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第六房小妾》 作者:九天画糖   文案:   《重生之后我被娇宠了》这本书里,恶毒女配魏姣是侯府三房的嫡女,千娇万宠着长大,结果在一场宴会中对男主宋砚一见钟情,要死要活地跑去当了他的第六房小妾。最后却成了男女主爱情的牺牲品,家族被搞得下场凄惨,儿子被害死,自己也丢了卿卿小命。   作为同名读者的魏姣恨铁不成钢:“脑袋系在男人裤腰带上的蠢东西!”   一觉醒来,她成了书里的魏姣,正被一顶粉红色小轿抬进晋王府。   魏姣:有钱有闲有颜还有娃,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做什么想不开要去当别人爱情里的催化剂?老实养娃看戏吃瓜不好吗?   食用指南:   1、养崽文,无CP。   2、女主有系统金手指——逗你开心系统,通过逗别人开心获得开心值,开心值可用来升级、购物、涨技能。   内容标签:系统 穿书 爽文 升级流   主角:魏姣,宋琅(女主的小崽崽) ┃ 配角:点击右上角,专栏求包养 ┃ 其它:喜欢的话收藏一个鸭 第1章   “啊——”   晋王府,灵芳阁的产房里,魏姣正在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痛——生孩子。   旁边候着的沈妈妈怕她咬着自己的舌头,忙往她嘴里塞了一根软木,又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姣姐儿且忍一忍,可别大吼大叫浪费了力气,等小主子出来就好了。”   魏姣:奶娘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嘛!可这小混蛋就是不出来啊啊啊!   不知痛了多久,魏姣灵魂都有些涣散了,终于感觉身下一松,一个东西滑了出去。   “是个男娃!”   她只来得及看一眼那个刚生下来的丑丑的小崽子,就脱力地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似乎听见脑子里“叮”了一声。   “逗你开心系统装载中……”   *   魏姣穿进《重生之后我被娇宠了》(以下简称《娇宠》)这本书里,已经十个来月了。   穿过来的第一天,她正被一顶小轿抬进晋王府,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以及莫名其妙灌输进脑子里的剧情之后,她很是淡定且愉悦地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   因为她再也不用每天熬夜画稿还要被编辑骂成狗了!   从此可以过上有钱有闲还有颜的快活日子。   而根据剧情,她会在不久的将来怀孕生下一个小崽崽,对于这个孩子,她也是很欢迎的,所以顺其自然地把男主——也就是晋王宋砚给睡了。   宋砚不愧是男主,器大活好颜正身材棒是标配!   她感觉自己一点也不亏。   而在这怀孕的十个月里,她已经把该做的事儿都做了。   将自己的院子打造得铁桶一般水泼不进,get!   熟悉晋王府里的环境并跟宋砚其余六位大小老婆搞好关系,get!   与娘家修复好关系,get!   利用丰厚的嫁妆钱生钱,get!   现在,万事俱备,小崽崽也已经降生,生活已经圆满了。   魏姣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身下的被褥也换过了,宝宝被包在襁褓里,就躺在她旁边。   她盯着宝宝看了会儿,发出了一记灵魂拷问,怎么可以这么丑啊!   许是感受到了亲娘的嫌弃,宝宝发出了两声哼哼,醒了过来,张嘴就要哭。   魏姣忙将他抱起来,给他喂奶。   小东西吸奶的劲儿可大,疼得魏姣嘶了一声。   “姣姐儿可算是醒了,你这都昏睡两个时辰了,再不醒过来,宝宝都要饿哭了。”沈妈妈提着一只食盒进来,眉眼间都是笑意。   “叮!获得来自沈妈妈的开心值+50”   魏姣愣了下,对于系统叮来叮去的套路她不要太熟悉,所以,这是她迟来的金手指吗?   而从这个开心值来看,这个系统貌似是收集人情绪值那一挂的。   魏姣心里猜测着,也不好现在呼唤系统查看。   嗔了沈妈妈一眼:“您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小东西了,您怎么不问问我饿不饿呀?”   “这不是拿了吃的来了?特地让厨房给你炖上的猪脚花生汤,下奶的,还有熬得稠稠的小米粥,葱香鸡蛋饼。”沈妈妈将食盒里的吃食一样样拿出来,摆在床头的矮桌上。   魏姣闻着香味儿更饿了,奈何现在两只手都被怀里的小东西占据了。   “妈妈喂我,我要先喝小米粥。”   语气带着撒娇。   沈妈妈本就是她的乳娘,从小喂惯了她的,只是她长大后就很少有喂她的机会了,这会儿听着她娇娇的话,眉眼都笑开了,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   “叮!获得来自沈妈妈的开心值+30”   让沈妈妈给她喂饭还能获得开心值?看来沈妈妈对她是真爱呀。   魏姣将嘴里的粥咽下去:“要吃鸡蛋饼。”   沈妈妈便给她夹了一块切成小小块的饼子。   结果宝宝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小手从襁褓里挣脱出来,哭得本就红的脸蛋更红了。   沈妈妈哪里还顾得上给她喂饼,忙放下碗,将孩子接过来,一摸襁褓:“哎呀,小主子这是尿了。”   忙给他换尿布去了。   被丢在一旁的宝宝他娘:“……”   魏姣自己端起碗吃起来。   一碗猪蹄汤下肚,宋砚来了。   “王爷。”魏姣瞬间切换到了爱恋情深模式,柔情似水地唤了一声。   后脖颈子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然而宋砚显然很受用,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给她捋了捋贴在下巴上的一缕头发,端的是温柔。   然而熟知剧情的魏姣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假象罢了,这个男人看似风流,实则最是无情,最后他的一往情深也只会给予女主一人。   “姣姣,辛苦你了。”宋砚抚着她的脸。   魏姣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不辛苦,能够为王爷孕育子嗣,是姣姣的荣幸。”   她面不改色地说出令自己作呕的话。   脸上还恰到好处了露出了三分自豪,三分娇羞,以及四分满足。   宋砚神色动容,执起她的手,在她指尖亲了亲。   两人正温存间,沈妈妈抱着宝宝回来了。   宋砚的视线便粘到宝宝身上去了。   “叮!获得来自宋砚的开心值+500”   嗬,宋砚提供的开心值怎么这么多?   “王爷要不要抱抱?”沈妈妈将襁褓往宋砚面前递了递。   “好。”宋砚在沈妈妈的帮助以及矫正下,成功达成了“抱宝宝”成就。   和魏姣不同的是,宋砚觉得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俊,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孩子像我。”   魏姣偷偷翻了个白眼。   晚上,夜深人静。   魏姣躺在床上,贴身大丫鬟牡丹睡在脚踏上,方便随时起来给小主子把尿换尿布。   “系统。”魏姣在心里呼唤。   一面电脑大小的光屏出现在她眼前,一个刻板的对话框出现:“逗你开心系统二十四小时在线,随时为您服务。您好,宿主,请问有什么需要?”   这一看就是事先设置好的内容。   “你有名字吗?”魏姣在心里问。   她的问话也出现在对话框里。   “没有,宿主可以为我取一个吗?”这一回系统的声音就有了点人味儿了,对话框原本是四四方方的,现在变成了带角的,多了点卡通的感觉。   “就叫豆豆吧。”魏姣很不走心道。   “( ̄▽ ̄)~*”系统发了个“开心”的颜文字。   魏姣挑了下眉,系统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就是个冷冰冰僵化的程序,这才几句话的功夫,都会用颜文字了,进步还真是快。   在豆豆的指导下,魏姣很快就摸清楚了系统的运用和规则。   这个系统就如它的名称一般,是专门逗人开心的,通过逗他人开心可以获得开心值,开心值可以用来给系统升级、提升技能等级,升到3级后可开通系统商城,到时候可以用开心值在商城购物。   系统每升一级,宿主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中奖率百分百。   系统等级越高,获取开心值的范围越广。   两位主角的开心值基数为10000,普通人的基数为100。   看到这一条,魏姣就明白了,为啥先前宋砚一次性给她贡献了500点开心值,因为他的基数是10000啊!   当时她还觉得很多来着,现在和他的基数一比,简直就少得不能再少了!   吝啬鬼!   而系统的等级划分是酱紫滴:1级-100点开心值;2级-1000;3级-5000;4级-1万;5级-3万;6级-9万;7级-30万;8级-60万;9级-100万;10级-300万……   魏姣调出来自己的资料面板:   宿主:魏姣   等级:0(820/100)   技能:绣艺1级(600/1000);棋艺2级(1470/5000);书法2级(2590/5000);厨艺3级(6800/10000);画技4级(28900/30000);房中术1级(500/1000)   前三项技能都是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   原主好歹是堂堂侯府嫡出的姑娘,父亲是正五品礼部郎中,母亲是江南豪富沈家的闺女,可以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结果活了十六年,就掌握了这么三个技能。   绣艺就不说了,其中棋艺和书法若不是她接管了身体后着意练习了一番,恐怕还在1级晃荡着。   不过想到原主那张脸,她又心平气和了。   长得这么美,草包一点也可以理解。   后面的厨艺和画技是她自带的技能。   在穿书之前,她是一名日常熬夜爆肝的漫画家,开了个小小的工作室,为了省钱,也因为吃外卖吃吐了,所以这才练出来了一手还过得去的厨艺。   至于画技,她就是靠这个赚钱养活自己的,水平自然在线。   不过,最后那个房中术是什么鬼?!   她不就是被宋砚拉着试验了几次春宫图里的姿势吗?等到诊出来怀孕之后,她就基本没和宋砚滚过床单了。   结果这也算技能?   魏姣感觉自己无力吐槽。   豆豆:“姣姣,你的开心值已经足够升级了,是否选择升级?”   魏姣:“行啊,升吧。”   她还蛮期待升级之后的抽奖呢。   作者有话要说:  1、晋江评论系统终于升级完了……开坑啦,撒花ヾ(?°?°?)??   前三章有红包随机掉落~希望不会面临红包发不出去的尴尬境地(笑着活下去)   另外提一点哈,这文虽然是无CP,但不代表女主没有性生活,相反,女主的日子会过得很滋润的(捂脸)。   女主只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罢了(爱情的爱)。,, 第2章   升级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完了豆豆问她:“是否现在抽奖?”   魏姣:“嗯,抽。”   光屏上便出现一个转盘,转盘被均匀分成十二块,黑乎乎的,并没有写明每一块代表着什么东西。   下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键,按一下表示开始,再按一下就结束。   魏姣点击了一下,转盘上的指针便急速转动起来。   反正也不知道那些区块各自代表着什么东西,她就很随意地按停了。   指针即刻停止转动,指着的那一块由黑变白,显示出“健体丹”三个字。   豆豆:“健体丹已经放进你的初始储物格里了,可以随时取出来。”   魏姣将健体丹拿了出来,白玉一般的颜色,通体浑圆饱满,氤氲着清幽的药香,沁人心脾。   “健体丹,顾名思义,就是服下后能让人强身健体咯?”   豆豆:“不止能强身健体,还能固本培元,建议不要给一岁以下的小孩子服用。”   魏姣原本还真打算给宝宝服下的,既然如此,她只好自己服下。   健体丸的效果真不是盖的,到了洗三这日,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奈何沈妈妈并不相信,非要将她按在床上好好休养。   魏姣很抓狂,只能趁着沈妈妈不在的时候从床上溜下来活动活动,然后在她出现之前迅速回到床上,跟搞地下战似的。   沈妈妈抱着宝宝到前面去洗三了,魏姣则点开了系统面板,看着开心值的收获。   这两天她除了坐月子、喂奶之外,也特意逗人开心获取开心值,其中以沈妈妈贡献最大。   现在,她已经有了900点开心值,马上就能升2级了。   升完级,她就能再次抽奖!获取开心值的范围也能够进一步扩大!   一开始她的获取范围是周身两三米以内,升到1级后差不多能覆盖她所在的房间,升2级基本就能扩散到整个灵芳阁了。   这样就更方便她获取开心值。   不然她就是让那些下人都开心起来,也无法获得他们的开心值,为此她特地忍着没有发下赏钱。   现在,她终于可以大发赏钱收割一波开心值了!   魏姣将牡丹唤来:“将我娘先前使人送来的那一小箱银锞子搬来。”   她诞下一个男孩儿的消息传回魏家,她娘高兴坏了,本来还想亲自来看她的,想着过不两日就是洗三,就忍着没来,而是派了身边亲近的嬷嬷过来,带来了一大车礼物。   药材、布匹、小孩儿的衣物鞋袜、吃食等等,恨不得将她以及宝宝的衣食住行全都安排上才好。   除了那些,她还送来了一整箱银锞子!   特地叫人打造的款式,都是如枣子、花生、莲子、小元宝这类喜庆的图样,说是给她赏人用的。   魏姣对她娘的财大气粗已经深有体会,所以一点也不客气地收下了。   在她生下宝宝当天,得知是男娃后,宋砚就高兴地大手一挥,全府上下都多发三个月月钱。   孩子爹有所表示了,魏姣这个娘自然也不能落后。   但为了收获开心值,她硬生生往后推了两日。   现在,是时候了!   牡丹将箱子搬来,放在桌上,箱子并不是那种装衣物的大箱子,而是一个沉香木打造的精致小箱子,不然牡丹也搬不动不是?   但箱子虽小,里头装的银锞子却很可观。   魏姣一打开,就被白花花的银子闪了下眼,这怕不有十几斤了吧。   真壕啊。   不过想到这个土豪是她娘,就非常爽了。   魏姣和牡丹一起,将银锞子分装在图案颜色不同的荷包里。   她现在不过是个妾室,赏赐下人自然不用像宋砚这个男主人一样辐射到全府,她只用顾及她灵芳阁这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   整个灵芳阁上下一共有十几号人,全都是伺候她一个人的。   刚开始魏姣还会感叹:这腐朽的封建主义!   现在,她已经是封建本建了。   贴身伺候她的就是奶娘沈妈妈以及大丫鬟牡丹,另外二等丫鬟有四人,三等丫鬟四人,仆妇四人,给宝宝挑选的奶娘一名。   虽然她打定主意要亲自奶宝宝,但万一她奶水不充足呢?万一碰到个不方便的时候呢?所以奶娘还是有必要准备一个的。   下人等级不同,赏赐自然也不一样。   沈妈妈和牡丹两个身边人是最厚的,荷包里装着八个银锞子,其余人则依次递减。   魏姣和牡丹坐在桌边,吭哧吭哧往荷包里装银子。   装好之后,就装在托盘里,上面盖上红艳艳的绸布,由牡丹端出去分发给一众下人。   听得主子要发赏银,众人都很是高兴。   魏姣就坐在屋里,看着自己的开心值蹭蹭地往上涨,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话说沈妈妈带着两个二等丫鬟,两名健壮仆妇,抱着宝宝来到前院。   宝宝一出场,众人都惊呆了。   这是出生才三日的奶娃娃?怎么看着像是已经足月了呢?   主持洗三礼的收生姥姥,也即是前几日给魏姣接生的稳婆,见了琅哥儿,笑得一张本就喜庆的脸愈发灿烂了,好听的吉祥话儿一连串地往外冒。   沐浴在众人羡慕嫉妒目光中的宋砚,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着被奶得如此水灵白胖的宝宝,心下大悦。   洗三礼进行得很顺利,而当宫里的太监带来皇帝的圣旨时,现场的气氛瞬间被推到了高-潮。   圣旨的内容,一是给宝宝赐名琅,从此以后宝宝就有了大名了。   二则是晋封魏姣为侧妃。   “魏姣”出自镇北侯府嫡系三房,身份本就贵重,若非她自己要死要活非要进晋王府,还私下与宋砚有了肌肤之亲,侯府是断然不会允许她给宋砚当妾的。   最后“魏姣”虽然如了愿,却着实将向来疼爱她的老夫人气得不轻,爹娘也被她伤了心,基本等同于与侯府断了关系。   还是魏姣来了后,着意与侯府修复关系,才重新有了娘家,有了靠山。   现在,她身后靠着拥有实权的镇北侯府,又为皇家诞嗣有功,若还是个妾,就太有点说不过去了。   所以便有了这道圣旨。   不过获封殊荣的两人,一个是才三天大的宝宝,一个还在坐月子,都不方便接旨,便由宋砚代劳了。   洗三礼后,沈妈妈又小心翼翼地将宝宝,哦不,现在应该叫琅哥儿了,抱了回去。   并将两个好消息告诉了魏姣。   沈妈妈是真心为她高兴,魏姣从她那里一连收到了好几波开心值,她也高兴得很。   升职为侧妃了,意味着以后她是在皇室玉牒上正式挂了名的人,也是正正经经的皇家媳妇了,不必担心会被大妇发卖,被男主人送人。   以后她只要不像原书里那样作死,日子就妥了。   魏姣心里稳了。   宋琅小盆友出去被围观了一回,一被魏姣抱进怀里就朝她怀里拱,要吃奶。   魏姣当然是满足他啦。   沈妈妈在旁边伸出一根手指给琅哥儿握着,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刚才在前院,客人都说琅哥儿长得好,我瞧着也是,看这小手多有力,这胳膊腿儿白白胖胖的,真招人稀罕!”   魏姣很自豪,“那可不。”   毕竟当娘的可是服下了一颗健体丹,药效少不得也混在了奶水里,被宝宝喝了下去,自然要比一般的宝宝长得好。   才喂完奶,魏姣的衣襟还没拢上,宋砚来了。   沈妈妈当即便抱着琅哥儿出了屋子,去了专门给琅哥儿收拾出来的婴儿室,将屋子里的空间留给孩儿他爹娘。   宋砚眼神直勾勾落在魏姣胸前,看得魏姣一阵脸热,心里暗啐一口,转过身将衣裳拢好。   宋砚从身后贴过来,两手环着她腰,下巴搁在她肩头,“姣姣身上好香。”   生了孩子之后,魏姣便自然而然多了一股以往没有的风韵,又因为服下了健体丹,原本需要至少一个月才能恢复的身体已然恢复。   这会儿的她,眉目慵懒,面容姣美,气色好得如三月桃花,身材比之以往更加丰满,简直宛若一颗饱满水灵的蜜桃,时刻在诱惑着人咬上一口。   宋砚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心动了,便行动了,他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当然,他好歹记着魏姣还在坐月子,注意着分寸,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魏姣少不得被他抓着手解决了一回。   刚释放过的男人性感又舒懒地靠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奶香。   “叮!获得来自宋砚的开心值+1000”   不枉她辛苦一场。   魏姣轻柔地摸了下他的头。   宋砚手指卷着她的一缕发丝把玩着,“你如今是侧妃了,这灵芳阁已经不合用了,等出了月子,就搬到昭华院去吧。”,, 第3章   王府里有三座“昭”字打头的院子,这三座院子呈抵角之势,坐落在王府的中轴线上,宽敞又精美。宋砚住了昭回院,王妃住了昭明院,还剩下一座,就是昭华院。   魏姣没想到宋砚会让自己搬进去。   《娇宠》的剧情还没正式展开,但她记得,书里的魏姣虽然也被封了侧妃,但一直是住在灵芳阁的。   她倒是想搬进去,还跟宋砚提了不少回,但都没能如愿。结果后来女主一进王府,就住进了她一直肖想的昭华院,因此对女主嫉恨不已,处处和她作对。   而现在,她什么也没做,宋砚就把昭华院给她了。   不,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做。   书里宋砚虽然也来看过“魏姣”,但“魏姣”觉得自己还没恢复,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糟糕的一面,都是隔着帐子跟他说话的,宋砚来了两回就没再踏足过灵芳阁。   而现在换成她,两人刚刚还苟且了一回。   所以宋砚这是爽到了,才对她如此大方?   魏姣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捧住宋砚的脸,欢喜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多谢王爷!”   宋砚眼神一深,翻了个身与她对调了位置,让她趴在自己胸口,手指摩挲揉按着她的唇珠:“再亲一口。”   魏姣便如了他的愿,凑过去在他下巴上碰了下。   未及起身,宋砚捏住她下巴,将她的唇送到自己嘴边,好好品尝了一番。   亲着亲着,两人又滚成了一团。   忽听得外头牡丹来报:“姨,娘娘,沈夫人来了!”   魏姣慌忙将某个和儿子抢奶吃的家伙推开,迅速整理了下衣襟,清了下嗓子:“快请进来。”   瞥见宋砚还瘫在那儿,忙推了推他:“王爷,我娘来了,您快下去。”   否则叫她娘看见了又得说她。   宋砚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直看得她满面飞红,这才施施然起身,慢腾腾理了下衣裳,又是一派风流蕴藉的模样。   沈氏进来看见宋砚也在,趋步上前朝他见礼,还没弯下腰,就被宋砚扶住了。   “夫人不必多礼,您和姣姣好生聊聊,我去看看琅哥儿。”   “娘,前头酒席吃完了?”魏姣拉着沈氏在床边坐下。   沈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戳,“你啊,还没出月子呢,怎么能和王爷胡来?”   魏姣捂着额头,很无辜:“我什么时候和王爷胡来了?”   沈氏没好气:“还狡辩!你自个儿去镜子前照照,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儿。”   难道真的有这么明显?   魏姣走到妆台前,往镜子里一瞧,里头映出来一个眸若春水、眼尾氲红,唇色鲜艳欲滴的女子,活脱脱一副刚与人有过首尾的模样。   难怪一眼被母上大人看出来了。   魏姣恨不得捂脸。   “咳,娘,王爷还是有分寸的,怎么会真的与女儿行事呢。”   魏姣挨着坐过去,抱住沈氏的胳膊,化身撒娇精:“娘,您先前在外头看见琅哥儿了吧?是不是特别白胖可爱?”   说起琅哥儿,沈氏便眼角眉梢都溢出了笑容:“嗯,琅哥儿实在长得好。”   “那娘,作为生下这么可爱的宝宝的我,是不是应该被奖励一番呢?”魏姣冲她娘眨巴着眼睛,可耻地卖着萌。   看见她这样儿,沈氏又想戳她额头了,“都当娘的人了,还没个正行。”   魏姣嘟哝:“当了娘怎么啦?人家才十七呢!还是风华正茂水灵灵一朵娇花呢。”   沈氏噗的一声笑了,“行行行,你还是一朵娇花。这样吧,我将城南的春晖居过到你名下。”   春晖居是一座园林式私房菜馆,环境优美,格调优雅,最重要的是,日进斗金!   魏姣猛地抱住沈氏:“娘,我真是太爱你了!mua~”   沈氏状似嫌弃地推开她脑袋:“行了,在外头可不能这么不稳重,好歹现在也是侧妃了。”   “那是当然了,我也就在您面前才这样嘛,在外人面前我可高冷了。”魏姣扬着小下巴,可得意了。   宋砚来到隔壁的婴儿房,琅哥儿恰好醒着。   “王爷。”沈妈妈从摇篮边直起身来朝他行礼。   宋砚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摇篮里的小东西吸引了,对她随意地摆了摆手。   当他弯下腰来时,琅哥儿准确捕捉到他的面孔,朝他探出了小手。   宋砚伸出一根手指给他抓着,感受到那不容小觑的抓握力,心中着实惊奇。   才这么小,力气就已经这么大了。   若是魏姣知道他的想法,指定要笑话他,这是婴儿的本能好吗?   看着这个软软的白胖白胖的小东西,宋砚蠢蠢欲动,将他抱了起来,沈妈妈忙帮他调整姿势,怕他抱得琅哥儿不舒服。   琅哥儿四肢很有力,但脑袋却是软趴趴的,像是随时会掉下去似的,宋砚很是心惊胆战,忍不住用手掌托着他后脑勺。   “咿呀……”琅哥儿吐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奶味儿十足,简直萌化了宋砚一颗当父亲的心。   沈妈妈在旁边笑道:“琅哥儿对王爷很是亲近呢。”   宋砚面露得色,结果下一秒就闻见了一股异味,这是?   “王爷,琅哥儿这是拉了,您把他给我吧。”   沈妈妈给琅哥儿将襁褓解开,那股异味更浓了,宋砚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王爷,不如您到外间避一避?”   “没事。”好歹是自己的崽,他当爹的怎么能嫌弃呢?   于是,宋琅小盆友换尿布洗屁屁的过程,就被宋砚全程围观了,甚至还颇感兴趣地上手体验了一下。   沈氏过来时,正看见宋砚在戳儿子的屁股蛋,嘴角不由一抽,“咳,王爷。”   宋砚忙收回手,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笑意一派温柔:“夫人。”   沈氏走过来,接过了给琅哥儿垫尿布的活儿,完了将襁褓包上,抱着琅哥儿好一顿亲香,“琅哥儿,我是外婆呀。”   走的时候,宋砚提出送沈氏出去,沈氏婉言谢绝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魏姣立马将系统升到2级,然后开始抽奖。   之前抽出了一颗健体丹,她已经深深体会到了它的好处,所以对于第二次抽奖颇为期待。   同样的操作,当指针停下来时,指着的那一块区域显示出“避毒珠”三个字。   “避毒珠?是不是能帮我避开一切有毒的东西啊?”   豆豆:“理论上是这样哒,但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可能存在一种避毒珠也无法避免的毒物,但那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只有0.000000001%。当有毒物出现在你周围时,避毒珠就会发烫示警,若是像毒蛇、毒蝎子这种活的毒物,避毒珠还有驱赶之效。”   魏姣一阵惊喜,赶紧将避毒珠从储物格里取了出来。   避毒珠是一颗蓝色的透明珠子,有花生大小,拿在手里凉凉的。   现在她置身于后宅,虽然平日里的生活没有宅斗里写的那么惊心动魄,但宋砚的几房小妾可都不是简单角色。   尤其她现在生了琅哥儿,在这晋王府里可以说是独一份的了,谁知道她们会不会突然起心思对付她?   有避毒珠在手,以后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魏姣找了根红绳,将避毒珠编进绳中,戴在手腕上。   她美滋滋地看了会儿。   忽然问:“如果系统商城开启了,我抽中的这些东西商城里会有卖的吗?”   豆豆:“商城无所不包,只要有足够的开心值,什么都可以买到。”   魏姣:“什么都能买到?那如果我要回去的话,也可以吗?”   当然了,她也只是问一问,现代的她孑然一身,每天压力巨大,还日常焦虑,日子别提多苦逼,而现在呢?她梦寐以求的一切都有了,她还回去干嘛?   虽然,的确很想念现代的抽水马桶、、视频……各种娱乐。   但是,让她选的话,她还是会选择现在的生活。   豆豆:“emmmm……你要回去的话,就得穿越次元壁了,这个要实现的难度有点大。”   魏姣:“好吧。”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接下来,魏姣就正式进入了坐月子生涯,每天都被沈妈妈勒令躺在床上,还要喝各种大补的汤汤水水。   像什么四物绿乌鸡汤、乌豆鲫鱼汤、桂香红枣炖花胶……大都是催奶的,吃得魏姣都要吐了。   服过健体丹的她,根本不需要催奶好吗?每天还有多余的,但是某个抢奶喝的家伙似乎喝上了瘾,搞得琅哥儿有时候都不够喝。   沈妈妈就会说她:“还说不需要催奶?这催奶琅哥儿都不够喝,要是不催的话,咱们琅哥儿岂不是得天天饿肚子?”   魏姣无话可说,总不能将宋砚的无耻行径抖落出去吧?   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忽忽数日过去,又一碗大补汤送到了面前来。   魏姣正要接过来,手腕上的避毒珠就一阵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你们真的不说点啥吗( ̄︶ ̄)↗,, 第4章 (修)   “妈妈,这碗汤有毒。”魏姣一脸郑重。   沈妈妈脸色一丝儿不变,“行了,别找借口了,赶紧地喝了,喝完好给琅哥儿喂奶。”   魏姣感觉自从生了琅哥儿之后,自己在沈妈妈心里的地位就急剧下降,现在已然沦落为喂奶机器了。   “妈妈,我没骗你,真的。”魏姣的表情别提多真诚了。   然而因为之前为了不喝补汤闹了太多幺蛾子,现在沈妈妈已经不信任她了。   更何况——   “你一眼就看出来它有毒?”沈妈妈一脸“你别唬我了”的表情。   魏姣面无表情地将头上的银簪子抽出来,伸进汤碗里,再拿出来时,银簪并没有变黑。   魏姣:“……”   沈妈妈:“……”   魏姣扶了下额,古代之所以用银针试毒,其实是试毒物(基本就是砒-霜)中的硫或硫化物,银针与毒药中的硫接触,就会产生化学反应,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硫化银。   但是背后那人肯定不会蠢得直接对她下砒-霜,所以她试也是白试。   “妈妈,你到院子里的鱼缸里捞一条锦鲤来。”魏姣神色凝重。   沈妈妈看她这样,不由得信了她的话,看了眼汤碗,难道里头真的被下了毒?若果真是这样——   她快步走了出去,很快就端着一只盆进来,里头是一尾巴掌大的红色锦鲤。   魏姣倒了些补汤进去,等着看锦鲤翻白肚。   沈妈妈也神情肃穆地盯着。   结果等了会儿,锦鲤还好好的。   魏姣:豆豆,这是怎么回事?   豆豆:毒药也有轻重强弱之分,你这个可能是一种慢-性-毒-药或者下的分量比较轻。   轻到连一只锦鲤都毒不死吗?   下毒的人是来搞笑的吗?   魏姣现在却笑不出来,因为沈妈妈正盯着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魏姣心里苦啊,她就是典型的“狼来了”里面的那个孩子,在沈妈妈那里信用值已经成为负数了。   “妈妈,这回我真的没骗你,我用琅哥儿发誓,这汤里真的有毒,如果我撒谎的话,就让——”   话未说完,魏姣身上挨了一巴掌。   沈妈妈很生气,“姣姐儿!你怎么能拿琅哥儿来发誓呢?”语气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好了,你不想喝就不喝吧。”她一副很心累的表情,端着碗就要离开。   魏姣抓住她:“妈妈,汤不能倒掉,你找个机会悄悄出府,拿去给大夫看一下。”   沈妈妈:“……”姣姐儿,我都已经不让你喝汤了,你怎么还跟我演呢?   见她不说话,魏姣加重了语气:“妈妈!”   沈妈妈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去。”就当是陪着这傻孩子胡闹一回吧。   沈妈妈悄悄将汤撒在帕子上,找了个借口出府,来到沈家开设的回春堂,将帕子给大夫看了看,结果大夫说里头加了婴头花!   “这花有通经排污之效,若是寻常女子用了,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沈妈妈心头一跳:“那若是刚生产完不久的妇人呢?”   “那婴头花可就是毒药了,妇人服下后,下-体会恶露不止,后面还会持续不断地出血,身体渐渐变得虚弱下去。”   沈妈妈一阵后怕。   回来后就抱着魏姣:“幸好姣姐儿你提前发现了,不然的话……”   想到她喝下汤的后果,沈妈妈又怕又恨。   那下毒之人,真该千刀万剐!   沈妈妈放开魏姣,眸中一片冷凝:“看来是有人见不得你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姣姐儿,你是怎么看出来汤里有毒的?”   魏姣眼珠微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妈妈,我不是看出来的,是闻出来的,生下琅哥儿之后,我不知何故五感变得比以往敏锐了许多,先前那碗汤一递过来,我就闻着味儿不对。”   她这话也不全然是编的,服下健体丹后,她的身体得到了持续的滋养,五感确实要强了许多。   但还不至于到能够闻见补汤里的毒药气味的地步。   沈妈妈双手合十,一阵阿弥陀佛。   然而想到那背后下毒之人,她脸上的慈悲就变成了愠色,仿佛被触怒的母狮。   “姣姐儿别怕,我定要将害你的人揪出来!”   竟使出下毒这么下作的法子!   魏姣抚了抚她的背:“妈妈,咱们先按兵不动,看到时候谁会坐不住。”   魏姣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王妃王楚薇。   王楚薇,出自宋砚的外家王家,是宋砚的表妹,是一个很有大妇气度的世家女子,处事公允,手腕了得,很拎得清,对于宋砚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于他的风流多情从来不予置喙,一心只管坐稳王妃之位,再就是好好教养女儿珍姐儿。   过去有限的几次接触中,魏姣对她的观感还蛮不错的。   牡丹打起帘子,王楚薇牵着珍姐儿进了屋。   原本躺靠在床上的魏姣忙要下地见礼,被王楚薇给按住了。   “你还在坐月子呢,可别劳动。”   魏姣也就顺势坐回去了。   珍姐儿奶声奶气地冲她喊:“六娘娘。”   珍姐儿今年才虚四岁,粉雕玉琢的一只奶团子,别提多可爱了。   “哎呀,好久没见到咱们可爱无敌甜美软萌的珍姐儿了,可想死六娘娘了!来,快让六娘娘亲一口。”魏姣将她抱到怀里来,在她脸上啵了一下,珍姐儿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   笑得魏姣一颗心软得不行,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叮!获得来自珍姐儿的开心值+99”   魏姣:“!!!”   珍姐儿真是太可爱了!   牡丹端着一只黑漆描金蝴蝶攒心盒子过来,盒子里有描金花卉葵子形状的小盘九个,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盒子,十个不同的盒子里装着不同的点心水果。   瓜子、花生、葡萄干、蜜饯、桃花酥、樱桃、青枣、果子酪、芝麻白糖奶饽饽、奶乌他。   琳琅满目的十样果点,看得珍姐儿眼睛晶亮。   魏姣拿了一只奶乌他喂她吃。   奶乌他是一种奶酪点心,只比棋子大一点,颜色娇黄嫩紫,粉嫩雪碧,光是看颜色就已经足够诱人了。   入口之后,更是奶味香醇、软糯清甜。   魏姣自己就很喜欢吃,喂了珍姐儿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送进嘴里。   “好吃吗?”   珍姐儿点头:“嗯,好次。”   “叮!获得来自珍姐儿的开心值+99”   啊啊啊!珍姐儿简直就是她的小天使!   王楚薇看这一大一小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好笑,拿帕子给珍姐儿擦了擦嘴,“刚不是还闹着要来看弟弟吗?怎么这会儿倒只顾着吃了?”   珍姐儿突然记起来,抓着魏姣的袖子:“六娘娘,我想看弟弟。”   魏姣对牡丹道:“去看看琅哥儿醒了没。”   不一会儿牡丹抱着琅哥儿进来了,“可巧,琅哥儿刚醒呢,已经把过尿了。”   一进来,琅哥儿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寻着魏姣望过来了,看得她母爱爆棚,恨不得什么都给他。   “娘亲抱抱哦。”魏姣将琅哥儿接过来,爱怜地亲了又亲。   琅哥儿往她怀里拱,显然是饿了。   这孩子除了刚生下来那会儿哭了一回,其余时候从来不哭,真是乖得不行。   魏姣给他喂奶,珍姐儿好奇地爬过来,盯着吃奶的小家伙瞧。   “弟弟。”她伸手抓住琅哥儿在空中抓握的小手。   “对,这是弟弟,他叫琅哥儿。等琅哥儿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和咱们珍姐儿一起玩耍了。”   吃完了奶,魏姣便抱着琅哥儿和珍姐儿玩,王楚薇在旁边含笑看着。   到了吃午饭的时辰,珍姐儿还舍不得走,魏姣便留她们用饭。   吃了饭,珍姐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和琅哥儿分别了。   “弟弟,我明天再来看你。”   魏姣表示很欢迎,又让牡丹包了一盒奶乌他给她带回去吃。   不出所料,又收获了小姑娘的一大波开心值。   这一上午,魏姣可谓是收获颇丰。   珍姐儿再来几次,她升3级所需要的开心值说不定就能凑齐了!   沈妈妈提着食盒进来,看她笑得一脸阳光灿烂,“什么事这么开心?”   “珍姐儿太可爱了,弄得我都想生个女儿了。”   沈妈妈嗔她一眼:“这话可不好在琅哥儿面前说,你别看他还小,其实可聪明着呢。是不是呀琅哥儿?”   她坐到床边,也和魏姣一起逗起了小家伙。   大半个月过去,琅哥儿就跟吹了气似的,一天一个样,那小胳膊小腿儿,嫩生生胖嘟嘟,跟藕节似的,魏姣看着老觉得牙痒,总趁着沈妈妈她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咬一口。   沈妈妈将食盒里的燕窝雪蛤汤端出来,“这是我亲自盯着熬的,全程都没错过眼。来,把琅哥儿给我吧。”   魏姣便将琅哥儿递过去,一心一意喝起汤来。   琅哥儿瞅着她,视线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还不时砸吧一下嘴。   沈妈妈被他这个小模样萌惨了,十足爱怜地道:“咱们琅哥儿还小呢,等你再大些,就可以喝汤汤吃粥粥了。”   魏姣故意馋琅哥儿,舀起一勺汤慢慢凑到他嘴边,在他伸舌头来舔时,又赶紧挪开,不给他舔到。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枯了?o(TωT)o?,, 第5章 (修)   沈妈妈嗔她:“做什么馋咱们琅哥儿,馋哭了可不得心疼死我。”   琅哥儿没有被馋哭,倒是拉起了粑粑。   魏姣闻着那个味儿,赶紧放下碗,捏住鼻子:“快快快,给他换尿布。”   沈妈妈换的时候,她就远远地看着,满脸写着嫌弃:“小臭蛋,你好臭哦。”   沈妈妈恨不得打她:“有你这么当娘的么,你这还比不上王爷呢。”   魏姣委屈,就是很臭嘛。   等到琅哥儿换了尿布,洗了屁屁,又是一个白嫩嫩水灵灵的胖宝宝了,魏姣对他重新燃起了母爱,抱在怀里亲个不够。   好像刚才那嫌弃儿子拉粑粑臭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沈妈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等琅哥儿睡着了,魏姣正了脸色,将今日王妃过来的事说了。   沈妈妈低声道:“难不成是王妃?”   魏姣摇头:“我觉得不像是她,她是带着珍姐儿过来看咱们琅哥儿的。”   她又将除了王妃以外的其余五位姨娘过了一遍,觉得好像谁都有嫌疑,谁又都置身事外。   “罢了,妈妈不必再操心这个事,我到时候自有法子揪出那人来。”   什么法子?自然是升3级,开通系统商城了!   魏姣准备好瓜子点心,叫了两个小丫鬟进来陪自己说话打牌。   没错,她的坐月子生涯大部分时候都是这么度过的。   当然,她可不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更重要的是从小丫鬟们身上获取开心值。   在聊天的时候找机会夸她们一夸,打牌的时候故意输一输,还赏赐她们吃的喝的,小丫鬟们心思比较都单纯,这样一轮-操作下来,少说也能入账个一两百开心值。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攒了快4000开心值,距离升级不远了!   正玩得开心,宋砚大步走了进来,将丫鬟们都挥退,一把将魏姣抱起来。   “呀!”魏姣骤然腾空,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宋砚将她摔进柔软的锦被中,随之覆身上来,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攫住她的唇,吻得急切又热烈,像是迫切需要从她这里汲取到什么似的。   魏姣软下身子,回应着他。   鼻尖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丝血腥味,若是从前,她肯定是闻不到的,但现在五感得到了加强,这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腥味也就瞒不过她的鼻子了。   难怪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说不定这厮又私下里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去了。   一通深吻下来,魏姣瘫在床上,娇喘吁吁,宋砚伏在她身上,炙热的呼吸打在她脖颈处。   “叮!获得来自宋砚的开心值+1000”   魏姣:(~ ̄▽ ̄)~   宋砚简直就是她的肥羊啊!一来就给她送了这么多开心值!   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愉悦的气息,宋砚支起身,手指描摹着她的眉眼:“看见本王这么高兴?嗯?”   魏姣笑意粲然:“是呀,一见到王爷,我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看在开心值的份上,她不介意多哄哄他。   果然,这话很是取悦了宋砚,又贡献了500开心值给她。   “一段时日没见,姣姣这嘴怎么变得这么甜?我尝尝,是不是抹了蜜。”   宋砚又俯身,将她的唇好好品尝了一番。   不止唇,其他地方他也没放过。   眼见着天都黑了,宋砚还没从屋子里出来,沈妈妈这心里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姣姐儿得宠,是好事。忧的嘛,姣姐儿现在还在月子里,可万万不能胡来,否则影响了以后,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其实沈妈妈多虑了,宋砚将魏姣“品尝”了一番之后,就睡着了。   大概是她身上的奶香味太让人放松了,让他绷了几天的弦骤然松懈下来,陷入了酣甜的梦中。   魏姣被他箍在怀里,看他眼下浮现出的淡淡青影,忍着没动。等他彻底睡熟了,这才慢慢起身。   宋砚这一觉睡得当真是极好,醒来时神清气爽,浑身说不出的放松。   屋子里已经掌灯了,魏姣抱着琅哥儿坐在榻上,吐舌头给他看,看他也学着吐出粉嫩嫩的小舌头,忍不住发出轻笑。   宋砚从屏风后转出来,看见的就是母子俩相对着吐舌头的画面。   这一幕当真是解压得很。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走过去将母子俩一齐搂进怀里。   “王爷醒了?”   宋砚脑袋搁在她肩头,从上而下看着她臂弯里的小胖丁,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王爷饿了吧?我这就去让他们摆膳。”   魏姣将小胖丁塞给宋砚,自己朝外间走去。   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两个,宋砚也没了形象包袱,冲儿子吐起舌头来。   正玩儿得不亦乐乎,魏姣进来了,宋砚忙坐正了,装作一派正经的样子。   用过饭,宋砚便顺势留下来过夜了。   许是之前睡过一场,这会儿佳人在怀,嗅着令他身心愉悦的奶香味,他是了无睡意。   “姣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宋砚抚着魏姣的脸,手下弹滑柔嫩的触感叫他爱不释手。   魏姣却恨不得将他的手打开。   手上那么多细菌,这么摸下去,难保她明天不爆痘啊。   “王爷要玩什么?”魏姣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兴致勃勃地问。   宋砚勾唇一笑。   魏姣看见他这个笑就知道不好了,果然,他提出的游戏竟然是——   划拳!   输了的脱衣服!   亏她还以为他真要玩什么正经游戏呢,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魏姣适当地表现出了几分忸怩娇羞:“王爷,我,我身上统共就只有两件衣裳,要是脱完了怎么办呀?”   宋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脱光了的话,那就只能肉偿了。”   魏姣:“……”   她不禁怀疑,宋砚这真的是在装风流吗?他明明已经是风流本流了好吗!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戴面具久了,就会脱不下来了,所以宋砚这是凹风流纨绔人设凹久了,本性也跟着移了?   或许不应该说移了本性,男人本性就是好色嘛!   魏姣小拳拳捶在宋砚胸口,不依道:“王爷~”   尾音那叫一个婉转娇柔。   宋砚包裹住她的拳头,“放心,我会让着你些的。前三次,你输了都可以不作数,行吗?”   “那,那好吧。”   第二天,魏姣因为手酸、腿软、嘴痛,而没能起得来。   宋砚却是心情极好地下了床,捏了捏魏姣的脸,穿得人模狗样地从屋子里出去了。   逗了会儿软萌可爱的儿子,吃了顿早饭,这才满脸愉悦带笑地离开了。   沈妈妈快步进来,见魏姣睡得沉,没好叫醒她,偷偷掀开被子看了下她的身子,悬着的心放下了。   魏姣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抱着被子滚了滚,想起昨晚上的一切,恨得牙痒痒。   宋砚这个狗东西!   好在她虽然受了点儿罪,收获也是巨大的,就昨天一晚,她就从他那里薅来了将近5000开心值!   现在升级是妥妥地够了。   不过她现在饿死了,升级的事儿等她吃饱了再说吧。   吃饱喝足,魏姣抱着琅哥儿靠在临窗的榻上。   升级,抽奖,开通系统商城!   三部曲铿铿锵锵火热进行着。   这回她抽到了一个储物格!   系统里的初始储物格,只能存放系统里的东西,而这个,却可以将外面的东西也放进去。   1*1*1立方米的,虽然不大,但也足够放不少重要物品了。   魏姣偷偷试验了一下,乐了好一会儿。   接下来,就是她期待已久的商城了。   光屏上显示出一个类似淘宝的页面,上面挂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图片,来自各个位面的,比如修仙界的丹药法器,星级位面的基因优化剂、星舰,现代位面的卫生纸、泡面;末世的晶核、丧尸……   等等,丧尸是什么鬼?谁这么鬼畜居然将丧尸也挂出来卖了?   总之,商城里的物品就像豆豆先前说的那样,无所不包。   而商城里的货币,就是开心值。   魏姣忍住哗哗的口水,在搜索框里输入“避毒珠”三个字。   下面出来了好几款,她之前抽中的那一款也在里面,居然标价8888开心值!   她比较来比较去,发现还是这一款性价比比较高,决定等凑够了开心值,就给儿子买下来。   对了,避毒珠只能避免外部的毒药毒物,要是被人强行喂进去毒药怎么办?   尤其是琅哥儿,他还这么小,就算避毒珠给他示警,他也没法分辨。还有,要是别人通过奶娘将毒奶喂给他怎么办?   魏姣越想越觉得不安,感觉到处都充斥着危险。   她看着琅哥儿,这可是她的心肝宝贝肉啊,可不能受到一丁点伤害。   于是,她又将百花丸——来自修仙界的万能解毒丹,加入了购物车。   毒固然防不胜防,但平时还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比如琅哥儿突然摔了,或者被撞了,再要么被人丧心病狂地丢进水里……啊啊啊!   于是,购物车里又陆续增加了:   金刚镯——可以抵挡三次不可抗击伤害;   水呼吸器——即便掉进水里也完全不影响呼吸;   灵光珠——可将吸收的光能转化为灵气,持续滋养佩戴者的身体,使之身轻体健、肤白貌美、病痛远离;   明心丹——服下后可让人变得聪慧洞明,明心见性,拥有七巧玲珑心,以幼儿期服用最佳;   智能生化宠物——拥有宠物的软萌外表,智能超高,武力值MAX,可萌可飒可攻可御,对主人绝对的忠诚;   还有健体丹,如果开心值够的话,得给爹娘小弟沈妈妈他们都备上一颗。   ……   对了,除了保障琅哥儿的生命安全之外,还得揪出那个给她下毒的幕后黑手!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只有将那人除掉,她才能安心。   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她将那人揪出来的神器呢?,, 第6章 (修)   魏姣在商城里查找着,忽然瞅到了商城首页正在打广告的一款转言鸟。   这是来自修仙界的一种傀儡鸟,一只母鸟可配N只子鸟,子鸟可将听到的消息传递给母鸟,再由母鸟转告给主人。   有了这转言鸟,她就可以在府里肆意听墙角了,还有什么是打探不到的?   魏姣果断将转言鸟加入购物车,一只母鸟配……六只子鸟,王妃和五个姨娘那里每人一只。   看着堆得满满的购物车,再看看自己的开心值余额,魏姣亢奋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   这些都会有的,但前提是她得赚到足够的开心值!   眼见着距离出月子就剩下八-九天了,魏姣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在出月子前,攒够买下百花丸和避毒珠的开心值!   百花丸需要6666点开心值,避毒珠8888点,而她现在只有4800点,一样都买不到。   Fighting!   终于,到了出月子前一天,魏姣买下了百花丸,化在水里给琅哥儿喂了下去。   但是避毒珠还遥遥无期。   魏姣点了下怀里琅哥儿的脑袋,叹了口气。   恰在这时,宋砚走了进来,“姣姣何故叹气?”   对了,这不是还有宋砚这个肥羊!   魏姣看见他,整张脸庞都亮了起来,眼角眉梢盈着笑意:“王爷。”   宋砚步子顿了顿,看见他这么开心?   “叮!获得来自宋砚的开心值+900”   “王爷可曾用过饭了?”魏姣开始营业了。   “嗯,已经吃过了。”宋砚逗了会儿儿子,就叫人将他抱了下去,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灯光下的魏姣。   这会儿已是掌灯时分,宋砚这时候过来,目的再明显不过。   “姣姣身子可养好了?”他凑近她耳边,大掌覆在她腰间,时轻时重地揉捏着。   魏姣一脸娇羞地将头埋进他怀里,声音娇软:“已经大好了。”   下一瞬,她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床榻。   魏姣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多薅点开心值,咬咬牙将手头仅有的1200开心值全都加在了房中术上!   如此一来,她的房中术立马升到了2级(700/5000)。   魏姣顿时感觉脑子里被灌输进来了大量不和谐的东西,同时实战经验也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看宋砚被她撩得险些要疯的模样,她心里不禁有些战战。   乖乖,这才2级就这么厉害了,要是升到8级9级,岂不是勾勾手指男人就要扑过来了?   感受着宋砚格外凶狠的动作,魏姣不禁担心自己明天起不起得来床。   ……   娇体软似酥,教君骨髓枯。   ……   这一晚,格外的漫长。   翌日,魏姣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听了会儿,好似是沈妈妈在指挥下人们搬家。   哦,对了,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搬到昭华院去了。   而且今天还是琅哥儿办满月酒的日子。   魏姣从宋砚身上微微撑起身:“什么时辰了?”   帐外传来轻轻的一声:“娘娘,卯时中了。”   卯时中……魏姣脑子里正换算着这是几点,宋砚手臂就是一紧,将她压进怀里,四肢俱将她困住,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几分孩子气:“还早,再陪我睡会儿。”   魏姣也就闭上眼睛继续睡去了。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是沈妈妈将她唤醒的:“姣姐儿,该起了。”   魏姣懒懒地往旁边一滚,宋砚已经不在了。   她拥被而起,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己的开心值。   昨晚她那么卖力,希望宋砚也给力点,要不然,哼哼。   开心值:9088点。   嗯,很好,对得起她差点被折断的腰,以及被劈叉的腿。   魏姣开心地起了床,洗漱装扮妥当后,就抱着琅哥儿,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票人,朝昭华院而去。   路上正遇见王府长史(总管)段长青,他身后跟着一溜小太监,两人一组抬着筐子,里头都是些新鲜食材和米粮之物。   段长青见了魏姣,立马上前来行礼:“见过娘娘。王爷特地吩咐我给您把小厨房收拾出来,这不,我正准备带着这群小子们往昭华院去呢。”   魏姣含笑点头:“辛苦公公了。”   “哪里就辛苦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段长青看向她怀里的琅哥儿,一张脸顿时笑得像发开的白面包子似的:“哎哟,这就是琅哥儿了吧?娘娘养的真真儿好,看这白白胖胖的,跟观音座下的小福娃似的,真可人疼!”   魏姣便握着琅哥儿的手跟他打招呼,琅哥儿咿呀了一声,更是惹得段长青不错眼地盯着瞧。   魏姣看他实在喜欢小孩子,便将琅哥儿往他面前递了递:“公公可要抱抱?”   “这,可以吗?”嘴上犹豫着,动作上却是麻利得很,生怕魏姣缩回手去了。   将琅哥儿抱在怀里,段长青这颗心啊,简直软成了一滩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儿呢!不愧是王爷的种!   之后的一段路,琅哥儿就都由段长青抱着了。   到了昭华院,他还舍不得撒手。   “公公要是喜欢,以后随时来昭华院看琅哥儿。”   “好,好,我一定来。”段长青眼巴巴望着魏姣抱着琅哥儿进了屋子。   沈妈妈忙着指挥下人们将搬过来的东西都一一安置妥当,尤其是库房里的那些。   主屋里的摆设布置早已弄得妥妥当当,魏姣过来了直接入住就行。   满月酒宴时间安排在午时,现在客人还没来,她趁机将买下来的避毒珠拿出来,编进红绳子里,给琅哥儿套在脚腕上。   宝贝儿,从此以后你就百毒不侵啦!   琅哥儿翘起白嫩的小jiojio,在她脸上踩了一下。   魏姣却是被萌得发痴,捧着鹅子的小脚亲了又亲。   琅哥儿被亲得发痒,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奶脆奶脆的声音,愈发让魏姣不能自已。   到了巳时(9点),便陆续有客人到了。   男客自然在前院由宋砚招呼着,女客则一律先往昭明院见过王妃这个正牌女主人。   沈氏为了早点见到女儿和外孙,一大早就出发了,奈何今日往晋王府来的人家着实不少,竟然造成了堵车。   好不容易来到王府,她见过王妃后,便往昭华院去了。   进了院子,她便打量了一圈,心里暗自点头。   这昭华院看着比灵芳阁要宽敞两三倍,景致也好,如此女儿也能住得更舒坦了。   牡丹将沈氏请进屋子里。   一进屋,沈氏就看见闺女很没形象地趴在那儿,追着小外孙的小jiojio亲。   她嘴角轻抽,这得亏是她这个亲娘,换了别人,自家闺女的形象可就崩了!   “赶紧起来,坐好,像个什么样儿。”沈氏走过去,将魏姣挤开,俯下身逗琅哥儿。   魏姣腻到她身上,“娘,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吃了早饭没?”   “我自然是来看我的小外孙的,吃了,你别以为我像你似的早上赖床早饭也不吃。”   这绝对是亲娘,开口就是损。   魏姣搂着她的腰,爱娇地蹭了蹭。   “做什么?一点庄重样儿都没有,待会儿叫客人看到了不得笑话你?”沈氏嘴上这么说,到底没将她推开,甚至还很享受女儿的亲近。   “您放心吧,在外人面前您女儿我还是很端得住的。”   就像魏姣自己说的那样,当有真正的客人来时,她一秒进入侧妃娘娘角色,一举一动都很是端庄得体。   沈氏在旁边看着,竟莫名有些心酸。   女儿终究是长大了。   不多时,镇北侯夫人,也就是魏姣的大伯母带着儿媳妇来了。   因先前魏姣死活要进晋王府给宋砚当妾,连累得侯府里未出嫁的姑娘名声都受了影响。   大房的三姑娘还好,还没到议亲的时候,二房的大姑娘原本都定了亲,结果因为这事儿被退亲了。   所以侯夫人以及二夫人对魏姣都挺不待见。   也就是魏姣现在身份水涨船高,还有了个儿子傍身,侯夫人才又重新对她露了笑脸。至于二夫人,来虽来了,却也不想见到魏姣,所以干脆就在正院那边待着,不往这边来。   侯夫人见了魏姣,便不由夸道:“姣姐儿这气色真好,肌肤粉粉润润的,颜色竟是比在娘家时还要好。”   俞氏,也就是魏姣的大堂嫂,更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满眼羡慕:“姣姣恢复得真好,可是有什么秘诀?教教嫂子呗。我生了昌哥儿两年了,到现在肚子上的肉还没消下去,身材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她苦恼地捏了捏腰上的肉。   再看魏姣丰胸细腰的,心里的羡慕简直要溢出来。   其实俞氏腰上哪里就有赘肉了?身材纤秾合度,好得很呢,不过跟魏姣一比,自是有所不如了。   魏姣能恢复得这么好,还是托了那颗健体丹的福,再加上平日里注意运动,哪里能有什么秘诀?   不过为了赚开心值,这个秘诀也不是不能有。   “嫂子哪里就胖了?这身材好得很呢。”魏姣一脸真诚地道。   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听彩虹屁的,尤其这彩虹屁还是来自于一个比自己更出众的女人。   “叮!获得来自俞氏的开心值+20”   魏姣心里啧了一声,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 第7章 (修)   “不过呢,我坐月子的时候倒的确琢磨出了一套塑身健体的法子来。等得空了我就画下来,给嫂子送去。”魏姣笑道。   俞氏笑意真诚了许多:“那敢情好!”   这边两人聊着美容养颜身材管理的话题,另一边沈氏和侯夫人却是围着琅哥儿逗得不亦乐乎。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   来的是一拨勋贵之家的夫人媳妇,诸如宁国公世子夫人,镇东侯世子夫人,顺宁伯夫人等。   彼此见过礼后,便是一顿营业性的互夸。   魏姣为了赚开心值,彩虹屁花式吹,表情还特别真诚,惹得这几位夫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等她们走后,俞氏道:“看见这位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就想起来他们府里的一桩趣事。”   “什么趣事?”魏姣在府里憋了一个月,一听到八卦,耳朵就竖了起来。   俞氏凑近了她些,“他们府里孙辈唯一的姑娘,你知道吧?在京城里素有才名的,与左相家的六姑娘并称京城双姝,谁能想到,她居然是抱错了的,真正的谢姑娘,另有其人!”   魏姣:!!!   来了,女主回归了,剧情真正开始了!   《娇宠》这本书里,女主乃是宁国公嫡出的女儿,在她出生之前,家里已经有七个堂兄弟了,国公夫人卢氏怀孕时,府里从上到下都盼着她能生一个女娃娃。   在她生产前,皇帝跟世家正斗得火热,为了保住家族,顶尖的世家门阀谢家竟联合女婿长阳王想要造反,将皇帝拉下马,将长阳王推上去。   自古皇权都斗争都伴随着流血和牺牲,那会儿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片动荡的血色中,为了卢氏的安危,保皇党里的中坚分子宁国公将夫人送去了城外的护国寺,让她能够安心待产。   谁想就有这么巧,一富商赵家的夫人也临近产期,也来到了护国寺。   两位夫人都是待产的孕妇,偶然碰到之后很有共同话题,相处了一阵之后更是成了莫逆之交。   结果一队叛军忽然闯进了护国寺,想要挟持卢氏要挟宁国公,卢氏那会儿正和赵夫人在一块,两人都受到了惊吓,之后双双早产了,都生下了一个女儿。   当时叛军就在外头,屋子里又有两个孕妇,伺候的人手严重不够,慌乱之下竟是将两个女娃娃弄混了。   之后,叛乱平息下来,两位夫人带着各自的女儿归家,并定下了金兰之约。   但赵家生意失败,不得不回到老家苏州。赵夫人也带着女儿随之回去。   就这样,原本该千娇万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女主,成了商户家的女儿赵舒岚。   赵家爹娘都很疼爱她,家里的日子虽然和国公府无法相比,但也颇为富裕,若是这么一直下去,她估计会就这么度过一生。唯一令她糟心的,就是有个吃喝嫖赌样样来的哥哥。   在赵舒岚十五岁那年,家里遭逢大变,爹娘相继去世,而她,竟被欠了赌债的哥哥卖掉,辗转来到了京城。   宁国公府世子谢池看见她,见她竟与母亲有八-九分相似,极为惊讶,将她带回家中。   一番调查验证后,赵舒岚被证实是宁国公的女儿,改名为谢清岚。   虽然真假千金身份归位,但赵家已然家破人亡,假千金谢清慈无家可归,且国公夫人卢氏也舍不得放她离开,遂将其收为了养女。   谢清岚从小在商户长大,规矩仪态上是没法和谢清慈比的,琴棋书画等各项才艺更是有所不如,再加上谢清慈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时刻想着将谢清岚踩下去,对她各种陷害为难。   最终谢清岚清白被毁,成为了这场宅斗中的失败者,被嫁给了镇北侯府的二公子——京城中有名的纨绔魏铎,也就是魏姣的二堂兄,一生郁郁,最终难产而亡。   