他把赵建国夫妻逼得自杀,虐打、强奸赵清漪发泄自己的戾气和兽欲,赵清漪出车祸死亡他还觉得吃亏的是自己,最后他杀了上门来质问他的赵清河。   他因此而被判处死刑,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冤枉的,被贱人婊子害得凄惨。赵清漪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就该乖乖的跟他服侍他,她将来飞潢腾达了也该带着他、供着他这个恩人和丈夫。   王冬明从来不会想一想别人的人身权利,以及他的所作所为是犯罪,也没有去想现在的情况人家一家子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只有赵清漪承担着不相干的他的欲望和富贵渴求,他的戾气才能解。   他到了酒店大堂,问前台赵清漪住什么房间。前台小姐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出卖贵客的信息,问道:“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您找赵教授有什么事?”   王冬明拍着桌子说:“叫赵清漪出来!就说他老公来找她了!”   前台小姐们像是看疯子一样看他,这时保安过来驱人了。王冬明看着这些阻止他的人就讨厌,与保安推攘起来,叫道:“赵清漪,你这个荡妇,你出来!你敢对不起我!我是你老公!你不守妇道,我打死你!”   大堂经理过来看见了,连忙报了警,不能让这样的疯子来打扰了酒店的贵客。   真是好笑了,从前见过追星追到自杀或者发疯的,赵清漪虽然不是明星,也有本地人做这样的白日梦。   赵清漪都结婚多少年了,当地谁人不知赵清漪的老公是萧总?两人势均力敌,相配相爱结婚,萧总是商界才俊,年轻潇洒,还是个谦逊有礼的宠妻狂魔。就这个疯子居然还肖想赵清漪?   警察还没有赶到时,王冬明就和保安扭打许久,疯子的力道惊人,两个保安还制不住他,让他逃脱,围观群众不敢拦他。   他就往电梯跑去,进了电梯后,门一关上,保安就擒不住他了。   赵清漪在房间里午休,今天参加完陈家的晚宴后,明天一早她才回京。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有一个疯子来找她,打了保安后串进楼里,让她注意安全,在警察带走疯子之前千万不要开门出来。   五分钟后,两辆警车、六位民警赶到,通过监控找到正在六楼楼道上发疯的王冬明。王冬明一见警察,就想到前世他杀了赵清漪后被抓捕的情景,撒足狂奔,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几个民警冲上去将他按倒在地,铐上手铐,他一边哭一边骂,但是别人更加觉得他是精神病。   等待王冬明的是将被拘役。   这件事也不可避免地流传出坊间:一个疯子叫嚷着自己是赵清漪的老公,去酒店不依不挠还打伤人了。   更多的人从赵清漪的故乡知道前因后果,街坊们都说:当年那个疯子强行求亲,但是赵家没有答应。特别是赵清漪都还请了妇联帮忙,妇联的同志还做过宣扬工作,反对乡下包办婚姻,保护未成年妇女权益。   王冬明最终因为这一次大闹全县出名了,成为现身说法的典型:非份之想,强迫别人而不遂。做了这么久的梦还不愿意醒,结果是把自己弄疯了。   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现在,赵清漪得到了前台电话提醒,早有准备,她耳聪目明早听到了楼道的声音,这时猜到他被制服了。   赵清漪打开房门,冷冷看着警察架着王冬明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五味陈杂,她仰头看看天花板,想让眼泪回流。   她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做这种任务算不算是胜利,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弱者获得的救赎,弱者很难等到被救赎。   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只相信坚持不懈的努力奋斗,只相信天赋过人,换言之,只相信强者。   人一旦虚弱,就会有这样的恶魔缠身。   经理人不禁想起接受任务之前所遇的难题,她或许应该多学一点真正的本事,以图回归自我后能够应对一切。   就算这个系统将来可以满足自己的愿望,谁知道人生之中还有多少烂事。   一阵电话零声打断了赵清漪的神思,她接起后听到了女儿萧晴的声音,赵清漪的神色瞬间转为温柔。   不管将来命运如何,她总有值得守护的温情。微笑着过一生,更对得起自己。 第761章 第三单元番外1   景元二十年冬,徐晟驾崩,举行国丧。   显赫非常的英亲王府也是全部为先皇带孝,世子妃赵清漪还带着儿媳、义女进宫守灵了七日才回府来。只有李王妃已经六十五岁,身为长辈,身体带恙才没有守这么长时间。   世子妃赵清漪也高龄达四十七岁,她唯有因为修习内功,看上去犹如三十岁上下的相貌,只是一双眼睛越发沉静。   赵清漪听着徐玖的妻子潘氏的汇报府内的情况,特别是新皇将主持徐晟的出殡,英亲王府要准备祭棚,只有往隆重再隆重安排。   如让别的王府比下去,外头的人还要说道,只因为徐晟过继了徐玥,新皇是她和徐昀的亲生儿子。若有所不妥,别人暗暗以为他们得意忘形,慢怠了先皇。曹太后还在世,在礼法上她才是徐玥的母亲,将来在后宫中给徐玥添堵,徐玥也是要受三分的。   听了一应用品清单后,赵清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便这样吧。”   忽听丫鬟来报说是赵大公子携妻儿前来请安,赵清漪忙让人进来。只见门口走进一个看着只有二十五上下的英俊男子和同龄秀雅端庄的女子,还带着一对孩子。   正是她的长子赵纯和儿媳李氏,赵纯早年就中了进士,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四品的杭州知府,这两年外任,就再没有见过了。   赵纯一见母亲,急忙下跪带着李氏和孩子们跪下磕头,赵纯自己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喊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媳妇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这是古代,游子远行归来,给母亲磕头是很正常的事,赵纯本性敦厚,是个大孝子,他敬重妻子,并不纳妾,但在孝道上对媳妇和孩子教导极严。   赵清漪微笑道:“快起来吧,还不过来给娘瞧瞧!”   赵纯连忙膝行到赵清漪身旁,抬头看着她,说:“娘,你好好瞧瞧,孩儿也想你!”   赵清漪看他眉眼更加沉稳,不禁伸手一说:“吾儿长大了,可吃了不少苦吧。”   他调任去主政一方,是在江南水患之后。苏州是膏腴之地,更是朝廷各种税赋关键所在,当初担子也不轻。   赵纯说:“孩儿不苦,娘才辛苦了。”   赵清漪看看李氏,笑道:“你们快起来吧,天这么冷,别冻坏膝盖。”   众人依言起来,赵清漪又拉着孙子孙女来看,他们眉目如画,让她总觉得看不够。   王府世孙徐玖去年弱冠才娶妻潘氏,潘氏至今还未有孕,她才十七岁也不急。   而另外两个亲生儿女倒生有孩子,他们每次带着孩子想要拜见她都是想借孩子谋取好处。一个义女赵悦已有三个孩子,赵清漪年纪上去,久当世子妃,到底是俗世之人,自然更惦念远行的亲生大孝子赵纯一些。   潘氏才又和李氏互相见礼,当初徐玖娶亲,赵纯为任一方不能出席。李氏是李王妃的侄孙女,与潘氏年纪相差十岁,但幼时还是见过的。   潘氏给过孩子表礼后,说:“母亲,大哥哥回京,这就先在王府住下吧,也好解解母亲的思念。”   赵纯高中并成亲后不久,就分家出去,另置了宅子,他与徐昀感情再好,也谨守自己继子的本份。   赵清漪说:“自然是住下,你去安排吧。”   潘氏应声后,笑着离开,留了赵纯一家陪赵清漪话家常。   新皇徐玥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也有皇帝之名,他下旨将赵纯为首的亲信调回京来奔丧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赵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异父兄长,陪他识字、背诗、骑马,感情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赵纯还有几位异母弟弟,也就是沈俊抛弃的儿子们,他们全都以赵纯马首是瞻,其中两位已经少年中进士,他们年纪轻轻都有才学和实干才能。   赵纯向赵清漪说了在苏州为官造福一方的事,当地本来富庶,但是仍然有几大家族横行,掌握着当地的大量土地和商铺。   赵纯说:“无论是征收赋税还是修堤,多要看他们的脸色,否则会因为赋税问题,难以拿到吏部优等考评。许多县、州的官员也不得不和他们沆瀣一气。”   赵清漪说:“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赵纯说:“去年太子殿下也与我通过信,有意在改革,全国进行摊丁入亩。如果是这样,田赋就不会年年减少了。”   赵清漪也是在孩子们小时候扩展思维讨论时说过太多土地兼并导致王朝灭亡的事了,现在徐玥要登基了,他自然如芒在背。   赵清漪说:“新皇年轻,性子还有些急躁,你平日多引导他,治大国能烹小鲜。但凡改革一定会引起震动,一定要积累反扑势力的对冲能量,否则也得不到好效果。”   赵纯说:“父王掌着新国字商号二十年,现在新商税也推行了一定阶段,朝廷也有底子了。”   赵清漪叹道:“你呀,只怕和皇上一样心急。全国推行,我是反对的,改革之事是走一步退半步才能最大接近成功,你们这是走两步,还不想退,不成的。皇上性子急躁,你要适当给他降降火,而不是火上烧油。”   赵纯只得点头称是。   等他们用了茶点暖了身子,再一起去给李王妃请安,李王妃身体抱恙,还在睡着,他们就在屋前磕了几个头。英亲王尚在宫里主持内务,赵纯暂时无法拜见。   请安之后,他们去了从前赵纯住的小院安歇。   ……   景元二十年腊月,先皇出殡,翌年新春,新皇徐玥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元祐。   时间匆匆到了端午,本朝延用汉文帝时期流传的天子国丧民间服三十六日丧期的传统,这时候也过了国丧了。端午临近,东京城也一片欣欣向荣的火热,街头熙熙攘攘。   四辆马车停在英亲王府的仪门,前两辆是人乘坐的马车,后两辆载着礼品。   来人下了马车,正是赵李氏、赵王氏及赵王氏的大儿媳赵秦氏,还有赵秦氏的八岁的女儿赵婉。   王府的总管见是赵家人,不敢怠慢先带进府去,到了东院世子和世子妃的大院,便在花厅用茶等候。   赵清漪也刚刚带着潘氏和李氏理了王府外面的各种厂房的账册,听说娘家的人来了,也就与他们穿着便服去花厅了。   双方一阵寒暄见礼后,各自入座。   赵清漪微笑道:“父亲身子可好?”   赵李氏应道:“他还天天看着仁儿和信儿读书,就是那脾气。”   赵怀方年近七十,他这二十年来基本上称心如意,女儿出嫁之后虽然仍然以一己之身支撑起整个赵家,可是对他已经不太亲近。   赵清漪说:“那个年纪了,还是要多多走走,活动身子骨,才能健康长寿。平日不要断了太医开的药膳。”   赵清漪和赵怀方感情不亲近,是因为研究过赵怀方这种人,从而发现他任务的出发点,首要一点并不是女儿的幸福,而是读书人清高的一口气,那么身为女儿身份的她也在物质上尽义务,孝道上不落人口实,感情上就适可而止。她也不能现在为自己和赵怀方理论,毕竟他是老板,作为员工,哪怕是CEO,可以指责董事长开公司是首要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造福人民吗?   赵李氏说:“太医月月诊脉,药膳都没有断过,你就放心吧。”   赵王氏问道:“眼见端午要到了,皇上可要举行龙舟赛?”   赵清漪说:“这我倒不晓得。”   赵王氏说:“皇上刚刚登基,也是好一番新气象,朝中也有许多人事调动吧。”   赵清漪瞟了赵王氏一眼,又看看赵李氏,淡淡道:“朝中之事,轮不到我们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赵李氏说:“我们哪里有随便说道朝政的心,只不过……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娘儿说几句交心的话。皇上毕竟是你生的,也在你身边教养长大,十六岁才进了宫去当了太子。我这原来当外祖母的也是疼他疼在心里,但想皇上当初一人进了那不能相见的地方,不知有多苦。如今登了大宝,管着这诺大的江山,身边又有多少贴心人呢?一家子的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谁还比得上自家人贴心,更能帮着皇上呢?”   赵清漪脸色在赵李氏说话时越来越沉,等她说完一通子话,不禁微微冷笑,说:“可不就是‘一家子骨肉’这几个字吗?所以我这个外嫁女儿这些年不都还养着一大家子吗?开了新厂都还分润两成给你们家,若要再多,王府这么多人,我也有纯儿、悦儿、玖儿、玉儿,真要说起来,还有当今,用两成来孝敬二老也不算不孝。皇上左右有百官效忠,还有有世子这个叔叔帮着,也有曹家舅舅、表兄扶着,曹家还是明霞郡主的夫家家族呢,我是一点不操心。娘突然说这话又是何缘故?”   现在的曹太后也是明霞郡主夫家的家族的,徐玥成了曹太后的嗣子,按礼法曹家才是正经的国丈国舅。   别人家是父兄是女儿妹妹的靠山,可他们家是一家子全靠她。   赵清波到这个年岁还没有秀才功名,还幸好他的儿子考出了秀才。原本以他们家的关系要捐个官也不难,但是赵清漪早几年就强烈反对捐官。当时她就和他们说:有本事就自己考,以她的身份,朝中没有人能在科场碍他的前程。若是没本事的话怨不得旁人。   当时赵李氏和赵王氏都好大没趣,赵怀方还有读书人的死要面子,没话可说。   其实时日久了倒是原疼爱女儿的李氏和嫂子王氏暗自心头对赵清漪不满,但是不敢明着反对她。   赵李氏疼惜儿子,这是一个母亲避免不了的老来的问题。   赵李氏原想着的说辞是徐玥新登基,手中还需要贴心的人使,自家人当然更信得过,赵清波是徐玥唯一的亲舅舅。   赵李氏被赵清漪一番话曲解,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王氏说:“妹妹,礼法虽然如此,但是我们才是皇上的……”   赵清漪啪一下放下茶杯,说:“大嫂这是想陷皇上于不义吗?嗣子也是子,你这样说,让太后娘娘怎么想?做人便是要守好自己的本分,若是得陇望蜀,这亲戚也没法做了。”   徐玖的妻子潘氏从来没有见过通情达理的婆婆说这样的重话,不禁大气不敢出,还是赵纯的妻子李氏早年服侍婆婆的经验多,忙打圆场。   “母亲莫气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便是天下人都挖空心思谋私,咱们也不能害得皇上谋私,这才是帮到皇上。舅母也是为了赵家才一时急了,赵家多少年都是由母亲一手扶持起来,我想舅母也希望家里能自立,减轻母亲的负担。舅母一时顾着小家,才有这越矩之处。”   赵清漪呼出一口气,说:“但凡兄长便是能堂堂正正考中举人能治理一个厂,我有何话说。如今年近五十,精力大不如前,便是有官位,何不让年轻有为之人去做,才能造福百姓,为天子分忧。”   赵王氏心头又是担心又是不服气,眼见往来人家都是官宦诰命,她这个皇上的新舅母还是个白身,心中哪里能平衡了。   赵李氏原想现在皇上都登基了,赵清漪该能松口。没有想到还是这样,面上下不来。 第762章 第三单元番外2   赵李氏说:“老身一把年纪了,这张老脸也没了,既然世子妃娘娘这样说,我也不敢求你。真的走投无路,左右我这老骨头跪到朱雀门前去,便是叫御林军给打死,也便是了。”   赵李氏当年爱女儿不假,可是女儿到底嫁了,儿子孙子还在眼前,老太太见个个富贵人家都是如此,只觉自己也不求儿子在有生之年当上宰相,只求个小小官位,轻而易举,只女儿这里不松口。人人心中有私,老太太年纪大了,更会糊涂起来。   潘氏吓了一跳:这外祖母这是要让母亲难堪,她要是这么干了,人人都要指责母亲不孝了,不然有什么事还需她到朱雀门前跪的?   赵清漪目中闪过冷光,说:“好,母亲这是将我的军!升米思、斗米仇,诚不我欺。你们就觉得外嫁女养着父母是天经地义的,养着兄长一大家子三代人也是天经地义的?若母亲要逼我,我每年给二老两千两银子奉养到你们寿终,从此以后赵清波一脉与我再无干系!”   赵李氏一噘,就要倒去,赵王氏和赵秦氏连忙扑上去:叫道:“老太太!”   赵王氏道:“妹妹,老太太年事已高,你怎么能和她说这么重的话?”   赵清漪素来烦这些老人一晕能就绑架实际上最孝顺的儿女做不合理的事,冷声道:“送客!”   说着起身,拂袖而去,让赵王氏一时下不来台。   ……   赵清漪身体自然比常人要好得多,四十七岁还是远离高血压的,这时却是心气不顺。   她不禁想到经理人现代时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位亿万富豪发达了,想要带着老家全村人过好日子,所以花了一笔巨款,盖了几十栋别墅,打算分给村民。结果在分房时闹得不可开交,迁到外地的村民迁回村要求分房;家中有儿女长大结婚的要求多分一两栋;还有隔壁村的外嫁女家也跑来要求分房。这致使原来的房子远远不够。   人性的复杂性,真的不要去挑战。   也是经理人第一个角色和第二个角色没有见过娘家人这样坑她的,当初也事情多做了一点。第一个角色时,赵家人扩大视野,改造了自想,并且深有悔过,赵清河当上球星后也不会有暴发户心态,一时兢兢业业训练打球,32岁退役也经营国内的球队和体育品牌公司,个人生活仍然很俭朴,坚持做慈善。   第二个角色时,家人都是神队友,家人没有什么需要她担心的。   或者只差当年给赵清波开个读书的挂,可是依赵清漪看,近些年的赵清波实在不像是勤免的人,若是给他这样的人开挂,实在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不努力开挂了也未必能做个好官和好人。   徐昀下午下衙来,听说丫鬟禀报赵清漪今天发了大脾气,进了屋来。   赵清漪还赖懒洋洋躺在榻上眯着,他走近坐在榻沿,摸了摸她的额,赵清漪只是浅眯着,一下子醒了。   “你回来了,都这个时辰了。”   徐昀将她按回榻上,问道:“岳母她们怎么气着夫人了?”   赵清漪道:“是不是朱儿多嘴了?”   徐昀说:“你怪人家做什么?人家贴心侍候你多年,冬天就要外嫁了,你又要惦念了。”   赵清漪身边的四年换一轮的大丫鬟全是嫁给良家子的,许多小官家或者有功名在身的人来求娶,所谓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他们有功名在身,将来夫人需要在贵族圈子往来,小家女还真有先天的劣势,大家婢就见多识广了,而英亲王府世子妃身边的丫鬟来求娶的人条件更是往高了提。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人心难测,欲壑如渊,有时我真的会感到很疲惫。”   徐昀微笑道:“儿女们都这么大了,还有好几个儿媳在身边尽孝,有些烦心事交给他们就好了。你要是闲下来,咱们也学父王和母妃,去到处走走。”   李王妃今春病愈后,感觉人生苦短,尽已白头,就要到处去玩了,她少年时也不是锁在深闺的人,英亲王就致仕带着李王妃下了江南。   赵清漪苦笑,说:“我可能还真是操心的命。”   徐昀说:“你真不必如此。大舅哥这二十年还是白身,确实也说不过去。”   赵清漪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若将来玥儿想整顿吏治,打铁还要自身硬,我赵家都无人买官捐官卖官的,才能堵人的嘴。”   徐昀冷哼一声,说:“你呀,就知道为他着想。”   徐昀想想自己十几年的皇帝梦被徐玥那小兔仔子截了胡,一阵郁闷,这妻子处处为他着想,他也吃味得紧。早知道小时候不这么宠他,多抽他几顿才好。现在人家是皇帝了,他是礼法上的皇叔,是抽不了他了。   赵清漪起身来,看穿丈夫的心思,说:“多久的老黄历了,还惦念着呢?”   ……   赵纯从妻子口中得了事情的始末,去过探望赵怀方,赵怀方倒是绝口不提那事,反而赵李氏说是病了,拉他在跟前说了一通子话。像是赵清漪多不尽人情,为难她一个老婆子似的。   赵清波更躲着不见人,赵纯为官数年,自然明白人情世故,没有多留。   端午过后,一日皇帝徐玥朝政过后,招他打马球,私下无人时才和徐玥说起来。   徐玥十六岁才被过继,现年十八岁。他在宫中时是日夜思念自己的亲生父母,登基后野心渐重,思亲之情没减,只是学会控制。   皇帝说:“母亲可是伤了心?她这辈子过得也太难了。”说着,皇帝也不禁落下泪来。   赵清漪当年和沈俊的事现在天下皆知,十五到二十五岁最好的年华过尽了被人作践的苦日子,丈夫却背妻另娶,只怕是打着将来掰开她这拦路石的心,等于在她头上悬着一把刀。她要是不合离,一定没有好结果。   她嫁给父亲,夫妻和美,可是她无娘家可靠,她只有自己呕心沥血经营,让自己身价万金不换,也养活娘家一大家子,更赢得显赫婆家上下的尊重。   赵纯说:“臣也只能尽人子之力,为母亲担起这事儿。”   小皇帝叹道:“不就是一个官位吗?朕下旨封外祖父一个虚衔就是了。”   赵纯道:“这么多年,外祖与王爷也是老交情,王爷所惜者就是这份君子之交。母亲也不缺钱,她何不给外祖父捐个官呢?母亲定也有考虑的。”   皇帝点点头,又说:“你出宫前到御膳房去找阿姐和姐夫,朕放阿姐三天假,让阿姐好好服侍母亲,朕过几日再去探望母亲。”   皇帝还是小屁孩时就是吃赵悦做的菜的,他十分挑食,赵悦后来又嫁了一个酷爱美食的丈夫,两人就是有无限的兴趣研究美食。后来他当了皇太子,就把赵悦和其夫招进东宫掌着厨房了。   ……   赵清漪虽然被娘家添了回堵,但是发现儿女和媳妇们都很孝顺,心中也舒坦起来。   这天皇帝来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赵清漪也十分高兴,慈爱地抚着他的发,说:“皇上比从前壮实多了。”   皇帝说:“我天天坚持练功不缀,总要胜过父王才好。”   赵清漪说:“要叫皇叔。”   “此时没有旁人,母亲不用担心。”   赵清漪又问道:“你也不小了,听说百官都上奏你早日立后选妃,太后娘娘心中可有主意了?”   皇帝想着自己的身份,实难有夫妻和乐的时候,他登基之初,纳妃确实是马上平定朝堂的手段。   皇帝道:“太后的意思是立后之后,再选二妃进宫,选了曹家、刘家、杨家的姑娘,但是立谁为后,太后还没有拿定主意。”   赵清漪笑道:“不如皇上偷偷瞧瞧,自己更喜欢谁,就立谁为后。”   皇帝到底年少,说:“母亲怎么能打趣我呢?立后纳妃,我又多了这么多应酬,喜不喜欢都得认了。”   赵清漪说:“哪里能叫应酬,女孩子也是很有趣的。”   她从前教养儿子严格,但是现在他都当了皇帝了,这个时代的皇帝也不适合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有什么女子想要求得皇帝的全部的爱,那也得她承受得起。如果女子的家族承受得起,就外戚专权了,还得她自己的威望贡献担得起,少年女子谁有这样的条件呢?如她这样承担着一个不背着江山的亲王世子的爱已经很累了,可想而知皇帝的爱需要女子更多的才智。   “母亲……”   赵清漪听他如从前一样撒娇,心头松快,呵呵一笑。   皇帝岔开话题,说:“外祖父年纪不小了,我想封个官给他,母亲觉得封什么官位好?”   赵清漪说:“官位不可轻许,本朝和前朝一样,也有冗官迹象。所谓举贤任能,官位该封给能为国尽忠的人。父亲和兄长在公是于国无功,在私既然通不过科举说明学问才思不足,又凭这二十年来是我养着赵家说明才干不够。你已经登基,更该谨慎。唐明皇因宠爱杨贵妃,封了杨国忠为相,还有姐妹皆成夫人,天下人可信服?今日皇上不封赵家,他日若得心爱的女人,也得公私分明,守住底线。功劳、才干、学问才是封官的三大标准。”   皇帝道:“母亲,可是苦了你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才招外祖母那样呕你。”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孝顺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你宽心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只要他们还吃用我一天,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的。”   皇帝道:“那外祖母和舅舅岂不恨了母亲?”   赵清漪说:“恨我的人还少了?多几个也没有关系。我也有儿子们护着的,不像当年一无所依仗。”   皇帝说:“那母亲以后只想开心的事,不要为他们生气,要是想我了,便捎信进宫,我出来看你。”   赵清漪有儿子女儿们孝顺,那些糟心的事才都抛到脑后。   此后,果然赵李氏闹腾过没有用,接着几个月,英亲王府连中秋节礼都少了一半多,他们又怕了起来,过来服软。   之后赵清波收到赵清漪一幅字,和赵怀方一起打开,只见写着“才德配位,福之所依”八个字,这让父子俩心有气恼,可是气恼之中又想羞到钻地里去。   赵怀方从前不求功名,以名士自居,但是外孙都当皇帝了,老来还是有想法的,所以任赵李氏和赵王氏去闹,存有一丝侥幸心理。   赵怀方还有很旨的羞耻感,但想自己和儿子的才学考不上举人,自进京后,儿子原也一心读书,根本就没有管过家计。到年纪大时还没有中举,赵清漪显赫富贵,他却看不上一些工厂管事的工作了,成了低不就。   赵怀方感慨万千,让赵清波没有能力就断了念,官场未必是他这样的人应付得过来的,还不如当个富裕的闲人,怡儿弄孙。 第763章 第四单元番外   1987年,又是一年春,山花浪漫时节。黄乐文和罗丽青被在一个海滨三级城市异地审里,法律终于给了赵清漪公道,那些谋财害命的受到了依法判决。   赵清漪把孩子交给赵和平照料,自己因为情绪激动,带着大黄狗旺财去了海边,在海浪声的掩盖下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原主的共情,那受尽非人的命运的女孩需要发泄,她嚎啕哭了一个小时,喉咙已经嘶哑。旺财吃过系统的药提高智商,急得绕着她转,又舔舔她的脚趾,蹭着她。   赵清漪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也不想再嚎了,才静静坐在一块大岩石上,这片海不像旅游胜地的碧澄美丽,只是很现实的带着点灰和缘,传来阵阵腥咸味道。   赵清漪有时被原主的痛苦可怕绝望的经历压得透不过气来,这时才得到了完全发泄。   赵清漪忽然把原主的事说给它听,它应该听不懂大部分,只是明白主人在跟它说话。   倾诉那些痛苦可怕冤屈的事,像是心理治疗一样,说完之后,萦绕在她心头的原主的冤屈终于渐渐消去。赵清漪抚了抚旺财,旺财舔着她的手,在安慰她一样。   “旺财,谢谢你。”   忽然她的意识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9527,第一个任务完成度100%,恭喜你获得500点积分。第三个衍生主要任务,让罪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完成度100%,获得500点积分。】   经理人心念道:【第一个任务,离开村子,找到家乡,探望亲人,你这系统老化成这样,迟滞这么多。】   系统道:【本系统业务繁忙,除了你之外还有那么多的经理人要管,水会每个任务完成时都提示,没有工作效率。】   经理人满心的怀疑,她隐隐觉得这个系统很不靠谱,看他买的药就知道了。它的声音也一点都不像智能合成声音。   经理人问道:【现在一切都明朗了,原主需要回来完全自己抚养宝宝吗?只要她取消后一个任务就可以。她会得到我的小部分记忆,我想今后她的日子应该没有大问题了。】   这是现代,恶人已经被惩处,她的生机是比古代女子要多得多的,自己来过过日子挺好的。   系统道:【你自己问她吧。】   赵清漪只觉一阵晕眩,软倒在岩石上睡着,旺财一急,伸头去闻她,感觉她没有问题后就紧紧守着她。   经理人意识到了永恒虚空,迷雾中看到一个人影,她坐在一张椅子上低着头。   【你来了,谢谢你,我很解恨。】她的语气平淡。   经理人说:【我想问什么,你应该知道了。】   执念人叹道:【原谅我的脆弱,我唯放心不下孩子和父亲,至于未来,我只有一点点兴趣,如是只我自己,我怕是活得不好,怕是不能给孩子做好榜样,也不能给他最好的教育。你不是当过教授吗,我与你这方面的能力天差地别,这些事请你不要推辞了。】   经理人说:【我明白了,我会遵守合约,尽我之力给孩子最好的家,最好的教育;我也会好好照顾父亲的。】   执念人淡淡一笑,说:【好,我都看着呢。】   ……   一个星期之后,张胜美又请出假来看她,赵清漪心情复杂,她在这方面是极不喜欢被勉强的。她主观上觉得他虽然五观英俊,但是掩盖不住土气,自己不会喜欢他。   但是看他抱着赵雨逗他,还十分有心的买了炼乳饼干——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孩子最爱,又觉得他这样的土气硬汉表皮下还有一颗细腻的心。   吃过晚饭后,赵清漪又被赵和平敦促着和张胜美出去走走。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漫步1987年的纯朴街道上,只有路灯和小贩,绝对没有后世的霓虹灯下的繁华。   张胜美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赵清漪说:“我现在带着孩子,还要做饭照料父亲生活,也足够我忙的了,比一般工作都忙。你觉得我还得找一份工作,没日没夜的干活才行吗?”   张胜美没有想到她这么重的火药味,不禁怔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有,不是。”   赵清漪说:“你可能同样不能在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你的前妻和你的发展路途不一样,所以她去了美国。我前些年把一辈子可以见过的丑恶都见识了,也把一辈子的苦头都吃过了,余生只为自己而活,顺便带大儿子。围着一个男人转的贤内助角色,我绝对不会成为那样的女人的。”   赵清漪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出格的,现在还停留在一个女人有没有男人要的这样的思维里。   张胜美沉默了半晌,说:“你不用围着我转,我在部队,你想围都做不到。但是我休假时可以回来围着你转。”   赵清漪瞄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探究。   张胜美说:“我可以好好照顾你,我会洗衣服,会做饭,会带孩子,不用你围着我转。我当不了救你的英雄,但是我可以用我的余生来让你生活全都如意,没有一分委屈。”   赵清漪看看天空半轮明月,说:“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张胜美说:“如果我没有做到,你就会走了,像我的前妻一样走得远远的。我觉得人生要给别人机会,也要给自己机会,哪一种生活滋味更好,只有试过才知道。你连独身都不怕,还怕结婚吗?”   赵清漪听前几句还靠谱,后一句就有些不认同了,说:“我真的特别不习惯你们的思维,好像被人搓合见过一面,就像人人弹冠相庆已经是既定事实一样。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不行,不要再来找我。”   可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有多少人会谈个七年恋爱呢?男人从开始就是要十分坚定地负责还有错吗?   赵清漪看着一身老式军装的张胜美像一只呆鹅一样愣在那里,不禁好气又好笑。   张胜美说:“你输给我了,怎么能不认账?”   “说这个没有用。两个人在一起是代表着生活能更好,那才有意义。”   “不是!”一向礼让着她的张胜美忽然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认真的看着她,说:“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能更好只是表象,而两个人在一起的基础是爱。我想跟你结婚,是因为我喜欢你。如果我不喜欢,哪怕对方能给我再多的好处,我见着她就烦。但我喜欢你,如果你需要,我为你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没有喜欢我,但我不想这样放弃。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最终你还是不喜欢我,我以我的荣誉发誓我绝对不骚扰你。”   赵清漪倒很讶异这个年代的男人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才觉得有点味道,那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家人硬搓合真的没有用。   赵清漪说:“但是别人怎么想,我爸和你家长辈,他们很烦的。”   张胜美忽然露出一抹狐狸一样的笑容,和他这身打扮十分不搭,说:“赵清漪,我觉得你是不是太懒了一点?”   “什么意思?”   张胜美说:“人人都有父母,你也是母亲,小雨将来长大了,看你操不操心。父母会这么想,人之常情,我可以做到任何你的合理要求,但是唯有做不到去反抗人伦常情,这是徒劳的,不是吗?所以,当一个真诚的男人走到你面前,一份美满的爱情和未来等着你,你懒到了连挪一步的力气都不愿花了。世上有这样的女人吗?我的父母,我控制不住他们在不合适的时间来打扰你是我的责任,总不至于赵叔叔会做什么,都是我的责任吧?你说你不喜欢我,你拒绝了我,你能保证他不给你介绍别的甲乙丙丁吗?退一步说,如果连赵叔叔都是我的责任,那么……呵呵……”   赵清漪被他揭穿自私的小九九,不禁恼羞成怒,骂道:“你呵呵是什么意思?!谁要你管我爸了?你干过什么长,会训人了,你了不起了?!”   张胜美看她一张俏脸愠怒,情绪外露,不似冷冰冰的交易谈判,心头一喜。   张胜美说:“不是这么说的。我想问你,一份真挚的爱情和一生美满的婚姻,在你的心里真的连草芥都不如吗?多少人遇上坏人,多少人根本就遇不到人,能得到一样东西必然会有一点代价吧?这不是常理吗?”   赵清漪其实也会因为固执而一叶障目,这时突然心思清明。   一份真挚的爱情在任何时代任何人——包括太监都是珍贵的,如果有,为何一定要独身,独身就全是好处吗?   赵清漪想到当初交手时这个人健美的身材,见他那抹流露真我的微笑,不禁耳根子一热,低头不说话。   张胜美说出口后,忽又转念:她毕竟曾经有那些不幸的经历,在社会上还是有很多人不怀好意的嘲笑和不值一钱的同情,更有冷漠的嫌弃。而这个社会女子再嫁被婆家嫌弃的是大多数,像她这样经历的,被这个社会伤得太狠了,不想再应付别人。她只有把自己严密的保护起来。   张胜美为自己刚才的话后悔,她也许不需要被教道理,她在社会上学过很多了。她只需要爱和温暖。   张胜美说:“你觉得我这些话如果不好听,你可以打我一拳,我绝对不还手。”   赵清漪睨着他,说:“你心底是很想还手的。”   “绝对不会!”   他这个态度和他的身手成反比,倒让赵清漪觉得有趣,经理人本尊骨子里的一份调皮心性被勾了起来。   “那我打了!”赵清漪抡起拳头晃着。   张胜美知道她身手极好,拳头力道不小,全神贯注,若她一拳打来,他就崩着肌肉抵挡。   眼见她一拳向他胸口击来,他连忙崩起胸口的肌肉,却没有想到她那拳是虚招,他只觉脚尖一阵巨痛,只差被踩破脚趾了。   “啊,嗯……”他转过身抽痛。   赵清漪从他身边飘过,叹道:“舒服多了。”   听他在后面叫着:“过来扶一下我呀!”   “……”   “等等我呀!”   赵清漪微微一笑,尝试一下也不负时光。单身都不怕,还怕有帅哥追吗? 第764章 第十单元番外1   赵书凡今年二十岁了,是体育大学体育管理的大二的学生。   刚刚参加了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回国,没有像大魔王一样的人山人海、鲜花夹道,粉丝疯狂的呼喊。   谁让他的项目是足球!   大学生综合运动会比世界杯要好一点,他们没有垫底,可是这种落差让他心里也很苦。他多想像大魔王一样,能够为国争光,让家人以他为荣。   大魔王今年才二十五岁,都已经从那样的殿堂双博士学位毕业了,如今她和李安思正在“创业”,在太平洋两海岸跑。   话说,大魔王这种人现在根本就算不上“创业”好吗?她作为全球的系列畅销书作家,拥有大IP的版权,在国外拍成了电影,光卖书和电影成分这八年来赚了有八个亿,美刀。   前年她和李安思和几个校友组团队将这个IP改成了网游游戏,现在《时空之子》是全球最火的游戏,听说现在日赚一亿,没错,是美刀。   全球玩家沉迷于《时空之子》第一部的酷炫的武功招式、灵力、着装、糅合东西方元素的武器。是的,现在才出了第一部,第二部的游戏要过明年才能出品,因为她计划在国内成立合资公司制作,把技术和团队都带来。   人比人,气死人。   赵景并没有来机场接他,他自己乘了公交回市区。   回到家时是傍晚,家里只有阿姨,赵书凡说:“爸和冯阿姨呢?今天是星期六吧。”   阿姨说:“冯教授去开会了,赵局长……”   赵书凡说:“怎么我爸也开会?”   阿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个,你二姐姐又闯祸了,他去给人家道歉了。”   赵书凡说:“安然她又怎么了?不是在郊区的小学实习吗?还能有什么祸事?”   赵安然复读一年,所以今年才大四,通过两家的介绍,去了京郊的一所小学实习。到底是京畿重地,连城区的小学老师的实习岗位都是竞争激烈的,赵安然的学历不足进去,赵景也不愿为她背书送她进去。楚家舅舅外放了,楚将军因为这几年她的表现,也觉得她需要磨练,没有动用退休后已经不多的面子了。   阿姨说:“听说安然上课时打了学生,造成轻微的脑震荡,家长都报到公安局了。”   赵书凡说:“安然她没有脑子吗?敢打小学生?她以为出了学校,还是可以任性吗?”   阿姨面对赵书凡这种恨铁不成钢的三连问,抿了抿嘴,说:“这也不是我能了解的。你饿了吗,我给你先煮碗面吧。”   赵书凡点了点头,说:“麻烦你了。”   阿姨微微一笑,她除了不喜欢赵安然之外,她还是很喜欢在赵家工作的,只要她守佣人的职业道德,他们都很有礼貌尊重人,工资也给得高。   ……   赵景给家长一再赔礼道歉,也答应负责医药费和部足的赔偿,家长看他诚恳,也是一心念着孩子的安危,这才松口私了。   赵安然从行政拘留房间被放出来,赵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她上来给家长道歉。赵安然也有些后怕,如何木偶一样被提过来,躹了躬,说了对不起。   家长这才和赵景约好明天再见,交接赔偿事宜,家长和在场的副校长打了招呼才离开局里。   签字带着赵安然出来时,副校长就和赵安然说:“现在才10月,小赵老师不如找别的单位实习吧。我们学校的工作比较繁杂,不太适合你。”   赵安然:“……”   赵景说:“王校长,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王副校长其实是知道赵景的身份的,所以还客气,说:“赵局长,我们学校也不是不通人情,只是刚刚发生这种事,班里的学生和家长知道,很快全校学生也会知道。这样的环境也不利于小赵老师的工作。那时的压力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人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小赵老师以后遇事不要这么冲动,这是为自己好。”   赵景赔笑道:“谁说不是呢。她就是倔脾气,急性子,稍有不顺意就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总之是连累学校了,请王校长为我向张校长转达我的歉意。”   王副校长见他这样高的职位,出身不凡,家里的大女儿又是那样的能耐,可本人如此谦卑,心生好感,觉得赵安然会是这个样子也并不是他宠坏的。只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赵景与王副校长道别后,各自上车离去。   赵景开着他私人的一辆大众车,他在自我纪律上极严,绝对不会公车私用。他自己的经济状况确实不好,工作这么多年没有多少存款,只不过他在生活上吃穿用都不愁,赵清漪会拿钱给冯媛张罗家里的生计。   一路上赵景教训着赵安然,赵安然沉着脸,心头发冷,又忍不住流泪。   赵景送她到楚盈盈住的小区,停好车,带她上楼,赵安然远远落在后头,像是要把自己沉没在阴影中。   赵景突然的造访让楚盈盈十分意外,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十分明白绝对不可能复婚的了,而他官位也越来越高,更有强大的大女儿和赵家兄弟为靠山。   赵景拉了赵安然进来,叫住去倒水的楚盈盈,说:“我只坐一会儿,说明一下事件。”   赵安然缩在沙发角落,离楚盈盈较远。   楚盈盈听了赵景简要的陈述不禁越发火大,扑上去就要打赵安然,还是赵景拦住她,说:“打人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没有少打她,但有用吗?”   楚盈盈说:“都是你,都是你当年……”   赵景打断她:“我没有兴趣听你扯老黄历!”   “你……”   赵景转身看着赵安然,说:“我曾经说过,你十八岁后,除了学费和基本生活费之外,我不会管你,但是我一次次不得不破例,因为受害者是别人。我发现这对你不好,你不会长进的,我告诉你,我这是最后一次替你赔钱道歉。下一次再发生什么事,就是我找律师断绝父女关系的时候。你再出事,你老老实实去坐牢吧。我家的每一分钱都不是你赚的,相信法院不会强制执行到我家来。你要是老老实实工作,过年时回家看看,现在不要来,不欢迎你。”   赵安然落下泪来:“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孩子太熊了。”   赵景说:“不止这一桩,你在哪里不闯祸?”   赵景暗自摇头,转身离开,赵安然拉住他,说:“爸,你别走,你别不管我……”   赵景掰开她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安然发现楚盈盈正冷冷地看着她,涌起无限的恐惧。   楚家传来声声喝骂声和女子的哀嚎声。   赵安然这时才明白,当深深沉进自我埋葬的泥地下面,想要自由地呼吸是多很困难。   ……   简捷灯光明亮的办公室里,赵清漪在电脑上审着一帧的制图,她自己兼任艺术的副总监,每一个重要的环节,她都要亲自看过才行。   混血校友凯莉经过她的办公室,敲了敲畅开的玻璃门,说:“嘿嘿,下班了,OK?请不要把重度加班文化带到公司,不然我都觉得我不应该下班。”   赵清漪耸了耸肩,说:“就好了!”   戴维斯走了过来,笑着说:“女士们,要不要去喝一杯呢?”   赵清漪笑道:“下次吧,今天约好家庭聚会。”上周周末她陪李安思去了港岛,瓜娃子都回国了,她还没有见过,更不用说去机场接他了。   国内的公司才成立半年,装修和基础设施就花了两个月,国内招人培训选拔又花了两个月,有合伙人分担也忙得很。   戴维斯叫走了凯莉,赵清漪看出他们关系不很一般,也许今晚会过得不错。   ……   李安思开着车,看看女友,说:“我早上的问题,你想好了没有。”   赵清漪叹道:“结婚过程很麻烦的。”   李安思说:“去领个证,也花不了一天吧?”   “不是……排期注册的吗?”   “我迁就你,入乡随俗。”   “……”   “是不是嫌我没钱呢?”   赵清漪说:“我何时在意你有钱没钱了,从来就是为了你的色。”   李安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可以乐呵好一阵子了。赵清漪只是单纯地想,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多了一张纸有什么区别呢?   李安思想结婚,李安思的父母也在催他,赵清漪觉得像他们家那样的情况,一结婚,他们可能就催着她生娃了。是女朋友,他们是没有立场催的,她一年到头去不了港岛两回也没有关系。但是结婚了,他们要催的话只能受一两分了,而且每年要多去几次。   现在,她正值忙碌时期,哪有时间生孩子带孩子,她觉得那是三十岁之后的事。   ……   “赵叔叔好!冯阿姨好!”李安思熟稔地打着招呼,还给带了一瓶红酒当礼品,说要和家人一起品。   进了客厅,赵清漪才问起:“瓜娃子呢?不是回国了吗?”   赵景叹了口气,说:“窝在房里呢,他现在还在放假,打了两天游戏了,就你们公司的那款游戏。你劝劝吧,别沉迷游戏。”   冯媛说:“叫游戏开发的大老板去劝玩家不要玩,你这个主意挺棒的。”   赵清漪笑道:“行了,我去瞧瞧。安思,你陪爸和冯阿姨聊会儿。”   ……   赵书凡操纵着自己的角色通过《时空之子》游戏的一道关卡,他使出现阶段功力等级和装备的绝招来。不敌对手后,远避休整,心头也有些失落。   直到敲门声响起,被允许后,赵清漪开门进来。   赵清漪说:“怎么样,好玩吗?”   赵书凡翻着白眼,说:“没意思。”   赵清漪说:“没意思你还玩两天?”   赵书凡退出游戏,说:“大忙人,有空回来了?”   “应酬再多,也得回家吃饭。下楼去吧,快开饭了。”   赵书凡冰:“没意思。”   赵清漪敲他的头,说:“这才几岁呢,总说这一句。”   赵书凡歪开头,心有不甘地看着她,说:“你到底是不是人呀?那么多冠军,原来冠军是这么难的,连奖牌都这么难。”   赵清漪说:“想这么多干什么?喜欢就干下去,不喜欢,就做别的。来我公司扫厕所什么的……”   赵书凡跳了起来,要扑打她,赵清漪说:“你会踢球了不起吗?看不起扫厕所的工作吗?”   “大、魔、王!”   ……   赵安雅没有想到赵安然会来投奔她,她受不了楚盈盈的白眼和打骂,一再闯祸让赵景收拾烂摊子,赵景也已经拒绝她进门了。   赵安雅身为堂姐,隔了一层,但这种关系恰好又不得不暂时收留。赵安雅现在是一个演员,属于一线未满,刚完成了一部分,还在挑剧本,所以都在自家的公寓里。   演员需要沉静时间,实话说她并不喜欢这个时间有人打扰。赵安然除了楚盈盈的打骂的事之外还有事没有说,赵安雅并不点破。   暂时让她住在客房,她白日在书房看剧本,但是赵安然几次来敲门找她聊天,赵安雅没有直说她被打扰了。   这回敲门进来,赵安然说自己对演戏感兴趣,问她能不能带她进组演戏。   赵安雅说:“你又不是读戏剧的。”   “我读舞蹈,形体可以的。”   赵安雅说:“这一行美女如云,你以为这么简单,竞争只有更激烈。”   赵安然觉得堂姐也看不起她,但是强忍下屈辱,说:“姐,我真的很想演戏,你就帮我一把吧。赵清漪也不是学戏剧的,当年还演戏了。”   赵安雅说:“你还跟她比呀?她那天赋全球也只出一个吧?”   赵安然深感受伤,可她没有别的更好的路了,赵景不帮她找实习单位了。   赵安然说:“我不会可以学,你教我呀。”   赵安雅对于她这种天经地义的语气不禁无语,她不是她的老师,也不是父母,有什么义务教她,然后送她上青云?就算是愿意帮助别人的人,遇上这样的人,心中也不爽吧。 第765章 第十单元番外2   赵安雅说:“你还是先学好别的,再学演戏。你找别的途径学,因为我也只会学,没有学过怎么教。”   赵安然心中不满,说:“安雅姐,女演员这一行竞争很激烈,难道你还怕我学会了,抢你饭碗不成?”   赵安雅差点破功,深吸一口气,说:“我真的劝你先学别的,不然这一行,你混不下去的。”   赵安然说:“那要学什么?嗯,台词?我是京城人,一口京腔,比外地人有优势多了。还是我不够漂亮?我觉得我身材总比赵清漪好吧?”   说着她挺了挺胸,赵安雅翻了翻白眼,还是礼貌地说:“我现在要工作,你自己随便玩吧。”   “安雅姐,我们是一家子的姐妹呀!”   赵安雅严肃地说:“我要工作!”   赵安雅将赵安然推出了书房,关上门,赵安然不禁深恨这些人全都狗眼看人低。   赵安雅也要被逼疯了,终于打电话给赵景。   赵景傍晚下班去接老婆的路上,接到赵安雅的电话时真的要疯了的节奏,说了不管赵安然,但是不管她,她就去打扰别人。赵安然又不是别人生的,别人有什么义务要担着?   赵景打了一个电话给楚盈盈,楚盈盈吊着嗓子尖酸刻薄说了几句话,赵景受不了直接挂了。   他终于想到大瓜娃子还在假期当中,打了个电话给他。   赵书凡正在跑步机上运动,听到手机响暂停了跑步机,接了起来。   赵书凡说:“我不想去接她,凭什么我去接?又不是我女儿。”   赵景被怼习惯了,他在家里没有什么地位,赵书凡就算没有拿到过世界级的奖牌,对着赵景这个局长还是有优越感的——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赵景和气地说:“书凡,安然是你亲姐姐,现在她在安雅那里打扰到她了,这样好意思吗?安雅工作很忙的。”   赵书凡说:“我工作不忙吗?”   赵景说:“我不能去,我要是去了,安然越发任性,她估计就要啃老啃到死了。连实习都混不过去,将来靠什么生活?我会早一步死的,她最终不还是来烦你?”   赵书凡气乐了,说:“凭什么烦我呢?”   赵书凡也不是不愿帮人,但是现在大家都长大独立了,只赵安然还没有自觉性一直这样下去,别人帮她,她也要烂泥上墙呀。   赵书凡预见:将来自己年纪大了,还有孩子了,赵景年纪更大已经帮不动时,赵安然全都要烦他。——他觉得这是恐怖故事。   有妈妈那样的偏执之人要照顾已经充满悲剧了,原来安然将来也会是他的负担。   安然可以嫁人呀,她老公负责去。   可赵安然去年才分手,闹了好一阵子的,新男友还没有找到。   总之,赵书凡现在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好答应,又问:“我把她带出来,带哪里去?安然要是愿意在妈那里住着就不会去打扰安雅姐了,难道要带回家里来吗?冯阿姨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赵景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另外置房产,赵书凡收入不错个人却还买不起房,冯媛是另有房产,可是那是她婚前的财产。再说,让一个憎恨她的继女去住她的私产,这种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   赵书凡找到赵安雅的公寓,赵安雅事先接到他的电话,知道来的是赵书凡。   赵安然从赵安雅的衣帽间出来,看到赵书凡却很惊讶,说:“你怎么来了?”   赵安雅看她荼毒自己的衣帽间,看在三叔的面子上也就算了,她不至于这么小气。说起来三叔家里关系复杂,赵清漪是绝对不认赵安然的,去前就登报发出声明了,因为赵安然之前在舆论上暗中闹出不少事情,剑锋直指赵清漪,说她残害幼妹。   赵清漪是名人,做了一个小型的新闻招待会:隐去真名公布父亲两段婚姻的前因后果,称自己是农民的女儿,高攀不起高干的女儿,当不了姐妹,从来不存在姐妹情分。将来自己无论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也不会和她再有任何往来。如果她个人生活方式的自由有碍法律,随时受法庭传唤,依法改正。不接受不相干的人的劝和,除非那人自己负责赵安然对她的一切行为的后果。她不需要这方面的“人生指导”,如果非有人自我感觉良的要隔空对她进行人生指导,她也没有办法。但涉及诽谤的会追究法律责任。   这狂得十分有底气,展露真性情,反而得到大部分民众的支接,她的童年经历还成了“逆境成长”的典范。   而赵清漪忍无可忍的直接表态,对于赵安然制造的话题是一击就打断脊梁骨了,她去年交的富二代男友,没有多久就和她分手了。对方原本还看重赵家的势力和赵清漪的身家人脉而想攀附,娶赵安然等于联姻,发现赵安然根本不值钱,他就很现实地分手了。   好在,赵安然的真容和真名都只有京城那个圈子里的人知道,大众间的热度过了一个月也就退去了。   赵安雅没有一开始就让赵书凡带走赵安然,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水,问他最近的情况。   “大运会刚过去,有些假期,但很快要回学校了。”   赵安然勾了勾嘴角,说:“你从小就练体育,说起来多厉害似的,不还是这样?”   赵书凡的球队没有拿到奖牌,赵安然是松了一口气,莫名感到痛快,似乎佐证着她从前没有错。   赵书凡这才进屋几分钟,赵安然就一句话让他反感得很了,一想到赵安然在这里住了五天了,他由衷地同情赵安雅。   赵书凡说:“我不厉害,但是我不会麻烦到别人。”   赵安然说:“你什么意思?说我麻烦?”   赵书凡说:“难道不是吗?人家实习时是增长阅历,学习工作,你都差点进局里,还不是爸去将你捞回来。”   赵安然被赵书凡说到痛处,又恨赵景将她的事到处宣扬。   “我运气差遇事不顺,你作为弟弟还要说风凉话,是不是人?”   赵书凡说:“我要不是人,一点都不会管你,爸已经不管你了,妈又会打你,你以为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安雅姐工作很忙的,你好意思一直打扰她吗?”   赵安然这时明白赵书凡过来和赵安雅有关系,看向赵安雅,说:“安雅姐,你出卖我?”   赵安雅看到赵安然眼中的愤怒,只觉这几天真是侍候了一只白眼狼。她永远不会记着别人对她的照顾,但是随时因为照顾得不合她心意而愤怒憎恨,每天听她说着像刀子一样让人不舒服的话。   赵安雅的父亲虽然是高干,但是她平日在圈子中口碑是不错的,认真专业敬业没有绯闻,也无塑料姐妹情的毛病,现在对赵安然是真的不想有深的往来了。   “你有什么可卖的?你要想清楚再说。”赵安雅淡淡道。   赵书凡说:“赵安然,你够了。你在这里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天,一句谢的话都没有,还这样的态度,人家上辈子欠你的吗?”   赵安然说:“你们都来欺负我!都是狗眼看人低,落井下石!你们这样对我是要讨好赵清漪吗?她赚那么多钱还能分给你们吗?我看也不见得。”   一想到赵清漪身价估值上千亿,而且还在增长当中,现在排名种花内地第七富豪,第一女富豪,将来估计是全国首富。   她这么多钱自己沾不上一分也就罢了,连“赵清漪的亲妹妹”这个身份都不能用,不然她也能得到很多机会了,赵清漪就是在打压她。现在赵清漪霸道地连亲人都要这么影响到了。   赵书凡说:“你以为她像你这么空呀?”   赵安然说:“如果你就是来说我的风凉话的,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赵安雅不禁抚额,赵书凡说:“你刚才还骂安雅姐出卖你,现在又厚脸皮地还想赖在她家里白吃白喝白住吗?你哪来这么大的脸?”   赵安然这才心惊,沉默了一会儿,对赵安雅说:“安雅姐,我没有想到书凡会找来,所以一时冲动误会了。我比较喜欢你这里,我想跟你学习怎么演戏。”   赵安雅没有多解释,只淡淡说:“你走吧,我教不了你,也没空教你。”   赵书凡说:“行礼在哪?”   赵安雅指了指客房,又看看赵安然上下一身装扮,说:“你身上这一套就送你吧,我卖来加一起也要十几万了,只穿过一次,但是没有下次。钥匙还我。”   赵安然看着冷漠的赵安雅,沉默了半晌,赵安雅仍然没有退缩的样子。   赵安然恨恨地将皮夹扔了,又脱下外套用力扔在地上,骂道:“谁稀罕你的衣服?不就是个小演员吗?还以为自己有多红!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在外套上踩了一脚,抖着进了客房收拾,又传来她骂擅自给她收拾行礼的赵书凡的声音。   赵书凡拉了赵安然要离开,赵安雅也再好脾气,也先拦住了她,说:“你大前天拿去戴的表,前天逛街的LV,昨天一直让我送你的胸针放在哪里?”   赵安然眼神退缩,赵书凡只觉脸都丢尽了,说:“赵安然,你还学会三只手了吗?还不还给安雅姐!”   赵安雅决定今后要学一学赵清漪了,这样的人谁侍候得起,还是让她荼毒三叔一个人就好了。   亲戚也没有这么当的。   虽然损失不小,但是主要的值钱东西拿回来了。   赵书凡带着赵安然前往一个宾馆住,赵安然先是死活不乐意,说要回家。   赵书凡说:“爸不会让你进门的,你要回就回妈那里去。”   赵安然说:“一样是女儿,就把人家当宝,把我当草。”   赵书凡说:“因为人家本来就是宝,你自己活得连草都不如。”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你赚那百分之一的臭钱试试。”   赵书凡说:“你不想住宾馆更好,我不用替你付十天的房费。你趁这十天想清楚,要么回妈那里去,那房子我将来不会跟你争。要么,自己租个房住。”   赵安然说:“我哪来的钱租房?”   赵书凡呵呵,有人总是自己打脸。 第766章 第十单元番外3   赵书凡回到家时,心情糟糕透了,看到赵景,心头也窝火不已。   如果是将来让他义务的赡养他,他无话可说,甚至楚盈盈那样的妈妈他将来也不得不好好养着她,可是这赵安然是怎么回事?   赵书凡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胳膊肘在膝盖上,对赵景说:“请问这是古代吗?兄弟是姐妹的依靠?就算是古代好了,她要靠我我认了,她但能不能不要觉得全世界欠她的一样,姐妹靠兄弟,至少也要尊重感激兄弟吧?”   赵景:“……”   冯媛给赵书凡端来牛奶,轻声说:“好好和你爸说话。”   赵书凡对冯媛是服气的,才深呼吸一口气,不用那么冲的语气说了。   然后他把赵安然在赵安雅那里的表现都说了。赵安然对赵安雅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戳人,吃用人家还不尊重她还怨恨质问,不经允许任意进入她的私人空间,在安雅并不乐意的情况下任意穿别人的贵重的衣服,差点也顺了人家价值一百多万的手表和首饰。   冯媛睁着眼睛愣住了,赵景抚着额,头又抽痛着。   赵书凡说:“我学习和训练比赛也忙,我宁愿花钱请一个人来照顾你这个父亲,我也不想再管赵安然的事了!这不是第一次,我受够了!再这样,我就和赵安然断绝姐弟关系!”   赵景也头大,赵书凡这样就受不了了,可他这些年受过多少?   “你让我怎么办?!我说过我不管她了,这只是让她不要去打扰别人,我没有让你以后都要管。”   “我说了我不会管的,她多大我多大?明天我就回学校!关于她的事除了葬礼,不用打电话给我!”说着,赵书凡霍然站起身要走,想了想回来拿起冯媛给他热的牛奶一口干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赵景狼狈地坐在沙发上,冯媛淡淡说:“别多想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早点睡吧,年纪上去了,不比从前了。”   ……   赵清漪投资开的私人综合会所里的私人大包厢里。   赵清漪、李安思和凯莉、戴维斯、劳伦斯等合伙人正在接待从美国来的奥斯顿、薇微安、亨利、辛西亚等校友。大家围着豪华的大长桌坐着聊天。   奥斯顿是做文化产业的,他的家族曾经也和赵清漪的IP合作拍过电影。银行家的女儿薇薇安本科毕业后就在投行工作了两年,然后返回商学院一年多修出了MBA。亨利是做医疗器械方面生意的。辛西亚从事时尚行业,近年已经在业界小有名气了。   会所的合伙人兼经理田昭华亲自引导主厨给他们上了菜,也用流利的英文人给新客人介绍菜色。   餐前汤上了清汤燕菜,程序是西式的,却是地道的种花菜色,让人觉得习惯又新奇。   奥斯顿和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一见上了靓汤,忙忍不住开动了。   辛西亚说:“其实我也很饿了。”   赵清漪笑着说:“刚才就顾着说话了,我让他们上菜快一点。大家都慢用吧。”   主菜也上了烤鸭、河豚等经典的种花美食,还配有特色的种花素菜,直把人吃得舌头也吃下来。   用过菜之后,又在一旁喝酒聊天,奥斯顿还绕着赵清漪谈在种花做文化产业的事,想听她的看法。   年轻校友里,赵清漪是目前赚钱赚得最丧心病狂的,不但校友们人尽皆知,就算是在两国都是明星级的人物。   赵清漪说:“你想拍种花方面的电影,可能风险是比较大的,但是我觉得电影特效方面非常缺乏,市场潜力很大。”   奥斯顿说:“是吗?”   赵清漪说:“你如果想要了解种花目前的电影市场和发展,我可以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你可以多做一些调研,可以给你许多想法吧。”   奥斯顿欣然说:“Michelle,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想如果有这方面的朋友引导,我就不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了!”   赵清漪举杯笑得优雅,心中却暗道:刚刚过了金融危机,一个个比穷人更贪的精英层瞄准东方市场了。你家族的关系虽然强,但是现在又不是带着项目过来合作的,而是一个人就兴冲冲跑来了,赤裸裸地想找到方向捞快钱,本地的娱乐公司的人还要理会你吗?哪那么容易?看在长远关系份上吧,没将来有什么好项目。   “那你等我的消息吧。”   两人刚碰了杯,薇薇安又过来,她是她本科时期的室友,还曾一起实习,自然是老朋友。   “Michelle,我在种花工作三个月呢,要走几好个城市的企业做评估,你有没有本地的深通种花法律和财会的人,我想找一个助手。你知道,高层本来想派一个华裔过来的,但是他们知道我们是朋友,他们对你的人脉比较有信心。”   “哦,这个……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空,最好条件的人,一定都很忙的。而且,我不知道能给什么条件。”   薇薇安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坦诚,但是我的条件你还不放心吗?我一定能给美国水平的酬劳。”   赵清漪说:“我觉得如果需要我帮这个忙,你至少应该提前一个星期告诉我。”   薇薇安说:“因为我有一个星期是度假的,我想到处走走。Michelle,我还要通过走访,写一本书,这方面你是行家。”   工作之余出一本畅销书是他们很寻常的事,他们有发达的出版产业链。像经理人位面世界的伊万卡和莱温斯基都出版过书。   赵清漪说:“非常有趣的主意。”   “所以,你可以为我写序吗?”   “亲爱的薇薇安,那要你写好之后我才能写,现在我并不知道内容。”   不管怎么样,也要看在她从前也帮过她的份上,如果她坚持,大约不好意思推辞的。   到九点多钟,聚会才散去。   他们都喝了酒,各分头乘车回酒店或者回家。   ……   李安思看着冷门的床头阅读物,赵清漪穿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长头发是麻烦多了。   掀开被子坐上了床,她都打起了哈欠,李安思说:“我真没有想到他们组团来找你。真是,你需要三头六臂才行吧。”   赵清漪呼出一口气,说:“找我们,不是找我。”   “一个人有这么多价值让别人来找你,我想总是好事。”   “有人主动来找,说明有机会互惠互利。”   “对了,刚才书凡打电话过来了。”   “有什么事吗?”   “没有说。”   赵清漪看看时间,大约这个时候他也睡了,就发了一条讯息过去试探,果然没有回复。   翌日早餐时,她才打了电话过去,赵书凡已经没有细说的冲动了。   ……   赵安雅虽然很忙,但是赵清漪约她吃饭,她还是很高兴的。李安思也没有打扰她们女人姐妹间的会餐。   “巴里莫尔家族的人,你校友?”   赵清漪点头:“对,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目前会不会有什么资源。你有时间的话跟他介绍一下吧,你入行八年,拍过很多公司的戏。”   赵安雅说:“这几天都在研究剧本,下周要去拍一个两地合拍片,那么就近几天吧。”   两人说定这件事后,才闲聊起来。   “我听我妈说,爷爷在湘南也很想念你们。”   赵清漪说:“他自己不回京的,我去那边,来回要三天呢。”   赵安雅说:“爷爷还不是怕张奶奶去闹她,她不也闹三叔吗?我听说她一个劲的想你去看她,说你是她亲孙女。”   赵安雅的妈妈人是两地跑,年轻时也受过张曼的气,现在打听的消息不少。也亏得她父亲是家里的老二,不是张曼生的,张曼有亲生子女,她和赵力伟离婚后,等于和他们一房没有关系了。   赵清漪说:“我是农民的女儿,她老太雍容华贵,我实在高攀不起。我爸和我爸的妹妹还在世,法律轮不到我赡养她。”   赵安雅叹道:“三叔,唉,别看他都当上这个级别了,还有你这么个‘别人家的女儿’,实际上还真可怜。一个张奶奶,一个楚阿姨,最重要的还有安然。”   女人少不得八卦,特别是遇上关系亲密的人,这是天性。   赵清漪说:“怎么可怜了?张曼生了他,不得不养,姓楚的当年难道是强逼他的,赵小姐也不是别人的种。”   赵安雅说:“清漪,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成为屈指可数的一线?而不是准一线?”   “你不是要做演员,而不是做明星吗?有什么一线准一线的?”   赵安雅抚了抚额,说:“是安然说我混了这么多年都不红,说我不带她演戏是怕她一下子比我红。我涵养不够,一口气到现在都没有舒坦。”   赵清漪不禁扑哧一笑:“别理她就好了,理她,她就成功了。”   赵清漪有九成的肯定,原主被引诱欺骗毁了人生也是她干的,那从小到大的家庭和校园双重霸凌还算是小事。最好她过一过原主三十岁以后那十年的绝望如地鼠一样的日子。   现在原主执念人要她有圈子朋友,有人认可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家里的人除了天生敌对的全都站在她这边,各界朋友她也不少。   见过赵安雅后,第二天赵书凡还来她和李安思住的别墅吃饭,也是因为赵安然和楚盈盈的事烦心。   “我真的再也不想管了。”   赵清漪理解点点头,说:“我不想离间你们,但是你这种情况的,其实也很常见。”   “如果仅仅是钱和帮忙的事,我可以尽我所能,可是她得先会做人呀!你是没有听她对安雅姐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可想而知她对别人是如何的了。像爸一样给她找地方实习,就是得罪人和差点招官司,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赵清漪暗示了某些明星被兄弟姐妹坑和吸血,最后还抹黑人诬赖人家的例子,赵书凡深有感触。   赵书凡稍解郁闷,赵清漪说:“怎么选择你考虑清楚,无愧于心、将来也不会后悔自责就好了。”   她没有直接建议,但是赵书凡听过别人被极品亲人坑惨的例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如果她做人和行为上不改,就不再管了,都成年了。   赵书凡想着: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767章 陛下离开之后番外1   赵朔看看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夕阳,不禁又想起了她。她已经走了一年了,世界重归平静,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一年发生的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连发生过僵尸大乱的晋城百姓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发生了恐怖分子利用病毒残害百姓的事件。   世上唯有他们神棍小队和治安高层的人还保留着那一段非同寻常的记忆。   胡黑风和胡丽丽还在人间修行,成了警察,专门处理特殊案件。妹妹回来了,虽然她没有她那么调皮和无所畏惧,但她也成了一名神棍,不,天师,决定用天帝遗泽来维护人间安宁,行善积德。   但是妹妹无法再召唤神祗了,现在能召唤神祗的是黑风。可是他真的不想要这个能力,刀割爪子很痛的。因为黑风怎么说也是青丘狐族神裔遗脉,神祇受他的血祭下界来降魔,不会太失身份。   她走之后,极少部分人保留了些记忆,除了他之外还有神棍小队的另外两名警察及天师家族传人相信当初的人是天帝。妹妹已经说明了当初那个和他们一起作战的不是自己,天帝只是借自己来平定人间的一场祸事,收拾了白瑶后,天帝就走了。   陈昀和吕栋不禁还是在家里偷偷供着人家的神位,反正他们已经干了这一行了,这方面的人才缺少,他们只有再干下去。   赵朔下班回到家,发现妹妹打包好行礼,又要出差。她是唯一一个被学校允许经常请假的学生,因为并不太平的天下有真本事的人不多,天帝离开了,妹妹得到了传承来做这些事。   赵朔不放心她,说:“黑风他们还在晋省,你一个人去江南,行不行?”   赵小妹说:“不是一个人,我和张皓凌一起去,是张家接到神秘的案子。张家现在的人手多在蜀省,张先生就请我一起处理,帮个忙。”   赵朔说:“他怎么不找葛家人帮忙,只找你?他是不是喜欢你?”   赵小妹说:“哥,你说什么呢?是工作。”   赵朔说:“也不见得吧。我觉得张家人特别会算计,他们在玄门的地位这么高,自然不想失去一切,便想追你了。”   赵小妹说:“哥,知道那事的人不多,况且陛下已经走了,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又能给人家什么呢?”   赵朔道:“哎哟,你还计算着如果联姻能给张家什么了,一心向着他了?”   赵小妹不禁无语半晌,说:“哥,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天真,我不会随便为男人动心的。甚至,如果可以,我宁愿出家当女道士。”   赵小妹带着对纪天明(何明)的深刻恐惧,那样不由自主,像一条狗和物品被他玩弄当作炉鼎,最丑陋的男人的面目就印在她脑子里,她厌恶着。   赵朔是不知道赵小妹的经历的,十分讶异她处在另一个极端,忙说:“倒不至于这样,但是你要恋爱,对象一定要我看过后才行。”   赵小妹说:“我说了我没有兴趣。”   赵朔说:“好,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去处理的是什么案子?”   ……   泰安小区是一个江城的一个老区,房子还是90年代初修建的,这里靠近一条小河,而沿河就建了供市民们煅炼乘凉的公园。   七月流火,正是盛夏时节,年轻男女除了逛街购物,吃饭唱K,也有一些人喜欢一起在公园散散步。   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   一双情侣正坐在一棵大柳树下的草地上,互相依偎说着情话。   男欢女爱,恋情充满着甜蜜。   正在这时,女子忽然觉得气温降了好几度。   她抱着双臂和男友说:“文栋,你觉不觉得冷?”   那叫文栋的男子说:“现在是七月,怎么会冷?”   女子又觉一股寒气袭来,她打了一个寒颤,说:“真的冷呀!”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感觉冷……真的……”   两人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幽幽怨怨、凄凄艾艾、飘飘忽忽的声音传来:   “老公……你不要我了吗……”   这对情侣环视四周,却见附近三十米内现在都没有人,两人对视一眼。   “老公,为什么……”   这双情侣瞪大了眼睛,看着从河面爬出一个女人,半透明。   “老公……”   “啊!!!鬼啊!!!”一对情侣像是地上的草扎到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如兔子样逃跑。   女子却忽然发现文栋不跑了,他定定站在那里。   “文栋,快跑呀!”   文栋充耳不闻,忽然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走向河岸,然后跳了下去。   “啊!!!”   ……   赵小妹和张皓凌到了江南某二线城市江城,还有好奇跟来的赵朔。赵朔也不是第一次不务正业了。   江城泰安小区,区委陈主任和警局几位同志招待了他们,一边带他们去现场,一边和他们介绍情况。   已经有五个男人在这一带中邪,然后昏迷不醒,最新一个受害者还发生在昨天。   这条河岸因为神秘危险事件一时掩盖不住,附近的市民听说后多不敢再来了。现在不是傍晚,沿河公园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这时陈主任和几位负责的警员到了这边也有些害怕,不时看向两位神棍和一个打酱油的。   陈主任说:“昨天的一例就发生在这里,那名男子叫着有鬼,然后还中邪了一样跳下了河去,幸好是公园的巡察警员组织把人捞上来,他还在昏迷当中。”   赵小妹看了看这条河流,由于“美丽城市建设”的号召,这条河的河水还挺清澈的,并且是有一人深,在岸边也有护栏。   张皓凌问道:“这河有多长?”河流也是和水有关的邪物寄居地,身为一个天师,遇到有河的地方都会查看一下。   陈主任介绍:“贯穿整个小区,然后流到邻近的城区,最后汇入大河。”   陈建主任从手机翻出地图指给他们看。   张皓凌又问:“那么,除了你们这里发生的5个案例,这河的上游和下游有没有发生过怪事?”   警察分局派出的负责人林安志队长回答:“我已经问过局里,事情只发生在泰安小区。按照5个案例发生的地点来看,就在沿江公园,这附近1800米的范围之内。”   虽然几乎没有新成精的异类为祸,其实神秘事件一直不断。在白瑶作乱时,这种事件增加更多,不然她也骗不了那么些信众。   这事件一级一级报上去,由现阶段有关部门对这方面的注意效率很快,就请了赵家人出马。   赵小妹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手中的感应罗盘,完全没有反应。   灵体被制住前的隐藏性都是很强的,可以穿透各种介质,比如进入墙体、树、地下。   范围这么广,如果介质阻隔,人间天师只是一个凡人之身,也很难找到灵体。   赵小妹想想也必须找到办法缩小范围,就和张皓凌说:“张兄,不如去看看受害者,有没有线索。”   他们把跳河昏迷的人集中在小区附近一家医院的病房中,还和其它病患做了隔离,以免扩大恐慌。   他们一走进病房,就看见那些受害者的家属迎了上来,他们都面带愁色,又有些受惊后的不安。   家属们去和陈建主任和林安志队长打招呼,张皓凌走到一个病床,只见那个病患头上还贴着一个符。   这些受害人已经检查了身体,可是仍是一点也不见醒,有几个已经晕迷多日,再这样下去可是很危险的。   赵朔好奇,随手就扯到了那张符,那人的母亲大惊:“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   陈建主任连忙解释说:“这是我们请来的法师,如果真是有邪祟,也好请法师降了。”   家属们看看三人,小年轻的,颜值都不低,就算是赵朔,不和黑狐狸比,还是一个霸道总裁。“法师?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骗钱的?”   张皓凌并不理会别人怎么说,只问赵小妹:“你看出来了吗?”   赵小妹自经理人走后,保存灵力,接受了许多神棍记忆,她已经是真正的人间天师。她也有一双与普通人不一样的眼睛。只不过,她现在没有银玥天女的月珠和经理人的把一切融会贯通的思维,练功不可能如她一样快。   “魂魄飘忽不定,是受了惊吓导致,身体现在又阴气过重有点排斥生魂,遭过阴灵入侵。”   灵体要是在人身上做过什么事都会有残余的气息。   赵小妹左手运起灵力,捏了法诀,往这个受害者的灵台一点。   “定!”   原本那脸色苍白的昏迷男子,眼皮微微一动,又轻轻咳了咳,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文栋!”男子的母亲大喜,扑了过去,泪流满面。   陈建主任、林安志队长眼睛闪闪发亮看着赵小妹,叹道:“好厉害!”   张皓凌也觉她的法力远高于他,暗想果然是当年天帝陛下选中之人。   “法师,快帮帮我儿子吧!”   “法师,还有我儿子!”   那些家属全扑上来拉赵小妹,赵朔连忙去护妹,挡着大家,说:“大家静一静,既然来了,能帮我们会帮!”   这种定魂术对于赵小妹来说不是什么耗力的难事,也就顺手全帮了一把,顺便祭了符咒驱除他们体内的阴气,阴气久久固结,有伤寿元。   张皓凌说:“看他们身上的残余气息,没有妖气,他们现在全还活着,应该不是替死鬼。”   替死鬼找人就算真失手一个,没道理一直失手的。   在场的家属有些倒抽口气,有些却不禁惊呼。   “真的是沾上鬼祟了!”   “天哪,怎么这么倒霉。”   看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就如一群受了惊吓的鸭子。   赵朔吵得头大,忙说:“你们别吵!我们想要问问受害人,当时的经过。”他是很有神棍小队成员的自觉的。   一个受害人说:“我和我女朋友那天在河边散步,看夕阳,然后就突然感觉好冷,明明是夏天呀,我原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忽然有飘飘忽忽的声音喊‘老公’,我们顿时吓到了,然后就看到地上钻出个半透明的鬼影。我们连忙逃跑,可是我忽然感觉身上冻僵了一样,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就跳进了河里。”   另一个受害人说:“是,我也差不多,就是个女鬼,突然从河里爬上来,我女朋友当场就吓晕了。”   又有人惊恐地回忆:“我是看到它从地上钻出来的,然后浑身是血地朝我爬来,太可怕了……   ……   乘座警车回酒店的路上。   张皓凌说:“从其能靠芥质来去无踪上看,这显然是个鬼,可是咱们找不到她。”赵朔想到她还在时的手段,看着赵小妹道:“可以招魂!”   赵小妹说道:“又没有对方的骨头,也不确定身份就不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招不了魂。”   张皓凌道:“赵小姐,你会不会搜魂大法?”   “会,但那太伤神耗灵力了,不过是个小情鬼,用不着。”   天师不过凡胎,肉体不能穿透芥质去抓住灵体。如果有强大的法力和意识力,就可以施法力感应神秘气息找到灵体,是谓“搜魂术”。如果是定向搜魂感应相对省力,但如果是不定向的感应搜索,就如大海捞针,极耗精神,万一意识受损,天师自己可能成为残废。   不过,对于赵小姐这种传承至天帝陛下的超级天师来说,搜魂术还没有这么可怕,仅是没有必要。   之前在医院听了那些受害者的描述,他们都说那鬼一出来就叫着“老公”,赵小妹就知道是情鬼了,这种怨魂不去多半是生前心结未解,偷偷留连在人间。   怨鬼每次出来都叫着“老公”,这心结也十有八九和她老公有关。   这些灵体是因为怨气而凝结力量的,过了些时日,这种怨鬼有些能力了,就可以出来袭击人了。   赵朔雀跃欲试,说:“要不,妹妹你教我吧,我来试试搜魂大法,我不怕苦不怕累。”   赵小姐不禁哂笑:“你安心当提款机就好了,不要太跨界。”   赵朔说:“妹妹,你变坏了。你从前不这样。”   赵小妹看看车窗外的人间灯火,也不禁想起了她。愿你漫漫旅途都能平安顺利,每一次都活得精彩。   赵朔被打击了一次,又另有了主意,说:“不能招魂,用别的办法不就行了。”   赵小妹说:“什么办法?”   赵朔分析:“这5个受害人都是27岁上下,而女鬼叫着‘老公’,那么她生前的老公是差不多这个年纪。这说明,很有可能她的年纪应该也差不多,这也符合受害人和他们的女友的描述,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鬼。我们只要让林队长提供小区内近几年年轻少妇的死亡名单,我们就缩小范围了。” 第768章 陛下离开之后番外2   翌日上午,江城警察局。   林安志找出了一些文件资料,摊开到了钟寒山和秦楚跟前,说:“这是近十年本区域内死亡的年轻女子。这两个是已经结婚的,她们的丈夫都已经再婚了。”   赵小妹看看档案,不禁皱了皱眉,说:“都是正常死亡,一个是乳腺癌,还有一个是白血病。一般来说这类正常死亡后的灵体不会流连并且还无差别伤人的。”   林安志说:“这真的是全部了,会不会是别的城区来的人?或者更早期的人?”   张皓凌摇了摇头,说:“从整个泰安城区来查就已经扩大了区域了,其实一般的灵体留连人间除非是有让灵体寄存可移动的特定介质或者成为鬼修大能,不然不会离开特定的熟悉的范围的。”   陪伴来的陈主任想了想,说:“会不会是新死亡,我们却没有发现的人?”   赵朔不禁道:“那不是你们这里还有人非正常死亡?你们没有查出来,这才冤鬼索命,好可怕~~”   陈主任:“……”   警察:“……”   赵小妹说:“可以闭嘴吗?”   赵朔终于发现自己人设不小心在人前崩了,他可是霸道总裁,豪门公子,太失身份了,咳了咳端正坐姿。   张皓凌环视了这警局四周投来好奇的眼神,不禁感到画风清奇,明明是一个驱邪的工作,弄得好像是刑侦探案一样。   ……   中午时分,原本陈建说是要安排他们吃饭,不过他们说想自己在这个区域内走走,看看情况,午饭会自己解决,陈建怕会耽误他们的事也就没有客气了。   到了一家普通的餐厅,赵朔洁癖,以前很少去普通餐厅,而不得不去应酬时也仅去几家知根知底的餐厅。但是自从在神棍小队被磨炼后,大少爷就啥店都可以了,唯一前提是只要是人开的店。   “妹妹,你吃什么?”   “你点吧。”   “招牌菜是烤鱼,来一份怎么样?”   正点了菜,张皓凌说:“我看还是要找个年轻警员配合一下,把东西引出来的好。寻找灵体,用刑侦的方法本来不太靠谱。别说是近十年的了,就算是百年,怨念强的灵体都有可能存活下来,档案不全怎么找?就算找到也未必能拿到它的生辰八字或生前的东西。”   赵小妹点了点头,赵朔忽说:“怎么引?烧钱财,孤魂野鬼过来抢钱?”   张皓凌说:“你们想一想那五位受害者是在做什么时受害的?”   赵朔说:“约会。”   张皓凌说:“所以,只要找人演一演约会的戏,也许能把对方引出来。”   赵朔说:“正常人哪敢去当引鬼怪的诱饵?”   张皓凌耸耸肩,说:“那就自己上吧。”   赵朔说:“上回对付那脏东西,还是本少爷出马引的,看来对付这些东西,引才是一个好办法。”   他和赵小妹又不禁想起陛下,微微沉思,却被一幕肉麻打断。   “老公,这次公司办舞会,我穿什么好?”临桌的一个年轻女子依偎着一个年轻男子问。   那男子说:“老婆穿什么都好看,我觉得你上个月买的那条孔雀蓝的裙子就好看。”   “嗯~~哪条在王总的生日穿过了,再穿大家不都笑话了。”   “老婆,我们年底要结婚,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那男子有些无奈地劝道。   赵朔本来是听那女人嗲声嗲气都快给跪了,这时不禁一怔,说:“妹妹,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向根本就是错了?叫老公不一定是已经结婚了,男女朋友也是会这么叫的!”   ……   下午,泰安城区警察分局。   林安志没有想到,在他们下午还没有上班时,三个神棍会再次到来,要求重新翻出年轻女性的死亡名单。   林安志说:“如果是如普通的刑侦我们还能大胆展开,但是涉及这些东西的,我们不敢下定论。”   赵小妹问道:“你有发现?大胆说出来听听。”   林安志本就聪明,还是警校高材生毕业考进这里的,这是第一次遇上涉及怪力乱神的案件,也来了兴致。   “早在第一起事件发生后,我因为好奇,查过这些资料,但是我没有把握,也不敢说。毕竟干我们这行很忌讳,不能这么迷信。要不是事情一再发生,5个人躺进医院,医院一点办法都没有,上头领导也不会同意我配合你们查。”   其实林安志就算配合他们了,等案件破了,报告都不能如实写,明面上警察不能迷信,但自己可能还要另写一个绝密档案交有关部门。   赵小妹看着厚厚一叠资料,有些头痛,大城市二十几岁的姑娘,未婚的确实比已婚的多,而其中居然都还有吸毒过量死的。   赵小妹说:“这资料你都看过了吗?要不我还是先听你说完。”   林安志笑了笑,说:“之前由于都是在河岸发生的事,我就怀疑会不会是有人坠河而死变成了那东西。结果发现那河不容易淹死成年人,因为河水只有在汛期——也就是端午前后能达到最高值。其源头上游有小水库,平时只有水库放闸,水量才大。因此河水水深在泰安小区附近这一段一般只到大腿。到现今为止,在我们区这一段河也没有坠河淹死的人的记录。打开思维的局限……你们,看看这一份档案。”   赵小妹打开档案一看,喃喃:“车祸。”   ……   在林安志和陈主任的带领下他们前往金龙新区,那一带都是新盖的楼房,去找一个人,程琴的前男友林晓。   程琴,二十五岁,两年前傍晚发生车祸,林晓是她的同居男友,两人原是外地人,但当时两人租住在泰安小区。   当初程琴发生车祸时警局自然找林晓问过话,但车祸被证明确实是意外,当初程琴自己违反交通规则。   林晓本人并不在家,因为正是上班时间。开门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抱着一个孩子。   陈主任和林安志表明了身份,那年轻的女人有些诧异,进了屋后才问他们的来意。   “不知道,你们找林晓什么事?”   赵小妹看了看四周,问:“你是他太太?”   那女人点了点头,却满是不解。   赵小妹淡淡问道:“什么时候结婚的?”   女人说:“前年10月。”   赵朔直接一点:“你认识程琴吗?”   那女人不禁脸色有些不自然,却本能说:“她两年前出车祸死了吧,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林安志都听不下去了,说:“据我们所知,她原是林晓的女友,你们怎么会没关系?”   女人不悦地说:“谁年轻时没谈过几场恋爱呀?曾经是女友又怎么了?她的死又跟我们没关系,而且都死这怎么久了。”   “如果,她回来找你们呢?”   “什么?!”   ……   可能是星期五的原因,又或者家中孩子还小,林晓回来得还是挺早的,见到一群人,而妻子的脸色也不太对。   当听到他们的来意时,他是个冷静的男人,不像凌双双那样感性和情绪外露。   林晓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胡说八道,不过是陈主任和林队长出示身份后,他又不禁将信将疑。   万一是真的,他瞒下去对他们可没有好处,还不如说出来,让这些人能保护他们。   于是,耐着性子简要的说了他们的故事。   林晓现在的妻子叫凌双双,和林晓、程琴是大学同学。凌双双是大学的校花,班上的才子林晓一直热烈地追求着她,但是凌双双交往的男人却是一个富二代。   当初凌双双以“你是个好人,但我已经有男友”这样的理由拒绝了他。凌双双的好友程琴却知道林晓追求凌双双的全过程,在林晓失意的时候陪伴他左右。   最后林晓和程琴走在了一起,毕业后,两人就同居了,一起在这个城市打拼。他们租住在泰安小区,两人都努力赚钱存钱,准备在前年10月结婚。   可是,就在那年4月,凌双双来投奔在这里事业小有所成的两人。凌双双和那个富二代男友分手半年,原因是那个富二代家里并不同意他们结婚,并且他也有了新欢。   那时毕业两年的凌双双就没有去工作,准备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从前男友也会极力满足她的物质欲。可分手后就不一样了,她没有工作,未来怎么办,寅吃卯粮能撑到何时?   她要再找一个富二代,可是愿意结婚的富二代很少,况且当时二十五六岁的她和那些二十岁上下的嫩模比起来也没有优势了。她必须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不能再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了。   凌双双想起了林晓,他当初很痴情,什么都愿意为她做,还宣布要为她拼出一个幸福来。她也打听到了林晓在一家公司内已经升到了副经理,这也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凌双双投奔这个前追求者和好友时还是得到了他们的接待。他们帮她在这里租房,有工作也介绍她前去面试。最终凌双双进了林晓所在的公司。   由于林晓所在的公司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程琴并不在那家公司。凌双双进了公司后,就有很多地方要请教林晓,有时会借谈公事到林晓和程琴的公寓来蹭饭。   程琴其实很介意,但是她太爱林晓了,只能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林晓却说他们是大学同学、是好友,现在又是他的同事,不要做得太难看。   程琴就一直忍了好几个月,就到了7月下旬。   那一天,她出差提前了一天回来,开门进去,却是撞见了林晓和凌双双两人在卧房她的床上滚床单。她当时就疯了,她质问林晓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让他把凌双双赶出去。   可是林晓拒绝了,程琴受不了自己跑了出去,跑向那个她和林晓当初天天散步的沿河公园,在夕阳下山时,她被一辆汽车撞飞了…… 第769章 陛下离开之后番外3   虽然作为当事人的林晓和凌双双陈述时有更多的修饰,比如:他们把偷情说成其实一直相爱的是他们,“情不自禁在家里有亲密举动”被程琴看到;凌双双把傍富二代说成以为“遇上了真爱和最疼她的人”而飞蛾扑火,结果被骗。他们都是用受害者和虐恋当事人的说辞。   但是在场的人还是弄明白了事件关键。   赵朔叹道:“所以奸夫淫妇就在旧人尸骨未寒时结婚了。”   林晓不禁恼道:“你说什么?”   赵朔作为一个男人都满脸的鄙视,说:“你就算管不好你的裤腰带,也讲点道义好不好?你等个哪怕一分钟,先给程琴打个电话,告诉她,你不爱她,你要和她分手,你马上就要和凌双双上床了。这也可以呀,至少没那么恶心。”   赵小妹看看赵朔,忽然觉得自家哥哥各方面还是挺优秀的,他交女朋友绝对没有这么贱,不结婚都会说清楚。其实也没有在有正式女友时期乱来的前科。   凌双双恼怒地瞪着赵朔,说:“你根本就不懂,看你是个有钱人,你懂爱吗?”凌双双傍过富二代,赵朔穿着不张扬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赵朔跟某人处过,端不住霸总高冷风格,说:“爱你个毛线呀,如果爱就是你们这种玩意,我宁愿当和尚。”   赵小妹说:“哥,和他们吵什么。”   林晓怒道:“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如果是来破坏我们的生活的,我们不欢迎你们!”   赵小妹说:“我不说凌双双,我就问你,和你共同打拼几年的女人,还因为你而死,你一点悔意都没有吗?”   林晓想起过去种种,内心不禁松动,但是他并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说:“你们问的事,我们已经说了,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她,你们也应该去收了她为民除害,而不是找我们。”   张皓凌听了这么久,已经不想和这两个人就道德道义上纠缠,直接问道:“你有没有她的生辰八字?”   林晓想了想说:“程琴是孤儿,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只知道生日,时辰却不知道……也是因为她是孤儿,其实当年我家里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孤儿,没有生辰八字,那么招魂的办法就没有用了。   ……   突然,林队长的电话响起来。   不一会儿他挂了电话,看着他们说:“又一个。”   这一次却不是发生在沿河公园里,那一带也有一些风声传出来,在傍晚是没有人过去了。   事情发生在附近的马路上,一对情侣开车经过那边时车胎突然破了。两人下车来看,就撞见了它,然后那名男子被上了身,最后昏迷不醒。   离开林晓和凌双双的家时,赵朔不禁对林晓和凌双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他们去去医院给新的受害者定了魂之后,才吃了晚饭。   三人回到了酒店,赵朔仍想着今天听到的故事,赵小姐和他说话都没听清。   “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赵小妹顿了顿,说:“既然没有东西用来施召魂术,也只有引出她最好了。明天,你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演戏呀。”   “你演我女友?不,妹妹,我会有乱伦之感,能不能找丽丽来?”   赵小妹一头汗,说:“丽丽要协助黑风。这样吧,让张先生配合你。”   张皓凌惊道:“你说什么?”   赵小妹说:“你的主意呀,你男扮女装配合我哥就好,他有演戏的天赋的。”   张皓凌:“何必非要他?如果他对着你不行,那我们上好了。”   赵朔说:“不行!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你上吧!”   赵小妹其实还有心理阴影,对着非亲人的男性的亲密接近会有排斥感,她还真演不好那种戏。   张皓凌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反正要扮女人就你上,我才不扮。”   “我身材像女人吗?”   “难道我像?”   赵小妹说:“够了,明天请一位女警帮忙吧。”   ……   在赵小妹等人离去之后,林晓和凌双双夫妇变得惊慌不安了。   他们的孩子受到惊吓,凌双双心中委屈忧怨,说:“真有可能有鬼吗?”   林晓心里发虚,但自私的本性让他又强硬起来,说:“他们大约是疯了吧,世上哪来的鬼,你别胡思乱想。”   凌双双有些恼意,说:“好好的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干什么,就算真的是程琴的鬼魂在作怪害人,他们不是应该除了她才对吗?哪有找我们的道理?”   林晓说:“时候不早了,晚饭时间都过了,我们要不出去吃吧。”   凌双双胆寒,说:“大晚上的,我才不出去呢,如果真有那种东西怎么办?”   林晓说:“我们都不住那边了,程琴如果真的变成了鬼,能找我们麻烦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你放心。”   凌双双说:“这事本来就怨她自己,你本来喜欢的就是我,她凭什么抢走你?她自作多情倒贴,还怪我们?”   林晓顿了顿道:“算了。”   林晓心知,怎么说……她也留下一笔钱,不然他们现在的生活肯定不一样,那几年也是她精打细算过日子,理得一手好财。   林晓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如果世上真有鬼,那些法师赶快收了她,别来破坏他现在的生活。但是他心底的隐忧却去不掉。   ……   两辆警车抵达小区路口,大家下了车来,准备开始。   警察局真的找了一位女警员秦音扮演赵朔的女友,女警脱下了制服,穿着长裙,半长的头发也得到了精致的打理。   赵小妹今天穿了一套运动服,方便行动;张皓凌仍然是白衬衫和西装裤。   赵小妹和张皓凌已经使用隐身符暂时远远跟着两人。   夕阳西下,阳光斜照,河面点点金光,晚风习习,杨柳依依。   一双男女在沿岸信步,女子扶着男子的胳膊,两人却环视四周,没有情人间的你侬我侬。   走了好一段路,四下静悄悄的。   赵朔忽朝秦音使了个眼色,灿然一笑,说:“老婆,10月我们结婚,到底是用中式还是用西式?”   秦音一怔,回味过来,笑着说:“老公,人家想穿婚纱啦~~”   赵朔“深情宠溺”地看着她,说:“好好好,我一定订下最美的婚纱,让我的小秦做最美的新娘!”   他这句“小秦”倒是有点妙,昨天去林晓那里,听他陈述往事时,不经意间提起程琴时叫她“小琴”,秦和琴是同音字。   秦音笑着说:“老公,你爱不爱我呀?”   赵朔说:“老婆,咱们从大学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秦音嗔道:“可是,你都和你公司的那个妹子这样亲近,什么事都忙着她,和她讨论。”   “我和人家谈的都是公事,这你还吃味呀?”赵朔看着她,,忽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   秦音只微一僵,又冲他微笑,脸上带着红晕。   ……   听着窃听器传来的腻歪的情话,躲在幕后的人员却很紧张。   “不知道能不能引出它……”陈建和区警局的钟局长说,他们非要过来,一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怪事好奇,二是也要确他们确实收了这东西,而不是像一些江湖骗子一样。   钟局长说:“如果不行,只能多试几次,可能它刚好不在寻附近所以没出现呢。”   忽然电脑中传来嗤嗤杂音干扰,依稀传来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老公……”   在场的人无不惊呆。   秦音听到这声音不禁害怕,赵朔反而淡定,拍了拍她的背安抚。   “老公,你不要我了吗……你为什么不要我……”   只见身旁的一棵柳树枝条急促抖动,感觉周围气温急降,此时太阳也正落下地平线。   忽然,那柳树上钻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来,秦童啊得一声惊叫,吓得不禁后退一步。   赵朔却因为早见过更可怕的东西,还有大神的护身法宝护身,一点不害怕,反而兴奋新发现。   “老公,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女鬼又探出更多的“身体”来,又伸出一只已经扭曲变形了的手,“老公……”   它已经整个身子都钻了出来,可是整个头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地转回了背面,原来它现在的“正面”反而是她的“后背”。   阴风阵阵时,她转过身来,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忽然,它抬起头来。   “老公,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头发从脸前散开,赵朔就看到了她的脸,那张脸已经变形,布满血迹,狰狞吓人。   咔嚓,咔嚓,她过来了,脚也已断了,是在艰难地蹒跚过来。   赵朔在惊骇之余,不禁心酸,温和地说:“程琴,你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   “你是谁?”那张变形了的脸出现一丝惊愕,然后它恼怒起来,居然朝秦音怒吼:“你把老公还给我!”   赵朔挡在了秦音身前,说:“我不是你老公,我可以带你去见林晓……”   她听到林晓的名字,显然很激动,厉声说:“你到底是谁?”   赵朔说:“我是来帮你的。”   程琴哪里会听,她朝他一扑,没有沾到他时,程琴感到一声法力阻挡,幸好她只想渗透式上身,不是想杀人,否则阻力更大。   程琴惊道:“你是天师,你要来收我对吗?就因为我动了几个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是男人!” 第770章 陛下离开之后番外4   赵朔劝说:“我真的想帮你,林晓已经不住在这边了,他再也不会来这个公园。我带你去见他,你有什么话可以和他说……”   “啊!!啊!!”程琴一再听到林晓两个字,受了刺激,鬼哭狼嚎起来,忽然目露凶光。   这时赵小妹和张皓凌已经在隐身符下接近了,赵小妹没有直接处理过灵体,陛下走后这一年来倒是处理过零落在各地的尸和小妖。   但她从陛下的记忆中得到神棍知识,知道灵体情绪失控就会想要暴力反抗,拿出陛下留下的多功能的招魂幡。   赵朔还幻想着自己是如阿汤哥一样的光辉英雄或者圣父,说:“程琴,你现在这样,有没有想过,孤儿院的王妈妈会有多伤心,一直留在这里,你又能怎么样呢?”   赵小妹看着自家呆哥的后脑勺,老实说在陛下来之前,她从来觉得哥哥是高大、果断、智慧的优秀继承人,但是陛下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以陛下那种万年专崩别人的人设的鬼畜性子,多少男神被她崩死不偿命,自家呆哥的段位总不及神界那些高人,所以这不奇怪。呆哥在崩坏的过程中,却变得更有侠义之心和同情心,这也不坏。   赵小妹冲张皓凌摆了摆手,她是让呆哥多发挥一下。   “王妈妈……”程琴念着从小将她带大的人,不禁有些怀念,“王妈妈说了,会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呜……”   她尽情地哭着,赵朔只身挡在女警秦音前面,静静地等待她发泄。   可程琴哭完却突然森然道:“你是不是来嘲笑我的?我是孤儿,林晓也不要我了,我不聪明,还没有凌双双长得好看……”   赵朔说:“不,我见过他们,凌双双远不及你,世上总有男人瞎了眼睛的。你们的分别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肤浅无情、无信不义、虚伪贪婪都配不上你。”   这时连程琴也惊呆了,本来她对于自己的相貌很自卑,那凌双双一出现,就夺走林晓所有的关注。   程琴不禁问:“怎么会配不上?我只是孤儿,他是在学校就是才子。”   赵朔说:“世上有才华的人多了,林晓那样的真不算有才华。我就比他有才华多了,我精通四门外语,麻省MBA,赚了个人身家三十六亿,我的助手都比林晓有才华。”   赵小妹一头的汗,张皓凌抚额,而林安志等监听的人员也是一多汗。太自吹自擂了!   程琴说:“你比林晓有才华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娶我吗?那你就来陪我吧!”   赵朔这才冷汗,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情感上抛开这种执念。你喜欢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并不值得。你是一个好女人,凭什么要让一个根本不爱你也配不上你的人来评定你的价值?”   程琴阴森森地说:“你是男人,在这里说什么大话,你又知道我的痛苦吗?我费尽心思和努力也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你说我好,你既然有才就陪我好了。”   说着,程琴朝赵朔扑来,这时她的阴气大涨,赵朔内心是崩的。因为据说当初天帝陛下都有能力说服怨鬼臣服的,为啥他就不行?   还是一招最有用,呼唤召唤兽——“妹妹,救命呀!”   赵小妹终于现身,连忙祭出招魂幡,招魂幡飞扬在天,一个旋转在其自杀式扑到赵朔之前被收进其中。招魂幡上的符咒含天地之数,一切族类若是化出灵体,无论是死后亡灵,还是生魂都能收入其中。   招魂幡法光一闪,程琴就被收入其中,收卷成轴,飞回赵小妹手中。   赵朔哇一声叫,扑向自家妹妹,说:“这就搞定了?”   张皓凌笑道:“没有成功让女鬼拜倒在赵大公子光辉的人道主义魅力下,赵大公子很失望。”   赵小妹不喜欢和男人过于亲近,这时倒不禁被张皓凌的一句逗乐了,接道:“哥,女人见了都爱的叫汤姆或者楚留香,你仅仅是叫赵朔。”   赵朔说:“赵朔这个名字很Low吗?”   赵小妹道:“你说你会四门外语,不对,是五门。还有一门,Chiglish。”   女警秦音也不禁扑哧一笑,这些人和印象中的神棍,不,天师,一点都不一样。   忽然,林安志带着队员赶来,左右看看:“完了?”   赵朔说:“我们伏魔天团出马,就一个小情鬼,遇上了还不手到擒来?”   ……   江城警局,赵小妹又给负责的局长、警员们和陈主任开了天眼,这才放出使用招魂幡放出了程琴,所有人普通人类都不禁背脊发凉。   赵小妹用一根红线缠住程琴,她不能遁入介质,也被限定了法力。   程琴挣扎着,叫道:“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凌双双和林晓让你们来害我!老天无眼!”   一直没有使上力的张皓凌说:“是因为你对无辜下了手,我们才来抓你。”   “无辜?谁无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林安志说:“是好是坏,不是个人来决定的,法律会判定。”   程琴说:“我就认定了,法律管不到我吧。”   张皓凌说:“但是我们能管你,降妖伏魔是我们张家的职责。”   赵朔拆台:“这回,你好像没怎么出上力。”   张皓凌尴尬地咳了一声,转而问钟局长,说:“现在你们警方是什么处理意见?”   钟局长说:“我们也处理不了这种事,还是你们带走和上级汇报吧。我们非常感谢你们帮我市解决了这个难题。怎么写报告,我们也都配合你们。”   赵小妹将那根红线交给张皓凌,说:“你来送她轮回吧。”   赵朔说:“就这样送她是不是不太好,我觉得她很可怜,不如让她见见那对狗男女。”   程琴这时受了招魂幡的安魂效果,怨气控制住不少了,听了赵朔的话,不禁朝他看了过去。   ……   一辆商务车平稳地驶在马路上,六月的天气,车内并没有开空调,大家不觉闷热。警局最大胆的林安志为他们开着车。陈主任和钟局长可不敢再坐这辆车了,他们的车远远跟在后面。   程琴被赵小妹聚了阴气,现在化出实体坐在赵小妹的身边,赵朔坐在副驾座,张皓凌坐在最后座。   就这样诡异地载着一个鬼抵达了林晓和凌双双的家门外。   此时林晓已经下班回来了,他们一家三口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他开门见到了走在前面的陈主任和林安志,面色有些尴尬,说:“你们还来干什么?就算那东西真是小琴,我也帮不上忙。”   “老公,你不要我了,是吗?”忽听身后阴森森的话传来,这声音语气不禁令林晓大惊失色,趔趄后退几步。   只见陈主任和林安志连忙缩回身子,而一道诡异的影子冲出来了。   那张脸已经变形,血肉模糊,狰狞吓人。   咔嚓,咔嚓,她过来了。因为她的脚也已断了,是在一瘸一拐蹒跚过来,朝他伸出满是血的手。   “你……你是谁……你别过来……”林晓大惊失色,任谁见到这样的“人”,都会心中发毛,他听出是她的声音,但是飘渺而阴森。   程琴走了进去,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说:“老公,让我猜猜你今天做了什么菜,东坡肉,鲫鱼汤,还红烧狮子头?老公,也要多吃蔬菜呀!”   林晓啊得一声躲到了沙发后,程琴没有追着他,跑到了餐桌前。   凌双双抱着孩子尖叫地跑向房间门,但是她根本开不进去,只有跑到林晓身后,三岁以下孩子懵懂识灵,哇哇大哭。   “鬼呀,鬼呀!救命啊!”凌双双抓着林晓的衣服哭叫。   程琴忽然恢复正常生前模样,哈哈哈大笑,说:“双双,你不认识我了吗?”   凌双双听出是她的声音,颤声疯狂地叫着:“你走呀,你走呀!你来找我干什么?”   程琴施法瞬移到了她面前,说:“你说我来干什么?让你带我去学校舞会呀!”   “你是……啊!!”凌双双看到她的脚,吓得一个倒跌,孩子都顾不得了。   程琴眼中带着冷厉,说:“你不用把不要了的衣服施舍给我穿,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只是你每次都说我不收,你会不开心,谁不知道你只是喜欢当众施舍时的优越感!你也不用每次和我炫耀你一点都不喜欢林晓,不用和我说他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你又回来抢我的赖蛤蟆了吗?”   “走开!走开!啊!”凌双双涕泪横流,尿都吓了出来。   程琴看到孩子忽然眼泪汩汩流出来,悠悠道:“你们的孩子……哈哈哈!!刚毕业那年,我也有了孩子,可是林晓说,我们还要打拼几年,不然我们养不起,让我把孩子打了……”   她的声音又变得凄厉,尖声叫着:“他就那样离开了我的身体,都是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正叫着,她就要朝那孩子伸出手去,林晓终于鼓起勇气挡在了孩子身前,惊恐地看着她,说:“小琴,有什么事,朝我来,和孩子无关。”   程琴看到这一幕,只觉心中一痛,更加鬼哭狼嚎起来,在场除了神棍无不惊骇。   赵小妹也不愿恶灵害了孩子,劝她:“程琴,不用这样痛苦,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他从来没爱过你,欺骗固然可恨,但爱情也不能勉强。”   程琴恼恨地叫道:“欺骗固然可恨,爱情不能勉强……你说的倒轻巧,你又不是我。”   赵小妹道:“你也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轻巧的说话?我遇见过的男人,比林晓恶心得多。”   程琴嚎道:“我不服!我不服!他们凭什么在一起生儿育女,他们凭什么踏着我的尸骨结了婚!”   赵朔忽问道:“当年,你知道林晓心中只有凌双双,又为什么去照顾他、安慰他?”   程琴不禁想起往事,林晓告白失败,又一次次努力都成了空,非常的失意,她后来每天去上课都“不经意”地坐在他身边,给没吃早餐的他送上一块蛋糕、一个包子,给他发赞美他才华的短讯。   渐渐的,他们就在手机中聊上了,他会把心事说给她听,他们一起上图书馆,一起偶尔下馆子,他还陪她去看王妈妈……   程琴不禁热泪盈眶,涩然地说:“因为爱。”   “所以你已经爱过了呀,别人爱不爱你是别人的事,并不能强求。”   程琴怔怔发着呆,满身悲伤。   赵小妹说:“见到故人,了却执念,但你不必这样自苦和自我否定。死即是生,让留连人间的灵体得到新生就是我们天师的职责。我希望这个过程你和我都是愉快的。”   程琴:“死即是生,下辈子……”   赵小妹忽然念起超渡安魂的佛经,法力加持之下效用非同寻常,程琴虽然作怪,但还没有人命孽债,所以见故人后比较容易超渡。   程琴悠悠向往,脸上慢慢平和下来,等赵小妹念完,程琴看上去与生人无异,但在常人看来变成半透明状。   赵朔崇拜地看向赵小妹,暗道:不愧是天帝陛下上过身的人,从前妹妹是个千金大小姐,哪里会这些东西,现在已经是玄门中的人类第一高手了。   而程琴这时已经消除了怨气,温婉动人,她忽然朝赵朔微笑,赵朔也自我感觉良好的露出一个楚留香式微笑。   程琴又看向林晓,说:“我们存下的五十万呢?你们用于结婚了?”   林晓说:“我……我买了房子。”   程琴看向钟局长,说:“我要报案,我告林晓和凌双双非常侵占我的私人财产,你们执法部门受不受理?我要他们全去坐牢!”   林晓这时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因为程琴的面貌已变了,也不像是要现在害他们性命的样子。   “怎么可能?你已经死了。”   程琴看向天师们,说:“天师,既然有你们出面,这事你们管不管?我要法律从重处罚,据我所知可以判五年。夺回财产,请帮我捐给孤儿院。”   林晓说:“我们不能坐牢,坐牢我们就完了!”   凌双双颤抖着哭道:“孩子也还小,孩子是无辜的呀!”   程琴说:“你们完不完,都是自己做过的,你们的孩子的童年幸福,凭什么要我来买单?不是你们当父母的禽兽不如才害了他吗?”   赵清漪痛快地说:“好,这事我管了!我赵家的律师会出面,你是孤儿院养大的,你死了,抚养你的孤儿院才是继承人。”   一庄情鬼作祟案子,居然走向了这样的道路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一直打酱油的张皓凌也不禁思考,在处理异类事件时,是不是不能这么直接。在世的人,有时还不如鬼。 第771章 陛下离开之后番外5   林晓叫道:“我们还钱,我们把钱都还给你!”   程琴说:“你们的犯罪已成事实,要不是我冤魂不去,你们会愿意还钱?”   赵小妹说:“钟局长,我希望江城的执法部门受理此案。背信弃义、恬不知耻也就罢了,所背弃的人惨死后还贪拿她的钱财,这和杀人越货有什么区别?一定要重重的判,夫妻双双可以依法判五年。如果他们的家人不服要上诉,那么程琴就停在人间多停留几年,也好找他们家人理论清楚。没有公道,怨气不消,本天师也不管了。”   钟局长擦了擦冷汗,说:“此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和上头商量一下吧。”   “好,我等你消息。” 赵小妹又收走程琴,将法器收入乾坤袋里。   赵朔有一刻还以为陛下回来了,妹妹受陛下影响,那种习性也学来不少。   林晓和凌双双只觉充满了绝望,恐惧到麻木了。   江城的执法部门动作很快,赵朔也联系了赵家的律师赶过来,找了孤儿院商议。然后,以抚养程琴长大的孤儿院的名义将这对无耻夫妻告上法院。   一个月后开庭,在对林晓和凌双双多种不利的条件下,他们在法院认了罪,被均被判处了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房子被法院拍卖,除了赔偿程琴的钱和相应资产这两年的增值,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用和开庭费用。   他们的孩子被林晓的家长带回去,将在童年缺乏父母亲的爱护,背负上罪犯之子的标签。   赵小妹作为曾经的受害者,更不会慷受害者之慨去圣母。不会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白左的陈腔滥调。   因为最无辜的不是被侵占财产的死者吗?谁同情罪犯的孩子的利益,自己去帮就好了,凭什么要受害者为仇人之子的幸福买单?   而林晓和凌双双出狱后将要面临沉沦于社会底层的命运,极少有好的单位和岗位留给有案底的人。他们毕竟不是某些传奇人物,七十多岁还可以创业,让所有人都敬佩。   张皓凌在这一回,唯一的作用是送程琴去轮回。   ……   “京城太热了!”傍晚,胡黑风、胡丽丽从单位回来,他们现在是特殊的人民警察,从外地出差回来,这几天在京城做后续工作。   胡丽丽坐到赵小妹身旁,说:“天师,你在放暑假,我们也有年假,不如去山里度假吧。”   赵朔一秒钟兴奋起来,说:“度假?我也要去。”   胡黑风说:“你公司倒闭了?这么空?”   赵朔:“……”   赵朔大约觉得自己的身家经得起败,所以非要跟着他们去冒险,带上了能处理电子文件的电子办公设备,可处理紧急事务。   他对这类冒险痴迷到不可自拔,像是许多男人痴迷于游戏一样。   青海省格尔木市,神棍小队的悍马车行驶在109国道上,他们要去昆仑山避暑、朝圣、修炼。   赵朔说:“你们说,咱们还能再见到陛下吗?”   胡丽丽看看赵小妹,说:“我也好想陛下,我不是不敬重天师你呀。”   胡黑风说:“来了昆仑山也未必摸得着结界。神界和人间是不同维度的空间。”   吕栋兴奋地说:“这个我知道,一维空间是点,二维空间是线,三维空间是立体的,这是我们生存可探知的世界。那么神界是不是存在于四维空间?二维空间是一维空间的无限扩大,三维空间是二维空间的无限扩大,那么四维空间同理会是三维空间的无限扩大……”   赵朔一多汗,说:“我们是去朝拜神祇,不是研究物理,好不好?你不如去参加走近科学节目。”   吕栋说:“那我水平还不够。国外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所以发现万有引力的牛顿最后去研究神学。许多国外顶级名校都设有神学院。”   赵朔说:“我觉得吕栋是我们当中最接近青山病院的人。”   吕栋说:“我一直以为我是我们几个普通人类中学历最低、知识最薄弱的,所以有空一直努力学习。但我发现赵少……你的学历很有水分,是不是花钱买的?看你没有强大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怎么进步?”   赵朔羞恼:“你才花钱买的呢!”   ……   天庭直播间,自从陛下和上清圣人离去之后,直播间的人气减小一半,但是仍然是天庭最热闹的娱乐场所。   约了人,带几瓶甘露精华、琼浆玉液、仙果佳肴去看直播,发弹幕吐嘈,这还是非常受修炼死宅的神仙欢迎的项目。   “神棍小队去昆仑山朝圣了!”   “那是三清圣人的道场,圣人要不要见他们?”   “神界不能干涉人间的!”   “来都来了,带来玩玩。”   “不能这么玩的!”   忽有人道:“离炎王子回来啦!”   又有人奇道:“离炎王子不是被凤王撸回南荒了吗?怎么又回天庭了?”   “凤王当初是被离炎王子吓到了,离炎王子居然想要嫁给陛下,我的天哪!”   “凤王活到三十几万岁容易嘛,你们说说,这得涅槃多少次!”   忽见一只小凤凰走进了“直播间”。   这是天庭新搞出来的直播场所,此处设有法阵,可窥视下界众生。   这是为了避免长期在灵霄大殿聚着看直播不太像话。   大家跟离炎小王子打着招呼。   “王子回来了。”   “王子,你一回南荒,我们直播界就清冷好多,我们甚是想念你!”   “是呀,王子,许久不见,您的羽毛更加鲜艳美丽了!”   小凤凰看向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心中极喜,凤尾彩翎摇晃起来,他骄矜地昂首转了一个圈,闪瞎众人的狗眼。   小凤凰说:“比之玄青太子和我家诸位哥哥如何?”   啥?众人不解。   小凤凰说:“问你们,是我美还是他们美?”   众仙心中吐嘈:我们为什么要回答这种得罪人的问题?他们都不好得罪的,好不好?   小凤凰盯着刚才夸他美丽的人,那位还是机灵的,说:“王子与他们年龄不一样,无法比较。王子这样年龄的同辈之中,人人与王子相差甚远。”   众人纷纷称是。   小凤凰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却也不是不可接受,叹了口气,发誓要向“神界第一美男子进军”。   但是将来再没有陛下那样的盖世英雌来娶他这样的美男子,真是暴殄天物呀!   “快看快看,他们到了玉虚峰山脚了!”   玉清境连接下界的地方就在玉虚峰,大家都很好奇。   ……   赵小妹和两只狐狸有乾坤袋装行礼,所以登山时的负重问题不大。但是没有公路之后,山路崎岖,四处荒凉,一运动起来就能有缺氧感。   神棍小队的成员一直往峰顶的方向行走,显然不那么轻松。   很快又到了傍晚,他们开始安营扎寨。   正用酒精炉烧了热水,配着他们带的熟食准备用饭,就看到了一支队伍,共有六个人,其中两人抬着一个大麻袋,另四人背负着行礼。   赵朔说:“看来是登山族,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胡黑风说:“又不认识,没事打什么招呼?”   对方看到他们也交头接耳一阵子,这附近通往国道只有一条路,他们也越来越靠近神棍小队。   陈昀吃着盒饭,忽见两人抬的一个黑布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吕栋观察的是另外四个人,忽说:“他们那个用布包裹着的长长的东西……是不是枪?”   干他们这一行的,对武器有天生的敏感。   陈昀看向他,两人异口同声:“偷猎者?”   出于警察的本能,马上放下饭盒,一摸腰间。   “我们在休假,没有带枪!”   黑狐狸用手绢擦了擦手,说:“还是胡爷出手吧。这完全是不对等的比拼。”   赵朔兴奋地说:“黑风,让他们尝一尝你的幻术。”   “我没有这么廉价。”   王勇、王军兄弟和几个同乡拥有不错的身手和枪法,王勇又从边境走私了一些捕猎麻醉枪来。   他们长期从事捕猎活动,猎到过黑熊、猴子,如各种狐狸就更加寻常了。   这些野生动物流入秘密的高档餐饮市场和运物园,让他们发了不少财。   但是近此年,这方面的生意不好做了。王勇通过中介,听说某中东的大土豪想养两只雪豹,高价购买。   做成这一单生意,可以吃三年了。   他们在昆仑山一带摸索了约一个月,终于捕到了两只两三个月的活仔。并且还有打死了一只母豹价值也不小,这需要分批搬下山,装上车去,高原干重活是很费劲的。   他们并不想结识别的天真的探险家,可是架不住对方的人朝他们走过来了。   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也是惊艳了他们这些亡命之徒。   王军上前,说:“你好,有何贵干?”   胡黑风说:“难得相聚,我们有吃的,要不要一起去坐坐”   王军说:“不用了,谢谢。你请便吧。”   胡黑风笑道:“去吧,不要客气。”   “真的不用了。”   胡黑风叹了口气,他不想强行检查,而是喜欢偷偷确认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态对犯罪分子动手。   胡黑风拿出证件,冷然道:“大家不许动!警察!我现在要例行公事检查你们的行礼,请配合。”   王勇、王军兄弟和另外四个同伙脸色一变。   王勇当即举起用布包裹着的麻醉枪朝胡黑风射击,但是胡黑风人影一闪,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   只见胡黑风在六个人中左窜右跳,取出手铐第一个就扳过王勇的手铐上了,他手上的麻醉枪落在地上。   一个同伙拿起一把仿制的瑞士军刀就朝胡黑风扑来,胡黑风一脚踢了他的手腕,身子如袋鼠一样跃起,一个膝盖顶他腹部,下一秒就把他也铐上了。   几个不法分子内牛满面,心想:警察没有这么厉害的,这不科学。   不到两分钟,黑狐狸根本没有用什么法术,全都将这些人制服。   吕栋跑过来,朝黑狐狸伸着大拇指,说:“了不得呀,胡爷!”   胡黑风说:“这几个小瘪三,小意思。”   赵朔去把那个黑色的袋子打开,就见两只毛绒绒的小动物,可爱又可怜。   他们神情萎靡,应该是药性未过还被闷坏了。   “好可爱的猫咪!”赵朔叹道。   陈昀说:“是雪豹。”   “我当然知道是豹,但是也是猫科的嘛!”   陈昀没有理会赵朔,他本着好奇心温柔地去抚那两只小仔子的头。   吕栋说:“天哪,大案子,明天上不了山了。”   胡丽丽哀声道:“我的昆仑山……呜……”   作为一只凡妖,昆仑山就像是麦迦一样,何况她是一只受过天帝陛下点化的狐妖,她现在也在天庭挂了号了,她比同时代的妖要幸运,她就盼望能一年一次去朝圣。   胡黑风看看手机,说:“这里没有手机信号。”   吕栋说:“我们是什么人?还要用手机吗?”   ……   凌晨的时候,武警部队的直升机开过来了,陈昀警衔最高,熟门熟路进行了交接。   对方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事情就顺利多了,陈昀将不法分子和两只幼仔都交给了地方同志,他们还要继续向昆仑山顶出发。   他们上了昆仑山玉虚峰,在山上祭拜了诸神,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上古时代的三清仙境的入口,食物将要消耗完时不得不下山。   赵小妹和赵朔一想有生之年再见不到她失落不已,两只狐狸更加失落,两个警察人类反而好多了。   赵朔失落过后,又悟透这些事,想说服别人,同样说服自己。   他说:“西方人什么教什么教的朝圣者以亿计算,他们也没有见到上帝和真神阿拉。这不很正常吗?宗教救赎的是人心,而不是形象具体的与神相见。有俗世中,‘去见上帝’可不什么吉祥的词。咱们来是让自己心安,大神们见不见我们是他们的事。”   陈昀支着下巴,说:“这就是,‘我信仰你,但与你无关’?”   赵朔说:“我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人心是很复杂的,凡人朝圣时若能轻易见到大神并不一定是好事。若是转为功利俗化的信仰,什么有求必应,不成了白瑶的那个天仙教吗?我觉得大神们不在朝圣时见我们是对的。我想陛下也是想要告诉我们,在人间活着,凡事要靠自己。我们信仰他,是因为信仰这种道,用这种道来改变自己。我们不管是拥抱玄门的哲学、济世、医道、仁义的信念,还是养生之学、心灵的安宁,而不是让大神们替代我们自己去完成什么。”   吕栋哇了一声,说:“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厉害了许多?”   “本少爷一直这么厉害,好不好?”   吕栋说:“那你明知朝圣不能见到大神,以后还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   赵小妹回首看看苍茫的雪峰,终于露出一丝的微笑。   青天白云依旧在,漫漫人生由她做主。   有她那样的人,她才可以不用付出负担不起的代价,拥抱这一生的精彩。   她心中默道一声:谢谢!   他们不知道的神界天庭,两个凤族王子极力抓住幼年的离炎。   后者拍打着翅膀想要下界去玩玩,因为朝圣者们也给他上香了。   “不行呀,弟弟!不能违反天道!”   “呜……我想去玩……”   “玄青太子和离烈王子从西天回来了!”   他们去佛祖地界,就是想合纵玄门佛门,好出使西方神界。——玄门佛门的诸多大神除了天帝本尊之外,天庭诸将少有人能直接命令的。   东西方神界之间的隔绝难以随意通过,必须要联合更多的力量。   连接另一个体系的神界,对于现在几乎停滞的天庭、神界是一种危机,也是生机。 第二十卷 身败名裂造反公主 第772章 凭什么?   赵清漪再次回到“永恒虚空”,发现了年轻的上清就在她身边,秉绝世之姿容,可比老头子好看多了,可是那个老头子样的司徒维还是让她怀念。   老头子当时真的很老了,如他的义弟陈子豪都死了十几年了,他一百多岁还活着。   但是凡人毕竟是凡人,总有尽时。   将来再转世,角色又是不同了。   上清心中也感慨万千,揽她入怀,说:“这一辈子,你可辛苦了。”   赵清漪道:“后来二十来年,退休了,还是比较轻松的。”   上清说:“越当人,越觉得人之复杂,也真不容易,若是为神,只一心修炼。”   系统少年徐徐走来,说:“这一回,当真是功德无量了。我原本以为,你会因为原主的要求和任务性质避居海外。”   赵清漪说:“我开始时想过,但是还是想要争取一把。一方面考验自己,一方面让原主下一世可以有个好的开始。”   系统少年说:“这种历炼,会让你得到更多的体验,是很珍贵的。”   系统说:“现在,我要抽取你上个角色的感情了,师父上次也是同意的,此中道理,你明白的。”   