但是,前面说的这些都只是前情而已!   谢清岚死后,带着强烈的怨恨和不甘,重生了!   她重生回到赵家即将破灭的前夕,提前弄残了前世将她卖掉的哥哥,卷走赵家大部分家财,带着忠仆来到京城,设计安排与谢池相遇,回到宁国公府,利用前世所知的一切,报复谢清慈。   她知道晋王宋砚会登上皇位,想要抱大腿,于是借机与他接触,将一些信息告诉了他,卖他人情。   宋砚开始的时候怀疑她别有目的,派人盯着她,之后却对她越来越感兴趣,探究欲越来越浓。   套用一句霸总里的经典台词,那就是: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谢清岚利用先知帮助宋砚做下不少事,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原本说好的抱大腿,抱着抱着抱到了床上。   因为上一世糟糕透顶的婚姻,谢清岚这一世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宋砚当然是答应下来了。   男女主嘛,不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行?   如此一来,宋砚原先娶的那些个大小老婆就统统都成了碍眼的存在。   其他人倒也罢了,虽然对宋砚也有感情,到还不至于爱他爱到不可自拔没了他就不能活的地步。   只除了一个“魏姣”。   她对宋砚是真爱,见他竟然为了谢清慈完全收起了以往的风流做派,再也不花心了,将后院的女人视若无物,她就黑化了,扛起了恶毒女配的大旗,各种破坏男女主的感情,但总是被谢清岚成功化解,反倒使得男女主感情更深。   期间魏姣想利用儿子来陷害谢清岚,结果反倒害死了儿子。魏姣因此变得更加疯狂,极尽所能想要害死女主。   前一世谢清岚被魏铎——魏姣的二堂哥毁了清白,再加上魏姣的所作所为,所以谢清岚对魏家厌恨颇深。等到宋砚成功登上皇位,魏家就领了盒饭。魏姣也被赐下毒酒一杯,含恨而终。   宋砚为谢清岚虚置后宫,独宠她一人,等到皇后“仙逝”后,宋砚便封了谢清岚为皇后,两人恩爱一生,生下两子一女,长子被封为太子。   待太子登基,宋砚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带着谢清岚游山玩水去了。   谢清岚的一生令天下女子都羡慕不已。   时人都称:生女当如谢清岚。   而男主宋砚又是个什么情况呢?这说来话就长了,得从宋砚的爷爷,先帝,也就是嘉佑帝说起。   在嘉佑帝时期,大显是一个“家天下”的局面,朝中官员,泰半出自世家大族,朝政是把持在世家手中的。   这些世家,传承久远,树大根深,势力错节,说的话比皇帝还管用。   为了跟世家打好关系,嘉佑帝娶了世家中的一等门阀王氏一族的女子为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   然后嘉佑帝就开始脚踩两条船了,一边跟世家打得火热,一边又提拔寒门子弟,想要打破“家天下”的局面,将皇权完全集中在自己手里。   脚踩两条船,迟早是要翻船的,嘉佑帝的宏图大志还没实现,就被世家给架空了。   后来,现任皇帝宋勉上位了,但是宋勉并不是太后的亲子,而是从一个低位妃嫔那里抱养的。   宋勉继承了他老子的遗愿,也想要将皇权集中,于是他娶了嫡母——也就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小王氏为皇后。   且称其为王皇后吧。   王皇后进宫后好几年都没能生下皇子,结果终于怀上了,却在生产时踏进了鬼门关,留下一个刚诞生的皇子。   这个皇子,就是宋砚。   宋勉比他老子嘉佑帝要狠辣厉害得多,在位二十载,励精图治,提拔寒门,如今世家的势力已经大幅度被削弱了,朝中的中坚力量,有大部分是出自寒门。   可以说,如今皇权已经高度集中了。世家已经不成气候。   如此一来,宋砚这个在宋勉与世家热恋时期生下的皇子,处境就十分尴尬。   宋砚从一出生,身上就贴着“王氏”、“世家”的标签,随着世家的势力和影响力被一步步削弱,他的优势反倒成了劣势。   更尴尬的是,宋勉还将王氏女指婚给了他当王妃。   宋勉打击世家的意图可以说大家都心里门清,他会让王氏延续一门三皇后的传奇吗?显然不可能。   所以他这个举动,明确向外界传递了一个信息——这个皇子,将来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   宋砚就这么被踢出继承者队列了。   宋砚,母亲是先皇后,正统的嫡出,外家是簪缨世族王家,可以说一众皇子中,没有人比他的出身更加显贵了。   但是他不可能继承皇位。   而宋砚,骨子里就流淌着争权夺利的血,怎么可能放弃对皇位的觊觎之心呢?   所以骚操作来了,他给自己凹了一个皇室风流纨绔的人设,镇日里没个正行,成功让人们给他贴上了“风流”、“好色”、“不尊礼数”、“嚣张肆意”等一系列贬义的标签。   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降低宋勉对他的戒心。   而宋勉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补偿还是捧杀的心态,对宋砚种种荒唐的行为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外界看来,宋砚可谓是非常之受宠了。   不过明白人心里都清楚,这种宠爱,实际上是对宋砚真正权利的剥夺。   他越受宠,距离皇位也就越远。   宋砚和宋勉,已然不是父子,而是天然处于对立面的对手,他做梦都想将宋勉从龙椅上拉下来。   他们之间,不仅隔着皇位与权力的斗争,还隔着一个王皇后。   这个宋砚称之为母亲却从未见过一面的女人。   她的死,和宋勉脱不开关系。   然而这父子俩都是真正的演技派,明明对彼此心怀芥蒂,却能做出一派父子情深的表象。,, 第8章   暗中,宋砚从未有一日懈怠过,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实力。   在外界看来,他在女色上很有些不拘一格的做派,不管脏的臭的都往府里纳,什么商户之女、丧母之女、母老虎剩女、罪臣之女、江湖艺伎……他全都来者不拒。   不过宋砚纳的这些小妾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每一个都大有用处。对于利用女人这种事,他没有丝毫负担。   宋砚这个人,骨子里就是冷血薄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但实际上,论实力和手腕,他和宋勉这个皇帝老子还差着一筹,只是谁叫他是男主呢?男主光环一出,宋勉这个本该大有作为的皇帝,突然生了急病一命呜呼了。   再加上有重生女主的协助,宋砚最后成功登上皇位,且还打得周边的几个国家龟缩臣服,不敢来犯。   其威名赫赫如中天之日,照耀四方。   以上,就是《娇宠》里的剧情。   魏姣想到书里原主的下场,将琅哥儿抱过来狠亲了一口。   是儿子不好玩?银子不好花?还是这神仙般的日子不快活?   干什么要去当男女主爱情里的催化剂?搞得自己和家族都下场凄惨?   男主什么的,睡睡就行了,走肾了解一下?   更别说她现在可是拥有系统的女人,她的未来是一片星辰大海!   沈妈妈走进来,“娘娘,王爷派人来说,让抱着琅哥儿去前面给几位叔伯看看。”   魏姣不太想让琅哥儿离开自己的视线,总担心他会出什么事,但宗室里的那些叔伯想见见琅哥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总不能拦着吧?   她只得将琅哥儿交给沈妈妈,又依依不舍地在他的小拳头上亲了亲,“宝贝儿,娘亲等你回来哦。”   沈氏在旁边听见这话,按了按额角,起身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往前面酒席去了。荣娘,我们一块儿走吧。”   荣娘是沈妈妈的闺名,从前她还是沈氏身边的丫鬟,嫁人生子后就做了当时才出生不久的魏姣的奶娘。   如今,她在魏姣身边,丈夫儿子则在沈氏的嫁妆铺子里做事。   呼啦啦一群人都走了,屋子里霎时冷清下来。   魏姣往软枕上一靠,随意拿了本话本子翻开,实际上是在看系统面板。   经过她不懈地吹彩虹屁,开心值余额已经成功摆脱了两位数,上涨到了三位数,但是在商城里那些动辄四位数五位数的商品面前,这么点儿开心值根本就不够买啥的。   唉,她还是个穷逼啊。   之前答应要给大堂嫂送健身塑体的法子,她得寻摸寻摸。   魏姣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下面出来一溜相关产品。   功效里都有“健身塑体”这一项。   她比较了一番,看中了一款名为《玉体经》的功法。   咳,这名字虽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玉体横陈”之类不正经的东西,但功法本身还是很正经的。   有心法和招式两部分,前面一部分是可以直接看到的,就像一样,有免费部分和收费部分。   前面免费部分的那些招式和瑜伽有点像,很适合在屋子里练,只要有一块空地就行。   招式配合着心法,可以将游离在空气里的能量粒子(可以理解为灵气)引入体内,持续冲刷着体内的经脉,有洗筋伐髓、强身健体、美容养颜、返老还童……的功效。   这么逆天的功效才只需要9999开心值?   魏姣想了想,恍然了,这些功效在她看来很逆天,但这只是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而言,对于那些修仙位面、星际位面的人来说,这些功效恐怕只是寻常。   不过她倒是很心水。   而且只练招式不炼心法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   这就很适合推广出去了,拿去给俞氏交差正好。   魏姣将这套《玉体经》加入了购物车。   “叮!收获来自宋砚的开心值+2000”   “叮!收获来自沈氏的开心值+60”   “叮!收获来自庆王的开心值+30”   ……   魏姣脑子里连续叮了好半天,她受不鸟了,赶紧让豆豆关闭了提示音。   这是怎么了?突然来了一波又一波开心值?   想到被抱出去的琅哥儿,她悟了。   肯定是因为琅哥儿太可爱,太招人喜欢,而她这个生母也连带着沾光了。   她的小宝贝,真是她的福星呀!   “娘娘,不好了!小公子回来的路上被猫抓了!”一个小丫鬟跑进来。   魏姣脑子里嗡的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出了院子。   昭华院和前院之间有一片花园,园子里花木纷绮,艳粉娇红,景色极美,魏姣此时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转过湖泊边的假山石群,就看见丫鬟仆妇团团围在一起,将抱着琅哥儿的沈妈妈护在中间,正与一只龇牙咧嘴神情狰狞的白猫对峙。   那猫魏姣认得,唤作白白,是珍姐儿的爱物,从海外传进来的,通身雪白,无一丝杂色,生了一对鸳鸯眼,一蓝一绿,平时养得很是精贵,还有一个丫鬟专门伺候它的饮食起居。   她之前对这猫喜欢得很,奈何怀着身孕,只能远远地瞧着过过眼瘾,不敢让它近身。   而白白平日里乖得很,今天怎么会攻击琅哥儿?   “妈,妈妈——”魏姣扶着假山不住喘气。   沈妈妈转过身,看她脸色白得无一丝血色,心头一痛,遥遥冲她喊:“琅哥儿没事,我护着他呢。”   动作时牵动肩头的伤,她疼得脸皮抽搐了一下。   白白今日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在她抱着琅哥儿经过时,突然窜出来朝琅哥儿扑过来,她骇得心惊肉跳,想也不想就弯腰弓身将琅哥儿紧紧护在怀里,结果后背和脖子处都被白白挠了好几爪子。   丫鬟仆妇反应过来忙将她护在中间,白白突破不过去,变得愈发暴躁,见人就攻击,几个丫鬟都或多或少被抓伤了,但她们一步也不敢稍离。   被猫抓几下顶多吃点皮肉之苦,要是此刻没护好小主子,那她们命都要没了!   “姣姐儿,你就站在那儿,别过来!”沈妈妈见魏姣竟然朝这边走过来,忙冲她喊,“我已经让人去请王爷了——”   话音未落,只听丫鬟一声惨叫,白白竟然觑着空直直朝她扑过去。   魏姣吓得心跳都停止了。   宋砚赶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惊险一幕,不及思考,扯下腰间挂着的玉佩就猛地朝白猫一掷。   宋砚平时对外形象风流,不学无术,只知寻花问柳,斗鸡走狗,然而私底下却从未有一日懈怠,武功很是高强。   此刻心急之下出手,白猫窜到半空中的身形被直直砸了出去,狠狠撞在假山上,摔到地上,眼见着去了半条命。   有一名仆妇反应迅速,立刻上前将白猫死死摁住,以防它再暴起伤人。   危险解除,靠在假山上的魏姣腿一软,险些坐到地上。   宋砚大步走到沈妈妈面前,看见她怀里的琅哥儿没事,甚至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冲他吐着泡泡,高高悬起的心不由落了下来。   魏姣缓了缓,冲过来一把将琅哥儿抱进怀里,紧紧贴在他颈窝处,急跳的心脏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宋砚将她揽进怀中,让琅哥儿置身于两人胸怀之间,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没事了,别怕。”   然而看向地上的白猫时,脸色却是冷厉得吓人。   “郑伦,将这畜生带下去。”声音里是满满的杀意。   王楚薇听到消息赶过来时,恰好听见这句话,心头便是一沉。   听王爷这语气,白白是必定没有命在了,可是珍姐儿那里——   然而白白发狂攻击琅哥儿,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她根本没有立场去求情。   甚至,这件事一不小心就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来,毕竟,白白可是珍姐儿的猫。   然而魏姣却开口了:“王爷,今日是琅哥儿的满月宴,不宜造杀孽,否则岂不是在给琅哥儿招灾?况且,白白以往都乖巧得很,今日突然发狂,还一个劲地想攻击琅哥儿,您不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吗?我看还是先将白白关起来,等查清楚事情真相了,再行处置,好不好?”   她仰头望着他,语气娇软,带着恳求。   宋砚看她一张芙蓉面白得似雪,浑然没有之前白里透红的粉润,可见刚才是吓坏了。   他大拇指摩挲了下她的脸颊,“好,”   魏姣如释重负地一笑。   宋砚转头看向王楚薇:“王妃,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王楚薇矮身应下。   宴席还未结束,为了避免外头传出什么流言,宋砚安慰了魏姣几句,凑过去在琅哥儿脸蛋上亲了亲,又往前院去了。   王楚薇走到魏姣面前,看见她怀里的琅哥儿好好的,心头便是一松,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她都不希望琅哥儿出事。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不仅是为了魏姣,也是为了她自己。   毕竟,幕后之人就是冲着她们俩来的。,, 第9章   魏姣点头,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白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白白先前那癫狂的模样,指不定就是被下了药。   王楚薇知道她这是没有怀疑自己,心头微松。   想到刚才她拦下王爷要杀死白白的举动,向她道了谢。   “谢什么,我也是为了查出幕后之人,若是白白死了,线索不就断了么?”   两人没再多谈,魏姣抱着琅哥儿回了昭华院。   “青杏,你去请大夫来给沈妈妈她们看看,可别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要是被感染了狂犬病就遭了。   今日多亏了她们,不然琅哥儿的下场她真是不敢想。   魏姣抱着琅哥儿坐到榻上,看着他吃手手,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琅哥儿倒是没被吓着,只是出去亮了一圈相,玩了一会儿就犯困了,小拳头抵在颊侧,打了个可爱到不行的哈欠。   魏姣抱着他在屋子里转着圈,手臂有节奏地轻轻摇晃着,没一会儿就把小东西摇睡着了。   但她刚要将他放下,他就张开了嘴有要哭的征兆。   没奈何,她只能将他继续抱着。   牡丹进来,对她道:“周大夫已经给沈妈妈她们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药,他说没有被咬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只要保持伤口干燥整洁,过段时间就能好了。”   魏姣点头,放下了心。   她靠在软枕上,手轻拍着襁褓,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的幕后之人,很明显是冲着琅哥儿来的,还想祸水东引栽赃到王妃那里。   跟上次给她下毒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看着琅哥儿纯净软萌的睡颜,魏姣的心软成一滩水,又硬成了一柄剑。   琅哥儿就是她的逆鳞,敢动他,她不介意染上满手血腥。   突然想到什么,她对牡丹道:“快去将周大夫请回来,让他给琅哥儿也看看。”   白白就只盯着琅哥儿攻击,说不得琅哥儿身上也被动了什么手脚。   不让人看看她哪里能放得下心?   周流本是府里的医官,从昭华院出来,走到半路又被请了回去。   他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四平八稳地跟着牡丹走进内室。   “娘娘。”周流垂着头行了礼。   “周大夫不必多礼,牡丹,给周大夫搬一把凳子来。”   周流在锦凳上坐了,如此一来,未免就离得魏姣近了,她身上透过来的奶香并一股幽幽的清香钻进他鼻中。   他虽然垂着眸子,但依然可以看见她一双抱着襁褓的纤纤素手,柔白得似晨间枝头缀着露珠的花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没有涂丹蔻,透着自然的粉。   再往下,是垂坠下来的浅红色裙裾,流光溢彩,活色生香。   嗅闻,打量,这一切周流都做得不动声色,一张白净清隽的面皮毫无表情。   魏姣稍稍解开襁褓,将琅哥儿一只小胳膊掏出来,轻声道:“劳烦周大夫给琅哥儿看看,他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周流搭上琅哥儿白胖的手腕,只觉得脉搏强健得完全不似一个月大的孩子,一点毛病也没有。   然而今日小郡主养的猫袭击小公子的事,他也听闻了,遂又凑近琅哥儿,在他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   当周流退开时,魏姣问:“如何周大夫?”   “小公子身上沾染了山茄花的气味。”   山茄花?   周流刚从昭华院出来,就又被请到了昭明院。   王妃请他过来给猫检查的。   白白被关在笼子里,依旧处于一种攻击性强的狂躁状态。   周流看见它这模样,就有了猜测,果然一检查,发现白猫被喂下了山茄花。   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多次。   山茄花之于猫,就如同鸦-片之于瘾-君子,服用次数多了就会上瘾,若是一朝间断,已经上瘾的猫就会陷入癫狂状态。   而当它在琅哥儿身上嗅到山茄花的气味时,自然就会想要靠近他。   当王楚薇听到周流的诊断时,心下发寒,那背后之人当真好生毒辣!更令她心惊的是,在她的院子里,那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多次给白白喂食山茄花!   若那人想对珍姐儿下手,珍姐儿焉能有命在?   昭华院中,魏姣坐在榻上,怀里的琅哥儿已经重新换过了一身衣裳,还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务必要将他身上沾染的山茄花气息全都去掉。   她握着琅哥儿的小手,身体依然止不住地发抖。   今天接触过琅哥儿的人着实不少,到底是谁趁机将山茄花汁液沾染到他身上的,实在难以排查。   先是对她下毒,现在又将手伸到了琅哥儿身上,魏姣直觉这两次出手的是同一个人。   下一次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来,必须得将那人揪出来!   但那人必定藏得很深,寻常手段怕是无用。   魏姣打开系统面板,切换到商城页面,在搜索框里输入“嗅觉灵敏、寻人”等几个关键词。   点击搜索后,下面出来一系列商品。   五花八门,看得她眼睛都花了,最后终于找到了一款比较合适的。   初级嗅觉强化剂,顾名思义,服用后嗅觉细胞会得到进化加强,嗅觉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5-10倍。具体效果与服用者的基础数据有关。   价格并不是很贵,3800开心值,性价比很高了。   魏姣今天收获了有小一万开心值,当即就买下来了,将强化剂从初始储物格里拿出来服下。   没多久,她就感觉鼻子一阵发痒,里头好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啮咬一般,让她想要将鼻子直接卸下来。   但她忍住了。   这种痒感,是药效正在发作,她的嗅觉细胞正在被改造,她不好轻易去动,否则影响最终的效果就不好了。   好在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几分钟就结束了。   魏姣揉了揉鼻子,深吸一口气——   啊,窒息!她感觉自己要被各种气味淹没了。   原本在健体丹的作用下,她的嗅觉就比寻常人要敏锐许多,现在更是不得了。   家具、茶水、糕点、书籍……屋子里各种东西的味道都是那么的清晰且浓烈,她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分辨,就能嗅到。   院子里的各种植物香气、丫鬟们身上不同的气息,乃至于小厨房里正在烹饪的食物……她的嗅觉范围在不断扩大,最远甚至能够闻到前院宴席上一道人参乌鸡汤的味道。   她喝过,所以记得。   各种气味充斥在鼻端,有些气味本就存储在她的信息库中,所以能够辨认出,但有些却很陌生。   辨别了一会儿魏姣就受不了了,毕竟绝大多数味道都算不上好闻,而且还是在放大这么多倍的情况下。   好在人体的适应性很强,她“窒息”了一段时间后,灵敏嗅觉带来的影响就减轻了许多。   只有她刻意将注意力放到嗅觉上时,那些纷杂的气味才会重新朝她涌过来。   熟悉运用了自己新获得的技能,魏姣第一时间就是将琅哥儿先前换下来的衣物拿到面前,辨认了下它上面沾染的山茄花气息。   原本对于她来说嗅不可闻的气味,现在却是清晰得如同雪地里的黑马,轻易就能捕捉到。   原本她还奇怪周大夫为何能辨认出,现在她知道了,当嗅觉灵敏到一定程度,这种气味就如暗夜里的萤火,哪里能逃过她的鼻子?   现在,她只需要找出身上沾染了山茄花气味的人,再利用排除法就能大致锁定凶手。   魏姣坐在屋子里,闭上眼睛,嗅觉如同一个雷达,以自己为中心不断向外围扩散,将山茄花气味作为搜寻目标。   沈妈妈和乳娘陈氏身上都有,这也难怪,她们都抱过琅哥儿,难免从他身上沾染上一些。   她正要将搜寻范围往院子外扩散,这时候,一个气息源靠近了,且不断向院子里移动。   她能辨出那是一个女性,女人的体息和男人是截然不同的,很轻易就能辨认出,更别说她身上有一股桂花头油的气味。   不一时,牡丹进来,报说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金露过来了。   原来是金露,魏姣将她的气息记住并储存在信息库中,这样下次即便不看到她的人,也能认出她来了。   金露进来向她蹲身行了一礼:“侧妃娘娘,王妃请您过去昭明院一趟。”   魏姣料想是为着琅哥儿被白白攻击的事,点了点头,抱着琅哥儿带上人去了。   她现在可不敢将琅哥儿交给别人,还是揣在自己怀里放心。   好在她家宝贝儿乖得很,一点也不闹人。   魏姣到的时候,发现堂下跪着一个丫鬟,正是养猫的珊瑚。   大夫周流坐在旁边的锦凳上。面前的笼子里,关着白白,它身子不时抽搐一下,眼神涣散,没了以往的空灵纯澈。   嘴角还沾着一些白沫,应该是呕吐过。   因为魏姣能闻到那股残留的酸腐味。   或许常人已经闻不见了,但在她的嗅觉中还是明显得很。   王楚薇坐在上首的榻上,见她来了,往旁边让了让,“来,坐我这里。”   魏姣也没推辞,坐过去了。   王楚薇凑近,看着兀自咬拳头玩儿的琅哥儿,神情就是一松,万幸琅哥儿没事!   她逗着琅哥儿玩了一会儿,这才向魏姣说起调查的结果。,, 第10章   “周大夫在白白的呕吐物里发现了山茄花,依他的判断,白白服用山茄花不少次了,已经对山茄花上了瘾,而琅哥儿身上沾染了山茄花的气味,导致毒瘾发作的白白误将他当成了山茄花。”   王楚薇目光直射底下跪着的珊瑚,“说吧,是谁指使你在白白的饭食里掺入山茄花的?”   珊瑚身子一颤,砰砰磕头,“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在白白的饭食里掺山茄花,奴婢连山茄花是什么都不知道……”   据说人在说谎时,会发生一系列的生理变化,血流量压力、呼吸频率和汗液分泌速度等和平时都是不一样的。   而汗液分泌速度的改变,必然导致人体的气息发生改变。虽然这个改变很细微,基本无法被正常人察觉。   但魏姣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这屋子里每一个人的体息变化都瞒不过她的鼻子。   在珊瑚说话时,她着意将嗅觉放在她身上,嗅到了她身上的一丝铁锈味,那是她脑袋磕破流血散发出来的。   体息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只是她并不能确定这是她撒谎还是激动导致的。   魏姣默默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   这样以后谁在她面前说谎,就瞒不过她的鼻子了。   就在这时,王楚薇的另一个大丫鬟梨月进来了,走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   王楚薇听了道:“去将甄姨娘请来。”   甄姨娘?魏姣眼神微动,事情怎么又和她牵扯上了?   甄姨娘全名甄素欢,乃是宋砚的第四房小妾,原本是礼部尚书之女。   甄尚书两年前因被卷入科举舞弊一案而获罪,一家老小全都被下了大牢,男子被发配边疆,女子则被充入教坊司。   甄素欢性情清冷孤傲,即便沦落到教坊司也不肯弯腰作谄媚之举,在教坊司日子过得着实艰难,后在一次献舞中被宋砚看中带回了府。   以魏姣对她的了解,这位甄姨娘平时目下无尘,向来不喜理会杂事,别说害人了,就是吵架怼人都不会。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在她那副清冷淡薄的面目下,隐藏的是一副什么样的心肠呢?   甄素欢穿着一袭胜雪的白裳白裙,只衣襟袖口处绣了几朵红梅,踏进来时带来一股清澈的冷香,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雪地中绽放的寒梅。   她的神情、语气也是清凌凌的,“见过王妃,侧妃娘娘。”   王楚薇叫了起,抬手示意她落座。   甄素欢轻盈地坐下,眉眼低垂,一张堆花砌玉的脸上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也不开口,似是对身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素欢,琅哥儿遇害的事,你可听说了?”王楚薇问。   甄素欢抬眸朝魏姣怀里吃手的琅哥儿看了眼,“未曾。”   王楚薇嘴角微抽,将事情的来由讲述了一遍,重点点出幕后之人利用的乃是山茄花。   “我听说,你院子里就养了一株山茄花。”   甄素欢也没否认,甚至没有要否认的意思,“是的。”   说完又补充一句:“但是我并没有拿山茄花害琅哥儿。”   她说得坦荡。   仍旧一派清冷地坐在那儿。   魏姣嗅到,她说话时身上的气息至始至终都很平稳。   这表明,她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一个人或许可以控制自己外在的表现,比如呼吸、声音、瞳孔这些,甚至连心跳的频率都可以控制,但是人体自身散发出来的气味,却是不可控的。   王楚薇对甄素欢的表现有些头疼。   这种事情,岂是你说没有做就没有做的?   魏姣问甄素欢:“那可曾有人从你这里拿走了山茄花?”   她问这个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幕后之人若是要行害人之举,又怎么会叫人察觉出来?   谁知甄素欢还真给了她答案:“前些日子宝仪说睡不着,问我讨了些山茄花去。”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魏姣和王楚薇迷茫地对视一眼。   这时候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周流开口了:“山茄花也是一味药材,多用于失眠、心悸等症状,剂量合适的话,可使人感觉疲倦,进而睡得比较沉,一夜无梦。”   原来如此。   然而了解到这一点并不能让事情水落石出,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因为又牵扯进来了一个林宝仪,宋砚的第二房小妾。   她失眠在座的没人不信,毕竟她素来体弱多病,晚上也浅眠,但谁知道她拿到山茄花之后有没有作别的用途呢?   于是林宝仪也被请了过来。   林宝仪穿一袭春水绿的裙子,走动时如弱柳扶风,面色苍白,唇色浅粉,由丫鬟搀扶着进来。   还未踏进来,屋内的人就听见了她低低的咳嗽声。同时,她身上那股和体息深深纠缠的药味也先一步递到了魏姣的鼻端。   王楚薇早就先一步让人在椅子上铺上了柔软的坐垫,又拿了几个靠垫来,务必要让她坐得舒坦,以免她一不小心就晕了过去。   林宝仪音气不足地开口:“见过王妃——”   话音未落,王楚薇就免了她的礼,“不需多礼,坐吧。”   林宝仪坐下后,咳意又涌上来,侧过身低咳了一阵,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看得人揪心,生怕她就这么咳着闭过气去了。   王楚薇神色闪过一丝无奈。   命丫鬟端上来一盏枇杷雪梨汤,搁在林宝仪边上的高几上。   王楚薇温声道:“宝仪,你先喝口汤润润肺。”   “多谢王妃。”林宝仪细声细气地道了谢。   揭开盖子时,袖子落下,露出初雪般的一截皓腕,细弱得似乎一折就断,有种弱不胜衣之感。   她侧着脸,浓密卷翘的睫羽静静低垂着,喝汤的动作娴静秀气。   魏姣看着,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宋砚的眼光真是不错,纳进府里来的女子,无一不是绝色。   咳咳,想到自己也是被纳进来的一员,这么说好像有点自恋?   待林宝仪放下调羹,不再喝汤了,王楚薇声音和缓问:“宝仪,这次叫你来,是为了问一下山茄花的事,素欢说你从她那里讨了些山茄花去。”   王楚薇顿了顿,给林宝仪反应的时间。   吸取了甄素欢的教训,这次她在派人去请林宝仪过来时,在路上就将琅哥儿被白白袭击的事情始末给她讲了一遍,好让她了解这其中的关节,为何请她过来。   林宝仪帕子捂着嘴弱声咳了咳,“嗯,我近日睡眠愈发不好了,便向素欢讨了些山茄花的花瓣来,晒干了做成香囊搁在枕边,闻着那味道睡得确实沉了些。霜儿,将香囊拿出来。”   侍立在她身后的丫鬟霜儿呈递上来一只精巧的香囊。   林宝仪拿过来,一双干净得有些空灵的眸子对上王楚薇:“先前讨来的山茄花,都在这里头了,再无他用,还望王妃明鉴。”   末了又咳嗽两声。   王楚薇笑道:“叫你来并非怀疑你,只是问一问罢了,你莫要多想。”   她私心里觉得,以林氏这个走两步路就喘的病弱身子,要她思量害人的事,还真是有些难为她了。   “多谢——”林宝仪才说了两个字,忽然一阵猛咳,苍白的面上都憋出两团胭红了,更是我见犹怜。   恰此时,宋砚走了进来,见她这般,眉头就是一拧,大步上前将她揽抱起来,朝一旁的周流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来给宝儿看看。”   林宝仪想说自己没事,嗓子却一阵发紧,除了咳嗽一个字也吐不出。   周流上前,熟练地打开药箱拿出一只素白的药瓶来,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在掌心,“这是止咳的药丸。”   宋砚拿起来给林宝仪喂下去。   又将丫鬟递过来的茶杯接过来,喂她喝了几口水。   对于宋砚一系列的行为,堂内三个女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王楚薇把玩着腕上的一串东珠。   魏姣逗弄着自家鹅子。   甄素欢则垂眸看着衣袖上的隐纹。   待林宝仪咳嗽稍止,宋砚干脆吩咐长随:“郑伦,叫人抬个软兜来,将林姨娘送回去。”   “是。”   宋砚看向王楚薇:“事情查得如何了?”,, 第11章   王楚薇如实将调查的结果道出。   宋砚起身,一脚将跪在地上的珊瑚踢出去几步远:“我看就是这个逆行悖主的丫鬟干的!来啊,将她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再叫人牙子来发卖了。”   珊瑚待要求饶,却立时被两个婆子给捂住嘴拖下去了。   “至于这个险些伤了琅哥儿的畜生,郑伦,拿下去埋了吧。”宋砚淡淡道。   他口中说的埋,可不是将白白杀了再埋,而是要活活埋了!   珍姐儿不知何时跑了出来,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揪着宋砚的衣摆:“父王,不要杀白白……哇呜呜……”   谁能忍心见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仙女哭泣呢?   宋砚当即蹲下来给她擦泪,柔声哄她:“珍姐儿乖,不哭了啊,你哭得父王心都要碎了。白白它差点抓伤了弟弟,要是不将它处理了,下次它再跑出来伤人怎么办?父王再让人去给你寻一只猫来,好不好?保证比这个还漂亮。”   珍姐儿抹着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的,“不要别的猫,我只要白白,白白……”   宋砚叹息了一声,看向魏姣,“姣姣,你看这……”   魏姣本来也觉得将白白活埋实在丧病,便顺势冷声道:“这畜生险些伤了琅哥儿,让它轻易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它?不抽它个几十鞭子难消我心头之恨,王爷让我把它带回去吧。”   王楚薇急速捻动东珠的动作缓了下来。   在场的都知道,白白是无辜的,然而她不能给它求情,由魏姣这个苦主来开口最好不过。   软兜来了,宋砚直接将林宝仪打横抱起:“我送宝儿回去。”   甄素欢也顺势告辞。   王楚薇将脸上犹挂着泪痕的珍姐儿抱起来,给她细细擦脸。   珍姐儿不放心地向魏姣求证:“六娘娘,白白是不是不用死了?”   魏姣笑道:“是啊,以后珍姐儿想它的话,可以到我那里去看它。”   珍姐儿便笑了起来。   回了昭华院,沈妈妈得知琅哥儿遇袭的事儿居然就这么草草收尾,免不了念叨。   “照我说,就是王爷那几个小妖精里谁干的,王爷这也太偏心了,琅哥儿可是他的儿子,难不成还比不得那几个小妾姨娘?居然就这么轻轻放过了。要是下次她又起心来害咱们琅哥儿可怎么办?”   魏姣将睡着的琅哥儿放进摇篮中,闻言没说话。   事实上,这样的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宋砚纳进府里来的小妾,每一个都于他有大用,轻易动不得。   第一房小妾薛凝玉,出自盐商薛家,于经商一道上天赋异禀,手下商铺无数,甚至还有一支远洋船队,乃是宋砚名副其实的钱袋子,替他掌管着暗地里的大多数生意。   第二房小妾林宝仪,虽然体弱多病,却是市面上最为畅销的话本作者林下仙人,不动声色间操控着民间的舆论,可谓是宋砚的公关经理。   第三房小妾史静婷,其父乃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几个兄长也皆在军中任职,史家在军中影响颇大,宋砚纳了她,就相当于握有一张军方的敲门砖。   第四房小妾甄素欢,虽然是罪臣之女,但其父是被冤枉的,迟早会沉冤昭雪,而甄尚书身为礼部尚书,门生故吏遍地,他虽然倒台了,但他的那些弟子门人却有不少还活跃在朝堂之中。   宋砚给了甄素欢一个容身之地,自然就获得了这些人的好感。   第五房小妾晏小小,看似是一个江湖艺人,实则是江湖三大势力之一楼外楼之主的女儿。   楼外楼专司暗杀以及情报之事,有了楼外楼的协助,宋砚很多不好出手的事都可由其代劳。   说起来,她这个第六房小妾在王府里,是最没有背景的,说是出身侯府的嫡女,但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是她的伯父,她父亲不过是五品礼部郎中,哪里能被宋砚看在眼里?   若非伯父唯一的嫡女魏姝现在不过十四岁,宋砚不好出手勾搭,魏姝恐怕早就落到他手里了。   至于“魏姣”,宋砚估计是看在她好歹有一张脸的份上,无可无不可地将她纳进了府。   反正王府也不缺她一口吃的。   综上所述,这晋王府里除了她之外,没一个是简单的。   别说琅哥儿没事,就是有事,又哪里值当宋砚为了一个儿子而去动他以后争夺大位的筹码?   反正儿子随时可以再生,但是那些女人,可都干系重大,动不得。   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节,魏姣心头冷笑连连。   对于宋砚,她从来就没抱什么希望,有仇,当然得自己来报。   “娘娘,晏姨娘来了。”牡丹进来传话。   魏姣帮琅哥儿拢了拢小被子,起身来到待客的外间。   “姣姣,我听说琅哥儿差点被珍姐儿养的那只白猫抓伤了,怎么样?琅哥儿没事吧?”晏小小声音清脆,面带关心问。   晏小小人如其名,面容幼嫩,身材娇小,一张精致的小圆脸特别减龄,上头嵌着的一双圆而大的猫儿眼很纯很水灵,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魏姣平日里跟她关系还不错。   然而就在刚才,她却从她身上嗅到了山茄花的气息,且多集中在手上。   她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笑容。   晏小小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琅哥儿,在这次山茄花事件中,也并没有被牵扯进来,那么她身上的山茄花气息是哪里来的?   甚至比甄素欢和林宝仪都要浓?   她们两个一个是养山茄花的人,一个将山茄花香囊放在枕边助眠,沾染的山茄花气息已经足够浓烈,而晏小小竟比她们还浓,这说明什么?   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晏小小曾沾染过山茄花,且还不止一次。   说不定,浸染到琅哥儿衣服里的山茄花汁液,就是她捣鼓出来的!   魏姣被自己的猜测惊住了。   再看晏小小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明媚的模样,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   她早就知道晏小小出身楼外楼这样一个专门搞暗杀和刺探情报的组织,为何还是被她这副不谙世事的模样给迷惑了呢?   这只能说明,她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好得她不知不觉就对她放下了戒心。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魏姣端起茶杯喝茶,借着茶杯的遮挡调整了下表情,以免被晏小小看出什么端倪来。   “琅哥儿没事,沈妈妈护着他没让白白抓到。”   晏小小眸子微闪,“那就好,你不知道我听说这事急的呀,我可不可以去看看琅哥儿?”   魏姣如何会让她再有机会接近琅哥儿?   故作抱怨道:“这小子磨人得很,我好不容易才将他给哄睡着了,还是等他醒了再看吧。”   晏小小鼓了鼓脸,有些遗憾:“好吧。”   “娘娘,白白突然抽搐起来,口里还吐着白沫,像是要不行了。”牡丹急急走进来。   魏姣起身:“走,带我过去看看。”   晏小小眼珠子转了转,也跟了上去。,, 第12章   两人到的时候,白白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若非它身子偶尔轻微抽搐一下,魏姣还以为它已经死了。   “快去请周大夫过来。”   虽然周大夫并非兽医,但这时代也没有专门的兽医,这时候只能让周大夫顶上了。   牡丹道:“已经让人去请了。”   眼见着白白腹部起伏的弧度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魏姣甚至从它身上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虽然她也不知道死亡的气息具体如何定义,但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打开笼子将白白抱出来吧。”魏姣对小丫鬟道。   生命的最后一刻,若是在牢笼里终结的,那也太让人不是滋味了。   小丫鬟照做。   然而就在她将白白抱出来的那一刻,白白骤然睁开眼,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变得精神了许多。   它目光锁定晏小小,尖声叫着朝她扑过去。   晏小小“啊”的一声朝后躲去。   “姨娘小心——”晏小小身边的丫鬟扑到她身上,替她挡住了白猫的爪子。   然而白白却像是认准了晏小小一般,就盯着她攻击。就像之前盯着琅哥儿一样。   魏姣在旁边看着,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知道晏小小是有武功在身的,可惜她现在扮演的是一个不通武艺的江湖艺人,顶多手脚灵活些,在不能崩人设的情况下,她躲避得很是狼狈。   身上的衣裳被抓破了好几道,头发都被抓散了,若非她躲得快,那一下怕是要给她毁容了。   说实话,魏姣看着心里挺痛快的,甚至默默为白白加油。   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她急声命令下人:“快将白白抓住!”   暗中却朝牡丹使了个眼色,牡丹很好地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只做出一副要上前制止的模样,却并不真的靠近。   最后还是晏小小的丫鬟将白猫给制住了。   看来这个丫鬟也不简单。   毕竟白白在回光返照之际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就是有功夫在身的人都不一定能抓住,这个丫鬟却做到了。   她眼神一狠,就要对白白下狠手结果了它的性命。   不妨手上突然被什么虫子给叮咬了一口,虎口一麻,白白就挣脱开了去,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爪痕。   “啊!”丫鬟捂着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红绡!”晏小小惊声呼喊。   她目光射向白白,脸上的天真明媚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显然是对白白动了杀心。   而此时,白白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无力地趴在地上,再无刚才的凶猛。   魏姣快步上前,将白白抱进怀里,心里唤出系统:“豆豆,有没有什么能救它的法子?”   “回春丹可令濒死的生灵起死回生,需要100万开心值。”   魏姣看了下自己的开心值余额,沉默了,但感受到怀里的白白气息越来越弱,她还是问了一句:“可以分期付款吗?”   豆豆许是也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过了一秒才回道:“理论上是不可以的,但是我可以在权限范围内帮你操作一下,不过最多只能分十二期,而且每个月需要支付3%的手续费。”   魏姣在心里飞速换算了下,100万开心值分十二期,3%的手续费……那她每个月就要还……将近9万?   她得到系统到现在好像还没有获得这么多开心值。   “如果还不上会怎么样?”   “手续费会增加到10%,如果连续三个月都还不上,那么宿主就需要无偿为系统工作10年。这10年内宿主所获得的全部开心值都归系统所有。”   魏姣看了眼白白,不确定自己是否要为它背上这么多债务。   白白似有所感,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或许它只是单纯地看她一眼,并没有什么意思,但在这种情境下,魏姣不可避免地过分解读了,她感觉自己从它的眼里看到了对生命的留恋。   “豆豆,买了!”大不了以后她多想些法子获取开心值,反正就算还不上,也不过是白给系统打工罢了,并不会危及生命!   魏姣与豆豆是意识交流,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短短几秒罢了。   她拿出回春丹,借着遮挡悄悄给白白喂下去。   白白许是也知道这是好东西,配合地张开了嘴。   回春丹入口即化,并不需要它艰难吞咽。   魏姣紧张注视着它,生怕它吃下回春丹还是救不回来,那她可就亏得大了。   幸好,白白的气息渐渐增强,呼吸平稳下来,身上那股死亡的气息也消散了。   但因为先前元气大伤,所以它并没有立刻就变得活蹦乱跳,而是睡了过去。   魏姣轻轻摸了下它的脑袋,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候周流终于赶过来了。   魏姣将白白交给牡丹,让她带下去好生安置,又转身对周流道:“周大夫,晏姨娘和她的丫鬟被白白抓伤了,你快给她们看看。”   处理完伤势后,晏小小带着丫鬟离去,甫一走出院子,她脸上的表情就冻结了,冷得下人。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魏姣先前好似在故意针对她。   难道她知道是她动的手了?   不,她行事隐秘得很,魏姣这个草包蠢货怎么可能会察觉?   回到双清阁,晏小小踏入院子,就有丫鬟来告诉她:“主子,王爷来了。”   晏小小步子一顿,心跳失衡了一下,旋即定了定神,走进屋中。   宋砚穿着一袭交领大袖的红色绉纱袍子,本就生得一副风流冶丽的模样,配上那一身华丽丽的红袍,更是显得郎艳独绝,绝色无双。   他斜卧在榻上,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只玲珑精致的白玉蝉,一双狭长凤眸幽深无澜,神色清淡,也不说话,无端叫人喘不过气来,和平时在外人眼中的轻佻模样大相径庭。   晏小小心跳加速,既是心动,亦是害怕。   “王爷。”她装作从前的样子,雀跃地喊了一声,却不大敢过去。   宋砚抬眼,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这副模样,冷情又魅惑,诱得晏小小不自觉就走了过去。   结果才靠近,她脖子就被宋砚扼住了。,, 第13章   “王爷,你这是……为何……”她被迫仰着脖子看他,有些艰难地道。   宋砚微微俯身,眉眼温柔得仿佛要亲吻她一般,说出的话却叫人头皮发麻:“为何?难道小小不知道吗?嗯?”   晏小小瞳孔骤缩,心知他已经知道了,不敢再狡辩:“我……王爷恕罪,小小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这才做下错事,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她眼中簌簌滚下泪来,可怜兮兮的。   宋砚扣着她脖颈的手指却是骤然收紧,眸中冷光乍现:“还想有下次?”   晏小小呼吸困难,使劲儿去扒他的手,却动不了分毫,而他的神情至始至终都是那么的淡漠,自己的命在他看来似乎随时可以取走。   她不禁怕了。   就在她以为宋砚真的会掐死自己时,身子猛地被掷出去,撞倒了屏风。   “主子?”外间丫鬟听见动静,担忧地往里探问。   “我……咳咳,我没事。”晏小小捂着脖子一阵咳嗽。   宋砚起身,从她身旁经过时步子丝毫没慢,鲜艳的衣摆从她眼前拂过,明明是那样热烈如火的颜色,她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凉。   昭华院。   魏姣吃过饭,奶过琅哥儿后,牡丹进来道:“白白醒过来了,看着像是大好了,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   因为怕白白会伤人,所以依旧还是将它关进了笼子里,这会儿它正在笼子里舔毛,原本有些杂乱的白毛被它舔得柔顺了许多。   当魏姣走过来时,白白就抬头朝她看了过来,一双漂亮纯澈的鸳鸯眼直勾勾看着她,然后歪着脑袋,冲她软软地喵了一声。   这是在跟她撒娇?   白白知道是她救了它,所以好感度对她直线上升了?   魏姣在笼子前蹲下,将手伸过去,白白舌头绕着她手指一顿舔。   这模样,看着是大好了。   一颗回春丹,不仅救回了它的命,还让它摆脱了毒-瘾。   挺好。   魏姣将笼子打开,白白迫不及待地扑进她怀里,一顿撒娇打滚,主动将柔软的腹部袒露出来。   她被它蹭得心头一阵发软,伸手在它身上撸了好几下。但是看见它下巴处沾着的某些类似于呕吐物的可疑物体时,她默默缩回了手。   “青杏,去端盆热水来,我要给白白洗澡。”   魏姣对廊下的一个二等丫鬟道。   青杏很快就端来一盆温度合适的热水。   “来,白白,洗澡了。”魏姣在水盆边朝白白招手。   刚才一看见水盆,它就像是知道这是要给它洗澡用的,果断跳开了。   不过在她温柔的召唤下,白白还是慢慢走了过来,尾巴轻扫着她的脸,喵喵叫着,眼中带着哀求,在做最后的挣扎。   魏姣看着较之前变得灵动许多的白白,心里一动,问豆豆:“回春丹还有增加动物灵智的效果吗?”   豆豆:“回春丹的主要功效是疗伤,恢复生灵体内的元气,但毕竟是灵丹,这只白猫撞大运能吃下一颗,身体受到灵气的冲刷,各方面的素质都会得到加强,灵智加强也是一方面。我估摸着,它现在的灵智大概相当于五六岁的小孩。”   厉害了回春丹。   魏姣捏捏白白的耳朵,“乖,洗完澡才能变得香喷喷的,不然我就不抱你了哦。”   白白呜咽一声,脑袋在她手下挨蹭着,见她无动于衷,脑袋都耷拉下来了,好不可怜的样子。   魏姣克制着安抚它的冲动,手指在水盆里搅了一圈:“很快哒宝贝儿,洗完澡澡我就让你和琅哥儿一起玩。”   既然白白现在有了五六岁孩子的灵智,那她就把它当成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看待好了。   白白歪着脑袋喵喵,似乎在问她‘真的吗?’   “真哒,不骗你。”   好说歹说,千哄万哄,总算将这小家伙给哄进了水盆里。   然后刚才还一脸抗拒的白白,转眼就给她上演了一场现实版“真香记”。   在水里玩得不要太欢乐。   最后还不愿意从水里出来了。   魏姣:┐(o)┌   她能怎么办呢?自己救回来的小可爱,跪着也要把它宠下去啊。   洗完澡的白白,妥妥的小仙女,那雪缎一样柔顺蓬松纤尘不染的白毛,让魏姣颇为爱不释手,拿着小梳子给它从头到尾梳了好多遍,又不时上手撸一把。   白白躺平任摸,乖巧可人,还不时发出甜蜜蜜的娇软喵声。   要不是沈妈妈来说琅哥儿在找娘亲,魏姣估计会沉迷于撸猫不可自拔。   抱着白白跟琅哥儿玩了一会儿,牡丹来说水热已经备好了,她在白白脑门上亲了一口,“要好好看着弟弟哦。”   白白头也不抬朝她挥了挥爪子,眼里已然只有琅哥儿一个人了。   魏姣回头看了眼,一人一猫正在深情对视,画面简直萌哭了。   她痴痴地看了会儿,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净房去了。   魏姣靠在浴桶壁上,习惯性地唤出了系统面板。   想到自己身负的百万巨债,她就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穷鬼的叹息。   嗯?等等,她的开心值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了?   39800点!   先前才只有几千而已啊——因为第一期的还款日子是下个月的今天,也就是三月十五,所以原本她余额里的几千开心值并没有被扣掉。   现在这些开心值是怎么回事?   魏姣点开开心值获取明细,然后就看见了——   “获得来自白白的开心值+100”   “获得来自白白的开心值+100”   “获得来自白白的开心值+100”   ……   看着这一长串开心值的获取明细,魏姣一阵感动。   白白真是一只知恩图报的仙女猫啊。   不过,动物也可以给她提供开心值么?   豆豆:“当然了,只要是有灵智的生物,都可以给你提供开心值。”   魏姣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   多养一些宠物,然后每天给它们好吃的,陪它们玩,这样是不是就能收获一大笔开心值了?   也不行,虽然她现在有钱有人有闲,但是在院子里养那么多宠物,说不定就会被谁给利用了。   像这一次白白不就被晏小小当成了害琅哥儿的靶子?   她要养的话,也得在府外养,可以专门弄一个宠物养殖基地,也不需要专门买那种贵族式的宠物,可以直接收养那些流浪的猫狗……还有孤儿、乞丐……   魏姣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不过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才行。   有将近4万开心值打底,魏姣心里稳了。   从初始储物格中拿出先前就买下来的一瓶幽兰露,往水里滴了两滴。   这幽兰露是前些天商城搞活动以超低的打折价买下来的,买了有好几天了,奈何沈妈妈一直奉行坐月子不准洗澡的政策,让她想用都找不到机会。   而昨晚被宋砚压榨得太狠,她压根儿就没想起来,今晚总算是让她找到机会了。   介绍上说这幽兰露是好几百种珍贵的灵药提取炼制而成,洗澡时滴两滴进去,洗完后保证皮肤白嫩香滑好几倍!   坚持使用,肌肤会好得让你想自-摸!   想到那羞-耻的广告词,魏姣满头黑线,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此抱有期待。   将水搅动一番,她往肩头撩了一捧水,眼睛看着商城页面。   当看到商城首页又挂着一个打折活动时,她兴致勃勃地点了进去。   结果——   灵敏之舌?   这是什么鬼?   使用后舌头会变得更灵敏吗?有什么用?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来自存稿君的问候。   又懒又宅的作者君试图摆脱被子的诱-惑,但是她失败了┐( ̄ヮ ̄)┌,, 第14章   魏姣看着商品详情,宋砚进来时,便见她盯着空气在发呆。   不过发呆也是极美的。   水汽氤氲中,美人乌发覆肩,肌肤白得让人发渴,一张清艳绝伦的脸姣似水中月,花中仙。   勾-人而不自知。   “姣姣在想什么,这般出神?”宋砚原本等着美人发现自己,结果过了半晌,美人还是毫无反应,他只能自己出来找存在感了。   魏姣被吓了一跳,手指一滑,直接点了购买。   她顿时:“……”   虽然这个灵敏之舌打折后才998点开心值,但她并不想买好吗!尤其她现在每一点开心值都得花在刀刃上!   魏姣没好气地瞪宋砚一眼,语气疏懒:“王爷怎么来了?”   宋砚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将衣裳脱了,“自是来与美人共效于飞的。”   魏姣:“!!!”   这凑表脸的狗东西!   魏姣冷哼一声:“王爷身上臭死了,我可不想跟你一块儿洗澡。”   宋砚抬手闻了闻自己,臭吗?明明很香啊。   到底是在风月场中浸淫多年的人,稍一想就明白她这话是吃醋了。   因此笑得愈发春-情荡漾了。   “姣姣莫要多想,我只是将宝儿送了回去,并未与她做些什么。”   话音未落,人已跨了进来。   浴桶中的水霎时漫了出去。   魏姣锤了他一拳:“宝儿?王爷叫得好生亲热啊。”   宋砚这人无情却又自恋,自觉没有女人能顶得住他的手段,纳进府里来的几位更是没有不爱他的。   既如此,她作为一个深爱他的小妾,怎么可以在他抱走别的女人后无动于衷呢?当然要狠狠地吃一顿醋了!   果然,宋砚被她这副模样愉悦到了,大方地贡献给了她一笔不小的开心值,将刚才误买灵敏之舌的开心值都补上了还有余。   “那我以后不叫了好不好?只有姣姣才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甜言蜜语宋砚是张口就来。   旋即,浴桶中的水开始剧烈晃荡起来。   好好一个澡,洗得跟发了一场大水似的。   良久,宋砚将怀中已软成一滩的人抱出了浴桶,径往床边去。   内室中,早在宋砚来时,沈妈妈就知机地将琅哥儿还有白白抱出去了。   此刻,屋中一个人都没有,蜡烛哔啵一声,爆出一个灯花,变得更明亮了,将发丝交缠的两人身影投射到屏风上。   魏姣被宋砚搁到床上,后背挨着丝滑的锦被,半湿的黑发在身下迤逦成妖娆的姿态。   在宋砚覆上来之际,她翻身坐到他身上,“今晚我要在上面。”   宋砚握着她的腰肢,眸底燃起了一簇火,“依你。”   魏姣成功用上了灵敏之舌这个技能,结果万万没想到,居然激发出了宋砚的兽性。   中途她要不是偷偷买了一颗健体丸服下,她真的怀疑自己会被这厮做死在床上。   一夜七次什么的,她真的承受不来啊!   不愧是男主,真是天赋异禀。   惹不起,惹不起。   临睡前魏姣强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宿主面板,看到上面显示的开心值——42000时,总算是能够安心入睡了。   不枉她被逼着含腥茹苦了一回。   宋砚这狗东西,真特么是个狼人。   *   “王爷,娘娘,王爷——”沈妈妈来到床前轻声呼唤,结果叫到第二声时里头才传出一声慵懒的:“何事?”   以宋砚的警惕心,原该在沈妈妈靠近床边就醒过来的,奈何昨晚实在是有些放纵了,怀里的人儿简直就是专门吸男人精血的小妖精,在她的撩拨下,他简直变得不像自己了。   触及她酥脂般的一片雪白肌肤,那些疯狂沉沦的画面又不经意间闯进了脑海,让他一阵意动。   宋砚贴过去,打算来一场愉悦的晨间运动,谁知就听见沈妈妈道:“太后娘娘派了人来,宣您和王妃,还有咱们娘娘进宫呢。太后娘娘还特特嘱咐,要带上珍姐儿和琅哥儿。”   宋砚动作停下来,“嗯,我知道了。”   怀中的人兀自睡得熟,脸颊粉扑扑的,实在可怜可爱,他凑近亲了一口,轻轻拍拍她的脸,“姣姣,该起了。”   魏姣感觉才睡着就被弄醒了,下意识往他怀里拱:“唔,还要睡……”   宋砚被她弄得轻笑一声,看她实在困倦得不行的样子,思及自己昨晚的行为,到底有些不忍,干脆将她抱了起来,安置在腿上,吩咐:“将你们主子的衣裳拿来。”   沈妈妈将床幔拂开,挂在金钩上,也不敢朝里看,仔细挑了一身衣裳端了过来,放在床边。   她正准备将魏姣接手过来,谁料宋砚根本就没打算放手,反倒朝她伸手:“小衣。”   沈妈妈惊愣不已,不过还是下意识将衣裳递了过去。   然后宋砚就一件件将衣裳给魏姣穿上。   相比较给女人穿衣裳,他更擅长脱衣裳,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这种给女人穿衣裳的行径来。   不过感觉还颇不错。   魏姣到底是醒了。   刚开始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还是混沌的,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宋砚居然在给自己穿袜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差点从他怀里滚下来。   “醒了?赶紧洗漱打扮,待会儿随我一道进宫。”   宋砚看着她愣愣的样子,没忍住又上手捏了捏,将她放下,自己走到屏风前,由丫鬟伺候着穿衣。   沈妈妈看魏姣仍像是不清醒的样子,帮她将另一只袜子穿妥当了,同时将太后宣她和琅哥儿进宫的事说了一遍。   魏姣一个激灵,彻底回了神。   她起身往净房走去,结果没走两步竟然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宋砚眼疾手快扶住她,一双幽邃的凤眸似含着无限深情:“可要我抱你过去?”   魏姣心里叹了一声,宋砚的演技当真牛掰到了一定境界,对着女人居然能温柔小意到这种地步,再配上那幅令女人看了心痒的容貌,谁能逃得过呢?   若非她早已熟知剧情,怕是也躲不过他的种种手段。   可惜啊,她是开了天眼的人。   魏姣脸红红地推开他,强自嘴硬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她一步步艰难地迈向净房,宋砚也不知是什么恶趣味,竟然就那么抱臂靠在屏风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魏姣心里将宋砚鞭尸了一遍,冷不丁身体突然腾空,竟是宋砚将她打横抱起来了。   “我看姣姣走得实在艰难,索性还是由我抱你进去好了。毕竟,”宋砚凑近她耳边,“昨晚我实在是孟浪了,弄疼了姣姣。”   魏姣:“……”   她将脑袋埋在他肩窝处,怕他看见此刻自己狰狞的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  (= ̄ω ̄=)喵了个咪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从净房出来,已是一刻钟后的事了。   魏姣来不及细细梳妆打扮,让丫鬟简单挽了个髻就带着琅哥儿随宋砚出发了。   至于早饭,更没有时间吃了。   王妃已经带着珍姐儿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儿了,宋砚扶着魏姣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自己则跨上马背,一行人往皇宫而去。   前头马车里,珍姐儿问:“六娘娘和弟弟为什么不和我们坐在一起?”   王楚薇淡淡一笑:“你六娘娘如今是侧妃了,有自己的出行规仪,不好和咱们挤在一起。”   珍姐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趴在窗户边朝后头看。   宋砚策马过来,逗着她说话。   王楚薇靠在车壁上,听着宋砚与珍姐儿的童言稚语,唇角笑意深了深。   后头马车里,魏姣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叮嘱奶娘陈氏:“琅哥儿要是醒了就叫我,我补会儿觉。”   说完就靠着牡丹闭上了眼睛。   从晋王府到宫门前,约有两刻钟的路程。   魏姣睡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格外沉,被叫醒后,用热帕子敷了敷脸,人也就清醒过来了。   下马车前,她将之前选进购物车的那只金刚镯买了下来,给琅哥儿套在小手腕上。   金刚镯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通体银色,温润光滑,上面镌刻着简单的缠枝纹。乍一看,就是个简单的银镯子。   魏姣亲了亲琅哥儿的小拳头,这才下车。   进宫后,一行人步行来到距离宫门不远处的舒华宫。   这座宫殿在皇宫里,大概相当于寻常人家的门房,作接引外臣和命妇之用,有时候宫里举行宴会时间太晚,而宫门又已经落钥,大臣们也可在此处暂歇一晚。   这里是入宫后的必经之地。   太后身边的赵丙赵公公早已等候在此,见了宋砚过来,忙上前唱个肥喏,“老奴见过王爷,王妃娘娘,侧妃娘娘。一阵子不见,王爷瞧着清减了,娘娘看见又要心疼了。”   有一种清减叫长辈眼中的清减。   宋砚成年出宫封王之前,多数时候是在太后的寿安宫度过的,赵丙身为寿安宫的太监总管,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对于宋砚来说,赵丙也是如同长辈一般的存在。   在赵公公眼里,没有哪一回见了他不觉得他清减了,瘦了,对此宋砚也无意与之争辩。   而是退后一步,摩挲着下巴:“我看赵公公是又圆润了,这一向没少偷着吃肥肉吧?”   赵丙在入宫前日子过得苦,吃过的最好的东西就是肥肉,自此对肥肉情有独钟,就算现在已经成为太后娘娘身边的第一红人,这个习惯也没有改。   三五不时地就要来一碗油汪汪的大肥肉。   肥肉吃多了,那身型愈发横向发展了,走几步路都得喘,有一次甚至没喘上来气晕过去了。   太医来看过了,说是肥肉吃多了,以后要克制,不然再这样下去,可就危及性命了。   太后便勒令赵丙不许多吃肥肉,一个月只准吃一次,还让下面的人监督着他,要是抓到他偷吃肥肉,就让他沿着太液池跑个三五圈。   太液池名为池,实则是一个面积颇为宽广的湖泊,半圈跑下来怕是就能要了赵公公的老命。   他也知道太后娘娘是为着自己好,遂痛下决心再不碰肥肉,否则他就是小狗!   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的决心就变得愈发薄弱了。   好不容易熬了半个月,他一咬牙,小狗就小狗吧!然后将偷偷藏在柜子里的一碗肥肉拿出来,痛痛快快吃了。吃完一抹嘴,满手是油。   要说赵公公现在最怕啥,那无疑是被人抓住偷吃肥肉。   此刻听得宋砚这么说,他当即就有些心虚,甚至下意识抹了抹嘴,因为确如宋砚说的那般,他这一阵没少偷摸吃肥肉。   “咳,王爷说笑了,老奴早就将肥肉给戒了,怎么会偷吃呢?”赵丙摇着头,坚定否认着,然而那脸颊上颤动的肥肉,昭示着他这话是多么的不可信。   怕宋砚再追究,赵丙忙让开几步,将身后早就备着的轿辇让出来,“太后娘娘一早就盼着王爷来呢,还特地让老奴给王妃娘娘备了轿辇,王妃娘娘,您请上轿吧。”   宋砚在赵丙肩头拍了下,“公公再去备一顶来。”   王妃不是已经有轿辇了吗?而王爷是从来不坐的,他骑马!   满京城里再也找不出一个敢大喇喇在宫里骑马的主儿了,偏偏他家王爷就敢!陛下也没说什么。   赵丙也是个人精,立马就知道宋砚再要一顶轿辇是为谁准备的了。   视线滑过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魏姣,这位侧妃娘娘倒是和传说中的有些不大一样,看着是个沉得住气的,那姿容更是没得说。   原先他还觉得陛下的那位林婕妤是个人间难得的绝色,如今见了这位魏侧妃,才知人外有人。   只是,“王爷,这不大合规矩啊。”   不说侧妃本就没有资格坐轿辇,就说太后娘娘怕是也不喜欢王爷如此宠着一个侧妃,何况还是当着王妃的面。   宋砚让为魏姣备轿辇,一则是出于怜惜,昨晚他确实孟浪了,她今天能下得来床都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再让她从这里一路走到寿安宫前,怕是会吃大苦头。   二则,他那位好父皇,不就是喜欢他尽干些不合规矩的事吗?   宋砚负了手,嘴角挑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公公什么时候见我守过规矩?快去。”   赵丙心下为难,看向魏姣,希望这位侧妃娘娘能识大体出来阻止一下。   他这可就想多了,魏姣巴不得有轿辇坐,岂会将其往外推?再说了,宋砚是为着她好,她为着名声好听些,就当众驳他的面子,这是傻叉才会干的事好吗?   在她这里,面子哪能和实在的好处相提并论?   恰好这时琅哥儿醒了过来,小手伸出来无意识抓握着,她当即凑过去,轻声逗哄着他,也顺便避开了赵公公投过来的视线。   赵丙只能遣人再去抬一顶轿辇来。   魏姣抱着琅哥儿坐上了舒服的轿辇。   王楚薇的轿辇在前头,宋砚骑马在两顶轿辇之间慢悠悠晃着。   寿安宫里,太后坐在上首,三公主宋绘坐在她脚边,轻言快语逗得她不住发笑。   贵妃以及贤良淑德四妃都在下面坐着。   听说宋砚要带刚满月的琅哥儿进宫来,几位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娘娘都很是期待,所以给太后娘娘请完安也没走,留着等看琅哥儿。   宋砚带着王楚薇和魏姣踏进来时,一屋子女人的目光刷一下就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o°ω°o)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宋砚步子一顿,旋即若无其事上前,也没行礼,直接就在太后脚边的踏板上坐了,猴儿一般嬉皮笑脸的抱住她腰,还往她怀里蹭了蹭:“奶奶,孙儿好想您。”   这番作态,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觉得怎么。   倒是魏姣,第一次看见宋砚这般,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娇宠》中后期宋砚恢复本性时,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尤其是登上帝位后,简直就是独断专行、唯我独尊,但是在男主光环的作用下,他又是英明神武的,所以独断专行、霸道冷酷什么的,反而让他更有魅力。   尤其是在他弱水三千只取女主这一瓢的衬托下。   而现在,他却是在实力演绎“皇家二世祖”这一角色。   在宋砚说完那话后,太后佯作生气地在他身上拍了下,“想我怎么不知道来看我?就是嘴上会说好听话哄我老人家罢了。”   扭过身子,不理人了。   这是专等着宋砚来哄呢。   其他人都暗暗发笑,等着看宋砚这回又是如何舌灿莲花地将太后娘娘哄回来。   可惜这回他们却是失望了。   宋砚并未哄太后,而是起身朝魏姣走去,将她抱着的琅哥儿接过来,往太后面前一递。   太后等了会儿都没等来宋砚的哄,心里还疑惑着,冷不丁一个胖娃娃戳到眼前,她愣了下。   胖娃娃冲她吐了个泡泡,又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那个笑容哟,当真是叫太后一颗心变得又软又甜,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娃娃?   宋砚将琅哥儿往她怀里递,“奶奶,这是您的重孙子,您要不要抱抱?”   要,当然要!   太后忙不迭将琅哥儿接过来,“哎哟,看这小模样长得,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其他人也都按捺不住想看萌娃的心,纷纷围过来。   倒将宋砚给挤出去了。   而太后娘娘这会儿正忙着逗她的心肝肉,哪里还顾得上他这大孙子?   宋砚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吃起点心来。   “呀,他朝我看过来了!”   “明明是看我!”   “琅哥儿,我是姨奶奶哦。”   “啊,他笑了笑了!”   ……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萌娃的攻势,一群女人围在琅哥儿身边,俨然忘了平时的形象包袱,只顾着冲他挤眉弄眼,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太后娘娘不高兴了,“都围着琅哥儿干什么?给我坐回去,你们挡着他的光了。”   众人:其实您是嫌我们跟您老争宠了吧。   贤良淑德四妃老大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却仍旧盯着琅哥儿的方向,甚至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而贵妃却是仗着和太后的姨侄关系,仍旧赖在她身边,和琅哥儿有爱地互动着。   “太奶奶!”珍姐儿跑到太后面前,往她的凤塌上爬,“我也要看弟弟。”   “哎哟,我的珍姐儿。”太后空出一只手兜住她的屁股,助她一臂之力。   祖孙三人围坐在一起,一个三岁,一个才满月,然而太后很神奇地融入了他们的气场,三个人虽然鸡同鸭讲,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彼此交流感情。   魏姣看着祖孙三人温馨互动的一幕,也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蓦地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姣看过去,是坐在太后下首的姑娘,年纪十六七,不是三公主就是四公主。   不过从她明艳张扬的打扮来看,是三公主的可能性要高一些。   魏姣冲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谁知她却撇撇嘴,一副轻鄙的模样。   她确定了,这是三公主宋绘,传言中娇蛮傲慢自诩高人一等的那位。   她貌似对自己很有意见。   魏姣喝了口茶,刚放下茶杯,就听见宋绘说了一句:“奶奶,您要是喜欢琅哥儿,就把他养在身边呗,反正您这寿安宫里什么也不缺。”   魏姣手一颤,险些将杯子打翻。   她搜寻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原主并没有得罪过这位三公主,怎么她一上来就要让自己和琅哥儿母子分离?   宋绘这句话一出,现场霎时静了静。   恰在这时,皇帝大步迈进来了。   当今皇帝宋勉,十七岁登基,改年号为“天成”,至今已有二十五载。   在这二十五年间,宋勉可称得上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君王,对外,两次领兵出征大败敌军,赫赫威名传遍四方,使得其他四国不敢来犯,边界和平了十几年;对内,他励精图治,善听谏言,广施仁政,赏罚分明……   如此,才有了现在海晏河清、繁荣昌盛的大显。   总之,宋勉的二十五年君王生涯概括起来,正如他定下的年号一般——天成,老天爷都在成就他!   他的到来,瞬间打破了殿内的安静。   “陛下。”   “父皇。”   “皇祖父!”珍姐儿跑过来抱住皇帝的腿,仰脸望着他,笑容甜得沁人。   皇帝摸摸她脑袋,牵着她走过去。   当他经过的时候,魏姣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极富层次感的香味,像是树脂、泥土、阳光还有海水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涎香?   皇帝一眼就看见太后抱在怀里的小肉崽,他正睁着一双水光光的大眼睛瞧着他,小手还朝他抓握着,似乎要让他抱。   太后笑言:“咱们琅哥儿这是想亲近皇祖父呢。”   皇帝坐下后,倾身看着小家伙,圆圆的眼睛,小鼻子小嫩嘴,肉肉的脸蛋,虽才一月大,头上一撮软软的发却是又黑又密,整个白白软软的,叫人看着也不自觉放软了,怕吓着他。   “这是琅哥儿?”皇帝将一根手指给他抱着,面上透出几许笑意。   宋绘言笑晏晏:“是呀父皇,您看琅哥儿是不是很惹人喜欢?”又半真半假地抱怨:“您是不知道,祖母一见了琅哥儿,就把我们全都撇到了一边,再看不进眼里了。”   太后笑呵呵地点了她脑袋一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琅哥儿一个小娃儿吃醋?”   宋绘捂着额头,吐了吐舌,一派天真娇俏的少女姿态。   当皇帝将琅哥儿抱进怀里时,她忽然叹息了一声。   “绘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叹起了气。”太后问。   作者有话要说:  o(* ̄3 ̄)o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旺仔 4瓶;平心要静气,不能轻易 3瓶;浅水的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宋绘将脑袋靠在太后臂膀上,“祖母,绘绘是为不能时时到您面前来尽孝而发愁呢,要是能有个人一直陪在您身边就好了,那样您也能时时开怀了。”   魏姣一听这话就觉得苗头不对,难不成宋绘不死心非要撺掇太后养琅哥儿?   果然,下一刻宋绘就朝她看了过来。   “魏侧妃,祖母可喜欢琅哥儿了,不如你将琅哥儿放在祖母这里养吧,有了琅哥儿的陪伴,我相信祖母定然不会再感到孤单寂寞了。而三哥一向最敬重孝顺祖母了,他肯定也希望琅哥儿能在祖母膝下承欢,我说的对吧三哥?”   她看了宋砚一眼,一副邀功的语气。   对你麻痹!魏姣此刻真是恨不得锤爆她的脑袋。   琅哥儿是她的心头肉,谁也不能把他从她身边抢走!   她看也没看宋砚,因为知道他指望不上,直接站了起来,朝上首的两位大佬跪下:“父皇,皇祖母,琅哥儿从生下来起就是喝我的奶,奶娘的奶是一口都不喝,若是将他留在宫里,怕是会闹得人头疼。”   她这话既是无奈的威胁,也是陈述事实。   琅哥儿确实只喝她的奶,奶娘陈氏现在只是纯照顾他罢了。   太后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不快,她还没说什么呢,这魏侧妃就仿佛将她当成了要抢她孩子的恶人。   不过想到她这般也是出于一腔慈母之心,那丝不快也就散了。   许是母子同心,一直很乖的琅哥儿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四肢扑腾着朝魏姣那边伸过去,像是要扑向她。   皇帝险些没抓住让他掉下去,心头就是一跳。   魏姣看着琅哥儿哭成这样,心都要碎了,顿时顾不得什么,膝行过去一把将琅哥儿从皇帝怀里抢了过来,脑袋贴着他的颈侧,摇晃着他的小身子:“宝宝不哭哦,娘亲在这儿呢。”   果然,一到了她怀里,琅哥儿的哭声就渐渐歇了,脑袋朝她怀里拱去,是要吃奶了。   皇帝第一次正眼看魏姣,心道这幅容华濯露、潋滟醴丽的模样,难怪能被一向风流好色却又眼高于顶的三子纳进府里。   当看见琅哥儿寻奶吃的模样,他淡淡收回视线,“愣着做什么?还不带琅哥儿下去?”   魏姣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变相驳了宋绘提议的意思,心中感激,“是,父皇。”   抱着琅哥儿随宫人去了侧殿。   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众人又说说笑笑起来,皇帝稍坐了会儿就离开了,经过宋琅面前时,看见他那没骨头似的坐姿,眉头就是一皱,不过到底没说什么,这个三子就是个混世魔王,说说不听,打骂也没用。   他摘下大拇指上的一枚翠玉扳指,递过去:“给琅哥儿的见面礼。”   宋琅散漫一笑,没什么诚意地道:“多谢父皇。”   魏姣给琅哥儿喂完奶出来,殿内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太后又逗了琅哥儿一阵,就摆摆手说累了,放他们出了宫。   回来的路上,魏姣抱着琅哥儿亲个不停,琅哥儿咯咯咯直笑,还以为娘亲在跟他玩儿。   看着他这无忧无虑纯真无邪的模样,魏姣心中被一股饱胀的酸软的情绪充斥得满满的,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来,扫平他成长路上的一切阻碍。   为了怀里的这个小东西,她变得胆小又无畏。   或许这就是母爱吧,一种让人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如中了蛊一般的浓烈感情。   想到宋绘的所作所为,魏姣就恨得牙痒痒,还有晏小小,这两个女人,她记下了!   可是光记下也没用啊,她还得反击回去!   晏小小会武功,还会毒术,又是楼外楼楼主的女儿,手里不差人。她根本刚不过,起码现阶段不行。   宋绘是三公主,基本待在宫里,她就算想收拾她也找不到机会。   “豆豆,有没有一种远程攻击的武器?”   豆豆:“如梦令,持此令者,可进入目标的梦境里,并对梦境进行改造。姣姣你在现实中对这两个人出手,难免会留下痕迹,要是被人查到就不好了,可是在梦境里就不一样了,你可以随便恐吓她们,从精神上摧残她们。”   不知为何,魏姣竟从豆豆的声音里听出了一股跃跃欲试的邪恶味道。   “售价多少?”   “88万开心值。”   “下一个。”88万开心值,她哪里买得起?现在她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傀儡qiang,可将中qiang者变成你的傀儡……售价77万。”   “下一个。”   “稻草人……售价66万。”   “下一个。”   ……   “恶意反弹器……”   魏姣:“下一……等等,戴上这个,就可以将别人针对自己的恶意全都反弹回去?恶意越深,反弹得也就越重,而被恶意反弹的人,则会变得虚弱?”   豆豆:“是哒,姣姣,你可别小看这个‘虚弱’哦,轻则走不动路,重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而且这个完全不需要你出手,被恶意反弹的人完全是自作自受,你不用有一点心理负担。最重要的是,这个反弹器一点也不贵呢,只要99999开心值!”   和前面动辄几十万的东西比起来,这个反弹器确实不是很贵,但是她现在也买不起啊。   东西倒是好东西,一想到琅哥儿戴上了这个反弹器,谁要是对他怀有恶意,全都遭到反弹,变得虚弱下来,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魏姣将东西收进购物车,等她以后攒够开心值了,再给琅哥儿买下来,不仅琅哥儿,她自己也要一个。   “有没有那种比较物美价廉的?”   “有,倒霉符了解一下?只需要轻轻一拍,就能将符篆拍入目标体内,之后目标会不断倒霉,做什么事都不顺,但并不会危及生命。一张符篆的时效是三天时间,而且可以无限叠加使用哦。”   魏姣心动了,“一张多少开心值?”   “3000。”   “给我来……两张。”   回到昭华院,琅哥儿又睡了过去,魏姣将他放进摇篮中,仔细地盖上小被子。   摇篮就搁在床边,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   这一趟进宫实在累人,身累心也累,魏姣脱下外衣躺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未时(13点)了。   魏姣起来吃了午饭,牡丹递过来一封信,“是世子夫人让人递来的。”   拆开来一看,洋洋洒洒一大篇,概括起来就一句话——你啥时候将减肥塑身的法子画下来送给我哇?   这才过去一天,大堂嫂也太急了吧。   不过女人在变美方面,从来都是刻不容缓的。   好在她现在手里还有不少开心值,早点将《玉体经》买了画下来送去给她,也能早点收获来自她的开心值。   作者有话要说:  (づ ̄3 ̄)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魏姣说做就做,花了将近1万开心值将《玉体经》买下来,一块两指宽、一指长的玉简出现在初始储物格里。   她将玉简拿出来,贴在脑门上,一股信息就直接灌进她的脑海中了,就像灌顶一样,让她瞬间就能融会贯通。   《玉体经》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心法,一部分招式,两部分配合使用,效果超群。   至于具体效果,前面已经介绍过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招式不多不少,一共十二个,每一个看起来都很扭曲,很挑战人体的极限。   魏姣换了身比较轻便的衣裳,没穿裙子,尝试着练了一下,第一个招式,有点难度,但还是完成了。第二个,咬咬牙,也能勉强完成,到第三个,她就完犊子了。   直接倒在了地毯上。   太难了。   而且刚才她只顾着摆动作去了,忘记了要运转心法。   要是真的让她一心二用,怕是更难。   不过难不怕,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儿干,就当打发时间了,更别说炼了这部功法后还好处多多。   魏姣喘匀了气,重新爬起来,再接再厉!   白白就蹲在旁边看着她,许是出于好奇,它也跟着她摆弄起姿势来,然后——   它轻轻松松就将那些动作摆出来了!   魏姣:……猫的身体果然很柔软啊。   练了一下午,魏姣出了不少汗,汗水中还夹杂着一些灰黑色的油腻腻的物质。   味道着实酸爽。   这是……洗筋伐髓没错了!   魏姣在净房里好一通洗,出来时,她飘了,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好似轻轻一蹦就能飞上天去。   而且皮肤状态也变得更好了,吹弹可破说的就是她了!手指点在脸上,白嫩得能滴出水来似的。   《玉体经》,果然很强大。   她才练了半天就有这样的效果,要是一直练下去……她岂不是要成仙女了?   魏姣脑海中畅想着无限美好的未来。   一转身,她看见宋砚坐在靠窗的榻上,一手支颐兴味盎然地看着她:“姣姣何事如此开心?”   看见他,魏姣就不免想起白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宋绘提出将琅哥儿放在太后那里养时,这狗男人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估计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还是赞同的。   她哪里还能对他堆出什么好脸色来?   魏姣淡声道:“没什么。”在妆台前坐下来,拿起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反正就是一副不想应付他的姿态。   宋砚对于女人的心思是何等了解,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是在跟自己生闷气呢。   难道是为着白天宫里的事?   他走过去,直接掐着她的腰将她掇起来,然后自己坐在绣凳上,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拿过她手上的梳子给她梳起发来。   魏姣懒得跟他掰扯,既然他要献殷勤,那就由着他好了。   别说,宋砚这梳理头发的力度把握得很是到位,不轻不重,也没有刮扯到她的头皮,蛮舒服的。   “姣姣可是为着三妹的提议而生气?”   魏姣哼了一声,“我可不敢。”   她哪里不敢?这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宋砚好笑地捏捏她嘟起来的嘴,“我知道你和琅哥儿母子情深,舍不得他离开你身边片刻,怎么会同意三妹的提议呢。就是你不站出来,我也会拒绝的。”   说得好听,当时怎么没见你吭声呢。   见她仍旧扭着头不看自己,宋砚干脆直接上手了,女人嘛,都是水性的,待她被侍候得高兴了,哪里还跟他生得起气来?   魏姣捉住他的手:“我还疼着呢,王爷一点也不怜惜人家。”   宋砚定定看了她一眼,原本他也不是非她不可,后院里那么多美人都等着他临幸呢,只不过,她的滋味确实是这么多美人里最蚀骨**的。   最重要的是,每一次与她行事后,他的《焱浑诀》都有一些微小的进步。   《焱浑诀》他从七岁时开始练起,到如今已练了十五年。他资质超群,天赋异禀,一开始进步很快,到十五岁就已经突破到了第四层。   然而这之后,他的修炼进度就慢了下来,如今七年过去,也才堪堪踏入了第五层境界。   原因其实他也知道。   男子本就性属火,《焱浑诀》更是一部火属性的功法,自从修炼这部功法后,他体内的火气就日渐积累,开始还能靠着冰泉这样的寒性之物压制下去,后来和女人阴阳相-合,体内的火气就有了宣泄的渠道,得到了不小的缓解。   但越往后女人的作用就越小。   听说有一种女人天生为极阴之体,若是能与之交-合,他体内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也能被她吸纳,如此,他的问题也就能够得到解决了。   而魏姣,很有可能就是拥有极阴之体的女子。   他急需要验证一番。   宋砚使出浑身解数挑逗着怀中的人,咬着她的耳朵:“今晚,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不要……”魏姣推拒着他。   在宋砚看来,她这完全就是在欲拒还迎。   他将人放在妆台上,掀开了她的裙子,俯下身去。   *   这一晚,宋砚深入的全方位的验证了一番,然后得出结论,魏姣果真就是他要找的极阴体质的女子,不仅能够将他宣泄出来的火气尽数接纳,甚至还能与他双-修。   他的内力到她体内运转一个周天,再回到他丹田内时,明显壮大了一丝。   虽然这一丝很微不足道,但这是因为双-修的次数不够。   他相信天长日久下去,他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第五层了!   她可真是他的宝贝!   临去前,宋砚凑过去在魏姣粉扑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并叮嘱沈妈妈:“你们娘子昨夜累着了,莫要叫醒她,让她多睡会儿。”   又将昨天忘记给魏姣的翠玉扳指递过去:“这是父皇给琅哥儿的。”   沈妈妈忙双手接过来。   宋砚一脸春风地离开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魏姣才从昏沉中苏醒过来。   宋砚这狗逼,刚开始确实如他自己所说,伺候得她飘飘欲-仙,她也就随他去了,有人伺候自己她干嘛往外推?   但很快他就原形毕露了,只顾着他自己爽。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成了一条咸鱼,不,烤鱼。   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温度怎么会那么高,简直就是一个火炉,烤得她口干心焦,热汗淋漓。   醉生梦死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摆成了《玉体经》中的某个姿势,下意识就运转起了心法。   然后就一点也不难受了,还获得了双倍的快乐。   魏姣起身走到镜子前,前后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是她的错觉,在心法的作用下,她今天起来非但一点也不腰酸背疼腿软,反倒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有种从内到外都焕然一新的感觉。   身上更是光滑白皙,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难不成,她昨晚无意识地将宋砚当炉-鼎用了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ε = = (づ′▽`)づ,, 第19章   魏姣吃过饭,给琅哥儿喂了奶,又挤了小半瓶留着备用。   沈妈妈将宋砚交给她的那枚翠玉扳指拿出来,“王爷说是皇上赐给琅哥儿的。”   扳指翠绿欲滴,雕工精绝,光是它本身就已价值不菲,更别说这还是皇帝赐的。   再加上昨天皇帝给她解了围,魏姣对这位公公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她将扳指拿在手里把玩着,如果皇帝在几年后不猝死,而是继续在皇位上坐个几十年的话,那他估计就是千古一帝的预备役了,哪儿还能有宋砚什么事啊。   现在剧情才刚刚开始,而且地图集中在女主所在的宁国公府,所以她并没有怎么被剧情影响,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但要万一以后遇见了女主,剧情大神发力了,还是按照原轨迹上演的话,那她岂不是很悲催?   想到剧情里原身以及家族的悲惨结局,她就不寒而栗。   剧情的关键节点就是现任的天成帝猝死,宋砚扫清一切障碍登基。   当上皇帝的宋砚,根本无人能够制衡他,行事那是随心所欲得很。   如果天成帝不死就好了,那后面的一切就不用担心了,她可以继续优哉游哉当她的晋王侧妃,养崽养猫,日子快活似神仙。   魏姣沉思了一番,觉得以后可以多关照一下皇帝的身体,让他好好的活着。   这样她的安全系数也就大大增加了。   至于具体操作细节,她得好好想想。   今日天清气朗,阳光灿烂,午后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热,晒着十足舒服。   魏姣让人将软塌搬出来,抱着琅哥儿在廊下晒太阳。   软塌很宽敞,两边有扶手,她让琅哥儿和白白并列躺在一起。   白白像个尽职的小哥哥,一只前腿搭在琅哥儿身上,将它半抱在怀里,脑袋和他挨着。   萌娃和萌宠,肉崽子+雪团子组合,带来了双倍的心灵暴击,魏姣捂着胸口,感觉自己要被可爱死了。   她一边逗着琅哥儿,一边撸着白白,简直到达了自己的人生巅峰。   白白眯着眼睛,喉咙间发出软软的咕噜声,令人十分舒适。   琅哥儿竟也跟着学,“咕咕”叫着,魏姣笑得不行。   不多时,两只团子都睡着了,相亲相爱地躺靠在一起,画面美好得令人心碎。   魏姣心里一动,赶紧让人将纸墨笔砚备上,她迅速将这一幕画了下来。   只不过,毛笔到底有些用不惯,画出来的画她不是很满意。   沈妈妈等人看了却是啧啧称奇,拿着画纸爱不释手,直说“像极了”。   魏姣灵机一动,或许她可以多画一些琅哥儿的画送进宫给太后,这样也能一解太后思念萌娃的心,没准还能收获一些开心值。   但是问题来了,皇宫并不在她接收开心值的范围内啊。   豆豆冒出来:“姣姣真笨,你可以升级啊。”   “对,升级。”魏姣看了下自己的开心值,增增减减,还有34000点。   虽然之前买金刚镯、玉体经、倒霉符花了不少,但在宫里,太后等人贡献了一笔,昨晚宋砚这个狗大户又给她足足贡献了15000点,再加上陆续从院子里众人那里收获来的,就有这么多了。   和原先比,只少了几千而已。   不知不觉,几千开心值在她这里只是“而已”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进步。   升4级需要1万开心值,魏姣的开心值瞬间缩水了三分之一还多。   不过升完级后,她的获取范围大了好几倍,能将四分之一个京城涵盖进去,宫里以及镇北侯府都在这个范围内。   而且还能抽奖,不知道这一次能抽中什么?   鉴于之前三次都抽到了好东西,魏姣对这一次抽奖愈发期待。   抽奖是在书房进行的,魏姣以要继续给琅哥儿画画为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指针停止转动,定格在一块格子内,上面亮起“仙笔”二字。   仙笔?   豆豆:“姣姣,这一次你真是运气爆棚了!仙笔可是仙器啊!虽然它只能用来绘画,但毕竟是仙器,没准有朝一日你可以达到‘落笔成真’成就!”   落笔成真?那不就跟马良手里的那支神笔一样吗?   魏姣心潮澎湃了。   这一回,她真是抽到好东西了。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白高兴了,她现在等级太低,根本无法掌控仙笔,只能使用一下它最基本的功能——千变万化。   仙笔的本体是一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毛笔,但是它可以变幻成各种笔的形态,比如其他型号的毛笔、钢笔、圆珠笔、铅笔等等,只要是笔,它就能变。   魏姣那叫一个惊喜,这样一来,她以后画画就要方便多了。   她当场试验了一番,意念一动,手中的仙笔就变成了一支铅笔,她在纸上画了一阵。   那熟悉的手感,让她差点当场落泪。   不多时,纸上出现了一个无敌可爱的胖娃娃,正是她的琅哥儿。   要说她对谁最熟悉,那无疑是她的心肝小宝贝了,她每天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少遍,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把他画出来。   不过这一次她画的是一个Q版的小人儿,旁边还给他配了个对话框:“娘亲,宝宝饿了,要吃奶奶~”   魏姣看着看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傻笑。   待回过神来,她心里忽然一动,或许画搞笑漫画也是一个赚开心值的途径!   不要说漫画在古代没有市场,想想那些畅销的春宫图,那些带了插画的话本……古人对这种画多字少或者文图兼备的书接受程度还是很高的。   所以读者基础完全不用担心,再不济,她也可以先给身边的人看。   画出来之后,可以交给她外公家旗下的书局去操作,沈家名下的生意涉及方方面面,书局也是其中一项。   如果她的漫画畅销的话,就可以获得一波又一波开心值了,想想就开心!   魏姣将这件事提上了日程,不过得先将《玉体经》的十二个招式画下来给大堂嫂送去。   那些动作都已经深深刻进了她脑子里,所以画起来还是很快的,不到两刻钟就完成了。   魏姣将画好的动作按照顺序连成册,出来交给牡丹:“帮我缝一下,弄成一本书的样子。”   没多久牡丹就交给她了。   看着封面精美厚薄适中边缘齐整的册子,魏姣感到小小的惊喜,“咱们牡丹就是心灵手巧,被你这么一整,就变得正规多了。”   牡丹一笑,“娘娘就会打趣我,这点活儿算得了什么。”   魏姣微笑不说话,起码她就弄不来。   她在封面上写上“玉体经”三个大字,如此一来,看着愈发像那么一回事了。   她又写了一封短笺,装进信封里,和《玉体经》一道交给牡丹,“让人往侯府跑一趟,将这两样一并交给大堂嫂。对了,记得别忘了给跑腿费。”   牡丹脆生生应道:“我省得。”   作者有话要说:  ( ̄3 ̄)a,, 第20章   镇北侯府。   俞氏收到《玉体经》后迫不及待地翻开,闻到上面还未散尽的清新墨香,心里对魏姣的好感又增了两分。   这位堂姑子自进了晋王府后,脾性收敛了不少,倒是更讨人喜欢了。   世子魏钊踏进屋子,就看见自家夫人在屏风后头将自己摆成了个麻花,不由问:“你这是在干嘛呢?”   俞氏见了他如见救星,“快来帮我一把。”   姿势太扭曲,她自己复原不了了!   魏钊上前帮着她将手脚放下来,俞氏长出一口气,四肢一伸,呈大字型躺在了地毯上,胸脯还起伏不定。   别说,这姿势虽不雅了些,也着实累人,但坚持了一下午后,她却感觉骨头很是松快了几分,身体也热热的。   想到魏姣那傲人的身材,俞氏的心也跟着热了。   只要她坚持下去,总有一日也能变得跟她一样吧?   *   自从得了仙笔,魏姣一得了空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内容么,就是琅哥儿的各种日常。   但是画完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漫画这种绘画形式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她用仙笔变幻成的铅笔、水彩笔等也是,到时候画流传出去了,她如何解释?   漫画还可以厚着脸皮说是自己意外创造出来的,但是铅笔这种绘画工具总没法凭空造出来吧?   魏姣沉思一番,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商城里不仅卖现成的商品,也接受定制。   如果她定制一本关于绘画的旧书,将漫画这种绘画形式以及铅笔之类的绘画工具都整上去,装作是几百年前的一位画师流传下来的,再找个机会将书拿出来,说漫画是从书里学到的,里面提到的铅笔再找人打造出来,不就成了?   魏姣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有了这本书,她之后要用到的画架、画笔等各种绘画工具就都能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出场机会了。   定制时,书页的材料魏姣选的是羊皮,风格古旧,边缘处要有很多处破损,文字是古篆。   总之务必要让看到这本书的人觉得这是一本从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本。   至于内容,将古今中外的绘画流派全都给整上去,重点是要将一些常用的绘画工具的图片以及制作过程展示出来,好方便她找人做出来。   作者嘛,魏姣用了自己前世画漫画用的笔名——林小鹿,这是她根据“林深时见鹿”这句话取的。   然后,就是书名了,就叫——《初级绘画图考》好了。若是这本书的内容不够她发挥,到时可以考虑再出一本中级或者高级的。   好了,一切齐活了。   付定金时,魏姣突然想起来送去给大堂嫂的那本《玉体经》,为防万一,她又定制了一本古旧版的《玉体经》,旁边还配上一些似是而非的文字解说。   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武功秘籍。   到时候别人问起来,她就说这书乃是偶然得之,然后在坐月子期间尝试着练了一番,发现练完之后好处颇多,于是分享了出去。   ——她坐月子时确实练了瑜伽来着,而两者动作间颇有相似之处,就算问到沈妈妈她们头上,也不会被拆穿。   完美!   不到半天商城就将两本书制作出来了,各方面都很符合她的要求。   魏姣暂时将两本书收进了储物格里。   做旧版《玉体经》暂时不必拿出来,但是《初级绘画图考》得找个机会让它光明正大地出现。   为此魏姣还特地出了一趟门,正好这一日逢着集日——京城有个风俗,每逢初十、二十以及月底,就有庙市。   城隍庙前会聚集起各类的货物摊子,有许多人家会将家里的旧物拿到这里来卖,这种庙市就相当于一个古代版的跳蚤市场。   魏姣到庙市上逛了一圈,买了不少旧书,也没怎么仔细挑选,有时候甚至直接将一整个摊子的旧书全都打包买下来。   这样也方便她将定制的《初级绘画图考》混进去。   回来后,她让人将几箱子旧书都搬进书房里。   整理的时候她假装才发现有这样一本书,适时地表现出兴趣,然后让牡丹拿着书去问府里的匠人,看能不能将书里提到的画架和铅笔打造出来。   王府在各方面配置上,就相当于一个微缩型的皇宫,也有专门的医官、匠人、药师等一大票人,有事直接吩咐下去就行。   没几天,匠人就将画架和铅笔给她整出来了,虽然和她记忆里的还有一些差距,但已经贴合书上的描述了,细节上更是令她满意。   她大方地给了一笔赏钱,匠人很是高兴,表示若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儿,尽管找他。   平日里匠人们其实没多少活儿可干,拿的都是死工资,而她交代的活儿,在他们看来不亚于赚外快的一项途径。   魏姣笑着:“好,以后说不得还要经常麻烦陈木匠了。”   陈木匠忙道:“不敢,不敢,您有事尽管吩咐。”   魏姣摸着刚到手的铅笔,怕这里的匠人弄不懂铅笔里头的笔芯是怎么来的,她还特地在定制书籍时让商城将配方写进去。   将炭精(石磨)研磨成粉末,用水洗法去除杂质,获得纯净的炭精粉后,加入不同性能的黏土,就能制作出石墨条了。   这是黑色铅笔芯的制作方法,彩色铅笔芯则是用颜料与黏土混合,方法大同小异。   笔芯制作出来后,再制造出和筷子差不多长短中间带凹槽的细木条,然后将两根同样开有凹槽的细木条中间嵌入一根石墨条,合起来用胶水粘紧。   如此,一根铅笔就制作出来了。   当然,其中还涉及到不少细节,不过书里都写得很详细,用多少量都写得清清楚楚,只要多试验几次就差不多能制作出来。   魏姣拿铅笔在纸上画了几笔,和她在现代时用的几乎没有差别。   不过她费这么大的劲将铅笔制作出来,并没有打算用,因为她只是拿来给她的仙笔做掩护的。   她平时主要还是用仙笔,毕竟仙笔可以随意在各种笔之间变幻,不要太方便!   铅笔到手,魏姣便假装照着《初级绘画图考》里说的方法学习漫画,并一步步展现出自己在漫画上的天赋,将自己画出来的漫画拿给沈妈妈她们看。   虽然她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水平,力图表现得像一个新手,然而实力它不允许啊,每次画出来的画都获得了昭华院上下的一致赞美。   “画的真像,乍一瞧还真以为琅哥儿在眼前呢。”沈妈妈拿着琅哥儿的画爱不释手。   其他人也围着看,彩虹屁源源不绝。   魏姣来者不拒地收下了,“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太对了,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特长,现在我知道了,我并非没有特长,只是没有发掘出来罢了。”   众人:“……”   我的娘娘哎,您这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铅笔的制作方法是网上百度来的,具体制作起来肯定没那么简单,不过这些细节大家就不用在意啦,一切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魏姣看着众人集体无语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一幕十分适合入画。   转天她将画拿出来时,众人都是又惊又喜。   被画入画中,而且还画得这么形象传神,这种体验对于这时候的大多数人来说都很神奇,不啻于神迹。   就像是第一次照相的老太太,从照片上看到自己的那种心情。   “叮!获得来自沈妈妈的开心值+89”   “叮!获得来自牡丹的开心值+86”   “叮!获得来自青杏的开心值+90”   ……   魏姣听到源源不断的开心值获取明细,简直心花怒放。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幅画居然就收获了如此多的开心值。   一幅集体画都能让她们这么开心,那如果是个人的肖像画呢?她们岂不是得高兴疯了?   她仿佛看见,一条获取开心值的金光大道在自己面前展开。   正好两天后就是沈妈妈的生辰,魏姣画了一幅她的素描,让牡丹悄悄拿去装裱了,在生辰这天送给了沈妈妈。   “姣姐儿,这……”沈妈妈拿着装裱好的画,一时间又惊又喜又是感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正儿八经地送她生辰礼物,而且这份礼物是如此的独特。   “妈妈,喜欢吗?”魏姣问。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沈妈妈爱惜地抚摸着画,眼中蕴着一层晶莹的泪光。   “叮!获得来自沈妈妈的开心值+100”   牡丹看着沈妈妈手里的画,满心羡慕。   魏姣道:“牡丹你也不必羡慕,等你生日到了,我也为你画一幅。还有院子里其他人,每个人都有份,你去跟她们说一声。”   “真的吗?”牡丹眼睛亮如灿星。   “我骗你作甚?”   牡丹喜得原地转了两圈,一向稳重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雀跃地跑了出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其他人。   霎时间,整个昭华院都一片欢欣鼓舞。   说来也巧,今天就恰巧有一个叫小满的小丫鬟过生日。   十三岁生日。   她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家里时,别说过生日了,就是连吃饱饭都成问题,后来被家里人卖了,辗转来到晋王府,每天都能吃饱穿暖,还有月钱拿,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已经是她梦寐以求的了。   对于她来说,生日和平常的日子也没什么差别,她以往从来都没在意过,甚至若非牡丹姐姐来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她都没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当被领到侧妃娘娘面前,得知能拿到一副专门为自己作的画作为生日礼物时,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给砸中了。   牡丹推了推她,“都高兴傻了呢,还不快谢过娘娘?”   小满这才反应过来,直接就对魏姣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哎哟快起来。”魏姣抱着琅哥儿也不方便去扶她,赶紧示意牡丹将她扶起来。   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   “牡丹,给她搬个杌子过来。”魏姣将哄睡着的琅哥儿放进摇篮中,走到画架前,开始给小满画像。   其他人都忍不住时不时看过来。   之前魏姣都是在书房里画画的,这还是头一次当着她们的面画,众人都好奇得不得了。   小满紧张得手心里直冒汗,想在裤腿上擦一擦,又不敢动,怕打扰侧妃娘娘画画。   魏姣笑着安抚她:“你随意些就好,不用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许是因为小满和自己同一天生日,沈妈妈对她多了一份怜惜,端了一碟桃花酥给她,声音慈和:“来,尝尝。”   小满拘谨地拿了一块,送到嘴边小小地咬了一口,眼睛霎时就亮了,好吃!   魏姣将她这个神态捕捉下来,迅速在画纸上打稿。   她的素描功底还是很扎实的,再加上有之前的经验打底,不到一个小时,一副栩栩如生的素描就画好了。   魏姣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朝小满招手:“来看看,画得像不像。”   小满按捺着心中的雀跃和激动,深吸一口气走过来,看到画像的那一刻,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跟白白的猫儿眼都有得一拼了。   “像,太像了!”小满感觉自己开心得都要炸掉了,恨不得原地蹦起来。   “叮!收到来自小满的开心值+100”   这道提示音一连响了三次。   魏姣也很开心,摸摸小满的脑袋,“喜欢吗?”   小满重重点头,一张小脸笑开了花儿,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崇拜和敬慕。   俨然化身为一枚小迷妹了。   魏姣将画取下来卷好,又用丝带系了个结,装在牡丹拿过来的一只细长的檀木盒中,“小满,生日快乐。”   小满的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她忙伸手去擦,然而眼泪就跟决堤了似的,怎么都擦不净。   旁边牡丹和沈妈妈看着,也都深有触动,眼眶都有些湿润。   魏姣:“……”   就是一幅画而已啊,为啥要搞得这么煽情?   “好啦,今天是你过生日,要开心点啊,快把眼泪收了。”魏姣拿帕子给小姑娘擦了擦泪。   小满抱着木盒,破涕为笑,这笑中带泪的模样,看得魏姣心里一酸。   唉,她也被传染得多愁善感了。   小满出去后,相熟的丫鬟一窝蜂涌过来,“小满小满,快把娘娘给你画的画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小满直接抱着盒子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娘娘给她画的画,她要好好藏起来,才不给别人看呢!   *   午睡后,珍姐儿来昭华院找琅哥儿和白白玩。   正好看见魏姣在画画,画上琅哥儿和白白脑袋挨着,俱都睁着一双纯净无邪的大眼睛,看得人心都要萌化了。   珍姐儿趴到魏姣腿上,指着画道:“六娘娘,弟弟和白白怎么跑到纸上去了?”   这话逗得魏姣哈哈大笑,捧着珍姐儿的脑袋亲了一口,“珍姐儿,弟弟和白白在屋子里睡觉呢,这个纸上的是六娘娘画上去的哦。”   珍姐儿小嘴张圆了,“画上去的?”   “没错,六娘娘给珍姐儿也画一幅好不好呀?”魏姣将珍姐儿抱到腿上坐着。   “好!”   这回魏姣画的是速写,十几分钟就好了。   珍姐儿看着自己的画,表情又是疑惑又是惊奇,好玩儿极了。   回去之后,珍姐儿将画拿给娘亲看,“六娘娘画哒!”   王楚薇看了珍姐儿拿出来的画,颇为惊奇。   第二日,她就带着珍姐儿来造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看了《天气之子》,看完感觉……那个9分评分太有水分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漓荇、橘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魏姣将这些日子画的漫画和素描都集结成册了,弄成了一本画册的样子,得知王楚薇是为了她的画而来,当即就将画册拿了出来。   “哎哟,这是怎么画的?真是将琅哥儿画活了,旁边还配了字呢。”王楚薇翻开册子,眼睛就是一亮,越看越爱。   珍姐儿凑过来,指着画册:“弟弟。”   王楚薇将她抱起来,一张张看过去,母女俩不时被逗得发笑。   “叮!获得来自王楚薇的开心值+20”   “叮!获得来自王楚薇的开心值+35”   “叮!获得来自珍姐儿的开心值+60”   ……   一本画册看下来,两人给她贡献了足足有四五百开心值。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魏姣愈发觉得漫画这条路子可行。   “姣姣,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张?把我和珍姐儿都画进去。”王楚薇问。   珍姐儿也望过来,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巴巴瞅着她,魏姣哪儿有不答应的?   面上却故作迟疑:“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咱们珍姐儿亲一口才行。”   王楚薇还以为她会提出什么要求呢,没想到就这个,当即将珍姐儿往她怀里一塞,“亲多少口都行。”   珍姐儿照着魏姣的脸“吧唧”了一口,“亲了,这下六娘娘可以给娘亲和珍姐儿画了吗?”   魏姣一把抱住她,反亲了一顿,“当然可以了,我的小仙女。”   珍姐儿被她亲得咯咯笑,又甜又萌,简直是在诱惑她生女儿。   “姣姣这里真热闹,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   来人一身藕荷色的裙子,鹅蛋脸,柳叶眉,眼角有一颗胭脂痣,气质温柔可亲,正是宋砚的第一房小妾,他暗中的财务总监薛凝玉。   王楚薇招呼她:“阿玉来了,你快来看。”   她将画册递过去。   薛凝玉看着画,神色赞叹,“这画真有趣儿,不知是出自哪位画师之手?”   听了这话,魏姣和王楚薇对视一眼,俱都笑了。   薛凝玉有些莫名其妙,她问的问题很好笑吗?   还是坐在魏姣怀里的珍姐儿为她解了惑:“大娘娘,是六娘娘画的。”   这下薛凝玉是真的惊奇了,没想到魏姣还有这一手不俗的画工,而且这画法是她从未见过的。   珍姐儿道:“六娘娘还要给我和娘亲画画。”   魏姣将珍姐儿交给王楚薇,让她姿态放松些,自己来到了画架后,拿起了铅笔。   薛凝玉对她手里的铅笔和画架颇感兴趣,站到她身后细细观摩她是如何作画的,当看到对面王楚薇和珍姐儿的模样渐渐跃然于纸上时,眼中光芒愈甚。   魏姣宣布画好后,珍姐儿迫不及待地从榻上跳下来,蹬蹬蹬跑到了画架前,王楚薇心情虽然也很迫切,但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然而当看到画时,她所有的矜持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哪!简直跟照镜子一样!”   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还没有珍姐儿稳重呢。   薛凝玉的注意力却是从画转移到了铅笔上,“姣姣,我可以看看这笔吗?”   魏姣直接将笔递过去。   薛凝玉拿着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了几笔,感觉下笔流畅,而且这笔不需用墨水,携带方便,她立时就从中看到了商机。   “姣姣,这笔你是从何而来?”   问完她就察觉出了不妥,“抱歉,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   魏姣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偶然买回来了一本书,那本书是一位叫‘林小鹿’的画师写的,里面介绍了他所创造出来的一门画法——漫画,还有一些绘画工具,这个画架还有铅笔就是我让人按照里面的制法弄出来的。”   “林小鹿……”薛凝玉若有所思,“想来这是一位不慕名利一心钻研画艺的大师,不然光凭借这出神入化的画技,怕是早已名扬天下了。”   魏姣感觉有些脸热。   王楚薇对她说的那本书很好奇,“姣姣,可否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可以啊。”魏姣进去将书拿了出来。   王楚薇和薛凝玉都凑过来。   “看这书的样子,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我原本还想着能否有机会见那位林大师一面呢,现在看来大师怕是早已作古了。”王楚薇遗憾道。   魏姣微笑着没接话。   这本书里除了漫画之外,还涉及了素描、速写等画法,魏姣这些天都有意展现过。   看完书,薛凝玉心里的那个想法愈发成熟,她握住魏姣的手,态度较先前热络了许多:“姣姣,你有没有想过做这铅笔和漫画的生意?”   漫画魏姣倒是想过,不过这不是还在构思么,等到画出来拿到铺子里去卖,估计要一两个月之后了。   至于铅笔——   她压根儿就没想过。   不过经薛凝玉提出来后,她发现铅笔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生意,毕竟只要掌握了方法,铅笔制作起来并不困难,而且携带和书写都挺方便。   最重要的是,铅笔成本很低,到时候出售价格也可以控制在一个比较低的范围内,这样绝大多数人就都能买得起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文房四宝可都不便宜,纸墨笔砚,用来书写的墨、笔、砚就占了三项,而一根铅笔就可以将这三样全都代替了,价格却要便宜几十几百倍!   薛凝玉果然不愧是商业天才,一眼就看出了铅笔的商业价值。   魏姣反握住她的手:“凝玉,你有什么想法?快给我说说。”   薛凝玉此刻脑子里的想法还不成熟,但她做惯了生意的,张口就道出了一套流程。   “我手里正好有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铺子,手里也有积年的老匠人,先让他们制作一批铅笔出来,趁着这个时间,你画几幅画出来,我拿去摆在铺子里,再让人各处宣扬一番,大家自然会被勾起兴趣,到时铺子里的伙计再将这铅笔的事添油加醋地讲述一番,还怕没人来买么?”   魏姣握着薛凝玉的手晃了晃,“好,就这么办。我以制作铅笔的技术和漫画入股,你出铺子和人手,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的铅笔就能卖遍大江南北啦。”   到时她就能有好多小钱钱入账了。   两人又就合作的细节和具体的分成讨论了一番,薛凝玉当场将确定下来的条目给记了下来。   王楚薇看着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清咳两声,“那啥,你们能带我一个么?我出钱,如果碰到一些官面上的事儿,我这边也可以摆平。”   作者有话要说:  o(* ̄3 ̄)o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朝十八 2瓶;漓荇、橘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作为王家的嫡女,王楚薇说这话一点也不虚。   魏姣和薛凝玉相视一笑,“如果能有王妃你的加入,那再好不过了。”   三人凑在一起,将这桩合作的各项细节都确定下来。   分成的比例是魏姣拿大头,四成,王楚薇和薛凝玉各拿三成。   之后,三人便各自行动起来。   魏姣要将作为宣传用的三幅画画出来,薛凝玉负责铅笔的制作以及宣传这一块,王楚薇则是去申请铅笔的“专利”去了。   也是到这时候,魏姣才知道这个架空的书中世界,居然很重视专利这一块。   谁发明了什么,都可以到官府去登记,若是于国于民有利的,还可以获得官府的奖赏。   而且一旦登记,别人就不能再拿这个东西来盈利,否则会被判刑!   严重的,会把牢底坐穿!   对此,魏姣是非常极其以及十分的赞同,对于制定这一律法的当今皇帝更是好感大涨。   但同时她也不禁怀疑,她的这位皇帝公公不会也是穿来的吧?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她岂不就暴露了?   虽然她弄了一本《初级绘画图考》出来作掩饰,但皇帝下力气来查的话,肯定会发现一些痕迹。   想到此,魏姣原本雀跃的心情就down了下来。   或许,她得找个机会验证一下。   双清阁。   内室中,晏小小盘腿坐在榻上,正在练功,两手间盘着一只碧玉小鼎,那鼎不过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小巧精致。   良久,她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吐出体内的浊气。   她将鼎盖打开,里头赫然盘着一条绿蛇,小指粗细,浑身色如翡翠,两只眼睛却是幽紫色,透着一股邪异。   这条蛇其实不是蛇,而是晏小小豢养出来的蛊虫。   她将自己的中指割开,将血滴下去,蛊虫张嘴将血尽数吞下,末了,在她的手指上舔了舔。   晏小小手指上那道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好绿儿,越来越厉害了。”她赞许地在蛊虫脑袋上摸了摸。   红绡走进来,凑近她汇报了几句。   “哦?魏姣竟有这种本事?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了。”   晏小小将碧玉鼎放回博古架上,起身走了出去。   之前被宋砚警告了一番,这些日子她都没怎么露面,但现在府里有了好玩儿的事,她不去凑下热闹怎么行?   魏姣正愁怎么将倒霉符给晏小小贴上呢,她人就送上门来了。   在晏小小翻看画册时,魏姣在她肩头轻碰了下,手心里的倒霉符便神不知鬼不觉没入了她体内。   “姣姣,我听说你帮王妃还有薛姐姐她们都画了画,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帮我也画一幅吧,好不好?”   晏小小抓着魏姣的袖子撒娇。   魏姣笑着应下:“好啊,我们到外面去吧,正好院子里的芍药开了,你站在花丛边,入画肯定特别美。”   晏小小直点头:“好呀好呀。”一蹦一跳地来到了院子里。   “手扶着花枝,头低一点,对,就是这样。”魏姣帮她调整好了pose,坐到画架后开始画了。   落笔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不知道倒霉符什么时候开始生效?   才想着,晏小小就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魏姣抬眼望去。   晏小小举起自己的袖子,一手掩鼻,满脸嫌弃:“鸟屎落到我袖子上了。”   魏姣险些笑出声,这倒霉符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贴上去才多久,霉运就开始找上她了。   “算了,等改天再画吧,我得赶紧回去将这身衣裳换了。”晏小小匆匆离去。   魏姣悠悠看着她的背影,猜测着接下来她会以什么方式倒霉呢?   越想心情越好,下笔也愈发顺畅。   不多时,一幅春日芍药图就新鲜出炉了。   她慢条斯理地给画上色,嘴里还哼着曲子。   却说晏小小离开后,匆匆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结果路上正遇上几个小内侍在打马蜂窝。   那马蜂窝就挂在小径边的树上,每天人来人往的,段总管怕哪日府里的人被蜂子蛰了,所以让人将蜂窝给打下来。   