赵清漪留恋地看了上清一眼,上清抚了抚她的颊,为了她更好的进入下一个任务,不能带着老年人的惯性心态和对上一个角色儿孙的挂念去处理新任务。   那会让她的新角色有太多的混乱感情,不利于开始新的人生。   上清说:“好好休息,我一直陪着你。”   赵清漪埋进他怀里,沉沉睡去,心中带着逝去的淡淡忧愁和迎接新开始的憧憬,上一个角色,两人共患难白头携老,风云一生,应当没有遗憾。   ……   赵清漪醒来时,上清仍然已经先一步走了。上清不是不能接受姐弟恋,但是他清楚,以他灵魂之非凡,到底成为凡人会失去记忆,一个凡人再惊才绝艳,受年龄所限,阅历、能力也是天花板的。   而她是有记忆的,能力自然强一些。他成了一个她的角色的小弟弟,相遇时恐怕他的阅历、能力帮不了她。   经理人受系统少年的指引,还是去亲眼见见这一回的执念人。   应该仍然是她将要穿的角色,她是二十五六岁古代女子,相貌美丽,气质非常矛盾,像是尊贵又像是卑微,眼中充满着一股子的不服气。   她看到了经理人,说:【你是来帮我的人?】   【是的,我是经理人。】   【你有能力帮我吗?】   【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可以为你做到。但是我接受角色后,拥有婚姻自主,并且概不退货。】   【你只要完成任务,我也并不会后悔。但是这任务不是很容易的,你受得了吗?】   经理人不禁来了兴致,微微一笑:【什么任务?】   执念人深吸一口气,又带着一抹骄傲,昂着头说:【造反。把皇帝拉下马,那些依附皇帝的皇后、公主、王爷、王妃、郡主全都失去了所谓的尊贵。】   经理人品味一二,微笑道:【这个倒有意思。你想当女皇吗?】   执念人说:【当不当女皇反而不重要,谁适合当谁当去。但是就是不能让他们安生。】   经理人支着下巴,说:【看来皇室是把你得罪狠了。造反不算容易,但也不算太难。唯一让我为难的就是为一己之私兴兵,对百姓不是好事。】   执念人冷哼道:【他们也没见着对百姓有多好,皇帝轮流做,凭什么就是他们借着身份欺负人?】   经理人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执念人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才说:【皇帝封我为安平公主,让我下嫁于东南的招降的大水匪靖海侯。那就是个粗人强盗和色中恶鬼,我苦苦忍受了五年,和他的下属联合把他杀了,我当上了主母,然后借着儿子和那个有野心的下属自立造反了。】   【这是结果,我是问原因。你既然是公主,却造你娘家的反?】   执念人冷笑:【什么娘家?那才不是我的娘家!朝廷的男人无能,皇帝昏庸,真公主娇气尊贵,皇帝不舍得自己的女儿想要选宗室女和亲才选中了我。   但是我身生父亲与皇帝血亲关系都隔了三代了,本来已经是个镇国公的爵位了,因为我当了这个和亲公主,他又被封了郡王。凭什么是我呢?从小享受大晋王朝公主俸禄和尊荣的不是我,被父亲宠爱长大的不是我,因为朝廷无能要让女人去买平安时怎么就轮到我了呢?   我亲生母亲不过是洗脚婢,被父亲……后来生下我,我们被送到尼庵,我长大到十二岁。母亲为了我不被来庵里做不正经的事的野男人玷污,想尽办法将我送回镇国公府,自己却惨死。可我回到镇国公府,却过着奴婢一样的生活。   夫人有的是办法虐待我、嫡姐动不动就打骂,嫡姐把我当丫环带着参加宗室贵女的活动时,皇帝的亲生女儿拿我寻开心,那些郡主们都在嘲笑我。   朝廷在东南打了败仗,就行进招安,那个靖海侯讨要公主和亲,那些软骨头做得锦绣文章说着和亲千好万好。可恶,他们怎么不自己去!   让我去摆平反贼,凭什么让他们享受荣华富贵?皇帝、父亲、嫡母、嫡姐、公主全都对我不好,我为什么就要忠肝义胆保障他们的荣华生活?我不服!我不欠任何人,我和亲来的太平天下就不属于他们!】   经理人点头:【说得对,他们对你好的话,那还无话可说,如果是这样,我也要造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就是这么回事!】   【然后呢?失败了?】   【嗯,靖海侯的两个兄弟与我争权,杀了我的心腹盟友,把主张造反的我押送给朝廷,换取封侯赏赐。他们封侯得赏了,而我这个‘深受君恩’的反骨公主被赐了鸩酒,皇帝诏书召告天下,公布我十大罪状。我身败名裂,估计遗臭万年。】   【自古成王败寇,那也正常。不过,你也算是变相惩罚你父亲一家了,你父亲的郡王、你嫡母的郡王妃、嫡姐的县主是当不成了。】   执念人冷笑,说:【其实我母亲原本是有个心上人的,何曾想委身于我那父亲,只不过是身为奴婢又能如何?嫡母怎么就不把父亲给杀了呢,不就安心了吗?】   说着这话,执念人眼中闪过戾气。经理人不禁讶然,暗想:这人吃得苦中苦,戾气也是不小,她自己受尽冤屈苦楚,最后把那粗暴的强盗匪徒出身的中山狼靖海侯给杀了,她就解放了,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天下像她一下看透的女人有多少?大部分的当家太太,不管是非对错,都是捏软柿子的,反正自己男人没错,错的都是别的小贱人。   经理人也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说:【你亲生父亲的仇,你的命是他给的,你不能杀他,但是你要造反,将来他的镇国公爵位是没了,对于男人来说足够报复他了。而你嫡母这么不分是非地迫害你和你母亲,那是你母亲的一生呀,不如想办法让你嫡姐嫁给那靖海侯,一生幸福无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生赔一生。】   执念人说:【你真能做到?你有办法?】   流氓经理人说:【试试嘛!反正你嫡姐也享受过这个腐朽王朝的荣华富贵,不算冤枉。你嫡姐要是觉得不公平,她只是宗室女不是真公主,我造反成功后,把吃过那个腐朽王朝的民脂民膏的真公主、郡主全送那靖海侯。这下她们的权益与责任都公平的统一了,这叫做……嗯……一条鞭法,哈哈!她们在靖海侯后院争宠,我在旁边吃瓜看戏,那也是好玩得很的。至于皇帝,要是没有什么功绩的话,阉了放身边当太监,你嫡母打入贱籍自己当一当奴婢看看,是什么滋味。】   执念人想着那做梦都想的场面,看着赵清漪眼中散发出精光,说:【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   赵清漪呵呵,抚了抚下巴,说:【不过,那是有点欺负人的,我的能力毕竟和他们不对等。】   执念人说:【他们那样欺负我的时候,没有想过我是一个失去母亲,亲爹不疼,仅想活命的孤女。一群无耻无能的人组成的朝廷,灭亡了,可能还是天下的幸事。】   赵清漪说:【我可真不想担起天下之大任,多想和我心爱的男人浪迹江湖,偏偏你这样的任务。当好皇帝也不好玩的,我看看吧,能选个比你们原来皇帝强的人让他当也行。】   比原来好,她的功德就不会有损,赵清漪也是无赖,前个角色为国为民一生,看看是古代,就想去找上清好好享受侠侣自由人生。   【这个随便你,我也管不着了,你帮我好好造反,不让他们好过就行。】 第773章 流氓发飙   赵清漪这一次穿来时,角色是已经回到镇国公府了。   因为她打碎了太太最喜欢的摆件,所以被罚晚上不许吃饭,罚立规矩,等太太歇下后,嬷嬷才允许她回到她这还不如太太身边大丫鬟的“二小姐”的房间。   这时候穿来,赵清漪只有一个感觉:饿。   可是这个时辰院门都锁了,而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没有练出轻功,要翻墙无人知可不容易。除了熬之外,还能干什么。   想原主这个公主,真够悲催的。在被封为公主之前,没有穿过像样一点的衣服,吃过一餐山珍海味。   她母亲死了,而那个尼庵根本就是个脏地方,她这个年纪再呆下去,只怕难保自身清白,只能回到生父的家里,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片瓦遮雨,嫁一个老实的平民。   整个镇国公府的下人谁没有个眉高眼低的,他们自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渣爹以宗室之身在礼部当个小官,要么和几个门客谈天说地。   她像丫鬟一样侍候主母,嫡姐常常针对她欺负她,这些她都能忍受,可是镇国公府将她卖给朝廷得荣华富贵,朝廷用她买来了平安继续醉生梦死。   镇国公府是“有福我享,送死你去”,而朝廷那些人与她何干,她没有花用过公主俸禄,享过尊荣,他们凭什么也是一个个来喝着她的血?   所有人皆大欢喜,只有她孤独的远嫁。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在一个匪盗出身的男人身边,寸心已炼成了钢,仇恨与不甘支撑着她活下去,要去找回公道。   她曾经有多少柔弱,就可以变得多少坚强。   按说一个主母是很重视自己的贤名,装都要装一下,只不过她小时候和生母是被当作与镇国公相冲、不祥而送去尼庵的。   镇国公不管庶务还十分迷信,她回府里他也没有怎么见过。   此时的镇国公府与那些皇帝近支的王府、郡王府相比门第不高,而与朝廷的世家、尚书、大学士相比,实权又远远不及。别人家还根本不清楚镇国公还有她这个庶女,何氏比王熙凤还狠,她就这样没空教养庶女,只要亲爹不管,上头也没有老太太,内院她说了算,原主能怎么着?   赵清漪到底是镇国公的女儿,何氏再不容人,她还是可以和一等、二等丫鬟一起吃饭的,不至于跟婆子和粗使丫鬟一起吃。   赵清漪吃得飞快,别的丫鬟还没有吃完一碗饭,她已经吃下两碗,去盛第三碗了。   何氏身边的大丫鬟冬雪看到了,不禁说:“清漪,你把别人的饭吃了,别人还吃什么?”   赵清漪盛满了饭,吃了一大口,说:“我吃我自家的饭,关你什么事?”   冬雪说:“我只是为了大家都能吃饱饭。”   赵清漪说:“冬雪,你可想清楚,我再怎么样也姓赵。我的祖先也是太祖皇帝,我多吃我爹家的几碗饭,轮得到你一个奴婢说话的吗?”   冬雪冷笑:“哎哟,来摆小姐的谱了。太太都还没有承认你呢,你摆谱有点早了吧。”   赵清漪几下吃完了饭,横眼睨了这个何氏的狗腿子一眼,转身就走。   吃完饭,赵清漪就跟着一些二等丫鬟去她的嫡姐福宁郡君赵彤的的屋里打扫,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暗暗使眼色。   赵清漪早有察觉,在赵清漪正在一个玉雕摆件前擦案几时,几个丫鬟摸到她身后,然后便有人要朝她扑来,赵清漪眼疾手快闪身避开。   只见赵彤身边的二等丫鬟菲儿就往那摆件扑过去,哐当一声,那摆件落地摔碎了。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赵清漪忙说:“菲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郡君最喜欢的摆件,你怎么能把它摔碎?”   菲儿看到赵彤正走进屋里来,忙说:“不是我,不是我。”   赵清漪说:“你还要说谎。你撞到了摆件,它才会摔地上的。我听太太说,按照府里的规矩摔坏贵重物品是要撵出去的。我昨天也不小心摔了一件太太的东西,但我好歹是老爷的庶女,所以不用撵,只饿一顿就是了,你不是老爷的女儿,肯定要按规矩来了。”   菲儿连忙朝赵彤跪了下来,说:“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陷害我。”   赵清漪看着她指着她一脸愤慨,说:“我陷害你有何好处?你要知道,虽然因为镇国公府内囊不足,下人不够使,太太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现在才被当二等丫鬟用。但好歹是我爹的亲生女儿,我陷害你一个真丫鬟干什么?我跟你们一起干活,就是为了给太太分忧,你却攀咬起我了。如果府里生活每况愈下,将来连郡君都要帮着一起干活,你做错事是不是也要赖郡君头上?”   赵彤冷冷看了赵清漪一眼,说:“我的丫鬟,我自己会教训,何时轮到你来多嘴?”   赵清漪说:“我不是为郡君担忧吗?那郡君自己教训菲儿吧,我出去做事了。我不能担搁的,买一个丫鬟都要好几两银子,每个月还要几钱银子月钱,太太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我这个爹的亲生女儿,不论是一等、二等丫鬟的事儿都能做的。一定不能让大家看到太太不会主持中馈,国公府到她手上已经如此寒酸了。”   说着,赵清漪就要出去,赵彤连忙叫她站住,目光凌厉地看着她,说:“你什么意思?是指我母亲苛待了你吗?”   赵清漪说:“怎么会呢?我可是和二等丫鬟一样的待遇,都没有让我去当粗使丫鬟,太太已经很照顾我了。”   赵彤气得胸膛起伏,扬起手就要扇她耳光,赵清漪避开了去。   赵彤骂道:“放肆!李嬷嬷、王嬷嬷,你们把她给我抓住!我要教训她!”   赵清漪呸一声,转身就跑了,她跑到院子,赵彤追了上来,又忙叫着所有人来追她,这时赵清漪吃饱了饭,就算是朝廷的名将,也不一定能制服得了她,何况是这些丫鬟嬷嬷。制服人的手段可不全是力气的大小,还有技巧经验,只有遇上武林高手,她才没有办法。   赵清漪曾经幻想自己是低调隐忍温柔睿智的那种主角,最终还是流氓本性。   她对两种人没有耐性,就是恶毒的人和愚蠢的人,这个赵家真的占全了。   老娘只是要造反而已,造反这么明确的目标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你宅斗?为什么要去向根本不会讲理放过老娘的人摆事实讲道理,这不是明摆着去当发面团让人捏吗?   丫鬟的工作,老娘不干了!   老娘本来就是要造反,还怕你官府通缉?通缉更好,刚好上梁山去当好汉。   赵清漪左闪右避,忽然,竟然又扑向赵彤,两个丫鬟要来挡,她抬脚连踢她们的痛穴,然后一把抓住赵彤,她内力不到,点穴功夫自然不行,但是打她的痛穴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彤几个要害被她戳得痛入骨髓,赵清漪拔下赵彤头上的金钗刺着她柔嫩的脸蛋,说:“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就画花你的脸,你脸上满是疤,成了天下第一丑女,看你还嫁不嫁得出去!”   赵彤感到那尖尖的钗刺着脸生疼,不禁吓坏了,说:“不要……”   赵清漪说:“你这小婊杂跟我耍这么幼稚的宅斗小游戏,你当老娘是谁呀?”   说着,赵清漪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分筋错骨手使出来,这跟跌打接骨一样也不需要强大内力支撑,只不累一点而已。   赵彤痛得跟杀猪一样惨叫,就要软倒在地,还是赵清漪浑身戾气掐着她的细颈,说:“自己站牢,不然脖子也断了。”   “救命,救命……”   赵清漪说:“这才是我的玩法,明白了吗?”   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怒吼,说:“怎么回事?!”   “娘,救命……”   何氏看到那个小贱人居然掐着她宝贝女儿的脖子,又惊又怒,说:“你还不放开她!”   赵清漪说:“我有这么蠢吗?”   何氏没有想到这个刚回府来的小贱人会闹出这样的事来,但是投鼠忌器。   何氏说:“赵清漪,你干什么,你想逃跑吗?你快放了彤儿,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赵清漪说:“老婊子,你当我傻是不是?你恶毒的老婊子,你间接害死我亲娘,我回来还想作践我,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你这老婊子不能独得爹的喜欢,空虚寂寞冷就找相好,爹不睡你房里时,有野男人进你房里了,哎哟那个动静真大呀!爹满足不了你吗?赵彤到底是不是爹的女儿?还有赵拓是不是爹的种?老婊子,勾汉子,让爹戴了绿帽子,生下个野种小婊子!”   赵清漪满口胡说八道,就是看现在人多,这种风言风语对一个后宅女人来说是很致命的,大家很难去证明这是假的,那么流言就会像真的一样。   如果何氏一直要去证明,知道的人更多了,然后她有人证物证证明了是假的,脸也丢尽了,而大家仍然相信自己想象的剧情。这是人心。   阮玲玉说:人言可畏,那可是民国三十年代呀,还是有西化的时期。这个时代是相当于元明时期了。   至于赵清漪自己的名声什么的,她没有考虑过,她是以占山为王造反为职业,又不是以后院太太为职业。她将来也不想当女皇,当好皇帝很累,让别人当去,造反成功就是完成任务了,所以女子的名声对她都是屁。一个女山大王要什么贞静贤良、温婉淑慎?   一遇上上清转世,他不娶也得娶。   在场的下人丫鬟听了这话,惊讶地看了一下何氏的脸,何氏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   忽然,一个男人风风火火赶来,正是镇国公爵位的赵峰。   赵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清漪还看到了赵峰新宠柳姨娘也在,这个柳姨娘可比赵清漪生母有手段多了,并且是礼郡王所赠,何氏这时管着后宅大小事务,但是还暂时不能马上驱逐柳姨娘。   赵清漪说:“爹,我也是你女儿,但是何氏这么虐待我,她这是打你的脸呢!你知道她为什么弄出个我娘是不祥之人的说法吗?因为我娘看到了她和情夫幽会,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不知道赵拓是不是你儿子呢。我娘被杀人灭口了,这个真相只有我知道了,我怕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就也被灭口了。我好歹是你女儿,我跟丫鬟一起吃饭一起睡,可见她有多恨我娘。可怜我娘为什么要看到不该看到的事呀!”   何氏说:“你胡说!你这小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赵清漪喊道:“杀人灭口了!杀人灭口了!你们可以滴血验亲呀!爹,你还是有希望的,何氏偷人归偷人,儿子不一定是奸夫的。好了,我告诉你真相了,完成了娘的遗愿,我也是尽了孝道了,我要走了。”   所有人怀疑地看向何氏,何氏心中着急,看向赵峰,说:“公爷,我没有!是这小贱人诬赖我。”   赵清漪说:“对呀,我是小贱人,小贱人的老子在她心里是老贱人。何氏嫌弃爹你呢。爹,你何苦误了人家,大度一点,成全她和奸夫一对苦命鸳鸯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让一个心不在你身上,失了贞洁的女人占着嫡妻身份,以爹的身份再娶个年轻美貌的,再生个绝对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这是自己不宅斗,却站着说话不腰疼,掀了宅子让人家靠男人的宅子的她们没有宅子可呆。这像是挖人祖坟一样恶毒直接。   何氏嚎道:“我跟你拼了!”   何氏就要冲上去和赵清漪拼命,却被丫鬟拉住,还有嬷嬷向赵峰求情,说:“公爷,绝无此事呀!你不能听……听她胡说八道诬赖了太太,太太心中只有镇国公府,贤慧大度,哪里有那些事。”   赵清漪说:“贤慧大度到把我和我娘送去庵里,她既然不嫉妒怕什么呢?不还是怕我娘告诉我爹真相?”   赵峰将信将疑,目光冷冷地看了何氏一眼,但他也不会听一个十二岁的女娃一面之词。   赵峰说:“你先把彤儿放了。”   赵清漪说:“爹,我不想和娘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何氏屋里的人就在我干活的时推我,所以我把夫人的花瓶打破,她借此狠狠折磨了我。今天赵彤也要效仿一次呢。我不是奴籍,都是给人当下人,我去别的府上当下人也一样。爹,你也别嫌我给你丢脸,谁让你养不起女儿,需要女儿当下人的?你看在我是你亲生骨肉的份上,就放我走吧。”   赵峰不管后院的事,虽然不独宠何氏,还是相信倚重她的,这时被赵清漪当众这么说,他才有几分恼火看向何氏。   “你管得好家!” 第774章 南下   赵清漪说:“说来也真奇怪,爹,您的后院怎么就何氏生的两个孩子呢?还有我差点也死了。何氏通奸,混淆宗室血脉,杀人灭口,条条死罪,我想爹家丑也不可外扬。我也不好在家里呆下去了,这就走了,看在父女的份上,爹还是不要杀我,万一赵彤和赵拓全不是你的种,我就是你唯一的骨肉了。”   何氏喊道:“胡说!给我抓住她,抓住她,我要撕烂她的嘴!”   “慢!”赵峰喊道,“孩子,你把彤儿放了,有话好好说,夫人要是苛待了你,以后有爹在。”   赵清漪说:“爹,我看你说话不好使,这镇国公府是何氏说了算的,不然她敢这么作践我?爹还是赶快娶个平妻生个弟弟吧,将来没有人送终也是很可怜的。”   说着,赵清漪拉着痛得大汗直冒的赵彤往院门走,赵峰逼上前来,说:“孩子,不要胡闹了。”   赵清漪说:“爹,你不用着急,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我走之后,从此各不相干,反正何氏也容不下我。”   赵峰冷冷看了何氏一眼,说:“有爹在,没有人会为难你。”   赵清漪笑道:“爹,等你查出真相,把这偷人的何氏给休了再娶新的主母,我就会回来了,现在我怕死,就走了。”   何氏抓住赵峰的袖子,哭道:“公爷,你不能听她含血喷人呀!妾身清清白白,哪里来的……”   赵清漪说:“哎哟,那个武功可高呢。除了你这个情人之外,水云庵里的静虚也是他老情人,不然,当初你怎么知道把我和娘送那里去?都是一起玩的人嘛。”   赵峰说:“够了!既然你不愿留下来,要走便走。”   赵峰知道,这时候和她啰嗦,她只会当众一直揭何氏的丑,不管真假,他镇国公府的脸是丢尽了。   现在还在下人面前说,到了门口拉扯是外人都知道了,而府里的家丁又惧于赵彤在她手上。   眼见她身手灵活,实在不好对付。   万一,那真的不是自己的种,这个庶女还真的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了。   先让她走再说。   赵清漪拉着赵彤往后门走,赵彤虽然痛得抽絮,但是脚还完好,她抓着她,利器随时可划花她的脸,她也只能强撑着走。毕竟女孩子都怕被毁容,   出了镇国公府后门,赵清漪说:“你们不要跟来,不然我毁了赵彤!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她,我还舍不得这么杀了她呢。”   赵峰说:“孩子,她到底是你姐姐。”   赵清漪笑道:“爹,那可不一定,你过后真的验一下吧。”   赵清漪也不再废话了,看镇国公府的家丁不追上来,拖了赵彤就走。   转过几条街,赵彤呜咽哭泣,赵清漪怕她是个拖累,就给她暂时接上骨,没有这么痛,但是要反击她还是不行的。   赵清漪说:“你敢乱叫一个字,我就让你看看是别人来救你的速度更快,还是我划花你的脸速度更快。”   赵彤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她走,但赵清漪去卖烧饼的摊子上买了一大包的烧饼,到了一家衣服店,买了身普通的少年人穿的袍子,花的是赵彤的银锞子,然后向北门跑。   赵峰暂时不敢报官,因为他要脸面,而且那两个要么全是他的女儿,要么大约赵清漪才是他的女儿,他忽视她,但现在没有人买女儿的钱放在他眼前,他还不至于要她死。   所以,在北城门时,守门的人也将她当寻常百姓一样放出去了,只不过赵彤的穿戴好一些。赵清漪出城到了十里亭,就把赵彤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收罗了来,自己还要连夜赶去下一个镇,却不想管她了。   “小心一点哦,天快黑了。要是遇上强盗抓了你去先奸后杀,我无能为力。”   赵彤俏脸惨白,说:“你要干什么?”   赵清漪道:“我能干什么?我又不是男人。我得走了,不然带着你过年吗?本来我不想这么做的,只是你上午要这么搞我,我忍功不行呀。”   赵彤现在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个害人的妖女!   赵清漪才不管她,提着行礼转身就走,赵彤一边赶到庆幸,一又对下一个未知的危险感到害怕。   ……   赵清漪连夜赶路,终于还是能找到古代的社会多的庙社可以遮一遮风雨。堂堂天帝陛下,如果这个位面世界有神仙,她也不害怕,为了安全,就到了神像高台后面打座,免得遇上别的人多生枝节。   一夜平安,她换了衣服又绕道往东,她如果把赵彤的贵重首饰都当了,应该够她生活很久。   现在找一个地方生活练好身体才最重要,不然怎么占山为王发展根据地,拉出人马来?   至于上清,现在她找着了,她也嫁不了,这事不急。   赵清漪一路往东走,在苏北境内用赵彤的一对金耳环和农人换了一头毛驴,一路悠悠往南走。   之后到了苏南地区的农家逗留。   有便宜的住宿地点,还有练功的场地,她才能精进身手。   她偶尔也给农户打回猎物,和房东家一起开个荤。   如此,时间不知不觉留逝,竟然就过了近一年。此时的功力还不及刚穿成太子宠妾的那个角色,那个角色虽然身体硬件开始也是弱女子,但是内功是白送的,而有内功自然能提升身体硬件条件。   不过,以此条件来行走江湖,不是遇上顶尖高手,就没有危险。   赵清漪想着占山为王之前,是不是要去见识一下原主和亲下嫁的老公靖海侯程豹,现在他还没有封侯,就是标准的海匪。   东南沿海就是他们海匪的势力范围。   赵清漪骑着毛驴,咬着市集买来的梨,和毛驴说:“阿毛,你说那大海匪是先娶赵彤好,还是先娶安泰公主好?不管是娶谁,一定要让大海匪点她们的名,不要让朝廷糊弄了。”   “难道我要暂时委屈自己,去投靠海匪,给他当个狗头军师?”   “反正他要作乱,不如去乱上加乱,我学慕容复,乱中取之,阿毛,那样我会不会太卑鄙?” 第775章 实习土匪初失手   赵清漪就这样悠哉游哉,骑着一匹毛驴南下,一直到了江南富庶之地。   赵清漪没有钱花了,身上的衣服也够旧了,两双鞋子也没有一双是好的。   到了扬州,听说大晋三大富豪之一的陆家就在这里,这陆家的老爷子要是跺跺脚,大晋朝都要不稳。江南赋税重地,如果税赋收不齐进国库,国库都没有银子办事,而陆家绝对是有能力干扰江南赋税征收情况的。   陆家已逝的老老太爷原来帝师,还是善终,其后三代也都为官至三品以上。他们不仅有良田万顷,亲族子弟还经营各种生意,积累巨额资产。   这个大晋王朝立国已经一百六十多年了,已经拥有封建王朝后期的各种弊政,宗室勋贵和文人却仍然千方百计牺牲别人来维护自己的安稳富贵,私毫不管底下的人民已经不堪重负。   这种封建王朝的大地主可不像现代的企业形成一串产业链,从而给社会带来就业岗位的同时增加赋税。   他就是寄生在天下百姓身上的毒瘤一样,非常凶猛霸道,他们只会越来越大,然后破坏整个天下这个机体。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就算会给朝廷缴纳赋税,这种朝廷又能干什么呢?   总之,赵清漪充分总结了自己“化缘”的合理性和正义性,所以现在唯有劫富来济一济现在一贫如洗的自己。   夕阳西方,霞光万丈。   赵清漪到了陆家墙外,这一带还是有百姓路过,却从来没有进过这种高门大户。   陆家庄占地达三四百亩,四周围着三米高墙,墙周围不可能种树,一般人哪里爬上进去,偷溜进去的后果,升斗小民也承受不起。   赵土匪当作是未来女山大王的实习,私毫没有心理负担,到侧墙见四周没有人时纵身一跃。   一进庄内,迎面而来的是精致婉约江南苏式园林建筑风格。   赵清漪在行动之前也考虑过很多因素。   她计划过找到陆家的库房,弄几包金锭或者银票。   但是考虑这样的大家族都有暗室和地窖,入口只怕是不好找的。   况且涉及地窖,她就不禁想起明末晋商,这些为了钱没有一分春秋大义、将士百姓的商人都能把银子融成银冬瓜防盗,如果这陆家也把金银做成一个银冬瓜,她肯定也抱不走。   所以算来算去最方便的还是抢女人的财物,她们的金玉首饰不可能是她抱不走的。   本来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是她都这么穷了,总不好去洗掠百姓吧,各位太太小姐只好委屈一点了。   赵清漪转了几个弯,摸进北院的园子。   傍晚时分,院中打扫的下人应该都去吃晚饭了,赵清漪感知没有人,也就闪身出来。只见中间有两个大花圃横在眼前,只有鹅软石小道才能通过其中。   中间的花圃中种着几树桃花,这到五月了,居然还没有开尽;左边的花圃中是一大片的白色芍药,风姿清艳;右边的是一大丛的黄菊花,一朵朵碗大,正自盛放。   赵清漪暗道:古人在作物反季节上面成就这么高了吗?这三种花竟然同时开放。   赵清漪摸过鹅软石小径就见前方矗立着三间屋,屋门紧闭着,这三间屋子之后,还一处三重高楼和亭台,后园中种的各种草药,尽头有三间茅屋。   赵清漪心道:难不成那茅屋里还住着包惜弱那样的女人,陆家老爷子茅屋藏娇?   她不禁嘿嘿一笑,然后摸进前头的中间的那间屋子里。   本也想闯进了佳人的屋子,里头全是首饰,她打包了也好走人了,一见却是一间药房,再偷偷转到另两间一看,一间是炼药房,一间是放各种杂物的屋子。   所以说,现在的有钱人是个什么怪癖呢?   想她不论多有钱,也没有这样搞呀,前面修得漂亮的三间房不是起居卧室,难不成那阁楼或者茅屋才是?   赵清漪觉得茅屋的概率要高一点,所以悄悄摸近茅屋,正在这时,忽听一阵脚步声,赵清漪连忙伏到一丛草药丝中。从缝隙中见到四名年轻俏丽的服色统一的婢女端着东西从茅屋出来,然后袅袅从角门出了院子。   果然正经小姐是住茅屋的。   古代有钱人自我催眠所谓的田园生活,事实上古代哪里有田园生活,苛捐杂税让普通百姓不堪重负。   赵清漪摸近茅屋,听着里头也没有人的气息,悄悄推门进去,原以为会是一间小姐的闺房,有无数的首饰等着她。   没有想到这是一间……澡堂?!   三重纱幔之后,就见汉白玉砌成了一人大约4*4米的温泉池,旁边倒放着些案几器具,那官窑的瓶子、杯子拿到现代一定比黄金更值钱,在这个年代也很值钱。   但是这东西易碎又重,赵清漪去拿起那个官窑瓶子看了看,心想:来了一场总要保个底。   她掏出怀中的布巾,将那两个花瓶动作熟练地打包,看那只茶杯还是宋代出品的,更是不客气地摸走塞进怀里。   池对面有个屏风,她跑了过去,见有个软榻,榻上还摆放着玉簪和玉佩香包,她是何等眼力,一见就知能值几千两银子。   赵清漪全都不客气地塞进了怀里,心想劫富济己的“本虾女”总算不会白来一场,当了之后,够她日常花用几年了。   她也不多担搁,但忙向门口轻手轻脚跑去,正要打开屋门,背后微微一阵风响,赵清漪暗道不好,如兔子一样一跳。   只见一颗乒乓球大的夜明珠打在门上,打在门上的声音却不大,但夜明珠已经碎了。   赵清漪暗暗:乖乖。   “不用这么败家吧,给我呀。”   话虽然如此,但是她身法不慢,还是往门口窜去,正在这时,才觉一阵劲后朝她背后刮来,赵清漪听声辨位,身体往前一扑,一把折扇原是打她背后的包袱的,她这样一招“饿犬扑食”居然又躲开了。   赵清漪再要跑时,偷袭她的人发现她身手灵活,这样远攻是拿不住她的,这才逼近。   昏暗的光线下,赵清漪隐隐看见了一道红影,折扇就要来点她胸口诸穴,赵清漪九阴神爪的衍化招式对敌。   双爪极快的去攻他的手腕逼退对方,红衣人轻嗯了一声,显然用了更多的实力,一把折扇似能舞出花来。   赵清漪遇强则强,但是也判断出自己内力与之相差甚远,绝不与他硬拼,只与他比快、比变幻。   她爪法如鹰,指法如蝶,又仗着轻功身法,不多时与之过了十一招了,他的招式也越来越强。   赵清漪现在内力有限,坚持这么长时间也已经很吃力,听到了不少脚步声到了门外,暗道不好。   这一分神,对方折扇如密雨往她身体诸穴笼罩,赵清漪又如懒驴倒地才避过,对方不信邪了,也显然恼了,使出全劲往她胸口打来。   赵清漪一边想着:将来我如果平胸,一定是被你吓得,胸它不敢长大。   然后,她使出九阴绝技“蛇行狸翻”,在地上翻滚也是如灵蛇灵狐游走,让人难以捉摸,惊险避过他这一招。   他一击不中,幸而没有不依不饶了,否则赵清漪也将要折戟在此,造反大业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还是死得特么的不光彩,人家一定不会认为她是有造反广大前途的英雄,只当是一个鸡鸣狗盗。   “不打了,不打了!我不要你的东西了,还给你。”赵清漪坐在地上伸手比划,让他不要再过来,“暗算不是真君子呀,你武功这么高讲点风度,暗算杀死我一个小孩子,传出江湖,你的名声比茅坑还臭!”   赵清漪正解下包袱,听到细碎脚步声响,几个婢女进来,点了灯火。   “三少爷。”婢女施礼后,看到坐地上的少年不禁讶然,却没有先开口。   陆三少见真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问道:“你是何人?”   赵清漪说:“我……我就是肚子饿了,来找点吃的。”   婢女吟雪说:“你不像是乞丐,倒像是盗贼。”   赵清漪觉得自己一定是穿了一个坑爹的世界,一个江南的大地主大财阀家对于她这种“虾女”来说不是来去自如随便化缘的吗?怎么会有武林高手。   现在怎么脱身是好?   这个红衣男人内功是她几倍高,加上这几个婢女好像也会点功夫,如果他们再喊来家丁,她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赵清漪笑道:“这位美女姐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吟雪听她嘴甜面甜却不所动,说:“你不是盗贼是什么?”   赵清漪心中主意转了几圈,面不改色地说:“其实我听说陆家很有钱,也会养些食客,就想过来自荐。我想当高级门客嘛,当然要拿点本事出来,我就想在府上神不知、鬼不觉取一点东西,然后再送到你们老爷面前,这样可以显显小爷的能耐。不过看来,我的打算是落空了,你们家少爷武功比我高,府上不需要我。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告辞了。东西全在这里了,我一样没拿哈!”   赵清漪一派自然,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站了起来,拂了拂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袍子,还是很有落魄士子的气度的,只不过这年纪有点搞笑了。   那红衣散发的男子原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坐在一张榻上,这时一收折扇,冷声道:“慢。”   赵清漪心肝儿一颤,暗道:这个情况不要她以命相博吧?现在要携质逃跑的话,抓这个红衣男人是不敌的,抓丫鬟为质怕是分量不够。   赵清漪揖了揖手说:“公子还有何指教?”   红衣男不禁微微一笑,便如一个妖精一样俊邪,艳如烈火。   “我还是头一回遇上一个被抓现形的小贼,这么理直气壮的,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何苦要拆穿呢,我多尴尬。   赵清漪挠了挠头,说:“这位公子,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嘛。我从小没爹没娘,长这么大不容易。”   红衣男道:“不是要留下当门客吗?那就留下吧。”   赵清漪说:“公子武功太高,我不好意思留下来,我会自卑的。所以……”   红衣男道:“那就去官府吧。”   赵清漪看看眼前的情势,又听到门外有些脚步声,人家单挑比她强,还有这么多人可以群殴。她面上呵呵呵笑了笑,内心苦成黄莲。   “小人多谢公子栽培!” 第776章 逃不过代价   赵清漪非常怀疑原主角色的命是不是太衰了,她在镇国公府被当丫鬟使,她才摆脱一年,现在又要在陆家当下人了。   陆三公子说是留她当门客,其实聪明人都明白那是威胁。所以,她没有高级门客的待遇,被分配当书童也不奇怪了。想想门客中给主人家当文胆的也很多,书童也差不多,她就接受了。   现在唯有练好武功,打败陆三公子,练好轻功能逃之夭夭。   赵清漪正在分配给自己的小屋里打座,门口传来四婢腊梅、吟雪、秋菊、玄霜中的腊梅的声音。   “袁竞,公子传你去侍候笔墨。”   赵清漪因为名字太女性化,就用了当年他的名字。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李易之和司徒维,她全记得,但是角色感情被抽对现在她的感情影响不大。只有那一次相逢,他的莲花假身的袁竞仿如昨日,因为只是短暂的任务,回到当初的位面,没有抽离情感。   赵清漪起身整了整身上的淡色袍子和头上的书生巾。   ——陆家确实有钱,连书童都是穿着绸缎衣服的。   赵清漪出了房门,说:“有劳腊梅姐姐了。”   腊梅打量了一下她,说:“这样一打扮,像样多了。在公子身边做事,可得事事精细。公子喜欢干净,所以衣服记得勤加换洗,也不要乱吃东西,身上有异味。”   赵清漪调笑道:“那是你们近身丫鬟才需要这样,我不过是一个书童,我又不用侍寝,是吧?”   腊梅哪里见过这样的小流氓,脸不禁涨得通红。   腊梅说:“袁竞!你要好好学学规矩!”   赵清漪说:“好姐姐,不要这样嘛,我不过是指望着姐姐将来发达,能提携一二。”   腊梅说:“你要是敢在公子面前胡说八道,你就死定了。”   赵清漪吐了吐舌头,然后蹦蹦跳跳走了,绝对没有大户人家的家丁的自觉。   狎鹤亭前方,假山湖畔边,有几只闲鹤信步,亭中红衣男子正在作画,几笔写意,几笔细描,闲鹤风姿跃然纸上。   吟雪、秋菊在侍,另有几个家仆和武士守在亭外。   赵清漪过来时,红衣男子正专注描擵,吟雪眼神示意她乖乖站在一旁,不要乱说话。   红衣男子又直起身沾墨,眼风也没有看她,淡淡道:“住得习惯吗?”   赵清漪知道他是在问她,诚实地说:“不习惯。”   红衣男子终于抬眼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又径自落笔,一边问:“哪不习惯?”   “公子容禀!”赵清漪像是演《新白娘子传奇》一样唱道:“长铗归来兮,食无鱼!长铗归来乎,出无车!长铗归来兮,无以为家!食呀食无鱼,出呀出无车,饮无美酒醉,睡无美人妻!”   在场的丫鬟和仆人不禁全都一多汗,红衣男站直身,深呼吸一口气,放下笔,在旁边的一张案上的盆子里洗了手,接过吟雪送上的布巾净手。   红衣男坐了下来,说:“你还不算我府上的人。”   赵清漪暗想:谁想当你府上的人了,要是走得了,早走了。不是发现她屋子周围住的都是高手吗?她是能打得过一个两个,但是动静一出来引来了红衣男,以她现在的轻功,她没有自信跑得掉。   红衣男一抬手,便有一个仆人送上一份契书。   赵清漪一看那契书的格式和内容,脸色十分精彩。   红衣男接过秋菊奉的茶,呡了一口,说:“签了,你就是我府里的人了,食有鱼、出有车,美酒美人也可以有。”   赵清漪多想自己是那种低调隐忍的女主角,只不过她总还是一个满腹诡计小宇宙很能爆发的的人。   赵清漪像李小龙一样踢飞托盘,像李小龙一样啊啊啊叫。当服务人员可以,卖身为奴那是不行的。   在场的丫鬟、仆人无不变色,只红衣男只微微一怔,复又淡定。   红衣男道:“招惹了我的人,想脱身可没有这么容易,否则,不是人人都登鼻子上脸了?”   赵清漪说:“你在害怕,害怕我将来比你强,骨子里是懦夫的你害怕世间出现真正的对手,所以现在就把我的脊梁打断。”   “你觉得激将有用吗?”   “以你的武功,也接近宗师水准了,总要像个宗师吧。要打就打,整这些东西干什么?你以为我会怕官府吗?”   红衣男子道:“你觉得这样理由足以说服我吗?”   赵清漪说:“我干嘛要说服你,我才不理你呢,我走了,不用送。”   赵清漪走出亭子,就有四个武士围了上来,看他们一个个都十分精悍的样子,赵清漪不得不警惕。   难道我堂堂造反女大王在上梁山之前还要有被官府强带卖身的屈辱,想想那些梁山好汉多有一段令人伤心的往事,俺也要有这一劫吗?   虽然说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但是那还是太受污辱了。敌人已经向她进逼,她如何能没有亮剑精神?   赵清漪负手傲然地看着四个武士,他们雀跃欲试,而红衣男显然是要看戏。   赵清漪伸手抱拳作礼,然后将袍裾塞在腰带里,一个大汉当先朝她肩头伸手抓来,来势又快又猛,赵清漪不避反进,脚已经后发先至踢中了他的中府穴。那大汉吃痛,抓来的力道自然消了。   又一个大汉来抓她的腰,使用了摔跤手法,赵清漪脚使八卦衍花的轻功步法,他一抓成空。但是迎面又一人一掌朝她胸口摧来,她五指成爪朝对方抓去,爪劲击在他的一双铁砂掌上,赵清漪也是功力不到,手指吃痛,但是只能将忍,一脚又踢向对方腹部,缓了他的攻势,她又借力击向另一个朝她打来的人。   指捏剑诀,以人为剑,击向他咽喉。   红衣男端茶看戏,心中也不禁讶然,他在这个年纪,武功绝对没有这个小孩这么高。   他想自己已经是百年奇才了,近年来未逢敌手,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在他手上过了十几招未败。   赵清漪终于把四个二流高手全都打趴下,或者她已手下留情,若是真的决斗,他们已经完蛋了,他们明白这一点,不好再上来缠斗。   赵清漪也是强撑才能站着,但是与四个二流高手同斗,就相当于和一个一流高手的决头,她的功力使用过度,丹田翻滚绞痛,胸口也似要炸开。   她喉间一腥,吐出一口血来。   红衣男道:“你这又是何苦?签了契也可做是缓兵权宜之计,你既不怕官府,将来还怕没有机会吗?”   赵清漪说:“你用卖身契来试我,还让他们在此候着,不就是要我动手吗?你已亮兵,我岂能不战?”   “呵呵,挺有意思。下去治伤吧。”   赵清漪朝他拱手,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红衣男道:“我想不到放你走的理由。”   赵清漪说:“不论我将来做什么,我不碰你陆家的人。”   “你的伤没有良药可不容易好。”   “……”   “你没有能力去取药了。”或者说偷药,她已经身无分文,只有靠偷才能得到珍贵的补气药材。   赵清漪明白这是要她服软,但是她心头自有一股蛮劲,哪里就肯服输,目光冷冷与他相对,丝毫不做可怜哀求之色,转身就走。   这时他倒不让人来拦她了,她蹒跚着步子出了院子,想到出府邸,看着陆家的外墙的一个角门,使劲向前走去。   又一口血吐了出来,她要找地方调息,可是这是陆府。   现在她付出了代价,可以走了,如果留下来,不知又要多付什么代价。她不能留在这里,她要去粤闽之地找找靖海侯,先部个局,让更应该为朝廷出力的赵彤和那些公主郡主都尝尝当棋子的滋味,谁让她们欺负她。   她要造反,让赵氏跌落皇族之境,谁让赵氏皇族要踩她的尸骨;让那些大臣重新利益洗牌,谁让他们无能还要利用她来保利益。   总之,不能留在这里。   她摸到了那扇门,可是却再也没有力气打开了。   ……   陆煦看看榻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搞的小孩,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了。   偷东西给偷到他的院子里来,吃什么胆子长得这么肥。   吟雪喂她服下两颗疗伤良药雪参丸,重新让她躺下。   陆煦这才搭上她的脉诊一诊她的内伤有多重。他先是用一根手指,然后手指、中指、拇指都按了上去。   过了约有五分钟,他收回了手,对吟雪说:“让秋菊好好看着她,你跟我回药房取药。”   “是,公子。” 第777章 交到新朋友   赵清漪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见四周的摆设,大脑意识回拢,明白自己还没有出陆家。她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想她如此邪魅狂霸拽的主角,造反前途一片光明的出身宗室的草莽英雄——好吧,这个形容矛盾,总之,怎么连“化个缘”都失败?   现在,困在这里是个什么事儿?   赵清漪勉强起身,盘膝调息,但是内伤之下,她现在的内力就像是刚开始时候一样了,就算伤好了,她的内力没有两个月是难以恢复之前水平。   吟雪带着两个小婢端来了药,看到她自在盘膝吐纳,微微讶异。   “袁竞,你醒来了,怎么不叫人?”   赵清漪又吐纳三息,才朝她看去,说:“没什么事,不用叫人。”   吟雪说:“你小小年纪,这么倔。你来这里偷盗还有理了,我们公子没有为难你,你还想上天呢?”   赵清漪转开头,心中的造反山大王理论:她总是要盗的,不盗大晋三大富豪的陆家盗谁?她要干就干最强的对手,干大票的,盗小民那是欺软怕硬,不显本大王的水准。   赵清漪自己还没有察觉,她每每和原主共情,而这个冒着魂飞魄散之险也要再造反的角色实在是叛逆得很,这对本来性格就叛逆的她来说更加火上浇油。   吟雪看着这小鬼这种神态又不禁好笑,大约女人对傲骄叛逆确实有些本事的漂亮“小正太”总会心软,她也不与之计较了。   吟雪坐了过去,抚了抚她的头,说:“好了,把药喝了。”   赵清漪没由来心头一酸,角色的情感牵动着,她自从母亲死后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温柔。原主在镇国公府时被人暗自作践,后来当了公主时不过是送人嫖买平安的礼物和象征,那时的嬷嬷只是要教她公主礼仪规矩。   吟雪说:“不喝药?那就痛着吧。”   “我喝。”赵清漪是狗鼻子,自然闻到这确实是疗药调养的好药。   赵清漪主动拿了药碗,一口干了,吟雪给她擦了擦嘴角,赵清漪就任她擦着。   吟雪收了帕子,说:“你可别倔了,公子如果真要为难你,早把你交官府了,杀了也没有人知道。”   赵清漪说:“姐姐,看来你们家公子是干过杀人弃尸的事。”   “……”   赵清漪贱贱一笑,说:“我不会和别人说是你说的。”   吟雪说:“看来你伤好得很快呀,我懒得管你了。”   ……   “枫林苑”位于那个地下有一股温泉的种满药材和花草的“草庐”的北边,是陆煦在家时真正居住的院子。   此处轩昂开阔,除了他起居的五间大屋子之外,左右两侧也有十间屋子,右边的屋子全是库房,而左边是小厨房和值勤下人临时休息的场所。   陆煦在雪白的里衣套着火红的外袍,步伐飒沓,身如朝霞,手中长剑霍然生光。   他是武学奇才,天生的了不起,同样的武功他学来使来就是比别人高明。二流的武功他使出来有一流功夫的效果。   这回见过赵清漪武功磅礴和高明的八卦步法也让他也有新的感悟突破。   吟雪过来复命,陆煦才收了功,到一旁净手,头也未抬,淡淡问道:“醒了?”   吟雪说:“醒了,药也喝了。”   “没闹?”   吟雪说:“这就是个猴仔子,小打小闹是少不了的。”   陆煦顿了顿说:“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吟雪应了,说:“我这就去让薛辰他们留心些。”薛氏兄弟和李氏兄弟是陆煦门客,都是江湖人。   陆煦说:“你和玄霜带人看着她。”   吟雪微微一怔,也不多问,低头领命:“是。”   ……   赵清漪床上躺了五天才能下床走走,不会每走一步,丹田和胸口都要被撕碎一样难受。   之后,她能拖着残躯在“草庐”走走,看看他们园中种的花卉和草药了。   她也摸索出来了,这一带有一股温泉被充分利用起来,不但修了温泉澡堂,还引了凉却些的温泉来浇灌花草。因为地气较别的地方不同,这里培育的植物也常常是违返时节的,一般喜暖的草药长势也特别好。   上午,赵清漪在草庐逛了一圈,累了就在一片菊花丛中卧倒,晒一晒太阳。   在这里也养伤养了十天了,这样的日子好难熬呀。   她摧残着陆煦的菊花——没有引申义,将其编成漂亮的花环,戴在了头上。   玄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袁竞,你少糟蹋园里的菊花,这些都是名品。你弄死这么多,你怎么赔?”   赵清漪爪子拿着花环递给玄霜:“姐姐,给你。”   玄霜说:“我才不要呢。”   赵清漪嘴甜道:“姐姐好看,给姐姐。”   玄霜说:“我可不是吟雪,你说几句好话就让着你。”   赵清漪只好径自将花环戴在自己头上,引得跟着玄霜的丫鬟都掩嘴笑她。   赵清漪起身到园中的小渠边临水一照,妖妖艳艳欣赏一翻,叹道:“真是玉树临风美少年。”   忽然小渠对面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色绸袍少年,好奇地看着她,说:“喂,你谁呀,敢把我三哥园子里的花这样糟蹋?”   赵清漪说:“你这小孩,有没有礼貌?”   陆熙绕了一大圈,从小木桥上跑了过来,玄霜等人朝他施礼,陆熙却好奇地看着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的赵清漪。   少年人多是颜狗,赵清漪与他是同龄人,长得漂亮,充满灵气,陆熙难免好奇。   陆熙说:“你叫什么,我都没有见过你。”   赵清漪说:“我也没有见过你。”   “这里是我家,你怎么在我家?”   “我就是……借宿。”   “哦,你是三哥的门客。”   赵清漪挠了挠头,说:“你说是就是吧。”   突然听到一声虫鸣,陆熙精神一震,对她比划禁声的动作,然后悄悄辨声摸近。   赵清漪耳力极佳,凝神判断了方位,起身往草丛一扒,发现了那蛐蛐正在一块石头下面,她眼疾手快盖住,抓住了它。   陆熙解下他腰上的纱袋,说:“快装进来,快装进来!”   赵清漪将那蛐蛐放进了他的袋子,他如获至宝,喜笑颜开。   赵清漪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说:“你就玩这个呀?”   陆熙说:“我半个月只有一天不用读书习武,才可以玩。”   赵清漪吐掉狗尾巴草,同情地说:“真可怜,我是想习武就练练,不练就睡大觉,想读书就读,不读就算。”   陆熙说:“那你有什么本事给我三哥当门客?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赵清漪笑道:“少壮哪管老大的事?少壮努力了,老大还是要伤悲的。”   陆熙说:“怎么会呢?少壮努力了,才能顶天立地。”   赵清漪说:“《史记》读过没有?”   “那是当然。”   赵清漪说:“你觉司马迁少壮努力不努力呢?”   陆熙说:“当然努力。”   赵清漪说:“那他老大时伤不伤悲?”   陆熙弱弱地说:“这个……应该是伤悲的。”都成太监了,能不伤悲吗?   赵清漪眉眼含笑,气度一派风流落拓,笑道:“所以啦,孔夫子少壮也努力,周游列国推行儒家没有人理他,老大伤不伤悲?”   陆熙说:“怎么听着也挺有道理的。不行,不能这么想,我爹会打我的。”   赵清漪奇道:“你这么大了,你爹还打你吗?”   “你爹没有打过你吗?”   “我没爹,所以都没有人管我啰。”   陆熙说:“那你有娘吗?”   赵清漪语气才带着一丝淡漠,说:“去逝了,所以我怎么浪都行,到哪浪都一样。”   陆熙也不是傻子,这种淡漠才让人觉得心酸,他觉得他很可怜,于是说:“我们一起斗蛐蛐吧,很好玩的。”   他的两个族中子弟的伴读今天也回家去了,他也正缺同龄玩伴。   赵清漪说:“这个没有难度呀,蛐蛐斗赢了是蛐蛐厉害,跟人无关。咱们要不打弹珠吧,一两银子一局当彩头。”   陆熙听着有趣,说:“好呀,好呀!”   赵清漪说:“我来挖洞,你去拿你的弹珠来,嗯,还有把你的什么银锞子、金锞子都带来。”   陆熙并不觉得那些金银锞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但是如果能当打弹珠的彩头倒是极有用处,于是欣然去了。   赵清漪找了片平坦空地,挖起洞来,按照高尔夫球一样挖十八个洞,等到她挖第十二个洞时,陆熙捧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了。   赵清漪想着:我“打球”赚钱,靠的是技术,不是赌博吧。   ——虽然赌博也是靠技术的。   不存点钱,又偷不走,走的时候不是喝西北风吗?   当然,一切的一切都是借口,某土匪躺了这么多天,实在是无聊。   第一局开打时,赵清漪哎呀一声,说:“我都在挖洞了,没带银子,你先借我一两吧。”   陆熙不疑有它,借了她一两,两人就你来我往打起弹珠来。   陆熙也有武功底子,但是年纪还小,手上的准头哪里及得上赵清漪?第一局十八个洞,他打进了十四个洞,而赵清漪弹进了十八洞,所以那借银就成了她的战利品了。   这种有彩头的游戏对于少年人来说都是越打越起劲的,陆熙哪里能罢手?   开打第二局,这回他超常发挥打进了十六个洞,而之前赵清漪也有一个洞失误,所以赵清漪的最后一洞决定成败,他的心都提到嗓门眼。   旁边围观的丫鬟也都为自家的七少爷提心吊胆,盼着赵清漪最后一洞输掉,但是她手指在弹珠上一弹,那弹珠仍然稳稳落进洞里。   陆熙好失望,却又不服气,说:“再来!”   赵清漪掂了掂手中的二两银子,说:“我已经赢了这么多了,你再输,你要舍不得了。”   陆熙说:“你当本公子是谁呀?这一个,下一局你赢了就是你的。”   赵清漪盯着那个足有五两的金锭子,说:“那我没有这么银子。”   一两金换得了十两银了。   陆熙说:“你把那二银当彩头就行了。”   丫鬟们纷纷议论着“七少爷吃亏了”的事,但是陆熙全不在意,就想再开一局。   赵清漪“勉强答应”了,于是二人又你来我往开局。   陆煦招待蓬莱派师兄杨剑风到“草庐”一游,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   “七少爷,加油!”   “七少爷,最强!”   “七少爷,进洞!”   杨剑风说:“陆师弟,那里在干什么?丫鬟小厮围了一堆。”   陆煦说:“好像是七弟,去看看。”   陆家现在有三房人,爷爷辈的都还在,自然不分家。陆煦和陆熙同是大房的儿子,感情当然比别房的要好一些。   下人人看到陆煦时吓了一跳,他们不太怕陆熙,那只是小正太,但是陆煦可就严厉多了。   陆家大哥陆熹在外为官,现在家中第三代子弟当然就以陆煦为首了。   赵清漪打进了第十六洞,坐在地上擦了擦汗,说:“累死了。”   但是为了那五两金子,怎么也要坚持。   陆熙正专注打下一个洞,赵清漪和诸多丫鬟、小厮先发现了来人,大眼瞪小眼。   “七弟,你在干什么?”   陆熙抬头看到了红袍和其不友善的俊颜。   “三哥。”   陆煦看到他身上的泥土,说:“成何体统。”   陆熙说:“我今天休沐,就是和袁兄弟玩玩。”   陆煦面色不善,说:“你不好好养伤,带着舍弟玩物丧志,我陆家有何得罪之处?”   赵清漪将那两颗银锞子放进怀里,站起身来,说:“小孩子打个弹珠很正常,没有那么严重吧。”   陆煦说:“玄霜,把她带下去。”   赵清漪说:“走就走,什么叫带下去,真是……”   赵清漪想要离开陆家,可这时她有伤走不了,想要怼,这时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没有什么资格,只能灰溜溜离开。   陆熙想追上去约下回再战,陆煦却喊住他,说:“你少去招惹她,回你的院子去。” 第778章 暂住   陆煦招待了杨剑风时微微有些走神,杨剑风这次来访,主要还是想要获得他的支持当蓬莱派掌门继承人。   陆煦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在蓬莱派学艺,他学成后回家,陆家家大业大,他并没有竞争掌门之位的意愿。现在是蓬莱派的大师兄陈柏滔和二师兄杨剑风在竞争掌门大位,但是掌门紫阳真人、紫精真人、紫英散人还没有决定。   陆煦听杨剑风有所许诺,却感到麻烦,道:“二师兄,我当年在蓬莱学艺,多得你照料,我自是没忘。可是此事师父和师叔自有主意,我是插不上手的。”   杨剑风说:“我几次听师父说,他座下八大入室弟子中,你的资质最高,若非你家大业大,师父肯定想让你当掌门的。你的意见,师父和师伯都会考虑。”   陆煦说:“我只听从师父的安排,我没有什么意见,不管是你还是大师兄将来继承掌门之位,我都会敬重的。”   杨剑风心头也不禁有气,但是此时却不能得罪他,陆煦虽然比他年轻十几岁,手上的功夫却不下于他。况且,他反而去支持大师兄,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陆煦离开蓬莱也有数年了,早在他出师之前,大师兄和二师兄就隐有继承人之争,后来师父因为他资质出众格外宠爱,还引来同门诸多猜测,直到他暗示表明立场没有当掌门的野心,各方又多有拉拢。   陆煦早早出师,除了他天资极高功夫到家可以出师的原因之外,也是不想身处是非之地。   陆煦午间设私宴,应酬了杨剑风,才回到自己的居所,想到赵清漪那猴子,那样的内伤居然好得这么快也是奇迹。   赵清漪住的是门客住的房间,平日总有玄霜和吟雪轮流带着丫鬟看着她,她也溜不了,唯一的好处是她居然有人服侍了。   回房后便请人打来了水,洗去一身尘土,正静坐调息了几周天,听玄霜在门外提醒:“袁竞,公子来看你了。”   门吱呀被推开,就见一身红袍的俊艳难言的年轻男人,除了凤族男子,她还没有看过哪个凡人这么适合红色。   红色是很挑人的,虽然没有比玫红那么挑人,也不是普通男人压得住得。一般的人穿着显得艳俗,他能穿出冷艳高贵之感。   赵清漪也明白现在人在屋檐下,之前没有走掉,他也没有送她去官府或者趁人之危杀她,她就算欠他活命之恩了。   她起身朝他揖了揖手,她用男式的将左手放在右手前,陆煦不禁眼中有一分戏谑。   “请坐吧。”   赵清漪也大大方方入座,说:“陆公子,打扰多日了,你不趁人之危,我会记得的,来日再报。”   陆煦说:“不知陆某有何得罪袁公子之处?”   赵清漪说:“没有,我不认识你,只不过是路过宝地,盘缠耗尽了。我要知道你们家有这么多人习武,我才不来呢。”   陆煦说:“你小小年纪,武功是出类拔萃,师承何人?”   赵清漪说:“这个师父嘛,我也不知道,解释不清楚。”   “你没有解释又怎么知解释不清楚?”   赵清漪说:“神仙梦中教我哒。”   “……”   “说了你不信的嘛。”赵清漪没有别的穿越女的怕被看出破绽之类的心理,她与所有人都不亲近,原主唯一从小带她长大的也是她在乎的人是亲娘,但是亲娘已死。既然从前都不亲近,也就没有参照对比,也就没有破绽了。   陆煦说:“也罢。在下佩服你小小年纪,武艺不凡,以你的功夫,何至于行盗?”   赵清漪说:“我有办法的话,我也不想呀。这都怪我爹,我猜他就是个贱人,会生不会养。我从小缺爱,现在缺钙,才会走这一步的。这都是社会给逼的,不是我的问题。”   陆煦沉默了半晌,才说:“你有武艺傍身,何愁不能有个好的前程。”   赵清漪架着二郎腿,呵呵一笑:“武艺傍身?傍……难道用武艺去街头表演胸口大石?但是也得有个伴拿锤子敲和收钱,我一个人怎么表演?你也有武艺,咱们组个杂耍班一起表演,你躺下,我来锤。玄霜,你就敲罗打鼓收钱。”   玄霜都被她吓死了,还收钱?   她不安地看向陆煦,他倒涵养甚好,目中闪过一道寒芒又很快压下去,说:“袁公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呀。”   赵清漪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担心有啥用?不过,我这人也不是一点都不知进退,我既然落入你手里,你没杀我,我就欠你一个人情,还是个不小的人情。你想我给你办什么事,可以直说。”   陆煦笑道:“你能办到的事,我需要你出手吗?”   “呀,瞧不起人呢。”   “在下对你的武功挺感兴趣的,倒想将来再切磋一二。”   赵清漪说:“没问题。”   陆煦又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说:“看你恢复得不错。”   赵清漪说:“好了五六成了,只不过余下的是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好全了。”   陆煦说:“他们只不过跟你切磋,你何必如此拼命。”   “蛮劲发作,没办法。”   她格外叛逆,别人却要势强戏凌,她就越拼,拼死也不低头。冷静下来也知不智,但是在当时她的性格让她没有选择,她会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这个角色格外如此。   作为一个女性,原主当初何尝不明白造反是有多难,而原主事实上并不是很了解这个时代,朝廷的运作、社会结构和怎么拢络人心,她在困境中一点点的学,当然还是有非常大的局限。但是经理人却敬佩原主,她懂得反抗悲惨又不公的命运,像一个不妥协的斗士。   陆煦微微勾了勾嘴角,说:“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问吟雪和玄霜。”   ……   赵清漪在陆家住了下来,平日就是打座调息或者出去开始一边吐纳一边活动手脚。   像她这样混了几世的大师神棍和医道圣手,自然最高明的内外兼修的功法。   如果又过了一个月,在赵清漪自己的调养治疗和足够的疗伤补药的作用下,赵清漪的内伤好了九成。   赵清漪正在院子里练功,蓝衫飞扬,她的招式像舞蹈一样优雅潇洒,一把折扇也舞得行云流水。   想想折扇这种东西该是她的装逼、扇风、兵器三用工具,见着一个爱用折扇的同行,她就想比一比谁更装逼,让人买了一把没有画扇面的折扇,自己画了幅画,在另一面提了字。   赵清漪正练着功,陆熙来找她了。   他休沐时才能来找她玩,难得找到一个这么好玩的长得好看的同龄玩伴,便像贾宝玉喜欢找秦钟似的。   他一见她练功的潇洒英姿,一下子就迷住了,自己也是勤学苦练,可就是没有这样的惊艳好看。   赵清漪看到他来了,提前收了功,他笑道:“子竞,你的武功练着可真好看,将来你的武功是不是也像我三哥的一样高了。”   赵清漪擦着额头细细的汗珠,说:“你来这里,你三哥只怕又要骂你。”   陆熙道:“我们不玩弹珠,也不抓知了钓鱼了,我们出去玩,三哥便眼不见为净了。”   赵清漪提了兴致,说:“什么地方好玩?”   陆熙说:“咱们去瘦西湖,那附近有一个望月楼,听说酒菜、景致都极好的。”   赵清漪说:“那可是贵得很,我现在没有开业,没钱吃席。”   “我有钱呀。”陆熙又奇道:“你要开什么业?”   赵清漪说:“小本生意,呵呵。”   陆熙说:“你做生意的话,咱俩一起做。”   “我的生意可不适合你。”   陆熙拉着她的手,说:“生意的事,以后再谈,咱们走吧。”   今天轮到吟雪看着她,她就比玄霜好说话多了,况且,现在有陆熙出面。   ……   两人结伴从东门出了陆家,也没有多带家丁,一起在街头游逛。   扬州繁花之地,商户商贩云集,街市也车水马龙。   难得放羊出来的陆熙比赵清漪更好奇怪,便是看到捏泥人的,也有老大兴致。   赵清漪说:“我捏一个给你吧。”   赵清漪给了摊主十文钱,然后就仔细捏了起来,她原以为自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雕刻艺术之类的手工也有业余水准。却还是头一回捏面人,没有想到这个技艺与雕刻还是有区别的,她怎么捏都不及这老师傅捏得好看,把陆熙的小像做得大头歪嘴的,陆熙见了哈哈大笑。   他乐哥哥地拿在手中把玩,拉了她往前走。   ……   陆家是第二次有商船的被东南海匪所劫掠,陆家家主将事情交给陆煦来处理。陆煦武艺高强,陆家江湖关系是他经营和江湖出身的门客都由他来统领的。   他与陆家三房叔叔从逃回来的掌柜那了解海匪的情况,陪三叔巡视了陆家的产业安抚人心,骑了马正要回去,在街头就看见两个小猴仔子。   陆煦一下子就虎下了脸,手一挥,他手底下的李氏兄弟和薛氏兄弟就上前和陆熙、赵清漪打招呼。   陆熙一见骑在马上的人,惊:“三叔,三哥,怎么是你们?”   陆煦说:“我和你说过几次了,不要找她胡闹,你怎么又不听话?”   陆熙说:“三哥,我休沐时找子竞一起玩怎么就是胡闹了?”   赵清漪说:“陆公子,少年人还是要劳逸结合的,陆熙半个月才能休息一天,还不能玩,那也太没人性了。”   陆煦冷冷瞟她,说:“在下教导舍弟,不需要你插手。”   赵清漪被这话怼得无法反驳,这确实是陆家的家事,她现在还是一个欠着人情没有还的外人。 第779章 赵猴子   陆家传承至陆煦,在本朝已经显赫六代,第一代陆家家主有资助本朝显宗平定淮王之乱的功绩,得以封个将军爵位,后来到第三代时爵位已尽却科举入士,居然一直做到帝师。   现在陆家在扬州有十六房人,其中嫡支三房人还没有分家,另又分布在各地的人或为小官或做生意的,也有九房旁支。陆煦父亲早年也在京为官,前几年却因为党争而被贬,不过他出了朝堂也没有太动摇陆家在江南的地位。   陆氏对族中子弟教养素来严格,近支之中五到十五岁之间的男子都是学武习武十五天方得一个休沐日。远支子弟也有族学可上,其中读书资质出众者自能科举入士,资质不出众但是有点能力的,也能在族中产业里找个活计。   其中不肖者自然也多,一个小家之中要是没有个顶门能耐的人,在族中是没有地位的,前来能从族中得到的资源也少,少不得落迫。   陆煦从小资质就出类拔萃,文武之艺、琴棋书画诗酒茶皆都不凡,十二岁时早读完别人十五岁时读过的书了,去了蓬莱学艺。   陆家大公子在外地为官,陆二公子是二房的人,所以现在陆家年轻一代个个都敬畏陆三公子,他对同胞弟弟严格要求,外人还真不能说什么。   陆家三叔陆敦打马上前,说:“煦儿,熙儿不过是少年心性,休沐日出来逛逛并无大碍吧。”   陆煦冷冷瞟了赵清漪一眼,赵清漪退后一步,一副不关本宝宝的事的样子。   陆熙也说:“三哥,三叔说的对呀。我只是和子竞今天出来逛逛,什么都没有干。”   赵清漪一本正经地说:“小熙,你还不向三公子跪下认错,你自己说,你今天犯了国法族规家规的哪一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若要三公子动手,便要受皮肉之苦了。”   陆熙转头看向她,讶然道:“子竞,你出卖……对呀,三哥,我在休沐日和朋友出来逛街犯了哪条国法、族规、家规了?国法、族规、家规没有一条是不准在休沐日出来逛街的!”   赵清漪暗自摸了摸鼻子,心中得意,陆熙转头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赵清漪手中折扇刷一下打开,上书“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书法结构俊秀圆美,飘逸潇洒。   陆煦看着她,目光微凉,赵清漪抬头看天,说:“小可不敢插手贵府家事,跟我无关。唉,太阳好大,我先走啦。”   说着就往后溜,可是又被陆煦的下属挡了去路,一对一现在伤好了九成的赵清漪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一对一群加上陆煦本人,她就没有办法了。   赵清漪嘿嘿一笑,转回身来,陆熙见到难兄难弟,搭着她的肩膀,说:“子竞,所以做人还是要讲义气的。”   赵清漪说:“都是被你连累的,我袁家家规没有不准和朋友逛街这一条的。”   陆熙道:“我陆家也没有这一条,我陆家有三百多条家规,你袁家家规有几条?”   “一条。”   “怎么只有一条?那抄家规不是很容易?”族中子弟教养,被罚抄家规,正是练字和修身养性记得规矩的好办法。   “我的家规只有一条:百无禁忌。”   陆熙不禁艳羡不已,忽然想到他是孤身一人,才明白这其中原因。   陆煦冷声道:“把他们给我押回去!”   赵清漪傻眼:“喂,不关我的事呀!我也不是你们陆家的人,不受你陆家家规约束。”   陆煦说:“那你有没有犯国法?”   盗窃被现形,犯了国法了。这时被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赵清漪憋屈得要命,现在打人家不过,人家还有这么多高手听命。现在把她送官,再派高手看着,让当官的给她判刑,还没有造成反就被咔嚓了,这真的要憋屈死。   赵清漪看到有一个难兄难弟,心中平衡了一些,只好与陆熙乖乖回陆家去。   回家路上,陆熙十分好奇,问道:“子竞,你犯什么国法了?”   “一点……小事。”   “所以才要我三哥庇护才给他当门客?”   赵清漪咕囔着:“他庇护个屁……”   “什么?”   赵清漪说:“其实我也没有犯什么大罪。就是有一户大户人家,家财万贯,像你们陆家一样。那户人家呢有一位千金小姐,听说长得倾国倾城,我就……”   陆熙吃了一惊,瞪大眼睛:“你是采花贼?!”   “……”   “你才十二岁就干这个?!”   赵清漪说:“没有,我就偷偷看一眼嘛。”   “看到了吗?长的怎么样?”   赵清漪说:“我偷摸进去,没有想到那小姐正在沐浴……”   这时不但陆熙被吸引了注意力,连身边看着他们的李氏兄弟和薛氏兄弟都被吸引了。   “然后呢。”   赵清漪说:“然后那小姐发现了我,她和她身边的人以多欺少拿住我,我就没有办法了。”   “那位小姐到底是不是倾城佳人?你是不是毁了人家的名节?”   赵清漪:“长得还可以,细皮嫩肉的,不过我可是真的没有毁人家名节。我是那种人吗?我一定会为我妻子守身如玉的。”   “你这个年纪都有妻子了?”   “呃,娃娃亲。”   李大都听不过去了,说:“你都有娃娃亲了,也没有打算娶人家小姐,偷看人家洗澡就是不对。”   众人一致点头,鄙视渣男。   赵清漪说:“不过凑巧嘛,我怎么知道那是澡堂,小姐正在洗澡?后来那小姐要杀我,被我逃了出来,然后就在陆家暂时逗留了。”   陆煦耳力也好,听这小顽童胡说八道,他也会意过来,他就是她故事中的“小姐”,一股气憋在胸口。   ……   回到陆家,陆熙自然是被送回他的院子去了,而赵清漪被拎到狎鹤亭,陆煦扔了一本陆家家规给她,要她操三遍。   赵清漪说:“我不是陆家人,我为什么要抄陆家家规?”   陆煦说:“难道你想抄《大晋律》?”   与《大晋律》的鸿篇巨著相比,陆家家规轻薄多了。   赵清漪一双眼睛怨恨地看着他,陆煦说:“好好抄三遍,不然晚饭也别吃了。”   赵清漪说:“要我抄也行,我抄过之后,我就不欠你了,我要离开这里。”   陆煦冷笑:“你想跑?”   赵清漪说:“怎么叫做跑呢?是光明正大地走。”   陆煦说:“你进府行盗我饶你一次,你受了重伤我救了你性命,有这么容易吗?”   赵清漪将陆家家规扔还给他,说:“那小爷帮你偷一样东西、杀一个人还你也行,抄你家家规就免了吧。”   陆煦说:“你是无法无天了。”   赵清漪说:“大哥,抄家规要浪费笔墨和纸的,能为你创造什么利益?干嘛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那些且先不算。但是你在陆家这么久了,吃穿用度先不算,光疗伤圣药就用了不少。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在我身边时,我让你做什么你最好乖乖听话。让你抄,你就抄。”   赵清漪恨恨说:“你以为我不想赚钱还你?你这边不放我走,一边又说我在你家吃穿用度花费不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困在这里,怎么另外发展生财渠道?我身上没钱,当然要吃你家的饭了!”   陆煦微微一笑,将家规再放她桌前,说:“抄吧,不抄完三遍,晚上没饭吃,别以为能偷摸到点心填饱肚子或者可以逃出去找吃的,我会看着你的。”   赵清漪想了五分钟,现在好像是没有第二条更好的路,翻开那本陆家家规第一页,一目十行看下来记住,然后,拿毛笔沾了吟雪给她磨的墨,落笔书写。   陆煦见她识实务了,在一旁品茶才觉解了郁闷。   她坐在那提笔写得专注,不会像她平日——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猴子。现在才像个女孩子,陆煦见她微微垂眸,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静谧高华的书卷气来,暗想: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自毁成那个模样。   他走近她,吟雪才让开位置。   “还得书圣雅士之风,不过潦草了些。”   赵清漪懒得理他,陆煦说:“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书法,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养得成的。”   赵清漪说:“关你什么事?”   陆煦说:“你像一个被宠坏的……大家子弟。”   赵清漪说:“我没有家,你不用试探。”   赵清漪抄到太阳西斜,终于抄好了三遍陆家的三百多条家规,她这速度是快的。她终于体会到陆熙小朋友被压迫的感觉。   赵清漪将厚厚一叠稿子整好交给一旁看书的陆煦,说:“抄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陆煦接过稿子,随便检查一遍,说:“你在陆家期间,这些规矩对你同样适用,你还得加一条,不能去打扰七弟。”   赵清漪说:“我打扰他啥了?”   陆煦说:“你这无法无天的毛病,他要学了去,迟早要惹祸。”   赵清漪说:“你放了我,我保证不打扰他。”   陆煦说:“你满足两个条件,我考虑放了你。”   “啥条件,说吧。”   “一、你是谁,说清楚;二、老老实实在陆家当十年门客,守陆家的规矩。”   赵清漪说:“一、我就是我,说得很清楚。二、我啥都没有捞到,居然要为奴十年?那我就不用做自己的事了?还有你们那家规我都是守不住的,你应该也守不住吧。不赌博、不喝酒、不沾女色,你能做到吗?”   “你刚才抄的是陆家十五岁以下的人要守的规矩。”   “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当十年门客,年纪到了,自然就不用守部分规矩了。”   赵清漪满脸不服气,哧了一声:“你画圈圈用来圈着自己玩吧,我过我的日子。把我逼急了,我咬死你。”   吟雪早见识了这个胆大包天又武功了是的少年的大胆,但也被惊吓到了。   吟雪劝道:“袁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公子是一片好心,栽培你,教导你。”   赵清漪说:“我提前谢谢了,我不需要。我又不想当官,我只是一个江湖人。”   正在这里正院的陆家老爷派人来传陆煦一起用晚饭,顺便商量处理商道被海匪骚扰之事。陆煦才暂时歇了降服孙猴子之心,起身回房去换衣服。 第780章 赠剑   陆家人商议之后,陆煦将要南下了结海匪之事。如果不了结东南沿海的海匪,陆氏家族超过三分之一的生意都要受到影响。   公子爷要出门,当然也要带人手,家臣门客的李氏兄弟和薛氏兄弟是常年跟着陆煦,自然要走。丫鬟吟雪、玄霜武艺不错,也被点名,此外就是赵清漪了。   次日一早玄霜特意过来通知,明天起程,让她今天准备一下。   “你是说你们家公子要去处理东南海匪的事?”   玄霜说:“是,你听不明白吗?海匪几次劫掠了陆家的商船,能不去处理干净吗?”   赵清漪呵呵一笑:“行!我今天好好收拾,我也没有什么行礼,最贵重的东西就是阿毛了。”   那头毛驴原是被她寄放在客店,后来人在陆家,她怕老板将阿毛给宰了,就请他们牵回来了,养在陆家的马棚里。要知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要是久没有主人去领回来,阿毛哪有命在?   玄霜说:“那恐怕不能带走你的毛驴,我们一路是乘船的。”   赵清漪是想中途有机会就逃跑的,当然想带走阿毛。   “好吧,那我也只有几件衣服而已。”   玄霜走后,赵清漪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陆家门客春夏秋冬各有两套份例衣服,门客的衣服样式与普通家丁又是不同的,只稍次于主人家,如果是地位高的门客,只要不穿超越规制的衣服,与主人穿一样的也无妨。   她想着走了之后,多半是不回来了,阿毛也跟了她一年了,呆在陆家要是被杀了吃肉太可怜了,给它寻个前程。   当然,更重要的是离开前和陆熙这个同龄朋友告个别。   ……   陆家嫡支三房近乎同龄的五、六、七、八、九这五位有一个团队的先生,年纪又小一些的十、十一、十二又有一个团队的先生,而十三到十五还在启蒙阶段。他们读书习武的地方放在陆家南边的一个“朝阳园”里,而女学几个班则位于西边的“梨花院”。   目前嫡支每一个公子或小姐都从族中还有亲戚家中选了两三位伴读,是以也能组成个小班了。   陆熙正在跟着一个先生学习写诗词,正值七月,便应题写教室左边窗外池中的莲花。   忽然,一个纸团掉在他的桌上,他不禁讶然,前头的先生正捧着一本书看着,而学生们各自挖空心思七拼八凑几个佳句典故。   陆熙抬头一看,只见屋顶被掀了半片瓦,露出半张脸,他却一下子认出是袁竞了。   他心头一喜,打开那纸团,只见上面正写着一首莲花七律,就算称不上传世佳句,也很有灵性了。头一回作弊,但是作弊是少年学生的本能,他忙将诗誊写在自己的纸上。   赵清漪在屋顶收了从藏书阁偷来的毛笔、砚台和纸张,偷偷溜下屋顶。   她在赏心亭等了约有两刻钟,陆熙才下了课,找到了她,一脸欣喜地说:“子竞,你怎么来了?”   赵清漪说起自己将要随陆煦南下的事说来,陆熙十分羡慕,他现在才十三岁,他没有三哥那种天分和机遇,所以想要离家去游学或者学艺要过了十五岁。   赵清漪又说:“小熙,我虽然在你三哥那暂时当门客,但你瞧得起我,我也是把你当好兄弟的。”   陆熙笑道:“当然了。我家兄弟虽然多,但还是和你一起才好玩。”   赵清漪说:“我出发前送你两样东西,你也知道我很穷的,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   陆熙说:“那你不如留着自己用吧,我也不缺什么。”   赵清漪说:“礼尚往来嘛。”   赵清漪是把自己的折扇送给他,陆熙摊开细看,一面写着那“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一面画着“凤舞九天”。   “这是凤凰吧,真好看,是你画的吗?”   “当然了,我是谁呀。”   陆熙艳羡地说:“子竞,你武功这么好,诗词书画和打弹珠也都如此出色,样样都比我强。”   陆熙这样的出身,眼力是从小培养的。   只不过把诗词书画和打弹珠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的,陆熙还是第一人。   赵清漪说:“这些都是小道,男人嘛,这些东西会一点就行了,重要的会经济之道。”   陆熙说:“做生意吗?”   “这是一种。”赵清漪又岔开话题,送他第二件礼物,就是她的阿毛。   陆熙说:“我上骑射课时都骑西域马的。”   赵清漪说:“你看不起我的毛驴吗?”   陆熙说:“不是,不是。我没有什么机会骑毛驴,况且你送给我了,不是没了脚力了吗?”   赵清漪说:“反正我送了你,就是你的了。”   陆熙憨憨一笑,说:“子竞,你是不是怕你的毛驴在我们家马棚里受委屈呀?”   耿直Boy什么的最讨厌了!   赵清漪决定无理取闹。   “我拿真心对你,你竟然这么想我!算我瞎了眼了,我再也不和你玩了,我带了我们家阿毛走,不跟你这种高贵的少爷做朋友!”   说着她转身作势就要走,陆熙连忙拉着她好好哄着求饶,赵清漪这才理他。   陆熙总算是要了毛驴了,还说会好好养着它的。   他们凑在一处说话时,吟雪急匆匆过来,说:“袁竞,公子传你呢。”   赵清漪想,真把老娘当下人了,还传我。   “他也没有什么事儿,总不会今天还要抄陆家家规?”   “公子就在朝阳园旁边的芙蓉园,别让公子久等。”   赵清漪只好告别了陆熙,跟着吟雪前往芙蓉园。吟雪性子温柔大方,又守本分知进退,是以素来比腊梅更得陆煦信任。   但是吟雪也是奇怪,公子爷对这个小猴子也太过关注了,不但平日让她和玄霜轮流看着,连出了属于他的几个园子时都要操心。   这小猴子是无法无天的,总去拔公子的虎须,但是这小猴子也是奇才,公子显然是有惜才之心。   芙蓉园顾名思义,园中除了廊道轩楼之外,园中种满了几种珍惜品种的木芙蓉,陆煦正负手站在廊下。   赵清漪看到他略带冷意的目光,不禁说:“你别教育我,小爷我绝对不可能规规矩矩跟老先生似的。我给你当门客还你人情,但不是卖身为奴,为你卖命之外,享有其他的自由。”   陆煦说:“你从小没有娘教你吗?”一个女孩子这样完全无视礼法。   赵清漪:“我娘死了,今年一月死的,孝期都没有过。”   陆煦不禁讶然,说:“你爹呢?”   赵清漪说:“我爹不是什么好人,当年我娘不是自愿的。”   陆煦说:“你……为什么总爱和小七一起?”   赵清漪说:“无聊呀。就他喜欢玩。”   陆煦说:“你可以和吟雪、玄霜她们一起玩。”   “她们不会打弹珠,况且丫鬟钱也不多,我不好意思赢她们的彩头。”   陆煦不禁莞尔,说:“回去吧。”   赵清漪见没有让她抄他陆家的家规,也就没有这么排斥了。   回到枫林院,陆煦让腊梅去库房取来几匹白色绸锻,让几个丫鬟在丫鬟们休息的院里给赵清漪赶裁两件袍子。   赵清漪心道:这是打一记棍子给颗枣?这是基础的驭人之套路呀。   正在游神时,陆煦唤了她去书房。   一进书房,迎面就是一面大理石屏风,绕过屏风后就是看到屋中放着几排书架和陈列架。   陆煦走到一个书架前轻推,那书架移开后里面放着两把宝剑,他取了出来。   他将其中一把银色剑鞘的宝剑递给了她,说:“你武艺虽然出众,见你也没有趁手的兵器,出门在外,拿着防身吧。”   赵清漪接过一看,剑鞘上刻着古篆“皓月”,拔开一看,只觉一阵寒意袭来。   赵清漪抚过蹭亮的剑身,说:“龙泉剑,百炼精钢,很值钱的。”   省略掉最后一句会更好,但是陆煦对她已经无语,懒得理论这个问题。   赵清漪收起了宝剑,脖子又老长伸出,想看看他暗格里还藏着什么宝贝,陆煦挡在了她身前,说:“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说:“看看而已,我也不好意思偷你东西了。”   “出去。”   “嗯……”   陆煦伸手抓住她的衣服想拎着扔出去似的。   “我跟你说,我是看在剑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这个动作带有极大的歧视性,污辱我的人格……”   ……   翌日,赵清漪穿上白袍,原是因为孝期没有过,但是穿上白袍配着名剑,她又觉自己如此玉树临风。   陆煦带着一行人乘着船南下,大晋承宋元,华夏南北及海外贸易已经极其盛行,造船业虽然不及后世工业革命后的西欧,但是也有明前期宝船的水平。   陆家这艘船与当世商船相比不算大,样式极像郑和宝船,底尖上阔,首昂艉高,船底还有压舱石。在动力系统上主要依靠硬帆+旋转橹及水手划水。陆家的生意多,本就养着三支商船队,旗下自然有水手。   赵清漪站在船首,古代乘风破浪的感觉,让她幻想自己是大航海时代的海盗。   说真的,造反成功后,她选的人当上皇帝,她当一个大航海时代早期的大海商和兼职海盗是不是挺不错的。   这个职业真没有试过。   正当她自己乐呵时,陆煦才招了包括她在内的门客一起议事。   陆煦说明了他们这次是去和大海匪程家交涉的,如果程家承诺今后不劫掠陆家的商船,或者保护费还在陆家可接受的范围内,他们就让一步。   薛辰问道:“公子,如果对方给脸不要脸,狮子大开口呢?”   李大说:“那就杀个痛快,以公子的武功,还对付不了区区程豹?”   赵清漪呵呵,说:“用武功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程氏家族为首的闽人、倭人、安南人都迁涉其中,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靠这个吃饭的。杀了个程豹,还会有张豹、王豹。这是朝廷不重视海权,无管理章程,才有黑势力钻了权力的空子。” 第781章 花和尚   李大说:“武功解决不了问题,难道要朝廷来剿灭?”   赵清漪说:“海匪最为狡猾,打的是海上游击战,他们熟悉海域,精于水战,朝廷要有水师精锐和杰出的指挥官,不拉后腿的皇帝大臣。最重要的是将士们卖命的钱要给到位,不然哪里打得过?”   薛辰说:“海匪总有老巢,打下他们的老巢,也就树倒猢狲散。”   赵清漪说:“那也是需要水师的,没有几百条船压上去是没有用的。”   薛星说:“照你这么说,海匪抢了商队,只有自认倒霉了?”   赵清漪:“咱们这一两条船,那是打不赢海匪大军的。现在过去最好就是谈好价钱,花钱买平安。”   陆煦说:“我也考虑到这一点,现在只有暂时忍耐了。”   李二说:“公子,蓬莱派还有不少船,何不请他们帮忙呢?”   陆煦说:“如果要与海匪大战,必有伤亡,如果是让师门中人因我伤亡,那也是不行的。”   李大说:“那不如杀他一个回合,好过这样受气。”   赵清漪笑道:“李大哥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陆家还是要做生意的,船还是要经过这个海域的。”   李大说:“我看你就是个怂包,只长海匪志气。”   赵清漪说:“我可不怂,是你们公子怂。”   在场的人面色不禁强作镇定,陆煦冷冷瞟向赵清漪。   赵清漪摊了摊手,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肯花钱。江南一系的富商深受海匪之苦的又不是只有陆家,陆家出面联结各家出钱,邀请武林白道出面,竖立正义大旗,发动沿海当地深受其害的渔民百姓,这种强龙和地头蛇的组合应该能打得过海匪,逼得他们做出让步。不过,你们这样也是要出钱出力的,自觉给海匪交保护费也是出钱,要图省事儿,还是后者好。”   陆煦也觉得她分析得很对,说:“我们先到浙江一带走走再做打算。”   浙江一带也是商贾云集,陆煦也认识一些那里的江湖朋友,看看他们对海匪的看法,肯不肯一起干。   赵清漪心底却暗道不好,但觉她这狗头军师胡说八道,他们真这么干了,打击了程豹的势力,要是朝廷不会打败仗了,就没有了招安给程豹封侯,也没有公主和亲了。   那不是便宜了赵彤和安泰公主她们了?   万一程煦他们真的平定海匪有功,朝廷拉拢,那么安泰公主和赵彤她们不是全嫁给程煦了吗?虽然这人多方限制她的自由,但是站在一个女嫖客的角度看,他姿色是没得说了,也不像是中山狼的性子。   她本来与程豹也是仇人,所以她习惯站在他敌对的立场上思考,从而忘记了那恶毒的计划——她是须耍完皇室那帮男男女女再让程豹去见海龙王。   赵清漪暗道:我真是个棒槌!程豹,你得给力一点,不要这么容易被打倒呀!   ……   在海上飘荡航行了两日,抵达钱塘,他们上了岸找了个旅店,包了一个院子落脚。   翌日,陆煦带着赵清漪、李大、薛辰出门,来到美丽的西湖。   赵清漪持剑抱胸,望湖兴叹:“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薛辰叹道:“真酸呐,受不了。”   李大指着前方,说:“那边来船了。”   果然见前方一艘形象华美的大画舫朝他们这边使来了,赵清漪说:“这什么人呢,住画舫里吗?”   薛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明月楼?”   赵清漪说:“青楼吗?不过嫖妓不是应该晚上来的吗?”   陆煦俊眉微微一蹙。   李大说:“小鬼头,懂得不少呀!明月楼不是妓院,不过它名下却也有妓院。霍家老爷子霍明曾是江南五省武林总把子,霍家第三代霍天放与我们公子有些交情。”   赵清漪说:“难道三公子是想拉霍家一起去打群架?”   他们陆家虽然号称全国三大富豪之一,但是江湖人手自然还是不够的,要对付海匪也好,与海匪谈判也好,单枪匹马确实是会吃亏的。   陆煦瞟了她一眼,赵清漪说:“英雄所见略同,原来三公子也早有找帮手的打算了的。”   赵清漪转念,他们要是集结这么多的势力,真的把海匪给灭了,那可怎么办?应该不会吧,既然陆煦原也有此打算,她也没有什么蝴蝶作用呀。   程豹呀程豹,你可一定要撑到三四年后,好去和朝廷招安和亲呀!   不然,我没有办法和原主交代呀。   看来,她真得看牢一点,绝不能让程豹提前领盒饭。   赵清漪的思绪信马由缰,那边的华丽的画舫已经靠近了,就见船头立着四位容颜如花的妙龄青衣女子。   为首一位女子说:“岸上可是飞花公子?”   赵清漪当然知道她说的“飞花公子”这么俗气的名号只怕是指陆三,偏偏调笑喊道:“不是!这里没有花公子、花姑娘,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郎君。船上的漂亮姐姐们又是从何而来的,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姐姐们是妖还是仙呢?”   陆煦:……   船上的姑娘们不禁一怔,复又笑起来,那为首的姑娘笑道:“小郎君真会开玩笑,敢问小郎君尊姓大名?”   赵清漪抚了抚发型,说:“我尊姓大名袁竞,江湖人称‘东海小白龙’,还没有娶亲!姐姐们许了亲没有?”   几个船上的姑娘不禁笑得花枝乱颤,薛辰不客气的拎了赵清漪的后领往后一拖,说:“你这是搅屎棍呢!”   陆煦转头警告地看了赵清漪一眼,这时那几个姑娘旁边又出来一个人影,只见他身上也是红白两色。众人仔细一看,他雪白的禅衣外套着一件鲜红的袈裟,那脑门也是如灯泡一样光滑。   但是他的脸部五官却长得十分英挺,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笑道:“陆煦,一年不见了,你这回的阵仗很特别呀。”   陆煦看到他的模样也是愣了一会来,说:“天放兄,你这又怎么一回事?”   霍天放叹道:“说来话长,上船吧。”   这里画舫靠得比较近了,在场的人都是高手,陆煦年纪轻轻已然接近江湖屈指可数的年长功力深厚的顶级高手了,而李、薛二人内功也极是不错。赵清漪现在内功才练了一年,内力有限,但是她练的可是当世无敌的玄门正宗内家功法,越到后来越博大精深,将来的武学天花板比普通内功要高。   陆煦、李大、薛辰都一跃上了船,陆煦落地无声,轻功之高也是当世少有的了。他因为他长得帅又有钱,爱穿红衣,轻功绝佳,才被江湖为“飞花公子”。   古代可不是人人都可称为“公子”的,在宋以前一般是只国公家的孩子才被称“公子”,到了这个大晋朝,一般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也不可称为公子。就算江湖中的年轻男子多有被称“少侠”的,但是被称为“公子”的就少多了。   赵清漪内功还是初级,所以这一跃还跃不到舺板上,只得在船沿上借力,用壁虎游墙功上了舺板。   陆煦又不禁瞧了她一眼,赵清漪暗想:这是瞧不起我内力差吗,什么眼神呢。   陆煦才又和霍天放寒暄,然后笑着问:“你怎么出家了?我之前竟然没有消息。”   陆煦不是“花公子”,但是这位倒是一个“花和尚”,这样的打扮,居然带着四名美婢。   霍天放一边招呼他们进舱内,一边说:“哪里是出家,是遇上李双六那家伙,赖在我四叔的赌场里,我四叔来向我求救,我能不出面吗?”   “然后,你跟他赌输了,他就要你当和尚?”   霍天放拢了拢袈裟,笑得风流,说:“戒律我可不守的。”   几个漂亮侍女给他们奉了茶,赵清漪端着茶杯闻香观色,说:“西湖龙井,原汁原味。”   说着优雅地品了三口,李大、薛辰也好奇地喝了一大口,却也只觉得这茶闻着香一些,喝着却太淡了。   霍天放打量了一下赵清漪,说:“陆兄哪里找来的小兄弟,年纪轻轻,功夫已然很不错了。”   陆煦说:“意外遇上的,功夫不错,就是太调皮了。”   赵清漪说:“大师,实不相瞒,我是被拉壮丁的,人家陆公子有钱有势,拉壮丁我也没办法。要不大师慈悲为怀,请陆公子放了我,他看在你的面上许就同意了。”   霍天放笑道:“确实调皮得紧。哎呀,这不是皓月剑吗?这个是怎么说来着……”   陆煦道:“我特意前来拜访,怎么竟说这些不相干的事。”   霍天放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但说无防。”   陆煦道:“你可听说过东南海上的‘海豹子’?”   霍天放说:“是一伙海匪吧,东南一带素有一些海匪,不过原来多是乌合之众。听说程家有三兄弟,从小在海上卖命,去过东瀛、安南、暹逻、渤泥国等等地方,不但熟悉海域,还学到了东瀛、安南、暹逻一带的武术。大约十年前开始收服一些亡命之徒,专门洗劫沿海百姓,后之也洗劫商船。如今在东南沿海一带已经成为不小的祸患了。”   陆煦叹道:“你果然也是听说过的。实不相瞒,我们族里的商船也几次三翻遭了抢掠。”   霍天放道:“可造成人员伤亡?”   陆煦道:“缠斗之时是死伤了些人,不过他们抢了船之后,倒是放了小船让人回来了。”   霍天放笑道:“这个程豹也是有点远见了,不做杀鸡取卵的事儿。我也听说过别的大商号被抢的事,他们现在不伤人,是想要这些商号全都向他们缴纳一定分成的保护费,长久生意。不然,都没有人出海了,他们那些人吃什么?只要谈好保护费的事,将来商船上挂他们的通行令旗,就能保证在航道上不会被洗掠。”   李大不禁说:“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霍天放说:“凭他们劫住了航道,你要做生意,必须要走海路。怎么,陆兄是想和这帮海匪干一场?” 第782章 比武   陆煦道:“正是不知如何是好,才想向天放兄讨个主意。”   霍天放说:“我霍家虽然在江南五省有几分薄面,但在海上就未必了。如果陆煦想要去闽粤一带探一探对方的路子,那我陪陆兄走一趟也无妨。”   陆煦道:“那就多谢天放兄了。”   霍天放笑道:“事已至此,几位也不急于一时吧,不过在我庄里小住几日。”   陆煦明白他既然这么说,怕是手上还有点事儿。这时有求于人,总不好在时间上强求人家。现在陆氏族中的商船也不南下了,当真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陆煦道:“我们来得人多,多有叨扰了。”   霍天放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湖畔山庄就在西湖畔,是霍天放的私人产业,东南西北中有五个大院、四个小院,屋宇重重,亭台楼阁。这让代代人杰的赵清漪也不禁侧目,这房产要是放在现代,只怕价值十个亿呀,而且是有这个钱也不能有这个私人房产。   他们男的住进了西边的大院子,女的住进了西北角的小院子,除了赵清漪被当作男的。   入住当晚,花和尚设宴款待,如吟雪、玄霜两个婢女自然也只和霍天放的婢女一起,而家臣门客的地位更高,陪着陆煦一起也霍天放同席。   几人杯盏往来,说起许多江湖轶事来,宾主尽欢,且不细提。   夜晚,赵清漪调息打坐当作休息,这时她觉得内伤尽好,再修炼易筋锻骨的玄门功法拓宽筋脉时反而更加顺畅。赵清漪心头甚喜,这种筋脉用力过度,然后她依着极深的医道和玄门水易修复,有一点凤凰浴火重生一样,新生修复的筋脉反而更加生机勃勃,富有潜力了。   赵清漪一晚上又把内力在奇经八脉行了九九八十一周,她内觉丹田暖洋洋的,气息绵长。   一大早,她提了皓月剑前往山庄北边演武场练练外家功夫,这时演武场上还没有人。   她先演练了一遍太极剑法,活动开手脚后,剑法就自由畅意许多,结合她数世不同世界的感悟,完全没有套路的使出来,或急或徐,一时如猎豹之迅,一时飞燕之轻,一时如洪水之汹涌,一时如清风之温柔。她想像中应对的敌人有魔军、有仙人、有大妖、有僵尸、有江湖高手,也有战场的千军万马。   “皓月剑”与朝阳相映,剑光霍霍,形成一副极致画卷。   闻声前来或者本身也想活动手脚的人前来,不禁惊呆了。   她的武功完全没有套招的讲究却漂亮、精奥无穷,他们来不及去捕捉前一招中的玄奥,后一招已经使完,心中像是有所悟,却又遗憾不已。   赵清漪终于收了剑,拿帕子擦了擦额间的热汗,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霍天放微笑道:“袁少侠真人不露相,你的剑法只怕当世难有敌手。”   赵清漪说:“马马虎虎也还行吧。叫我子竞就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说了要造反,重新洗牌天下,划剥土地,让天下百姓更得比在大晋朝更好。但是有时还是要和土豪做朋友,因为打天下和稳定天下还是需要这些有人脉和组织能力的人才。   霍天放道:“不知在下可否向子竞讨教一二?”   赵清漪说:“那就讨教东家高招。东家使什么兵器?”   霍天放说:“那就比剑吧。”   赵清漪说:“刀剑无眼,咱们点到为止,不比内力,如何?”   霍天放说:“正该如此。”   陆煦本来对赵清漪的剑法又有许多感悟,这时回神,他们要交手,他也不好阻止。   两人拔出三尺长剑相对,一个是白衣男装绝代红颜,一个是红袈裟光头的英俊假和尚,两人假对假也是奇了。   霍天放霍然朝对方出招,赵清漪在不比拼内力的情况下,她自信自己的剑法当世无人可敌,但是霍天放可是东道主,自己要是一开始就使出让人脸面上不好看的手段来,不是为人之道。   于是,她以快对快防御,她提提皓用剑一横,挡下了霍天放的剑尖,只听轻轻的锃一声响,霍天放自知难不住她果真没有发力,马上变招。   他又一快招刺向她腋下,她极快一搁,再次无效。   霍天放不信邪,越打越快,赵清漪竟然从容不迫以对,两剑相交锃锃锃响着,在场的客人们和主人家的婢女下人们都不禁讶异地睁大眼睛。   两人一直过了二十几招,赵清漪才逐渐放开手脚,先是用大开大阖的剑道衍变招式反攻,霍天放也不是泛泛之辈,现在赵清漪不用狠辣杀招也是难打败他的。   大开大阖的剑招之后,她化为极简的拼刺之术,直接快速和变化圆熟,霍天放先时更加奇怪她的招式只有后退三招,摸到一点窍门,才能对上几招。   赵清漪最后使出自己创造的阴阳哲学的剑法,这时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赵清漪用了九成本事,只见一剑与霍天放相交,赵清漪一泄力借力反攻霍天放。   霍天放眼见不敌,胸口要被她的剑尖划到,千钧一发之际,霍天放使出他强大的内力。赵清漪根本没有防备,只觉那内劲排山倒海摧来。   “小心!”   赵清漪知道自己内力不敌,这时中途硬挡只怕又要受内伤,她一个仰身,只觉他的内劲罡气直扫她的面门,发顶微痛。   头上的发髻散了开来,跟慕容复一样狼狈,赵清漪冷不防避这罡气已经是人在危机时的极致了,这时再使不出余力,眼见要摔地上了。   只觉忽然腰上被人托起,赵清漪一见眼前的光头俊男,也是有些懵逼。   霍天放使出内劲是本能反应,等使出时已然后悔,他不但输了,再大庭广众伤人,那输得更不好看,纵身往前托住了她的身子。   赵清漪身体与地位呈现极小的角度,而霍天放也是蹲在地上才没有让她后脑勺磕地上。   霍天放本来就是极具天分和阅历的男人,他托着她的腰,她练功之后香汗淋漓,身上的气息也与男孩不如。看到她一张略为稚嫩的清丽面容,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映着蓝天,忽又瞄到她耳垂上沾了东西,如果是远一点还看不清楚,这近了却能发现。   这是要涂抹掉耳洞?   其时,也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孩子为了不夭折,把男孩当女孩养的,男孩有耳洞也不稀奇,但是偏偏要这样遮一下反而更可疑了。   这个剑法高超的袁竞,十二岁的后辈,居然是个女孩子?   霍天放扶着她站起了身,她一袭青丝披肩,更显露出女孩子的模样了。   霍天放微微一笑:“子竞贤弟,在下不是故意的,还望你见谅,此次是我输了。”   赵清漪道:“没事,这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我理解。幸好你也没有用所有功力,不然,我可能要和你一样当和尚了!”   赵清漪的许多青丝也断了,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陆煦走了过来,拉过她,道:“真的没事吗?”   赵清漪摇了摇头,陆煦看她发尖断了许多,不禁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是又不能指责好友。   陆煦抚了抚她的头,说:“回去将发梳好。”   霍天放过来再行道歉,赵清漪本人都说没事,陆煦也只好这样囫囵着过去了。   ……   比武之后,双方的人都知道赵清漪内功虽然不到家,如果手中有一把剑,就是一流高手了,大家又更看重她一些了。   原本霍天放承诺过在第四天会出发,带着人与他们一起乘船南下,去找程豹理论和试探的。但是在第三天下午,却得到蓬莱派弟子传来的消息,掌门紫阳真人去世。   最大的问题是紫阳真人去世前还没有定下由哪位弟子继承掌门人之位。   陆煦听说恩师乍然去世,吃了一惊,他平日再情谈也不由得悲从中来。   所以大家都决定先去蓬莱岛奔丧,再去东南不迟,赵清漪当然也跟着去。霍家与蓬莱派关系甚深,他也代表霍家前往拜祭。 第783章 蓬莱   黄昏,夕阳映着一望无际的海面,金光闪闪,天空不时传来海鸥鸣啼之声。   一连五六艘的海船扬帆转橹往东驶去,为首的一艘大宝船,船舱的厨房已经开始烧晚饭了,隐隐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赵清漪在自己的舱室里打坐修炼了一整日,又觉有神清气爽,直到闻到这股香味才出舱来。   她穿着一身倜傥白袍,今天墨发也没有全束,而是作江湖人的半束打扮,白色的发带与长长的墨发随着海风飞扬。   船首的舺板上放置着一套桌椅,此时那里正坐着三个人,另外的门客却不是在舱内炼功睡大觉就是做饭去了。   那三人中一个正是船主陆煦,一个却是自己的宝船不坐却来坐陆家船的假和尚霍天放,还有一名女子,正是蓬莱岛紫英散人门下三弟子东方灵儿。东方灵儿名字可爱,但是本人却是一个冷艳的美人,因为蓬莱掌门人去世,身着一身素衣,更为冷俏。   陆煦总要去见程豹,赵清漪决定在见到程豹之前只要他不赶人自然是要跟着他的。   霍天放见着她,笑道:“子竞,过来坐坐。”   赵清漪拿着剑伸了个懒腰,兵器对于侠客来说就像是手机对于现代人,那基本是连睡觉都带床上去了。只怕是成亲的时候,因为老婆的反应,不好带着一起洞房。   赵清漪在空位坐下,说:“这晃荡着要多久才能赶到蓬莱?”   东方灵儿赶到扬州报信时扑了个空,才又追到浙江,陆煦还未南下,这时只能掉起船头北上了。   蓬莱是山东周围的群岛,离浙江就有些远了。   霍天放说:“你昏船吗?”   “那倒不是,是无聊。三公子去奔丧,还是要在那守些几日孝的吧。”   东方灵儿微冷了脸,说:“鄙派掌门人过世,也滑强请袁少侠去祭拜,若觉无聊,你半途下船就是。”   赵清漪打了个哈欠,说:“漂亮姐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她又不认得蓬莱派的掌门,要说很伤心那才假得很。   赵清漪说:“你们掌门是怎么去逝的?是练功出了差错吗?”   东方灵儿说:“你一个小孩管这么多闲事。”   赵清漪说:“也不是管闲事,随便聊聊嘛。你们蓬莱练得是玄门内功,所谓医道不分家,你们掌门该是能知道自己天命将至,哪里会来不及交代谁接任掌门之位就去世?他绝对是有足够的时间来传位的。除了自己练功突然走岔道之外,我就暂时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霍天放笑道:“子竞果然有见识,前日只粗粗听了两句,竟是都猜中了。听东方姑娘说,紫阳真人正是练功行岔了。”   霍天放发现自己似乎一时忘形僭越了,于是又向陆煦和东方灵儿道了歉,二人自也不计较小节。   陆煦道:“如今情势才是为难,师父不在了,掌门人之位一日不定,蓬莱派人心难齐。”   赵清漪说:“要选掌门人也不难事吧。”   东方灵儿道:“怎么不难了?陈、杨二位师兄功夫不相伯仲,又都是入室弟子。我蓬莱派乃是江湖门派,又不是家族立长立嫡的,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赵清漪说:“对呀,有能者居之不就行了?”   东方灵儿说:“我说了他们武功不相伯仲。”   赵清漪说:“其它方面呢?文化程度、驭人之术、经济之道、徒弟教养、胸怀气度,谁说掌门就只要武功高就好了?”   东方灵儿不禁哑然,霍天放笑道:“按你这么说,你这是选掌门呢还是选皇帝?”   赵清漪说:“本来就差不多。”   陆煦却想着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人的为人,大师兄居长,自来是好好先生模样,而二师兄积极拉拢人心,显得更有目的性。两方各有人支持不相上下,蓬莱派自立派以来到紫阳真人已是第八代了,就没有出现传位给师兄弟和旁支弟子的,都是由掌门在入室弟子中选出最出众的人的。这也是祖师爷当年定的规矩,就是怕旁支与嫡支起了纷争,诺大一个门派顿时分崩离析。   紫阳真人有八大入室弟子,也都是青年一辈中天姿出众的人才收入门下,大师兄和二师兄是同一年收的徒弟,是以两人的武功和人脉经营都分庭抗礼。   陆煦说:“师父尸骨未寒,一切总得要师父过了七七再说。”   赵清漪说:“三公子怕是逃避不了此事,便是为了你们派中安宁,还是说服一个,支持一个尽快稳定大局,所谓快刀斩乱麻。”   霍天放看着她,目中闪过一道光,说:“子竞小小年纪,性子倒是豪侠。”   陆煦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大约他在武功上有些傲气,心中也并不觉得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功夫有多强,将来只怕更不及他了。堂堂蓬莱掌门,将来的嫡支,远不及他,总让他不如何信服,可他却有陆家家务要处理,无暇去接掌大派。   东方灵儿说:“陆师弟支持哪位师兄也与我玉英堂商议一下,师父想必也愿掌门之位尽快大定。”   赵清漪摸了摸下巴,说:“你们蓬莱派靠什么为生的?三公子我是知道的,他有家也有户籍的,那你们呢,有没有户籍,要不要交丁税田赋?入门要不要交学费?毕业包不包分配?”   在场的人听懂大半,还是有部分没有听明白,陆煦说:“你问这些干什么?”   赵清漪道:“好奇。”   陆煦道:“蓬莱群岛上有些农户、渔民受我派庇护,自然向我交租。门中也有弟子孝敬,还有祖师他们几代传下的几个在内陆的庄子,当然有收成。”   岛上居然世代不受中原内陆朝廷的管辖,记在朝廷的户中,朝廷管理起来也费成本,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赵清漪叹道:“原来如此,所以说不管道士和尚,还是脱产地主。”   霍天放说:“子竞这话十分有趣。”   赵清漪说:“要我选的话,就选有经济民生之道的人,让庄子里的百姓活得更好的人。”   东方灵之说:“我们是江湖门派,又不是当大官的。”   陆煦看向赵清漪不由得深思,这时小丫鬟来传开饭了,他们才进舱去用膳。   ……   船行到江苏盐城一带停了一日补给,然后再次北上,再过了三日,第四天的上午终于赶到蓬莱岛主岛。   赵清漪坐在船首栏杆上,海风吹着她雪白的衣襟和墨发,纵目四望,码头停着大大小小二十几条船。   除了属于门派的船之外,还有几艘是外来客的船,比他们还先一步到了。   宝船靠了岸,赵清漪跃下栏杆,随大伙儿下船。   却听李大说:“都说海方有仙岛,蓬莱之名也是名不虚传呀。”   蓬莱群岛的主岛也算是一座大岛了,有淡水,有森林,远处也有高高的垂直海边悬崖,惊涛拍岸,每每引得人胸中一片激荡。   岛上也住着农民、渔民,只怕生活得还比内陆农民要好一些,虽然也有蓬莱派这种大爷要敬着,却没有官府欺压。   陆煦的船到了,早有人通报,等他们下了码头时,竟然得大师兄和二师兄亲自过来迎了。   双方见过礼后,陆煦面色凄然,一派没有与他们任何人格外亲近的意味,便说要去师兄灵前祭拜守灵。   大师兄陈柏涛道:“正该如此,陆师弟、霍公子,还有各位贵客,请!”   说着,他在前带路,不着痕迹地获得了主动权,而杨剑风此时真不能和他抢破头。虽然他们在争下一任掌门之位,但是掌门之位没有落在他头上之前,大师兄始终是大师兄,古代最讲究长幼有序。   紫阳真人的灵停在大殿之上,那大殿修得比一般寺庙的大雄宝殿要雄伟得多,殿上拉满白幡,此时数十位弟子分列两旁跪着守灵。   棺椁停在中央,赵清漪等人还站在门口候着,陆煦此时一身白袍已然进去祭拜了。   然后过不一会儿,才由霍天放代表霍家去祭拜,霍天放祭拜完毕后才是赵清漪与李氏、薛氏兄弟一起去祭拜。   他们是家臣门客,不是奴婢,而且武艺高强,是有资格来灵堂正式祭拜的,像陆、霍两家的奴婢平日就算得宠,也不能上殿来。   陆煦自然守着灵堂了,而他们被引去客房休息。   此时蓬莱岛上有些客人,赵清漪与霍天放、李氏兄弟、薛氏兄弟挤在一个院子里,霍天放的身份高些,住了正中最大一间,而他们则是分住在旁边。   晚上吃了斋饭,赵清漪便回屋洗了澡,却听他们泡了澡回来,坐在院子中聊天。   赵清漪走了房门,薛辰忙叫了她过去,说:“蓬莱岛上有温泉的,你不去泡,偏要烧了水在房里洗,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霍天放扫了她一眼,嘴边擒着笑意。   李二笑道:“我说子竞长得可比姑娘还俊俏,这年纪小还没长喉节,还真像姑娘,哎哟,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说你好看。”   赵清漪说:“我知道你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又比你年轻。”   赵清漪与几人关系已经很是要好了,他们都把她当小兄弟,薛辰勾着她的脖子,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霍天放说:“这是什么地方,今日不好这样说笑。”   他们才连忙收敛了,赵清漪也坐下来后,才听薛辰说:“刚才我们去温泉池泡澡,听人说,灵堂里没有停尸,还是紫阳真人的衣冠呢。”   赵清漪啊了一声,说:“咋回事?”   李二低声说:“听说紫阳真人……他练本派至高武功九转玄功走火入魔发狂,失了神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尸身该是被海浪卷走了。” 第784章 迷团   赵清漪说:“九转玄功?修炼此功怕是有九重,一重阳一重阴,如此相间修习,确实不容易。”   薛星奇道:“你怎么知道?”   赵清漪道:“阳极转阴,阴极转阳,如此不断拓深人的功力极限,再将阴阳二气混元融为一体却又是五阳四阴,最终结果倒是强身健体的。但是这种功夫怕是只适合出家人炼。”   霍天放道:“这是为何?”   赵清漪道:“若不是出家人,哪有这定力?修炼到阳层时,只怕阳气鼓荡,定不下心就走火入魔;而练到阴层时也要抗得住那阴寒之气。练此功时不能沾女色,不然要么轻则前功尽弃,要么疯魔和爆毙。”   薛辰道:“这么说来,这功夫女人不能练?”   李二推他,说:“你又不是女人。”   “我就好奇嘛。”   赵清漪说:“大约是不能练一样的,改一改还是能练的。”   薛辰说:“武功秘笈,能随便改吗?”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这也是人创的,也不是完全不能修改。”   薛辰道:“说大话!内功可不比外功,你袁子竞的剑法我是十分佩服,但是内功不是这么一回事。”   假和尚霍天放这次来祭拜没有披红袈裟,只披了像倭国一样的黑色袈裟,他还是很守信用的,输了之后要扮和尚就绝不扮道士。只不过,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就十分不谐调了。   霍天放正低头把玩着折扇深思,还是薛辰问道:“霍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霍天放微笑道:“只怕子竞的内功也是不凡的,她现在不过年纪还小,过两年,你在内功上也不是她的对手。”   薛辰拍着赵清漪的肩膀,说:“这小豆丁有这么厉害?你到底师从何人呀?”   赵清漪说:“你不要用你的铁砂掌来拍我的肩膀。我反正没有师父,也没有秘笈,你不信就查去。我自己对武学有心法也是随心随时的,暂时没有打算编写什么秘笈。”   李二说:“你这样到底是不是人?”   赵清漪调笑道:“你有证据证明我是鬼都没有权力烧我呢,你又不是我的族长,也不是我的家人。我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薛辰说:“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无法无天嚣张的小豆丁!”   薛星说:“你们是不是跑题了?刚刚在说紫阳真人的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薛辰道:“有何奇怪的?”   薛星说:“连‘袁竞’都知道这‘九转玄功’炼起来艰难异常,紫阳真人会不知道吗?这不是平日吐纳时突然真气走岔道,既然他开始修炼这门极凶险的功夫,怎么会在修炼之前或者发现越来越难的时候对掌门传人之事没有只言片语?”   李大说:“这确实是一个疑点。”   赵清漪说:“正常思维的人都会有安排,那么我们逆向思维一下,有两种可能。”   霍天放奇道:“逆向思维?此语极妙。子竞觉得有哪两种可能?”   赵清漪道:“第一种,紫阳真人根本就没有修炼九转玄功;第二种,紫阳真人对掌门继承人的事是有交代的,但是像‘传位书’、‘传位口信’之类的怕是被有心人隐了去。”   他真的写下“传位书”,不可能一个人都不知道的,否则他出意外的话,门派中就要大乱了。他口头传位的,也必须有人知道才能公布。   霍天放道:“可是凭子竞一个外人,到底也不能确定这九转玄功有多大的凶险,如果这个条件不成立,那一切推论也就不成立了。我们还是想想陆兄该支持谁当掌门的好。”   赵清漪倒不是非要对别人门派的事追究到底,对于转换话题没有意见。   薛辰说:“我看还是公子的大师兄合适,毕竟长幼有序。现在他领头待人接物、安排宾客祭拜也是周道的。”   李二道:“我倒不这么想,掌门又不是迎客童子,不是谁更会招待就谁适合当的。”   李大想了想,说:“二弟说的有理,说起待人接物,陈柏涛很明显是占着大师兄的身份在抢着露脸儿,杨剑飞是输在这上面。这时候来急着抢这些事儿,显得太性急了。”   薛星想了想,说:“李兄说得有理,掌门人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   薛辰说:“这可是蓬莱派的掌门之位,要知道,错过了这个村,就永远没有这个店了。包括他门下的弟子,也不是嫡传一支了。”   霍天放把玩着折扇,说:“子竞又怎么看?”   赵清漪道:“霍兄觉得呢?”   霍天放道:“我觉得都不及陆兄。”   薛星说:“三公子没有此心。”   霍天放说:“所以我觉得紫阳真人很可怜,大弟子和二弟子都不适合当掌门,你们公子这个七弟子适合却是家大业大没有此心。其它弟子根基和武功都是不足。我想紫阳真人真的死不瞑目呀。”   赵清漪说:“这可难办了,因为当上掌门就是嫡支,这弟子之中功夫差的又不行,否则蓬莱派要越传越衰微了。不然,选一位能团结搞关系的中间派弟子担任掌门来化解陈柏涛和杨剑风两派的撕裂反而是有利的。”   霍天放想了想,说:“若是能传给紫精真人就好了。”   薛辰道:“霍公子怕是不知,紫精真人也三年前受到关外十二煞的袭击,身受重伤,之后武功一直没有恢复从前的水平。”   霍天放道:“倒是可惜了。”   李大说:“况且,蓬莱派没有传给师弟和旁支弟子的门规的。”   赵清漪道:“这是什么规矩,要是旁支弟子中有最出色的弟子可怎么办?”   李大说:“转支,蓬莱派的弟子每年有比斗大会,如果旁支弟子中有极其出色的弟子,掌门与其师兄弟可以商量转为掌门弟子,但弟子要尊二人共同为师。这样的弟子,将来如果有机会当上掌门,可得尊那启蒙的旁支恩师为大长佬,这位份也是极尊的。”   赵清漪道:“蓬莱派的祖师爷想得还挺周全的,这是最大限度的要消灭门派支派内斗的苗头呀。只可惜现在这个情况又是祖师爷也没有想到的。”   薛辰说:“我看还不如也比武分胜负,各凭本事,省得咱们公子为难。哪有别人当掌门,我们公子出来得罪人的。”   赵清漪暗道:这是粗糙又对陆煦有利的办法。既然都是矮子中拔高子,这倒是个办法了。   几人聊了月上中天,也就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又有中原武林三个门派、世家派了代表来祭拜,陆煦作为入室亲传弟子都守在灵堂。   赵清漪一上午也在专注练功,中午时才想到处走走,欣赏蓬莱仙岛。   赵清漪往门派宫殿后山石阶爬上去,她轻功甚好,不多时到了崖顶。   一片垂直的峭壁直插入海中,但觉底下惊涛拍岸,如果紫阳真人从这里摔下去还真要被浪卷走。   赵清漪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观海听风,忽听到东北角约一百米隐有人影,赵清漪目力也极好,何况那光头远看也很明显了。   而他身边跟着一个窈窕身影,看服色样子还是蓬莱派紫英散人门下女弟子。却又不是东方灵儿,东方灵儿没有她这么高。   相隔太远,赵清漪能看熟人的身段,却又看不清小半侧脸的女弟子了。   赵清漪想喊人,又觉得这会让美女姐姐尴尬的。男人有身份、有本事,多是风流的主,像上清这样的也是神仙,当然不一样。不过上清要当凡人时,对自己男人的身份都不太放心,也怕在她找到他之前结了婚,那他就不能和她成亲了。   那位女弟子好像也发现了她,隐进了树林中,而霍天放却朝她这边疾步而来。   赵清漪这才叫道:“霍兄,这么巧?”   霍天放施展轻功跃来,白色僧衣大袖飘飘,虽然光着头,也显得极其潇洒,赵清漪侧身坐着,支着一条腿,笑得格外风流。   不一时,霍天放已经到了她跟前,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清漪歪头笑道:“出来放放风。哎哟,霍兄,你这是世间竟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呀!”   霍天放一怔,俊颜露出微笑,说:“你小小年纪,好像懂得不少。”   “不对。”   “什么不对?”   “去掉‘好像’二字。”   霍天放呵呵一笑,说:“我真没有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   赵清漪道:“霍兄,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你做着和尚左拥右抱,佛祖会怪罪的。还俗后再玩嘛。”   霍天放也坐了下来,笑道:“可我如今‘还不了俗’。”   赵清漪手肘在那条支起的腿上,歪头笑道:“你请我帮你呀!你这么有钱,你给我一千两,我替你和那个李双六赌,我赢了他,彩头就是让你还俗。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纳个十八房小妾,那也是大爷有钱。”   霍天放看着大海也笑得开怀,又奇道:“你会赌吗?”   赵清漪一时眉开眼笑,神采飞扬,说:“必须会呀!只不过算命的人跟我说,我这辈子不能靠赌生活,我才轻易不赌的。你这事儿,性质不一样,咱们是朋友,互相帮忙。”   霍天放道:“那好呀,回了中原,我打发人找到李双六,你帮我跟他赌。”   赵清漪想到可以赌又有银子,心情愉悦,又问:“你刚才那位小情人是紫英散人门下哪位姐姐呀?我看身段,还是觉得东方灵儿更美。”   霍天放一时不答,赵清漪还以为自己失言了。   “当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霍天放道:“子竞喜欢怎么样的……情人?”   赵清漪说:“有钱,长得好,温柔。” 第785章 命案   霍天放说:“我怎么觉得说的就是我,可惜了,子竞不是女子。”   赵清漪流氓性子,只要不是那种网络上的很直接吊丝的脏话,也是荤素皆不怕的,与这种有有钱但不强迫女人的男人说笑,比和装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交流要舒服。   赵清漪说:“这么自恋的和尚,我还是头一回见。”   霍天放笑道:“这世间像我这样的男人也不多吧,我想但凡是女人总是喜爱我这样的男人。”   赵清漪暗想:但凡女人就都要迷恋的男人就像是有开光的种马。   赵清漪道:“你这么自信,要不教我两招,将来也有那么多女人喜欢我。”   霍天放道:“你不用学。你若学了,就太可怕了。”   赵清漪摸了摸发型,说:“我明白了,你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前浪死在沙滩上。”   霍天放笑了一会儿,说:“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看不到边的海,你在船上那些日子不是说快要看吐了吗?”   赵清漪道:“我呆在院子里也挺闷的。”   霍天放说:“至少没有那么大的太阳,这可会把你晒黑的。”   赵清漪笑道:“若是太阳能将你的光头晒得黑些,便是没有头发也是无碍了。”   霍天放沉吟着,赵清漪道:“你生气了,不喜我提这个?那我不说便是。”   霍天放说:“没有头发就很丑吗?”   赵清漪道:“估计不太美。”   霍天放俊眉微微蹙了蹙,赵清漪已经站起身来了。   两人结伴下山,约过两刻钟回到蓬莱派的那间客院,却见陆煦和李氏兄弟、薛氏兄弟都在院子的角亭中。   两人自然也走了过去,陆煦凤目微眯,说:“你们二人去哪里了?”   霍天放道:“在后山一带游览了一下蓬莱风光。”   薛辰对赵清漪说:“我上午还找你一起出去走走,你偏不去,下午倒和霍公子出去了。”   赵清漪本想说她不是和霍天放一起出去的,霍天放笑道:“我认识子竞多日,便是在船上,她也是上午都用来练功,只过了中午才会出来放风。”   上午人体内阳气渐生,无论修炼内功外功,都是好时辰,事半功倍,赵清漪嫌弃自己功夫太差,现在没有急事,上午当然不会去玩。   陆煦请了霍天放和赵清漪坐下,说起他们蓬莱派的紫精真人、紫英散人和另外几位嫡传弟子共同商议,过了明天紫阳真人的四七,就举行竞争掌门人的比武大会。   陆煦又说:“中午时,陈、杨二位师兄和支持的他们的弟子也都同意了。”   赵清漪说:“最终还是要用这种方法。”   武林就是武林,而不是政界,武功的高低就像一个人的学历和技术水平,决定着个人的名望地位。   假和尚一展折扇,微笑道:“正好见识一下蓬莱派未来掌门的高招,我想贵派不会建议吧。”   陆煦道:“先师与霍老先生也是故交,霍兄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请霍兄见证。”   ……   晚上用过饭后,天色渐黑,今夜也不是轮到陆煦在大殿守着衣冠棺椁,赵清漪刚刚沐浴完,陆煦派了吟雪来请赵清漪去他院里去说话。   他是蓬莱派入室弟子,地位不低,而且陆家巨富,当年还赠银给蓬莱派重修各处楼宇。位于大殿东侧的一群新修屋宇都是年轻一代弟子居住的,地位高的有自己的独居房间,外门弟子和陆煦晚一辈的弟子则是几人一间。   像大师兄和二师兄自然有独居的小院,而陆煦出了钱、武功又高,当然也有。   赵清漪还以为陆煦有什么要事,她一见他,他却和她说:“你也不小了,平日也该避避嫌。”   赵清漪奇道:“我没干啥,避啥嫌?”   陆煦道:“你与薛辰他们勾肩搭背,又与霍天放往来亲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   陆煦说:“你是女孩子,也不小了。”   赵清漪哦了一声,没有十分意外,也没有否认,说:“你当不知道、没看见就行了。”   陆煦说:“我想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赵清漪说:“哎哟,其实我真没有干啥,薛辰他们把我当兄弟,他们彼此也是这样的。”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男女有别,有什么兄弟可言?就算是义兄义妹,也不能这样。你这样觉得没有关系,那么将来……将来薛辰他们的妻子怎么看?你打着自己是他们兄弟的名义亲近他们,他们的妻子什么感觉?”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一手插着腰,一手抚着脑袋,沉吟了一会儿,又看向陆煦,说:“你对你手下的人还挺有信心的。他们功夫是不错,但是你凭啥认为我会贪恋他们的美色,还借兄弟的身份吃豆腐……天哪,你脑子里的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陆煦怔了半晌,蹙了蹙眉,说:“这是你想的吧,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清漪看着他,说:“三公子,你的下属们真的只有中人之姿,他们很安全。就算把我和他们放在孤岛上一百年,他们也不会成为我的后宫爱妃们的,请你放一百个心!请看我认真的眼神!”   陆煦无语地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说:“你这是什么想法,我都不敢用耳朵听。”   “不是,是你说的呀,你说他们的妻子会因为我吃他们豆腐而难过的,我发誓我没有这个想法。对了,你何时知道我是女生,我这年纪和扮相演技没有那么容易看出来吧。”   陆煦说:“你身受重伤,我给你诊的脉。”   赵清漪奇道:“你还是医道高手?男子与女子十二三岁要辨出脉象的区别不容易的,只有成年后区别会更大一些,但是成年后区别男女也不需要靠把脉了。”   把脉辨的是一个人的体质健康,而不是男女,不过一般来说男子的脉象比女子更为宽大有力。但是十二三岁的男生和女生是比较难辨的,因为十二三岁的男子发育比女子要迟一些,这就加深了难度。   赵清漪当然做得到,她中西医都是顶级的,对于男女解剖构造和气息都很清楚,基本是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女扮男装和男扮女装。她扮男生都是从神态气态姿态出发的,不是穿个男装了事。   陆煦说:“男女到底不同,当时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气海受损,脉象虚弱伪装不成男子骗我。你是女孩子,便是武艺出众也当自重。”   赵清漪摊了摊手,说:“我没有要非礼你的下属,古……估计许多女孩子是比较早熟,十二三岁就情窦初开了,但我晚熟。薛辰都二十五了,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他们都是大叔级别的了。一般来说生活不独立的幼稚小女孩才会喜欢大叔当人生导师,我不喜欢油腻大叔的。我真是好色之徒,我也找十五六岁的小白脸是吧?”   当然她也有底限的,她不是袭人,春心荡漾又想抓住长期饭票,把大约十一岁的贾宝贝都睡了。   陆煦凤目抽了两下,说:“你是女孩子,你自己的名节都不顾了吗?”   赵清漪说:“我好像跟你没法沟通。”   陆煦说:“等这边的事情一了,你就不要扮男子了,与吟雪她们一起,不要整日混在男人中间。”   赵清漪说:“你想得美!要我和吟雪姐姐她们一起给你当丫鬟,我是临时门客,不是卖身。”   “我没有让你当奴婢的打算,你也可以和我家妹妹们一起。”   “到时候再说吧。”见了程豹后可以溜了,不能回陆家耽误时间了。   陆煦走近一步,说:“我知道,你有许多你不想说的经历,应该吃过苦,偏偏你又是个天才,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越固执,对于旁人的劝难以认同。我管你不是想利用你,是不想你入了歧途,我希望可以照顾你。”   陆煦不舒服的感觉积在心中久了,又因为前日守灵日夜颠倒加上师父死得突然烦心不已,沐浴时最让他操心的是无法无天的她。   他轻轻拍了拍她还有些稚嫩的肩膀,说:“你明白吗?”   赵清漪说:“如果命中要走什么路,那也是没办法的。”   陆煦正还待说话,听到外面传来惊叫声。   “杀人了!救命呀!杀人了!”   