晏小小平日里并不常走这条小径,但她急着将沾了鸟屎的衣服换下来,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就抄了近路。   看见她过来时,正在戳马蜂窝的小内侍立马停了手,想等她过去再继续。   谁知原本还需要戳几下才能彻底脱离树枝的马蜂窝,在晏小小经过时,突然就掉了下去,正正砸在她脑袋上。   若是平时,晏小小还能提前察觉,但这会儿她急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从天而降的马蜂窝。   蜂窝砸在她脑袋上,被钗环挂住了,她伸手去取。   ——这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这砸下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身后的红绡出声阻止:“主子别碰——”   可惜已经晚了。   晏小小摸到蜂窝的同时,手上就被冲出蜂窝的马蜂给蛰了无数下。   紧接着她就被一群愤怒的马蜂给包围了。   现场那叫一个兵荒马乱。   等到终于脱离那群马蜂回到双清阁时,晏小小的头、脸、脖子……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遭了殃,肿起了一个又一个大包。   看着好不凄惨。   因为眼睛也被蛰肿了,视线都受到了大大的影响,迈过门槛的时候,直接摔了个五体投地。   红绡都惊呆了,慌忙将人扶起来。   晏小小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先前干什么去了!”   接二连三的倒霉,让她再也维持不住人设,暴露出了本性。   然而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不多时,晏小小不断倒霉的事就在府里传开了。   薛凝玉来魏姣这里取画时还跟她说起了这事儿,“小小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喝水呛着,吃饭噎着,洗澡差点淹死,睡觉撞到脑袋……真是倒霉到家了。”   清楚一切的魏姣表达了同情,紧跟着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她吧。”   “也好。”   等到见到晏小小,魏姣真是大吃一惊。   之前的小圆脸变成了猪头脸,神情憔悴得跟失了水分的干花似的。   怎一个惨字了得?   当然,她一点也不同情她就是了。   表达了一番慰问后,魏姣便和薛凝玉一块儿离开了。   听说晏小小的惨况后,这些天一直在外面浪的宋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ε = = (づ′▽`)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橘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得知宋砚来了,晏小小立马吩咐:“快把帐子落下来!”可不能让王爷看见她现在这副模样。   宋砚素来是体贴的,晏小小不想让他看,他自然不会强求,隔着帐子跟她说了会儿话,便起身离开了。   之后便去了昭明院。   才踏进来,就见珍姐儿跑出来,他也不躲,就站在原地嘴角含笑等着女儿撞上来。   珍姐儿刹车不及,撞上一双大长腿,抬头一看,一双大眼睛绽放出亮芒:“爹爹!”   宋砚一把将女儿抱起来,点了下她的鼻子,“珍姐儿跑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呀?难不成是知道爹爹回来了,特地来接爹爹的?”   珍姐儿还不懂得讨好爹爹,很诚实地摇摇头,“我要去六娘娘那里,跟她学画画。”   屋里王楚薇听见珍姐儿这话,不禁扶了扶额,这傻闺女。   宋砚抱着珍姐儿进屋,问:“珍姐儿在跟姣姣学画画?”   怎么几天没回来,就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   王楚薇笑着将珍姐儿从他怀里接过来,一面服侍他换衣裳擦脸,一面将事情说了一遍。   宋砚看了魏姣给母女俩画的那副画,脸上现出兴味,将珍姐儿一牵:“走,爹爹带你到六娘娘那里去。”   王楚薇看着父女俩兴致勃勃地出门了,好笑地摇摇头,随他们去了。   昭华院里,魏姣正在绘制第二本画册,主角还是琅哥儿。   她现在已经是琅哥儿的资深迷妹,只觉得自家鹅子哪儿哪儿都萌得不要不要的,画个不够。   这里又没有手机可以随时拍照记录,只能靠画了。   等等,手机……她可不可以从商城里买一个呢?   魏姣看了下价格,默默退了出来。   算了,有手有笔,还要啥手机?   再说了,这里也没有电给她冲啊。   豆豆:“太阳能手机、声波手机了解一下?”   “太阳能手机我知道,声波手机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可以将声波吸收转化为电能的手机。”   “好高端的亚子,请问价格几何?”   豆豆:“不贵的,也就9万开心值。”   魏姣: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豆豆,咱还是贫困户呢,想点实际的。”   “六娘娘!”珍姐儿一进院子,就朝廊下画架前的魏姣冲去。   魏姣忙搁下笔转过身,将跑过来的小人儿接住,先亲一个再说。   “珍姐儿是不是想六娘娘了呀?”   “想。”   眼见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腻歪个不停,完全把他撇在了一边,宋砚不得不自己站出来找存在感。   “琅哥儿呢?”   魏姣头也没抬,继续捉着珍姐儿的手带着她画画,“睡着呢。”   宋砚摸摸鼻子,凑过去看了两眼。   只见她手里拿着根简简单单的笔,不需要蘸墨水,直接就能在画纸上勾勒,黑色的线条,画出来却是栩栩如生,活泼俏皮。   这就是王妃说的铅笔?   魏姣带着珍姐儿画了一朵花,花上停驻着一只蝴蝶。   童趣十足,充满灵气。   珍姐儿惊奇地看着面前的画,这真的是她画出来的吗?好神奇哦。   珍姐儿迫不及待拿着画跑了回去,冲到王楚薇面前向她献宝:“娘亲,这是我画的!”   王楚薇紧走几步将她接住,“真的吗?我们珍姐儿都会画画了。”   待将画展开,她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击中。   见她不说话,珍姐儿有些忐忑,“娘亲?”   王楚薇捧着珍姐儿的脸,与她贴着额:“咱们珍姐儿真棒,画的真好!娘亲真为你骄傲!”   珍姐儿小脸绽开了花儿:“是六娘娘带着我画哒,她还说珍姐儿棒棒哒!”   昭华院这边,宋砚却是留了下来,缠着让魏姣给他也画一幅。   魏姣起初真的以为就是单纯的画一幅画,结果进了书房后,他却当着她的面扯下了腰带。   两个时辰后,魏姣人生中第一幅春宫图新鲜出炉了,里面的女主角还是她自己!   简直太羞耻了!   她觉得宋砚就是来不断刷新她的三观下限的。   宋砚却是十分满意地将画给卷了起来,还找了个画匣来装着。   魏姣摊在榻上,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直翻白眼。   用晚饭时,宋砚不经意间问起:“以前怎么不知姣姣这般擅画?”   魏姣将之前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又将《初级绘画图考》拿出来。   宋砚翻了翻,“林小鹿……能在画技上自成一派,这位林大师也算是一位高人,或许他是不想为俗名所累,这才没有将‘漫画’一派流传下来。”   魏·林大师·姣听了这话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微笑。   宋砚摸摸她脑袋,“林大师估计想不到,在他逝世几百年后,你能继承到他的衣钵,成为漫画一派的传人。冥冥中你们也算是结了一段师徒缘。”   魏姣:(ω`ll)   不,我们并没有师徒缘分,那全都是你脑补出来的。   一夜折腾。   翌日魏姣睡的正香,被宋砚给拍醒了,他拿着一本册子在她眼前晃:“姣姣,这本琅哥儿的画册送我可好?”   “嗯……”魏姣迷迷糊糊发出一声鼻音,反应过来忙抓住他的袖子:“不行不行,这是我的,不给王爷。”   她伸手要将画册抢回来。   宋砚高举着画册任由她抢,笑看着她在自己身上扑腾。   魏姣抢了会儿反应过来他故意逗着自己玩儿呢!   这狗男人!   昨晚上千依百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现在爽完了,态度就掉了个个儿。   魏姣扑上去咬他,宋砚连人带被虚虚揽着,语气戏谑:“姣姣昨晚还没咬够呐?”   他这一说,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猝不及防浮现在脑海中,魏姣彻底醒了,将他一推:“王爷要这本画册做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画出来的。”   “我想将它送给祖母。”宋砚坦然道。   见她没说话,宋砚以为她不肯,抱着她晃了晃,“祖母现在年纪大了,最是怕寂寞,我又不能时常进宫陪着她,就只能用这本画册哄她老人家开心了。”   他说着语气低落下来,“姣姣,我从小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与祖母感情最深,我最怕的就是有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想趁着现在,对她老人家好一些。”   作为一个深爱他的女人,此刻听了他这番话,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魏姣反手抱住他,一脸感动+怜惜:“王爷真是孝顺,画册你拿去吧。”   “姣姣真好。”宋砚在她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   作者有话要说:  ?(=?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那朵芸、橘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不语 10瓶;漓荇、方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寿安宫。   太后正在用早膳,见宋砚来了,忙让人加一副碗筷,“玉囝(nan)来得正好,有你爱吃的蟹饺。”   玉囝是宋砚的乳名。   囝者,小孩儿也,是吴地的方言,太后年幼时随父亲在吴地生活过数年,学会了那边的吴侬软语。再加上宋砚小时候长得玉团团的,她便给他起了这样一个乳名。   叫了多年,一直到现在,也没改过口来。   宋砚来到桌边,等不及坐下就直接上手捏了只蟹饺放进嘴里,“嗯,还是奶奶你这里做的蟹饺最好吃。”   太后嗔他:“都多大的人了还用手,快坐好。”   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满是慈爱的笑意。   宋砚笑嘻嘻的,端起碗开吃。   太后给他夹菜,夹的都是他喜欢吃的,看着他吃得那么香,自己的胃口也跟着好了许多,竟比平日多用了半碗。   吃过饭,宋砚搀着太后到外头闲走消食,回来后,就一脸献宝的呈上一只精致的紫檀雕花木盒。   “这里头装着什么?”   “奶奶,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宋砚故意卖关子。   太后寻思他又是从哪儿寻摸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逗自己开心,遂打开了盒子,结果却见到里头是一本书,比寻常的书要宽一些。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宋砚示意她翻开。   这一看可不得了,书上竟出现一个活灵活现的奶娃娃,不是别个,正是她的宝贝重孙子琅哥儿!   太后又惊又喜,捧着画册细细地看,赵丙也凑过来。   “哎哟小丙子,你看这张,琅哥儿趴在床上扑腾,背上还给画上了龟壳,活脱脱一只小乌龟!还有这张,抱着自己的小脚脚吃得正欢呢……”   两个老人家头凑头地看着画册,一惊一乍,笑容荡漾,活像两个痴汉。   宋砚就拄着下巴斜躺在榻上,旁边貌美水灵的宫人将切好的水果叉进他嘴里。   一本画册也就十来页,太后和赵公公却看了足有一刻钟,犹觉不够,又重头翻了一遍。   “玉囝,这画儿画的真好,我看着琅哥儿仿佛就在我跟前似的,不知是哪位大师画的?”   宋砚坐起身,“奶奶,您猜?”   他这么一说太后就意识过来,那画师定是她认识的,“难不成是程起程大师?”   宋砚摇头。   “那是许负许大师?”   宋砚还是摇头。   太后跟赵丙对视一眼,赵丙忽然灵光一闪,凑近太后耳语了一个人名。   太后:“薛鸿薛大师,是也不是?”   若是还不对,那她就真猜不出来了。   毕竟擅长画人物的也就这几位了。   宋砚不再卖关子了,揭露谜底:“奶奶,都不是,是姣姣画的。”   焦jiao?   画坛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大师?   宋砚一看他奶奶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儿没想到魏姣身上去,也是无奈,“是您的孙媳妇,琅哥儿的娘亲。”   太后愕然半晌,再看手中的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传言中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魏姣,居然有这样一手画技?   宋砚揽住太后娘娘的肩,“奶奶,传言不可尽信嘛,这画的确是姣姣画的。其实这次,也是她让我把这本画册带来给您的,说是就算琅哥儿不在您身边,也要让您看到琅哥儿的变化,以后她还会不时送一本来。”   魏姣丝毫不知,宋砚张口就给她招来了一个工作量巨大的任务。   太后却是被宋砚的话哄得心花怒放,原本还对魏姣心存的那点芥蒂,都消散无踪了。   “她有心了。”   这一回,宋砚离开时,太后非但没有像以往那样依依不舍,反倒连头都没抬,因为她已经再次沉浸到琅哥儿的萌颜中了。   以往每次都要将他送出宫门的赵公公也没理他,凑在画册边,看着萌娃笑得见牙不见眼。   宋砚失笑。   下午,各宫娘娘收到了太后娘娘的邀请,说是请她们去寿安宫喝茶赏花。   太后娘娘的邀请,她们怎么能不去呢?各位娘娘打扮妥当,纷纷来到了寿安宫。   结果到了才知道,太后娘娘请她们喝茶赏花是假,向她们炫耀晋王送给她的礼物才是真。   然后她们有幸观摩了一下晋王侧妃魏氏所画的漫画。   别说,这漫画还真有趣儿!   没几天,连宋勉都知道漫画的事了。   向太后请安的时候,他顺势提了起来,太后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让赵丙将漫画呈上来。   宋勉看了后,道了句:“不错。”   闻言,侍立在他身后的大内总管高公公一阵惊讶,差点没忍住偷窥的冲动。   要知道陛下可不是一般的挑剔,能得他一声“不错”,那魏侧妃的画技到底是有多出神入化?   高公公的心,控制不住地好奇起来。   隔天,宋勉就将宋砚召进了宫,见他行礼时那副没骨头的样儿,眉头就皱了起来,照例将人训了一顿。   宋砚也不反驳,就那么听着,全不过心。   宋勉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作痛了,“之前朕跟你提过的,到户部去历练一番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若是其他的儿子,宋勉直接就将人丢过去了,哪里还会让他考虑?但是到了宋砚这里,就不得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宋砚摇了摇头:“不去,户部又不是没人了,活儿又累,我才不干。”   宋勉正端着茶杯喝茶,闻言险些没忍住将茶杯砸他脑袋上,“你说说你,都已经二十多了,儿子都有了,还整天游手好闲、眠花宿柳的,你是要气死朕吗?”   宋砚垂眸一笑,若是这样就能气死他,那他还真要拍手称快了。   “你还有脸笑!你看看这些奏折,都是参你的!”宋勉挥过来一大摞折子。   恰好有一本砸到宋砚脚边时是翻开的,他直接蹲下去扫了两眼,撇嘴:“这些御史真是闲得没事干了,整天盯着我跟女人那点子事儿,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说辞?”   那鄙夷之情,简直要溢出来。   宋勉蹭一下站了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怒意勃发,俨然一个被不肖儿子气得不行的老父亲。   全无平日里威严雍穆的气度。   “你……”   宋砚先一步道:“让我滚是吧?好,儿子这就滚,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了。”   抬脚麻利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身后宋勉的咆哮声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玉囝(nan,一声)   ︿(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橘青、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宋砚无奈转身,“您还有什么事儿?”   宋勉哼了一声,“跟你无关,是你府里那个魏氏,听说她颇擅长画画,朕在太后那儿见了她画的那本漫画册子,觉得甚是有趣。”   若宋砚是个知情识趣的儿子,这会儿就会顺着他的话谦虚几句,再提出奉上一本画册了,可宋砚会如宋勉的愿么?   那绝壁是不可能的,他不给他添堵就算是好的了。   所以装作完全没听出他弦外之音的样子,掏了掏耳朵,兴致缺缺地“噢”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宋勉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摆摆手:“行了,你滚吧。”   高树秋跟在宋勉身边二十多年了,对于他的微表情算是研究了个透彻,瞟一眼就知道陛下此刻不痛快了。   作为善于替主子排忧解难的大内总管,高公公当即就跟着走了出去,宋勉装作没看到,继续拿起折子批了起来。   高公公一路将宋砚送出宫门,路上少不得为他开解两句:“王爷,陛下嘴上训您,心里是疼您的,您可莫要再惹陛下生气了。”   宋砚吊儿郎当地将胳膊往他肩上一搭。   “您这可就为难我了,我就是什么也不做,父皇也少不得要挑我的刺,反正我哪儿哪儿都不如他的意。所以啊,我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要我整天到户部去点卯应值,那不纯粹是浪费我的大好光阴吗?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多到小卿那儿多听几首曲子呢。”   他口中的“小卿”,乃是京中有名的销金窟——莳花馆的清倌人苏凤卿,色艺双绝,不知多少王孙公子捧着银子求上门,就为了见她一面。   高树秋听了这话嘴角不由得一抽,晋王殿下还真不愧纨绔本色,到户部历练的机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到了他这儿还不如听一个妓子奏曲儿。   眼见着都要送出宸极殿了,高公公赶紧道:“王爷,老奴瞧着陛下对魏侧妃画的那啥漫画挺感兴趣的,左右魏侧妃画一本是画,画两本也是画,不如让她再画一本呈上来,也好叫陛下高兴高兴不是?”   宋砚将手中的扇子一合,“高公公,此言差矣,画画可是讲究灵感的,灵感来了一气画他个七八张也不是问题,没灵感对着白纸也是脑袋空空,我可不敢应承下来。好了,走了,高公公回吧,不用送了。”   他拿着折扇的手朝后扬了扬,潇洒离去。   徒留高公公在原地欲哭无泪。   他回去可怎么跟陛下交代啊?   高树秋挨挨蹭蹭进了宸极殿。   案后的宋勉搁下批折子的红笔,“怎么样?”   高树秋知道他问的是漫画册子的事,期期艾艾将宋砚的话转述出来。   “哼,这个混账东西,以为他不答应朕就没法子吗?小秋子——”   “哎!”   “明儿,不,下午,你去库房挑几样东西送去给琅哥儿,再给魏氏透个话。”   透什么话,那自然不言而喻了。   高树秋眉开眼笑:“老奴这就去。”   下午魏姣才睡了午觉起来,头发都还散着,听说陛下身边的高公公来了,给琅哥儿送赏赐之物的,那叫一个惊讶。   前些天才赏了琅哥儿一枚碧玉扳指,现在又送了东西来,看来皇帝对琅哥儿还真是喜欢得很啊。   果然是隔代亲。   她忙收拾了往前厅去。   “高公公。”魏姣朝高树秋行了半礼。   高树秋忙从椅子上起来,虚扶了一把:“可当不得娘娘的礼。”   彼此客气了一番,高树秋进入正题,拂尘一甩,指着台阶下一溜小太监手中捧着的东西,“几天不见,陛下就念叨琅哥儿好几回了,特命老奴带着这些赏赐,来替他老人家看看琅哥儿。”   魏姣忙道:“琅哥儿能得父皇如此喜爱,实是有福了。公公随我来吧。”   到了昭华院,高公公见到了琅哥儿。   距离在宫中的那一次,不过才过了数日,琅哥儿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此时他正好醒着,穿着柔软舒适的小青蛙衣裳,肉肉的小手抓着小脚,眼睛看着趴在边上的白白,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不住跟随着白白晃动的尾巴转动。   这副模样萌得高公公血槽秒空,心里仿佛塌了一块似的,软得不行,还未走近脸上就溢满了笑容。   他从袖中掏出来一只色彩鲜艳的拨浪鼓,在琅哥儿面前转动着,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琅哥儿立刻就被拨浪鼓吸引了注意力,奶馒头似的小手抓握过来。   高公公忙将拨浪鼓往他手里递。   拨浪鼓只有一只茶杯那么大,小巧又精致,但也不是一个多月大的小婴儿能拿得起来的,高公公原本想握住琅哥儿的手带着他玩儿,谁知琅哥儿完全不需要他帮忙,自己就玩得贼溜。   高公公不由吃惊了,“琅哥儿这力气可真大。”   魏姣笑得有几分无奈:“谁说不是呢,这小子手劲儿可大,常常抓着我的头发死不松手,我又不敢下力气掰开,可没少受罪。”   高公公跟琅哥儿玩得太嗨,险些忘了自己这一趟的真正目的。   他叹息了一声:“陛下心心念念着琅哥儿,可惜不能亲见,老奴就是将琅哥儿的模样尽数讲给陛下听,也终究差了些。”   魏姣心头一跳,皇帝不是后悔之前没让太后养琅哥儿吧?   好在高公公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听闻侧妃娘娘擅长画人物,莫不如将琅哥儿的模样画下来,老奴带回去,陛下见了定然高兴。”   魏姣大松一口气,原来是为画来的。   白吓她一跳。   其实就算皇帝不派人来要琅哥儿的画册,她也会想法子献上去的。   她进屋将这些日子新集结的画册拿出来,她在其中几张画上做了一些标记,暗戳戳将阿拉伯数字当成纹饰,画在了琅哥儿戴的帽子,手里拿着的玩具上面。   这些数字纹饰,一般人看了也察觉不出什么来。   但若皇帝也是穿进来的,定然能够看懂这些数字,从而做出一些反应,若不是,那自然更好。   高公公拿着画册笑眯眯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 ̄▽ ̄)~,, 第27章   宫里, 皇帝拿到画册后, 并没有立即翻开, 而是等到将案上的折子都批完了,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过来。   纸页静静翻动着,他脸上的线条变得越来越柔和, 笑意爬上他的眼角。   看到其中一页时,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陛下现在的心情很好, 侍立在一旁的高公公暗道。   自高公公拿走了画册,魏姣的心就一直悬着, 脑子里想着各种应对方案。   但等了两天, 宫里一直没传出什么动静来, 她便又放松了。   看来皇帝还是本地土著, 不然看见她画上的数字纹饰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至于那个专利,应该只是碰巧罢了。   毕竟除了专利之外, 她也没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超出这个时代的发明,如果皇帝真的是从现代穿来的,那么按照男主穿越的套路,那么他必定文能改革各项落后制度,发明各种划时代的利民之物,比如肥皂、玻璃、□□之类的,武能统一天下,周边几个国家哪儿还能继续蹦跶?最最重要的是,后宫中必定是美女如云, 环肥燕瘦!   但是这些在皇帝身上都没有实现。   魏姣这么一想,又将心安了回去,不过皇帝这个事也给她提了个醒,以后要尽量低调一些才行,这里虽然是一本书的世界,但这个世界逻辑自洽,运行严谨,和真正的世界也没差,更不缺聪明人。   她若是频繁冒头,保不准有一日就要玩脱了,还是安闲自在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白担心了一场,魏姣觉得自己需要吸一吸亲亲鹅子,来安抚自己动荡的心灵。   来到摇篮前,就见琅哥儿正醒着,也没哭,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自己跟自己玩着。   魏姣这颗当娘的心,瞬间就变得酸酸胀胀的。   “娘的亲亲小宝贝哦。”她俯身将琅哥儿抱出来,在他手上的肉窝窝上亲了一口。   琅哥儿小手抱着她的脸,胖胖的小脸蛋就撞过来亲她。   只是小人儿现在骨头还没有发育完全,脑袋软趴趴的,有些控制不好。   魏姣只觉得他这一撞,直接撞在自己的心口上了,“小坏蛋,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没忍住含着他的脸蛋轻轻咬了一口。   谁想这一咬,居然咬出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琅哥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声奶脆奶脆的,粉嫩的小舌头都伸出来了。   天哪!她的宝贝儿笑出声了!   魏姣又惊又喜,还有点想哭。   之前琅哥儿偶尔也会露出笑容,但那时候的笑只是一种无意识的反应,是没有来由的,在大人看来宝宝是在笑,但其实只是宝宝表情肌的运动。   现在却是真正的被她逗笑了!   一般的宝宝大概要到两三个月才会发出这种自主的笑声,但是琅哥儿现在才一个多月大!   这估计和她喂养给他的奶水有关吧,她吃过健体丹,现在又每天坚持炼《玉体经》,身体状态不要太好,孕育出的奶水自然也更富含营养,琅哥儿也发育得更快。   魏姣看着琅哥儿的笑,有种发现奇迹般的感动,也傻傻地随着琅哥儿笑,笑着笑着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因为一个小baby咯咯咯的笑声而感动到哭,她估计会朝那人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但是现在她就在做这种事!   不当妈真是无法体会到这种心情。   琅哥儿发出的笑声,在昭华院激起了巨大的反应,沈妈妈她们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狂喜到有些癫狂,纷纷凑到琅哥儿面前来,做出各种搞怪动作,就为了让他笑一笑。   孩子清脆无邪的笑容估计是世间最令人治愈的存在了吧。   听着琅哥儿的笑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巨大的满足。   这一天,就在逗琅哥儿发笑中度过了。   当晚入睡前,魏姣照例查看了一下开心值获取明细,好知道都有哪些人给自己贡献过开心值,从而看出他们对她的态度。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心值,也能看出不少东西来。   比如晏小小,她从来没收到过她的开心值。   表面对她和善友好如姐妹,实际上,呵。   再比如,大堂嫂俞氏的名字这一阵频繁出现在明细里,这说明她练《玉体经》肯定有了成效。   这所有的人中,若要排一个开心值贡献名次的话,那宋砚无疑是当之无愧的NO.1,但这只是因为他的基数大。   其次就是白白。   白白对她的喜爱那是毫无保留,每次她只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或者陪它玩,就能获得满值的开心值。   光是白白,每天贡献给她的开心值就不下于1000。   这让她不禁感叹,救下白白真是她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虽然为此背上了巨债,但光凭白白,估计不要半年就能还清了。   排在第三位的则是珍姐儿。   为了跟琅哥儿和白白玩,她现在已经成了昭华院的常客,每次魏姣都会各种逗她,给她准备好吃的小点心,还给她穿漂亮的小裙子,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将她画下来。   珍姐儿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都恨不能在她这里住下了。   为此王楚薇没少吃醋,直说自己是替她养了个女儿了。   再加上院子里一众丫鬟仆妇提供的开心值,她每天收获的开心值少则一两千,多则甚至上万。   如此一来,她的还款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魏姣继续将明细往下拉,结果却看到了——   “叮!获得来自琅哥儿的开心值+100”   “叮!获得来自琅哥儿的开心值+100”   “叮!获得来自琅哥儿的开心值+100”   ……   魏姣险些激动得坐起来。   琅哥儿居然也给她贡献开心值了!而且每一次都是满值!   巨大的喜悦和莫名的感动击中了她的心脏,魏姣将手握成拳塞在嘴里,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叫出来。   真的,如果周围没人的话,她肯定会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的。   心情太激动了,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琅哥儿对她这个母亲的依恋喜爱自是不用说,她的哺乳、亲吻、抚摸,甚至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让他感到开心。   而小孩子的开心是最纯粹的,百分百的,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体现在数值上,就是满值。   在这一点上,琅哥儿、珍姐儿以及白白是共通的。   因为他们都拥有一颗最纯澈无垢的心灵。   魏姣看了下自己的面板,开心值87550,而距离第一次还款日还有七八天,按照她现在获取开心值的速度,想来不要一天她就能攒够第一个月的分期款,这样剩下的几天她获得的开心值都是余额,可以用来买自己想买的东西了!   之前加入购物车的灵光珠、明心丹她可是垂涎好久了!   可惜这两样都不便宜,灵光珠要59999开心值,明心丹更贵,但是它们的功效对得起它们的高价。   魏姣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争取在第一个还款日到来前,将灵光珠买下来!   要积攒大量的开心值,除了争取身边的人之外,还得开源,将获取对象延伸出去。   反正她现在的获取范围能涵盖半个京城。   魏姣略想了想,就将目标放在了镇北侯府。   爹娘祖母他们,可都是她的潜在供应大户。   而且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琅哥儿的漫画册子,宫里的两位大佬都有了,没道理孩子的外公外婆没有。   魏姣动笔画第三本,打算到时候送去给娘亲。不然宫里的事传到她耳朵里,保不准她怎么吃醋呢。   相信他们收到琅哥儿的画册后会非常开心的!   画画的间隙,她也在为自己的第一本漫画做着准备。   以前画的那些是没法拿到现在这个时代来用的,而且她以前是画少女漫的,还没画过搞笑漫画,得好好构思一番才行。   魏姣整天窝在院子里,除了养娃撸猫逗小萝莉之外,就是埋头进行自己的漫画大业。   西市,榆钱街,永安巷。   一家叫“四方斋”的铺子外挤满了人。   这在平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毕竟这四方斋是卖文房四宝的,客流量有限得很,跟它旁边的胭脂铺、对面的茶楼酒楼等都没法比。   但今天,四方斋成了整条街上最靓的铺子!   路人还以为里头是卖什么好东西的呢,纷纷挤过来凑热闹,结果一问,嗐,就是个卖笔墨纸砚的,真是白激动一场了!   这时候前面的人就会给后来者科普:“这家铺子卖一种以往都没有的笔,叫啥……铅笔,对,就是这个名儿,这铅笔啊,跟咱平时用的毛笔大不一样,不用蘸墨水,拿到手就能写,而且还特别方便带在身上,想啥时候写就啥时候写!”   旁边的人忍不住附和:“最要紧的是,这铅笔特别便宜!才五文钱一支,一支能写好久呢!”   “是啊是啊,笔墨纸砚一套下来至少也得大几百文吧,但是这个铅笔只要五文钱!能省下来不少花销呢!”   ……   经过前面人的科普,后来者都不禁对那个铅笔生出了兴趣,真有说的那么好?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热心科普的人,其实大都是四方斋的掌柜找来的托儿。   有人不禁提出疑问了:“铅笔这么便宜,能好使吗?”   托儿:“怎么不好使?店里还挂着几幅用铅笔画的画儿呢!画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跟活了似的!总之等你进去就知道了。”   客人的好奇心被进一步激发了。   于是乎,四方斋外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店里墙壁上,挂着三幅装裱好的画,正是魏姣先前画好交给薛凝玉的。   第一幅画的赫然就是宋砚,画中的他俊美无俦,呼之欲出。宋砚虽为皇室贵胄,但他的名声在京中可是响亮得很,这时候也没什么肖像权,魏姣便借他的颜来用一用啦。   他本人就是一块活招牌。   进店来的客人见了没有不啧啧称叹的。   第二幅画的是一池锦鲤,采用了3D画法,池水波光荡漾,锦鲤鲜艳活泼,若非那画挂在墙上,摸上去是平的,看见的人还真要以为那锦鲤会从水里游出来呢。   “这画真是神了!”   第三幅画的是一幅搞笑漫画,讲的是一个读书人准备去赶考,赶考前日夜发愁,唉声叹气,妻子就道:“瞧你那窝囊样,难道男人写文章比女人生孩子还难吗?”   读书人叹道:“女人生孩子比起写文章来,总还是要容易些。”   妻子不同意了:“怎么可能?”   读书人就道:“女人肚子里有孩子,总是能生下来的,而我腹中空空,怎么能写出文章来呢?”   看过的人都不禁哈哈一笑。   魏姣坐在晋王府里,就有源源不绝的开心值向她涌来。   三幅画,各有各的特色,进店来的客人都忍不住驻足欣赏,一时半会儿舍不得离开,这也就造成铺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买卖都受到影响了。   掌柜觉得这不是办法,干脆让伙计在外面支起摊子来,专门卖铅笔,如此一来店里就能腾出空来了。   四方斋斜对面的松风楼。   三楼临窗的雅间,大理寺少卿徐长夙正在里面宴请同僚。   大理寺刚破获一起大案,忙活了几个月的一众人等终于能喘口气放松放松了。   下属们都起哄要让徐长夙请客,他便带着人来了松风楼。   徐长夙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年纪轻轻便已坐到正四品大员的位置,可谓是寒门贵子的代表,能力出色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深受帝王信重。   雅间里,众人推杯换盏,吃吃喝喝,还有特地召来的女伎在屏风后弹奏琵琶,气氛好得很。   徐长夙这次带头破获案子,立下大功,众人都起身向他敬酒。他推辞不过,喝了不少酒。   但他喝酒不上头,脸不红耳不热的,眼睛还越喝越亮,看着跟没事儿人似的,所以大家敬酒敬得更起劲了。   徐长夙有些受不住,走到临街的窗边透透气,一眼就看见对面的铺子外人头攒动,围了不少人。   他不禁感到好奇。   身为大理寺少卿,常年跟案子打交道,好奇心自然不是一般的重。   而且正好借机出去,避开下属的敬酒。   徐长夙打了声招呼,就慢慢踱步下了楼,来到四方斋。   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墙壁上挂的那三幅画,尤其是前两幅时,徐长夙惊得瞠目。   这般惟妙惟肖,当真是画上去的?   大理寺中也有画师,很多案子都少不了要对案犯进行绘像,但大理寺中的画师那一手抽象派的画技,常常让人理解无能。   若是大理寺能有这么一位画技高超的画师,很多案子就能变得轻松多了!   想到此,本就喝了酒的徐长夙愈发心潮澎湃。   他正准备叫住一个伙计,想让他带自己去见一见掌柜,掌柜的却自己出现了。   “各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在今、明、后三天内,在本店内消费最高的三位客人,将有幸获得本店东家亲手所绘的肖像一幅!看见这墙上挂着的晋王画像了吧?这就是出自我们东家之手!”   掌柜这话一出,众人都骚动了。   而原本打算向掌柜打听画师的徐长夙,脚步一缓,将挂在腰间的钱包解了下来。   *   “王妃,你这个腰要再往下一点。”   昭明院,一间特意收拾出来的空屋子里,魏姣正在指导王楚薇和薛凝玉两人练《玉体经》。   因为共同经营四方斋一事,三个人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关系近了,很多话题就自然而然展开了。   在王楚薇问及如何将身材保持得和她一样好时,魏姣将《玉体经》的招式分享了出来。   这不,这几天三人得了空就约在一起练《玉体经》。   就跟现代的大妈相约一起跳广场舞一样。   王楚薇和薛凝玉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练的,才练了几天当然不可能就有什么显著的效果,但练完之后出了一身汗,再泡个澡,感觉浑身都松快了几分,到了晚上,就是一夜酣睡。   薛凝玉原本有些失眠的症状,总要许久才能睡着,但是自从练了《玉体经》后,这个问题就被解决了!   每天睡得好,早上起来就精神足,胃口也好了许多,吃好喝好睡好,皮肤状态自然跟着好了,那心情能不好吗?   对此,薛凝玉很是感激魏姣。   王楚薇也是一样的。   再加上有魏姣那傲人的身材激励着,两人练得更起劲了。   王楚薇还将珍姐儿也带上了,珍姐儿年纪小,骨头软,很多大人做不出来的动作,她轻松就能完成。   跟着练了几天,珍姐儿瞧着都愈发生气勃勃了。   “我不行了!”王楚薇坚持不住了,瘫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没多久,薛凝玉也宣告放弃。   唯有魏姣和珍姐儿还坚持着。   王楚薇翻个身,下巴搁在手背上,给珍姐儿鼓劲,“珍姐儿加油!争取超过你六娘娘!”   “加油”这个词还是从魏姣那里学来的。   每当她和薛凝玉要坚持不下去时,魏姣就让她们加油,虽然她也不是很懂“加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莫名就觉得很提气,所以也跟着说了。   珍姐儿受到娘亲的鼓舞,姿势凹得更起劲了。   小脸都憋红了。   看得魏姣有些心惊胆战,深怕她背过气去。   “啊,我也受不住了……”她顺势倒了下来。   珍姐儿兴奋极了,“我超过六娘娘了!”一激动,提着的那口气就一泻千里,直接趴在了地上。   “是,咱们珍姐儿最厉害!”魏姣帮着她将绞在一起的四肢解放出来。   《玉体经》练完,大小四个女人都出了一身汗,直接朝温泉室走去。   温泉室是半露天的,有一面墙和花房挨着,花房里的紫藤花攀援过来,挂了一墙,现下紫藤花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只有一墙的绿叶。   微风拂过,绿浪起伏,颇为洗眼。   温泉池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四个人进入里面,宽敞得很,就是游个泳都不在话下。   身体浸润其中,魏姣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要是能将衣裳都脱光,就更舒服了。   若是她一个人,肯定不会穿着衣服泡澡,但这不是还有王楚薇她们么。大家都穿着一层中衣,她哪里好意思在她们面前脱光光?   “姣姣,你里面穿着什么?我怎么瞧着跟我们穿的不大一样。”王楚薇盯着魏姣胸前道。   中衣本就是用轻薄透气的白绸制成的,一浸水,便如同一层皮肤贴在身上,她穿在里面的内衣自然无所遁形。   薛凝玉也看过来。   魏姣直起身让她们看得更清楚:“这个啊,叫胸-衣,比肚-兜要更贴身,我画了样子让绣娘做出来的,你们要的话我将绣样给你们一份。”   “比肚兜更贴身?来,给我瞧瞧。”王楚薇竟是直接就上手来剥魏姣的衣裳,一副色女的样。   魏姣叫着往旁边躲,却被薛凝玉捉住,两人联手将她外面的中衣给褪了下来。   “啧啧,难怪王爷见天往你房里钻呢,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喜欢。”王楚薇满眼垂涎地看着魏姣被胸-衣完美勾勒出来的两团。   她可不光是说说,她还上手来摸!   魏姣一阵无语,跟王楚薇相处久了,她已经看出了她的色-女本性!   而薛凝玉则是立马就想到了胸-衣的商业价值!   能将胸型包裹得如此完美的胸-衣,恐怕是个女人就抵挡不住吧?   “姣姣,我们再合作开一家胸-衣店吧。”   魏姣:“……”   珍姐儿游过来,看看娘亲和两位娘娘的胸前,又低头看看自己,发出疑问:“为什么珍姐儿这里这么平?”   气氛静止了一瞬,紧接着,“哈哈哈哈哈……”   三个胸不平的女人就像是抽风了一样,笑得停不下来,还不住拍打着水面。   珍姐儿很奇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三人,不明白她们到底怎么了。   王楚薇将珍姐儿抱住,声音犹带笑意:“小傻瓜,你还小呢,等你以后长大了,这里就不平啦。”   珍姐儿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继续去和自己的小鸭子玩去了。   “姣姣,你那里有多余的胸-衣吗?”   王楚薇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魏姣,明显是对胸-衣动心了,也想穿来试试。   “有啊,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当时将样子画出来交给绣娘,绣娘做出来的成品很符合她的要求,她便又让绣娘多做了几件,反正这个东西是不嫌多的。   柜子里还有几件没穿过的。   胸-衣取来,王楚薇和薛凝玉当即就在魏姣的指导下换上了。   当然,魏姣的胸-衣对于两人来说有些大,但也不妨碍穿上。   人生中第一次穿上胸-衣的两个女人,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们也没再脱下来。   从魏姣这里得了好东西,王楚薇投桃报李,让金露进内室取了一只精致的妆匣出来。   匣子不小,有上下两层,魏姣起初理所当然地以为里头装的是首饰,直到王楚薇将它打开。   “这些角先生可都是我的珍藏,都没用过的,来,挑一根。”王楚薇大方道。   角先生?魏姣凑过去,表情震惊。   匣子里装的居然是男人的那个!   不对,这些都是仿造的,不是真的,材质有铜的、玉的、瓷的、木的……   魏姣看了王楚薇一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妃!   谁说古人含蓄保守的?!看看,看看,王楚薇一个正妻居然给她这个侧妃送成-人用品,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不,这是属于女人之间的友谊。   再看薛凝玉,表情很平常的样子,丝毫没觉得王楚薇送这东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魏姣便也做出一副平淡的样子。   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在现代还见识得少了?她能在两个古代女人面前露怯吗?   那绝壁不能呀!   可惜,她刚开始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已经落入了两人眼里。   “怎么,你平时不会从来没用过角先生吧?”王楚薇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魏姣努力挽尊:“怎么可能?我只是没想到你收集了这么多而已。”   “姐姐这里的品种确实齐全,我也才只用过其中的三四种呢。铜的瓷的我都用不惯,还是玉的好一些。”   薛凝玉拿起一根玉质的角先生,有些惊讶:“这个居然是暖玉做的,触手生温,想必用起来滋味不错。”   王楚薇笑道:“你要喜欢就送你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薛凝玉毫不做作地收下了,“改天我也寻摸两个好的送你们。”   魏姣看着两人谈笑风生地讨论着少儿不宜的话题,感觉自己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王楚薇冲她促狭地眨了下眼:“姣姣可是不好意思了?要不我帮你选一个?”   “不用,我就选它吧。”魏姣淡定地伸进去随手抓了一个出来。   王楚薇一看,“你倒是好眼光,别看这个不起眼,其实最是合用的。”   魏姣看着手里瘪瘪的短短的角先生,干笑两声。   “怎么,不信?我来给你示范一下。”王楚薇将她手里的角先生放进水盆里,原本还干瘪的角先生吸饱了水后,居然渐渐变长变硬,看起来更加逼真了。   “这个是用一种鱼胶制成的,遇水就涨,握在手里,不一会儿就变热了。我平常用的也是这种。来,你感受一下。”   王楚薇将那个鱼胶角先生塞进她手里。   魏姣顿时感觉握住了一个烫手山芋,恨不得丢出两丈远,但在两人的注视下,她却凹出了一副淡定十足的表情,还捏了捏。   “嗯,不错。”   王楚薇跟薛凝玉相视一笑,一副“又发展了一个同好”的亚子。   魏姣嘴角抽搐了两下。   *   四方斋的三日活动时间一晃而过,很快来到第四天早上,掌柜的公布了三位入选土豪,哦不,客人的名字。   “前三天在本店消费最高的三位客人,第一位,薛大志——”   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越众而出,负手走进了店内,身后跟着一个青葱俊秀的少年。   “第二位,谢大姑娘——”   一位带着帷帽身穿雪青色裙裳的年轻女子莲步轻移,进入店内。   身后跟着两名头戴珠翠的丫鬟,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之家。   “第三位,徐三公子!”   徐三便是徐长夙,他在家中排行第三,当日买东西留名时便用了徐三这个化名。今日恰好是休沐日,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窄袖锦袍,身如修竹,清秀俊逸,一出场,就吸引了满场女子的注意力。   四方斋是前店后宅的格局,三人进了店后,就被伙计引到后院的厅堂中等候。   伙计奉上茶点,道:“咱们东家稍后便到,劳烦三位稍候片刻,有什么事只管唤小的。”说完就躬身退了出去,守在堂外的台阶下。   薛大志端坐在椅子上,并不准备干等,“小七。”   他身后的少年名薛涛,在家中排行第七,因此被身为他叔公的薛大志以“小七”呼之,他知机地递上去一只盒子。   盒子不过巴掌大,内里被分隔成了不同的区域,放着一只未完工的核桃,并雕刻所用的刻刀等工具。   薛大志将核桃和刻刀拿出来,就进入了生人勿进、闲人免扰的雕刻状态。   刻刀在小小一只核桃上游走,细碎的核桃屑从他指间簌簌漏出。   谢大姑娘即谢清慈,她对薛大志,准确来说是薛鸿(大志是他的字)早就慕名已久,今日有幸在四方斋遇见,原本还想着上前拜见一番,谁知薛鸿根本没给她机会,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雕刻世界中了。   若是她此时上前,必定惹得薛大师不喜,只能按捺住,仍旧娴静地坐在椅子上,透过帷幕注视着薛鸿雕核桃,心里搜寻着关于核雕的话题,好待会儿能搭上话。   徐长夙很有耐心,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   没办法,职业习惯。   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停在四方斋外,戴着帷帽的魏姣在牡丹的搀扶下下了车。   王楚薇和薛凝玉也在车上,只不过两人并不打算和她一道进去,魏姣是要去给客人画像的,她们见过她画画无数次,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惊奇。   她们今日出来,是去窈窕阁查看胸-衣的销售情况的。   薛凝玉人长得温柔,办事,特别是在做生意上却是雷厉风行得很,已经在短短三日内将胸-衣项目上线了。   窈窕阁原本就是她手底下经营的成衣铺子,铺子里绣娘都是现成的,她从魏姣那里拿到胸-衣样子后就直接交给了掌柜,让掌柜吩咐下去,加紧赶制一批胸-衣出来。   胸-衣制出来后也并不会堂而皇之地摆在店里售卖。   虽然大显民风开放,女子上街、进学堂、和离再嫁之类的都不受束缚,但将内衣直接摆出来还是有些挑战世俗,所以薛凝玉制定的售卖方针是口口相传,熟人带熟人。   魏姣进了四方斋后,马车继续前行,往窈窕阁去。   掌柜的见了魏姣,立马恭敬地将她往里面请。   后院里,画室已经收拾出来了,长案上博山炉中香烟袅袅,羊脂玉花罇中插着几支鲜媚的桃花,枝叶上还带着露珠。   宽大的玄色剔金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叠雪白宣纸上压着一只白玉蟾蜍镇纸,紫檀筒中插着一束已经削好的铅笔。   窗边的榻几上,是一方白铜镶边的湘妃竹棋枰,窗外修竹一丛,颇有几分雅意。   一闪落地八扇山水花鸟画屏将屋子隔成了内外两个空间,画架就摆在屏风靠里的这边。   魏姣摘了帷帽,扫视一圈,对画室的布置颇为满意,对掌柜的道:“辛苦周掌柜了。”   周全忙道:“不敢当娘娘夸。”   魏姣坐到画架后,“请第一位客人进来吧。”   薛鸿带着薛涛走进画室,看见魏姣时差点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你就是外间那三幅画的画师?”   魏姣颔首:“正是。”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先生请坐。”   薛鸿冲薛涛一扬下巴:“去坐着。”   薛涛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坐过去了。眼角余光瞟了魏姣一眼,又一眼。   这位姑娘长得真好看啊。   “开始吧。”薛鸿站到魏姣身后,俨然一副喧宾夺主的派头。   他倒要看看她是怎么画的。   魏姣洞悉了他的想法,也没说什么,拿起笔开画。   原本她的画技经验达到了28900,这阵子频繁练习,涨到了29500,早上出门前她索性花了500开心值,将画技升到了5级(30000经验值)。   别看只涨了500经验值,但却是一个级的跨度,而且画技的提升是全方位的,不只是漫画、素描,其他诸如国画、油画等的技能也俱都得到了相应的加强。   她感觉画技达到5级的自己,有如画神附体,落笔如有神,画起来是又快又好,唰唰唰,不到一刻钟,一幅形神皆备的素描肖像就出炉了。   薛鸿眼也不眨地盯着她拿画笔的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画完了。   魏姣将画取下来,正要递给薛涛,就被薛鸿给抢了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吐出了一句评价:“妙哉!”   “姑娘,你师从何人?”被魏姣的画技折服,薛鸿的表情比之前可要柔和多了。   魏姣:“呃,林小鹿。”   “林小鹿……”薛鸿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准确来说是从来没听过,没道理啊,能教出这样一位画技高超的学生,林小鹿不可能籍籍无名啊。   魏姣将自己如何得到林小鹿所撰的《初级绘画图考》,又是如何自学成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说多了,她自己都要忍不住相信了。   薛鸿捋了捋胡子,满是遗憾:“原来如此,老夫还想着能向你师父请教一番,没想到……”   目光转向她,“不过这不是还有你么?小友,你是哪家的?改日我下帖子邀你到我的画堂来,咱们好好探讨一番这个……”   “素描。”魏姣接道。   “对,素描。”   魏姣报上名来,当说到自己是晋王府侧妃时,薛鸿看她的眼神立刻变得有几分古怪,“你就是那个闹着要给晋王做妾的小姑娘?”   魏姣:“……”   薛鸿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以你在绘画一道上的天赋,干什么想不开去给人当妾?还是给宋子墨那小子。若是早知道,我就把你介绍给我那几个弟子了,弟子不行,我薛家也有不少好儿郎……”   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他身后的薛涛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耳尖变得通红。   魏姣唯有露出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眼见着老先生还要拉着她探讨画技,她忙道:“薛老,后面还有两位客人等着,您老不如先到外间等一等?”   “行吧。”薛鸿无视了薛涛眼巴巴的注视,将画一卷,塞进袖子里了。   两人离开画室后,魏姣默默吁了口气。   刚进来时这位薛老还是一副冷峻严肃的表情,谁想一幅画的功夫就变得这么热情了,实在令她招架不住。   谢清慈进来后,便将帷帽脱下来交给了丫鬟,看见魏姣,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魏姣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不过白长了一张出众的脸罢了,至于才艺?哪有拿得出手的?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闻名京城的神秘画师了。   魏姣看见她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女主没见到,倒是先见到了原书中的黑心白莲花女配。   她打量了谢清慈一眼,这长相,这气质,当真不愧白莲花之称。   当然,这里的“白莲花”是褒义词。   清丽,芳洁,又娉婷。   饶是魏姣知道她的本质,也不得不承认,谢清慈的颜,真的很煞人。   她淡淡一笑,“如果谢大姑娘想画像的话,就坐下来。”   谢清慈默了默,走过去。   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谢清慈,魏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视线一扫,看见插在羊脂白玉樽里的桃花,眼睛一亮,走过去抽出一支开得最好的桃花,递给谢清慈:“拿着。”   桃花人面相映红,美不胜收。   对于美人,魏姣总是多一分宽容,画像时更加精心,花的时间也多了些。   约莫两刻钟后,一副彩色的桃花美人图完工。   “来看看,还满意么?”魏姣朝谢清慈招了招手。   谢清慈走过来,视线触及画上的自己,心头震动,良久“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画了两幅素描,魏姣有些累了,起身活动了下,又去茅房解决了下个人问题。   全程她都用棉球塞着鼻孔。   拥有灵敏的嗅觉在这种时候完全就是受罪。   重新回到画室,魏姣狠狠呼吸了口清新的空气,让牡丹去叫第三位客人。   徐长夙进来的一瞬,她从他身上闻见了一股血腥味。   那股血腥味并不是沾染在他身上的,而是浸透了他的皮肤肌理,与他的体息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他本身的味道。   这是一个没少和鲜血打交道的人。   虽然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而且这位是唯一没对她就是画师这件事流露出惊讶之色的人,要么就是他见多识广面对再稀奇的事都能淡然处之,再要么就是擅长隐藏情绪。   魏姣不知道他是哪种,或者兼而有之,反正她只是来画画的,对于客人背后的来历并不感兴趣。   她冲他颔首示意:“坐。”   徐长夙姿态闲适地在椅子上坐了。   魏姣埋头作画,但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倒并没有什么意味,纯粹就是在打量她,似乎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   PS:1、这一章里面那个读书人赶考的笑话是从网上搜来的,本来想一笔带过,但是那样的话就没有搞笑效果了,所以还是写上了,这里补上免费的300字。   2、一朝入V,存稿告罄,以后咱就是裸更一族了,更新时间和更新频率都没法保证,这里提前跟大家打个预防针。   3、感谢所有支持我的大宝贝儿们!挨个抱住么一个!   ヽ(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青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漓荇 2瓶;橘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谢清慈从四方斋离开后, 便去了窈窕阁。   府里过几天要举办一场赏花宴, 她自己画了衣裳样子, 想找窈窕阁的绣娘将衣裳制出来。   府里固然不差绣娘, 但将衣裳交给她们做, 衣裳样子保不准就会泄露出去,被谢清岚知道了, 给她使坏怎么办?   还是交给窈窕阁来做放心些。   她跟窈窕阁打过不少次交道了,知道掌柜秦丽娘的口风素来严谨。   谢清慈进了窈窕阁, 侍女当即将她这个VIP客户请进了单独的隔间内,里面布置得就像女儿家的闺房一般, 可以让女客充分享受到她们精致的服务。   谢清慈喝了口侍女奉上的清茶, 对她道:“霓裳, 劳烦将秦掌柜请过来, 我有话与她说。”   “我这就去。”霓裳应下,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位年约三十许的妇人推门而入, 貌美而绰约,一双桃花含情目,一张未语先笑唇,举止爽利大方,正是窈窕阁的掌柜秦丽娘。   “一阵没见,大姑娘是愈发清丽胜人了,叫人看了就喜欢。”秦丽娘笑着走过来。   谢清慈微微苦笑,“丽娘你就别打趣我了,最近宁国公府真假千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我就不信你没听说过。”   秦丽娘坐过来,亲热地揽住她的肩,“真千金又如何?假千金又如何?现在宁国公府的大姑娘是你,你又是这般品貌人才,以后定会嫁得如意郎君。”   “希望如此。”谢清慈从袖中拿出一幅花样,展开,“这上面画的衣裳,可能做得出来?”   秦丽娘能做到窈窕阁掌柜的位置,在刺绣女红方面也是行家里手,看了两眼,点头:“做是能做,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要?”   “最好能在三日之内做出来。”   “三日……如何要得这么急?”   谢清慈也没隐瞒,“母亲拟于几日后为二妹举办一场赏花宴,将她介绍给各家夫人姑娘认识。”   秦丽娘恍然,“你这幅花样是不错,不过我这里有一幅更适合你的。”   “哦?”   秦丽娘在她手背上轻点,笑盈盈道:“等着,我这就去取来。”   没多久她拿了一本册子进来,在谢清慈面前展开,“这是我们东家才拿过来的,里头的花样精致又新鲜,做成衣裳定然好看得不得了,你看看。”   谢清慈一看,目光顿时就定住了,上面画的衣裳样式是她见所未见的,却美得摄人心魄,最重要的是,样式画得十分精细逼真,简直呼之欲出。   这种画法……跟魏姣给她画像的风格如出一辙!   难不成这些衣裳样式也是她画的?   谢清慈忽然发现,她需要重新审视这个以前她看不起的草包美人了。   不,人家现在哪里是草包美人?她现在是超品亲王的侧妃,育有一子,容光焕发,一看就是生活顺心的样子,比起自己这个未来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国公府假千金,不知要圆满到哪里去了。   谢清慈收回思绪,继续看画册上的衣裳样式。   画册一共就十张,每一张上面画的衣裳都是不同的风格,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美!会心一击的美,让人看见了就挪不开眼。   而她最喜欢的是第四张,那是一套以蓝莲花为主题的裙裳,飘逸、唯美又梦幻,仙气十足,若是做成裙子穿在身上……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赏花宴那天她穿着这件裙子出场时造成的惊艳效果了。   “看上这件了?”秦丽娘问,“我们东家说了,这上面的每一件裙子都只做一件,如此一来,每一件裙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其他人就是再眼馋也无法拥有。”   “独一无二”这个词,太戳谢清慈的心了。   “丽娘,这上面的十套,我全都要了。”谢清慈眼神灼热地盯着画册第四张,手指轻点,“不过这一套要先做出来。”   秦丽娘惊讶问:“全都要?”   谢清慈毫不犹豫地点头。   若是只做第四套,其余的被别人看中了,到时候也穿到赏花宴上来,她还怎么艳压全场?   她打定主意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出场,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全都无话可说!   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将这十套裙子全都收入彀中。   秦丽娘有些迟疑道:“我刚才也说了,每一件裙子只做一件,且做工繁复,用的料子也都是极为珍罕的……”   她话没说完,谢清慈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丽娘,你直说做一件裙子花费多少就是了。”   秦丽娘报了价格:“二百八十八两。”   饶是谢清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高价惊着了。   二百八十八两!   十套就是二千八百八十两。   谢清慈原先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姑娘,那真正是娇宠无双,上至老夫人,下至几个堂弟,有了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紧着她,她库房里的好东西绝对不少。   但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现钱来。   见她一时没说话,秦丽娘语气斟酌:“大姑娘是咱们窈窕阁的熟人了,若是一时不凑手,晚些再给也是一样的,缓个十天半月的不打紧。”   她话虽说得宽和,但实际上已经给出了结款期限,最迟要在半个月内结清。   谢清慈眸子微垂,遮住眸中一闪而逝的讥讽,到底是商人,重利轻情。   “丽娘说笑了,我手头不至于连做几件裙子的钱都没有。素琴——”   她朝后伸出一只手。   一直站在她身后充当背景板的丫鬟上前,将随身带着的钱袋子拿出来搁在她手心。   谢清慈看也没看,直接给了秦丽娘,“这是定金,回去我就让人将剩下的钱送来。”   秦丽娘执起她的手,开玩笑似的:“哪里就用得着这么急?我难道还怕你赖账不成?”   一时间两人都笑了。   “最近我们窈窕阁还出了一个好物,保准你看了喜欢。”秦丽娘冲她眨了眨眼。   “是何物?”谢清慈做出感兴趣的样子。   秦丽娘却站起了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大姑娘可觉得今儿我有什么不同?”   谢清慈着意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的胸好像更挺-翘浑-圆了。   见她注意到了,秦丽娘捂嘴一笑,将屋子里的紫檀雕花立柜打开,里头赫然挂着一排颜色鲜嫩的胸-衣。   谢清慈心思玲珑,看看那奇怪的小衣裳,再联想到秦丽娘刚才的举动,霎时就弄明白那小衣裳是穿在哪儿的了。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免有些脸红耳热。   秦丽娘拉着她来到柜子前,凑近她耳边:“这小衣裳叫胸-衣,比肚兜穿起来可要舒服多了,还能更显身材,你看我是不是比往日更窈窕了?”   谢清慈往她胸前瞄了一眼,倒确实是,心里一时有些羞,又有些痒。   秦丽娘笑呵呵道:“不必害羞,咱们都是女人,怕什么?来,选一件,保准你换上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谢清慈半推半就地选了一件,拿到屏风后换上了。   她一出来,秦丽娘便露出了赞叹的目光,拉着她来到一面半人高的大铜镜前,“看看,我说的可对?穿上胸-衣之后啊,咱们女人才是女人。”   谢清慈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好像确实感觉不一样了,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大敢直视自己的胸部,但很快,她就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然后又去柜子前挑了好几件不同颜色样式的。   既有为她自己选的,也有为家里女人选的。   *   四方斋里,魏姣画完三幅画像,时已近午,正准备去酒楼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就被薛老给拉住了。   “小友,你来看看,我画得如何。”   在魏姣作画的时候,薛鸿手痒,忍不住也用铅笔画了一幅。   薛鸿乃是画界泰山,画技高超,纵然他使用铅笔还不熟练,对素描也知之甚少,但绘画有些东西是互通的。   他画出来的这幅,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意象,一株柿子树,一只麻雀,一条黄狗,虽然手法上还有所欠缺,但意境是表现得足足的,生动盎然。   第一次能画成这样,着实令魏姣吃惊,她毫不吝惜夸赞:“您老画的真好!看这只黄狗慵懒的神态,还有那只麻雀机灵的小眼神,都给您画活了!”   薛鸿摸着胡须,嘴上谦虚着:“哪里,就随便画画的,一般一般。”   然而那张脸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高兴的神态跟个孩子似的。   得了魏姣这个素描传人的夸赞,薛鸿画兴大涨,拉着她就说开了,从握笔的姿势,到阴影的运用,那真个叫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魏姣却是饿得肚子都要叫了,委婉地提醒:“薛老,这都中午了,您不饿吗?不如咱们吃了饭再继续聊?”   “你这一说我倒确实饿了,走,到对面的松风楼去,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聊。”薛鸿拉着魏姣就朝外走。   至于薛涛这个侄孙子,已经完全被他忘到了脑后。   薛涛悄悄靠近魏姣,“我三叔公就是个画痴,魏姑,咳,魏侧妃你多担待啊。”   魏姣莞尔,“没事,跟薛老交谈时我也获益良多。”   她觉得薛老挺可爱的,这个年纪了依然对绘画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这是她远远不及的,她羡慕且敬佩。   不像她,画画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赚开心值,真正单纯的只是因为喜欢而画画的时候,实在太少了。   她觉得跟薛老交流时自己受到了熏陶。   进了雅间,等上菜的功夫,薛鸿将他那副画拿出来,继续跟魏姣讨论。   吃饭的时候,魏姣也不得闲。   直到下午申时,薛鸿才暂时放过了她,离开前抓着她的手反复确认:“改日我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来啊。”   “好。”   看着薛涛将薛老扶上马车,魏姣着实松了口气。   老人家对艺术的追寻与求索,实在令她汗颜。   她继续回到四方斋,等着王楚薇两个来接她。   谁知没等来她们两人,倒是将宋砚给等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1两银子的购买力大约相当于现在的1000块,288两一件的裙子,就是……28.8万!   穷鬼作者羡慕到质壁分离(T﹏T├┬┴┬┴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橘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宋砚原本在两条街外的戏楼, 跟一干纨绔圈里的狐朋狗友听戏。   他们这群人听戏当然不可能是单纯的听戏, 主要还是喝酒作乐撩骚美人。   只不过这美人性别为男。   宋砚不好这口, 所以就十分懒散地坐在一边, 闭着眼, 翘着脚,跟着包厢外头的戏曲声摇头晃脑, 状似很投入的亚子。   然后他就听见旁边那群人说起了自己。   “别说,四方斋挂的那幅画像画的是真特么像, 活脱脱将咱们晋王爷拓进了画里似的。”   四方斋?画像?   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宋砚睁开了眼睛,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 当即就朝四方斋来了。   看到自己画像的那一瞬, 他心头震动, 在画前驻足良久。   周掌柜以为他是来和魏姣碰头的, 就上前将魏姣在后院画室的事儿说了。   宋砚眉梢一扬,扇柄敲着手心就朝后头去。   画室中, 魏姣正撑着手肘在榻上打瞌睡。   权当弥补今日份的午睡。   牡丹就坐在一旁的小圆凳上,也没闲着,手里正拿着彩绳编结。   察觉动静,抬头一看,就见着宋砚拂开水晶珠帘弯身进来,惊了一跳,“王——”   宋砚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她将即将出口的“爷”字憋在了嗓子眼。   撑着手肘到底睡不安稳,魏姣脑袋一歪, 差点栽到榻几上。   她眼睛还是闭着的,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忽然察觉不对,背后好像有个人!   她霎时惊醒,一转头就看见宋砚那张放大的俊脸。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砚按着她的腰将人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贴在她的脸颊上,一下一下抚弄着,“你说呢?姣姣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将我的画像堂而皇之的挂在铺子里,让人来围观我?”   魏姣心说,你被人围观得还少么。   当然嘴上是不敢这么说的。   何况她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魏姣眨眨眼,非常干脆的认错:“我错了,任凭王爷处置。”   她清楚地看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宋砚的眼里有光一闪而过。   这厮指不定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去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怵就是了。   “当真?”宋砚手指渐渐往下移。   魏姣圈住他的脖子,笑得又纯又媚:“是呀,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宋砚抬起她的下巴,“姣姣今日的唇脂瞧着甚美,让我尝尝。”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落地屏风上,上面用金粉勾勒出来的山水轮廓,在光柱中明明灭灭。   榻上,人影交叠,魏姣发间插着的赤玉蝴蝶簪掉了下去,雪嫩的香腮上爬上了丝丝晕红,眼波迷乱,恰似海棠娇醉。   牡丹早已避了出去,守在水晶珠帘外,眼观鼻鼻观心,尽力将内间香艳旖旎的画面和声音排斥出脑海。   在魏姣喘不上来气之前,宋砚终于离开了她的唇,神情难耐地闷哼一声:“等回去了再继续收拾你。”   魏姣松了口气,还真怕他不管不顾地在外头胡来呢,那她可真没脸见人了。   是夜,宋砚揪着画像一事,逼着魏姣签下了不少丧权辱国的卖身条约。   翌日,他神清气爽地离开了昭华院。   魏姣睡到日头高升时才起来。   虽然有《玉体经》打辅助,她勉强能坚持得更久一些,但宋砚的体力是真的变态,她终究有所不如。   明明被采-补的是他,结果他貌似反而受益更大?   沈妈妈抱着琅哥儿进来,将魏姣的帐子一掀,指着她向琅哥儿道:“看看你这懒到抽筋的娘,睡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起,琅哥儿以后可不能学你娘这个做派。”   琅哥儿也听不懂她在说啥,见了娘亲就兴奋得不行,身体前倾着要往她身上扑,沈妈妈险些没抱住他。   魏姣抱着被子懒懒地坐起来,伸出一只手给他抱着,结果下一秒就被琅哥儿的口水淹没了。   小家伙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口水哗哗的流。   魏姣还没怎么,沈妈妈就道:“可不许嫌弃咱们琅哥儿,小人儿哪有不流口水的?”   “妈妈,我说什么了吗?”魏姣很无奈。   “看你那表情,我还不知道你,唉,可怜了咱们琅哥儿,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娘。”沈妈妈一阵叹息。   魏姣:……明明以前我还是你的心肝宝贝来着。   “好了,别赖床了,赶紧起来给琅哥儿喂奶。”沈妈妈从柜子里找出来一套衣裳,给她搭配好,搁在床头。   起来吃了顿早午饭,魏姣抱着鹅子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毛线球逗着白白,玩给他看。   白白围着毛线球不断转圈,琅哥儿看得咯咯直笑,小手拍打着。   小人儿手劲着实不小,有时候魏姣被他误伤,得疼上好一会儿。   当然,这也有她现在皮肤愈发娇嫩的缘故。   拍打还没什么,就怕琅哥儿抓她身上的东西,所以在他面前,她什么首饰都不敢戴,头发也是都梳上去,不给他抓住的机会。   一旦给他抓住,那就是灾难的开始,不给她秃噜下来一块头皮,那就是他手下留情了。   想到那些惨痛的经历,魏姣就手痒了,在鹅子屁股上拍了几下,“小混蛋,你给我的伤害我可都一笔一笔记着呢,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要全部讨回来。”   她邪恶地笑了几声。   琅哥儿:“咯咯咯……”   牡丹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红底烫金的精致帖子:“娘娘,宁国公府给您下了帖子,说是邀您三日后去参加赏花宴。”   魏姣接过来看了看,宁国公府的这场赏花宴,在剧情里可是一个小**呢。   女主谢清岚回归宁国公府后,一改前世的畏缩、怯弱,让白莲花女配谢清慈的种种打算都落空,迅速获得了府里上至老国公、下至小堂弟的喜爱,于是,便有了这场赏花宴。   宁国公府想借着这场宴会让谢清岚正式亮相,将她介绍给京城权贵圈子里的夫人姑娘们。   魏姣想到女主和女配在宴会上的各种交锋,心里很是期待。   “娘娘,您去吗?”牡丹见她拿着帖子半晌没说话,不禁问。   “去,当然去,你帮我准备起来。”魏姣放下帖子。   这么好的吃瓜看戏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喵!”   白白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魏姣一个错眼的功夫,琅哥儿就将白白的尾巴给抓住了,白白疼得泪眼汪汪,又舍不得朝他下爪子,身上的毛都炸开了。   琅哥儿力气虽然大,但他那嫩花生一样的胖手指,她哪里敢生掰硬拉?   为了将白白的尾巴解救出来,只能拿出一个更令他感兴趣的东西,这样他就会喜新厌旧主动将白白的尾巴松开了。   “宝宝,看我,娘亲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哦。”   魏姣先将手伸到琅哥儿面前,五指张开旋了一圈,吸引他的目光,随后背到身后,再拿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兔子玩偶。   兔子是她画了图让绣娘做出来的,也就拳头大小,雪茸茸的,给琅哥儿玩正好。   果然,兔子玩偶一出,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手松开白白的尾巴,朝兔子抓过来。   白白得了自由,立马窜到了博古架上,远远看着琅哥儿,心有余悸的样子。   兔子玩偶是魏姣从储物格里拿出来的,牡丹还真当她会魔术呢,往她身上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瞧,“娘娘,您是从哪儿拿出来的呀?”   魏姣朝她抛了个媚眼,“真想知道?那我再给你表演一遍,看清楚了啊。”   手缓缓朝胸口伸去。   牡丹脸皮子可没她那么厚,见状跺了下脚,赶紧转过身出去了。   魏姣哈哈大笑。   结果下一秒就乐极生悲,耳珠落入了琅哥儿的魔爪中。   “嘶!”   小祖宗,你是要把我的耳朵揪下来不成?   “喵~”博古架上,白白轻缓地摆着尾巴,叫声透着那么一丝幸灾乐祸。   魏姣投过去幽怨的一眼,白白,你变坏了。   中午才吃过了饭,金露过来了,来叫魏姣过去昭明院组局打马吊。   别看王楚薇出身王家这样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却是一枚资深马吊爱好者,可以说很接地气了。   没事儿就喜欢找宋砚后院的几位美人陪她一起打几圈。   马吊是一种纸牌游戏,全副共有四十张,有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玩法比斗地主要复杂多了,但是这根本难不倒魏姣,她玩儿几圈就熟悉了。   之前也没少应邀去陪王楚薇几个打。   此刻金露来请,她立刻放弃了睡午觉,对沈妈妈道:“妈妈,我到王妃那边打马吊去了,要是琅哥儿醒了,你就直接抱他过去给我奶。”   沈妈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知她的心怕是已经飞到马吊桌上去了,好笑地应下:“知道了,你去吧。”   魏姣带着一个小丫头就往昭回院去了。   到的时候,薛凝玉、史静婷和晏小小都在,四个人正打得起劲。   至于为何没叫林宝仪和甄素欢?她两人一个体弱多病多愁善感似林妹妹,一个清傲孤高压根不跟凡夫俗子一块玩,画风和马吊一点都不搭,自然不在邀请之列。   魏姣甫一踏进去,晏小小就冲她叫道:“姣姣你可算来了,快来,我把位置让给你。”   作势就要起身。   史静婷按住她的手,“这一局还没打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王楚薇:打马吊使我快落!   薛凝玉:赚钱使我快落!   魏姣:获取开心值使我快落!   合音:我们是快落三姐妹!   哈哈哈,感觉好沙雕︿(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魏姣朝晏小小脸上看了眼, 没落下一个疤, 看来她恢复得很不错。   她走过去,戏谑道:“小小输了多少了?”这么迫不及待下场, 肯定没少输。   晏小小鼓着脸一脸生无可恋状,可怜兮兮道:“下个月的月钱都没了。”   这府里, 王楚薇作为王妃, 一个月月钱五十两, 魏姣这个侧妃三十两,其余几位姨娘,月钱十两。   不过,在座的几位就没有谁是指着月钱过活的。   她们身上随便一件首饰都不止十两银子。   不过晏小小这么说,魏姣也没拆穿,走过去在王楚薇和薛凝玉两人之间坐了下来。   史静婷打了张九文钱的牌出去, 看了魏姣一眼,“怎么没把琅哥儿也抱来?几日不见他,怪想的。”   “他睡觉呢。”不知为何, 魏姣觉得史静婷看她的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 是她的错觉吗?   这一局,不出预料, 晏小小又输了, 她将手头剩下的牌往桌上一摔, “我不玩儿了,你们都欺负我。”   魏姣走过去,“我来, 我帮你欺负回去!”   她打马吊的技术虽然一般般,但耐不住她运气好啊,总是能拿一手好牌。   她一上场,就稳坐老庄的位置,任是其余三人如何联手,也没法将她从老庄的位置上赶下去。   “哈哈哈,我又赢了,给钱给钱。”   史静婷将一串铜钱塞进她手里,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竟在她手心里刮了一下。   魏姣一个激灵,忙将手收了回来。   史静婷是怎么回事?在撩她吗?   魏姣朝她面上看了眼,她也看过来,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上挑了几分,带着勾人的意味。   她心头一跳,忙收回视线。   打马吊自然少不得聊八卦,而最近最热的八卦就要数宁国公府真假千金的事。   尤其今儿宁国公府还送来了赏花宴的帖子。   史静婷丢出一张牌,“要我说那位真正的宁国公府千金也真是够倒霉的,被抱去商户养了这么些年,身上难免沾染上了些商户家的做派,和真正国公府从小养大的千金到底比不了,到时候赏花宴上,真假千金站一块儿,那对比可就明显了。”   出身商户的薛凝玉脸上挂着淡笑,没接话。   魏姣嘴角微抽,真不知道该说史静婷心直口快呢还是心直口快呢?   白莲花女配可不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吗?想用自己的高贵、优雅、才情将女主比到泥地里,给她贴上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不通文墨等标签,好坐稳自己宁国公府大姑娘的位置。   ——说来也是可笑,女主回归后,宁国公府竟然让假千金做了大姑娘,而女主只能屈居二姑娘。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白莲花女配的手段之高超。   但是呢,她手段再高超,在女主面前那也只有被打脸的份。   魏姣一想到那个场景,心情就激动不已,就像在看书时知道女主接下来会打脸白莲花女配的那种赶脚一样。   晏小小开口了:“我觉得那位二姑娘真是可怜,与亲生父母分离了这么多年。”   魏姣接了一句:“是啊,孩子还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亲。谢二姑娘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骤然跟亲人重逢,感情上到底比不得从小养在身边的谢大姑娘。等等,二十万贯。”   薛凝玉抽了张三十万贯的牌丢出去,“说起来,昨儿谢大姑娘去了窈窕阁一趟,将我们拿去的那本画册上的衣裳全都定下了呢。”   王楚薇吃惊道:“看来谢大姑娘这些年手头没少藏私房钱啊,二百八十八两一件的裙子,一气定了十件,真是财大气粗。啧,哪像咱们,还在为了几两银子厮杀呢。”   当然,后面一句带着玩笑的成分。   魏姣高兴问:“当真?”一面摸了张牌。   她自然高兴,毕竟画册是她提供的,窈窕阁赚来的钱要分她三成呢。   薛凝玉也摸了一张牌:“可不是。”   几人正聊着,宋砚进来了,扫了眼屋中的情形,径直走向居中坐着的王楚薇。   “打马吊呢?谁赢了啊?”他从后面瞧了眼王楚薇的牌面。   晏小小瘪着嘴:“王爷,除了我之外,几位姐姐都赢了。”   “哈哈,看来小小今日牌运不怎么样。”宋砚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王爷!”晏小小跺了跺脚。   恰在这时,沈妈妈抱着琅哥儿过来了。   魏姣起身:“王爷代我玩两把吧,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我去给琅哥儿喂奶。”   “本王可是牌桌上的常胜将军,怎么可能会输?”宋砚摩拳擦掌,在她位置上坐下来。   然而一看到她的牌,他脸上的意气风发就有些凝固了。   这牌也太衰了吧,简直是他平生仅见!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魏姣之前赢了那么多回,好运用光了,这一把拿到的牌简直差到没朋友。   将牌丢给宋砚,魏姣心情好极了,从沈妈妈怀里接过琅哥儿,走到隔壁花厅喂奶去了。   谁知没一会儿晏小小居然走了进来,一副好奇的样子盯着琅哥儿吃奶,好像从没见过似的。   魏姣暗自提高了警惕,“小小怎么没在那边看牌,反倒跑这里来了?”   晏小小盯着琅哥儿,开玩笑似的:“还不是因为姣姣你平日里把琅哥儿藏得太紧了,我都没有机会见到他。”   她伸手摸着琅哥儿的脸蛋,“琅哥儿真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可爱的孩子了,要是我也能生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宝宝就好了。”   魏姣看着她的手,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再也忍不住,将储物格里剩下的那张倒霉符拿出来,捏在手心往她身上轻轻一拍:“你这里落了只小虫子。”   本来这一张是预备有机会给宋绘用上的,但既然晏小小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她了。   晏小小不甚在意,继续逗弄着琅哥儿,好似真的很喜欢他的样子。   她坐在旁边的每分每秒都让魏姣悬心,恨不得将她掀开,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暗自祈祷倒霉符赶紧发挥作用。   蓦地,她闻到晏小小身上传来一股血腥味,准确来说,是身下。   这是……来大姨妈了?   晏小小也有所察觉,脸色有些不自然:“姣姣,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不舒服呢?回去了记得让周大夫看看啊。”魏姣明知故问,故作关心地叮嘱了一声。   等她走了,魏姣再也抑制不住笑容,倒霉符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她很满意!   想到刚才她摸了琅哥儿好几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趁机使什么坏,魏姣脸上笑容一收,在琅哥儿身上好一番嗅闻,并未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   不过她依然不放心,牌也不打了,跟王妃说了声提前离场,回到昭华院,将琅哥儿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宁国公府春日赏花宴的日子到了。   一早,魏姣就盛装打扮,依依不舍地看了琅哥儿好一会儿,对沈妈妈叮嘱了又叮嘱,一定要照顾好琅哥儿。   沈妈妈都不耐烦了,“你就放心吧,琅哥儿我保准照顾得好好的,一根汗毛都掉不了。”   琅哥儿可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会不好好看着?   魏姣依旧挪不动步子,“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沈妈妈简直要给她气笑了,挥手赶她:“快走快走,再不出门都要迟了。”   晋王府接到帖子的就只有王妃和魏姣这个侧妃,所以这次出行,魏姣就和王楚薇共用一辆马车,一同前往宁国公府。   国公府里。   谢清慈一早就穿上了窈窕阁送来的裙裳,仙气飘飘地前往春萱堂,去向老夫人请安。   在路上,恰好碰到了谢清岚,扫过她今日的打扮,红裙明艳,腰肢纤细,身上的饰物也都恰到好处,单看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可惜跟自己这身裙子却是没法比。   而且——   谢清岚没有穿胸-衣,胸前可不比她波澜起伏呢,身材自然也就平了些。   谢清慈嘴角笑意加深,款款上前冲她颔首见礼:“妹妹。”   谢清岚看到她时瞳孔便是一缩,谢清慈今日穿的衣裳怎么跟前世不同了?   前世那场赏花宴对她来说可谓是刻骨铭心,她记得清清楚楚,穿着一袭烟紫色裙裳的谢清慈也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为了不落到和前世一样的境地,早在赏花宴之前她就开始做准备了,提前将谢清慈今日要穿的衣裳样子画了下来,再设法送到了魏姝手里。   魏姝跟谢清慈不是好姐妹吗?她倒要看看,到时两人撞衫了,这好姐妹还做不做得下去。   那衣裳本是谢清慈为自己量身定制的,美则美矣,与魏姝的气质并不搭,到时魏姝自然会被比下去,以她那小肚鸡肠的性子,能不嫉恨谢清慈?   一旦对谢清慈心生不满,魏姝还会对她言听计从吗?   前世,谢清慈要维持自己纯洁善良又高贵美好的形象,很多事不好出手,便都撺掇魏姝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替她上。   后来她被设计嫁给魏姝那个纨绔二哥,成了她的二嫂,魏姝这个恶毒小姑子更是对她百般刁难。   谢清岚重生回来,便在心里发誓,所有那些害了她的人,这一世全都别想好过!   第一步,她便要让魏姝和谢清慈反目成仇,没法再联起手来害她。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衣裳样式成功递到了魏姝手里,她也将衣裳做出来了,还打算今日穿来赴宴。   但是到了谢清慈这里,怎么偏偏就出了差错?   重生以来,每一件事都和前世一样的轨迹,但今天为何就不同了?   难不成……谢清慈也重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之后,作者手已残o(╥﹏╥)o   感谢在2019-11-10 15:29:17~2019-11-11 18:0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青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选一的小仪圆、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想到这个可能, 谢清岚差点当场失态。   凭什么?!谢清慈这种外表纯洁无辜内里却烂透了的人, 凭什么也能重生?   想到前世的悲惨下场,谢清岚脸色变幻不休,眼底更是隐隐现出一层狠戾的血光。   “妹妹?你怎么了?难道是身子不舒服?”谢清慈关心地问,伸手来探她的额头。   谢清岚猛地后退, 目光如刀射向她, 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谢清慈被吓了一跳,“妹妹你……”   谢清岚察觉自己的失态,闭了闭眼, 再睁开,又是先前那明艳大方从容得体的国公府二姑娘。   “昨晚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反复梦见姐姐将我推下悬崖,所以刚才见姐姐靠近, 有些吓着了。”   谢清慈眼睫一颤,温柔宽慰她:“梦都是反的, 妹妹多虑了。”   是么。谢清岚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好了, 我们走吧, 别让祖母等久了。”谢清慈一派温婉大方地在前面引路。   魏姣和王楚薇进门后,便有一个长相甜美娇俏的丫鬟迎上来,先向两人见了礼,“奴婢滴翠, 见过王妃娘娘、侧妃娘娘,老夫人早就盼着您二位来呢,特地让奴婢在这里候着。”   魏姣和王楚薇对视一眼, 虽然她们身份不一般,但也不至于劳动老夫人亲自派人来迎接吧?   来到春萱堂,魏姣甫一踏入,就被老夫人下首那道红色的身影吸引,心里隐隐激动起来,这就是女主了吧?   书里说了,女主重生后喜穿红衣。   前世谢清岚初初踏入国公府,因为怕被人看低,所以就在穿衣打扮上处处向谢清慈看齐,而谢清慈看似大方温柔,主动为她参谋,甚至赠她裙裳,实际上就是故意误导她。   谢清慈的容颜气质是走清丽小仙女那一挂的,而谢清岚的长相其实偏艳丽,她穿衣风格向谢清慈靠齐,非但没有什么美感,反倒让自己原本的颜色大打折扣,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所以重生之后,谢清岚褪去自卑和怯弱,不再盲目模仿谢清慈,也压根儿不受她看似好心实则暗藏心机的诱导,穿衣打扮偏冷艳大气。   灼灼欲燃的红衣穿在她身上,艳而不俗,衬着她沉静冷然的眉眼,使得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冰湖下盛开的妖娆红莲,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原文中的描述。   现在亲眼所见,魏姣总算知道“冰湖下盛开的妖娆红莲”是什么样了。   在魏姣关注谢清岚时,谢清岚实际上对她也很好奇。   这就是前世那位宠冠后宫的魏贵妃么?生了这样一副祸水容貌,也难怪会被帝王捧在掌心里娇宠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各自心中都有着丰富的心理活动。   不过这交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魏姣步态丝毫不慢,随王楚薇上前给老夫人见礼。   “快起,快起。”老夫人竟是亲自将魏姣扶了起来,还顺势拉住她一只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了。   “我原先还说咱们岚姐儿、慈姐儿生的是一等一的标志,现在见了娘娘,才知道人外有人,刚才恍惚见着,我还以为是神仙妃子下凡来了呢。”老夫人握着魏姣的手,满口夸赞着。   在吹彩虹屁上魏姣何曾弱于人?   当即笑道:“以前我也觉得自己生得好,可祖母对我说,你得意个什么劲?若是你早生个几十年,站到宁国公府老夫人面前,也就只配当个烧火丫头而已。那会儿我还觉得不服呢,今日见着老夫人您,才知道我祖母所言不虚。和您一比啊,我就是个烧火丫头。”   魏姣语气十足真诚地道。   她这话还真不是完全在吹彩虹屁,老夫人如今五十有六,肌肤却不见多少褶皱,依旧平滑白皙,头上也无一根银发,一双眸子尤其清亮,还透着被人娇宠的少女气呢。   这样的老夫人,谁能相信她已经年近六十了呢?   “哈哈哈,你这丫头,尽会哄我老婆子开心。我都老了,哪儿能和你们年轻小姑娘比啊。”老夫人被魏姣逗得开怀大笑,一气给她贡献了好几笔开心值。   魏姣:“这还用比么?我和您坐一块儿,不知道的铁定要以为咱们是姐妹呢。”   老夫人嗔道:“尽瞎说。”然而那脸上的笑容,却是遮也遮不住。   谢清岚看着魏姣,嘴角微抽,这位前世能成为宠妃,可能不光只是靠着那张脸,看看这拍马屁的功夫,简直连谢清慈都比不上。   说笑了一阵,老夫人对谢清慈两人道:“前头赏花宴上必定来了不少小姑娘,你们是主人家,不必在我这里守着,去和那些小姑娘玩吧。慈姐儿,你多看顾着些岚姐儿,领着她多见见人。”   谢清慈含笑应下,“祖母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王楚薇也趁机告辞。   赏花宴这种年轻夫人小姑娘的宴会,根本用不着老夫人这尊大佛出面,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老夫人将自己两人请过来,其实是为了魏姣。   人都走了,老夫人慈爱地看着魏姣,“娘娘陪我到外头走走可好?”   魏姣乖巧道:“您叫我姣姣就好,能陪着您,是我的福气呢。”   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柔和了。   魏姣扶着老夫人的手臂,慢慢走到了花园中,一群丫鬟婆子跟在后面。   其实对于老夫人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魏姣已经猜到了几分,没等老夫人开口,就主动道:“您是想让我给您画一幅像吧?”   老夫人有些讪讪:“难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魏姣莞尔:“前几日大姑娘在我那里画了一幅像,今日您又将我特地请了过来,我觉得除了画像,也没什么地方能入您的眼了。”   老夫人在她臂上轻拍了下,不赞成道:“瞎说,你啊,哪哪儿都好得很,长得好,性子好,又有那样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再没有不好的了。”   她将腕上的碧玉镯子褪下来,套到魏姣手上。   魏姣待要推辞,就被她按住了手,“收着,这镯子颜色鲜活得很,就适合你们年轻小姑娘戴。若是不收,我可不敢请你为我画像了。”   魏姣摸着镯子,“画一幅画就能赚这么一副上好的镯子,我可赚大了呢。”   一副得了便宜的娇俏模样。   老夫人点了她额头一下,对她的喜爱更增了几分。   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一座亭子,魏姣便将画像的地点定在了这里。   举办赏花宴的地方在十锦亭,亭连栋为十锦,所以十锦亭并非只是一座亭子,而是一片连绵曲折,占据了大半湖面的建筑群。   亭周围有山、有水,垂柳蘸水,烟草铺岸。   此时正是春盛之际,花圃中各色花草争相竞放,桃李杏、海棠、芍药、牡丹、玉兰、丁香、杜鹃……种类繁多,一眼望去,花枝灿烂、云蒸霞蔚,令人不禁迷失在这绮丽明媚的景致中。   前来赴宴的女孩子,或扑蝶,或聚在一起闲聊,或干脆静坐在凭栏边,赏花赏人。   亭子里,魏姝正被几个小伙伴围在中间,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夸她今日穿的这身裙子美极了。   魏姝眼角眉梢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却故作矜持:“一般般吧。”   小伙伴问:“姝姝,你这件裙子是在哪里做的啊?以前没见过这种样式呢。”   魏姝下巴微扬:“是我二姐让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是请何人所制。”   她今日穿的乃是一件交领齐胸洒金襦裙,是魏姣在赏花宴之前派人送来给她的,襦裙上衣下裙,裙摆是渐进的红色,流光溢彩,走动间彩纹隐动,仿佛朝霞映照的水面。   再在臂弯间挽一条月华般的丝帛,飘逸极了。   今日她一出场,就凭借这件裙子成了赏花宴上最靓的崽。   关系淡的只能远远看着,关系近的就不客气地凑了过来,询问裙子的来历。   这么美的裙子,谁不想也拥有一件啊!   听了魏姝的话,小伙伴们都惊了,魏姝的二姐不就是那个要死要活非要去给晋王当妾的魏姣吗?   当初贵女圈子里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笑话她,甚至连带着对魏姝和魏姒都疏远了,就怕被带累了自己的名声。   而现在,魏姣成了晋王的侧妃,上了皇室玉牒,还生下了晋王的长子,虽然晋王风流纨绔,但好歹也是亲王之尊,人还长得那么俊,那些贵女表面上对晋王各种唾弃,实际上私底下没少肖想他成为自己的梦里人呢。   原先那些嘲笑魏姣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   魏姝瞥了眼围着自己的几个塑料姐妹,见她们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撇了撇嘴,这些人就是墙头草,先前因为魏姣的事还有意避着她呢,现在魏姣得势了,她们又集体失忆似的围了过来。   哼,她才不会告诉她们这裙子就是魏姣画了样子让人做的呢,就让她们抓心挠肝去吧。   “那边有一株牡丹开得正好,我们去看看。”魏姝率先走出亭子。   几人刚走出来,就见□□尽头一蓝一红两道身影缓步而来。   正是谢清岚和谢清慈。   作者有话要说:  ヾ(?^ω^)??   感谢在2019-11-11 18:08:51~2019-11-12 21:1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梅煮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梅煮酒 10瓶;三水不 6瓶;飞鱼 2瓶;难捱、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魏姝看见谢清慈眼睛就是一亮, 快走几步迎上去,“咦,谢姐姐, 你这件裙子跟我好像啊,不过咱俩的颜色花纹不同。”   对于两人穿了同款裙子这件事, 魏姝是惊喜的, 谢清慈表情却有一瞬间的龟裂。   若今日穿这襦裙的人只有她一个, 那她无疑会成为这场赏花宴的焦点, 现在, 她的打算却是生生被魏姝给毁了!   早在她来之前, 魏姝就已经将她的风头都抢光了!   偏偏她还不能发作,还得表现出欢喜的样子。   谢清慈简直怄得心口痛。   旁边的谢清岚心情却是与她截然相反, 虽然事情没有按照她设想中的来, 但现在的效果显然更好。   一来不用暴露她之前送去给魏姝的那件衣裳样子,现在想想, 这件事她还是做得太冒失了。   二来,谢清慈显然已经将魏姝给恨上了, 以她的性子,能不报复回去?到时她再点拨魏姝两句,魏姝还会为谢清慈马首是瞻吗?   谢清慈的失态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若非谢清岚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 怕是也会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阴霾。   “阿姝今日这身打扮真好看,这满园的花儿都比不上你了。”谢清慈很快调整了表情,露出了真心实意的赞叹。   魏姝冲她得意地耸了耸鼻子, “是吧?这裙子是我二姐让人送来的。”   魏姣?   这一刻,谢清慈心里升起的是愤恨,谢清岚则是疑惑,前世并未发生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原本她以为谢清慈也重生了,但经过试探和观察,她排除了这种想法。   现在,却不禁对魏姣产生了怀疑。   魏姝明明看见了谢清岚,却故意将她忽视,拉着谢清慈朝自己的小团体走过去,“谢姐姐,我们到那边去。”   谢清慈有些为难地回过头来看着谢清岚,“阿姝,等等,我——”   谢清岚冷眼看着她的表演,在她望过来时露出一抹微笑:“姐姐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时刻看顾着。”   最终谢清慈“无奈”地被拉走了。   谢清岚低头一笑,谢清慈此刻心里必定想着,我看你没有我的带领,怎么融入到贵女们的圈子里去。   可惜,经历过上一世的她,早就已经不想融入所谓的贵女圈了。   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反而更自在。   谢清岚随意在花丛间转悠着,桃花明媚,牡丹雍容,玉兰清雅……每一种花都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人不也是一样么?   重来一世,她要像这些花儿一样,活出自己的姿态。   这般想着,她眉间的阴霾都散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通透。   “二姑娘。”一道轻柔舒缓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谢清岚转身看去,眼神微动,来人是左相家的六姑娘,那位与谢清慈并称“京城双姝”的陆蓉。   “陆姑娘。”谢清岚冲她打了声招呼,眼中的冰雪融化了几分。   说起来,她一直想对陆蓉说一声感谢。   前世,她被谢清岚设计,在宴会上**于魏铎,随后又被众人撞破,在她最不堪的时候,唯有陆蓉站出来为她披上了一件披风,让她不至于衣衫凌乱地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任由他们围观。   可惜后来一直没找到机会。   好在,陆蓉好人有好报,嫁给了喜好音律性情恬淡的四皇子,夫妻两人琴瑟和鸣,一生安宁。   从记忆中抽身,谢清岚唇角绽开笑容,“陆姑娘,我们到那边去坐坐吧。”   她指的是一株丁香花树,紫色的丁香有种朦胧迷离的美,从远处看,像是披上了一层紫色的纱雾。阳光漏过花叶,洒下点点金色的光斑。   在花树下闲谈赏景晒太阳,定是一件赏心乐事。   陆蓉从善如流,“好啊。”   谢清慈虽然在亭中和一群贵女交谈着,却也时刻关注着谢清岚那边,本以为她会被众人冷落,谁知陆蓉竟然主动走了过去,两人貌似还相谈甚欢。   陆蓉这是想联合谢清岚来对付她么?   哼,陆蓉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谢清岚在商户家生活了十几年,那股铜臭气早已深入骨髓,琴棋书画什么的,完全拿不出手。   她若是指着和谢清岚结盟来打击自己,那她就太异想天开了。   魏姝无聊地晃着手里的一截披帛,提议道:“谢姐姐,赏花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玩击鼓传花吧?”   这倒是正中谢清慈的下怀。   “好啊。”当即命人去将击鼓传花需要的道具准备好。   道具不外乎就是鼓、花以及花签。   谢清慈一个错眼的功夫,魏姝就跑去摘了一朵魏紫牡丹过来,她一看眼皮子就不由一跳,魏紫本就不易得,这一株乃是三婶精心培育出来的,也是看在母亲要举办赏花宴的份上,才暂时出借,到时候还要好好还回去的!   结果魏姝居然就给它摘了!   谢清慈心头恼怒异常,面上却不得不控制好,毕竟花都已经摘了,若是再说出来,别人还当他们国公府连一朵花都舍不得呢。   偏罪魁祸首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将花凑到她面前,邀功道:“谢姐姐,你看我摘的这朵花儿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三婶精心养出来的花,如何能不好?   花型饱满周正,足有圆盘大,花瓣具有极致的重叠之美,最稀奇的是,一般的魏紫颜色为紫红色,这一朵却是纯正又尊贵的紫色,   却就这么被魏姝暴殄天物地给摘了。   谢清慈按了按额头,勉强露出笑来,“嗯,你摘的自然是好的。”   魏姝高兴了,“那就用这朵吧。我看见那儿还有一朵黄色的,开得也挺好看的,要是这朵蔫了,再把那朵摘来。”   谢清慈:“……”   谢清岚和陆蓉坐在花树下,聊得正欢。   “……我爹娘管我管得不严,我就经常穿了我哥的衣服偷溜出去,到勾栏(百戏杂耍的娱乐场所)去看人表演,有傀儡戏、说书的、相扑、弄虫蚁、幻术、踩高跷、走绳索……花样多得看不过来。”   谢清岚向陆蓉讲述着她曾经的生活,陆蓉听得很感兴趣,目中露出向往的神色。   虽然现在民风开放,但作为左相家的女儿,她顶多能够上街逛逛而已,至于像寻常小姑娘那样到勾栏去随意游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正打算追问一下具体的细节,就有丫鬟走过来,询问两人是否要加入击鼓传花的游戏中。   陆蓉对于击鼓传花没什么兴趣,左不过就是那些东西,还不如在这里听谢清岚讲述勾栏里的趣事儿呢。   但谢清岚却拉着她站了起来,“不知道京城的玩法和苏城的是不是一样,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可是谢清慈特意为她准备的节目,她怎么能不去捧场呢?   众人在最大的一座亭子——秾芳亭中围成圈坐下来,圈子中央摆着一张长案,案上搁着一只签筒,里头有数十根花签,签上写着惩罚内容。   待会儿花传到谁手里,那人就得抽一张签,然后按照那签上说的来做。   击鼓的是谢清慈身边的丫鬟素琴,她背对众人而站,得到指令后,便开始敲鼓了,拿着花的魏姝将花朝下一个人传过去。   如谢清岚预料的那样,在第三轮的时候,花传到了她手里。   她上前抽了一根签,“弹琴一曲。”   前世她也是抽到了这根签,然而对于弹琴,或者说那些高门闺秀所擅长的琴棋书画,她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倒是能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不想当众承认自己不会弹琴,免得坠了国公府的名声,下意识便朝谢清慈投去了求救的目光,那会儿的她天真地将谢清慈当做可以信任的人。   重新站在这里,看着手上的这支签,谢清岚心绪很是复杂。   见她半晌没作声,魏姝不耐烦问:“你到底抽中了什么?就几个字至于看那么久吗?该不会是怕了吧?”   谢清岚淡淡扫了她一眼,对于魏姝,她有恨也有怨。   魏姝被谢清慈耍得团团转,事事替她出头,结果呢?被她利用个彻底后就被一脚踹开了。   结局也并不比她好多少。   当然了,她是不会同情她的。   “签上说,让我弹琴一曲,我在想,要弹哪首曲子好。”谢清岚装作底气不足的样子强撑着道。   前世赏花宴之后,她就逼着自己去学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东西,或许是老天爷对她错位人生做出的一点补偿,她在琴之一道上有着很不错的天赋,不过两年就抵得上谢清慈学琴数年。   然而也正是因此,招了谢清慈的嫉恨,竟然设法弄残了她的手,让她无法再弹琴。   重来一世,她的手还没有废,却多了前世苦练两年的琴技。   这一次,谢清慈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谢清岚的表演很到位,那闪烁的眼神,无意识绞在一起的手指,以及紧咬下唇的动作,无一不表明她在紧张。   至于紧张什么?那还用说吗?   魏姝鄙夷道:“不会就不会,装什么相?”   谢清慈站出来,一派优雅大方道:“阿姝,别这样说,我听过阿岚弹琴,她的琴艺连我都比不上,怎么可能不会呢?她只是前几日伤了手指,现在还没好全,不大方便弹奏罢了。”   听听,听听,多么温柔友爱啊,看似在为她开脱,实则是将她架在了高处,就等着她什么时候摔下来呢。   前一世谢清慈说这话时,她根本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还感激她为自己解围。   在谢清慈说她伤了手指时,她还心虚地想将手指藏起来。   却不知,正是这个动作让在座众人一下子看穿了谢清慈在撒谎。然而她的谎言,是为了替她这个妹妹遮丑,别人怎么会怪她呢?只会觉得她真是一个为妹妹着想的好姐姐。   谢清慈友爱妹妹的名声一下子就传播出去了,牺牲的却是她这个妹妹的名声。   也是到后来她在谢清慈手上吃的亏多了,才慢慢回过味来,看穿了她的险恶用心。   可惜,那时候已经迟了。   这一次,她可不会让谢清慈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可爱说分不清谢清岚和谢清慈的名字,emmmmm,其实很好区分的,记住一句话就行了,面慈心毒谢清慈,记住一个,另一个就自然容易区分开了。   我写的时候也是这么区分的,哈哈哈~( ̄▽ ̄)~*   感谢在2019-11-12 21:11:10~2019-11-13 22:3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云天上飞、清风沐雨 10瓶;Shadowbeeee、40057788、maymayk、Delia 5瓶;阿衍 2瓶;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隔壁的公主府。   瑞王(大皇子)宋砎正同大姐夫,也就是宁国公府的三爷谢璧在枕云阁下棋。   大公主尚了谢璧后, 夫妻二人便住在了与国公府只有一墙之隔, 准确来说是一水之隔的公主府。   中间的湖泊, 是两家共同拥有的, 国公府在湖上修建了十锦亭, 公主府则在湖上建了枕云阁。   十锦亭与枕云阁之间, 有一条九曲回廊, 穿过回廊, 便能去到对方府上,来往方便得很, 但若是将回廊尽头的月洞门一关, 便能完全隔开。   今日, 国公府里举办赏花宴,为防来赴宴的姑娘误入隔壁的公主府, 十锦亭这边的月洞门是关着的。   门关着,琴声却关不住。   清越的琴音通过湖波递了过来,激昂处如奔涌的飞泉, 雪山一般倾逐而下, 轰轰如雷,朗动星河,在人心底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轻缓处却又如同清风织就的一袭柔软披风,温暖舒适地披覆在人身上,令人心旷神怡。   下棋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凝神静听。   谢璧指尖捏着棋子把玩,“府上今日办了赏花宴, 想必是哪位来赴宴的客人弹奏的,只是不曾听说京中有哪位姑娘的琴艺如此高超。”   宋砎落下一子,“听闻府上大姑娘琴艺出众,难道不是她弹奏的?”   谢璧笑着摇头:“我那大侄女琴艺是不错,但却达不到这种程度,对于她的水平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宋砎:“与其在这里猜,不如上去瞧一瞧。”   “也好。”   两人起身,上了三楼,从这里凭栏远眺,对面亭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然而距离到底有些远,他们只能看见坐在琴案前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面容却是看不清。   谢璧眯了眯眼,还是瞧不清,索性对守在阁楼外的丫鬟道:“雪鸢,去那边问问,弹琴的是哪位姑娘。”   底下雪鸢矮了矮身,往对面十锦亭走去。   不一时回来了,禀报道:“弹琴的是二姑娘。”   谢璧吃了一惊,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竟是我那二侄女?”   “怎么,姐夫好似很意外的样子?”宋砎轻笑。   “是有些意外,先前她说起自己在赵家,琴压根儿没摸过,棋么,当做消遣下过几回,至于书画,也就是看过几本杂书罢了,现在看来,我这二侄女心思有些重啊,居然还将我们这些亲人瞒着。”谢璧微微叹息。   宋砎淡淡一笑:“这也难免,毕竟被当做赵家女养了那么多年,初初进入国公府,你们说是她的亲人,实则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她防着些也未尝不可。”   谢璧睨了他一眼,“怎么我瞧着你好似很心疼我这侄女?”   宋砎敛了神色:“我就事论事罢了,姐夫莫要想多了。”   谢璧哈哈一笑,把住他的臂膀,“走走走,现在琴也听完了,咱们那一盘棋还没下完呢。”   *   魏姣给老夫人画完像,便朝十锦亭赶去,希望能赶上女主的打脸现场。   她远远便听见了一阵琴音,心头一振,难不成已经开始了?   走近了发现弹琴的果然是谢清岚。   谢清岚不愧是女主,琴声十分动听,令人陶醉,连她这个外行都觉得很赞。   看在场那些人的样子,都被她的琴音给慑住了。   一首曲子毕,谢清岚素手轻按琴弦,余音袅袅,令人回味。   魏姣率先送上了自己的掌声,“二姑娘弹得真好。”   陆蓉也紧随其后,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的贵女们也都很捧场地鼓起了掌。   一时间,亭中掌声连成一片。   众目睽睽之下,谢清慈僵硬地抬起了手,面上带着笑,似乎在真心为谢清岚这个妹妹高兴。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鼓一次掌,掌心里被指甲掐出来的淤痕就作痛一次。   谢清岚看着谢清慈强作笑颜的模样,扬唇一笑。   魏姝根本没察觉现场浓浓的硝烟味,见魏姣来了,还邀请她一起玩,魏姣自然是答应了。   她是来刷女主开心值的,自然得找机会和她在一起。   不过,“我提前说清楚啊,我只会画画,要是花落到我手里了,我就现场画一幅画像,怎么样?”   魏姝头一个响应:“好啊,二姐,我还没见过你画画呢,这次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其他人都没反对,一来玩击鼓传花本就是图一个乐子,开心最重要,没必要死守着规矩。   二来,她们中有不少人都去四方斋见识过她画的那三幅画,还赶流行买了不少铅笔回去,尝试画了画,但和她画的远远没法比,现在有现场观摩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抱着这个想法,在场的人都故意将花往魏姣这边传,尤以魏姝扔得最起劲,最后鼓声停下来时,那朵魏紫众望所归地落在了魏姣手里。   绘画的工具很快就准备好了,魏姝凑到魏姣身边问:“二姐,你打算画谁?”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期待地看过来,希望自己能中选。   魏姣眸光流转,“这样好了,我闭着眼睛在你们之中选一个人,怎么样?”   大家都没意见。   她闭着眼睛选,那么所有人的机会都是一样的,最后谁能被选中,就看运气了。   她们哪里知道,闭不闭眼对魏姣来说根本没多少差别,她们每一个人的气味对她来说都清晰得如同暗夜里的萤火,她能清楚通过味道将她们辨认出来。   魏姝自告奋勇,上前用帕子将魏姣的眼睛蒙住了。   “准备好了吗?我来了。”魏姣双手悬空,笨拙地往前摸去,实际上一直都在朝谢清岚的方向稳步前进。   抓住她的袖子,魏姣另一手揭开帕子:“看看我选中的是谁呢?”   四目相对。   魏姣笑了,“原来是二姑娘。”   谢清岚总觉得这位魏侧妃好似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不过画画而已,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魏姣在画架后坐下,“二姑娘不必拘束,随意些就好,到处走动也没关系。”   在捕捉动态画面这方面,她可是很有天赋的。   于是谢清岚就真的放开了,姿态闲适地倚靠在凭栏上,拿着鱼食喂湖中的锦鲤。   魏姣看了眼,这一幕迅速在她脑海中形成一幅构图。   魏姝霸占了她身边的位置,甚至干脆抱着她的腰靠在她身上,看着她画画。   她还将谢清慈也拉过来,如此,最好的视角就被两人占去了。   对其他人,魏姝就没那么客气了,“你们别站这么近,将我二姐的光都挡住了。”   众人:“……”   有心想硬气点,然而弱势的是她们,只能憋屈地退后一些了。   但很快她们就顾不上这些小情绪了,因为她们已经完全被魏姣画画的姿态所吸引,一个个全都炯炯有神地盯着,屏息凝神。   最悠闲的反倒成了谢清岚。   底图画好后,魏姣一点一点给画上色,身穿红裙的少女在画纸上逐渐成型,围观的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落下最后一笔,魏姣正要将画取下来交给谢清岚,忽听得有人轻声惊呼:“长公主来了。”   小道上,一行人漫步而来,为首之人穿着一袭烟紫色的华丽裙裳,步态优雅,正是长公主宋纯。   众人都出亭迎接,向长公主见礼。   宋纯含笑冲她们点点头,“都起来吧。”   然而下一瞬,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俏脸寒霜,魏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她看的是放在桌上的一朵魏紫牡丹。   那朵花怎么了?   宋纯清凉的目光落在谢清慈身上,直接指名道姓:“谢清慈,你之前怎么跟本宫保证的?说会完好无损地将这盆魏紫交还到我手上,结果呢?”   谢清慈被当众这样指责,难堪至极,贝齿咬住樱红的唇瓣,看了魏姝一眼,冲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站出来一力承担:“三婶,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这盆魏紫,您要怎么罚我我都受着。”   宋纯冷笑一声,她以为她这么说自己就会碍于情面轻轻放过吗?   正要开口,魏姝就挣脱谢清慈的手上前,自以为义气道:“长公主,不关谢姐姐的事,这朵魏紫是我摘的,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谢清慈不赞同地轻声呵斥了魏姝一声,一副生怕长公主真的惩罚魏姝的忧急模样:“三婶,这事错全在我,是我没有提前声明,您要罚就罚我吧。”   宋纯抚了抚袖子,“真是好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语气悠悠,然而那话中的嘲讽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唯有魏姝,沉浸在谢清慈为她出头的感动中,闻言当即炸了,“长公主,不就是一朵花吗?大不了我赔您一株就是了。”   魏姣扶额,这个三妹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难怪在原著中被谢清慈耍得团团转,这智商真的很令人捉急啊。   宋纯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赔?我亲手培育出来的魏紫,你拿什么赔?你以为随便找一株魏紫来,就能代替这一株了吗?”   魏姝明显不服气,还要再说,魏姣掐了她一把,再让她说下去,就不是一株魏紫的事了。   “长公主,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这株魏紫恢复如初。”   魏姣这话一出,现场就是一静。   宋纯看着她,“你就是小三那个侧妃?”   魏姣险些笑场,她知道宋砚在一众皇子中排行第三,但小三是什么鬼?恐怕也就只有长公主敢这么叫了。   “是。”   “行,既然你说自己有办法,那我且让你试一试,若是最后失败了,那你就等着和那两个一同受罚吧。”   宋纯显然对谢清慈和魏姝不怎么看得上眼,直接以“那两个”呼之。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魏姣,想看她到底有什么法子能令已经摘下来的牡丹恢复如初。   魏姣朝魏姝伸出手,“借你的披帛一用。”   魏姝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爽快地将披帛解了下来递给她。   魏姣拿着披帛来到那株光秃秃的魏紫牡丹前,又转过身来对谢清岚道:“不知可否请二姑娘帮我一个忙?”   也不知这魏侧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虽如此想,谢清岚还是问:“不知魏侧妃想让我帮什么忙?”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我想说什么来着,结果突然给忘了ψ(*`ー?)ψ   感谢在2019-11-13 22:31:16~2019-11-14 21:2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涵熙栎 20瓶;漓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请二姑娘为这株牡丹奏一曲。”   魏姣的话一出,众人俱都诧异, 为牡丹奏曲是个什么操作?   就是宋纯都不由得升起了兴趣, 想看看魏姣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谢清岚倒还淡定,“奏何曲?”   魏姣露出一抹浅笑:“随意。”她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 只不过是为了惑人耳目而已,顺便再送女主一场“机缘”, 若是能因此收获一笔来自女主的开心值, 那自然再好不过。   刚才谢清岚弹的那张琴还在, 正好搬过来,她在琴案前坐下, 想了想,决定奏一曲《游春》。   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   此情此景, 一曲《游春》正好应景。   琴声起, 魏姣将那朵被摘下来的魏紫安在光秃秃的茎秆上,用披帛将一整株花都罩住。   众人不错眼地盯着她,想看看她到底如何将牡丹恢复如初,结果她只是蹲在牡丹面前, 既没有做法,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动作。   然而当琴曲结束时,魏姣将披帛揭开, 那朵被摘下的牡丹竟然真的重新长了回去!   断口处平滑无痕,好像这朵牡丹从来就没有被摘下来过一样。   宋纯反复确认,还伸手摸了摸, 证实这朵牡丹是真的长回去了。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宋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魏姣朝谢清岚一指,“长公主,这话您应该问二姑娘才是,是二姑娘琴音中真切的虔诚之心感动了这朵牡丹,所以它才重新长了回去。我顶多只是做了一个扶花之人而已。”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被点名的谢清岚:“……”   她深刻怀疑,这位魏侧妃是马屁精修炼而成的。   现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宋纯也忍不住笑了,盯着魏姣看了一阵,“你倒是妙人,行吧,既然你要这么说,那就权当事实就是如此吧。什么时候得了空,到我府上去做客,将琅哥儿也带上。”   魏姣笑着应下:“好,到时候我一定带着琅哥儿去叨扰。”   宋纯带着花离开了。   “二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啊?快给我说说。”魏姝过来拉着魏姣的袖子。   魏姣翻了她一眼,这个三妹也是个缺心眼的,危机才解除就又跳起来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告诉你。”她拂开魏姝的手。   “叮!获得来自谢清岚的开心值+3000”   魏姣扬起了笑容,不枉她拉着谢清岚演这么一场戏。   赏花宴,赏完花,自然就该吃宴席了,主人可不会让客人空着肚子回去。   宴席就设在离十锦亭不远的揽胜楼。   魏姣朝揽胜楼走去,魏姝追上来,抱着她手臂撒娇:“二姐,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往外传。”   信你才有鬼。   她有心想告诫魏姝几句,让她远离谢清慈,这就是条美人蛇,跟着她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但顾忌到这里到底是国公府,难保她说的话不传到谢清慈耳朵里,就没说,转而问起来:“大姐怎么没来?”   魏姝扁了扁嘴:“大姐前些日子遭了风寒,还没好全,不好出门。”   想到魏姒因原身而被退了亲,魏姣打算找个机会去看看她,虽然在她看来那门亲事退了反而更好,毕竟那种会因为魏姒姐妹的名声而退亲的人家实在不咋地。   “你帮我把这个药带给大姐,这个治疗风寒很有效。”魏姣装作从袖中拿出来一只手指来高的白玉瓷瓶,递给魏姝。   瓶中装的并非药,而是健体丹,身体强健了,抵抗力免疫力都会跟着增强,风寒自然就好得快了。   她这么说也不算错。   魏姝有些好奇,还想打开瓷瓶看看,魏姣敲了她一记,“不许打开,要完完整整地交到大姐手里,知道吗?”   魏姝有些委屈地嘟囔:“知道啦。”怎么感觉二姐比以往更霸道了?   魏姣一走进揽胜楼,就遭到了一群夫人们的围观。   事情得从俞氏来到国公府说起。   从拿到魏姣给的《玉体经》到现在,她已经练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练下来效果是显著的,具体表现在,她现在能够穿得下生孩子前做的衣裳了!   身材变得更纤细匀称,胸和臀却更丰满了,气色也不是先前能比的,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两三岁,这个变化,实实在在的惊喜到了她。   她一出场,那些夫人就都注意到了,一问之下,得知她是练了魏姣给的《玉体经》才变成这样的,夫人们哪里能不动心?   再有魏姣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夫人们愈发心痒了,恨不能立时就将《玉体经》也拿到手练一练。   当然,夫人们即使心里再想要,面上也得保持矜持,只是话里话外地往《玉体经》上靠。   出乎夫人们预料的是,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魏姣不仅迅速get到了她们话中的重点,还干脆道:“《玉体经》原本就非我所有,我只不过是恰好得到了而已,夫人们想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么?”一位胖夫人问。   “我手里也只有一本《玉体经》,而在场的夫人这么多,到底该给谁呢?”   一位瘦夫人问:“世子夫人手里那本又是怎么来的?”   魏姣瞥了她一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柳夫人乃是京兆尹的长媳,如果京兆尹府上没跟大姐退亲,那这位柳夫人就是大姐的嫂子了。   “我大堂嫂那本是我照着原本一笔不错地画下来的,中间废了不少功夫。”   柳夫人脱口而出:“那娘娘再临摹几本就是了。”   这话一出,众人看着她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能让人家堂堂亲王侧妃为她服务?   胖夫人性子比较直,朝她白眼一翻,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你以为娘娘很闲的吗?再说了,就算娘娘很闲,凭啥要给我们临摹《玉体经》?”   柳夫人讪讪地不说话了。   胖夫人道:“不如娘娘将原本借给我等一观,我们找人摹下来就是了。”   魏姣:“这倒也是个法子,那夫人们说,该先借给谁呢?”   众夫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做声。她们当然都想先将原本借到手,但在场这么多人,总得有个先后顺序。   谁先,谁后?   夫人们眼神交流着:   我老公官大,得先借给我。   我爹是丞相,先借给我。   呵,我还是陛下的小姨子呢!你们谁能跟我比?   得,没法分出个先后了。   魏姣等夫人们交流够了,这才施施然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胖夫人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先找个雕版师傅将《玉体经》全本雕刻下来,到时候有了模板,想印多少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个法子好。”   “那这件事就劳烦娘娘了。”   魏姣听到一连串响起的开心值提示音响起,嘴角翘了起来。   这一场赏花宴魏姣可谓是收获颇丰,心情愉快地和王楚薇打道回府了。   晋王府,双清阁。   晏小小神情恹恹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仿佛一朵被摧残的干花,稍稍一动,身下便是一阵汹涌澎湃。   她的葵水,第一次这样来势汹汹。   不仅血崩,肚子还疼得她想杀人。   红绡端来一碗红枣银耳羹,补血的,先小心翼翼地将晏小小扶起来,又给她在身后垫上几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点,这才用调羹舀了羹汤喂到她嘴边。   晏小小才一张嘴,肚子就一阵抽搐,疼得肠子仿佛都打了结。   “主子……”红绡忙放下碗,去给她揉肚子。   折腾良久,那股痛劲儿总算过去了些,晏小小像条缺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呼吸。   那碗银耳羹也凉了。   “去将我的碧玉鼎拿来。”晏小小声音虚弱无比。   红绡欲言又止,在她眼神扫过来时,还是听从了,过去将碧玉鼎捧了过来。   晏小小撑着将碧玉鼎揭开,里头的蛊虫探出一只碧莹莹的三角脑袋,“去,给我吓吓那个小崽子。”   两次倒霉都是在和魏姣接触之后发生的,若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就算不是巧合,她现在也想做些什么发泄一下。   魏姣不是将她生的那团肉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吗?她偏要动他一动。   有王爷的警告在先,她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但用绿儿吓吓那个小崽子,谁能查到她的身上来?   到时候小崽子被吓出个好歹来,那也不关她的事啊。   想到那个场景,晏小小感觉肚子也不那么疼了。   绿儿似乎真能听懂她的话一般,从鼎中爬了出来,朝着昭华院而去。   育婴室中,琅哥儿还在摇篮中睡得香甜,奶娘陈氏坐在摇篮边做着针线,脚踩在踏板上,让摇篮以轻微的幅度不停晃动着。   青杏在折琅哥儿的小衣裳,虽然衣裳已经晒干了,但上面还残留着一股子奶味儿,好闻极了,她边叠边忍不住凑近了嗅闻那股味道,有时还将脑袋埋在衣服里。   陈氏偶尔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好笑。   屋外还守着一个小丫鬟,随时听候吩咐。   摇篮边的高几上,白白趴在上面,缩成了一个雪绒绒的球儿,脑袋始终对着琅哥儿的方向,像一个默默守护的小骑士。   屋子里一片安静宁和。   一条翡翠色的小蛇从窗户里爬进来,在地上无声行进着,高几上的白白有所察觉,警惕地抬起了头。   不过还没等它发力,小蛇就像是触到了一道无形的电网,浑身抽搐了一下,迅速跑走了。   白白跳下高几,追了上去,在一片草地上追踪到了小蛇。   一猫一蛇展开了一场大战。   片刻后,以小蛇负伤败退告终,白白还想追上去,奈何小蛇恁的狡猾,竟钻进了假山缝隙里,它伸爪子挠了一顿,却什么也没捞着。   白白不甘地绕着假山转了几圈,始终不见小蛇出来,只能回去了,重新跳上高几趴了下来。   魏姣回到府里,连妆也来不及卸,就来到育婴室,陈氏和青杏无声朝她行礼。   摇篮里,琅哥儿呈大字型,小手蜷成拳头举过头顶,小嘴微张,口水直流,鼓鼓的小肚子一起一伏,活像一只小青蛙。   这令人沉醉的睡颜哦。   魏姣弯腰立在边上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强忍着没有伸手去碰他。   她才从外面回来,身上指不定携带了多少细菌,万一传给琅哥儿了什么办?   半晌,魏姣这才直起身,又在白白身上撸了两把。   就在这时,她嗅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冰凉的,黏腻的,令人不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生日,睡了一场懒觉,起来寄了个快递,码了俩小时字,剩下的时间,我在纠结到底是出去浪一下,还是就在家里咸鱼躺算辽……   感谢在2019-11-14 21:29:40~2019-11-16 13:2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z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修)   魏姣抱着白白站在双清阁附近的一片竹林里, 她是一路循着那股气息来的, 可惜到这里那股气息就淡得分辨不出了。   不过, 消失在双清阁附近, 这能是巧合吗?   这事显然和晏小小脱不了关系。   至于是不是,验证一番就能知道了。   “白白,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白白爪子在她胸口按了按, 仰着脸冲她“喵”了一声,似乎在说:啥忙?说, 包在我身上!   魏姣握住它的爪子,揉了揉它粉红软嫩的小肉垫, “乖~”   双清阁里。   躺在床上的晏小小察觉绿儿回来了,偏头看去,却见它一副着急忙慌的仓惶模样, 好似后面有什么在追它, 身上还有好几道爪痕, 有几处肉都翻出来了。   那爪痕一看就是猫爪子造成的。   所以她千辛万苦养出来的蛊虫,居然被魏姣半路养的一只猫给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晏小小气得肚子更痛了, “不中用的东西!”   一扬手将床帐给扯了下来,眼不见为净。   睡意昏沉间,哐当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猫叫。   “白白!”   晏小小豁然惊醒,魏姣怎么跑到自己房间里来了?   “红绡,快帮我把白白抓住——”魏姣一脸焦急地追着白白跑进来。   奈何这是在室内, 红绡即便有功夫在身也施展不开,而白白就不一样了,哪里都是它的舞台,舞动得不要太灵活。   一会儿在炕桌上来个大回旋,一会儿在博古架上扭个臀……   如此一来,屋子里的摆设都遭了殃,一阵噼里啪啦,美人瓶倒在地上碎成了几十片,碧玉鼎砸下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恰好滚到了魏姣脚边。   晏小小撑在床上,掀开帐子,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顿时怒极攻心,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   那殷红的颜色看得人心惊,红绡惊呼一声扑过去:“主子……”   急得连称呼都顾不上切换了。   魏姣慢慢走到白白面前,朝它张开爱的怀抱:“乖,白白,下来……”   哄了良久,白白这才往她怀里一跳。   晏小小靠在红绡怀里,一双眼睛凉幽幽黑惨惨地盯着魏姣,饶是魏姣早已知道她的真面目,还是被她的眼神给骇了一跳。   她满脸歉意道:“小小,真是对不住,白白不知道怎么就疯了一样非要朝你这里跑,我喊都喊不住。”   她看了眼满室的狼藉,“这些被白白弄坏的东西,你列个单子给我,我全都赔给你。打扰你养病了,真的抱歉,我这就带着白白离开,改天再来向你好好赔罪。”   一人一猫离开了。   晏小小再也控制不住,“魏、姣!”每一个字都含着浓浓的戾气,像是要将名字的主人嚼碎了吞下去一般。   “主子,那魏姣不足为虑,等您好了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现在您还是安心躺着吧,切不可过于激动啊。”红绡苦口婆心。   晏小小缓缓闭上眼睛,无力地朝她摆了摆手,“将屋子收拾了下去吧。”   红绡给她盖好薄被,转身收拾去了。   她第一时间就将手伸向碧玉鼎——   “啊!”   红绡的一声惊叫让晏小小不耐烦地捶了下床,“一惊一乍的干什么!红绡你——”   目光触及之处,是一条被踩得血肉模糊的绿蛇。   “绿儿!”晏小小再也受不住刺激,眼前一黑一头倒在了床上。   从双清阁离开的魏姣,抱着白白蹭了蹭,“干得好白白,回去给你加小鱼干。”   昭华院。   沈妈妈抱着琅哥儿站在花丛间,琅哥儿一只手往前伸着,那只肉肉的,白白的,嫩嫩的小手,在阳光下几乎有些透明。   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停驻在他的指尖上,翅膀轻缓地煽动着。   琅哥儿像是怕惊动这只小精灵,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一双黑润润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   魏姣回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心都要碎了。   她的琅哥儿这么可爱,可爱到蝴蝶都对他温柔以待,为什么有人居然舍得伤害他?   蝴蝶终究还是飞走了,琅哥儿抬头,目光追逐着蝴蝶。   沈妈妈一阵惊喜:“咱们琅哥儿会抬头了!”   见魏姣走过来,满脸喜色地将这个喜讯告诉她。   “妈妈,我看见了,咱们琅哥儿真棒!”她将琅哥儿接过来,在他左右脸蛋上各亲了一下,“宝宝有没有想娘亲啊?娘亲可是想你想得神思不属了。”   “pia”的一下,琅哥儿小手拍打在她胸口上,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到底有没有想她。   紧接着两手并用来解她的衣襟,明显是想吃奶了。   魏姣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小流-氓,居然对娘亲这么粗鲁。”   旁边的沈妈妈:“……”   给琅哥儿喂了奶,魏姣就将他放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任他躺着或是趴着,她则拿起两个玩偶给他讲起了故事。   左手小兔子玩偶,右手大灰狼玩偶,一人分饰两角。   “有一天,一只小白兔从洞里出来,碰见了一只大灰狼。”   琅哥儿伸手要来抓她手里一动一动的玩偶,她将手抬高了些,不给他抓到。   “大灰狼看见小兔子,就来抓它,想把它吃掉,于是小白兔就跑啊跑啊,大灰狼就在后面追啊追啊。”   魏姣手里拿着玩偶做出追逐的动作。   “最后,小兔子跑到了一处悬崖边,前面没有路了,大灰狼于是不急了,慢慢逼近,邪恶地笑道:‘小兔子,这下子你无路可跑了吧?嘿嘿,乖乖等着被我吃掉吧!’”   “宝贝儿,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魏姣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袖努力往上爬的琅哥儿。   琅哥儿清澈无邪的眼睛跟她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迷人到无以复加的笑容,然后继续执着地往她身上爬。   “好吧,那就让我来揭示答案吧!”   “小白兔转过身来,看着向自己扑来的大灰狼,像是吓傻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大灰狼张嘴朝它咬过来时,它忽然一拳朝大灰狼轰过去。砰!大灰狼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琅哥儿终于爬到了她身上来,仰躺在她腿上,开始研究起了她袖子上的花纹,并用口水在上面留下了一幅别开生面的画。   “小白兔走到大灰狼面前,一脸轻蔑地说:‘呵,逃?我只是在遛着你玩儿罢了,傻大个。’然后小白兔就拽着大灰狼的尾巴,将它拖回了自己的洞里。”   讲到后面,魏姣的声音低了下来,渐渐低不可闻。因为琅哥儿开始犯困了,眼皮子渐渐耷拉下去,盖住了那双令人心颤的眼睛。   魏姣将他轻轻抱起来,一只手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小屁屁。   她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说是胎儿在临近产期时,头部会渐渐朝下,屁股朝上,挨着母亲的心脏,感受着母亲心脏有力的跳动。   所以出生后,母亲轻拍宝宝的屁股,能带给宝宝一种类似于心跳的震颤感,让宝宝觉得自己依然在母亲的子宫中。   这样就会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是对的,不过这么做显然能更快地让宝宝入睡。   才拍了几下,琅哥儿就在她的臂弯里睡成了一只小香猪。   等他彻底睡熟了,魏姣将他轻轻放进了摇篮中。   “豆豆。”她在摇篮边坐下,将系统唤了出来,看了下自己的开心值,160800点。   她先将第一个月的账还了。   豆豆:“明天才是第一个月的还款期,你怎么提前了?”   魏姣:“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有还才有借嘛。   第二步,将早就加入购物车里的灵光珠买下来。   灵光珠来自一个星际修仙文明,可以将星辰光能吸收转化为灵力,滋养肉身,在这个文明里,这个灵光珠就是为小baby而发明的,为了让他们沐浴在星辰的光照中,健康茁壮成长。   灵光珠是基因认主的,简单来说就是滴血认主,认主后可以转化为宿主身体的一部分。   滴血认主啊,这实在太难为魏姣了,让她在自己身上扎一滴血珠子出来,那她连眼都不带眨的,但这针要扎在琅哥儿身上,她却迟迟都下不了手。   豆豆:“一狠心,一咬牙,就成了。你想想,这时候牺牲一滴血,收获的可是未来无限的成长机会。”   魏姣狠狠心,还是没能下得了手,转而批判起制造灵光珠的人来,“就不能省略滴血认主这一步吗?哪个当父母的舍得在孩子身上扎针啊。”   豆豆也是被她弄得没脾气了,决定帮她上诉一下,问问商家能不能改变一下灵光珠的认主机制。   “豆豆,我太爱你了!”魏姣将针重新扔回了针线盒中。   商家没让魏姣等太久,重新反馈回来的灵光珠可支持指纹认主。   “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魏姣拿起琅哥儿的小手,在灵光珠上按了一下。   灵光珠化作一颗小小的痣落在了琅哥儿手指上。   以后有了这颗灵光珠,琅哥儿很大可能都不会生病了,会健健康康地长大。   魏姣大大松了口气。   然而一想到晏小小的所作所为,她就如鲠在喉,怎么都无法放心。   “豆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宝贝儿们的祝福了,爱你们!无以为报,唯有加更!   第二更我尽量在晚上9点之前码出来,么么~   感谢在2019-11-16 13:23:27~2019-11-17 13:3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青梅煮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烟草、浣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浣纱 76瓶;夙雅 10瓶;蟹黄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豆豆:“……你想再次分期买下恶意反弹器?”   魏姣:“嗯, 我一刻也等不得了, 必须得让晏小小那个女人自食恶果。”   豆豆:“但是, 你之前分期的回春丹才还了一期。”   魏姣:“豆豆,你要相信我的还款能力, 这个月我就赚了16万开心值,之后我会赚得更多的。”   也只有将对琅哥儿有威胁的晏小小按下去,她才能安心赚开心值啊。   豆豆:“其实不一定要买恶意反弹器不是吗?既然晏小小几次三番想害琅哥儿, 那直接把她杀了不就行了?商城里有不少东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一个人,比如有一款毒蜂, 只要2000开心值。”   魏姣:“你也说了, 商城里有很多能杀人于无形的东西, 那以后是不是但凡有谁惹到我, 我就要把他(她)杀了?豆豆,这样是不行的。当然, 如果我只是一个人,那我肯定无所谓,可我还有琅哥儿。   “如果说琅哥儿是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花, 那我就是培育他的那片土壤,这片土壤不管是冷了还是热了,干了还是湿了,白了还是黑了,都会直接影响到他。”   豆豆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并不是很懂,“哦, 所以呢?”   “而且毒蜂什么的只是一锤子买卖,我要的是杜绝所有对琅哥儿有恶意的人啊!买了恶意反弹器,以后谁敢对琅哥儿有什么坏心思,全都要自食恶果!”   豆豆:“噢,好的,你还是决定要分期购买恶意反弹器是吧?”   魏姣:“是的。”   豆豆:“我给你做了个还款风险预估,你的风险值在可接受范围内,所以组织决定批准你的第二次分期要求,不过,这一次分期的手续费,得提升到5%,而且只能分四期,如果你接受的话,恶意反弹器就是你的了。”   魏姣心里迅速算了一笔账,反弹器12万,5%的手续费,分四期,那每一期要还……   豆豆瞬间给出答案:“31500点。”   “嗯,就算我下个月还是只赚16万,也还得起,拿来吧。”   魏姣拿到了恶意反弹器,这是一个银色手环一样的玩意儿,科技感十足,可以根据宿主的情况任意变换形态,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认主。   鉴于之前灵光珠的经验,反弹器的认主机制同样被改成了指纹式,她隔着包装袋拿着反弹器给琅哥儿手指贴了下,反弹器表面闪过一道闪电般的蓝紫色纹路,认主成功。   以后,反弹器的唯一宿主就是琅哥儿了。   魏姣将反弹器圈在了琅哥儿脚腕上,它自动贴合上去,变作一圈极淡的银色纹路与他的皮肤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现在,琅哥儿左手避毒珠,右手金刚镯,左脚反弹器,体内还有灵光珠,可以说被保护得密不透风了,她终于能够稍稍放心一些。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她再一次成了穷光蛋!   得尽快赚开心值!   魏姣可没忘记之前答应那些夫人们的事,将寻找手艺高超的雕版师傅这件事吩咐下去,让牡丹尽快找到人。   不过这件事也急不来,就算雕版师傅顺利找到了,之后雕刻版图,印刷书册,少说也得十来天。   再就是画搞笑漫画,她得抓紧了,争取在一个月之内搞一本出来!   到时候漫画散落到千家万户,就算每个人贡献的量比较少,积少成多,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她之前一直在想到底要画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就在刚才,她从给琅哥儿讲的那个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里得到了灵感。   魏姣将自制的绘画本拿出来,拿起笔刷刷开始画。   灵感这东西,稍纵即逝,所以魏姣画得是废寝忘食,连琅哥儿都有些顾不上了,好在她的宝贝儿乖得很,很少哭闹,有沈妈妈和奶娘她们在旁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当然,这也和小孩子三个月以内并不挑剔照顾者的缘故有关,一般小孩要到三个月以后才会产生一定的辨别力,也就是俗称的开始“认人”了。   三个月以前的宝宝,大多都是有奶就是娘。   沉迷于创作的魏姣,有些找回了以前熬夜画稿的感觉,若非沈妈妈看不过去,直接将她面前的灯给灭了,赶她去睡觉,她估计会继续画下去。   晚上她做了个自己就是小白兔的梦,跑啊跑啊,一直无法摆脱大灰狼,她无力又气愤,然后就醒了。   感觉手指陷在了一片温热濡湿中,一睁眼,就看见琅哥儿趴在边上,抱着她的手,津津有味地嘬着她的手指。   沈妈妈就守在床沿边,见她醒了,道:“咱们琅哥儿就是会疼人,见你睡着,就算小肚子都饿瘪了,也不哭不闹的,可把我给心疼的。”   语气那叫一个爱怜哦。   魏姣忙将琅哥儿抱过来给他喂奶。   果然是饿着了,嘬奶嘬得比平时更起劲,让她有些微的疼。   她一颗心软得不行,侧脸贴着小家伙的脑袋瓜蹭了又蹭。   吃过早饭,魏姣抱着琅哥儿在走廊上进行光合作用。   平常琅哥儿也喜欢晒太阳,但今日晒着太阳,他那舒服得要升仙的小表情简直绝了,把魏姣乐得不行。   她躺坐在软塌上,琅哥儿趴在她身上,哈喇子淌在她脖子上。   擦了又湿,反复几次,魏姣索性放弃了,算了,小孩子的口水干净得很,她不应该嫌弃的。   白白趴在雕花栏杆上,雪白蓬松的毛被太阳染上了金色,一根尾巴垂下来,悠闲地晃着。   一人一宝一猫,在这个春日的早晨,构成了一幅绝美的慵懒画卷。   魏姒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不由得被感染,露出了一抹由内而外的舒心笑容。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不过魏姣还是知道她来了,因为她闻到了一股陌生却又令人舒适的气息。   她睁开眼睛,就见魏姒穿着她之前让人送去的胭脂色襦裙,款款走来。   魏姒是一个典型的古典美人,脸上有着饱满的肉感,宽额,隆鼻,丰唇,相貌端庄明艳大气,气质娴雅温柔。   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居然被退了亲,魏姣在心里将韩家批了一通。虽然韩家这件事做得对,毕竟韩家不退亲,魏姒也没法找到更好的人家不是?   “大姐,你不是病着吗?怎么出来了?”   魏姒语气舒缓:“多亏了你让阿姝带给我的药,我吃下后睡了一晚上,今早上起来就好全了。”   琅哥儿好奇地看着她,魏姒见到琅哥儿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恨不能与他好好亲近一番,正要坐过来,忽然想起什么,将头上的簪子、耳环以及身上所有有锐角的东西全都摘了。   “琅哥儿长得真好。”魏姒将手指送进琅哥儿抓握的小手中,眼里的温柔似要淌出来。   魏姣握住琅哥儿另一只手给她打招呼,“宝宝,这是大姨哦,来,叫大姨。”   “啊,喔……”琅哥儿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单音节,小腿有力地蹬着魏姣的腿,有些兴奋的亚子。   魏姒被萌得血槽立空,“姣姣,我可以抱一抱琅哥儿吗?”   “当然可以了。”魏姣将琅哥儿递给她。   魏姒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好半晌身体才敢放松下来。   两人逗着琅哥儿闲聊了一阵,魏姒想到她出发时的情形,不由一笑,见魏姣疑惑地看过来,解释道:“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祖母、大伯母还有三婶娘她们都恨不得跟我一块儿来了。”   “都想来看琅哥儿是吧?”   “可不是。”   “我不是送回去了一本琅哥儿的画册吗?”   说起画册魏姒也是好笑,“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画册?里头的画都被祖母他们瓜分啦。”   魏姣噗嗤一笑,琅哥儿也跟着咯咯咯笑,她刮了下他的脸蛋,“看看咱们琅哥儿多么有魅力,才这么小就已经让这么多人为你争风吃醋了。”   争风吃醋……这个词真是,不过魏姒想到先前众人争夺琅哥儿画像的情景,又觉得这个词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三婶娘偷偷嘱咐我,让我再问你讨一本画册呢,悄悄地带回去给她。”   魏姣扶了下额,叹笑不已,“索性我现在就画几幅吧。”   一幅魏姒抱着琅哥儿逗他玩,一幅琅哥儿和蝴蝶对视,一幅琅哥儿揪着白白尾巴不放……   魏姣足足画了一上午,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便留了魏姒用饭。   魏姒心满意足地带着画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回去后就要面对修罗场了,不过吸够了琅哥儿萌颜的她,无所畏惧!   魏姣抱着琅哥儿散步消食,牡丹拿了一张礼单过来,礼单上都是魏姒这次带来的各种礼物,足足有一车。   魏姣略略看了下,挑出几样滋补的药品,“将这些给双清阁送去,顺便替我看看晏姨娘的病如何了。”   也不知道晏小小有没有受到恶意反弹器的反噬。   作者有话要说:  ?(=?ω`=),, 第37章   “奴婢瞧着晏姨娘病得愈发重了, 脸色白得跟什么似的, 在床上坐都坐不住,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牡丹去了一趟双清阁, 回来给魏姣道。   在床上坐都坐不住?哈, 指不定是她对琅哥儿恶意满满,结果遭到反弹器的反噬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踩死了那条害人的玩意儿,让晏小小受刺激了。   不管怎么样, 听到晏小小不好,魏姣就好了。   傍晚的时候,宋砚来了, 手里捧着一只花盆,盆里插着一株植物, 不知道是花还是草,叶片凋零,茎秆上也光秃秃的, 寒碜极了。   “这是我一个朋友养的一盆雪夫人(牡丹), 平日里照养得很是精心,比对自家夫人都要上心, 睡觉都要放在床头, 结果前几天没看住,让一头驴子给啃了。”   宋砚一面逗着琅哥儿,一面对魏姣道。   可惜魏姣正在伏案进行漫画创作,听得漫不经心的,完了很不走心地表示了同情:“你朋友真够倒霉的。”   说这句话时头都没抬, 笔下不停。   宋砚感觉自己被冷落了,以前他哪回来她对他不是笑脸相迎的?现在却看都不看他。   “琅哥儿,你娘居然不理咱们,走,咱们去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宋砚抱着琅哥儿来到案后,看见魏姣在纸上画人,那小人眼睛大得不正常,看起来怪怪的,但看久了倒也觉得有趣。   这就是漫画吧?   魏姣边上还压着不少已经画好的纸,宋砚抽了一张出来。   纸上左边画着一只雪团团的兔子,右边是个女人,那女人居然长着一对兔耳朵,相貌软萌清纯,穿着一身粉嫩嫩的裙子,笑得甜甜的。   旁边写着两行字:兔妖涂乖乖,活了一千八百岁的兔子精,性格腹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扮猪吃老虎。   这都什么鬼?   他正要将纸放下,不妨琅哥儿一伸爪,将画纸抓在了手里。   “撕拉——”   魏姣被这一声直击灵魂的响声惊动,一抬头,就看见琅哥儿正在撕纸玩,撕的不是别的,正是她的人设图!   宋砚一看她脸色都变了,心道不好,忙要将画纸从琅哥儿手里抽出来。   不妨画纸边缘划过琅哥儿幼嫩的掌心,瞬间带出来一道细长的口子,琅哥儿受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魏姣重重捶了宋砚一拳,“你干什么!不知道琅哥儿手有多嫩吗?那纸是能随便抽的?就不能好好跟他说吗!”   咆哮了一通,她一把将琅哥儿抢抱过来,一看他流血的手心,心痛得都要窒息了,抱着他快步朝内室走去。   一面从商城里兑换了一盒外伤圣药白玉膏,将琅哥儿放在床上,小心地将药膏抹在他手心。   药膏一抹上去,琅哥儿手心就止了血,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在了一起,转眼就变成了一道粉嫩的疤。   琅哥儿自己都惊了,一时竟忘了哭,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咿呀~”像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再配上那个疑惑惊奇的小表情,叫魏姣一颗心软得稀巴烂。   她俯身吻去他脸上的泪痕,“都怪娘亲,没照顾好咱们琅哥儿。”   宋砚跟进来,听见这句话,哪里能听不出来她这话实际上是在指责他?不过这件事确实错在他,他也没什么好分辩的。   魏姣怕被他看出什么来,又给琅哥儿的手缠上了一圈纱布,打了个蝴蝶结。   宋砚期期艾艾问:“琅哥儿的手……”   “已经抹了药,估计过几天就能好了。”魏姣语气淡淡。   沈妈妈听说琅哥儿手受伤的事,大惊失色,走进来,见琅哥儿的手都被包成了小馒头,痛得直抹泪,抱着琅哥儿又是亲又是安抚的,还朝着空气拍了一巴掌,巴掌声又响又亮,“天杀的小儿神,竟没保护好咱们琅哥儿,拜你有什么用!”   琅哥儿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一听见他奶脆奶脆的笑声,在场的三个大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经历了一场流血事故,又哭了一场,琅哥儿精力不济,笑容还挂在脸上,眼睛却是不由自主闭上了。   沈妈妈爱怜地将他抱起来,放进摇篮里,嘱咐奶娘好生照看着,出来见魏姣和宋砚各自坐在一边,谁也没搭理谁。   她嗔怪道:“姣姐儿也真是的,王爷是男人,在外头做大事的,照顾琅哥儿一时有所疏漏也是难免的,你倒好,劈头盖脸就骂了王爷一顿,也亏得王爷大度,不跟你计较。”   又转向宋砚,“娘娘说话冲了些,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片慈母心肠,太着紧琅哥儿了,别说娘娘,就是我见琅哥儿受了伤,那也心痛得跟什么似的,更何况娘娘了。   “娘娘十月怀胎,将琅哥儿生下来,之后又亲自给琅哥儿喂奶,也不是没想过让奶娘来,可咱们琅哥儿就是个挑嘴的,谁的奶都不吃,只吃他亲娘的,小孩子一天要吃个七八顿,常常夜里醒来就是哭,要吃奶,娘娘前头一个月连个整觉都睡过。   “从那么小小的一团养到现在这么大,琅哥儿能长成如今这样,娘娘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魏姣:奶娘,您这说的是我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伟大?   沈妈妈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看我,说这些做什么。”   宋砚自是清楚她说这一番话的目的,主动坐到魏姣那边,将她一揽,“妈妈放心吧,我怎会将姣姣一时情急说的话放在心上呢?琅哥儿伤着了,我这个当父亲的,也很是心疼自责。”   沈妈妈忙道:“王爷也不是故意的,怎么能怪王爷呢?”   经过沈妈妈的打圆场,魏姣和宋砚算是重归于好了。   沈妈妈道:“这马上就要用膳了,早上大厨房那边送来了一条鲈鱼,厨娘养在水盆里,正新鲜着,清蒸最好,再做一道王爷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水晶肴肉,王爷觉得如何?”   宋砚点头,“行,就按妈妈说的来。”又侧头问魏姣:“姣姣可有什么想吃的?”   魏姣想了想,“想吃点清鲜爽口的,做一道香椿拌豆腐吧。”   沈妈妈笑盈盈地往厨房去了。   魏姣要回去继续画漫画,那张女主人设图她可是画了好久,之前画的几版都不满意,最后才定下那一版的,在这古代又没法保存,现在被撕了,她可不得赶紧重新画出来?   无端多出来一部分工作量,魏姣心里怨念得很,对宋砚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或许人性本贱,之前魏姣对宋砚笑脸相迎,各种讨好,宋砚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被她这一甩脸子,倒是觉得挺新奇。   将她腰肢一箍,拉回来将人抱坐在腿上,捏捏她的手,“姣姣还在生我的气呐?”   “叮!获得来自宋砚的开心值+3000”   魏姣:“!!!”   这样也行?宋砚怕不是个抖M?   不过从这里魏姣倒是受到了一点启发,也许让别人开心不一定要时时刻刻顺着那人,毕竟有些人的爽点就是跟常人不一样。   比如宋砚。   她冷哼一声,“我哪儿敢生王爷的气?”挣扎着依旧要下去。   她一动,宋砚就有些受不住,愈发不肯放她走了。   不过念着马上就到晚上了,也不必急于一时,倒也没有将魏姣怎么着。   当然了,亲亲抱抱揉揉是少不了的。   到了晚上,宋砚就彻底没了顾忌。   一番激烈的交锋后,宋砚暂时进入了贤者时间,抱着魏姣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重新提起了白天的话题。   “不知姣姣可有法子让那株雪夫人重新开出花来?”   魏姣被他撸得昏昏欲睡,闻言懒懒道:“我能有什么法子?”   宋砚动作一顿,“我怎么听说姣姣前日还将大姐那株被折断的魏紫恢复如初了?”   魏姣一下子被惊醒了,“那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王爷还真以为我会什么神仙法术不成?”   宋砚翻过来身来,将她抵在身下,在她鼻子上咬了一下,“姣姣不老实,我可是去大姐府上看了,那株牡丹的的确确长在了一起,丝毫看不出之前被摘下来过。”   看来这厮是铁了心要让她将那株雪夫人重新开出花来了。   什么朋友值得他这般重视?他可不是那么乐于助人的人。   魏姣推开他,翻个身打了个哈欠,“好吧,那我就试试吧,要是到时候没成,王爷可别怪我。”   宋砚贴上来,“不怪,我哪里舍得怪姣姣?”   说的话温柔无限,被子底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温柔。   魏姣:还来?!   这一夜,注定无眠。   梧桐街,清平巷。   一座三进的宅子,门匾上写着“何府”两字。   这是工部尚书何贯的府邸。   今日本该是上值的日子,何贯却在家里躺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恹恹状。   因为他那株爱逾珍宝的雪夫人,被他的驴子给啃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着被啃得四分五裂,哪里还能提得起精神去上值?   平日里他都是骑着那头青驴去上朝下值,但那头青驴如今老了,已经承受不住他一百八十斤的重量了,他也不忍心让这头老伙计再为自己奔波。   所以就让它荣养了,重新买回来了一头正当盛龄的白驴。   白驴长得十分神气,浑身一丝杂毛也没有,毛光水亮,膘肥体壮,实在是驴中翘楚,他在驴市上一眼就瞧中了。   不惜花费大半年的俸禄将它买回来。   结果它来的第一天,就把他心爱的雪夫人给啃了!   何贯一想到那个情景,心就疼得直抽抽。   他翻个身,朝窗外看去,以往总能一眼就瞧见那株娉婷雍容的雪夫人,现在……唉。   也不知道晋王从哪儿打听来他养了一株雪夫人,跑上门来要买走。   他自然不同意了,虽然雪夫人现在已经美丽不再,但这并不能撼动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只要好好养着,他相信明年雪夫人依然会为他绽放的。   结果晋王一声讽笑,“还等什么明年?我今年就能让它重新盛开。”   何贯:王爷你怕不是在犯癔症?   晋王:“你不信?那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何贯:“好,如果王爷真能让这株雪夫人今年开花,我就——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替王爷办一件事。”   “一言为定。”   现在何贯很后悔,他当时为什么要脑子抽了跟晋王打赌?   以至于他现在连瞻仰雪夫人残容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道晋王会如何对待他的雪夫人。   就在何贯唉声叹气时,院门被敲响了。   门房是个老仆人,唤何伯,何伯来向何贯禀报:“老爷,晋王爷来了。”   何贯:“哦。”   何伯接着道:“晋王爷抱着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突然就变冷了,体虚的作者迫不及待将秋衣穿上了,宝贝儿们都要注意防冻啊!   感谢在2019-11-17 18:03:30~2019-11-18 13:5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季杰 20瓶;41007393 10瓶;白云飘飘 7瓶;33764666 6瓶;协小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何贯连鞋都来不及穿, 就跑了出去。   见着宋砚手里抱着的花盆, 里头那株雪夫人绰约多姿地绽放着,比原先还要清艳几分,他不由使劲儿眨了眨眼,想确定眼前这一幕是否为幻觉。   细白瓷孔方纹花盆,边缘还磕破了一道口子,是他那只没错。他一直没舍得换,毕竟是从他爹那一辈传下来的老物件, 有灵气。   里头的雪夫人虽然改头换面了,但的确就是他养的那株, 毕竟他养了这些年,对于它茎秆上的纹路都熟得不能再熟。   所以, 晋王这是真的做到了?让他的雪夫人重新开出了花?   何贯围着花盆打转,一副痴汉相。   宋砚将插在后衣领子里的折扇抽出来,展开扇了扇,“怎么样, 何大人?这下你信了吧?”   何贯头也不抬,“信, 我信,这一次打赌,是我输了。”   心爱的花重新回到了他身边,他认输认得很干脆。   看饱了花, 何贯这才有心思招待宋砚, 让人给他上茶。   “不知王爷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花回来了, 何贯身为工部尚书的政治直觉也回来了。   将整件事捋了一遍,他觉得这事儿透着几分不简单。虽说宋砚在世人眼里就是个皇室纨绔,但他也不敢小瞧他。   皇室的人能是简单的?   所以在说出这句话时,何贯内心是警惕的,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一时嘴快竟以这个做赌,若是晋王要让他做什么为难之事,他要如何应对?   宋砚要笑不笑的瞥了他一眼,对于何贯的心思,他看得清楚,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   “这不,马上就到端午了,一年一届的龙舟大赛也不剩多少日子了,我听说去年二哥那艘龙舟就是何大人督建的,谁不知道何大人的木工活儿一绝,造出来的龙舟那是跑得又轻又快,所以去年的彩球才被我二哥摘了去,今年这彩球怎么着也该轮到我来摘吧?何大人觉得呢?”   何贯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感情在这位晋王爷眼里,他这个工部尚书就是个木匠?不过听说他的目的只是想让自己帮忙督建一艘龙舟,助他在龙舟赛中夺冠,心下倒是松了几分。   “好说,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要想在龙舟赛中夺冠,靠的可不光只是龙舟,最要紧的还得是人,人不行,有再好的龙舟也没辙啊。”   宋砚目的达成,起身道:“这就不劳烦何大人操心了,我已经聚齐了一队好手,到时候必定能在龙舟赛上大放异彩。”   何贯笑着将他送出了门,“看来王爷很有信心啊?那我就预祝王爷夺得桂冠了。”   从何府出来,宋砚就拐去了一座茶楼,上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里,靠窗的茶案边,坐着一女子,她原本正看着窗外的街景,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   “王爷来了。”是笃定的语气。   *   昭明院。   魏姣和王楚薇、薛凝玉三人再次聚首,她们坐在石榴树下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放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   石榴树亭亭如盖,已经有些炙热的阳光被密密的枝叶筛过一道,就柔和多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薛凝玉汇报了一遍铅笔、胸衣这两项生意的情况。   “铅笔是薄利多销,经过先前的宣传,打广告,现在销量已经很可观。现在铺子里除了自卖之外,还和其他的商贩合作,将铅笔直接批发给他们,这样虽然少赚了些,但却大大提高了销量,也在极短的时间将铅笔的名声打了出去。”   “打广告”、“销量”、“批发”这些词都是她从魏姣这里活学活用的。   “胸衣这边,最便宜的一件都不少于三百文,贵的甚至达到了数十两,这些天卖出了起码几百件。”   薛凝玉喝了口茶,“现在啊,胸衣已经在京城的夫人小姐圈子里传遍了,谁要是不穿胸衣,那简直就没法出门见人。”   王楚薇笑了一声,“我看还不止呢,咱们女人穿胸衣,不止自己变美了,就是男人恐怕也喜欢得紧呢。”   说着还睇了魏姣一眼。   魏姣很淡定地吃着点心,根本不搭老司机的茬。   “娘!”   珍姐儿从外面跑进来,身后奶娘和丫鬟紧步跟着,生怕她摔了,一面喊:“珍姐儿,慢着些。”   王楚薇将投怀送抱的珍姐儿接住,兜住她的屁股将人抱起来,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在宫里玩得开不开心啊?”   先前珍姐儿被太后派人接进了宫里,小住了两天,今儿才回。   珍姐儿直点头,掰着手指头给她细数自己在宫里都做了些啥,童言稚语,逗得三个女人都不住发笑。   “……太奶奶带我,去园子里看锦鸡,那些锦鸡的尾巴都拖了那么长——”   珍姐儿张开双臂比划着。   “走路的时候一闪一闪的,还会变色。太奶奶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喜欢,然后,太奶奶就叫人用锦鸡的尾巴,给我做了一个毽子,特别特别好看的毽子。”   珍姐儿将毽子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来,献宝似的递到王楚薇面前。   毽子确实漂亮,羽毛鲜艳绚丽,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魏姣问:“那珍姐儿会踢吗?”   珍姐儿特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会!我能踢六、七、八个呢。”   她自己都有些数不清了。   魏姣乐了,“那到底是六个,七个,还是八个呀?”   珍姐儿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我踢给六娘娘看,你就知道啦。”   “珍姐儿真聪明,好,我们都来看珍姐儿踢毽子。”魏姣摸了摸她的小揪揪。   还别说,珍姐儿踢起毽子来似模似样的,有时候没掌握好平衡,摔倒了也不喊疼,直接爬起来接着踢。   魏姣三人就给她数着她到底踢了多少个。   踢到七个的时候,珍姐儿小大人似的一抹额头,叹气:“好累哦,我要歇歇再踢。”   王楚薇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给她擦汗。   薛凝玉将毽子捡起来,试着踢了两下,“从前在家里也时常跟姐妹们一起玩,现在都生疏了,不知道能踢多少个。”   魏姣怂恿她,“来,我帮你数着。”   她自己不会踢,有时候看别人踢心痒,也加入进去,结果……她从来都接不住自己踢出去的毽子。   老天爷给她生了一颗爱踢毽子的心,却少配了一根这方面的筋。   所以她后来就基本不踢了,但特别喜欢看别人踢。   薛凝玉踢的时候,王楚薇和珍姐儿也加入了进去,唯有魏姣眼馋地站在一边。   “六娘娘,你来和我们一起踢啊。”珍姐儿没有忘记她,跑过来将她拉进了战队。   王楚薇还将毽子传给了她。   然鹅……   几分钟过去,魏姣已经被无形地排斥了出去。   因为凡是传到她这里来的毽子,就没有一个能顺利传给下一个人的,全都在她这里阵亡了!   “你还是到一边儿坐着去吧。”王楚薇嫌弃地冲她摆了摆手。   好叭,看人踢毽子也是一种乐趣呢。   看着场上两大一小欢乐的样子,魏姣忽然想到了一种赚开心值的法子!   回到昭华院,魏姣就将这个想法付诸实现了。   “牡丹,我想在咱们院子里办一个踢毽子比赛,到时候评出名次来,第一名奖励一根金簪,第二名奖励一根银簪,第三名奖励一对珍珠耳坠,你去统计一下,看有哪些人想参加。”   金簪!银簪!珍珠耳坠!   别说其他人,就是牡丹听了都忍不住心动了。   “是,奴婢这就去通知她们这个好消息。”   她已经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报上名了。   “叮!获得来自牡丹的开心值 50”   “叮!获得来自小满的开心值 80”   “叮!获得来自青杏的开心值 65”   ……   魏姣人在榻上坐,开心值源源不绝地来,一会儿的功夫就破千了,然后三千,五千……最后止步于6500。   择日不如撞日,魏姣将踢毽比赛就定在了当天下午。   规则也很简单,所有报名的人先抽签决定出场顺序,然后挨个出场,用沙漏来计时,在时间结束前,允许将掉在地上的毽子捡起来,并顺延计数,最后按照总数来排名。   比赛就在院子里的空地举行,魏姣抱着琅哥儿坐在廊下观看。   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踢毽子给他看,琅哥儿高兴得不行,居然自动触发了拍掌技能,两条藕节似的小胖腿还在魏姣腿上一蹬一蹬,好似恨不得自己也下场挑战一番。   魏姣在他脸蛋上响亮地啵了一口,“宝宝别急,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自己踢啦。”   牡丹作为裁判和计数员,拿着一个小本本和一支铅笔站在台阶下,随时记录参赛人员的成绩。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最后出场的小满,却是踢得最好的,从开始到现在,毽子一次都没从她的脚尖落下去过。围观的众人忍不住一起给她数了起来,想看她到底能踢多少个。   当踢到九十个时,众人都深感惊奇,因为在这之前,踢得最多的青杏也不过八十五个罢了。   最后,小满的成绩止步于一百零一个。   魏姣亲手将金簪从托盘里拿起来,递给她。   小满激动得脸蛋通红,连连摆手。   她想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来,魏姣一笑,“别急,慢慢来,你想对我说什么?”   小满绞着手指,看了琅哥儿一眼,“娘娘,奴婢,奴婢不要金簪。”   “嗯?为什么?”魏姣讶异道。   这金簪是她从自己的首饰盒中挑出来的,足金,样式也精巧,少说也值个十几两银子,抵得上这小丫头几年的月钱了。   “奴婢不要金簪,想跟小公子握握手。”小满汗湿的手紧揪着裤腿,一口气将话说完。   小公子真的太可爱了!每次看到他她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想离他更近一点,可惜她只是一个三等的小丫鬟,根本没有靠近小公子的机会。   当然,小公子还这样小,就应该被保护得严密一点,不给不相干的人可趁之机,不然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来害小公子怎么办?   她能够每天远远地看小公子一眼,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贪心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在娘娘面前露脸的机会,她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一下。   万一,成了呢?   至于金簪,她当然也是喜欢的,但是金簪哪里能和可爱的小公子比? 第39章   魏姣笑道:“这你不应该问我, 而要问琅哥儿。”   小满一脸懵, 问琅哥儿?   “你把手伸出来,看琅哥儿愿不愿意握住。”   小满将手在裤腿上反复擦了擦,颤巍巍伸到琅哥儿面前,一颗心噗通噗通,像揣了一只兔子在胸口。   琅哥儿现在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尤其是长条形的物体,看见了就想抓住来测一测自己的握力。   面对主动伸到面前的手, 他当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一把抓住了, 还往自己面前拽。   小满一丝力道都不敢使,顺着他的劲儿往前倾, 还得努力维持平衡。   小公子抓她抓得真紧啊,小手真有力。   莫名的,她心里竟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来。   她决定了,今天不洗手了, 要将小公子留在她手上的气息留住!   最后,魏姣还是将那根金簪塞给了她, 毕竟这是她光明正大赢来的。   小满揣着金簪,举着被琅哥儿握过的手,整个人都是飘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将金簪和之前那幅画锁在一起, 以后这两样就是她的传家宝了, 她要将自己的辉煌, 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   魏姣大致算了下,这一次踢毽比赛,她获得了将近两万开心值。   这还只是在她的昭华院举行的,要是在整个府里举行一场,那她岂不是分分钟要走上巅峰了?月入百万不是梦啊!   她去了一趟昭华院,将这个提议给王楚薇说了。   “咱们闲着也是闲着,眼下春光正好,办一场踢毽比赛,热闹热闹,活动一下身心,王妃觉得呢?”   王楚薇在她脑门上轻戳了一下,“我们是闲着,你可不能闲着,窈窕阁还等着你画出新的衣裳图册呢,还有胸衣样式……”   魏姣抱头哀嚎,“王妃你怎么也和凝玉一样钻进钱眼里了,就不能容我歇歇嘛。”   “姣姣你在编排我什么呢?”薛凝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楚薇毫不犹豫就将魏姣给卖了,“说你钻进钱眼里了呢。”   薛凝玉故作生气,“好啊,我累死累活地忙活店里的生意,忙着给你们赚脂粉钱,姣姣你居然如此说我,我不活了,嘤嘤嘤……”   她以袖遮面,伏在王楚薇肩头嘤嘤哭泣起来,好不凄惨。   魏姣以为自己真的伤到了她的心,忙不迭道歉,“凝玉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话未说完,薛凝玉直起身,眼睛通红地凝视着她:“除非你在三天内拿出衣裳画册来,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好好好,我一定在三天内将画册拿出来。”魏姣生怕说晚了她又要哭了。   结果得了保证的薛凝玉却是噗嗤一声笑了,不止她笑,王楚薇也跟着笑,两个女人笑成了一团。   魏姣看着,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薛凝玉是哄她呢,而王楚薇早就看穿了薛凝玉的把戏,却在一边看戏。   “你们!好呀,合起伙儿来捉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扑上去挠她们咯吱窝儿,结果反被两人按在榻上一顿挠,笑得停不下来。   “哈哈哈……我错了,两位姐姐饶……哈哈哈,饶了我吧……哈哈哈,我不行了……”   闹了一场,三人已是钗斜鬓歪,衣裳都乱了。   整理了衣裳,重新坐好,魏姣又说起举办踢毽比赛的事,薛凝玉表示赞成,“我出五十两银子,给比赛添个彩头。”   魏姣下了榻,给她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小女子谢您的赏嘞。”   “尽作怪!”薛凝玉好笑地嗔她,自己倒先笑起来了。   接下来,三人便讨论起踢毽比赛的章程来,确定之后,便正式在纸上写下来,又抄录了数份。   王楚薇在每一份上面按下自己的印鉴,让金露拿去交给各院的主子,通知下去。   不多时,府中要举办一场踢毽比赛的事就传遍了,人人都欢欣鼓舞,跟要过节似的。   源源不断的开心值朝魏姣这里涌过来,她这一天嘴角就没平下去过。   整个晋王府,各处的下人加起来怕不有大几百,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都挤在一起比赛,比赛的规则是各院先自己内部进行一场初赛,选出最具实力的三位选手来。   再把这些选手聚在一起进行复赛、决赛。   昭华院已经比过了,就不用再比了,到时候直接将之前的前三名拉出去就行。   其他院子,比赛却是进行得如火如荼。   两天后,各院前三名的入选名单出炉了,复赛到来。   比赛场地就在南北楼之间的花露台。   南北楼是一座双子楼,中间有一座面积不小的花露台,平日里宋砚举办宴会,这花露台就是用来表演歌舞的,如今被征用来举办踢毽比赛了。   每院出三个人,数下来复赛的人选也达到了五十来个,此刻都在一楼候着。   花露台周围,聚满了不当值的下人,都来看热闹。   魏姣等人则待在二楼,从窗户看出去,底下看台上的情形一览无余。   比赛估计要进行不短的时间,所以魏姣将琅哥儿连同他的摇篮一块带来了,此刻他正趴在四周都有围栏的方榻上,和珍姐儿一块儿愉快地玩耍着。   王楚薇和薛凝玉则在两个孩子面前争着宠,变着花样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一堆婆子丫鬟守在四周,不错眼地盯着两个小主子。   魏姣在窗前的案桌上铺开了画纸和作画的各种颜料,今天她要画一幅《春日踢毽图》。   史静婷和甄素欢一起来了。   “王妃。”两人向王楚薇行了礼。   王楚薇笑道:“你们来得巧,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琅哥儿抬头,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望过来,史静婷哎哟一声,伸手去抱他,“琅琅小宝贝儿,有没有想三娘娘啊?