二人脸色一变,赵清漪说:“现在还有不少中原武林朋友在此,不会是闹出什么事来了吧?”   陆煦眼波一闪,说:“声音是大师兄的院子的方向传来的,好像是玉英堂的姜素兮师妹。”   玉英堂紫英散人门下有四璧,分别是东方灵儿、姜素兮、郑佩雯、赵锦绣,其中东方灵儿和姜素兮是紫英散人从小收养的孤儿,郑佩雯和赵锦绣的来头要大一些。郑佩雯的祖上可是大晋朝的开国将军,只不过他们这一支到现在算是旁支了,郑佩雯的兄长也在蓬莱学艺;赵锦绣却是中原镖局总镖头的掌上明珠。   二人出了院来,疾奔向陈柏涛的院子,到了院外就听到了打斗声。   这时,也不少派中弟子赶到,连紫精真人和紫英散人也闻声赶来了,不及相问,就见院中姜素兮、郑佩雯正与杨剑风打成一团。   原本两个女弟子谁也不是杨剑风的对手,两人加在一起都不是敌手,但这时杨剑风心头大乱,大家赶来得快,杨剑风也没有把将她们拿下。   紫精真人和紫英散人一见连忙上前将他们分开,这时弟子们和一些江湖宾客已经围满了院子。   紫精真人怒道:“掌门师兄才遇大难,你们竟在此时同室操戈,你们对得起掌门师兄吗?”   姜素兮喘着气,语带悲呛说:“师父,师伯,大师兄和大师姐……他们遇难了,是二师兄……不,是杨剑风……大师姐……”   在场人不禁一阵哗然,紫阳真人已经死得突然,这时他的首席弟子也死了,而凶手是二弟子,这接连遭难。   赵清漪早闻到了血腥味,但没有想到同船多日的东方灵儿,那样的美女居然就死了。   紫精真人大惊:“什么?”   杨剑风说:“不是我!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已经遇难。”   郑佩雯说:“我们刚刚从大殿换班回院子,就看到你进了大师兄的院子,然后进来就见你杀了大师兄和大师姐。”   杨剑风说:“我也是追着人影进来的,我到现场时,他们已经死了。”   姜素兮说:“那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赵清漪对陆煦轻声说:“快派人封锁现场。”   陆煦连忙对赶来的李氏兄弟和几个师兄弟吩咐了,他们马上行动起来。   杨剑风说:“我说的句句属实。”   忽听一个紫精真人门下的弟子说:“杨师兄,你不会是为了万无一失当上掌门,就谋杀了大师兄吧。” 第786章 排除   在场人不由得多对杨剑风怀有不耻之色,赵清漪冲姜素兮抱了抱拳,问道:“你是姜姑娘对吗?我是陆三公子的朋友袁竞。我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姜姑娘。”   姜素兮听她说是陆煦的朋友,才道:“什么问题?”   你与这位姑娘是亲眼看到杨少侠进了陈少侠的院子吗?”   姜素兮还不及回答,郑佩雯道:“是的,我们亲眼看到。”   赵清漪道:“按照你们蓬莱派东边的建筑分布位置,你们从大殿灵堂回来,你们至少应到是到了这个院子大门的那长甬道左侧拐角,你们的视线才能看到杨少侠进了这个院门,是不是?”   郑佩雯道:“不错,我们正到了那边。”   赵清漪负手道:“你们是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呆了一会儿呢,还是直接到这里来了?”   郑佩雯道:“我们听到动静,就直接进来了。”   赵清漪道:“这里又有一个疑问,拐角距离这个院门大约七十步,这甬道上点了灯你们能看到他,从院门再走到屋里不出三十步,共总也就一百步左右的跑离。杨少侠难不成已经练成了贵派的九转玄功,凭一己之力能在你们仅仅走完百步的时间里干净利落地杀了陈少侠和东方女侠。但是方才我见他们与你们交手,并不是如此。我与陆公子听到姜姑娘的尖叫声从他的院子过来,也不过百步左右,杨少侠如果能在你们走百步的时间内杀了他们,为何没有能力杀了你们?你们的武功和二位死者的武功相比,谁高谁低?”   在场之人这时都不禁觉得有道理,杨剑风长舒了一口气,冲赵清漪拱了拱手道:“多谢袁公子仗义执言。我的武功与大师兄不分伯仲,我根本就杀不了他,何况是加上东方师妹?”   紫精真人道:“那么,你为何来这里?”   杨剑风道:“我也是刚从灵堂回来,经过这里,听到大师兄这里有异样人声才进来。我一进来,屋子的灯就灭了。我闻到一阵血腥味,点了灯才发现大师兄和东方师妹已经死了。”   赵清漪道:“我们先去看看现场。”   紫英散人哀声道:“师兄,这到底是我派门内之事,灵儿是我的弟子,她是一个清白的女儿家,此时竟遭大难,还是让她死得体面一点,不宜有过多外人在场。”   紫精真人也觉有理,道:“诸位武林同道,鄙派接连遭受不幸,此时无暇招待诸位,鄙派之事,我等自会处理,各位还是先请回吧。”   在场的人也不禁议论纷纷,陈柏涛也是江湖一流高手了,可见杀他的人武功高到何种地步,他们觉得这岛上不安全。   一个大汉道:“真人,你们凶手没有找到,那么他很可能就潜伏在暗处,不知会不会对我们下手,这可不仅仅是贵派的事。”   又有人附和:“说的没错,我们只要在岛上,就有权知道真相,不然谁保证我们的安全?”   紫英散人道:“我知鄙派有招呼不周之处,但是此时我们实在难以应对,诸位同道若是不安心,明日一早便乘船返回中原,鄙派也不敢多留诸位。”   紫英散人下了逐客令后,再也压抑不住,赶往屋内,那可是她精心教养长大的大弟子,她怎么能不痛心?   赵清漪提醒道:“真人,散人,现在是贵派死了人了,在场之人人人都有可疑,怎么反而驱散大家呢?”   紫英散人道:“这位少侠,多谢你的关心,但是他们也都是贵客,我们没凭没据,难不成要把大家有都拘起来?”   赵清漪道:“并不用拘谁。我想只要不是凶手,都有兴趣配合找出凶手的。现在第一时间,所有人的记忆最清晰,问他们一些问题才最有效。”   紫英散人说:“我也想找出凶手,不过你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要添乱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煦道:“师叔,袁贤弟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应变极快,方才不也是她第一个就发现疑点吗?她留下来,许能帮上忙。”   杨剑风也说:“两位师叔,诸位同门,我虽然想当上掌门,但不至于为此谋害师兄。方才袁兄弟能发现不通之处,解我之围,还是让他帮一帮忙吧。”   逻辑再强的人,没有现代技术的法证、法医和专业团队协作也难能破案。赵清漪虽不觉得自己能脱离那些团队技术支持确定真相,也有足够的好奇心。紫阳真人死得突然,还没有确定掌门继承人,这时陈柏涛也死了,第一时间的嫌疑人是杨剑风。   世间有巧合,但是已经出现凶杀,那么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群豪也都好奇,所以也愿意配合先留下来。   赵清漪还是先随着陆煦进了屋去看看现场,再问一问他们不迟。   一进屋里,看到屋中挤了好些弟子,赵清漪也不禁蹙眉。   她细细打量这间屋子,打斗的痕迹并不理,陈柏涛和东方灵儿倒在血泊中。   紫精真人和紫阳真人的四弟子张云海去给陈柏涛检查伤口,赵清漪蹲下身查看。在场之人若论杀人和动刀的经验没有人比得过她。   赵清漪道:“伤口在后腰,直插进陈柏涛的肾脏,凶器是一把匕首……”   忽听姜素兮指着东方灵儿胸口的那一把匕首,说:“是不是这把?”   赵清漪仔细观察了那匕首没入至柄,才让她拔了出来,一看那大小,赵清漪点了点头:“估计就是这一把。”   郑佩雯说:“你这小孩,这算什么论断,万一是别的凶器呢?或者是一把剑,比如二师兄的剑。”   赵清漪说:“一、匕首的韧身比剑稍窄,这很好认;二、凶手没有带走东方姑娘身上的凶器,说明他没有隐藏凶器的打算。要知道从现场带走凶器就代表凶手还要处理凶器,行动越多,破绽越大。这把匕首我在东方姑娘身上见过,就是她本人的,所以凶手以为这个凶器并不能给他留下什么破绽,更不需要节外生枝。”   在场诸人听了都不禁点头,紫精真人道:“这位小兄弟说得有道理。既然不能从凶器上找线索,这就更难办了。”   “那倒未必。” 赵清漪上前检查了陈柏涛的头部,又让张云海除去陈柏涛的外衣,再上前检查。   又上前要检查东方灵儿的尸体,姜素兮道:“这位小兄弟,男女有别,还是我们来吧。”   赵清漪说:“我年纪这样小,略通验尸术,只是充当一下午作而己,绝无不敬之意,我想东方姑娘在天之灵也想有人帮到她。”   陆煦道:“姜师妹,我可以保证她绝不会污辱了东方师妹。其他男弟子先回避吧,我们到屋外等着。”   紫精真人也起身来招呼晚辈们出屋,只留下紫英散人、姜、郑、赵四人。赵清漪举着烛台,而姜、郑二人将东方灵儿扶起来,要除衣物,赵清漪确忽然看到东方灵儿右手移开,下面用血写了个“一”字,幸好血迹没有留到这里盖过。   赵清漪又借着烛花检查了她的尸身,这才长长叹了口气,让她们将其穿上衣服,再请了其他弟子进来。   杨剑风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杨剑风最想知道结果,他不逃跑也正是证明他并不心虚,而杨剑风本也是有野心的人,他现在跑了,掌门之位就绝对和他无缘了。   赵清漪说:“我初步检验过他们的口腔、血液的气味,还有尸体各部位的骨骼、皮肤色泽,他们死前应该内伤和中毒。身体各部位的外伤也仅是那一处致命伤,所以这里又有一个疑点。”   杨剑风道:“什么疑点?”   赵清漪道:“匕首是东方姑娘的贴身之物,东方姑娘一定是带着匕首到了陈少侠的院里,然后凶手出现了。他必须先夺了东方姑娘的匕首杀死了陈少侠,然后又用同一把旨首杀死东方姑娘。”   张云海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赵清漪一边用手绢擦着手,一边说:“非常不对。凶手为何要非要用东方姑娘的匕首杀人?他自己没有兵器吗?”   杨剑风道:“或许他担心自己的兵器会暴露身份。”   赵清漪说:“这个假设如果成立,他既然有这么高的武功,可以徒手夺了匕首,也完全可以徒手杀死他们。”   姜素兮道:“徒手功夫也会暴露招式,从而暴露身份。”   赵清漪:“这个假设也算它成立,那么又有新的疑点,凶手是先夺匕首再逐次杀了陈、东方二人。那么他夺匕首的时候,先面对的是东方姑娘才对,为何夺了匕首反而先杀了陈少侠?”   陆煦说:“这确实让人想不通。”   张云海道:“难道凶手刚开始时不想杀东方师妹?”   姜素兮道:“为什么呢?这没有道理呀?”   赵清漪说:“杨少侠,你说你也发现有人进了陈少侠的院子,还听到动静才闯进院子的,是不是?”   杨剑风道:“不错。”   赵清漪道:“我刚才接触尸体,尚有余温,时间确实基本对得上。而你在进院之前的两个时辰都在灵堂,又有姜姑娘和郑姑娘看到了你,你在百步时间内绝对做不了这个案子,所以你本人第一个排除嫌疑。”   杨剑风深吸了一口气,说:“多谢袁公子为我洗清冤屈。”   赵清漪道:“排除了杨少侠,那么杨少侠就可以做证了。杨少侠,你闯进来动过现场的东西吗?”   杨剑风摇头:“我都吓了一大跳,只不过一会儿,就遇上了姜、郑两位师妹,她们以为我是凶手,与我缠斗,我哪有机会动现场?”   赵清漪道:“好。那么,请大家再看两位死者的随身佩剑。”   大家不禁朝地上一看,两把剑连带着剑鞘好好的躺在地上。 第787章 逻辑过程   陆煦说:“确实不对。凶手在夺匕首向东方师妹攻击的时候,大师兄肯定还活着,这时候他应该拔剑相助东方师妹才对。而东方师妹也一样,无论是自己面对敌人来夺她匕首的进攻,还是敌人夺走了匕首去杀大师,她也应该拔剑相助才对。为何他们的剑都没有拔出来?”   紫英散人道:“那是不是代表了这个凶手武功高到让他们没有机会拔剑?”   陆煦道:“那也说不通夺匕首杀人顺序不对的事。”   紫英散人道:“会不会是点穴高手,先点了他们的穴道,然后下手?”   陆煦道:“非常多此一举,而且仍然说不通杀人先后不对的事。凶手拿了匕首也该先杀东方师妹。”   杨剑风道:“会不会是凶手有事情要问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出手杀人?”   赵清漪道:“我觉得还是不对。”   杨剑风道:“有何不对?”   赵清漪:“尸体的位置不对。”   陆煦道:“大师兄死前应该坐在桌子旁,而东方师妹靠近屋门。”   赵清漪道:“不错。东方姑娘站在门口附近,脚向外、身子往后倒,说明她死前是面向门口,凶手正对着她,凶手的力道正面向她推去。假设当时他们听到外面凶手的动静,陈少侠武功比东方姑娘高也不会让她一个女子先走到门口应敌。”   杨剑风微沉吟,道:“那么来的是……认识的人呢,东方师妹只是去开门。”   陆煦说:“武林之中,能让他们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同时制住他们两人的高手不多,但如果是认识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不设防的。”   赵清漪说:“如果是熟人做案,有什么人是让陈少侠这个东道主不用起身迎,而东方姑娘这个客人却要起身的?”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却实在想不出这个人来,陈柏涛别说还没有当上掌门,就算他当上掌门也没有这么托大无礼的。   张云海道:“这就很难说了。”   赵清漪说:“案发现场和尸体上的线索疑点就基本断在这里,还前后不通。那么再从别的地方分析。凶杀案基本动机就是仇恨报复、情感纠纷、利益牵扯、恐怖主义、心理变态几类。首先,东方姑娘晚上出现在陈少侠屋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而他们和别的男人、女人有没有情感上的关系?”   郑佩雯说:“应该不会吧?我也觉得很奇怪,大师姐怎么会在夜里来这儿呢。”   张云海是支持大师兄的,说:“大师兄还未成亲,他应该也没有这个意思。”   赵清漪奇道:“陈少侠年纪也有三十七八岁了吧,这个年纪若是放在普通百姓家都能当祖父了。他就没有感情经历吗?”   张云海深吸一口气一时没有回答,还是杨剑风道:“我也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事已至此,我坦白说吧,因为本派武学至高心法‘九转玄功’适合出家人修习,俗家弟子或者成亲了的人修习的成功率极小,还可能九死一生。九转玄功又只有掌门人有权修习,是以本派除了第三代掌门之外,历代掌门人皆都出家。”   赵清漪说:“这么说来,陈少侠也不太可能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   赵清漪忽然明白陆煦为什么不接任掌门了,原来多半是要出家的,他陆家可是大晋三大富豪家族之一,好好的当什么道士呢?   姜素兮道:“大师姐不可能和大师兄有什么的。”   赵清漪说:“那就先考虑别的动机。可是不是情杀的话,东方姑娘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疑点,她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她是……暗中站队支持陈少侠担任掌门吗?”   姜素兮道:“大师姐在这方面应当也会以师父的意思为上,师父正要静候比斗会的结果,大师姐又何必自作主张,节外生枝。”   赵清漪看向紫英散人,紫英散人淡淡点了点头,说:“灵儿一直做事有分寸的,除非有什么我都不知道的原因,不然不会这么做。”   赵清漪说:“那么再单从陈少侠的角度来看,案发在他的住所,凶手的目标是他,东方姑娘是被顺手灭口的。那么陈少侠与谁的利益相冲突?他必须死才能保障那个人的利益?或者什么熟人与他是有些过结的?”   大家不禁看向杨剑风,杨剑风苦笑:“真的不是我,刚才袁兄弟也分析了不是我。再说大师兄死了我会有嫌疑,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如果我想当掌门,我更不能出手。”   赵清漪眼波一转,说:“我们现在还是到院子中去问问吧。”   众人见她主意最多,思绪最快,不由得采纳她的建议到了屋外,诸豪果然还没有散去。   赵清漪再依次向在场的人问问题。   首先是鲁中连家堡的堡主连峰说自己问心无愧,也想知道凶手是谁,所以第一个回答。   “我和沙家帮的沙老二、快刀孟青雄、黄山派的王少杰一直聊天到戌时,然后一起去温泉池泡澡,我承认我们喝过酒,这有点对不住紫阳真人了。我们想要回屋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赶过来了。”   赵清漪看看连峰、沙老二、孟青雄、王少杰等人,他们纷纷点头,沙老二说:“其实守温泉池的小童也可以作证的。”   赵清漪说:“那么,你们赶来的途中遇上什么特别的事了吗?”   “没有什么特别,就是路上看到一样听到风声赶来的人。”   赵清漪点了点头,又问泰山派的广真子道人,广真子道人道:“我用过晚饭后,原来在屋中打坐,是后来赶过来的,我的童子清和可以做证。路上就遇上霍公子和其四位朋友。”   霍天放和李家兄弟、薛家兄弟也都点头,薛辰道:“就是这样,我们原也准备睡了,听到了远远传来异样人声才赶过来,我们来得晚。”   赵清漪又陆续问了其他人,想了想再问紫精真人:“敢问真人,紫阳真人去世经过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紫精真人说:“师兄闭关修习那九转玄功,最后发了狂,还打伤了师妹,不慎失足跌入悬崖。”   赵清漪道:“紫阳真人什么时候开始修习九转玄功。”   紫精真人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赵清漪说:“那你怎么知道他修习的就是九转玄功。”   紫精真人道:“除了九转玄功,什么功夫会让人发狂呢?”   赵清漪道:“你亲眼看到紫阳真人跌落悬崖,被海浪卷走的?”   紫精真人道:“我亲眼看到掌门师兄跌落悬崖,还有陈师侄生前也是看到了的。师妹想要阻止掌门师兄,却被他打伤,师妹也援救不及。”   赵清漪道:“这么说紫阳真人修习九转玄功的具体情况,你们都不知道。”   紫精真人说:“只有历代掌门才知道九转玄功的秘笈在哪里。”   赵清漪说:“紫阳真人之前就都没有留下关于掌门之位继承的意愿吗?”   紫英散人道:“掌门师兄对此也是难以取舍,所以之前都没有说清楚过,如今我们才难办。没有想到陈师侄居然遇难,如今只剩下杨师侄了。”   赵清漪说:“紫阳真人既然闭关,但是他日常饮食起居是由谁负责的?”   张云海道:“由师父身边的两个童子照料,我们这些弟子有时也会亲自送送饭。”   赵清漪说:“饭菜也是他们做的吗?”   张云海道:“饭菜当然有饭堂负责,多是由顾大娘和李大娘管着饭堂。”   赵清漪说:“贵派中馈理账由谁负责?”   张云海说:“内中是由东方师妹带着几个管事账房先生代为掌管,各岛上的百姓交租由我帮忙打理,岛外的庄子是二师兄在管。”   赵清漪叹道:“能至人发狂的也不仅仅是九转玄功,日常饮食起居下毒也有可能。”   张云海说:“那要把顾大娘和李大娘、两个童子都找来问吗?”   赵清漪说:“我同样只是猜测,况且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有证据也早抹了。”   姜素兮道:“所以,你问了这么多,这时说不知道?”   赵清漪说:“我又不是神,我这样问问就知道谁是凶手,那还要官府干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觉得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现在不要动,明天再来看看。”   姜素兮说:“难道要让大师兄和大师姐就这样躺在屋里?”   “晚上光线这么暗,白天很有可能发现晚上看不见的东西,你现在去动了,才是对不起他们。”   ……   群豪都先散去,赵清漪拉了陆煦的衣袖,冲他使个眼色,陆煦久不在蓬莱,并不插手蓬莱庶务,便与她出了院子。   霍天放和门客们还想与赵清漪携伴回去,赵清漪却是想和陆煦再商量几句,去了他的屋子。   “你到底有何发现?”   赵清漪说:“你们蓬莱派麻烦不小。”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一点,说重点。”   赵清漪说:“其实我问群豪的问题意义不大,最重要的还是案发现场的逻辑过程还原。刚才说的那几点疑问不解开,逻辑不通就都不是真相。想要逻辑通畅,还要大胆想象。”   “你的结论是什么。”   赵清漪道:“陈柏涛是东方灵儿杀的,只有这样,才能解决夺匕首和杀人先后顺序不对、他们尸体位置奇怪的逻辑问题。陈柏涛武功不低,他被杀时没有什么大动静,因为他没有防备东方灵儿会突然下手。东方灵儿杀了陈柏涛后,拔出匕首走到门口,这时她的同伙或者说主谋来了,问她要了匕首,东方灵儿以为他要处理干净凶器才给了他,冷不防对方却直接将她捅死。”   陆煦到底是本派中人,实在不愿去这样想,何况东方灵儿是死者之一,就给人假象,杀他们的是同一个人,东方灵儿只是受害者。   陆煦道:“东方灵儿为何要杀陈柏涛?”   “也许陈柏涛知道了她的秘密有所要挟。”   陆煦说:“那么主谋会是谁?” 第788章 紫英散人   赵清漪又用茶水在桌上划了一个“一”字,陆煦不解。   赵清漪道:“这是东方灵儿临死前写的,‘一’字对你们蓬莱派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或者谁的名字里有个‘一’字?”   陆煦想了想说:“没有。但是你刚才没有说过这个线索。”   赵清漪说:“当时屋中太暗,只有我看到了,我后来保留没说,一是不能打草惊蛇,也想再问问你。”   陆煦说:“你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赵清漪说:“我不得不怀疑,紫阳真人尸骨无存,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练九转玄功,可他却被认定是练功发狂发生了悲剧。这么不合理的事与谁相关?”   陆煦说:“当时二师叔、三师叔和大师兄都看见了。”   赵清漪说:“不,确切地说只有一个人真的接触过死前的紫阳真人。”   陆煦惊道:“你是说三师叔?”   赵清漪道:“紫精真人和你大师兄只是远远看见了,只有紫英散人声称和紫阳真人交过手,还被他打伤。现在见证人之一的陈柏涛死了,杀死陈柏涛的很可能是东方灵儿,她正是紫英散人的大弟子。这些有限的线索不都是围绕着紫英散人的吗?东方灵儿留下的这个‘一’字,也许她是想写一个‘英’字呢?”   现代她也见识过不少凶杀案,一般来说死者最后见的人反正是脱不了关系的,所以如果紫阳真人不是自然死亡,紫英散人本身就有最大的嫌疑。而这时的命案死了两个人,现场模拟还原时,处处逻辑不通,但是如果是东方灵儿杀了陈柏涛,现场逻辑就都通了。两个案件都与紫英散人相关,赵清漪岂能不怀疑?   陆煦道:“我还是不相信,紫英散人素来爱惜弟子,为人和善,便是诸多男弟子对她也多有敬重,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她就算不是真凶,肯定也知道更多,我是外人,她是贵派长辈,有些细节我不好问的,你暗自留心些。”   陆煦深思:“如果是她,这是为什么呢?”   赵清漪道:“我不知道。贵派只怕不会同意追查紫阳真人去世前的细节的事,除非我们被告知的就是真相,不然所有细节是经不起推敲的。紫阳真人这一回是什么时候开始闭关,这些日子哪些人见过真人,他有什么异常。如果可以去闭关现场看一看,问问服侍他的童子们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   陆煦道:“师父闭关的三星洞可是本派禁地,只有掌门人才可进洞。而且洞内设有机关,掌门人一代传一代,外人不知门道,贸然进去,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赵清漪说:“送饭人呢?”   陆煦说:“只能送到门口就要马上离开,师父要是饿了,自然会出来拿。”   赵清漪道:“难怪你们蓬莱派没有人去查这种蹊跷的事。”   如果和紫英散人有关,当时所有的疑点都说得通了。东方灵儿奉命来暗杀了陈柏涛,然后东方灵儿被紫英散人过河拆桥,紫英散人是让东方灵儿没有防备的人,是教养她长大的恩师。   陆煦说:“难道紫英散人是想当上掌门或者得到九转玄功?”   赵清漪说:“武林中人,谁不想练最好的武功,当上掌门的?”这就像是现代人读最好的专业,又当上集团继承人。虽然这种出家人为主的掌门没法传给后代,但是足够让人心生贪欲了。   陆煦说:“可是本派没有传旁系子弟的规矩,而她是女子,年纪也不小了,未必适合练九转玄功。”   “自己不练可以拿来卖钱。”   “你以为她像你吗?”   赵清漪一怔,拍了拍大腿,说:“三公子,谢谢你提醒,我真是天才。原来我的第一桶金可以靠卖武功秘笈开始的。我会很多功夫呀,一流的功夫我卖十万两,顶级的卖五十到一百万两,我很快就脱贫发家致富了。”   陆煦一多汗,说:“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各门各派武功多是不传之秘,你怎么可以买秘笈?你都是哪里得到的,也不怕被武林各派追杀。”   赵清漪说:“谁要卖他们的秘笈,我原创的功夫好不好?我享有著作权和解释权,我卖我写的秘笈,不行吗?”   谁说穿到古代就要抄古诗词和流行歌曲出人头地的?她还是可以靠当作家获得第一桶金的,只不过她可不学人抄,她写原创武功秘笈。天帝陛下神棍之王的水平可比写《九阴真经》的黄裳强多了。她当医学家那一世,在现代都能写出气功修练之法和标准,古代灵力多得多,她也能写得出不同的东西来。   陆煦被毁三观,凤目一瞪:“你写?”   赵清漪兴奋地说:“不行吗?秘笈都是人写的,别人写得我写不得?三公子,你这么有钱,咱们离开蓬莱后,要不我苦心写一本顶级的给你,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跳楼价20万两,赠送免费售后咨询服务三个月。”   陆煦说:“你打不过我。”   “这是现在,给我四年,估计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你练了我的秘笈后呢,四年后我还是打不过你。”   陆煦说:“你简直是胡闹!如果你真敢写这些东西卖钱,那么你要么成为武林公敌,人人想将你这妖女除之而后快,要么被有野心的人盯上,将你活捉囚禁好让你吐出更多不传之秘来。你武功虽然高功,智计也不下于人,可是你只有一人,寡不敌众,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身边的人,你防得了吗?”   赵清漪想想以自己现在的自保能力,也许陆煦说的是对的。忽然她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傻白甜,难道是因为陆煦当初没有杀她也没有送官,她潜意识里信任他不会谋害自己,敢这么说。   陆煦说:“你行事多加谨慎,这调皮的性子多少收敛一些,对你没有坏处。”   “教导主任又来了。”赵清漪站起身来,说:“行了,我的猜测推论也和你说了,基本上不让我细问紫阳真人去世前的事,那也就没有必要查了。你若不想插手这些,就当不知道,咱们一伙人平平安安离开就好。”   陆煦道:“这样的事怎么能不管?难道大师兄就是知道师父的死有异,才被灭了口,如果仅是这样还好,万一对方是为了掌门之位……”   “也不是没有可能。”赵清漪道。   陆煦凤目精芒一闪,说:“可是这种目的又太明显了,况且师父门下还有我们六个师兄弟,难不成都要死?如此蓬莱派年轻一代高手折损大半,蓬莱派也不负原来的盛名了。”   赵清漪说:“假设是她做的,她也不想做得粗糙,而是之前没有机会做得精细。杨剑风刚好闯进去破坏了她的布局。”   陆煦道:“此事你先别声张,我们明日再查问一下服侍师父的童子。”   赵清漪点头,然后起身要告辞,陆煦不放她单独夜行,送她回客院休息。   翌日,命案的事仍然沸沸扬扬,赵清漪仍然到了现场去看,却见紫英散人和部分弟子来得比他们还早。   张云海看到她,说:“袁兄弟,你快点看看还有没有发现吧。天气炎热,现场不清理已经发臭,血腥还引来苍蝇,实在让人受不了。”   赵清漪说:“那就开始装棺吧。”   张云海本也负责岛上的这些庶务,便让一些外门弟子和仆役去抬了棺材来。   赵清漪亲自看他们被收了尸身后环顾四周,杨剑风道:“我也都看过了,现场没有严重的打斗痕迹。”   赵清漪说:“所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高。”   杨剑风说:“这是为什么呢。”   赵清漪说:“不如查一下陈少侠生前的遗物,也许他会有线索留下。”   “什么线索?”   “我不知道,去他卧房看看吧。”   赵清漪进卧房前,看到一旁的紫英散人,不禁道:“散人果然与东方姑娘师徒情深,一早过来亲自料理这些,实在让人感动。”   紫英散人道:“灵儿是我的大弟子,近年来我多有倚重重,我们名为师徒,但是她更像我的女儿,她这一走,我真的无法接受……”   “贵派上下一心,总有一日会找凶手的。”   “找到凶手又如何,人都死了。”紫英散人抹了抹眼泪。   “散人节哀。”   说着进了卧房,赵清漪让杨剑风去陈柏涛床铺上翻找,自己又在一旁书桌上翻看着他近来看的书和写的东西。   赵清漪收好了书籍稿纸,而杨剑风也床后的墙上找出了一个小匣子,赵清漪喜道:“还真让你找着了。”   杨剑风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们拿回去好好看看。”   她们收拾了东西出卧房时,赵清漪看到紫英散人还没有走,不禁勾了勾嘴角。   紫英散人又来问道:“可有发现什么?”   杨剑风道:“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赵清漪道:“我总觉得他们死得蹊跷,如果是熟人做案,要么是利益冲突,要么是杀人灭口,我们看看陈少侠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紫英散人道:“那就好,有线索就好。”   杨剑风道:“我一定要找出杀害大师兄和东方师妹的凶手,还他们在天之灵。”   陈柏涛已死,也不是杨剑风杀的,现在最有可能当上掌门的就是杨剑风了,而杨剑风如果能查出同门之死的真相才能在这乱局中收拾人心,竖立威信。   所以,杨剑风比任何人都想要查出真相。   杨剑风的院落离陆煦的也不远,他们刚回院子,陆煦就带着一个紫阳真人的童子清风来了,神情凝重。   那童子见过礼后,才交代。清风原是岛上的农家孩子,因为祖父过世而回家,在紫阳真人出事前一个月都在家守孝。   “那一个月应该是明月照料师父的。”   赵清漪问陆煦:“明月呢?”   陆煦摇头:“没有找到,我问过许多同门,好像许久没有见到过他了。现在门中忙成一团,也就没有人去追究他的行踪。”   送饭洗衣打扫的童子到底不是入室弟子,没有这么多人关注。   杨剑风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第789章 萧墙之争   杨剑风听了陆煦简要的叙述他和赵清漪对案件的分析后沉思良久,道:“现在明月失踪,那么我们就无法知道师父闭关的那一个月的情况了,我们无法进三星洞,更没有别的确切的证据去指证三师叔。”   陆煦道:“欲盖弥彰。原来我觉得更多的是巧合,明月的失踪更加说明师父的死是有问题的。”   杨剑风道:“这也怪我们,没有侍奉好师父。”   赵清漪道:“你还记得你师父闭关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杨剑风道:“二师叔三年前被关外十二煞打伤,寒冰真气入骨,师父用九转玄功为他疗伤,但是三年来始终不能完全治好二师叔,师父也明白他的九转玄功没有练到家才会如此。九转玄功前六重修炼起来还没有那么凶险,但是到了第七重,本派最近还是第四代掌门修炼过,但最终也没有练成。师父自觉不及先人,原是没有打算修炼第七重。师父在三年前曾经闭关过七天,也没有成功,这两年一直没有闭过关。但是在两个多月前他突然又闭关了,留下简单的书信,当时我也可要前往中原,只去三星洞前磕了个头,并没有多想。”   三年前的那回闭关前,紫阳真人交代说如果有意外让陈柏涛继任的,那时杨剑风的功夫稍逊陈柏涛。但是经过这三年苦修,杨剑风隐隐有超越大师兄之势。   赵清漪想到两个月前还在扬州陆家见到了杨剑风,这也对得上。   一方面蓬莱派在中原是有些产业的,要派亲传弟子出来巡视,另一方面他们与中原武林也有走动。杨剑风顺便去见陆煦,想得到他的支持,竞争继承人之位,这也是受到这次师父闭关的刺激。三年前陈柏涛有优势,现在杨剑风却有资本可以一争。   赵清漪说:“这么说来,你师父那一回闭关没有与你们碰面。”   杨剑风道:“事发突然,师父留了书信在屋里,还明月打扫看到,交给了四师弟,我们才知道的。”   赵清漪道:“这么大的事,为何用书信?书信呢?”   杨剑风道:“头七的时候,把师父生前的许多东西都烧给他,会不会一起烧了?”   如果一个老人去逝,他生前的贴身之物一般都会烧掉,但是一封写给弟子的书信烧它干什么。   赵清漪说:“也就是说,从那时开始,除了紫英散人后来声称与你师父交过手,再没有人近距离接触过?”   杨剑风点了点头,陆煦看向赵清漪,说:“你怀疑那时师父已经遇害了。”   赵清漪说:“很有可能。”   杨剑风道:“就凭师父修炼到九转玄功第六重了,三师叔绝不是师父的对手。”   陆煦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杨剑风:“就凭现在我们的推论是没有用的。原本如果能找着明月还能发现点什么,现在只怕明月也已被悄然灭口,不知道是否可以问一问二师叔。”   赵清漪说:“万一你二师叔和三师叔是一伙的呢?他们是长辈,你没有继承掌门之位时,他们的辈份就摆在那里。甚至你的师兄弟中,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杨剑风道:“那怎么办?”   陆煦说:“现在我们能肯定的是你没有杀陈柏涛和东方灵儿,甚至师父出事时,你不在岛上。我在想不如等你继任掌门后,再在大典上说出你对师父的事存有疑问,你身为掌门当众问这些问题不算无礼,二师叔自然要回答你,而三师叔也必须回答,只要说谎就会有破绽。”   赵清漪说:“你当上掌门就可进三星洞了。”   杨剑风说:“可是我并不知道三星洞里的机关,从来都是历代掌门传位之前会带继任者进洞的。现在师父去得突然,我进不了三星洞。”   赵清漪说:“那么紫阳真人在三年前那一回闭关,如出意外让陈柏涛继位,陈柏涛没有进过三星洞,紫阳真人就没有考虑过吗?”   杨剑风不由得一个激淋,说:“有安排,师父曾经将三星洞地图一半交给大师兄,一半交给紫英散人。如果师父出了意外,由大师兄继任,那么紫英散人将另一半地图交给大师兄。后来师父没事,自可收回了。”   当时紫阳真人就是为了给紫精真人疗伤,同辈之中当然信任性情和善、慈悲示人的师妹,把这事交给她也理所当然。   赵清漪说:“这也足够他们各自记住了。陈柏涛知道三星洞的另一半地图——这会不会和他的死有关?”   这么蹊跷的死因,因为高层忙于争权夺利竟然都忽视了,低一层的外门弟子知道的信息有限,便是怀疑也不可能当这个出头鸟。   杨剑风说:“这样看来,事情又是与紫英散人有关。我就算当上掌门,她也不可能把知道的告诉我,或者干脆给我假图。”   赵清漪说:“所以,你当掌门也进不去,你的继任者也进不去,三星洞存在就没有意义了。你们还是要解放思想,不如邀请师兄弟们一起探个究竟。本来是掌门独享的东西,但是你不请别人帮忙,你自己也得不到。”   杨剑风说:“那九转玄功外传怎么办?”   赵清漪说:“你们自己门派内的师兄弟没有关系吧。你不这么做的话,一、你一定得不到九转玄功;二、凶手不管是不是紫英散人,你确定将来她不会对你下手?事情不水落石出,你将来有能力对付得凶手?”   杨剑风深思一会儿,说:“好,如果我能当上掌门,定然要请师兄弟们一起闯一闯这三星洞了。”   ……   等安葬了陈、东方二人后,蓬莱派也总要选出新的继任掌门,杨剑风原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众望所归。但是在大殿上,紫精真人、紫英散人和诸位入室弟子商议之时,原本支持陈柏涛的八师弟就说大师兄刚刚遇难,杨剑风还是有最大动机。就算不是他本人下手,也许是同伙呢,这时无法接受杨剑风当上掌门。   支持杨剑风的三、五两位自然要出列维护。   原来的格局是四、六、八两位同门支持陈柏涛,支持陈柏涛的师弟还是多了一位,但是杨剑风武功进步太快,近年得到了紫阳真人的看重。两派明争暗斗已久,此时杨剑风要拢络人心还真不容易。   陆煦道:“八师弟,我觉得二师兄不会是那种人。”   老八王群道:“七师兄,大师兄尸骨未寒,你就倒向那长幼无序的人了吗?本来大师兄名正言顺,三年前师父就有此意,虽说后来改主意了,但是总比二师兄有底气。二师兄到底争什么?他要是不这么自私,就不用什么比斗会,我们蓬莱派团结一心。你说,如今我们蓬莱派成了这个样子,二师兄有没有责任?这样自私的人,我无法信任他。等他当上掌门之时,就是我蓬莱派血流成河之时。”   老六司马肖也叫了起来:“等他当上掌门,必定要对我们这些崇敬大师兄的人进行报复,况且,大师兄怎么死的,还未可知。”   陆煦道:“你们不过是臆断。如果二师兄是那种人,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老三李无忧虽然支持杨剑风,但是比较佛系,不爱说话,还是老五俞洪说:“六师弟,二师兄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还有老八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们是江湖大派,又不是一个家族,掌门之位素来是有能者居之,没有说大师兄先入门就一定是让他当掌门的。如果是那样,以后的掌门岂不是收首徒就等于选掌门,那将来遇上更好的良材美质还敢不敢收徒的?”   司马肖道:“二师兄武功是比我高,也许他稍晚入门却把武功练得和大师兄差不多,这是也有了不起之处,但还称不上良材美质吧?照这个理,我看还是七师弟担得起这个名号。”   陆煦忙道:“六师兄,我多谢你的夸奖,但我无心当这个掌门。”   老八王群说:“就算六师兄坚持不当这个掌门,那还有四师兄,四师兄常年为派中事务操劳,我看功夫也不下于二师兄。如果看我们师兄弟们的资质,自然是七师兄第一,接下来就是四师兄了。要我说,还不如四师兄来当掌门。”   司马肖连忙附和:“我也提议由四师兄接任掌门。”   陆煦说:“之前四师兄并没有要竞争掌门之位,也只是大师兄和二师兄要比斗。”   王群看向张云海,说:“四师兄,你说句话。大师兄尸骨未寒,我绝对不同意生前对大师兄不敬的二师兄担任掌门。”   司马肖也说:“四师兄,就算为了大师兄在天之灵,你这时不能谦让,只要你一句话,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支持你。”   老五俞洪武功自然不如师兄们,但是素有些成算,这时看清了形势,说:“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大师兄的死根本就与二师兄无关,你们这时不过是借题发挥。四师兄,原来你竟然也有这个心思,我今日才看清了你。”   张云海长叹一口气,说:“原本我是等着大师兄接位的,但他死得惨,二师兄到底是有动机的。两位师弟不弃,我若当上掌门,定要收拾残局。二师兄若不是凶手自还他清白,若是真凶,我定然也不会相饶。”   这时紫英散人看了看紫精真人,说:“师兄,杨师侄到底和陈师侄生前不和已久,此时陈师侄和我的徒儿刚刚遇难,我甚是不放心。”   紫精真人说:“不是说杨师侄不是凶手吗?”   紫英散人说:“那位袁少侠虽然是陆师侄的朋友,到底是外人,他也没有找到真相。陈师侄一死就便宜了杨师侄,那对陈师侄太残忍了。你说呢,师兄?”   紫精真人及他门下几位亲传弟子和紫英散人门下的姜、郑、赵三位都不禁被说服。   杨剑风说:“三师叔,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790章 夜闯三星洞   紫英散人说:“杨师侄,你何必心急恼怒?我不过说一句公道话,我的爱徒遇难,心中也难过得很,能有什么私心呢?大家都觉得张师侄比你更合适,你不得人心,定要为一己之私拂了众意吗?”   杨剑风对着别人还能忍,这时紫英散人要阻止他担任掌门,还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姿态,他哪里忍得了。   杨剑风说:“三师叔,你不要反咬一口!我看师父和东方师妹都是你杀的,你就是怕我查出真相,所以要阻止我。”   紫英散人道:“你就算想当掌门也不能往我头上按这样的大罪。”   张云海忙道:“二师兄,你不可对师叔无礼,那你要是保证敬重两位师叔,不会伤害六师弟和八师弟,我便不和你争了。我们蓬莱派祸起萧墙,哪里对得起师父呢?”   司马肖、王群、紫精真人、紫英散人及其门下弟子听了都不禁点头,杨剑风恼恨不已,说:“我看……”   陆煦拉了拉杨剑风,说:“不如这样,那由二师兄和四师兄进行比斗,约定无论结果如何,不得过后清算。四师兄,你意下如何?”   张云海道:“也罢,不比这一场,谁也不能令人信服。但是如果二师兄和大师兄的死有关,我无论输赢都不会承认他是掌门。”   在场的同门,除了陆煦、李无忧、俞洪之外,都觉得张云海说得有理。   ……   杨剑风院中。   “厉害呀!”赵清漪负着手,仰头看看天空说,“这位张云海是个人物。”   杨剑风道:“袁公子,这时我们该怎么办?”   赵清漪说:“你现在没有直接证据,你是扳不倒他们的,其他师兄弟们也不会相信你。扣你一个想当掌门而诬陷的罪名,你就接不住了。你只能打了,但我看张云海功夫确实不下于你。”   而且比你更有心机,现在也更得人心。   杨剑风说:“师父和大师兄的事会不会与四师弟也有关系?”   “不知道。如果和他也有关,那这个人相当可怕。”   杨剑风说:“我们只能这样坐以待毙吗?”   赵清漪说:“三星洞在哪里?”   杨剑风道:“在‘登仙阁’之后的山壁上。你想直接去三星洞?”   赵清漪说:“只要证明之前紫阳真人的闭关就是他们伪造的谎言,那就能从侧面证明紫英散人所谓的和紫阳真人交过手也是谎言。那么她为什么要说谎,大家就可以明白了。本来你当上掌门,师兄弟们进洞去现场见证,当能分辨真假。但是他们绝不会让你当上掌门的,没有这个身份你要是一进洞,能活着出来也是死罪,他们不会让你说话的。”   杨剑风道:“难道就任他们这样诬赖我吗?”   赵清漪道:“这很正常,如果想要平安,这事就算了。”   杨剑风只觉憋屈不已,眼见大位就只差一步,却最终陷入这样的境地。杨剑风道:“我们去找二师伯吧。”   “如果紫精真人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呢?”   杨剑风说:“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也就是他们把真相掩盖得更好而已,与现在有何分别?”   ……   月上中天,赵清漪借着月光轻手轻脚出了院门,顺着台阶往登仙阁摸去。到了登仙阁后,她左右四顾却不知何处是三星洞。   赵清漪抬头望天空,如今正值盛夏,北斗七星悬于空中,赵清漪沿着天枢、天璇连线方向看到了北极星。   这个视角看去,北极星下有三个小山峰,赵清漪就往前找路,在树丛后找了一条小道,隐隐就是通向那个方向的。   岛上的山并不会像陆地上的山那样大,只半盏茶功夫,她就到了一个洞门前。赵清漪知道里面有机关,自己带的简陋的装备也不知道能不能闯进去。   被人发现可就完了,好奇心那么重干什么?平安离岛去造反,这个岛主之争不要太掺和了。   赵清漪正在纠结要进去看看,还是离开,隐隐传来一丝脚步声,赵清漪连忙隐到草丛后,幸好她借了薛辰衣服穿,不然就她那些白衣都是活靶子。   赵清漪敛了气息探了一点点脑袋,就看到一个黑衣人进了洞去,赵清漪哇靠一声,暗想有比自己更大胆的。   现在前面多了一个炮灰,她跟着走,如果机关太厉害,炮灰死了,她就回头,如果炮灰一直人品开挂,她就跟着捡漏。   赵清漪走进了那个山洞之中,却是四下一片漆黑,她没有闻到异味,才点起一支火折,居然只看见一个约是二十来平米大的山洞。   这就是一个山洞,凹凸不平,连金华双龙洞那种现代旅游区里那种平整都没有,像是一个纯天然的山洞。   她走进去一些,终于发现一块大石头后有一个约只能容一个人进的洞口,那块石头正是被人打开的,原本刚好掩盖这个洞口。   赵清漪现在年纪小,身材也还小,进这个洞还不用怎么弯腰,进了洞约五六米,又到了一个小洞室,这里比外头平整多了,有很重的人工痕迹。   这时前方有一座大石门,赵清漪上前摸了摸石门,看看哪里有机关,但是完全光滑。   赵清漪一直不太了解那种有比现代还要先进的机关的古代山洞,轻轻转一下机括,千斤巨石的门就能开关。赵清漪经过几个古代角色了还真没有遇上过,如果遇上,赵清漪很想弄明白这种机关的动力系统。   她前生是搞航天动力系统的,对于高效能源趋之若鹜。要知道有些石门可不轻,古代没有发动机,要用什么原理去实现。   赵清漪左右还是没有找着机关,于是提起内力往石门推去,那石门终于转动,原来不是靠机括,而是靠推的。   赵清漪再用力,石门完成了九十度旋转,门口可容一人进去。   赵清漪闪到一边等了等,就怕之前进去的人发现后向她袭击,但良久没有听到人声。   赵清漪探头一看,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因为灯火还未灭,她能看见这道上就比之前的平整多了,地上铺着石板。   赵清漪摸进石门,刚踩着脚下的地板,那石板似乎动了一下石门就关上了。   赵清漪吃了一惊,转身推了推石门,却再也推不动了。赵清漪忽然明白,她现在站在这个位置,就不能推动这个门,石板下只怕另有门道。   赵清漪这条路的大约有十米,尽头似又有一道石门,这里灯火颇亮,可以看到上方装着机关口,像是随时能吐出致命的杀器来。   赵清漪暗道:“卧草!这坑爹呀,原来这里点着灯不是为了照顾我的视线,而是加速我的缺氧!”   整个甬道如果两边的石门不打开就是一个几乎封闭的空间,氧气有限,还有灯火烧着,不用几分钟,人就会缺氧而死。   只有在短时间内通过这条甬道,推开前方的那道石门,才可得救。   这条甬道像是一个循环一样,她现在往后是推不动石门的,但是她走到对面,推开了那道门再返回,就能推开背后这道门。   这设计看着温情脉脉却没有给擅闯者退路,一环扣一环的开关方式,实在精巧。这个甬道底下的设计定是花了无数的人力的。   赵清漪这时不宜想太多,细细打量着甬道。只见地上铺着一块块的石板,一共有两列,每四排八块石板为一组。   而石壁上的机关口布置的方位也有所不同,都处于一个九宫格,而机关口布置在九宫格子内。九空格内只有三四个格子里有数字,装机关的格子内是没有数字的。   赵清漪觉得发明者不会在充满杀机的甬道上无缘无故做这种装饰。只怕是要精通九宫格补填数字,破解出机关所在格子的数字。   以数字对应地上的石板,八块石板代表先天八卦——还好不是六十四卦,不然又要多花费功夫了。   不过深通九宫八卦还够冷静能一眼看穿关键,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破解这么多步,这样的人在这世上也难找了。   她现在没有选择了,如果到灯都熄灭,她就必死无疑,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四为震卦。”赵清漪深吸口气,感觉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下定决心上前一步踩着第一块石板。   因为石板被排为两列,而古人以左为尊,赵清漪脑中想象将石板八卦拉为两列后的位置,将正上方的乾卦居左。   她全力防备那机关,幸好它没有发动,赵清漪暗道:赌对了!   “一为乾卦。”   “七为艮卦。”   “二为兑卦。”   “……”   赵清漪走完这条坑人的“九宫八卦机关道”呼吸越发难了,而这甬道的灯火已经很小了,如果让她这时才决定开始走,到半途她就看不见九宫格上的数字信息了。   赵清漪用力往那石门一推,石门九十度一转打开了。   赵清漪只觉一阵舒爽,全力防备,她悄声走进去,是一道台阶,这倒没有机关了,毕竟在这大石洞中设那样精巧的机关可不知要花多少心血。   赵清漪拾阶而下,这道上却装着几颗夜明珠照明。   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赵清漪手中的皓月剑带鞘一转打下对方暗器。 第791章 紫阳真人   赵清漪一边拔出皓月剑,一边施展玄学衍化出的轻功步法飞跃,以攻为守,一剑直刺对方中宫,剑气笼罩他全身。   对方不得不避赵清漪这一剑,所以退后一步全力拆招。   赵清漪的内力已经恢复并超越受伤之前,到底年纪尚小筋脉发育不全,修炼时间又太浅,与高手比内力总是不及的。   但是她如果有宝剑在手就像令狐冲一样开挂,令狐冲内伤极重时能凭一把宝剑刺瞎十五位嵩山高手的眼睛,赵清漪当然也办得到。况且,她可没有内伤。   赵清漪就与那位高手在四十多平米的大山洞内一连过了三招,那人在剑法上根本讨不得好,这才跃开。   这个山洞里不但有夜明珠,这时灯火也点燃,将石室照得颇亮。山洞在隐秘角落打有与外面连接的曲折的通风气口,能通气却不能通人,这是点火没有却养的危险。   赵清漪看到眼前的黑衣中年女子并不意外,说:“紫英散人,果然是你。你身为蓬莱派的前辈,并非掌门,怎么擅闯蓬莱派的禁地?”   紫英散人这时没有了慈悲温和神态,一见赵清漪,说:“原来是你这个讨厌的小孩!我蓬莱派的事,何须你一个外人插手?”   赵清漪说:“你真够狠毒的,你杀了信任你的师兄,连自己的首徒都下得了手。都说最毒妇人心,可你是出家人,又不是妇人之身,如何也这般狠毒?”   紫英散人脸色阴沉,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她是妇人之身,孩子都有了,怎么算是出家人呢?”   赵清漪这才看向前方石壁中挖一个凹进去的空间,里面有一个石床,石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动了起来,努力爬下石床来。   赵清漪道:“你是谁?”   那人叹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这个地方本来只有我能进来。”   “啊,你是紫阳真人!你没死么?”   那人正是紫阳真人,他低声喘了几口气,说:“要不是她想知道后半部分的机关图才留着我的命,我早死了。好了,小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赵清漪便将紫阳真人死得突然疑点太多,而陈柏涛和东方灵儿的死的现场逻辑分析简要说了。   赵清漪道:“所有的事都围绕着紫英散人,但是这时她支持张云海当掌门,我看杨剑风也赢不了比斗。杨剑风如果当不上掌门,大家不能进三星洞调查,真相就永远被掩埋。紫英散人也是好算计了。”   紫阳真人冷笑道:“她当然支持我那孽徒当掌门了,因为张云海是她的亲生儿子,那些年我竟都是被他们的样子骗过了。”   赵清漪看向紫英散人,紫英散人也全神戒备赵清漪。   紫英散人是不信有人没有图能通过那样精巧残酷的机关的。就算深通九宫八卦之术的人,也要算得够快,足够冷静。紫英散人不禁怀疑紫阳真人这老不死是不是把前半部分机关步法悄悄也传给了杨剑风。   这样的话,陈柏涛知道后半部分,杨剑风知道前半部分,两人相互制衡。   紫英散人自己三年前得到了前半部分机关图。她知道其厉害,她才对后半部分的密道越发敬畏,不敢擅闯。   前半部分机关密道可以抵达这里,后半部分密道正是通往藏着《九转玄功秘笈》的圣地。   这时紫英散人怀疑杨剑风可能随后就到,这小鬼虽然内力还不怎么样,但剑法着实厉害,她也只能和她打成平手,如果杨剑风突然来了,在背后突袭,那她可要遭殃。   赵清漪说:   “果然如此。张云海倒是好一出韬光养晦之术,明面上支持陈柏涛,实际上所图深远。陈柏涛估计是上了你们的当以为你们是真要支持他当掌门,对你们的事装聋作哑,可到底留了一手,不愿交出三星洞后半部分的密道图。   陈柏涛发现不对时,要与你们翻脸,你们就下毒手了,他在你们的局中本来就是要死的,还要用他的死诬陷杨剑风。他们都排除在继承人之外,李无忧这么佛系,张云海功夫也高于他,就能道貌岸然当上掌门。   然后,张云海声称一向最为交好的大师兄早把一半秘道图交给了他,结合散人手上的半部,你们的大计就成了。   可惜的是东方灵儿和陈柏涛死时,杨剑风来得太快,更糟糕的是散人的两个好徒弟不知真相也来得太快。她们和杨剑风打起来了,吸引了人去,你们来不及布置,散人只好马上混进人群装观众。那时间的漏洞恰好消除了杨剑风的嫌疑,你们也无可奈何。   那东方灵儿也真傻,为了自己的好师父和情郎,满心以为自己能当上未来的蓬莱派掌门夫人,教养自己长大的敬爱的师父当自己的婆婆。   这么美的事对一个出身孤儿的女子来说太有诱惑了,便是让她杀了同门的大师兄,她也在所不惜。可是她不知道,你们不相信任何人,东方灵儿知道的太多了,也要被灭口。可是任何谋杀案件都有破绽。”   紫英散人听她一步步推论得完全没有错,脸色阴沉,说:“都是你这个小杂种坏了大事!”   赵清漪笑道:“出家人生的娃娃好像更符合小杂种的标准。你不过是忌妒我聪明。”   紫英散人大怒,这时见杨剑风还没有来,估计来的只有赵清漪,便起了心思全力将之除去灭口。   赵清漪持剑对敌,两人马上又缠斗起来。   这世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赵清漪不受内伤还有宝剑在手,她就算不能天下第一,天下也没有几人能打败她。   紫英散人使出蓬莱剑法,轻灵飘逸,但是此时她早无道心便落了下乘,哪及赵清漪的天帝之心?她是尸山血海和神棍生涯练出来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遇强则强,越危机的时候越冷静。   紫阳真人看了一会儿,赞道:“好剑法!这个年纪就已经如此,将来不知如何得了。”   赵清漪虽然剑法了得,但是尚不熟悉蓬莱剑法,紫英散人的内力更强,也不能打败她。   紫阳真人看出门道,忽然开口:“心由念动,剑自气灵,气念相通,人剑相合……”   赵清漪一边朝紫英散人攻击,一边忍不住开口道:“老头儿,这需要你教?直接告诉我,她每一招的破绽在哪,我只要快一点点,必将她击毙!”   紫阳真人倚在石壁上,对着这小孩儿的话也不禁莞尔,此时生死相关,也不追究她的无礼,凝神看紫英散人的招式。他们是四五十年的同门师兄妹,修习同派武功,最了解不过了,只要她一动,紫阳真人就知她要使什么招。   “俞府穴。”   “膻中穴。”   “大巨穴。”   “内关穴”   “血海穴。”   如此,赵清漪抛开分析对方招式破绽的杂念,不需要花费时间就知道对方破绽就更快了,她全神朝紫英散人进攻。   紫英散人不禁大急,却根本没有办法,每每险上加险。   赵清漪的剑法之快、准也在人的意料之外,紫英散人膻中穴、大巨穴、内关穴被击时,她躲得快还只划破衣袍,有轻微的皮外伤。但是这样的迟滞,剑招微微慢了一点,积累到第五招时她完全处于劣势。   赵清漪剑招快捷无比,刺向她下肢膝盖附近的血海穴,在她膝上方一点刺了一道好深的口子。   紫英散人知道有紫阳真人道破她的招式破绽之地,她就完全被动,她想要击杀紫阳真人的招式也会被叫破,她根本没有机会,再缠斗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紫英散人当机立断撒了两颗铁莲子,趁赵清漪打下暗器的时间,她施展轻功向台阶跑去,等赵清漪反应过来,她已经跑远。   赵清漪追上去时,只相差一点,紫英散人推开石门进了那九宫八卦机关秘道,赵清漪去推那秘道时已经推不开了。   她估计是这个机关道一次只能进一批人,当有人在里面踩在石板上时,这门就推不开。   赵清漪回到那个石室,看向紫阳真人,说:“她跑了。”   紫阳真人道:“你为何不追?”   赵清漪说:“她先我一步出去,只要守在上一个洞口,朝我不停发暗器,上面那一条只能容一人进出的甬道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紫阳真人道:“我还以为小兄弟是侠义之心放不下我呢。这下,你可得在洞里陪我了,等她叫了她的好儿子一起来时,你只怕难敌。”   赵清漪道:“何必要等张云海一起来?过个几天,我们没吃没喝就饿死了。”   紫阳真人道:“原本他们三四天会给我送一次饭和水,现在只怕不会了。”   赵清漪看看这老头儿,不屑地哧一声,说:“所以,搞什么禁地呢?如果你们蓬莱派没有禁地,杨剑风和陆煦早就进来查出真相了。再说这三星洞的风景又不好,搞这种特权干什么呢?这么烂的地方,要不是为了查清真相,花十万两请我来玩我都不来。”   紫阳真人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与我那两个徒儿是什么关系?”   赵清漪说:“我不要死在这里,你这么老,也不是美人,我跟你死一个穴算是怎么回事?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紫阳真人一多汗,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赵清漪说:“袁竞,我是陆煦的朋友,和杨剑风也算是朋友。紫英散人和张云海何时谋害你的?”   紫阳真人道:“他们在景福十五年五月初一下的手,现在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了,沙漏钟坏了。我三年前想修炼九转玄功第七重,造成了一点隐伤,那次到三星洞闭关想解决这个问题。我匆匆和张云海交代后就进了这里。正当我入定之时,他们母子闯进来,联手将我制住,用银针封住我的经脉,逼问我九转玄功的功法。我知道这可是我的保命符,自然不答应,然后就一直被关到现在,也不知多少日月了。”   赵清漪点头,说:“因为你不答应,所以他们才退而求其次拉陈柏涛上贼船,但是陈柏涛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在当上掌门之前,是不会拿出另一半机关图的。他们想要得到九转玄功也没有这么容易。当时紫精真人和陈柏涛亲眼见到所谓的你发狂跃下悬崖,估计也是他们的误导,紫精真人年纪不小了,眼力应该不好。假如张云海穿上你的衣冠,远远作发狂样子跃下悬崖,而悬崖上早作布置他自然不会真的摔死,紫精真人就会以为你落崖死了。三星洞别说是禁地,就算不是禁地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闯进来的,你就一直关在这里。”   紫阳真人当时已经被囚,当然不知这些事,听赵清漪分析起来,也是有理。   紫阳真人道:“当年我一念之仁为师妹隐瞒她生子的事,没有想到给自己造成大祸。”   赵清漪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生孩子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紫阳真人道:“一来师妹二十岁就出家当了道姑,道姑生子毕竟不好听,还因为张云海的生父身份有碍。此事关乎蓬莱派的清誉,假若当初被师父知道了,重则处死,轻则废了师妹的武功逐出师门,我实在不忍。那孩子一直偷偷养在我管理的一个庄子里,在他七岁时,我去将他带回了蓬莱收为弟子。他也一直很乖巧贴心,别的弟子心思多,我最满意的老七到底是名门公子,只有他不争不抢陪在我身边,侍奉尽心。我是极信任师妹和他的,没有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赵清漪道:“所以说一定不要知道别人不体面的秘密。你觉得你对他们是大恩大德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被你知道隐私,在你面前体面尊严全无,谨小慎微生活三十几年,这是何滋味?从前的大恩大德夺去了他们的做人尊严,时间久了就酿成了仇。大恩如大仇就是这个道理。”   紫阳真人道:“你小小年纪倒是深通人心。”   赵清漪说:“他们用针封了你的经脉?干嘛不直接挑断你的手筋脚筋?”   紫阳真人说:“哎呀,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恶毒呢?我到底对他们有恩,他们要杀我,也不用太折磨我吧。” 第792章 不如自救   赵清漪觉得这个紫阳真人如果不是心机深到可怕就是有点圣母了,他这样了还觉得他们要杀他也不用折磨他。——难道他体内的那些针是鬼弄进去的?   赵清漪抓住他的手腕诊了一下他的脉,然后让他爬在地上,紫阳真人道:“你要干什么?”   赵清漪说:“你督脉上的三个大穴的小针先取。”   “什么?你会取?”   赵清漪说:“会。不过我现在功力不够,要累一点。但愿在紫英真人和张云海进来灭口之前都能把你的针取出来。到时候,我和他们打,你仍然装作废人口头指点。等我不敌,他们以为得趁时,他突然袭击……”   紫阳真人嘿嘿一笑,说:“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孩?你小小年纪武功这样好,能识破他们的阴谋,能破了那九宫八卦机关道,这时都不放弃求生还能想出这样的毒计来。”   赵清漪道:“我不觉得你是在夸我。不过我们说好了,如果我们成功,我们出去后,我就把这件事忘了,我绝对不记得你这么惨的样子,你可不许学紫英散人恩将仇报。”   紫阳真人道:“如果我恩将仇报呢?”   赵清漪想了想道:“你有一半的机率不会那样,况且现在只有咱们合作才能自救。”   紫阳真人道:“也罢,遇上你这小孩,应该是我唯一的生路了。”   说着紫阳真人脱了外袍乖乖趴好,赵清漪运起内力,朝他被针住的大穴周围的穴道连点,真气进了他的经脉动摇着封他穴道的针,第一根针缓缓起出皮肤。赵清漪缓了一口真气,再对付第二根针、第三根针,然后收功,将他身上的三寸针全都拔出。   动了他督脉上的针,就起任脉上的三处大穴的针,这时她已经颇为疲惫,盘膝调息。如果是她在侯门千金或者是太子妃那一世,起这样的封穴针还不是一口气的事,可是这一世内功都要靠她一点点自己炼起来。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女孩,真气太有限了。   紫阳真人被取出任、督二脉上的封针后,也盘膝而坐,吐出三个浊气,再看赵清漪,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刚刚她真气打到他的经脉里,暖洋洋的温和舒畅,这是玄门正宗内功,而且绝不下于他蓬莱派的内功。   见她绵长吐纳九次后睁眼,紫阳真人不禁奇道:“你究竟是何门何派的人,玄门门派中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精纯内力的。绝对不是泰山派,也不是崆峒派,难不成是先宋时全真道传人?”   (注:全真道历史上是真有的)   赵清漪想他到底是一派宗师,此时共同抗敌之时,不能让他太有疑虑,便说:“三清本来是一家,我不是全真道,我算是上清派的玄功吧。”   紫阳真人惊道:“你是茅山派的?你是司马掌门的徒弟?不对,司马掌门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弟。”   赵清漪道:“上清派玄功不一定就是茅山派。”   “那你是张天师的传人?”   赵清漪说:“你等下会不会说我是偷学你蓬莱派的功夫的人?你们蓬莱派孤悬海外,糅合几家,是全真遗道还是上清派?所以说正不正统不是这么算的,我修的功法是对的就算无门无派自然是上清派玄功正统。别人要跟我争正统,我也不会和他们争,他们能争来虚名,却争不出真功夫来。所以,现在不用讨论具体是哪派的,你我都属玄门,玄门功法都可相通,我从来懒得分那么清楚这些虚名和界限。”   说着开始取出他其它经脉要穴中的银针,取两个经脉她就需要调息一次恢复真气,从开始的吐息九次,到之后要吐息十二次、十八次、三十二次、四十八次、六十四次,才取出他十二经络和任、督二脉中的封穴针。   以针封穴之法也不完全是阻住基本运行的,但是习武之人要运真气是绝无可能的,而这种银针也只能深通医道的人以高明的运气之法取出,银针不受磁石影响,是取不出的。其实如果是铁针,更不能用磁石了,如果用磁石靠近被铁针封穴的人,那么他身上所有的针都会朝磁石移动,那针在体内穿行,破了人体机理,那才无可救药。   紫阳真人被取出了所有的银针,仰天长啸,九转玄功的真气运行全身,一直运了三周天,他吐出一口污血。   赵清漪也刚好吐纳了九九八十一次,看睁开眼睛,看到那污血,道:“你自己打扫干净,要是紫英散人和张云海看到污血会怀疑的。咱们的计算就不成啦。”   紫阳真人站起来动了动,说:“你这小孩也未免太小瞧老道了。”   赵清漪笑道:“哎哟,敢情你一个掌门被自己师妹和徒弟算计得差点死在你这个宝贝山洞里,你还觉得自己很能耐呐?”   紫阳真人道:“你这小孩,你擅闯我派禁地,还要出言不逊。”   赵清漪说:“果然是紫英散人的亲师哥,还没出去就恩将仇报吗?”   紫阳真人道:“那你是想挟恩求报?”   赵清漪说:“我当是还陆煦人情,不用你报恩,但你也不要把恩当仇报。”   紫阳真人道:“算了,你起来吧,咱们走了。”   “啥?他们守在洞口以逸待劳发暗器怎么办,那个乌龟洞,饶你是真龙也是施展不开的。”   紫阳真人道:“谁说要过那个洞口了,我们另寻出路。”   “还有出路?”赵清漪连忙起身。   紫阳真人也不答话,走向石床那个洞的对面石壁前,看着赵清漪道:“你能破之前的九宫八卦机关道,这一条应该也能破吧?”   赵清漪道:“你想阴我?”   紫阳真人笑道:“那我现在记性不太好,画给你的话有差错我不管。你是信你自己还是信我?”   赵清漪问道:“还是九宫八卦机关道吗?”   紫阳真人道:“这个恰恰相反,是‘八卦九宫机关道’,这一回是后天八卦,你上一条道采用先天八卦是蒙的吧。”   赵清漪道:“也不完全是蒙,一方面是第六感,另一方面,我曾听杨剑风说,你将机关图分别交给紫英散人和陈柏涛。我想在这样的山洞里,造出那样的精巧的机关道已是人力极致,完全没有必要废力造另一种。如果能分为两半,当我在那条机关道中看出要用八卦时,我就猜是先天八卦加上后天八卦了。这排序嘛,当然是先天八卦在前、后天在后,阴阳乾坤总不会颠倒吧。”   紫阳真人道:“你就没有想过造这机关的人喜欢反着来出其不意吗?”   赵清漪笑道:“我想造这个环环相扣的机关道的人能奈实在不凡,有这种硬实力的人都颇为自负。如果本身已经这么强了,会有一种以实力赢的心,与天下人比才智的欲望。这样的人是不会反着来的。因为每一个死在机关道中的人,他都会得意地笑:‘尔等凡人哪能过我设的机关道’?真有这个实力可在短时间里冷静的全算出来并且一步也不踏错过关的人也算是设计者跨越时空的知己,他总会寻找。况且万物有一线生机,设计者那样的大宗师不会违背这个道,只有市井无赖才会不靠才学地胡来。”   紫阳真人叹道:“外人只知三星洞是我派禁地,不知前因后果。其实当初祖宗设计三星洞是为选继承人的,可是当初祖师的三位弟子都死在机关之中,祖宗才不让弟子进三星洞。原本祖师说的是‘能进出三星洞者可当掌门’,后一代代传着就变成了‘只有掌门才可进出三星洞’。祖师想:能凭自己进出三星洞者才能修炼九转玄功,因为足够冷静和资质的人才能克服九转玄修炼的困难。如果让修为不到家的人修炼此功其实是害了他们。这些因果只有掌门人才知道。”   赵清漪说:“原来如此。我说呢,风景这么差的地方当宝贝,要不是为了查案,花钱请我来我都不来。”   紫阳真人道:“我先进去了,你过九息时间再进来。”   说着,紫阳真人推开石门进去了,石门关上后只余赵清漪一人,赵清漪过了九息时间推开石门。她让石门呈九十度开着,让其通一会儿气,万一里面的后天八卦九宫比较难,她也有足够的氧气多算一点点时间。   再过了三息,赵清漪才进了机关道,这是设着机关口的顶上有‘两列四排’为后天八卦图,而地上的石板是三列的,‘三排三列’为一个九宫图。每一组九宫图上的只有几个提示数字,她要走的石板上一定没有数字。   赵清漪依次心算过去,一步一步跨过八组,才到了对面的石门,用力一推,闪身出了石门。   紫阳真人笑盈盈地看着她,笑道:“小鬼果然有些本事。可惜了,你不是我派中人,不然你就可以当掌门了。”   赵清漪道:“我才不要呢!你们当掌门的还要出家,我绝对不会出家的!当掌门这么大的责任有什么好的,当然是和心上人一起逍遥一辈子才快活。”   紫阳真人微微一笑,转身往前走去,又到了另一个石室。   只见前方设着香案,高台上供着蓬莱派历代掌门之位,紫阳真人上前进香。   紫阳真人语气诚恳,铿锵有力地说:“不肖蓬莱第八代掌门紫阳向历代掌门告罪。门中出现残害同门之叛逆,累得弟子惨死,全是紫阳未能管教之过。愿历代掌门人在天保佑,紫阳定要拔乱反正,匡扶正道,处置叛逆,以安诸位先掌门的在天之灵。”   只见他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来,对赵清漪说:“小朋友,你是第一个自己进来的朋友,你也给我们的祖师上注香吧。”   赵清漪想着能造出那样精巧机关道的人确实了不起,对方是前辈,这事不算折辱她。于是依言上前,接过紫阳真人给她的香,拜了三拜,插在香炉上。   紫阳真人道:“这间石室中的壁画就是《九转玄功》了。”   赵清漪目不斜视,道:“你不会现在还要在这练功吧,还是吃个饼,快点带我出去。”   说着,她解下身上的小包袱,里面是一些小工具,包括匕首、绳子加飞爪、像铅笔刀大小的小锯子、小针和一瓶疗伤药,当然,还有一包的山东大饼。   紫阳真人目瞪口呆,问道:“你带这么多东西?”   赵清漪拿了一张山东大饼给他,说:“我以为是龙潭虎穴、道路崎岖嘛!没有想到是用脑不用工具的。吃吧,没有大葱,大葱也没有什么热量,还不如多带一张饼。”   紫阳真人看她大口大口咬着大饼,不禁笑道:“你还真是一个妙人。”   紫阳真人也饿得很了,一连吃了四张饼,而赵清漪小小人儿也吃了四张,两人把赵清漪带的干粮全吃完了。   过后两人又服下两颗从陆煦那顺来的疗伤补气的丹药,这时他们都精神多了。   紫阳真人带着她往供奉历代先掌门的高台走去,在台子下的石壁一推,又开了一道石门。   这时,他们要爬行出去了。   两人在乌漆抹黑的道上狗爬,赵清漪对着紫阳真人的屁股,心想这时他要是放个屁,她可完蛋了,不闻也得闻。   不过他这多少日子没有洗澡了,身上的味道不会比放屁好。   哎呀,她为救他接触过他的身体,刚才吃饼都没有洗手!哦哆开~~呕~~~ 第793章 很想揍贫道   狗爬通道大约有十米长,等出了通道后,到了一个纯天然的石洞,又像是起初那个通道一样。   紫阳真人点了一个火烛,领着她拾阶而下,赵清漪这时已经能听到海浪声了。   “难道这外面就是临海的悬崖峭壁?”   “聪明。”   说着,紫阳真人走到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往前一推,开了石门。那石门外正是悬崖的一个小凹洞,两人出了门,就看到浩瀚的大海。   这时离赵清漪摸出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两夜了,这时正是第三天的早上。   紫阳真人道:“你通水性吗?”   赵清漪说:“你不会是让我跳下大海游到可以上岸的地方吧?”   紫阳真人指了指海,说:“这下面是深水,而且这儿离水面只有两丈,跳下去不会死。再往左游二十米就能上岸了。但是你往上爬起码要爬五丈高,这崖上比较滑,功力不到是很危险的,你要是摔下来不巧撞上了下面的碎石,那可要脑袋开花了。”   赵清漪看着那海水拍岸的样子,苦着脸,道:“你这不是坑人吗?把秘密出口设在这种地方。”   紫阳真人道:“你都说了是秘密出口了,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祖师果然是天人也!”   他一派对蓬莱开派祖师的滔滔汪洋的崇拜之情,又说:“你要是不会水,我带着你游吧。”   赵清漪看着他胡子邋遢的样子,说:“你都快六十了吧。”   紫阳真人道:“你不要小看贫道,贫道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十分精通水性,与鱼也没有什么分别!”   十分钟后,一老一少在靠近悬崖的海上奋力游着,赵清漪是要感谢自己多少世的奋斗,全都当了富人,家里都有游泳池,游泳是她运动养生的方式之一。也感谢她当过天帝陛下,真身是条龙,所谓飞龙在天、真龙入海,天与海就是龙这种神族的家,她的水性自然不差了。   但是作为人类,要抵抗一波接一波的海浪,还要品尝这又咸又涩又腥的海水,滋味真不太好。   忽听紫阳真人喊道:“哎呀!贫道抽筋了!”   赵清漪:“……”   赵清漪看他扑腾,这真是打脸打得好快呀。   ——贫道从小在海边长大,十分精通水性,与鱼也没有什么分别!   ——小爷要是不会水,信了你真要去见龙王了!   赵清漪游了过去,一只手抓住老道的手臂,其它手脚努力地往目标海岸游去。   ——小爷离开蓬莱后再也不理老道士了!   说是二十米的距离,如果是在游泳池里,大约一分钟就能游到了,但是在海中就不是这么回事。   她往目标游,但是海浪会把他们带歪带离,要花大力气抵抗海流的动力。   赵清漪拉着那个“贫道”在海面起起伏伏、飘飘荡荡足足游了将近半小时,才脚下踩到岸地。   两人狼狈地爬上崖喘着气,老道士揉着自己抽筋的脚,赵清漪抿抿嘴一脸地嫌弃。   赵清漪取下腰上的皓月剑拔了出来,将剑鞘中的海水都倒出来,心想着海水的腐蚀性这么强,她是不是要换一个剑鞘了,拿回去洗一洗吧。   “老头儿,现在往哪走,别磨蹭了。”   ……   陆煦昨天早上不见赵清漪,让下属找遍全岛,连岛上的同门都惊动了,还是没有找到。   傍晚,他忍不住找到了紫英散人那里去。   却说紫英散人一出山洞就守了一夜,加上第二天的上午也守在洞外,但是根本没有等到赵清漪出来。   于是,紫英散人想到了毒计,在那狭窄的通道地上插满了五毒针,那里乌漆抹黑的,人是看不到那针的,只要沾上,没有解药的话,她还没有爬出来就要死在那里了。   至于紫阳真人身上的银针,紫英散人并不觉得赵清漪能取得出来,她至今还觉得是杨剑风知道了机关图告知了她。杨剑风不是掌门,身为蓬莱弟子不敢闯,居然让别人进去。   紫英散人布置好后,这才悄悄下山。等她沐浴后,陆煦就找来了,紫英散人也明白了陆煦他们对她的怀疑。   紫英散人心想:袁竞那小畜牲在看到她时没有意外,她除了不知道她和张云海的关系所以有些地方不明白之外,关于紫阳真人、陈柏涛、东方灵儿的推论一步不差,这些她一定会和陆煦说。   可惜他们只要不进三星洞就拿不到证据,现在小杂种和紫阳都出不了洞了,等云海当上掌门后,他们母子做充足的准备,一起进洞去杀了那小杂种就万无一失。   于是,在面对陆煦的询问时,她还是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子,陆煦也是没有办法。   陆煦被她打了太极,心中惧怕赵清漪像东方灵儿一样被害,忍着不甘,说:“师叔,子竞她还小,贪玩不懂事,如果你看到她,算我求你……你让她快些回来。我们蓬莱派接连发生变故,我自是从来没有想过当掌门,我只想大家都平平安安。”   紫英散人道:“陆师侄所言甚是,我也想大家平平安安,咱们蓬莱派能够长盛不衰。我觉得你四师兄比二师兄更适合担任掌门,毕竟你二师兄还是有嫌疑的,你觉得呢?”   陆煦听到这些话,目中精芒一闪,看向紫英散人,这时面对她的慈祥温柔模样,他只觉得齿冷。   “我只看比斗大会。”   紫英散人道:“如果你四师兄赢了,你也会支持他?”   陆煦道:“光明正大当上掌门,我能有什么异议?蓬莱新任掌门的事与子竞失踪是两回事,后一件事,我希望师叔……能帮帮我。师叔若是帮我找到了她,我们马上离开蓬莱,也可以谈。”   紫英散人不禁讶然,这说明他确实是怀疑自己的,但是为了袁竞那小杂种能活着,他这是不想追究下去了。   紫英散人暗道:如果那小杂种没有见着紫阳,那么看在陆煦和其背后的陆家份上,她还能放过那小杂种,但是他偏偏见到了紫阳,那就顾不得了。   紫英散人道:“我若能遇上他,我定然转告你在找他,但是如果遇不上……”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个白袍僧模样的俊美年轻男子大袖飘飘进来,紫英散人心头不禁一跳。   “霍家公子竟然也造访寒舍,稀客。”   霍天放淡淡拱手见礼,道:“在下听说袁兄弟失踪了,也在找她,若是散人见过她,还请告知,其他的事都好说,在下要她活着。如果她死了,在下查出和谁有关,在下脾气不太好,会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紫英散人脸色铁青,却不发一言。   陆煦和霍天放一起走了,他们只能静候消息。   晚上的时候却听杨剑风说,几位师兄弟群议,本派不能再这样拖下去,要在明日比斗,早日定下掌门。此事紫精、紫英及两支底下弟子也全都同意了。   杨剑风显然无法拂了众意,除非他退出比斗,放弃当掌门的机会。   陆煦想着紫英散人的话,心想:紫英散人会不会是抓住了她,好保证杨师兄当不上掌门,那么那件事就永远保密了。如果他现在反对,四师兄当不上掌门,也许她就危险了。   陆煦自然不想师父和同门死得不明不白,但是他们已经死了,就算查清楚,他们也活不过来,可她还有机会,他绝对不能让她死。   陆煦道:“二师兄,他们势大,早日比就早日比吧。如果四师兄赢了,我也一定极力帮你,他们要排除异己,我陆家绝对不答应。”   陆煦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了。   到了第三天,蓬莱派的演武场上聚满了人,本派紫阳真人门下剩下的七位内门弟子、紫精真人门下十四弟内门弟子、紫英散人门下剩下的三位四门弟子,以及近百位外门弟子和五十来位仆役都在场上。   除此之外,江南五省总把子的霍家少东家霍天放及随行人员、泰山派的广真子及弟子们、沙家帮的沙老二、快刀孟青雄、黄山派的王少杰、华山派的李天啸等还没有离开的江湖朋友也在场见证蓬莱派新立掌门人。   紫精真人走至中央,朝诸位江湖朋友和在场的同门施了礼,道:“感谢诸位武林朋友前来拜祭先掌门师兄。掌门师兄突然先逝,我等自是悲伤,但是本派传承不可断绝,国不可无君、家不可无主,我们江湖门派也不可没有掌门。因为掌门师兄登仙得突然,并未定下继任者,今日便在掌门师兄座下弟子中择优取之。二弟子杨剑风和四弟子张云海都是掌门师兄座下杰出者,今日二人有意竞争掌门之位,便比武一较高下。还请诸位武林同道和同门做个见证。贫道谢过了!”   群豪听了,不禁喝彩回应,便叫着开始,大家都想看看蓬莱派高手的功夫。   这时,杨剑风和张云海在群豪的欢呼声中出列,走至演武场中央,他们都穿着蓬莱派的白蓝相间的袍子,手持宝剑。   杨剑风神情凝重,张云海却面露和煦的微笑。 第794章 比斗之战   在场的人,无论是远来的贵客还是本派弟子,无不关注着两人的比斗,蓬莱派第九代掌门就在此一战了。   紫精真人上前走至二人中间,看看二人,朗声道:“我有一言在先。今日比斗,全然是先掌门师兄仙逝得突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并非生死较量,还需点到为止。倘使同门师兄弟为争掌门之位而残害同门,便是犯了本派门规。比斗之时,一、不得使用暗器;二、不得使毒和江湖上任何下三烂的手段;三、同门较量,不得偷袭;四、赢得比斗当上掌门者,须得团结同门,不得过后清算,否则一朝得势挟私报复便是德不配位,贫道虽无可能担任掌门,但身为长辈,掌门有错,贫道还是要指出来的。你们二人可听清楚了?”   中原来的群豪听了,有的敬蓬莱派到底是名门大派,不是市井无赖的打斗,多有讲究;有的却想着打架就打架,这么多的臭规矩。   张云海拱手,一派谦谦君子模样,说:“多谢师叔教诲,我定光明正大向二师兄讨教。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杨剑风几年来以陈柏涛为对手,没有想到绕了一圈竟是和这个最为孝顺的四师弟较量,而他和大师兄的死有没有关系也还未可知。   今日若不能胜了四师弟,他不能进三星洞,只怕师父、大师兄和东方师妹的死的真相将长埋地下了,他是想当掌门,但是就算不是为了当掌门,他们也得争一争。   杨剑风道:“二师叔,我自然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紫精真人又朝四方人员道:“今日公平比斗,决出鄙派第九代掌门,还请在场诸位英雄做个见证!”   沙家帮沙老二道:“紫精真人忒也客气,我们自然就是为凑这热闹的,有幸得见蓬莱派弟子的高招,这一趟怎么都值了!”   沙老二这话一出,孟青雄、王少杰、李天啸等人都纷纷附和,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要他们马上开始。   这时紫精真人退开,杨、张二人也拔出剑来,把剑鞘剑扔在一边。   杨剑风见张云海风度绝佳,嘴角似仍然擒着迷人的微笑,心中牵挂着案子,又想此时同门中多是支持张云海的,心不由得乱了。   杨剑风当先一招凌厉的剑招朝张云海攻去,越攻越急,他只想把张云海打败,那么他所烦心的一切都可解决。   张云海却没有急,一招宝剑在手中以灵巧柔密的招式化解,有以逸待劳之感。   分属同门,张云海对他的武功招式再了解不过了。   同门之间的高下不在武功的新奇,而是在于对于同一门武功修习的水平。这就像,同在一所学校读书,同班同学,也有学霸、普通生和学渣的区别。这三类人明明修的是同一课程,接解过同样的东西,但是水平有可能相差十万八千里。   现在张云海使的招数却又不像是本派常规的武功招式。   饶是杨剑风攻得急,都没有攻破张云海绵密的剑法,但只听锃锃锃响。   姜素兮和同门赵锦绣说:“我看张师兄只怕比杨师兄的武功还要强些。”   赵锦绣是中原镖局总镖头的女儿,十二岁拜入蓬莱派时已经带艺了,她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倒是有些见识。   “我看张师兄的这套武功像是专门克制我派的‘长风剑法’的。这也是不知经过多少锤炼的,非苦心研究也练不成。”   郑佩雯道:“你是说张师兄早就练了克制本派剑法的功夫?他练这个干什么?”   紫英散人本来全神贯注场中的比式,这时喝道:“锦绣、佩雯,少说话,看着多学学就是。”   场上的杨剑风使出长风剑法,无论轻灵飘逸,还是大开大阖,都没有奈何他。他心中越急,这时输了,他这辈子再也当不了掌门,也查不出真想了,得失之心一重,便又脱离了长风剑法的精髓——乘长风,享天地逍遥无穷。   杨剑风使出了长风剑法十八式,仍然无用,而这时对方还没有向他大举进攻。   杨剑风使完了长剑剑法后,又使出沧浪剑法,这一套剑法相对要浑厚许多,一共只有十二招,但也招招犹如翻天覆地浪逐浪的气势。   观众们大多数围在三面边缘,正前方中间的大位空出来,贵客和本派的前辈和入室弟子分排坐在前方的左右两边。   两人在中间缠斗时,三面的观众自然退避边缘,只怕会被他们厉害的剑招误伤。   面对沧浪剑法时,张云海也变了招,也是施展出全力,剑法气势像是与杨剑风争夺浪高。   两人几乎使同样的剑招,你来我往,这是比反应、悟性和内力。   你来我往,一时东风压倒西风,一时西风压倒东风,但是到第十一招时,两人使的是同一招,两人互相压制,剑身对剑身。   这时不得不比拼内力,眼见胜负就要分晓了。   杨剑风把内劲摧出,估计剑上不能击退他,他一掌朝张云海打去,张云海也不落后,这时两人剑对剑,掌对掌。   杨剑风原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怕的,但是不一会儿,杨剑风觉得不对劲,他的手掌能接触到他的内力,只觉寒冷无比。他的手掌只有全力抵御,以防那寒气入了自己的身体,现在还没有进身体,已经十分难受。   两人对掌越久,杨剑风越发无法忍受,他只想把内力多分一些在掌上抵御,却在一刻钟后,张云海大喝一声,剑上一用力,一压之外杨剑风受不住剑显些脱手。   张云海宝剑顺势刺出,哧得一声,割开了他的袖子,杨剑风大惊想要退开,而张云海也同样退开了。   陆煦不禁眯了眯凤眼,心想:二师兄对上张云海确实缺乏智谋,只会硬拼。一开始时二师兄使用长风剑法,而张云海使得那套专门针对长风剑法的招式,甚是以逸待劳,这一局中显然是杨剑风消耗更大。杨剑风却不思去想个办法蓄力恢复,与张云海拉平,却偏使用沧浪剑法这种重气势的霸道剑法来。这时对方所消耗的力气比他少,这是以自己的劣势去拼对方的强势。   虽然这种强弱很小,但高手过招就在这毫厘之间分胜负。张云海实际的武功和杨剑风差不多,在这打法上胜了,也就将胜利大局拉向他的一面。   这时比斗也没有说过就是在用本门功夫,对方要是从本门功夫基础上创出那套武功来,这是青出于蓝,本派中人不会阻止。   张云海苦练成这门功夫,虽然是花了很多时间的,他为什么要练这门功夫?是否早就想要一争掌门之位?那么他早前一派大师兄的应声虫铁杆的模样全是假的?   陆煦这时想起赵清漪说的话:“这个人相当可怕。”   杨剑风被他打退,还刺破了袖子,不禁脸上羞红,却不敢在众目睽睽耍无赖。在场的人有眼睛,都觉得张云海那一剑手下留情了,不然怎么也要刺穿她的肩头或者手臂。   杨剑风道:“四师弟,你那掌使得是什么功夫?”   张云海道:“能是什么掌?当然是碧波掌。”   “不是。”   紫精真人上前道:“杨师侄,刚才张师侄稍胜你一筹,众目睽睽,你认么?”   杨剑风涨红了脸,但见在场三百号人像是如果他不愿比服输就要把他打入最不屑鄙视的人。他想要解释他的碧波掌不对,可是他转念又不禁沮丧,那种理由如果他是局外人,他都不会信服。世上没有不对的功夫,只有赢的功夫和输的功夫,以使用功夫赢的人。   ——你说功夫不对,只要正大光明,你要想赢,你也可以用他意料之外的功夫,谁说不能使了?   杨剑风压下不甘和对查清真相的绝望,只能抱拳道:“在下……愿守信诺。”   说着起身告辞,退到本派入室弟子坐位后排,对上的是三师弟、五师弟以及现在约还剩下三成支持他的外门弟子,他只觉羞愧难当。   张云海此时方忍不住露出微笑,而紫英散人也勾起了嘴角。她隐忍三十年,终于等到了,她就算还有那么多隐忧,终于看着她的儿子成才,他会当上堂堂蓬莱派第九代掌门。而杨剑风无权进三星洞,紫阳师兄的事就永远藏于地底。   或许可以去看看,紫阳师兄被银针封着经脉无力逃出,那个小杂种可能忍不住出来,会被五毒针给毒死……可是他们要小杂种活着怎么办?   就在紫英散人又喜又忧时,紫精散人携着张云海的手到正前方,说:“先掌门的四嫡传四弟子张云海获胜!诸位现场见证的英雄朋友有没有异议?没有异议的话,我宣布……”   忽听墙演武场旁边的鼓楼上传来一声清越的声音:“我有异议!”   在场群豪不禁大奇,那鼓楼上何时有人的?   紫英散人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证在那里,而陆煦站了起来,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袍少年立于鼓楼屋顶。她身上的白袍飘飘,墨发用白色发带半束,腰间悬一把宝剑,左手持一把折扇却未展开。   墨发与雪白的发带随风飞扬,少年一笑,似有斜睨天下,有倾城之风流,在场人不禁哗然。   那少年不是男装打扮的赵清漪,又是谁? 第795章 装逼不拆   赵清漪将一端系在屋顶上的一条白幡运起内力往场中间掷去,那白幡如一条白龙一头飞向场中央。   赵清漪提起真气,施展绝佳之轻功,雪白的靴子轻轻踏在白幡上,真气鼓荡,她缓缓顺着白幡如天仙降世。   她五官精致,气质高华,长发、发带与衣摆衣带随风飞扬,便似又随时能乘风飞去。   突然——   蓬莱派众甲:“咦!那怎么像是给掌门真人布置灵堂的白幡!”   蓬莱派众乙:“哎!我刚好也想说这个!真像!不然哪里来的这么长的白幡?”   蓬莱派众丙:“哇!把这么一条白幡搬到鼓楼屋顶挺费力的吧?”   蓬莱派众丁:“不是一条,是两条,你们没有看到那个接口吗?是两条白幡缝在一起才有这么长的!”   (某装逼大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们这些不懂艺术嫉妒小爷玉树临风的粗汉兼猪头!”)   蓬莱派众N:“他居然敢破坏掌门人的灵堂?好大的胆子!”   赵清漪白靴终于落地,手中折扇唰一声打开,只见上书: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   这时,她是面向正前方的,所以那些有身份一些坐在前方的人第一批看到,一个个也不禁讶然。   要说他狂傲,他小小年轻有此轻功,而风姿出尘,风流无双,确实有些狂傲的资本。   紫精真人自然是认识赵清漪的,说:“袁小公子,你有何异议?你若故意破坏鄙派推举掌门,鄙派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赵清漪道:“我是来破坏鄙派推举张云海当掌门,但是你们蓬莱派应该感谢我。”   张云海紧张起来:“你一介外人,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来人,将他拿下!”   当下一众外门弟子,连六、八两位师兄弟都出列了,围住了赵清漪,正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听得一声怒喝:“我看谁敢!”   只听另一边的钟楼上传来一声怒喝,一道紫色身影施展轻功几个纵跃飞来,最终落在场中央。   但见那道人束着银色道冠,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经过修整三缕青须垂下,浓眉高鼻大眼,显然年轻时颇为英俊。   “师……师兄?!”紫精真人吃了一惊,瞪大眼睛。   这道人正是紫阳真人。他们上了岸后,找回居所,但是门口也只有两个外门弟子看着,他们见着了紫阳真人还大吃一惊,紫阳真人解释他没有死的事,然后得知今天正是要举行比斗会,除了几个守门的人之外,所有人一早就去了演武场。   两个从海水中出来的人当然不能就这么去,于是就去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再来。至于赵清漪将他的灵堂的白幡拿来装逼,老道士也没有意见,他根本没死,怎么会高兴见到自己的灵堂呢?   紫阳真人道:“师弟,我没有死,一切都是张小英的阴谋,张云海是她的亲生儿子,母子俩合谋暗害我,将我封了四十二处大穴困在三星洞,幸得竞儿机智相救。”   赵清漪本来装着逼,这时道:“老道士,我跟你没有那么熟,你这么叫,我毛骨悚然……”   紫阳真人这两天的相处共患难差不多也摸透了她这样的性子,只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赵清漪看到紫英散人和张云海相携想要出逃,忙施展轻功追上,手中掷出一把飞刀,直插张云海的后心。   张云海回身打下飞刀,就此迟滞,而紫英散人哪里能丢下儿子?   这时陆煦已经拦去他们的逃跑前路。   紫阳真人上前道:“张小英,张云海,你们母子叛逆犯上在前,杀害陈柏涛、东方灵儿在后,现在还妄想窃居掌门人之位,你们该当何罪?”   张小英是紫英散人出家前的俗家名字,紫阳真人这样叫,就是从此不认她为蓬莱派的人了。   赵清漪摇着折扇,说:“老道士,他们什么罪,你说了算,不要问他们。你问他们的话,他们肯定说自己无罪。”   (蓬莱派众:这个小白脸明不明白掌门人说话语境呀?小白脸不懂不要胡说八道。)   紫阳真人胡子一吹,却没有骂赵清漪,他对他们母子说:“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紫英散人看看强敌在侧,终是逃不掉,看向愤怒的紫阳真人和讶异的紫精真人,目中闪露复杂。   “掌门师兄,我也不想的,我有太多的不得已,可我都不能和你说明。我们终究没有杀你,不是吗?”   紫阳真人道:“我当年念师兄妹之情,好意替你隐瞒,还帮你把张云海带上蓬莱岛收为入门弟子,没有想到这几十年的苦心竟遭到你们这样的背叛。一句没有杀我,就能抵过吗?你们没有杀我,那陈柏涛和东方灵儿两条命总是你们欠的吧?”   紫英散人道:“师兄,都是我做的,与云海无关。如果你要人偿命,就要我的命吧。”   紫阳真人说:“张云海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师妹,我记得少年时你最善良不过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紫阳真人痛心地说,紫英散人仰天看向天空,说:“师兄,你肯定觉得我那么做是恨你的,然而并不是那样。我一直明白,那些年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要不是你的帮助,我和云儿早死了。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云儿他还有好长的人生,还有他……我不能不管他们呀。除了他们之外,若是谁要为难师兄,我定是要与他拼命的。但是如今等我走到这一步,便也不能计算你对我的恩情了,反正一来还不了,不做也得做,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紫阳真人道:“事隔这么多年,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紫英散人道:“掌门师兄,我求你了,不要伤害云海,我可自尽谢罪。”   张云海道:“娘,不要!”   张云海摇着头,他明白母亲的无奈,他是想当掌门,但是他也想多一些力量去保护母亲。   张云海看向站在一旁摇着折扇的“袁竞”,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破坏了他们全盘的计划。   张云海想着如果“袁竞”在他手中,以七师弟对“袁竞”的在乎和“袁竞”对师父的救命之恩,一定可以谈条件,让蓬莱派放他们一条生路的。他们只要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至少现在他们母子能活着。   张云海便演着戏,上前走了几步面向紫阳真人单膝跪倒,这位置也刚好邻近赵清漪。   “师父,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我与母亲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们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老人家……”   那个家字刚刚出口,他就如狮子博兔乍然跃起,一招玄冰掌打向赵清漪,欲打伤她再将她生擒为质。   赵清漪只觉一阵寒气袭来,脚下步法恰如凌波微步,令人捉摸不定,身子如狸在地上斜斜翻滚,出了他玄冰掌的笼罩圈。   赵清漪当机立断拔出腰上的皓月剑,一剑对上张云海再次打来的玄冰掌。   陆煦就要去帮忙,倒是紫阳真人更有信心,说:“不急,竞儿对付得了,你提防张小英。”   这时张云海也拔剑也她相击了,赵清漪又跃开一步,说:“你智谋深远,早就计划着夺取掌门之位,甚至还研究出了那套克制长风剑法的路数,但是谁说长风剑法不如你那投机取巧之道?”   那套剑法其实并不高明,只是完全照着长风剑法的攻击研究出的僵硬招式,本身并没有多强的攻击力,只是以逸待劳防守的。那只适合对付杨剑风这个想当上掌门的心急的同门师兄,对付江湖上别的高手就没有什么用了。   赵清漪说其投机取巧也不算错。   赵清漪看完了杨剑风使完十八招长风剑法,这时她也使了出来,只不过她使得有些不同罢了。   比如原来长风剑法第一式是笼罩对的的上半身的,她改为打向他下半身,张云海那种消耗对手的防守招式完全跟不上赵清漪的活用了,反而还处于危险之中。   赵清漪皓月剑在手,白衣墨发,剑气纵横,与张云海越打越激烈了,在场上此起彼伏纵跃来回。   赵清漪使的是长风剑法,但是她丝毫不拘泥,有时半招与半招拼接又成新招,一招使出去,打向什么位置她都是临场应变,觉得哪里好就打哪里。   但是不成套招的剑法在她使来比之原版的还要逍遥灵逸,气神相合。   张云海被她打得接连后退,脸色变白。他的功力其实比赵清漪强,可是他根本就无法了解这个对手下一招攻击在哪里。   而她一招攻击已经势不可挡,他若不全力防备就要命丧她剑下,所以就算赵清漪几乎把长风剑法中的防守冗余都舍了,他仍然不能向她完整进攻一招半招。   她剑招无迹可寻,动作却又这么优美,让在场人看了无不心旷神怡。   陆煦暗道:这样的剑法,如果是我对上,我也没有胜算,恐怕还会输。她一剑在手的武功和无剑在手时相差太大了。他要胜她也只有设计引她去与他比拼内力,但是她这么聪明的人未必肯上当。   就见赵清漪能把十八招长风剑法化出无形无迹的用法来,是长风剑法又不是长风剑法。   张云海的衣袍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这才知他原来那套对付长风剑法的武功根本就不算武功。   张云海又使出沧浪剑法,赵清漪剑势一改,也改用沧浪剑法,但是她也绝不拘泥形势,只见她半招套半招,或者前一招与后一招连接得超乎人的意料之外。   她剑法抓住沧浪剑法的精髓——大开大阖,每每有眼睛看到对方破绽,使出化自沧浪剑法的无招之招来。   张云海打了五招沧浪剑法,终于被赵清漪一剑刺中了手臂,那半招却像是之前张云海胜杨剑风的那招,却又不会完全一样。   张云海手臂血流如注,赵清漪飞开一丈,吹落剑尖的血,然后从怀中抽出丝帕,擦着剑身。   紫英散人哭叫着朝儿子扑过去,挡在他身前,她绝望地看着紫阳真人,说:“师兄,看在我们并无杀你之心的份上,饶云海一命。我欠你的,我全还给你。”   张云海哭道:“娘!”   紫英散人看了儿子一眼,说:“云海,答应娘,活下去,不要报仇。”   赵清漪挺讨厌紫英散人的,现在一切的变化没有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等等,紫英散人,你说的不要报仇,但是这个仇人不会是指我吧?我查案让无辜受害者沉冤得雪还有错吗?你们这么苦情,弄得我才是反派似的。关我屁事,小爷不玩了!老道士,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屋睡觉了。”   说着,她回剑入鞘,又将折扇插在腰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往演武场外走去。   群豪不禁瞠目结舌。 第796章 友尽!友尽!   紫阳真人当下令人擒住张氏母子,紫英散人抬头环顾一周,群豪与同门对她面露鄙视之色,而她的儿子也将难在江湖上立足。可是她仍然想要儿子活下去,她拔出剑来,紫精散人道:“师妹,你不要执迷不悟!”   紫英散人绝望地说:“二位师兄,是我在掌门师兄闭关入定时偷袭,陈柏涛是我让灵儿杀的,灵儿是我亲手杀的。此事真的与云海无关,你们放云海一条生活,来生我再结草相报。”   说着,紫英散人拔出催命在颈中一横,登时鲜血迸溅,断喉气断。   “娘!”   “师父!”   张云海自然悲凄无比,而姜素兮、郑佩雯、赵锦绣等内门弟子也是本能哀嚎,尽管她们这时也受了不少惊吓,还得知师父杀了她们的大师,但多年师徒相处,感情哪里是说得清楚的。   紫阳真人和紫精散人也不胜唏嘘,但是紫英散人错得太多了,便是将她生擒,她杀了本派两条人命,早就违背了本规。   本派无端残害同门和犯上偷袭囚禁掌门都是死罪,这些罪可比当年她怀了三十几年前在中原为祸的大魔头幽冥王的孩子还要严重。   杨剑风、李无忧、俞洪三人联手擒住了张云海,这时张云海因为母亲之死心神大震,紫阳真人的出现彻底击溃了他的心防,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过不多时,张云海就被他们擒住,点住了全身大穴,紫阳真人刚刚死了师妹,此时实在不忍伤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徒弟,便杨剑风将之关押,不可折辱。   之前支持张云海的六弟子司马肖、八弟子王群等皆都请罪,自陈不知内情,紫阳真人责令他们先闭门思过。   ……   睡觉这件事,赵清漪是认真的。   她睡了半天一夜,晚饭时都不醒来。   在三天之内,她闯过三星洞的两重机关道,恶斗紫英散人、消耗精力内力救治紫阳真人,跳海带着老道士在海上游回岸,过来装逼还和一流高手的张云海打了一架。   放下心防,她那超凡的毅志也卸下来,意识上允许自己累,她是真的累了。   第二天上午醒来时,也是日上三竿了,她走出客院屋门,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闻到声响的薛氏、李氏兄弟全都涌出屋子朝她疾步而来。   “袁兄弟……”   “应该叫袁公子。”   “不是,应该叫袁大侠。”   “大侠太多了,要起个雅致一点的名号。”   他们七嘴八舌笑嘻嘻的样子,赵清漪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薛辰哥俩好熟门熟路搭在她肩头,说:“子竞哪,你现在可威风了。一举侦破蓬莱派的凶杀案,独闯三星洞救出紫阳真人,还大败一流高手张云海,这样的大事岂能不名扬四海?”   李二奇道:“那三星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机关重重你也能过,能耐真的不小呀。”   赵清漪说:“你们可别问我三星洞的事,那是他们门派的秘地,而且那又黑又闷风景极差,我再也不去了。”   薛星道:“好,咱们也不要问别派的秘密了,也不能让三公子为难。”   众人又转开了关注点,讨论赵清漪要弄一个响亮的名号。   薛辰说:“不是有‘东海小白龙’了吗?”   李大说:“什么过江龙、翻江龙的太过草莽之气,人家一听‘小白龙’总觉得子竞就是那样的江湖人。子竞可是文武双全、机智无双、风流倜傥的人物,就得像三公子一样,要文雅风流一些的名号才行。”   其他三人皆都称是,便是候在客院中,准备服侍赵清漪的吟雪、玄霜也觉得还正式换个名号。   他们一群人正在院中的四角小亭中讨论得热闹,住在隔壁客院的假和尚过来了。   霍天放其实也静静听了一会儿才走近,他一过来,薛星便征询他的意见。   霍天放却先向赵清漪道喜:“子竞经历这一遭,一朝成名天下知,可喜可贺。”   赵清漪心想:在现代成名可以当明星,身上拥有商业价值,从而身价倍涨。但是古代成名又不能接代言,演戏更是万万不可的,伶人可是贱籍。   赵清漪优哉游哉的摇着折扇,淡笑道:“这成名有什么好处?既没有发财,也没有什么权力呀,我觉得也不过如此。”   薛星道:“子竞,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反在这说傻话呢?成名之后,人人景仰,想要发财和权力自然容易。”   赵清漪说:“如果人人景仰和所谓的权力就是我要帮人做更多的事,那还是算了吧。”   薛辰道:“你要是不想成名,搞那一出干什么?把灵堂的白幡扯下来缝接成一条长布,那一大坨驮上鼓楼屋顶也不容易吧?不是为了成名,干嘛那么辛苦?”   赵清漪如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伸手就掐住薛辰的脖子,说:“你妹的说啥呢?友尽!友尽!”   “放手!放手!”薛辰扑腾着。   李大李二来拉开她,不禁咳了一声,其实他们也这么想。   赵清漪复又坐在四角亭沿的长凳上,穿着白靴的一只脚也踩在长凳上,小爷霸气风流的恣意。   “你们这些俗人!你们这些俗人呀!哎!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她说着一副“你们不懂我的心”的样子,李二说:“将白幡缝接驮上鼓楼屋顶抛下来一个出场,这还有什么别的深意吗?”   赵清漪额现三线汗,哑火了半晌。   忽然霍天放面露微笑,说:“也许是子竞年纪小贪玩吧,这和小孩子玩什么新奇的事物没有什么分别。”   薛星道:“我还以为子竞这样更容易成名呢,毕竟她一定是第一个去把别人灵堂上的白幡扯下来缝好再驮着上鼓楼顶玩的人……”   赵清漪不禁捂心,这就是装逼时没有人效劳的代价,处处有嘈点。想当年作为太子妃那个角色,她入了袁竞的玄贞派,他们的装逼是十分有道理作用的,而且装逼的铺助事情和工具都会有下面的人准备好,绝对不用亲自出手这么不体面。   赵清漪站了起来,说:“你们这几个俗人,友尽了,小爷不奉陪了。”   说着,她就要出亭子,还是薛辰、李二动作快,拉住她的左右胳膊,好生赔笑,霍天放不禁蹙眉,眼中有一抹阴沉。   这时陆煦进了院子,看到他们拉拉扯扯,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在干什么?”   薛氏兄弟和李氏兄弟到底是陆家门客,笑着打了个招呼,薛辰说:“我们和子竞闹着玩。”   赵清漪说:“你们几个,我真是对牛弹琴。咱们的友谊小船已经翻了!”   几人这几个月以来与她一处玩,了解她聪明绝顶还十分调皮,但是心地很好,这时也是无耻地笑着,最多朝她拱拱手。   赵清漪仰头三十八度角不鸟之,还是陆煦过来拉住她的手,说:“我师父想见你,你随我走吧。”   赵清漪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摇了摇扇子,说:“他找我什么事?不会是让我背黑锅吧?你们蓬莱派谁生谁死和祸起萧墙都不是我干的,不要转移门派情绪到我身上。”   陆煦道:“你想哪里去了,我们谢你来不及呢,怎么会恨你。”   赵清漪说:“我想离开蓬莱,这地方我呆不下去了。”   陆煦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师父既然没事,过几天我们就走。”   赵清漪说:“行了,行了,你去吧,我不想掺和你们蓬莱派的事。”   陆煦说:“你不与我去,难不成让我师父来寻你?你对我师父有大恩,便请你只当敬他是长辈吧。”   赵清漪只好先与他去见紫阳真人。   二人到了蓬莱派的正中大殿之上,这时灵堂布置早就撤去了,两排外门弟子守在外面,而紫精真人和内门弟子都在殿内。   他们也只到了一会儿,还在三两互相讨论着什么。   陆煦和赵清漪拾阶而上,进了殿中,紫阳真人时间抓得很准,也从后门进了殿,坐在掌门大位之上。   “参见掌门!”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请了赵清漪这个救命恩人上位,然后其他派众才依次坐下。   古人多礼,江湖草莽还有座次之分,蓬莱派名门正派,礼节也是挺多的。   紫阳真人道:“本派今年遭逢大难,祸起萧墙,实是我当年心软纵容之过。”   紫精真人说:“掌门师兄心怀仁慈,张小英的事也是掌门师兄始料未及的,掌门师兄不可自责太过。我蓬莱派还需要掌门师兄主持,才能立身于武林之中,无人敢欺。”   年轻一辈弟子纷纷称是,便是姜素兮、郑佩雯、赵锦绣三女虽然五味阿杂,对紫阳真人却没有恨意。   紫英散人亲手杀了东方灵儿师姐,她们同是她的弟子,也未免有物伤其类、唇亡齿寒之感。   紫阳真人道:“这一回多亏袁少侠仗义相助,否则便真叫他们得逞了,陈、东方二人冤死,而我也一辈子被囚三星洞内。袁少侠对我蓬莱恩同再造。”   紫精真人起身朝赵清漪施了一礼:“多谢袁少侠。”   余下弟子也朝她施礼:“多谢袁少侠!”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诸位不用多礼,此事也不必再提。我欠了陆三公子人情,便当还他了,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陆煦眸光一闪,俊眉微微一动,此时也不便多言。   紫阳真人道:“老七是老七,蓬莱是蓬莱,也不能这么算的。”   赵清漪说:“哎呀,老道士,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事就算了的,你们是想咋整呢?”   紫阳真人道:“我被张小英偷袭受伤,之后被银针封穴孤独囚于三星洞内几个月,不瞒诸位,实则元气大伤。”   在场人无不心有戚戚焉,知他所言不虚。   别说紫阳真人都六十来岁了,就算是年轻健康的人,被最信任的人偷袭受了刺激,再被银针封穴囚在一个地洞里,地下不辨昼夜,不见阳光,享无尽孤独,在身体和精神上的摧残都是不可估量的。   赵清漪可是历多少角色的人,她都没有信心如果和紫阳真人易地而处,是否能活下来。   紫阳真人要是从此好好休养调理,静心修习玄功,如有良药,大约还能活十一二年,至七十来岁,也不算短命了,寿数之事不可逆天勉强。   但是他如果操劳俗事,无心调养,也就一二年间将油尽灯枯。 第797章 拉壮丁   赵清漪活过多少角色,虽然能看开,但也仍然会因人的生离死别之事凄然。   她本来会怼老道士,但想他能受了那样的难还活下来,仅凭其心志之艰也是英雄了,赵清漪自来崇敬英雄,所以决定以后对老道士客气友好一点。   紫阳真人道:“生死有命,天道轮回再寻常不过,大伙不必萦怀。”   在场众人也心中难过,紫阳真人道:“风儿,为师知你勤于练武,武艺功力精进颇快。可是一派掌门,并不是只靠武艺就行的。其实你也曾经有机会的,可是你得失之心太重,遇事总是见其小而不见其大。我被他们暗算的事,陈柏涛自是被他们拉上贼船,你二师叔还有内伤在身、年纪也大精力有限、眼睛也不好使了,他被自己的眼睛所骗。可是你之前都没有怀疑吗?你是无暇怀疑,只看得到与陈柏涛的竞争,却看不到出现这样蹊跷的事和整个蓬莱派潜藏的危机。”   杨剑风连忙单膝跪于地,抱拳道:“徒儿不肖,让师父失望了,徒儿万死不足谢其罪。”   紫阳真人道:“你虽然得失心重,但总还是光明正道之人,与张云海、陈柏涛不同,为师还是高兴的。”   “徒儿惭愧。”   “你终究不适合担任本派的掌门了,你可心服?”   杨剑风几年所望成空,哪有不伤心的,可是紫阳真人已然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些羞耻心,自是不敢奢望了。   杨剑风道:“徒儿心服,日后不管哪位师弟当上掌门,徒儿定尽心辅佐。”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说:“好,你记得你说的话,你起来吧。”   紫阳真人又看向六、八两个弟子,他目光所及,两位弟子连忙跪下。   老六司马肖道:“师父,徒儿知错,徒儿听信张云海的花言巧语,甘为其马前卒、助纣为虐,险些助那谋害师父的恶贼当上掌门,师父要打要罚,徒儿绝无怨言。”   老八王群一扣首,说:“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却有负恩师,无颜立于天地。”   紫阳真人叹道:“世道人心,不过如此。但为师相信你们不知真相,便只罚你们思过,倘若将来你们又为一己之私党同伐异不顾蓬莱派的大局,只有逐你们出师门了。”   司马肖和王群叩首谢过,才又起来。   紫精真人的十二位入室弟子,其实也有资质与紫阳真人座下部分弟子差不多的,但是没有绝对出众者。他们的身份就像是王朝之中王爷的儿子们,一般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地位稍不及,当初紫精真人都被眼睛所骗信了张氏母子,他的弟子们和紫阳真人也远了一层自然就没有管这事了。   此时紫阳真人也只交代他们好好侍俸紫精真人,好好习武传承蓬莱武功。   看向姜素兮、郑佩雯、赵锦绣三人时,紫阳真人说不管她们师父后来做了什么样的恶事与她们无关,她们仍然是蓬莱派的弟子,今后名份记在紫精真人门下。   紫阳真人道:“只能有劳师弟了。”   紫精真人知道紫阳真人元气大伤,比他的寒冰之气固结在体内还要严重,他也就答应了。   几个女弟子记在他名下,他口头指点几分,让自己的大徒弟帮忙演示也算能教导一番。   紫阳真人道:“将这次的事都理清楚了,该安排的也安排了,还有我不放心的事。”   紫精真人道:“掌门师兄,你心中是意属谁为掌门继承人?”   杨剑风此时哪有心思争,刚刚紫阳真人的话就堵死了他所有争的希望,当着这样的大会说出的评价,派中绝无人能支持他的了。   紫阳真人道:“煦儿,你可愿担任我派掌门?”   陆煦拱手道:“师父,我无意担任掌门,不管师父选了谁接任,蓬莱派有难,我自当尽力相助。”   陆家是大族,官场武林商界的地位都极高,他来蓬莱学艺时就是有点像是“留学生”一样,与主流的派众在门派内学艺兼谋生不一样。   紫阳真人道:“我也不强求你。所以,我又选了一位更合适的人选。”   杨剑风心道:七师弟拒绝了,我自己也没有可能了,六师弟、八师弟算是带罪之身,难不成师父要选三师弟或者是五师弟。   在场的其他派众也多有这样的想法。   就听紫阳真人道:“你们有所不知。三星洞之所以为我派禁地,并非是要掌门独享什么特权,而是我派九转玄功虽是一门极厉害的武功,但是修习过程极为凶险,事实上除了祖师之外,历代掌门没有练成过第七重。智力天赋不是万千取一者和心志不坚者修炼起来绝无好处。但是九转玄功到底是我派武学至高宝典,还需传承下去,三星洞才成了只有掌门才可进出的地方。这样祖师的宝典不会失传,也不会让诸多并不适合修炼的人受其害。当年祖宗集大智慧大毅力开宗立派,亲自设计并集数百能工巧匠才造出三星洞来。本来是想以此极严苛之法来选修习九转玄功之人,同时选出掌门人选,然而祖宗连丧三位徒弟在机关道里,祖师才明白自己的愿望成空。之后,他便将三星洞机关秘密和九转玄功秘笈传给第二代掌门,有言修炼此功不可勉强。但是第二代掌门仍然贪功,他便是练此功损了身子悔之晚矣,到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掌门也都如此。到第七代掌门,也就是我师父,他才静下心来,不敢贪练,是三十年前伤于幽冥王之手,后来才去世。自祖师建了三星洞以来,只有一人完全凭借自己的才智通过了机关道。”   赵清漪本来被请来观看他们蓬莱派处理派务还挺尴尬,只有她是外人,她就坐那里玩扇子,这时发现紫阳真人看她,然后所有在场的蓬莱派上层人物都在看她。   赵清漪左右看看,呵呵堆笑,说:“老道士,咱们说好了,不追究我去三星洞的事的。放心,你们的九转玄功我一个影子都没有看过。还有你们那个洞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也不会再去了。你不要秋后算账,不厚道。”   紫阳真人道:“居然过了两百多年才遇上一个祖师心目中合格的掌门继承人。”   “哈?”赵清漪目瞪口呆,“不是,不对!我不是你们蓬莱派的!我只是跟着陆煦过来打酱油的。”   紫阳真人道:“你进出过我派三星洞,又深刻体会到祖师所创的长风剑法和沧浪剑法的精髓,你要是不当我蓬莱弟子,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了。”   “哪两种?”   紫阳真人道:“一、将你永远留在蓬莱,以免我派武功外传,只怕会引来灭派之危;二、废去你的武功,自可高枕无忧。”   赵清漪不禁站了起来,退后几步,然后看到紫精真人带着弟子围在下方。   赵清漪说:“好你个老道士,我还跟自己说你也挺惨的,再不笑你了,你居然要学紫英散人恩将仇报!大恩如大仇,古人果然诚不我欺!”   紫阳真人咳了两人,说:“你也说过你是玄门上清派的,同是玄门,你又没有个正式的门派。我将掌门之位传于你,又怎么是害你了。”   赵清漪说:“我才不要当什么掌门,我要去大江南北走走,我可不想留在这个岛上!”   紫阳真人说:“蓬莱掌门自然也是可以出岛的,我们在中原也有产业。”   赵清漪说:“老道士,你要是不满意现在的徒弟,要不再去寻个好徒儿来,教养个七八年,把掌门之位传给他就好了。”   紫阳真人道:“我正有此意,便是想收你做个徒弟,再将掌门之位传于你。”   赵清漪说:“你真会算计,你教过我什么?你说你水性好,但游泳还是靠我自己的。我无门无派多逍遥,凭啥突然就要当你徒弟,从此要供着你?”   紫阳真人说:“我蓬莱也是名门正派,乃是如今玄门第一大派,你小小年纪就能当蓬莱掌门,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那你找他们吧,我真不适合。我志不在此,我也守不了你们的门规,你何必强人所难?”   紫阳真人道:“那你是选择长居蓬莱岛上吗?”   赵清漪看看左右,她武功再高,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况且她现在有剑是王者,无剑时遇上内家高手就是比青铜强一点。   赵清漪苦着脸说:“老道士,你看上我哪了,我改还不行吗?”   紫阳真人道:“你能过三星洞的机关道,才智几百年仅出一个,此其一;你修炼的也玄门正宗内功,并且学会了长风剑法和沧浪剑法,也不算外道,此其你眼光深远,心思缜密,不会只见其小不见其大,此其三;你年纪这样轻已有这样的功夫,未来不可限量,为蓬莱找一个未来天下第一的掌门是好事,此其四;当日九转玄功就在你眼前,你目不斜视,可见你虽嬉笑人间却为人磊落,不为贪欲所左右,此其五;当初你花大精力为我取出银针自是有联合我防备张小英返回的原因,但是当出了山洞落海遇上危机你却仍犯险相救,可见天生一副仁侠之心,此其六。我现在真的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不要给我灌迷魂汤,你这个汤不好喝的。说是给我当掌门,其实你不过是为你们蓬莱派拉壮丁。当了掌门,别人欺负同门,我就得自干五去帮忙了;你们蓬莱要是没钱花了,我是不是还得想点子赚钱?依照你们派里的规矩,我成了嫡支,我就必须将来收徒弟,教出一个能堪大任的下一任继承人。”   紫阳真人笑道:“也是这么回事,你果然有悟性,我没有看错人。”   “所以,我怎么能做这种傻事?”   紫阳真人道:“有失必有得,你又何必只想失去的东西?”   赵清漪说:“你们的门规真不适合我。”   “蓬莱派的门规也不算多,门规没有涉及的就是自由的。”   赵清漪看看周围的人,想了想说:“老道士,咱们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紫阳真人同意,便起身和赵清漪去了后堂。   紫阳真人道:“你有何事,便直言吧。”   赵清漪抬头挺胸,说:“真人,我是女的。”   紫阳真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说:“你说什么?”   赵清漪说:“我是女的,纯女孩子,我只是喜欢扮男孩子玩儿。” 第798章 贫道的花肠子   紫阳真人细细打量她,十二三岁的男童很多都还没有变声长喉节,所以这时的男生女相是很正常的,紫阳真人只当他是个漂亮男孩,因为她的神态没有一丝女气。   这时赵清漪终于收敛了男子的神态,露出一个女孩子的温柔微笑,还很女性的撩了撩耳际的一点儿碎发。   “人家是如假包换的女孩,不信你问陆三公子。我当时受伤,他给我诊过脉的。”   紫阳真人喃喃:“女孩,竟然是女孩……”   赵清漪说:“对呀,我是女孩。我以后要是看到我命中注定的心上人,我说不定就跟他跑了。”   紫阳真人说:“女孩……祖师也没有说只有男子才可当我派掌门。”   赵清漪后退一步,说:“老道士,现在你要休养,紫精真人也要疗伤,你们门派里这么多琐事要理,你想把担子赖我头上是不行的。还不如让杨剑风、李无忧或者俞洪当掌门,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的。”   紫阳真人道:“你当了掌门,还可以做你自己的事,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不祸害百姓,不残害同门。”   赵清漪心想:如果我说让我当掌门,我可能会带着大家一起造反,不知道你会怎么想。   但是这话,就算老道士如今元气大伤,有生之年不会去中原多管闲事,她也不能跟他说。   紫阳真人道:“我恐不久于人世,如今派内人心涣散,我实在无力重整齐鼓。别看我有这么多弟子,老六、老八当初为先后为陈柏涛、张云海马前卒,张牙舞爪,可见其一见小利就短视;而杨剑风虽然练功够用功,可是他性急少谋,当时比斗输于张云海不是武功的问题而是谋略不足;李无忧心性淡泊,你可知淡泊的前提是什么吗,是他充分的认识到自己资质上与别人的差距,安守自己的小天地;俞洪虽然粗中有细,但是武功也不足以服众,更无团结整派的能力。老七……”   赵清漪眼睛一亮,说:“对呀,你勉强我还不如勉强陆煦,他到底是你真正的亲传弟子!”   紫阳真人叹道:“我不是没有想过。事到如今,我不如跟你说句交心话。他是陆家的人,大晋三大富豪,也是大晋最有名的官宦世家之一,传承六代,可见他陆家自有谋算。若是让他当了我蓬莱掌门,他便是没有为恶之心,只怕他的立足点也一定先是陆氏家族的人,然后才是我蓬莱派弟子。时日一久,我蓬莱派只怕成了陆氏家族的附庸,我蓬莱派弟子一切都为他陆氏家族的利益服务,门下弟子倒成了陆家家臣家丁似的。所以,他可为我蓬莱派入室弟子,绝不适合担任我派掌门。”   古代是宗族社会,而陆家这种官宦大族则更加讲究,宗族的利益超越一切。别看电视剧上叫着什么‘忠孝不能两全,取忠舍孝’,事实上人们往往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哪里会管天下的兴亡。明末时的江南士绅、晋商集团全都是如此,其实明末的那些当猪养的朱氏皇族何尝不是朱元璋维护他的子孙的利益。   赵清漪说:“老道士,你居然能认识到这一点,我不禁对你刮目相看。难怪,你面对陆煦时的问话方式不对,我当时被你德高望重的样子给骗了,你这老道士一肚子花花肠子。”   紫阳真人道:“你这小娃娃用词是不是不太对?贫道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你对我刮目相看?我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了?”   赵清漪道:“你是出家人,却是一眼看中这个俗世社会的要害——宗族,只有身为小宗出身的人或者无宗无族的人才最适合当蓬莱派掌门。你对着其他弟子能说出一条条他们不适合的理由来,轮到陆煦,你实在找不出理由——宗族这种理由又是不能明说的,毕竟谁没有祖宗呢?宗族观念太重若成了理由,别人会感觉,你们蓬莱派是想让人不记得祖宗的,那可是与整个社会秩序为敌,是为异端。于是,你一副慈祥模样,直接问三公子:‘你想当掌门吗?’三公子没有很想当,以前又说过不当的,他当然要谦辞,不然在人前不是自打脸吗?这球就你踢给他了,你自己装作无辜的样子。其实,你要是再三要求他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跟个皇位禅让似的三请三辞,他也就当了。毕竟这是让他当掌门,又不是逼良为娼。”   紫阳真人倒没有生气,反而十分畅快一笑:“你这娃娃很对我的脾性。你说的……其实也没错。所谓人情世故都是很细节的事,普通出家人可以不通人情世故,但贫道身为掌门,则要为本派长远传承着想,把握这个度。偏偏我那些徒弟中没有一个像你这么滑头的。”   赵清漪眼珠子一转,笑道:“既然咱们把话说的这么坦白,那我也不防坦白一点。你可知我是出自哪一族?”   “愿闻其详。”   赵清漪道:“我的生父是镇国公赵峰,是太祖皇帝八世孙,我曾祖父鲁王赵文德,是大晋宣宗皇帝第三子。”   紫阳真人惊道:“什么?”   赵清漪说:“我母亲是个婢女,我和她从小在庵里长大,生父没有管过我,在我功夫不成时母亲就死了。我回镇国公府,嫡母和嫡姐把我当婢女虐待陷害,是前账未清又添新账。我那时没有动手报仇,倒不是我宽容识大体。只不过当时的仇杀她们又太过了,而且当逃犯不是我所愿。以后武功练得更高,能力更强,也不一定要杀人才可报仇。因此,我的身份和我要做的事真不太适合当你们蓬莱掌门,我可是把老道士你当朋友才跟你说实话的。”   紫阳真人道:“以你的功夫和才智,既然嫡母和嫡姐苛待你,你何不与你父陈明?”   赵清漪说:“但凡一个人极力想向另一个人陈明自己与他人的是非争端,都是因为感情上的在乎或者想从那个人身上争夺利益。不要指望凭白从别人身上得利,因为比你有力量的人一定比你精明,到时候别自己想要的没有得到,反而被人卖了。我跟你陈明这些,是因为我愿意和你交个朋友。假若我看错人,你要灭口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在我一个孤身女子的凄凉身世上下手。”   紫阳真人沉吟半晌,说:“此事我得想想。”   赵清漪说:“要好好想想。你好好休养,再活个十几年,到时可能就有变化了呢?你既然否定了你那几个弟子当掌门,那些俗事就分权给他们管着,还有紫精真人门下那些弟子也可用起来。按照门规他们不能当掌门,但是没有说不能管事呀。”   紫阳真人微笑道:“多谢你提醒了。”   ……   赵清漪傍晚才回到客院,也不顾薛氏兄弟和李氏兄弟的好奇心,直接进屋里收拾好简单的行礼,想了想偷偷去找霍天放。   霍天放正在用晚膳,见到她微微一笑,说:“你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快请坐。”   赵清漪坐下来,伸手拿起一张大饼就咬,咬了一口,说:“老霍,我看三公子磨磨蹭蹭的,这岛上风景我也看厌了,咱们先回中原吧。”   霍天放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赵清漪说:“紫阳真人不是没有死吗,我们告辞很正常,也不算失礼。反而呆在这里,他们派中刚刚发生这么多事自己忙得很,还要抽精力招待客人,咱们给他们添麻烦。”   霍天放沉吟了一下,说:“那我们明天就和紫阳真人告辞吧。”   赵清漪道:“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他在三星洞呆这么久,也要静养的,我们留书就好了。”   霍天放道:“这也行吗?”   赵清漪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刻板呢?拘泥于虚礼。”   霍天放说:“好吧,我要是不走,你也没便船坐,看你这么急,我实在不忍。”   “……”赵清漪斜睨着他,“和尚,你这……这样,会没朋友的。”   “啊?是吗?我以为子竞你喜欢坦诚交友的……”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   “……”   霍天放又道:“子竞能过三星洞的机关,本事不小,不过却没有能力从蓬莱岛游回中原。”   赵清漪说:“你是想激将让我游回中原吗?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怎么这么恶毒呢?”   霍天放歪着头看着她,瞳也幽深漆黑,他呵呵一笑,咬了一口山东大饼,却像是风流贵公子喝着琼浆玉液时一样好看。   赵清漪说:“我不会受激将的,我才不游回去呢,说好明天开船哦。就这样,我先走了。”   霍天放看她离开了,又不禁沉思了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从内室出来,他才回神。   黑衣男子问:“公子,明日真的要开船吗?”   霍天放道:“走吧,没有必要再逗留了。”   黑衣男子仍然有些担心:“可是……”   霍天放目光沉静:“不会有事的。你让人去准备吧。”   “是,公子。” 