三娘娘可想死你了。”   她抱娃的姿势已经很熟练了,琅哥儿也没有抗拒她,一手搂着她脖子,一手朝魏姣那边指着。   “咱们琅哥儿这是要到娘亲那里去呢。”   甄素欢静静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她看着琅哥儿的目光也是喜爱的,只是这喜爱隐藏在清冷的外表下。   不妨史静婷突然抱着琅哥儿走到她面前来,问她:“要不要抱抱琅哥儿?看咱们琅哥儿多可爱呀。”   甄素欢摇了摇头,只是轻抚了抚琅哥儿的脑袋。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一向深居简出的林宝仪居然也露面了。   见众人都朝自己望过来,她弯了弯唇,“在屋里躺着都要发霉了,我也来凑凑热闹。”   史静婷环视一圈,发现:“咦,小小怎么没来?”   若是往常,这样的场合她怕是早就到了吧。   王楚薇道:“她今日身子不舒坦,不来了。”   如此,也就没人再问了。   魏姣却是知道,晏小小不是不舒坦,而是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   这就是恶意反弹器的威力,想想真是蛮爽的。   她看了眼自家一边咯咯笑一边哗哗流口水的鹅子,又将注意力落回画纸上。   巳时正(9点),踢毽比赛正式开始。   被选为裁判的金露敲击了一下手里的小铜锣,将比赛规则说了一遍。   进入复赛的选手一共有五十一名,每人在签筒里抽一支签,其中,有二十五对签上的数字是一样的,剩下的是一根空白的轮空签。   抽到相同数字木签的选手,将上台进行PK,输者下场,胜者晋级。   之后,再在晋级的二十六名选手中决选出前三名。   这三位,将获得王妃、侧妃等人友情提供的大奖,包括但不仅限于银子、首饰、珠宝!   丰厚至极的奖励,瞬间将现场的气氛点燃,众人都忍不住骚动了。   若是赢了,那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第40章   昭回院, 书房。   宋砚坐在案桌后, 手里拿着一只素净的白玉瓶,瓶中装着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   “你们娘娘就是用这瓶中之物令牡丹重新开花的?”   跪在底下的小丫鬟答道:“是。”   丫鬟名小寒,是昭华院中的一名三等丫鬟,平日里做些洒扫除草之类的活计,是宋砚让人安排在昭华院的钉子,不止昭华院,其他各院都有这样的钉子。   原本小寒虽身负使命, 但平日里一直很低调,和别的丫鬟也没什么区别, 但近日,她这枚钉子被激活了。   收到上头的指令后, 她就进入了另一种状态,直到完成任务。   宋砚从瓶中倒了几滴液体出来,将玉瓶交还给小寒,“重新放回去。”   小寒接过瓶子, 默默退了下去。   宋砚将周流召了过来,将盛放着液体的小勺递过去, “可辨得出这是何物?”   看见勺中的液体,周流第一反应就是这里面被下了毒。   他神色郑重地接过来,仔细观察嗅闻了一番,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又用牙签蘸了一丁点尝了尝, 似乎有些咸?不过无毒是确定的。   “请王爷恕罪, 属下辨不出这到底是何物。”周流拱手告罪,同时心里很疑惑。   宋砚也没有失望,能够令花草重生的东西,能是简单的吗?   “属下斗胆,敢问这‘水’是从何而来?”   宋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   南北楼这边踢毽比赛已经进行到了一半,魏姣手中的《春日踢毽图》也快完成了。   她正在点染一只蝴蝶翅膀,宋砚就在这时过来了。   屋子里众人向他行礼,被他扬起手制止了,他嘴角一扬勾起一抹坏笑,悄没生息走到背对着众人的魏姣身后,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众人顿时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史静婷接收到宋砚的眼神指示,故意在魏姣耳边粗着嗓子道:“姣姣猜猜我是谁?”   魏姣:居然给她玩这种把戏?要说一开始宋砚进来时她顾着画画,确实没注意到,但现在宋砚就站在她身后,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他的气息?   不过要是一开口就道破,那宋砚肯定觉得很没成就感,所以魏姣故意猜错,一副无奈的语气:“婷婷,你就别逗我了,我还在画画呢。”   “叮!获得来自宋砚的开心值 1000”   “叮!获得来自史静婷的开心值 30”   看来她这一步走对了,魏姣嘴角微勾。   史静婷和宋砚对了个眼神,愉快宣布:“猜错了噢,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还猜错了,嘿嘿。”   魏姣准备再陪他们玩一把,谁知就在这时,珍姐儿出来捣局了,“六娘娘,是爹爹!”   “啊?”魏姣一副惊讶的语气,掰开盖在眼睛上的手,转过身来,一看是宋砚,嗔怪地在他身上轻拍了一下,“王爷多大的人了,还跟我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宋砚笑得皮皮的,颇有种少年张扬的意气,“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玩这个?是不是,我的小甜姐儿?”   他一把将珍姐儿捞起来,跟她玩起了举高高的游戏,珍姐儿在一高一低之间,发出阵阵欢畅的尖叫。   “噢!噢!”琅哥儿也兴奋地拍打着小手。   楼阁里霎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琅哥儿想不想玩?”宋砚将珍姐儿放下,将琅哥儿抱了起来。   琅哥儿四肢舞动起来,用肢体语言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愿。   于是宋砚也将他举了起来,好歹顾忌着琅哥儿还小,没有将他抛离自己的手,始终握着他的腋下。   琅哥儿乐得咯咯笑,两条小胖腿在空中蹬着,有几次甚至都踩到了宋砚的脸上。   魏姣:干得好宝贝儿!   嬉闹了一通,宋砚抱着琅哥儿来到了魏姣的那幅画前,画面色彩鲜明,人物花草皆生动,透着活泼泼热烈烈的生机和喜气,让人观之也不由得被感染了,会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魏姣灵机一动,“才画好,我还没来得及题字,不如王爷来吧。”   她将一支笔递过去。   “叮!获得来自宋砚的开心值 2000”   她这一举动明显取悦了宋砚。   “也好。”他一点也不谦虚地接过笔,略想了想,在上面提了一句诗。   为了符合营造出来的纨绔形象,宋砚题的这句诗自然不可能有多么高大上,相反挺直白口水的,就是打油诗的水平。   当然,就算宋砚写的只是一句“一二三四五六七”,魏姣也能给他夸出花儿来,更何况这句诗还颇为应景呢!   “外面都说王爷不学无术,不通文墨,就是个草包纨绔,我看他们纯粹就是污蔑!看看,王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作出这么一首精绝的诗,可比大多数人都强多了。   “若是王爷肯下一分功夫,诗坛里哪还有别人的位置啊?也就是王爷淡泊名利,这才不在乎那些虚名。”   事实证明,就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宋砚贡献给她的开心值就是明证。   宋砚故作平淡,实际上嘴角都要翘上天了,“本王也就是随便写写而已,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   围观众人:“……”   她们现在总算知道魏侧妃为啥那么受宠了,听听,听听,这份拍马屁的功夫就是常人所远远不及的呀。   唯有昭华院的人十分淡定,对于自家娘娘是个马屁精这回事,她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宋砚欣赏了一遍自己提的诗,越看越觉得满意,觉得整幅画因为这句诗都得到了升华,于是又拿出随身带着的私印,哈了哈气,在画纸的留白处留下了自己的印鉴。   他退后欣赏了一番,然后竟当着魏姣的面将画给卷起来,交给了随从。   魏姣:“王爷,你这是……?”   可千万别像她想的那样。   然而事实偏偏就是她想的那样,宋砚这无耻狗逼,因为提的一句狗屁诗,按的一方印鉴,就将她好不容易画出来的画给据为己有了!   “王爷,这画……”   “咳,这画我实在喜欢得紧,姣姣送我可好?”宋砚许是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声音都弱了几分,然而那话里的意思却是明白。   魏姣能说什么?   还得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王爷能喜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与此同时,心里却骂了他一句最脏的脏话。   呼,不过一幅画罢了,老娘分分钟就能再画一幅出来。   然而看着宋砚脸上的笑,她还是好气哦!   恨不得打爆他的狗头。   好在,之后的颁奖环节,获得的丰厚开心值让她的憋屈心情有所缓解。   晋王府第一届踢毽比赛圆满落幕,举办方——府里的几位主子,以及参赛的下人,都获得了满满的快乐。   这就好比现代公司里的员工,在上班期间被老板批准可以尽情玩乐,不仅不扣工资,还能拿到无比丰厚的奖金,这心情,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魏姣简直要被众人贡献给她的开心值淹没了。   就让她溺毙在开心值的海洋中吧!   回到昭华院,琅哥儿已经睡着了。   这小子今天跟个小疯子似的,简直化身为了“咯咯”机,她都生怕他会笑岔气过去。   笑也是很耗费精力的,这不,走到一半脑袋就歪在了她的肩膀上,像个小肉坨坨似的。   魏姣将他放进自己屋中的摇篮里,爱怜地抚了抚他的脸。   起身时,她捕捉到了一丝陌生的气味。   也不能说是陌生,这气息是属于院子里一个三等小丫鬟小寒的,不过三等丫鬟是不得擅自进入她的房间的,而她也并没有召唤过她。   所以,小寒这是私自进了她的房间?   魏姣去自己放置那瓶液体的地方看了看,果然,被动过。   看来,小寒就是宋砚安插在她院子里的人。   从剧情里她就知道,宋砚在各个院子里都安插了卧底,连她这里也不例外。   宋砚这人,多疑且控制欲强,他倒不是真的怀疑他后院那些女人私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纯粹就是想要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掌控在手里。   而她连续两次使得牡丹重生,宋砚怎么可能不想搞清楚?   她便将计就计,弄出来一个所谓能够令花草重生的“灵液”,好将她院子里那个内鬼钓出来。   钓出来之后,她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一把嘛。   宋砚既然已经将她特地准备的“灵液”拿到手过,肯定会特别好奇那“灵液”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肯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魏姣等着他自己问出来。   宋砚没有让她等多久,吃饭完牵着她的手在庭院中散步消食时,就状似好奇地问起来,“姣姣,你是如何让那盆雪夫人重新开出花来的?”   “王爷真想知道?”魏姣反问一句。 第41章   宋砚:“自然。”   “那王爷随我来吧。”魏姣朝屋子里走去。   院子里, 几个小丫鬟正在收拾花木, 将已经开败的花草替换掉。小寒手里抱着一盆水仙,水仙的茎叶绿得沁人,魏姣朝那盆水仙一指:“王爷将这盆水仙抱过来。”   又对小寒道:“你去厨房拿一碟姜片来。”   “是。”小寒规矩地敛首应了。   宋砚抱着水仙跟在魏姣身后,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魏姣在案桌后跪坐下来,朝案上一指:“王爷将水仙放在这里就行。”   宋砚一律照做。   他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小寒很快将生姜片拿来了,魏姣拿起一片生姜, 在帕子上反复擦抹了一阵,然后在宋砚惊讶的目光中, 将帕子按在了眼睛上。   过了会儿,她再拿下来时, 一双眼睛已经泪眼朦胧,泪珠子顺着脸颊滑落。   在眼泪落地前,她先一步将水仙花盆搬到面前,让眼泪掉进盆里。   一滴两滴三四滴……被泪水浸润的水仙, 好似受了仙露灌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抽芽长出花苞来, 继而绽开。   纯白的水仙花,亭亭玉立,晶莹皎洁。   宋砚亲眼见到这神奇的一幕,脸上的震惊倒不全是演出来的, 他还伸手碰了碰那朵水仙花, 确认是真的, 空气里还氤氲开了丝丝缕缕清逸的芬芳。   “姣姣,你的眼泪可以让花草——”   魏姣点了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还忍不住被辣得掉眼泪。   按照剧情,现在女主应该和宋砚接触过了吧?女主以自己能够梦见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也即做梦预言为借口,来掩盖自己重生的事实。   有女主这朵珠玉在前,那么她的眼泪能够使花草重生,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她觉得此刻宋砚心里应该有这样一句独白:世上奇人千千万,今年一齐到我家。   当然,眼泪不过是个烟雾弹,她真正能令花草重生的,是体内修炼出来的灵气。   她修炼的完整版的《玉体经》,严格来说是一部修炼功法,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体内也才修炼出了一丝丝灵气,但这丝灵气,却是足够使得枯木逢春,花草重生。   看宋砚那一脸被“震惊”到的样子,魏姣觉得效果达到了,赶紧走到一边去洗眼。   妈哒,为了将这个事圆回去,她也是牺牲大发了。   不过说真的,姜汁催泪效果真的很强。   等她洗完眼,重新坐回去,宋砚颇为复杂地看着她,所以他之前拿到的那只白玉瓶里装的实际上是她的眼泪吗?   想到周流在检验时还蘸来尝了尝,他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魏姣的眼泪,能够使花草重新焕发生机!   “姣姣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宋砚挨着魏姣坐过来,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睛。   她本就生得美,一双刚哭过的眼睛盈盈欲滴,眼尾泛着红,更添几分撩人娇态,宋砚擦拭的动作愈发小心起来。   魏姣偏过头,白皙娇柔的脖颈微垂,开始酝酿感情,进入状态。   “我八岁那年,祖父去世了。祖父生前最喜欢我,比我爹娘还宠着我,那时候府里一众兄弟姐妹,谁都不敢招惹我,谁敢惹我,我就去祖父面前告状,祖父必定会替我出头,我以为祖父会一直这么宠着纵着我,谁知道……他旧疾突然发作,说去就去了。”   魏姣原本不过是讲述原主的经历,谁知讲着讲着,眼泪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也不知是酸的,还是辣的。   宋砚将她揽进怀里,拍抚着她的背。   魏姣哽咽了下,拿他的袖子擦了擦鼻涕。   宋砚:“……”   魏姣继续讲述:“我当时感觉天都塌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拉着祖父的手不让他走,中间我哭晕过去,醒来时,祖父已经躺在了棺中……祖父出殡那天,我跑到假山洞里躲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揪地上的草,结果,我的眼泪砸在草叶子上,那些草居然越长越盛,险些将洞口都挡住了。   “我当时吓坏了,也不哭了,头也不回地跑了。这件事我也没敢告诉别人,后来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一次,我这才猜到,那些花草疯长,大概是自己的眼泪造成的。所幸我当时哭的时候周围没人,也没有谁看到。”   魏姣抬起头来,揪着宋砚的衣襟,“王爷,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妖精鬼怪变的?”   宋砚见她鼻头哭得红红的,怪可爱的,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怎么会?这世间奇人异事不胜枚举,眼泪能让花草重生虽然奇异,但也算不得什么,我曾经还见过一个人,能够生吞毒蛇,一年吞下的毒蛇不下数百条。”   生吞毒蛇!魏姣打了个哆嗦。   “还有一个老婆婆,每天要喝上百斤水,如果不喝这么多水的话,她整个人就会干瘪下去,变成一张干皮,但若是喝了水,又可以从干皮重新变成人。”   “一个男子,生来就有三只眼睛,那第三只眼睛还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宋砚给魏姣讲述起了他遇见的各种奇人奇事,听得魏姣深觉自己见识短浅。   和那些人一比,她的奇异功能一点也不显得突出了。   其实原本她打算用吐口水来代替流眼泪的,但想了想,吐口水总归有些不雅,她到底还有些形象包袱,所以还是选择了美人垂泪这个比较浪漫唯美的方式。   翌日清晨,魏姣还躺在床上补觉,牡丹过来唤她:“娘娘,长公主派人来接您去公主府做客,还派了马车来,现在就候在外头呢,您快些起来吧。娘娘——”   见魏姣埋在被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牡丹不由伸手推了推她。   魏姣从被子里伸出一条酥嫩雪白的手臂,声音带着浓浓的起床气:“长公主怎么了?”   牡丹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魏姣脑子里反应了下,直接派人来接她到府上做客?可以,这做派很长公主。   这下子她是不醒也得醒了。   魏姣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打扮了一番,带着仍睡得香甜的琅小猪,以及奶娘丫鬟若干人等,上了公主府派来的宝马香车。   到的时候,宋纯正在用早膳,见魏姣来了,忙起身来迎。   不要误会,她迎的可不是魏姣,而是她怀里的琅哥儿。   “还睡着呢,看这小奶呼噜打得,真可爱。”宋纯轻轻在琅哥儿脸上摸了一把,爱怜之情溢于言表。   “来,将琅哥儿放进摇篮里,让他继续睡,不要晃着他了。”   宋纯将魏姣带到侧厅里,里头摇篮、婴儿床、各种玩具应有尽有,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琅哥儿被放进新的华丽大摇篮中,只是侧了侧脑袋,依旧睡得深沉。   因为脸颊上肉太多,他一侧脑袋,脸颊便受到了挤压,嘴巴自然张开,口水随之流了出来。   宋纯几乎是贪婪地看着琅哥儿的睡颜。   长公主看样子真的很喜欢孩子,可惜她嫁给谢璧五年,依然无所出。   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还没吃早饭吧?陪我一起用一点。”宋纯道。   魏姣自是巴不得,她出来得急,还没来得及用早饭呢。   作为长公主,宋纯的气度礼仪自然是无可挑剔的,食不言寝不语也是她素来恪守的规矩,但今天她却打破了。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奶娃娃扑到我怀里来,喊我姑姑,冲我咯咯地笑,我忍不住也跟着笑出来,结果这一笑,我就醒了,醒过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躺到天亮。   “天一亮,我就躺不住了,迫切地想要见到琅哥儿,看他是不是我梦见的那个奶娃娃。其实我将车子派出去后就有些后悔了。”   魏姣:长公主还算有点人性,知道这么早来打扰她的睡眠是一件不道德的事。   结果下一句就听宋纯道:“这会儿琅哥儿肯定在睡着,要是将他吵醒了怎么办?但马车都已经出发了,我也就只能焦心地等着了。好在,琅哥儿睡得沉,没被吵醒。”   魏姣:好了,知道我和琅哥儿在您心里地位悬殊行了吧?   接下来的一天,魏姣除了喂奶的时候,其余时间完全没有接手琅哥儿的机会。   宋纯全程都丧心病狂地在琅哥儿面前争宠,拿出各种鲜艳小巧的玩具吸引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公主包袱地做出各种搞笑古怪的动作来逗他,还抱着他去园子里看孔雀开屏,看仙鹤展翅,看鹦鹉说话……   不止宋纯,她身边的那一干丫鬟婆子,也将原本侍候琅哥儿的下人都挤到了一边,完全不给她们发挥的机会。   接收到奶娘等人控诉怨念的眼神,魏姣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这个当娘的都竞争不过,你们就更别提了。   算辽,看在长公主这么心水琅哥儿的份上,她就暂时大方地将琅哥儿让给她一天好了。   走的时候,宋纯给魏姣打包了一大堆琅哥儿能用得上的玩具衣物,甚至还想将那个琅哥儿貌似很喜欢的摇篮也给她打包带走,被魏姣给坚定拒绝了。   “琅哥儿,以后常到姑姑家来玩儿啊,姑姑这里还有好多新奇的玩具等着你来玩呢。”   宋纯握着琅哥儿的手,一路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出府。   琅哥儿趴在魏姣肩头,一手圈着她的脖子,一手往后伸着抓紧宋纯的手指。   实际上,小孩子的抓握纯粹是一种神经反应,然而眼下,琅哥儿的紧握不放,却被宋纯自我解读成了对她的不舍。   她感动得不行,“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小三府上做客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一道跟琅哥儿回去吧。”   被萌娃拐回家可还行?   魏姣还没来得及开口婉拒,谢璧恰好下值回来了,听见这话,嘴角当即抽搐了两下,“夫人,你去了晋王府上,我怎么办呐?”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的魏姣:“……”   谢璧一面揽过宋纯的肩膀,将她往府里拐,一面冲魏姣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带着琅哥儿走。 第42章 (修)   双清阁, 内室中。   帐子底下,晏小小一只纤细瘦弱的胳膊伸出来,搭在床沿上。   两根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腕上, 正在给她诊脉。   手指的主人很年轻, 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皮肤冷白,一双眼瞳却是格外漆黑,黑与白的极致对比,让他的容貌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如今已是初夏, 他却怕冷似的穿了三层衣裳, 中衣、夹衣之外还裹上了一件颇有厚度的外袍。   诊完脉后,他收回手,笼进袖子里, 动作和乡下晒太阳的老头一模一样,也不说话。   候在旁边的红绡不得不开口问:“段公子, 我们姨娘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些日子连床都下不来了, 眼见着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   段清新慢吞吞道:“她没病, 就是太虚弱了。”语速慢得让人心焦,恨不得给他手动加速到1.5倍语速才好。   红绡:“那, 该怎么治呢?”   段清新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缓缓站起来,往桌边走去。两只手始终笼在袖子里, 缩肩塌背, 光看背面, 还以为这是一位老人家呢。   寻常人虚弱,好生休息调理一阵子就能好转,但今日这位病人,已经虚弱到一定程度,没治了。   当然,他鬼手神医段清新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他来到桌边,执笔写了一张方子。   红绡也不敢凑近看,据说这位段公子医术虽然高明,但并非什么菩萨心肠的人,脾气古怪得很,要是惹恼了他,他甩手走人可就遭了。   等到段清新写完,将方子递过去,红绡才双手接过来,一看,傻眼了。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这不是药方吧?   “段公子,这是……?”   段清新:“清心咒。你家主人心不静,早晚诵读此咒,保持心平气和,身体自然就好了。”   红绡:面前这位段公子怕不是个冒牌货吧?这哪里是神医,分明就是神棍!   若是魏姣在这里,必定会惊叹,这位段公子眼光之毒。因为晏小小的虚弱,确实是“心不静”所导致的啊。   魏姣听说晏小小越发不好了,决定去看望看望她,刚走到双清阁,就和里面出来的男子迎面而遇。   她诧异了下,冲那男子微微颔首示意。   段清新朝她面上望了一眼,目中闪过惊色,直到魏姣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还回头去看。   倒不是被魏姣的美貌慑住而恋恋不舍——事实上,别人的美丑在他眼里都并无什么差别,他惊讶的是,世间竟有如此元气充足、身体康健之人。   人的五官口、眼、耳、鼻、舌,分别与五脏中的脾、肝、肾、肺、心相对应,一旦人的内脏出了什么问题,就必定会反应到人的面目上来,通过观察人的面相,就可得知人体内的病变。   这就是中医中望闻问切里面的“望”。   高明的大夫,通常望人一眼就能知道那人得了什么病,段清新显然就属于此列。   他刚才望了魏姣一眼,却发现她身体从内而外都清澈纯净如琉璃,竟是没有一点病灶,这实在令他匪夷所思。   要知道,这世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有些看似健康的人,体内的病灶只是藏得深罢了。   然而刚才那女子却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过他的好奇心也就维持了那么几秒,当魏姣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他便收回了视线,继续慢吞吞往外走。   魏姣这次来看望晏小小,带上了一幅画。   画中,茸茸的草地上铺着一块柔软纯白的毯子,白白趴在上面,毛色与毯子完美融合在一起,若非那一双鸳鸯眼实在醒目,怕不以为它也是地毯的一部分。   它尾巴尖翘着,上头停驻着一只绿头蜻蜓。   琅哥儿正昂着脑袋,伸手朝蜻蜓抓去。   在喜爱之人的眼里,这幅画鲜活得就像一颗小心脏,每一下跳动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但在厌恶之人看来,这幅画越美好,就越容易激起她心中的破坏欲。   正如晏小小,她看着画中无忧无虑的琅哥儿,心中便控制不住地恶意喷薄,却是猛地遭受反噬,巨大的虚弱感袭来,她连手中的画都拿不住了。   画纸飘落到地上,魏姣捡起来,一看晏小小的脸色,苍白得跟个鬼似的。   “小小,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咱们现在打马吊缺了你,都没什么意思了。”   魏姣将画搁在床头的矮几上,离开了。   段清新来到前厅。   厅中一手抓一块糕点吃得正香的小光头跳下椅子,哒哒地跑过来,“你怎么才来啊,走吧,我已经跟这里的人打探清楚了,京城里有名的酒楼有醉霄楼、松风楼、春晖居、迷仙楼……咱们一家一家的吃过去。”   小光头将手指嘬干净,扯着段清新的袖子,风风火火就往外走。   段清新被他一路拖到门口,“周不围,你急什么?酒楼就在那儿,又不会跑。”   小光头蓦地停下来,段清新还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终于肯慢下来好好走路了,谁知他竟扭过头来问:“这次拿到了多少诊费?”   段清新呆了一呆。   周不围:“你不会又忘了问人收诊费吧?!真是,要是没有我跟着你,你早晚有一天得饿死!等着,我这就去将你的诊费给要回来。”   段清新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惆怅地叹了口气,他忘了要,那丫鬟居然也没给,做人怎么能这么没有诚信呢。   晏小小是吧,他的黑名单上又多一个人了。   魏姣从双清阁里出来,走到半道,猛不丁被一个突然从花-径转角冲出来的小家伙给撞了,她倒是没事,那小家伙却被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忙将人拉起来,给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你没事吧?”   这一近看,她发现小家伙居然剃了个光头,生得白净圆润,可可爱爱的。   结果下一秒小光头就打破了她对他的印象。   他一把抱住她的腿,“姐姐,你摸了我的屁股。”   魏姣嘴角疯狂抽搐,她怎么就摸他的屁股了?她就是给他拍了拍灰而已啊!   “我已经不纯洁了,姐姐你要对我负责。”   魏姣简直哭笑不得,这是从谁家跑出来的小戏精?   看着小家伙一脸认真的样子,她好笑问:“你要我怎么对你负责啊?”   “嫁给我!”   她这是被一个小屁孩儿给求婚了?   魏姣蹲下来,摸摸他的光脑壳,“可是我已经嫁人了,而且还生了孩子呢。”   周不围脸色纠结起来,最终又下定某种决心似的道:“姐姐,你长得这么美,怎么能只嫁一个人呢?我阿娘说,长得好看的女人,就要多嫁几次,否则不是白瞎了老天爷给的美貌?   “等以后我长大了,你就跟那个人和离嫁给我吧,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会对他视如己出的。”   魏姣:妈呀!三观都被颠覆了有木有!她居然在一个古代小孩儿嘴里听到了这么样一番言论。   偏偏她觉得他说的竟然还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行不行,她怎么能被他给洗脑了呢。   “你多大了了?”   周不围眼珠子溜了一圈,“翻过年就十岁了。”   “那就是八岁了,我十八岁,你看,咱俩整整差了十岁,实在是不合适,所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姐姐我祝你以后找到真心相爱的如花美眷哦。”   说完她赶紧溜了。   “哎,姐姐——”周不围想追上去,然而想到还没要到手的诊费,他不禁犹豫了,望望去双清阁的路,又望望魏姣离去的方向,他跺了跺脚,算了,还是先将诊费要到手吧。   要是去晚了病人赖账就不好办了。   等到周不围揣着一包银子从双清阁出来,魏姣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他站在花-径岔道口,那个美人姐姐是从哪边走的来着?   段清新眯眼靠在石狮子上,等得都要睡着了,却还不见周不围出来。   思考了三秒,他决定,还是去找找他吧,诊费还在他那儿。   园子里,最高的那棵柿子树上,挂着一个人,正是周不围。   他在园子里转了半天,结果美人姐姐没找到,自己还迷路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他只好爬到树上观望方向。   等他爬到树梢上,之前还不见一个人的园子里,人扎堆出现了。   “哎,小公子,你是谁家的?怎么爬到树上去了?快下来,上面危险!”   底下一个小内侍冲树上喊道。   这个小内侍就是管理这一片园区的,先前闹肚子跑厕所去了,结果一回来就看见这惊险一幕。   隔壁园区的几名小内侍听见动静都跑过来围观。   周不围爬树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辨别方向,现在他也看清楚了,就开始往下爬了,结果一根树枝承受不起他的重量,咔嚓一声断了。   恰在此时,段清新过来了。   他以一种完全和平时不符的闪电般的速度,如一道青烟般轻身一掠,飞了上去,提住了周不围的领子。   他也没问他为啥爬到树上去,直接提溜着人往外走。   这一回,说来也怪,明明看着动作依旧慢腾腾的,人却眨眼就没了影儿。   几个小内侍都怀疑自己出了幻觉。   周不围在段清新手下扑腾着:“段老龟,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找美人姐姐,你放开我,你这个万年老光棍,活该你找不到老婆,我跟你说,找老婆就该趁早,不然像你一样耽搁到这么大一把岁数,想找就迟了——”   段清新听了也不生气,情绪始终平稳淡定如老龟,施施然问了一句:“诊费拿到了吗?”   周不围卡了一下,下意识回道:“拿到了,这回的病人还挺大方的,足足给了二十两银子,够咱们到酒楼里去好好搓一顿了,我已经想好要点什么了,水晶肘子、粉蒸鸡、红烧肉、松鼠鱼、糖炖猪头、油淋乳鸽……”   巴拉了一长串菜名,全都是他平时想吃却吃不着的。   一直出了晋王府大门,周不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转移了话题。 第43章   魏姣午睡醒来, 旁边摇篮里琅哥儿兀自睡得香甜。   她懒懒地趴过去,枕在交叠的手背上看着他的睡颜。   看着他圆润又鼓胀的肉嘟嘟的脸蛋,她产生了一股冲动, 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按了下, 那一坨肉陷了下去, 但是很快又鼓了起来。   按下去,鼓起来,按下去,鼓起来……正玩儿得不亦乐乎, 沈妈妈进来了。   她忙收回手,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亚子。   在她看来,生孩子不玩儿不是太浪费了吗?但这种想法在沈妈妈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一发现她有玩弄琅哥儿的举动, 绝对有一箩筐话在等着她。   魏姣真是怕了她的念叨,所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琅哥儿下手, 只敢偷偷摸摸逮着机会玩两下这样子。   唉, 她这个娘当得也是很憋屈了。   见沈妈妈一脸喜气的样子, 魏姣问:“妈妈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礼儿来了。”沈妈妈嘴角笑意不止。   魏姣反应了下,惊喜:“二礼哥?”   沈妈妈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钱智,二儿子钱礼,她分别唤大智哥、二礼哥。   两人是她的奶兄, 在这个时代, 关系也就比亲生的兄弟弱了一层, 所以小时候“魏姣”经常和他们一块玩耍。   在“魏姣”十岁以前,这两人承包了她所有的骄纵和任性。十岁后,男女年纪大了,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混在一起玩耍了。   钱智和钱礼就跟在他们爹身边学做生意,为以后给她打理嫁妆做准备。   现在,她的嫁妆产业都是他们俩在给她打理的。钱智为她开疆扩土——扩展京城以外的生意,钱礼则是为她镇守江山——管理京城以内的产业。   两人一远一近,互为她的左右臂膀,帮她将产业打理得妥妥当当,短短时间内就使得她的资产翻了几番。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她的出谋划策。   之前她让寻找手艺高超的雕版师傅这事,就是交给钱礼去办的,现在他前来,想必是这件事办好了。   魏姣趿上鞋子,就要出去,被沈妈妈拉住了,“披头散发的就这样出去,成何体统?”   “二礼哥又不是外人,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沈妈妈将眼睛一瞪,“怎么就不是外人了?除了这府里的,外头的都是外人,姣姐儿,你的规矩怎么越发松散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眼见着沈妈妈又要长篇大论,滔滔不绝,魏姣忙举手投降,“好好好,妈妈,我去梳头,行了吧?”   沈妈妈这才止住话头:“正该如此,让那小子多等会儿又不碍什么事。”   魏姣重新梳好头,穿好衣裳,打扮得妥妥当当,沈妈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满意了。   魏姣来到外间,就见钱礼坐在右侧的一张靠背椅上,正端着茶盏喝茶。   “二礼哥。”   钱礼闻声忙将茶盏放下,站起身,就要朝她行礼,魏姣忙扶住他,“二礼哥真是的,咱们又不是外人,何必这样多礼?”   钱礼笑笑没有附和她,却也没再坚持行礼。   魏姣坐下来,两人拉了下家常,闲话一阵,气氛热络了些。   钱礼适时道:“娘娘,雕版师傅已经寻到了,我找了三位,都是在雕版这一行干了不下三十年的老手,到时候东西雕出来,择优选择便是。”   钱礼办事一向妥当,每次都会将她吩咐的事超值完成,魏姣点了点头,“辛苦二礼哥了。”   钱礼一笑,“寻几个人而已,值当什么。”   魏姣对牡丹道:“将我妆台中间屉子里的那只玉盒拿来。”   不一会儿牡丹就出来了,她示意她直接将玉盒给钱礼。   “二礼哥,这里头就是我要雕版的《玉体经》,你拿去让那三位师傅尽快雕出来,当然,也不能一味求快,要按照册子上的内容原原本本地雕出来,因为这里头的图画涉及了人身上的许多穴位,一点错漏也不能有,否则到时候容易出岔子。”   钱礼打开玉盒看了看,郑重应下,“您放心,我会一直盯着的。”   “嗯,二礼哥做事我一向放心。”   钱礼将搁在一旁高几上的雕花木盒拿起来交给她,“这里头是近三个月的账目,娘娘请过目。”   魏姣接过来放在一边,“二礼哥也有好久没跟妈妈说话了,今天你留下来用饭吧,我让厨房多加两道你爱吃的菜。”   钱礼待要拒绝,魏姣已经站起来了,“我去看看琅哥儿醒了没有,你还没见过琅哥儿吧?他长得可胖实了,你见了肯定不敢信这小子还不到三个月。”   “琅哥儿”三个字对于钱礼来说简直具备魔力,他一听就不由自主地将原本要说的话给吞回去了,开始想象琅哥儿长得到底有多可爱。   当他真正见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想象实在是太贫瘠了,他脑补出来的形象,连琅哥儿十分之一的可爱都没有。   不愧是娘娘生的,这世间怕是再没有如此惹人怜爱的小仙童了吧?   当魏姣问他:“要不要抱抱?”   钱礼立时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可,可以吗?”   想他平时是多镇定的人啊。   魏姣看他如临大敌、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将够着手往他那边扑的琅哥儿往他怀里一递。   钱礼浑身都僵硬了。   沈妈妈横了自家傻儿子一眼,笑骂:“出息。”   亲自上手指挥,钱礼总算是能将怀里那只肉-团团给抱稳了。   最终钱礼也没有能在昭华院成功吃上饭,因为宋砚来了。   若是他不来,魏姣便能拉着沈妈妈和钱礼在一张桌上用饭了,他来了,这事自然就不可能了。   若是再另外给钱礼安排一张小桌,那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钱礼提出告辞时,魏姣也没有再留,只是让沈妈妈将他送出去,多给母子俩一点相处的时间。   出府的一路上,钱礼都在面对着沈妈妈的催婚。   从古至今,老母亲对于老大不结婚的儿子,都怀着深深的忧愁。   “翻过年你就二十了,老大不小了,上次我回侯府探望夫人,好几个跟我差不多岁数的老姐妹,如今孙儿都抱上了,下值回到自个儿家里就能含饴弄孙,不知多快活。   “礼儿,你跟娘老实说,你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咱家虽然得了夫人的恩典脱了奴籍,但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对儿媳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是你喜欢的,娘都不反对……还是说,你眼光太高,瞧不上一般的姑娘了?”   钱礼:“没,娘,我现在才十八,大哥还没成亲呢,我不急。”   沈妈妈:“说起你哥我就来气,二十五六的人了,再过两年都要三十了,整天在外头跑,也不着家……”   钱礼:我哥也就只比我大了三岁吧,今年也才二十一,怎么在您嘴里就平白大了四五岁?   当然,他也就只敢腹诽一下,可不敢说出来,毕竟好不容易才将战火转移。   沈妈妈念叨了一路,到了王府侧门,还拉着钱礼嘱咐:“明年,我也不指望大胖孙子了,就给我娶一个媳妇回来,能不能做到?”   钱礼:“……娘,我尽量吧。”   沈妈妈一巴掌拍过来,“什么尽量?你就给我说,能还是不能?”   钱礼:“能。”   得了保证的沈妈妈又变回一个慈母了,给钱礼整了整衣襟,抚了抚他刚才受了一巴掌的臂膀,“疼不疼?”   钱礼摇头。   沈妈妈:“我瞧着你又瘦了,是不是每天早上都不吃饭?饭总是要吃的,又不是吃不起,饿出个好歹来怎么办?还有啊,在外应酬,不能空着肚子喝酒,别大晚上还跟人出去晃荡,啊?”   “嗯,知道了,娘。”   “好了,去吧,好好替姣姐儿办事,知道不?”   “不用您说我也会的。”   昭华院里,宋砚在给魏姣说明天进宫的事。   他之前从魏姣那里薅走的《春日踢毽图》,转头就拿进宫里借花献佛呈给太后了。   太后看了,不禁忆起自己从前美好的春闺时光,对于踢毽比赛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魏姣作为踢毽比赛的创始人,太后就想宣她进宫,跟她好好聊聊。 第44章   进宫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魏姣坐在轿辇上, 还有心情指着路边的花儿给琅哥儿认。   一行人踏入寿安宫时, 恰听见里头传来一声“五万贯, 管了”,魏姣与王楚薇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太后正在侧殿和几个娘娘打马吊。   太后坐上首, 她右手边坐的是贵妃, 左手边贤妃, 对面是淑妃。   三公主宋绘坐在太后和她母妃贤妃中间,看两家牌,暗中不时指导贤妃给太后喂牌,叫太后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将手中的牌给打出去,脸上笑容不断。   在座的对此都心知肚明,不过打牌嘛,为的就是开心, 其他人何尝不是在逗太后娘娘开心呢?也就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宋绘还以为自己的举动多么隐晦,兀自得意, 殊不知早被桌上其他的人精都给看透了。   坐在贵妃身边的四公主宋绯画风却是与她截然相反, 自己拿着一册话本子在那里看得开心, 自成一方世界,对于外界的事情并不关心。   太后刚又赢了一回牌, 抽屉里的小金瓜子都要堆不下了, 脸上乐呵呵的, 见宋砚几个进来, 忙朝他们招手。   宋砚凑过去,却被太后嫌弃地一推脸,“不要你,快把琅哥儿抱过来。”   宋砚委屈巴巴的:“奶奶现在有了重孙儿就不要我这个孙子了。”   太后在他耳朵上揪了一下,“作什么怪样子,在琅哥儿面前羞也不羞,可别被咱们琅哥儿给学了去。”   魏姣已经抱着琅哥儿从贵妃这边走过来了,正要行礼,就被太后拦住了,“可别压着我琅哥儿了。”   她伸手将琅哥儿接过去,发出爱怜的“噢哟”声,贴着他的胖脸蛋儿:“咱们琅哥儿又长肉了,这小胳膊小腿儿,真跟那嫩生生的藕节似的。”   珍姐儿脆生生道:“弟弟现在都有十八斤了,有两个白白那么重呢。”   珍姐儿以前没少在太后面前念叨白白,所以太后对白白并不陌生,只是:“我记得上回见,白白还没有珍姐儿两只手大,怎么一晃眼,都有九斤了,这怕不是胖得肚子都要拖在地上了吧?”   众人一脑补那个场景,都哈哈哈笑了。   明明原先白白在珍姐儿那里时,还是一只仙女猫,优雅又矜贵,在魏姣那里待了短短一个来月,已经进化成一只贵妇猫了。   魏姣从牡丹那里将带来的一幅画打开,“可不是,您看,白白现在摊在地上,活脱脱一张大白肉饼。”   画上白白神仙瘫,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琅哥儿趴在旁边,一只手抓着它的耳朵,至于另一只手——   仔细看,他手里正捏着一根猫须!   再看白白那副表情,众人瞬间就领悟了,毫无同情心地哈哈哈起来。   王楚薇见太后满心满眼都是琅哥儿,全无心思打牌了,就道:“奶奶,您不打就把位置让给我吧,我这几天都没摸牌,都有些手痒了。”   “行,你来,可别把我赢来的金瓜子都给霍霍没了。”太后很干脆地退位让贤了。   王楚薇已经熟练地开始洗牌了,“那哪儿能啊?我的手可是开过光的,从来就没有输钱的时候。”   魏姣毫不犹豫地拆穿她:“我怎么记得,上次王妃就输了好几回来着。”   “嗨,那只是暂时的失误,看我这回怎么大杀四方。”   淑妃原本就不怎么爱打牌,这回只是来陪太后打发时间被硬拉着凑数的,如今太后都下场了,她便解脱了,对魏姣道:“姣姣要不也来打几盘?”   魏姣可不敢让琅哥儿离开自己的视线,直接将宋砚推出去,“让王爷来吧,我看他都已经往牌桌上瞄了好几回了,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一屋子女人的视线霎时都落到宋砚身上,宋砚丝毫不带怵的,眉梢一扬,扇子风骚地晃了晃,“我原本没想着上场的,怕你们被我赢怕了,不过既然姣姣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上场,你们还真以为我怕了。”   捋了捋袖子,坐到淑妃的位置上。   贵妃也想去撸娃,遂决定将位置让出去,但身边的闺女是个不中用的,一心只读话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于是朝宋绘道:“来,绘绘,代我玩儿几把,好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   其实贤妃也有下桌的意思了,毕竟她作为四妃之首,陪太后打牌那是消遣,陪两个小辈打牌,那像什么样子?   结果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闺女去替对家了。   贤妃环顾一圈,却发现自己无人可替,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她还不能说不打了,不然晋王、晋王妃心里能不起疙瘩?   只能硬撑着云淡风轻的长辈风范,摸牌打牌。   没了淑妃给她喂牌,没了宋绘在旁边给予提示,被晋王和晋王妃这一对牌桌上的常胜将军夹在中间,贤妃这牌打得有点痛苦。   眼见着抽屉里的金瓜子越来越少,而晋王夫妇俩还没有一点收手的意思,反倒越打越起劲,贤妃和宋绘这对母女俩,心里渐渐发苦。   “香儿,回去替我再取一包金瓜子来。”   贤妃本以为她说了这话,晋王妃会顺势说不打了,结果晋王来了一句:“贤妃娘娘这本金带得有点儿少啊,我还没开始动真格儿的呢。”   贤妃:“……”   云淡风轻的笑容凹不住了。   宋绘看着几乎所剩无几的抽屉,不断给对面的贤妃使眼色,奈何贤妃正看着手里的牌,琢磨怎么出,压根儿没接收到她的眼波。   眼见着香儿要走了,宋绘只能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贤妃”一脚,想提醒她,帮自己也多备一份本金。   结果贤妃还是没有动静,倒是宋砚惊讶地抬头看她:“三妹踢我作甚?莫不是在桌上输了钱心里不痛快,所以在桌子底下找补回来?”   宋砚说这话一点都没压着声,引得不远处正逗着两个萌宝的一群人都看过来。   宋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   如果此时地下有条缝,她一定恨不得钻进去!   长到这么大,头一次这么丢脸!   丢脸丢到太后的寿安宫来了,想必明天,不,下午,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皇宫。   她都想象得到那些人私底下会怎么议论她。   #震惊!三公主因打马吊输钱太多,竟在桌子底下对晋王做出这种事!#   宋绘捏着手里的牌,恨不得直接甩到宋砚脸上去,这个三哥,怎么这么讨厌!   贤妃哪里舍得看女儿难堪,忙笑着打圆场:“绘绘你是不是坐太久腿抽筋了?快站起来活动一下。”   又冲宋绘身后的宫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们主子起来,给她揉腿梳络?”   于是,宋绘就僵着身子,被宫人扶到一边揉腿去了。   三缺一,这牌是打不下去了。   贤妃一副为难的语气:“这……要不叫魏侧妃过来替一替?”   宋砚将牌一摔,“算了,好好的兴致都被败坏了,再打还有什么劲?”   兀自起身离席,加入了逗娃行列。   王楚薇对贤妃歉意一笑,“我们家王爷就是这狗脾气,贤妃娘娘一向贤良大度,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贤妃面上浮现出一层笑意:“怎么会呢。”   “我看绘绘腿麻得有些严重,贤妃娘娘快过去看看吧。”   说完场面话,王楚薇也走到了太后那边,将珍姐儿抱起来。   以太后、琅哥儿、珍姐儿为中心,人员依次向外扩散,圈子里童言稚语,大人们哈哈大笑,气氛乐陶陶。   宋绘看了一眼,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排斥感,明明平时她才是祖母的开心果,魏姣生的那个小崽子一来,太后就瞬间将她忘到了脑后!   贤妃走过来,见她眼神毫无掩饰地盯着那边,一脸恶毒相,简直气得脸变形,这个蠢货!   有时候她真怀疑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这可是寿安宫,太后的地盘,她那副样子是做给谁看?!   察觉贤妃的靠近,宋绘一脸委屈地看向她:“母妃……”   迎上的却是贤妃的一记厉眼。   她心里一咯噔,忙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贤妃寻了个借口,带着宋绘离开了。   太后没分给母女俩多少关注,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母女俩一走,魏姣感觉整个殿内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在场的,四公主宋绯大概是唯一一个没被琅哥儿萌颜俘获的人,因为她的心神至始至终都沉浸在话本的世界里。   魏姣凑过去瞧了一眼,“四妹妹,你在看什么呢?”   宋绯头也没抬,“林下仙人新出的话本子《灵兮传》。”   林下仙人?那不就是林宝仪吗?   魏姣朝宋砚看了眼,他正凑在太后身边,和她一道逗弄着琅哥儿,好似压根儿没听到宋绯的话。   终于看完最后一回,宋绯心情很是复杂,有惆怅,有欢喜,有释然……见到旁边的魏姣,她眼睛一亮,像每一个粉丝那样,开始强烈安利起她的偶像来。   “小嫂嫂,你看过林下仙人写的话本子吗?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看,我常常看得废寝忘食,尤其这本《灵兮传》,讲的是一个叫灵兮的少女家破人亡之后,被一个仙师救了,然后——”   宋绯突然停了下来,将话本子往她怀里一塞,“小嫂嫂,我就不提前将剧情告诉你了,你还是自己看吧,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你看过就知道了。”   小姑娘异常真诚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对林下仙人的推崇。   魏姣心想,如果她知道林下仙人是她三哥的一个小妾,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45章   中午太后留了一群人用饭。   这时,琅哥儿已经吃过奶睡着了, 也幸好他睡着了, 不然魏姣就别想安生吃饭了。   现在, 他的好奇心已经进展到了一个新阶段,看见她嘴巴在动,就想扒开看看她在吃什么, 甚至还会用他那柔嫩却坚韧的小魔爪来抠她嘴巴里的吃食。   所以她基本吃东西都会背着他了, 免得馋到了他, 不给他吃吧,他那小嘴微瘪眼含泪水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惹人疼,给他吃吧——   他还不到三个月,除了奶水,他还能吃什么?又能怎么吃?用他那小米牙都没长出来的粉嫩牙床来磨么?   有时候看他实在可怜,魏姣会用筷子蘸一点汤汁给他嘬一下,看他嘬得津津有味的小模样, 实在好笑又可怜。   饭后,宋砚就坐不住了, “咳, 奶奶,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下次再进宫来陪您老人家。”   太后原本还满面笑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你能有什么事?”   这是大实话。   宋砚却不服气道:“奶奶, 我怎么就不能有事了?这不是端午节快到了, 我还得督促着手底下的人加紧时间练习呢,到时候我在龙舟赛上夺了冠,就将那属于魁首的红绣球送给您,好不好?”   他一说起端午节,太后就想起来自己召唤魏姣进宫的目的了,先前尽顾着逗琅哥儿去了,竟险些给忘了。   “行了,你去吧。”太后摆摆手,还有些迫不及待赶人的意思。   要说这人吧,就是贱,宋砚先前还怕太后拦他,现在见她一点也不留恋自己,又做出一副仿佛被抛弃的委屈表情:“奶奶,您不疼孙儿了,孙儿心好痛。”   捂着胸口,一副要气绝身亡的搞怪模样。   太后好笑地戳他额头,笑骂他:“得了吧,赶紧滚,别妨碍咱们娘儿几个谈正事。”   等他走了,太后朝魏姣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下方,握住她的手:“姣姣啊,你画的那幅《春日踢毽图》我收到了,画得是真真好。”   看样子宋砚在太后面前说了她不少好话,导致太后这一回对她的态度大为改善。   魏姣笑意乖巧温软:“您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得很。”太后笑意融融,拍了拍她的手。   “看见那幅画,我就仿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在和小姐妹一块儿踢毽子的情形。那时候我和你祖母,还有宁国公府的老夫人,三个人玩得最好,有一年上巳节,我们在围着彩绢的帷幕中踢毽子,结果我一不小心,将毽子踢飞了出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笑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动人的神态,“那毽子恰好砸到了一个人身上,你们可知,那人是谁?”   宋绯抢答:“我知道,奶奶,是皇爷爷,对不对?您和皇爷爷因一枚毽子在上巳节结缘,当时还是太子的皇爷爷看见您,顿时惊为天人,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回宫后就向当时的高祖父求了一道赐婚旨意。   “之后您嫁进了宫里,成为皇爷爷的皇后,皇爷爷一生唯爱您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可歌可泣的爱情啊!”   说到后面,她已经捧着自己的小脸,陷入了某种唯美梦幻的臆想中了。   太后哭笑不得,点了下她的脑袋瓜子,“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从话本子里看来的啊,您和皇爷爷动人的爱情故事被好多人写进了书里呢,不知感动了多少人,嘿嘿,我也是其中之一呢。奶奶,您快跟我说说,您和皇爷爷的往事呗。”   魏姣也期待地看着太后,想听一听现实版的神仙爱情。   太后摸摸宋绯的脑袋,“以后少看些话本子,那话本子上的故事啊,都是用来哄骗你们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姑娘的。”   宋绯有些不解地看着太后,总觉得她此刻脸上虽依然带着笑,却让人有些说不出的闷闷的感觉。   贵妃笑道:“母后不是说有事要与我们商量吗?”   太后回过神来,“哦,对,我看了姣姣的那幅画,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端午节上,他们男儿有龙舟赛,咱们女子,为何不能也办一个踢毽赛呢?叫那些男子也看看,咱们女儿家英姿飒爽的风采!”   太后娘娘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此刻魏姣看着太后,简直恨不得上去抱着她亲一口,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老人家啊。   “好!太后娘娘您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她忙不迭表示赞同。   其他人也都很感兴趣,只是问题来了,这踢毽比赛不是说办就办的,那龙舟赛每年一届,自嘉佑时期就年年举办,到如今才有了这个规格,而踢毽赛如果要举办的话,总得拿出个具体的章程来吧。   王楚薇道:“奶奶,今儿已经是廿五了,距端午还有不到十日,十天时间,是不是有些匆忙了?”   太后却很有信心,“十天时间,够了,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啥也不缺,怎么就办不起来了?”   于是在座之人,就大显第一届女子踢毽大赛的章程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大家都踊跃发言,其中,以魏姣这个连续举办过两次小规模踢毽比赛的人,提出的建议最具有建设性。   讨论了一下午,众人定下了初步章程。   比赛分为四场,海选,初赛,复赛,决赛。   前面三场分为三个赛区,一号赛区——皇宫,负责人贵妃,所面向的是宫中以及宗室家的女子。   二号赛区,晋王府,负责人王楚薇,面向的是勋贵官员家的女眷。   三号赛区,暂时未定,由负责人魏姣来决定,面向的是所有的平民女子。   前三场比赛分开进行,各比各的,每一个赛区选拔出三位出类拔萃的选手,最后三个赛区的九名选手将在琼林苑进行最终的决赛!   琼林苑是紧挨着昆明池的皇家别苑,每年端午节皇家都会驾临琼林苑观看龙舟赛。这一天,琼林苑会对平民百姓开放,无论是富商大贾,还是贩夫走卒,都可畅通无阻地进入苑中,观看比赛,游园玩乐。   这一天,可以说是一个天子与民同乐的日子。   到时候,上午龙舟赛,下午踢毽赛,完美!   将比赛规则确定下来后,太后这个总负责人便大手一挥,霸气道:“好了,你们各自忙去吧,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哀家,哀家要是解决不了,就直接找皇帝去。”   魏姣三人笑着行了一礼,各自退下。   回到府里后,魏姣将自己名下的产业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将可以举办比赛的几处都列了出来,其中,以春晖居最为合适。   春晖居就是她生下琅哥儿后她娘赠给她的那家私家园林餐馆,在她接手之前,春晖居在京城就十分有名,以“美食、美酒、美景、美人”四美闻名于京城。   里头的消费高得离谱,就算是只在里头喝一杯茶,也得十几两银子打底。吃一顿饭,那更是动辄几百几千两。   没个几万两身家,都不好意思踏进去。   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若是在春晖居举办踢毽比赛,那从比赛开始到端午节那天,这里就暂时不能营业了,这损失的银子岂止以万计?   这是一桩。   再有一个,春晖居是预约制,这段时间春晖居的位置都已经预售出去了,一旦暂时歇业,怎么跟那些客人交代?   能在春晖居吃饭的客人,可都非富即贵。   想到这些,魏姣不禁有些犹豫,想着还是先去实地考察一下再决定吧?   趁着天还没黑,魏姣坐上马车去了春晖居。   说起来,自从春晖居过到她的名下后,她还没来看过呢。   踏进春晖居,魏姣不禁感叹,不愧是日进斗金的销金窟,处处都充满了金钱堆砌的迷人清香。   行走其间的小厮和侍女,个顶个俊秀水灵。   这里卖的不是饭食酒水,而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啊,这谁能顶得住?   得到消息的钱礼立刻赶过来,得知她只是来转一转的,便亲自带着她在春晖居各处转了一圈,哦,不,小半圈。   春晖居实在是太大了,在这寸土寸金居不易的京城,面积居然不下于一座大学城。   一想到这整块地盘都是属于她的,魏姣的嘴角就怎么也压不住。   原谅她这暴富的穷人心态。   转完之后,魏姣越发难以下定决心,别说歇业十天,就是一天,那损失都让她心痛。   从春晖居出来,夜已微阑,温柔的夜风拂过她的脸庞,她嗅到了纸醉金迷的味道。   回望一眼,整个春晖居已经徜徉在一片绮丽迷离的灯火中,衬着黑丝绒一般的夜色,如同一座不夜的仙境。   “去去去,哪儿来的小乞丐。”就在魏姣准备登上马车离开时,一道粗鲁的呵斥声响起。   她望去,在春晖居旁边的一条暗巷里,一个喝醉酒正撑墙呕吐的男人,抬手挥赶蹲在墙边的小乞丐。   小乞丐默默挪到了巷子更深处。 第46章   “你过来。”吐了一阵男人又朝小乞丐招手, 他委顿地靠在墙上, 指着自己的脸, “你觉得我, 我长得怎么样?”   小乞丐看了他一眼, 意外发现这个酒鬼居然生得很不错。   “公子您五官俊秀,皮肤又白又细, 头发又黑又亮, 腰细腿长……”   娘的, 怎么越看越觉得这酒鬼漂亮得跟个兔儿爷似的。   