第799章 掌门   赵清漪一早起来,打包好行礼,连早饭也没有等到吟雪送来,就偷偷溜到霍天放的院子。   假和尚这时身边也跟着两个下属和两个美貌丫鬟,而他的船员们大多数都休息在船上,只在蓬莱补充了淡水,这时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霍天放果然是留书辞行,也没有去打扰紫阳真人了,他们一路出了蓬莱派的建筑群,沿路经过一些菜园走向海边码头。   赵清漪眼见就看到了霍天放的宝船,心头正激动,忽然听到身后有声响,几条人影施展轻功飞来。   赵清漪一个激淋,连忙朝宝船奔去,忽听声后一个声音喊道:“袁兄弟!袁公子!”   喊她的正是杨剑风,跟着来的还有紫阳真人的六弟子司马肖,赵清漪到了船上,但是霍天放他们还没有上船,水手不会这么快启航。   杨剑风、司马肖之前分属不同派系,这时却很统一,一起追上了宝船,后头紫精真人门下的一些弟子也追过来。   也幸好老道士挺了解她的,多留个心眼,派人暗中看着她,看着她提了行礼跟霍天放出来,眼线马上去禀告了杨剑风。   这可是人家的地头,一个岛上,不论是倒马桶的还是种地的,都是他们的眼线。   赵清漪没有想过自己走人可以瞒住他们,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追来这么快,他们都还没有上船。如果上船启航了,那么他们开船追来总不会和他们发生海战吧,她想得美:只要上船离岸就好说了。   紫阳真人上午要调息,精于医道、功力精纯的陆煦要为他护法,看人的任务就交给了杨剑风、司马肖及紫精真人门下的几个弟子。   杨剑风来不及平下气息,问道:“袁公子,你这是要不告而别吗?”   赵清漪站在舺板上,她若还是一条龙,她会自己游回去的,可惜她不是。   赵清漪说:“杨少侠,你们干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们不用送了。”   司马肖道:“袁公子,师父说了,你现在不能离开蓬莱。”   赵清漪说:“我想回中原了,我跟你们师父说清楚了,反正你们蓬莱派的事,我回中原后,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杨剑风说:“袁公子,你何必如此谦卑呢?大丈夫舍我其谁的气概呢?我蓬莱派怎么也是玄门第一大派。”   赵清漪吐嘈:说谁大丈夫呢,俺是小女子!不能因为我不到十三岁的平胸身材就否认我女子的身份!女子的身份不一定看胸,信不信我撒娇给你看?撒娇女人最好命,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家,人家是属兔兔的嘛~~~   赵清漪看着紫精真人门下的弟子也上了宝船,前后都围住了。   姜素兮道:“袁公子,现在除非你将我们全部打倒,否则你是走不了的。掌门师伯有令,没有他的准许,你不能离开蓬莱。”   “我真的跟他说清楚了的!”   司马肖道:“要是说清楚了,你为何偷偷摸摸走?”   赵清漪说:“我是自由人,我走人的姿势怎么样你们都管不着。”   杨剑风道:“袁公子,请你谅解,师父有命,我们不得不为,还请你下船。你若要走,等师父同意了,我们绝不为难你。”   这时霍天放过来了,问道:“杨少侠,你们这是干什么?”   杨剑风拱手道:“还请霍公子见谅,家师有令,袁公子现在还不能离开蓬莱。我们也不是要伤害袁公子,此事还请霍公子不要插手。”   杨剑风说的这么直接,此时他到底是客,既然他们说不是要伤害“袁竞”,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赵清漪不怕硬碰硬,这种软拳,她才最没有办法。打又不能打,杀也不能杀,结下皆生孽。现在想跑都不行,这是一个海岛上。   俞洪又追过来了,说:“袁公子,我们师父有请。”   ……   紫阳真人调息了几周天,听人来报赵清漪要溜,也就无心调养了。   护法的陆煦心下也着急,两人出了禅房,到了后堂相候。   过了两盏茶功夫,杨剑风等人才将逮到的人带到紫阳真人的居所。   赵清漪微微尴尬,紫阳真人看到她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说:“看来贫道的机会也不多。”   赵清漪说:“三公子医术还不错,你可能还能多活十几年,有机会的。”   陆煦看着她,目光复杂,赵清漪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暗想:三公子不会其实是想当掌门的,这是又不好意思自打脸,他这是想让她演那种给他披上黄袍,他不当掌门就如死了老娘一样凄惨的角色吗?可是老道士精明的很,事实上你再优秀,他当初再宠爱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当掌门。   紫阳真人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七八,你其它条件全都高出我的期待了,那一条也没有大碍。至于你的身世,我估计也没有妨碍。”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你估计?你凭什么估计?”   紫阳真人说:“人活于俗世,便是出家人,谁敢说自己无牵无挂?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公与私的关系。你接了蓬莱掌门之位,肩有责任,蓬莱也自当是你的依仗。只想从你身上得好处,让你无私奉献,蓬莱不能给你好处,比你笨的人都不会答应,何况是你。”   赵清漪说:“我现在也不答应!”   紫阳真人道:“其实掌门也没有这么难当。下面的事务都有人分工了,你把握住大方向,责令大家精进武艺,你年纪大点时再培养几个徒弟就好了。你要是不当掌门,等我死了,你再出岛。你除非是游着离开蓬莱,不然是没有机会的。”   赵清漪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想了许久,说:“你们的门规里掌门是不能干什么的?”   紫阳真人道:“一不可欺师灭祖,二不可残害同门,三不可奸淫妇女……”   “这点你不用说,我干不了。”   “咳,四不可凭白与武林同道结怨,五不可滥杀无辜。你做到四不可就差不多了。所以,重要的是掌门需要做的事,就是传承蓬莱武学依钵,督促派众精进修为,化解同门纷争,结交武林同道,维护门派的尊严。你年纪还小,要去中原历练也是可以的,但是每年清明时节,本派的祭典和弟子们的试剑会,掌门定是要出席的。”   赵清漪见没有“必须要精忠报国,忠于大晋皇室,维护皇道正统,匡扶赵家天下”之类的。毕竟他们是武林门派,其实在古代,虽有春秋大义和民族之分之类的,常人的国家观念极淡。便是有维护汉人江山的念头也是因为外夷入侵则会生灵涂炭,同族受到杀害或者沦为奴隶。   赵清漪心想:如果当了这个蓬莱派的掌门,真要推翻大晋江山,选出新朝帝王相助也未为不可。   《大唐双龙传》中慈航静斋不是也会派人襄助李氏夺得天下吗?   只不过她的山大王之梦是不是也要破了?这规定里也没有说当了掌门就不能当山大王,或者扶持一个有前途的山大王是不是也行。   不行也得行,她总不能血洗蓬莱岛吧。以她现在的功力,入室弟子中,一个陆三她估计就打不过了,他的武功比张云海高了许多。   赵清漪说:“你定要让我接任掌门,你可别后悔。我也不会出家的,我也不想练你们的九转玄功,我自己的内功挺好的。你们那个三星洞我是不会去的,紫英散人和张云海的事,你们处置。”   紫阳真人道:“好!一言为定,明日我就收你为九弟子,三日后便是八月十五,就举行掌门接任大典。你是叫赵袁竞吗?”   “不是。赵清漪,三清的清,漪澜的漪。”   ……   翌日,在入室弟子们的见证下,赵清漪拜了紫阳真人为师,不过心中却将腹黑的老道士吐嘈了三遍。   然后,老道士带她去供俸祖师和历代掌门的祠堂祭拜,老道士向祖师和历代掌门说明之前蓬莱派传承上的难处。以及他找到的新弟子(拉到的新壮丁)是两百多年来唯一符合祖宗选人标准的人,又说她武艺上前途不可限量,他应该能向祖师和历代掌门交代了。   老道士说了一大堆,然后让她去磕头,赵清漪心想:我也不和一堆死人计较悲份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这个赵清漪的肉身,我与这个世界的因果都在这个角色上。磕就磕吧,当这个掌门,将来死了,在这也有个位置。她到底也能多收一分功德气运。   想到最后一点,赵清漪拜得就心甘情愿一点。   八月十五,许多来参加紫阳真人“葬礼”的中原豪杰都没有离开,就参加了蓬莱大殿上举行蓬莱掌门传位大典。   紫阳真人端坐上首掌门之位上,在他左边也设有一座,他还没有死,将成为基本不问俗务的老掌门,但是辈份在那,不可能新掌门坐着,他站着。   众宾客都到了,而入室弟子们和部分杰出一点的外室弟子在大殿之内,而近两百的外室弟子在大殿广场之上。   杨剑风作为司仪,朗声喊道:“有请赵师妹!”   赵清漪这时没有扯什么白布来装逼了,在姜素兮和郑佩雯的护卫下,步入大殿。   她自离开镇国公府后始穿女装,一袭道家崇尚的魏晋风的白色广袖袍子,腰系雪青色的腰带,她还在母亲的孝期当中,不穿大红大紫。   她头顶盘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支素色银钗,长长的白色发带系在脑后。身为未婚女子,一袭长发披在身后。   因为接任大典,点了口脂,画了眉毛,气场更增三分。   “徒儿拜见师父。”   她单膝下拜,紫阳真人微微一笑,说:“今日我将掌门之位传于你,望你谨守门规,团结我派弟子,将我蓬莱派发扬光大。”   说着,杨剑风端上来掌门传承之信物,七宝玉如意和掌门紫金指环。   紫阳真人亲自将信物将于她,她戴上指环不会成为指环王,但是成为了掌门。   紫阳真人指扶起她,她在紫阳真人入座后,才在左首坐下。   杨剑风道:“蓬莱弟子参见新掌门!”   蓬莱派两百多名弟子揖手拜见,而在场的宾客平揖致敬。 第800章 掌门上任三把火   赵清漪朝宾客回礼,请宾客和紫精真人入座,再立于殿中高台发表了一段大约为时十二分钟的“就职演说”。演讲这种事,她也是干熟了的,不论古代、现代,需要讲话的时候太多了。   主旨讲了她对于继任蓬莱派掌门的“施政理念”:   一、继承发扬祖师及另七代掌门的武学成果。   二、注人才的培养,本派弟子武艺的进步,鼓励弟子的创新与竞技,考虑设立蓬莱派的“凌烟阁”,供俸在发扬本派武学上做出特别贡献的本派弟子。   三、保护蓬莱派弟子的人权,增加蓬莱派弟子的幸福感,鼓励并为蓬莱派弟子在中原乃至外域的个人前程发展提供必要的支持。   四、严肃蓬莱派门规,建立蓬莱派弟子共同的核心价值观,消除同门撕裂,在核心价值观的基础上内部求同存异。   五、关注蓬莱派名下的产业发展和改善依附本派的百姓民生问题,逐步建立与百姓的“信用契约关系”,在提高生产力的基础上确立本派与佃户百姓之间在租金上严格抽成和财政管理,杜绝涨租涨息和胡乱摊派。   六、本派弟子应谨守祖师侠之大者、济世为民之仁心,本派也进一步成为所依附之百姓寻求公理与正义的殿堂。在农闲时候组织送医下乡,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的问题,教导百姓基本武艺,强身健体,建立本派与所依附之百姓鱼与水的河蟹关系。   不到十三岁的少女掌门在上面“就职演说”,下面的派众和宾客一脸懵逼,许多人不太明白。   紫阳真人到底是个芝麻馅汤圆,有阅历在,基本都听懂了。   小小年纪,想法倒是挺多的,不过要干这些也不容易。   “感谢大家。祝大家都幸福安康!愿祖师保佑!愿天佑蓬莱,武道长存。”赵清漪讲完了,然后看向紫阳真人,“下面请老掌门说话。”   紫阳真人:“……”   (贫道:这什么操作?)   老道士只好说今日新掌门接任大喜,略备薄席,大家开宴吃喝。   ……   蓬莱派不属于全真道,况且大部分年轻弟子都没有出家,所以是不禁酒的,也可以食肉。宴上也是十分热闹,宾主互相敬酒,宾客也向蓬莱派道贺。   虽然对于蓬莱派现在居然让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少女当了堂堂玄门第一大派的掌门很是诧异,但是她救出紫阳真人、查出凶杀案、打败一流高手张云海都是实实在在的。   午间设宴,到太阳西斜才歇。   赵清漪接任掌门,紫阳真人将要休养,非要务不出了。   紫阳真人当然有一些事要交代,否则她也不清楚。因为他要注意休息,这些事也分了两天给她交代,其它琐事又有杨剑风等人和她说。   赵清漪理出本派的事务分类和其注意事项,然后进行分工安排职务和基本规则。用人上,对紫精真人门下弟子的能力也充分利用,接任庶务;升任紫精真人“执法长老”,但是履责的主要还是他门下的两个内门弟子和十个外门弟子。   紫阳真人受了封穴和囚禁数月之苦,加上之前想修炼九转玄功第七重有隐伤,元气大伤,赵清漪的医道再高也难逆天。九转玄功也是一门极霸道的功夫,紫阳夫人修炼了此内功散功则死,他也不能修习别的温和些的内功了。   倒是紫精真人痼结在体内的寒冰真气可以治疗,寒冰真气没有玄冥神掌阴毒,当时紫精真人内伤太重,痼结在体内太久了,难以除干净。   她的医术经验却是比天才陆煦要丰富得多,亲自出手针灸药食一起用上,稍减轻紫精真人夜间的痛苦。   如果有完整的九阳神功,紫精真人年纪大了,修炼不全,但也能解除他的痼疾。——可是她并没有。   以赵清漪的这么多角色的阅历,要创出一门似九阳神功一样的绝世内功虽然不会很容易,但也没有那么难。九阳神功或者现在本派的九转玄功都是人创的。别人能创,她有这阅历和知识积累为何不能创?   可是她每每修习武功都是基于自身的条件的所创的,个体之间拥有差异性,适合她练的功夫别人未必合适。   比如现在她修炼的内功是循序渐进的,结合她的年纪、性别特点和经络逐渐的生长发育修炼,顺应天道自然。一直到她十八岁,功夫可以大成,到二十二三岁修成一个高峰,之后内功精进慢下来,却有驻颜之效。   她的功夫如果让紫精真人这个年近六十的老头练,能有三成效果都是奇迹了。   但是要创一门内功也是要花许多时间,多方验证的,赵清漪没有这个时间。但是如果有个现成的框架就要容易多了。   当年她还会用系统工具的时期,买了一个《九阴真经》,虚拟周芷若的成长,那时到接触过峨眉九阳功(残缺版九阳神功),这时她再得到本派除了《九转玄功》之外最高内功心法《玄元功》。紫精真人修炼的正是玄元功。   于是,她想结合两种功法,可相通之处,修补推演延伸改进,在此基础上另建高筑。   她毕竟没有修炼过玄元功,不了解实际会遇上的问题难处,她想在此基础上另建高筑,必定是想将此功推广给所有入室弟子修习的,所以还要结合实际。   所以想了解实际武艺修习的情况。   赵清漪和紫精真人及核心人物一起见紫阳真人。   她想召开七日问道无遮大会,只要是本派弟子均可参加发言或者旁听。一方面她借此机会增加对本派实际的了解研究出新的功法,另一方面她有意试着建立开放性的武林大派的理念。   “无遮大会”之名取于佛教,是为无所遮挡、无所妨碍、不分贵贱、广结善缘的大斋会,而天竺的无遮大会其实是僧侣聚集的辩论大会。   赵清漪诣在极快的了解本派武学和本派弟子修行实际,提倡本派弟子的开放与交流,甚至将来一些武功心法印书成册销售,流传于世间。   紫阳真人还在深思,杨剑风一听外传武功,不禁道:“掌门师妹不怕本派武学流传于外吗?那我派没有镇派之技将来何以立派?”   赵清漪道:“杨师兄,你虽是为了本派好,但是以我之浅见,镇派的不是技,乃是道,以及得道之人。当年百家争鸣,各家都想天下人皆学他们的学说,而不是保守排外,后来天下学子无不习四书五经,这是公开的,可有影响孔丘的地位?道儒释三分天下,儒家解决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释家讲的是人与心灵的关系,道是讲人与自然的关系。三家分属不同阵营,其实互不妨碍,而是互相补充,合之为华夏传承。就像每一个人都要处理与别人的关系一样,每一个人也必有健康与发展的需求。我蓬莱派道家武学、养生、医道若真能流传天下可是极大的好事。儒家首提‘教化’,若我蓬莱派武学医道‘教化’万民强身健体,天下人不论有没有来我蓬莱派拜山,其实都是我派学子。其实印书成册又怎么样,天下人未必都看得懂,儒家四书五经买起来不难,但是有的人读后少年高中,有的皓首须白仍然不第,这是个体的差异性。儒家令高堂文臣者为其弟子,我派若是令天下习武之人都为弟子,不是挺好的吗?若是这样发展五六十年,我蓬莱派极可能成为天下武学、医学的圣殿。”   没有永远的王朝,道统确立却是长存的,这个功德气运可是比造反自己当上女皇还要强。她都被拉壮丁当上掌门了,如能借腹生子干一番事业当然最好了。   在场之人不禁呆若木鸡,紫阳真人沉吟了一会儿,说:“子净,你志向不小,你是想与孔圣比肩吗?”   赵清漪说:“我可没有那个辈份。是师父你希望我能发扬本派,我才想想的。当然刚才我讲了我的大理念,如果各位并不认同,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也推行不了。这是长远的话题了,现在的话题是我有意想要基于我所会的一门内功与蓬莱的内功相互结合取长补短,再创一门功法。”   俞洪惊道:“自创内功?掌门师妹,这哪里是容易的?”   赵清漪道:“不容易,所以要大家集思广益。其实我自己修习的内功也不是先人传下来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在我得奇遇得两卷《九阴真经》、两卷《太玄真经》和《九阳功》残卷的基础上,结合自身条件取舍修改创造的。我少时与我母亲被恶人所害借居庵里,庵里倒有些易经道藏医书,无聊时读过不少,后来得到这些武学典籍时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后来一看都是是有缺陷的。比如《太玄真经》太过晦涩,以极简文字包罗万象,理解起来人与人之间都有偏差,其实修炼起来也危险;《九阴真经》则太过注重以柔克刚、以阴克阳,未及阴阳互济之妙,‘九阴极盛’乃是灾害。还有我派九转玄功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估计也是同样的阴阳极盛成灾的道理,甚至更加严重。《九阴真经》的缺陷虽是九阴极盛,倒不怎么伤身,而九转玄功练至极阴极阳,寻常人的身子骨承受不了,等不了归于混元阴阳相济,已经有损自身了。蓬莱派玄元功也有与九阳功相通之处,若能互补,就能超越来在的九阳功和玄元功了,那我蓬莱派的整体水平都能提高,而所有弟子都可受益。”   紫阳真人说:“你的内功是你自己改的?”   赵清漪说:“对,只适合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修炼,如果要传于年长一些的女弟子,也要要略做修改。”   紫精真人道:“掌门当真是几百年一遇的奇才也。”   赵清漪说:“那么现在,大家讨论一下玄元功修习过程的难点和危险之处,然后我看看能不能找出取九阳功所长修补的地方。”   这时倒是李无忧提起来,赵清漪与之一问一答,两人互相比划,她倒十之七八切中要害,李无忧修为难进,便觉是自己资质问题。这时觉有进益,打开思维,心下甚喜。接着杨剑风,紫精真人门下的三位杰出弟子都提出了问题。紫精真人也说自己疗创调息到了现在程度,痼结在体内的残余寒冰寒久久难除,运转时真气不畅。   这时本门精英听到同门的难处和一些理解,自己也得到一分提示,他们倒是越来越热烈,倒是赵清漪越来越沉默,脑子陷于内功心法的运转之中。   黄蓉写九阴速成篇都没有这么难。   到了后来两天,同门之中也有过招演练的,这时赵清漪只是看着,不便不说话,别人叫她也是不应了。却是紫阳真人知道她正在全神陷入思考,只让别人继续无遮无碍提出问题和讨论。   第七天无遮讨论会结束后,赵清漪就闭关了。 第801章 离岛   陆煦院子中,几位门客都来求见。   李大年纪最大,首先开口:“三公子,我们到蓬莱都一个多月了,是不是要离开了。海匪的事没有解决,陆家商队就要停业。”   陆煦明白这一点,但是现在的变化实在太快了,她成了蓬莱派的掌门,也有许多事务缠身,不做一做那些事无法跟他走。   陆煦说:“我心里有数。”   薛辰说:“三公子,子竞突然变成了女孩子,然后又突然变成了蓬莱派新掌门,有些事和从前总是不一样了。”   薛星也说:“如果子竞不能跟着一起走,那么,我们也可以将来再来看她的。”   陆煦说:“她那么贪玩的性子,在蓬莱呆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再过几天看看。”   李大说:“只是,当初我们本来请了霍公子帮忙,现在霍公子也在岛上耽搁着。”   陆煦说:“此事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打发走那几个门客之后,陆煦自己心理却不确定了。他不知她会不会跟自己走。也想到就算这一回她跟他去中原历练了,将来总是要回蓬莱,她总和其她女子不一样。   陆煦不敢再深想,选择现在能做的事,去拜访客居的霍天放。   傍晚时分,两人一起出了屋子,在风景秀丽的岛上散步。   陆煦言及耽搁他的时间的事,霍天放笑道:“不算耽搁,挺有意思的。平常一年所遇的事情也没有这一个多月多。我也从未遇上过赵掌门这么有趣的人。”   陆煦道:“掌门师妹是比较调皮,若有冒犯霍兄,多多包涵。”   霍天放说:“我们是朋友,我当然要包涵了。倒不用陆兄代为客套。”   陆煦心中不爽,但是到底没有不顾一切口说久藏心上的话。她是女孩子,现在还是掌门,本来和霍天放没有什么,他那样一说,别人还以为有什么了。   陆煦说:“霍兄要是有急事,不如先行离岛,待我处理完派内之事,再上门拜访。”   霍天放但想自己也是有要务缠身,不好再留了,于是点点头。   两人正漫步之时,忽听远方掌门居所传出一声长啸,霍天放一惊:“是赵姑娘在叫?”   陆煦暗道:自那‘无遮会’之后已过九天了,她都在闭关研究推演,这时是出关了吗?   ……   包括之前开的派内的武学无遮会,赵清漪的脑子飞速运转,半玄元功和九阳功,结合她的对玄门功夫的了解,反复推演著出《玄元九阳功》。   每一种人创武功都有缺陷,但是赵清漪自信此功博采众长,另建高筑,比之原来的玄元功和九阳残篇要强得多。   这么多年,脑子里塞满了无数的武学至高原理和玄门医道原理,她也要放空和发泄,出了房门就大喊大叫。   这可惊呆了直接负责她的起居的赵锦绣和几位外门女弟子。   赵清漪叫完后,说:“师姐,你去将我写的经文交给师叔。”   赵锦绣道:“掌门真的创出什么经文了吗?”   “让师叔看看吧。累死我了,我得洗澡去了,你们给我准备一个火锅,鸡汤底的。帮我衣服送来。”   说着自己就往温泉池去了,几位女弟子连忙分工行动起来。   ……   紫精真人一看这线装成的分了四卷的经文,每一卷上都写着密密整整的簪花小楷。 第一卷入门容易,是基于玄元功的框架改进的,她对部分弟子反应的难处做了补充。但是他越看后面越不一样,只觉结合自然与人体生理的联系,博大精深。虽然没有练过,但是看着比玄元功更加完整,讲究融会贯通的提升。   以紫精真人的对玄元功的浸营,要修炼前两卷是容易的,但是后两卷就大部分是玄元功没有涉及的内容,不是一两个月可以练成的,或者能否练完整这内功也是一个问题。   紫精真人起身去找赵清漪时,她已经洗了澡了,换了一身干净的男装,正和陆煦、霍天放在一起吃火锅。   赵清漪在鸡汤锅里烫着鱼片,正和陆煦聊到现在她暂时解放了,其它派内庶务自有师兄师姐们分管,她得好好玩玩。   陆煦听她不想在蓬莱岛住下去,心头甚喜,霍天放面上也是极高兴的样子。   紫精真人来了,见霍天放在场,也就不能商议她写的绝世武功了。   陆煦是晚辈,先起身来招呼,而赵清漪到底是掌门,不用起身。   “师叔,吃了饭没有?没有的话过来加双筷子。”   紫精真人:……   某女不了解,每当有人要竖立对她滔滔江海般的崇敬之情,她总不经意间自己粉碎了自己高大的形象。   “掌门,贫道已经吃过了。”   赵清漪说:“那快一起坐坐。”   紫精真人到底是心痒难耐,这时不想走,就过来坐了。   赵清漪一边吃火锅,一边聊起天下美食菜谱,说起河豚,口水都流了一地。   “咱们蓬莱不缺鱼,只是每种鱼的味道不一样。还是要去中原吃一吃河豚。”   紫精真人道:“掌门要离岛?”   赵清漪说:“师父说了我不用长期呆在蓬莱岛的,我当然要出去玩。”   紫精真人道:“掌门天纵奇才,正是精进武艺的年纪,何不在岛上修炼两年再出门历炼?”   赵清漪道:“出门也可以修炼的。这岛上除了我派弟子就是岛上的农户,一点娱乐都没有,太无聊了。师父不能说话不算话的,我可以离岛了。”   紫精真人见她少女任性,可是古代的地位身份上等级很严格,他就算辈份高,她是掌门,只要不违背门规,她的话语权就大,所以也不能反对。   陆煦道:“师叔,我会照顾好掌门师妹的,你和师父放心吧。”   紫精真人的身份倒是可以责备陆煦的,但想掌门本来就是他带上岛的朋友,陆煦这么说也没有毛病。   “掌门何日要走?”   “明……那后天吧。”   “这么快?”   “很慢了,都九月了。”   紫精真人眼见少年贪玩贪吃的掌门现在一点与他论道的兴致都没有,念及她要离岛,还是要准备一下,便先告辞。   紫精真人招了杨剑风等核心弟子和几个女弟子商议此事,赵锦绣道:“师父,不如我跟去服侍掌门吧。”   之前让赵锦绣带弟子服侍赵清漪也是因为姜素兮和郑佩雯除了练武之外,分管着内部庶务,一个负责吃,一个负责每季衣服和少许的月例,这都是需要理账的,只有赵锦绣没有分管职务。   赵锦绣的哥哥赵锦山也是紫精真人的弟子,说:“师父,全是女子跟着,有时恐怕也不方便,不如我也跟着。我与妹妹也不用太过避嫌,方便一点。”   紫精真人道:“只能如此了。”   ……   翌日,紫精真人终于可以请教《玄元九阳功》,赵清漪了解关键的区别之处,给他讲解第一、二卷经书,紫精真人听着,单在武学方面对赵清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门内弟子也是要靠师叔多加教导了。我明年春一定会回来的,到时你也差不多练到第三卷,第三卷要复杂得多,不是一两天能讲清楚的。”   紫精真人连忙施礼,心想自己虽是她辈份上的师叔,但是实际上他与她有师徒之实了,她是师,他是徒。   单从她的武功造诣,她自己开宗立派都一点也不过分,这世上真的有祖师那样的人物呀!   赵清漪交代门下名义上的师兄师姐们几点要务后,向静养中的紫阳真人告辞。   紫阳真人说:“贫道就知道会这样。”   赵清漪说:“本来就说好的呀。”   紫阳真人道:“子净是不是中意老七,只要你不会让蓬莱成为陆家的附庸,我便可以做一做媒。”   赵清漪惊道:“老道士,你脑子瓦特掉了?你是出家人,怎么这么老不羞的?我才几岁呀,我像是那种急着嫁人的人吗?”   紫阳真人说:“你不中意老七?老七可是一表人才,对你也好。”   赵清漪说:“老道士,你就好好清心寡欲的调养自己吧。找压寨夫君这种事我自己完全可以胜任的,你不用操心了,这事也不急。”   紫阳真人:“好吧,你去中原走走,如果之后你还觉得你的‘教化’百姓强身健体的理念是对的,你就自己做吧,贫道已经传位,不会多插手。”   “你说的,我当真了。你可不要像你的水性一样不靠谱。”   “不要提贫道的水性。”   赵清漪呵呵,然后道:“老道士你好好保重,陆煦也会为你寻些高丽雪参来,你调养得好,不会这么快死的。等你身体再好一点,也去中原玩玩。你有没有考虑个还俗娶个老太太?”   紫阳真人胡子一吹,说:“小兔仔子,滚吧。”   ……   碧海青天,一支船队扬帆往东航去。   离蓬莱群岛最近的大陆海岸虽然在其南,但是他们想要直接绕过山东,所以先往东行。   赵清漪一身男装立在船头,打着装逼折扇。   她终于重获自由了!   她忽见海不露出一道暗影,惊道:“鲨鱼!有鲨鱼!”   花和尚霍天放走了过来,笑道:“子净怕这个?”   赵清漪道:“正常人都会怕,这东西凶猛得紧。”   霍天放道:“鱼翅火锅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点头:“必须好吃!”   霍天放笑着交代他的下属如是如是,然后那个下属吹起哨子,就见花和尚的宝船下放出一条小船,小船向他们的宝船划过来。   霍天放的下属拉着绳索施轻功上了这船来,刚才的黑衣近身下属去和来人交代了一番。   眼见那小船上的人又回宝船去,赵清漪奇道:“和尚,你是让他们去钓鱼吗?”   “恐怕没有这样的钩和线吧,我那船上有网。”   “一般的网恐怕不行。”   霍天放却有自信,说:“我那网可不同了,是夹着玄铁丝制成,杀人杀鱼都不在话下。”   “阿咪佗佛!和尚你真恶毒。”   霍天放笑道:“你想吃鱼翅,这点事都不能帮你办到,我也没有脸面。”   陆煦凉凉地看着自己有船不坐,挤在他的船上的人。要不是所有的炮都是他自己约的,陆煦实在是忍不住要说了。 第802章 三观难保   霍天放的宝船上的下属将特殊鱼网用绳索系住,还在鱼网上挂了鲜肉,投入海中。不一时,竟是网上了一大一小两条鲨鱼。它们身上虽然有伤,却都是活的,霍天放的下属又用小鱼将鲨鱼运到陆煦的船上来。   赵清漪一看大鱼,口水一地。鲨鱼全身都是宝,鱼头、鱼翅、鱼肚、鱼皮、鱼肉全是珍馐,柔嫩爽口,营养丰富。   现代科学家还认为鲨鱼是唯一不会生癌的动物,研究发现鲨鱼肉确实有一定的抑治癌细胞的作用。   当然这些赵清漪也管不着,但是这确实好吃。   她赶快让人准备烹饪工具,自己撸了袖子上前,打算杀鱼,还是陆煦拦住她说:“让厨子做吧,一身腥的。”   赵清漪还是选择让他的下属杀鱼片鱼,不过她自己站在不远住指点他们切法,又让吟雪等人去准备锅底和调料。   在船上,吃火锅也是方便快捷,而炖高汤可是要等好久的。   只是现在的中原还没有大规模普及辣椒,未免遗憾,花椒和西域香料是不少,但是赵清漪也会怀念重口味的感觉。   一头大鲨鱼也足够一条宝船上所有人尝尝鲜了,况且这是海上,只要再撒网,又能捕上来。   不多时,他们就在舺板上开宴了。   赵清漪、陆煦、霍天放坐于一桌,搬来舺板上的桌并不大,铺开吃火锅的话只能坐四人,余下一个位置便不知让谁坐好了。如李氏、薛氏兄弟和赵氏兄妹身份都差不多,让谁坐了可别二桃杀三士,反而不如谁也不请了,他们也不求来坐。   古人还是比较下意识的在意身份之别的,少有像赵清漪这种无论是天皇老子高座还是跟下层百姓一起席地都行的人。   赵清漪说:“我们蓬莱派下面一些百姓谋生手段太单一了,是不是该去中原开一个海鲜酒楼、海底捞火锅连锁店。锦绣,你帮我记一下,下回咱们回蓬莱可以商量一下。”   霍天放道:“中原繁华之地开酒楼可不容易,好的铺面可是都是权贵和地头蛇占着。就算你能开起来,地头蛇也有办法让你开不成,或者你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   赵清漪道:“小爷自打出生起就被人欺负,外面什么样儿,我哪里不知道了?我真要开店的话,谁要无端要爬到小爷头上,我能把他祖坟都盗了。”   霍天放道:“子净,你是蓬莱派掌门,不是流氓。”   赵清漪道:“话不是这样说的,这叫有理有据。我们立身之本虽是跟人讲信用、讲道义,但是谁先不讲道义,那就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不会先欺负谁,所以不要和我讲什么饶恕,否则我便欺负了他,他饶恕我看看。”   霍天放笑道:“子净武艺高强,又是蓬莱掌门,能欺负你的人不多。”   赵清漪说:“除非花和尚你要欺负我。你家是江南五省武林总把子,我是没有你的人脉和钱的。”   霍天放说:“我们是好朋友,我如何能欺负你?”   陆煦见他们聊得有兴致,打断道:“汤沸了,还不吃吗?”   赵清漪忙转移注意力,一块鱼肚烫过后,入了口中,爽口无比,船上其他人也开始吃起来。   陆煦见赵清漪和霍天放似相处十分投机,不想他们说话,吃致七分饱时,便说起南方海匪之事。   霍天放道:“少不得要打一场了。”   赵清漪道:“海匪精于海战,武器、战法也颇有特色,有时武功高也不管用。”   霍天放道:“子净对海匪也有了解不成?”   赵清漪道:“不算十分了解。但是头几年该给钱就给钱,真要气不过,还得知己知彼,徐徐图之。”   霍天放道:“子净说得虽然没有错,但是范围有点大。”   赵清漪知道他是说她空洞,不禁道:“坦白一点吧。海权的空缺总是有力量去占有的,这里的利益实在太高了。朝廷腐败也没有远见,也没有这个能力,不是程豹也会是别人。你想在海上贸易上不被人欺负,只有掌握这个势力,至少参与。”   陆煦道:“你是说,我们跟海匪一样?”   赵清漪道:“当然不能完全一样了。但是你要打败他们,还是要认识到他有多少兵力,多少盟友。你有多少能力,招募多少人、多少船,组织多少盟友,事先要商量好打败他后,利益怎么分配。你们家里都这么有钱,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要装纯了,你们家也不是信菩萨的。咱们现在去会会他们,他日你们想要取而代之时,我参个小股。我派这么多弟子,下头还有这么多百姓,都要吃饭的。”   陆煦和霍天放都不禁怔了怔,霍天放拿着酒杯不动,垂下长长的眼睫,敛去眸中的精芒。   陆煦说:“掌门师妹,我们蓬莱派是名门正派,不是匪徒。”   赵清漪道:“我又不会让门人去欺负老百姓,不算匪。反正现在我们也干不了,那还远着呢。”   ……   在船上时,只要高难度突破运功,寻常吐纳还是没有危险的。   用过晚饭后,赵清漪就打算吐纳,陆煦敲门进来,赵清漪请了他在小桌旁坐下。   陆煦想了想道:“掌门师妹,今日白天,你突然那样说,我十分惊讶,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我蓬莱派是名门正派,断不能为匪的。”   赵清漪说:“你陆家不也是匪吗?”   陆煦讶然道:“掌门师妹何出此言?”   赵清漪叹道:“便说扬州一带一半良田是你们陆家的,你们家族最有钱,不用亲自耕地种粮,享受荣华富贵,还不用交赋税。贫苦百姓没有地,被你们家的奴才欺负,偏偏要交重税。这就是苛政猛于虎也。你们的家族当着官,官字两个口,自然维护自己的利益。你们敛天下之利,百姓无以为生计,你们何德何能?封建王朝中,何为官,何为匪?十官九恶,官就是会念道德文章的匪,不把平民和奴隶当人。”   陆煦不禁沉默,这时他有几分明白当初她会选择潜进他陆家盗窃是出于什么心态了。   陆煦说:“你对我误会甚深,我从来没有做过仗势欺人的事。我家虽是官宦之家,但是士绅免粮本来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并非我一家独有。”   赵清漪说:“所以,合法的匪就是官了。我知道那些不是你干的,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的想法并没有正不正义的问题。”   陆煦道:“掌门师妹,你可是宗室,是大晋太祖皇帝之后,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老道士在传位前,将她的身份对三个人说过,紫精真人、杨剑风和陆煦,这三个人是蓬莱派中势力最大的。   老道士也担心她武功虽强,原本一介外人就空降当上掌门难以服众。古人比现代人还看重出身,现在人都还有什么书香门第和官宦世家说出来就让人尊重一些了,就算是像现代部分高出身的人干些不是人干的事也不觉卑下。但是要说谁出身农村,又没有人脉,没有见识过大场面,就让人看不起。   老道士在传位之前也是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说干就干的,能从治疗紫精真人为最初出发点,又开无遮大会,最后还结合蓬莱派功法创出更高深的功夫。   有这样能力的人根本就不用出身尊贵加持来保住掌门之位。   赵清漪说:“从小我没有享受一分宗室的权利,甚至作为一个女儿需要父亲保护的权利也没有。母亲死时,我也无可奈何,真的需要人来帮我时我自己挺过来了,将来我已经能保护我自己甚至别人,我也再不需要那个身份了,免得一个个没有养过我的人从我身上得好处。就算大晋亡国,宗室死绝,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陆煦看着她冰冷的目光,才感一阵透心凉。他确实有这样的念想,她不但有这才华当上掌门,还是宗室鲁王之后,按照官宦家族的婚配标准,自是会得到家中的支持的。   陆煦说:“掌门师妹这样想,是否太过偏激?”   陆煦差点要劝她,她父亲不过是被嫡母所欺骗才会如此,让她宽解一些。但是想到她说过她做什么事时,有什么人劝她饶恕的话,她会欺负他,让他饶恕她看看。   那种话定是十分惹她之厌的,他才没有说出口。   赵清漪轻笑:“我不会弑父的,毕竟有他才有我,天道因果在此,我想干也不能干。但是别人欺了我,欺了我母亲,我要他们鸡犬不宁。我的私事,你袖手旁观就行了。”   陆煦长叹一口气,说:“我是劝不得你了,我担心你这样会有麻烦的,想着过去的事也不开心。”   赵清漪说:“大哥,你见我哪天不开心了?你如果是想和我说这些,请回吧。”   陆煦说:“还有……霍天放到底不是我派中人,掌门师妹你不小了,有时未免人说闲话,是不是……”   赵清漪笑道:“谁会说闲话?听不到就好了。真的有人就这种破事得罪了惨我,男的我想办法让他终生不举,从此少些杂念去臆想别人如何如何;女的敢自己思想肮脏诋毁我,那我就寻个妓女放她丈夫床上去,出钱给她丈夫纳妓为妾。我还怕遇不上呢,遇上了才好玩。”   陆煦深吸一口气:我要静静。   陆煦说:“师妹如何这般固执,行事看着带着邪性。中原武林很复杂的,万不可堕了蓬莱派名门正派的名号。”   赵清漪托着腮,说:“七师兄,你是不是对我接任掌门很不服气,我这不对那也不对的。但是这是老道士非要我当的,你自己也不当,我才当上的。”   “绝对不是。”陆煦无奈,眼见时间不早,就算他们在屋中说话时开着房门呆久了也不妥,他起身先告辞了。 第803章 陆煦的少男心碎一地   船出了渤海一路南下,到了镇江又要休息一天一夜,给船作了补给。   补给的事自然有下属和水手办理,陆煦带了赵清漪下船去镇江一带游玩,花和尚却有事要处理这两日不能同游。他们霍家的势力在江南不小,不论在杭州还是镇江,都有产业和下属,到是陆煦并不直接管理家族生意上的事,所以倒能抽空。   到了此地,自然不能不去金山寺,两人雇了车来,陆煦也甩开了下属,只陪佳人。   金山寺依山就势而建,山寺融为一体,二人慢步游了慈寿塔、法海洞、妙高台,到了楞伽台休息厅内,赵清漪看到厅上还挂着些苏轼诗词吃了一惊。她走近细看才松了口气,原来也是仿的。不然,挂在这地方也太心大了,在这个位面是有宋朝的,所以苏大家的真迹老值钱了。   之后到了压云亭时可一览山光水色,陆煦兴致上来想要向寺里借笔墨作画。   赵清漪笑道:“果然一门六代出了十个进士的陆家,真酸呀。”   陆煦虽然是神童,从小文武双全,十二岁还去蓬莱派进修,但是到底人的习惯品味和出身成长环境熏陶有很大的关系。琴棋书画之雅,自是陆煦的品味。古人没有相机,只有作画留念。   陆煦说:“师妹不爱画吗?我见你的扇面画得极好,应该也是此道中人。”   赵清漪道:“随便玩玩。”   陆煦道:“师妹可否给我画一个扇面,我也作一幅画赠你。”   赵清漪说:“这又不难,现在也没有扇子,将来再画一幅给你。”   “我现在不画扇面,不用等将来。”   “我们将要南下,海上又咸又湿,字画不好保存。”   陆煦道:“我陆家在镇江也有商号,你将画寄存在那就好。”   赵清漪见这就像是一个现代的摄影爱好者犯瘾了一样,便道:“行吧,你画吧。”   陆煦招来了小沙弥,给了他香油钱,借笔墨纸砚。这里是名胜之地,常有文人墨客前来一游,寺中自然是备有这些供文人墨客用的。   不一会儿,小沙弥就取来了。赵清漪欣赏着山光水色,陆煦熟练地磨着墨,或瞧着她微笑。   赵清漪忽和小沙弥说:“你湖中种有菱角吧,现在时节是晚了一点,还有没有?”   小沙弥笑道:“厨房就有,我去为施主取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让小和尚取点菱角也不难了。扬州陆家的名号,招待客人的小沙弥也是听过的。   陆煦磨好了墨,便请她站好,要以她与风景同入画。   赵清漪在现代时也会拍不少照片,倒也不会扭捏拒绝,只道:“那你要画快一点,我还等着吃菱角呢。”   说着,她选了一个角度摆了一个剪刀手:“画吧。”   “……”陆煦说:“换一个姿势。”   赵清漪又换了一个奥特曼的姿势,陆煦怔愣三秒钟说:“再换一个。”   “要求真多。”赵清漪想了想换了一个韩式在头顶比心的动作。   陆煦内心有些崩溃,想了想说:“你换成那种傲笑天下的仪态可能还好一点。”   赵清漪一愣,笑道:“原来那还是有人欣赏的,我以为一个个都像薛辰一样瞎了狗眼。”   说着,她抬头挺胸,展开折扇,邪魅一笑。   陆煦看着她,过了三十秒左右,才提笔沾墨,俯身细细描画,勾勒出人物的大框架比例后,再抬头看她。   赵清漪说:“画好看点,你要是把我画丑了,就赔一千两精神损失费。”   陆煦微微一笑,说:“我没有银子,全是陆家的银子。在你眼里是不义之财,这你也要?那你不也是和我陆家人一样了吗?”   赵清漪说:“才不一样,我是劫富济贫。”   陆煦说:“是劫我济你吧。”   “快点!本座累了!”   陆煦挑了挑长眉,下笔如有神助,越来越流畅,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将她的人像画好了,然后等着填充背景。   赵清漪一边剥着小沙弥送来的菱角,一边走过去看画,一见不禁傻眼。   “大哥,你怎么画成这样?这什么呀?”   赵清漪今日明明穿的是男装,他却画了一个女装人物。   陆煦说:“这样更好看。”   “那你还要我摆什么姿势。根本不是照多的样子画的。”   “怎么不是了?换身装束也是你的样子。”   赵清漪心想这是美颜镜头开过头了,在一旁嗑菱角等了他一盏茶功夫,他才搁笔。   赵清漪探头一看,忽觉这“美颜镜头”开起来的画确实好看,看他的画显出落笔流畅,手法娴熟。人与景融于一体,山水空灵秀丽,人物飘逸风流,确实不俗。   陆煦喝了一口茶,看着她笑。   赵清漪觉得他这是想她夸他“拍照”技术好?   “会画画了不起吗?”   陆煦说:“我把你画得这么美,你自己也看呆了吧?”   赵清漪说:“我本来就好看好不好?又不是你画的。”   陆煦笑道:“穿女装好看,为什么总扮成男孩子?”   “好玩呀!不信你扮成女装玩玩,你就明白了。”赵清漪灵机一动,抚掌笑道:“我也给你画一幅,也看着男装画女装!”   “……”   “快去站好!”   陆煦哪有遇上过这样的混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心想:我绝对不会去站好给她画的。   但是某女混蛋拉、扯、推、赖全使出来,陆煦生无可恋的去了。   赵清漪撸起袖子研磨,然后抬头凝望着面无表情的陆煦好半晌,提了笔几下描勾,已出人形和衣袂轮廓。   赵清漪再细看他的五官,然后下笔一气呵成画出脸部,到是最后自己想像画出一个朝云近香髻,身体就穿了宫装,手上拿了团扇。   她画一会儿,又咯咯咯笑一会儿,竟然将近两盏茶功夫才画好。   陆煦上前一看,只想自插双眼。   某女得意地和他解释:“你年纪也不小了。女子在你这年纪早嫁人了,所以我给你画了妇人髻。”   陆煦咬牙道:“回去吧!”   此地不想再呆下去了。   两人在城里的店铺里裱了画,那师傅收钱之后,送他们出门,说:“两位姑娘慢走,欢迎再来!”   赵清漪回头道:“好哒,你这里的手艺这么好,我和姐姐会再来的,下回给我们点优惠,好不好?”   陆煦深吸一口气,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拉了她就走。   赵清漪抱着画心情十分愉悦。   将画寄存之后,一路走走停停,还买了许多糕点水果,满载而归返船。   翌日一早,船队再南下,在海上漫行第四天上午抵达泉州一带。   他们打算靠岸,晚上就泉州落脚,程豹就是这一带的人,此时虽然都游在海上,但是老家的祖坟还在,去他老家求见,同村的人总有办法找到他的。   忽听薛辰指着海面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太阳从东南斜照,前方看到大大小小的黑点,赵清漪道:“是船队!”   薛星道:“这么多人,不会是海匪吧?他们还敢来抢我们不成?”   赵清漪道:“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们这有两条大宝船和三条小船,这也是不小的买卖了。”   李二双眼一瞪,道:“那只有大战一场了!”   陆煦道:“莫急。真是程豹他们,我们也暂且忍耐,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   事实上陆煦心底已经认可了赵清漪观点,现在和海匪打,打得过却又断不了祸患。因为他们打不过就会跑,等他们一走就会返回抢掠。他们陆家想要的是能在此海域航行,不要耽误生意。   不如先缓住他们损点钱,然后腾出时间来组织人手和盟友将其灭了。就算自己不当海匪,也在这个团体中拥有话语权,一要复前仇,二要止损。   那群船逐渐向他们靠近,这时看得清楚一些了,听到杀声远远传来。   薛星道:“好像原来不是针对我们的。前面有三条船在跑,后面的大大小小船只在追。那三条船好奇怪。”   赵清漪瞪大眼睛,说:“乖乖,这是西班牙的大帆船!”   薛辰是好奇宝宝,问:“什么是西班牙的大帆船?”   赵清漪指着那船道:“西班牙是西方波斯再往西过了地中海后的一个海洋大国,离我们这里有两个波斯的距离这么远。他们的海船现在已经能实现远航了。你看,那船上有三桅,船首和船尾高耸,这是他们的特色。乖乖,不知道那船上有没有黄金,我们是不是也要捞一笔……”   西班牙是海洋强国,这三条船完全是因为落了单地遇上如此大规模的海匪,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被海匪团伙拿住,可见其实力。   “师妹!” 第804章 黑吃黑   陆家虽然就是一个大地主大宗族,但是他们世代出进士为官,子弟从小也是受过儒家教育的,他外表虽然邪魅风流,但是内核却是儒侠,心中有些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观念。   赵清漪却是以仁对人,以直对敌人,以恶治恶的行事作风,人又贪玩。   别人不知道西方早期殖民者本质上也是海盗,她是很清楚的,对她来说,这是黑吃黑。   赵清漪道:“师兄,前方那么多大小船只,福建海域的海匪少说也来了一半。海匪也有大小头目的,这么多船不可能是同一个岛上来的。我们关键时候帮一把就是站队的意思,他们就不会第一时间攻击我们,而近距离谈判,以我们的武功是有优势的。”   陆煦这时明白赵清漪说的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一直没有说话的霍天放说:“那不如我们掉头走吧。”   忽听远方传来巨响,赵锦绣等女子都吓了一跳,而男子也没有好多少。   赵锦山道:“他们船上有炮!”赵锦山和赵锦绣到底出自名将世家。   其实早有宋代就改进火药,广泛用于军事当中,这个位面的大晋便有军器局,研究火器,十几年前还和北方夷族大战,火器质量不行,大晋军队就吃了大亏。   赵清漪知道西方的炮比中原的炮先进,可别撞到其有效射程内当了炮灰,连忙让船先调头拉开距离。   霍天放和陆煦连忙下令,他们一共两条稍大的宝船和三条小型宝船全都行动起来。   ……   安东尼奥觉得自己这个船队真的倒霉透了,颠颠簸簸从菲律宾往东亚大陆去,没有到达东方乐土,现在却遇上这么多的东方海盗。   其实他们的船都不大,但是他们船多呀!他们足有两百多条船!   他们本来就远航而来,身心疲惫,而海盗都是当地的,追了他们一天了,这些人比牛皮糖还粘人。   现在他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   就算打完船上的炮弹也未必打得沉对方十之一二的船。   现在却也顾不得了,对方的船到了舰炮的射程内,他就令打出旗语开炮,水手们站在船舷用火枪奋力开火。   那些海盗船虽然要小很多,但是稍大的船上也有炮,也此起彼伏开着炮。   一时之前,你来我往,热闹非常。   陆煦极目远眺,火炮、火枪声不绝于耳,他自觉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这时却深受冲击。   陆、霍两家的船都注意保持距离,但是他们不是官方水师,船上炮弹不多,开炮技术也生疏,这时还真的不能远攻。   他们一直远避着,而前方的海盗与三艘大帆船打得火热,便是提防着他们,因为距离还远也顾不上了。   霍天放道:“子净,你说我们赶快前往泉州靠岸还是再等一等?”   赵清漪看向陆煦,陆煦也此时受到三观不小的冲击,竟然也看向她。   赵清漪看着前方互相打击缠斗这么久,那些洋人拼命挣扎,海盗也始终没有成功贴近,船只也损失不少。   赵清漪说:“师兄,这主要还是看你,咱们这一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陆煦道:“当然是和海匪谈判商队安全通航的事。”   赵清漪说:“海匪讲的是实力。但是咱们能展示咱们不是软柿子,往后他们也要敬我们三分,但是这是要冒险的。”   陆煦道:“你要是有主意,直说就是。”   赵清漪招了他们和二李、二薛、霍天放的下属一起分析前方战局。   赵清漪道:“西洋船的船和火器比海匪的先许多,但是他们人少。但是海匪久攻那三条洋船不下,双方都有力怠之时,而西洋船上的炮弹也将剩得不多。我方几条船也没有西洋船先进,炮打得也没有他们好。但是船上水手勇士也不少,我们的大船上有两条救生艇,小船上有一条,能凑出七条小艇。我们位处他们西部,现在吹的是西风,西洋船往西北开去,天时地利在我们,以重赏派人以小艇对西洋船进行火攻,估计有七分胜算。”   名将世家出身的赵锦山道:“好一个火烧赤壁!掌门,便让我带人去会会西洋战船吧。”   陆煦明白在大海上生存没有那么多温良恭俭让,说:“好。霍兄,你觉得呢?”   霍天放道:“你们都觉得好,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说着,大家马上分配了任务,霍天放的下属也吹起了口哨,他的战船下放小艇来接人。   大家把船上厨房的柴火搬去小艇,淋上船上烧菜的油脂。霍家作为江南五省武林总把头的大家族,他们家的水手多少有与长江水道上的水匪打交道的经验,配了一些箭支,也把箭头沾了油。   赵清漪也想上小艇去,却被陆煦给阻止了,赵锦山又再请战。   陆煦说:“师妹,我带人和赵师弟去吧,你在后方坐镇。我们弃火船之时,你组织打捞。”   赵清漪眼见他们是不可能放她去打的,只好同意。   经过二十分钟的准备,陆煦、赵锦山、薛辰、李二还有霍天放下属三名干将各居一条小艇,上面载满了柴火,各配了五名火箭手,顺风朝西洋大海船驶去。   安东尼奥作为旗舰船长当然知道西边远处还有船,但是他们与紧追的海盗打得正酣,见西边的船队也避开,所以只好先集中力量打东边、南边围来的海盗船。   大副亚伯特突然和他说西边也有船来了,安东尼奥道:“开火!开火呀!他们都是一伙的!”   大副说:“他们所处的方向不好瞄准!我们瞄准了西边来的海盗,那些海盗就要杀过来了。”   安东尼奥简真想骂娘,这时有西边的船只杀来,是将他们包围了。   这是群狼攻象战术,大象再强再大,也会有累的时候。   霍天放没有亲自上小艇,所以那七艘火攻小艇都由陆煦指挥了,他在江南长大,又多年在蓬莱岛学艺,水性也是极好的。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海战,到底是极聪明的人,对勇士们许下重赏,分配任务后。水手后喊着号子奋力划着桨,七艘小艇顺着西风全面前进。   到了一百米内,西洋船上的水手朝他们陆续放火枪,可惜这时候他们使用的并不是线膛燧发枪,而是火绳滑膛枪。这枪装填不快,有效射程相对要短,在这个距离的准头有限,艇上有少部分水手受伤。   况且,他们的火枪手还要分工打击这么多的目标,没有对火攻船形成火力压制。   到了七八十米时,陆煦下令放箭,霍家出来的四名箭术不错的勇士将沾了燃烧物的箭往那船帆射去。   安东尼奥发现自己旗舰上的帆桅燃烧起来了,连忙让水手将帆撤下,但是这需要时间,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船长,海盗们靠近我们了!”   “哪边?”   “两边,三边。”   “……”   这时更多的火箭往船上射火箭,帆上的火此起彼伏,浓烟滚滚,虽然还没有造成死人,但是让舺板上本就疲惫的水手人十分崩溃,引发惊恐和混乱。   驶在最前面的三艘小艇虽然死伤了几名水手,但是已经靠大帆船,艇上的人朝船上像掷手榴弹一样成攻投了几个火把到西洋帆船舺板上。突然旗舰上有火星沾到了舰炮旁的一些火药引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火药威力就比火把、火油要强得多了,这一爆起,引发了旗舰的两声连锁爆炸,舺板上一片火海。   赵清漪看到小艇成功靠近,便令船向前驶去,等到宝船到达百米之时,对方旗舰大火,而因为他们的合围,海盗也更加靠近西洋半商半盗的帆船。   安东尼奥见大势已去,升起白旗。   东西方文化各有起源,但是巧合的是,东西方文化中休战投降的标志都是白旗。   中原以白色代表投降起源于秦朝,因为秦朝时黑为国色,代表着胜利。刘邦进取关中,秦人穿“反国色”的白色为服出降。   西方则是出于感性认识,白色代表纯洁和一无所有,引伸为彻底失败。   赵清漪、霍天放等五条船都围上去,部分水手先帮伤兵救上船来,陆煦、赵锦山带人试着登舰。   东方海盗一方的人果然休战未对他们进行打击。   他们奋力追赶一天也很累,东方海盗水手们见到西洋船打白旗都松了口气,如此士气已竭,便是头领再让他们与陆赵霍的船队再战,也不占优势。   赵清漪带兵经验丰富,便是料到士气转换的细节,才会力主一战。他们有此战立威之后传到海匪圈子中,再与程豹接触,便有优势得多,海匪只敬重强者,这才能谈出更好的条件。   东方海盗一条大船上挂着“程”字金旗,赵清漪心想果然程豹的人,就是不知道带队的是谁。   带队的也是原主的旧识,程豹的弟弟程熊。程豹其实原本还有两个哥哥程龙、程虎,可惜一个夭折,一个早逝。   程家的父母大约想开动物园,所以兄弟是以龙、虎、豹、熊、牛为名。   程熊早已知在他们将要力竭之时得不知哪一方好汉相助,采用火攻取胜了,他现在没有与对方再打一仗的打算,却也带人抢登。   赵清漪也改乘了小船,在赵锦山、赵锦绣带着几个弟子和二十几个水手的护卫下登上了一艘虽然被烧得帆桅、舺板但显然没有沉没危险的船上,而陆煦和霍天放带人登上了另一艘。   赵清漪恰巧遇上了程熊,在意料之内。   赵清漪一身男装,因为年龄关系,他人只觉她相貌气度不俗,风流灵逸中天生带着一股旁人难及的威仪贵气,但不觉得她是女子。所以说,只要某女不贪玩、不流氓——自己不给自己崩设,外表气质还是很能竖立正面形像的。   程熊不到三十岁,长得满脸络腮胡子,皮肤被晒成了古胴色,但是当然没有古天乐的迷人。   程熊抱了抱拳说:“我是程熊,多谢相助,敢问你们是哪里的英雄好汉?”   赵清漪唰得收起折扇,回了一个礼,笑道:“不用多谢,我们干我们自己的活儿,全出自愿。”   她这话的意思是,不要以为谢一句就能打发他们了,大家都出了力,自然要分一杯羹的。   程熊哪有不懂的,说:“这三条大船,我们追了一整天了,你们半路捡便宜,可是把我们海上程氏三雄当谁了?”   赵清漪说:“你们打了半天也打不下来,我们出手,他们才降了,各凭本事吃饭罢了。”   程熊说:“在这海域上还没有人跟我们这么说话。”   赵清漪道:“我知道你们是谁,我们正是要拜访你们程家。我也是来凑个热闹,主人家怕是在别的船上。”   双方的人手看着数百的西夷俘虏,过了片刻,陆煦、霍天放都上了这艘西洋大帆船来,程熊见了他们不禁怔了怔,又和他们见礼。 第805章 战利品   程熊听说是蓬莱派、江南陆家和江南武林之首的霍家来人,哪敢小瞧。   他们对陆家商船下手的事,程熊自然是知道的,他们就是想要最富得流油的江南富商们全都长期向他们程家集团交保护费。   陆家作为大晋最有钱的大家族之一,程家岂能放过。没有伤他们大部分的人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也是需要他们回去打招呼,将来要交买路财。   赵清漪发现程熊这时态度并不是很嚣张,和原主印象中早期的程熊不太相符。原主印象中是中年程熊身上有些伤病,又只得一独苗病弱儿子才少了许多杀性。   赵清漪暗想:原来他们三方组团还是挺能震慑对方的。   程熊道:“关于商船航行的事,我自要回去和大哥商量。不如我们约个日期时间再行会面。”   陆煦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赵清漪道:“不如十日后,我们在福州静候程大当家。”   程熊道:“何不在泉州呢?”   能在福州谈,当然不在泉州谈,福州是省会,官方势力稍强,此时不是三年后,他们反击打下了福州,朝廷仓皇招安。虽然他们也不是官方的人,这时海匪该有点敬畏官军,他们不会在省会城市大闹,他们能获得更多的地利谈判条件。   陆煦领会到赵清漪的心思,道:“我们在福州还约了朋友谈点生意,耽误不得。你们要是不敢来福州,此事也就罢了。”   程熊也猜出了一点他们的打算,心想他们在福州的势力虽然更小,但是让人打探好了路后,他们不会去不得。若有不妥,他们也能得到提示。   程熊道:“福州就福州,十日后兄长若不能来,我也一定到。但是今日的货,我要带走。”   赵清漪道:“大家的兄弟都要吃饭,为了打下这三艘船,我们可是有许多兄弟伤亡,总要抚恤的。”   程熊道:“我们的伤亡不比你们少。”   赵清漪道:“若不是我们从西攻来,他们就要跑了,你们就白干一场。”   程熊道:“那也未必。”   赵清漪道:“无论如何,是我方人员先打上船去,逼降他们的,现在你们要想把全部的货带走是不行的。”   霍天放说:“程当家,大家都要讨生活,你们拿走,也太不厚道。”   程熊说:“我们人多,我们要拿大头,按出船比例分成。”   赵清漪道:“程当家,你们两次抢了陆家的商船货物,这又怎么算?”   程熊说:“此事不是到福州再谈吗?一码归一码。”   赵清漪道:“你是觉得蓬莱派、陆家和江南武林盟主真的会怕你们程家吗?我们可不是温良恭俭让的人,我们认识擅长杀人的江湖朋友也不会比你们少。我们双方若是持续敌对,那么我们双方各自的生意都不用做了,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程豹看看霍天放和陆煦,还是霍天放道:“大家都是想赚钱,你们已经先抢了陆家的商船理亏在先,这时还要压我们一头,是不把我们三方看在眼里了?”   程豹沉吟一会儿,说:“那么我们得两艘船,你们得一艘。我们可是出了两百多条船,若是让你们拿走两艘船,对现在对下头的人也不好交代。”   这时候的大海船造价极高,船就算被烧了舺板、船桅,修补的成本也比重新造一艘要便宜得多。   三人对视一眼,都同意了,于是又就各自怎么分船的事讨论。   程豹挑了完好一些的两条船,连带着俘虏都带走,在海盗们的监督下,那些开拓性地来中原开拓的西夷人驾驶着损坏得帆船往东南走了。   赵、陆、霍得的是损坏最严重的旗舰,李、薛氏兄弟和霍天放的下属带了兄弟上去监俘虏驾船。   船长安东尼奥和几个高层被带到他们的宝船上来隔离,以免西夷水手不好控制。   西班牙人普遍没有北欧人那么白,大多数发色较深,但是也是高鼻深目满脸的胡子。   赵锦绣吃惊地看着他们,说:“掌门,他们一个个怎么长得跟鬼一样?”   赵清漪说:“不是挺帅的吗?一个个眼睛大,鼻子高的。”   “太难看了!太脏了!”   赵清漪说:“海盗都这样的。”   霍天放说:“他们也是海盗?”   赵清漪道:“西夷人远航冒险拓疆的人走的路线就是亦商亦盗。遇上打得过的人就抢杀,遇上有实力的就做生意。”   赵锦绣道:“果然是蛮夷之国。”   赵清漪说:“西方欧罗巴那边的国家的航海家都是扩张的先锋,登陆一个新的地方要是遇上当地人是软柿子的话就是抢掠或奴役当地人开采黄金,在在航道上遇上战力低下的商船就抢掠。他们的朝廷并不以此为耻。我曾听闻他们那的英国女王还给一个有名的海盗封爵,因为海盗熟悉海域,带着他们国家的海上舰队战胜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英国就取代其成为海上霸主。从此他们的殖民地——相当于新的疆土延伸到好几个大陆。”   赵锦绣奇道:“女王?他们的国家是女人当皇帝的?武则天吗?”   赵清漪道:“不限于男子当皇帝,只要合适。不是武则天后宫博出位,是皇室公主登基。”   霍天放道:“子净知道的真多。”   赵清漪道:“我也是遇上过一个西域商人,听他说的。”   陆煦道:“我们现在抢了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引他们打到中原来。”   赵清漪道:“西夷离这里很远的,目前的航海和火器技术能欺负小国,我们中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暂时不怕西夷,但是过几百年就不一定了。”   他们不禁都想到了伤亡的几个水手,都是被西夷的火器伤到的,要不是海匪分散了火力,他们又把沾了火的箭射上了船、把火把都投上去引发爆炸,恐怕真不容易取胜。   赵锦山道:“他们的火器如此厉害,比之我们习武之人的暗器还可怕。”   赵清漪道:“如果他们发展出装填开火更快、更准的火器,习武真的只是民间艺术和强身健体的作用了。一个普通人得到一把火器,只要学三天,能战胜习武三十年的内家高手。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所以说,朝廷取士只重进士科有多可笑,人人只念几本四书五经,朝廷内不能令百姓温饱,外不可慑敌于国门之外。单一取士保障他们的利益,让他们大祖先的老本和民脂民膏,西夷都有本事跨万里大洋到你家门口了。”   赵锦山和赵锦绣到底是出自于名将世家旁系,还有学艺建功立业之心,这时听她直接抨击朝廷取士,也不禁心惊。这可是与天下士子为敌呀。   陆煦也沉默不语,心道:她竟然叛逆至此,而对士大夫阶层多持厌恶态度。   安东尼奥看看他们,说:“你们想要怎么处置我们?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们不能杀我们。”   赵清漪的西班牙语只是一般,何况现代和这种异位面的古代,总有区别。她半听半猜懂了。   她用不太流利的西班牙语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东方?”   安东尼奥虽然听她的发音奇怪,大约就像说普通话的人听人说四川话一样,但是他还是听懂了这种简单的问题。   “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太好了!我叫安东尼奥,来自西班牙,我们是来这里做生意的,想采购一些货物回欧洲。你们已经抢了我们的商船,就放了我们吧。”   赵清漪道:“放了你们的话,你们这么多人,游泳回西班牙吗?”   “……”   赵清漪道:“其实,我们和海盗不是一伙的。但是当时他们那么多船,我们要是不打你们,万一前方有海匪包围,他们会连我们一起打。”   安东尼奥想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   赵清漪又说:“那些海盗很凶残的,你们的人落在他们手中不知能不能活。我们本来是想要把你们的人都救下来的,但是他们需要人开着你们的商船走。”   安东尼奥问道:“那你们能放我们和商船走吗?”   赵清漪道:“原本是可以的,可是你们杀了我们好几个人,在我们中原杀人是重罪。还有他们的家人需要安抚,我们要是轻易放你们走,没办法和死去的人交代。但是你们只要听话,还是有机会的。对于胆敢反抗者,就直接砍头。”   在场的西夷人当然不会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们内心相当崩溃。   试问谁遇上来抢烧他们的船的敌人时会不反抗的?海战中杀了他们的水手才正常,这个逻辑……好像也没有问题。   在陆、霍二人都同意的情况下,赵清漪让人看押牢这些夷人,船队北上前往福州。   大家对于她还会番邦话十分讶异,纷纷追问,赵清漪只道:“少时跟一个西域商人学过几句,只会几句而已,不用惊讶。”   赵锦山奇道:“掌门,我不是太明白。西域商人不是波斯一带吗,那是西边,我们现在是在东边的海上。西域商人会他们的话吗?”   赵清漪于是一路又和他们解释地理,这时连连陆煦、霍天放都听得极仔细,还忍不住细问,实在是打开了新的天地。   他们将信将疑,等赵清漪去了西方大帆船的船长室里找来了他们的部分航海图时,他们十分惊讶。 第806章 发财前景   天色暗下来,这种时代,没有什么人会愿意在晚上的时候开船。他们在入夜前还是在能远远看见岸的地方暂时停歇。   翌日一早再开船,这时赵清漪和陆煦却跑到那艘战利品的破船上去查看了,让赵锦山、赵锦乡看好他们的旗舰。   那大帆船的舺板上虽然损毁得十分严重,但是底部和龙骨都还完好,赵清漪说:“师兄、和尚,你们都是有钱人,就把这条船给我吧,我穷呀。我们蓬莱派都没有这么大的船。”   霍天放道:“船上的货你不要吗?”   赵清漪说:“那些你们要是手上能漏一点,我也不反对。”   霍天放道:“我当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   赵清漪道:“你见过的女孩子很多吗?一个和尚这么花的。”   霍天放道:“倘若我成了亲,夫人是像你这般的,我便不敢花了。”   赵清漪说:“像我这样的?哎哟,和尚你还真的不了解我这样的。如果你夫人是真的像我这样的女子,那你有空就尽管花去。”   霍天放奇道:“你难不成还是个贤慧大度的女子不成?”   赵清漪笑道:“我自然不是,但是像我这样的女子,丈夫花心只管花去,钱在我手上就行了。丈夫可找美婢,我有钱养面首,不服就干一架,不欢喜就散伙别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霍天放怔了怔,说:“你可真离经叛道的。”   赵清漪道:“什么三从四德、名节清规都是男人不自信和人品猥琐的产物。强大的男人本身拥有无敌的魅力让女人着迷,女人发自内心愿意为他做一切。坦白说,女子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如果男子自己持身不正,有什么资格指责女子?女子的生命是父母给的,嫁进男子家还有嫁妆,不吃用一分婆家的,那男子凭什么就会是女子的天呢?丈夫自身不正,对妻子也没有养育之恩,凭什么以三从四德要求妻子?更有甚者妻子失贞就要死,那丈夫失贞怎么不死?那种男人就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妻子,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倘若如此,妻子为圣人,丈夫为贱人,岂可以下克上?自然该是圣人为尊,贱人为卑,妻为夫纲。”   陆煦看着她呆了呆,这种诡辩让他无言以对。   霍天放道:“子净这样的女子世上有多少?不过,子净这样的女子,一般人也不敢娶了。”   赵清漪笑道:“谁要嫁给一般人了?我长大后当然是嫁给真英雄了。以后我带来给你们看看,你们也好见贤思齐。”   霍天放道:“可是阴阳乾坤自有天道,夫为乾,妻为坤,夫为妻纲,哪里会错了?若人人像你这样想,岂不天下大乱?”   赵清漪说:“古人云:‘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而今人多断章取义而骗人,一切不过是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我也只比古人进了半步而已,哪里会天下大乱?”   霍天放想着他自家的事本就让他忙碌也罢了,陆煦还每每像是一条灵敏的猎犬一样看着她,他的机会也不是太多。   见她与寻常女子的羞涩不同,便是谈婚论嫁也坦坦荡荡,他自也不是扭捏的人,便道:“像你这样的女子既然不会再有了,不如子净你嫁我好了。我可不要你三从四德,我若持身不正,你可改嫁,我若待你好,咱们一起过也是挺美的。”   陆煦道:“霍兄,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掌门师妹才多大年纪?”   赵清漪却看看花和尚,总觉得上清不可能转世成这个人的。上清不管是穿黑衣还是穿白衣,他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哪有美婢环绕、贪欢享受的。   赵清漪估计他会像袁竞一样在哪座山里修习武功,或者在哪座寺里做客,才不会和人打赌成了假和尚。   赵清漪说:“不美,不美,我要是抢了和尚当押寨相公,佛祖会怪罪的。”   霍天放说:“我又不是真和尚,办完事后,去找李双六,你说要帮我赢他的,我可‘还俗’了。”   陆煦说:“霍兄,掌门师妹是何等身份,你怎么能将她当作你那些红颜知己一样唐突?”   霍天放勾了勾嘴角,没有戳破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赵清漪说:“好了,这种玩笑话到此为止。”   赵清漪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以她的角色阅历,有多个男子动心的,但是她选择之后,别人都另有生活,非常现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普通百姓人家,还有人说等儿女长大结亲家的,就算女性成年了还会和蓝颜知己有互相备胎的约定。这在理性女子看来再寻常不过了。   陆煦就站在他们中间,三人前往储存舱内,看到了放满了箱子,打到一个箱大的,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银圆。   霍天放道:“这是他们的银子吗?这一个个的样子很奇怪。”   赵清漪拿起一个,说:“这是西班牙的‘八里尔银圆’。”   陆煦自幼饱读诗书经史,但是自从遇上她后,他才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神童如果是以她为标准的,世上就没有别的神童了。   陆煦道:“我也见过这种形状的银圆,听商人说是西夷来的,和这个倒是挺像的。但是‘八里尔’是何意?”   赵清漪解释道:“西夷文‘peso de ocho reales’,翻译过来也叫‘比索’,是西班牙的货币单位,就像我们的贯、两一样的作用。据闻西班牙在南美洲一带发现丰富的银矿,他们将之开采后铸成银币,运回本土或者从东方采购货物。东方的货物到了西夷能卖很高的价格。”   赵清漪心想这个异位面时期也正值以西班牙为首的西方白银大量涌入中原的时候。   赵清漪在本尊位面历史上,大明最鼎盛的三十年的白银总产量不及后来从菲律宾一年输入中原的银子。菲律宾也正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要是垄断与西夷的贸易,那真的是富可敌国。要是能当海上暗中的女王,可比苦哈哈地当女皇要管那么多百姓的民生,还要看着那些争权夺利的士大夫在自己眼前晃要爽多了。   赵清漪想着:现在他们抢了这个船队,岂不是杀鸡取卵了,要是自己有海上的实力,西班牙的商队能长期和他们当生意伙伴,他们一年赚的银子都可能是大晋国库的几倍了。   赵清漪想到银子,心头火热火热的魂游天外。   霍天放接连打开了这里的七八个箱子,全是银币,最后打开一个,竟然是金币!   霍天放道:“这些西夷商人太富了吧!”   霍天放再打开一个小的箱子,里面是一箱子的各种宝石,陆煦见多识广,也是被晃到了眼睛。   赵清漪道:“今日我们得了这些钱财,死去的兄弟是能抚恤好了,不过这又有些杀鸡取卵了。如果我们能占住海上商道,与西夷长期贸易,西夷银子比中原要贱,我们真的要长久发财了。”   现在的殖民者十分看重黄金,白银就贱得多了,偏偏东方国家看重白银,用白银能在东方换到稀罕的货物,他们就大量运往东方。比如在赵清漪本位的时空位面的1493年到1600年,世界总产银23000吨,其中美洲产17000吨,其中竟然有5000吨流入中国——当然是贸易流入。   霍天放目光一闪,说:“但是现在是程家占住了海域,我们可不得自主。”   赵清漪道:“是呀。程家还是比较聪明的,他们不就是想所有商号向他们上供吗?他们就是认识到了这其中的利益。”   陆煦现在可不能迂腐,他本也不是迂腐的人,只是遇上赵清漪,以她为标准,谁都显迂腐了。   “那就,徐徐图之。”   霍天放打着折扇沉思不语,赵清漪也心中画着蓝图没有功夫多言。   到了存放粮食的舱里,除了小麦之外,赵清漪惊喜地看到了穿越者最喜欢的两样东西,土豆和番薯。这两样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小范围的在中原试种,总之大范围是绝对没有的,赵清漪如获至宝,也不怕尘土,拿着那些东西爱不释手。   “这些都给我!都是我的!”   霍天放:……   陆煦说:“我想霍兄也不会和你争那种东西的,我更不会和你争。   赵清漪还找到了一些干辣椒,这也是原产中南美洲的。现在她真的觉得安东尼奥他们是“天使”。   三人商定后,派人将东西都搬回自己的船上,又来抬了五箱银币给下属们分赏。   在靠岸前,给手底下的普通水手分到手了五个银币,上了小艇的水手和下属们各分了二十个银币。战役中重伤者得一百个银币,轻伤者得五十个银币,阵亡者得三百银币抚恤家属。整个船队上下无不欢欣鼓舞。   古人还是比较实诚,他们倒没有要求把所有的财务平分,因为这船本来就是陆、霍两家的,他们不过是雇员。海匪也是这样的,只有自己有船的,才能按比例分成。   失落的只有可怜的西班牙俘虏。   倒是赵清漪让人带了安东尼奥过来谈,这不是近代时期,西夷人对着中原人可没有种族优越感,知道他们的厉害,当了俘虏也只能老实一点。   赵清漪用西班牙语,说:“我和你说过,我们不是和海盗一伙的,我们也被海盗抢了东西,正要和他们谈判理论。”   安东尼奥道:“我们已经是阁下的俘虏,阁下为何要和我解释这个?”   赵清漪道:“我想你们和我们是同类人,所以要理解我们,换作是你们,抢了英国的商船也一定无法归还东西给他们的。”   安东尼奥当然知道这是事实,在海上谋生的都是弱肉强食的,他们已经很温和了,没有杀人。   赵清漪道:“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们配合一点。我决定说服我的同伴们,在和那帮抢了我们的商船的海盗谈判的时候,能不能让他们把抓走的人交给我们,这样你的水手们还能保得一条命。”   安东尼奥不禁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807章 表白   赵清漪道:“我们能正常贸易的话就不喜欢抢杀,上帝也不喜欢我们这样做。但是我不能保证那些海盗能同意。他们就算能放人,抢走了你们的船,也不会归还。”   安东尼奥道:“难道你们会归还吗?”   赵清漪道:“我已经求了我的同伴,他们答应我将船给我,而我打算将来还给你们,你们就可以转道菲律宾再回西班牙。”   安东尼奥原本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奴隶,这时不禁惊喜地问:“以上帝为誓,你不会是骗我吧。”   赵清漪说:“我不想骗你,但是现在我们就算放你们走,你们凭一条船也突破不了海盗的封锁。所以,你们需要在东方呆几年了。等我们多造船,有力量突破海盗的封锁,我们才能考虑送你们走。你们要是不愿意和我们合作,等我们靠了岸后,我们可以放了你们,我愿意将船还给你们。”   安东尼奥暗想:那船都损坏成那样了,不修理的话哪里能开到菲律宾?况且她说的也没有错,再遇上那群海盗,他们也要遭殃。   安东尼奥说:“我们愿意和你合作,你需要我做什么?”   赵清漪微笑道:“约束好你的下属,我不想花时间来看着你们,所以你们将来会是自由的。不过,我们被你们打死了人,还有这么多人出力了,船上的东西已经分给他们了,我无能为力。”   安东尼奥本来也没有指望他们能还钱,但是他也不是傻瓜,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清漪道:“我们是生意人,你们也是生意人,杀人有什么意思,杀人能发财吗?只有大家做生间才能都发财。你能和死人或者奴隶做生意发财吗?”   安东尼奥倒是立马懂了,他来中原正是想开拓商路的。   ……   赵清漪将自己的打算和陆煦、霍天放商议,两人沉吟半晌。   霍天放才道:“那些西夷人能信得过吗?”   赵清漪说:“不给他们火枪和炮弹,他们就是拔了牙齿的老虎,在中原只能依附我们。”   陆煦却目光复杂地看着赵清漪,说:“掌门师妹所虑甚远,这时候就开始下闲棋了。”   赵清漪道:“师兄,我还没有说明白,你已经猜到了,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三方若能结盟,过得三四年,便可与程豹一战,从而取而代之。霍兄背后是霍氏家族,师兄背后是陆家,而我蓬莱派弟子和依附的百姓的力量加起来也不小。大家都要生活的,留在中原陆地,官场黑暗,百姓能有什么好生计?而武林之中,多有短视之人,争点蝇头小利也没有意思。朝廷虽然可怕,但是我们三方合作,朝廷恐怕反而要怕我们。”   霍天放道:“子净倒是好大的志向。”   赵清漪道:“我知道我现在是我们三方之中最没钱的,但是我通西语,我比你们更了解西夷,门下高手比你们多,甚至西夷火器制造也通一点。你们出钱,我将出脑子和部分人手,我们平分股权的基础上进行合作,大家一起发财,这很公平。”   人家西方人航海时代就是成立东印度公司之类的组织的,他们不会像西方人一样血腥,但是进行海上贸易开拓还是要有组织形势的。对此,赵清漪心中已有基本的腹稿。   霍天放笑道:“我没有意见,此事可以回去之后从长计议,陆兄觉得呢?”   陆煦说:“我也要回扬州问问族中的意思。”   ……   霍天放回到自己的宝船,心腹下属霍义前来议事,自从离开杭州,一切的事都超出他们的意料。   霍义有些担心,说:“公子,咱们真的要和蓬莱派、陆家走这么近吗?原本也只是应付一下陆煦,现在走得太近,会不会违背庄主的意愿?”   霍天放说:“我想爹会同意的。”   霍义道:“但是……那位赵姑娘行事完全不受控制,小小年纪武艺奇高,将来只怕会成为霍家的威胁。”   霍家可不仅仅想当江南武林盟主,而是当中原的武林盟主,有赵清漪这种程咬金杀出来,她这样的人也不像是甘于人下的。而她现在的年纪就已是如此武功了,将来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只怕也是她的了。   霍天放说:“你不要和爹胡说,我们如果和能她合作,不是能得到更大的利益吗?”   霍义道:“可是,武林之中有这样的人物,我辈武林中人还有何用武之地?”   霍天放肃然道:“此事我已决定,你不必多言。这天下除了武林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要只着眼那些。”   霍义受赵清漪的影响要小一些,忠于霍家老爷子,想要实现霍家称霸武林、一统江湖的计划,自然就看出赵清漪这个可怕的竞争对手了。   她这样的年纪,剑法可大败张云海,再过几年还得了?蓬莱派除了剑法,还有武学宝典《九转玄功》,蓬莱开山祖宗云冲真人也有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九转玄功的霸气当时武林中人没有人可挡。   因此蓬莱派开山之后,就一步成为玄门第一大派,蓬莱剑法的名气也超越了华山剑法。   如陆煦这样的官宦名门子弟、三大富豪之家,为什么也会拜入蓬莱派,自然是因为蓬莱派自云冲真人开山之后两百多年以来的威名。   紫阳真人有眼力选了赵清漪当掌门,霍家老爷子能不知道那将会是一个不可控的对手?而且她还这么年轻,霍老爷子年轻了快有四十岁。   ……   陆煦同样睡不着觉,他又找到赵清漪房里去,之前有霍天放在场,他也不好说。   陆煦说:“掌门师妹,假如你需要钱,我可以尽一些力,但是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就打算将来在海上谋那种生计吗?”   赵清漪说:“还有比这更好的生计?让弟子们都入朝为官,然后圈了百姓的土地,欺负那些苦哈哈的农民?这又是什么好事了吗?”   陆煦说:“你这是偏见,你只觉得我陆家豪富就是欺了百姓,但是我们陆家也是一代一代苦心培养子弟奋进才有今天的。”   赵清漪说:“所以我不反你们,想与你合作。你们自然还是可以更富贵,而我只是想让蓬莱派的弟子和下头的百姓有更好的前程。”   陆煦道:“更好的前程就是让他们做海盗?”   赵清漪说:“不是海盗,学做生意。只是大海太危险了,要学会海上自保的能力,掌握自己人生的主动权。这有什么错呢?大晋朝廷现在没有能力来掌权海权,靠那帮读书人是不行的。现在是大航海时代,我们整个华夏民族要参与这个时代,不然就会被时代抛弃,被西夷挤掉生存空间。我这是为了蓬莱派和我们华夏民族的百年大计,我若是想要一个人富贵有什么难的,你以为我不会独乐乐享福吗?”   陆煦不禁讶然,叹道:“你既然这样决定,我无话可说。”   赵清漪道:“师兄,你这人不要这么迂腐嘛。”   陆煦道:“我不是迂腐。”   “呵,还不承认。”   陆煦看着她说:“我是在乎。我知道你执掌蓬莱派,担子已经很重了,如果还要做这些事,担子就更重了,这样会开心吗?”   赵清漪说:“每个人来这个世上活一回,老天并不是让他什么都不做的。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你也饱书经史,还会不明白吗?”   陆煦道:“那是说男人。”   赵清漪说:“我有什么办法?我父亲是那样的滥人,母亲出身卑微,父亲的妻子把我不当人看,要是不懂自强,早死了。如果我生在父母俱全,父亲可靠,兄长宠爱的家庭里,我也不需要有志,父兄有志就行了。”   陆煦心中一酸,说:“师妹,我想照顾你。”   赵清漪道:“那太好了,我明年想在江南办个纺织厂正没有门路寻个地,你帮我打听打听,一起入股也行。”   陆煦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仰慕师妹。”   赵清漪终于听懂了,怔了半晌,道:“我年纪还小。”   陆煦还真担心她因为霍天放那种撩拨而喜欢了他,他也决抢女人手快有手慢没有,如果因为她年纪尚小而不及时出手,被人捷足先登,他会气到吐血。   “我知道,我可以等。我只希望师妹不要考虑别人。师妹年纪虽小,却是什么都明白,所以我才要告诉你。我不是迂腐,而是在乎,所以每当你面临什么人生的变化时,我总是在计算我们的距离有多远,我怕突然太远了,就会想师妹要是不要动就好了。”   赵清漪觉得花和尚提议和他凑一对,以他那样的人是新奇和利益使然。因为他很花的样子,为什么不娶那些红颜知己,却想和她凑一对呢?因为她现在有身份,也有能力,能强强联合。   以花和尚的阅历,难道会真的痴迷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少女吗?至少身材都远不及他身边的美婢性感吧。   陆煦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赵清漪道:“师兄,我要到十二月才有十三岁,你仰慕什么?其实我们将来合作互助,不也能达到联姻的效果吗?”   “我不是为了联姻。自从认识了你,你就在我心里,我第一回有这样的感觉。”   赵清漪受生理发育的限制,现在还真没有什么春心。她没有去寻访名山找上清,一开始是任务在身想先南下打探布局,后来就遇上陆煦了,反正他要来东南就一起了,中途却又去了蓬莱。这事她也不着急,她也想过要是找着上清,自己还是一个平胸萝莉时间不是太对。一个正常的凡人男子,应该不太喜欢萝莉,反不如等过两年再找。   赵清漪说:“师兄,你都过了弱冠之年了吧,你不喜欢成熟一些的少女,喜欢我这么小的孩子的吗?你有这种癖好的?”   陆煦说:“你本来就是订亲的年纪,如我家的妹妹们,都是十一到十四岁订亲的,过了及笄就出嫁。只是武林中的女子才会迟一些成亲。” 第808章 陆煦傻眼   赵清漪心中盘算着这可怎么办,在婚姻爱情方面,自己是要去寻上清转世的,不然那个执念着成亲的闷骚老神仙可是要打她屁股的。   ——我这么辛苦追过来,你居然放我鸽子?   就算为了更好完成任务,一世一角色多会被抽离感情,可是他们的感情基础在那一世巧妙得保留下来了。不管抽离感情多少世,还是能够重新开始,走向幸福。   赵清漪也舍不得老神仙,不论是他的美色、仁爱、智慧,还是对她无与伦比的深情都让她动容。世间最深的情就是陪伴,他为了她舍了清修一次次下红尘,只为助她伴她经历修行。   可是要找他有时也很崩溃,她只有去找与他气质相近的人。   霍天放绝对和他不像,陆煦好像也不像,前者不但光头还有风流之态,而后者的俊美和他是不同类型。陆煦的俊美反而很像凤族男子俊得有些妖冶,而他清雅高华。   赵清漪作为一个历经多世角色的老油条,她素来是对别人进退有度的绅士表白示以尊重的,然后明确又委婉的拒绝,这是她这样能力和三观的女子的做人素质。   不过,万一……   赵清漪咳了一声,尚还稚气的脸却一本正经,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也不知道。我也认识许多年轻男子了,我觉得男子和女子给我的感觉都差不多。我想我只有被男子美色所惑时,我才能知道我喜不喜欢他的。”   陆煦无奈,说:“师妹到底还年少,过一两年该是不同了。”   赵清漪说:“也不一定,我看很多大户人家,不论小姐还是丫鬟,不到十岁便会喜欢少年男子了,便想嫁给哪位目标的如意郎君了。但我都没有这种如诗的少女情怀。”   陆煦道:“人与人之间,自是不尽相同的。便如这世上的人有善有恶一样。我从前也觉男子和女子没有大分别,最大的分别就是能干的活不一样。”   赵清漪说:“我小时候住在那庵里,我娘说那庵里的尼姑都是可怜人,她们也没有别处容身。一些官宦家的子弟就摸到庵里或逼或诱那些尼姑服侍他们。便觉男人没有那么美好,也便没有这方面的向往了。”   陆煦不禁惊道:“这……你可是宗室,太祖皇帝之后,怎么能住那样的地方?”虽然听她说起过她的家事和小时候送到庵里长大,他没有想到还是那样的地方。   赵清漪哧了一声,说:“那又能怎么样,我爹又不管我和娘,他夫人找了个神棍说我和母亲与他相冲,就被送到那里了。我母亲小时候被家人给卖了,这样她家里就有钱给她哥哥娶媳妇了,她少时想要嫁给一个平民,可惜她不得自主。被送去了庵里,她一个女子带着我能去哪里?在庵里好歹有口斋饭吃,出了那里就是逃奴,被打死也是没有人觉得她冤的。你那什么表情,是瞧我不起吗?”   陆煦道:“我绝无此意。我只是想若是能早些时候识得你,你便能少受些苦了。”   赵清漪切了一声,说:“说点俗世人情,我们被送去住那种地方也是镇国公府的家事,你们这种官宦世家的子弟才不会主持正义插手别人的家事呢。我若是没有参悟武道,我母亲也只是弱女子,我们能给你们什么利益?但是镇国公府与何家却是可以和你们往来互利的人家。”   陆煦暗道:难怪她明明出身宗室,却处处离经叛道,对大晋也不显得有多少忠心。   陆煦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仰慕你并非是为了利益。”   陆煦见她并不相信,心头一冲动,说:“当日我初见你时,你那种狡谲又顽皮的神态让我觉得很亲近,你和李大他们交手时严肃、倔强和清冷的神色,我还是觉得很舒服。我知你是女孩子时,你受了伤,我又安心了。”   “我的痛苦就是你的快乐?”   陆煦说:“你受了伤就走不了了,我自然安心了。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赵清漪眸光一闪,说:“我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经验,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有看过猪跑吗?我在庵里偷偷看到,那些男人和尼姑在一起睡觉,还会脱衣服的。”   陆煦脸涨得通红,说:“师妹,你不可和旁人说这种话。”陆煦本来想要教育教育她,但是一来他是男子,这些事原本该是她母亲教的,男子多有不便或者他也不懂女子守则;二来他想起她孤苦的童年,他义正严词教她会惹她彻底反感和误解。   所以,他说了这话后竟是一时说不出别的所以然来。   赵清漪嘻嘻一笑,说:“我估计,男女之间喜不喜欢有时自己也不知道。比如你喜欢我,你知道了,现在我知道了,但是我之前真的没有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你。但我想男人女人会宽衣睡觉,那时候该是能激发感觉的。不如,你宽了衣,我看看我会不会想和你睡觉,想就是喜欢,不想就是不喜欢。我喜欢的话,我们自然可以商量将来成亲,我不喜欢,你还是早点找别人成亲去,我不耽误你。”   赵清漪觉得陆煦虽然俊美和他却不是一个类型的俊美,但是她也要拒绝得百分百放心,万一他胸口有上清转世的标记呢?标记长得真不是地方,现代还好一点,古代在成亲之前看到的机率真的约等于零。   陆煦是万分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提出这么直接的要求,竟是瞪目结舌。   赵清漪鼓励得说:“我也曾偷偷到一些服务场所观模学习,好像勾引人都是会脱点衣服,露个胸膛之类的。你不勾引我,我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陆煦深吸一口气,说:“掌门师妹,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陆煦表情肃然,站起身揖了揖手,一派正人君子风范转身离去。   赵清漪说:“为什么我明明很认真的,人家像是把我当流氓。也不想想,我一个还要一个月才满十三岁的女孩子能对人家做什么。”   她长叹一口气,开始吐纳练功,她夜晚吐纳,刚开始时还会困难一些,现在越来越习惯了,睡着的时候也是以练功吐纳时的节奏进行的。她修习功夫有一年多了,此时比之三个多月前刚遇陆煦时又精进了不少。   ……   陆煦回自己房后却没有那么好的命,辗转反侧。不要以为男人有多么喜欢女子规规矩矩跟嬷嬷学得多守礼,他们是想自己喜欢的女人对别人不假辞色规规矩矩,对自己一网情深、热情似火。赵清漪没有一网情深、热情似火,但是她的要求让他的身心更加躁动。   他躺着睡不着盘膝练功,可是又想着怎么“勾引”的事,他想了一会儿又否定:自己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可是不做的话,师妹情窦未开,她又不明白。将来她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会不会有别人去勾引?   陆煦竟成了哈姆雷特,午夜才疲惫睡去。   翌日一早,陆煦看到她时都有些尴尬,但是她反而没事人一样,再不提那件事,他在人前当然也不会提,只得暂且不去深思。   下午,船队抵达福州,船只停在港口,留了水手看着船,他们主要人员都上岸去。   两百多名西班牙水手也回到了自己的破船上,船长安东尼奥却是欲哭无泪,没有炮弹、火枪,没有生存物资,只有一条破损的大船,他们怎么可能开着返回菲律宾?   就算海盗不来打劫,他们也要饿死。   这些中原人与南美、非洲、菲律宾人不一样,他们的人很强大,还有丰富的产品,他们两百来个没有武器的西班牙人到了这里哪里敢猖狂?   他们绝对不是要尊严不要面包的人,安东尼奥和下属们一阵讨论后,重获自由的下属们却让安东尼奥去和那个会他们的语言的东方小孩交涉。   “我们愿做阁下最好的朋友!”   “那一伙海盗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们希望有机会和你们展开深入的贸易合作。”   “你们是文明强大的国家的骑士,我们深感敬意。”   “您说的我都很认同,只有生意才能让大家都发财,没有人可以和死人做生意。”   “虽然你们已经表现出骑士风度让我们重获自由,可是我们不认识这个地方,我们没有钱和食物了,我们的船要修葺。”   “我们找不到别人获得帮助了,我们宁愿和你做生意,不想饿死。”   西方人,真坦白,而且拍马屁也不见脸红。   赵清漪明白西夷人不可信,但是做什么生意都有风险,赵清漪贪这群西班牙人的远航经验和生意伙伴的潜力,前期势必要有所投资了。   赵清漪道:“我愿意和我的伙伴商量,看看能不能为你们提供一定的帮助。找工匠修好你们的船,这也要花不少钱了。”   安东尼奥想:你们抢了我们那么多钱,还不能修船吗?我们旗舰上的银币、金币和宝物是最多的。   这话又不能说出来,他还是伏低做小。   赵清漪先打发了他,接着几天,在陆、霍两人同意下,用小部分银币在福州采购大批物资,部分给自己的船上作补给,而小部分供给西班牙人。   另外又借霍天放的人出去找了当地的工匠去修理西班牙大帆船。闽浙一带本是沿海地区,造船能力是全中原最强的,修补舺板、船桅为主的破损不难。   有钱撒下去,几日里下面的人忙得热火朝天。   赵清漪只是前两日出面了,之后倒和霍、陆二人聊起了大航海时代和外面的世界。还有安东尼奥时常在赵清漪跟前晃悠,赵清漪借着霍、陆二人不通西语,借着这帮西夷告诉她的理由,告诉了他们很多知识。   非洲的黄金、南美白银,两个洲的宝石,还有广阔肥美的土地。   “那些地方虽然有土人,但是听说还没有朝廷。西班牙的人口只有我们华夏人的十分之一,他们因为航海技术的发展,开拓很多殖民地了。不过近几年,荷兰、英国也是航海技术十分强大的竞争对手。”   霍、陆二人哪里能不信,心头也是十分火热,无主的地、没有朝廷压着的可以任意开采的金山银山……   谁不爱钱呢?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想干一番事业? 第809章 大海匪   在福州呆到第八天,船上的下属来了程豹的信使来请见他们,三天后约在福州南边三十里的一个渔村会面。   三人心想对方一定也会先准备好安全上的事,而他们三天也可以派人先去看看。陆、霍两家在福州也认识一些人的,也可以先问一问,于是便答应了。   倒是赵清漪做事心细,建议将船上的货物全都先搬回城里来。   霍天放笑道:“子净是担心程豹会来一个声东击西,抢到福州附近来吗?”   赵清漪道:“福州虽是闽地总兵驻地,但是水师薄弱,他们找不到陆上来,但是万一闪袭抢一通离去,我们还真没有办法。”   海匪是不确定因素,机率再小也要防着。反而福州本地的文武官员要看在陆家是世家的面子上,也要敬畏霍家在武林的能力。因为当官的无论是得罪哪一方,因为跑不了,他们和家人的前程和性命都有关碍的,他们可不敢抢他们的东西。   如此又忙了忙了几日,他们也发现租住的院门前多了些商贩,猜出是海盗的眼线,他们既然现在没有与程豹撕破脸的打算,猜程豹要上岸来也是不放心的,便也心照不宣。   三日后一大早,三人带上好手,准备好了武器暗器前往林家村,这个村里有五分之一的青年当了程氏家族的马仔。当海盗可比苦哈哈给地主种地和打渔要过得滋润得多,其实沿海一带当百姓日子越发艰难时,这种情况越来越普遍。   家住海边,不当海盗可能反而要被海盗抢杀。当然也有已被抢掠而和海盗有深仇大恨的人的,但是这些人的力量有限。   他们奇了马或驴到了村口时,就有四个喽啰上前来打招呼,报了身份后,他们请他们进村。   赵清漪道:“程大当家可是到了?”   那喽啰甲道:“我们大当家随后就到。”   赵清漪道:“那我们便在村口等程大当家的吧。”   喽啰乙道:“诸位英雄不敢进小小的林村吗?”   陆煦道:“我们不是闽人,自然要小心一些,程大当家抢掠我陆家商船在前,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如何信任你们?我们是带着诚意来谈的,希望程大当家也拿出诚意来。”   几个喽啰相视看了一眼,朝他们抱了抱拳,一个跑回村里,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在几个马仔的随扈下出了村来。   赵清漪认识他,这人正是程豹的弟弟程牛。他们也是注重安全,让程牛来打前站,按照他们的小心性子,如果程豹真的会亲自来,程熊一定不会登岸。如有意外,程熊会在商议好的地方策应后撤。   “诸位英雄远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说着朝他们揖手,笑着一脸爽朗。   赵清漪当先抱拳,道:“程三当家,久仰大名了!今见一见,果然英豪。”   程牛吃了一惊,他没有自报身份,对方怎么就认识他了?因为见赵清漪年纪甚轻,他只当连他都知道,其他们也定都知道他了。   至于“他”年纪小却第一个说话,也只当“他”出身高。   程牛道:“微名不足挂齿,我从未见过小公子,小公子如何认得我?”   赵清漪道:“十几日前,我们刚刚见过程二当家,与阁下容貌有三四分相像,却比你年纪要大一些。程氏海上三雄,如雷贯耳,阁下自然是程三当家了。”   这几句话听得程牛心下甚喜,哈哈大笑,又朝霍、陆问候,知道他们是霍、陆家的人,其实心中还是敬畏的。毕竟程家兄弟也不是生来就是海匪头子,只是渔家出身,父亲日子过不下去时跑过船,程豹十岁左右时就跟着父亲跑船,增长见识又学了武艺之后就入伙了海匪。后来他所跟的大当家去逝后,他成了大当家,培养了亲信,海匪集团发展迅速,十年积累到现在的规模。   他们的历史是没有陆、霍两家深的,古人不仅拼爹,还拼祖先。   程牛再亲自请他们进村谈,并且还保证他们绝无恶意。话说到这份上了,几人也猜出如果不进村,恐怕没办法见到程豹本人。   三人心想就算有程牛相伴,总不会直接被请君入瓷。他在近处,以他们一群高手的机敏武功,如果有那样的状况,还可挟人为质。   霍天放也是见惯武林场面的人,让霍忠带人候在村外策应,陆煦也留了李氏兄弟带人在外头等,赵清漪也让赵锦山带人留下了。霍忠、李氏兄弟、赵锦山在江湖上都算是稍稍不到一流境界的好手,若论武艺明斗,程豹最多也只能和他们打成平手。   陆煦带了薛氏兄弟,霍天放带了霍升、霍平,赵清漪带了两个蓬莱弟子跟着程牛等人进村。   村中的普通村民并没有出来,十步一岗守着的显然是海盗集团的人员。   程牛引着他们进了一家土瓦房子里,赵清漪看这地上是用石砖铺成,屋顶了眼看到头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机关。再想村子里十步一哨守着这么多人,他们真要弄机关倒不需要如此。   程牛请了三人入座,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分座次的好。按年龄来说是霍天放居长,按这次事件的主角和家世来说陆煦该坐首座,毕竟武林地位再高,中原士农工商体系下,世代为官的陆家地位要高。但是赵清漪偏偏又是蓬莱掌门,在蓬莱派中,她的地位是除了辈份放在那的紫阳真人之外,无人可及。   三人相让一番,赵清漪说:“师兄,我们不过是陪你来的,你不用客气了。霍兄居长,咱们兄弟之间这些虚礼也别讲究了。”   说着,她当先在左边第三个座位上入座了,二人也就不争了,分别入座。   程牛让人奉茶,是福建的大红袍,只不过位面中原朝代不同,大约没有这个典故,只是茶却差不多,赵清漪见多识广,辨得出来。   以赵清漪的狗鼻子没闻着异味,应该就没有毒,当先饮了半杯。她这样深通武学的内家高手,真发现有异,还能吐出来,短时间不会有事。就像周伯通在蒙古帐下的武士围着时喝下毒酒还谈笑风生再能吐出来一样。   程牛笑道:“小公子果然爽快。”   赵清漪暗想:原主被你和程熊献给朝廷求荣了,我为了大事还能暂且忍你,喝杯茶算什么事了。   赵清漪道:“这武夷的茶馥郁有兰香,高香而持久,极品好茶,不喝可惜了。”   程牛笑道:“小公子也识得我们福建武夷茶的妙处,果真见多识广。这茶稀少,也只用来招待贵客,不然小公子喜欢,该当送些给你。”   赵清漪折扇在手中敲了敲,笑道:“可不敢托大让三当家送我东西,我们谋些生计,你们不抢我们,我们便知足了。”   程牛一怔,笑道:“大家都是谋生,此事等我兄长到了,从长计议。”   赵清漪知道程豹虽然对女人是个中山狼,但是发现海盗事业也算是枭雄,他不爱杀鸡取卵,而是逐步建立海商向他上供的制度,做长久生意,可见眼光之远。而他接手前任的位置时只有几百兄弟,到后来他的势力有达到三千条大小船只,十万下属,向他们纳税的百姓就更多了,这是要相当强的组织能力的。后来招抚被封靖海侯,福建和广东沿海都成了他的势力范围。   当然,程家这么富贵和有权力也是被人眼红的,这些人中包括他们的下属近臣。原主生了儿子之后,就是看出了程豹的心腹林敏与他已有猜疑,从中挑拨离间,又暗中勾引了林敏成为情人。   林敏一来贪原主的美色,二来觉得程豹迟早不容他,给他的利益也不够,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与原主结盟先下手为强,明着扶原主母子上位,自己得了美人还掌握更多利益,而程豹也不能杀他了。   原主拉旗造反,但是准备并不充分,有叛徒向程熊、程牛告密,他们就杀回来夺位,兄弟二人事实上谁都想封侯,就杀了林敏后将原主献给朝廷讨赏了。   原主吃过这世间的苦中苦,心也够狠了,可是她没有叶卡捷琳娜大帝的阅历、知识和运气,如果程豹已经称帝了,也许她还能成功。程豹若已经称帝,她不必造反,她的敌人的势力就只是程熊和程牛,她有儿子和盟友,人心未必向着他们兄弟。   原主当时造反也是对形势认识不清,朝廷再腐败无能总是占着大义,程家兄弟借着大义名号和为兄报仇的名号,中间派闻风就马上倒戈了。   她哪里能不败呢?   赵清漪正想起原主前尘时,忽听外面一阵嘈杂,便有人来报:“大当家到!”   程牛忙起身迎,赵、陆、霍虽然并不感冒程豹,但是现在到底为客,中原人讲究先礼后兵,也站了起来。   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精悍男子在一个文士、一个剑客、两个东瀛浪人武士的随扈下进了门来。   程豹揖手朗声笑道:“劳诸位佳客久等了!”   陆煦当先回礼:“程大当家,久仰大名。”   霍天族、赵清漪在后施礼。   赵清漪一见随行来的人,那文士正是原主那老情人盟友林敏,剑客叫王威,原是干镖局的,后来入伙了海匪。而东瀛浪人武士赵清漪也认识,一位姓麻生,一个姓江口,刀法极快,在程豹手下做事还挺得力的。   程豹道:“三位都是人中龙凤,幸会。”   说着,请三人再入座,自己也去主家位置坐下。   程豹坐定后,笑道:“十几日前,多谢诸位相助了,二弟把经过都告诉我了。”   陆煦道:“谢倒不敢当,只不过程当家的人一再劫我陆家的商船,陆某还想大当家给个面子,将我的货还给我。” 第810章 忽悠程豹   程豹打着哈哈,说:“听说陆家也是富甲天下,我们一帮兄弟在海上讨生活,还想要陆公子多多关照呢。”   程豹果然不是一些没有见识的人,明白陆家的实力。   陆煦涵养甚好,面上看不出怎么样,其实心头已然着恼。他在海上劫掠,都欺到他头上来了,把他当什么了。   陆煦道:“程大当家,在下亲自南下与你一会,看来你是不想给在下这个面子。”   程豹道:“你们商号的人,我可是没有伤着,就是给陆家面子了。前几日海上的事,舍弟也让了一步,不是吗?”   陆煦道:“那么你是不肯归还货物了。”   程豹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这么多兄弟都要生活的,你们也是要做生意的,何必结怨,不如两相利好。”   赵清漪微微一笑:“敢问大当家,怎么个两相利好法?”   程豹道:“便循福建的例子,我们十抽其一,绝对保障你们航行的安全,这是最优惠的条件了。”   陆煦俊脸阴沉,半晌未言。   霍天放道:“程大当家好大的胃口,便是朝廷赋税,一些田地也没有十抽其一的田赋。”   田赋有时是不重的,但是老百姓身上还有地主的租子,劳役出工,人头税,地方摊派,这些才最要命。封建时代真的让老百姓活不下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程豹道:“若是不能航行,生意没得做,大家都得饿肚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把所有好处都占尽的。陆家家大业大,这么多子弟要生存,我程豹出身百姓,却是没有什么顾忌的。”   赵清漪收了折扇,敲着手心,笑道:“程大当家这话就不对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看程大当家的面相,命宫宽大,财帛位圆匀,气色黄明透紫,这可是天大的好面相,只怕有王侯之命。”   程豹本来是和陆煦谈条件的,没有怎么把赵清漪这个小孩看在眼里。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陆、霍二人容貌都不俗,也就不奇怪了。   在现代时,闽、粤之地的人都特别的迷信,别说在古代了,古人是很信算命看相的。程豹一听,看向赵清漪,见他年纪小,心头也不禁一喜。   “敢问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赵清漪也没有隐瞒,说:“鄙姓赵,家师是蓬莱派前掌门紫阳真人。”   程豹之前虽然不算是中原武林中人,但是蓬莱派威名延续了两百多年,他当然也听说过。   “原来是赵公子,紫阳真人怎么是前掌门了?”   赵清漪笑道:“因为不才正是现掌门。”   “什么?”程豹一时不敢相信。   霍天放见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的意思,于是说:“她所言非虚,今年八月十五,紫阳真人传位于她,蓬莱派上下无人不心服的。”   程豹、程牛及在场的林敏等人知道霍天放的武林地位,知他就算会骗人,也不会拿玄门第一大派的掌门开玩笑。   程豹道:“赵掌门真是英雄出少年。”   赵清漪笑道:“彼此,彼此。程大当家知道本派也是高手辈出,家师除了在下之外还有八位高徒,为何独独传位于在下这个最小的弟子吗?”   程豹道:“难道是,赵掌门骨骼清奇,天赋异丙?”   “那只是其次。”   “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赵清漪道:“看相。就说大当家身边这位仁兄好了,我观你面相,命宫泛红,曾经惹上过官非;夫妻宫有青筋,尊夫人该是体弱多病;兄弟宫略短,你的兄弟怕是与你不睦;子女宫有皱,孩子恐有早夭之相。不过,你交友宫腮骨位甚好,交到好友,若是肯苦干,老运甚好。”   这时别说林敏了,程豹、程牛、剑客王威等人都面露诧异,而两个东瀛浪人却汉语不太好,大半没有听懂。   最后一条他们还无法求证,但是前面条条都中。原主曾嫁给程豹多年,后来还谋算杀夫扶子,他身边的近臣无有不知的,而林敏是原主互相利用求寻的老情人,她最清楚了。林敏的夫人就是明年去逝的,他落于海匪之中,也是党兄弟在他少时时要夺他田产,他不慎杀了人才逃了。之后又被他现在的妻子所救,可是妻子近年病弱。孩子也不健康。   程豹道:“赵掌门你怎么知道的?”   赵清漪道:“略通相面观气之术。我武功还就罢了,这相术便是家师也是不及我的。只不过,我轻易不能给人相面,透露太多天机,则有五行缺一之苦。”   程豹道:“赵掌门,方才你说我有王侯之相,可是玩笑?”   赵清漪唰得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道:“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不信的话,坏了自己的运数就得不偿失了。”   程豹道:“我没有不信,我信。只是想请赵掌门指点迷津。”   赵清漪道:“我方才说了,程大当家命宫宽大,财帛位圆匀,气色黄明透紫,本是王侯之命。只不过……”   程豹忙问:“只不过如何?”   赵清漪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风云相会、龙门显现之时,若不跃上去,那凡物终究是凡物。大当家现在发了财,若不化身成龙,一切不过镜花水月。”   程豹道:“何时为风云相会,龙门显现之时,如何跃这龙门?”   赵清漪站了起来,拿着折扇的手负在身后,一边在手上掐指算着,说:“所谓龙从云、风从虎,大当家鱼跃龙门之时该在寅年到辰年之间,不能错过了这个时期,在这几年定要拼一把,不可后退,你只有这次机会。不过你还有一项妨碍,你夫妻宫低陷,阴阳不和,这是大碍。须得娶得真龙之女,真龙之所可旺夫,助你鱼跃龙门,改换门庭,绵延子嗣,添福添寿。”   程豹妾氏不少,不论是中土的、扶桑的、安南的女子都有,但是他若遇上不从的女子也有打杀的,虽是枭雄,却是心性残暴,至今尚无子嗣。   程豹虽然迷信,但也觉得不通,说:“在下这个门庭,有何可改的?”   他本来就是匪,中原人虽然向往王侯之位,但是也要认清自己。   赵清漪说:“非也!非也!富贵、富贵,先求富、后求贵。你乃海之猎豹,商家私下向你供奉好,还是天下人都承认你合乎天道的得到供奉好?顺者,海上风浪之顺,民间风调雨顺,天下人心之顺,这可关乎存亡之道,顺道而为,才可长久。”   程豹等人虽然没有听得很明白,但是很厉害、很有道理的样子。   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程豹道:“那么请教赵掌门,如何改换门庭,如何顺?”   赵清漪道:“多造船、广积人、结善缘,叩门求封,娶真龙女,公主和亲。名正言顺抽取海商之税。”   程豹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说:“你说什么?”   赵清漪说:“程大当家要是一辈子甘心为匪,当我没有说过。”   林敏道:“叩门求封,谈何容易?何况是公主和亲?”   赵清漪道:“平常之时,当然难,但是现在,机会不是摆在你们面前吗?寅年到辰年是阁下的大运之年,该是能有发展壮大之机。陆家官宦世家,在朝廷也能说上话,你们外部发展壮大叩门求封,陆家从中为你斡旋一二,朝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得一二利益,而你们得名。虽然花了点钱,名正而言顺,从此你们光明正大纵横粤海,光明正大发财,天下人也不能说你们一个匪字。娶得公主为妻,程家后嗣也是太祖皇帝后裔,还没改换门庭吗?如此良机错过,难以再有。”   程豹、程牛等人心潮起伏,他们本来是要在三年后比现在还壮大一倍多,现在他们是没有这个信心那样猖狂的。所以这个前程对于封建时代的农民、渔民来说不要太美丽了,美丽到他们都没有系统地想过。   程豹道:“赵掌门高见,可是这……这哪里容易了。”   赵清漪道:“大当家是属什么的?”   “我属鼠。”   赵清漪道:“‘红鼠黄牛两相随,此等姻缘最完美,富贵福运久长在,子孙寿禄更夺魁!’这‘黄牛’,就能穿黄色的属牛的女子,就是公主;而王侯穿红色莽袍,程大当家又属鼠,自是‘红鼠’,鼠为生肖之首,不也是运道通天带来的吗?如果当今亲女公主中没有属牛的,便要在最近支宗室血裔中寻找,这一轮的辰年结束之前,你定要配得‘黄牛’。若是适婚‘黄牛’嫁于他人,那人怕是要截你王侯之运,便是抢亲也是要得到的。最好当今有黄牛真公主,这样免得麻烦。如果没有黄牛真公主,退而求其次,你可娶同属鼠的公主,再纳黄牛宗室女为贵妾。宗室女到底龙气差了一层,你只求她的相属旺你,而真公主则有龙气护你,属相旺和龙气护身缺一不可。”   赵清漪想:可得快一点呀,明后年安泰公主和赵彤都要嫁了,她们年纪也到了。   在场人不禁目瞪口呆,这娶一个真公主还要纳一个宗室女,这是要上天呐!   程牛说:“这怎么可能?”   赵清漪刷得打开折扇,一派神棍风流,说:“有何不可能?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但若风云际会期过,运势已去,那便不可更改了。只不过,公主和亲时不要被朝廷糊弄了,没有娶纳得黄牛龙女,气运就成浆糊了。就算昭君出塞吧,昭君虽美,到底不是龙女,呼韩邪娶了昭君仅仅两年就去逝了。” 第811章 宾主尽欢   程牛道:“如果没有属牛的未婚真公主,也没有属鼠的真公主怎么办?”   赵清漪叹道:“那只有娶纳两个宗室女,只不过要么难以封侯,要么福运差一些,甚至差很多。”   程牛说:“皇帝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赵清漪说:“封侯拜相要是这么容易,你们几万人还会当海匪吗?除了开国功臣,中原有多少人能封侯的?二十年前抗击北方外族的王将军是一个,封了定北侯,之后再没有了。程大当家有这个机遇已胜千万人了。运来时不争一争命,运去之后,也不过泯然于众人矣!我今日难得指点于你,你们不信也罢。若是信呢,结个善缘,也是为你自己放个长线。辰年尽时也只剩三年,你们少收陆家三年利,换一个改命之机,何乐不为。若三年后你们成势,还少得了我师兄家那些抽成吗?若是不成,呵呵,尔等不过池中之物,今日我师兄让利于你,你们又能猖狂几年呢?你们兴盛一时后沉寂,可我蓬莱还是蓬莱,师兄的陆家还是陆家,霍家也终是霍家。”   程豹、程牛和他们的下属都不禁沉默了,一时难以诀择。   赵清漪忽悠了这么多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道:“师兄呀,我看十抽其一也就让他抽,反正也没有几年。他这几年守信用就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煦是何等聪明,猜出其中七八蹊跷,便道:“也罢。程大当家,那便我们便守你的规矩,但是我们陆家商队还是要经过海域的,你们通行信物总要给我。之前被你们掠走的货物便当我送给你了,既然约定好了,只要你还在海上称王,我们年年交十之一的银子,定不反悔。”   程豹回神,说:“赵掌门,陆公子,一切也可从长计议。”   赵清漪道:“也就是交钱和不交钱的选择,没有什么需要从长计议的。不如这样,阁下要是与我等交个朋友,师兄家的那些货,你们就给他送回来。不交朋友,师兄家的商号也遵守你们的规则,年年能抽银给你们,今日你们将通行信物给师兄就好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陆煦接道:“那便有劳程大当家,给我们信物了。”   程豹也是难舍陆家这样豪富人家的抽银,但是心想这一盘改运的机遇,如果朝中无人策应,只怕是难的,而陆家先人乃是帝师,他也打听清楚了。   程豹暗想: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就算现在要吐出钱来,将来如果王侯运未成,只有几年时间,他再抢陆家不迟。   程豹揖手道:“几位都是中原名门,在下多有得罪。”   霍天放暗笑:这小妮子太能忽悠了。不守她胆子也真大,还敢算计朝廷,这样的女子到底是哪家养出来的?她之前可不是什么蓬莱掌门。   陆煦道:“好说,好说。”   程豹站了起来,道:“在下也让人略备了薄宴,我们不如边喝边聊,在下自当敬你们三杯,且当赔罪。”   说着,他亲自引路,三人也不推辞,随他往后堂去。   陆煦微微一笑,道:“大当家客气了。如果大当家真有一飞冲天之运,我陆家与程家也可长久往来。我们内陆与你海上相结合,将来发财的机会还会少吗?也不一定非得抽成才能发财。”   程豹心想这个可以考虑,正到了宴席前,他请几人上座,自己在右首相陪。   三人互相客气,按年龄谦座后,赵清漪道:“陆家商队只到闽、粤、安南一带,但是程大当家有去东瀛的商道和南洋的商道。双方若互通有无,都可各赚利润,实现双赢。都说狡兔三窟,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谋生发财之道,怎么可以单一化呢?大当家完全可以一边抽别人的银子,一边和师兄家合作自己赚银子,不是双重财路吗?成大事者,怎么可以墨守成规?就如农人只会种地,那不是代代被人欺压,没有翻身之日?”   程豹又再起身朝赵清漪一揖,说:“赵掌门乃是高人,听君一席话,足令在下茅塞顿开。”   赵清漪道:“你可别谢我,我当了掌门,自然要护短。不过是想陆师兄能给家族交代罢了。为此,我这回给你这王侯之命数的人相了面、批了命,透露天机太多,今年不能给别人相面了。既然程大当家愿交个朋友,那我不妨再提醒你一句:谋算此事,宜早不宜晚。今年正是午年,你属鼠就是三十又七了,若是已娶妻,妻不旺你便是休妻也顾不得了。而属牛的未婚女子今年也十三岁了,再到辰年可不得十六七了,女子十三岁子多已许亲了。可不要让人截了你的运。”   程豹暗想:真要赌一把的话,等他查清楚后,便不顾公主不公主的先强占了去。他在辰年之前有没有运道,等一两年就能判断了。如果到时没有运道,他再死心当个海匪就是了。那时要不要抽陆家的银子又再看情况。只要你陆家还要走海路,就掌权在我的手中。   程豹道:“多谢赵掌门指点。往后也要陆公子多多指教。”   陆煦猜出赵清漪是要报仇,他这人倒不会迂腐此事,况他一想到镇国公夫人让她在那种地方长大,心头也深恨。   陆煦道:“若是程大当家真有王侯之运,到时在下定竭力助你一臂之力,我们也结秦晋之好。”   程豹哈哈大笑,端杯频频敬酒。   此后又商议退还货物之事,赵清漪再提西夷俘虏的事,陆豹道:“正关押在岛上,言语不通,甚是麻烦。”   原来西夷还从菲律宾带了一个通华西双语的华人翻译,从宋时开始,就有华人下南洋了,但是这样的翻译人才现在是很难得的。那人在战斗中死了,双方就是鸡同鸭讲了。   赵清漪道:“我蓬莱派正要重修殿宇,改造风水,但是在下不忍强行征令蓬莱贫苦百姓,是以我正缺一批苦役,大当家可否将之当奴隶转卖于我?西夷人高马大力气大,搬运石木倒是极好。”   程豹奇道:“赵掌门还通风水之术?”   赵清漪道:“风水相面内家武术都是玄门绝技。不瞒大当家,我蓬莱兴盛两百多年,人才培养当然重要,还有一点就是祖宗学究天人,所建屋宇风水极好,但是万物有始有终,两百多年过去,祖宗留下之运渐失,我们便得再修了。近年蔽派也是多事之秋,便是风水已转向不利之兆。我岛上需得大兴土木了,师兄也是要为本派出点钱呢。他对本派如此尽心,鄙人怎么能不护一护短呢?”   程豹道:“赵掌门也是义薄云天呀。如此,那些夷人,我就都送给你了,几日后便和陆公子的货一起运到这一带,你们再来带走就是。”   三人听了心中也是大喜。   赵清漪哈哈一笑:“他人称程大当家为匪,但是依我之见,大当家也是一代枭雄!就说海上谋生也与旁人不同,从中抽成而不杀鸡取卵可也是长久之道。可见大当家实是胸有丘壑之人杰。而今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非是短视而谋小利之匪可以相提并论。有谋有断之人杰,往后如何就要把握机运了。历朝历代王侯将相,都是人杰把握时运而成就大业者。便说汉高祖刘邦出身低微,却能分辨时机,又能用人;前朝太祖黄袍加身,不也是没有错过帝幼无法掌握朝局之机吗?虽然后人评说自有褒贬,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然,我只在大当家身上看到王侯之运,要说帝王之运,目前少股紫气。否则,我蓬莱便是助你成业又如何?只求大业一成,封个国师当一当。”   程豹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敬畏皇帝,“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之类的绿林话语也不是说不出来。   但是此时他也没有要兴兵进中原取而代之的雄心。   “赵掌门可折煞我了,我虽在海上谋生,现在自己是何斤两是明白的。”   如此,宾主更欢,程豹好奇问起风水之事,赵清漪又接着忽悠,一通头头是道,更让在场海匪感觉这是真正的天才。但想蓬莱派的紫阳真人又不是傻的,要是没有真功夫,怎么可能传位给她这么小年纪的人呢?   程豹对于自己改命之路更信了两分。   到了傍晚,双方才分别,程豹、程牛亲自送了他们出了林村。   一群人策马回福州,入夜抵达。   往后便要等待程豹约定时间送货和人过来了,所以他们倒是闲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陆煦来她屋里找她说话。   赵清漪笑道:“我估计,程豹不会食言吧,你还担心吗?”   他不过是谋利,食言一定要给他更大的好处才行,现在她算不出谁能给他更大的好处。   陆煦道:“掌门师妹之智实是让人佩服。”   赵清漪笑道:“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你说,如果你是程豹,我忽悠你,你信吗?”   陆煦浅浅一笑:“娶公主那事我是不信的。”   赵清漪哈哈大笑,摸了摸鼻子。   陆煦道:“镇国公的嫡女是属牛吗?”   赵清漪点头:“对呀,她属牛,我属虎。”   “还有属鼠的公主。”   “不错。朝廷兵事糜废,多半是打不过海匪的,海匪若又能让利一二,朝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肯定偏向送女人。十四万人齐卸甲,宁无一个是男儿,古来如此。”   陆煦说:“能想出这样的报复的,也只有你了。”   赵清漪说:“所以,我帮了你,你可也得帮我。你们陆家朝中人脉,到时候顺势帮一帮忙。”   陆煦说:“你就这么自信,程豹还能壮大?”   赵清漪说:“他是有些本事的。要不是心性有些残暴,他出身如此之低,能达到这样的成就,比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强了。但是对于后院女子来说,嫁给年纪又大、长得不好看、又残暴的土匪就够痛苦了。” 第812章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陆煦思考一会儿,说:“我并不是反对你,但我也考虑过几点问题。镇国公夫人欺负了你和你母亲,你母亲惨死,她的女儿是否该为此负责代价?而因为你我的私事,挑起程豹进一步的野心,总有战事要起,这样对不对?”   赵清漪道:“大晋的发展已经陷入绝境,将整个民族带入死胡同。中原之外发生着千年之大变局,而中原上下还全然不觉。乱中求得浴火重生,也许对整个民族的发展是好。”   陆煦说:“你跟我说的是一件事吗?”   赵清漪道:“为什么不是一件事?我是将报私仇与天下之变局结合起来,没有大碍的。便是真的公主和亲,决定这事的人是我吗?不是我,是朝廷。”   她比疯狂时的夏樱雪狡猾多了,她可不想如夏樱雪一样被金手指坑,也不能像争霸种马男一样迷失人性。这些都是很危险的,大约会被背后BOSS吞噬。   她就是钻规则的空子。   一来她母亲已死,她和母亲已经吃过镇国公府的那么多苦头,并非回到对方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时候,不算莫名其妙;   二来她是间接报私仇,但是不是自己动手的,自有别人去决定她们的命运,别人决定公主和亲时也不是为了她赵清漪的利益,而是更大的目的;   三来她们确实是公主郡君的身份,享了身份的锦衣玉食的尊荣,有因果在身,她们和朝廷当权的人互了因果,她赵清漪完全是局外人。   她只与程豹结了因果,只要她将来能站在为民除害的利场上灭了程豹集团,反而是功德了,若能促进改朝换代和民族的航海时代的到来,这方面的运数可不小。   关于怎么报仇,什么时候报仇,魔鬼存在于细节之中。她想想自己挺阴险小人的。   陆煦说:“我是说,你真的不在乎大晋的天下吗?”   赵清漪道:“天下乃是华夏民族之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是人民创造了历史,衣食住行的所有物资都是人民的智慧、勤劳所创造的。皇帝有什么用?大晋的宗室有什么用?”   陆煦忽然有种猜想,可是无法相信,也不想相信。   陆煦说:“旁的我们管不了,你要这样报仇,我自然助你。”   赵清漪说:“是合作。我助你要回货物和获得几年内的通行自由,能省多少钱?不要说得你都是为了我。”   陆煦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苦笑。   赵清漪道:“情义是情义,道义是道义,信用更值千金,但是合作也是合作,而不是单方面的人情。我不喜欢别人用施舍的姿态和我那样说。我这辈子唯一被施舍的一次,是我求了水云庵的住持师太帮助葬我母亲。她也不算是好人,不过坏人有时也会做人事。”   陆煦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男人无法对着这样又臭又硬脾气的女子表达什么深情。但他很快又接受了她这样的秉性,觉得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接下来在福州等待了半个月,到第十七天时,才从林村传来消息,程豹把货物和俘虏都运送到林村了。   三人点齐人手过去交接,居然是程牛亲自来押送,一见赵清漪客气得不得了。   寒暄时,程牛告罪说来迟了,又说:“本该早几日到的,但是十二天前,南边的一伙大海匪头子柳向飞突袭我们的本岛,我们与之大战了一场。”   霍天放道:“看三当家的神色,此次定是一个大胜仗了。”   程牛嘿嘿嘿地笑,说:“柳向飞突袭我们的计划本来很好,我们仓促应对,危机重重,但是老天保佑,当时风向突然变了。二哥想起你们当初的顺风对西夷使用火攻,就派了小船过去,将柳向飞的主力船队打得纷纷下了饺子,大部分水手投降。我们再投降水手的带领下攻下柳向飞的老巢。”   赵清漪道:“这下你们可发了大财了吧,我师兄这点货,你们也瞧不上了。我说过,程大当家近几年洪运当头,本是不利之局也能让老天借你东风转大凶为大吉。”   程牛道:“是,多谢赵掌门吉言。大哥托我送了一点小小礼物给赵掌门,还请赵掌门笑纳。”   赵清漪摇着折扇,笑道:“大当家一片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左右依大当家的洪运,近些年发大财的机会很多。”   程牛说着,手一挥,两帮下属抬了两个沉重的大箱子过来,放了在了地上,打了开来,如陆、霍家中豪富,当然不缺这点,普通子弟只觉晃花了眼睛。   一个箱子里全是黄金,还有一个箱子宝石、玉器、南洋珍珠堆在一起。那箱黄金大约有五百斤,古时十六两为一斤,就有八千两;而那宝石、玉器、珍珠的价值加在一起只多不少。   这样的手笔,看来程豹是极看重赵大神棍了。   赵清漪哈哈笑道:“程大当家好生阔气呀!看来这回发的财如我所料得那样大。”   程牛道:“赵掌门还能估计我们在柳向飞岛上得了多少东西吗?”   赵清漪说:“柳向飞是何人,我没听过,也没有见过。我见你喜色盈腮,满面福光,心里忍不住默默算了一卦,才算出你们发了大财。”   程牛道:“赵掌门算出我们发了多大的财?”   赵清漪道:“珠宝古董之类的不好说,市值变化太大,金银之类的,我算着少说也有这个数。”   程牛看着她比了一个“八”字,说:“八万?”   赵清漪说:“八万哪里够?折合八百万两银差不多了。”   程牛深吸一口气,说:“哪有这么多?”   赵清漪说:“没有吗?难道我算错了?不会吧?如果不是这个数,往后大当家还是谨慎一点,我给他相面估计也误。这一步错,步步错。”   “……”程牛一怔,又笑道:“还没有清点清楚呢,是对是错,我还得回去问问才知。”   “原来如此。”   程牛暗道:这个小孩掌门真乃神人,打下柳向飞的老巢,不就是得了几十箱的珠宝器皿、八百万两银子,还有些物资吗?这可是让他们程氏集团的海匪的暴富了两三倍,加上降军,人数和船只规模也扩充了一倍。   原主嫁给程豹数年,他最著名的几次大战和扩张的事迹,她哪里会不知道,这时不过借机再装一装神棍。反正分别之后,几年内她又不用天天见他,他没有机会什么小事都来算命的。   但是这样就更坚定了他要去向朝廷讨要公主的决心,谁不想这样的福运长久的?   大家忙着点货,一批批运往福州。海匪们虽然猖獗,但是此时还不敢直接大规模地进福州港的,只能陆路运过去,多花些钱。陆煦也正想将这批货找福建的商号消化掉,运回扬州多一些麻烦。   程牛请了赵清漪借一步说话,想求她帮忙算个命。   赵清漪道:“你跟着大当家走,自可富贵发财,又有什么好算的呢?”   程牛道:“难得遇上赵掌门这样的高人,我也想得您指点一二。”   赵清漪道:“相面是不成了,因着刚刚为你兄长相了面,现在再给人相面,折我寿元。要不为你测个字吧。”   程牛心想也好,便用刀在地上写了一个“钱”的繁体字,说:“我想测自己的前程运数。”   赵清漪看着字,一脸高深的样子,叹道:“马马虎虎,以你的身份来说,暂时也不算坏。”   要是别的神棍这么说,程牛都想把他砍了,但是赵大神棍蓬莱派掌门的身份摆在这里,之前给林敏算得全中,风水易数说得也是玄奥无比,这回竟然算中了他们得了多少银子。   程牛揖手道:“还请教赵掌门说得清楚一些。”   赵清漪折扇敲着手心,指了指他说:“你背向大海,面向内陆,写下这个‘钱’字,便是求从海上陆的前程运数。但从这个字的字面来看,一‘金’二‘戈’组成,一切本从‘金戈’来。可惜了,你名讳为‘牛’,‘牛’字五行属木,‘金、戈’属金,金克木,此中对你的相克之气太重了。你得能你心中三分前程运数也差不多了。”   程牛虽然觉得她解说得好似很高升,很有道理,可心中不太甘心,说:“我的运数与大哥相差甚大呀。”   赵清漪说:“你们兄弟同心,你总少不了富贵的。”   话虽这么说,程牛当然也想自己有更好的前程,说:“便没有旺运之法吗?”   赵清漪道:“单从测字,我还真不太清楚。但想程大当家正是鸿运当头之时,你跟着他,近几年不出意外都是顺的。待到辰年一过,程大当家的大运时辰一过,你也随之生变,我才能瞧得出来。”   程牛问道:“大哥若是真的娶了公主,大运不是还能延续吗?”   赵清漪说:“潮起潮落,月有盈亏,什么大运是能永久的?便是我蓬莱的风水经过两百年不还是要改?历朝历代的王侯将相也没有得意一辈子,人这一辈子有高潮之时,也有平淡之时。我为人相面批命,只是指点他最大的利用他的运数达到最好的效果,并且可以更长久更好地享到福。”   程牛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如果有人能永保鸿运,那么当皇帝的岂不是要长生不老了?   “多谢赵掌门,来日有机会,还要请教。”   赵清漪微微一笑,没有随便答应,只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他们从船上搬几条船上的货物也花了足足一整天,陆、霍、赵三人只有在林村借宿一晚了,这是程家的地盘。赵清漪被分到了一间干净的房间,那大箱黄金和一大箱珠宝都搬了起来。   赵锦绣给她端了洗脸水来,赵清漪用青盐刷了牙,再擦着脸。   赵锦绣笑着说:“掌门还真有办法,连海匪都要敬着你。居然把陆师兄的货还回来,还要另外给你送重礼。”   霍公子也来了,他们却只小小表示而已,霍公子的地位也不低呀。   赵清漪取了一串指头大的珠子出来给她,赵锦绣道:“这我可不能要。”   赵清漪道:“拿去戴吧,回蓬莱后,几位师姐我也是要备点礼,你不要了,我也不好给她们了。”   赵锦绣这才谢过,年轻女孩子心头高兴。赵清漪问道:“你们赵家的嫡支当家人,现在官居何位?”   赵锦绣有几分不屑,说:“现在嫡支的族叔只有都尉的爵了,也没有什么实权,早没有了祖上的威名。”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也不独你家。”   赵锦绣的曾祖父还是有子爵爵位的,她祖父是第三子,分家出来,开始时是依附嫡支的,后来嫡支自己都不行了。他们的父亲进过军中,一个八品校尉之职,始终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家中越来越拮据。赵锦绣祖上虽然显赫,他们兄妹也读过书,学过兵法,但是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第813章 返回扬州   程牛也给了陆煦通行的旗帜,到时陆家商队带着程家的旗通过东南海域就是受他们程家罩的,除非别的海匪故意打他们的脸,否则没有人会动。   他们要回了东西,运到了福州,陆煦找从前也有往来的商号出手那些货,家族的责任是不能不管的。   赵清漪却对着五六百名像叫化子一样的西班牙人,十分无语。让赵锦绣带了些五十两黄金去给他们找铺子订衣服和基本生活用品。那么多西叫化子进城,整个福州城都为之动容,若不是陆、霍背景硬,他们还进不了城。   安东尼奥还带了另外两个船长过来见她,一个叫路易丝,一个卡沃。至于各自的全名,赵清漪就不关注了,因为西班牙人的全名是可怕的长,不想增加无效信息的记忆负担。   看着他们穿着汉服朝她致敬,赵清漪觉得特别搞笑。   “感谢尊敬的东方骑士,是你让我们离开海盗的牢笼。”路易丝和卡沃表现得像是很真诚的样子。   赵清漪说:“你们的旗舰经过在福州近一个月的修理,应该能开了吧?”   安东尼奥笑着说:“这都是赵您的功劳。我们将铭记在心。”   赵清漪说:“铭记在心就不必了,你们不要记着我们为了自保和你们冲突的事就好了。我们也死了很多人。上帝见证,我们不怕战、战必胜,但是偏偏不爱杀人。你们的船修好了,我和我伙伴们商量好了,可以还给你们一点钱,你们只要遵守中原的法律,拥有相对的自由。你们也可以先回菲律宾。”   安东尼奥说:“我们这么多水手,一艘船回不去。而且,我们没有自保能力通过海盗出没地区。”   赵清漪故意说:“那可怎么办?我是知道你们想要和东方做生意,我们名下有的是精美的丝绸、上好的瓷器、清香的茶叶,我还打算用相对优惠的价格卖给你,你们尽运欧洲去卖五倍高价去。你们回不去,不是什么都做不成了?我们可是求了很多人,付了大代价才和海盗谈判成功,他们才同意放了你们的。”   卡沃说:“非常感谢阁下救了我们,可是现在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回菲律宾。”   赵清漪说:“那可怎么办?你们这么多人,也没有钱呀,在中原怎么生活?”   安东尼奥说:“阁下也有不小的船队,你们也有能力和海盗谈判,能不能送我们回菲律宾?”   赵清漪说:“我们的水手也不愿意做这种事,需要很多物资,还这么危险。”   安东尼奥说:“我们可以在菲律宾认识一些朋友,可以找人来买你们的货物。”   “那也不行,那边没有我们的人,你们抢货杀人怎么办?我要为我的下属的安全负责。你们还是试试返航吧,因为我们也要回家乡了,我个捐助你们一点黄金,你们可以买点粮食回去。你们将来可以带着白银黄金去扬州找我们进行贸易大采购,我们一定给你最好最全的货物。”   三人:“……”   西方人谈话直白一些没有关系,他们发现这位讲理又不讲理的东方骑士没有这么好说服。   他们很想发财,可是也要有命来回才行呀。   结果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请求赵清漪收留,赵清漪表示养不起那么多人,于是他们又说可以为她的船队工作。   赵清漪一脸为难的样子,三人一再请求,赵清漪才同意。   陆煦处理完了货物,大部队北上返回,还带了一船西班牙大帆船和五六百的西班牙水手。   赵清漪派了赵锦山去西班牙大帆船给安东尼奥当副手,还有除了赵锦绣和两名女弟子之外的蓬莱弟子全上班去了,让他们学习最资深的航海帝国的技术和火枪、火炮的操作。语言不通就多看多模仿。赵清漪给了他们一本语言小册子,用汉字标音了一些基本词语,霍、陆两人也跟风派了人上去学。   那船上呆不了那么多人,部分水手只能乘他们的小型宝船。   中原的宝船也支持一定的远航,但是没有西班牙海船跨越太平洋这么有经验。赵清漪觉得与其让中原人重新开始摸索牺牲才得自己的经验,不如学习他们,拿来主义。   三位船长表示,他们这么多人,一艘船是乘不下的,他们想要造船,需要他们的帮助。赵清漪同意如果他们工作表现良好,明年召集工匠帮助他们再船两艘大帆船借给他们。   赵清漪估计着,以中原工匠的心灵手巧,这种大帆船又不是1688年工业革命后的蒸气船,还能造不出来吗?   他们这群水手实用经验最为丰富,自己指望着坐的船,也绝对不敢藏私。   赵清漪跟着两个合作伙伴在返回途中说起这事,不禁容光焕发。   霍天放道:“想要在中原收容这么多洋人造船可不容易,朝廷能没有反应吗?”   赵清漪说:“朝廷素来欺软怕硬,我们先礼后兵。我们只是要办个造船厂而已,又不是造反。哪个贪官敢卡着我们的大事,敢向我们索贿也行,我这边给他行贿,那边把他的家财偷光,把他老婆都偷了。以我们仨儿的武功,又不是办不到。”   霍天放哈哈大笑,说:“子净可是没有不敢做的事,之前还要让程豹去叩门求封娶公主,真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赵清漪道:“海外天地这么大,我们一切还是要从中原做好准备,偏偏朝廷束手束脚的。我们要发展壮大时,如果有程豹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力,我们才能清静一些。”   陆煦虽然是官宦子弟,这时颠覆了三观,也决定要做这个事业了,也就顾不得了。他要是不干,霍天放也会和她干。   陆煦说:“成立这个什么‘环宇远洋公司’一共要多少钱?”   赵清漪说:“前期投资你们要是不各投个十万两是不行的。钱还是小事,重要的是人才培养和制度建设。所以说我是技术入股,我给咱们公司引进了五百六十六个有远洋经验的水手,不然咱们可到不了美洲。”   霍天放道:“你这是空手套白狼。”   赵清漪道:“你怎么不套一条狼给我看看。”   霍天放耸耸肩,他此时早就认识到这个妮子深不可测了。   与这样的能人合作,更容易成功,这个认识都没有,那也不用做事业了。   霍天放对钱的事无话可说,问起在哪安置那些洋人,船厂不可能这么快造好的。   蓬莱现在也根据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赵清漪想了想没有说话,陆煦说:“我来安排吧。”   赵清漪说:“其实造船需要好的木料,我打算去高丽、辽东一带走一走,顺便看看有没有商机。在船厂建好前,那些红毛还是可以利用起来的,省得呆着太闲了闹出事来。在新船造出来之前,他们不太可能叛变。”   霍天放道:“子净这算盘可真精。你要是生在乱世,只怕是帝佐之才。”   赵清漪道:“你要是想当皇帝,我辅佐你,只要不阻止我底下的人到海外发财,什么都好说。”   霍天放说:“这也敢说。”   赵清漪说:“大晋皇帝和朝廷本来就不怎么样。你真有兴趣当皇帝,也不要藏着掖着,师兄也是,有兴趣当皇帝也是志向嘛。”   陆煦看她胡说八道起来,说:“你以为当皇帝是玩的?天下这么大,是好打的吗?”   赵清漪说:“好,不谈这个了,都早着呢。”   ……   船队到了钱塘江口,与霍天放的人先告别,陆、赵二人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员北上扬州。   不日抵达扬州,陆家下人派了头去码头迎接。   陆煦也安排不下那多洋人住他家里,大部分水手还是先住船上,他们也可以下船来逛,要进城就有些难了。   倒是安东尼奥等几位船长有幸随他们入城,他们骑在马上,三人兴奋得不得了。   入眼的是江南天堂一样的繁华街市,各种卖东方货物的铺子,酒楼飘出食物的诱人香味,西班牙人一个个口水四溢。   安东尼奥就肚子响了起来,赵清漪耳朵灵,却告诉他,酒楼的食物很贵,好一点的席面,一桌要花十几个银币。   安东尼奥、路易丝、卡沃三人一脸的郁卒。要不是遇上了海盗,身家被抢光了,十几个银币虽然不便宜了,但他们也不是吃不起。   “你们是船长,我们还是会给你们提供一次丰盛的宴席的,但要每天这么吃,是不可能的了。”   三人一方面高兴,过后又深深惋惜,他们只差一步就可以带着足够的钱到东土了。   ……   赵清漪当然还是先在陆家歇脚,还要办法成立公司的事,她才能回蓬莱派。   “三哥!子竞!”一个约十四岁的少年早在陆煦的院中候着了,正是陆煦。   赵清漪说:“哎哟,小熙,几月不见,你长高了!”   陆熙跑来和她比身高,说:“你也长高了,不然我该比你高很多了。”   赵清漪说:“我当然有进步了!”   陆熙看到三个西夷人,说:“他们怎么长得这么丑?”   赵清漪说:“不会吧,挺帅的吧。”   陆煦喊了一个管事,让他带着三个洋人先下去休息吃饭,赵清漪和他们翻译了一遍。听说可以吃饭,他们想到了那街头闻到的香味,兴高采烈得走了。   陆熙拉了赵清漪的手说:“我可把你送我的阿毛养得油光水亮的,你要不要看看。”   陆煦道:“熙儿,子净是现在是蓬莱派新任掌门,还是女孩子,不可失礼。”   陆熙如被雷劈了一样。 第814章 陆家设宴   据说陆煦父亲现在被朝廷召回去补缺了,现在家中只有早就致仕的老太爷和二叔、三叔。   赵清漪年纪虽小,但是她好歹是蓬莱派掌门,她无意递上拜帖,她只在陆家小住。   陆煦仍将她当作是个陆煦招揽的江湖门客,虽然礼遇,但是不用长辈出面,对她来说刚好不用应酬。   陆煦叫破了她的身份,此事很快就传到陆家老太爷那了。   翌日一早,陆煦去请安时,老太爷就已经问起,陆煦亲口证实,但是隐瞒了她的真实身份。陆煦不傻,明白她可以被人知道是女子,但是暂时不可以被外人知道宗室的身份,如果她的身份被外人知道,她的复仇计划只怕有妨碍。   陆煦只说海匪在她和霍家的调解下同意归还货物和通行,但他们陆家的商队也要守一些规矩,自家生意可通行,不得为江南别的家族提供这种方便。   陆老太爷听后,蹙眉道:“这不是招了江南其他家族的眼了吗?江南的这些大小财阀朝中也都是有人的,他们要是心中不平,参我们一个勾结海匪的罪名,可大可小。”   陆煦道:“我们也考虑到过这件事,我们可以和那些家族的人说是请了武林朋友出面调解,海匪才给这个面子。他们不能请到武林朋友,难道能怪我们吗?真的会闹到朝廷中去,有多少文臣家族敢冒险与我们死磕?朝廷这时候没有能力管武林中事,各家商团自己跟我们吵一吵也没有什么结果。”   这时朝廷军事糜废,如果要灭武,势必引起大乱了。   陆煦再提起西夷人的事和三方合作投资航海的事,陆老太爷是传统士大夫,眼界没有这样广,还是陆煦介绍他从赵清漪那学来的地理知道,还有西夷人的航海图为证。   “这一个大洲听说有丰沃到超出我们想象的广阔土地,全是无主之地,没有人耕种的;这里还有我们中原百倍的银矿,也是无主的。这边一个大洲还是无主无人耕的地,金矿也远超我们中原。西方民族不怎么爱种地的,人口要少,却很能开矿。现在西方的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兰西各国都向这两块大洲开发,他们的殖民地已经扩张到了这里,菲律宾,离我们很近了。朝廷没有这个能力,不如我们去参与到这个机会当中,我们陆家如果不参与,蓬莱派和霍家也准备联合了。”   陆老爷子看着他画出来的陌生的航海图,叹道:“世界真的如此之大,我大晋不过偏于一隅吗?”   陆煦指着地图解释,说:“其实在《后汉书》上也有记载,班超出使西域,遣甘英出使大秦,甘英到达波斯一带,就是这里,而再往西才是‘大秦’。我所说的西班牙离‘大秦’就比较近了,在这个地方。”   陆老太爷到底是个饱读经史的人,听着他这样解释,就兴致勃勃问起来。赵清漪称结合她得到过的西域地图结合西班牙人画的航海图画出的更详细的地图,陆煦拓抄了一份,这时给祖父介绍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陆老太爷听了半天,说:“几十万两的银子不是小数目,但是我陆家也不是出不起,也给族中子弟多寻条路。如果像你所说夷人的扩张势不可挡,兵器都比我们强,早晚会扩张到我们土地上。那时想避也避不开了,仓促之间也对付不了。”   陆老太爷隐隐觉得这有违传统士大夫的立场,可是他们不干,别人也要干,西夷人更要干,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   陆煦回自己的院子来,正想找赵清漪,玄霜告诉他,她和赵家兄妹一早就出门去了。   陆煦心想,老带了下属去找,扬州街头的人多,陆家这种地头蛇要打听人不难。   况他们出门时总有必经之路,没有掩饰行踪,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他们。   赵清漪正由古代的“房产中介”带着看房子,借宿在别人檐下久了不舒服,赵清漪手上有几千两黄金和一箱珠宝,就想置办一个小院子。   赵清漪和房产中介谈好价格,说起要办房契时,她还没有个身份。本朝虽然没有严格限制人口流动,但是要办地契房契总是需要你交代清楚姓名、籍贯、原家庭住址的。她这情况,要是交代是镇国公府出来的,那可就麻烦了。   赵清漪就让先买在赵锦绣名下,赵锦绣说不行,赵清漪说:“又不用你填房产税,你的身份方便一点。房子还是我的,最多给你一间,不要想太多。”   赵锦绣尴尬到不行,也不好说什么了。   赵清漪也没有想过房契记别人名下会被人夺,但想将来大晋江山都没有了,大晋的房契当然都要重办,那时想记自己名下就可改了。   她是赵大掌门,自己门派内的人还不敢吞她的房产吧。   两人商量好之后,赵锦绣负责去和房产中介交涉,前往县衙办理手续。   出了这座房子的大门,就见到赶到的陆煦,赵清漪一听说要参加陆家老爷子的宴会,兴趣缺缺。   她摸着鼻子,说:“干嘛这么客气呢?”   陆煦说:“师妹乃是蓬莱掌门,这是应有之礼数。”   赵清漪叹道:“我不喜欢这些应酬的,有什么事,我们商量就行了。”   陆煦说:“师妹对付老人家不是挺有办法的吗?师父都很喜欢你。”   赵清漪说:“老道士是玄门中人,你家老爷子从前官拜二品,朝廷中人,这能一样吗?”   陆煦说:“祖父也并非迂腐之人,师妹助我们解决了海匪之事,我们也理应酬谢。”   赵清漪叹道:“好吧,我去。下回你让你们家的人不要太客气了。”   他们这才打消了在外多逛逛的打算,结伴返回陆家。   陆家在正堂设宴款待,陆煦之父进京任职了,陆家老太爷和二老爷在场,另只赵清漪熟悉的二李二薛为陪客,她是女子,因为是蓬莱掌门,他们才亲自招待,却又有男女之别,没有让别人来。   “赵掌门!老朽先头不知,实在失礼了,恕罪,恕罪!”赵清漪带了赵锦山随陆煦一起进正堂,陆老太爷亲迎上来。   赵清漪也换了一张合适的应酬面孔,一派风流飘逸潇洒之态,揖手道:“借着师兄同门之谊,叨扰贵府,承蒙招待,因我年纪尚小,又是女子之身,不敢多扰诸位贤主人。未想贤主人如此盛情,我就更不知如何自处了。”   陆老太爷见男装少女如此美貌,举止大方,双目如星,暗暗赞叹:天下竟有如此不凡的少女。   陆老太爷道:“不敢。我陆家与蓬莱素来交好,煦儿又是师从蓬莱,赵掌门天纵奇才、巾帼不让须眉,若能为佳客略尽绵薄之力,乃是天大的福气。赵掌门如此多礼,倒令老朽难有置身之地了。”   陆煦虽知赵清漪虽然大胆胡闹时多,但是她这等聪明人,如果不是蛮劲发作,行事一定是有分寸的,但是一路上他还是有点担心,这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这种担心就像是每一个担着男朋友回家的女人一样,也像带着女友回家的男人一样,怕两方有什么大矛盾。   陆家二老爷道:“爹,时辰不早了,不如先请赵掌门入座吧。”   赵清漪朝他揖手说:“这位是二老爷吧。”   二老爷也回礼:“赵掌门不用多礼。”   赵清漪被迎上左首上座,以她蓬莱掌门的身份,还有帮着陆家解决了当前难提的事,她年纪虽轻,自然有资格坐上座。   陆老太爷在右首相陪,只不过坐得离她比一般的男客稍远。   二老爷和陆煦又坐在小圆桌的下首,而赵锦山与几位门客另开一席在下方。   酒,梨花酒,清澈、香醇、美极了。   主人盛情,一杯饮尽稍解颐。   她本年少,但是陆家父子见她饮酒之态甚是豪迈,与江南女子很不一样,心道:果然是有大能耐的蓬莱掌门。   蓬莱派可不是小门派,陆煦的师兄弟,功夫都相当高,一介少女能当掌门,自有服人之处。   此时桌上也没有外人,赵锦山是赵清漪派内的人,而李氏、薛氏兄弟也是极其敬佩她的能耐见地的。陆家老太爷、二老爷、陆煦自然是基本的利益共同体。   陆家老太爷问起海洋利益的事,赵清漪也简单介绍西夷各种文明和风俗,说了古希腊的“三贤”。苏格拉底就是像东方的孔圣一样的地位,接着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也被他们理解为亚圣之类的。   陆老太爷是进士出身,反而相当好奇,赵清漪就介绍了对话录,陆老太爷理解为西方的《论语》。   “原来那西夷与中原四周的夷狄之国不同,竟然也有这么深刻系统的学说。”   赵清漪说:“他们人虽少,可以全世界跑,跑到了我们家门口,这足以证明他们在某些方面强于我们。这不仅仅是两国之争,而是西方文明与我东方儒家文明的争夺全界地盘的时候。等西夷占有消化了所有的殖民地,就是用比现在更强大的军事力量武装的西方文明对儒家文明思想的华夏民族形成大包围的时候。必须尽快参与到大航海的时代中去,否则太可怕了。”   陆老太爷说:“这么说应该上奏朝廷重视海外发生的变化,训练水师。”   赵清漪不以为然,说:“朝廷没有钱吧,真的有钱,也被当官的贪拿了,用到训练的有多少?”   陆老太爷还要说什么,赵清漪摆了摆手,说:“我不想和朝廷中人打交道,这些事你们陆家看着办就好。”   陆煦忙又打圆场,然后再杯盏往来,至午时过后才散宴。 第815章 陆煦被坑了   赵清漪再借住陆家五天,新卖的小院子在手续上也办好了,赵锦绣带着两个女弟子当作安置新家,采购大量的日常用品。赵清漪给了她们足够的钱,这是女子天性喜爱并擅长的事情,只不过三天,就基本整好了。   这天陆煦刚好来找她,赵清漪在书房默写那部武功秘笈的第二册 ,打算搬到自己家去,这功法留给他自己练。   赵清漪收好笔,将东西给整好交给他,并向就向陆煦告辞。   陆煦说:“是我没有招待好师妹吗?师妹到了扬州,何至于另寻住处?”   赵清漪说:“我怕是要经常来扬州的,还是希望有个自己的住处。倒是那些西夷人,暂时要你先破费了。安东尼奥几个人这些天是不是胖了?你们不要纵着他们,要是胖得不能驾船了,我们不是白投资了吗?”   淮扬菜还是比较适合西方人口味的,现在的西方人丝毫没有烹饪技术可言,其食物吃着感觉像吃草一样。   他们到了陆家这样豪富的人家,见识各种吃货帝国的菜色,除了特别极品小众的菜之外,他们都是喜欢得不得了,就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三个西夷人的吃相已经惊呆了下人丫鬟,他们不太会汉语,不过“吃饭”这个词已经说得十分标准了。   陆家厨房和客房的管事因为看着他们好玩,又好奇他们长得不一样,他们说吃饭时,管事们都会为他们准备。作为大晋三大富豪之一的陆家,像荣国府一样精致的席面自然不在话下,于是大家就看到了不会用筷子的洋鬼子捧着盘子用手抓起来吃。   陆煦说:“师妹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过几天霍兄会来,你对于新成立公司有什么想法,也理一理,到时我们三方各抒己见,确立总原则和公司大框架。如果你们有人事上的备选人员,也早一步准备。我已派人去蓬莱送信,先招一些弟子过来。”   陆煦说:“这我心里有数。”   他淡淡说了一句,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赵清漪一个激淋,说:“师兄,咋了?”   “我想告诉你,其实我并非嫡长子,将来也只是陆家旁支。”   “嗯,将来分家,你还分不到一成家产。所以要多赚自己的私房钱,你们家族内部要说好的,你来负责的话,你要多占股份,不然是为你兄长做嫁衣裳。”   陆煦顿了顿,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嫡长,就不用承担宗祧,我的妻子也不用当宗妇。”   赵清漪摸了摸额头,这时的她不但年纪所限,修炼的内功还在初期,其心法也有清心寡欲之效。其内功总纲原理就是养足元气,将来才能更加精纯浑厚,达到归元境界,所以她现在还真的不怎么好色。   “你要走,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但是不管你住哪里,我都会等你。”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对你真的没有感觉。要不,你把衣服脱了,我试试,不行的话,就算雷锋塔倒、西湖水干也是不行的,不要浪费时间了。”   陆煦抓住她的手,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清漪说:“我也没有法子的,感觉不能勉强的。”   陆煦说:“男女之间,怎么能轻易那样做?你年纪还小。”   赵清漪抽回了手:“喂,你想哪里去了?我只看看,又没有要做什么。”   陆煦说:“你要是瞧了,你也没有什么清誉了。”   赵清漪咯咯咯笑起来:“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陆煦实在是拉不下脸来突然在她面前脱衣,因为他毕竟不是古龙笔下的女人。古龙笔下的女人才特别喜爱在男人面前脱衣服。   赵清漪转过身,插着腰想了想,觉得这样耽搁着他也不厚道,她素来是一个在男女关系上责任感极强的女子,能不吊着人就早点弄清楚。   赵清漪转过身,说:“我理解你出身大家,不如我帮你吧,我瞧瞧自己有没有春心荡漾的反应。”   说着,她将折扇往腰中一插——鬼知道她冬天拿扇子干什么,上前两步就要将手伸向他的衣带。   陆煦忙退了一步,瞠目结舌:“你……你……别胡闹。”   赵清漪说:“你别怕,我就算有感觉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刺激一下自己的少女情怀苏醒而已,你能不能刺激我,我都还不知道……”   她得确认他身上没有转世标记,会这么喜欢她的,总有嫌疑的。   “你不要过来,此事……好好说……”   赵清漪说:“说没有用的!我得看呢,没有……没有感觉的话,你马上挥慧剑,斩情丝……”   陆煦道:“真的不能这样……”   陆煦想拒绝,但又不想拒绝,赵清漪努力一把,扒开他的外衣,他抓住她的手腕,正在这时,一阵声响,一个少年推开书房的门进来。   “子净……”   陆熙看着他们两人的模样不禁惊呆了,而他们两人也惊呆了。   男人女人在某些特定的时间,警戒性都会降低,比如这个时间。   赵清漪几乎是本能地抽回手,捂嘴跑到陆熙这边,指着外袍敞开的陆煦,说:“师兄,你想干什么?流氓!”   陆煦呆若木鸡。   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陆熙已近十四岁,少年人性别意识觉醒,并且他是从小严格教养的名门子弟,当然知道基本的礼数。   他只是习惯将赵清漪当男孩子相处,对别的女孩是没有这么亲近的。   这本是书房,不是卧室,这时没有什么人会过来打扰。陆煦因为传统道德感孤男寡女时就自欺欺人地不敢闭门,只半掩着门。   陆熙这时反应过来赵清漪是女孩,挡在她前面,说:“子净,你别怕。”   “唔。”   陆熙提起勇气看着向来只轮到教训他的三哥,陆煦拢好衣襟,脸已变成了猪肝色,努力深呼吸。   陆熙说:“三哥,我对你太失望了!子净是个姑娘呀,你这样做,传出江湖,你让子净如何做人?还有,你不记得陆家的家规了吗?”   陆熙越说越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陆煦看向陆熙身后的赵清漪,她也一脸尴尬。   陆煦解释不清,又实在不能说是赵清漪来脱他的衣服,憋了半天,说:“好,我就禀明祖父,我要娶师妹为妻。”   本来祸水东引的不良人这才跳了出来,说:“呃,事已至此,小熙,我只有跟你说真话了。其实没有什么事。我们在研究本门的武功,师兄练本门的《玄元九阳神功》第一重时,运行真气每至膻中穴就滞涉难进,我欲助他一臂之力。”   陆煦冷冷转开了头,陆熙奇道:“还有这样练功的吗?”   赵清漪一本正经,说:“内功高手就明白这并不奇怪了。并如我修习的功夫,到达圆满的一重时,便是一点衣服也不能穿了,真气充盈时,热气蒸腾,若是不能散出,就会积于体内,走火入魔。师兄练功倒是不用除去衣裳,但他改练此功,许多地方难度不小,本来最好是两人同练,便可互助突破滞涉难关,他偏是一个人练的,只好求到我面前来。”   陆煦嘴角勾了勾,暗道:师妹这骗人的功夫是天生的吧,说得跟真的一样。   陆熙只觉些粗浅的内功,是个外行,这时半信半疑。   “这样总之不妥……”   陆煦虎着脸说:“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陆熙说:“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我听人说,子净要走,我才来找她,我和子净是朋友。”   赵清漪也觉得这时三人同场挺尴尬的,点头道:“对,咱们是好朋友。师兄,你练功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和小熙去花园走走。”   陆煦看着她和陆煦离去,心头一阵子郁闷,但是也不能让陆熙抓住他宽衣的事不放。   师妹真的是太太太太调皮了!这不仅仅是调皮,这是坏!   ……   花园里的菊花盛开,清香幽幽,赵清漪与陆熙漫步花间,赏着各色名品。   在寻芳亭中,侍女煮了菊花茶,两人话又打开来。   陆熙真心留客,赵清漪笑道:“我虽然没有你陆家有钱,现在好歹是一派掌门,在门人与江湖同道前还要自重身份。长时居于陆家非为客之道,陆家的盛情,我心领了。”   陆熙说:“难得有个好朋友,你又要走了。”   赵清漪道:“我估计要开了春时才会离开江南,还是能常见的。”   陆熙说:“等我十五岁时,能不能也去蓬莱学艺?”   赵清漪笑道:“你要拜我为师不成?”   陆熙说:“你虽是掌门,我可不要生生比你低一辈,我想拜紫阳真人为师。”   赵清漪道:“那可不成的,他之前元气大伤,已无精力教导徒弟了。我看还是拜我为师吧,我还没有嫡传弟子,你可当我的大弟子。”   陆熙说:“我才不要!”   “掌门首徒之位,你都瞧不上吗?”   “你比我还小,我当了你徒弟,反要处处听你的话,我还有什么脸面?”   赵清漪笑道:“蓬莱派弟子每一个年纪都比我大,还是人人要听我的。”   陆熙叹道:“你怎么就突然成了蓬莱派的掌门了,从前明明不是的。”   赵清漪说:“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还不如问你三哥。”   陆熙失落地说:“不管是大哥还是三哥,总是比我能耐。”   赵清漪说:“他们年纪大你这么多,要是不如你才怪了。”   “但是你年纪也小。”   赵清漪暗道:少爷,你要跟我这个老妖精比呀,那是要上天呀。   “我是有特殊奇遇,不能这样比的。你已经很优秀了,好好读完书,看看真人能不能收你,武艺上的事你三哥和我都可以指点你。等你到了弱冠年纪,也是文武双全了。”   陆熙听了,复又欣喜,见她从头到尾面色再无扭捏,他也便觉得之前的事怕是真的。他哪里知道世上有这样脸皮厚过城墙的女子。   翌日,赵清漪带着几个蓬莱弟子搬出陆家,便是大部分的私财也搬去那边了。   过了几日,霍天放就来扬州会合,三方共议成立远洋公司的大事。 第816章 成立公司   赵、陆、霍所代表的三方坦诚平等地讨论成立公司的各个步骤,首先,各自背后势力的诉求也都沟通了意见。   会议就选在陆家进行,因为他们的地方大。此次除了霍天放的父亲霍青也来了,还有霍青的两个铁杆支持者。显然经过霍天放回家后的汇报,他们也是深受震动,远洋公司成立大会这样重要的事,他们当然要抽时间亲自参加。   陆家除了陆煦及心腹之外,老爷子、陆家二老爷、三老爷也都在场。   蓬莱派除了赵氏兄妹之外,杨剑风、俞洪、司马肖还有紫精真人的两个弟子也在场。   因为中原人古时候是比较隐晦委婉的,第一天大会时,赵清漪提议就内部的具体问题沟通时抛弃猜来猜去浪费时间的作风。   陆、霍两家人都同意,其实他们就航海时代的认识与她差距太大,多少处于被动地位,但是他们觉得海上的利益实在太大了,跟她合作拥有做别的事情无法比拟的前景。   就算他们自己不远洋,将来若能取程家而代之,展开广泛的贸易,他们都能赚不少的钱。   她首先进行粗略的统一价值观,她起身朝在坐的人揖手致敬,便落落大方陈述自己的观点。   “为什么我主张开拓海外,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我想大家更好地生存。但是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诸位也有许多饱读经史之士。华夏民族一直摆脱不了朝代兴亡更迭的命运,根本上有两个原因,外部原因和内部原因。外部原因是外夷的入侵:无论是匈奴威胁、五胡乱华、安史之乱、五代十国混战、靖康之耻都是这样。内部原因方面,我的看法和传统士大夫有所区别,什么奸臣当道、昏君在位这些都不太重要,比如汉、唐中期之后,多少权臣、宦官左右朝廷、甚至弑君另立,大汉还是大汉,大唐还是大唐。谁当皇帝给人拜一拜,谁享受一下三宫六院,这跟老百姓真没有关系。汉、唐是亡于什么?史上赫赫扬扬的五姓七家为何覆灭?是黄巾军和黄巢军。”   现在是古代,赵清漪不好直接说是“起义”。   陆老太爷到底是饱读之士,还当过从二品的官,以正二品的官位告老,他抚了抚须说:“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赵清漪说:   “我部分认同老爷子的观点。天下之利,真的都是皇帝一人享了吗?是勋贵,是宗室,是如陆家这样大地主。百姓载的不是君,而是勋贵、世家等特权阶层。这天下之利在于地,将中原所有的地看作是一个大饼,天下人都要在这个饼上分得食物。一个朝代刚刚开国时,经过战乱死了很多人,那些前朝的宗室、勋贵、地主也死了不少,就空出很多无主之地,然后新朝廷在分赏功勋之后还可重新均分田地给百姓、重新编户,从此百姓休养生息,过了二十年左右王朝进入兴盛时期。这个时候,朝廷之中无论是奸臣当道、还是昏君在位,都是国力上升、百姓安居乐业的时期。   但是再过几十年就不行了,为什么呢?天下土地还是原来那些,但是宗室多了,勋贵的子孙多了,还有无数新晋的官员,这些人都要占地、分地,朝廷当官的都是士绅,他们当然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占有最多的地却免赋税,朝廷要维持运转只有对百姓敲骨吸髓,但是仍然财政困顿。都说苛政猛于虎也,其实苛政跟皇帝一个人还真没有什么大关系。   后期王朝困顿虚弱、如果加上天灾,失地百姓就没法活了,当然揭竿而起,同时外夷看你虚弱当然要来打你。一个百年王朝就灭亡了,比如北宋就是这样,内有方腊叛军,外有金国入侵。这下子整个上层利益集团积累百年的财富全被洗劫,子孙不是被杀就是抓去为奴。   其实这天下兴替,最聪明的就是儒家,谁得天下认谁为主,其它的宗室、勋贵一批批的换,只有儒家弟子继续为官得利。现在的大变局却是儒家也受到挑战,整个西方的文明风俗下,治国安邦完全是另一套有效的学问和方法。”   在场的江湖人也就罢了,陆老太爷不禁感叹:“赵掌门这了是完全要否定儒家千年的历史观,另立一派呀。”   赵清漪说:“儒家的历史观也是一家之言,我这也是一家之言,真理是什么,还是要用事实论证。”   陆老太爷到底是饱读诗书的人,并且告老之前还是在户部任事,就是明白她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依据,这才感到可怕。他告老时是因为年纪大了,又大病一场,自以为天不假年,没有想到回家乡后,身体还被从蓬莱回来的陆煦养好了。   陆家二老爷虽然不是为官的,但是赵清漪的观点太直白了,让他听着不舒服,问道:“赵掌门说的这些,与我们要成立公司有什么关系?”   赵清漪说:“怎么没有关系?我说一句更现实的话,从历史发展角度的内外态势来看,我并不觉得大晋江山还能过百年。那我们和子孙的前途到底在哪里?我们若能勇于进行海外的开拓,无论是为华夏民族还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都可创造更好的生存空间。我再说一句犯忌讳的话,当年周得八百年江山,分封诸侯,当时的天下许多都是荒夷之地,经过千年发展才成现在的模样。此时我们若能开发广阔的海外无主无王的疆土,犹如去建立各个诸侯国,至于能到达什么成就,端看各自神通了。”   在场人不少都抽了一口气,霍青说:“赵掌门还有去海外裂土封王的打算吗?”   赵清漪摇头:“我有兴趣拓土,不是裂中原之土。”   霍天放道:“海外之事,如今对我们来说还很远,现在我们只要认识到这一点,基本达成共识就好了。因为你们并不了解海外的天地,赵掌门精通西语,从西夷人中得到了许多消息,她才跟我们解释。我们其中就算没有打算去海外冒险的人,我们现在也想吃海上这块肉。这样足以让我们抱成一团,互相合作。”   陆煦看了看自家祖父和叔父,说:“如果没有自己的海上力量,自己要做生意都不能自主,还要朝人纳贡。如果把纳贡的钱拿出来组成自己的船队,不但别人不能抢我们,将来还能做更多的生意。”   朝廷是一定是反对民间养私兵的,但是一切都可操作。江南一带手工业极和商业其发达,各种有背景的商号聚集大量的人手,便是没有商号,大户人家里连奴才都有几百人,朝廷哪里管得过来?   在场的人精也明白,单从防患海匪的角度,都有一定的必要性了。而有了这支海上力量后,将来整个江南的士绅商号都要看他们的眼色。   陆老太爷年纪不小了,但是也要为家庭计算,之前因为海匪的事,今年商号的生意受到严重的影响。   屁股决定脑袋,士大夫反对开拓,那是因为他们怕这样的新兴力量动摇他们的地位利益。而陆家虽然也是典型的士大夫,但是他们自己如果是开拓者和将来利益的主要分享者之一,他们又怎么会反对呢?   意志形态又被赵清漪升华了一下,就像世俗化的宗教一样,能够灵活变通适应人的需救,又能好看许多。让参与的人相信他们远大的目标:对民族和百姓有利的事,对得起祖宗的事,甚至是去维护儒释道的文明体系的地位安危的事。   要做一件新的事业,拥有一个明确的意识形态还是挺重要的,便是一个企业都要有企业主体文化。经理人经验丰富,第一步就是做这个。   然后就公司组织架构进行讨论,古代的商号的运营自有一套规则,但是赵清漪要创立现在的公司制度。等他们全都发言之后,赵清漪再起来介绍董事会的制度、财会制度、现在人力资源管理等等。   这些东西确实令人耳目一新,让人感到更加公平和透明,她的做的架构和制度条款差不多都表决通过。然后在三方组织原则的基础上成立了华南远洋贸易有限责任公司,赵清漪、霍青、陆老太爷担任了董事会的成员。   这时候,赵清漪的身份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她年纪虽小,但是蓬莱派对她几乎是全面放权,蓬莱派上下现在对她几乎没有不服的人。但是霍家和陆家就不同了,霍青除了霍天放之外还有别的儿子,而霍青同辈的铁杆追随者当然也更听霍青的话,霍天放不可能越过老子争位。而陆家家大业大人也多,如果让陆煦担任董事会三巨头,他的二叔、三叔还有同辈的兄弟心中又怎么想?   赵清漪则打算在蓬莱派内部分享成果,实行不可继承的岗位分红制度,因为他们不是家族。如果他们将来离开公司自己创业,那个成果会是自己的,与现在的公司合作成立合资公司,自己的股权可以继承。   事实上,这些跟着她干的同派下属也要明白,她其实是分享她个人的股利给别人。   霍家和陆家前期各投资二十万两白银,霍家负责在淞江地区寻找合适的场地,而陆家摆平朝廷方面的问题,赵清漪主要是技术投资。两家人也足以看到她精通西语和各种才能,连成立公司的各方各面主要还是采取她的意见的,之后很多事还要倚重她的。   霍天放和陆煦虽然没有当成董事,但是还是可以担任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赵清漪兼任首席财务官兼任人才培训工作。   整个冬天,大家就风风火火地干起来,赵清漪首先便对招募的账房进行现代的财会技能培养,教学地点就在陆家。第一期的培训班就有五十几个人,将来也是要择优用在自己的公司里。参加培训班的还有霍家的女孩儿、陆家旁支的一些女儿、蓬莱派的女弟子,她们与男学徒用屏风隔开坐,但是赵清站在上头讲课时男女学徒都看得见。   他们都是有些基础的,赵清漪打算分三个阶段授课,一开始是分类教授应用算术技巧;二是出各种财会应用方面的数学题练练练;三是模拟记账、盘账技能训练和假账分析。 第817章 争风吃醋   忙中不知岁月流逝,到了腊月,霍天放已在淞江海边购得了大片的土地,赵清还过去实地考察了一回。然后她根据实地考察的结果,进行建筑规划,这也要考验作图能力和力学知识。经理人没有当过建筑家,但是她学过几世各种制图作业的课程,踏碎豪门的那个角色的表哥是建筑师,见过不少。   和古代的建筑家询问了一些工序之后,也能进行建筑作图。   这时她还要问西夷人的意见,因为她要建的是可以造西式帆船的船厂。她清晨和晚上练功,上午给学生上课,下午还带几个工匠一起作图。   一直到腊月二十七,他们才最终定下了成套的建设图稿,同时她也就做出建设基本预算方案。这些事也要开春后再和他们讨论了,也该放假了。   赵清漪人在江南,这让蓬莱派弟子也都没有走,在陆家的帮忙下,他们又买下了隔壁的房子,男女分住。   赵清漪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招来杨剑风,问他位于江南的蓬莱派名下的庄子中或者庄子附近的百姓有没有砖窖。   杨剑风说:“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当然会有。”   “生产能力怎么样?”   “这不一定的,要看有没有人买,每一家的制砖能力不会太高。烧砖砌墙的成本比用黄土打墙更高,乡村一般的人家是用不起的,大户人家用砖也会找商家收购提供。”   因为现在没有水泥,用砖砌墙通常还要用糯米,糯米在古代可是比较金贵的,还有滋补的效果,普通百姓哪里舍得用来砌墙呢?   农业时代制造水泥可也不是这么容易的,短时间内不可能提高效率,那么成本不会比糯米糊糊低。   赵清漪想了想,一百多年的泥瓦房也不是没有,他们建好后用个三五十年总该翻新了,还是不要心大了。   “也罢,我修改预算吧。”赵清漪是问过工匠砖头的价格作的一个预算,想把这个业务给自己庄子里的百姓赚。在开春播种前,还有近两个月的空闲,赵清漪本来还想给自家人多赚钱,先脱贫。既然自己人现在吞不下这笔生意,还不如采用更省钱的方案。   赵清漪又建议杨剑风选庄子里的村民组织带人出来干活赚钱,杨剑风不禁感叹,掌门这是大到着眼广阔的海外天地,小到村民组织出来干活都想管。   “掌门师妹,你少操点心,这事你要我办,我就办。都快要过年了,大家都歇着了。”   赵清漪抿抿嘴,说:“我们也要习惯去发动群众,有赚钱的生计不流外人田,将来我们的群众基础好,陆家和霍家才欺负不了我们。先从自己人开始,然后慢慢扩散,这样我们好控制。”   “好,掌门师妹说的都对,我听你的,过年后我就去办。所以,现在你歇着吧。”   赵清漪才挥了挥手,说:“你去玩吧,过年随便你去怎么玩。”   杨剑风走后,赵锦绣等女弟子过来。   “掌门师妹,你来试试你过年的衣服。”   赵清漪还在母孝之中,但是过年不穿白色,她们给她做了鹅黄色的短袄和淡蓝色的百褶裙,这样式甚是淑女,与江湖女子的打扮不同。   赵清漪看着细密的针脚,说:“这样的衣裙,我可真没有穿过。”   就算是从前的古代角色,那个时代还不流行袄裙。   赵锦绣道:“掌门师妹过了年就是十三岁了,当然与孩子时不一样了。”   这句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十分搞笑。   一个女弟子说:“掌门师妹,我来给你梳髻吧。”   赵清漪说:“那比较麻烦的,容易乱。”   “不会的,你这样的头发与裙子不相配。”   赵清漪被她们拉着梳头,几个女弟子互相配合,不一会儿,就给她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她还不便戴金饰,就插了两支白玉簪和发带。   赵清漪换上了袄裙之后,学着本家明星赵本山走两步,笑着问她们:“好看吗?”   几个同门齐齐点头。   赵锦绣说:“掌门师妹天生丽质,旁人难及。”   “那也是你们手艺好。”赵清漪抚了抚发髻,叹道:“我现在这么美,是不是要出去逛街。”   “……”   赵锦绣说:“这是过年的衣服。”   “都穿上了。”赵清漪弱弱地说。   正聊着天,听小丫鬟来报说陆家六小姐、七小姐和七少爷来了,陆家男女分来排行,六小姐、七小姐是赵清漪的财会方面的学生,七少爷就是陆熙。   赵清漪说:“刚好陆芷、陆菲她们来了,给她们瞧瞧去。”   她们到了客厅时,门外守着丫鬟婆子,厅堂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喝茶相候,客厅上还摆着几个箱子。   她一进去,几人就起身福身致礼:“赵掌门好,几位姐姐好。”   陆熙也揖手:“子净,多时不见,打扰了。”   赵清漪看看东西,说:“你们也难得有空过来我这儿玩,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赵锦绣看不过去,拉了拉她,赵清漪一愣,明白过来,世家人家,三节两寿自有礼到。   她没有空关注这些事,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失礼了。   陆家人也不以为意,陆芷笑道:“听说赵掌门现在还忙着,早几日不敢来打扰。   赵清漪说:“现在忙完了,好好玩几天,我倒不知道扬州有什么好玩的。”   陆菲道:“赵掌门喜不喜听戏,我们园子里这几日都有戏,若是有空便去坐坐。”   陆熙道:“听戏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结伴去郊外打猎,子净正好一显身手。”   他们也只是过年前后十几天不用去学堂,陆熙是很想跟着赵清漪一起玩的。陆家将这送礼的事交给两位姐姐,他自己要缠着来的。   赵清漪说:“这个可以有。只是扬州一带没有好的猎场。”   陆熙说:“西北郊四十里就有林子,那里还有我们陆家的庄子,在那住一夜的话,打猎完全没有问题。也该把阿毛拉出去练练了,不练的话尽长膘。”   陆芷说:“都腊月底了,不合适吧?”   “比听戏好。”陆熙雀跃欲试,期待地看着赵清漪,“咱们明日就去吧,好不好?”   赵清漪觉得这个角色会不会对换了,只怪知己英雄了得,小粉丝这样崇拜她。   “我明日没有什么事,你觉得行的话,那就去玩玩。”   陆菲说:“那我也要去。”   陆熙说:“七姐,你是女孩子,你就不要添乱了。”   赵清漪摸了摸自己的发型,总觉得他这话有很大的问题。   陆菲果然说:“赵掌门也是女孩子。”   陆熙这时看向赵清漪,看她今天的打扮,清雅美丽难言,一时脸上有些臊。   ……   第二天,陆家的兄弟姐妹除了身体太差和订了亲的都出来了,女孩子是乘马车的,男子骑马,   只不过陆熙还把一头毛驴也带上了。   陆熙总是跟赵清漪套近乎,什么话都要和她说,陆煦看着十分碍眼,只不过自从“练功”事件之后,他对陆煦的威慑力无限趋于零。   既然不能义正严词的教育他,他总不好和他一样去招着师妹说话吧,所以他只觉郁闷不已。   不会武功的女孩子,当然只是在庄子里玩玩,因为蓬莱派有个少女掌门和不少女弟子,陆家在安全的前提下,也让她们出来增长见识。赵清漪的才学武功是让人敬佩的,陆家总有与强者结交的心。   江南官宦家族有的迂腐,有的却是比较开明的,将女孩当男儿养。   正史上到了晚清时,大名鼎鼎的秋瑾,少年时跟着表哥就学会骑马击剑,婚后住在湘潭还与友人唐群英、葛健豪结成“湘潇三女杰”。   陆熙向赵清漪询问海外和西学,赵清漪也无有隐瞒,一一说来。   陆煦实在是忍不了了,跨马过来,把毛驴阿毛挤开,说:“掌门师妹,开春后你要带人回蓬莱了,你给师父准备什么礼物?”   每年三月的比试大会和祭祀她是不能缺席的,当时与紫阳真人谈好了。   赵清漪说:“他是出家人,不爱身外之物吧?”   陆煦说:“不管师父喜不喜欢,这是为人弟子的礼节。”   “不如,你练个十全大补丸,我给他送去。”陆家有钱,就不缺少各地的好药材,陆煦对医道浸营极深,他练的十全大补丸还真不错的。   陆煦说:“我给的能算你给的吗?”   赵清漪:“都是师兄妹,不用这么计较……”   陆煦说:“我要是帮你,你可要欠我个人情。”   赵清漪说:“那我让杨师兄帮忙,当作我们几个弟子一起的心意。”   陆煦冷冷瞄了瞄她:“你一句话就让别人去做了,一点孝心都没有。”   赵清漪说:“我还要怎么孝呐~~我把自己都栽进蓬莱派去了。现在我的钱很多成了蓬莱派的钱了。这些事,还是请人帮忙吧。” 第818章 撞死老虎   陆煦发现拿捏她的难度不是一点儿大,她是半路掌门,一身武艺全然不是学自紫阳真人,之前与蓬莱派也毫无关系。在当时谁接任掌门都不能服众,谁也整合不了门派分歧的时候,紫阳真人独具慧眼,就大胆突破,让她来当掌门。   她有超人的大智慧去解决门派心法的缺陷,助紫精真人疗伤,上下皆服。   她聪明绝顶,从小长在那样的地方,心中是没有半分礼教观念。   一行人抵达庄子,吃了庄子中早备的早午餐,稍做歇息,不会武的姑娘家带着下人准备晚宴,而会骑马射箭和武功的人则进了林子。   扬州地形西高东低,现在这个地区属于仪征一带,具有丘陵地形,呈扇形向东倾斜。现在这一带保留着大片山林,大部分也是被大户人家占有着。   七八天前下了雪,那道路上的雪已经化了,但林子中还有残雪覆盖。   十几个猎手进了山林,偶见有松鼠、麻雀受惊,在树上蹦跳回洞,或者飞出树枝。跑了莫约半盏茶功夫,都未见着大的猎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动静太大,只怕是遇不上。   大家就分散开来,约定申时三刻返回庄子,但想两三个小时折腾,多少能有些收获了。   陆熙当然是跟着赵清漪了,陆煦见了心底也好生着恼。   但是老四、老五几个陆家少年,骑射武功都不高,缠在他身边,陆煦只好让门客多照料他们一些,打发了兄弟们。   赵清漪和陆熙已经跑远去了,陆煦连忙依着他们刚才的方向追上去。   陆熙瞧见了一只獐子,连忙取弓上箭,一箭飞出,却差之毫厘,獐子撒丫子跑进林里。   陆熙还想在漂亮女孩面前露一手,以此证明:他武功虽不怎么样,射箭能力还行。   这是结果让他好一阵没脸,少年脸颊不禁涨红,赵清漪知道男人都喜欢显摆,也不揭破,只淡淡道:“追上去瞧瞧。”   两人骑马进密林之中,因为树林太多,也骑不快。两人慢行了约半盏茶时间,林中越发寂静,连松鼠和鸟叫都没有,那獐子自然也没有找到。   突然,赵清漪和陆熙跨下的马匹都不安地叫起来,掉头就要往回跑。   陆熙差点跌下马来,连忙抱住马脖子,叫道:“这是怎么了?”   赵清漪耳朵敏锐地听到些声音,往后一看,远远树丛中有东西是晃动。   “偶滴天哪!你快跑!”   “怎么了?”   赵清漪说:“咱们撞到老虎地盘上了!”   老虎不喜欢群居,因为它个体的战斗力在百兽中无敌了,赵清漪见那斑斓的大老虎快速奔来,连忙叫道:“你快跑!”   “你呢?”   “我引开他!”赵清漪担心陆熙受伤。   “那怎么行?”陆熙拿到弓箭,凝神挽弓朝那老虎射去,但是马不听话,一动之下陆熙箭就滑手了。   这时他们的马已经疯了一样往回跑,后方老虎快速追来,马这时根本就不顾人,山林里的树枝会刮到人,十分危险。   眼见陆熙摔下马背,赵清漪连忙施展轻功跳下马背,马已经舍人而跳了。   赵清漪扶起陆熙,他扭到了脚,还不及细问,老虎已至他个十米距离,赵清漪二话不说,提起陆熙就近上了一棵大树。赵清漪年纪尚小,内功还不错,自己一人时还可以做到如当初在蓬莱派拉风的出场方式一样身轻如燕。但是让她提着一个比自己还重的少年上树难度是比较高的。   只见这老虎立起身子扑到树干上,伸着爪着爬树。   陆熙眼睛睁大,惊魂未定,赵清漪冲他说:“你往上爬!”   陆熙拉着她的手臂问道:“你呢?”   “少废话!”   赵清漪在腰间一摸,暗道不好,她的皓月腰挂在马上,刚才为了救陆熙时间紧,她来不及拿剑了。   “爬呀!爬到高处再说!”   有剑时她是几乎无敌的宗师,没有剑时,她现在的硬实力还不如杨剑风,如施以诡计,她能胜他。   这头老虎巨大,几乎有四百斤,赵清漪都怀疑不是华南虎,而是变异种。   它的动作这么猛,她没有武松的酒憨,现在实力上也没有萧峰的勇,不敢轻易下场一怼。   “子净!快看,它会爬树,它爬上来了!”   赵清漪呼吸起伏,说:“我也看到了!吵有什么用?”   陆熙道:“子净,今天咱们要死在一块儿了吗?”   “……”   陆熙说:“我还没有娶媳妇就要死了,我不甘心。子净,咱们要是一起死了,到了地下,你当我妻子吧。”   这危急关头,赵清漪偏觉得是个乐子,暗自好笑,耍嘴皮说:“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放心,下头有的是没有成亲的女鬼,你随便配一个得了。我一定会给你们多烧新婚礼金的。”   陆熙叫道:“我不要!我不要配女鬼!”   那大虎虽然会爬树,但它实在太大了,重力关系让它爬得不快,朝着他们张牙舞爪。   那嘴如血盆,眼如铜铃,散发出一阵血腥之气。   赵清漪终于灵机一动,撸了一把硬叶木树叶,对着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臂的陆熙说:“你别拉着我,自己抱着树枝。”   陆熙才另找地方下手,赵清漪挑了两张硬木叶在手,看着那老虎又爬上来一步。   赵清漪挑衅地一阵清啸,那老虎抬着头瞪着眼朝她嚎啸,赵清漪敛气,内劲运在手上,双手几乎同时一动。   手中硬树叶肉眼看不清飞中,正插进了老虎那两双铜铃大的眼睛里。这猛兽皮糙肉厚不易伤他,眼睛却是柔软的,赵清漪以硬叶树的叶子浅浅划破了它的视网膜。   赵清漪修炼武功时日还不长,加上练习暗器手法的时间不多,硬叶树的叶子毕竟也不是铁器,否则暗器深入它的脑部,它就死了。   陆熙见到这捏花飞叶可伤人的手法张大了嘴巴,叫道:“打得好,打得好!太厉害了!”   他太过兴奋,脚下一滑就掉了下去,赵清漪连忙伸手抓。   她抓住他的手臂却受他体重巨大的惯性一拖,她的着脚点也不稳,结果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陆熙摔得眼冒金星,赵清漪压在他的身上,还来不及站起来,那瞎了的老虎听到了声音,也闻到了气息,一声狂啸,不管不顾地朝他们扑来。   陆熙这个猪队友现在脑子都还不清醒,赵清漪也没有办法扔下他,抱着他就地一滚。   那老虎扑到的地方正是刚才他们的落地之处,赵清漪也是心惊不已。   赵清漪扶起扭伤了脚还头晕眼花的陆熙,那瞎虎虽然看不见,五感却灵敏,又朝他们的方向扑来。   赵清漪负起陆熙就施展轻功跑开。   她如果是一个人,就算没有兵器都还能跑,现在是两个人,根本就跑不了。   陆熙也不禁吓傻了,想要说话,赵清漪连忙捂住他的嘴。   但是老虎已经发现了,再次朝他们的方向扑来。   赵清漪提着他再跑开,躲到一颗大树后,狡猾的姑娘灵机一动,弄出些声响。   那老虎瞎了,这时已经怒到极点发狂,嚎啸一声猛得朝他们扑来。   他们躲在树后,那疯猛看不见了,拿着自己的天灵盖往那一人还抱不过来的大树干撞来。   整棵树都剧烈震动,根处的土地都有些松动,同时听到骨头响的声音。   老虎脑袋耷拉下来,迈蹄再走了两步,打着两个不甘心的酣,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陆熙伸着头看着它发呆,平息着气息,说:“它死了?”   赵清漪掰开他抓住她的手臂的手,走了出去,看着那棵大树的树干被撞破了一个印,叹道:“多好的狼牙棒呀,嘿嘿,它居然拿天灵盖来撞,勇气可嘉。”   陆熙道:“它真的就这么死了?”   赵清漪双手合什,口中轻声念念叨叨,陆熙见她不理他,又问:“你在念什么?”   赵清漪合着手,跟他说:“一起跟我给它念往生咒吧。南无阿弥哆婆夜哆他夜,哆地夜他啊弥唎都婆毗……”   陆熙:“……”   赵清漪又径自念道:“阿弥唎哆悉……”   陆熙弱弱地说:“我说,子净,你们蓬莱派不是道家正宗吗?”   赵清漪一怔,从善如流,手势变为道家的,念道家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陆熙说:“有人来了。”   马蹄声响,就见一个红袍男子打马走近,不是陆煦是谁?   他原是跟着他们的方向跑的,但是这片林子太密,见不着他们的人影,但是那两匹丢下主人跑了的马在路上留下的痕迹误导了他,害他饶了一圈。   陆熙叫道:“三哥!大虫!我们打到了大虫!”   脸面什么的,陆熙好像不太要了,此事到了后世,便有史学家记录陆熙年方十四,就打着了大虫,天生勇猛。   而唯一知情的赵清漪又不会解释:他就是个猪队友。   陆煦忙提剑跃下马来,说:“师妹,熙儿,你们没事吧?”   赵清漪念完往生咒,叹道:“你们也没说这里有老虎呀。”   陆煦看到那头大老虎也是骇然,他也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老虎,暗道:侥幸。   赵清漪让他将陆熙带走,并且招人过来抬走这老虎。   她有这样的收获,也不堕她赵大掌门的威名了。   赵清漪嘿嘿一声,搓了搓手,说:“这下子,老道士的礼物有了。小熙,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明白吗?”   陆熙说:“明明它是自己撞死的……”   赵清漪说:“没有我,它能撞死吗?你家这么有钱,不要跟我争了,你再争,我跟你急。”   陆熙倒不是真的这么计较,只是遇上的人除了她之外多少都会谦让一二的。   “说好的,好兄弟,讲义气的呢?”   “我是农民的女儿,穷怕了呀!”赵清漪学《人民的名义》的台词。老虎全身都是宝,这样的大老虎的虎骨给老道士补元气,是最好的了,当是可怜可怜老道士。她自己也可以长时少量服用,配合着她修炼的功法,易筋锻骨,强健筋骨更有功效。   陆熙:…… 第819章 决定北上   赵清漪“猎”到了一头大老虎,整个打猎的队伍都兴高采烈。庄子里的八个农夫驾着牛车到丘陵山脚,八个大汉将那老虎抬出树林去,然后用农用牛车好不容易给运回庄子。   赵清漪回到庄子稍稍洗漱后出了屋子,居然听下人讨论起陆熙打到了大老虎,不禁暗道: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   她到了院子,见一群庄子上的农人正在处理猎物,首先就是那头大老虎,许多人都聚在旁边啧啧称奇,讨论着这头老虎都有280斤重。(注:古代一斤是十六两)   陆熙并不在这里,他伤着了脚,还在自己屋里,他们男人住在另外的院子里。赵清漪找了过去,陆煦自也给他推拿矫正上了药。   赵清漪嘿嘿一声笑,说:“喂,陆熙,你在下头传言,老虎是你打的,你想抢我的老虎吗?”   陆熙说:“我没有呀,是他们自己猜想的。”   赵清漪说:“我最多分一只腿给你们,是你们家庄里的佣人处理的,这是给你们家的报酬。”   陆熙说:“我不要,都给你,好不好?”   赵清漪:“本来就是我的,你怎么能把我的东西给我呢?原则问题,你不要扭转了概念。”   陆煦插口道:“熙儿,你好好休息,伤着不能乱动。”   陆煦拉了赵清漪离开,陆熙脚还肿着,也追不上,只好做罢。想着今天和她一块儿时的点点滴滴,少年的心蠢蠢欲动,念头一转,两人的武功相差太大,她的身份特殊,三哥还有一种莫名的在意,他又觉得有些气馁。   陆煦拉了赵清漪出来,忽对她说:“师妹,你不会喜欢小熙的,是吗?”   赵清漪说:“干哈?你不要跟我说这个,也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整个人都忧郁起来。我觉得,初识得你时,你不是这样的。”   陆煦深吸了口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抑郁症?”   陆煦说:“我总是摆脱不了害怕,你哪天就走了,我再不能见着你。”   正说着,赵锦山跑过来,说是厨房想要把老虎肉炖了吃,赵清漪着急之下也顾不上说话了,连忙去阻止。   她的,都是她的,分一条腿给陆家,也是仁之义尽了,她还救了陆熙的命呢。   这虎骨可是关系着送老道士的药和她一年的强身补元、延寿健体的药膳呢!药膳配着她的易筋锻骨功法,将来她活过百岁也是小意思,最重要的是百岁还能像张三丰一样。   在陆煦的干预下,陆家人也都不好意思对这些东西了。陆煦也承诺将一张虎皮硝制好,会送还给赵清漪。   陆家二公子陆烈有几分不服气了,虽然赵清漪会分一条腿给陆熙,陆熙也是大房的儿子。旁人一点都分不到了,他想说那片林子是属于陆家的,但是明面上说出口来,只怕会让蓬莱派的人对他有看法。   陆煦也是蓬莱派的人,未必会帮他,而陆熙则已分到了一条腿。   陆家豪富,什么都不缺,唯缺一些有钱都难买到的东西,比如,这么大的老虎,比之他所见过的都不同。   老虎全身是宝,陆家子弟当然不会不知,他们也有这样的心理:这么大的老虎,应该比普通的更好,有钱也买不到。   身为大家族的子弟,各房暗暗较劲是少不了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去,三房子孙分家,作为二房长子,他分到的家产也有限。   老太爷最重视的当然是在外地为官的长孙陆照,但是陆煦从小是神童,格外受宠,他去蓬莱学成回来,还给老太爷调养好了身子,家中更是倚重偏爱。   陆煦不但掌着四大家将为道的门客集团,还建有药园,老太爷给他用的银子也多,不像他一样,事事要去公中支取,连妻子都会私下和他抱怨。   这次跟来打猎还是陆二老爷的要求,让他多和蓬莱派弟子亲近,省得有好事都让大房陆煦给占了。   一见赵清漪这么小家子气,抢陆家的东西不讲理,他心里已经有意见,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晚上设宴,烹饪各种野味,大家欢宴一堂。   翌日上午,打包回城,各回各家。赵清漪心想着正月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借着虎自己练药。花了两百两黄金,向陆煦买些药财,陆煦辞而不收,晚上的时候亲自把材给她送来了。   赵清漪的中医水平不在他之下,但是在炼药上还真与他相差了一点。   擅长开方,不一点擅长炼丹,炼丹各种工序繁锁,每一种药材先后顺序和火候都关系着丹药好不好。   这和仙药又不同,神仙的药材重点在其辟谷、排毒除秽、促进灵气吸收或者本身富有灵气这些方面,而医道的药没有这些特点。赵清漪的天帝经验炼的是仙丹,与这个是有偏差的。   赵清漪倒很好奇陆煦年纪轻轻怎么精通这些。   陆煦道:“我十三岁时在蓬莱藏经楼里翻到的医药书,是祖师爷留下的,我自己也研究了几年。门派中的师兄弟们对医道不及感兴趣,师父说,我能传下祖师爷的医道也是好事,并不阻止我。”   赵清漪暗道:我回蓬莱后,得把那些书翻出来瞧瞧。   她又拟了一个房,说起自要炼的丹药,请教该注重些什么,陆煦看着几种主要的药材的药性,斟酌一二,便和她一一道来。   赵清漪一边听,一边心中推演,也觉极妙。   如此,赵清漪在正月前几天里,反正也没有什么亲戚要走,就在家里炼药,还有陆煦好不容易抓着自己的强项,从正月初二起,就来她这里掺和。   日子一晃,过了正月十五。   这时位于淞江的船厂要动土了,公司的主要负责人赶去和霍家人汇合。   他们通过了赵清漪的规划方案和建筑计设图,便由和赵清漪一起规划的工匠担任“工程师”,先进行挖土打地基。   民工还是杨剑风派人从自家庄子组织来的,陆、霍两家人这时也不会跟她就请哪来的民工做事而争论,她能早一步想到,解决问题,反而更好。   工地忙得热火朝天,赵清漪带着陆、霍两家人找来的造宝船和铸铁的工匠,上了西式大帆船学习。   安东尼奥等人为了能尽快多造出帆船,他们五六百人好早一点回去,也知道那船是要造给他们开的,一点秘密都不私藏,连用什么要的船钉都再三和她说得清清楚楚。   赵清漪充当翻译亲自和自家的工匠解释,并且她也记住要点。   如此,过了二十来天,船厂所有的一期工程——人工打地基和搭建工人宿舍和基本的仓库已经完成,赵清漪和造船工匠也画出大帆船的造船图稿,细致到各式船板的规格。   造船最重要的就是原材料了,而铺设龙骨的原材料最为重要。   这一艘船采用的是北欧橡木做的龙骨,听安东尼奥说也有人用红木做龙骨的,建造的船只也很出色。红木生长在南方热带地区,而橡木生长在温带地区。   赵清漪今年没有时间南下了,还是决定去北边采购一些像木,可是最难的是要将之运回来,做龙骨的硬木是不能中间锯断的。   她拿着去和陆、霍开舍商量,霍天放对着任何工程的事就只能担任包工头了,陆煦为了追上赵清漪还在努力学习。   霍天放看了半天,说:“你需要什么,我就给你弄什么。”   赵清漪说:“我是要去北边,也会看看,我们要造很多船,所以你在南边也找一找红木,一定要够大的,不能有虫洞。这就是一笔大预算,需要你们的同意,我才能支出钱来。还有,并不是把树砍倒就能制作的,需要处理后才能铺设龙骨,不然很容易腐烂的。不要指望我们今年就能造出船来。”   两人都同意了后,赵清漪再说请他们帮忙造一些炮弹,铸炮比较难,炮弹的制作简单许多。   陆煦奇道:“你今年要开动那艘西夷船吗?”   赵清漪说:“开着去北方或者去东瀛走走,让我们的水手都训练适应。不要有船了,开船的人不行,那就白搭了。再说,我们一直投钱,也要想想办法先回回本。”   霍天放笑道:“子净果然考虑得全面,有你这样的全才在,我就对公司很放心了。”   赵清漪道:“我做的是技术活,你们俩一方摆平官方,一方摆平绿林,咱们这叫铁三角,强强联合。”   忙完这些事,赵清漪就准备北上了,她母亲的去逝除服时间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了,她担了原主这一世的一切因果,她之前不给母亲迁坟是因为实力不够,也不忙于一时。现在有钱有能力了,想去悄悄收了她的尸骨带去蓬莱安葬。   并且在清明前,她必须回到蓬莱祭祀,这时间也够赶的。   陆煦也打算跟着她北上,陆老太爷其实并不太赞同,但是陆家的二房父子觉得陆煦和赵清漪的人现在都离去,正是他们大有作为之时。   他们渗透进公司,将来的远大利益才不会被大房陆煦占去大头,于是面上还为陆煦说好话,陆老太爷就同意了。 第820章 水云庵   赵清漪这回北上京城没有走海路,而是过运河,速度要快一点。赵清漪留了赵氏兄妹、杨剑风带着几个蓬莱弟子留守在江南督办公司的事。   赵锦山家学渊源,年轻机灵,能带人向西夷学更多的技术。   杨剑风从前虽然有野心,但他其实是个老实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败于张云海之手,他年纪和资历在这里,还多年管理中原的几个田庄基层经验丰富,有他在公司,蓬莱派不至就不会被人挤出圈子。   赵锦绣等女弟子学了基本的财务管理,赵清漪定好基调,将财务上的工作下放给她们。   有这三个维度的控制,赵清漪就放心些了。   赵清漪这回离开江南,陆熙最是不舍,亲送她至码头。   还拉着她在旁边私话,说:“你何日能回来?”   赵清漪微笑道:“该是要大半年吧,公司这半年的计划,我都安排好了。你二叔二哥也都知道。”   陆熙说:“我不管那些。子净,当日咱们要是一起死了,到了地下,你会不会嫁给我为妻?”   赵清漪莞尔,说:“你这么想娶媳妇了?但是你们陆家儿郎,不出意外,都是游学几年、还参加过科考之后再成亲的吧。”   陆熙说:“等我游学和科考后,你也长大了,你也要成亲了。”   赵清漪听他老说成亲,如果他年纪大上几岁都要怀疑他是他了,她记得很清楚,系统说他来得要早几年的。因为凡人再聪明只有一世记忆,他担心太年轻了帮不上她。   “咱们是好兄弟,我没有想那么多。你好好读书吧,将来娶个门当户对、温婉美丽的妻子,那时我也有钱了,会给你送大礼的。”   “我明白了。”   在他忙着读书时,她已经是蓬莱掌门,生意合作都和他祖父、霍家老爷子平起平坐,两人力量相差太大了。陆熙没有比这时候更加期望力量的了,若他没有力量,她要嫁人也轮不到嫁给他。   ……   京杭大运河从扬州到京城有1618公里,帆船航行速度每小时10—20公里,受风向影响较大。他们赶路时间一日行船10—11小时,终于在第11天下午赶到通州码头。   陆煦的父亲如今在户部担任侍郎,作为大晋有名的世家,三大富豪之一,几代有人在朝为官,陆家在京城当然有府邸。   赵清漪低调进京,只为带母亲的尸骨去蓬莱,陆家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先进京,再回蓬莱。   他们带的行礼也不少,翌日一早赵清漪留了两个弟子在通州客栈看行礼,自己和陆煦进京城去。   水云庵位于京城西郊,古代总有那种宅斗的失败内院女子会被送到庵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水云庵最初也是这个性质兴建起来的,但是后来性质就变了。   从生理学、心理学上看,年轻女子生命勃发,本也有情欲,存天理,灭人欲根本就不可能的。   于是这样的地方就出现了卫道士人不齿的事。   赵清漪却觉得是世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自己有配偶、孩子、家庭,别人就不能有。那些女子又不是自己想要出家的,不过是命运不得自主,因为沾了佛门就强要别人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但是因为有最开始有灭不了人欲的被迫出家的女子开了头,后来也引来社会上的一些不良男人来猎奇,也因此有部分根本就无心此事的尼姑也被拖入泥潭。   话说回来,原主的母亲姚梅香当年带着女儿,战战兢兢住在水云庵后的茅草屋里,能保清白也是不易。也可以看出何氏的险恶用心。   又过了一日,赵清漪和陆煦易容乔装,一早到了水云庵附近,真看到有几个男人出入。陆煦非要跟着她来办这件事,他也听说过这个地方的内情,亲眼看到仍然觉得太过不堪。   陆煦蹙着眉,提议说:“我们给令慈敛了尸骨后不如报官吧,总不能让这样的地方长期败坏风气,污佛门清净之地。”   赵清漪呵呵,说:“你倒是当了一把所谓正义的少侠,你可知结果会如何?”   陆煦说:“从此清净了,不好吗?”   赵清漪目光冷冷看着他,陆煦从来没有感觉这样被人的目光看得通体凉透。   赵清漪道:“你要是报了官,那么一定是水云庵尼姑们的灾难,男人女人都恨她们,灭她们,将她们沉江或者焚烧。而那些男人呢,他们可不会死,他们可以演一出‘浪子回头人人夸’。你可想过,如果我母亲还活着,我也不会武功,我们什么也没有干过,因为我母亲的奴籍身份不能逃、也无处可去,那只能住这里。那时,我们能全身而退吗?谁会相信我们?我们也要被沉江和烧死,凭什么!?凭什么这世上人要分三六九等?为什么要男尊女卑?你有种就去努力改变这个社会,让伦理、礼教、法律、思想不要双重标准,欺负这些连家都没有的可怜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这些尼姑做错什么了?如果她们是自愿的,每个人都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不就是睡几个送上来的男人吗,食色性也,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她们不是自愿的,她们就是受害者,受害者无罪。”   陆煦背后隐隐冒着冷汗,说:“是我思虑不周,我以为你是讨厌这里的。”   赵清漪说:“我不是讨厌这里。比讨厌要复杂得多,也难得多。”   陆煦逐渐理解了她的人文主义的思维方式,他也知道她现在的思维和主流的礼教道德是冲突的。   他也不是卫道士,现在也不适合深刻讨论此事。   “你这样同情她们,那你有办法吗?”   赵清漪说:“暂时没有。”就算推翻大晋朝,新朝建立,还是不可能解决这个社会上更多的“水云庵”。   这是赵清漪深深感到无奈的地方,所以她想要开放,让外来文明刺激现在禁锢的东西。   ……   到了庵堂大殿,拜了观音后,赵清漪取了五十两银子添了香油钱,小尼姑见了不禁殷勤许多。   赵清漪其实认得知客的小尼姑,知道法号净和,但不叫破,装作打听起姚梅香的事。   净和小尼姑得了这么多香油,又见他们一个穿着绿绸袍一个穿着红绸袍,手上还戴着斑指,十分土豪。   “你们问那姚氏干什么?她们是镇国公府的人。”   赵清漪叹道:“是这样的,家父当年流落至京城,受过她一饭之恩。我们知道她是镇国公府的奴婢,几年前找了镇国公府的家丁打听,听说她被送来了这里。当时生意正忙,实在无力来探望她。”   净和叹道:“你们现在来又迟了,姚氏早就死了。”   赵清漪装道:“啊?怎么会如此?家父还没有报她一饭之恩呢。”   净和说:“这都是命……”   说着净和就将姚梅香生了女儿,不容于镇国公夫人被送到这里来的事说了。   赵清漪本也是装的,但是要引她说姚氏死后安葬的事,然后她请人去后头动土,尼姑也配合一点,不要大惊小怪。不然,总不能夜里来盗遗骸吧?   于是赵清漪又问道:“姚前辈是怎么死的呢?不瞒师太,家父自受了姚前辈的恩惠,后来否极泰来,在南方发了家。此恩未报,一直是家父的心病。”   净和吱唔没有说,赵清漪又递了十两银子,净和也不客气,收了去。   “我跟施主说了,施主也是没有办法的。”   “有没有办法,我自会斟酌,还请师太直言。”   净和叹道:“姚氏的女儿都过十岁了,呆在庵里……总不是个事。她便苦求了住在庵子不远的王婆子家的儿子给镇国公府送信,想接那位金枝玉叶回府去。但是王家小子送信,哪那么容易见着镇国公,后来见着了管事,报到了镇国公夫人那里。”   赵清漪这个细节倒是不知,本来还她快点说墓的事,这时忍不住道:“后来怎么样?”   净和说:“镇国公夫人不是好相与的,见姚氏还有这个动作,便又生了心思,后来让一个人来欺辱她们母女。姚氏为了保住女儿,给那人踢出了内伤,没过两个月就病死了。”   赵清漪捏紧了拳头,说:“小师太怎么知道那人是镇国公夫人派来的?”   净和说:“我自有路子知道的。这个你不用问,不信也罢。”   赵清漪心中猜测,估计是庵里有姑子和那人往来,那人和姑子行事时说漏了嘴,便不追问了。   净和说:“后来我们庵里好心帮着将姚氏安葬在后山,没过头七,姚氏之女被接回府去了,再没有消息。”   这样被接回了镇国公府,原主就不能为姚氏守孝了,府里可不能穿孝服,她头七也没有人祭拜,何氏是死人都要欺负。   终于引出来了,赵清漪说:“原来姚前辈被安葬在后山,可否带我去祭拜?”   ……   后山,墓前。   墓十分寒酸,只有一个土包和一个木牌碑子。   赵清漪点了香烛,拜了三拜后,蹲在坟前烧纸。   “要是没有投胎,也没有关系,不急。欠了你的,我都给你拿回来,有人要玩,我就跟他们玩玩。我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赵清漪烧了纸后,又用钱开道,要为她迁墓,住持清虚师太并不反对。   姚氏死后,镇国公和夫人哪里会管她葬在哪里,他们要是迁了墓,后山还空出一块干净的地来。   于是,赵清漪就重金请了附近村子的拾骨师傅来帮忙。挖开了墓穴,就见那张包她尸骨的草席还没有完全烂掉。   然后,将之火化,装入白瓷骨灰坛中,方便带走。 第821章 以牙还牙   镇国公府,荣华堂。   赵彤一早过来给母亲何氏请安,就见何氏阴沉着脸。   前年,因为赵清漪的胡说八道,府里谣言四起,何氏被镇国公怀疑,夫妻离心,何氏被禁足在佛堂半年。镇国公没有查出什么她偷人的证据,也把谣言压下去了,何氏才被放出来。   可是镇国公不但有旧宠柳姨娘,还从外头娶了一房才十八岁的良妾王氏,王氏家里是做粮食生意的。   若是以前,何氏掌着内院的大权,还有娘家为靠,镇国公与她有些情谊,她可以将柳氏、王氏除去。但是现在内院的事是柳氏和王氏代管着,镇国公没有让她重新管家。   因为从前的下人知道的太多了,许多何氏的得力帮手已被调走遣散,现在的管事是柳氏和王氏差使习惯了的。   镇国公没有什么大本事,何家有人掌握实权,所以曾经找上门来。因为她“偷人”的事撕扯了几天,何氏娘家人先是硬气了几天,镇国公坚持要查清楚,娘家反而悄无声息了。   因为这种事总是女人吃亏点,不管真假,一旦传出流言,会连累娘家的姑娘不好嫁。何家也只得尽力不去碰触,对镇国公也是安抚为主。   赵彤请安后,说:“母亲可是昨夜没有歇好?”   赵彤昨天才从外祖母家回来,但是当时她来请安时,父亲还在,她识趣地不加打扰先走了。   何氏看到赵彤,心头一阵委屈,让她坐在她身旁抱着她哭,一时就是不言语。   赵彤问道:“母亲怎么了?”   何氏流了一会儿泪,擦着眼睛说:“我苦命的孩子……你爹那没良心的,王姨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怀孕三个月,胎是坐稳了,镇国公只有赵拓一个儿子,是以对王姨娘这个孩子极其看重。   赵彤说:“王姨娘生下来是男是女还说不定呢,况且就算生下儿子,那是庶出的,哪里能和弟弟相比?”   何氏说:“那是从前,现在是不同了。”   早年何氏也十分美貌,娘家也给力,她就算不能独宠,也能拢络一下丈夫的心,内院基本是铁桶,有个把妾氏也在控制之中。   赵彤想到两年前自己所受的屈辱,恨恨说:“都是赵清漪那个贱种害的!”   赵清漪的名是两个字的,因为她是庶女。赵彤是嫡女,她现在有单名,将来还有字,讲究许多。   当年她被赵清漪挟持为质出城,夜晚时,镇国公府的下人才出城找到她,鬼知道一路上她有多担心受怕。   何氏恨恨说:“那对贱母女都不得好死!”   姚梅香被性致上来的赵峰拉上床榻的时候,何氏正怀着赵彤,何氏一心认为是姚梅香爬床上位,任她怎么解释也没有用。   何氏怀孕,本来就给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开了脸的,她有心理准备,早给贴身丫鬟绝了育。   倘若别的丫鬟自己爬床还怀了孕,是打她的脸了,她不能把贱男人怎么样,反而还要挽回他的心。因为自己也怀孕和坐月子,不宜做一些事,任姚梅香生下了孩子。   但是等赵彤周岁后,她就有精力了,找些神神叨叨的人在赵峰面前进言姚梅香不祥,弄了几个鬼把戏,赵峰当时也没有多喜欢生产后颜值没有恢复的姚梅香和一个庶出女儿,何氏除了贴身丫鬟之外还贤慧地另送了一个绝色美婢给他,她怎么处置姚梅香,他就不管了。   后来那个美婢居然背着何氏没喝绝育药怀孕了,何氏也先忍着,一直对她照料有加,她本来就是何氏送赵峰的美婢,生产大事都是她料理。最后下手就是雷霆之击,让稳婆动了手脚,美婢难产,一尸两命。   美婢死后,何氏从哺乳期调整过来,颜值恢复,更增少妇独有的风韵,重得赵峰的宠爱。   封建社会下的利益竞争归于生育、配偶竞争,无论是皇帝为了独享后宫保持自己的生育权把别的男性阉割成太监,还是女人把婢女和其子女杀害,披上再美的外衣,也掩盖不了其赤裸的残酷。   这些封建社会的特权阶层十分可恶,先剥夺奴婢的选择的权利,然后剥夺她们的生育权甚至生命。   身为奴婢的女儿,原主一直不服气的就是这个,但是原主的学识总结不出这样的话来。   赵彤说:“那贱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大表哥也找不着她,不然让大表哥杀了她。”   何氏说:“你去你外祖母家,舅舅、舅母可好?你舅母喜欢你吗?”   赵彤红了脸,说:“舅母当然是好的。她还唯恐表哥太过胡闹,失礼于我,但是都是骨肉亲戚,我自然不在意的。”   何氏看着赵彤的神情,知道她钟情于何家文武双全的大表哥,何氏也乐见赵彤嫁回娘家。   近年娘家兄长正是官途通畅的时候,现在已经任了吏部的侍郎了,大侄子已中举人,而大侄女三年前嫁给了平西郡王的世子为妃。   她本是关心自己再得娘家助力,摆脱现在的困境,才让女儿以代她孝敬母亲的名义去小住。她细问赵彤在何家小住的情形,可是一听不对了,嫂子对女儿十分客气,连有个什么东西也是比自家姑娘重三分。   嫂子一边说不让何家长子冒犯赵彤这个郡君,另一边再提醒她大表哥科考的重要性先不要找他,几次送东西给她。   赵彤不明白,还以为舅母多礼,何氏哪里不明白了,心中气闷不已。   嫂子这是绝无让赵彤嫁回娘家的打算,这是看不上她的女儿!枉她当年还未嫁时,对嫂子这么好!   这事归根着底还是赵清漪给闹的,她偷人的谣言让娘家害怕,赵彤曾被挟持出城,晚上找到她时,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时她也十二岁了。   何氏说:“彤儿,你是宗室郡君,何等尊贵?将来只有公侯之家才配得上,现在你也大了,与你表哥不可像从前一样了。”   赵彤却不这么想,京城之中别说公主了,亲王、郡王有多少家,他们家的庶女都比她有地位。公侯人家的出息子弟哪里轮得到她?   赵彤说:“母亲,外祖母家清贵传家有什么不好的,你从前不也是说好的吗?”   何氏现在也实在说不出口现实,便说:“母亲也是为了你。”   赵彤一颗心早在表哥身上了,听母亲这么说隐隐感到不安。她到底才十四岁,她也是女子,又不能自己说非表哥不嫁,只能闷在心头。   同何氏说了会儿话后,她回到了自己院子,左右无事,就给大表哥做荷包。赵彤心头想着,如果大表哥真心实意来求亲,父母亲不会拒婚的。   ……   何氏用了晚膳,打发了来请安的赵拓回去之后,听下人来报说赵峰进了柳姨娘的院子,郁闷不已,早早闭了院门歇下。   月上中天,已是午夜,两道黑影在镇国公府墙头连连闪过。   赵清漪用匕首悄悄挑开房门,如猫儿一样摸了进去,一点昏暗光线的残烛,外间的榻上有丫鬟,赵清漪闪身去点了她的穴道。   陆煦沉着俊脸扛了一个男子进来。   某流氓要以眼还眼,却因为年纪太小扛不了一个大男人翻墙要他帮忙。她还是头一回求他帮忙,就算她要覆了天下,他也无法拒绝。也许,他早就失去了拒绝她的能力。   赵清漪掌着烛台,他们摸进了何氏的房里。赵清漪点了何氏的穴道,冲陆煦招了招手,陆煦愣在那不动。   他负着的男人正是当年踢得姚梅香受了严重内伤而亡的男人,是何氏奶公的侄儿陈方。   赵清漪在水云庵多加打听,知道他近年也常去庵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重金之下,有人说出他是何家名下铺子的一个掌柜,赵清漪和陆煦跟踪了他大半天,在无人时将他掳了来。   赵清漪见陆煦不动,忽又来了鬼主意,从靴子中掏出匕首,陆煦惊道:“你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不会杀她的。我娘也不是她亲手杀的,我这人公道,也绝不亲手杀她,只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免得说我仗着武功肆意欺凌无辜,我对她做的事,她绝不无辜。”   赵清漪扶着昏睡中的何氏起来,嘿嘿坏笑,说:“她不是把我和娘送庵里去吗?佛心这么重,我先成全她。自己佛心重,凭什么送别人去庵里,自己削了发当姑子才是。”   说着,手拿匕首,出刀如电,半盏茶不到地功夫,就见何氏一头乌黑的秀发被她削刮得一丝不剩了。   赵流氓痞坏地笑着收好匕首,冲目瞪口呆中的陆煦招了招手,说:“你不要耽搁了,被人撞见可就麻烦了。”   陆煦咬了咬牙,将人送上去。   两人将陈方与何氏放到床榻上,赵清漪再从怀中掏出一颗妓院中偷来的药,喂了陈方吃下。   赵清漪又指点陆煦如是如是,自己对何氏动手,一切安排得当,偷偷溜了出屋子。   他们再施轻功飞上房顶,赵清漪掀开一片瓦,陈方的穴道差不多解开了,这时药性上来了,黑夜之中也看不清楚,但是有感觉。   摸到光头的,他甚是熟悉,也不疑有它,于是不客气了。   赵流氓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因为月光不够亮,赵清漪看不到里面具体的事,有些遗憾。   陆煦的脸像是别人欠他三百万两一样,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   赵清漪轻声说:“再呆一会儿。”   陆煦压低声音说:“呆在这儿干什么?事情做完了就走吧。”   陆煦一再催,赵清漪确实看不到,于是妥协了,盖上了瓦片,与他悄悄离开。   ……   一夜春宵,天色已透亮。   被赵清漪喂了迷药的何氏先醒来了,她和女主角一样,感觉身体被碾过了一样。   何氏虽然吃了迷药,但是迷糊间对昨晚有点印象,暗想昨夜老爷还是舍下柳姨娘来她房里了。她正要小意侍奉,她也才三十岁,以现代人来说并不老,粘过身去,摇着男人的身子,轿声道:“公爷……”   男人被她转过身来,何氏看到了一张根本不是赵峰的脸,吓得本身尖叫:“啊!!”   陈方醒来,看到了一个“尼姑”,惊道:“你不是净慈!你谁呀?”   陈方虽然是何氏奶公的侄子,但是还是早年远远见过何氏,那时她是有头发的,也比现在年轻,一时认不出来。   何氏叫道:“你是谁?啊……”何氏说着,就来打陈方。   陈方几次摸到庵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这时药性刚过,逻辑还没有理清,万事依习惯来处理。   他见她是光头,也不如何慌张,抓住她打人的手,说:“师太,为何如此翻脸不认人?你是玩什么新鲜的吗??”   “师太?!”何氏终于感觉不对,使劲挣开他的手,他本也没有在意松开了她。   何氏伸手在自己头上一摸,光滑如灯泡——可惜她不知道有灯泡这种东西。   陈方不禁去抱她,说:“师太,你虽然年纪似乎比净慈大一点,但是我不介意。咱们也是得老天爷赐的一场缘分,才得两相欢喜。将来,我也一样爱你。”   “不!不!”何氏现在双重打击,失了身子,又失了头发,精神崩溃当中。   赵彤、赵拓来请安,都是一脚出八脚迈的人,一群人候在屋外,先时听到屋中异样,还有男人声音,他们不觉得如何。   而值夜的丫鬟早一步醒来换了班,负责早上侍候的丫鬟在主人未醒来叫人时备着洗漱用品和衣裳首饰候在屋外。   忽然赵峰进了院子来,所有人不禁瞪大了眼睛。赵峰是有家里的事要与何氏交代,早上过来她这里用膳。   赵峰也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男人声音和自己夫人的叫声,他踢门冲了进去。   还没看清地上的狼籍,就见一个光着身的壮年男人翻下床来,他闻着屋中一股子特殊味道,他自然明白。   满场人倒抽一口气,所有丫鬟婆子都想自插双目。 第822章 教训渣爹   何氏精神崩溃发疯时的陈方也意识到不对,他昨天根本就没有到水云庵去,水云庵的尼姑们的床榻也不是这样豪华的。   这不是千工床,但是也足够豪气了,被褥都是真丝的,平民人家哪里用得起?   陈方让她冷静,可是何氏哪里会听   何氏心中怀着绝望,“我不听我不听”地将陈方打下床去,几乎同时间也看到了闯进屋子的人。   她抱着被子遮住关键部位,恐惧地看着要杀人的镇国公和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的儿女,还有一众瞠目结舌的丫鬟婆子。   “啊!公爷,公爷,你听我说……”   赵峰拿起旁边床上的茶壶就朝何氏扔去,骂道:“不要脸的贱人!我要杀了你们!”   赵峰见茶壶没有打中,把茶杯也往她扔,终于有一个砸在何氏的光头上面,起了老大一个包,何氏如杀猪一样叫起来。   赵彤和赵拓的奶娘也发现他们是小孩子和未出阁的少女,将他们全都拉走了,顺便识相地将小主子身边的丫鬟都招呼走了。当然两个奶娘也是想要保命,她们亲眼见了这样的丑事,府里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她们。   人员的退散并不能解决何氏面临的困境,她哭嚎着叫着“冤枉”。问题是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的官宦人家来说甭管你冤不冤,失贞后绝难有保住当家主母之位的,能保下一命都是家主仁慈了。只有真正的有情人,男人像杨过一样真挚——好吧,大约连杨过都受不了。这可不是小龙女一样的失贞,杨过也没有亲眼看到。   陈方也发现不但不对,而且他摊上大事了,慌忙披上衣服,一边要解释。   他不认识没了头发还是多年前远远见过一面的何氏,但是作为何氏奶公的侄儿,其实也属于出身何家奴仆,当然是见过镇国公几次的。   “国公爷息怒,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小人不知情呀!昨天有人掳了小人,小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峰一脚将他踢倒,说:“王八蛋!”   何氏也急急忙忙披上衣服,跪到赵峰面前,哭着说:“公爷,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昨夜听说你去了柳氏屋里,我也就早早的歇下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我连头发都没了。”   何氏要去拉赵峰的衣角,但是赵峰嫌她脏,也狠狠朝她的胸上狠踢了一脚,骂道:“贱人!”   何氏几乎要痛晕过去,抚着胸额头冒汗。   赵峰大声叫道:“来人!来人!”   过不一会儿,跑来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厮,赵峰阴沉着脸说:“把那个王八蛋给我绑了!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公爷!”几个小厮朝陈方扑去,陈方猪叫着冤枉饶命,赵峰哪里会听。   接着,赵峰又铁青了令,让两个粗妇把何氏也绑了。   下午,赵峰问清了陈方的身份,虽然疑点重重,但见一个是何家出嫁的姑娘,一个是何家的仆人,当然要找何家算账。   赵峰让人押着两人,三驾马车浩浩荡荡前往何府,何家早年也是列侯,传到这一代也没有了爵位,不过子弟争气,何氏的长兄已经官拜吏部侍郎,手有实权,当然没有人能小觑。   何荣是在吏部衙门得到了小厮紧急来报,匆匆赶回家的,老太太听说已经气晕过去了,现在大厅上还有二弟何艾小心陪着像是冰山覆着火山一样外冷内炙的赵峰。   堂下跪着何氏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方,何荣一进去何氏就膝行过去求他救命。   “大哥,我冤枉呀,是有人要害我!大哥救我!”   何荣看到光头的妹妹何芙,也不禁傻眼,一时难以言语。   赵峰冷哼一声,说:“你们何家养的女儿和下人睡一张床上,好家风呀!”   何氏哭道:“我是冤枉的,是谁要害我?为何要害我呀?!”   何氏手上沾着几条人命,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那些人在她眼里都是贱人和贱种,至于有些所谓的贱人也是她亲手安排送上赵峰的床的,她仍然觉得是她们贱,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但是别人要害她,就是杀千刀的罪恶了。   何荣头一阵发疼,说:“妹夫,这事怕是事出有因,我们慢慢调查……”   赵峰冷笑道:“妹夫二字,我可不敢当。人我是交给你们了,休书也写好了,你们何家欠我的这笔账怎么算,何大人自己考虑清楚!”   何荣再有实权,这事也理亏,何氏是他的亲妹妹,一旦出这种事,何家怎么也跑不了的。   何荣强压下郁气,说:“我们何家定会给国公爷一个交代的,请国公爷见谅,给我们点时间问问清楚。时候也不早了,我让下人备些酒菜,我亲自给国公爷赔礼。”   赵峰说:“这酒我可不敢喝,我嫌脏。”   说着,起身拂袖而去,何荣脸色又青又白,但是一点当权大官的威势都拿不出来。他进门时就听老太太的心腹来报了前因后果。这陈方睡到了妹妹的床上去,被许多人捉奸在床,还光着身子。   何荣要去问个清楚,着手调查,何氏见着兄长就痛哭,叫着有人害她,但是谁害她,她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陈方被打得半死不活,他也没有看清掳他的人,这事别说不能送到公堂上去,真送公堂上去,那何家就真的要成千古笑柄了。何家族中的女孩和出家的姑娘全都没脸。   何氏想过死,无论是撞柱、咬舌,事到临头,她只有无限的恐惧,世上有多少人真正不怕死?蝼蚁尚且偷生,向来仗着娘家心狠手辣的何氏没有想过自己要这么屈死。   何家要怎么处理她,还要几房人和老太太共同拿主意。   ……   赵清漪接着,易容打扮后,花了许多铜板在京城找了乞丐和稚童,教他们三首浅白易懂朗朗上口的口水歌曲,歌词就是描写何氏与陈方的私情的故事。   三曲莲花落,当然就是三个阶段的故事。 第一部分讲的是千金小姐和奴仆之子的跨阶级的爱情故事,如那种本朝没有的《牡丹亭》幽会情节都用上了。什么“郎情妾意,轻解衣裳,共卧花下风流,美甘甘结同心”之类的香艳描写。 第二部分就是现实主义悲剧,什么“你是云来我是泥,身份有别不能配。长辈出面打鸳鸯,千金另嫁镇国公。洞房花烛度春宵,陈郎一夜愁白发。日复日来年复年,只有相思道不尽……” 第三部分就太过香艳了,寻得机会偷情,但是最终被镇国公抓住了。其歌词也很露骨,只不过古代儿童不懂意思,传到市井中懂的人的耳中,人多有猎奇心,这就被奉为神曲。   赵清漪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向何家隐瞒他们的事有蹊跷,而是心狠手辣让何氏尝尝人言可畏的厉害,让何氏的保护伞何家也尝尝厉害。他们能用这个时代的礼法习俗秩序害无辜之人,那也要自己品尝一下礼教吃人。   赵清漪忙了好几天了,这下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在酒肆中吃饭,都听到有人偷偷聊着赵峰成了绿王八的事,流氓快乐得像只老鼠。   因为血缘因果,她这个身份是不能杀赵峰的,但是也绝对不能让他有好下场。现在人人知道他是王八乌龟,他在宗室里是彻底没有脸面了,出去官场应酬也要被人看不起,连百姓背后都要笑话他。   何家族中女儿是受连累有什么办法,赵清漪只针对何氏对等报复,她们被礼教责怪是礼教的错。何氏欠原主母亲的恶因大到可以消了她现在做的事,对经理人来说就没有关系了。   陆煦看看笑得痞坏的赵清漪,说:“师妹,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你也玩够了吧。”   赵清漪说:“再玩两天嘛。”   陆煦说:“要做的事你也都做了,还有什么好玩的?我们要赶路。”   “再玩一天,就一天。”   ……   赵峰这两天根本就不敢出门去,年轻的王姨娘怀孕了,柳姨娘这两天又是小日子到了。   夜晚寂寞,洗了澡后,就要拉着一个本来也有心趁这良机爬床当姨娘的俏丫鬟婉儿上榻去。忽然,门被踢开,飞来一颗石子,打灭了烛火。   一道黑影压来,三两下,丫鬟婉儿就昏倒了。   “啊,来……”赵峰还没有叫完,哑穴就被点了。   赵峰想起何氏和陈方那些件的蹊跷,陈方就是被人掳走的,这人要把他掳到哪里去?   忽然见有人点了灯,他也终于看到了一个窈窕的黑影。   她掌灯过来,他看到了她的脸,两年未见,她长大了许多,但他还是认出了她。   她是他的庶女。   赵峰把前后串联起来,她两年前就颇有身手了,现在的武功更加出神入化了。   她身边还有一个蒙面的男子,身材俊拔潇洒,一样穿着夜行衣。   赵清漪拉了小板凳坐到了赵峰面前,看着他的样子,一声叽笑:“改不了吃屎的老畜牲!”   陆煦深吸一口气,这妮子面对别人时虽然也贪玩又任性,但是还会讲礼仪的,事实上只要她想,她在礼仪交际上能做得比谁都好。   可是她直接骂自己的亲生父亲为“老畜牲”,心中积怨之深,非同寻常。   赵清漪拿着烛台,忽然靠近处于惊恐之中偏被点了穴的赵峰,点了他留的三缕青须,这下连陆煦都抽了一口气。   赵峰穴道被点也不能去扑下巴上着的火,叫又叫不出来,惊恐又哀求地看着自己从来没有养过的女儿。   赵峰的胡须被烧完,被烫得厉害,不过死不了人。   赵清漪咯咯叽叽笑起来,说:“何氏不是说我和母亲克你吗?我要是不来克一克你,那不是白白被冤枉了这么些年,我娘还被冤得丢了一条命。我这人最恨别人冤枉我,你怪就怪何氏,她非要说什么克你,她要是说我们旺你,我估计就真的来旺你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呵呵。”   赵峰眼泪滚滚而下,赵清漪做了一个鬼脸,说:“哎哟,干嘛哭得这么委屈?你没了胡子不是更好看了吗?”   陆煦劝道:“师妹,不要太过了,怎么说也是你父亲。”   赵清漪叹了口气,将一颗药丸喂了赵峰吃了下去,赵峰吓死。   赵清漪说:“老畜牲,我解开你的穴道,你别叫,你叫人,他们也抓不住我们,但是你就会死。”   说着,赵清漪出手解开赵峰的穴道,赵峰连忙去抚被烫伤的下巴,看着赵清漪,气得发抖。   “清漪,你怎么敢这么大逆不道?我是你亲生老子!”   赵清漪冷哼一声,说:“你养过我吗?我是不怕天理报应的,如果这世上的报应真这么管用,该死的就是你与何氏!何氏和陈方的奸情是我促成的,那又怎么样?他们什么都干过了,绿帽子你是戴定了。你敢和别人说是你的另一个女儿害了何家吗?本来是何家对着你理亏气虚,还能有好处补偿安抚你,但是你要是自己揭开是我——你的亲生女儿干的,你不但什么补偿好处都得不到,还有不小的麻烦。”   赵峰哪里会不明白,何家如果知道是他的女儿害了何氏,连累何家族中女儿的名声,何荣一定联合许多官员参他一本或者好几本。   他们吃了这样大的亏,又拿不住赵清漪,只得把一切归在他的头上。   这么严重的事说不定还害他的爵位降两等,今后还要在何家人面前要低人一头,也许他还要把那失贞的何氏接回来养着,膈应着他。 第823章 可怜的渣爹   赵峰惊疑不定,说:“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快放了我,我是你爹!就算爹从前信了你母亲,不,何氏的话,亏待了你姨娘和你……”   赵清漪骂道:“姨你个头!你祖宗十八代全是乌龟王八蛋!我娘从小被人卖了,也没有姐妹,我哪来的姨娘?”   她如果只能在后院中呆着,按照现在的礼法规矩,她是不能叫姚梅香娘的,只能叫姨娘。   赵峰胸膛起伏,说:“你连太祖皇帝和宣宗皇帝都骂进去了,你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赵峰这一支就是从宣宗皇帝下一代分出成了旁支的,宣宗对他们的意义比较大。   赵清漪嘿嘿一声笑,踢了他一脚,说:“诛我九族好了,第一个诛你这个老畜牲。”   赵峰的脸气成猪肝色,说:“不管你从哪里学得些本事,我也是你老子!”   赵清漪说:“哎哟,叫那么大声,你想屎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给你吃了什么东西?”   赵峰急问:“什么东西?”   赵流氓上前两步将老畜牲拖下榻扔在地上,他要站起来,赵清漪严厉地说:“蹲着!”   赵峰心中挂念吃下去的不明之物,这时不敢反抗,考虑了一下,心有不甘的蹲在了榻前。   赵流氓在榻沿一坐,左脚踩在榻沿,左手肘在膝盖上,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说:“那东西可金贵着呢,一般人我不舍得用。”   赵峰说:“到底是什么?清漪,你可不能对爹下毒手,弑父会遭天打雷劈的!”   “那是一种可怕的毒药,一旦毒发,惨不忍睹。”   “你这是大逆不道……”   赵清漪倒拿手中的剑,巧劲一推,宝剑刷一声飞出半身,冰寒的剑身架在赵峰左肩上,赵峰不禁发抖。   赵峰识实务,嚎啕叫道:“清漪,爹的好女儿,你不要杀爹呀!爹求你了!”   赵清漪收回皓月剑支在地上,右手按着剑柄顶端上,一派放荡不羁的混蛋模样。   “老畜牲,你这么怂,太祖皇帝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   赵峰擦着眼泪和汗渍,说:“你不能伤害爹,不然你就对不住太祖皇帝,你也是太祖皇帝的后人呀。”   赵清漪说:“老畜牲,你搞清楚,我长这么大没有白吃过你家的饭。我娘当年在水云庵带发修行,也是要做杂役换饭吃的,她是自食其力并养大我的,跟你家半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赵峰说:“清漪呀,这些年都是何氏掌管庶务的,她说送了钱给你们的,爹也不清楚。这不能怪爹!都是何氏那毒妇的错呀!”   赵清漪说:“我可以恨何氏,你有什么资格恨何氏?要说起来,她会这么惨,也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乱搞男女关系,她手上会沾着这么多人命吗?你是不是嫌她失贞,你自己有贞洁吗?你就只是乱配种的公狗!公狗还知道护着怀了自己孩子的母狗,你连公狗都不如!”   赵峰气得差点噘过去,说:“清漪,你是女孩子呀,你怎么能如此粗俗不堪?”   赵清漪说:“你做得,我说不得吗?是做的人下流无耻,还是陈述事实的人无耻?”   赵峰说:“我……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   赵清漪手中皓月剑又搭在他肩头,赵峰顿时软了,说:“……你……你,我要是畜牲,你不成了小畜牲了……”   赵清漪说:“学会回嘴了,你长能耐了?”   赵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把他当人的狠角色,他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到底是宗室,连当今也要给他几分同宗的面子。旁的实权大臣,就算没有把他当大人物,也不敢这样污辱宗室。   赵清漪说:“你知道动物是怎么生存繁衍的吗?一块领地上的动物群落,为了争夺交配权和生育权同性之间斗得你死我活。为了自己后裔的生存空间,总是会咬死群落中别的同性生下的后裔。其实人类没有什么不同,何氏作为你的妻子,她既然被限定不能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只能和你生孩子,当然要杜绝你跟别人生孩子,这是动物生存的本能。   从人类的社会属性的原因上看,你跟别人的孩子会分薄她的孩子的家产和利益。还有,你对何氏失贞的事这么愤怒,你跟个公狗一样,何氏不会愤怒吗?她只是没有反抗你的权利和机会。如果我没有干这么一出,她到底是国公府的主母。将来你身体差了,比现在更丑了,又对她没有半分爱意,一心搞十八岁的丫鬟,她一定对你死心了。   如果我是她,我只有宅斗的能力,到四十岁时就偷偷药死你,然后做上国公府的老太君,好好享三十年福。为什么官宦人家老太君多比老太爷命长,一半是男的年轻时配种配太多了折寿,还有一半就是我说的这种结果。   所以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女子被三从四德限制,男子不受限,但是男子多命短呀,在官场打拼封妻荫子,自己多半没有长命享受。”   女人心如此可怕,赵峰细思极恐,一转念他又庆幸,他现在没有妻子了。   赵峰说:“清漪,爹知道了,你没有被何氏害死,爹很高兴。你是爹的亲生女儿,爹以后好好待你。爹去求皇上,将你封为县君,不,封郡君。”   其实本朝中亲王的孙女封郡君,郡王的孙女封县君。赵峰的父亲是郡王,他的祖父鲁王是亲王,所以赵清漪的祖父只是郡王。赵清漪按礼法来说只是国公庶女,连封县君都是大恩典了。   赵彤能封郡君,还是太后恩典。   赵清漪觉得这老畜牲还挺能屈能伸的,不禁呵呵一笑。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觉得好笑而已,但是赵峰却不这么认为,他看到了父女和解——最重要的是女儿放过他的希望。   赵峰说:“清漪,爹去好好求皇上和太后封你为郡君,爹的这张老脸豁出去了。咱们父女团聚,爹会好好补偿你的。”   赵清漪暗想:何止是郡君,原主公主都封了呢,卖了个好价钱。   赵峰又说:“爹给你准备很多嫁妆,风风光光出嫁。”   “呵呵……”   赵峰忽又看到挺拔潇洒的陆煦,说:“这位少侠是你的意中人吗?那都是一家人了,贤婿……”   赵清漪听他越说越没谱了,骂道:“贤你妹呀!”   赵峰说:“我妹……你姑嫁到了李家,你要见你姑的话,爹带你去见见……”   赵清漪呵呵笑了一阵子,说:“你这人还挺能自嗨的,越扯越远了。你的郡君大位留给别人吧,我没有什么兴趣。咱们还是来说说你中的药吧。”   赵峰求道:“清漪,我是你亲爹,我就算有什么不对,你也该好好劝说,哪里能对爹下毒,这恐怕折了你的福。”   赵清漪说:“呵呵,别说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了。我告诉你吧,你中的药,叫‘三尸脑神丹’,是不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赵峰傻眼:“这个毒药会毒死我吗?”   陆煦暗道:哪有什么‘三尸脑神丹’,只是一颗普通的清火丹药,她吃多了上火的烤肉,才要吃这药的。刚刚顺手喂了他吃下,只是为了镇住他。   赵清漪道:“西域有一种尸虫,喜爱吃肉,人肉。顾名思义,这‘三尸脑神丹’中就有三个怀了卵的母虫,它们被药物控制僵伏,等药性一过,这三个尸虫就在你体内产卵,然后许多小虫孵化出来了。它们就要咬你的心、你的肝,一进入你的脑,你就完了,这个死的过程极其惨烈,时间还不短。那些尸虫孵化出来,然后一代一代越孵越多,它们咬你时,你会去缓解自己的痛苦,就是吃人肉,生的人肉,还是你父母、儿女和别的血亲的肉,你觉得特别香。因为他们的肉和你的相似,你咬死他们吃下肚去,尸虫就不咬你了,吃你吞下肚去的人肉。你如鬼似妖,已不是人了,可最终还是要死的。一旦那三个母虫产卵,你就不可挽回了。”   赵峰瘫坐在地上,呆了半晌,又去扣喉想催吐。   赵清漪说:“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三个母虫早进了你的血肉里去了,吐不出来的。此乃是西域星月圣教的圣药,西域星月圣教总坛覆灭后,其圣女黛绮丝逃到中原,她死前就把武功和这圣药传给了我。你要是不信,派人去西域看看,那一带是不是流行星月旗,那些只是圣教的别的流派,都是下层远支流派,这种药在远支流派中早已经失传了。”   赵峰向赵清漪膝行了两步,说:“清漪呀,我是亲爹呀!你怎么能用这么可怕的药来害爹呀!”   赵清漪说:“你明年端午前服下解药,就能压制下去,让母虫不要产卵。每年都压制住,那你和常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快给爹!快给爹解药!”   赵清漪说:“看你的表现了。”   “你要爹怎么样,爹都答应你。爹将你娘追为正室……”   “呸,我娘才不稀罕呢!我娘有我和后人供奉,才不进你家的脏祠。”   将皇家宗祠称为脏祠的也只有她这个造反公主的角色了。   赵峰哭道:“那你想爹干什么,你说呀!”   赵清漪说:“你要一直做三件事积德,那么年年都有解药,到你六十岁退休,我给你能化去尸虫永绝后患的解药。”   “好,好,爹一定按你说的做!”   赵清漪说:“第一件,你不准再拉着女人乱搞了,要是被我发现你这臭毛病不改,仍然当公狗害人,我先把你的祸根一剑削了,也不给你解药。”   “纳妾也不可以吗?”   “狗改不了吃屎!”   “好,爹不纳……但是爹现在还是有两房妾氏和两个丫鬟侍候的,爹总不能打发了她们吧?还有,何氏已经那样了,爹也才三十二岁,总得再续弦,娶个继室。”   赵清漪道:“如果你娶了继室后,她不会像何氏一样杀人,你的妾氏、丫鬟不会谋害主母,你就可以娶。如果让我发现她们互相伤害,争斗不休,这个流产,那个难产,或者这个又被送去庵里,那个不放身契撵人出府的,那你也别活了,早死早了结冤孽。”   当家主母最狠的就是不放身契撵人,没有拿回身契,就还是奴才。奴才不能有私产,也不能到别人家去打工,不能置办产业,这样的奴才一般人家都不敢收留。就是要让她们饥寒交迫、受尽折磨而死。   原主的母亲就是身契抓在何氏手中,她除了在水云庵中当一当杂役,哪也去不了。   赵峰道:“这怎么能算是我……”   赵清漪说:“你睡了人家,人家托终身给你,你就要负责她们的幸福与人生安全。你连这个本事都没有,有什么资格睡她们?”   赵峰说:“可是,别人家也是这样……”   赵清漪点了点他的额头,说:“真聪明,举一反三了!这就是第二件事了,你但凡发现有这样被害的或者被不良家人卖的可怜女子,你就救助她们,或者收容她们。你办个绣坊也好,织布作坊也好,让她们有个栖身之地,自食其力。你是国公,一般人家不敢跟你为难。”   赵峰傻眼:“我怎么知道哪个女人在后院被害?”   赵清漪说:“这京城里这种事还少了吗?水云庵中就多半是。你看看有没有愿意还俗自食其力的,你护一护她们,省得在那庵子里不人不鬼地活着,你以为何氏真能送我们去什么清净的好地方吗?你问问陈方那是什么地方。”   赵峰也有些猜测,心想最多去水云庵下手,总要做到这件事。   “好,好,我都听你的。”   赵清漪说:“第三件嘛,呵呵,将来如果有人要娶安泰公主,你就送赵彤给那位驸马当媵妾。”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先秦之时,宗室女和庶女给嫡公主当媵妾的才是最寻常的。”   “那么,皇上也不会同意呀。”   “你偷偷让驸马见见赵彤的美貌,让人知道她是你的女儿,芳龄几何就好。如果别人看中了赵彤,自然会和皇上说,不用你求。等别人上你的门来求亲,你就说赵彤是你的心肝宝贝嫡亲女儿,你不舍得她,除非有十万两黄金当聘金。”   “怎么可能呢?”   “嗯,我估计赵彤确实不值这个钱,那打五折,五万两吧。”   他根本就不是说钱的问题,嗯,钱也有问题。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按我说的做。这五万两黄金,一两都不能给赵彤当嫁妆。你不是说要给我备厚重的嫁妆吗,我看这五万两黄金挺合我心意。咱们能不能父慈女孝,就看你的表现了。”   赵峰瘫在地上,从此头上悬着把刀,又似被关进了笼子,哪里还有少年承爵的国公的风范? 第824章 海盗上岸   赵清漪看他的模样,猜他八成是信了,但她还是要加强一下威慑。   “你觉得我的武功怎么样?”   赵峰不得不承认:“当然高了,比两年前更高了。”   赵清漪说:“我从前是不会武的,不然也不会让娘被人欺负死了。星月教的圣女死前把功力都传给了我,早两年,我还不太会使,现在倒融会贯通了。要是她早半年传功给我,我娘就不会死了。你现在只是中了这种药,会担惊受怕,可是我娘和那些被你与何氏害死的女子失去的是生命。你既然是一个会害女子的人渣,你余生就尽力去保护弱小无辜命运不得自主的女子,好好赎罪,行善积德。你是我亲爹,我才给你个机会,没有像对付何氏一样下狠手。”   赵峰暗道:我难道还要谢你吗?   赵峰说:“爹是有错,但是爹从前真的不知道你娘是被冤枉的。何氏已经这样了,爹不会说出去的,爹就咬死是她与人通奸,绝对让她遗臭万年,为你娘报仇。”   赵清漪呵呵笑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舍得吗?”   赵峰说:“她这么恶毒,我怎么会不舍得?”   赵清漪暗想:这样的人渣,还是这个社会贵族中的典型男人。严格地用这个社会的标准来说他都还算是贵族中品德中上的人了,没有强抢良家妇女,没有欺负平民百姓,没有手沾人命——杀人的是何氏。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是难以解决男女不平等的事的,奴隶也无法获得自由。奴婢要侍寝,奴婢被主母用那样的手段弄死都不算是大事,传出去仅仅是名声有一点难听。   原主很不服气这些现实,才有推翻大晋王朝的心。但是原主不明白推翻了大晋仍然不会有什么差别。   要实现那种改变,比造反难得多,比如:去一片新的土地上没有顽固阻力下她能主导建设新的家园;或者帮助女子学文习武,经济独立,成立强大的团体;从自己做起,放奴还不够,因为没有工作没有生存资源还不如当奴隶,所以要创业和生产为他们提供更好的生存机会。   其实也有很多豪奴还更喜欢当着名义上的奴仆,奴大欺主,这也是需要面对的问题。   赵清漪说:“你可不要再‘造出’那样的恶妇了。不然,你就别想要解药了,也别想我会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赵峰没有办法,只好称是。赵清漪站起身欲走,想了想说:“有钱吗?”   ……   赵峰看着两人身影如鬼魅飞上屋顶,不多时就远走了。   守屋门的两个小厮被点了昏睡穴倒在地上,他踢了他们两脚不见醒来,也就罢了。   三尸脑神丹——他想象一下自己最终就会死,死前还会成为吃儿女血亲的人肉的怪物,体内全是那种虫子。他只觉脚底一股寒气冲上来,这时哪里还有性致让丫鬟侍寝?   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魔星女儿呀!都是何氏,为何要送她们母女走,还说克他,这下她真的来克他了。   害死我了!   然后决定咬死了何氏是主动与人通奸,被何家人知道是他女儿干的,他会两头没有好日子过。   至于帽子什么颜色也顾不上了,一个服了“三尸脑神丹”的渣男哪里还能在乎这些?   在他看来,他再怎么畜牲也没有杀过人,但何氏手上沾着人命是铁板钉钉了。因为她得不到他的独宠,这是杀人的理由吗?老畜牲还是觉得自己比何氏要好一点,他的自我参照标准已经不知不觉这么低了。从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仁慈和怀才不遇的宗室,现在他是一点自信也没有了。   ……   一年后,东南海域。   自从去年打下了柳向飞,程豹的手下的精兵水手扩张了一倍有余,而财富增加了两倍。他还在东南大岛登陆,发现那是一个比他原来的老巢大到不知多少的海岛。   那边土壤肥沃,上面住着一些土人,没有朝廷人马,他占领了海岛沿岸,大力移民筑起营寨,设立哨口。   因为许多陆上的平民安土重迁,不愿迁移,也不相信海盗,而他们占领海岛需要大量汉民进行建设。这时就发生了武装冲突,程豹的下属在闽东沿岸与部分乡民发生冲突,失了控,屠杀了一个村子,引起当地官府的震动。   县官知道光凭县衙的几个衙役是不可能是海盗的对手,报到泉州府,泉州府又上报福建巡抚。福建巡抚和福建总兵商议后派兵过去调查安抚百姓,然后遇上海盗的人马,双方都信任彼此,一见面就直接开打。   双方各伤了几十人后,海盗人手不多,残余势力就先逃往海岸,登船逃走了。   此事报到程豹那里,程豹一年顺风顺水,不但一直收着马仔,一边发大财,现在还占了一个那样好的海岛,越发觉得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这一切当然是他英明的决策和领导能力,当然他也更加相信了蓬莱派那位女掌门赵竞(字子净)的相面论断。他要查出蓬莱派新掌门是女子不难,毕竟接任大典上还有别的江湖门派的人见证了。   但是名字有误差,连蓬莱派内部除了紫阳真人、紫精真人、陆煦、杨剑风之外的人都不知道她的闺名。当时她向紫阳真人否认自己叫袁竞时只有陆、杨在场,后来紫阳真人告诉了紫精真人她的真实身份。   蓬莱派内部的人,除了叛徒之外是不可能任性直呼她的闺名的,也不可能把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随便告诉别人,蓬莱派掌门的闺名就更不能轻易外泄了。   所以,连霍天放、陆熙等人都以为她叫赵竞,字子净。   程豹一听说在陆上和泉州卫的兵马交过手,他就盘算起来。   一方面,陆上官府阻碍他移汉民去大岛,影响他的地盘建设;另一边对方打了他的人,他心头有火气;还有最重要的一方面,朝廷泉州卫有号称有六千人,但是实际上只有三千多人,精兵还不到一半,精兵的战力都不怎么样。现在,他手下可是发展到有十几万人依附了,其中能战的马仔有五万,精锐就有两万,实力与一年前大不相同了。   赵掌门给他相过面,说了辰年结束之前,他是洪运通天,到现在都全中了,他真的洪运通天,战无不胜,大大发财。   这样的情都不赌,他将来还能办成什么大事?   于是程豹招了兄弟、心腹、军师们商议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打上岸去教训泉州卫官兵。   于是出动千条战船打向陆地,泉州的炮台、弓箭兵根本就赌不住他们登陆,海岸线太长了,海盗们对于哪里的岸适合登陆了熟于胸。   福建巡抚听说有几万海盗打上岸来,仓惶逃回福州,官匪双方在泉州一带大战。   泉州下级的生活得如乞丐一样的兵士气低迷,他们只是混口饭吃。   看到对方多于自己几倍的人数攻上岸来,有的望风而逃,有的稍作抵抗就逃了,防线就成了笑话。这与赵清漪本尊正史上鸦片战争时的大规模的清军遇上几千英军也差不了多少。   这仗打得容易,连程豹都感到意外。   官兵仓皇逃入泉州城内,程豹三面围城,最后泉州总兵携残军护着知府和自家的家当北逃,泉州城内的来不及逃的士绅为了保命开门投降。   因为海盗许多也是福建一带的人,在泉州士绅愿意给他们酬粮并且主动交出一些财物时,程豹倒没有进行屠城杀烧抢掠,而是驻扎下来。   程豹最想要的是扩张自己的地盘,开发那个大海岛,从此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那个海岛位置方便截断朝鲜、日本甚至西夷的很多船只,将来收保护费都要发大财。   所以他占了地盘后,通常时间对百姓还不错,还组织无地百姓迁移大岛,说免费分地给他们,条件给他们按时交保护费。时日一久,除了被屠村的百姓之外,大家觉得海盗也多是闽人农民渔民出身,没有这么坏,官兵也没这么好。   四个月后,朝廷从两江调来四万大军平叛,因为军粮被官员苛扣,官兵水土不服,也是出了不少乱子。   程豹对官军发动夜袭,双方交手时,朝廷将士发现自己的军械跟豆腐似的,军心大乱,武官也控制不住士兵哗变逃跑,朝廷大军惨败。   程豹更加迷信地觉得在辰年之前行大运,所向披靡。于是,他做决断比原来还要快上两个月,他们从海陆两路高歌猛进打下了福州,满朝震惊。   ……   在南边打成一片混乱时,赵清漪、陆煦、安东尼奥的商队正在高丽国。因为这是异位面时空,宋之后的历史不一样,朝鲜立国与明朝大有关系,半岛上还是叫高丽,只不过和几百年前的不是同一个王室。   赵清漪带着远洋公司现在的宝船为主的商队大力开拓对高丽的贸易,高价销售自己蓬莱派控股 “环洋国际实业集团”(其实还是一个作坊,陆、霍两家也有一成参控)生产的香皂、镜子给他们。实在是相对于陆、霍两家的财大气粗,蓬莱派根本之前就没有什么重量级的产品,让赵清漪觉得不爽。   辛辛苦苦的建立远洋公司,最后公司成为他们两家名下商号的分销客户,这绝对不是赵清漪愿意看到的。为了赚小钱钱,脸面什么的,她也顾不上了。   香皂和镜子还是她在状元郎的不贤原配的那一世就做过的,制造难度在这个时代其实也不高,但是效率没有后世高,成本比后世高不少。   高丽小国,此时不像后世,还是相当敬畏中原的,陆家和蓬莱之名,高丽国王李珏听说过。这半年来商队来了两次,产品在高丽国内的贵族中畅销。   高丽没有什么特产,只有高丽参和北方木材还值不少钱。在他们与高丽国王直接建立供货关系时,李珏就用木材和高丽参代付货款。   赵清漪、陆煦、安东尼奥巡视着高丽百姓拖动着巨型的木材上船,王群蓬莱弟子也把高丽参、皮草之类的货物装船。   王群以前是张云海派的,有投机的性子,现在也就拍赵清漪的马屁,现在也还得用。   “掌门师妹,和高丽人做生意可真合算,几箱香皂和镜子居然能换到这么多船的好木材和高丽人参。”王群眉开眼笑。   赵清漪淡笑不语,王群又说:“只是产量还没有跟上来,不然在中原各地也能赚更多的钱。”   赵清漪说:“你少在师父面前这样说赚钱,免得他说我们不务正业。”   蓬莱派是武林门派,但是现在许多人都学着做生意了,内部也有弟子对此有意见的人。   赵清漪现在只好让愿意学做生意的人进公司学做生意,专心习武的人仍然享有基本的生活保障。   蓬莱派内部的股权也十分复杂,除了公中的股份不可动摇、不可血亲继承之外,赵清漪个人股权当然是最高的,钱和方子几乎全是她出的,是她拿东西分享,这没有话好说的。现在的门派中人还比较实诚,不知道人才资源的重要性,所以个个觉得这个被前掌门拉来的半路掌门太仁慈慷慨了。她不但负责让大家有练好武功,还要让大家多赚钱有前程。   公中的资产股权保障门派的可持续发展,个人分股权则是在重要产业中刺激负责人的工作激情。   她还根据个人的能力和贡献定工资待遇等级,首先就在皂子和镜子的厂里采用现代的管理制度。   因为这些厂还不大,蓬莱方面的人占有绝对控股权,陆、霍两家不过是投资赚钱,说好不插手内部管理,所以采用新制度就没有阻力和肘制。 第825章 赵氏“隆中对”   大宗的木材在傍晚前全部都装上了十几艘大宝船和一艘西夷大帆船。从前西夷的水手现在受雇于远洋公司,所以他们能在这样短时间内组织这样大的商队。这一两年以来中原的水手跟他们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们因为现在回不了菲律宾,中原的生活条件还不错,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一个月后,他们的船只抵达淞江,货都还没有卸完,霍天放就赶来找他们,告诉他们说东南海盗占领福建的事。   赵清漪暗想时间是早了一点,或许是蝴蝶效应。   霍天放目光复杂地看着赵清漪,说:“子净可算是料事如神,程豹近两年的发展超出人的想象。朝廷派了两江几万兵马去平叛都被他们打得丢盔弃甲。”   赵清漪说:“打福建对于海盗来说算是主场作战,占了地利、人和,现在朝廷自前朝张相一派被罢黜,党争不断,军备糜废。北方的边军倒还能战,但是也要守着北方边境。要调北方边军到福建来平叛,得花朝廷多少钱了?”   霍天放说:“那么朝廷只有招安了,不知道程豹会不会真想当驸马爷。”   赵清漪笑得愉快,霍天放说:“我至今不明白,程豹如果当了驸马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个,我嫉妒别人可以当公主,我是个乞丐,我看到公主要嫁给程豹就暗爽。”   “……”   “很变态?”   霍天放摸了摸鼻子,说:“很意外。”   赵清漪说:“有程豹他们吸引朝廷注意力,我们趁机好好发财。”   陆煦说:“我估计往后我们的商队要开放南边,总会和程豹的人发生冲突的。”   “当然会冲突,这很正常,但要相信我们能够解决。”   不冲突,怎么有理由开战,打败他们取而代之?但是现在程豹还处在敬畏她的论断的时候,以后他们想要自由的海外贸易,对方一定有利益矛盾的。到时程豹已经招安,朝廷如果帮着程豹打压他们,就可顺势反了。   赵清漪早就盘算着各方利益的冲突的导向,这样的造反万一不成功,那时她也才二十几岁,还可设计卷土重来。   赵清漪接着两日时间,在船厂视察,现在已经铺设了两艘海船的龙骨,都是南方得来的红木的,这种红木比高丽来的橡木质量还要稍胜一筹,唯一的坏处就是比高丽来的橡木要贵得多。   他们以相对高薪集中了江南最多最好的工匠,但是同时铺四艘船的龙骨,在人手和材料供应上都已极限。   船的水下部分还要用薄铅板和柏油帆布覆盖,不然会被船蛀虫等海上食木生物咬破,非常致命。   铅的熔点低,有很强的柔韧性,现在的技术要制成铅板不难,可是这需求量就不少了,生产效率可想而知。   检查了造船过程和质量后,赵锦绣和她说,钱花得太快了,现在早期投资的钱还不到一半了,买船、买木头、工资开销都不少。   赵清漪作为财务总监和董事会三巨头之一,不能不管,但是赵清漪对霍天放也有意见,作为总经理,他都不愁的。   她不禁找上门去,在他的小别院里煮茶聊天。   遣散了下人,赵清漪才说起公司眼下的困境。   他不要脸地说:“这方面你才是行家,你不觉得有问题,我相信你。”   赵清漪说:“你才是总经理,我管不了这么多事的。现在船队回来了,你得开拓业务,内陆商号的航运物流业务,或者远洋贸易业务,你心里总要有数。”   霍天放说:“你这种做生意的方法,我真的不太会。”   赵清漪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你们霍家从前是怎么做业务的现在也可以那样做。”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悠然地传了一杯茶给她。   赵清漪忽然反应过来,说:“呃……我不是想让咱们的公司要来抢你们南方五省联盟原来的生意,那样的吃相难看,还要得罪人。开展新业务是要钻营的,等是等不来的。以前你们是怎么开拓的,你也为用那样的心态为公司开拓就好了。要不,你明年初去一趟安南或日本,试试水,不能让手下的人空闲下来,大家都得吃饭。”   霍天放说:“看来你很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不如你来当总经理好了。”   霍天放说的门道水很深,霍家是五省武林总把子,有些道上的生意都是有固定生意网络的,不是说霍家入股了公司,就能把那些业务抢来的,道上的人都要吃饭。   赵清漪说:“那如果……”   “如果什么?”   赵清漪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霍天放更加好奇说:“你和陆煦无话不能谈,我总是外人,许多事我都不知道。”   赵清漪说:“你探究别人的隐私干什么?我和师兄都出自蓬莱派,有些门派里的事,有何奇怪的?”   霍天放说:“你待我与待他总是不同的。”   赵清漪说:“我不跟你说这些。你如果让我现在当这个总经理,说一句难听的,如果势力发展起来,将来……你要听我号令吗?”   “什么意思?”   “现在困难的时候,是我全面撑起公司,我恩及所有的人,将就算我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你们霍家,你们恐怕也难以服众。公司现在入不敷出,是因为造船、培养人才的周期里都要钱,也因为现在海上最肥的那块肉在程豹口中。造船和人才储备我花了这么多心血,将来生意也是我一手拓展,全公司的人才是以我为中心还是以你为中心?公司赚的钱三家都有份,但是其它的东西呢?”   霍天放目光闪烁,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清漪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朝廷今日打不过海匪,明日也打不过西夷和北方外夷,想要开发海外,没有本土为大本营,将来会遇上很多困难,恐怕是争不过西夷的。我是女子,多有不便;陆家世代为官,大晋待他们不薄,大义在那,也是不方便的。”   霍天放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又坐了下来,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恐怕在下达不到你的期望。”   赵清漪心想:我对你的期望又不高,只要比当今要强些就好了。   赵清漪可不吃三请三辞的那一套,直说:“那我再想想办法吧。”   霍天放眯了眯眼睛,说:“你是不是在公司成立之初就别有目的?”   赵清漪说:“大家都有目的,只要合作对大家都有利就好了。”   霍天放说:“这样的事,哪里是轻易可碰触的?如果你嫁给我,有你做贤内助,我才有信心做任何事。”   赵清漪不禁扑哧一声笑,说:“人这一辈子想要活得自在,钱要自己赚,地位要自己闯。既然钱和地位我都是靠自己得来的,为什么不助我自己,要当男人的什么贤内助?所以,我一点都不贤。”   霍天放说:“难道你要出家当女道士吗?”   赵清漪摇头,说:“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没有喜欢你,怎么可能为了那些事连自己都赔上?”   “你中意陆煦?”   “我没有中意谁。我不像你们年纪一大把的,可以慢慢来。我要去京城做蓬莱派公事的生意,你们霍家好好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要我来干时,你可不要后悔。”   “等等!”霍天放叫住了她,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你有本事算准了程豹的发展,当时是要保住陆家的利益,你最终目的是取而代之。你现在做的事,你想怎么算计我?”   “你觉得你和程豹是一类人吗?朝廷海权丧失,但是南方商贸发达,这里头的利益太多了,程豹虽然出身草莽,比普通海匪更有远见,在接位前任海盗头子的位置之后发展迅猛也可见他有些能力。由此判断他要发财并不难。但是程豹的眼界也仅限于称霸东南沿海。”   霍天放问道:“所以,我成了你选中的人?”   赵清漪道:“昔年大晋太祖皇帝在两湖两江一带发展,先易后难一统中原,要做这些事的人需要内陆的根基。现在有一点比大晋太祖更难,他北伐时面对的是外族朝廷,大义在他身上。你想要取而代之在大义有点阻碍,但多捏几张牌就没有关碍了,比如:海洋上的力量、财力的优势、装备的优势、制度先进和人才多元的优势。当今朝廷之虚弱从东南一战可观之,其实江南整体的军事都不强,只要海上取程氏代之,起兵夺下江南经营,江南财力是北方的几倍,再加上海方的财富,如虎添翼。北方百姓本就困苦,大晋朝廷被南方经济封锁,财政必危,一旦在北方加税,贪官则会趁机上下其手,北方必然义军四起。北方义军若先灭了朝廷,我们就以为晋帝复仇之名北伐;朝廷压下义军也去了大半条命了,我们就以均田分地名义北伐,百姓必归心;夷狄借机南侵,就以拯救华夏名义北伐。十年内可一举统一中原,从此建立一个海陆发展并重,以中原为大本营向全世界的无主疆域发展的华夏帝国。”   霍天放深吸一口气,说:“子净是有诸葛武侯做《隆中对》的审时夺势,高瞻远瞩,却不知小小年纪到底是从哪里学得这些本事?你从前不是蓬莱派的人。”   赵清漪说:“我真的无法解释。但是如果你干了,大家一条船上的人,我们也没有办法出卖对方?”   霍天放道:“到现在,你还瞒我,我如何能信你?”   赵清漪想了想说:“若能等到程豹成功招安,他还真的封侯娶公主了,我再和你说。现下干不干在你,你不撑起公司,我就回来自己干了。”   赵清漪离开了霍家,心念着造反PnA最好能成功。但是这样好的条件下,霍家还是不干,赵清漪只有另外找人,真的不行,可不想出力还要赔钱为别人打江山,只好自己干了。想当皇帝人,总要点担当吧。   不日,赵清漪北上,这时和去高丽做生意或者回蓬莱办事不一样,这次不算是为了公事,陆煦再跟来,赵清漪心头也有些负担。   这人明明喜欢她,可是老是一本正经,也不给她看个究竟。但是这么喜欢她会跟牢她的男人,她也多了一分怀疑,因为如霍天放这样提出联姻的甚至对她也有点意思的男人或者像陆熙一样的男孩,他们再喜欢她,也不会时时盯牢她。   赵清漪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搞定才是。他自己不扒衣,她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又不能主动,有什么办法可以瞧上一瞧。他是他就慢慢改掉他一本正经的毛病,他不是他就赶紧下狠手给他绝望。 第826章 人格矛盾   这天下午抵达济宁,下起了大雪,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赶路。他们就上了岸,寻了城里最好的客栈入住。   赶了几天的路,住得都是凑合,不是什么地方都有客栈,有时住农家,有时住破庙,古代哪里能这么挑呢?   疲惫之下如果能洗个热水澡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之前几日这些都是奢望。   不愧是最好的客栈,因为是冬天,上房屋中摆着一个火炉,炉上放着一个大铜炉烧着水,这时水壶口冲出蒸腾热气。   浴桶中也已经冲了不少热水了,赵清漪再将那壶水倒进了桶里。   正要解衣,忽然想到这时不就是千载良机?他也要洗澡,不是自己就会把衣服脱光了,她进去一瞧就知。   如果不是,他赖上了怎么办?   偷看……他武功太高,无论是掀瓦还是戳一个孔,他都能发现。   真是为难呀!   不管了,这也是为了他好,他都二十四了,早死早超生。   陆煦倚在浴桶沿,今年是不能在扬州过年了。二房想要全面争夺陆家在航运公司的话语权的心思他都明白,他根本不想和他们争。   早在十几年前,因为他父亲是长子又考上进士,家中的官场资源都投在父亲身上,而二房守着扬州当地庄子,三房则管理各种家族的生意。   三叔的生意做得相当成功,和大房也配合良好,二房私下也想联合三房,想将来在分家的时候,他们不承宗祧的两房能多分家业。不过三叔不是笨人,二叔没有官位和出身,与他合作与大房撕破脸,长远发展上是不利的,于是拒绝了他。   争来了陆家的家主之位和陆家更大的利益责任,他就要失去她了。   他忽然听到门外有点声响,还奇怪早一点没有听到脚步声,以他的耳力,就算不运内功,有人在院中来回走,他也是能听得见的。   门忽然就开了,不一会儿,就见一道人影越过屏风走到了他的浴桶前。   “卧靠!你变态吗,你一个大男人洗澡还撒干花的?”   他沉下身,水面快浸到他的肩头,些那晃荡在水面的干花妨碍了视线。   赵清漪从前是一个美丽的女孩,现在也是丰姿奇秀,容貌瑰美的少女。   21世纪许多人吐嘈了中国校服太丑后又形成一种反思,不是校服丑,而是常人缺少把校服穿出美来的颜值。赵清漪刚好就是那种荆钗布裙在身也比一般人穿着绫罗绸缎、满身珠玉好看的少女。   她过了年就十五岁了。   长期习武,让她身姿挺秀,蜂腰鹤腿天鹅颈,富有智慧的灵魂和精纯的内力让她眉宇飞扬,气场与众不同。   但是,有时与众不同得过了头,比如在男人洗澡时就直接闯进来了。   她站的位置很巧妙,在浴桶和放置衣服的桌案中间,一双眼睛坏坏瞧着他。   按说她这样年纪的少女,该是很会害羞的,但是最终是陆煦耳朵都红了。   赵清漪坐在那放衣服的桌案上,从怀中掏出栗子剥了起来,说:“你继续。”   陆煦墨眉微蹙,说:“师妹,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能干什么?我又不像那个老畜牲。”   陆煦说:“他总是你爹,已经改邪归正了,你不好这么叫他。”   赵清漪说:“你是男人,当然帮他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很邪恶?”   陆煦忽然笑了,说:“是一头母老虎,极厉害的母老虎。”   赵清漪忽然拿着手中的栗子以暗器手法朝他打去,一连打了三颗,他双手一伸接住了栗子。   手刚好也挡了她的视线,不一会儿他又重新沉下了水。赵清漪当然没有下全力,只不过是想要他动,好看一眼。   赵清漪微笑道:“吃吧,又香又甜。”   陆煦看了看栗子,笑道:“谢谢师妹。”   看他动手剥栗子,赵清漪再连发两个栗子,但是同时他也朝她发出两个栗子,来势甚急,她接得住、也避得开,但是一分心就又看不到他动手时露出的胸膛了。   赵清漪接住栗子,耐心去了十之七八,将栗子全都扔在了地方。   “我不干了!”赵清漪怒道,“你不是就最好了!你是的话,我就跟着老道士出家去!别跟着我了!”   赵清漪跳下桌案,出了他的房间,回到自己屋里洗澡,一肚子郁闷。   她为什么就没有病娇宠文女主的待遇,只要撒个娇,露个美色,天下都在她的男人手中。   只有天下能在自己手中时,她才能完成任务。上清那家伙来了,她也不能随便看中一个有潜力的男人之后走独宠征服男人的路线。   直到水温凉却,赵清漪才起身穿好干净的衣服,为了保密,没有带女弟子在身边,洗衣服这种事只能……请店里的洗衣婆子帮忙了。   ……   天色黑了,雪越发大了,赵清漪到餐厅吃饭,这个上房小院也没有住别的客人,她孤零零一个人。   赵清漪喝着鸡汤,咬着山东大馒头,一身华丽红袍的陆煦过来了。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赵清漪便当没有看到一样。   “师妹……”   “别跟我说话,不想理你。”   陆煦叹道:“师妹,你不是一般人,你是蓬莱掌门,是一个才十四岁女孩子,若是有所差错,会害得你被天下人耻笑。”   赵清漪瞄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要自我感觉良好。”   陆煦说:“你能解释一下,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有那些捅破天的本事吗?任何人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从一个连母亲都保护不了的小女孩变成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赵清漪从来不是怕被怀疑的人,她没有家族,蓬莱派她最大,没有人会因为怀疑她换芯了而要把恶鬼烧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陆煦淡淡一笑,道:“我估计是不能不管你的。你又为什么那时闯进我屋里来?”   赵清漪呵呵:“你不会以为自己国色天香,我要来采花吧?”   陆煦说:“你母亲姓姚,父亲姓赵,为何谎称自己姓袁?”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十万个为什么?我只问你,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有这个义务吗?”   陆煦叹道:“因为我不知道,你知道。”   “你这个理由非常强大,然并卵。”   陆煦问道:“会不会是你的意中人叫袁竞?”   赵清漪终于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陆煦又道:“可是你认不出他,只有他不穿衣服时,你才能认出他来。女孩子的清誉你也顾不上了。”   赵清漪道:“你想干什么?”   陆煦道:“这不难猜到。能短时间修习那样高深的武功、能闯过三星洞的机关已是人的极限,绝没有能力学得造船、建筑画图和精熟的算账能力的。”   “然后呢?”   “你对你父亲和大晋宗室没有一分感情,你除了没有杀镇国公之外,什么都敢干。你眼中没有君臣、父子的纲常。”   “是呀。”   “你对西夷和海外世界的了解,只怕已经远远超过了安东尼奥他们能告诉你的。”   “呵呵。”   陆煦道:“你行为方式和这个社会的伦理格格不入;你知道的远超这个时代;你的能力不但是远超一个聪明绝顶的少女,还远超几乎所有人。所以,你怎么可能是寻常的人呢?”   赵清漪说:“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不是合作可以带来利益吗?老道士比你明白得多。”   陆煦道:“对我来说,你是谁才是最重要的,别的利益我不在乎。”   赵清漪道:“我没有伤害蓬莱派和陆家,你何必追究到底?”   “那么,你是承认了,你是有别的来历。”   “你一直跟着我,就是要找到足够的证据?”   陆煦道:“我是很好奇,但我对你的心又怎么会假,又怎么会是为了找这种证据?”   赵清漪沉默不语,陆煦又道:“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是不是都不会喜欢我。而别人如果是你要找的人,他什么都不用做,你也会喜欢他,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赵清漪道:“现在回头也不晚。”   “我更希望,你真心只喜欢现在的我。陪着你的一直是我。”   就他本身而言,赵清漪原来是不太喜欢他的人设的,不仅仅是她年幼练功时期对美男子也能心如止水的原因。因为他是一个文臣世家出来的男子,就算武艺绝高,琴棋书画皆通,但三纲五常和礼教对他影响极深。就像李寻欢考过探花郎,他再怀念林诗音,礼教恩情在脑中禁锢着,他表面再放荡风流、处事不惊,也会让妻于人,知道那人的卑鄙无耻,最终也不敢带走心上人。   不过相处这么久,她的完全背离传统规矩,他很清楚了,也没有真正阻止她。   赵清漪说:“你并不知道我和他的经历,所以才会这么说。你既然知道了,就给我个答案。”   陆煦说:“你这样,就算是找到你要找的人,你确定你对他是真的喜欢吗?如果你喜欢了一个人,他却并不是他,你也要违心的放弃吗?”   赵清漪想了一下,说:“你问的是一个哲学问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是他先喜欢了我,然后我也喜欢了他;我不得不离开了他,他却追着我走;他不得不走,我也不得不来。这就非常复杂了,是一个循环。这世间的情爱,我见过不少了,通常的欣赏还动摇不了我的毅志。如果我不知不觉误了你,那我很抱歉。”   陆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起身离去,赵清漪叫道:“你啥意思?就这么走了?”   赵清漪哪里甘心了,擦了嘴巴,忙追了过去,拦在他跟前,说:“你不给看,那我问你,你回答我就好。”   “我不想回答,我就算是他,你喜欢的也是他而不是我。”   “哎呀,你钻研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干什么?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煦说:“你要是喜欢我,我才告诉你。”   赵清漪挫败地后退三步。这个情况非常的好笑又凶残。   她没有和他恋爱,她得找到对的人结婚,但是她没有找到确切的,有一个可疑的人,他却要她先喜欢上他,才告诉她他是不是那个人。   “你如果不是,那不是害你吗?他很恐怖的!”   “有多恐怖?”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拍着胸脯说:“你看我是不是很会骗人呢?从来都是我骗别人的,但是我总骗不了他,他每次都骗我。”   “这也不算恐怖吧。”   赵清漪想了想说:“你打不过他的。他学习能力还强于我,只要有学习的条件,别看他不声不响,他一辈子能抵别人百辈子。”   “所以,你是贪图他的能力。”   “我也不差嘛,我难道要找白痴吗?我并不是你所误会的违背自己的情感,你不能否认,如果我坚持找他,非他不可,这本身就是自己的情感。我有些年没有见他了,过去也失去了很多,我也挺想他的。”   陆煦说:“让我想想。”   ……   陆煦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旁发了一会儿呆,他抚了抚胸口,一时愉快一时心生不甘。   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渐渐发觉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要否定从前自己,这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人格撕裂。 第827章 返京谋划   雪沙沙沙下了一夜,第二天起来还没有停,客店的院子中已积着一尺厚。这样的天气不太适合航行,风雪大了,运河上非常危险。   毕竟在现代时,江上的怪风都能掀翻观光渡船的例子。   赵清漪先吃完了早餐,擦了擦手,说:“下了这么大的雪,天还这么冷,不知道河道会不会结冰。那可要担误很久了。”   赵清漪内功深厚,没有这么怕冷,但是依她的判断,今天的气温大约有零下十五度,足够江面结些冰凌了。   这会不会是这个位面也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极端时间了,一旦开始进入最严重的小冰河时期,就是胡人气数大长的时候,天时在北方。   东汉五胡乱华、唐末五代割据都是小冰河时期中的最极端时间。   原主死时大晋还没有亡国,但是原主的消息多限于南方,北方局势如何,她不清楚。   这几年她在碎片时间也撸了一些时空位面宋后的史书,算过时间,按西元纪年,明年确实就要到1600年了。   陆煦说:“如果水路不好走,我们去卖两匹马,这回行礼也不多。”   赵清漪点点头,见他这样高冷的模样,到忽然觉得他有点像他了。   “师兄,今天雪这么大,我们就好好休息一天吧。咱们看雪、看星星、看月亮,聊聊人生理想和高深武学呀!”   陆煦凤目探究地看着她,说:“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叹道:“他一定会嫉妒我跟别人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   陆煦转开脸,当他深陷在难以捕捉的梦境,时间久了,有时会想去一探究竟,有时却产生排斥。   “所以你不敢,出于畏惧?”   赵清漪喃喃:“是尊重,不是畏惧。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淡漠无情,但是他心底有大慈悲和大智慧,最是怜惜下层众生。我曾经觉得他那样的人物比我还看得开,可是在我已经无奈地忘记时,他满世界找我。我真要干什么,他也并不会伤害我,我转世时爱过别人,他全都知道,并不追究过往。我们凡人众生的生活就是这样,他那样的大智慧是很清楚的。但他是局内人时就不会允许了。”   陆煦转头,看着窗外的雪,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赵清漪说:“如果你不是他,等程豹成功娶到和亲公主后,我得先去找他了。没有办法的,就是偷看、强看、非礼可疑男子。我不能说我喜欢你,但是我能和你说这些,也是因为我相信你。”   陆煦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这样会幸福吗?如果你不喜欢你找到的人,因为这种前生约定而屈就,这不是悖论吗?”   赵清漪说:“不会的,他是那种真正了解了之后就会喜欢上的人。他不是寻常人,他的转世也一定是人中至杰,美女爱英雄,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况且,他就算是一个普通农民,那又怎么样?大晋太祖还是农民呢。”   陆煦还是忍不住好奇,说:“那你最初为何会和他在一起?是非常中意他吗?”   赵清漪摇头:“我们一开始就是先成亲后恋爱的,这不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夫妻走的道路吗?”   “先成亲后恋爱?”   “对呀,你看有哪家姑娘是在成亲前就叫着喜欢谁,非谁不嫁的,所以你问我那问题不是和这个时代相悖吗?像大家闺秀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人是在成亲当天才相识,但也有许多人这样过来也能举案齐眉。我和他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被骗婚的。因为还不了因果大债,他和我有共同语言,我就顺应天道嫁了。”   “他很喜欢你才骗婚吧。”   “我也很奇怪,我当年认识他时被毁了容,是当时圈子中的第一丑女,他看着我那张脸还能谋划那些事,真的不是一般的大神。你和他有一点挺像的,特别闷骚。”   陆煦喃喃:“先成亲,后恋爱。你肯定只看中所嫁的人是那个人,也不是看中他现在是什么人。”   赵清漪说:“这很正常。官宦人家门当户对,男子娶妻都看女方的家世父兄,什么时候只看她本人了?没有家世父兄的能耐,一个女子长得再美,也只能当姬妾,当通买卖转赠的玩物。但追根究底正妻自身和妾有什么区别呢?就是一个有外在的父兄依仗,一个没有依仗。就说赵峰的女人们好了,何氏有什么胜过镇国公其她女人的地方?温柔细致吃苦耐劳不及我母亲、琴棋书画和美貌不及柳姨娘,管家算账不及商户出身的王姨娘,只有草菅人命心狠手辣胜过她们。可是她有当官的父兄呀,其她人没有,我母亲连自由都没有。我看重他的前世,这个标准相比如今婚姻关系的看家世是不是靠谱多了?前世是过去毕竟也是属于本身的过去,善恶都是自己的品质。一个人的过去就是根,根在地下才稳,稳定了后长出什么样的树,开出什么样的花,是靠现在。”   陆煦不禁陷入了沉思,忽好奇地问:“你到底有什么能力能记得这些?你是……神仙,他也是神仙?”   赵清漪疑惑的看着他,说:“这个问题又比较复杂,有些事我不能说的,我相信你,我也不能说。但是可以告诉你,我来这里并且拥有现在的身份,都是合乎大道的。我并不是妖邪。”   “那你要干什么?”   “复仇。”   “所以你要对何氏和其女下手,还要惩戒镇国公。”   “这是我身上的因果,我必须做的事。”   陆煦不再追问她那些隐私,雪还很大,两人展开别的话题。   比如说武学。   她糅合各家编修了《玄元九阳功》,他的内功也是出自蓬莱派,转修此功有一脉相承之力。他是奇才,这两年时间已经练到第四册 的最后关头了,进度在众多蓬莱派弟子中是一骑绝尘,赵清漪更加怀疑他。   因为这武功是她以万年知识阅历,又取众家之长建立链接,另建高筑,其博大精深不下于九阳神功。她根据实践修炼困难做出提升技巧,但是有些东西不是技巧可以解决的。到了第四册 却是要看天资了,就像有的人永远学不会高数和物理一样,大部分人是修炼不了到第四册的,有些人甚至只能修习第一册。   赵清漪讲解其功法原理,特别是时节气行特点,有些步骤的修习要抓着有利的时节修习,还要利用外在条件。   陆煦竟然都能理解,提到关键之处。   赵清漪除开疑心之外倒也惜才,赵清漪想着,就算他不是,蓬莱派出一个年轻绝世高手,对整个门派也不是坏事。   便将从前角色玄贞派高深的武功掌法、爪法、轻功传授给他,部分功夫还不适合她现在的内功程度修炼,只能口授。饶是如此,他也几乎是一听就懂,自己练个几次就能领悟了,如获至宝。   有博大精深的武功可学,他对她的态度也好多了。   在济宁耽搁了四天,天气晴朗,两人乘马北上。   抵达京城时已是腊月二十二日了,陆煦父亲就在朝为官,陆家豪富,京中产业不少,府邸也不小。   陆煦想带她去陆家住,毕竟此次来京,不但要在此过年,还要住开明年开春,以此近观朝廷与海盗达成招安和亲的事。这事关她的一条主线任务,她要不看着,也不放心。   长期住在客栈,要花大钱,也不太方便。   赵清漪微笑道:“我不爱那些应酬的,我太过任性,恐会冲撞了府上。反不如去镇国公府,只有我欺负镇国公的份。我还挺想知道那家伙今年的妇女之友称不称职。”   陆煦无言以对,知她性子固执,争辩也是无用。   见她远去的背影,想着随她一起住镇国公府好了,但随即想到前年时他没有露真面目,现在若要长住总不能蒙面。若是镇国公提前知道他是陆家的人,会给父亲添乱。   陆煦尚还不知道赵清漪的终极目的,但他猜想着不可能是什么对大晋忠君爱国的好事。   他只能驻足,此时不禁想,倘使承认了那事,她多半就不会这样一次也不回头。   尊严和爱情,熟轻熟重?   可是自古以来,无论是谁,尊严总是被出卖,一次次输给爱情,然后自我安慰,尊严输给爱情是光荣的。   所以他忍不住贱贱地想,他若是承认了,是不是就可以让她让步,不要把他当作他,他就有机会完全取代那个他。   他若不承认,连战场都没有,他怎么胜他?   可他一时居然拉不下脸来了,怎么寻个契机了。   ……   赵清漪到了到了镇国公府红色大门前下了马来,府门仅闭,赵清漪上前拍了拍门,过了一会儿门房小厮打开了门。   门房见是一个气质尊贵的翩翩美少年,倒也没有趾高气扬。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赵清漪说:“不认识?叫你们老爷出来。”   门房看人下碟的,赵清漪的卖相太能镇住人,所以还是客气地问:“敢问尊姓大名,我好前去通报。”   赵清漪是来促成任务顺利的,需要长住,所以没有尽显王八之气。   她咳了一声,说:“我的大名岂是能让你知道的?那你拿这把扇子给你们老爷一看就知。”   门房前去通报,赵清漪持剑抱胸立于大门口,过了不到半盏茶功夫,门内传来嘈杂声,大门打开。   穿着锦锻袄子和乌纱冠的赵峰堆笑谄媚地迎了上来,说:“清漪,乖女儿,你可来看爹了!”   赵清漪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不错呀,清减几分,反而年轻起来了。”   “托乖女儿的福,爹现在一直注重养生。”   赵清漪说:“这就好,我还是希望你能长寿的。”   赵峰还是热情地说:“你怎么站在门外呢?冷不冷?这些下人真没有眼色,小姐回来了,居然敢让站在外面!回头爹收拾他们!” 第828章 渣爹改造成果   渣爹不像是对女儿,而是太监服侍女王大人一样,殷勤地将人迎进院子去,一边让下人去准备丰盛的宴席。   赵清漪坐在坑案的右边,赵峰在左边陪坐,丫鬟上了热茶来,赵峰亲自递给她。   赵清漪接过喝了热茶,喝了一口,去一去寒气。   赵峰问道:“清漪,这回是回家过年了吧。”   赵清漪嗯了一声,说:“特意放下教内的事回来看看,怕明年端午时太忙,就现在回来看看你。”   端午前没空回来,解药不是没有了?   赵峰背上冒出一股寒气,赔笑道:“回来好,回来得好!过年就该一家人团聚!爹都还从来没有陪你一起年。”   说着,他马上叫来管家吩咐把西边的万春堂收拾出来给赵清漪住,管家不禁弱弱地说:“公爷,万春堂是先老夫人的院子……”   赵峰可不就是侍奉女儿如侍奉老夫人吗?   赵峰道:“让你去,你就去,谁敢怠慢了小姐,我就将谁撵出府去!”   管家愣了三秒钟,他是代替何氏掌家时代的人,原本只是一个管事,何氏的心腹人手去了一批又一批,现在当权的人与何氏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前效忠何氏的人不是撵就是被贬为粗使婆子了。   赵清漪也没有唱红脸否定赵峰的命令,想想原主当初在这府里过得小白菜日子,她可得补偿回来,原主现在是与她共情的。   原主苦怕了呀,这时“衣锦还乡”,不补偿一下,她心中的戾气怎么消除呢?   赵清漪放下茶杯,微笑道:“爹小日子过得不错呀。”   赵峰想了想,又踟蹰着说:“乖女儿,有件事,爹得和你说。”   “说吧。”   “爹在今秋续了个填房……”   “呵呵……”   赵峰苦笑着说:“府里总得有人管着内院。何氏那恶妇出了那档子事儿,全京城的人都笑话爹了,要是爹抬妾为妻,咱们府里更成笑话了。你放心,她不会对你无礼的,也不敢向何氏一样草菅人命,我已经好好教导过她了。”   赵清漪说:“这是你的私事,只要是她是自愿的,你又会负起责任,我懒得管你。”   “自愿,她绝对是自愿的!”赵峰连忙赌誓,又介绍起这位新的镇国公夫人起来。   这位新夫人倒不是赵清漪意料中的十八岁少女,而是一个这个时代的二十四岁的老姑娘。贵族人家的正经闺秀哪里会给镇国公这个有妾有儿女有侍婢的绿毛乌龟当填房?   这位新夫人姜氏,父亲原本是一个翰林院的编修,六品小官。姜氏在十五岁原本许亲给了姜翰林的同年张翰林家的儿子,但是那未婚夫因为科考英年早逝。   由此张家传出姜氏克夫,捏着姜氏的庚帖竟然让她英年早逝的儿子守望门寡。姜氏就一直住在娘家不受人待见,只有母亲庇护她一二。但是三年前姜母和姜翰林相继病逝,姜家兄嫂刻薄,只觉得姜氏克死未婚夫,又给姜家带来了霉运,家中的顶梁柱姜翰林被她克死,姜家兄长还说她是灾星,因她才考不上功名。   一过孝期除了服,姜氏的兄嫂就大动作了,要把姜氏卖给一个六十老翁的财主作妾。姜氏不愿意,便偷跑出来到了水云庵要落发出家。   现在的水云庵暗中还有赵峰庇护,一般出身的恶棍是不敢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了。   大约两年前赵峰被赵清漪挟持以来,还真的在两个姨娘的帮助下开办了一个绣坊,招募了一些可怜的女子工作收容。这里虽不能令女子致富,但好歹能混口饭吃,有片屋瓦遮雨。   他也厚着脸皮去水云庵想说服不想当尼姑的女子还俗,以后帮忙能配个人家。但是大部分的女尼不敢轻信男人,开始时便是有情人的尼姑也不敢还俗,后来总有人想博一把,不想在那庵子里不人不鬼地活到老,便去绣坊工作。   有了开头,后来水云庵的尼姑们就知道赵峰是真的要帮助她们,她们去了绣坊,真的只是工作,没有别的。就算是不还俗的女尼对赵峰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姜氏要去水云庵落发出家,听了她可怜的经历后,有好心的女尼建议她不要在那出家,那不是什么好的安身之地,姜氏不听。   后来这事赵峰知道了,想着女王大人的救助可怜命苦女子的高光任务,发现这个姜氏也太命苦了,于是他就出面了。   姜氏本来还以为是登徒子,但那时一心“跑业务”的渣男还真没有那种心思。   他向她直言水云庵里从前就经常有不正经的男人来逼迫欺辱女尼,想要寻求清白,那不是好地方。   他又建议她真的没有地方可去的话,就去他家开的绣坊,靠手艺为生。   姜氏无处可去,庵子里又是这样的光景,就只能先去绣坊。姜氏女红极佳,又能写会算,很快承担了绣坊中的不少工作,与帮赵峰打理绣坊的王姨娘、柳姨娘相处也好。   本来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没有想到姜家兄嫂得知她在赵峰的绣坊中,就要来接走她,姜氏死活不愿意。赵峰出了面阻拦,但是姜氏兄长是一家之主,姜氏未嫁要听从兄长的也没有毛病。   姜家原本到底是官宦人家,认识几家当官的人,赵峰是宗室也不好“强抢民女”。   没有想到姜家兄长以为赵峰和姜氏有什么私情,赵峰头上再绿也是镇国公,姜氏兄长有意攀附,就说赵峰坏了姜氏的姻缘和清誉,要他娶了她。   赵峰原先是指天发誓没有干过这种事,不能答应,姜氏的兄长没有达成目的好生没趣,就恶狠狠要强带走姜氏,姜氏未婚,别人就不能理直气壮阻止其兄长带走她。赵峰觉得她此去怕是要不好,又见姜氏满身悲苦之色,模样秀雅,起了怜意。   于是赵峰和姜家妥协,改口表示愿意负责,姜家自然皆大欢喜。   赵清漪听了这个故事,不禁呵呵,说:“这个社会的男人们到底是有多糟糕呀,爹这样的居然还有人高兴嫁你,哎!”   赵峰脸上羞红,说:“乖女儿,你相信爹,爹真的没有逼她的。爹跟她说过了,娶了她过门来,她不想跟爹过,爹不会勉强的,爹只是怕她在家时兄嫂又要卖她。姜家也是官宦出身,爹怕也不能强压他们的。”   赵清漪呵呵:“你好歹是镇国公,娶都娶进来了,姜氏又不是傻的,当然会跟你过了。”   赵峰嘿嘿一笑,赵清漪翻翻白眼,说:“既然娶进来了,带着你的妻妾们好好过日子,好好经营府中的产业。平日多积点功德吧。”   赵峰听赵清漪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赵清漪暗想:封建时代真让人无语。现代有些人对封建时代还有很多幻想,什么清贵传家的人家是有“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也不知道是他们是怎么考据的。   但事实如何呢?   事实考据起来甚至没有一点难度:   最清贵的家族——衍圣公孔家,史上就有衍圣公强抢奸污民女,草菅人命的案子。   还有无数穿越女追捧的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容若本尊,好几房绝色妻妾环绕。   就算是赵清漪最喜欢的文武双全的词人辛弃疾,他的生活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数不清的钱和姑娘。   赵清漪在文学上喜欢的苏轼也是以40岁高龄纳12岁的幼女;白居易常年蓄养雏妓;纪晓岚一生有一妻六妾。   什么清贵人家还能胜过这些千年后仍是大众偶像的文豪名臣?其中哪个清贵人家真有什么“男子四十方可纳妾”的规矩的?   女子没有经济独立、人身自由、政治权力就不可能限制男子,这才是现实。经济独立要吃的苦比当依靠父兄的米虫要辛苦得多,许多女子本身也不愿意,但是当她们的命运被人出卖时,她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积累足够的力量来反抗了。   所以按现实看,被赵清漪给控制住的渣爹还成了跨越时代的好男人了,赵清漪也不禁有些膈应。   渣爹最好老实点,多多救助苦命女子,不要再让他的妻妾争宠害人命,不然她会真想将他阉了——尽管是犯大恶的。   因为封建时代没有法制维护妇女,有时真想将那些伪君子和社会败类渣渣都做了,可这样做会让几倍的女子进入万劫不覆的境地。   她们失去真正的丈夫、失去家庭、生活经济来源和社会地位的依傍——这个时代女人的社会政治地位取决于夫、父、子,他们成太监了而毫无尊严地位,妻、女、母能有尊严地位吗?   她在成为封建男人公敌之后,接着肯定成为封建妇女的公敌。   赵清漪这些想法也仅在脑海瞬间闪过,看看笑得奉承的渣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赵清漪又问起王姨娘生的小女儿赵清湄,在今年端午时她过来,她才七个月,甚是可爱。   这个赵清湄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是有的,但是没有过周岁时就夭折了,可见何氏把持的后院的恐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她只报负何氏,会有限度地累及其儿女之外,别人生的孩子她还是有三分怜惜的。赵峰只是渣爹,原主的母亲和他从来没有爱情,所以双方无所谓背叛和忠贞,母亲要是活着,她还能张罗母亲改嫁或养个男宠——只要母亲愿意。   赵峰忙让人去把孩子抱来,说:“清湄已经会叫爹了,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   赵彤和赵拓是何氏生的,在赵峰这里是彻底失宠了,赵清漪又是个大魔头,赵峰感觉只有小女儿赵清湄是自己的孩子了。   赵峰让人去抱赵清湄,没有想到姜氏、王姨娘、柳姨娘和奶娘都过来了。绣坊中的绣娘停工等过年了,大部分的公主的铺子也盘点了账,庄子今年的收益也送到府上了,女人们在腊月里没有事,只有逗孩子和做活计。   赵峰现在的妻妾倒是和睦:资历最老,最美貌最有手段的柳姨娘是姬妾出身,年少时就被下了药不能生育的;王姨娘商户出身是良妾,最年轻,还有了一个女儿,也能立足;姜氏有那样的过往,柳、王二位姨娘是旧人,未嫁给赵峰之前还对她有所提拔。她进门后自然也得敬互相尊重,处理好关系,这方面赵峰也提醒了,不要争宠互掐,能有的都有,谁要因为争宠如何氏一样手沾人命他就出家去。总之,妻妾三人各有所短,谁也别看不起谁只好共同给赵峰打理后院,打理能救助可怜女子的绣坊事业。   姜氏笑着说:“公爷,听说二小姐回来了,我都还没有见过呢。”   上一次赵清漪回来“送解药”已见过王姨娘,柳姨娘还是她跑出去之前就进府的自然认识。只有姜氏是新娶的,没有见过,但她也听过这位“出门学艺”的传奇二小姐。 第829章 镇国公府日常   赵清漪起身,还是给姜氏点面子,朝她作了一个女子的揖礼,姜氏笑着点点头:“二小姐这份品貌,我今儿才开了眼界,不知道的还以为九天玄女下凡呢。”   赵清漪今天虽然是一身男装,但是没有像作什么修饰,只要不是活在电视剧中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女子。   赵清漪淡淡道:“夫人过誉了,请上坐。”   她要在府里长住几个月,完成那个任务,渣爹既然已经被控制住了,人前的面子还是给他,以赵峰女儿的身份生活,若是像无人时一样欺辱赵峰,她就是社会公敌了。   赵清漪就把右边的炕位让给了姜氏,看到了奶娘怀中的赵清湄,笑着上前:“湄湄,长大了哦。”   赵清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小孩子是颜狗,就笑呵呵地要她抱抱。   赵清漪抱过孩子,王姨娘知道二小姐能耐大,得赵峰看重,忙教她叫人,赵清湄就乖巧地叫着“姐姐”。   赵清漪笑又掏出一块和田玉佩给她挂上,一看是价值不菲的。   赵清漪说:“清湄长得好。”   王姨娘说:“她长得颇像二小姐,公爷也这么说。”   赵清漪说:“爹哪里见过我这么小的时候。他是只管生不管养的。”   赵峰说:“乖女儿,爹知道错了,爹以后再不会了。”   赵清漪抱着孩子举高高逗着玩,赵清湄嘻嘻咯咯十分新奇愉快。玩过一会儿,赵清漪才将孩子还给了王姨娘。   姜氏初次见面,送了一个玉镯给她,赵清漪也没有客气。这个时代的礼尚往来都是这样,姜氏现在作为镇国公夫人要是没有给名义的女儿的见面礼是被人看不起的,名义的女儿拒绝也是失礼的。   婆子来禀报可以开宴了,赵峰带着妻妾就陪着赵清漪去吃饭。   今日关起门来开家宴,便是同席而坐,丫鬟侍奉在侧。   菜色陆续上来,赵清漪每样吃三筷,倒是一派大户人家的贵女的样子,让在场妻妾都不敢小瞧。   赵清漪问起绣坊的事,赵峰怕被魔女怪罪,绘声绘色说起自己收留了多少可怜苦命的女子,让她们有口饭吃。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触目惊心。有些是爹娘狠心,有些是兄嫂刻薄,全都是不把女子当人的,卖到大户人家为婢都还是好的,爹还见过被卖到肮脏的地方去的。爹一定多行善事,为自己和你娘积些阴德。”   柳姨娘讨巧地说:“二小姐,公爷很是怀念姚夫人,悔恨没有护好了她,才遭了恶人的毒手。现在公爷可是带着我们一起行善呢。”   赵清漪暗道:为我娘积阴德就不见得了,不过她只重结果,赵峰心中就算打她小人,只要把活干了,把结果给她,她就不计较了。   赵清漪说:“那爹是不是赔了很多钱?”   赵峰身为鲁王嫡孙,不思进取的宗室,家业也几次被分,又有鲁王一支的族人要照料,镇国公府远没有陆家这样身在膏腴之地六代经营的家族有钱。   公中的银钱也只百万,公中名下有大小二十几个庄子,各地商铺加在一起有三十几个,都多在鲁地。   赵峰说:“爹在别的地方花销少了,家里还能度日,乖女儿要是缺钱花,只管去公中支取。”   赵清漪说:“好啊,我当是给你收着点,免得将来你败光了财产,没有饭吃。”   赵峰说:“我好歹是个国公,不至于那般,就算没有家产,每年朝廷还有几百两银子的禄银。”   赵清漪微微一笑,赵峰面对她的微笑不知为何心中发毛,又殷勤地招呼她喝酒吃菜。   ……   赵清漪入住了从前老郡王妃的万春堂,让全府上下吃惊,这是赵峰的决定,姜氏眼见赵峰是女儿奴,自己到底进门不久,又有从前的经历,没有底气去为这事为难她。   翌日,赵清漪一早就在去园子里练功,身子在院子中似仙似妖,纵横来回。她现在的内力是两年前的三倍,已经不会随时佩剑了,而是在内力配合掌、拳、爪法和步法、腿法来实现制敌。   或者说,她多是为了强身健体,练武后有益于她体态得完美和驻颜益寿,要说效用,将来是火器时代,武功的作用会越来越小。   赵峰躲在游廊的柱子后,看“乖女儿”一跃而起,就能飞上两丈高的松树,跃下来时,劲气将衣摆荡来,稳稳落地。她的雪白手掌击在石上,石头碎开;她用松针当暗器,好像对钉进木头里去。   赵峰的内牛满面,内心小人儿抹了抹眼泪,这样的大魔女,他这辈子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了,以后得乖乖当个妇女之友了,绝对不能当渣男畜牲了。   赵峰崩溃当中,头撞着游廊的柱子,忽然一个小人儿抓着他的衣摆,他回神一看,是小女儿赵清湄。   赵清湄睁着好奇的大眼睛,说:“爹爹,痛痛……”   赵峰抱起小女儿,说:“湄湄,你长大后要孝顺爹爹呀……”   赵清湄笑着说:“和姐姐一样好……”   赵峰胆子一寒,说:“不行!”   赵清湄小脸倔强,坚持地说:“和姐姐一样好!”   这话是王姨娘教她的,王姨娘哪里知道赵峰不为人知的东西,只觉当镇国公府的小姐就该像赵清漪一样得宠。王姨娘希望女儿像赵清漪一样“品貌皆佳”,最好也学点武艺,才能得赵峰喜欢。   “不要!”   赵清湄哇哇大叫,说:“湄湄要姐姐!湄湄像姐姐一样好!”   赵峰:“……”   忽然身边闪过一道月白身影,赵清漪到了他们身旁,说:“你连湄湄都欺负?”   赵峰连忙摇头:“我没有欺负她……”   赵清湄却朝赵清漪扑去:“姐姐抱!”   赵清漪微笑着抱过孩子,赵清湄就给了她一个吻,说:“湄湄要像姐姐一样好!坏爹爹!”   赵峰脚下差点一软,赵清漪眼角瞄到,忽然觉得好笑。   赵清漪逗着说:“湄湄以后像姐姐一样孝顺爹爹,好不好?”   赵清湄扬起娇憨的笑脸,点头说:“好!”   赵峰觉得如果魔头一样的女儿来两个,他将来的骨头渣子不知道能不能剩下,他难免在心中对自己的逍遥渣男生活写了无数挽歌。   赵清漪的耳力,当然听到了这对父女的话,这时故意玩一玩渣男。   说着,赵清漪又带着小孩去捉树上的麻雀了,少女轻功绝佳,孩子也不重,上树上假山都是寻常。小孩子新奇不已,哈哈大笑。   赵清漪给她捉到两只麻雀,让下人拿了鸟笼来,赵清湄喜欢极了。   “湄湄要喂它们吃饭,跟它们交朋友,过两天就把它们放了,好不好?”   “好。”   赵清漪把孩子交给了赶过来的王姨娘,就先去沐浴更衣了,全力练功时真气鼓荡,她出了不少汗。   ……   赵彤和赵拓因为有一个背夫偷汉、草菅人命的“荡妇”亲娘,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赵峰是不会向别人透露何氏偷汉的事是赵清漪干的。   后来奸夫陈方交代了何氏奶公要他去虐待姚梅香母女的事,还有发落何氏心腹奶娘一家时,奶公为了儿子孙子的活路,交代了从前的一个美妾难产是他请来的稳婆有问题的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何氏无翻身之地,她这个从前镇国公的嫡女,现在连庶女也不如了。从前的闺中朋友和宗室族姐妹没有一个理会她了,镇国公府也娶了新妇,虽然在份例上没有苛待她,但是哪里及得上有亲生母亲为依仗的时候?若是从前她哪里看得上姜氏,但是现在何氏是什么名声,身为何氏的女儿哪里有资格看不起姜氏?   现在她只有在屋中自己做一做绣活,准备讨好父亲,忽然从前何氏给她的丫鬟夏竹来告诉她,赵清漪回府来了。   赵彤奇道:“她走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回来了?”   夏竹说:“我从厨房听说,国公爷让她住进了万春堂。一早上库房中就搬了好几箱的东西过去,珠宝、银子和好衣料全紧着那边了。”   赵彤哀哀道:“以前爹也没有这么宠我……”   夏竹说:“郡君,你才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你不能消沉,夫人是受冤枉的呀!”   夏竹是赵彤的心腹,卖身契也在她手上,赵彤受到这样的屈辱,心事无处说,也只有和心腹丫鬟说了。   她们当然认为何氏是冤枉的,何氏也确实是冤枉的,何氏有病才会真心喜欢陈方那个奴才出身为人比赵峰猥琐多了也丑多了的男人。可惜何氏失贞是事实了,只这一点,她在贵妇圈子就完蛋了。   赵彤说:“事已至此,母亲被关在外祖母家的佛堂,父亲已送了一纸休书,我又有何办法?”   夏竹说:“夫人受冤,但您是国公爷的亲生骨肉,国公爷气消之后,应该能明白的。你还有少爷,少爷是国公爷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以后一切府里的一切也是少爷的。”   赵彤说:“现在新夫人进门,将来怎么样,谁说得清楚?”   夏竹一生荣辱已在赵彤身上了,劝道:“郡君和少爷要重得国公爷的重视,不能就此认输,否则将来真的没有容身之地。郡君今年本是及笄之年,过了年就十六岁了,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要拼一把。”   赵彤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大表哥,说:“可是外祖母和舅母都不高兴了……”   夏竹是局外人,反而看得清楚,说:“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彤这几年脾气也被磨掉不少,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说吧。”   夏竹说:“其实夫人受冤这件事,舅老爷家所受的影响不下于国公府。姑娘到底是郡君,舅太太因为夫人受冤的事牵怒于郡君,但是实际上舅老爷还要和国公爷赔不是,缓和关系。舅太太没有亲上加亲的心,但如今一损具损,她又能从哪里给表少爷娶得更好的姑娘?显赫人家怕是不愿意的。平民小户的哪里及得上郡君?国公爷要考虑到你的亲事,舅老爷要给国公爷赔不事,有什么比聘了郡君回去更两全其美的。只要郡君顺利嫁给表少爷,等过个十几二十年,两家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赵彤觉得这丫鬟说得有道理,她一直身在局中想不到点,这时倒的拨开云雾之感。   赵彤说:“但是我也不知道表哥怎么想。”   夏竹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国公爷为郡君考虑是这个意思,舅老爷答应了,还能不成吗?表少爷和郡君是打小的情份,自然能过得和美的。那庶出秧子回来得了国公爷的宠,估计国公爷也是受了刺激,到底郡君和少爷才是打小在府里长大的。郡君不能老躲着国公爷,也不能因为国公爷休了夫人娶了新夫人与他置气了,还是自己的前程要紧,没有让国公爷当父亲的跟女服软的。”   (渣爹:谁说没有?我都被大魔头女儿折腾得夭寿了!) 第830章 渣爹打人   翌日一早,这个想渣不能渣的渣男懒着不起床。像他这样的渣男在赵清漪面前是完全没有尊严的,也只有姜氏是真心把他当英雄的来爱慕的。   他要“雨露均沾”地为妻妾提供特殊服务并且出钱养她们,免得后院失衡闹出人命那他也别想活了,但是他确实在姜氏这里能得到些心理上的满足。   赵峰抱着姜氏,说:“天那么冷,我都不想起来了,你陪我吧。”   姜氏温柔劝解:“这可没有规矩了,对身子也不好。”   赵峰说:“我身子好着呢,我们也好生个贴心的儿子。”   姜氏俏脸微红,她低头说:“能侍奉公爷是妾身的福气,妾身不求什么,若能给公爷生个像二姑娘一样的女儿,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天地良心,姜氏这话也是真心的,她吃过太多的苦,本来今生都绝望了,有个自己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好。她见赵清漪的品貌也是心生向往,又见赵峰“宠”得什么似的,所以东西都退后,若能实现她生孩子的梦想而拥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赵峰素来反对妻妾相争,总是和她们说不要争,该有的都会有,谁要争宠,他就贴嫁妆送走,她也不会给两位姨娘立规矩,妻妾和睦。她这继室的位置放在这里,将来无论谁当继承人,她都是嫡母,要生男孩的迫切性就不高了。   赵峰忙道:“不要!不要像她!”   姜氏奇道:“为什么?”   赵峰哪里能扒下自己的尊严空壳子,只好哄着说:“好夫人,我已经有好几个女儿了,你给我生个嫡子吧,好好教导,将来我把爵位传给他。”   姜氏说:“不是有拓儿了吗?他是公爷的长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赵峰说:“拓儿不行,他能平安平凡过一生就很好了,我也不求别的。你给我生个嫡子,好好教养当继承人才好。”   赵峰倒也看透赵清漪这个魔女了,她恩怨分明,何氏害死她母亲,那是非要报仇不可的,她对赵彤充满算计,对赵拓也不可能会好。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赵拓留条命,他都不能把爵位传给他,所以他真的需要一个继承人。   姜氏虽不强求生子承爵,但是丈夫有这样的打算,在古代女人思维里,就是心中有她了,姜氏不禁沉浸在对渣男的绵绵情意之中。她要是会武功,一定就是韦小宝的双儿了。   夫妻两人又耳鬓厮磨了许久才起来洗漱,去后堂摆饭时晚了,竟然发现赵彤带着赵拓来请安了,把赵峰也吃了一惊。   那事对这两个孩子的冲击很大,在今秋之前府里也没有个正式的女主人,他们作为嫡出子女不用向两位姨娘请安,姜氏嫁进来后,只在头一天见面认人时,他们才来了,后来都各过各的。   姜氏温柔询问二人有没有吃早膳,听说没有便招呼着他们入座。赵彤因为要在赵峰面前找存在感,就拉着赵拓坐下了。   丫鬟摆上精致的早膳碧梗米粥、一碟鸽子蛋、火腿腊肉、开胃小菜。   大家规矩,寂然饭毕,漱口后才说话。   赵拓是儿子,他早得到姐姐的指示,说:“爹爹,我们有话想和你说。”   赵峰说:“这也没有外人,你说吧。”   赵拓看看赵彤,见她也没有反对,就说:“爹爹,母亲是受人陷害的,舅舅查清楚了没有。”   赵峰沉了脸来,姜氏想要走开,赵峰倒也没有避开她,说:“小孩子不要管这些事!你以后好好读书吧,那人和你再没有关系,现在你的母亲在你面前。”   赵拓委屈地差点落泪,赵彤说:“爹爹,如果母亲是受人陷害的,总要还她清白;如果……我是不相信的,舅舅也会给我们家一个交代吧。”   赵峰暗想:还何氏什么清白,真还她清白,老子就完蛋了。让她完蛋还是让老子完蛋,鉴于杀人害人的是她,还是她更合适一点。何家如今在他面前也抬不起头来,至于实质上的补偿,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他到底是宗室,这事儿除了背后没有脸一点儿,一般人欺负不了他,人情不如先留着。   赵峰说:“你一个女孩儿,成天关心着这事儿,也不怕累坏自己的名声!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跟着太太学习女红。”   赵彤说:“爹,娘被人害得如此,我还能有什么名声,也盼爹爹和舅舅能给我谋一个出路。没出事前,外祖母、舅母和表哥都是待我好的,出事后,我也没有去拜见过他们,不知他们好不好。”   赵彤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赵峰不是傻瓜,当然明白了。早些年两家确实有些让赵彤嫁回何家的。何琛少年中举,今年也才二十一岁,若是没有何氏的丑闻,以他那样的条件,就算是公主也想嫁他的。   赵峰说:“你不必管这么多,何家的事你越参和,你越没有出路,安心在家呆着吧。”   赵彤的婚事,赵峰都做不了主,做主的是大魔女。   赵彤不服气地说:“爹,为什么呢,听说赵清漪回来了,你还待她极好。当年她做的事你忘了吗?她当年就冤枉娘,还挟持我,没准就是她搞鬼……”   渣爹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喝道:“你放肆!”   其实赵彤是一种自己惨,别人也不能好的心理,轮到她跌落尘埃了,她眼里的庶出秧子怎么能爬到她头上去呢,这样攀咬只是随口说的。   可是听者有意呀,赵峰的胆都被吓破了。   别说如果让别人知道后,整个镇国公府更加倒霉,他现在的和谐家庭也没了。大魔女不高兴了拍拍屁股走人,再不送解药了,他会成为似妖似鬼的食人怪,然后自己被虫子吃到脑而完蛋。   赵彤不禁被打蒙了,捂着颊落泪。   “爹,你居然打我。”   赵拓也哭着过来哀求:“爹爹不要打姐姐!求求你了!”   姜氏也劝了起来:“公爷,你消消气,怎么能动手呢?”   赵峰说:“都是何氏带坏了你!自己干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反而要诬赖别人!当年你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你跟你娘是怎么作践人的,害死她亲娘一个不够,还要把她给作践死。她要挟持你都是你自找的!不挟持你,留在这里等死吗?你这心思恶毒,跟何氏一个样!”   赵彤呜呜大哭,赵峰说:“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   赵彤和赵拓出了正院时,正瞧见赵清漪牵着才会走路的赵清湄,身旁还跟着两个姨娘和奶娘,大家相处和谐模样。原本她的爹她的家被这些人都生生霸占了。   赵清漪看到赵彤和赵拓的神情模样,标准的后爹的孩子,感慨渣男在古代的杀伤力。   为了不让自己的角色背上大恶果,也为了渣爹有利用价值,并且是那么多女人的生存希望,只好让你们委屈点了。   赵清漪不禁面露微笑。   赵彤许久才认出她来,赵清漪挟持她离开时还不到十二岁,但是现在她快十五岁了,本是生长发育最快的时候。   赵清漪露出反派大魔头的笑容:“这不是福宁郡君和大少爷吗?你们来给爹和太太请安呢,怎么这么早就走呢?”   赵彤愤恨地看着她,说:“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忽见赵峰匆匆赶过来,冲赵彤吼道:“你住口!你这个逆女!”   小白菜看着渣爹,泪水就涌出眼眶了,说:“爹,我也是你女儿呀……”   赵峰说:“何氏是什么教养!见着亲妹妹就是这样的吗?你看人家是怎么当姐妹的!你再敢如此,老子当没生你这个逆女!”   赵拓忙跪了下来,哭道:“爹,我求您了,您别骂大姐姐,我们就是想娘。”   赵清漪私毫没有同情心的转开了头,他们还有兄弟相依为命,还有何家的亲人,比原主幸福多了。   当年原主被当丫鬟差使受辱罚跪被拳打脚踢饿肚子都是常事,他们也没有来同情她,被送去和亲也就被送去了,没有人舍不得她远嫁,她根本除了一个万事不管有小算计的渣爹之外就没有任何有关系的人了。   赵清漪说:“爹呀,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想亲娘,那就成全人家送去团聚呀,小孩子哪有不想娘的。你这样强求,不是生生当了恶人吗?”   赵峰微笑道:“乖女儿,爹知道你心善,但是她太不像话了。何氏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她还有脸攀扯不相干的人了,就是想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   赵清漪看看跪在地上的赵拓,说:“爹,何氏犯了大错是一回事,为人子女侍奉母亲乃天经地义,这是两回事。何氏之子这么孝顺,你何不成全他呢,送他去事奉何氏终老,还了这生恩。也省得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怨你阻了他天伦?”   赵峰背上冒起了寒气,暗想:大魔女呀大魔女,真的太毒了!这怎么说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送去事奉何氏那声名尽毁锁在何家佛堂的废人,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他也不过十岁,正是读书的时候,爵位已经不打算传给他了,连一点儿本事都没有,将来也是个庸禄之人。   赵彤也不是没有脑子,连忙怒道:“赵清漪,你这个恶毒贱婢!你休要害我弟弟!”   赵峰上前就又扇了赵彤一个巴掌,在场人不禁都倒抽一口气,连赵清湄都哇一声哭出来,赵清漪连忙抱起她温柔轻哄。   赵峰骂道:“混账!老子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老子的种!何氏的事我不想牵扯孩子,你们偏还自己觉得能耐了!”   赵拓上前抱住赵峰的腿叫着:“爹,我们知错了,您不要打姐姐,我们真的知错了。”   赵峰从前对嫡子嫡女还是相当看重的,特别是赵拓这个嫡子在镇国公府就像是贾宝玉一样的地位,比贾宝玉还名正言顺了一点,他是嫡长子和唯一的儿子。   这时赵峰也要打下手去,不然难道真的送他去侍奉何氏吗?   赵峰怒叫道:“请家法!”   小厮看赵峰不像是开玩笑,就跑去拿藤条,姜氏连忙劝道:“公爷,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   赵峰说:“你看她没大没小地骂得什么话。”   赵彤憋屈死了,捂着颊,落泪道:“爹,你怎么能这样打我?我怎么没大没小了,在这个家里,论长幼,我是姐,她是妹,论嫡庶,我是嫡,她是庶,我便是气在头上说她一句又怎么了?”   赵清漪忽说:“爹,我让你为难了。我早说过我不回来过年得好,你上回了殷殷叮嘱我要回来看你。我这一回来,害得你左右为难的,我真是于心不忍呀!”   赵峰忙迎上去,温和哄着:“你是爹的宝贝女儿,回家来好!怎么能不回家呢?爹一点都不为难!”   然后看赵峰去拿过小厮送来的藤条就往赵彤、赵拓身上抽。赵清漪看着这一切,心中涌出一阵快意,但也只有一阵,如潮水退去,只有萧索和无趣。   以德抱怨,何以抱德?   但是原主记忆中的事这时还没有发生,她亲自造成赵彤死的话,和夏樱雪当年残杀中学女生有何区别?就算打着主意让赵彤和亲,也是借朝廷之手,起因于她和大晋朝廷的因果。她跟和母亲被何氏害得住在水云庵受十几年的孤苦,这里有一段的因果,和母亲的死的事是两件事,可以抵消她促成这事的业障。   报仇是一笔生意,不报就亏了,过火之后会引火烧身的,绝不能让原主的戾气左右自己的修行生涯。   赵清漪抱着赵清湄,哄着她:“湄湄不怕。”   姜氏也是劝不住他,两个姨娘也不敢吭声,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赵峰气成这样。她们不约而同把此事归于何氏偷汉的事积在他心底久了,这时两个孩子又撞上来。   赵清漪看看被抽得跟陆依萍似的赵家姐弟,说:“爹,够了,你还真想打死他们不成?”   赵峰他想救两个孩子一命,只有自己出手,等到大魔女出手,他怕孩子们会没有命在了。   赵峰听了赵清漪的话,终于扔了藤条,说:“回去闭门思过!” 第831章 程氏求娶公主   赵峰对着赵彤和赵拓这一顿打,更加确立了赵清漪在镇国公府的地位。要说从前赵彤和赵拓是宝,赵清漪就连草都不如,现在完全颠倒过来了。   陆煦回到京城陆府和父母团圆,整日练功看书,父亲两次和他提起亲事。   他过了年都二十四岁了,他并不参加朝廷科举以图考上进士后取高门之女,不好再拖。   陆煦使轻功偷摸进镇国公府,颇费了些功夫才找到万春堂,心头也讶然赵峰居然让她住这显然是老夫人住的院子。   他寻来时赵清漪正在书房用鹅毛笔画着图。她穿着粉色的锦面狐皮袄和雪青色的马面裙,头上打着八条“脏辫”,拢于头顶,头上插着一只珠花,额头戴一条雪青色的抹额。   赵清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如何吃惊,问道:“师兄怎么来了?”   陆煦微笑道:“在家里闲着反而不习惯,你都在忙些什么?”   “练功之余,也就画点东西。”赵清漪搁了笔。   陆煦过来一瞧,桌上放着许多稿纸,她刚刚画的是一部分零件的图纸,标记着明确的规格。   赵清漪取了整体的那张图给他看,陆煦说:“这看着像是纺纱机,但是又和我见过的不一样。”江南是工商业发达之地,陆家名下也有纺织类的作坊,他当然见过。   “这种机子能提高纺纱效率。”京城附近水力不多,水力纺织机的应用需要水力条件和配套设施,不是短期可以建成的。   在这个无奈的时代,她只能为有限的苦命女子谋一线生机。渣爹开的绣坊已收拾了五十多个苦命女子了。   陆煦说:“江南成套纺织工具已经很快了,纺车有三锭,你这个纺车有八个锭子。”   赵清漪夺回了图纸,一边收起来,一边说:“你别偷学,除非交专利费。”   陆煦说:“你竟如此防备着我。”   赵清漪说:“你家这么有钱,这东西又被你家垄断了,别人要不要吃饭的?”   陆煦莞尔,说:“你回到镇国公府,谁敢不给你饭吃,且不如去我家吃饭。”   赵清漪收好东西,不与他细说此事,又问:“你找我有事?”   ……   拂云阁中,暖着小酒,备了些小菜。   陆煦叙述了两年未见父母了,一见不久就要议婚的事,赵清漪听了呵呵呵,没有评论。   陆煦不解:“你笑是什么意思?”   “没事,正常。”   陆煦薄唇微微一动,凤目泛着波光,脸红了起来,来之前想说的话,竟是忘了干净。   可他不说,家中又委实逼得紧,他虽是江湖高手,可是一回到家也是凡俗中人。以他家世年岁,便怕家里不但给他乱说亲,还会把丫鬟送来。   “你好歹也得帮帮我……”   赵清漪说:“大姑娘上轿时哭着说:‘我不要离开,我不要走,我要永远陪着爹娘……’然后一位侠士出手了,劫下了花轿,把新娘子送回娘家和爹娘团圆。我觉得这种侠士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陆煦道:“赵清漪,你确定?”   “这是你的私事儿,外人不好掺和的。”   “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你不要又和我谈哲学,我自己都有非常多的问题。”   陆煦点着头,说:“好,我就让我家里给我安排。到时候我跟你爹一样左拥右抱,你就来给我当二房吧。”   “大白天的,你中邪了?”   陆煦说:“我是中邪了,是你说的,你要嫁我,可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规矩里的命运。”   赵清漪看着她,眼波精芒一闪而过。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是一副笑脸,说:“其实我觉得有时这种‘包办’总比天煞孤星好。他的两位兄长,哎哟,就是低不就的性子,大约和你现在有异曲同工之妙,结果不知过了多少年,他们从没有娶上媳妇,若是有个命中注定的媳妇就不愁了。”   “……”   ……   陆煦走后,赵清漪优哉游哉地下了拂云阁,刚到游廊就见赵峰舔着脸冲她笑。   “好女儿,听说来了客人,爹是不是得见见?”   赵清漪让下人备茶点,但是陆煦并没有被下人看到正脸。   有人禀报赵峰二小姐身边突然出现个男子,可是也没有人递过拜帖。   赵清漪说:“是我师兄,他不爱见外人,没有关系。”   赵峰说:“好女儿,这位高人这样突然出现,会不会有所不妥……爹是怕对你不利。”   赵清漪呵呵一笑:“我们江湖人无所谓的。”   赵峰说:“你总要嫁人的,女子闺誉十分紧要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你不用操心,我心底有数。”   ……   开春时节,天气方转暖,运河之上就白帆点点,百舸争流。   其中四艘中型帆船,船上住满了水手,长期生活在南方海上,皮肤晒得黑中发红。   去年东南沿海发生大战后,朝廷与海盗集团通过三轮谈判,终于达成招安协议。对于海盗的第一个要求——公主和亲,朝廷也答应了。当时朝廷官员说说了一些海盗们也听不懂的表达,双方都有各自不同理解。   之后,朝廷封了程豹为靖海侯兼任福建水师提督,靖海侯集团听调不听宣,提督以下武将人事任免自决。   按说双方谈判好后,朝廷挑了公主、准备好送嫁队伍后把公主嫁过去就得了。可是程氏却提出要自己挑选公主。程豹胆子虽大,此时却不敢亲来京城,派了他亲弟弟程牛进京。   船停在通州,又有朝廷派了人马来接,将船上货物也都运进京城。有部分是上贡礼品——反正估计朝廷的赏赐不会比这个薄,他们也给足了面子;还有部分是聘礼,他们为防寻不着符合赵大忽悠的生辰年份的真公主还得纳贵妾,所以准备了两份,其中一份要薄上三分。   队伍从通州浩浩荡荡进京,程牛骑着朝廷给他准备的高头大马颇为不习惯,南方的马矮小很多,他毕竟是底层出身,少年时就在海上讨生活。   程牛暗想:这北边风物与南边完全不同,他们在海上称霸尤可,倘使想打到北边陆上,还真没有这个实力。看来赵竞掌门确实给他们指了一条长保富贵的路子。   程牛所带护卫不得进城内,在城外安营,但想大哥他们只要在南边站得住脚,自己就无生命之险,遂只带程忠、程义领得亲兵小队进京。   第三天,程牛进了大殿觐见皇帝,吹了几个礼部官员教他的彩虹屁,皇帝和朝臣心头松了一口气。   谈及公主和亲之事,程牛跪奏道:“启禀皇上,小臣与兄长虽然出身早莽,但平日也跟着先生认几个字,且也听说过一些和亲的历史。像汉唐时期,常有将宗室女甚至宫女充作公主的,但那是和亲番邦。我们已痛改前非,一心效忠皇上,乃域内之臣也,亲疏有别。吾兄愿为皇上真正的东床快婿,恳请以真龙女下嫁吾兄。倘若只嫁宫女或宗室女,天下美人之多,吾兄何需真心求娶,只需纳一两个姬妾,那也没有分别。”   此话一出,不禁满朝皆惊,便是当今皇帝赵屹脸色也是一变。原来此时虽然没有安泰公主非常有优越感地向皇后提起原主那个倒霉蛋,从而就决定了原主悲剧的结局,也免得宗室其她姐妹远嫁给一个杀人如麻的盗匪。即便没有原主,朝廷选的人当然也不是安泰公主,而是安郡王的一个庶孙女。从去年冬天开始就已经被封公主,正在学习公主礼仪。   有些事是不能明面上说的,就算朝廷有将宗室女封公主下嫁或和亲,也没有谁这样当众说出来的。这种情况,朝廷一定要记仇,公主和亲下嫁有时只是一种政治形式。不管是不是真的皇帝女儿,一和亲总会带去足够的好处——财富、人才、技术买平安,可是在面子上保全天朝恩赐的姿态,朝廷得到自欺欺人的体面。   一位大学士出列,道:“程大人,朝廷许以公主,已是皇恩浩荡,岂可在君前胡言乱语?”   程牛有大哥还在东南,朝廷若是要杀他,就是预示两方崩了,所以他有些底气,他又得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要娶真公主,此时哪里会松口?   程牛进京前,狠是跟着林敏那读过书的人学过怎么在朝上表达清楚意思,这时像是背书一样道来:“皇上,小臣不是胡言乱语。吾兄诚心归顺朝廷,更愿年年上贡,做皇上域内之臣也。吾兄也说了,我们虽然出身卑贱,但是朝廷上下若是仍然瞧我们不起,也不需用个假公主来作践吾兄。皇上若瞧不上吾兄做女婿也就罢了,但是如宫女、宗室女之类却不配为吾兄正妻。”   赵屹紧紧握着拳手,压抑着心底的恼怒,还是他的心腹大臣出列打圆场。   “皇上,程牛头回进京面圣,不通礼仪,还请皇上勿怪。”   赵屹吸了一口气,接道:“程氏真心归顺朝廷,朕知道了,便恕他无状之罪。”   程牛得到礼部尚书的眼色,反应过来,谢了恩。   忽又有文渊阁大学士出列,奏道:“皇上,当日招抚程氏,朝廷也只与他们说愿意恩典嫁公主,其余一应细节,均未淡及。是以,朝廷准备也尚未充分。此时程大人既然已经代兄觐见吾皇,尚要在京停留一些时日,不如再细细商讨。此时廷议也是难有头绪。”   有文渊阁大学士圆了说法,之前去和程氏谈判的兵部官员全都跪倒请罪,如此才让皇帝下台来。   皇帝压下极大的不悦退朝,敛袍离去,留下百官面色各异。   ……   延清宫中,安泰公主哭到了皇后跟前,急得快要流下泪来。只因真公主里,她刚满十七,是最大的未嫁公主,原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她满意的驸马,不肯嫁。   原本她之后有两位年纪相近的公主,可她们都在七岁前夭折了,现今除了她之外活着的未婚的最大的七公主只有十一岁。   倘若朝廷需要真龙女下嫁,万没有留着她,而让七公主出嫁的。   “母后,您一定要救救儿臣。海上荒蛮之境,那海匪杀人如麻,粗鄙不堪,年纪也不小了,我如何能嫁他?”   皇后道:“吾儿,母后已经和圣上说过了。但是袁大人、张大人已和他们谈了三天了,也不知是何光景。”   安泰公主道:“为什么非要是我呢?”   皇后抚着她的头,说:“别急,多许之以利,他们总会动心退让的。你且先回去吧,不要胡思乱想。”   “母后……”   “去吧。” 第832章 公主婚事   朝廷官员磨了程牛大半个月,美人送过,银子也塞过,他一应都受了。   文官那种绕圈子的说话,程牛是听不懂的,他们也适应了他的谈话方式,可是谈话涉及真公主下嫁的事上面,一分也不退让。   文官只好不绕圈子,用大白话对程牛说:“宗室女一样是太祖皇帝后裔,只要封了公主一样尊贵。”   程牛哪里会被忽悠,说:“既然一样尊贵,为何不能嫁和宗室女一样尊贵的真公主。”   这样摊开谈,被程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些文官好不尴尬。   他们根本忽悠不了目标明确的程牛。   官员们越磨他,程牛越发好奇,皇帝有几位真公主未嫁适婚,为何这般宝贝。   程牛也会塞银子给会馆的小官吏,倒打听清楚了:皇帝现在只有安泰公主一位亲女适嫁,生在鼠年。   程牛暗道没有生在牛年的真公主这未免不美,但是真公主是一定要为兄长争取来的,用赵竞的话来说假公主龙气不足。   余下时间,他又在小官吏和市井之中打听生在牛年的宗室女。   宗室这么多,外人难得弄得清楚有哪些宗室女,但论宗室支系,除了极显贵的几家王爷之外,最有名的就是镇国公府。   因为镇国公被戴绿帽的事还是传出来了,当时见证的人太多了,镇国公自己也一口咬定何氏偷了人。于是何氏的女儿——原本受太后喜欢的福宁郡君也比常人出名一点。   ……   “爹,恭喜你得乘龙快婿。”易装打扮外出回来的赵清漪进了赵峰书房,笑眯眯地跟他说。   赵峰惊道:“你……你自己定了亲事吗?”   赵清漪说:“我的事你不用管。我是说当初的事。听说安泰公主要出嫁了。”   赵峰一怔,他当然也知道程牛要娶真公主的事,但他都把从前赵清漪那个提议忘了。赵清漪在家过年,这时已住了近两个月了,态度和善。   赵峰说:“清漪,这个……”   “爹舍不得吗?”   赵峰看到大魔女的微笑,不禁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赵清漪手指敲着桌子,说:“你当初弃母亲与我如草芥,此时却不舍得她,我心里不舒服的。我一不舒服,指不定干什么。”   赵峰忙道:“别,别,乖女儿,爹答应你还不成吗?”   ……   程豹在南边一直没有得到程牛的信,程豹十分关心有没有找着合适的公主,心头着急便派遣林敏又带了几人进京协助。便似东南沿海渔民和跑船的人十分信仰妈祖一样,程豹现在十分信命,不娶到人不罢休。   林敏听程牛说朝廷还没有答应当真公主指婚,心头也是焦急。   林敏又问:“可打听出来了,当今膝下有哪几位适婚的公主?”   “就安泰公主一位,可惜不是牛年生的,大了一岁,只得为大哥再定一位宗室女。但依我看来,他们给一位公主尚如此舍不得,这事要把公主娶过去后,徐徐图之。”   林敏是读书人,素有心眼,想了想吩咐程牛如是如是。   翌日,程牛就在见负责接待他的礼部尚书为首的官员时提出辞行,说:“看来公主备嫁也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但南边兄长事务繁忙,托人来催我回去相助。左右唯有安泰公主适婚,婚期无论是今年冬还是明年初皆可。吾兄定会在福建恭迎安泰公主下嫁,至于规制礼仪,我们也遵照朝廷的指示准备。”   礼部尚书等官员险些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程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这是要定了安泰公主。依他们所言,不是真公主,他们不必明媒正娶,这场招安时谈好的政治做秀就宣布报废。那么无论是朝廷方面还是海盗方面,都不会心安。一方面朝廷会猜想:海盗集团感受到了朝廷对他们的鄙夷、敷衍和戒心,朝廷自己反而寝食难安;另一方面海盗集团会想:朝廷总是不会放过他们,不如慢慢另图他路。   程牛这样表明态度之后,就在林敏的提点下,让下属在会馆收拾行装,又派人去京城街头买些特产,若有人问起,他们就说即日将返回福建。   ……   御书房。   砰一声碎响,这已是两日来,皇帝摔碎的不知第几个茶杯了。   从前日官员们的汇报,到今天派太监去打探消息,都没有让他开心的事。安泰公主虽然还算受宠,她是嫡公主,但在皇帝心中还没有重要到如此地步,真正让皇帝恼怒的是对方反将他的军,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而这种叛贼对他的施压,让他羞辱感飙升。   在场的礼部、兵部官员呼吸都不由得一秉,皇帝明白这些大臣心中真正的意思,公主和亲是现在让所有人都能安心的方法。江山是他的,他都不舍得嫁真公主,满朝大臣和宗室又会怎么想。   他正要开口下旨,听太监来报,说是镇国公赵峰求见,正跪在殿外。   赵峰虽是宗室,高爵厚禄,但没有实权,对这类宗室,皇帝倒大方许多。虽然不喜现在有人来扰他,并没有狠心牵怒。   皇帝只说:“这时谁有空见他,让他回去吧。”   太监总管道:“万岁爷,奴才知道万岁爷日理万机,但是……镇国公说,他对如今公主和亲,有重要之事启奏。”   皇帝这时有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但觉总没有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的。   赵峰进了大殿,行了大礼。   皇帝令其平身后,问道:“镇国公,你急着见朕,到底有什么事?”   赵峰道:“臣在坊间听闻,皇上正欲恩泽那福建程氏,在宗室挑选合适女儿嫁与程氏。臣家世受君恩,愿以献上一女,嫁与程氏。”   皇帝道:“早前就选了安郡王的孙女,你不知么?”   赵峰道:“微臣知道。但是微臣也听说程氏对安郡王的孙女不太满意,微臣身为宗室,理应为朝廷尽一尽力,这才来面圣。微臣之长女,原系微臣那原配所生,但是她不似其母,年方十六,容貌上佳。若是安郡王的孙女不合程氏的心意,微臣此女……可为媵妾,与安郡王的孙女一齐嫁于程氏,如此天大的恩宠,程氏当会满意了。”   在场的官员不禁瞠目结舌,皇帝一怔之后也不禁想:以宗室女为公主陪嫁媵妾自古有之,若是以安郡王孙女为公主,再嫁一个郡君,这份量是不是抵得一个安泰公主了?   赵峰要完成大魔女的任务,也不能直说让女儿当安泰公主的陪嫁媵妾,这有羞辱安泰公主和矮化朝廷之嫌。他说成给安郡王的孙女当陪嫁,就成了为解君忧牺牲自己的女儿了。   到时候程氏怎么要价,也不是他的问题。   皇帝于是又让官员去和程牛、林敏谈判,好生吹嘘了一番皇恩浩荡。皇帝已封了安郡王孙女为安昌公主,再将原来的福宁郡君封为福宁县主,欲将安昌公主嫁于程豹,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的福宁县主嫁于程豹当侧室。   程牛说:“这位县主愿当吾兄侧室是吾兄的福份,此事就这么定了。但是,安昌公主还是另择佳婿吧,吾兄只想娶安泰公主。”   若是有眼色的人,朝廷给出这样的条件也见好就收了,没有想到他们仍然死咬着安泰公主不放。   礼部尚书大怒,说:“程牛,你敢蔑视当朝公主?你把朝廷的恩典当什么了?”   程牛说:“何来蔑视之说?我们带了十足的诚意归顺朝廷,公主下嫁之事,也是当初就谈好的,但是我这一来京,朝廷一力要以假充真欺骗于我,朝廷岂非无信?兄长在我出发前将此事托负于我,我若迎一位假公主回去,有何面目见兄长和数万将士?”   兵部尚书说:“自古以来,公主下嫁便是皇上指婚,没有当臣下的非要指定哪位公主下嫁的。如此作为,君臣礼仪何在?”   程牛说:“朝廷如此为难,我等身份微芥,不敢勉强。反正吾兄是不可能娶假公主,那公主和亲下嫁之事不如暂且作罢,待朝廷有可以下嫁的真公主时再谈。在下明日便出发离京,诸位大人代我将请安辞行折子递呈皇上,我先失陪了。”   ……   群玉殿上,宣旨太监已走,安泰公主捧着赐婚圣旨完全呆傻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刻关注朝廷和亲的事有没有定下来,自己是否能安然事外,可在这终的节骨眼上,朝廷妥协了。   安泰公主的大宫女去扶起她,她一个激淋,又将圣旨交给宫女,自己疯了一样跑去求见皇帝。但延福宫外的守卫并不让她进去。   她拿出公主威势,顾不得仪态打人,他们只有低头受了。   吵闹不休时,总管太监过来劝她离开,说皇帝不会见她。   安泰公主又去延清宫求见皇后,皇后到底是她的亲妈,她在宫门口没有受到阻碍。   皇后此时也得到了消息,安泰公主扑到她怀里,皇后不禁心生怜爱,抚着她的头,母女具是泪流不止。   安泰公主求皇后做主,皇后落泪道:“圣旨已下,君无戏言,此事无可更改。吾儿出嫁后,好好保重。”   “不,母后。我不要嫁给海盗反贼,我不要……”   “公主和亲,自古如此,你不如多学一点有用的东西。”   安泰公主身子发冷,从前天之骄女,此时方觉这个世界充满着恶意。   不管安泰公主是怎么样的愁苦不愿意,圣旨一下,朝廷礼部和十二监一起准备着婚事。安泰公主是真公主,礼仪上的事倒不用恶补。   安泰公主身边的大太监为她打听出了很多消息,皇帝原是不想嫁她的,为了程氏接受安郡王的女儿充作公主下嫁,还封了镇国公的嫡长女为县主嫁于程豹当侧室,这是荣宠之极了,但是程氏就是咬定真公主。   安泰公主从小和福宁郡君赵彤熟悉,只是两年前因为何氏之事,公主和宗室女为保名声,无人再与之交往。   安泰公主一想到将来那个年近四十岁的凶狠丑陋粗鄙强盗就是她丈夫,将要亲近她的身子,只觉暗无天日。   此时她不禁心想:我前路坎坷,不如找个人来陪我,谁也得不到好去。凭什么我去和亲嫁与那样不堪的人,她们却在背后嫁给如意郎君。   于是安泰公主又去求见皇后,说自己将远嫁,不知生死,为免一生寂寞,让赵彤和安郡王孙女陪嫁。 第833章 赵彤陪嫁   安泰公主的要求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也不禁有些想法:赵峰是愿意将女儿当侧室的,所以在宗室中不会有人置言,赵彤可以和安泰公主做伴。   男人没有让男人守贞忠诚正妻的思维,皇帝更有没有,即便有那么一丢丢疼爱女儿的心,程豹也不是什么年轻潇洒的如意郎君,这还是女儿自己提的,显然根本就不吃这个醋。   皇帝便想成全安泰公主,也是他对自己嫡出的亲生女儿的最后疼爱,毕竟她就要为了天下安宁出嫁了。   倒是安郡王的孙女,没有这么容易。   谁都知道安郡王的孙女不是真的帝王之女真公主,可好歹已经被圣旨封了公主了。便是空有其名断没有嫁给程豹当侧室的道理,历朝历代除了娥皇女英一起嫁给舜之外,没有谁能同时间娶同一国的两位公主。   安郡王的庶出孙女现在留于宫中实在碍眼,不如也将她嫁到南边去。皇帝被程牛弄得灰头土脸,明知背后一定是程豹的意思,仍忍不住牵怒旁人。   但想程豹还有一个弟弟程熊,也是程豹的左膀右臂,程家三兄弟团结一心才打下现在的基业。不如给他们来个二桃杀三士,给程牛心中埋下个不平衡的种子。   于是皇帝便下旨让安昌公主(安郡王孙女)下嫁程熊,至于赵彤只是当古时媵妾一样的侧室,就没有大张旗鼓的下旨了。   程牛和林敏接了圣旨,见程熊也被赐婚配了一个公主,两人都惊讶万分。   不要看程牛之前坚持不要被封公主的宗室女嫁给程豹,也不要看程牛在林敏的授意下和朝廷打心理战,事实上他们出身草莽,心中是极其稀罕娶公主的——就算一个宗室女封的公主也稀罕着。   建国之后还有不少愚昧的农民在带着冷兵器时代的大刀长茅的十几个“王侯将相”的拥护下“称帝”;便是到了现代,大清亡了多少年了,许多人还活在什么“格格圈”中,也有什么几世孙日常穿龙袍,竟还有人甘当其奴隶。   这些事荒唐可笑,某些说不清的思想和像是一个幽灵,无可避免的纠缠着人心。   所以,这事儿弄得程牛心头火热,他忍不住想着:会不会自己也能娶个不是皇帝亲生女儿的公主。可是本来说着要离京的程牛一连等了两日,再无圣旨,倒是礼部的官员来和他商议婚期了。   送走礼部官员后,程牛失落不已,又接到随从来报,说镇国公赵峰邀他到荟珍楼一见。   程牛赶到荟珍楼,刚开始时,赵峰还客客气气,称赞了自己女儿年方十六,貌美如花,与安泰公主自小交好。到了后来,就提出聘金了。   程牛说:“镇国公也是快人快语,但你且放心,我们都备好了。”   赵峰心下讶异他们的速度,但没有追问,想着赵清漪的要求,有些踟蹰,还是“三尸脑神丹”逼得他直言。   程牛听到聘金数目也吃了一惊:“五万两黄金?”   赵峰暗道:大魔女最初提的可是十万两呢。   赵峰说:“这可是我家嫡长女,自小娇宠长大的,又如此美貌,没有五万两黄金为聘金,我的面子往哪搁?程大人又何必多虑,自来我朝公主下嫁,嫁妆总不会比聘金少。”   程牛微一考虑,说:“此事我得去信,让人补运聘礼聘金来京才成。”   赵峰笑道:“愿与程家永结秦晋之好,我敬大人一杯。”   ……   荟珍楼门口,送走程牛后,赵峰上了自家派来的马车。   一进车内,就见一个男装少女坐在里头,赵峰堆笑道:“乖女儿,一切都办好了。”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不错。那你可得把我的黄金好好收着,将来有空,我再回来取。”   公主下嫁嫁妆不会比聘金少,但是赵彤又不是公主。   赵峰自然不敢贪大魔女的黄金,只能应下来。   这奇葩父女回府后,赵峰招来了赵彤来到正堂,这时赵清漪也在此看戏。   赵彤拜见之后,赵峰宣布她的婚事,赵彤以为之前挨打已经是修罗场了,这时听到这场婚事,才有原地爆炸的感觉。   赵彤跪在赵峰跟前,哭道:“我不嫁,我不嫁!爹,我好歹是您的女儿,何至于为妾?”   赵峰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帝已传了口谕让赵彤当公主陪嫁,陪嫁就不需要郑重下圣旨了。   赵清漪忽道:“你从前和安泰公主交好,安泰公主和亲下嫁寂寞,才让你陪她。”   事实上赵清漪并不知道安泰公主做的事,她只猜出赵彤的心思,故意挑拨离间,没有想到居然说个正着。   赵彤惊呆了,看向赵峰,问道:“爹,是真的吗?”   赵峰哪里敢反驳魔女的话,但他不能明着非议公主,只有沉默,但赵彤把他的沉默当默认了。   赵彤愤然道:“好你个赵绯,竟如此作践我!”   赵峰说:“不得对公主无礼!此事皇上已有口谕,无可更改,你好好跟着嬷嬷学习一些东西,他日与公主、靖海侯好好过日子吧。”   赵清漪说:“听说闽人性子激,你出嫁后可得事事留心、步步谨慎。公主身为正室,你自然要以公主马首是瞻,好好服侍公主,对待驸马也要温驯,在家里的大小姐脾气可得收敛了。”   赵彤忽然说:“爹,我是嫡女,怎么能当人妾氏?安泰公主真要人陪,为何不让赵清漪去?   赵清漪呵呵一声,赵峰也暗道一声作死。   赵清漪说:“说起这个,还得感谢何氏,当年她不容我和娘在府里,我从小便在水云庵长大,从前什么公主郡主是一个不识得。公主要挑陪嫁,又怎么可能会挑不认识的人呢?”   赵彤只觉浑身发冷,仍然求赵峰:“爹,我求求你了,你去求求王叔们,请他们陪你一起去求皇上,换别人去当这个陪嫁。”   赵清漪见她还是“己所不欲,让别人去”的样子,也就丢掉一点廉价的同情。   赵清漪说:“你想害死爹吗?你不想嫁给靖海侯,你以为安泰公主想嫁吗?爹也打听过了,朝廷本想让安郡王的庶孙女嫁给靖海侯的,小小庶女都封了安昌公主了,可惜靖海侯方面就咬定只娶真公主。连皇上为了这江山只得舍了自己的嫡亲公主,你道爹比皇上还金贵?这大不敬的罪,爹这镇国公还当不当?”   赵彤愤恨地说:“你也是爹的女儿,如果我要嫁给强盗,你也得嫁给强盗!”   赵清漪说:“可惜你说了不算。”   赵彤求道:“爹,如果非要我嫁去作妾,那赵清漪也得嫁去!”   赵峰暗道:找死。   赵峰说:“你管好你自己,安心备嫁,别的不需你管!”   赵彤看着赵清漪悠然坐在一旁,嘴角含笑,心中就像长出一条毒蛇一样,想要涌出胸膛去撕咬得对方支离破碎。   “凭什么?凭什么?”赵彤嘶吼着,但并没有卵用。   赵峰不想再看她作死,让她下去,赵彤不肯,还要哀求赵峰,或者提出让赵清漪也嫁才甘心,赵峰不耐烦了,叫了两个仆妇来,将赵彤带了出去。   赵彤被带走后,赵峰松了一口气,赵清漪提醒他说:“赵彤出嫁,我记得何氏当初有些心腹的,当年既然跟着何氏吃香的喝辣的,现在是尽忠的时候了,将他们选来给赵彤当陪嫁吧。福建山高水远,没有让无辜之人去当陪嫁的道理。”   赵峰说:“何氏的心腹有些已经被卖了,有几位是何家出来的,回了何府,还有些送去庄子了。”   “卖掉了的就算了,庄里的召回来不就行了?”   “是,是。”   赵清漪又从荷包中取出一个瓶子,放在案上,说:“今年的解药,你好好送赵彤出嫁,不得有误,我还有很多教务,就不多留了。”   ……   赵清漪将要离京,陆煦本想请她去陆家见见父母,赵清漪却没有同意。   “你们这种人家,自有一套鄙视链,我好好的去见你家见你父母,他们心底还当我是什么‘奔为妾’之类的人物。”   陆煦一惊,这才作罢,回头禀明父母,她不愿冒然上门,但是陆太太实在想见见人,好安个心,于是约好在法华寺上香,如此才见了一面。   他们瞒了她镇国公府的出身,只称是现在的蓬莱派掌门。因为蓬莱派、陆家、霍家三方正在合作,以赵清漪一派掌门的地位,陆家也没有什么立场看不起的。陆煦不是长子,赵清漪不需要当宗妇,两人志趣相投,陆家长辈也无话可说。   至于婚事,则要禀报长辈后再议了。   他们在京城耽误了两个月,这时已是三月,要赶回蓬莱祭祀并举行试剑大会,并不在京多停留了。   ……   在三月中旬程豹派人送来更多的聘礼和聘金,这时朝廷是要嫁两位公主分别给程氏兄弟,还有一位县主给程豹当贵妾,之前带来的东西原就不够。   朝廷为了这场公主下嫁早就准备了多时的,人不一样并不碍事,到了三月二十六日,朝廷举行送嫁大典,从内宫迎出二位公主,繁文缛节的大礼之后,送嫁仪仗队浩浩荡荡将二位公主和一位县主送去通州码头。   作为媵妾,赵彤跟在两位公主的鸾驾之后,听到锣鼓喧天,她已泪流满面,想着大表哥,心已成灰。   在船上时,新娘和陪嫁都可以活动了,总不能近半个多月都盖着盖头吧。赵彤见到安泰公主后,果然忍不住问她为何要选她当陪嫁了。   安泰公主心情本就不好,这一问不禁触怒她了,说:“本公主爱选你是你的荣幸!也不想想你娘的名声,你除了给本公主当陪嫁,你还能有什么好出路吗?这是本公主给你的恩典,你还不高兴了?”   这刚好印证了赵清漪的挑拨离间,见到安泰公主这样的态度,赵彤把恨留在了心底。 第834章 我喜欢的类型   送亲船队二十天后终于抵达福州港,便有早一步得到消息的程豹、程熊一起率人来接,码头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程氏兄弟都有心急之态,程熊白捡了一个公主当老婆,心头也美滋滋的,至于他的妻妾、儿女都先送远安置了,暂时给了这位公主足够的尊重。他们可没有义字当头的悟性,但也没有文人的惺惺作态。   两位公主和一位县主在嬷嬷们的搀扶下出了船舱,都还盖着盖头,又有京里来的送亲使与程氏一番礼节到位,就有花轿上了宝船来接三位新娘。   安泰公主上了八抬大花轿之后,心中难免在绝望中生出一丝小小的希望,希望老天不要对她那么残忍,希望程豹不要那样可怖粗鄙。   新嫁娘殷殷切切、羞羞答答从轿帘缝隙往向外偷偷探看。   安泰公主不识得程豹,但是此时靖海侯带着大队人马来恭迎公主鸾驾,程豹当然穿上他的超品靖海侯爵的蟒袍。泰公主身为皇帝女儿,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有辨衣识人的本事。   惊鸿一瞥,那蟒袍大汉印入安泰公主的眼帘。只见他身材并不高大,脸色黝黑发红,满脸络腮胡子,时间太过短暂,她还没有看清他的五官,可是这一眼就足够了……   赵彤与安泰公主英雌所见略同,也从轿帘偷看,一见之下,对方竟然老得如此油腻,半分也及不上她表哥,她顿时涌上一腔似要吞噬一切的愁苦,奈何世间苦难之人有勇气自杀和有能力跳出苦难的都属少数。   抵达福州的第三天,程氏兄弟与公主行了大礼拜过了堂。程豹心急火燎欲一见公主仙姿,只与送亲使、下属、宾客们喝了三碗酒,便入了洞房。他耐着性子让嬷嬷们行完繁锁礼节,便催着嬷嬷和丫鬟都离去。   安泰公主握紧了拳头,但驸马侯爷就已撩开了她的盖头。   程豹了见如此美貌细皮嫩肉的少女,心底乐开了花。自己受用过多少掳掠的美人,也不及这一个公主娘娘。   “公主……”   安泰公主就着烛火方始看清程豹的庐山真面目,只觉呼吸一滞。不一定人人都是颜狗,但绝没有一个少女天生就喜欢嫁给自己不喜欢、不认识的杀人如麻的老海盗的。   安泰公主觉得程豹比她的皇帝爹老了许多,但相貌气度更是远远不及皇帝爹。   程豹皮肤黑红,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三角眼闪着精明与狠辣的光芒,塌鼻厚唇。   他没有一分美男子的特点,便是想从他身上找到一种儒雅大叔的风度也是不能。   程豹又不是毛头小子,这时洞房花烛,这些漫长的等待和一切礼节已过,哪里还能忍了,往她扑了上去,安泰公主一声惨叫。   “放开我!放开我……”   “公主娘子,莫急,待会儿,你就不会让为夫放开你了。”   “不要……”   少女挣扎无用,便如原本被朝廷牺牲的从未白吃过朝廷米粮的赵清漪,她只有比安泰公主更加无法遗忘这种痛苦。   过得三日,轮到纳福宁县主赵彤与程豹圆房,也是一般挣扎,一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   话说两头,赵清漪和陆煦早在三月初就离京,离京后第九天就回到了蓬莱。   经过三年的修养,紫阳真人和紫精真人的内伤都已经恢复。紫阳真人的在神功和良丹的效用下,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上不少。   赵清漪回到蓬莱的第二天,老道士带她到蓬莱阁谈话,问她究竟要把蓬莱派往什么方向上引。   紫阳真人说:“你的才华无可置疑,但是你所行之事已不是重武道了。”   赵清漪说:“习武之人也要吃饭呀,习武之人须怀有济世之心,天下百姓最希望的就是丰衣足食。”   紫阳真人道:“可是现在许多人关心经济之道,无心练武。”   赵清漪说:“从前大家一心练武,是因为有别人替我们承担生计。即便如此,大部分人还要生活清贫,不然就要掳掠无辜了。”   紫阳真人叹了口气,说:“人心易变,我觉得这样下去将来总会有乱局。”   “乱中摸出一条路来。有时开始时乱一点没有关系,这是打破旧的落后的东西的征兆,乱中才能找到新的东西,每逢进步都是乱的。”   紫阳真人沉默许久,说:“但是我希望把玄门武学传承下去。”   赵清漪说:“我想总能找到追求武道的人的,这样的人,我可以养他。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总要养别人呢,每个人不是应该自己养活自己的吗?”   紫阳真人看着少女长吁短叹的样子,本来严肃的心情被破坏了。   紫阳真人差开话题,说:“你也十五岁了,我看这次回来,你和小七不对呀。”   赵清漪吱唔了一会儿,说:“师父,我在外头也行走过几年了,也见过不少人了。发现这世上的未婚男人,也实在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了。”   紫阳真人负手而笑,说:“当初你还极力否认,你岂不是要食言?”   赵清漪说:“这也没有法子,但是您老要是不说,便没有人知道了。”   紫阳真人说:“岂能这么自欺欺人?”   赵清漪说:“老道士,难不成你还想逼我出家不成?”   紫阳真人说:“我担心陆家舍不得儿子。”   赵清漪明白他的意思,紫阳真人是绝对不会把蓬莱派成为陆氏家族的附庸的,这老道士在第一时间就表明态度了。   看着不靠谱的老道士有他的智慧。   ……   “师父他老人家没有同意我嫁给你。”   赵清漪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在陆煦的身上,将他冻住了一样,他半晌不知该做何反应。   陆煦终于说:“我可以找师父谈谈。”   赵清漪说:“也好,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死求苦求他老人家同意。”   陆煦不禁怀疑说:“你不会骗我吧?”   赵清漪一挑柳眉,说:“我像那种会说谎的人吗?”   陆煦说:“我总觉得你至少该是没有脸皮说这种话的,毕竟你是这么会骗人。”   赵清漪说:“真是,这种事拿来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陆煦说:“你似乎一点都不为此操心。”   赵清漪惫赖地说:“师父他老人家是还没有同意我嫁给你,但是他也没有禁止我找姘头呀!”   陆煦一多汗地看着她,暗暗摇了摇头。   赵清漪说:“你摇啥头哩?我觉得姘头也是挺好的,只享受在一块儿时的愉快,不用遵守家族的规矩。”   赵清漪的“家族”完全没有规矩约束她,她爹都得对她恭恭敬敬的,要说“家族规矩”,也只有陆家有一些了。   陆煦说:“原来是你不想成亲。”   赵清漪说:“怎么可能呢?不是没有办法吗?师父他没有同意。”   陆煦说:“陆家教养我长大,一年当中只敷衍长辈几天。”   赵清漪说:“可能师父舍不得我呢?这世上再三求亲失败的人何其多?”   陆煦敛目,道:“我便不喜欢你这样轻慢的态度。”   “我怎么轻慢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别扭。”   陆煦忽然起身便要走,赵清漪叫道:“你这是怎么了?”   陆煦胸中涌起一种悲愤之情,说:“你若不喜欢我,我也不勉强你守什么前生之约,可你不能这样辱我。”   赵清漪吃了一惊,说:“我何时辱你了?”   陆煦拂袖而去,赵清漪还呆愣愣立在原地。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面对着是他又不是他的人,偏生角色还未到情窦开时,修得是清心寡欲的功法,平日一派顽童样子,与已然二十四五岁的“老男人”常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她将什么虚名声誉规矩看得极淡,在不想成为陆氏家族的附庸上确实已经在定调,打消陆家借辈份与伦理凌驾于蓬莱派的任何苗头。陆煦原本就觉得她不喜欢他,只因为他是那个所谓的他才与他有了鸳盟之约,每每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应总会失望。   第二日,赵清漪吩咐了俞洪、姜素兮分别负责试剑会和祭祀的事宜之后,赵清漪还想找陆煦聊一聊。   到了他的小院之外,便听到里头传来古朴幽谧的琴声,赵清漪想着昨日他说的“辱他”该就是起因于她那“姘头”的言论。这就像一个清贵人家的嫡小姐,平日粗鄙外男便是看她一片裙角都难的,可她的心上人偏不想着明媒正娶,而是让她当名义上的红颜知己,实际上就是白嫖。这小姐自恃甚高,岂不急怒攻心?   可是,被人哄的不应该是清清静静的女儿家的权利吗?这老男人偏弄得比小姐还尊贵了。   她又转念:上清转世,确实尊贵无比。   赵清漪推门进去,穿过小院,到了书房门前,敲了三下门,知道以他的耳力早知她到了,接着便推门而入。   他红衣如火,他却穿出清雅风流之态。   赵清漪如妲己勾引伯邑考一样在他身边坐下,他只作不理。   见他仍然这样自命风流地拨捻着琴弦,赵混蛋实在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她这招本来就是想要崩他人设的所为,没有什么高明的,陆煦哪里会接不住。   他一爪就抓住了她的脚脖子,凤目凉凉看她,说:“胡闹。”   赵清漪说:“谁让你装逼的?”   “……”陆煦松开她的脚,起身去书架前,似想非暴力不合作。   赵清漪展开折扇,说:“我就不明白了,‘姘头’二字有这么侮辱吗?你看吧,武则天是李治的姘头,李治让她一个二嫁女当了皇后,最后还君临天下。虽然他们也不完美,但这世上有多少明媒正娶的夫妻能活得更轰轰烈烈?我就是喜欢这种男人,敢践踏一切人间礼教的约定俗成,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所以,真不存在侮辱,而是期待。”   陆煦翻着一本书,心思却不在书上,忽问:“非要如此不可吗?”   赵清漪道:“我并不是让你放弃一切围着我转,你仍然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同样的我不可能马上为你去当个官宦人家的内院媳妇,我有我的责任。每个女人的立身之本、生活方式是不一样的,我和你的嫂子或弟媳是不一样的。”   “我何时强让你像她们一样了?”   “没有吗?那最好了。”   “明明是你,总是不认真,嬉笑人间。”   “我说,大兄弟,你这种恋爱经验为零的人好意思说我哒?你觉得完全是我的问题吗?你不止一次说我不喜欢你,只是因为前世约定,可是除了前世约定之外,今生你又做过什么让我心动、感动、崇拜的事?那我也抛开前世的约定,我只是现在的我,我有义务就非要喜欢你不可吗?你喜欢的女人若不喜欢你就是她的错吗?这是那门子强盗逻辑?”   陆煦尴尬地伫立在那,不敢转身来,说:“我……我就有这么差吗?我……我不也写过诗、画过画给你吗?”   赵清漪说:“女人心中都有个不讲道理的小公主。我前生为什么被骗了,也心甘情愿嫁给他。因为在我最落迫的时候,只有他不嫌我,他开始布局骗婚的时候,我容貌未恢复,他为此机关算尽。我当年虽然血统尊贵,人称公主,可大家因我丑轻鄙于我,只有他真的敬我。至于写诗画画,那不是穷书生勾引富家小姐的手段吗?”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钱的嘛,不然我干嘛我当初误闯你家干哈,你家有钱嘛!我为啥在复仇的时候贪了赵彤的聘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男人可以不会写诗、不会画画,但是要会赚钱,因为我也喜欢赚钱,那么就很有共同语言了。”   陆煦手中的书不禁掉在地上:“……” 第835章 闷骚男   不知是这个角色出身经历还是任务的原因,现在的她确实比任何现代角色都要爱钱。   不管是自己造反,还是支持别人造反,都最需要经济基础。   陆煦终于转过头来看她,他在质疑她。   “像你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为何非得喜欢钱,你也不缺钱花。”   赵清漪说:“我是可以养活自己,我也不是什么钱都收,但是也喜欢男人捧着钱给我。”   “那么……这和千金买笑有什么区别?”   “想空手套白狼的男人很爱这么说,对上这种男人,还不如去千金卖笑呢。嫁给这种男人,赔上钱财和美色,可色衰之后他会才发现你根本就不是他的真爱,他的真爱是小他一轮的十八岁少女。千金卖笑的话,色衰之后还有金,金主走后自己当金主去买小倌的笑。前半生有人捧着赚钱,后半生有钱买小白脸的笑,是不是比那种被酸书生骗了青春和钱再看他纳新人要爽得多?”   “你还怕我有二心吗?”   “那倒不是。我就是想改造一下你的恋爱观。”   陆煦抬头看着房梁,深深呼吸,现实中的绝代红颜意中人为什么和书上写的不一样,竟是和那些传说中的庸脂俗粉有异曲同工之处?   “若是没有你那些本事,你这样的观念,别人有钱也不会给你。普通人当中,若没有感情基础,谁会给谁钱呢?而千金卖笑没有那么美好。”   “因为明白做一个平凡人的无奈痛苦,我才想变强大主宰自己的命运,卖笑也好,指望男人也罢,都难有好的结局。你想讨好我,但过程不对。”   陆煦冷冷说:“谁讨好你了?”   “是吗?写情诗和画画给我不是讨好我吗?”   “……”   “诗画的格调太高了,经济基础没有打牢,我够不着那种格调。”   陆煦转过身去整书架。   赵清漪支着手,托着腮,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好无聊。”   陆煦道:“见着我就觉无聊,谁又逼你来了,不就是想从我身上找他的影子吗?”   赵清漪暗想:凡人就有凡心,这别扭的性格真不讨喜,也甭管是什么大神的转世了。   赵清漪叹道:“我是说既然无聊,找点事做,不如你过来让我亲一下。”   陆煦整个人都僵住。   “你这烈女一样的尊严和教导主任的道德观,怕是不行的。”   “……”他的意识还在信马由缰。   赵清漪换了一只手托腮,一边游思,一边喃喃:“在你的想法里,我得仰望你那正确的思想,高贵的出身,八斗高的才华,这就是两情相悦了……”   “是你曲解。”他终于转身过来。   “不是吗?”   “你生来与旁人不同,在下才疏学浅,哪敢让你仰望。”   他优雅地坐回案前,翻开一本《六壬课》,坐如钟,目不斜视。   “这话又是一股子酸书生的味道。”   陆煦一把扔了书籍,说:“我做什么都不好,都不如人,既然如此,你何必勉强自己?”   赵清漪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消极?”   陆煦说:“你给我的全是否定。”   “你不也说我这不对,那又让你有意见吗?但我不觉得你说不对就是不对了。”   “这正说明了你不在乎我的想法,而我太过在乎你的想法。我都不明白还得如何放下我的尊严。”   “这是伪命题。喜欢一个人而做什么事的出发点一定是自己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结婚,并不是为了对方的利益。那么又怎么能算作是‘为了对方放下一切尊严’呢?假若他不是她想要的人,因为所谓的‘为了她放下一切尊严’,她就得勉强自己吗?那么所有的凶恶、好色、无才、无德、无信的懒汉穷鬼丑八怪男人都来匍匐在我的脚下,口称为我放下一切尊严,我在道德上莫名其妙就处于下方,我都得回报他们。我得接受他们,拿着我的银子养他们,拿我的地位分享给他们,我得开一个这样的后宫……想想都不如拿面条上吊算了。你为你自己放下尊严会有这么多抱怨吗?”   陆煦不禁呀口无言,他心中一直和“他”较劲,再因为她的才华和身份,爱中多三分敬,不知不觉处于被动。对方不主动,他就心慌,又去和“他”较劲,然后觉得自己完败,产生无穷的挫败和失落。   赵清漪说:“明明我就在你身边,你的目标不是想跟我一起吗?你一点都不辛苦,你不开心什么呢?”   陆煦垂目看着她的脸庞,她嫣然一笑,歪头枕在他肩头,他猛挺直背,唯恐不使劲一点,自己会倒下。   “我也没有怨恨,只是你不喜欢,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喜欢男人赚钱跟我一样多,但是真的没有,我也不强求。唯有一点,倘若男人不赚钱的话,就不要谈女人不理解他的精神层次,因为这样的夫妻通常没有好结局。我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世情缘会有那样大的瑕疵。”   “……我又不是不赚钱的人。”陆煦听到“夫妻”二字,不禁心头一丝窃喜,本来的小别扭也顾不着了。   “我喜欢男人在我工作累的时候,给我准备好酒好菜,先吃了再说。我喜欢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男人,我喜欢男人有八块腹肌,腰细点没有关系,但是不要比我细。”   陆煦脸色绯红,她身上清香的气息萦绕在他鼻间,像是延续千万年的依恋在召唤他,忽然搂住了她。   赵清漪倒没有想到他这样的“教导主任”会突然这么做,他还拥抱得忒紧,从他的一分颤抖中感受到他浓烈的情感。   赵清漪愣了一下,才温柔回抱他,说:“现在不闹了吧,没有这么委屈的,乖啦。”   她拍拍他的背,他才放松一点,她的温柔纵容,让他孤注一掷,忽然低头吻她。   她说会亲他的,可是一直没有等到。   他攫取那柔馥的唇瓣,辗转吮着,像是赤热的沙漠中的旅行者吸取着水源一下。   半晌后,他才离唇,这时刚铁一样的女人终于温柔如平常的女子了,看着他的目光像美丽的星星。   他的脸色通红,眼神对上她的有几分尴尬,动作僵硬地坐直,也不说话。   “你喜欢这样……”   “……”   “啊,明白了,呵呵……呵呵……”   教导主任式的凡人是比本尊更闷骚,可是闷骚的人偏喜欢穿红色。   “现在是不是觉得没有那么受侮辱的感觉了?”   陆煦也奇怪,从前那种郁闷不安和受侮辱的感觉去了十之七八,那些从小习得地卫道士的道德礼教上的名声在他心头的分量太轻了。   赵清漪暗暗好笑,额头抵在他肩头,他性格再别扭,身体很诚实地拥抱住了她。   赵清漪趁机看了他胸口那个印记,只看一眼而已,他抚上她的颊,深深望着她。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那你以后不要别扭了,好不好?”   陆煦转开了头,赵清漪笑道:“没有女人会喜欢酸书生的,我们那的女子都不喜欢。”   “我何时成了酸书生了?”   “你诗画传情的偏爱,你族中的那本厚厚的族规,你们家历代出进士……”   “你就因为那些不太喜欢我?”   “我也有一个少女的梦,假如我什么都不懂,也没有那些责任,不用做那些事也能活,就嫁一个武艺高强的潇洒男子,与他纵情山水。你家画风不太搭。”   “你不是喜欢有钱人吗?有钱人就是我们家那样的,而不是纵情山水的人!”   “没有钱怎么纵情山水,路上要饿死的!”   “你若什么都不会,只有我养得起你!你不要强求相悖的好处集于一身的人!”   赵清漪居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说的竟然是事实。   陆煦见她的表情,终于得意了一分,说:“所以,那么虚荣干什么呢?结果自相矛盾。”   赵清漪说:“这并非爱慕虚荣,独立的女人同样更喜欢有钱的男人。因为在这个社会上,有钱代表着能给后代足够的幸存机率,这是生物的延续本能。强让女子个个喜欢懒惰无能和没钱却脾气大的男人实质上是反人类的延续本能的。”   “所以,你要看看天下的有钱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家,你看过后,就明白自己应该不讨厌陆家才对。”   赵清漪噘了噘嘴,说:“那我自己赚钱。”   陆煦说:“所以,你也成为陆家这样的人家了。蓬莱派也好,你手底下的作坊、公司、商铺、庄子也罢,哪个没有规矩的?”   赵清漪抿着嘴,陆煦刮了刮她的鼻子,赵清漪挥开他的手,他却抓住了。   他靠近在她耳畔说:“我答应你,你不想受制于陆家,那么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呼吸指在她颊上,赵清漪也不禁脸色微红。   陆煦微微一笑,又说:“你得想想好处,我要不是规矩多,早跟霍天放一样左拥右抱了。”   赵清漪才抬眼,说:“你好好的黑霍兄干什么?”   陆煦的小心思被揭,也不尴尬,笑着拥住她。那一吻,把他的患得患失的坏心情都驱除了,他不知不觉容光焕发起来,像是真正谈上恋爱,知道怎么哄女人了。   一个时辰后,赵清漪走出他的院门,整了整着装和发型,暗道:他把那些从小学习的世家公子的规矩抛下拥着她把骚散发出来,人就正常多了。   这和现在的“自从得了精神病后,精神就好多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清漪正修习神功,再清心寡欲也不是太监,拨动一根情弦,为了这一世的武道追求,还是回去打座吧。她可不像他已将《玄元九阳功》功行圆满,之后只有越来越精深,她还没有练圆满,轻易动情欲对她不利。   ……   转眼到了清明祭祀,蓬莱派在岛弟子齐出,连紫阳真人都出席了。蓬莱创派祖师道号冲虚,后来的弟子,如果出家修道按“赤橙黄绿青蓝紫”排的,所以到紫阳真人是第八代,刚好排到紫。   听说这是冲虚定的,赵清漪很无语,人家朱元璋为元素周期表做贡献,人家是地道农民出身,冲虚玄学造诣不凡,总能想些雅号的,可他偏不干。   到了赵清漪这一辈,颜色用完了。在赵清漪入蓬莱之前,因为没有排辈字谱,所以所有弟子都没有正经的表号或道号。   去年祭祀前,紫阳真人还说:“莫非是祖师算到传到你时,你是个才能不下于祖师的人才,武学上继往开来,重新立字辈谱的权力留给你了。”   赵清漪对着这个老道士才不会他说句好听的就信了,然后事情就接过来了。   于是赵清漪就推拒说:“我才懒得排辈份,我又不出家,不用道号。”   紫阳真人却道:“你好歹是我蓬莱派掌门,又是女孩子,外人称呼你为‘赵竞’,这虽不是真名,可外人又不知,总是不太妥当。便不当女道士,也得取个号。”   号又称别号、表号,与名、字不一样,名、字是亲朋好友亲密之人称呼的,而号是一美称或自我标榜,外人称其号而不直称呼其名、字,则更加尊重。   赵清漪懒得定号,还是紫阳真人说,她这个掌门是有开创性的了,修正了原来的玄元功,玄元九阳功可是一门绝世内功,可算得上本派镇派武学,所以她号的排辈上就依“玄”字。   玄也是颜色,而且是最贵重的颜色,可见紫阳真人是真心觉得她是不下祖师的天才。   赵清漪想着她拒绝后,万一紫阳真人说:“你这一辈就按‘粉’字辈吧”,她得买块豆府撞死,玄字辈就玄字辈吧。   于是她就有了一个“玄竞散人”的称号,散人不一定是出家的人,古人自号散人的很多。   赵清漪觉得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懒得想了,随便取的号。   紫阳真人却很满意,说:“好徒儿,你命好,你的号比贫道的号好听多了。当年师父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我,我也正式出家,师父赐道号,我们是紫字辈,他希望我修得纯阳之功,才赐了这号。贫道每每看看师弟的号,心中才有所安慰。”   赵清漪说:“这是为何?”   紫阳真人说:“因为他还不如贫道。”   赵清漪:“……”   却说由紫阳、紫精两位前辈再进了供奉历代掌门及本派名宿的大殿中后过了半柱香时间,赵清漪亲率这一代的入室弟子们进了大殿。   对着牌位依礼叩拜上香之后,拜上祭文,由俞洪诵读后,再拜后才出了大殿。   本派出家道士逝世之后,都是将骨灰散入大海,是以没有墓可扫。   之后几日,举行试剑会,如杨剑风、俞洪、姜素兮等二十几个弟子有的在赵清漪之前就有弟子,最晚的赵锦绣两年前也收了入室弟子了。   这小一辈的弟子之前已被各自的师父小较,此时派上来的是他们稍满意的弟子在师祖、掌门、同门面前比试。在小辈被考较之后,才是赵清漪这一辈的同门比试,由两位前辈做公正。   试剑会说是“试剑”,但分为比试内力、轻功、拳脚、剑法四大项。   小辈们上场时,他们大多比赵清漪的年纪还大。现在许多人都被赵清漪安排了要职,带着大伙发家致富,但是蓬莱派到底是武林门派,各个师兄弟姐妹都不想落后于人,每一个人总有个把重点培养的心爱弟子。   赵清漪还真找到几个天赋比较好的弟子,不吝鼓励几句。在赵清漪自己这一代的比试中,还是陆煦、杨剑风和紫精真人的大弟子张广取胜。其实陆煦是唯一将功法修得圆满的人,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想一个人出尽风头,又不想让人小瞧了去,就在内力和轻功上取胜。 第836章 张云海的交易   试剑会之后,赵清漪就准备蓬莱诸岛的春耕劝农之事,蓬莱诸岛有许多平民,是从大陆迁过来的,是蓬莱派的佃户,诸上土地产出是蓬莱派的重要衣食来源。   这日听说被囚的张云海绝食,想要见紫阳真人。弟子们不敢去打扰紫阳真人清修,报到姜素兮那里,姜素兮找到了她。   紫英散人已然自尽谢罪,求了紫阳真人放过张云海一命。张云海所犯是是欺师灭祖的死罪,紫英散人求过情之后就拔剑自刎,干净利落,反而让人同门的紫阳、紫精两位真人有几分心软伤感,之前师兄妹情分不假。   紫阳真人就只废了张云海的武功,将之囚禁。   依赵清漪对老道士的了解,他不是苦大仇深的性格,但是欺师灭祖的死罪,若是轻轻放下,引后人效仿,蓬莱派才危险了。   赵清漪虽然当上掌门,但她只管未来,这件事从始至终是紫阳真人处理的。   一听说对方绝食,自来贪口腹之欲的赵清漪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人用饿死自己来威胁别人做事的?赵清漪从来觉得绝食抗议之类的人多是奇葩。   赵清漪想了想,便和姜素兮先一同去看看这个奇葩,她还是希望老道士专心修炼神功,多活些年。只要他还活着,蓬莱岛就乱不起来,她在外干什么都有最强大的后盾。   囚禁张云海的茅屋外守着两个小弟子,见她们过来,参见之后,为她们打开了门。   囚室虽然寒酸,但不会像赵清漪想像中的那么脏,张云海被废了武功,脚上还铐着铁索链。铁索链的另一头固在一个巨大的铁坨子上。   张云海虽被废了武功,除了显得比从前瘦弱,衣着不如从前之外,仍然像个和煦的大叔,让人一见便觉亲近。   张云海一见到她们,也不意外,说:“你终于来了。”   赵清漪说:“你知道我会来?”   张云海说:“我不知道,但我等的就是你。”他名义上说想见紫阳真人,事实上他见着紫阳真人是有一种恐惧感的。他当初对紫阳真人做的事让他心虚,但他没有真正伤过赵清漪。   他知紫阳真人长时闭关,不太理会俗事,现在正过了春祭和试剑大会,赵清漪本人一定还在岛上,他说是要见紫阳真人,但猜测来见他的多半会是赵清漪。   赵清漪在一张旧椅上坐下,整整大袖,淡淡道:“等我干什么?你该知道我向来不插手关于处置你的事。国有国法,门有门规,你所犯之大罪,我怕是也不能赦你。”   张云海道:“倘若是立功抵罪呢?”   赵清漪说:“你已落得如此境地,还能立什么功?”   张云海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关蓬莱派的生死存亡,你也不为所动吗?”   赵清漪心下倒奇了,展开折扇摇了摇,说:“怎么,你们还留有大杀招吗?”   张云海道:“你便不好奇,我入门二十多年相安无事,我娘也没有异动,何至于突然发难呢?”   赵清漪说:“你从前武功不到,师父正当壮年,他不闭关练功,你们哪有机会偷袭?”   张云海道:“师父饮食起居都是我料理的,真要害死他,如何没有机会?”   赵清漪道:“那你说吧。”   张云海说:“我若说了,你们能否放我一马?”   赵清漪道:“你不还活着吗?”   赵清漪面带微笑,也不明明白白答应,也没有拒绝。   张云海沉默半晌,说:“你觉得真的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便能谋划那事?”   她挑了挑眉:“不是还有被你们灭口的陈柏涛和东方灵儿吗?或者你还想攀咬当初支持你的几位师兄和那些曾依附于你们的外门弟子?”   张云海勾了勾嘴角,说:“掌门师妹,我知你是非常之角色,但你也不要自以为聪明。”   赵清漪说:“你若不肯说,我只能猜了,难不成求你吗?”   张云海说:“我想要三千两银子离开蓬莱。”   “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会泄露蓬莱派的武功。”   “人一旦突破了底线便不值得信任了。”   “你们人多势众,武艺高强,还怕我一个废人吗?”   赵清漪摇头:“只怕你还不明白什么是将功折罪。将功折罪不是讨价还价的交易,而是诚心悔过,诚心维护本派的利益。你的心,不诚。”   张云海一时哑然,他是真的想求生。一个没有抑郁症和幻觉之类的精神疾病的人,便不可能日日真的想死。   就像《金枝欲孽》中如妃说:【人无论任何处境,都会有其眼前所求。落迫如我,也会希望天气不会太冷,墨不要太快凝结,我抄经可以抄的顺畅利落一点。】   即便没有武功,张云海也绝对不想死,也不想一生被囚在这间茅屋里。   张云海说:“我的心诚不诚,对你来说重要吗?”   赵清漪微微寻思不语。   张云海盯着她,仔仔细细打量,忽然悠悠叹道:“我们几个师兄弟能拜入师父门下,已是百里挑一的资质和别人没有的机遇,没有想到最终却输在你一个才刚刚踏上蓬莱派没有几天的女娃娃手中。”   赵清漪微微一笑:“你们并不真的了解老道士的想法。”   张云海摇了摇头,又说:“小时候,我们师兄弟们感情都不错,等越来越大时,我们明白,师父总要挑一个人来接任掌门。其实大家都很嫉妒七师弟,他和八师弟同一年入门的,比我们晚上十几年,等他十八岁出师时,武功已不下于我们。但是师父不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七师弟,我们都还有希望。我们想着:倘若当上掌门,得到九转神功的心法,总有一日武功会超越七师弟的。如果当上掌门,七师弟也得遵掌门之令。大师兄和二师兄相争,我退居于后,暗暗挑动他们,也怀着一分期盼。”   赵清漪轻轻笑道:“鹬蚌相争,你以为你是渔翁。”   张云海道:“虽然我有此心,但是从前我也是有失败而坦然接受从此敬重新掌门的准备的,之前都没想过要对师父下手。师父是对我和娘最好的人,我侍奉于他膝下二十多年,你认为我的心都是假的吗?师父他老人家有这么好骗吗?”   赵清漪点点头:“老道士确实不好骗。”那老道士人前仙风道骨,内里却有几分顽童个性,而且极其聪明,具有超忽常人的忍耐力。倘若易地而处,赵清漪都没有把握被银针封穴在黑暗封闭的三星洞里关几个月还能活着,出来也没有精神疾病。   张云海看了她一眼,又道:“可是后来,我和娘都已身不由己。有一个人找上了我娘,从此,我们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路是:我的身世大白于天下,我娘将被揭穿少年时委身于幽冥王生下我的事,不但我们母子无立足之地,只怕师父因为包庇我们也难对武林同道交代,蓬莱派清名也将损毁。另一条路是:我争取当上蓬莱派掌门,将来为那人做三件事。我想我才能武功不下于人,我也一心放在蓬莱,为何不能当掌门?可是当初师父闭关,留下的后路仍然是传位给陈柏涛那个处处不如我的大弟子,这真的是为了蓬莱派好吗?”   赵清漪没有非常意外,对于他说有人找上紫英散人的事也只是半信半疑。   赵清漪道:“我说你的心不诚,并没有冤枉了你。难不成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是为了蓬莱派好吗?”   张云海道:“自古成大事者,便有所牺牲。但是我可以把蓬莱派发扬光大,也不会让我派弟子受人欺凌。”   赵清漪嗤之以鼻:“倘若是陈柏涛当上掌门,如果他能力不足,外派弟子只是会瞧不上我派弟子,我派在江湖上的名声有所下降。倘若是你这个所谓能力强的人当上掌门,我派弟子随时被你‘成大事者,有所牺牲’丧命。凭什么由你来决定谁需要牺牲,你怎么不去牺牲?凭什么成你的大事要别人去牺牲?”   张云海道:“你……你竟然这样想我。倒是掌门师妹自己呢?我虽不尽知这几年我派的事,但是也能从窗户中看到外头和前些年不同,也偶听守门弟子聊到只言片语。掌门师妹天纵奇才,雄心勃勃,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抱负,让别人去做事吗?”   赵清漪说:“我是让所有人有途径去实现自己的抱负,这岂能一样?公道自在人心,我派弟子不傻,自会分辨是非。”   张云海道:“因为我也说中了?所以,你这才般激动。”   “我有激动吗?你激将是无用的,我无权赦你,也不会为你向师父求情,因为你的心不诚。从前若真有人威胁你们,也许你的心里还在庆幸。因为有人威胁,你为当掌门不择手段的事都有了一个心理软着陆点。倘若成功,你们早就想要的利益被你们夺去,而你们所做不仁不义大逆不道的事可归于‘不得已’。直至此刻,你一招‘文过饰非’不成,便再来将我与你相提并论激将,充满着怨妇心态。这反让人更瞧不起你,卿本豪杰,奈何落于下流?”   张云海一张淡然的俊脸终于渐渐涨红了,他万分不想这样去评判自己。只有他那种说法——有许多不得已又和合理的理由,他才可让自己处于被害者和悲剧角色的位置。那样的话,他不会愧疚,生出自我悲剧感和不甘,还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标榜和失败后的人格上的自我肯定,这是求生欲强的人会达到的心理状态。   但是赵清漪赤裸地揭开,一句“怨妇心态,落于下流”让他的心理防护有些松动,脸色一变,不再淡定,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事?不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赵清漪摇了摇头,叹道:“你透露了是谁算计蓬莱派又能如何?当日对师父和同门动手的总是你们。”   张云海道:“他们要求我争夺掌门之位后为他们做三件事,掌门师妹难道没有想过,他们万一不守信诺,抓着我们的把柄,只怕三十件事我也得做吗?他们难道不是想吞并蓬莱派?我只想求得一线生机,我一个废人于你们有何威胁?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你们可以解除大患。”   赵清漪说:“我若答应你的条件,一、门规不存,每有异心之人,有你前例在,均会侥幸犯险,我蓬莱根基何在?二、你与蓬莱派恩怨已至如此,蓬莱派于你的大恩你未必记得,但蓬莱派依规处置你了,你只怕要记恨,从而掀起风浪。”   张云海道:“你身为掌门,如此祸患,也可弃之不顾?”   赵清漪收了折扇,起身走了四五步,沉吟片刻,有所决断。   赵清漪道:“‘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每日里都有无数的人在算计别人,江湖庙堂,无可避免。但是倘若萧墙井然,便是有人欲犯我,也是玩火自焚,何祸之有?”   这个交易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合算。   忽听门外传来朗朗笑声,说:“好一个‘玩火自焚’!我的好徒儿果不是别人可以忽悠得了的。” 第837章 江湖旧事   但见紫阳真人大袖飘飘,走了进来。张云海一见他,不由得跪了下来,叫了一声“师父”。   赵清漪和姜素兮都揖手行礼,紫阳真人垂眸看张云海,说:“你果然是幽冥王的儿子,这份耐性和骨子里的卑鄙,此刻便暴露无遗了。”   张云海难有心服的,说:“师父,这对我公平吗?旁人没有我这样的命运。”   赵清漪倒是点了点头,说:“师父,张云海这句话倒也不算错。”   紫阳真人奇道:“你这又怎么帮他说话了?”   赵清漪道:“不是帮他说话。他的忘恩负义和卑鄙体现在之前的选择,而不是现在的表现。‘绝地求生’和‘忘恩负义地谋夺权利’是两回事。”   紫阳真人说:“好徒儿说的也在理,可是就因为此人的所作所为,此时我是不能放他的。”   张云海拜求道:“师父,徒儿真的知错了,徒儿走投无路才想求得一线生机。”   紫阳真人道:“你若愿说那人之事,你现在便说。倘若不愿说,也就罢了。这天下熙熙,我蓬莱派挡不住别人要阴谋算计我们,可是只要萧墙不乱,我蓬莱的传承,呵呵,别人也挡不住。”   赵清漪叹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紫阳真人微笑地点点头,带了赵清漪和姜素兮离开茅屋,赵清漪吩咐弟子严加看管。   禀退姜素兮后,赵清漪随紫阳真人到了海边漫步,此时紫阳真人才和她仔细说起幽冥王、紫英散人的前尘往事。其实赵清漪身为掌门,虽俗事缠身,也听说过幽冥王的一些传言。   听说幽冥王是一个混血儿,母亲出身于西域光明教,父亲是中原前往波斯的武林中人,真实名字有许多传言,但没有人可以证实。   其父在波斯与其母成婚,并加入了光明教,因为其父能力出众并有妻族的扶持,很快升到中高层。   后来,光明教因为派系和利益之争发生大乱,幽冥王一族被教内敌人折磨除逐,听说他的亲人都死于教内之人的厮杀,他们的教内敌派当上教主。幽冥王十岁左右随着商队,乔装改扮,千辛万苦到了中原,可是中原父族也尽没落,再找不到依靠。   紫阳真人道:“这个少年天资极其出众,远胜张云海,而且长得极其俊美……”   赵清漪道:“混血要是漂亮起来是不得了。”   紫阳真人从没有听说过‘混血’二字,但他望文知义。   紫阳真人道:“所以,他很快得到了机会。北方武林泰斗不二山庄的易庄主看中了他,将最小的女儿嫁于他为妻,亲授武艺。可是后来,人心不足,他去不二山庄禁地偷不二山庄的至高武功秘笈‘清风剑法’,还被他的襟兄当场捉住。易庄主要废去他的武功,当时幽冥王的夫人苦求才保了他,但是其夫人伤了身子,后来难产身亡。”   赵清漪道:“他那样的天资,又应诸多劫难,心思已是难以捉摸的了。”   紫阳真人到底见多识广,点了点头,说:“自古大奸大恶之人,多是天姿俊秀者应劫而生,可惜人在局中,情感左右,谁人能步步算准?”   这是古人的说法,用现代的事来理解,就像现代的很多高学历高智商的罪犯一样。这类人天姿本比普通人高一点,可是所经历的劫难和痛苦到了临界点,人性扭曲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有再高天赋再多的知识,也难压抑住犯罪之心。   赵清漪问道:“他夫人身亡后,幽冥王就叛出了不二山庄吗?”   紫阳真人叹道:“其实哪里是易夫人苦求保了他。当时幽冥王早就练成了‘清风剑法’,他早就偷到了。当时去禁地是去偷不二山庄的镇庄之宝‘幻影针’。易夫人对他情深意重,易夫人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尚对不二山庄有所留恋,没有下杀手,易夫人一死,过了七七后,他就杀了不二山庄的少庄主和他的襟兄,打伤了易庄主,叛出不二山庄。往后仗着‘清风剑法’、‘幻影针’和西域毒术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收集了无数江湖绝技,后来在西域天山南麓创立了幽冥教。在他三十岁上下已有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据说精通四十几种武功,样样都练得上乘。”   赵清漪叹道:“这样的人物可惜了。”   紫阳真人道:“当年中原武林白道各家各派汇同波斯光明教共同夹击围剿幽冥城。又得混进去的探子里应外合,历经数年,才剿灭了幽冥教。”   赵清漪说:“天山一带,已是大晋外藩之地了,也难怪你们江湖人能集结。”   紫阳真人道:“天山一带与中原不同,他之所以称幽冥王,是以教立国称王了。”   西域沙漠的国就是一片绿洲中的一个县,甚至一个镇或村,不像中原广大统一才可称帝。其实放眼全世界,中原都是特例。像欧洲很有名的茜茜公主就是一个公国的公主,一个公国一两千人口,相当于中原一个村。人家叫公主,在中原是村长家的女儿。   所以说幽冥教立国一点不奇怪,甚至在那一带还可能是比较强的国了。   赵清漪说:“师父,其实我也听说,当时的武林中人去参加围攻幽冥教是因为想得到幽冥王的宝藏和冥幽王收集来的诸多武功秘笈。”   紫阳真人哼哼两声,说:“不然,谁能自己出钱出力拔山涉水去西域?”   “那岂不是内部纷争不断?”   紫阳真人叹了口气:“否则,这加在一起有数万人,幽冥教上下也不过几千人,未必人人武功高强,怎么能就持续数年的征伐呢?”   “乌合之众。”   紫阳真人咳了一声,说:“在中原江湖上不要这么说。”   赵清漪笑道:“那是自然。”   紫阳真人又道:“当年确实如此,死于‘盟友’之手的人可能比死在幽冥教徒之手的人还多,但是大家都记在幽冥教头上。途中劫杀无辜、抢掠百姓、奸淫妇女之例着实不少。”   赵清漪道:“打出宝藏和武功秘笈引诱,当然能吸引亡命之徒。当年是谁出的这个烂主意?”   紫阳真人道:“此事已不能深究。当年紫英师妹也参加了这一征,她正青春年少,路途遇上那些打着讨伐幽冥王的旗号一路奸淫掳掠的人也不禁出手行侠仗义。当时我们师兄妹分开了,师妹因为出手阻止那些亡命之徒殃及无辜,陷入黄河帮和巨鲨帮的围攻身受重伤。刚好遇上了微服出来打探消息的幽冥王,幽冥王救了身受重伤的她。师妹不知道他的身份,醒来的那一眼已失了芳心。”   赵清漪叹道:“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什么?”   “青春年少,生死绝境,绝世美男子的出手相救,他还武艺高强,这种刻骨铭心,多少女子能抵抗?”   紫阳真人叹了一口气,说:“我当时也这样想,所以才怜师妹之苦,也觉祸也不及孩子。”   赵清漪说:“江湖人常用主观判断正邪之别,自己认为它是正的,就强说它是正的,自己认为它的邪的,就强说它是邪的。可是世界是客观的,除‘我’之外,还有‘天’。江湖中人常叫着什么替天行道,天道即民心,我便不信那些奸淫掳掠的人有什么民心。”   紫阳真人叹道:“天道即民心,民以食为天,所以经济之道便是你心中的‘替天行道’?”   赵清漪点了点头:“让我们江湖中人自食其力,百姓也赚更多的钱,大家都有饭吃,这才是侠之大道。”   紫阳真人接着说:“张云海想要交易获得自由,可是张云海性子也像传说中的幽冥王,实是狡诈之徒,不得不防。我怕我们听信他一面之词,若被其伪作之词欺骗,反而引发我蓬莱派的祸患来。”   如《天龙八部》的悲剧的,都是一面之词和谣言引发的血案,赵清漪暗道:这老道士果然是有些智慧。   紫阳真人又道:“紫英师妹能做出那样的事,只怕和幽冥王有关。这世间只有幽冥王才能让她背叛我,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事后深思才想通了。”   紫英散人事败时,紫阳真人叫她俗家名字,这时又不禁称她为紫英师妹。这几十年的师兄妹情谊也不是假的,紫阳真人天性洒脱,心怀仁义,经历那样的苦难,仍不改信仰,也不会改了心性   赵清漪不由得想到原主,她应太多的劫,胸中戾气非常人可及,原不成是原主也有错?   赵清漪终又想通了,原主戾气重的重要原因是她一生所受的全是恶,但是紫阳真人除了那一劫之外,所经历过的多有仁善和情义。不论是他的师父、师弟和大部分弟子,都是敬他的。如果原主有真正的慈爱师长、兄弟姐妹和后人,便不会走极端了。她是真正的应劫而生,她没有牵连无辜的心,没有成为大奸大恶之徒,已经比普通人强了。   赵清漪收回神思,问道:“幽冥王不是死了吗?”   紫阳真人道:“幽冥王城被屠戮洗劫,有人见到幽冥王死了,可是当年见过幽冥王的人毕竟不多。”   “所以呢?”   “你要万事小心,多谦虚谨慎,在中原行走,不要着了人家的道。”   赵清漪歪了歪头,说:“老道士,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激将,或者轻易会沿着别人的剧本走的吧。”   ……   蓬莱主岛上有些农田,正是春季,赵清漪和陆煦漫步在田间,就见许多农人正在种土豆,这是岛上的农人第三年种土豆了。   土豆生长周期不长,收获后还可以种一季主粮,农闲之时,岛民又可捕鱼为生,岛上没有官府,但是,百姓仍然需要与陆上贸易获取别的物资。这两年有部分百姓已经去陆上蓬莱派名下的“小作坊”或者远洋公司打工了,有钱购买更丰富的物资,在税收上官府不敢欺压,是以岛上百姓生活得还比中原百姓要好一些。   今年土豆不用茎块种植,而是采用播种的方法,因为茎块种植几年后毒素会增加,需要选新种。   赵清漪这个蓬莱之主亲下农田“劝农”指导,还能说出些门道来,居住在蓬莱的百姓也深是敬仰她。   巡视完农耕,陆煦说岛的西边有几株桃花开得好,拉着她去看。   一入到桃花树下,却见桃花花期将尽,零零落落,他一阵失望,说:“想是昨日上午,雨下得太大了。”   赵清漪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笑道:“很写实呀,我本来就是现实主义的人。”   陆煦深深望着少女,又乱他的心,他低下头,悠悠道:“他和你看过最美的桃花吧,我总想也带你看一回。”   赵清漪不禁一怔,忽想起和上清在天庭仙境桃林中的往事,不禁染红了双颊。这老闷骚的,为何每一回转世最容易想起的就是有一片桃林,别的东西——包括自己曾经是谁,到最后也未必能记起一两分。 第838章 霍家   赵清漪说:“你在扬州的院子里,五月都有桃花开。”   陆煦说:“有人说桃花极俗,没有梅花的风骨,可我从小便喜欢它。原来是因为他同你一起看过。”   赵清漪看他一眼,红袍美人身材挺拔,墨眉朱唇,他也专注地瞧她。   赵清漪转开眼睛,抿嘴笑道:“你这么喜欢桃花,怎么不改穿桃花色?”   陆煦说:“那是女孩子才爱穿的。”   “走吧,没有什么好看的,现实和梦想天差地别。”   “那倒不会,还有你在。”他揽着她的腰,微微一笑。   赵清漪说:“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老不正经的事?”   陆煦抬头看花,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君子端方的吗?”   “你还有理了?”   “漪漪,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赵清漪想了想,笑道:“回去的路太远,你背我回去吧。”   赵清漪伏在陆煦的背上,见他如绸墨发半束,不禁伸手拢住散发。   “一个男人,头发长得这么好……”   陆煦耳朵都红了,赵清漪见了勾起她的坏心思,靠过去在他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陆煦耳朵上的麻痒漾开,心跳难以抑制,沉下声说:“别闹了。”   赵清漪咯咯笑了起来,说:“我给你梳头发吧。”   说着,她从腰带上的口袋取出一把小小的玉梳,温和细致给他梳了起来,然后将其长发分成两股打成两根辫子,拆了身上络子的红绳,将辫子扎了起来。   赵清漪趴在他肩头,笑道:“多好看呐,我手艺好不好?”   陆煦说:“你快些拆了,待会儿有人来看见,不是让人笑话吗?”   赵清漪温热地手指划过他的俊颊,调笑道:“这么爱面子吗?”   陆煦身子一僵,觉得颊上她划过的地方麻热,最后连脖子都红了,喉节动了动。   她掏了一方丝帕又给他擦了擦额头,说:“现在还不到夏天,有那么热吗?”   “漪漪,你别闹了,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赵清漪一声长叹,百无聊赖地趴在他的肩头:“干嘛说这么……总裁风格的话,我好怕,嘻嘻。我睡一会儿,到了后叫我。”   陆煦负着心爱的姑娘,她的头靠在他肩颈间,温香透过春衫传来,他只觉身子摇摆飘荡,一段半个时辰能走到的路,他走了近一个时辰。   …   时值仲春,杭州湖畔山庄,江南五省群豪聚集,甚至连川陕、豫中的门派、世家都有人来到来。   明月楼几十年来是江南武林之首,霍青武功虽然不及其父霍明,但是在为人处事上也被江南武林中人信服。霍青有三个兄弟,五个妹子,四个儿子、三个女儿,霍家与名家各派多少有些姻亲关系。   霍青虽是江南武林的总把子,但是从前并没有严密的组织。   霍青的大公子霍天放青出于蓝,建议成立江南武林的知事堂,从各省挑选武林名宿进知事堂,从而可以更好的调解武林纷争。   经过两天的擂抬赛,终于比武选出了江南五省入“知事堂”的人来。   浙江省就是明月楼少主霍天放本人了,而安徽省是黄山派掌门的李少雄,江苏则是太湖金龙帮的帮主海通天,江西为紫霞山庄的欧阳霆,福建为长风镖局的总镖头邱远山。   这“知事堂”成立后,霍青这个江南武林的总把子的身份更加抬到明面上来。而太湖金龙帮、江西的紫霞山庄、福建的长风镖局都是霍家的姻亲,黄山派武功虽有百年传承,人数却不多。此时黄山派在知事堂有一席之地,其实他们并不太通俗事,在知事堂也独木难支。   黄山派的王少杰便和掌门师兄李少雄说起此事,担心霍家这是要真正一统江南武林。   李少雄说:“倒是奇怪了,蓬莱派玄竞散人、飞花公子与霍家交情非凡,都没有出席。”   王少杰当初被李少雄派去吊唁紫阳真人,见证了蓬莱派内部的乱子,也参加了赵清漪的掌门接任大典。   王少杰说:“飞花公子如果来了,江苏的知事堂代表就轮不到金龙帮了。”   李少雄勾了勾嘴角,说:“只怕这是防着我黄山派和蓬莱派、陆家联合。这样做未见太过小人,没有想到霍青这般小气。”   王少杰说:“早知这样便不来参加这个什么江南武林大会,师兄何必当这个知事堂代表?”   李少雄说:“倘若不来,岂不大大得罪人了?”   师兄弟聊了一会儿也觉无趣又无奈。   武林大会选出了知事堂代表后,湖畔山庄大宴武林群豪三日,展露财大气粗的一面,让各派也叹为观止。   赵清漪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大事已定的二十一天之后了,她刚率弟子们从蓬莱派出来,抵达淞江一带。   赵锦山等弟子之前没有返回蓬莱,跟她做了汇报。   赵清漪手指敲了敲桌子,暗想:难道是她去年离开江南之前和霍天放说的话起了作用?动作这么快就开始整合了?   赵锦山也说起霍家在陆煦不在江南时开这江南武林大会,是不是故意将他排除在外的。   陆煦微微一笑,说:“我陆家除了我之外,都不是武林中人,金龙帮确实更合适。”   赵清漪说:“这些是他们江南武林的事,我们不多管,我且问你,有没有买到一个印刷坊?”   赵锦山说:“买了,买了,掌门师妹特意吩咐的事,我们怎么能不做?就在江宁城,文风兴盛之地,倘使掌门师妹要出个什么书,这买书的人应该会比较多。”   赵清漪叹道:“文风盛的地方,印刷坊也多,还有许多人抄书,一点知识产权保护都没有,搞不好咱们的印刷坊要破产。得换个思路经营。”   陆煦是服了她了,说:“师妹,我们刚回来,你就先把这些事放放吧。”   赵清漪一想此时无暇去江宁,只得暂且作罢。   翌日,前往船坞,就见两艘刚刚造好的大舤船,船桅高耸,还没有拉开舤来。赵锦山和陆煦的族兄陆燕陪着他们上船玩玩。   这是船坞成立两年多以来造的第五、六艘帆船了,前四艘造了小型的宝船。等工匠和工人都做熟了,管理也通畅一些,得到了更多的好材料,就开始造大帆船。   陆燕笑着说:“我们想在端午前下水,正想要你们都来见见。”   赵锦山抱胸道:“可惜咱们这船上没有火炮。”   民间要造火炮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赵锦山是武将世家的旁支,他的眼光来看,没有火炮的帆船就是等着海盗来抢。   赵清漪走到船沿一看,笑道:“垛口你们倒是留了。”   赵锦山道:“本就是仿西洋船造的,当然要留着放火炮。”   “这么急干什么?”   大伙儿从船坞返回住处,赵清漪正偷偷和陆煦商量炼铁铸炮的事。   陆煦说:“我得回家一趟,与祖父商议。”陆家豪富,名下倒有得到开采权的矿山,但朝廷盐铁专卖,矿山炼出的生铁也多在朝廷监管之下,偷偷私炼铁器铸火炮被在朝中参一本,那可是大罪。   赵清漪一想,翌日一早便又叫来赵锦山和安东尼奥,让他们带人出海一趟,去东海寻找可以住人的大岛。海盗势力在闽、粤一带,浙江一带的人不多。   赵锦山还以为掌门想要在东海一带另找个蓬莱派的据点,蓬莱派本就是海岛;安东尼奥可以出海就很满意了,不带那群西班牙水兵勤于训练,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返回,又怎么发财?   陆煦奇怪问起,赵清漪道:“你家能炼生铁不能造炮,但是海岛上朝廷多半管不到。东海海岛比较近,把生铁运去那边造炮不就可以了吗?”   陆煦说:“你还真敢呢?”   赵清漪道:“赵师兄和西班牙水兵都是我的人。霍家已经开始了,远洋公司的话语权可以让一分,他们还联结五省势力,我们需要这样的盟友。但我们也需要核心的安身立命的底牌。”   陆煦听她说“我们”,心头不禁高兴,她不知不觉中将陆家和蓬莱派放在更加紧密的立场上。   ……   霍天放在杭州忙着,赵、陆二人就在淞江多留了几日处理远洋公司的事。   直到霍家来了信,听说霍天放将要成亲了,娶的是娶的是蜀中巨贾刘家的大小姐。这位刘家大小姐自幼与旁人家的姑娘不同,拜入了峨眉门下,习得一身武艺。   拖到二十岁也没有嫁人,这在古代也算是剩女了。霍天放也年已二十六岁,与她正合适。   赵清漪看看请柬,笑道:“霍兄的速度很快呀,头发长长了,就要成亲了。”   陆煦却想着:何日才轮到我成亲,小妮子坏得很,一点都不急。   陆煦说:“可要备好大礼?”   赵清漪说:“对,你把我的那份也备了,我再亲自添一两件。”   第三天备好礼后运上了船,两人便前往杭州。   霍家亲事也放在湖畔山庄,赵清漪和陆煦早到了一日,被安排到贵客住的院子。   刚刚安顿好,霍天放就亲来探望了。   赵清漪听说后,出了客户,朝院中和陆煦叙话的霍天放拱手道贺,霍天放也揖手回礼寒暄。   她及笄之年,半年不见就长高了,少女的身段也更加明显。   她穿了女装,墨发挽了灵蛇髻,一身淡蓝色的束腰纱袍,展风流之韵。   赵清漪道:“我早听说了,新娘子是蜀中人,还曾在峨眉学艺,你们明日便要拜堂,想必她已是到杭州了,她住在哪里?”   霍天放道:“刘家在杭州也置有宅子,在那宅子出嫁。”   刘家是蜀中巨贾,与江南一带素有商贸往来,在杭州也有房产。   赵清漪于是喊了随行的赵锦绣,让她携她的礼品去刘家,送上她的拜帖。   送礼给男方和送礼给女方本来就不同,这是新妇的脸面。想必将来她也少不得和霍天放的妻子打交道,就算从前不相识,也周到一分。   霍天放道:“理这些俗事做何,今日难得,不如去园中坐坐,小酌一轮。”   陆煦笑道:“霍兄明日便是大喜之日,还有这闲功夫。”   “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第839章 霍家婚礼   时值四月,湖畔山庄花园里牡丹开得正盛,姹紫嫣红,彩蝶纷飞。   霍天放带了陆煦、赵清漪二人到了园中的亭子,但见这个八角亭上有一块匾,题云:牡丹亭。   赵清漪不禁一愣,复又嘻嘻一笑。   至亭中入座,便有丫鬟送上酒茶,赵清漪素知霍天放乃风流角色,曾有四绝色美婢,名曰:冰月、如梦、思思、嫣然,她都是见过的。   这时他要成亲,前来服侍的丫鬟相貌皆不出众,赵清漪不禁想着这位未来的霍家少夫人难不成是个厉害女子?   若能让霍天放收心,两人过得幸福,自然是好,只不过不要闹出人命才好。   只因这一世的角色的生母是身不由己的婢女,赵清漪不会帮着婢女欺辱正室,却也对婢女多了三分怜惜相护之意。   赵清漪不禁问起几个婢女的去处,霍天放一怔,说:“子竞问她们干什么?”   赵清漪微笑道:“霍兄莫怪,只因从前与诸位姐姐相谈甚欢,这才问起。”   霍天放沉默一会儿,说:“她们都在下头忙,近日没有出来罢了。”   赵清漪道:“霍兄,既然你都娶亲了,要不给姐姐们安排个去处,这对新娘子也好。”   霍天放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子竞这般关心我的私事?”   赵清漪连忙摆手,说:“不,我没有别的意思。霍兄与新娘子天作之合,我也希望你们幸福。”   霍天放道:“不过是娶妻罢了,何必多虑?”   赵清漪暗道:男人都自私,不理女人的想法,只顾自己的利益。   赵清漪道:“娶妻乃是人生大事,怎么会‘罢了’?总要对妻子有基本的尊重。”   霍天放放下茶杯,顿了顿,笑道:“子竞不是说,纳个十房八房也是本大爷有钱吗?”   赵清漪说:“我吹牛的嘛!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你现在是青年了。”   霍天放说:“我老了?”   赵清漪抚额,说:“你别在意。只是我们的思维不一样而已。我若有四房男小妾,我如果选择新的生活,能力范围内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前程。”   “跟着我就没有前程吗?”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礼貌地微微一笑,还是不作置评了。   霍天放呵呵一笑,说:“原来我在子竞心里就是没有前程的男人。”   陆煦这才插口,说:“霍兄又多心了。其实子竞不过是怜惜女子罢了。”   “我没有前程,女子跟着我可怜,所以要子竞来怜惜我身边的女子。”   赵清漪拍了拍额头,说:“霍兄,世上绝没有一个女人会乐意与人分享丈夫,就像世上绝没有一个男人乐意妻子背夫偷汉一样。你娶了妻,想得到真正的爱情,对妻子要尊重一些。”   霍天放说:“我想这只是你的想法,因为你心眼小。”   赵清漪耸耸肩,说:“好吧,算我冒犯你了,不提了。”说来说去,还是他的私事,她可建议,不可强迫。   陆煦适时岔开话题,道:“我听说湖畔山庄举行江南武林盛会,组了‘知事堂’,可喜可贺。”   霍天放道:“也不过是为了江南武林大局,大家定下规矩,将来无论是纷争还是做生意都有个章程。可惜蓬莱派不在江南,不然二位也要能者多劳了。”   赵清漪笑道:“可别再多劳了,我已是忙不过来了。这一忙,便是武艺也落下了许多。”   正说着,酒暖了,丫鬟上前为他们将茶撤下换了酒,各自把盏。   ……   翌日,明月楼少主霍天放大喜之日。杭州西湖边的湖畔山庄张灯结彩,陈设花团锦簇。武林中的贵客往来不绝,霍氏族中子弟尽出,帮着招待宾客。   江南五省那些交好武林朋友来了,便是与蓬莱派交好的鲁中连家堡连峰,开封的快刀孟青雄都来做客。   但是赵清漪身为蓬莱派的掌门,在武林中的地位比他们还要高。毕竟蓬莱派的武功在玄门武功中是最强的,玄门功法又被称为武林正宗,其它玄门门派人才也远不及蓬莱派了。紫阳真人门下原有八位出众入室弟子,紫精真人有十八位入室弟子,加上原来紫英散人的四大弟子,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容人小看。   赵清漪创了《玄元九阳功》,在两大神功基础上另建高筑,其功博大精神,就算只有极少的人有资质修得圆满,能修习前半部分就像是杨过修习九阳残篇一样,也足够厉害了。是以蓬莱派弟子们的武功又精进许多。   赵清漪这穿了男装,与江湖朋友见礼也方便,她与陆煦正和连峰、孟青雄等朋友在院中说话,忽院门口的门宾呼道:“不二山庄少庄主到!”   在场的宾客不禁打了一个激淋,不二山庄位于晋地,百年来在武林中名声是属一属二的。不二山庄之名不是他们自己起的,只因为先祖曾经当过武林盟主。   宣宗时期,易庄主曾助大军率江湖豪杰抵御北方狄族南下,宣宗因此赐了‘不二山庄’之名。所谓‘不二’,一说其忠于朝廷之心不二,二说其在武林世家中位居“不二”——即为武林中的世家之首。   但见一位玄衣男子走了进来,墨眉如黛,鼻若悬胆,唇如朱丹,身材还有北方人的挺拔,赵清漪喃喃:“大帅哥呢,不知结婚了没有……”   陆煦眯着眼睛,瞟她一眼,赵清漪摸了摸鼻子。   这时霍青、霍天放都上前寒暄了,脸上均带着喜色。   宾客们也感叹霍家的面子大,霍天放成亲,易少庄主大老远的还能赶来喝杯喜酒。   易少庄主和霍氏父子寒暄之后,才由霍家的二少爷带来引荐给在场的贵客。   赵清漪虽然年纪小又是女子,但是武功和地位摆在这里,又是霍家的盟友,便是第一个引荐了。   赵清漪与易少庄主揖礼后,互相“久仰”吹捧一句,然后陆煦才上前致礼,他还是多年前与易昊云见过面。   易昊云见着他,果然就热情三分,不像对着赵清漪更多的是好奇。   接着,易昊云又与别的江湖豪杰招呼,赵清漪看着他的背影,那挺拔的背和精壮的窄腰非常养眼。   陆煦低声道:“你注意一点。”   赵清漪笑道:“随便看看嘛。”   正说着,听说花轿将到,众宾客便看着霍天放出门去迎。   湖畔山庄大门口响起噼里啪啦、叮铃冬隆的鞭炮声、锣鼓声,不过一会儿,果见花轿队伍浩浩荡荡地来了。   新郎迎了新娘进门,在大堂行了大礼。   晚上酒宴之后,大家都想见见新娘子,便去闹新房。   霍天放连连拱手,众人均不放过,他无奈之下只好挑起盖头。   但见新娘粉面桃腮,眉如柳叶,大家都笑称新娘子是天仙。   因为霍家是江湖中人,而新娘也曾师从峨眉,没有官宦读书人家那么保守,众宾客闹起来也没有客气。   一时要见他们喝交杯酒,一时要他们演示武艺。   还是赵清漪说了句公道话,说:“演示武艺不是为难新娘吗?新娘穿着喜服,怎么演示?不如霍兄表演,新娘在一旁加油鼓劲就好。”   大家也同意退一步,新娘便说她可为新郎抚琴。   于是,大伙儿出了新房,到了院子,备了琴剑。   如此一对新人同演,琴剑相和。   新娘琴艺不凡,可惜的是在场多是大老粗一个,也只如陆煦、赵清漪等少数人可以欣赏。   赵清漪不止一次领略过霍天放的剑法,但见他今日所演招式没有发挥出他应有的水平。   赵清漪低声道:“霍兄这是突然谦虚了吗?”   陆煦道:“大喜的日子,不要引来人的争锋之心才好。”   新房终于闹罢,本地宾客回了家去,外地来的宾客也各自回到客房。   赵清漪和陆煦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一起回到院中,陆煦还有些生气,因为赵清漪在宴上看帅哥。   陆煦并不觉得自己的相貌武功会输给易昊云,但是赵清漪对待易昊云的样子与她面对李氏、薛氏兄弟不同。赵清漪对待他们时,心中没有“异性”二字,面对易昊云是站在异性的角度看帅哥的。   陆煦不想说自己醋劲大,只得用“闹出误会来她难收场”诸如此类的理由来劝赵清漪,赵清漪嘿嘿一声笑,哪里吃这一套。   她说:“帅哥就是拿来看的,能有什么误会呢?你从小有婢女服侍,会有误会吗?”   陆煦说:“原来你是吃醋了,故意怄我。我跟身边的婢女清清白白,你若不喜,我陪副嫁妆让她们早些嫁了就是。”   赵清漪说:“不用了。我看我的帅哥,你享受美婢服侍就好了,我相信你。”   可是陆煦不太相信她,更不相信别的男人。   她本就美貌,而且是越长大越美不可方物了。   她不胡闹时就是从内而外的像他梦中缠绵的女子。   运用无数文人墨客华丽的辞藻难以形容的美丽,让人向往和崇拜。   陆煦在她进屋前拉住她,说:“漪漪,你饶了我吧。”   “你饶了我吧,我要休息打座了。”   陆煦说:“你说,是我长得好看,还是易昊云长得好看?”   “都好看。”   “只能选一个。”   “不一样的,怎么选?”   陆煦生气了,说:“你难道要三心二意吗?”   “我只看看,怎么了?”   陆煦猛然低头吻住了她,温柔霸道拥住她清香的身子,半晌他才松开,抚着她的发,将她按在怀里。   赵清漪贴在他胸膛,说:“你耍流氓呀?”   “我们也成亲吧。”   赵清漪仰起头,笑得坏坏的,说:“因为霍兄成亲了,你便羡慕得很了,是不是?”   陆煦说:“霍兄今晚洞房花烛,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羡慕又怎么了?”   赵清漪说:“我年纪还小,不能成亲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神功还未圆满,一成亲之后修习,事倍功半。   “你今年及笄了,可以出嫁了。”   赵清漪说:“我不能出嫁,我是蓬莱派掌门。”   陆煦一愣,也明白过来,暗想:难不成我堂堂男子汉要当赘婿吗?陆家长辈们不知会不会同意。   赵清漪正要与他约法三章,不要讲究什么嫁入陆家或者入赘蓬莱派,两个人在婚姻中可以是平等的。   忽听远方传来嘈杂之声,两人转头一看,山庄一处高楼着了火,火势越烧越大,照亮了半个湖畔山庄。 第840章 美女也是凡人   此前喜宴之上,众多宾客本就喝得大半醉意深浓,后来大闹新房时,大家的注意力也在那上面。夜已深了,宾客要么回家,要么回客院,都有疲醉之态,这时见那高楼大火,消息散来,整个湖畔山庄都乱了起来。   赵清漪和陆煦自然也顾不得休息,两个相携前往高楼处去瞧瞧。山庄之中,有些管事家臣忙令下人去提水,这临时起火,自然没有备水龙。   两人来到那座高楼所在的院子,便见着孟青雄、连峰等人也来了,还有江南五省的武林中人也赶到了,还有那位长相令人惊艳的大帅哥易昊云。   孟青雄喃喃,说:“这深更半夜的,这楼上也未摆宴席,这江南湿气这么重,如何走了水呢?”   赵清漪惊道:“不好!调虎离山!”   孟青雄奇道:“什么调虎离山?”   赵清漪道:“我猜是有人将不利于湖畔山庄,故意在这放火,想在乱中混水摸鱼!”   易昊云淡淡道:“赵掌门如何得知?”   赵清漪说:“这不明摆着吗?这烟雨楼不过是吃酒赏景之地,大半夜的,谁会来这种地方?怎么会无故起火?”   这时霍天放居然也赶到了,身上还穿着喜服,听了这话也是一惊,连忙朝诸多宾客抱了抱拳离去,竟也不叫客人们帮忙。   其实客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谁又知道其中没有异心之人?   看着霍天放匆匆离去的身影,赵清漪摇了摇头,叹道:“霍兄真可怜,好好的洞房花烛半途而止,这太残忍……”   陆煦忽然捂住她的嘴,这世上难有人可以任意近她的身,但是他若要亲近却不难。   陆煦低声道:“不要议论别人的私事。咱们走吧。”   “帮忙灭灭火。”   “你有水桶挑水吗?”   “……”   “这楼已烧成这样,左右是要重盖了。湖畔山庄的人能控制火势不漫延就好。”   赵清漪只得同意了。   两人要离开,还是易昊云跟了上来,回客房有好一段是同路的。   陆煦十分注意站位,以防危险异性靠近,赵清漪不禁好气又好笑。她虽然直说人家很帅,但是再帅的男人她都见过,何至于如此?   这万年醋君不管换成哪个皮都一样。   忽听易昊云说:“赵掌门,你说是什么人敢在湖畔山庄放火?”   赵清漪道:“我如何知道呢?”   易昊云说:“听说明月楼的武功比之几十年前的霍震老爷子更加精深了,特别是霍家少主,武功青出于蓝。”   赵清漪说:“霍天放的武功确实不错。”   陆煦道:“少庄主此次前来,除了喝杯喜酒,难不成还想见识一下南方的武功?”   易昊云说:“若能见见也好。自三十几年围攻幽冥教之后,中原南北武林便再难有交流了。”   赵清漪暗想:举办一个武术大赛不就可以了,可惜没有人组织。倘若造个运动场,向民众卖票,武林中人参加,拉赞助,大约能赚不少钱。将来大事成了之后,可以操作一下。   到了院门口,陆煦不想与易昊云多呆,与之告辞。   是夜,远远听到外面的此起彼伏的混乱声音,赵、陆等人也不是没有侠义之心不帮忙,但是湖畔山庄并不想外人插手的样子。于是,两人只好睡大觉。   翌日起来,原是要告辞的,去了正院,听小厮说昨夜果有盗贼潜入,霍青、霍天放及其它霍家子弟都忙子一夜,至如今还未归。   其他来辞行的客人也是空来一场。   孟青雄不禁道:“霍家在江南武林何等身份,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昨天霍家少主人大婚敢来撩虎须。”   连峰道:“赵掌门、飞花公子,你们与霍天放交情非凡,你们看那到底是什么人呢?”   陆煦摇了摇头,说:“不清楚。”   孟青雄说:“现下湖畔山庄主人家不在,我们难道干等着吗?”   连峰说:“不辞而别也未免对不住人家。”   陆煦说:“我们是外人,没有主人的邀请,不好插手他们内部事务。他们也未必有时间招呼我们,掌门师妹,不如我们留书给霍兄辞行吧。”   不仅赵清漪觉得合适,在场几位远客听了也觉得好。   大家均想,事情闹得不小,至少霍家没有请外人插手,可见其对门内之事讳莫如深,多管闲事反而得罪人。留书离去,对大家都好。   ……   赵、陆二人虽然离开了湖畔山庄,但是决定在杭州玩两天。陆家作为大晋三大富豪之一,在杭州也有园林庄子,陆煦带着赵清漪去小住。   翌日一早,两人单独去凤凰山一游。   正值人间四月天,百花盛开,姹紫嫣红,莺啼处处。   到了凤凰山南麓,不似北麓毗邻西湖美景,南麓人迹要少得多。好不容易见一小角亭,陆煦携了她前去坐坐。   赵清漪看看水袋中空,和陆煦说:“这附近也没有人家,你去远处寻山泉,接点水来。”   陆煦说:“再走五六里路便有人家了,以我们的脚程也快的。”   赵清漪真想糊他一脸的大姨妈,说:“让你去,你就去。走远一些,我要最清冽的山泉。”   “……”陆煦见她嗔怒,这才拿了水袋走了。   赵清漪连抚着小腹找个草丛方便,今天从凤凰山的北边西湖游玩过来,沿着山路上山再下山。   古代景区不用买票,环境也是极好的,只可惜古代也没有公共厕所。   今天她穿了女装,打扮一番,怀着一颗普通女孩子和男朋友一起出来约会心情,竟然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要方便了。   赵清漪怕他回来的早,闻到什么味道,有损形象,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远,寻了草丛急忙解决。   她也吐嘈着:早知道这样,就不带那么多吃的,也不贪吃了。   半刻钟后,某女提了裙子出了草丛,她耳力好,似听到渠水之声,便想去洗一洗手。   赵清漪正蹲下身,在一条小渠旁净手,忽听到又快又轻的脚步声。   来人施展了轻功,赵清漪也不禁暗道:好深的内功,好高明的轻功。   这样的人物,在这个江湖上也少见。   她好奇地转过头去,就见一道灰影居然往她刚才方便的隐秘草丛一钻。本来还心生赞叹的赵清漪顿时不忍直视,直接捂脸。   果然听到对方一阵低沉地闷哼,然后又跑向山林,赵清漪则怕尴尬,猫着身子寻了一块石头躲避。   但想万一那人见着了她,在这里也只见着了她,从某生物遗迹的状态来判断她是“嫌疑人”,教育她不能随地干什么,那可是名场面了。她怎么说也是一个美少女,多尴尬?   那人跑远了,忽然又见三个人影也施展轻功跑向凤凰山,赵清漪一见,认出一个身影。   怎么是他?   想要叫住他,可眼见他们都跑远了,赵清漪心下好奇追了过去。   前头的那位同志倒霉催的,带着味道跑了好一大段的路,赵清漪都不禁抚了抚鼻子。   赵清漪跟得并不紧,又解了一条发带,扯断后系在一根树枝上,给陆煦留个记号。   赵清漪施展轻功奔了约有一刻钟,就听到前方隐隐传来打斗声,她小心翼翼靠近。   但见前方人影缠斗在一起,那个一个灰衣老者、一个中年黑衣男人正与霍天放及其弟霍天啸斗在一起。   那个灰衣老者正是那个倒霉催的带着味道的人。   那灰衣老者身材高大,模样却清瘦,手中使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身法飘忽,每每一剑举重若轻向霍天放或者霍天啸攻击。   赵清漪不禁咦了一声,暗道:他怎么会霍家的飘絮剑法?   赵清漪数次和霍天放交过手,从三年前她内功太差的时候,到去年内功大大长进,其实霍天放已然不是她的对手。   霍天放的实力曾与陆煦齐平,只不过近年陆煦修炼了玄元九阳功,武功招式上也更为精进,年龄差和男女区别放在这里,连她都不是他对手了。   那黑衣中年男子舞着一把横刀,刀法大开大阖,有一力降十会之效,又有诡变之招,与中原各家刀法不同。倒不是其招太过高明,而是太奇怪了,常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双方缠斗约有半刻钟,谁也没能奈何谁。   忽然灰衣老者飞到一棵树上,道:“霍天放,你的功夫是我教的,你我也有师徒之实了吧,你真要杀我吗?”   霍天放冷然地看着他们,说:“事已至此,又何必多言?”   灰衣老者冷笑,说:“你们霍家果然是一脉相传的卑鄙。当年我遭人背叛暗算,虎落平阳受制于霍震,几十年来,你们从我身上拿了多少好处了?”   赵清漪暗道:霍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霍天放道:“我们原来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逃出湖畔山庄便不行了。”   灰衣老者道:“你们中原武林中这些自诩正道之人,背地里全是卑鄙无耻之徒。其实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举着个骗人的大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霍天啸道:“上官尧,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灰衣老者冷哼一声,说:“我作恶多端,你不还是放着你们霍家原来的武功不练,要练我的武功。”   霍天啸涨红了脸,说:“也不是你的武功,是你偷……”   灰衣老者哈哈大笑,说:“是我偷来的武功,你就可以天经地义的练了吗?那你问过不二山庄、少林、崆峒了吗?”   灰衣老者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朝羞恼中的霍天啸一抬手,亏得赵清漪精神力非常,感到了一丝波动,只见霍天啸浑身一震,僵在那里。   霍天啸喃喃:“幻……影……针……”   霍天放也吃了一惊,说:“你怎么还会有幻影针?”   那个使横刀的黑衣中年男子冷笑道:“当然是我带来的。你们冒犯教主三十余年,你们霍家的人全都该死。”   黑衣中年男子“死”字刚说出口,霍天啸已经倒地,扭动一下,不久便气绝了。   赵清漪深知那暗器打入了霍天啸的要害。她也不禁惊骇,心想:这种暗器岂不是像现代的枪一样? 第841章 以药换命   赵清漪一听“幻影针”,不禁想起紫阳真人说起的前尘往事,幽冥王年轻时当过不二山庄的女婿,偷练了“清风剑法”,又偷了暗器之王“幻影针”。   这黑衣中年男子叫着灰衣老者“教主”,难道他是幽冥王?赵清漪想起紫英真人和张云海的事,心念万千。   灰衣老者内功虽深,但是他身影削瘦,似有病态,黑衣人的武功实际上稍不及霍天放,他们才没有几招内拿下霍天放这个后辈。   但是霍天放以一敌二,还时时防备灰衣老者的暗器,心中也暗暗叫苦,不到一分钟就落于下风,眼见也要命丧敌手。   赵清漪在暗处观察,灰衣老者剑法灵动还胜霍天放一筹,但似身有内伤,霍天放才有一线生机。黑衣男子一直侧攻,招式怪异,也让霍天放也手忙脚乱。   眼见霍天放越来越处下风,赵清漪心下盘算片刻,悄悄摸远一些,然后显了呼吸声和脚步声。   她几个起落靠近,到了一棵大树下,抱着皓月剑倚在树干旁。霍天放、灰衣老者、黑衣人发现来人,双方不禁停手拉开距离,再朝她看过来。   灰衣老者和黑衣人看到了一个如此美若天仙的少女显然一惊,听她的脚步声就知道她武功不低。   黑衣人道:“你是何人?”   赵清漪装作轻松,说:“我不管你们是何人,你们管我是何人?”   黑衣人道:“小姑娘,我劝你早些离开,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赵清漪痞痞道:“这地是你生的吗?它叫你娘亲吗?凭什么你来得,我来不得?”   霍天放因为弟弟霍天啸之死,心头早就惊惧了,自知自己不是他们两人联手的对手。   这时见到竟是赵清漪,他虽也忌惮她知道一些事,但是他本来的生死劫却能解了。   霍天放道:“子竞,你怎么会在此?”   赵清漪也语带轻松地说:“我跟‘季和’来游凤凰山,我隐隐听到刀剑声音,才过来瞧瞧,竟然是你。你刚刚大婚,不陪新娘子,与人在这舞刀动枪做什么……哎呀,天啸兄怎么了?”   季和是陆煦的字,陆煦是官宦世家公子,自然有表字。   霍天放咬牙道:“被他们害了。”   赵清漪道:“怎么还有人敢在杭州地界跟你们明月楼为难?”   霍天放道:“此事说来话长。”   赵清漪微笑道:“这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霍天放苦笑的表情,叹道:“对,他们也要将我杀了,你又何必来,只怕他们也要杀你。”   赵清漪道:“杀我可没有这么容易。”   灰衣老者打量着赵清漪,冷冷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赵清漪道:“我不想杀别人,只是不想被别人杀,你便有意见了不成?如此看来,你的口气还是要比我大一点的。”   黑衣人举着横刀,道:“你是霍天放的朋友,那就管不得许多,今日也留下命来!”   说着黑衣人持横刀上前砍来,赵清漪往树后一躲,连剑带鞘飞速往他破绽腋下一捅,这招快、精、准之极,可见她在武学上的经验眼光和反应能力。她自己使那一招所露的稍纵即逝的破绽却被树干挡住了。   黑衣人恼怒,再追着她要打,赵清漪如法炮制,再打了他一下,仍然没有对他下杀手。   黑衣人只眨眼间连连吃亏,才有了敬畏,退后一步,不敢擅自靠近那棵树。   但想倘若她方才下杀手,他不是死就是重伤了。到时候教主刚刚解了毒,恢复自由,武功未完全恢复,只怕无法以一敌二。   灰衣老者也是这么想的,叫道:“绝尘,回来。”   黑衣人这才回到灰衣老者身旁,灰衣老者看向赵清漪,道:“姑娘身手着实不错,我已不在江湖三十余年,原来已经人才辈出了。”   赵清漪道:“好说,好说。大家干嘛非得喊打喊杀的?刚才我能杀这位大叔,我也没有杀,杀人一点都不好玩。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谈嘛。”   灰衣老者见她说得天真,年纪又小,容貌更是人间绝色,心头杀气少了三分。   灰衣老者道:“可不是我要杀霍家人,而是霍家人追着我们杀。小姑娘,你以为霍家就是好人吗?”   赵清漪说:“我不清楚,但霍天放是我的朋友,你们两个打他一个,我见了要是不管,就太没有义气了。”   灰衣老者道:“霍家夺我基业,囚禁我三十年,此仇我不能不报,你要为了霍家担上这仇吗?”   霍天放喝道:“你胡说八道!”   赵清漪道:“天放兄要是抢了你的钱,将你非法囚禁,你可以去官府告他呀!”   灰衣老者、黑衣人、霍天放不禁都是一愣,他们全是江湖名人,从来没有这个思维。   灰衣老者道:“小姑娘莫不是来消遣我们?”   赵清漪道:“你不敢去告?因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对你,事实上,你做过比这样更严重的恶。他这么对你,你要杀他,那么你对别的无辜之人做的恶又怎么算?”   灰衣老者不禁哑然许久。他这一生所作所为,比囚禁别人夺人家业的事要严重得多,死在他手下的人无数,所负之人也不少。   灰衣老者道:“可是他们都死了。”   赵清漪道:“是呀,你害的人都死了,你说霍家害你,可你还活着。难不成是因为他能杀你时没有杀你,所以他就该死吗?”   灰衣老者道:“你以为霍家人不杀我真是仁慈吗?他们不过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东西。从前的霍家虽有江南总瓢把子之名,却还不入流,这三十年来,明月楼的势力就不同了。因为他们从我身上得了武功和宝藏,我也指点过他们。”   霍天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赵清漪道:“天放兄还没有三十岁,当年怎么可能囚你呢?”   灰衣老者说:“他的祖辈、父辈做的,不也一样吗?”   赵清漪叹道:“你自己既然也不是好人,也不必理论。左右现在我不能让你们杀霍天放,我们二人联手,你们怕是打不过的。我见你虽然内功深厚,但元气早伤,年纪也不小了,你再与我们苦战,只怕两个月内会油尽灯枯而死。”   黑衣人听了不由得一惊,灰衣老者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霍天放眼中精光一闪,想要现在将二人诛灭,但凭他一人之力难以完成,但他又怕开口邀赵清漪与他联手会惹她怀疑。   赵清漪与他所遇上过的女人皆不同,真正是“无欲则刚”。她极少欠人人情,也极少有求于人。她想得到什么东西,一定会有等价的东西去换。   她桀骜不驯,对待优秀的男子也无春闺少女对男人的崇拜爱慕。   她从不会听男人的话,只听从自己的心。   黑衣人道:“你胡说八道。教主怎么可能会……”   那个死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赵清漪道:“我见这位老爷爷身形削瘦、佝偻,面色发黄,又透出点不健康的红,应该是前些年都没有动过武才对。这时内功霸道太过,这好比大风猛烈刮着一座年久失修的房子,你们说这房子倒不倒?不信的话,你问问你的主子,刚才运气过度,气海是不是麻痛难忍,两腋有撕痛之感。”   灰衣老者沉默不语,黑衣人看看灰衣老者,他又不敢问出口。   赵清漪想着之前这灰衣老者踩中了她的粑粑,作为一个现代芯子的美少女,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她从布袋中取出一瓶虎骨九芝丸和一瓶九花玉露丸,都是和陆煦炼制的补气疗伤之药。   赵清漪装作一派天真的样子,道:“老爷爷、大叔,所以现在你们也不要杀我的朋友了,我也不与你们动手。老爷爷身体不好,我这有药。”   灰衣老者冷哼道:“你要是不答应呢?”   赵清漪道:“那你先服我了我药,压压伤痛。然后咱们四个堂堂正正的较量,生死不论。你年纪这样大,我们已是占了便宜,还要占你有内伤的便宜,传出江湖,我蓬莱派的名号也要掉进茅坑里去了。”   灰衣老者吃了一惊:“你是蓬莱派的?”   霍天放道:“子竞,你何必与他们啰嗦?”   赵清漪不能让霍天放现在倒下,因为他们的合作已然利益交缠,要弥补损失也要时间。   但是留一个制衡霍家的人,对她没有坏处,特别是她现在想通了很多事。   赵清漪道:“天放兄,能不打架,就不打架。天啸兄身亡,我也很遗憾,你们之间熟是熟非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权力是判定谁该死,你们不如约定以后再较量。我只求现在保你周全,以全了我们之间的朋友之义。但是现在让我趁人之危,我还做不到。”   霍天放又不能说灰衣老者的身份,否则只怕会掀起江湖的大乱。   赵清漪将两个瓶子扔向黑衣人,黑衣人接住瓶子,怀疑地看着赵清漪。   赵清漪微笑道:“我堂堂蓬莱派第九代掌门人,杀个人还不用下毒吧?”   灰衣老者惊道:“你竟是蓬莱派掌门?”   赵清漪道:“这几年,我在江湖上也小有名号,我还需要假冒别人吗?一瓶‘虎骨九芝丸’三日服一颗,一瓶‘九花玉露丸’一日服一颗,一个月里不要与人动手妄动真气。好好调养,再活一两年应该没有问题。”   霍天放道:“子竞,你可知,你救了他,江湖上要多死多少人?”   赵清漪说:“我出现在这里,阻止他们杀你,是救了你。他们肯定怨我坏了他们的事,现在我又救了他,这样就是拿他的命来换你的命。这门生意,他不吃亏,也没有道理来怨我了。你们的恩怨与我蓬莱派无关。”   灰衣老者忽然哈哈大笑,说:“老夫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好,今日你换走霍天放的命,老夫绝不怨蓬莱派!”   说着,灰衣老者朝黑衣人使个眼色,两人施了轻功离去,只留霍天放目中带着寒芒,可是若没有赵清漪相助,如她所说,他定不是那两人联手的对手。今日捡回性命,已是大幸。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赵清漪仍然觉得树林风中夹杂着粑粑的臭味,不禁在鼻前扇了扇。   发现霍天放看向她,她微微一笑,说:“天放兄,那个老头和大叔是什么人?武功竟然这么高。”   她语气带着淡淡的天真,像是出于自然,霍天放从前明知她最会骗人,可是总会被这卖相所惑,何况她的出现确实保下了他的命。他一生当中从未有那样的生死边缘。   霍天放道:“是我祖父的仇人,当年我祖父行侠仗义抓了他,现在他来寻仇。”   赵清漪问道:“霍老先生已然仙逝,他还要为难你吗?”   霍天放说:“此人穷凶恶极,子竞不该给他伤药。”   赵清漪叹道:“他武功着实不凡,我见天啸兄倒地,身上居然没有伤口,只怕是中毒了。我怕一交手,咱们敌他不过,这才换了你的命回来。只要你无碍就好,别的我考虑不了这么多。”   霍天放听她一派真诚,心中一阵温柔,实不忍再怪她。 第842章 霍家的麻烦   霍天放看着霍天啸的尸首,心头伤感,赵清漪也不出言安慰。   不一会儿听到声响,就见霍忠带了一队人寻来。   霍家不希望外人插手这事,但是下属的其他人又没有霍天放和霍天啸的功夫,跟丢了人。   不一会儿,之前找错方向的陆煦也找来了。   陆、赵二人不想多管霍家的事,安慰霍天放一下便告辞离去,霍天放也正中下怀。   回到陆家在杭州的庄子后,赵清漪才省略了尴尬的美少女也要拉粑粑的事,把事情一一道来。   陆煦听后不禁讶然,说:“你要干什么?”   赵清漪说:“你要问的不该是他们要干什么吗?”   陆煦说:“因为别人要干什么,你要相应地干什么。这才是我该关心的事。”   赵清漪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一出,真的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呀!”   陆煦道:“这传说中的幽冥王自是在江湖上能兴风作浪,掀起风雨,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这霍家也不是什么正派君子。”   赵清漪说:“人都一样,像你陆家也未必都是好人。”   陆煦蹙眉,说:“我发现你对我家真的有很深的偏见。”陆煦也觉得,她对他的出身不感冒,这是她没有更快一步喜欢他的原因。对于有些女子来说,爱情就是一切,都想嫁进陆家这种又富又贵的传承世家。但是赵清漪却是那种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有比较固定看法的女人,就算爱情也不会让她失去自己的立场。   赵清漪道:“你们陆家早把利益拿在手中,所以可以更君子一点,天然合法拥有,违法拥有的估计也不少。而霍家是绿林中人,从霍震开始黑吃黑,陆家天然看不起这样的人家。”   陆煦不与她争辩这些,叹道:“霍天放新婚闹新房时演示剑法,我还说他是不想锋芒毕露,才大打折扣。如今想来,是因为易昊云来了。”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传说霍震创出的‘飘絮剑法’等武功,事实上是不存在的。‘飘絮剑法’就是不二山庄的‘清风剑法’。也许霍家是从幽冥王那里得到的武功心法,幽冥王是武学奇才,能对原来的武功有所修饰,外人看不出精髓门道,可是不二山庄现任少庄主易昊云一定不会看错。”   陆煦点了点头,说:“霍家能秘密囚禁幽冥王三十年,从中榨取这么多东西,可见城府之深。”   赵清漪捋顺了许多事,叹道:“只怕比你想像的还要深。”   陆煦看了看她,说:“所以你要搅浑水,江南武林大部分都是霍家的势力之下,原来你也防他。放走了幽冥王,那么他们才是霍家的首要心腹之患,你的势力在江南便安然无恙了。”   赵清漪挑了挑眉,说:“是我们,明白吗?”   陆煦不禁微微一笑,忽又说:“只是幽冥王此人并不可控,我也听说过许多传言。”   赵清漪道:“他已是个古稀老者,身体有大隐患,比老道士还惨。这种时候,他们幽冥教就算还有势力,都不会再与我蓬莱派交恶才对。毕竟真要说起来,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围剿幽冥王城,我们蓬莱派没有夺他们任何好处。再说,他真要与我蓬莱派为难,我们手上还有张云海,也可谈判化解。”   陆煦说:“倘若万一……武林正道再次与幽冥教……”   赵清漪说:“武林若再次与幽冥教争锋,也许我们还是有机会呢……”   赵清漪发现霍家这步棋,是她天真了,这样的人家若只是江湖门派还不足为虑,如果当上了皇帝,定难以共富贵。   陆煦说:“你就不怕杀戮无数吗?你不是最怕祸乱百姓的吗?”   赵清漪蹙着眉转过身,顿了顿,才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改朝换代哪有天下不死一人的?”赵清漪说出口后,又隐隐觉得不妥,可是她不能让霍家上位了,霍家名声不好了,对他们不一定是坏事。   陆煦吃了一惊,说:“你……你说什么?”   赵清漪说:“不改朝换代,你以为能实现远洋开拓的梦想吗?”   陆煦说:“你可是宗室。”   “宗室就不行吗?破而后立,这是我今生的使命,也并非是为了我个人的野心。你觉得为什么你记不得多少前生的事,我为何记得?凡事都有代价的。”   赵清漪本来不想和出自于大晋名臣之后的陆煦过早表明自己的目的,想要让霍家上位。   但是,现在她要防着霍家,则需要一个坚定的同志盟友了,陆煦和她的恋爱关系进一步加深,也可以在事业上坦诚协作了。   ……   霍家原本欣欣向荣景像,刚刚更加紧密地联合了江南武林,少主人霍天放又与蜀中刘家联姻。可是大婚之事竟有人混进湖畔山庄作乱,将囚于湖畔山庄地下城的中的冥幽王上官尧救出去了。   此事江湖群豪还没有离开杭州,这个消息也不知是从谁那里流出来的。幽冥王重出虽然让江湖人心惶惶,可是大家谁也不认识幽冥王,谁也找不着他,但是明月楼在杭州的湖畔山庄江湖人人能找到。   坊间甚嚣尘上,至少江南武林中人都集中于杭州。赵清漪和陆煦并不想掺和这淌浑水,但他们要是太过淡定,则又让人生疑。   所以,在离开杭州前去拜访了霍家,霍家正为霍天啸摆着灵尘,诸多宾客前来,实是吊唁为名,寻求真相为实。   赵、陆二人身份特殊,早一步见着了霍天放。   赵清漪还是表演了一番,以展现她之前“用药换他的命”时不知那灰衣老者的身份,此时也想问个清楚。   霍天放面无表情,跟她说:“我要是说我霍家和幽冥王之事无关,也无人信了。”   赵清漪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能如何?”   霍天放不禁一怔,说:“子竞这是来看我霍家的笑话吗?”   赵清漪说:“不是,我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因为之前机缘之下在他手下换了你来,我总要问个清楚。这江湖上的熟是熟非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怎么会笑话你?”   霍天放幽幽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倘若我们霍家确实囚禁过冥幽王呢?”   赵清漪说:“我想三十年前,无数江湖人想要得到幽冥王吧,但是让你们得到了。现在这么多江湖人想从你们霍家得到你们曾经从幽冥王身上得到的,这才是你们霍家的困境。”   霍天放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清醒过来了。名声毁了的羞耻感让他们难以调整过来,事实上失去的名誉已经不重要了,解决现在的困境才重要。   霍天放问道:“在下素仰子竞之才智,不知有何高见?”   赵清漪道:“我不在局中,不能感同身受,没有高见,只希望你保重。我蓬莱派必然不就此事为难霍家,也不贪图从霍家拿到什么幽冥王身上得来的好处。我蓬莱派虽然与幽冥王有些过往,但无论恩仇,有必要讨还的自当寻幽冥王本人,不会寻霍家。”   陆煦也道:“我陆家只能算半个武林中人,自也不会跟霍家为难。但是三十年前,我陆家不曾参与江湖纷争,如今也管不着这件事。”   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难得,霍家三十年前得了好处,别人也没有立场现在给霍家承担祸患。   霍天放朝二人揖了揖手。   ……   这是一个长江沿岸的寂静渔村。   五月的烈日,长江沿岸的湿气,庄称和杂草一样葱茏。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送饭给了自家男人正往家走,才扶床的儿童躲在木板门后窥视几个面生的行人。   绝尘带着自己的师父上官尧暂时避居在小渔村,尚要等待他的两个师弟两个师妹,以及他们自己收的十二个三代弟子回来。   他们现在负责在江南一带散布霍家的消息,虽然这有损师父的伟岸形象,但是这足以让江湖上的人把注意力放在霍家身上了。   包括不二山庄,也是得到他们的匿名信,他们果然怀疑霍家“飘絮剑法”的来历,易昊云不远万里南下,还出现在霍天放的婚礼上。   绝尘亲自送饭到一间茅屋前,不敢打扰出声,一刻钟后听到里面长长呼息声,才听里面的人叫他。   绝尘推门而入,就见一位老者满头银发披肩,容颜枯瘦,他的五官十分深刻,病气稍退,腊黄脸色也散去,显露出他较常人更白的皮肤。   绝尘服侍上官尧用饭,道:“教主气色好多了。”   上官尧点了点头,说:“那小女娃送的药有些门道。”   上官尧这三十年来,有一半时间中了软骨散,有一半时间被封了穴道。霍家并不是好心才不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而是他三十年来一直在湖畔山庄的地下室中,指点过霍青、霍天放的武功。   绝尘等零落四处的弟子因为他在三十多年前留下过记号,一直想查清楚是谁抓了他。   开始几年,幽冥教在江湖上人人喊打,他们大多也受重伤,无法活动。等到可以潜入中原时,已经难打探消息了,竟然到三十余年之后才查到霍家,这还是红尘见到了霍天啸和人动手使出了所谓的“飘絮剑法”,引起她的怀疑。   他们在湖畔山庄踩点一年,后来借着湖畔山庄举行江南武林盛会的机会混进来,好好查探,最后是精于机关秘室的宇文康查到了地下城。然后再借霍天放大婚之机,众人合力才将人救出来。   绝尘听说药好,道:“不如属下再去找那个女娃。”   上官尧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必了,本座的伤也好了一半,不必为此节外生枝。”   绝尘只好休罢。 第843章 再见老畜牲   当年的幽冥王虽然在江湖上将武林白道得罪得差不多,特别是叛出不二山庄、偷走武功心法的事让江湖人所不耻。   但是他聪明绝顶、资质罕有,教徒弟也很有一手,所收的几个弟子都是良材,后来幽冥教在西域立国。幽冥王城中的生活,对于幽冥王的下属来说像是心中无法割舍的牵念。   这些年来,他们就没有一日不想着复国。   这日,经尘、纬尘、纤尘、红尘带着弟子们都回来了,上官尧的伤势表面上好得差不多了。   众弟子就陈请上官尧返回西域重立幽冥教。   上官尧却难以诀择,这不是三十多年前了,他现在再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过了。   他已经将近七十岁,曾经觉得被困的岁月慢长,出来后才晃然如梦,觉得时光飞纵。   这样的身体难以承担起复国之任,上官尧问道:“景天,他在哪里?”   经尘、纬尘、纤尘、红尘等人一时不敢回答,大家的眼神都看向大师兄绝尘,绝尘发现上官尧也在看他。   绝尘踟蹰了一会儿,说:“当初情况危急,送少主出城后就失散了,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少主。幽冥城一毁,属下们无能,当时也无力去寻回少主。”   上官景天是上官尧和易夫人所生的儿子,上官尧叛出不二山庄时并没有带走他,上官景天就在不二山庄长到七岁,受尽人情冷暖,还是其外祖母看在最宠爱的女儿的份上有一分怜惜。   后来上官尧掳走了他,上官景天长到七岁才见到一时活在别人的口中的大魔头生父。上官尧带他去西域后,父子俩关系并不好,但是上官尧还不至于杀子。   上官尧与蓬莱派的紫英散人有一段情,两人在一起时曾被霍震看到过,但是当时霍震并不认识上官尧,只当是一对江湖有情男女。当时上官尧虽然三十好几了,但是他武功非凡,人长得又极俊美,便是别家的英俊少年郎在男人魅力上也是及不上他的。   霍震运气好抓住被曾经一个宠爱的姬妾下毒的上官尧,见到他的真面目,后来霍震又有机会见着紫英散人认出她来。   上官尧自己还不知道紫英散人再给他生了个儿子张云海,霍天放也没有告诉过他。   在上官尧看来,上官景天就是他唯一的儿子。   人如果知道自己天不假年,难免觉得儿女继承人很重要。   上官尧并没有责怪下属,吩咐道:“现在,全力寻找景天的下落。”   ……   逝者如斯夫,又是一年春。   蓬莱春季试剑会之后,紫阳真人终于同意了赵清漪疯狂的“布道”计划,不拘于门户之见,愿将蓬莱派的武学养生典籍印刷出版。   武学、养生都要循序渐进,养生典籍外传也无大碍,而基础武学也基本对本派不成威胁。   其实,就算把武功秘笈都印出来卖,世上有多少人只看书不用师父教可以自学成材?这就好比,世上多少人直接买藤校教材就可以成为顶尖的大师呢?   最终想要学会的人,还是要找到真正的蓬莱传人,就像现代人就算父母都是藤校生一样要把子女送进藤校一样。   江湖上这一年来,霍家收藏着幽冥王当年所夺得的武学宝典的事成为焦点,人人想要得到别派宝典,又想杜绝自家宝典被外人探知。赵清漪的思维是反其道而行之。   赵清漪离开蓬莱,也要先回京城给镇国公赵峰送药,并且要运走昧下的赵彤的聘金,她要和陆家合作建设一个卖书、卖药、卖书画工艺品和茶楼相结合的沙龙式的书吧。   这样的书吧,别人怎么盗版也盗不走核心的竞争力。只有买正版书和登记在册的会员才能见识更深层次的解释服务。想要养生和习武的人一定会想买补药,这样她将高丽运回的参放在店里,一定好买。   赵清漪在船上乐呵呵地跟着师兄师姐们介绍她的企划,要打造出蓬莱派商业帝国,还要打造出“武林中的藤校”,将来武林中人,都以有正式的“藤校出身”为荣。   “不用操心别人的武功会胜过你,你们都是嫡传弟子,资质百里挑一,别人靠一本书摸索,没有那么容易的。就算是幽冥王,他也是曾经师承不二山庄才能在偷到秘笈后真正练成。咱们蓬莱派要有志气,武林至尊门派是什么,就是当武林的儒家。以后整个华夏谈文必尊儒家,论武就是我们蓬莱,祖师爷当然是孔圣,咱们就是颜回、子路等七十二弟子……要干就干票大的,还赚钱。这个蓬莱品牌的打造很重要……”   “掌门师妹……”   “干啥?我没有说完呢。”   郑佩雯脸上一红,没有说出口,还是陆煦提醒:“都过了午时了,大家都饿了。”   赵清漪这才结束洗脑,咳了一声,说:“那先吃饭吧。”   郑佩雯负责船上的伙食,这才让下人送上饭菜,亲自给赵清漪盛好饭菜。   船上的时间过得很快,跟着脑子有巨坑的少女掌门畅想未来,也能向她探讨他们还在修习的玄元九阳功。   到了通州,赵清漪就只让陆煦和杨剑风带人随她进京运金子,杨剑风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让他带人负责运送最保险,她不想这么早被知道真实身份。   当日傍晚,赵清漪就到了京城,入了镇国公府。   眼见端午快要到了,赵峰整日担惊受怕,见到赵清漪回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   殷勤摆下了接风宴,一家妻妾儿女陪着,表面其乐融融。   ……   翌日,镇国公府库房。   赵峰亲自打开库房大门,带着大魔女进里屋,叫下人搬开几个掩饰的箱子后,就见下头放着十个大箱子。   下人退开之后,赵峰才说:“自程氏下聘,我就让人搬来库房,这两年一直让夫人看紧些,一两金子也没有动过。”   赵清漪笑道:“很好。”   赵峰道:“彤儿出嫁,除了从前何氏的人当陪嫁之外,府里只出了五千两压箱银子,别的都是朝廷准备的嫁妆。”   赵清漪说:“那你不还是亏了,养大一个女儿还白送给人家,贴副嫁妆,也没有得个女婿帮扶家里。你女儿远嫁程氏,只当个妾氏,你也不是人家正经老丈人,他将来也不可能孝敬你了。”   赵峰舔着脸笑笑,心里吐嘈:还不是你的主意。   赵清漪心想:原主被卖成了公主价,镇国公府也就出了五千两银子,其它的嫁妆都是朝廷看在政治作秀的份上给备下的,朝廷可不是真的心疼她,而是朝廷脸面。   赵清漪又道:“爹,你对朝廷这么忠心,连女儿都送了,朝廷没有赏你点什么?”   赵峰露出苦笑,说:“乖女儿,你别逗爹玩了。”   赵清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皇上不厚道,爹心里委屈,我知道。但是你不还有我们吗?除了湄湄之外,夫人不还给你生了澄儿?”   姜氏也生了个女儿赵清澄。原来镇国公府的嫡女取单名,及笄后有赐字,庶女只有双字名,不另赐字。姜氏觉得赵清漪在赵峰心里的地位高,提议女儿就跟着她排,赵清漪、赵清湄、赵清澄,一听就是亲姐妹,姐妹都一样,关起门来也不分什么嫡庶了。   赵彤是嫡女,赵峰这个渣爹都把她给公主当陪嫁了,还昧了聘金,只给了五千两压箱银。   姜氏把这些看得很清楚,觉得女儿又不承宗祧,最重要的是多一些靠山,将来才能腰杆硬,从前的嫡庶习惯是次要的,至少在镇国公府是这样。   姜氏的提议也得到了王姨娘的好感,赵峰想到大魔女要他善待所有妻姜,她们和睦就最好了,于是就跟着她排了。   赵峰说:“夫人也很惦记你,你这回在家不多住几日?”   赵清漪说:“就住两天吧,我还有很多事。对了,你们的生意怎么样?”   赵峰说:“有夫人和几个姨娘轮着管织布坊、绣坊、染坊和店铺,她们都是精明人,都能有个生计。但是你帮着打造出的纱机……我将图纸送给了皇上。”   赵清漪问道:“怎么回事?”   赵峰不好意思地说:“锦衣司的人查到了我们收容了许多来历有些问题的女子,有人参我……那个淫掠。皇上问起,我得以陈情……我就把这好东西献给皇上了。”   赵清漪手拍了拍一个箱子,说:“你还真是皇帝的忠臣呀!”   赵峰怂包地歪了歪头,说:“乖女儿,爹怕呀!爹收容的女子有些还出自于官宦人家,是给撵出来的,还有那水云庵来的,这些都是引人闲话的。也没人帮爹说话……”   赵清漪哼了一声:“你是镇国公,旁人知道了你这些事,只要你没有杀人放火,谁能搞你?”   赵峰说:“所以能搞爹的人是有通天的本事的,爹是惹不起的。爹给皇上表一表忠心,爹也安心些。”   赵清漪看看这人的怂样,说:“你是我爹,你又渣又蠢,我有权打你骂你管你,别人凭什么搞你?”   赵峰点头说:“就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打爹也要看儿女不是?可是,你不在京里,爹也不能将这些事来烦你。爹无能,纱机外泄的事,你别怪爹。”   “皇上没有赏你?”   “赏倒没赏,但是别人参爹那么多本,皇上也没有理会,我这便心满意足了。”   赵清漪呵呵,一时没有说话,打开了一个箱子,先看黄金。   只见一个个金锭,整整齐齐排在箱子里,黄金成色好,份量重,一箱足有五千两,古时十六两一斤,所以就有三两来斤。   赵清漪说:“明天我的人会来运黄金,你挑几个可信的人,明天搬一下黄金,我没有多带人。”   赵峰看看这些黄金,他一分不敢花,可是放在自己库里,心里也有充实之感,知道明天就要搬空了,心底也空落落的。   赵清漪看他神情,也猜得出来。   赵清漪说:“钱用了还能赚回来的嘛!”   听到“赚钱”,赵峰不禁说:“你不会把拓儿也卖了吧?”   赵峰感觉大魔女卖他的儿女一定是眼睛都不眨的,反正和她不是一个妈生的,还是她妈妈的仇人所生。   赵清漪不屑,说:“他值几个钱?” 第844章 计划之外   赵峰怂怂地看着大魔女,大魔女微微一笑,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是为他扫去肩头的灰尘。   “爹,你想不想当皇帝?”   忽听扑通一声,老畜牲居然跪了下来,哭嚎道:“我的祖宗,你别吓爹呀!爹今生不求别的,就想带着太太、两个姨娘和你妹妹们过安生的日子。爹什么都听你的,但你看在爹好歹生你一场,你别构陷爹一个……谋反大罪呀!”   赵清漪挑了挑眉,说:“‘谋反’二字,你喊得这么大声,是担心别人听不见吗?”   “呃……”老畜牲打了个嗝,惊恐地看着她,说:“乖女儿,你放过爹吧。”   赵清漪这一年都在想找比霍家更合适的造反选手,一直找不到能比霍家好的。有能力、便于控制、不会反噬她,又能放任中原王朝做海上开拓的人。   她不想当皇帝,这个时代她要当皇帝,必遭天下人的反对,又会有野心家以此为名不断兴兵,天下就不能尽快平静。   天下实力派中,除了她能真心支持女子当皇帝的之外,连陆家都不会支持女子当皇帝。陆煦将是她丈夫,她若当了皇帝,别人也一定让他们的儿子而不是女儿当太子,陆氏宗族定然以陆家取她而代之了,毕竟是男权社会。   她愿意推别人当皇帝,但绝不会自己称帝后被人借壳上市,因为后者会让她很不爽,这就好比,她给谁就是谁的,但她没有给时别人不能用阴谋来抢。   就算是武则天,那也是在开放的大唐,她是李氏的主母,儿女都是李家的骨肉,在她当皇后时就掌权了,老年才称帝。   倘若是在元、清之类的民族矛盾严重的王朝,还可以将光复华夏的大义牌子竖起来,现在的她不但不能竖,她本身就是宗室,在天下人看来就是一个宗室女子要谋夺大位,宗室有那么多男人,哪里轮得到她?   赵清漪可不想为个任务耗尽自己的青春,天帝都当了三千多年,当皇帝有什么意思?   赵清漪见老畜牲吓成这样了,叹道:“你起来吧,被下人看到,你余下一点脸面也没了。”   赵峰爬了起来,说:“乖女儿,你真的不要吓爹了。爹经不起吓的。”   赵清漪也没有决定,因为把赵峰当傀儡,会不会让他占了好处。再说赵拓还活着,赵峰要是当了傀儡皇帝,赵拓作为唯一的儿子就会受到臣子的拥立为太子。   推翻大晋国号,但皇室还是赵家人,会不会太便宜赵氏——虽然她也姓赵。   赵清漪道:“我见你对着皇帝,骨头就软了,只怕你是很羡慕他能当皇帝的。”   赵峰说:“绝对没有!我可没有那些本事。”   赵清漪心想这时候连她都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也就不深谈这个问题了。   ……   翌日一早,杨剑风的运银队伍还没有来,王姨娘亲自来了花园,打断了她带着小湄湄练功,跟她说来了客人,赵峰让她去大厅见见。   赵清漪理着衣襟,说:“什么客人,爹怎么会让我去见?”   赵峰的妻妾个个与她交好,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大魔女可怕的一面,所以王姨娘还笑着跟她说:“是个俊朗不凡的郎君,怕是……怕是公爷给姑娘选的……”   赵清漪负着手,一派风流,淡淡一笑,说:“怎么可能呢?爹哪有这个……这个心。”她想说他哪有这个胆子,但是在别人面前不拆穿。   王姨娘道:“今日夫人身体欠安,柳姐姐又去了纱厂,所以公爷才让我去收那些礼品。那位郎君可是抬了四抬重礼来的。”   赵清漪说:“量爹也不敢将我卖了。”   王姨娘陪笑道:“清漪,公爷这么疼你,怎么可能……公爷自然是给你选最好的……我偷偷瞧了那郎君一眼,真的天仙一样的人品。你快去瞧瞧吧。”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王姨娘,你肯定是弄错了,爹不敢做这事儿。再说,真有男客上门,国公府哪有让我去见客的。”   王姨娘喃喃:“说的也是,那公爷为什么让人传话给我?”   不一会儿,赵清漪都揭开谜底。   只见赵峰陪着一个红衣绝色男子进了园子。那男子墨眉如黛,眸若点漆,鼻梁高挺,颊如美玉,不是陆煦是谁?   赵清漪也不禁怔了怔,前日才与他分开,他回他爹的在京的官邸住去了。他怎么敢这么上门来?   赵峰笑着过来,说:“乖女儿,你看谁来了?”   赵清漪脸僵了好一会儿,带着询问之意看向陆煦。   陆煦朝她揖了揖,说:“师妹。”   赵峰不想王姨娘听了不该听的去,说:“贵客来了,你亲自去准备上好的宴席。”   王姨娘回神,然后带着赵清湄下去了,脚步轻快。   赵清漪呼出一口气,说:“你怎么来了?”   陆煦微微一笑,说:“来拜访一下镇国公。”   赵峰陪笑道:“清漪,原来你师兄是陆大人府上的公子,这真的极好。”   赵清漪虽然被意外突袭,但也没有当着赵峰的面对陆煦破口大骂,他们的感情也进入稳定期了,在人前是要给他面子。   陆煦道:“师妹,这回再离京,只怕又要过一年。我是该登门来拜访一下的,否则失了礼数。”   席间,陆煦就委婉地提起婚事,赵峰自然笑得满面春风。   赵清漪看着陆煦与赵峰把酒往来,翻翻白眼。   她都答应至少明年一定和他成亲了,他还要上门来,这只怕是陆家长辈给逼的。   无论武林还是官场世家,谈婚论嫁都是有程序性的礼节的,赵清漪可以免俗,别人是做不到的。   见他们都谈到陆家长辈再上门来,正式提亲,交换庚帖之类的。   赵清漪不禁道:“你们不要大张旗鼓的,还有爹你,要是让皇帝知道你有江湖势力,日子能过得安生吗?”   赵峰说:“我有什么江湖势力?”   赵清漪说:“你能和别人说清楚,我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赵峰心道:确实跟我没有关系,可是他跟别人说自己也是大魔女手下的受压迫者,谁信?   陆煦说:“每年京里有多少人嫁娶,我们自己不说,应当没有这么严重。”   赵清漪瞧瞧赵峰,说:“爹,你只要不犯我忌讳,别的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反正在外头也受不到影响。倘若有人因我身份,将你拿住要挟我,我一定是不管的。不论是谁,你明白吗?”   赵峰说:“好好的,谁会用我要挟你,你在江湖还有仇家吗?”   赵清漪冲他挑了挑眉,呵呵一笑:“你觉得呢?”   赵峰想着大魔女的百无禁忌,只怕还真有仇家。再说侠以武犯忌,如果皇上知道他有这样的女儿,再疑心于他,找不着大魔女,拿他作伐子,如何是好?   赵峰说:“爹知道了,爹一定低调。不会吹嘘我女儿是星月教的人。”   赵清漪说:“其实,我不是星月教的。”   赵清漪不得不再留两天,一生一次,迁就一下长辈并没有恶意的程序。陆父带着陆煦亲自上门来求亲,两家便定了亲事,两家都没有多声张。   赵峰虽然被人参本,又有绿帽王的名声,本朝宗室不少,国公爵位不高不低,但是单从官位来说,国公府不会配不上侍郎府。   定下亲事之后,赵清漪才带着黄金离京,陆煦也安了心,两家约好,今年年底回京成亲。   ……   东海某海域,去年年底,远洋公司的两艘战舰在东海某海岛上装上了仿制的加农舰炮,正式成为了战舰。   海岛上的制炮厂已经加紧生产了,但是毕竟建起来不久,每一种原料都要从陆上运过来。正史上明朝时工匠就有制各种火器的能力,江南能工巧匠汇集之地,只要有钱和原洋,制造效率就很高。   霍天放抽不出身来管理远洋公司,他霍家也无脸让别派朋友替他担那事,他多留在杭州,既要应对江湖各家各派对霍家的质询,也要防备幽冥王的人报复。   所以,蓬莱派和陆家在远洋公司的话语权加强了,连原来霍家的人隐隐也有松动的意思。   霍天放还不能怪他们,因为赵清漪原本是谦让霍家的,现在霍家无暇掌权,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装上炮的两条战船,赵清漪将其命名为“姜尚号”和“白起号”。姜尚被历代皇帝追为武圣,白起杀戮虽然过重,但在名将中也是超级选手,年代早于兵仙韩信。   赵锦山和安东尼奥十分兴奋,船上载的是汉西混合水兵编队,赵锦山担任两舰编队指挥,安东尼奥担任副指挥。   赵清漪站在“姜尚”号的舺板上,观察着两条船依着指挥路线航行和打靶。因为初次水上打靶,命中率并不太高,声势却很大,轰隆隆的炮声和海面飞溅的水花让人感到胆寒。   两艘舰打完了炮,打出旗语回港。   赵锦山十分不好意思,和赵清漪说:“掌门师妹,我没有练好水兵,丢人了。”   赵清漪说:“不是打中两个靶了吗?”   赵锦山脸更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安东尼奥在中原呆了数年了,已能说不错的汉语,西方人不会谦虚,于是说:“今天炮手们是第一次海上打靶,能命中就不错了。我们在岛上也没有练几下。我相信我们可以越打越好的,再过两年,我们有更多的炮船,就敢穿过海盗海域去菲律滨了。”   赵清漪也没有出言哄赵锦山,她要培养成大将军的同门师兄,总不会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   战船返回海岛避风港,一路上陆煦竟然没有说话,他忽然发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武功修为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在她潜心一点一滴积累,组建着梦想的舰队时,他还在练武。他在其它方面也要跟上她的步伐。   赵清漪和陆煦又参观了海岛上的由蓬莱派三师兄李无忧直管的铸炮工坊和火药厂。   李无忧在紫阳真人八大弟子中,练武资质相对平庸,但是他在杂学上浸营比较深。   火药本是道家炼丹家发明的,蓬莱派就有这方面的典籍,李无忧也见过,赵清漪就把这事交给了他,待遇从厚。   这样赵锦山负责练蓬莱派第一批嫡系水兵,李无忧管岛上的兵工厂,互相合作,互相制衡。而陆家在远洋公司的侧重放在商贸上,因为他们有很多产业。 第845章 惊天身世   返回大陆之后,陆煦果然就变了,他忙碌了许多。已然订了亲事,他该放心了,看了赵锦山和李无忧掌了实权后,自己也不能落后。   他作为陆家人和赵清漪的未婚夫,便在远洋总公司担任副总裁职务,分担工作。这样赵清漪也能抽出身来去建设“蓬莱书吧”,这个项目,赵清漪将交给杨剑风和姜素兮负责,而他原来负责的农庄管理和蓬莱庶务管理的工作暂交给了紫精真人门下的两个弟子。   赵清漪两个月在江宁大兴土木,修建“书吧”,名为“书吧”,实际上像是一个园子,不但有宽阔的大书屋和员工宿舍,还有练武校场、园子,里头轩、亭、楼、阁应有尽有。   此时,身在古代的情侣,也终于品尝到事业型造成的异地恋。江宁和淞江对现代人来说不远,但是在古代往返也要几天。   他们事业上奋进当中,本来霍家将是主角之一,但是他们麻烦缠身。当他们原地踏步时,他们就走到很远了。   赵清漪早知道了秘密要挟紫英散人的人是霍家,可见其武林野心,但是她一直当作不知道,处在对蓬莱派和自己最有利的位置上。   当年她在蓬莱崖上看到霍天放与一个蓬莱女弟子一起,因为没有看到正面,距离又远,她一直寻不出那个女弟子是谁。直到去年在杭州遇上幽冥王,一切都想通了。那个所谓的女弟子是紫英散人假扮的,现在想到那人的身形也和紫英散人对上了。   现在跟着江湖别的门派去找霍家的麻烦对蓬莱派没有好处,但是如果她再扶持霍家问鼎天下,对蓬莱派来说就太贱了。紫阳真人再洒脱也不会同意。   她把握住了开始,却预料不到结局。   ……   北方涿州,这里离京城近,武林势力不强。   幽冥王和诸下属暂时住在这里,也因为绝尘等人查访上官景天的踪迹到了这一带。   经尘、纬尘回来了,心情凝重,还带了两个村民打扮的人,经尘和绝尘耳语几句,绝尘面有忧色。   上官尧伤虽然好了,却恢复不了元气,改变不了衰竭之象。   绝尘进来禀报,说经尘、纬尘带了消息回来。   经尘、纬尘带着两个老者小心翼翼进来,参拜之后,经尘才说:“师父,通过当年在中原的几个暗桩的老人,我和师弟打听到了些事。他们当年掩护少主离开巴蜀就和姚夫人逃到涿州一带。当时武林人人喊打,他们一直在南边吸引人的注意,后来人老无能,也怕给少主带去危险,再没去过北边。我们在涿州一带进一步打听到,少主……伤重难愈去了,留下姚夫人和小小姐,后来姚夫人改嫁到李家,没有三年就死了。”   “改嫁?怎么死的?”   经尘说:“听李家邻居说,姚夫人没有给李家生孩子,身体又不好,婆母不喜,多有苛待。”   上官尧虽不喜儿子的女人改嫁,但是那姚姓女子在巴蜀救过儿子的命,他也没有生厌。   上官尧问道:“景天的孩子呢?”   经尘说:“小小姐六岁的时候就被李家卖了十五两银子,听说卖去了镇国公府。这位是小小姐当年的故交。”   经尘眼神示意一个模样比较齐整的汉子,那汉子眼中含泪,说:“原来你们是梅香的亲人,梅香真的太命苦了!”   张小龙家就和李家同村,张小龙从小就认识姚梅香,大她五岁,看着她在亲生母亲死后被李家卖掉。当年张小龙还为她追去京去,就想哪一日赚够了钱将她赎出来。   后来是张家长辈要死要活,姚梅香也成了别人的女人,他才无奈断了念想。   ……   赵清漪和陆煦提前半个月赶回了京城也是无奈之举。   姜夫人通过陆家送了鸡毛信到江南,她要不回京去,赵峰那老畜牲就回不了家了。   赵清漪一回赵家,姜夫人和王姨娘、柳姨娘带着女儿们对着她哭哭啼啼。   “绑票?”   姜夫人抹着泪,说:“绑匪送来公爷的信,公爷说如果敢报官,他们就要撕票。让我们通过陆家联系上你,请你马上回京来。这都一个多月了,公爷会不会有事?”   赵清漪说:“爹是千年王八精,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让人送信给她,说明对方的目标是她。赵清漪不禁想,当初两家订亲虽然低调,只怕还是泄露了消息。   姜夫人面色怪异,总觉得公爷最宠爱的女儿称他为“千年王八精”难以消化。   赵清湄听了,也不禁叫起来:“千年王八精!千年王八精!”   王姨娘连忙去捂她的嘴,尴尬地看着两位“姐姐”,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柳姨娘是对赵家父女的关系认识更深刻的女人,她毕竟是当年的老人了,只是聪明地从不揭破而已。   柳姨娘打了圆场,问赵清漪:“大小姐,还请你怎么也得想想办法。公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大家子,还有纱厂、绣坊的所有人怎么活呀!”   赵清漪说:“行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绑匪要什么条件,见到我也会开出来了。”   ……   已然入冬,远山枫林红遍,漫山如燃起业火。   西边的小村庄升起炊烟,赶了一天的路,赵清漪和陆煦也感腹中饥饿。   忽然,从山壁后跃出两个黑衣人,一个虽至中年,但容颜英雄,还有一个二十岁上下男子,五官清秀。   两人拉住缰绳,马儿在原是打着酣,赵清漪抚了抚马脖子。   “原来是你。”   陆煦道:“你认识?”   赵清漪说:“麻烦来了。”   绝尘也暗暗吃惊,拱手道:“你……是赵峰的女儿?”   赵清漪说:“你们都抓了他要见我,还问我这个?”   绝尘说:“我们要见姚夫人的女儿。”   赵清漪说:“先母是姓姚,赵峰没有和第二个姓姚的女子生过孩子。先母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且去世多年,应该与阁下没有关系。”   绝尘沉默了一会儿,拱手道:“还请赵姑娘移步见见家师,此中缘由,自会告知。”   陆煦瞧瞧赵清漪,赵清漪想了想,给了一个小心的眼神。   两人下巴,随着绝尘师徒走进枫林,枫林之中另有玄机,或山岩,或树木,或各处陷阱交错,须依照固定的路线才能进去。   过了一刻钟,到了一片空地,里面建有三座大木楼,四周还守着五六位弟子。   绝尘拦住了陆煦,说:“家师只想见赵小姐。”   陆煦说:“我和她已有婚约,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倘若你们有什么手段,我也与她共进退。”   赵清漪转过头,说:“我先去看看吧,倘若有什么问题,你在外面也多个机会。”   绝尘道:“二位放心,我们没有恶意。见过之后,我们也不会为难镇国公。”   ……   赵清漪随着绝尘进了中间的木楼,上了二楼,又敲门进去。   但见屋里空荡荡的,纤尘不染,只有旁边一套桌案,上面摆着茶水和一副笔墨。   屋中间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白衣老人,身型削瘦,鹰鼻深目,头发灰白,用一根白玉簪束在头顶。   赵清漪揖手道:“上官先生,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多,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上官尧看着来人,也微一讶异,但他见过多少风浪,很快就调整好了。   “竟然是你。”   赵清漪道:“听上官先生的口气,难道不知道是我?那你们为什么抓了赵峰要见我?”   上官尧说:“赵峰是你爹?”   赵清漪说:“我也不希望他是我爹。”   上官尧问:“那你娘呢?”   赵清漪说:“干嘛呢,查户口?如果有什么在下可以效劳的地方不如好好谈,赵峰若值那个价,我自会给你办到。如果你们的要求太高了,那你们就杀了赵峰卖肉赚回本钱吧,本姑娘可不奉陪了。”   上官尧说:“若是我们要求高了,你真的不管你爹?”   赵清漪说:“我是我娘带大的,我从小到大没有白吃过赵家一碗饭、受过赵家滴水恩惠,他在我心里就值白菜价。所以你们不要有太高的期待,想要我给你们做什么杀人放火复仇之类的事是不可能的。”   上官尧抿着唇,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娘值什么价?”   赵清漪说:“我娘已经去世了,也不能作为人质吧?你们总不至于盗墓。”   上官尧叹了一口气,说:“我被霍家囚禁三十多年,出来后沧海桑田。我落难时,我的孙女还没有出生,我出来时,我的孙女早已死了。”   赵清漪讶然,上官尧说:“幽冥王城破后,我的儿子逃出来了,流落至巴蜀一带,重伤时被一个采药女所救,结为夫妻。后来他们被巴山派的人认了出来,两人在下属的掩护下躲开江湖追杀,逃至北方涿州一带。不久,我儿子旧伤复发身亡,留下姚氏一对母女。所借宿的人家见我儿子死了,那家的男人也死了媳妇,就让那女子嫁给那家儿子。没过三年那女子也死了,留下一个孤女,因为不是他们的亲女,六岁就被他们卖了,卖进了郡王府(镇国公府前身)。后来那女孩儿成了府里的洗脚婢,和镇国公生了一个女儿。”   赵清漪微微张着嘴巴,蹙着眉,半晌才抬头瞧他,说:“不会吧?”   上官尧说:“依我的身份,还会乱认亲吗?”   赵清漪怔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蓬莱派的掌门,我要是和你有这层关系,那事情可真的严重了。”   上官尧说:“你舍不得掌门人之位?”   赵清漪说:“当然舍不得了,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我多年布局,怎么能毁于一旦?” 第846章 渣爹出丑   上官尧说:“蓬莱派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我也未必放在眼里。”   赵清漪摇头:“谁跟你说武功了?钱,银子,黄金,明白吗?”   “……”上官尧摇了摇头。   赵清漪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说:“我虽然跟你不一样,但是我们都能体会当一个平凡人的无奈和痛苦,你应该能明白才对。只要多给我几年,江南和东海海域全是我的地盘。你要是说出去,我娘是你的孙女,今天的霍家的麻烦全转移到我身上。   上官尧说:“说起霍家,他们是我的大仇人,你竟然和他们交朋友。”   赵清漪说:“我又不知道。再说,我爹没有养过我,你好像也没有养过我,你该不会指望我给你报仇吧?”   上官尧冷冷道:“我若要报仇,还不用指望你一个女娃娃。”   赵清漪竖起大拇指,说:“有志气,真豪杰!”   上官尧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既然是镇国公府的女儿,为何又会拜入蓬莱学艺?”   赵清漪挥了挥手,说:“不是,哎呀,完了……”   赵清漪想起张云海,也不知道上官尧知不知道,毕竟当年揭破他们暗算紫阳真人篡位的事被许多武林同道见证。只不过,他们只知道张云海是紫英散人的儿子,并不知道其生父是谁。   也只有蓬莱派少部分核心弟子和霍家人知道,双方出自不同目的,都没有外泄。   上官尧说:“你担心蓬莱派上下知道你的身份后,你就当不成掌门了?”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要总说我的事,你既然重出江湖,这次又找上了我,有什么目的?”   上官尧说:“我已经七十岁了,想见见后人。”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你见到了,可以安心了。”   上官尧叹道:“我原想重建幽冥教,现在却身不由己。”   赵清漪说:“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你这一辈子,多少人害你,你也害了许多人,算起来也不赔本。现在居于田园,也没有什么不好,放过自己吧。”   上官尧如果有一个好的身体,他一定还要争一争,可是寿命和健康这个最重要的本钱没有了,一切又都不同。   上官尧瞧瞧少女坦然的神色,绝无亲人重聚的感动。赵清漪现在并不孤独,便不会像孤苦女子一样向往亲人。   上官尧说:“我打算把我一生所学和幽冥教都传给后人,你不想要吗?”   “我谢谢你,但是……当初我这个蓬莱掌门就是老道士塞给我的,你不要再塞一个幽冥教给我了,不洋不土的。”   “塞给你?”   赵清漪便将紫英散人和张云海叛变,囚禁紫阳真人,又杀害同门的事简要说了。   “因为我过了三星洞的九宫八卦机关,救了老道士,老道士就要我当掌门。那是海岛,不当掌门,我回不了大陆。”   上官尧问道:“紫英散人……她怎么样了?”   赵清漪说:“事情败露,她就自刎了。老道士对他们母子恩重如山,他们却下此杀手,我想紫英散人也是愧疚的。张云海是你的儿子,紫阳真人精心教养他长大。他为了当上掌门不择手段,老道士废去他的武功,限制自由。不曾想我还和他有这层关系,但是你别指望我,我是无权放他的。依蓬莱门规,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是死罪,老道士不忍杀他,已是他的宽仁了。”   上官尧一生有很多女人,在他心中最忘不了的当然是易夫人,其次就是紫英散人。   “一定是霍家,是他们背后搞得鬼。”   赵清漪没有感受到他的杀气,才稍放心,点点头:“我知道。”   上官尧道:“所以霍家是蓬莱派和幽冥教共同的仇人。你当初竟然还救了霍天放。”   赵清漪说:“当时我就猜到了,但是我是蓬莱派的掌门,我必须站在蓬莱派的整体利益决断。当时撕开面俱,去和霍家及背后的江南绿林同盟硬碰硬是下策。这几年来,我们与霍家有很多生意往来,我们在江南的基业不能因为仇恨而毁了。   “所以当初你若和他联手是可以杀了我的,却故意放了我。你想坐收渔利。”   “你若不找霍家麻烦,我就当不成渔翁了。”赵清漪没有感受到他的敌意,所以和聪明人说话就直接一点了。   “但是我必然会给霍家制造点麻烦。”   “这是阳谋。你若不服气,你咬我呀。”   “……”   赵清漪耸耸肩,微笑道:“开个玩笑,过去的事不提了。”   上官尧见到她小无赖的模样,不禁又想起当初见到她时,她还有表演天真善良的样子,暗道:这果真是我的后人。   上官尧又问:“我记得蓬莱派位处渤海,怎么扩张到江南去了?玄门门派也都做起生意来了?”   赵清漪道:“正因为我们是名门正派,所以光明正大做生意。”   正说着,忽听外头隐有打斗声,赵清漪微惊:“可能是师兄和贵教弟子发生冲突,我去看看。”   陆煦在外久等不到赵清漪出来,担心她遭暗算,便要上楼闯进去,但是幽冥教诸弟子哪会放行?   陆煦更加担心,一来二去间就动起手来。   本来是绝尘、经尘、红尘三个弟子一起围攻陆煦,三人都有五六十岁了,功力深厚。当年幽冥王精通四十四种顶级的功夫,他的入室弟子资质虽高,也不及他,他便让几个入室弟子学习不同的功夫。   绝尘身为大弟子,练了上官尧从波斯学来的刀法,一套“清风剑法”衍化的武功练得也不下于易昊云,兵器是一把横刀。经尘练的十八路翻云掌法和巴山剑法,也是一流高手。红尘练的是赤炼盘龙丝,兵器是一根坚韧的金纲丝,可杀人于无形,轻功暗器功夫也是同门第一。   现在不在场的两个嫡传弟子,其中纬尘修的是‘断流刀法’和‘东瀛刀法’,刚猛和诡道结合,能打败武功修为高于他的人;纤尘最擅长的是峨眉剑法,练得比正宗峨眉派的人还要好。   三大高手围攻陆煦,陆煦不能藏拙,白阳剑在他手中剑气纵横,四个人影打得一时难分上下。   赵清漪站在楼台,刚要出声,上官尧摆了摆手。   上官尧早已看出陆煦的武绝绝顶,心下赞叹,但面上波澜不惊。   陆煦再与他们过了三招,摧出内功逼退他们三步,仰头一看,她正和一个白衣老者站在楼上。   “漪漪,怎么样?”   赵清漪说:“我没事儿。”   “岳父呢?”   赵清漪看向上官尧,说:“教主,你把赵峰交给我吧。”   上官尧示意绝尘,绝尘领命而去。   赵清漪解下自己的布包,递给了上官尧,说:“里头有补气之药,你拿去用吧。至于我娘,死也死了,她的仇我也报了,你不用担心。张云海虽然是你儿子,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我不能轻易放了她。你可不要因此往心里去自苦,对我没有什么影响。我爹没有教养过我,你也没有,不是吗?”   上官尧见她痞笑,但想自己前半生苦大仇深,踏着荆棘闯出一片天来,后半生受制于人,绝地求生。一切烟销云散,所求再多,也不及这时候有一个这样的后人。可惜,事情的发展都不由自己控制。   “你们能放他一条命也好。你真的不想要我的东西吗?”   赵清漪插着腰,说:“教主,你不要开玩笑了。我知道你们村没了,虽然我有钱,但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你来认了亲,我就要出钱给你们村重建,也不是这么玩的。还有,你们村很多仇人哒!”   上官尧眼角微抽:“村?”   “或者你们喜欢叫作……幽冥王城。我们中原锦绣江山,幽冥王城就是我们一个村呀!”   上官尧胸膛起伏,强忍恼火,明明之前这么想要见着自己唯一的后人。(之前不知道还有张云海)   正在这里,绝尘带着赵峰过来了,赵清漪便朝他抱了抱拳,跃下了高楼。   赵峰一见大魔女,扑了过来,但是这几日担惊受怕体质虚,脚下一软,跌在地上,赵清漪也没有扶他。   赵清漪走近两步,说:“小心一点。”   赵峰一把抱住她的腿,哭道:“乖女儿,你总算来救爹了,爹好怕……”   赵清漪展开折扇摇得有点急,说:“快起来,鼻涕不要擦我衣服上。”   赵峰说:“我起不来,你扶一扶爹吧。”   赵清漪脚尖戳了戳他的屁股,一脸嫌弃地说:“别闹了,我带你回家呢。”   还是陆煦过去扶了他站起来,赵峰扑到陆煦怀里,叫道:“贤婿,能见到你太好了!你扶着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陆煦:“……”   赵清漪翻翻白眼,自己为什么有这样又渣又怂的生父。生母出生贫贱,但她也不嫌弃,可是原来她的身世才可怕。江湖公敌幽冥王是她外曾祖父,此消息传出江湖,她也有不小的麻烦,拖延她任务进程。   见上官尧也下了木楼来,赵清漪才揖手告别。   “打扰先生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等就告辞了。”   上官尧天性骄傲,也不出言留客,点了点头,说:“我暂时留在此地,你想清楚,后悔了就来找我。”   赵清漪道:“后悔倒不至于,你多保重。还有,过半个月,我要成亲了,你要是有空,过来喝杯喜酒。我们没有请江湖宾客。”   ……   赵峰由陆煦背着出了布有阵法机关的枫林,与他同乖一匹马,连夜赶到涿州客栈留宿。   赵清漪交代了赵峰不要对别人泄露那个人的形貌,不然会给他引来灾祸,赵峰早就吓坏了,哪里敢乱说。   上官尧的人也查到从前赵峰对姚氏和赵清漪不闻不问,所以才掳走他吓他一吓的。要不是他是赵清漪生父,杀了也是寻常。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掳的真实原因。   在客栈里,赵清漪稍作解释,并交代赵峰一些事情。   “他是你母亲的祖父,天哪,他不会要我的命吗?”赵峰浑身一颤。   赵清漪说:“我求了情,暂时放过你了。”   赵峰说:“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梅香有个这样的祖父,我有天大的胆也不敢……”   赵清漪说:“你是不是很后悔,因为我娘生了我?”   “清漪,你相信爹,爹早知道的话,一定明媒正娶。”   赵清漪切一声,说:“你配得上吗?我娘要是没有和家人失散,一定找文武双全、英俊潇洒的如意郎君,眼瘸了才会嫁给你。你说你要是没有个镇国公的爵位,连村姑都不愿嫁你。”   赵峰委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陆煦,说:“贤婿,我没有这么差吧?其实,我长得……”   本来他想说自己长得不错,但见陆煦那样风华绝代的脸,他的信心碎成了饺子馅。 第847章 低调成婚   农历十一月廿七,是镇国公府嫁女的日子。嫁的是吏部左侍郎陆江的二儿子。陆煦在扬州称“三公子”,因为二公子是出自二房,但是他是其父的第二子。   镇国公府嫁的是庶女,京圈的宗室世家贵族的女眷从来没有见过她。她虽是宗室,宗室国公府门第品级不下于陆家,可事实上宗室贵女何其多。就算各家王爷加在一起都有十几家,此外还有公主府,之后才轮到国公府。   陆家虽无爵位,但是陆家世代为官,是大晋三大豪富之家,一个从未在女眷交际圈露面的庶女配陆家嫡次子,已经让人眼红了。   赵峰嫁女也不高调,但是让姜夫人和两位姨娘准备了大将年了,可不敢像打发赵彤一样。除了陆家的聘礼都给赵清漪之外,国公府准备的嫁妆也都是好东西,压箱银子也给了二十万两银子。   赵清漪知道国公府内囊统共只剩下百来万两银子,赵峰还有一大家子要养,纱机的图纸又献给皇帝了,他这是很有求生欲了。   赵清漪也不禁感叹,果然大师说得一点不错,当你强大了,整个世界都会对她微笑。当她自己有钱了,别人才会欢欢喜喜给她送钱。   收了渣爹的钱,再见他是那么多女人的主骨心和靠山的份上,将来就不让他孤独终老了。她估计老畜牲要是死了,姜氏也要不活了,她活在自己的梦中的爱情和婚姻里,老畜牲是她的良人,白马王子。   两个姨娘也是从来没有想过找下家,别的被他救助的女子也大部分觉得他是好人,少部分还想给他作妾。只不过老畜牲与几位夫人感情甚好,又怕多纳人了自己摆不平出人命,所以都没有想再抬进门来。   至于未来,她也没有把握了,她都是武林公敌幽冥王的外曾孙女了,她怎么知道未来还有什么意外呢?   赵清漪穿上自己设计、缝制、绣花的唐制嫁衣,花细青制连裳,青衣革带韈履。由于大晋不像明朝一样尚红,贵族婚礼多传唐宋时的一些特点。   赵清漪对着镜子,画着眼妆,忽见柳姨娘带了一个中年女子进来,正是红尘。   “见过姑娘。”红尘朝她施了一礼。   赵清漪回了礼,说:“前辈太过多礼了。不知令师……”   红尘道:“家师去见镇国公了。让我过来送礼给姑娘。”   说着,她递上一个盒子,赵清漪接了过来,份量也不重。   “多谢了。”   红尘说:“家师一片心意,姑娘不要辜负了。”   赵清漪说:“好,我一定好好收着,将来传给我女儿。”   ……   赵清漪梳好妆,吉时将到,才由柳姨娘和红尘带着诸多丫鬟陪着,依俗去拜别父母。赵清漪的母亲早逝,但是礼法上,姜氏是她母亲。   既然入乡随俗办婚礼,也不差这一场了。   大厅上赵峰和姜氏在场,客人座位首座还坐着上官尧,今天他没有穿白衣,穿了一身孔雀蓝色的锦袍,头戴网巾和乌纱冠,掩饰了他灰白的头发。   赵清漪进了厅中,朝赵峰和姜氏行完大礼后,再朝上官尧单膝跪拜礼了礼。上官尧知她这是认了他,不由得五味陈杂。   上官尧扶了她起来,说:“你以后好好的,你也不用担心。”   赵清漪明白,他是说只要她不想承认,他就不会外传他们有血缘关系。   “我也不是很担心,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可惜了。你也多多保重,从前的恩恩怨怨,别人负过你,你也负过别人,只要一生不是太亏,就放过自己吧。这世上有比那些更值得做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听说吉时到了,花轿到了门前。   再有姜氏亲自给她盖上盖头,她没有兄长,蓬莱派其他弟子也不参加京城的婚礼,所以由绝尘的大弟子负着她出了门。   镇国公府门前放起了鞭炮,陆煦身装大红喜袍,喜色盈腮,俊容美好,微微一笑,似令万物生辉,让男人的心都暖了起来。   迎接队伍浩浩荡荡往侍郎府行去,赵峰想起大魔女的近些年对他的诸多压迫,因为她,生生改变了他今天的枕边人。这时她终于嫁了,他心底五味陈杂,被虐习惯了,他不会恨了,竟然有些舍不得。没有嫁人之前,她名义上还是他家的人,出嫁后,依礼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   赵清漪和陆煦在喜堂行完大礼,由喜娘丫鬟簇拥着入了洞房。   陆煦挑开盖头,见到她容颜绝代,星眸璀璨,心头涌起绵绵满足感。   他握着她的手,说:“我去应付一下宾客,很快回来,你先吃点东西吧。”   赵清漪说:“不用这么快,别喝太急了。”   他凤目一闪,轻声说:“我怎么舍得让你久等?”   “得了,你走吧。”   陆煦起身离去后,赵清漪就先吃了些东西,由喜娘丫鬟服侍下方便了一回。因担心有人来闹洞房,不敢卸了行头,就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陆煦果然回来得比较早,几个兄弟姐妹和亲戚、世交家的青年少年男女簇拥着他来了。陆家是世家豪族,扬州是陆家根基,但是京城中的亲戚、世交也是不少的。   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绝色美貌的女子,不由得呆了去,纷纷出言开两人玩笑。   只有少年陆煦站在一旁,静静瞧着她。赵清漪也有两年没有见他了,他和她同龄,在满十五岁时便外出游学,而她忙得很,由此各奔东西。   这时见到他,朝他微微一笑。   当场男女中,除了陆熙之外没有人知道她是蓬莱掌门,只当她是国公府的小姐,他们闹新娘时自然没有让她演示武艺。   喝了交杯酒后,最终陆煦写了两诗情诗打发了他们。宾客、喜娘都散了去,才只剩下两人。   “娶媳妇可真不容易。”   “也没有很难,你家有钱。我嫁人才不容易,我不努力,别人也不会给我。”   “我不努力,也娶不到你。”   赵清漪暗想:那也不一定,最多她嫁了之后枕边教夫,他要受虐。   陆煦握着她的手,说:“夫人,我们早些更衣休息吧。”   “纯睡觉?”   “你说呢?”他搂住她的腰,笑盈盈瞧她。   赵清漪推着他的胸膛,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瞧着你。”   陆煦没有在意,说:“你瞒着我的事多了,只要无碍夫妻关系,我也不强求你。”   赵清漪说:“这件事还是比较要紧的。”   陆煦问道:“你缺钱花?”   “不是。”赵清漪这才将她和幽冥王的关系娓娓道来。   “这……师父和同门会怎么想?”   “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没想好。”   陆煦深吸一口气,说:“明日愁来明日愁,我们先别管这些事了。”   赵清漪睃了他一眼,又说:“在他们偷偷绑走我爹之前,我真不知道还有这种曲折。张云海原来和我同辈,现在成了我的外叔祖,我的天啊。”   陆煦喃喃:“现在也是我的外叔祖了……”   赵清漪说:“之前他想要和我交换条件,我还怼他呢。”   “看张云海所做所为,确实令人不耻。”   “幽冥王只有他一个儿子了,幽冥王也活不了几年。他被囚三十几年,也不知他都怎么熬过来的。幽冥王确实杀过不少人,武林中人当初也把冥幽王城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杀了七七八八。这些恩恩怨怨,没完没了,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陆煦知她性子,就如赵峰,她自己欺负归欺负,总是自己生父,别人要欺负,她心底也不舒服。只怕对幽冥王也是这样,这种血缘因果,是最难解开的。   陆煦柔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总和你一起面对。”   赵清漪说:“还有,我得告诉你,我……”   陆煦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娘子,天也不早了,那些事,以后再告诉我,好吗?”   赵清漪似了解了什么,眯着眸子,睨着他。   他勾起嘴角,忽然抱起她,说:“去更衣吧!洞房花烛不能毁了。”   红烛泪尽,一室春风。   ……   翌日一早,新人沐浴梳妆后前去正堂认亲。   左右一生一世也就这一年这一两个月拘束些,她不欺负别人就好,别人也欺负不了她。赵清漪就打扮得很像那么一回事,与陆煦相携前往。   陆江夫人孙氏,作为陆家长房太太,当然也是世家出身,其祖已逝,曾官拜兵部尚书。   新人依礼敬茶,收了红包。   因为陆煦的长兄在外地为官,他们那一房的人都不在。除了陆熙之外,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庶妹陆苑,已经定亲;十四岁的嫡妹陆兰;才八岁的小弟陆熹。   兄弟姐妹和她见礼,互相吹捧几句,赵清漪也应付过来了。   坐在一起喝了茶,长辈也没有多留他们,告退出了正堂来。   陆兰是嫡女,活泼许多,便拉着赵清漪说话。   “我从小跟着父亲母亲在京,不像七哥,从前也没有见过嫂嫂,原来嫂嫂是这样的人物。难怪三哥追得紧,从前怎么也不肯成亲。”   赵清漪也不脸红,微笑道:“也就是他追得紧,不然我可不嫁他。”   陆兰说:“我要是有嫂嫂的武艺就好了,可以自由自在。”   赵清漪笑道:“要不妹妹拜我为师?”   陆苑插话道:“那辈份岂不是要乱了?”   赵清漪说:“哪里会乱了?各算各的便是。”   陆煦说:“你要教女孩子习武,我不反对,但是拜师就免了。你已是掌门,若又在这里占我辈份便宜,我还有什么地位?”   几人说着笑,只陆熙悄悄走开了。 第848章 蓬莱书吧开业了   陆熙在角亭喝着酒,早知自己情难遂愿,但是真正尘埃落定后,还是这样难以接受。   陆煦走了进来,说:“七弟,一大早就喝酒伤身。”   陆熙转开了头,说:“三哥新婚,不陪着嫂嫂,来教训我干什么。”   陆煦微笑道:“我会有时间陪她,倒是近些年,我们兄弟很少在一块儿。听说你明年要参加秋闱了。”   陆熙喃喃:“我功夫差,除了这条路之外,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陆煦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会有属于你的人生的。”   陆熙转过头瞧他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初恋的情敌是大魔王哥哥,他没有不服气,只有自己内心的失落。   ……   阳春时节,草长莺飞,桃花盛开。   江宁城中无论是小市民、读书人还是江湖人都在盛传着“蓬莱书吧”开业的大事。   三月三日,蓬莱书吧开张大吉,蓬莱弟子和书吧的员工按照身份职位穿着同系列的分级汉式制服。   小市民们喜欢凑热闹,放鞭炮时都围在门外。   然后,他们看到了江宁几位名流和一个像天仙一样美丽的女郎一起前剪彩和揭牌。   那个天仙般美丽的女子还让几位弟子向人群中的孩子和老人派发糖果,引来小市民的喝采。   那些名流贵宾与那个天仙掌门进了大门之后,有一个年轻男子出来,对着人群说:“我们书吧里有许多贵客,开业以后,是要办会员卡的。但是今天开业大喜,我们可以邀请二十位幸运百姓进去玩玩,免费喝杯茶,我们还有超值的伴手礼相赠,与民同喜同乐。想要进去玩或者看书的,现在来抽签,抽到幸运签的人就可以进去了。”   有数百人聚在门口,并且越来越多的人过来了,整个街面都拥挤成一团。   那位弟子安排早到的人进行抽签,一百张签有二十张幸运签,不一时就选出人来了。   再告诉他们进去后不能破坏店里的东西,不经允许不能私藏夹带书籍出店,不然可是要赔偿的。   这些幸运百姓进去后,不禁晃光了眼睛,以为自己进入了仙境。他们被勾起好奇心,但畏惧强人,有些缩手缩脚。   蓬莱书吧的人也待他们亲切有礼,特意向他们介绍“蓬莱派”和“蓬莱书吧”,以及本派掌门的共享武学和养生宝典,与民同乐,促进华夏民族强生健体、延年益寿的理念。   他们还向他们介绍本派开山祖师的一些故事,幸运百姓们听得半懂不懂,只觉是很厉害的样子。   走到了两刻钟,到园子中休息,园中旁边建有“公厕”,里面点着薰香,那陶瓷烧制的蹲便处让许多人都拉不出来,太干净了。   其实,这些小玩意儿,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对于赵清漪来说只是重复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特别是她的盟友是陆家,陆家的在江南的商业圈子很广,陆煦七房的族叔就是做陶瓷的。赵清漪设计并出工艺程度和标准,陆七叔出人,赵清漪收三成“专利费”。   陆七叔很看好这方面的生意,其实更耗时耕成本的还是用竹木皮布等材料输水,但是江南不缺有钱人,能改善如厕环境和攀比潮流,很多人愿意出这个钱。   幸运百姓还得到了书吧送上的精致的点心,吃过只觉毕生难忘。离开时,书吧还赠“福袋”,里面装着一枚白银铸的蓬莱书吧“开业纪念币”、一包干果零嘴,这让幸运百姓喜出望外,就想欢呼起来。   ……   而受邀贵客们当然由蓬莱派更高级别的人介绍更核心的东西,他们不像普通百姓,关注那些小便宜。   蓬莱派的武功、养生的书籍都会陆续公开出版,包括蓬莱派绝秘武功秘笈。但是只有武功打好基础,并且购买正版图书的人有资格购买。看盗版书的,若有疑惑,本书吧不负责解释,不能参加书吧沙龙。   但是本书吧也不是金钱至上,对于仁侠英杰豪之士有意愿拜入本派的,将破点拨。另外,书吧专门设立“勤工俭学”岗位,专门提供给有志学习,但家境贫寒的品行端正的人,可以进入蓬莱派名下的各个产业工作。他们可免费进入图书馆,休息日可以跟着蓬莱派弟子一起旁听,表现优异者可以拜师。   诸多武林名宿和江宁名流见了这闻所未闻的经营方式,瞠目结舌。   如黄山派、金龙帮、连家堡的人都觉得蓬莱派疯了,就算是不二山庄的少庄主易昊云也看不懂蓬莱派的作风。   武林各家各派都谨守门派之别,杜绝自家的武功外传,蓬莱派居然公开售卖!这岂不是外泄自家武功的破绽?   金龙帮的帮主海通天问道:“赵掌门,你公开售卖蓬莱派的秘笈,是不是真的?武功一道可大可小,倘若练错会出人命的。”   赵清漪道:“海帮主也说练错会出人命的。如果这世上有人买的是盗版偷印的秘笈,如果有错字错句的,他们练错了,难道还要怪本派吗?这种人还敢赖上来?我蓬莱派也不是好欺负的。再说,这世上读了四书五经的人,人人能中状元吗?若是中不了状元,难道还去挖孔夫子的坟吗?自己没有资质读书,自己会错了孔夫子的意,能怪书不对吗?”   黄山派的王少杰点了点头,说:“玄竞散人说的不错,蓬莱派公开售卖了。别人看了假书错书,自己看不懂练错了,那是自作自受。”   海通天说:“那如果我要买贵派的玄元功秘笈,你们卖吗?”   赵清漪点头:“卖呀,但这是本派镇派玄功,很贵的。但是海帮主没有炼过玄门功夫,可能有许多东西不明白的。”   海通天说:“赵掌门怎知我看不懂,你只要卖的是真的,开个价……”   “五万两。”   “……”   ……   从精英和平民两个维度去宣传“蓬莱书吧”,“蓬莱书吧”的名号在江南一带迅速传播。在百姓们口口相传中,蓬莱派是一个“神仙一样的门派”,蓬莱派的人善良仗义,怜恤百姓;在精英层传说的是“蓬莱派书吧”公开出版售卖典籍,其武学高深莫测。   像是一夜之间,蓬莱派成了贫寒但有志者或有钱人向往的门派。江南的富商众多,谁不想健康长寿?谁不想自家考不上科举的儿子学点武功,多了一条路?   于是,不久就有诸多富商、官宦人家光顾书吧。因为越高级的书越贵,他们购买了之后,除了他们自家子弟,也不愿轻易让别人占了便宜去,所以少有人外传的。   而买了书的人常要去书吧交流、请教,书吧提供的茶点服务和一些小物品销售也带动起来。江南的有钱人还对书吧的“卫生间”设计十分向往,如此还带动了陆七叔家的陶瓷马桶销售和施工队的生意。   蓬莱书吧的影响力和收入比陆煦想像的要火爆多了,他一直以为印刷行业做的是小生意。如在江宁城中,书店还少吗?   但是所有人没有想到,还有人这样卖书的。   赵奸商会笑着对同门说:“你们还不太明白,什么叫核心竞争力和市场营销。知识是无价的,要是什么书都卖一两银子,我们蓬莱派入门弟子的身份不成了白菜价了吗?其实我们中的任何人的身价都很高的。不高,我也能给他炒高来。”   蓬莱派发财了,众弟子们的月例全都提高几倍,而有重要职务的人享受高额岗位分红。如杨剑风是“蓬莱书吧”的总经理,现在一年的分红估算有一万两,朝廷高官如果不贪污都没有这个年薪。   武林各家各派都觉得这不可思议,但也忍不住想一窥蓬莱功法。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武功的就是专业能力,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这日刚过端午,霍天放携妻刘氏早一步抵达江宁府,赵清漪和陆煦还没有离开江宁,就亲自接待他们夫妻。   四人到园中一游,霍氏夫妇也感叹这个“书吧”设计前卫,陈设雅设,远胜比这占地更大的湖畔山庄。   赵、陆二人见霍天放没有前几年的意气风发,眉间多有一分阴郁,但是他们也绝口不提霍家囚禁幽冥王独占好处的事。因为此事,霍家在武林的名声一落千丈,每月都有人找他们麻烦。   赵、陆二人只谈远洋公司造船的进步和商队在高丽、辽东、日本等地生意往来的事。   还是霍天放忍不住开口,说:“不二山庄联合少林、丐帮、青城、崆峒、点苍几派,约定九月初九在洞庭湖举行武林大会,蓬莱派要不要出席?”   赵清漪说:“我倒也在四月收到邀请,只是我们生意繁忙,也不知道那时会不会有空,我没有决定要不要去。”   刘夫人不禁眼皮子一跳,这位年轻的蓬莱女掌门是怎么想的。她把武林大会当什么了?生意忙,所以不一定参加?   霍天放与她来往多年,倒是了解她的思维常与别人不同。   霍天放抬头看着她,此时已经不能想心中的私情了,他已过了最痛苦的时刻,从怀有情意到被现实打破。她绝对不是一个可以放下一切跟从他的脚步的女人,并且太过厉害,而他需要的是能帮到他和霍家的女人。   “武林近二十年都没有这样的盛会了。蓬莱派也要同武林各派交往吧?” 第849章 各自肚肠   陆煦微微一笑,说:“其实我们的书吧开业后,常有不少武林中人前来,最近也认识了不少人。”   刘夫人忽道:“赵掌门、陆公子,现下幽冥王重出江湖,江湖上人心慌慌,为了天下太平,蓬莱派也不好只身不管。”   赵清漪给她倒了茶,说:“刘女侠急公好义,赵某心生敬佩。但是这不是三十几年前了,幽冥王只是一个古稀老人,又能做什么乱?天下之恶事也并非只幽冥王一人做的,大家不过是巧立名目为己谋利罢了。既然是谋利,和做生意有何区别?像我们蓬莱派想要混饭吃,就不用借别的名头,直接开门做生意。”   霍天放和刘夫人听者有心,脸上不禁一红。三十多年前,霍家参与围剿幽冥王城之战,武林中都称是正义之师,但是当年霍震得到中毒受困的幽冥王,一家得了好处,未必是为了武林安宁。   当年的事霍天放没有参与,但是霍天放一身武功与这有关。   事实上,武林自然要商讨防范幽冥王的事,另一个议题就是对付霍家。因为霍家借着幽冥王得到了许多武功秘笈,这对于武林门派的人来说就好比自己的媳妇被野男人睡了。   霍家如果不能给武林各派一个说法交代,这件事难了了。此时,霍家江南五省武林总瓢把子的位置已然不稳,就算是他们姻亲也要用利收买了。黄山派本也是知事堂中的异类,更我行我素。不过黄山派与蓬莱派的关系倒挺好的。   霍天放担心他日没有盟友在武林大会中将会吃亏,才想到生意盟友蓬莱派。赵清漪还曾经暗示他们可以支持霍家将来问鼎天下,可见关系之亲近。   至于霍家曾经对蓬莱派的算计,霍家以为只有紫英散人知道,如今她早作古,霍家也不再那样算计蓬莱派,事情已经过去了。   霍天放说:“子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我们是朋友,当日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记着,将来我们三方还有更多的合作。我们也希望你能在武林大会上主持公道。”   赵清漪说:“救命之恩,要么以后再也不提了,要么你意思一下,给一万两银子就此揭过了。”   刘夫人杯中的茶差点洒了,不由得放下杯子,说:“赵掌门,不能什么都谈钱的,夫君真的很感激赵掌门。明月楼和蓬莱派的情谊才最重要。”   赵清漪说:“刘夫人,不知道峨眉派有什么打算?”   刘夫人道:“自然是共同讨伐幽冥王。”   赵清漪说:“幽冥王远离江湖三十多年,现在江湖上哪一桩大案与他有关?有什么好讨伐的?”   刘夫人说:“等他做下大案时,已经太迟了。”   赵清漪说:“我不认同这样的逻辑,比如:等到一个人杀人后再抓他就太迟了。这种逻辑是有问题的。请问,一个人若是没有杀人,官府凭什么抓他?在人还没有犯罪时,又怎么认定谁是罪犯呢?至于三十多年前的恩怨,上一代也做过了结,幽冥王杀过人,当年的白道联盟混着败类,借着讨伐幽冥王杀了多少人?若是再兴起这种讨伐,谁能控制得了?还要死多少无辜之人?”   刘夫人捏紧了拳头,她也是希望能帮到丈夫,所以她希望蓬莱派可以出席武林大会,并且与霍家站在统一立场。只要武林大会上主张讨伐幽冥王,定了这个基调,霍家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门派来主张,不能霍家自己提议。   陆煦叹道:“夫人心怀仁爱,为夫也是不及。天放兄,现在的幽冥王没有什么好讨伐的,但是如果武林中有什么小过节和误会,要是能说上一两句话,我们蓬莱派也不会推辞。”   霍天放微微一笑,说:“也罢。可能是我们多虑了。”   赵清漪说:“我请示一下师父,看他同不同意蓬莱派淌这浑水。霍兄,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多说一句,平日谨慎一点,不要擅动。”   霍天放道:“多谢了,我会小心的。”   ……   送走了霍氏夫妇到了门口,回到院中,才有一个中年女子走来,朝赵清漪施了一礼,正是幽冥王的弟子红尘。   “姑娘,霍家实在不怀好意。他们已经从教主身上获利三十年,如今事情败露有了危难,还要把教主当靶子。”   赵清漪叹道:“一旦涉及利益,人就是这样的。”   红尘道:“姑娘又何必与这样的人结交?”   赵清漪说:“这江湖中,哪有多少真正的君子呢?蓬莱派想要在江湖中混得好,有些事不能太较真。”   红尘说:“武林中的所谓白道与我教之仇不共戴天,这怎么能叫较真?”   赵清漪耸耸肩,说:“这个……我不是你们幽冥教的,你们要较真的话,我也阻止不了。”   红尘不禁呆若木鸡,想要再分辩时,某女已经溜了,她叹了口气,决定传信给同门,让他们有所准备。   ……   赵清漪考虑了许久,留了陆煦在中原,半月后自己赶回了蓬莱岛,见了紫阳真人。   她还是向紫阳真人交代一下幽冥王的事,她不想永远瞒下去。   紫阳真人叹道:“真是孽缘,你竟然与他还有这层关系。”   赵清漪道:“这也没有办法,倘若你有意另选掌门,我也不会反对。但是你得快一点选人,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这样互不耽误。蓬莱派的新产业我抽走投资原始资金的股份和一成专利费,分家后我跟陆煦自己干了。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绝不会跟蓬莱派为敌。”   老道士拂尘一甩,差点扫到赵清漪的脸,赵清漪往后一爷,说:“老道士,你的拂尘上都是灰,小心一点!”   紫阳真人说:“你把蓬莱派带成了现在这样人人致力于做生意,现在想要半途逃跑了?”   “不是这么说的呀。这不,我得跟你说清楚,免得你们觉得我忽悠你们。”   紫阳真人说:“幽冥王如何了?”   赵清漪道:“他肯定比你早死。你被囚三个月,他可是被囚三十多年,现在还活着都是奇迹了。”   “此人果然了得。”   “一个糟老头子,没啥的。”   “你对老头子有意见吗?”紫阳真人也是老头。   赵清漪摇头,说:“说实话,也挺可怜的。老头子被囚三十多年,好不容易出来,他们村又被那些所谓白道给屠了。”   “村?”   “幽冥王城。”   “……”   赵清漪说:“其实,老头子找到我,还有意想我去当‘村长’,进行‘美丽乡村’的重建工作。他这样老,活不了几年了,死了儿子,大小老婆也死光了,所以才指望我,我是不想出钱出力的。但我就算不去当‘村长’,总也不能看着江湖中人把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或者把他当厕筹用吧?如果这个武林大会要那样搞,搞得跟三十多年前一样,我也看不过去。”   本来因为霍家曾经对着蓬莱派使那样的阴谋,江湖传出那样的风声,大家都盯着霍家,能给赵清漪扭转原来的走向提供机会。可是如果再搞这样的结盟,不论对付谁,死的最多的一定是无辜的老百姓。   紫阳真人道:“如果像三十多年前一样江湖再起混战,岂不是又要死那么多无辜。”   “是呀!江湖中的投机分子都借着他的名号杀人越货,这绝非武林之福。”   紫阳真人说:“你也不要跟我来以退为进这一套,你接掌蓬莱派多年,你想做什么事,也不必事事问我。”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真不是以退为进。我不当蓬莱派的掌门的话,我自己开公司后还是可以聘请蓬莱派出身的人的。我当个纯粹的老板就好。”   紫阳真人白了她一眼,说:“到时我请紫精师弟随你一同去武林大会。他近些年内伤全好了,功夫还精进不少,应该能助你。江湖上不可再兴三十多年前那样的杀伐。”   ……   赵清漪还去看了张云海一回,也就没有多留在岛上了。   返回江宁时,正逢不二山庄的少庄主易昊云来访。因为陆煦正在淞江,赵清漪和杨剑风、姜素兮招待了他。   姜素兮年纪也不小了,见到这样的江湖俊杰,不禁脸颊飞红。   赵清漪暗道:我就说他很帅嘛,这是客观评价,某人还无理取闹吃飞醋。   他们在茶室招待了易昊云,他来也是为了武林大会的事。他和霍家的意见不一样,是既想抓住幽冥王,又想问罪霍家。   霍家学了他们易家的“清风剑法”,称作为“飘絮剑法”。这就像是后世韩国人将“端午节”包装成“端午祭”申遗,或者像在美韩裔反对英文中将“春节”翻译成“ese New Year”,说“春节”是韩国的,要翻译成“Korean New Year”,是中国人都想收集一大桶大姨妈,照着他们的嘴脸全糊上。   而且,霍氏子弟不仅仅学了不二山庄的“清风剑法”,不只膈应了不二山庄,武林别派也人同此心。   喝了茶后,易昊云才问道:“我听说蓬莱派和明月楼交情非凡。”   杨剑风微笑道:“都是生意往来,从前许多门派都和明月楼交好。”   易昊云说:“霍氏偷学各家武功,移花接木,又偷偷囚禁幽冥王谋利,此事总要还各家各派一个公道。我估计贵派的玄元功,也已外泄了吧。”   赵清漪取出一套书,说:“现在我们改名了,叫‘玄元九阳功’,我们明码标价出售。”   易昊云虽然听说过此事,但是亲眼见到蓬莱掌门把书送到他面前,这又是另一回事。   易昊云说:“赵掌门不会开玩笑吧?”   赵清漪让姜素兮把书打开一面放到他眼前,她笑道:“其实很少有人买得起,五万两不是小数目。贵庄不差钱,要不要买一本?这是限量精装版,你看纸质多好,这字迹也清楚,就算不练也很有收藏价值,有升值的空间。”   易昊云:“……” 第850章 前往洞庭   赵清漪说:“我们蓬莱派光明正大打开门做生意,绝对童叟无欺。”   易昊云像武林中大部分人一样不认同,说:“镇派武功秘笈哪里能这样拿出来售卖?”   赵清漪道:“这是知识产权,也是劳动所得,只要我们愿意,当然可以卖。像你们不二山庄的人的心情,我们也能理解。倘若有人没有跟我们买书,也没有正式拜入鄙派,偷了武功秘笈去换个名字说是他们自创的,我们也不会这么算了。”   易昊云说:“赵掌门深明大义,易某谢过了。”   赵清漪说:“谢我干什么,我也没有做什么。其实现在也没有调查证实,万一霍家没有学贵庄的武功呢?万一只是谣传呢?你们亲眼见过他们所谓的‘飘絮剑法’等武功吗?”   易昊云不禁蹙眉,说:“倘若要亲眼见了才能找说法,那霍家人一定不会在我面前使‘清风剑法’。”   赵清漪敲了敲桌子,说:“所以这件事才难办。倒时各执一词,没凭没据,你说不清楚的。”   易昊云说:“但是现在人人都说幽冥王被囚时传了武功给霍家人。”   “他们要是不承认,你有什么办法?霍家毕竟不是幽冥教,总不能因此而灭了明月楼吧”   “难道就奈何他们不得?”   “我们也觉得此事麻烦,想着我们反正和别派不一样,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他们偷学我派武功,对我们影响也没有那么大。所以在没有真凭实据时,我们蓬莱派还是与他们照常生意往来。我们也并非要与武林诸派为难,这一点,我们也希望武林同道能谅解。”   易昊云想了一下,说:“也不会奈何他们不得,到时武林大会上,我们派出高手与霍家子弟动手,一试就知。”   一个人学过什么武功,擅长什么武功,在比武时会本能使出来的,除非霍家子弟想要场场输个精光。   易昊云又不禁想到一事,说:“在武林大会之前,还请蓬莱派不要卖贵派秘笈给霍家人。”   “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偷了我派的武功吗?”   “所以,倘若你们没有卖,他们若仍然也会使,不就是刚好证明了他们偷学吗?否则他们若用蓬莱派武功自保,否认昧下别派秘笈而是从你们这里买的,那么我们就更查不清楚。”   ……   送走了易昊云后,上官尧就现身了。   因为红尘跟着她来了江宁,赵清漪原只当幽冥教需要一个落脚点,红尘怎么说也是奶奶辈的人,她照顾一下,无可厚非。   但因为武林大会的事,引得上官尧也南下了,他要住在江宁“蓬莱书吧”,赵清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人还以为他们是陆家来的幕僚。   上官尧远远见了易昊云的身影,叹道:“这是当年易家二公子的孙子,竟然也这么大了。说起来,他也算你的表兄。”   赵清漪翻翻白眼,说:“我可不要乱认亲戚,依照我的经验,一般来说,我多认一个亲,多半代表着要多一分麻烦。”   上官尧睨了她一眼,说:“你认了我,我也有很多典籍,你可以卖钱。”   赵清漪说:“我自己有,我干嘛要卖你的?你的东西多半来历有问题。”   上官尧叹道:“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后人居然把绝世武功秘笈卖钱。”   赵清漪不认同他的想法,说:“可以花钱买到,别人就不会偷了。可以从别的更容易的地方偷到,别人就不会从蓬莱派偷了。”   有些钱不怕多的人买了她的秘笈回去,贼子去那些人家偷,总比闯到高手如云的蓬莱派的地盘偷书容易。   上官尧说:“倘若你们的镇派绝技外传,何以立派?”   赵清漪道:“我曾听说,你精通四十四种武功。”   “六十一种。我年轻时精通三十一种,还有十几种炼得普通些。”   “不管三十种、六十种都一样。我也听说你把别派武功练得比他们本派弟子还好。”   上官尧负手,微微一笑,说:“那是自然。”   赵清漪说:“可见厉害的是人,而不是秘笈。同一种武功,不同的人能修到不同的程度。我和蓬莱派的弟子说过,这世上人人念四书五经,可是有些人连童生试都过不了,有些人却能少年高中状元。四书五经都一样,不一样的是人。”   上官尧本就是极聪慧之人,眼睛不禁一亮,说:“确实如此。”   赵清漪说:“所以镇派的是人才,而不是一本书,书也是人才写的。”   上官尧赞同:“确实是这样,只不过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做。”   赵清漪说:“秘笈外传,武林中人资质有高有低,竞争只是下面的人的事,书是我写的,我拥有最终解释权,没有人可以因为秘笈挑战我的权威。武林中只要有近半的人练我的武功,我就是武林的孔夫子了,我就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了。你这么高的武学资质,学过那么多武功,要是当年创一门功夫,你们村也不和武林为敌,跟我一样卖书,也许你们村就发展成一个省了。”   上官尧深吸一口气,说:“可以不要提‘村’吗?我们幽冥王城也有两万人。”   赵清漪说:“老人家加速一下血液循环,挺好的。”   上官尧头疼,喊来绝尘,服侍他回去休息。   ……   日子匆匆到了八月底,各家各派都涌往洞庭湖。   紫精真人在八月初时就到了江宁,由弟子带着视察了蓬莱派在江南开辟的产业,心中十分高兴,对赵清漪这个出身宗室的天才女掌门更加佩服。   他一身内伤也是练了玄元九阳功才康复的,武功也更上一层楼了。他是出家修道之人,本来不重钱财,但是蓬莱派如今在大陆欣欣向荣发展,连蓬莱普通弟子的月例都升为原来的两倍,他自然喜闻乐见。   现在掌门师侄因为母亲的出身有点妨碍,这时不得不处理江湖纷争,他得来当个后盾,以免蓬莱弟子人心不稳。   淞江“环宇远洋公司”今年已经造了数条大船,舰上装备了蓬莱派的人组织铸的炮。长江下游水道可以通行大船,这次武林大会,陆煦就让开来了“姜尚号”、“白起号”,以及新装备大炮的“李牧号”、“蒙恬号”。   炮台用帆布遮着装纯,远远看去,这船也就模样与中原风格不同。   因为霍家深陷泥潭,西班牙远洋水手是赵清漪的人、火炮制造基地属于蓬莱派,所以现在“环宇远洋公司”实际上已经掌握在陆煦手中。陆煦身为陆家子,又是蓬莱掌门的夫婿,有两家支持,掌握实权阻力少一些。却说从前陆家二房想要争权,陆煦都不当回事,不去跟他们争,但是老婆爱钱,他就要争了,陆家老爷子最终也支持了陆煦。   蓬莱派弟子分乘四条帆船,就算是霍家来的霍青、霍天放、刘夫人以及霍天放的妹妹霍天歌也都同乘旗舰“姜尚号”。   上官尧、绝尘、红尘等幽冥教的人化了装,另组织一条宝船跟在赵清漪船队后。上官尧倒要看看这些武林中人过了三十多年有没有长进。   一路向西,江水滔滔,烟波浩淼。   不日抵达洞庭湖水域。   洞庭湖古称云梦、九江或重湖,处于长江中游,荆江南岸。洞庭湖之名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因湖中洞庭山而得名。   九月初四船队便抵达了岳阳泊船靠岸。因为武林大会放在洞庭湖青山岛举办,距此也不远了。青山岛不过是洞庭湖中的一个岛,占地约有十平方公里,地势平坦,放在此处举行武林大会,官府不好管辖,华中地带距离各地的距离也比较公平。   九月五日一早,左右时间宽裕,赵清漪还和陆煦去岳阳楼游玩。霍家有意拉拢蓬莱派,霍天放夫妻和妹子霍天歌也一同前往,此外还有霍天放的妹子霍天歌。   五人上了二楼,尽点了些好酒好菜。   再远望洞庭湖风景,碧波万顷,群山拱卫环列,山水结合。见那水浩阔轩朗,浩渺无穷;见那山峥嵘缥缈,巍峨崎峻。   赵清漪笑道:“季和,这里可比你老家的瘦西湖要壮观多了!”   二人已然成婚,夫妻和美,陆煦也心满意足,只要与她一起,时常宠得什么似的,只盼她也将他放在心底多一分。赵清漪拿他玩笑,他也只微微一笑。   霍天歌说:“要是比大小,那我们老家的西湖也不比不得了。”   赵清漪玩笑道:“若比大小,季和老家是瘦西湖,你老家好歹是胖西湖。”   霍天歌笑道:“西湖就是西湖,哪有胖西湖?”   说笑一会儿,酒菜已上来,大家落座吃用。现在已是十七世纪,这个位面的辣椒传入中原不久,竟然已见用于本就重口味的湖南菜中,陆煦是扬州人、霍氏兄妹是杭州人,都不合他们口味。   只赵清漪吃得津津有味,刘夫人是蜀中人,起先吃了一口觉得口中要烧起来,过后一阵莫名的爽,一边冒汗一边吃。   赵清漪吃着一道重口味的鲤鱼,看看陆煦和霍氏兄妹,说:“你们真不懂享受。”   刘夫人也说:“夫君,妹妹,这菜真的很好吃。”   正说着,又见几人上了二楼来,小二招呼他们在他们旁边的座位坐下。   赵清漪瞄见了,正是化装易容的上官尧、红尘、经尘,绝尘没有来,怕霍天放认出他的随身兵器。   赵清漪看到他们,不禁咳了起来。   夭寿了!老头子是要搞事情呀! 第851章 岳阳楼上   陆煦忙递了茶水给她,问道:“那么呛,受不了就别吃了。”   “我没事儿。”赵清漪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们,装作看岳阳楼上的题赋,却朝老头子他们使着眼色。   赵清漪口中道:“范仲淹当年写下《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后’,当真千古豪杰。可惜,这座岳阳楼已非当年那一座了。”   岳阳楼在本位面也历经多次重修,这里也有无数文人墨客留下诗词,但终不是八百年前那一座了。   陆煦出身文臣世家,素知妻子对当官的有偏见,这时听她称赞范仲淹,不禁微微一笑,说:“范文正公,文才武略,威震西北,是古今士人之楷模。”   霍家出身绿林,虽然这三十年越发兴盛,但是和陆家这种大富大贵的传承世家是有区别的,霍天放专注于练武,统领明月楼,书读得不多,自己不擅长就没有插话。   赵清漪还在朝老头子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小心,也传达让他们别搞事情的意思。   老头子手握了桌上的剑,他的几个弟子也握住了兵器,好像也随时能愤起在此诛杀霍家三人。霍家三人下船落单,赵清漪和陆煦依着关系难不成还要为了霍家人跟他们死斗吗?   所以,赵清漪是真急,冲他们摇头,老头子转开了头,不鸟她,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霍家人还不知道身处危机之中,迎合赵清漪谈文论史,想取得她的支持。   霍天歌是女孩子,小时候倒读过不少诗书,接道:“范文正公诗词也是极好,陆公子方才说到他震镇西北,我不禁想到他的一首词。‘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此词也足见他忧国忧民之心,其词与时事相结合,与宋时许多华丽空洞的词是天壤之别。   赵清漪见老头这时不发难,稍缓了口气,朝他们颔了颔首。   陆煦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范文正公一生,对得上张载张子厚这‘横渠四句’了。”   霍天歌道:“我也是极喜欢范文正公的,天下那么多读书人,便少有人极得上他。可惜他写《岳阳楼记》时,也到晚年了,几年后他就去世了。”   霍天歌是霍家女,霍家想拉拢蓬莱派,一路同乘也极力与赵清漪交好。   赵清漪仍不着痕迹地站在两伙人中间,嘴上却和他们清谈史事。   “在写《岳阳楼记》的前一年,因为庆历新政范文正公被反对派攻击污蔑为‘朋党’,仁宗将范文正公外放,新政失败。他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也是自抒胸怀。北宋内忧外患,范文正公主张革,只推行一年,朝堂已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可是触犯了那些贪官、冗官的利益,也遭人嫉恨了。”   霍天歌道:“我也听说宋仁宗是个好皇帝,为什么要听奸臣污蔑,将范文正公外放?忠臣都要被人害吗?”   霍天放接道:“何止是朝堂之中会受人污蔑,武林之中,难道还少了?现在人人都说……唉!”   赵清漪之前是想给老头使眼色,才提起范仲淹,好站起来背对着他们,这时听了霍天放这一句,不禁暗道:戏精!范文正公可能多受人污蔑,可你不是,当着明白人,何必说这话来着?要不是为了大局,我也不必跟你演戏。   老头子给她面子强忍了,但是也不想看他演戏,拿起剑起身下楼,几个弟子也都跟着走了,赵清漪松了口气,又觉得老头子也挺可怜的。可是他这辈子也杀了不少人,这江湖厮杀一起,最无辜可怜的还是老百姓。她也想阻止捣乱阻止此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刘夫人接着丈夫的话头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赵清漪转过身来坐下,道:“这天下就好比一个大饼,名义上是属于皇帝,可是天下人都靠吃这个大饼活着。天下许多没有本事偏偏又很贪婪的人,就是那种欲望与能力,野心与德行完全不匹配的人,他们做不了什么把‘天下饼’做得更大更好吃的本事,但是他们就想白白分到更多的饼,所以他们就要害人,这种人偏偏又很多。而那种有抱负和能力,德行也好的人,他想的是先把这个大饼做得更大更好吃,想让天下的人用更好的方法来分这个饼,干活的人、有能力的人多吃,偷懒的、无能的、贪婪的又白占很多饼的人少占一点,那么那些人就要群起而攻之。当像范文正公这样的人来主持分这个大饼时触及了白白多占便宜的那些人的利益,他们就生气了。什么天地、君王、生民与他们何干,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你不让我当个白享好处的米虫,那你也别想好过。于是他们就污蔑、构陷、吵闹,没完没了,最后劣币逐良币,新政局面就半途毁了。宋仁宗也是没有办法,这朝廷就像是我们‘蓬莱书吧’打开门做生意一样,做生意总要有人聚一起干活吧,这反对的有九个人,改革的只有一个,他拉住一个,失去八个,朝廷就要关门了。”   众人听这个比喻形象,倒不禁陷入沉思。还是霍天歌说:“可是那八个都是拖后腿的,还不如拉住像范文正公这样的一个。”   赵清漪笑着摇了摇头,说:“非也。”   刘夫人也奇道:“这是为什么?”   赵清漪道:“我们是百姓和臣子的立场,而仁宗是皇帝的立场。我曾听人说过:长江水清,黄河水浊,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两岸之田地。不能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是以仁宗能重用范文正公经略西北、抗击西夏、主持新政,当新政已引得满朝堂反对时也只能采纳他们的意见。若弃‘浊水’而不用,朝廷也要‘旱死’了。”   霍天放道:“范公谥号‘文正’,可见他在仁宗心里的地位。”霍天放不像陆家人耳濡目染,从小教养读书,但也知道些基本的东西。   赵清漪微笑道:“范公最高品级也只当过参知政事,所以‘文正’这谥号在宋代时不是顶级荣誉。当时差不多的有文忠、文惠、文献、武穆、武惠,甚至元献、宣靖之类的谥号。要说北宋前期顶级的谥号,开国元勋宰相赵普,三朝首功宰相韩琦,谥号都是‘忠献’,可见这才是顶呱呱的谥号。可惜啊,秦桧后来也是这个谥号,于是‘忠献’的招牌就烂大街了,到了本朝哪个文官要是被定谥号‘忠献’,其后人可能会抱着牌位跑到金銮殿去撞柱子。宋后‘文正’就越发被追捧了,谥号‘文正’的人也确实都比较牛逼,英杰辈出,没有人砸招牌,如魏征、司马光都是‘文正’。”   霍天歌道:“陆公子,你祖上陆太师也是谥号‘文正’吧?”   陆煦说:“这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范文正公倒与你们霍家也有点干系。”   刘夫人学过武功、管家算账和弹琴,文史粗略,一直不太插口,免自爆其短,这时奇道:“有何干系,霍家还与范公之后有亲吗?”   霍天放和霍天歌暗道:我们哪里和范文正公之后有亲,要是有,早传出去了。   赵清漪笑道:“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其实这按断句来说,不是“明月楼高休独倚”,而是“明月楼高休独倚”,因为霍天歌说他祖上谥号‘文正’,陆煦才故意这么说,当作轻松地互捧一下。   霍天歌抚掌笑道:“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们在江湖上的门派不就是叫‘明月楼’吗?”   几人一笑,又对饮数杯。赵清漪见老头子一伙人下楼去后没有再回来,正稍宽心,忽然见四个蓝衣青年上了楼,一见霍天放,不由得上前来。   为首一人上前,冷声道:“霍天放,真是好巧啊。你们霍家昧下我们衡山派的武功秘笈,总要有个说法吧?”   霍天放转头一看,起身抱拳,淡淡道:“原来是衡山派的衡山四杰,幸会。”   衡山四杰苏无痕、秦无伤、卫无缺、王无心。其中苏无痕、秦无伤原就与霍天放相识,曾经切磋过,苏无痕还败于霍天放之手,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听说霍家从幽冥王那得到武林各门各派的秘笈,他就想一定是霍天放早就知道衡山派武功的破绽,所以能打败他。自己原来的心结去了大半,却生起联合各家各派将霍天放和霍家当死狗打一解心中之恨的打算。   这时衡山四杰都在场,四人能结成四象剑阵,实力相当于十六人,自觉也不怕霍天放几人了。   苏无痕道:“霍天放,别假惺惺了,你偷练我衡山派的武功,行径下作。你要么跪下给我们磕三个响头,再自废武功,要么就自断一臂,我们可饶你一命。”   刚才的话题都文绉绉的,刘夫人还不好插话,这时有人辱她丈夫,她本也是火爆脾气,拍案而起,说:“你们衡山派不要欺人太甚!凭你们衡山派的功夫,夫君才不学呢!”   秦无伤冷声道:“哪来的泼妇,你敢辱我师门!”   刘夫人说:“夫君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衡山派的武功,你们衡山派的剑法虚招多,华而不实。你们师叔李不平就败于我峨眉洪师叔。我夫君怎么会放家传功夫不学,去学衡山派的武功。”   衡山四杰听一个女子瞧不上衡山派的武功,她还是压衡山派一头的峨眉派的,心头不由得大怒。   苏无痕道:“霍天放真当缩头乌龟了,放个女人挡在身前吗?”   刘夫人道:“就你们几个,我夫君不跟你们计较是他不想伤人……”   赵清漪暗想:这刘夫人武功应该有二流水平,在年轻女子中算是很出众了,但这头脑确实只是一般,这哪里帮忙,这是点火。   果然衡山四杰听了,马上拔出剑来,王无心骂道:“伤人?霍天放就算想杀人灭口也得有这个本事!”   赵清漪不想这时候瞎打一通,越闹越大。   赵清漪起身揖道:“原来四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衡山四杰,在下蓬莱派赵竞,四位有礼了。” 第852章 武林大会1   这些年,赵清漪在江湖上也负有盛名,倒不是她打败了多少人,而是蓬莱派仍是玄门第一大派,数年前居然传掌门大位于一个十二岁的女娃令人惊呆了。   衡山四杰虽然傲慢,见是这样一个天香国色的女子也不禁看呆。见了她之后,才发现一个女子可以美成什么样,似一种本能,单看她就可以看一天也不觉厌烦了。   苏无痕道:“原来是,玄竞散人,久仰大名。”   赵清漪道:“苏少侠,霍少主是否偷练了衡山派的武功,现在也还没有证据,九月九日武林大会在即,到时实情如何自可分辨,此时贵派又何必私下里强出头。知道的人,自是明白衡山派是名门正派,只是因为关系贵派武功外传的大事,才想要求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衡山派仗着是地头蛇,欺负了别省的武林同道。我想令师也不想这样,你说呢?”   苏无痕呆呆看着她,嘴上说着:“是,是,我就是……”   秦无伤早一步成亲了,娶的是青梅竹马的师妹,对绝世美女还更有抵抗力,不愿苏无痕进退失据丢了衡山派的脸面。   秦无伤接口道:“玄竞散人,你是不是要帮着姓霍的。”   赵清漪道:“我不是帮他,到了武林大会上,我不会帮他。武林大会在即,衡山派抢在诸多武林同道前头与霍家交手,到时霍家不能出席武林大会或者有个什么意外,那么其他各门各派会找谁。万一谣言传出衡山派先一步从霍家得到了个什么清风剑法、明月刀法的,人人找衡山派麻烦,衡山派也百口莫辨。只怕令师还会怪罪。”   衡山四杰也惭惭从绝世美人的魅力下清醒,觉得赵清漪说得也有道理,她态度也好,他们现在动手大约是不利的。   苏无痕道:“如此,我们便给玄竞散人一个面子。”   苏无痕朝师弟们使个眼色,就到了另一桌坐下来了。   霍天放叹道:“看来,现在是没有人相信我了。还多谢子竞替我解围。”   赵清漪见他还要做戏,道:“我现在不想打架。我们现在一道出来,他们与你们动手,我们袖手旁观,不太讲义气,可是倘若动手,平白与衡山派结怨。一切到了武林大会上,你们自会向武林同道解释,这是你们明月楼的事。”   霍天放、刘夫人、霍天歌不禁自己眼神交流了一下。   刘夫人道:“赵掌门,难道你也不相信夫君吗?”   赵清漪说:“我没有相信,也没有不相信。对于蓬莱派来说,这只是小事。你们只要肯出钱,武林大会之后,把我们的武功秘笈全买去好了。只要你们不要用蓬莱武功行江洋大盗的恶事,就算练得比我们本派嫡传弟子还强,我们也举双手双脚欢迎。但是别派人物找你们询问秘笈之事,我们不是明月楼的人,尚不知内情如何,如何说得了什么话?我们蓬莱派管不了别派之事。”   刘夫人说:“可是夫君和你们是多年好友呀,你们还不了解夫君的为人吗?   赵清漪道:“刘女侠,其实我们也见过不二山庄的易少庄主。清风剑法,果然不错。”   霍天放目中闪过一道精光,也想起自己和她交过手,使出过“飘絮剑法”。   她与易昊云交过手,见识过“清风剑法”,以她的武学造诣怎么会看不出“飘絮剑法”的实质?她是知道后仍然不动声色,私下也没有鄙夷于他,已然是很给他面子了。   霍天放这时也不再强求了,抓住了刘夫人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陆煦道:“也吃得差不多了,夫人,不如我们俩去别的地方走走。”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也好。”   陆煦起身朝霍天放告辞,并付了账,携赵清漪下楼。   赵清漪最后朝那老头子使眼色,让他别乱来,老头子也当没有瞧见。   ……   陆煦和赵清漪离开,在岳阳城中游玩至下午回船上,霍家几人很晚才回来。   霍天歌和刘夫人还受了伤,听说是在城中遭到洞庭湖帮的攻围,他们人多势众,霍天放在这个关头又不好杀人,才至妻子和妹子伤到。好在洞庭湖帮的人武功并不高强,他们将之全打倒后,才回来。   这越是实力不怎么强的帮派越这么心急,往往又吃了无谋和认不清自己的亏,洞庭湖帮就是这样。   夜晚休息,陆煦拥着妻子,说:“武林大会在即,现在天下人全都要瞧见你了,哎。”   赵清漪道:“别人又不像你这样,你担心什么?”   陆煦在抱紧她的腰,在她耳畔蹭蹭。   “我怎么样?”   她转过身去,喃喃:“好色。”   “好你。”   赵清漪说:“睡觉了,你以为别的舱室不住人吗?”   陆煦又说:“咱们和霍家交往,他会不开心吧?”   赵清漪转过头,喃喃:“但是他那么个身份和过往,他有什么立场再杀人呢?他不像我母亲,我母亲是冤死的,是善良的女人却被人作践害死,母亲自己没有干过坏事。母亲那样的情况,我自然心安理得的陷害何氏,以牙还牙。可他不是,他希望我怎么样呢?去替他报仇?那么别人找他报仇,我要替他去死吗?”   陆煦道:“那怎么办?”   赵清漪道:“明天,我偷偷去问问他吧,哪些事是他干的,哪些不是。”   ……   老头子除去了易容,黑着脸坐在一旁,对面坐着赵清漪。   “说呀。”   “我没什么好说的。”   赵清漪说:“江湖上也在传,你强掳了衡山第五代掌门的娘当老婆,睡过唐门宗主的姑奶奶,我觉得这也太可怕了。”   啪一声响,老头子将茶杯放下了,说:“你再敢信口雌黄,休怪我……”   赵清漪道:“你打不过我的,也不宜动武。”   老头子冷哼一声,说:“你不愿助我灭了明月楼就走吧,少在我面前晃荡。”   赵清漪道:“明月楼不用你动手,此次江湖中人,人人想要对他们下手。”   “报仇岂能借他人之手?”   “所以,你都干蓝领的活,不懂变通,自己村都没了。”   两人嘴上谁也不相饶,就动起手来,打过三招,老头发现还真不是泼皮女的对手,这才静下心来。   赵清漪又柔声道:“太爷爷,我不让你杀霍家人是有原因的。”   一句太爷爷让上官尧一怔,他神色也柔和了一分,说:“你不过是偏帮外人,能有什么原因?”   赵清漪说:“真不是。您想,现在你们动手杀了霍家的人,不就是堂而皇之地告诉世人:你重出江湖,还要杀人放火吗?江湖是非恩怨难分清楚,可是这会给他们一个理由拉帮结伙、祸乱百姓。真的让他们再找到你和几位师叔祖,你们也寡不敌众。幽冥教的就剩这些星火了,此时不韬光养晦,反而争着去当靶子,哪有这样有勇无谋的?”   上官尧实在想要为自己所受三十几年的囚禁复杂,他左右没有多少活头了,此时不禁又为几个心爱的弟子考虑起来。他们也为他耗尽青春了,也许是应该让他们走出往事,过新的日子。而不是重新在江湖上人人喊打。他都要死了,又何必连累对自己最忠心也有孝心的弟子呢?   上官尧深吸了口气,说:“你回去吧。”   ……   九月八日,上百条大小船只泊向青山岛,如赵清漪一行人的船太大了,吃水深,还是放下小艇才能靠岸。   赵清漪、陆煦、蓬莱派诸成员都上岸去,这个占地约十平方公里的湖心岛地势平坦,岛上还有湖中湖。   但是江湖门派的人毕竟没有那么多,不会全派尽出,如赵清漪所带的水手就有一半还留在大船上,以防发生意外好策应撤离。   上岛聚集的武林人士也有两千多人,青山岛不是第一次有武林人士聚集,岛内湖边有一个大型的校场,足可容纳。   上岛时一路遇上许多武林人士,互相见礼。   一到巳时,岛上鼓声大震,赵清漪领着蓬莱派的人抵达校场,只见中间已经搭起一个巍巍高台,围着那高台设着各个门派帮派的凉棚。   此次主要负责召开武林大会的不二山庄、衡山派、洞庭湖帮的人出来迎客。   易昊云就亲自招待了玄门第一大派蓬莱的人坐在正北右边的第一个大凉棚中,左首是少林派。蓬莱派下首是崆峒派,崆峒派原是武林五大门派之一,源远流长,出现时期比当年的重阳宫还早。但是近百年来崆峒派没落,弟子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十几人,与现在欣欣向荣的蓬莱派不可同日而语。   赵清漪见到易容乔装的老头子带着经尘、红尘他们扮作西北马帮之人,在武林中就不入流了,但是主办方见有客人来捧场自是不会拒客,安排和巨鲸帮同挤一个棚了。   巳时三刻,诸多武林人士都已入场,鼓声忽急,众人精神一震。   待鼓声变缓,停止之后,便有一个洞庭湖帮的老者上了台主持。大约他是东道主,而且能说会道的缘故。   那老者朝场上抱拳揖手,然后朗声道:“在下洞庭湖帮吴伯飞,诸位武林豪杰有礼了!”   大家知道吴伯飞是现任洞庭湖帮帮主的师叔,武功没有特别之处,但是认识的人多,三十多年前也见过幽冥王。   那老者朝台下诸门派的人施礼,台下的人也起身还礼。   吴伯飞道:“三十六年前,武林也曾召开这样的大会。当年幽冥王上官尧在江湖上无恶不作,江湖深受其害,终于武林各家各派团结一心……”   赵清漪听到他交代这些背景历史,不禁打了一个哈欠。过了约有一刻钟,吴伯飞才把事情说完,说到了幽冥王重出江湖,武林要再次团结一致讨伐幽冥王。   紫精真人正坐在赵清漪旁边,赵清漪朝他点了点头,紫精真人便朗声道:“吴兄有何证据幽冥王重出江湖了?贫道也听说过霍家和幽冥王的事,那都过去两年多了,武林还是风平浪静,又何必再兴杀伐?” 第853章 武林大会2   吴伯飞朝蓬莱派揖手,道:“蓬莱派的诸位英雄,那幽冥王素来能忍人所不能忍,现在一定在暗中谋划,等到武林再次遭难就太迟了。”   赵清漪暗暗摇头,还要是要他们演完这些戏码才行,不然他们也不会甘心。   吴伯飞说了幽冥王的事后,说是为了更好的应对幽冥王重出江湖之事,还要武林内部做清理。把那种偷学别派武功,私自囚禁幽冥王的不义之徒清除。   现场两千之众都不禁朝明月楼的凉棚看去,底下也议论纷纷。   霍青示意霍天放上台,霍天放看了一眼蓬莱派的位置,又看了看不二山庄的诸多弟子,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霍天放上台后,也朝群豪施礼,但是除了已经和霍家结盟能谋夺利益的江南诸帮,还有峨眉派有些姻亲关系的人,其它门派都对明月楼不怀善意。   霍天放道:“自两年前,武林谣传明月楼得了幽冥王的好处,当初在杭州时,湖畔山庄是遭贼人破坏放火,散布谣言,但是何人有确凿的证据?谁又见过幽冥王?有一点大家都明白,自三十几年前武林结明围剿幽冥教后,这三十几年间没有人听说过幽冥王的消息。从两年前传出幽冥王从湖畔山庄遁出开始,江湖中也没有此人音讯。因为一个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的谣言,明月楼就成了江湖各大门派众矢之的,公义何在?倘若哪门哪派是觊觎明月楼的东西,堂堂正正找我们就是,何必巧立名目,拉起大旗当遮羞布呢?”   在场众人不禁都议论纷纷,本来有部分的人就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来一起对明月楼清算的。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人三十多年前与幽冥王并无瓜葛,现在装作受害者的样子,目的也是占便宜。   忽然衡山派的苏无痕叫了起来:“霍天放,江湖上的人早已清楚,你们霍氏的‘飘絮剑法’就是偷学了不二山庄的‘清风剑法’。这些都是你们从幽冥王身上得到的。”   易昊云目光也犀利起来,霍天放仍然脸不红、气不喘,说:“先祖确实有过奇遇,曾从幽冥王城捡到一本‘飘絮剑法’,当时江湖群豪攻进幽冥王城,多少人闯到了幽冥王的藏书阁,许多人都拿过书籍。先祖取过一册‘飘絮剑法’,当时也从未听说过此等武功,没有听说过这是属于哪家哪派的,先祖当时也没有练过,回杭州后数年间才练了一些。倘若‘飘絮剑法’真是‘清风剑法’,也是幽冥王伪作。倘若这也是大罪,当初武林同道攻进幽冥王城,抢书的抢书,抢金银的抢金银,那些书和金银也有个原主人的,岂不也要物归原主?巨鲸帮的敖帮主,我曾听祖父说,令尊当年从幽冥王城掠走了三个美貌女子和一箱黄金,你准备找谁还去?唐门少门主,令祖在幽冥王城收集了西域毒经,你们准备怎么还?我霍家得了一册‘飘絮剑法’,人人都说这是不二山庄的‘清风剑法’,那就请易少庄主过目,倘若你能证明这是你们的,你们拿回去就是了。至于我们霍家为贵庄不远万里找回剑谱,我们也不要你们感谢了。”   群豪听了,不禁瞠目结舌,陆煦在赵清漪耳边说:“这个霍天放,这无赖做法倒是像你。”   赵清漪扭了他的腰,说:“你才无赖。”   巨鲸帮的敖帮主涨红了脸,说:“这……这胡说八道,三十多年了,有什么证据?”   霍天放道:“巨鲸帮当年在西域的所作所为,实不堪称为侠道。你掳掠抢杀之事做得还少吗?知道巨鲸帮三十多年前所作所为的人也不在少。”   敖帮主不禁气得脸色通红,但是巨鲸帮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   霍天放又朝易昊云道:“少庄主,你可亲眼见过幽冥王?”   易昊云冷着俊脸,但还是摇了摇头。   霍天放道:“那就是没有证据了。这一册是先祖从幽冥王城捡到的‘飘絮剑法’,你可以拿去一观。倘若和贵庄的‘清风剑法’有所渊源,你自可拿去,倘若不是,还请还给在下。”   说着,霍天放跳下高台,走到不二山庄的棚前,大大方方将《飘絮剑法》秘笈交给易昊云。易昊云心中也不禁恼火,可是他对明月楼这套说法也没有攻击的点。人家说了在幽冥城捡到的就是《飘絮剑法》,那么不知者不罪,怎么算是偷学呢?当年在幽冥王城抢到东西的人还少吗?三十多年前抢东西的事也轮不到现在来自己打自己的脸,当年那事可是人人有份的。   场下群豪不禁议论纷纷,易昊云也拿霍家没有办法了。   忽然赵清漪出列,朗声道:“霍少主请留步。”   霍天放奇道:“赵掌门有何见教?”   赵清漪道:“依你说,这《飘絮剑法》的秘笈是令祖从幽冥王城捡的,对不对?”   “不错。”   “所以霍氏子弟就是照着这剑谱练成了‘飘絮剑法’,是不是?”   “没错。”   “那么两年前开始流传的,明月楼将‘幽冥王’囚禁在湖畔山庄,从而得到好处,也是假的,霍氏根本就和幽冥王无关,没有囚禁过他三十年,没有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对不对?”   霍天放斩钉截铁地说:“是。这些都是谣言。”   赵清漪道:“好!既然霍家没有囚禁过幽冥王,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幽冥王逃出湖畔山庄、重出江湖了。那么现在武林大会结什么盟?讨伐什么人?讨伐一个消失了三十多年的武林人物,那是和鬼干架吗?还是说,谁想要借结盟之名,挂羊头卖狗肉,想当武林盟主吗?想当武林盟主的人就站出来吧,咱们江湖好汉何必这么虚伪?当年讨伐幽冥王就混进了一些江洋大盗,巧借名目,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行径下作,远胜幽冥王。这样的讨伐跟强盗没有什么两样,谁要干强盗自己干吧,我蓬莱派不奉陪了。”   少林派的一个和尚站了起来,说:“赵掌门,这是否太过儿戏了?幽冥王重出江湖可是大事。”   赵清漪说:“霍少主不是解释了《飘絮剑法》的来路吗?如果霍家《飘絮剑法》是这么来的,他们也没有囚禁过幽冥王,那么根本就没有幽冥王重出江湖的事。这两年武林中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可见多半是谣言。”   霍天放暗道:可惜了,我们这样解释了《飘絮剑法》,否认了囚禁幽冥王,那么也就没有幽冥王重出江湖的事了,武林中人无需商议讨伐他的事。幽冥王确确实实逃出生天了,可是这事霍家是万万不能去说明的。   易昊云有九成把握,霍家确实如谣言所说,苦于没有证据,现在就算是他们真的会“清风剑法”,都是不知者不罪了。而且当年讨伐的事,大家都有份,岂不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脸?   易昊云不想这么算了,倘若抓住幽冥王,自可证明霍家在说谎。   易昊云道:“赵掌门,就算霍家……是无辜的,也不代表幽冥王之事是假的。依在下看来,现在武林同道结成联盟,防患于未然,对大家没有坏处。”   赵清漪一身男装,手持折扇,道:“怎么没有坏处?结成联盟后,行动起来是要钱的,这钱谁出?还有我们蓬莱派子弟都很上进的,要么就是勤于练武,要么就是忙于正经生计,这一联盟,有个风吹草动,赶了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岂不是误了我派弟子习武赚钱。我派弟子都是凡人,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有些弟子是他们一家的希望,我身为掌门,岂能让他们去白忙活。少庄主想一想,这个什么联盟成立后,盟主有命,我若是派我二师兄去忙这些事,他不但少赚钱,功夫又落下了,三师兄就因此功夫超过他又比他有钱了,他心中委不委屈呢?我派我三师兄去,也一样,他也委屈。我七师兄是我丈夫,他家有钱,他功夫也是极好,那我就都请他去。但是这种自带干粮瞎搞的事做得多了,他心里也不舒服,万一因此与我感情破裂了,这个联盟会不会负责给我再选个绝佳的夫婿?首先声明,武功比我低的,没有我有钱的,长得丑的,老不死的,不会读书的,不会画画的,不会写诗的,又会背着我私设小金库的,背我逛窑子的男人……我是不要的。”   群豪听了不禁哈哈大笑,易昊云和许多想联盟的江湖人士脸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武林奇葩。   蓬莱派的弟子们也知道掌门的天纵奇才和天生无赖相结合的人物,现在是想笑又不敢笑,咳嗽的咳嗽,捂嘴的捂嘴。   经尘、红尘陪在上官尧身边,也忍俊不禁,忽听上官尧倒先忍不住笑了两声。   上官尧忽听巨鲸帮的非议赵清漪,话中带着男人的下流粗俗,他朝经尘使了个眼色。经尘站起身来,走过那非议得最凶的人凳脚上一踢,倒在了地上,刚才经尘的内径又隔着凳子传到他屁股上,尾椎都伤着了。   忽然少林派的大和尚慧聪说:“赵掌门,易少庄主也是为了武林公义,此事岂能事事谈钱?”   赵清漪抱拳道:“在下素闻少林寺豪富,少林寺名下良田万顷,佃户上万,比我们海上门派要有钱多了。大师们并不将产业放在心上,又急公好义,在下佩服之至。在下提议,不如少林派捐出名下所有田产用于成立这个武林联盟。之后,联盟盟主有召令,我派蓬莱弟子来帮忙,那么联盟也有钱给我派弟子补贴误工费了。大师,少林派素来是武林第一大派,大师们慈悲为怀、四大皆空,想必一定是愿意捐献田产给武林联盟的。”   慧聪不由得脸涨得通红,说:“紫阳真人何等英雄,怎么到了女施主就处处谈钱了。” 第854章 武林大会3   赵清漪笑道:“我是俗人我谈钱,少林派是高人不谈钱!但是有种你就捐田产呀!你们不能自己占着良田万顷、佃户上万却一毛不拔,让其它门派的人白干活,别派不干就道德绑架。出家人就率先做个为了江湖安宁倾寺荡产、毁寺纾难的榜样来,否则耍嘴皮子让别人跑断腿,是否太过卑鄙了?总之,你捐了产业,这个联盟就能搞下去,不捐一定搞不下去。大师自己尚且不舍得万顷良田,人同此心,这天下有多少人会饿着肚子去干对自己没有直接好处的事?谁能保证江湖败类不会混入其中,借着旗子打家劫舍自己吃得脑满肠肥?三四十年前,幽冥王让诸门派有所损失,但是武林中人的损失凭什么要天下百姓来付出代价?天下百姓并不欠武林!武林中谁要找幽冥王报那几十年前的仇,谁要去抢幽冥王手中的财富,自己出钱自己干,全出自愿,是赔本还是暴富就看他们的命了。但是倘若谁敢借题发挥,打家劫舍,残害苍生,姑奶奶的剑就是天皇老子也是不认的!”   忽然点苍派的掌门沈南燕出列,道:“赵掌门,你如此行事,可是要与整个武林为敌?”   赵清漪道:“沈掌门,我只杀借旗号劫掠残杀百姓的恶徒,你们又不会,怕什么?难不成你们心里清楚,搞这么一个东西,又可以扯起遮羞布,让全武林进行一场打家劫舍的狂欢吗?做过之后只要推给幽冥王就好了,什么脏屁股都可以借幽冥王的脸擦得光溜溜的。”   在场不少心怀鬼胎之徒被说中心思,心头大怒,不时有人叫起来。   “这个娘们是来捣乱的!”   “她和幽冥王有勾结!”   “蓬莱派怎么会让一个婆娘当掌门!”   “让这婆娘滚蛋!”   “她要破坏武林联盟,杀了她!杀了她!”   赵清漪冷冷看着那些绿林帮派,心中再清楚不过了,皇帝的新衣被揭破了,一个个恼羞成怒。   易昊云说:“赵掌门,幽冥王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你又何必违逆整个武林的意愿呢?”   赵清漪说:“如果整个武林的意愿就是竖起打倒幽冥王的名义打家劫舍,我蓬莱派决不同流合污。这种联盟,和汉代黄巾之祸有何区别?易少庄主,不二山庄之威名建立不易,你们真要为了一个没影的事儿,建立一个你们根本控制不住的联盟吗?三十多年前,围剿幽冥教,多少人是真为了公义,多少人是去抢劫的,途中百姓被祸害了多少?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抢的钱早花完了,于是又把幽冥王当尿壶用,只要有他的名号,大家又可以肆无忌惮的抢掠了,美其名曰是‘行侠仗义’。你们不二山庄,难不成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怀疑霍家,你就去自己查好了,查不到证据,咽不下这口气,何防立下生死状,光明正大找霍天放决斗?”   易昊云不禁沉默,霍家行事膈应到不二山庄,可是他们苦于没有证据,当然指望抓住幽冥王,一切就有凭有据了。   “少庄主,这女子污蔑武林英雄,你不要听她的!”   “少庄主,此女子巧言令色,只怕蓬莱派紫阳真人就是受她蛊惑,蓬莱派已经不是蓬莱派了。”   “……”   场上不少武林中人都不想易昊云打退堂鼓,没有不二山庄、少林等派领头,这个共同讨伐幽冥王的武林联盟就少了声势了。   易昊云道:“赵掌门,幽冥王不得人心,你还是要认清形势。”   赵清漪冷笑道:“我也不得人心,因为人心是立起讨伐幽冥王的‘贞洁牌坊’去抢劫杀人,而我是反对这样做的。我还以为少庄主是英雄,却忍看一场强盗狂欢的到来,你也不过如此。”   赵清漪素来言辞犀利,直中要害,易昊云到底是武林名门子弟,还是有很强的荣誉感,这时不禁被讽刺得羞愧。   点苍派的沈南燕出列,指着赵清漪道:“你再来破坏武林团结,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赵清漪道:“沈掌门当年不过二十出头,参与讨伐幽冥王,路上抢了罗家庄,杀害罗家庄三十九条人命,从中带的金银拖累行程,不得不先运回点苍总坛。后来假称罗家庄藏匿幽冥王同党才杀人抢掠。现在极力促成此事,是抢来的金银都用完了?”   沈南燕脸涨得通红,说:“你胡说!”   紫精真人出来道:“贫道当年见过罗家庄的惨状,你们声称罗家庄藏匿幽冥王同党,可是人全死了,死无对证。罗家庄的万贯家财也就取走了。”   沈南燕吼道:“罗家庄本来就是幽冥王同党。”   赵清漪冷笑道:“要我说幽冥王最大的同党就是大晋皇帝,皇宫之内珍宝无数。皇帝肯定也证明不了自己不是同党的,沈英雄何不杀入皇宫,诛尽宗室,那可不是发大财了?”   一句“沈英雄”弄得沈南燕面红耳赤,场上部分真有正义之心的人都有些不耻于他。   沈南燕忽然拔剑朝赵清漪攻去,满场哗然。   赵清漪也不拔剑,抬起腿,白色的靴影一晃,一招就将沈南燕的剑踢得脱了手,同一招内,用脚尖就封住了他膻中穴。   她一招就制住一个成名高手,那么如果她要杀人也不用第二招。   “师父!”   “爹!”   点苍派的弟子纷纷涌上前,对着赵清漪拔剑,赵清漪手中皓月剑带着剑鞘,白影如鬼魅,进入点苍派十几名入室弟子人群中。   只听得连绵数声闷响,只不过四五息间,十几名点苍入室弟子全都不动了,要么站着,要么倒在地上。   白影也退出了圈子,赵清漪说:“在下与点苍派素无瓜葛,只不过不想跟你们一起打着旗号行劫掠百姓之事,是你们先动手的就怪不得我。”   霍天放与她交手还在三年之前,这三年大家各忙各的,一直没有机会交手,这时一见,才惊讶她武功进步之速。他就做不到这样短的时间内不伤一人却全把他们制住,也不能一招就把沈南燕的剑都踢飞,用脚封了他的穴道。   括苍派素和点苍派交好,括苍派掌门宋梦舟上前骂道:“妖女,你想干什么?”   赵清漪骂道:“妖你妹!”   赵清漪手中皓月剑剑鞘飞出,直击宋梦舟面门,这招又快又疾,宋梦舟朝后一仰,但是没有想到那剑鞘带着劲气,将他身子一压,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出了一个大丑。   这时看到眼前白袍女子,她施展绝世轻功,已在剑鞘落地之前将剑回鞘了。   这时括苍派的弟子战战兢兢,不敢走点苍派弟子的后尘了,上前将自家掌门扶走。   赵清漪刷得打开折扇,说:“如果天下英雄就是当武功不如女人时就骂人‘妖女’,那么‘天下英雄’这四个字连‘太监’都不值。越无能懦夫的人越歇斯底里,丑态毕露。易少庄主,你想带领‘太监’队伍借着幽冥王这个‘尿壶’遮丑实质上是朝着手无寸铁的百姓杀人越货,恕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易昊云道:“赵掌门,即便你武功高强,岂能折辱人?”   陆煦走近道:“是他们先要动手的,不过是技不如人,人先自辱而后人辱之。”   忽见一个大汉道:“就算蓬莱派武艺高强,也不如此目中无人。”   赵清漪道:“那么你们倒是给个保证,结盟后任何人对无辜百姓可以做到秋豪不犯,否则天人共戮。我蓬莱派对于这个讨伐联盟没有兴趣,但是你们这个联盟中要是混进江洋大盗借机残害苍生,我是一定要杀人的。”   在场有心干一票的人不禁气愤异常,终于还是崆峒派出列道:“赵掌门为苍生之心,贫道佩服。回想当年之事,确实累及无辜百姓,那些年,百姓谈武林则色变,可见一斑。崆峒派一定不会抢掠百姓,如果这个联盟做不到赵掌门提议的这一点,确实不结盟也罢。”   赵清漪朝崆峒掌门施了一礼,说:“道长以苍生为念,是非分明,赵某佩服。”   少林派虽然被赵清漪怼了,但他们毕竟是出家门派,抢掠百姓的事也只有极少的不肖门人才会做,慧聪也不禁附和。   与蓬莱派交好的快刀孟青雄、连家堡、黄山派等人也终于出声。   易昊云道:“不二山庄自然不想累及百姓,我们不过是想要防范幽冥王,联盟后可定下法度。”   赵清漪说:“我蓬莱派不怕幽冥王,如果他加害我蓬莱派,诸位朋友作壁上观就好了。”   遇上一个这样不参与、不合作的高手,是非常扫幸的事,诸门派你瞧我,我瞧你。   赵清漪说:“所以,我们蓬莱派就先告辞了。你们定下法度可要遵守,让我发现滥杀无辜的,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说着,赵清漪就要带着本派弟子离开,忽然衡山派和洞庭湖帮的人拦了去路,衡山派掌门苏英说:“蓬莱派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未免太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   赵清漪道:“难道苏掌门想要指教?”   苏英觉得点苍、括苍两派当里及得上衡山派的两湖第一大派的威势,他们的武功也素来不及衡山。   苏英道:“赵掌门妨碍武林结盟,找不着幽冥王,那么也无法求证霍家的所作所为了。素闻蓬莱派与明月楼交情非凡,赵掌门此举,可是要包庇霍家?”   群豪听了,不禁暗暗点头。   “险些上了这妖……蓬莱派的当,他们和霍家是一伙的!”   “想就这么走了,没有那么容易!”   “这妖女有些门道,莫不是也拿了幽冥王的武功秘笈?”   众人议论纷纷,如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人都是煽风点火。   赵清漪原本就想为天下化解一场腥风血雨,拯救天下无辜百姓,但是人心贪欲一起,哪里能靠嘴就打压下去的,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她也明白这事情不能和平解决了。 第855章 战战战   赵清漪冷笑一声,朗朗道:“你们想要抢劫狂欢,我与尔等道不相同。今日我赵子净就算是把这种货色得罪光了,又有何惧?想要我将来不妨碍尔等抢劫杀人发财,嘴上义愤填膺干什么,先来我手底下过几招。谁敢来?”   “杀了她!”   “妖女,我看你就是和幽冥王一路的!”   “妖女,好大的口气,你太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   “蓬莱派已经被妖女控制了,杀了妖女,正本清源!”   赵清漪提气轻轻一跃,上了高台,说:“说什么废话!谁敢上光明正大的较量,生死不论。”   赵清漪冷目睃睨四方,许多江湖败类不过是趁着人多浑水摸鱼,又讨厌赵清漪搅黄武林结盟讨伐幽冥王的事,这是妨碍了他们发财的路子,就如掘了他们的祖坟。   但是赵清漪一句“正明正大,生死不论”,那些江湖败类都怕自己出头没有好处拿,顿时哑了。   忽有人推举易昊云上台一战,易昊云和蓬莱派并无敌意,但是有人这样一提,场上所有人带着期待,包括几个口碑较好的名门正派也想见识一下蓬莱派和不二山庄的武功。这很难得的机会。   易昊云怕自己不上场堕了不二山庄的威名,只好跃上了高台,道:“赵掌门,鄙庄与贵派素无仇怨,但是值此武林团结一心之际,你出来唱衰武林,你既然摆下阵势,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赵清漪说:“你说舍命陪君子,那么就是以命相博了。倘若我本可杀你,却放过你,是不是我对你有一命之恩?”   易昊云冷声道:“还要先领教了阁下的高招。”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正宗的‘清风剑法’。”   两人双双拔剑,易昊云也不客气,他手中修长的宝剑轻飘飘的朝赵清漪面门笼罩。   那剑光似有似无,出招似快似慢,去势似虚似实,其中变化似有似无,让人实摸不着头脑。   在场江湖人士,不管其心是正是邪都叫一声好,这不二山庄的清风剑法实在难破。   “好一招‘清风拂面’!”崆峒派掌门早年见过不二山庄的几招清风剑法,是以认了出来。   赵清漪却不是旁人,她最擅长的剑法是只攻不守,因为一攻就无与之争,对方已死,就不需要守了。   她不接这招“清风拂面”,运起绝世轻功后退三步,易昊云这一招已将使老,场上众人都为易昊云叫好时,她反攻为守。   皓月剑出,谁与争锋?   白影如鬼魅,只听哧得一声响,两人身影已经互相错开。半片袖子飘在空中,随着洞庭湖中的秋风飞起,最后落在台角。   那片袖子是淡蓝色的,不是色盲的人都看得见,不禁都一阵秉息。   易昊云冷汗直冒,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极浅的红痕,甚至不会流出血来,但是他明白他不能躲开这一剑。只要她想,这条胳膊已经没了。   易昊云心生无限气馁,自己在武林群豪中丢了这么一个丑,把不二山庄的几代英名都丢了。   她居然只用了一招!   这把上官尧也惊艳了一把。之前他看到自己的外曾孙女“为了自己”与“天下英雄”怼,只要忽略掉“幽冥王这个夜壶”之类的用语,他心里莫名有点美。看到这里,发现她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得多,就算是他巅峰之时,也不能一招之内打败易昊云。   其实易昊云的实力不弱,他使出清风剑法来,与上官尧实质上有师徒之实的霍天放相当。   易昊云朝赵清漪揖手道:“我输了。”   赵清漪道:“承让了。少庄主,你我并无仇怨,还请听我一言,三四十年前的旧事,还有贵庄秘笈泄漏的事真的无须再搞个结盟,反被江湖败类利用,残害苍生。”   易昊云还陷在自己一招输给她的梦魇里,极度沮丧,只觉自己苦练二十年全无意义。不如归去,好好反思武学的要义,也不要在江湖群豪面前丢先人的脸面了。   “我既然输了,无话可说。但我不二山庄还不至于残害苍生。这结盟之事,我也没资格出面了。”   易昊云说着飞下了高台,抬上武林中人一阵唏嘘,只蓬莱派众人一个个忍不住神采飞扬。   忽然,一个绛衣男子上了高台,揖手道:“赵掌门,你一力反对武林结盟,在下不知你有何用意。但是当年幽冥王偷了我唐门毒经,不管他与霍家有没有关系,我们都不能这么算了。”   来人正是唐门少门主唐承义。   赵清漪点点头,说:“那请阁下指教。”   唐承义道:“论剑法,我唐门一定不是阁下的对手。但是你要阻止武林结盟,过不了本门的天罗地网阵,我唐门必不会屈从。”   赵清漪道:“那么,如果我过了了这个什么阵,你们唐门也就息事宁人吗?”   唐承义道:“不错。我唐门虽是使毒之家,但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我们也不想与一些江湖败类为伍。”   赵清漪道:“好吧,放马过来。”   唐承义手一挥,就有三十二人抬着东西,跃上高台。   陆煦一见,不禁也跳了上去,说:“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一人。”   唐承义道:“既然是阵,当然是有许多人的,要是赵掌门觉得不公平,那就不要阻止我们武林结盟了。”   陆煦骂道:“无耻!”   赵清漪说:“季和,你在场外帮忙看着,谁要暗算我,直接杀了,我负责。”   陆煦道:“我陪你一起见识一下。”   唐承义道:“刚刚赵掌门答应了,是一人闯一下我派的天罗地网。”   赵清漪道:“我说话算话,希望唐少门主也不要做无信之人。”   赵清漪看着唐门弟子带着手套,抬上了八张铁丝网,网上还带着利韧,冒着淡淡的紫芒,应该淬了毒。   赵清漪拍了拍陆煦,让他退后,自己也解下荷包,倒了三颗九花玉露丸含在口中。   唐承义站在高台一角,拿出一个哨子吹了一下,三十二名弟子展开八张铁网。这高台不小,但是同时上了三十多人就显得有些挤了,八张铁网纵横,只要走几步都能碰到。   赵清漪看铁网纵横,便想持剑率先砍倒近处的两人,但是其他人连忙朝她攻击,一方面铁网从各方朝她包抄,网上的装置还有一阵白烟喷出,赵清漪也断定有毒,连忙避开。   赵清漪看出来了,他们这样相互配合,在这不大不小的高台上,她是占不到优势,但是她一下台就是输了。   赵清漪脑子飞转,忽朝离得最近的两个人逼近,果然又有三面铁网夹击。赵清漪不使招抵御,忽然如兔子一样在数张铁网空隙间几个起落疾速纵跃。因为她没有花时间攻击天罗地网阵的人,所以他们也困不住她。   场外之人看得惊险万分,也不禁为如此轻功叫好。   就在人们以为她靠这样的方法躲避时,忽然赵清漪手中的剑鞘在她跃起时飞出,没有飞向天罗地网阵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直击站在台角吹着口哨的唐承义。   这剑鞘来得迅猛,唐承义也触不及防,况且他手上的武功和赵清漪天壤之别。剑鞘打在他的中府穴,唐承义向后一倒,摔下了高台。   满场一阵哗然。   蓬莱派诸弟子一阵叫好,陆煦叫道:“好一招擒贼先擒王!”   果然没有了唐承义哨子的指挥,天罗地网阵的人员一阵慌乱,虽然有阵中之人呼喝接替唐承义的指挥,但是他是局中之人,不能统观全局。这就像是战斗机不能兼任预警机的作用一样。   赵清漪哈哈一笑,说:“可惜,我不是鱼。”   赵清漪运起九层功力,手持皓月剑,抓住阵法的一个迟滞破绽,内力借着宝韧摧出,如排山倒海。   罡气和剑气一起有杨戬救母劈山之势,火星闪过,一张铁网被她生生劈开。接着她身影一个旋转,转身劈开第二张铁网。   八个成员被她的剑气扫到,纷纷摔倒,其余的成员不禁被震慑住了。   所有人眼睛也眨都不眨地盯在台上,她三下五除二削裂了四张铁网,站在台上,衣袂飞扬。   “你们还要上吗?”   剩下的人一时不敢上前,唐承义虽然被打下高台,但他没有受重伤,赵清漪的劲力因为他摔倒卸了大部分,但他仍感气血翻涌。   原本因为激得这女子一人挑战天罗地网阵,该能杀她威风,顺便成就自己的威名,没有想到她居然能破满是杀机的天罗地网阵。   现在他颜面扫地,只想遁走。唐门剩下两个弟子已来扶起了他,叫了台上的唐门弟子下台来。   赵清漪喊住了他,说:“唐少门主,你可言而有信?”   唐承义捂着胸口,脸色涨红,冷冷道:“赵掌门既然一心要庇护幽冥王,你武功高强,我们唐门也无话可说了。”   赵清漪暗想:这些武林中人,许多还不如官场中的伪君子,看来是她从前有所偏见,总觉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可是霍天放是那种人,易昊云为了一己私仇,顺应或者利用绿林要借机发财的大流要结盟。易昊云到底也没有管下头有多少败类混在其中将会残害百姓,他与萧峰那种豪侠完全不同,萧峰即便要报母仇,也不会跟慕容博交易,拖累百姓。   又见这唐门少门主说了闯过阵就不结盟,这时却偏要加一句“庇护幽冥王”给她拉仇恨。   赵清漪冷笑道:“唐少门主,要打的是你,输不起的也是你。无耻鼠辈!” 第856章 逝者   唐承义被她这一鄙夷,一气之下,一口血喷了出来。   赵清漪本就不是温和的性子,别人说话算话,那么一定是保留别人的面子,捧别人几句,礼让三分,但是小人行径,她就不给一分面子了。蛮劲上来,不管不顾。   唐承义这一吐血,引得满场哗然,真正有些规矩的门派,如少林、崆峒、峨眉,还有远来的两位昆仑弟子都觉得唐承义是有些输不起了。   但是许多被赵清漪破坏发财机会的人纷纷起哄,叫嚷着“妖女欺人太甚”。   赵清漪说:“在下面躲在人后叫算什么英雄,有种上来,在这里能杀得了我,蓬莱派绝无二话,绝不复仇。我知道,我阻止欺压百姓的江湖败类发财了,以个个恨不得我死。但是我从来不怕这种江湖败类为敌!若遇借着旗号,自己烧杀抢劫无辜的,我派弟子遇之则诛。”   一场热血和戾气上头的武林大会最终以这样为结局。   她身子轻轻飞起,如一只大鹞飞下高台,落地毫无声响,回到了蓬莱派凉棚前。   紫精真人上前道:“掌门辛苦了,可是,唉……”   紫精真人想说她太过得罪人了,可是他受师兄之命前来助掌门,就是为了阻止悲剧再次发生。武林结盟叫嚷嚷着讨伐一个已经不会生什么祸事的人,对百姓绝对不是好事。   正是这其中一些人,幽冥王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反而三十多年前他们年轻时或者父母亲辈的人借他的名义杀烧抢掠,这时他们杀心再起,不会听人好言相劝的。   赵清漪道:“师叔,我们还是回去做好自己的事。倘若人心如此,现在也没有办法,只有在后头好好布置了。”   ……   却说赵清漪显示了绝世的武功之后,江湖群豪也自知不敌,无论心中怎么想,也不敢直接当众较量了。   少林、崆峒、昆仑、峨眉等门规比较严,派中还有基本田产的门派也不好意思出头了。比如少林虽占良田万顷,门人倒多不会做打家劫舍的营生;又如崆峒更有忠义和守护百姓的侠义的几百年名号。   少林带头来的慧聪大师虽然不喜欢赵清漪,但是既然霍家已然解释他们是捡了剑谱,近两年也无幽冥王祸害江湖之事,也不禁怀疑消息是假的。他还想着会不会是不二山庄为了禁止霍家修习清风剑法才搞出来的事。但是少林与不二山庄也百年交好,没有实质证据,少林也不可那样说出口。   崆峒、昆仑也这有这种怀疑,而峨眉派由于和霍家有点关系,本就中立。此时没有江湖名头最响的几派出头,那些想干一票的绿林中人自己嚷嚷大声反惹了是想借机发横财的嫌疑。   不能结成声势浩大的讨伐幽冥王的武林联盟,一场中原内部的祸事消于无形。这也让后来的外夷南下时,百姓生活不会雪上加霜,让摄政女王的北伐光复后的江山根基厚了许多。   ……   赵清漪立在船头,看着洞庭湖碧波荡漾,陆煦说:“夫人,当是到此一游吧,这洞庭风光是别有风味的。”   赵清漪微微一笑,陆煦道:“夫人一展身手,震慑群雄,可见武功天下第一,为夫都没有机会显显身手。”   赵清漪依靠到他怀里,喃喃:“季和,我常反感文人伪君子却用礼教杀人。可是这一回一见,我忽然觉得,也许用礼教杀人的是很文明先进的了,江湖上的人要是乱起来,百姓连被礼教压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没命了。这江湖上又有多少君子呢?是人,无论是什么阶级,都是一样的。”   陆煦低眉看看她的俏丽面庞,说:“那你现在应该明白,我是多么出色了吧?”   赵清漪嘻嘻一笑,说:“你什么都扯到这方向去。”   陆煦说:“漪漪,我爱你,我也想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赵清漪抬头看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傻呀?”   她虽然是理智至上的人,可也正是因为她是这样的人,倘若不是真的喜欢,不是真的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那么她根本就不会选择。   她不像一时冲动的人,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去维护自己的选择,也经得起考验。   每个人的爱的表现不一样。   有些很容易激动的人其实更多的是自我的感受表达发泄,并不能帮所爱的人承担什么。赵清漪是理智的,她可以把压力和痛苦吸收沉入自己的心底,春心炼成钢,然后继续可以为所爱的人做有实质效用的事。   “男人,总会傻一回的。”   “季和,你给我画一幅画吧。”   ……   回到江宁,入住了蓬莱书吧。上官尧等人也同时返回了,上官尧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去一场武林大会,都没有出手。   因为他终于见到了极像他的后人,那样的桀骜不驯,同样看透了一些武林中人的虚伪面俱。   有一个后人出来面对江湖群豪,不惜狠狠得罪他们也间接的维护了自己,他终于能放下了。   赵清漪给上官尧诊脉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上官尧道:“是不是快了?”   赵清漪不答,上官尧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死之后,你未必会给我报仇。”   赵清漪低下头苦笑,上官尧道:“对,你如果要给我报仇,死在我手中的人的后人也该向你报仇了。”   赵清漪说:“别想那么多了,你想吃什么?”   上官尧说:“你给我做吗?”   赵清漪微笑道:“可以,我厨艺十分不错的。”   赵清漪让人准备了食材,就栽进了厨房大半天。她细心熬出了两种口味的火锅底汤,再准备好各种食材和佐料。还精心另做了四道菜和两样甜点。   连陆煦都震惊她居然会做饭,心头酸溜溜的。   赵清漪在仆佣的相助下,将食物陆续都摆上了桌,再请来了上官尧和随侍的几个嫡传弟子。   “好香呀!”   赵清漪收起了围裙,说:“那当然了,你们坐吧,不用客气。”   众人入座,上官尧居于上首,赵清漪在其下首相陪,陆煦给他们斟了酒。   陆煦道:“我和夫人相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下过厨。我一直以为她不会,我真傻……”   赵清漪笑道:“我不会,你也就没有期待了。做饭是一种兴趣和乐趣,但是我很不愿意所有人觉得女人就该洗衣做饭。像一些穷书生家里,洗衣做饭和赚钱养家全是女人干的,那要男人干什么呢?”   陆煦道:“男人读书考状元,女人不就得到富贵了吗?”   赵清漪说:“骗骗无知小姑娘吗?正所谓升官发财死老婆,男人三大幸事。所以,我从来不相信丈夫的出人投地就一定可以给女人幸福。有情有义为了婆家完全没有自我的奉献的女人就像一头牛,她们的某些品质固然令人敬佩,但是常常得不到幸福,自古皆然。”   陆煦说:“我是没有这种指望。”   赵清漪挨着他的肩膀,说:“如果你想我当那种女人,你又怎么算是真的爱我?如果我不愿意为你做什么,又怎么算是爱你?这是难说清楚的,但是假如有一天需要我舍命救你,我应该也能无憾。”   上官尧咳了一声,陆煦才推开她。赵清漪的脸皮厚,也没有觉得在人前有多不雅。   “大家先吃一盅鱼翅汤垫垫胃,我放足了材料的。”   赵清漪给上官尧盛上鱼翅汤,另让几位她祖辈的人自便。   上官尧吃了两口,果然是人间至味,终于念起这三十几年被囚之苦,忆苦思甜,才至想要落泪。   用了两道开胃汤和菜,赵清漪才让食材下了火锅。   上官尧说:“我这几个弟子都是好的,但也因我误了三十多年了。以后,大家都享点清福吧,不要再以重立幽冥教为念。”   绝尘说:“教主,等招齐人手,我们可以重建王城,以赵小姐的武功和能耐,一定可以复兴幽冥教。”   赵清漪手中的杯子落在桌上,大家都看着她,赵清漪堆笑:“绝尘大爷,那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红尘看了看师父和诸位师兄妹,说:“赵小姐,师父已将教主信物传给你了。”   “没有呀!”   红尘说:“你大婚时,师父让我送给你的盒子,装着教主信物。”   赵清漪道:“那是一块祖传玉佩,还有一把钥匙,不是说是开嫁妆箱子的钥匙吗?”   红尘道:“玉佩我们幽冥教掌教圣物。”   “……”   上官尧叹道:“我知你无心复兴幽冥教,那也罢了。但是你几位师叔祖就先跟着你,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   赵清漪:……   赵清漪想说他们不是有那么多弟子吗,怎么也轮不到她,但这种时候也不适合为此争辩。   赵清漪说:“就是……我也挺忙的,我怕照顾不好……”   绝尘说:“我们几个还不需要赵小姐床前侍俸,你放心好了。”   赵清漪转过弯来,暗道:这是老头子交代后世,他死后,门下弟子就跟着她做事吗?能复兴幽冥教最好,不能的话,门下徒子徒孙在江湖上也有个立足点。   “好,我一定带着大家努力赚钱,发家致富。”   上官尧说:“你当我是什么人,还需跟你打秋风吗?”   绝尘道:“师父给小姐的钥匙就是开幽冥教藏宝库的。”   “……”   上官尧道:“你是我上官尧的后人,我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可你却有济世之心,命运真是弄人。”   赵清漪道:“如果你换一种际遇,也许一切就不同了。我能有今日并不是有什么地方比你高明,而是我有我的际遇。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他欠了你,你又欠了别人,当真难以说得清。只能自己设一个底线,才不会被命运拉入深渊。”   上官尧悠悠叹了一口气,说:“你能记住自己的底线甚好,却要谨慎,将来跃上了顶峰心境会改变的。”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应当不会那么容易变,便是给我当女皇,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冲她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说:“你的抱负不小,看不上我这个‘村长’。”   “没……我故意气你的。你被囚三十多年,乍然出来动过武后,身上有碍,只怕气一气你,还有些活血效果。”   “好,好。”上官尧叹道:“我也放心了。当年回归中原,一路上吃过不少苦,以至于为了报仇,不择手段。可是人等到得到一些东西后就想得到更多,后来我就不知道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什么。在江湖上人人视我为邪魔歪道时,已然身不由己,无法回头。可是回想种种爱恨情仇,都是自己心中有所魔障,忘记了底线。当日游了岳阳楼,范文正公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何其难也?”   赵清漪点了点头:“我明白。”   上官尧道:“当年我确实有许多连累天下苍生之事,你既然有济世之心,我也希望你坚持下去,也当是为我当年之事对天下苍生有所弥补。望你常能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勉励自己,不要像我一样,走上不归路。”   赵清漪原本对着和自己没有太深牵连的人感情极淡,对他们友善是看在血缘份上。母亲流落成婢才被何氏磋磨至死,但并不是祖父故意不想女儿,母亲才出生不久,他就病逝了。   这时见上官尧的精神状态,她难勉心中一酸,说:“我记住了,你放心吧。我会努力重建幽冥王城,但是幽冥二字不太吉利,得取一个好听的名儿,你说叫什么好?”   上官尧想了想,面带微笑,说:“幽冥城的星星很漂亮,叫‘星辉城’吧。”   赵清漪点头称是,再请他品菜,他吃了几口,说自己累了,便由几个弟子扶去休息。   是夜,上官尧梦中永远沉眠。 第857章 程豹之死   福建武将多是程氏任命,许多武人或者想要求官的人多去走程家的门路。林敏跟随程氏已有二十年,是程豹倚重的心腹,所以也有人来走他的门路。   上官纬辰就是来走他的门路的人,两万两银子,让林敏不得不动心。程氏的崛起也要靠收拢各路小弟,上官纬辰的东瀛刀法极其精湛,程氏也收拢过不少东瀛浪人为小弟,但因为他们是东瀛人,一开口的口音就能露馅,并不能正式当中原的官。   林敏觉得上官纬辰不一样,他是中原汉人,可以当大晋的官。   林敏推荐他到了程豹面前,上官纬辰见程豹时演示了自己的东瀛刀法,与程豹身边的浪人武士比试,以一敌二取得胜利,程豹大喜,先将他编入侍卫队,待有好的空缺再安排。   因为他武艺高强,尽忠职守,半年后被升为亲兵,这亲兵侍卫一当就当了一年。   ……   福建向朝廷送上贡品后,朝廷对福建程氏有所封赏,其封赏虽不及上贡的真金白银厚重,但是宫里出来的一些精巧讲究的玩意显得身份尊贵。   程豹将朝廷赏的一些女人用的东西交给了身份尊贵些的夫人。本来那位花了他五万两黄金却嫁妆稀薄得多的夫人让他心头有些疙瘩,但是看在她能旺夫的份上,程豹也没有让别人伤害她。   赵彤接到的朝廷赏赐非常有限,朝廷和皇宫哪里记得她这位媵妾,当然只记得安泰公主。   这些年来,就算是嫁给程熊的安昌公主都有娘家送来的一些心意,只有她就像是没有娘家一样。   在程豹不留在她房中的深夜,她常常又哭又笑,哭自己的孤独和命运,笑那一夜终于不用侍奉程豹。   这一年冬天,赵彤仍然没有收到娘家什么厚重的礼品,赵拓写了信给她,可是赵拓没有权力动用镇国公府公中的东西。   赵拓的信中还夹着何氏写给她的信,赵彤看到信后,不禁泪流满面。   “一个个都还指望我,可我又是哪个台面上的人呢。”   原来何氏不甘就死,赵拓被赵峰送去书院读书不能过大少爷的生活,都指望赵彤能受靖海侯的宠爱和公主的信任,或可借他们的力量让镇国公府立赵拓为世子。   赵彤收了信,只有偷偷抹去了泪水,在这里不相信眼泪。   忽听窗外三声响,赵彤连忙去开了门,一个人影溜了进来,抱着她就亲。   赵彤嘤一声,说:“死鬼,这么急干什么?”   那人道:“我的心肝,我想死你了。”   赵彤哼哼道:“谁会信你?你去了东南大岛三个月也不见消息,外头不知找了多少相好。”   那人道:“我可一直想着你呢,别人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赵彤阻止了他的动作,轻声说:“阿牛,我怀了你的孩子。”   那人惊道:“什么?!”   赵彤早已盘算过多少回,她谁也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拼一回。   “听大夫说,这是个儿子。赵绯只生了一个女儿,我生下儿子,你要是支持他当世子,将来他就是靖海侯。”   这男人正是程牛。程牛因为三兄弟中只有他没有当驸马,官职也最小,心头早就不满。他与赵彤同是天涯沦落人,况且赵彤确实比安泰公主还要美貌两分。   程牛因为独一个没有公主老婆,每当看到这些细皮嫩肉的贵女,就羡慕嫉妒恨,眼睛又忍不住多看向最美貌的赵彤。   赵彤初来福建时,心头苦闷,日子艰难,发现程牛总是看她,起先是厌恶的,但是对比程豹,程牛还是要年经好看许多。她也想寻个靠山,就也开始眼神回应他。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程牛轻轻往她小腹一抚,她果然有了身子,惊讶地看着她。   “是那回怀上的?”   赵彤点了点头,又说:“阿牛哥,我好怕。如果被你大哥知道,他一定会杀了我和孩子的,你也完了。这些年,你为他办了多少事,可是但凡好处,你总是落得最后。倘若让你的儿子当上靖海侯,也是应该的。”   程牛想到这些年的憋屈,眼中带着毒气,凭什么自己忙前忙后,在刀口上讨生活,别人拿去大头,他只吃点残羹?   程牛抱着赵彤安慰,说:“放心,我总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吃亏的。”   赵彤不像两位公主是正室,都有朝廷的政治意义在,还有皇帝和娘家往来,只有她像是没有根,只有自己寻找靠山,巩固同盟关系。——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个能继承侯爵爵位的共同的孩子更扎实的同盟基础了。   赵彤说:“有你这句话,我也甘心了。我们都是苦命人。就说安昌公主的身份原来还不如我,她是郡王的庶孙女,我祖父也是郡王,我是父亲的嫡女。可是她有个公主的身份,我只屈居于县主,当了妾氏。你的功劳不比二叔小,可他有驸马身份,将来儿子多少有个爵位,每一回分到的东西也比你多比你好。我们要是不自己争取,就什么都没有了。”   每一句都说在程牛的点上,程牛更加怨恨不甘,说:“放心,将来一切都是我们的儿子的,欠了我们的,我们都拿回来。”   ……   程豹这晚宴客喝得半醉,便在园子里醒醒酒,忽见园中出现一个黑衣人,吓了一大跳。他富贵数年,自己已有许久不出海了,最是惜命,忙叫人护卫,两个侍卫中的高手将他护得严实,上官纬辰前去刺探。   上官纬辰回报说,有个人影进了侧夫人屋里,他不敢冒犯。   程豹一听,首先想到的还是不能让赵彤有什么闪失,毕竟她是有旺夫命的,忙派他再去看看。   上官纬辰却说:“属下也没有听到……危险的声音,院门紧闭,守门的下人都都不在,只听到几声男女的说话声。”   程豹双眼一瞪,闷哼一声,说:“去看看!”   程牛知道程豹今晚宴客,程豹在那方面素来不温柔,赵彤怀孕,若是服侍程豹会造成赵彤流产,程豹必然不会来赵彤屋里。所以程牛又偷偷来与她相会。   程牛要温柔多了,与赵彤温存一翻,便抱着她说话。   程牛调笑道:“是我好,还是大哥好?”   赵彤嘤得一声,妧媚地说:“当然你好。我只盼永永远远和你在一块儿。”   程牛说:“等咱们的儿子当上了靖海侯,咱们就能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赵彤说:“那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赵绯不还是要压我一头,你呀,永远只为他人做嫁衣裳。”   程牛恨恨道:“绝对不会的!将来儿子当了侯爷,他也要听老子的话!”   赵彤呵呵笑起来,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阵巨响,听到脚步声响。   有人怒喝道:“好一对奸夫淫妇!”   赵彤吓得花容失色,啊一声尘叫,程牛躲在床上不敢出来,瑟瑟发抖。   程豹怒喝道:“纬辰,去将他给我抓出来!”   程豹近年富贵,自己久未征伐,沉于酒色,身形中年虚胖起来,也越发惜命。他自觉武功是不及程牛的,所以让上官纬辰去抓人。   至于灭口的事也得解决了程牛和赵彤再说。   程牛叫道:“大哥,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程牛知道程豹身边的侍卫武艺高强,自己决非对手,只觉冷到了骨头里。   上官纬辰移步向前,拔出倭刀来,走到了程豹的前头,眼见他刀尖撩开了闱帐,忽然寒光一闪,倭刀飞速反转刺进了程豹腹中。   程豹的另外两个随从惊叫起来,上官纬辰飞身跃起,一边脚踢了一人的太阳穴,一边手扭断了一人的脖子。   这次发难,一气喝成,快到所有人触不及防。程牛掀开闱帐,就见程豹倒在血泊之中。   程豹气尚未绝,看着上官纬辰,说:“你……为什么……”   上官纬辰眯了眯眼睛,冷冷道:“我总共花了三万两银子来了福建投靠你是要做官的,你让我做奴才。今日我见到了你的内闱私秘丑闻,过后你岂能不把我也灭口了?”   程豹喷出鲜血来,他得以封侯,娶了公主、纳了县主,横霸东南,富贵数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死法。   世事盛衰无常,再强大的英雄也会死于感冒和刺杀。   程豹已无法违逆生命的极速流逝,他身子一阵抽絮,终于气绝。   上官纬辰拔出倭刀,看向程牛和躲在程牛背后吓傻了的赵彤。   程牛惊道:“别杀我,别杀我……”   上官纬辰收了刀,说:“我不杀他,我们都得死,现在他死了,我们都有份。”   程牛披上衣服,忙说:“对,你不杀他,我们都得死。现在他死了,你别杀我,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当大官。”   上官纬辰道:“现在程豹死了,你儿子还没有出生,侯爵爵位只怕等不到你儿子出生。你大哥的长子没有皇族血统,也许安泰公主会过继安昌公主和驸马爷的儿子继承爵位。到时定是另一个驸马爷掌握实权,你能说服那位驸马爷封我做参将吗?”   程牛听他提起程熊,就称之为驸马爷,不禁勾起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嫉妒和愤恨不平。刚开始时,程豹、程熊都和他说兄弟一心,一家子骨肉没有分别。可是朝廷每每厚待两位驸马爷,总把他抛在哪个角落里,时日久了,在就在他心中埋下了毒蒺藜。   程牛说:“上官纬辰,你想当官,不如我们合作。”   ……   “什么?!”安泰公主手中的茶碗落地。   赵彤跪在她身前,哭如梨花带雨,说:“公主,侯爷身故,抛下我们,可怎么办呢?那东瀛浪人酒喝多了,色欲薰心,竟然会摸到我院里来,吓死我了。那时侯爷刚好到我院来撞到,他就一刀杀了侯爷。幸好三老爷和上官纬辰赶到,不然我也没命了。”   安泰公主这些年对着程豹也是没有一分喜爱之情,左右不过命运捉弄没有办法。   他死了,她竟是没有一分伤心,便想自己身为公主,那人竟然这么死,自己是否能还朝,得以解脱。可是一想到自己给程豹生的女儿,多少有几分舐犊之情。   安泰公主只想到自己的利益诉求和机会,也就对查出她只有厌恶和恨的程豹的真实死因没有兴趣,忽听到程牛和上官纬辰求见。   安泰公主现在本没有主意,心想程牛是程豹的亲兄弟,来了正好。   程牛对程豹之死的解释,安泰公主没有必要去怀疑,她关心的是还朝。有程牛主持靖海侯府大事,安泰公主巴之不得。 第858章 攻进福州   东海桃花岛,这是靠近建了兵工厂岛屿的一个岛。   蓬莱派开发此岛,作为蓬莱派在东海海域的总坛,蓬莱派在此设立了“分校”,部分弟子在此习武和学习一些杂学,比如算账和管理。   赵清漪一年也有大半时间呆在桃花岛上“教书”,这里往来淞江、江宁都方便得多。   赵清漪看看纬尘秘密送来的书信,呵呵一笑,说:“干得不错呀。”   经尘道:“小姐,这种事儿我也能做。”   赵清漪看看他们几个,摆了摆手,说:“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   绝尘交出一份资料,说:“小姐,你也看现在的架构吧,其实按照你的想法,人手还是不够。”   赵清漪取了名单一看,也不过名来人,还是这两年他们召来了散落西域的前幽冥教的人,又各自收了弟子的结果。   赵清漪合上架构名单,说:“现在优先在布局福建和江南吧。你预算得给我,有些人是需要钱的,你不必瞒我,等我们拿下程氏的地盘,不愁没钱。”   经尘说:“拿下程氏的地盘,霍家岂不也有份?想想都憋屈。”   赵清漪叹道:“师叔祖,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江南后方。情报局的事就先交给你们了,现在纬尘师叔祖杀了程豹,挑拨了程熊、程牛内讧,你们多派些人手去帮他吧。”   赵清漪暗想:这也是皇帝的‘二桃杀三士’和赵彤的‘偷汉找靠山’助她一臂之力,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呀。   经尘、纬尘离开后,赵清漪才有些乏了,摸了摸小腹,钢铁一样的女子心底也涌上三分温柔。这已经是她和陆煦成亲的第四年了,上官尧去逝也有两年了,她还是决定繁忙之中生个孩子。人类的本能中还是有繁衍的欲望的,她和普通女人一样会想和爱的人生个孩子。   赵清漪感到身旁有人,醒了过来,就见陆煦坐在她身旁。   陆煦握着她的手,说:“孩子是不是又闹你了?”   “你说呢?不知道我来生能不能当男人,你当女人,你生一回孩子,便明白了。”   陆煦细思极恐,咽了咽口气,说:“不是我不愿受这辛劳,实在是我……我难以欢喜男子。”   赵清漪笑道:“你当了女子就自然欢喜了。”   陆煦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哄道:“好夫人,我什么都依你,可别这样异想天开。”   赵清漪抚着肚子,说:“季和,我现在是不是难看得紧?胖了那么多。”   “好看,你就算是个大胖子,也是最好看的胖子。”   赵清漪趁怀孕时也做作矫情了一番,过了这个时机,就不能做作矫情了。再问起年底查账的事,夫妻俩说了好一会儿话。   时间悄然而逝,到了次年三月,赵清漪生下一个儿子,陆煦十分高兴,赵清漪有一分失落。   她还想如果生个女儿,她会传她自己的这身极适合女子修习的内家功夫,如果是男子,只好跟着陆煦修炼玄元九阳功了。   传她的功夫也要极废精力,普通女孩需得从小修炼,她也有自私的一面,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从小养别人的女儿还费心传功。   因为生产和月子,蓬莱派的祭祀也只有尚在人世的紫阳真人代劳了。   ……   到了五月,赵清漪已出了月子,听说赵彤也生了一个儿子。   程熊驸马虽然有儿子,但是靖海侯毕竟是程豹,程豹的长子没有皇族血统,程牛极力在海盗集团内部要等待赵彤怀的遗腹子出生定下侯爵传爵人。   赵彤生了儿子后,程熊再有野心也无话可说了。   安泰公主为了能够返回京城,就愿意成全赵彤,代亡夫写了折子送进京城,并且也写了私信给皇帝和皇后。   安泰公主为赵彤之子请封,自己想返回京城“荣养”。过了一个多月,朝廷恩旨下达,赵彤之子继承了靖海侯爵位,诰封了赵彤为贞孝夫人。承受了“亡夫之苦”的安泰公主被接回京荣养,现在也没有人反对了。   赵彤见到安泰公主的鸾驾离开靖海侯府,不禁悲从中来。自己是生了儿子,儿子也承了爵,安泰公主没有儿子可她终于可以返回京城了。   安泰公主还年轻,她是皇帝女儿,只要帝后疼爱她,过不多久自可为她再选个夫婿。就算不如别的贵女的丈夫,总好过程豹。   可她终要绑在这个贞孝夫人的位置上,养大她的儿子,也就是新的靖海侯。   赵彤的儿子当上靖海侯之后,由程熊和程牛辅佐主母,代掌福建提督之权,直至靖海侯长大。当时与朝廷谈判,朝廷是许了程氏一个铁帽子侯爵的,看起来,这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程熊有驸马超品身份,程牛自恃是靖海侯真正的生父对程熊不满许久,两人代掌职权,没有个规矩,矛盾重重。   每当送到贞孝夫人赵彤面前议政时,赵彤当然帮程牛的,这弄得程熊十分火大。   两人矛盾越来越重,各自在拉拢部将,两大阵营间明争暗斗,常因为分赃不均发生械斗。   上官纬辰带着几个弟子在程牛阵营升官发财,上官纬辰做到了游击,他就是发动对程熊嫡系的斗争最多的部队。   程牛其实也想杀了上官纬辰,但是忌惮他的武功或者后手,对着这种人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他就死定了,于是一直没有动手。   又两年后,赵清漪早已从生育中恢复了,儿子也能暂时交给纤尘帮着带一带了。   这时,环宇远洋贸易公司已经有十艘西洋炮船,他们重金在江浙沿海招募渔民当水兵或都炮手培养。   这些力量被握在陆煦和赵清漪手中,霍天放不是没有意见,但是他们心照不宣,霍家确实囚禁过幽冥王,偷学过各家各派的武功,只是两人都不揭发而已。   因为这件事,赵清漪完全转变了最初的态度,霍天放找她谈过,她话风也变了,绝口不再提以他为主的事。   霍天放也因为被人知道了秘密,气短三分,霍家只能背后气恼。   但是为了海外的利益和海外无主的土地,霍家已经投入了这么多,就没有退出远洋贸易公司。   是年,赵清漪掌握的情报局提供了福建近海水师驻防图,环宇远洋贸易公司由十艘西洋炮船为先峰、二十来艘武装商船为先锋的舰队分三路南下,在陆煦、赵锦山、安东尼奥的指挥下陆续攻占了其所驻的海岛和泉州、厦门港。   这一下就割断了福建与东南大岛的联系。   原来因为程牛是程氏三兄弟中唯一没有当驸马的,近些年他往返东南大岛的时间多,但是这一年来为了和程熊在福州靖海侯府及提督府衙争夺权利,他没有去东南大岛。   这时两兄弟竟然被困在陆上,这如龙困浅滩。   环宇远洋贸易公司的舰队在近海海岛上花了半年时间整合了降军,程熊和程牛上书朝廷“匪祸”之事。朝廷查到是环宇远洋贸易公司的船队,他们对于江南再出现这样强大的势力细思极恐,唯愿两方打得两败俱伤。   当次年初夏改吹东风时,赵清漪制定了福建登陆战的作战计划,由陆煦和赵锦山带水师登陆。   纬尘里应外合,在约定时辰控制住了炮台的炮手,这让海岸暴在环宇水师的炮口下,弓箭队在舰炮的炮轰震慑下崩溃。   登陆部队涌向福州城,其中有一半部队是降兵,这些马仔倒不介意谁当头,他们只是需要有人领头,也有饭吃。   ……   靖海侯府杀声冲天,赵彤抱着才三岁的儿子躲在屋里惊惶失措。   “娘,三叔能打退坏人吗?”程恩瞧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希翼地望着母亲。   赵彤眼眶一湿,温柔地抚了抚孩子,说:“娘陪着你,别怕。你三叔不会不管我们的。”   程恩软糯地说:“三叔说会带我出去玩的,三叔会要宝宝的。”   赵彤点了点头,她这一生,真的没有什么指望了,只有程牛一个她从前绝不可能看上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可是如果没有了他,天下之大,竟已经没有她和儿子的容身之地了。   忽然听到了阵脚步声响,屋门被推开来,只见上官纬辰带着一队黑衣侍卫进来。   赵彤吃了一惊:“上官大人,你……你有何事?”   院子和门口守的人都没有向她禀报,堂上只有四个丫鬟,也吃了一惊。   上官纬辰道:“贞孝夫人、侯爷,识实务者为俊杰,为保你们一命,不如随在下主动弃暗投明吧。”   赵彤脸色苍白,说:“你说什么?!程牛呢?”   上官纬辰道:“已有义军攻入福州,程大人固守其它城门,有何意义?”   赵彤气极,说:“上官纬辰,枉你活到这把年纪,你还要脸吗?”   上官纬辰不禁哈哈一笑,说:“不过是人各有志,你何必如此问在下?倘若你要这样问,我也可以问你,你还要脸吗?”   说着,上官纬辰朝程恩看了一眼。   赵彤知他是指她与程牛通奸,还生下孩子的事,赵彤只觉极度羞辱。可是她也是无可奈何呀。 第859章 吓死宝宝了   赵清漪终于在今生踏进了熟悉又陌生的靖海侯府。   她是主帅不用在前线亲力亲力肃清残敌,前线将领则用陆照、赵锦山、俞洪、经尘等嫡系将领和原来福建海域的降军参将衔的柳洪、和游击衔的林文和林华兄弟。   霍天放也带了江南集团的人参战,但是霍家已然伤了元气,不是主力了。   上官纬辰或者说纬尘带着下属迎了赵清漪进了靖海侯府大堂,赵清漪看着上门正中央的那张座椅,曾经是原主极想要坐稳的。   赵清漪迈步上前,男装衣袖和下摆一甩落座,她顾盼左右时,回想起原主的许多事来,直到上官纬尘叫她。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师叔祖辛苦了,你也坐吧。”   纬尘揖手谢了,他也没有拘谨落座,赵清漪问起福州的文官情况。   纬尘道:“福建巡抚胆小怕事,素来不敢与靖海侯争锋,但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其下道台、府台也全是朝廷从外地委派过来的,但是到了县官,多有‘程选’人员。”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代我发下帖子,便在后日,我在靖海侯府设宴款待福建百官。”   “是,小姐。”   “赵彤呢?”   ……   赵彤和程恩被软禁在后院里,她不知道叛军会不会杀她,惶惶不可终日。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她以为是叛军要来杀他们母子的,最终上官纬辰等人簇拥着一个男装丽人进了内堂。   时隔多年,两人早已从少女变成了少妇,还生过孩子,但是赵彤仍然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是你!赵清漪,怎么是你?”   赵清漪看看她脚边的儿子,知道他是程牛的儿子。程牛当年还送过礼给她,可是不论她私人观感如何,玩了政治,一些人的生死就不是个人喜恶决定的。   赵清漪淡淡道:“本来就是我,嫁进靖海侯府的滋味不好受吧,受人欺凌时会感到自己很无辜吧。这种感觉,没有谁比我更明白了。”   赵彤说:“你想怎么样?你要杀我?你就这么恨我?”   赵清漪说:“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我刚回镇国公府时,你是怎么做的?不要说年少无知,还是个孩子之类的话。凭什么你的年少无知胡作非为要别的孩子付出代价?”   赵彤说:“就因为当初我说你偷东西和摔坏花瓶?你就要杀那么多人?”   赵清漪说:“不是,打仗不是个人恩怨,这叫平叛。我们身为大晋宗室,程氏兄弟作乱,爹让我们姐妹里应外合,为华夏江山社稷安稳效力。”   这个时候,她一个人背着这惊天动地的事太辛苦了,一个女子受到天下人的非议太多,有黑锅还是渣爹背一背好。   赵彤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赵清漪说:“没有什么,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不要骂人,不要质问,不要乱说话。我告诉你,你只有对我有利用价值,你和你儿子才可以活。”   赵彤听她的意思并不会杀她,心底松了一口气,人毕竟都是怕死的。   ……   第三天白天,福州附近战事平歇,赵清漪亲自巡视作战和起义的将士,并且拉出靖海侯府的财物犒赏三军。   许多起义将士也知道了赵清漪的真实身份,她是蓬莱派掌门人,鲁王之后,镇国公赵峰之女,代天平定程氏叛乱。   女人本就比较难让人信服,但是只要不是称帝,女将军不难令人信服,历史上明末清初还有女将秦良玉。   至少这时候福建境内的降军和官员知道她是宗室,心中踏实多了,他们有了一个心理软着陆点去和这片土地上的新胜利者友好打交道得到平安或者利益。   赵清漪穿着男装带着丈夫陆煦在靖海侯府夜宴本地官员,赵彤也出席了夜宴。   隔日,福建官员就联名八百里加急呈奏折进京。   ……   赵峰正陪着姜夫人在自己新开的染坊里视察,他家开了织布坊,索幸就把染坊一起开了,在纺织行业形成了一条龙服务。   一队小黄门随着镇国公府的管家赶到染坊,带着圣喻宣他进宫面圣,管家把他的公爵蟒袍都带来了,直接在姜夫人的服侍下更衣后进宫去。   到了御书房,大太监急忙传报,赵峰小心翼翼进了殿里,就见自己的亲家陆江也在侧候,脸色凝重的模样。除了他之外,兵部、吏部、礼部尚书和掌管宗人府的福王、桂王也在,两王是先帝之弟。   赵峰向皇帝行了大礼平身之后,皇帝赵屹目光像是有穿透力一样看着他,赵峰隐隐觉得不妙,就想朝自己的亲家看,可是又不敢。   终于,赵屹开口说:“镇国公,你可知朕召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赵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可是……臣又做错了什么,有人参了臣?”   赵屹呵呵一笑,可这笑声越发让在场的人心底发悚,赵峰也觉得全身都虚脱了。   赵屹道:“怎么会呢?你可是大晋的功臣,更是太祖皇帝的好儿孙,也是一个忍辱负重的父亲。有什么人会参你呢,朝廷该大大的封赏你才对。”   赵峰终于没有骨气地脚软,直接跪倒,一副怂样,众臣看到却心生不解,陆江额头冒着冷汗。可是没有皇帝发话,陆江也不知道详情,不敢乱说话。   赵峰道:“皇上,臣哪里担得起,臣知道臣就是个无能纨绔,给大晋宗室丢人了。”   赵屹摇了摇头,说:“不对,是大家都眼拙了,朕也眼拙了,你的能耐大得很。”   赵峰伏在地上,语带颤音,说:“皇上,要是臣做错了什么事,臣可以改。但臣实在愚钝,请皇上明示。”   赵屹看着赵峰伏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假如这里有个现代人,就会觉得那屁股撅得如老戏骨李雪健饰演的宋江一样。   明明显得对皇权很恭顺,却让观众有种咬牙切齿感。对老戏骨饰演的宋江咬牙齿切的是电视观众,而对赵峰这个怂包咬牙切齿的是皇帝。   赵屹拿起一本奏折,说:“这是福建巡府以下数十官员联名上奏的八百里加急,你且看看再说。”   大太监气都不敢喘一声地接过皇帝手中的奏折,然后递到赵峰面前,赵峰怂怂地接过奏折,谢恩后才打了开来。   刚刚开始时,他还看得好好的,突然眼睛一瞪,那眼珠子像是下一秒钟就要从眼眶脱落一般。他越往下看,越是冷汗直冒,直到看完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犹如筛糠。   赵屹说:“镇国公,你真是为大晋江山殚精竭虑,还生了两个好女儿,难怪当初你会自愿献女当陪嫁,所谋深远。”   赵峰忽然双眼翻白往后一倒,后脑勺磕在了地上,引得一声闷响。   ……   赵峰是真晕,这是太医诊过之后的结论。皇帝下令将他暂时安置在偏殿,他到傍晚时才醒来,但是没有睁开眼睛。   赵峰内心充满了血泪,这回大魔女真的是要害死他了。   什么镇国公府女儿里应外合粉碎程氏叛军,为大晋解救黎民。大魔女说过她不是星月教的人,是蓬莱派的,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大魔女还是蓬莱派掌门,恐怕还是陆家清楚一点。她喜欢在江湖上行走,他不会管,但是她怎么能私自养兵,还是一支可以打败大部分由海盗归化的福建水师和陆上三个总兵率领的部队。   宗室藩王在地方偷养私兵可是死罪!   他想说,这和他没有半铜钱关系行不行呀?   可是没有人会信他,就算有人相信,倘若得罪了大魔女,他也会死得极惨极惨,还不如被绞死。   他躲在被窝里流泪的时候,陆江来看他了,也是愁容满面,问他怎么回事。   赵峰抓住他的手,说:“亲家公,你一定要相信我,不关我的事呀!你能不能写信给贤婿,让贤婿劝劝我女儿,她不会听我的,但是会听贤婿的。”   陆江叹道:“此时,我也是自身难保。你女儿是我家儿媳,婆家娘家,熟轻熟重,还不一定呢。我原只是听说他们生意做得挺大的,我在京里,真的不知道他们还敢做这事。为今之计,只有写信给他们,既然程氏已灭,不如卸甲归田。”   赵峰觉得这是个办法,忽又想到奏折上的内容,弱弱地说:“她……她想当……当官。”   陆江没有看过奏折,其实他也只比赵峰早一步到,只听说了东南战事,还没有谈到求官的事。   “谁?季和想当官?”   赵峰摇头,说:“不,是我女儿清漪。”   陆江道:“倘若她真能顺利交接,我想朝廷可以给她个高位的封号,她本就是宗室女,真的一心为了大晋,得封公主也没有什么。”   赵峰说:“不是求当公主,她想当‘东南大都督’,统揽军政,还像程豹一样有在东南封官调官之权。”   陆江一怔,忽然也晕了过去。   “亲家公,你怎么了?”赵峰摇不醒他,喃喃:“我还以为亲家公比我厉害,原来也受不住刺激。”   ……   打下了福建后,赵清漪集团也稳扎稳打在福建一带经营,在降军将领的配合下,逐步接尚海上保护费业务。   朝廷和赵清漪集团进行长期谈判过程。赵清漪集团在表面功夫上装得是一回事,实质上一分也不配合。翌年,便有朝廷新派武将抵达福建,想要摘桃子,但是没有人理他们,还被“水匪抢劫”,抓去了海岛上没有了音信。   朝廷派来摘桃子的官员受到“水匪抢劫”后,朝廷再派人来安抚,封了赵清漪当“平南公主”,请她回京。   没有想到又听说东南海岛上的海盗余孽打来了,她以军务繁忙为借口,出海打仗去了,大半年不在大陆上,钦差只能被这样晾着进退不是。   这样来来回回的谈,一拖就拖了三四年。三四年后,赵清漪集团在东南一带经营更深,还开拓了江南、东海和海外各处的贸易,军费充足。   他们做得比程氏还嚣张。   朝廷养兵多日决定派军南下平叛,皇帝令锦衣司抓了镇国公和陆江,择期砍他们的头。   ……   赵峰和陆江已经被一伙人易容带出了天牢,一路向东奔袭,在天津卫上了小船后,还觉得不真实。   直到在海上坐上了大船,赵峰听到了三声“爹爹”,是赵清湄、赵清澄和他的小儿子赵扬的声音。   赵峰一见姜夫人、王姨娘、柳姨娘都在,只不过她们用习惯的下人不在身边了。   陆江也见到了自己的妻儿,不禁悲从中来。赵家世宦之家,祖上陆太师谥号“文正”,现在居然涉嫌造反要被皇帝砍头。   忽然一个看着皮肤像四十岁,神态像五十岁的男人走近,道:“陆大人,你已然安全,为何落泪?”   陆江揖手道:“敢问阁下是?”   男子笑道:“上官绝辰,是小姐派我们来接你们南下过好日子。”   赵峰认出了绝尘,听他这么说,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说:“我以为她这回是要我死了!”   绝尘笑道:“这几年,你的药不是也没有断吗?小姐还舍不得你死。”   陆江说:“我记得是有人要押我们去砍头的,还有满京城的百姓要看着我们被砍头,我们稀里糊涂被带出来了。”   绝尘笑道:“放心,百姓们不会失望的,砍头的戏,百姓们照样看。”   陆江道:“怎么会呢?还有谁与我们一起砍头吗?”   绝尘他们当年找到了关押幽冥王的密室,救出人来,这时从天牢救人也是同样难度。这也是情报局渗透京城多年和银子开道的结果。   绝尘微笑道:“没有。镇国公姓赵,这赵氏孤儿,法场换子,自古有之。”   陆江一听,惊道:“岂不是连累无辜?”   “不会,我们多方查证,绝对是恶贯满盈之徒。”   陆江松了一口气,他留有一命,可是陆家一世清名尽毁,眼看大海茫茫,他的心也茫茫。   忽听赵峰问道:“还有拓儿呢?”   赵清漪的人会废尽心机,布置数年,只为事到临头能转移朝廷握在手中的两家人质。但是赵清漪的人没有兴趣转移赵拓,她不杀他,也不救他。她也懒得杀赵彤,利用过之后,赵彤改名换姓过普通百姓的生活。所谓普通百姓,就是要交税的,吃饭大事也要考虑的。 第860章 单元完   赵峰和陆江的逃跑彻底惹怒了大晋皇帝赵屹,赵屹发布诏书,将赵峰一家和陆家都列为反贼。   次年春夏之交,东南大军打出“清君侧”的名义北上,与南下大军于长江大战,以东南大军的胜利告终,江南落入东南集团之手。   第三年,赵清漪集团拥立赵峰在江宁称帝,国号中华,官方统一用中华历,封公主赵清漪为摄政女王,代生病体虚的皇帝处理军政要务。   南方发展经济和海外贸易,赵清漪反而不急着北伐,采用蚕食办法削弱对方,此时经历了长达四年的南北对峙。在中华历四年秋,北方外族南下攻入京城,大晋灭亡。   因此,在中华历五年春,摄政女王以“同宗同源,中华正统”的名义发动北伐,为大晋宗室和同胞百姓复仇,这一次的北伐就比原来的“清君侧”更加顺乎天道人心,获得大部分读书人和武林中人的响应。因为赵清漪现在只是摄政女王,皇帝是赵峰这个吉祥物,大家要认他为正统,在心理上好接受得多。他原本有得位不正之嫌,此时就万民归心,皇位很正了。   南方军以西洋火枪和火炮将外族弓马娴熟的骑兵炸得粉碎。经过两年的北伐复仇之战,消灭了外族主力骑兵,残余兵马逃出关外。   ……   京城的抚慰和安定政务也十分琐碎,赵清漪嫌皇宫麻烦,就在原镇国公府办公。   这日有七八位宗室来求见,赵清漪在大堂接见。   赵清漪也没有对着他们说不要请安,他们没有不服气,都朝她拜下。   “微臣草民给摄政女王请安,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清漪抬了抬手,道:“平身。”   “谢摄政女王!”   赵清漪见诸位宗室成员衣饰并不如何奢华,问道:“我自小离家,又是女子,倒不识得诸位宗室。”   为首一个老者道:“微臣原袭辅国将军爵位,论资历,微臣是北方余下的宗室中最老的了。”   赵清漪道:“啊,蛮族如此狠毒,竟然将我赵氏宗亲将近杀绝吗?”   在场的人不禁个个悲从中来,有的抹泪,有的呜咽出声。   大家哭了一会儿,又朝赵清漪谢恩,说着“谢谢摄政女王为了宗亲报仇”、“太祖、宣宗皇帝陛下泉下有知,见皇上和摄政女王如此英雄,也可瞑目了”云云。   赵清漪暗道:就老畜牲那家伙英雄个鬼,只不过他是一尊比较合格的泥尊塑像,竖起来用用,大家才能安心。若有比他更好的傀儡,她才不要立他呢。   赵清漪温言劝慰道:“都过去了,你们能在乱中幸存下来,已是万幸。父皇与本王在南方立朝,是有一些新规矩,但是你们是我赵氏宗亲,我们中华朝也是认可的。就由辅国将军按照规矩重订宗亲族谱吧,原来是什么爵位仍是什么爵位。”   大晋本来就降等袭爵,这些人最高的不过是辅国将军,那些亲王之类的都被外族所杀。   在场宗亲听了不禁大喜,他们能够保持爵位就比什么都好了,在外族抢掠占领京城的时期,他们沦落在乡野,本以为就此隐姓埋名过一生了。   现在掌权的是南方中华朝,虽然同是赵氏一族,但是幸存下来的原大晋的一些官员和原来的外戚都失了身份了。这代表着他们的家族要在新朝科举或者入伍的途径重新步入上流社会。他们这些宗亲有摄政女王这句话,就是中华朝上流社会的人了,比别人可是幸运多了。   大家本对女子有所微词,但是赵清漪这个摄政女王打回来,他们才有了好日子,不禁一个个对她感恩戴德。觉得从前一些传言并不可信,摄政女王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巾帼英豪,并且仁慈和善,礼贤下士。   宗室死了十之八九她并不心疼,这代表着可以重新丈量土地了,在新一阶段的土地兼并步入深渊之前,工业革命和海外开拓可以转移掉矛盾。   赵清漪根本就不想养宗室闲人,可是朝堂最重要的就是平衡。   本来是想要赵氏失去皇族的地位,可惜谁让霍家有那样的前科呢,她就算不为上官尧报仇,也不能一辈子为他们做嫁衣裳。现在的赵氏皇族近支几近绝灭,只有这几支远的,而赵峰这个吉祥物的孩子也都不是何氏所生。   罢了,谁让亲娘姚梅香没有多生几个兄弟姐妹呢。封建王朝宗室太薄弱,王朝必定不稳,她要是不留赵家的人,就要为陆家做嫁衣了。   赵清湄、赵清澄两个妹妹她还是很喜欢的,赵扬这个弟弟也挺可爱的,因为赵峰比较公平对待现在的三个大小老婆,她们关系也比较和睦。   好在赵屹的近支皇族都死了,她能救时而不救,看着他们死光,南边赵峰这一支就自然成为正统了。赵氏皇族高爵位的米虫死了有上万人,这就给她的北伐当了面旗帜,把大晋皇族们的骨头渣子都利用干净。   原主应该能满意了。   为了不当扶弟魔,正式的女皇大位也只好争取了,累就累点。   ……   赵清漪稳定北方后,吉祥物皇帝赵峰带着一些留在南京的官员迁都回来。   “皇上,该起身了!”姜皇后温柔地叫唤着赵峰。   赵峰第一晚睡故都皇宫的帝王寝殿龙床,睡得跟死猪一样。   姜皇后不禁再摇了摇他,赵峰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灯光下的一张端庄温柔的脸,发了好一会儿怔。   姜皇后柔声道:“皇上,该起身了。刚刚迁都回来,今天要上早朝。”   赵峰:“……”   姜皇后微笑道:“臣妾知道,你安心地把朝政交给摄政女王,她是比皇上能干,可是今天无论无何,您也是要上朝的。”   赵峰这才慢慢坐了起来,敲了敲头,所有的记忆都排好了序,才说:“皇后,服侍朕更衣吧。”   姜皇后欣然点头,吩咐宫娥进来。   送走了穿戴整齐的赵峰去上早朝,姜皇后也心满意足,倒不在乎赵峰这个皇帝只是一个吉祥物,他见到女儿就怂。   姜皇后觉得像赵峰这种人没有什么不好,日子过得幸福就好。她也明白依照赵峰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当上皇帝。有摄政女王打天下让他当个吉祥物,还让她当上了皇后,皇后该有的体面她都有,皇帝又极重她,这有什么不好?在未嫁赵峰之时,她被原未婚夫家作践,被兄嫂苛待,这个前程她想都不敢想。   姜皇后亲女四公主赵清澄和二皇子赵扬来陪她用过早膳,早膳后就惠妃柳氏和贤妃王氏带着三公主赵清湄和三皇子赵擂来给她请安。   光阴似箭,三公主赵清湄也已经及笄,容貌娇好,亭亭玉立,四公主赵清澄都十三岁了,也容貌秀丽。   柳惠妃出身风尘,早被人绝了育,但是为人精明,往来交际圆滑,她又管着摄政女王极看注的救助苦命女子事务,也极有脸面,这些年她过得比较舒心。   贤妃王氏原是商户女,出嫁后大多数时间也过得比旁人家的妾氏幸福,以她的出身还能当上贤妃,生的女儿和儿子也当了公主和皇子。   现在王贤妃的儿子这么小,军政大权在摄政女王手上,她还没有指望这么小的孩子能战胜强悍的摄政女王姐姐。   姜皇后说:“湄湄是要挑选驸马的时候了。”   赵清湄羞红了脸,说:“母后,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嫁人。”   柳惠妃笑道:“之前人在南京(迁都后江宁改称南京),你姐姐在北京,现在大伙儿聚在一起了,让你姐姐帮着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赵清湄福了福身,说:“我不跟你们说了。”说着转身跑了,赵清澄也急着朝长辈福了福身,追着姐姐去了。   姜皇后和二妃呵呵直笑,又商议起宫宴的事来,刚刚迁都,许多北京的亲官员和北伐功臣都要参加宫宴,这不是小事。   ……   赵峰看着满朝山呼万岁,皇位左边下首位放着一把紫檀木椅,一个绝世美貌的年轻女子身穿紫色赐服五爪蟒袍,头戴金冠,凤目威仪。赵峰一时之间不知是幻是真。   北方酋族第二次大举南下时,自己不是和诸多宗室一样被北方酋族抓起来,关在笼子里养吗?   他那把老骨头折腾得够呛,他和诸多宗室被酋族当作猎物,在围场上给射死了。大梦初醒,居然现在当了皇帝,傀儡皇帝也比那样要好。   他那个被朝廷嫁给程豹后当了反贼的女儿现在还是造反了,只不过,在这一回她真的造反成功了。   他想着这一世自己和何氏的遭遇,觉得女儿一定知道些什么。回想记忆中的自己,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良心又窝囊之极,好色又怕老婆。   皇上当年下旨封他的不受宠的庶女当公主和亲,他没有怎么心疼,不会也不敢为她抗旨,能封个郡王爵给他,他反而屁颠屁颠了。   现在想想那些,全是黑历史。眼下他如果不听大魔女话,对她没有利用价值,那就是大魔女对他进行清算的时候了。   可离开了大魔女,他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天下聪明人那么多,以他的身份,被别的聪明人控制起来……   细思极恐。   现在让他白捡一个皇帝当,她已经很仁慈宽容了。就算他能真的掌朝政,他可没有能力和精力管,他也肯定斗不过那些奸猾的喜欢展现个性的臣子,还不如让大魔女去震慑群臣。   他当着可心的吉祥物,谁都不会恨他。   朕是如此英明睿智!   ……   赵清漪当了二十五年摄政女王,一边通过海外贸易和海外开拓获得财富,按照先易后难的节奏训练兵马,南征北战。   二十五年里登上帝国舞台有六大元帅和二十几位大将军,副将、参将就更多了。   因为逐渐形成了不对称的战争,虽然耗钱,倚重后勤,但是兵员的消耗没有古时那么大。   在她当摄政女王的第十二年,她一直合作包容的霍氏阴谋叛乱,她最终派幽冥教派系的将领平叛,当年也曾把酒言欢的好友霍天放服毒自尽。年过古稀的幽冥王几个嫡传弟子领兵将霍氏一门诛尽,在一些清谈文人看来这是摄政女王在诛杀功臣,这口锅赵清漪也得背着。   她早些年一直努力平衡着朝堂,也想留霍氏一门一条生路而压着一直隐瞒出身的幽冥教派系的臣子。可当霍家阴谋叛乱夺权时再不让他们去干,她的队伍就不好带了,对着天下也要杀鸡警猴立威。她也和所有封建帝王一样,不能失去权势,放任绝尘他们做下那些事。   这也是许多野史中记载的,她这个后世的太宗女皇极少的诛杀功臣的一件大案。   国内的文人团   体对她女子把持朝政,架空皇帝,杀伐好战持反对态度,可是只要不造谣煽动,赵清漪随他们骂。   赵峰当了二十五年傀儡皇帝,年老体衰,赵清漪掌握全局后,才在诸臣恭请下登基称帝。当时,已在海外开拓了一些土地,她将这些土地支解成大约从省到镇那么大的不同大小的地块,分封王、公、侯、伯、子、男的封地。外姓有战功的武将可封公以下的封地。   世袭罔替爵位传到第二代,朝廷就不另拨俸银了。爵二代必须去就封,封地自治,与宗主大陆通商,三年一朝贡。但是封地军队不能超标,宗主国国防军有需要就有永久驻军权,分封诸侯有义务划出军事基地。分封各公侯传爵必须得到皇帝册封,如果封地对继承人之位有异议的,由朝廷派大臣去封地主持封地百姓间的投票,哪个前爵爷的儿子更得民心就让他来继承爵位。   赵清漪知道华夏想在新开拓的土地上站稳脚根只有分封,实现权力下放。比如西周分封才得后世华夏的江山基础,从前疆域很小,分封后扩大疆域,又到秦再统一中原。反例就是大唐王朝了,大唐曾占了西域疆土,可没有实现有效控制和文化沉淀,也随着大唐的衰弱而重新失去疆土。只有把文明在一个地方扎根,才算是占领。   后来,女皇陛下的二十几个孙子、孙女、侄孙、外甥孙女都分封出去了,旁系宗亲里比较长进的孩子也分到一些封地。皇长孙花了近三年时间率船队成功远洋,到了西班牙早已发现的美洲,见识了其广阔沃土和矿产。   她一开心,地图开疆,把老大一块地分封给他。那一天,由三师三公为首的几十个官员在皇宫跪了一天,反对皇长孙去封地,因为女皇高寿,许多人提议立皇长孙为皇太孙。   女皇认为,男人应该出去闯一闯,男人关在京城就易不思进取,沉于酒色,会废掉的。女人长期留在京里,还能为大家庭精打细算,处理各方矛盾,就像自来女人主持中馈,交往各家,打点节礼,稳稳馁馁、井井有条一样。   所以女皇想把皇位传给她心爱的小孙女,因她聪颖非常,沉得住气,见事能着眼大局。   女皇八十八岁退位,之后还和皇夫昭武亲王活了十几年,因为他们内功深厚,特别长寿。   到三百年多后,沧海桑田,许多小分封国也正式分家过了,他们仍然官方通用汉语,中小学必学华夏历史,或还是中华文明的成员国。   各大外姓的老贵族后代也跟女皇后代一样,会在太宗女皇生辰时回中土祭拜太宗女皇,因为女皇的分封是他们所骄傲的身份的正统来源。反对太宗女皇,那么他们的祖先的爵位也不存在合法性了。   史学家和分封贵族后代都知道背着开国皇帝名号的赵峰是个吉祥物,多崇拜太宗女皇了,而赵峰这个开国皇帝最大的功绩就是放任底下的人大胆地去做。   赵峰在史上的名声还是比较好的,正史野史中都记载许多他仁侠好施救助命苦女子的事迹。在位期间还数次“主持”释放贱籍女子的活动,施行仁政给没有亲人的孤女大开女户,孤女户口的人税赋减半,此事广为流传。   以至于青楼女子和寡妇都爱供奉着他的牌位,后来衍化成女子间流传的一种像关帝一样的民间信仰。但是名号当然不能写开国皇帝庙号,是为“孝仁慈圣保民精诚惜花大帝”。   在他天寿时(升天之日,冥寿),后世女子还举行许多纪念活动和交流互助活动,乞巧节自是女儿节(未婚女子),这位惜花大帝的“天寿节”是华夏的妇女节(所有女子),这两个节日是属于女人的。   ……   却说后世山东成了教育的圣地,除了是孔圣的故乡,蓬莱派发展成蓬莱联合大学。   在太宗女皇实际掌权或已登基在位的长达六十年期间,陆续成立了公学、大学:   蓬莱派本山衍生出“蓬莱公学”——这是寄宿式贵族小学和中学,但是比大学还难进,招收的学生有六七成是朝中的大功臣中的优秀子弟和本就是蓬莱派弟子出身的出色子女。联合大学群体隐隐有条鄙视链,就是中小学是“蓬莱公学”出来的鄙视中小学不是“蓬莱公学”毕业的。就算是后来的大部分女皇孙子孙女中学时都被送进来读书。考不上“公学”的贵族子弟,指望十六岁后能考入各种要求不同的大学了。   部分弟子和朝廷军方组合在保定成立了“皇家蓬莱军校”。   蓬莱凭借道家医典分出来成立了“蓬莱医科大学”。   由于早期许多弟子分担着女皇建的产业,有特别的经商和会计方法,就建了“蓬莱商学院”。   东海桃花岛的兵工厂后来内迁,这里改为“蓬莱船舶大学”;一部工程师被朝廷内迁组建“蓬莱理工大学”。   如土豆、玉米等作物也是蓬莱派的农庄开始推扩的,女皇也口述过一些培育杂种的方法,实践试验成功了,后来又成立了“蓬莱农业大学”。   环宇远洋贸易公司原是三家合作的,后来成立了环宇海洋大学,它与蓬莱派关系太深,在校董事会上表决高票通过后也申请加入了“蓬莱联合大学”系列。   这些大学培养出来的人才也摧毁了原来八股文入仕的士大夫的垄断话语权,士大夫全辞官了,女皇还是有人才可用来统御天下,所以他们不敢辞官。   后世蓬莱各种分校遍布世界各地,但是山东蓬莱是联合大学本山所在地。   后世大国及分封小国的人民,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以“蓬校”校友为荣,父母都想让孩子申请进“蓬校”读书。   这种结果,紫阳真人在天有灵该得意自己拉了一手好壮丁了。   都说每逢乱世有道士下山救世救民,但绝没有一个道士能做到这样的规模。紫阳真人是太宗女皇的师父,也成了后世最有名的道士。   民间有比武则天和袁天罡看相预言她将会是天下之主的故事一样。   野史传说是这样的:   紫阳真人游历到镇国公府,给府中人看相,看到了刚出生的太宗女帝,紫阳真人大为惊奇,难以置信地说:“这是帝王之相。”   紫阳真人再看镇国公竟也被带出“潜龙之相”,镇国公于是不敢收着这个女儿,送了她们母女去庵里,紫阳真人偷偷收为弟子。太宗女帝就在水云庵长大,到十一岁母亲去世后就离开水云庵去了蓬莱接任掌门大位。   正史虽然记载太宗女帝的师父是紫阳真人,在她闯过三星洞的九宫八卦阵后,紫阳真人还在她年仅十二岁时将玄门第一大派的掌门大位传于她。   关于幼时看相的故事,谁也不知真相,但是后世很多电视剧都这么演。 第二十一卷 归途 第861章 奇葩之境   赵清漪再次醒来,再次回到永恒虚空,她急着寻找上清,左右都没有看到他。   终于已经化作一个翩翩少年的系统出现。   “他呢?”   翩翩少年的系统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他回去了,他让我转告你,不忘初心,你明白吗?”   赵清漪蹙眉:“他说了这样一句,就走了?回哪?回去当老神仙?”   系统少年说:“师父他老人家,我哪里能揣测……”   赵清漪还要再说话,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在落入黑暗之前,她瞧见了系统少年异常关切的脸。   ……   “怎么回事!”赵清漪猛得醒了过来,只见处在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寝宫里,却不是她上一个世界当女皇的宫殿。   这里灵气富郁,仙风阵阵,让她觉得混身舒坦。   这不是天帝的寝宫吗?寝宫内摆了聚灵阵,是天宫中灵气最盛的地方。   天帝虽然并不常居于寝宫,但是敢在这里入睡的只有天帝和上清。   赵清漪一见自己的双手和穿着,不禁吃了一惊,她真的是天帝陛下、成圣的清漪神女!   她熟稔地使出法诀,从空间取出一面大镜子,果见自己的不是人间可有的绝代风姿的模样。   我怎么回来了?   赵清漪怔怔步出寝殿,见天宫仙府云雾渺渺,霞光万丈,祥瑞的彩鸟在殿前的花园上宫中飞舞,瑶池一角引到这里,池中的圣莲含着金露。   赵清漪走近池边,就灵池中锦鲤欢快飞跃。   “参见陛下!”   赵清漪转过头去,就见一个俊美无法形容的男子揖手朝她参拜,他抬起头来,像是这神仙府境也不及他的美好。赵清漪也不禁被他的魅力所慑,震了一下。   “咳,是玄青呀,你……你怎么来了?”   玄青温柔微笑,痴痴瞧着她,又低下头,说:“我知陛下今日回来,便想第一个见到陛下。”   赵清漪被他看得莫名骨头一酥,但是酥之后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赵清漪问道:“清涟呢?”   玄青低头一叹,说:“我们已经和离了,陛下不要这么问,我会难过。”   赵清漪惊道:“和离?!难道你最终选了银玥天女?!”   玄青正要说话,忽然银虹划过天际,一道绝世清冷之美的身影落在她面前,揖手道:“参见天帝陛下,陛下御极洪荒,万寿无疆!”   赵清漪忙道:“天女不要多礼。”   “谢陛下。”   赵清漪道:“你们终是走到最后的一对,不管如何,只要是自愿的,我都祝福……”   银玥天女正色道:“陛下,我与玄青已然和离,与从前不同了,陛下是不信我么?”   “什么?好好的……”   银玥天女真诚地说:“玄青爱的是陛下,兜兜转转才明白自己的心,我怎么能妨碍了有情人?陛下不是已经下旨纳玄青为东宫天夫吗?”   “你说啥?他是我妹夫!”   “姐姐!”忽然一个与她有七分相像的白衣绝色美人出现,真诚地看着她,说:“姐姐,请你不要介意。我和玄青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我只是你的替身。我不怪他,都是命运捉弄,我们和离了,便是不想再妨碍你们了。”   赵清漪瞪大眼睛,眼见玄青痴痴看着她,要向她走来,他的两个老婆居然面带着真诚祝福的微笑。   “我的天呐!”赵清漪化作一道金虹遁走。   她在熟悉的蟠桃园着陆,桃花盛开,飞红乱舞,花气袭人。   林中立着一个清雅不染烟火的修长身影,一头如墨长发披肩,他的白色仙袍上朵朵青莲,让人一见舒爽。   他转过身来,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庞,赵清漪不由得痴了。   他轻抬薄唇:“夫人,来我怀里。”   他抬起美丽的手伸向她,赵清漪欣然飞奔过去,他一把拥住她就深吻。   赵清漪觉得不是应该说一说别来之意的吗,于是推开了他,他微微蹙眉,说:“夫人,我不生你气了。你是天帝,三宫六院,天经地义,纳个东西宫二位天夫,也利于天庭的稳定。以后我会和玄青、离烈好好相处的。”   赵清漪看着那张正常女人拒绝不了的脸,瞠目结舌,他又要吻来,赵清漪强让自己清醒克制,推开了他。   “上清,你在说什么?关离烈什么事?”   上清道:“他为了你要死要活的,凤王恳请陛下看在凤族些许功劳份上纳了他。”   赵清漪差点喷血,扶着他的手臂,说:“我不会的。我纳那么多夫干啥?”   上清说:“我真的可以接受,都是为了天庭的团结安定。”   赵清漪说:“嫖就是嫖,拿什么团结安定当遮羞布?这不是种马的说辞吗……”   上清说:“你说什么?”   赵清漪重新审视着他,他仍然挂着绝美的微笑,像是诱惑着凡尘中的女人。   “上清,修行之路漫漫,你还记得,你叮嘱过我的话吗?”   “现在,不要谈那些事,我只想好好疼爱你,也想你疼爱我。”   上清又要来抱她,赵清漪莫名地觉得毛骨悚然。   赵清漪一把推开了他,化作飞虹,不知要去哪才好。   最终她落在大荒山,想要访问金漪神女,来迎接她的是在此修炼的两个外甥。赵清漪看到他们,原本心情稍安定下来,但是忽然发现他们看着她的目光逐渐赤热,才发觉不对劲。   赵清漪马上落荒而逃,返回天庭,各仙官仙神对她都恭顺非常。   她回自己的寝宫,推门进入,就见上清披着轻纱,坐在床榻上,长发迤逦披散,一双眼睛带着媚惑看着她。   赵清漪转头就走,上清施法显身挡在她面前,说:“夫人,你怎么了?”   赵清漪道:“是你,你们怎么了?”   上清说:“我没有怎么样,我一直这么爱你,你不是知道的吗?别走……”   赵清漪看着朝她伸来的手,她忙挥开,步出殿外,就见另一个绝色男仙立在殿前,正是玄青。   玄青说:“陛下,你要去哪,我陪你吧。”   “不用了!”   赵清漪正想要走,忽见许多故交都出现了,层层将她围住,她被众人仙力压制,不能化虹而去。   “陛下,你要去哪里?”   “陛下,天庭需要你!”   “我等誓死效忠陛下!”   “夫人,你为什么要走?”   赵清漪看着他们层层堵着去路,她又不能化作飞虹,她不禁急了,叫道:“走开!都走开!”   他们像是很恭顺的跪了下来,饱含崇敬之情地看着她,可是那股压制并不能散去。   上清和玄青过来想要拉住她,赵清漪闪身避开。   “夫人!”   “陛下!”   赵清漪冷汗直冒,看着这一切,灵台又清明了一些,说:“你们到底是谁?!”   “我是上清,你的夫君。”   “我是玄青。”   “我是离烈。”   “我是元始。”   “我是龟灵。”   “我是金灵。”   “我是杨婵。”   ……   他们纷纷真诚地介绍着自己,赵清漪深呼吸,说:“你们是你们,可是我偏不是你们的天帝陛下。我不是清漪神女,我没有这么高贵的天生神族血统和圣人修为,我是凡人赵清漪!请你们走开!”   “陛下!”   “陛下,不要!”   “陛下,你就是陛下,你就是这天地的主宰!天地一切都臣服在你的脚下。”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不,我不需要一切臣服在我的脚下。我虽然是三十八码大脚,但也没有那么大,踩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我不是天帝,我只是一个经理人,我完成我的使命,我要回家!请按契约,让我回家!”   眼前的一切像是定住了,不论人还是景物。最后见一切东西开始龟裂,龟裂纹越来越密,所有一切化为金色的粉尘。   等这些金色的粉尘消失在空中,四周是无际的混沌。赵清漪上摸不到顶,下着不了地,飘飘荡荡,让她心慌。   一条紫光朝她射来,又了无踪迹,她正左顾右盼,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往下坠。   “啊!!!”   赵清漪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脑袋还有些晕眩,她揉了揉头,睁开了眼睛,看到一间十分简洁的房间。   看着这窗帘、柜子、床单被褥,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就在昨天。   赵清漪猛得掐了自己一下,一阵巨痛,她太用力了,所以痛得也很真实,她差点两行泪落下来。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在自己在工作城市租的家里,而不是在医院,她不是在医院晕过去的吗?   这一点,经历千年万年她也记得很清楚,不敢忘。   忽然,她的手机响起,她一看名字写着张总,不禁暗道:他还有脸打来!   不过她想,大家到底是一个公司的,会不会有什么公事。   她接了起来:“喂,你好,Allen,有事吗?”   电话中传来一阵男人低沉的声音:“Michelle,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不要忘了,11点,我来接你吃饭。”   赵清漪有一秒钟的懵逼,因为这语调,这句话她听到过。   赵清漪囫囵着应了,对方挂了电话,赵清漪对着电话,正好看到日期。   2018年4月29日!这不正是那个贱男约她的那天吗?   这天她都还没有买房!她是在八月买房,十月装修出事故,十二月被闹得昏死过去的。   她真的回来了吗?怎么会回到这个时候?是不是有问题?   赵清漪掀起被子下了床,跑到洗手间,里头一个俏丽的女子身影,清清楚楚,连细细的毛孔都看得清,还有她鼻梁上的一个很细小的痣。   真的是自己!   赵清漪捏着自己的脸,捏得通红,痛得呲牙裂嘴。   她感到内急,上了马桶,产生不怎么美好仅限私秘的方便声音。   赵清漪方便完后,提上裤子,暗想:这么真实,是真的吗?她穿越回来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吧?   她洗漱后,换上一条黑色的雪纺连衣裙,简单的画了眼影和眉毛,看看时间也不早了。   11点她下了楼,Allen已经开着奔驰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赵清漪上了车后,看他的打扮都依稀对上了记忆中他的样子。她刚回来,现在又是星期六,左右不知道干什么,就去看看会不会一直发生记忆中的一切。   她又想:上清去哪里了,她如果真的回到自己的时空,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不能与他相遇?   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赵清漪竟然产生了仰头38度角的忧伤。   “Michelle,那家餐厅的法国菜真的不错的。我其实,一直想找你吃饭,但是之前的项目正忙。”   赵清漪听到一样的台词,不禁扯了一个笑,说:“同事之间,多多联谊也好。”   “联谊?”Allen愕然看她一眼,顿了顿才说:“Michelle,我在约你。”   她所在的策划咨询公司,内部更好的沟通交流,就算是Allen这个级别,也和下级互称英文名。   赵清漪呵呵一笑,就等着看看,是不是所有的都一样。 第862章 我回来了!   赵清漪看着经理送上来的花和礼物,对面的男人露出他最迷人的微笑。   “你不打开看看吗?”   赵清漪看看那个盒子,说:“一条手链?”   Allen说:“你会算呀!”   赵清漪说:“那我再猜一猜,定制的,刻着比较肉麻的话的珀金手链。”   “……”   赵清漪说着,打了开来,他耸耸肩,说:“你猜得很准,本来想给你一点惊喜的。”   他终于不说一模一样的台词了,赵清漪舒出一口气。   “我给你戴上?”他的笑容和眼神带着一分挑逗。   赵清漪或许应该描述一下他不错的长相身材和穿衣的品位,还有他的学历和年收入,以此来烘托被霸道总裁看上的小女子的砰然心动。可是原本就拒绝过一次,做任务多少次怼天怼地专爱崩别人人设的赵流氓实在注意不到他非凡的魅力。   “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Allen看着她呆了一下,忽然呵呵一笑,说:“你不明白吗?”   赵清漪说:“我是跟Micheal做事的,我工作表现好,你不用直接奖励我的。再说,要奖励的话,奖金就好了。”   Allen说:“Michelle,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喜欢你吗?”   赵清漪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我听说过她很优秀,你们在一起五年了。”   男人垂下眼眸,稍稍顿了顿,抬头说:“我觉得我更喜欢你,我想跟你试试。女人不是应该争取的吗,我们如果在一起开心,你会是胜利者。”   赵清漪挑了挑眉毛,然后呵呵,再呵呵。   男人展露他英俊迷人的笑,说:“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不是吗?”   赵清漪记忆中听到这冠冕堂皇让她当第三者的话就泼了他一脸水,这时候却托着腮看着他笑,说:“其实……我还是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坦诚一点好,像我喜欢你,我就跟你说。”   赵清漪叹道:“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直说了。Allen,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什么?”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说:“你都三十四岁了,虽然保养得不错,可确实比我大好几岁。是有许多小姑娘喜欢半老徐公的大叔,但是既然都是大叔了,稳重温柔体帖可靠才是女性无法抵挡的大叔魅力所在。千万不要笑得邪魅,特油腻,这真的很赶客的。作为女人,我不得不多说一句,有女朋友的大叔如果要约炮,不用包装成爱情,有同样需要的自然会答应,如果对着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单纯的小姑娘,这叫诈骗。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想要劈腿已经不怎么厚道了,还要靠诈骗来解决生理需求更不厚道。这是一种能力和欲望的不对等,男人最忌讳什么,就是这一点。欲海无涯,回头是岸,听说你女朋友工作好、家世好又很爱你,好好珍惜。不然,最后没有好的女人轮到你的。”   Allen深呼吸再深呼吸,看着她紧紧握着拳头,平定了心绪,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说:“对不起,打扰了。”   赵清漪回以温柔地笑,说:“没有关系,我反正也要吃饭的,这餐厅不错。”   Allen起身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赵清漪说:“点了菜的,要上了,你是上司嘛,不要我请吧,AA?”   Allen呵呵一下凉笑,叫服务生结了自己的账。   ……   赵清漪切着牛排,忽然面前走来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赵清漪看到他的脸,手中的叉子落在桌上。   “是你?”   他笑道:“是我。你还是这么毒舌。”   赵清漪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他理了理衣襟,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赵清漪一看,上头印着:【XX大学医学院药学研究所金泽教授】   “有兴趣试试我的新药吗?”   赵清漪退后一步:“不用,谢谢。”   ……   赵清漪坐在金泽的车上,看他心情颇好的样子,漂亮的手轻松地控制着方向盘,很真实的一个现代人类帅哥。   金泽带着她到了一个公园,两人才下车来走走。   赵清漪这才问他因果。   金泽说:“你不用怀疑这一切是假的,你确实回来了。就像你去做任务时回到原主的过去时一样。你回到这个时候,不请当初的装修团队,不就完成了自己的愿望了吗?”   赵清漪问道:“我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人?”   金泽说:“我们是人,又不是普通人了。”   “啥呀?”   金泽说:“原来,我们都是人,但是我们被选中,我成了食魂精拥有灵魂转移质换之力,你成了经理人,去完成改命的任务。经历了那么多,我们的灵魂要比人类强大得多。执念人通过公平的交易求取一线生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一线生机,想要逆天改命,可是需付出代价的。”   赵清漪问道:“我也当过神棍,可还是不太明白。”   “这逆天的一线生机就是我们走的道,不管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你当了经理人,当你的自我意识消退,你的灵魂成了它的能量,你的身体成了它的容器,它也可以尝尝当一个人的滋味,而不是恪守大道,只是一组程序一样的存在。”   赵清漪懵逼:“这种……道还是规则,它也能成精?”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精’。但它像电脑程序或系统程序一样,会需要一个硬件容器。其实人类到底是什么呢,也是肉体和灵魂,你的肉体是硬件,而你的灵魂是按照一定架构组成的……程序能量体。只不过那个‘程序能量’要庞大玄奥一些,人类灵魂这个‘程序能量体’渺小一些。可当你是‘硬件容器’的‘原装程序’,你不乐意时,它也拿你没有办法。”   “那如果我没有回来呢?”   “你的灵魂存在于幻境里,因为灵魂‘程序混乱’走向消亡,唯一的好处是消亡的过程不会太痛苦。因为你在幻境中拥有一切,地位、财富、美色……我见过不少经理人就是这样消亡的,灵魂能量全被它吸收了。因为它需要‘合法’地得到更多的高级生灵的灵魂能量才能维持‘自我灵识’,不然它只是一种,用现代的话来说,客观的‘道’。其实千万生灵也是从无到有,生出灵识、长出肉身,天地万物皆不同,它也只是万物之其一罢了。”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金泽说:“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骗你干什么?不过,我要感谢你,你不忘完成契约能回归本体,我也才能够重生为人。当久了‘系统’,我还是觉得当人比较愉快。”   赵清漪又问:“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个时间不太对。”   金泽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对于一线生机改命这个‘道’来说世界是多维的,时间也可以走出直线,我们通过这种道法规则,灵魂不但可以跨越多维位面,也能返回过去。”   “能穿越未来吗?”   “做任务的位面,是有执念人的,执念人要改自己的命运,去未来还能改吗?”   “我们自己的未来呢?”   “千万不要尝试穿越到自己位面的未来时空。”   赵清漪奇道:“为什么?”   金泽道:“我们只是灵魂穿越,因为‘未来的我们’超越‘现在的我们’,‘未来的我们’一般不会允许‘现在的我们’去破坏‘未来的我们’的道路的。‘未来的我们’在各方能力上比‘现在的我们’强,假设我们穿到未来一个时间点上,根据时空大道规则,只有一个自我存在,强的会吞噬掉弱的。”   赵清漪怔怔发了一会儿呆,说:“所以我回来这个时间,是我自己‘吞噬’掉原来的我自己?”   金泽想了想说:“你要换一个角度看。你只是弯道绕回来,你有她的记忆,你包含了她了。”   “那对‘未来的我’来说,‘现在的我’也存在过了,被她包含了。”   “你去穿透未来,从‘现在的你’到‘未来的你’这中间一段时间记忆是空白的,‘现在的你’还没有经历过那些。‘现在的你’不完全包含‘未来的你’。对于我们这种存在来说,规则是看‘穿越行动主体’是哪个,所以你只是‘现在的你’,未来的你只是‘她’。万一你突然要穿透未来,做这件事的主体是‘现在的你’而不是‘她’。当‘现在的你’作为行动主体跨越到那个时候去被‘吞噬’,‘她’的根基也就都没有了。时间是向前走的,但是‘改变命运’是针对发生过的事的,任务位面的未来正是要我们去创造而不是穿透,穿透自己的未来则是违反我们自己的‘道’的。”   赵清漪说:“好像有那么点明白了。不过,真想知道几百年后是什么样子的。”   金泽微笑道:“以后我看看有没有更前沿的时空位面,有委托的话,你不就可以去看看了?应该会有一定的相似性。”   赵清漪好奇打量着他,又问:“你怎么变成人的,是夺舍吗?”   “我没有夺舍,只是选择了一个刚死的婴儿的身体做回了人,因为婴儿身体将死,我要付出点超越人类的能量。我们是成功通关的契约搭档,你在这里,我只能来这个位面世界做回人。我从婴儿开始,人生才完整,我也可以融入你的位面。我只有回到过去从婴儿开始,你回来时我才和你同辈份。”   赵清漪道:“上清呢?”   金泽道:“这个比较复杂。其实大道之下,万物相生相克或各有专长,师父种族高级,能量强大,可是在跨越位面和时间上是不及我们的,就像人类是地球的主宰种族,可是若论要钻一个蚁穴大小的通道,蚂蚁就比人类强得多了。”   赵清漪理解这个道,点了点头,又问:“所以他不能随意地来找我们?”   金泽道:“你想以本尊打破位面壁垒跟他在一起,现在可不行。就算他本尊能来,他是高等种族,用俗话来说,仙凡有别,你们不能在一起。   赵清漪心头一酸,问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回来后,我们也不能在一起?”   金泽说:“我们以修行和功德提升自己,将来也许还有机会。”   “怎么提升,怎么获得机会?”   金泽解释道:“我们完成了与它的契约,得到了它的道,才可以全身而退。现在我们拥有以能量体的方式穿透位面时间和空间的能力。我们只要遇上合适的执念人,就可开工。我打个比方,就是我们能干一样的事,从前是‘大型垄断集团下的小项目组’,现在是我们自己创业开了一个‘小工作室’。也许将来你修为精进了,你和他不再是禁止结合的两个种族,就可以一起了。”   赵清漪道:“我得到了这个道,我怎么不知道?”   金泽椅在栏杆上,笑道:“你吃下饭去,你就感到了饱,心情愉悦,那你知道是哪个细胞、怎么连接并传达给你饱腹感,又怎么转化为愉悦的吗?”   “神经系统呀!”   “那么神经系统为什么要按照这样的‘道’来运行?”   赵清漪蹙了蹙眉,摇了摇头。   金泽笑道:“所以,这世上很多东西,你遵循着、拥有着,但是你无法说清存在具体是为什么,也无法违逆。你不能控制你的胃只吸收营养不吸收毒素,你不通过外力无法用神经系统控制自己的身体分泌什么酶,无法控制你的细胞的老化,无法控制自己违抗心理规律,甚至你无法决定你天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是它就存在于这个世界,存在于你这个个体当中,‘存在’就是每一种‘道’或者说‘法则’的第一性质。”   赵清漪发了一会儿呆,反射弧畸形的流氓看着他半晌,问道:“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金泽转开头,看着蓝天白云,哼哼了好几声。   赵清漪粉拳捶了他肩头一下,笑盈盈德说:“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但是你的男人还是你的男人,我不会冒犯。”   “赵、清、漪!!”   赵清漪呵呵一笑:“什么时候可以去再见到他?”   金泽粗粗呼出一口气,才说:“应该去相信他有能力找到你可以去的地方,我想当初的约定他还记得。我告诉你,以后面对任务时,要更加脚踏实地。”   就是现在不知相见何地何期,不知彼此会是何人。   赵清漪手扶着拦杆,任江风吹拂她的黑发,深深呼吸。   她终于回来了,不会被那强大的法则吞噬,可是她钢铁一样的心泛着一丝一丝一段一段的苦涩。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缘生缘死,谁知谁知?   唯见——   清风徐徐,白云渺渺,前路漫漫,人海茫茫。   天地悠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将会更新文《男主有十四个马甲》,还是改成《进击的旅行者〔快穿〕》吧。   《书中游》也将删除抗日故事的方式完结。   个人喜欢开放式结局,没有写男女主幸福生活在一起,成为天地的主宰,然后天地主宰都去生孩子养包子。这太具体了,也不太好。   诸位英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