男人打了个酒嗝, 醉眼迷蒙:“看吧,你个小乞丐都, 都知道我长得……嗝,好, 好看, 他怎么就眼瞎看不见呢?”   小乞丐:“她是谁?”   “他啊, 他是我的心上人。”男人失神地盯着虚空处, 脸上露出痴笑。   “他有一双火一样的眼睛, 我被他看一眼,心里就着火。他长得又高又大,身材像山一样, 让人一见就想偎进他怀里。他笑起来的时候, 我就像踩在云端上一样, 整个人都迷糊了……   “他骑马奔腾的样子最好看, 还有射箭的时候, 每次他射箭,我都觉得,那箭不是射在箭靶上,而是射在我的心口。”   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小乞丐:“……”   魏姣还站在马车边,她越听越觉得那男人的声音耳熟,走近了一看,“二哥?!”   魏铎迟钝地转过头来,看见街上笼罩在灯光中的美人,眼睛眯了眯,“姣姣,嗝,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的小厮呢?”魏姣没有走过去,她怕自己被他身上的那股酒味儿给熏死。   “小厮?”魏铎茫然四顾,“不知道啊。”   他滑倒在地,忽然大哭起来,“呜呜呜,康,嗝,康,你为啥不要我,不要我……”   魏姣按了按额头,将车夫唤过来:“刘叔,你帮我把他送到对面的客栈去,给他开一间房。”   “好嘞。”车夫单手将魏铎扛起来,大步走向对面的客栈。   魏姣朝小乞丐看去,小乞丐往阴影里藏了藏。   她蹲下来,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银花生捏在指尖,“如果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颗银花生就是你的了。”   小乞丐眼神定在那颗银花生上,暗暗吞了口唾沫,“你问。”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有些诧异,没想到她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小茶。”   魏姣:“小茶,这名字真好听,你会踢毽子吗?”   “叮!获得来自小茶的开心值 50”   小茶抿了抿唇:“会。”   “小茶,如果有人请你去春晖居吃饭,你开不开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请一个小乞丐去春晖居那样的地方吃饭?   小茶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只傻子。   魏姣感觉自己被眼前的小孩儿鄙视了,清了下嗓子,强调:“我说的是如果,小茶。”   此时虽已入夜,但春晖居依然灯火通明,丝丝缕缕的乐声飘出来,还有诱人的食物香味……小茶无数次蹲在春晖居外面的墙角,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有钱了就进去大吃大喝个三天三夜。   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现实就是,她连春晖居倒出来的残渣剩饭,都要费尽心思去抢。   马上春晖居的后门就会打开,厨房里倒潲水的胖子会提着一只大桶出来,小茶有些急了,“会。您还有几个问题?”   魏姣将银花生递过去,“没了,我问完了。”   小茶攥着那颗银花生,看着她在灯光下美得有些不真实的身影渐渐消失,恍惚地想着,原来她不是在逗着自己玩?   可是,她问的那几个问题,真的挺傻的。   算了,她想那么多干什么,白得一颗银花生还不好?有钱人就是闲得没事干,钱多得没处花。   回到府里,魏姣连夜画了两幅画,一大一小,大的是踢毽大赛的宣传海报,小的是传单。   内容是简单易懂的漫画,将比赛场地、时间、方式以及奖励都通过画表现出来了,还贴心地画了一幅简易地图,免得拿到传单的人不知道春晖居在哪儿。   春晖居虽然在京城有名,但也不至于有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有了地图,就方便找了。   是的,她最终还是决定将比赛场地定在春晖居,银子损失了还能再赚,但唯有选择春晖居,她才能最大程度地将这次踢毽比赛利用起来,获得足够的开心值!   和开心值一比,银子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魏姣伸了个懒腰,从案桌前起身,活动着手腕走到窗边,此时月已中天,她将放在储物格里的表拿出来,显示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以前十二点算什么,那才是夜生活的开始,熬夜到半夜两三点都是常有的事,但到了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熬到这么晚,真有点不习惯了呢。   她没睡,作为贴身大丫鬟的牡丹也陪她熬着,靠在屏风上脑袋一点一点。   魏姣走过去,轻轻推醒她,“牡丹,我已经画完了,快去睡吧。”   简单洗漱了一下,魏姣脚步轻缓地走到床边,若是宋砚不在这里过夜,她就会让人将琅哥儿的摇篮安置在自己的床边,听着他的奶呼噜,她会感觉格外安心。   她俯下身,在琅哥儿额头亲了一口。   睡在脚踏上的白白抬起头来,幽幽望着她,魏姣一笑,也蹲下身给了它一个香吻。   白白满意了,继续趴了回去。   睡到半夜,魏姣蓦地惊醒,从枕头底下拿出一颗夜明珠,朝摇篮里一照,险些没吓晕,琅哥儿竟然是趴着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她脚软得险些从床上滑下去,哆嗦着伸手将他翻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好,没断气。   这小混蛋,真是吓死她了!魏姣心有余悸地在他屁股蛋上掐了一把。   前世她没少看到婴儿猝死的报道,小宝宝本能喜欢趴着睡觉,因为这样会更舒服,学会翻身后,往往睡着睡着就会翻过身来,但是趴着睡觉呼吸容易出现问题,没准一不小心就闭过气去了。   这种因俯卧睡觉导致呼吸出现问题而猝死的症状,叫婴儿猝死综合征,在宝宝一周岁之前是高发期。   魏姣之前还觉得已经将琅哥儿护得密不透风了,但现在她发现,有时候危险并不止来源于外部,还有可能来自于他本身。   只要一个没看住,他自己都有可能将自己给那啥。   真是操碎了她一颗老母亲的心。   魏姣唤出系统界面,看了眼自己之前加入购物车的智能生化宠物——拥有宠物的软萌外表,智能超高,武力值MAX,可萌可飒可攻可御,对主人绝对的忠诚。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守护在琅哥儿身边。   若是有这样一只宠物伴随在琅哥儿身边,他再发生这种趴着睡觉的情况,宠物就会帮他翻过身来。   功能如此齐全的生化宠物,价格自然不便宜。   最便宜的一款都要将近50万!   魏姣看一眼怀里的肉团子,又看一眼商城界面上琳琅满目的智能宠物,心里慢慢发了狠。   得了,不就是开心值吗!她赚就是了!   这一次踢毽大赛,她势必要给它压榨到底!   翌日一早,魏姣就起来了,虽然昨晚修了个仙,但因为修炼了《玉体经》,体内灵气时刻运转,睡六个小时她就能满血复活,精神奕奕。   她将昨晚画好的两幅画交给牡丹,让她亲自交到钱礼手中,“让二礼哥找雕版师傅将这两幅画的雕版搞定,最好在一天之内,雕版弄好后,就大量印刷。大的这张不用印太多,五十张就行,小的这个尽量多印,能印多少就印多少。   “印出来一部分后,让二礼哥找人将大的宣传画贴在城墙或城中一些显眼的地方,小画直接发给街上的人,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这个踢毽大赛。”   牡丹被她的话鼓舞,深觉自己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重重点了下头,“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   钱礼办事很有效率,拿到两副宣传画后就马不停蹄地忙起来了。   当天下午,他就拿着一摞海报和传单来了。   “娘娘,您看看是否满意。”   纸上还残留着新鲜的油墨香,魏姣老远就闻到了,她接过来一看,“嗯,不错,这就是我想要的。”   钱礼找来的雕版师傅显然很给力,将她的原版画完美地雕刻了下来,雕版好,印刷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好,图画清晰,纸张厚薄适中,材质也偏硬,在现有的条件下,已经跟现代的海报和传单很接近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大力宣传了。   魏姣又嘱咐了钱礼一些事项,钱礼便意气风发地去忙了。   *   “第一届女子踢毽大赛?什么玩意儿?”   “选拔赛在梧桐街的春晖居举办,嘶,春晖居啊!那可是只有那些贵人才能去的地方啊。”   “……只要通过了选拔赛,就能免费在春晖居吃一顿饭?这,这举办的人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还不止呢,你们看后面,通过了初赛,就能获得窈窕阁定制的夏裳一套!通过了复赛,就能——”   “就能怎么地呀?兄弟你倒是赶紧说啊!”   “……就能觐见太后娘娘!”   “我滴个亲娘勒!”   随着海报和传单的扩散,踢毽大赛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在短短的一日时间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引起了全城人的热烈讨论。 第47章   以这般铺天盖地的宣传架势, 此刻春晖居外面报名的人应该排起了老长的队伍吧?   坐在前往春晖居的马车上, 魏姣如是想着。   谁知到了现场一看, 情况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春晖居大门外,人倒是挺多, 但都是围着看热闹的, 报名的是一个也没有。   坐在桌子后负责报名事项的人都无聊得转起了铅笔。   这是什么情况?是比赛场地不够靓?还是奖励不够丰厚诱人?为什么一个报名的人都没有呢?   “牡丹,你去打听一下, 看是怎么回事。”   牡丹从车里下来,混进人群中,将折起来放在荷包里的那张传单拿出来,拉住旁边的一个中年女子,“姐姐,向你打听个事儿,这里就是这纸上画的春晖居吧?”   她一面问,一面将传单递过去,指着上头的地图。   女子瞥了一眼, “没错儿,妹子,你也是来参加这个啥子踢毽大赛的?”   也?   “对, 姐姐你也是的吗?那怎么不过去?”   “嗐,我这不是想着等别人过去了我再过去吗?哪晓得等了半天硬是没一个人上去。”   牡丹:……仅仅只是因为没有出头的人吗?   旁边一位大娘开口了:“姑娘, 这踢毽大赛都是骗人的, 哪里有踢几个毽子就能得那么多好处的?又是白请咱们在春晖居吃饭, 又是窈窕阁定制的夏裳, 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些也就算了,它上面还说通过了复赛就能见到太后娘娘,呵呵,太后娘娘那是天宫里的人,是那么好见到的吗?你们年轻小姑娘家的没经过事儿,大娘我可见得多了。   “如今啊,这骗子的手段是越来越厉害了,都不惜包下春晖居来设计这么一场惊天大骗局!也就是我火眼金睛,才能一眼看穿这骗子的阴谋。”   大娘一副“我已看穿一切”的自矜表情。   牡丹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觉得我们是骗子?”听了牡丹的汇报,魏姣扶了扶额,这京城百姓的想象力也是够丰富的。   原来不是奖励不够丰厚,而是丰厚过头了,让人觉得不现实。   她沉吟了下,对车夫道:“刘叔,掉头,去宫里。”   进宫后,魏姣将困难给太后娘娘这个总负责人反应了下,太后听了反倒挺乐呵,“既然他们不信,那哀家就下一道懿旨,这下他们总不能不信了吧?”   于是太后下了一道文辞并茂、花团锦簇的懿旨,为这场踢毽大赛正了名。   懿旨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这场踢毽比赛是皇家承办的,由贵妃、晋王妃以及晋王侧妃三位具体负责,晋王侧妃所承诺的好处都是真的,你们就放心大胆地来报名参加吧!   懿旨下达后,再由内务府誊抄多份,由太后娘娘盖上印玺,张贴到城中显眼之处,和那些宣传海报摆在一起。   在这个皇权大过天的时代,老百姓对于皇室的尊崇与信任感,那是无与伦比的,有了皇室背书,百姓们哪里还有疑虑?霎时都一窝蜂涌向春晖居了。   生怕去得慢了自己就报不上名了。   和先前那副怀疑观望的态度截然不同。   魏姣再来到春晖居时,大门前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钱礼听说之后,忙带人前来,疏导了一番,众人才安生地排起队来。   不过钱礼还是不大放心,遂负手立在台阶一侧,打算亲自看着。   这场踢毽大赛娘娘异常重视,又将比赛场地设在春晖居,他可不能将事情给搞砸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辆镌刻着晋王府徽记的马车缓缓驶来,牡丹从车里下来。   娘娘竟然亲自来了?   钱礼趋步上前,在魏姣踏出马车时将手臂伸过去,方便她搭着自己下来。牡丹也不跟他抢,默默让开位置。   钱礼:“娘娘小心脚下。”   魏姣好笑,她又不是水做的人,哪里有那么娇弱?不过为了维持对外高贵冷艳的亲王侧妃人设,她并未拒绝,顺势将手搭了上去。   为了今日这场露面,她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戴着薄如蝉翼的烟绯色面纱,只露出了额头和一双眉眼,营造出一股神秘感来。   额头正中,被她心机地点上了一道清丽的花纹,随着走动,那花纹好似在缓缓绽放,令人目眩神迷。   她步态优雅如行云端,带来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从众人面前经过时,侧首冲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笑意。   现场霎时一静。   等她走进去,众人才从那场美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这位就是侧妃娘娘了吧?生得可真是俊嘞。”   “可不是,我一个老娘儿们都看呆了!”   “也不知道晋王爷是怎么想的,府里有这般天仙似的侧妃,怎么还要在外头拈花惹草呢?”   “嘁,男人嘛,还不都是那个德行,家花不如野花香呗。”   ……   魏姣一句话都没说,却引发了众人无数的猜想。   “好了二礼哥,你去忙你的吧,随便指个小丫鬟给我带路就是。”魏姣道。   一路走过,不时有人过来请示他,可见他有多忙。   钱礼道:“无妨,桃园已经不远了。”   这次踢毽大赛地点就在桃园,园中有蜿蜒流水、九曲画桥、如云花树、迤逦奇石,景致烂漫,令人陶醉。   往日经常有客人在这边进行曲水流觞之类雅致的活动,还喜欢在草地上露天宴饮,如今园中那大片的空地,已经被彩绳圈了起来,用来比赛。   裁判、侍女、计数员以及报时人员等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只等参赛的人过来。   当看见钱礼亲自领着魏姣过来,众人忙上前向她行礼。   魏姣心里有些麻爪,但面上还是很撑得住的,语声清柔:“都起来吧。”   钱礼将她带到一座建在地势高处的敞轩中,从敞轩中看出去,可以将外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轩中茶水点心瓜果具备,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比如樗蒲棋、话本子之类。   钱礼观魏姣神色满意,笑道:“娘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打发侍女去办,或者着人唤我。”   魏姣点头,“你去忙吧,我看这里舒适自在得很。”   钱礼便行礼退了下去,作为踢毽大赛的具体负责人,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魏姣在敞轩中慢慢走了一圈,来到放置了一排话本子的书架前,手指从书脊上划过,定在其中一本上,她抽出来,正是之前四公主给她推荐过的《灵兮传》。   大门口,报上名的人都拿到了一块写了号的竹牌,这块竹牌在比赛过程中就相当于她们的身份牌了,随后,她们被侍女带着来到桃园。   每走一步,她们心中的惊叹就愈浓一分。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是她们想象不到的,唯有亲眼见到了,她们才知道,以往自己想象中的有钱人的生活是多么可笑。   来到桃园后,侍女温柔地将她们安置在花树下的长椅上坐下,又端来茶水点心,还贴心地将厕所的位置指给她们,临走时道:“婢子就站在花道旁,如果各位有什么需要,只管招呼我一声就是。”   几人忙不迭应下。   过不多久,一位穿着绿裙的漂亮侍女走过来,“请一号、二号……五号随我来。”   “姑娘,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几号……”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羞窘道。   侍女:“请您出示一下您的号牌。”   妇人忙将报名时拿到的那块竹牌拿出来,侍女看了眼,“您是三号,随我来吧。”   五个人被侍女带到了彩绳圈定的区域内,侍女向她们重申了一遍比赛规则:“当裁判吹响哨子时,你们就可以开始踢毽子了,过程中毽子一旦落地,将被淘汰出局。在沙漏中的沙子漏完之前,踢满一百个以上的人,才能进入初赛。”   一个沙漏时约为两分钟,两分钟内毽子不落地,踢满一百个,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当然,对于踢毽好手而言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这只是一场选拔赛,目的更多的是将那些水平一般的参赛者剔除出去。   说完规则后,侍女环视五位选手一眼,“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道:“姐姐,我不会数数,怎么办?”   侍女莞尔一笑,“没事,你们不用数,这是计数员做的事,当然,如果你们自己要数的话也可以。”   闻言,在场的几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不用自己数就好,要是要一边数数一边踢毽子,她们估计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侍女给她们每人发了一个毽子,毽子是统一制式,由皇室内务府赞助,大小、重量、甚至所选用的翎毛都是一样的,这也最大程度保证了比赛的公平性。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毽子。”侍女说完,退到了一边。   魏姣合上话本子,走出了敞轩,来到彩绳外。   比赛的五个人站在五个方位,彼此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沙漏则摆在正中央的高几上,几个人都能清楚看见。   裁判一声哨响,场中反应快的已经踢起来了,反应慢的就要落后一拍。   那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就属于反应慢的,然而她踢毽子的技术实在不错,反倒后来者居上。   场中五个毽子此起彼伏,魏姣看得眼花缭乱,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而来,对她道:“娘娘,外面出了点状况,有一个小乞丐来报名参赛,其他人反应都有些大,钱掌柜让婢子来问您,这事该如何处理。” 第48章   “我是女的!”   魏姣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这一声嘶吼。   门外静了一瞬, 紧接着就喧腾起来, “这小乞丐看着哪里像女娃娃哦。”   “就是,明明就是个男孩子嘛。”   “为了进春晖居, 居然连太后娘娘都敢欺骗,这小乞丐胆子真是太大了。”   魏姣踏出门槛,就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 身上破烂烂的小乞丐站在阶下,众人站得远远地对着她指指点点。   不知谁叫了一声“侧妃娘娘出来了”,众人霎时都歇了声, 朝她看过来。   “娘娘,这个小乞丐想混进春晖居咧,您可千万别被他给蒙骗了, 谁知道他混进去是不是想偷东西啊。”一位大娘道。   其他人都点头附和。   小乞丐气得眼睛喷火,却苦于无法证明自己, 胸口憋得都要炸了。   她看着台阶上那位高贵又美丽的侧妃娘娘, 认出来她就是那晚给了自己一颗银花生的夫人, 眼中不由升起了几分希望。   魏姣也凭着气味认出了小乞丐, 知道她确实是女孩子,只是她是根据气味分辨出来的, 而用眼睛来看的话, 小乞丐确实哪哪儿都和女孩子搭不上边, 总不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衣裳验证一番吧?   “大娘, 她到底是男是女, 还没有定论, 可不好冤枉人家。”魏姣对那位大娘道。   大娘讪笑两声,缩进队伍里不再说话了。   “牡丹,你去前面医馆请一位大夫来。”   春晖居前面是一家茶楼,再前面就是医馆,就几步路的距离。牡丹很快就带着一位大夫回来了。   大夫四五十岁的样子,下巴上一撇山羊胡。   魏姣问:“您贵姓?”   “免贵,鄙姓秦。”秦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秦大夫,劳烦您给她摸一摸脉,看看她到底是男还是女。”魏姣朝小茶招了招手,让她到面前来。   这古代的大夫连孕妇肚子里的胎儿性别都能摸出来,辨别一个人是男是女还不简单?   秦大夫走到一张桌子后面坐下,从药箱中拿出一只脉枕,对小茶道:“手伸出来。”   小茶望了魏姣一眼,见她朝自己弯了弯了眼睛,心中一定,将手搁在脉枕上。   和白净清洁的脉枕相比,她的手显得污糟不堪,在从头到脚都精致美丽一尘不染的侧妃娘娘的注视下,她第一次生出了羞窘的心思,想将自己藏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肩头搭上来了一只纤细柔美的手,小茶浑身一僵,呼吸都断了一瞬。   诊脉也就是几息的事,秦大夫很快收回了手,带着宣布的意味道:“这是个女娃娃。”   这个结果一出,底下众人再无话可说。   “去排队吧。”魏姣将小茶轻轻一推。   小茶不由自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最终也没有开口。   她一路走过去,众人都避之不及,要么掩鼻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堪忍受的气味,要么把头一偏仿佛看到了什么污染眼睛的东西。   小茶对此都习以为常,内心毫无波澜,反倒是刚才那位侧妃娘娘将手搭在她肩头的举动,让她现在还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肩头那一块在隐隐发烫。   她走到队伍末端站定,与前面的人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然而前面的人还是嫌弃不已,往前挤了挤,力图离她更远些。   “挤啥挤?想把老娘挤出去好占了我的位置伐?”前头一位身材颇为壮硕的女子回过头来吼了一声。   那女子顿时不敢再有动作了,却是回过头狠狠剜了小茶一眼,“小叫花子,离我远一点,听见没有?”   又小声咕哝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侧妃娘娘是怎么想的,竟然允许臭叫花子也来参赛。”   小茶耳朵灵,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神就是一凶,直想一拳头擂上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魏姣看着小茶的方向,皱了皱眉,对钱礼道:“二礼哥,你多派几个人维护一下队伍的秩序,别让人插队。”   “好。”   “另外,让秦大夫就在这里坐镇,每个报名的人都要摸脉确认一下是否为女子。”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魏姣勾了勾唇。   钱礼微愕,不过还是应下来。   毕竟有的女子看起来确实不那么女相,以免别人怀疑,都统一由大夫摸脉确认一下,这样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魏姣回到赛场时,第一轮的五个人早就已经结束了,她问了下,“可有人晋级?”   侍女答道:“有呢,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都通过了选拔,已经被带到前面的燕春楼里用饭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走来,魏姣看她那个步伐,便下意识想,难道又出了什么状况?   “娘娘,之前通过选拔的一个小姑娘,像是来砸场子的。”   砸场子?魏姣第一反应居然是,哟嚯,有好戏看了。   她整了整神色,“怎么回事?带我过去看看。”   侍女道:“娘娘,之前您不是定下规矩,请那些通过选拔的人吃饭,可以让她们自己点菜,但是一不能剩菜,二不能外带么?”   “对,没错。”   “但是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就点了十个人的量!婢子提醒她,如果吃不完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她却让我只管上菜,说她点的那些还不够呢。”   “她都点了些什么?”   “八宝糯米鸡、老鸭汤、烧鹅、松鼠鱼、红烧肉、四喜丸子、叉烧乳猪……”   侍女报了一长串菜名。   “……黄焖鱼翅。”当魏姣脚踏入燕春楼门槛时,她才报完最后一道菜。   魏姣心中惊叹,乖乖,这岂止是十个人的量?那小姑娘看着苗苗条条的,居然这么能吃?   踏进大堂,魏姣一眼就看见了临窗的食案后坐着的小姑娘,因为她面前的食案都摆满了,旁边还临时拼了一张食案,一眼看去尤其突出。   小姑娘手里正抱着乳猪在大快朵颐。   魏姣扫了一眼,发现刚才侍女报的那些菜大多都已经被吃完了,替换上了新的菜色。   小姑娘直接将肉撕扯下来,大口大口咀嚼着,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吃相可以说很粗鲁了,甚至有些野蛮,但却透着大大的满足,让人看着很香。   魏姣看着都有些饿了。   她在小姑娘对面坐下来,原本眯着眼睛幸福吃肉的小姑娘立刻警惕得瞪大了眼睛,像是怕她来抢食一样。   这护食的小模样,怪可爱的。   她嚼吧嚼吧将嘴里的肉咽下去,视线从侍女移到魏姣身上,“你们说过的,踢满一百个以上就可以在这里吃饭。”   魏姣含笑点头,“没错。”   “我还没吃饱。”   “你可以继续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每吃一口就给她提供一波开心值的大宝贝儿,到哪里去找?!   小姑娘狐疑地看着她:“真的?你就不怕我把你这店给吃垮了?”   魏姣:“没事,你放心大胆地吃。”她再能吃又能吃多少?为了今天,春晖居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这时,小厮提着食盒过来,将六道新的菜摆上桌,并将已经吃空了的盘子收走。   小姑娘将一盘子糖醋里脊拿过来,仰头,直接将菜往嘴里赶。   在魏姣和侍女惊悚的目光下,一盘子糖醋里脊就这么被她给解决了。   小姑娘咂摸了下嘴,冲魏姣咧嘴一笑,“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魏姣觉得,自己似乎立下了一个注定被打破的flag。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乔小俏。”   魏姣唤出系统面板,瞅了眼开心值获取详情,上面一溜烟的都是“叮!获得来自乔小俏的开心值 ”   “小俏,我知道一种特别好吃的东西。”   “是什么?”   “火锅。”   这个世界也有锅子,比如拨霞供——将兔子肉切成薄薄的片下在滚烫的锅里,烫熟之后肉片就像云霞一下,所以被起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   还有涮羊肉的,羊肉锅子大家都比较熟悉。   但这两种锅子只能算是火锅的萌芽,还没有形成系统,今天,魏姣决定让乔小俏这个大胃王吃货见识一下,大□□火锅的魅力。   她对侍女吩咐了几句,侍女看了乔小俏一眼,去了后厨,将魏姣的吩咐传达给大厨。   对于侧妃娘娘的吩咐,大厨自然不敢怠慢,没多久就将锅子整出来了,还亲自端了出来。   小厮将已经烧起来的小火炉搁在桌上,大厨将锅子放上去,身后小厮将一叠叠切好的菜品摆上去。   火锅的汤汁散发出浓郁的香辣气息,诱得人不住吞口水。   “这个怎么吃?是要将菜倒进去吗?”乔小俏迫不及待拿起一盘菜就要往锅里倒。   魏姣忙按住她,“别急,汤还没煮开呢,得等它咕咚咕咚冒泡才行。你先吃别的。”   “好吧。”乔小俏拿起一整只足有她脸大的蹄髈啃起来。   一边啃蹄髈,一边眼也不眨地看着汤锅。   等汤一开,她立马抄起一盘羊肉片倒进去,紧接着又将手伸向一盘猪肚。   魏姣这回没拦她,只悠悠道:“倒太多菜进去,很难煮熟的。”   乔小俏犹豫了下。   魏姣:“你只用吃就行了,我来给你烫,如何?”   乔小俏忙不迭点头。 第49章   “娘娘, 奴婢来吧。”牡丹在魏姣身旁跪坐下来, 欲从她手里接过公筷。   “没事。”魏姣摇头。   一来直接给乔小俏夹菜,更容易获得开心值,二则,她今天虽然穿得很仙很美, 但一点也不担心会弄脏裙子, 因为早在出门之前她就往身上拍了一张避尘符。   所以那些脏污啊灰尘啊都会被避尘符隔绝开的。   有了魏姣的体贴服侍,乔小俏吃得更开心了, 菜有人涮, 虾有人剥壳,鱼肉有人剔刺,她的双手完全解放了出来,只用吃就行了。   简直不要太爽!   乔小俏吃得开心了,贡献起开心值来也大方得很, 魏姣也就开心了,桌上的气氛很是快落。   然而与她们一桌之隔的吴惠娘, 也就是那个与乔小俏同一轮比试,通过了选拔的妇人, 却是吃一口菜就掉一滴泪, 好似吃的不是春晖居大厨精心烹饪出的山珍海味, 而是牢狱里的断头饭。   乔小俏吃饭时一心一意, 完全将外界的干扰都排除在吃饭这件事之外, 所以对吴惠娘的哭泣毫无反应, 但魏姣就不行了。   她将公筷交给牡丹, 自己坐到了吴惠娘对面。   吴惠娘被惊动,忙擦了擦泪,窘迫地起身,就要朝魏姣行礼。   魏姣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大姐坐吧,不必多礼。我看你吃着吃着就哭起来了,是饭菜不好吃吗?”   吴惠娘忙摇头:“不是不是,饭菜很好吃。只是我一想起来我在这里大鱼大肉,大郎可能连饭都吃不上,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悲从中来,一时忍不住掉了泪,娘娘莫要见怪。”   魏姣:“大朗可是你儿子?”   “正是。”一说起儿子,吴惠娘眼中就绽放出自豪的神采,忍不住话多起来:“大朗如今才十五岁,就已经是童生了,先生说他很聪慧,读书又用功,今年下场,很有可能考取功名呢。”   魏姣:“那就是秀才了,十五岁的秀才,前途不可限量啊。”   吴惠娘听了高兴极了,却又强自将嘴角翘起的弧度压下去,谦虚道:“娘娘过誉了,这还是没影儿的事呢。”   以大朗为切入点,两人聊得颇为热络,魏姣也从吴惠娘那里知道了她家里的一些境况。   简而言之,就是孤儿寡母,吴惠娘早年丧夫,不肯再嫁,带着才六岁的儿子独自过活,好在有邻居亲朋的帮衬,这些年倒也过来了。   哪个母亲不想望子成龙?吴惠娘自也不例外,尤其她的儿子还被学堂里的先生夸赞聪颖,她就更是抱了想让儿子出人头地的野望。   这时代,出人头地,基本就和读书高中、出仕做官挂钩了,所以吴惠娘就是再苦再难,也咬牙攒钱,让儿子一路读了下去。   童生并不是功名,只能算是获得了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所以即便陈大郎,也即吴惠娘的儿子,成了童生,也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家里的境况还是一样的艰难。   魏姣问:“他平日里只一味读书吗?就不曾想过出去找点活干,帮衬一下大姐你?”   吴惠娘生怕她会误会了儿子,忙解释道:“有的娘娘,大朗他一有空就接了书肆抄书的活,或者替人写信,有时候常常抄书抄到鸡打鸣的时候,赚来的钱都交给了我补贴家用。这孩子,聪慧孝顺又懂事,就是有一点,我怎么说他都改不过来。”   “哦?”魏姣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游戏里的玩家,试图不断从NPC那里挖出线索来,好去做任务。   吴惠娘叹了口气,“大朗他太心善了。路上见到那些野猫野狗,都要将自己的干粮分给它们,上回还抱回来一只断腿的小狗,说如果他不救它,小狗就活不过当晚了。   “现在家里已经养了一堆猫猫狗狗,我有时候都没地方落脚了。不止猫狗,就是那小鸟儿、小虫子,他也都当成人来看待。   “家里的鸡都被他养得亲人了,我几次要杀了那只老母鸡给他好生补补,他都拦着不让,您说说,这般性子,以后可怎生是好哦?”   吴惠娘擦了擦眼角,“我也不是不让他发善心,只是他宁愿自己饿着,也要喂那些小东西,看他瘦得一把骨头,我这心头就难受得紧。”   对此,魏姣也无法发表什么看法,她自己虽做不到这样,但挺佩服这样的人,有一颗大爱之心,将世间所有的生灵都摆在同一高度,一视同仁,并不觉得自己是人而自觉高人一等。   只是若没有足够的资本来支撑这样的善心,他们往往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困扰,甚至痛苦。   就比如陈大郎,他时常自己忍饥挨饿,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去帮助那些小动物,他自己的善心倒是得到满足了,却苦了他的母亲吴惠娘。   “看我,竟在娘娘面前说这些做什么,娘娘千万别放在心上,就当听了个笑话罢。今日这一餐饭,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吃得最精致的,要是没有娘娘,我连春晖居的门都踏不进来,更何谈吃到这样一顿饭了。”   吴惠娘朝魏姣深深一礼,行礼的姿态很是标准,不似寻常妇人。   魏姣眸光微闪,实际上她早就察觉出来了,吴惠娘在她面前说这些并非真的向她吐苦水,而是怀着一些目的。   不过一位母亲为了儿子筹谋,这样的小心机倒也不令人反感。   在吴惠娘走出几步远时,魏姣叫住了她,“惠娘,等比赛结束后你带大郎来给我看看,若是合适的话,以后就让他在我手下做事吧。”   她之前就想着要开一家动物救助站,专门收留那些流浪的猫狗,也算是做善事为琅哥儿祈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建立一项长远的可以获取开心值的渠道。   之前她这个想法还很模糊,但听到陈大郎的事迹后,她心里的想法一下子就变得具体了。   若陈大郎当真是那样一个心善的少年,那他就是帮她管理这家动物救助站最合适的人选。   吴惠娘听到她的话,简直狂喜,两步就跨了回来,“娘娘大恩,惠娘唯有当牛做马回报!”说着就要朝她跪拜下去。   实际上在这个民风颇为开放的朝代,平日里是见不到跪拜之礼的,在世人的心目中,天、地、皇帝,再加上父母祖宗,这些是可以跪的,但其他的人,并不值得弯下膝盖。   当然,这是指的平民,如果是奴婢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也是之前魏姣这个亲王侧妃出场时,那些平民并未行跪拜之礼的缘故了。   此时,吴惠娘对魏姣行如此大礼,足以证明她心目中的感激之情。   魏姣当然不会让她跪下去,否则那不是折自己的寿吗?   她扶住她:“当牛做马就不必了,若惠娘当真想谢我的话,就帮我做一件百衲衣吧。”   真正的百衲衣,需要集齐一百块长寿老人家里的布头,这样做成的衣裳是对小孩子最诚挚的祝福。   吴惠娘当即应下。   魏姣叫了一个侍女来,领了她出去。   正打算出去看看比赛进行的怎么样了,一个侍女就领了几个通过选拔的人进来。   其中那个远远落后众人的,不正是小茶?   魏姣朝她招手,小茶犹豫了下,还是朝她走了过来,却与她隔着几步远。   魏姣也没勉强,带着她往一处空桌子走去,“我就猜到你会通过选拔,踢了多少个呀?”   小茶:“……一百个。”   实际上这远远不是她的水平,谁叫她的鞋子不结实呢,踢得好好的突然断了,赤脚踢到底影响发挥。   “你这小家伙运气倒好,正好卡在了合格线上。”   说才说完,魏姣嗅到了一丝来自她身上的血腥味。   循着气味看过去,就见她一只脚竟然破了皮,脚背上一片淤青。   “小茶,你脚怎么了?”魏姣将她按在软垫上,就要伸手拿起她的脚。   小茶忙将腿一缩,换成跪坐的姿势,将脚藏在屁股底下。   魏姣无奈,拿出一盒白玉膏递给她,“记得擦药。”   见她不接,直接塞进她的衣兜里。   “好了,点菜吧,动了一上午,该饿了吧?想吃什么就对这位姐姐说。”魏姣将一位侍女唤过来。   小茶也不客气,毕竟这是她自己挣来的,一气点了好几道自己平时馋得不行的菜。   都是肉。   魏姣给加了一道香椿拌豆腐,一道油渣小白菜。   小茶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我不喜欢吃青菜”几个字。   魏姣笑,“我给自己点的,你不介意跟我拼个桌吧?”   小茶一阵无语,这整家春晖居都是她的,她想在哪儿吃不行啊?何必来跟自己挤一桌?   这些贵人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菜上来之后,小茶一阵风卷残云,速度极快,桌上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是她常年的乞丐生涯养成的习惯,若是不将到手的东西尽快吃完,那就很有可能再也吃不到肚子里了。   魏姣给她盛了一碗汤,搁在她手边,“不用急,这里没人跟你抢。”   虽如此,小茶还是吃得很快,几乎没怎么嚼就吞下去了。   吃完了她一抹嘴巴,第一次直视魏姣,眼睛很亮,“说吧,您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魏姣讶异,“你说什么?”   “你堂堂亲王侧妃,不惜放下身段对我一个小乞丐这么好,又是给我银花生,又是给我药膏,还请我吃了这么一顿大餐,难道不是想让我为你做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选中了我,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就一个小叫花子,就算死了也没人给我收尸。”   魏姣:“???”   这小孩儿是故事听多了,自己脑补出了一场豪门大戏吧?   不过——   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不趁机提一些要求,岂不是太对不起她脑补时死掉的脑细胞? 第50章   魏姣笑瞥她一眼, “你倒是聪明,居然看穿了我的意图。”   小茶顿时露出一副“看吧, 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的确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去办, 不过——”魏姣看了周围一眼,“现在人多眼杂, 不方便谈这件事, 等比赛结束了,你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告诉你。”   小茶沉重地点了点头。   见她小脸紧绷,似乎随时准备牺牲的样子,魏姣补充了一句:“放心,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勾当,相反这件事你应该很擅长。”   小茶满怀心事地离开了。   魏姣提醒了她一句:“记得擦药啊, 不然到时候就没法踢毽子了。”   *   铜雀街,莳花馆。   周不围捧着肚子一脸满足地从大门口走出来, 段清新老僧似的慢悠悠跟在后头。   二楼栏杆上, 靠着一排穿着清凉的美丽小姐姐, 朝他们挥舞着香帕:“段公子, 周小哥儿, 记得下次再来啊。”   周不围回身扬了扬手, “姐姐们放心,我保证还来。”一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   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小小年纪就到花楼里来开荤呢。   不过事实上, 他只是跟着来给楼里姑娘看病的段清新来蹭了一顿饭罢了。   “姑娘, 太后娘娘亲自主持的踢毽大赛知道不?现在春晖居那边踢毽选拔赛正在火热进行呢,踢满一百个就能在春晖居免费吃一顿大餐,您要不要去看看?”   一个清秀少年叫住一个路过的姑娘,朝她递过去一张传单,热情地介绍道。   那姑娘接过来看了看,有些不信,“真的?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少年拍着胸脯保证:“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自承办的,我哪儿敢胡言乱语啊,您要不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现在春晖居外面可排了老长一条队伍,都等着报名呢。”   姑娘很是意动,接过传单仔细看着。   成功忽悠住了一个人,少年脸上笑容更大,钱掌柜可是说了,每发出去一百张传单,就能提成一钱银子呢。   他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感觉衣摆被扯了扯,他一低头,就看见一个光头小孩儿。   “哥哥,你说的这个踢毽大赛是怎么回事啊?”周不围问。   业绩居然主动送上了门,少年精神一振,仔细给他介绍了一遍,末了塞给他一张传单:“小哥儿,你拿回去,给家里的姐姐妹妹娘亲祖母说一下,踢够一百下就能在春晖居吃一顿大餐!”   周不围听得眼睛发亮,好玩儿,真是太好玩儿了,他也要去参加!   至于规定了得是女子?那有什么要紧,这根本难不倒他!   周不围拿着传单跑回了莳花馆,一路跑上了三楼一间幽静雅致的房间内。   这是头牌苏凤卿的住所。   守在外间的小丫鬟看见周不围,也没拦,只笑问:“小哥儿怎么又回来了?”   “我找苏姐姐有事!”   此时正是半下午,还不到营业的时候,苏凤卿妆也没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大袖衫,懒懒地倚在软塌上,闲闲翻看一本话本子。   作为一个风流袅娜的绝色美人儿,虽然此时的苏凤卿很随性很不修边幅,但依然美得令人筋酥腿软。   可惜周不围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一进去就爬到榻上,“苏姐姐,把你的假发还有裙子借给我穿穿呗?”   苏凤卿伸出一只染了鲜红丹蔻的纤白手指,在他额头戳了戳,“这是又要去作弄谁呢?”   “嘿嘿,我这回是有正经事的,你看。”周不围将传单拿给她看。   “踢毽大赛?倒是有趣,正好我躺得身子骨发软,也去凑凑热闹。”苏凤卿坐起来,牵起他的手来到妆台前,“坐着,姐姐我来给你好生打扮一番。”   片刻后,“哟,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娘子?可愿意跟了爷回去?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苏凤卿捏腔拿调说了一通,完了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不围看着镜子里粉雕玉琢完全女性化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苏姐姐,走吧,今儿咱们姐妹俩就去那踢毽大赛上,让那些人好好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   两人坐了轿子,来到梧桐街上,一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咋舌,这人也太多了吧?得排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他们?   周不围鬼主意最多,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个辙儿,在苏凤卿耳边如此这般那般嘀咕了一番,苏凤卿轻笑,“好,你去吧,姐姐我等你的好消息。”   周不围来到队伍边,观察了一番,选定了一位大娘,凑过去,“大娘,我和姐姐来晚了,没排上队,您要是愿意将位置让给我们的话,这东西就是您的了。”   他伸出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块白花花的银子。   大娘眼睛里绽出精光,将他手一包,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忙不迭道:“好,好,银子给我,这位置就是你的了。”   “您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把我姐姐喊来。”   不一会儿,周不围将蒙着面纱的苏凤卿牵来了。   然而就在两方人马钱位两讫时,维持队伍秩序的一个侍女发现了她们鬼祟的行径,走过来清喝一声:“做什么!不准插队啊我告诉你们。”   眼见着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大娘灵机一闪,“姑娘,这是我侄女,我自愿将位置让给她。”   侍女怀疑地看了几人一眼,“是吗?那就赶紧站好,其他人别站在这里。”   苏凤卿成功取代了大娘站到了队伍里,周不围和大娘在侍女灼灼的目光下远远走开。   周不围还想故技重施,奈何那侍女就盯准他了,他一有小动作目光就追了过来,他只能徒呼奈何,老老实实到后头排队去。   等到好不容易快轮到他了,他忽然发现,报名居然还要先经过摸脉确认男女这一道关卡。   这就有些难办了,他虽然外表装得像女娃,但一摸脉不全露馅了吗?   周不围踌躇了下,只得遗憾退出退伍,跑回他和段清新下榻的客栈,将正在睡觉的段清新推醒。   “老龟,老龟,醒醒,你快给我开一副药,让我喝了之后脉象看起来是女的。”   段清新起床气大得很,被吵醒了心里很不爽快,翻个身没理他,继续睡。   周不围爬上床,锲而不舍地推他,“老龟,老龟……”   段清新直接点了他的哑穴,让他一个音都发不出来,想想不放心,又点了其余几处穴道,让他动也不能动。   好了,世界清净了,段清新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呼气的周不围丢到床脚,继续先前没做完的那个梦。   周不围要气死了!胸口一起一伏,奈何他根本冲不破被段清新封住的穴道,只能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气咻咻的冒火。   燕春楼里。   第一天选拔赛已经结束了,乔小俏还在吃。   魏姣拄着下巴眼神惊叹地看着她,“小俏,你还没吃饱吗?”   她的胃难不成连通了一个次元空间?不然如何解释她怎么能吃得下那么多东西?小小一个人儿,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乔小俏摇摇头,“你不是说我想吃多少都可以吗?”   魏姣:“……”她现在收回这句话还来得及吗?   她按了按额头,“行吧,你继续吃。”   过了会儿,她试探地问:“我能不能摸下你的肚子?”   乔小俏眨了眨眼,屁股往她那边挪了挪,“没问题啊,给你摸。”   魏姣将手放在她小肚子上,只有一点点鼓,再看仍旧吃得停不下来的乔小俏,她不禁脑洞大开,这小姑娘别不是化形的饕餮吧?   可《娇宠》这本书的背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代架空世界啊。   魏姣看她一副要吃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再想到家里还等着她的小宝贝,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小俏,那你继续吃,我就先回去了。”   一看她要走了,乔小俏慌了,“姐姐,你要去哪儿?”   “我回家啊。”   “我,我能不能跟着你?”   “你不吃了?”   乔小俏将手里的鸡腿一丢,“不吃了,我要跟着姐姐你。”   跟着这位,她才能继续大吃大喝啊。   魏姣:“可是我身边不养闲人,你想跟着我,我又凭什么收你呢?”   乔小俏认真思考了一下,“姐姐,我除了能吃,我力气还特别大,吃得越多,力气越大,我可以保护你!”   “哦?有多大?”魏姣感兴趣问。   乔小俏寻摸一圈,没找到适合她展示力气的道具,于是来到了外面,跑到了一座假山前,两手一抱,力拔山兮!   起!   在魏姣等人惊悚的注视下,她直接将那座假山给抱起来了。   那假山本身重量起码有大几百斤,又与地面联结在了一起,要将其拔起来,那力气得多恐怖?   关键乔小俏还很轻松的样子,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不吃力。   这就有点骇人了。   “姐姐,怎么样?”乔小俏抱着足足比她高出一人的假山,转过头来问。   “可以了可以了,小俏,赶紧把假山放下吧。”   乔小俏将假山轻轻放回原位。   这举重若轻的掌控力,比单纯的力气大更吓人,再想到之前她踢毽子时的灵巧劲儿,可见这丫头不仅力气骇人,对力道的掌控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这是捡到了宝啊!   魏姣走过去,拉过乔小俏的手看了看,掌心里白白嫩嫩,没有一点红痕。   “小俏,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自己,走,我这就让人拟一张契子来,你画上押,从此就是我的人了。”   契子有活契和死契之分,魏姣让人拟的自然是活契,规定了工作年限,以及报酬等等,相当于现代的劳务合同。   契子双方签字画押之后,雇主和被雇佣的一方各保有一份,再另送一份到衙门去存档。   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乔小俏喜滋滋地将契子折好贴身收起来,跟着魏姣离开了春晖居。 第51章   一天没见到琅哥儿了, 魏姣想得不行,归心似箭, 路上不住催促赶车的刘叔。   回了昭华院,魏姣就将乔小俏交给了牡丹,让她带她去安置, 熟悉以后的工作环境, 她则放轻了脚步, 悄悄往内室而去。   沈妈妈正抱着琅哥儿在屋子里走动, 小家伙蔫哒哒地趴在她肩头, 长而卷翘的睫毛润润的, 有几根还黏在了一起,这是……哭了?   魏姣心疼得不行,“宝宝,娘亲回来了, 娘亲好想咱们宝宝呀, 来, 娘亲抱~”   她伸手要将琅哥儿抱过来,谁知小家伙居然看都不看她,还将脑袋偏到了另一边, 明显一副对她抗拒的模样。   魏姣傻眼了, 素来亲她亲得不行的宝贝儿, 怎么就不理她了呢?   “宝宝, 是我呀, 才一天不见, 宝宝就不认识娘亲了吗?”魏姣转到他面前,想去摸他的小脸蛋。   “啪”的一声,琅哥儿的小手无情地拍打在她手背上。   魏姣愣了一下,鼻头一酸,眼眶一热,泪珠子唰唰地往下掉,整个人委屈得不行,“宝宝你不爱我了,呜呜……”   沈妈妈看着她半真半假的做戏,没好气地道:“你还有脸哭,将咱们琅哥儿丢在家里一天,自己倒是跑出去快活了。琅哥儿一醒来就眼巴巴望着院门口的方向,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回来,可把我们琅哥儿委屈坏了,见他哭得那个可怜样儿,我这心啊,揪疼!”   “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把我们宝宝丢在家里了,以后娘亲去哪儿都把你带上,好不好?”魏姣一边抽噎着,一边将琅哥儿抱过来,不住爱怜地亲他。   小家伙心里还有怨气,小手推拒着她的脸,但到底没那么强烈了,被她亲着亲着就没脾气了,乖乖巧巧地伏在她怀里,一双水洗过的大眼睛瞅着她,瞅得她心都化了。   魏姣又说了一大串肉麻的话,许下了一堆承诺,总算将她的心肝宝贝哄了过来,肯对她笑了。   只是琅哥儿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晚上魏姣给他喂完了奶,一要将他放回摇篮里,他就惊醒过来,含着他的食粮不肯松嘴。   几次下来,魏姣索性不再试图将他放回摇篮了,“今晚咱们娘儿俩就睡一个被窝,好不好?”   琅哥儿听得懂话似的,这才彻底睡了过去。   魏姣手指轻抚着他的眉眼,又点了点他的胖脸蛋,“现在倒是黏娘亲黏得紧,等以后长大了,恐怕就巴不得离开娘亲的怀抱了。”   突然就生出了无限的惆怅。   嗐,想那么远做什么?总归鹅子现在还小,她还能玩好几年呢。   沈妈妈不放心魏姣带着琅哥儿睡,怕她晚上翻身压着琅哥儿了,硬是守在床边,在脚踏上睡了。   时不时就要起来看一眼。   第二天早上起来,魏姣就看见沈妈妈眼下一个大黑眼圈,明显是没睡好。   她亲手给她泡了杯桂花蜜水,将一颗健体丸融在里面,端给她喝了。   沈妈妈嘴里说着“我素来喝不惯这甜津津的东西”,身体却很诚实地将蜜水接过去,几口就喝完了,还忍不住回味了下。   吃过早饭,魏姣就带着琅哥儿以及一票下人出门往春晖居去了。   踢毽比赛是第一次办,民间女子的选拔又是她全权负责,得全程盯着才行,不然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交代了。   沈妈妈不放心琅哥儿,也跟上来了,但昭华院这边不能没有人看着,于是牡丹就留了下来。   带的丫鬟有青杏、小满以及昨天才上任的乔小俏。   小满是去参加比赛的,昨儿她当值,不好离开,今儿特地跟牡丹告了假。   一路上她又兴奋又紧张,等来到春晖居,她鼓起勇气跟魏姣说了一句:“娘娘,您放心,奴婢不会给您丢脸的!”   魏姣莞尔,摸摸她脑袋,“只要尽力就好,去吧。”   “嗯!”小满重重点了下头,下了车,排队去了。   乔小俏从后面一辆马车里跳下来,肩上斜挎着一只布包,这是昨晚魏姣让绣娘连夜给乔小俏缝制的,专门用来给她装吃的。   出门前布包还是鼓鼓囊囊的,里头装着热腾腾的小笼包、新鲜出炉的藤萝饼,还有若干耐放的麻花、糕点、窝丝糖等,然而一路下来,布包已经基本空了。   乔小俏手里拿着最后一只麻花,单手将马车里的婴儿车提下来。   婴儿车是魏姣画了样子让府里的匠人做的,有时候她抱琅哥儿抱得累了,就干脆将他放进婴儿车里,让他自己扑腾去。   今天魏姣打扮得很清素,别说戴面纱营造神秘感,就是簪子都不敢多插一根,有琅哥儿这个小祖宗在,那些东西戴了也是白瞎,反倒自己遭罪。   所以她那张脸一露面,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不过在琅哥儿出场后,所有人的目光就刷一下落在了他的身上。   面对美人,同为女子的那些参赛者可能会喜欢会羡慕甚至嫉恨,但对琅哥儿这样一个玉雪可爱白白嫩嫩的胖娃娃,那无一例外只有喜爱亲近的心思了。   “哎哟,这奶娃娃长得真有福气,跟那观音坐下的小童子似的。”   “他还扬手朝我招呼呢,真是怪招人稀罕的。”   “这王府的小哥儿就是跟咱们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看看那身上穿的戴的,光是腕上的那一只银镯子怕就能顶咱一年的花销。”   魏姣抱着琅哥儿走进去老远,都还能听到身后的议论声。   在队伍末端的小满听见众人夸赞小公子,顿时与有荣焉,满心自豪。   那可是她的小主子呢!   肩膀被人拍了拍,小满回过头来,就看见一个八九岁粉雕玉琢的小妹妹站在自己身后,她下意识朝她笑了笑,“妹妹,你叫我有事儿?”   这拍小满肩头的不是别个,正是易容装扮成女孩的周不围,今儿出门前他喝下了段清新给他配的药,从脉象上也变成了女子,只要别人不来脱他的裤子,他的身份就绝不会被拆穿!   周不围回了小满一个甜甜的笑,“刚才进去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姐姐,是不是就是主持这次踢毽比赛的侧妃娘娘啊?”   听他夸自家娘娘,小满对她印象更好了,“没错,那就是我家娘娘。”   “你家?”   小满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嘴,糟糕,一时嘴快露馅了,她清了清嗓子,凑近周不围:“我跟你说但是你不要嚷嚷出来哦。”   周不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姐姐你说。”   借着甜美可爱的外形,周不围从小满这里打探到了不少魏姣的消息。   这一切,魏姣自是不知。   她一路抱着琅哥儿来到桃园,路上不时指着周围的东西教给他认。琅哥儿不时咿咿呀呀,一双眸子闪烁着新奇兴奋的光芒,看到不认识的东西就要去抓过来放进嘴里尝一尝。   魏姣干脆往他手里塞了一根拨浪鼓。   虽然他摇晃拨浪鼓时常会误伤她,但是为了占住他的手,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进了敞轩,魏姣就干脆将他放进了婴儿车,推着他到处转。   乔小俏布包里的零食已经吃完了,她一进敞轩就眼巴巴看着桌上的果盘。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各种时鲜水果都争相上市,桃、李、杏、沙果、樱桃……颜色饱满,水灵灵地摆在水晶盘中,瞧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魏姣虚点了点她,笑道:“想吃就吃吧。”   琅哥儿原本忙着探索新世界,然而乔小俏的吃相太有感染力,他不知不觉就看呆了,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瞧着,嘴巴微张,粉嫩的小舌头模仿着吃东西的动作,一卷一卷的。   看得魏姣扑哧扑哧笑个不停。   “看你,都把咱们琅哥儿给馋着了。”魏姣拿了颗李子过来,给琅哥儿捧着。   琅哥儿又舔又咬的,结果连李子皮都没弄破一点,他看着手里的李子,小眉头皱着,陷入了沉思。   魏姣忍不住了,俯身在他脸蛋上咬了一口,“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琅哥儿疑惑地看她,将李子朝她递过去,明显是想让她帮忙。   魏姣直接在李子上咬了一口,嫩红的果肉,酸甜的汁液沁出来。   琅哥儿也不嫌弃她的口水,拿过来就着被咬开的缺口舔啊舔,津津有味的,口水流了满兜。   沈妈妈看不过去了,“琅哥儿还小呢,怎么能给李子他吃呢?”   她试图将李子从琅哥儿手里拿下来,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到了手的吃食,还想从他手里拿走?   琅哥儿誓死捍卫着手里的李子。   沈妈妈没辙了,朝魏姣看过来,目光带着谴责。   魏姣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妈妈,我们到那边去看比赛吧。小俏——”   乔小俏将啃了一半的桃子咬在嘴上,跑过来将婴儿车轻轻松松搬起来,平稳放在台阶下。   魏姣推着小车车慢慢往比赛区走去,不时跟琅哥儿交谈着,虽然母子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但这并不妨碍什么。   场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踢毽子那叫一个溜,都踢出花儿来了,一下子就抓住了魏姣的视线。   她看着那小姑娘,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当这一轮比赛结束,小姑娘从场中走出来时,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第52章   周不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见着魏姣,哒哒哒跑过去,仰着一张软萌甜美的小脸, 满眼濡慕:“娘娘,您真好看。”   这小马屁拍得。   魏姣弯腰捏捏她的脸,“小嘴真甜。”   这小光头也不知道怎么易容的,她并没有捏到传说中的□□, 所以只是化妆的效果?妆感这么薄, 看来给他化妆的那个人是个高手, 要是有机会她得请教一下。   “你已经通过了选拔赛,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魏姣推着婴儿车转过身。   周不围欢欢喜喜地跟上。   魏姣带周不围进的是一个雅间, 她朝青杏使了个眼色, 青杏知机地守在了门口。   周不围挨着魏姣坐下,还试探性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身子软软的依偎过来。   魏姣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这小色胚,还真是仗着现在这层小姑娘的保护色胆大妄为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摸了摸他的头发, 亲切问。   周不围脆生生答:“姐姐, 你叫我围围就行了, 围墙的围。”   “围围啊。”魏姣笑得颇有深意, “你能告诉我, 你的头发是怎么在短短几天内就长到这么长的吗?”   周不围心里一咯噔, 再看魏姣脸上古怪的笑意, 头皮一阵发麻,故作懵懂:“头发……姐姐,我的头发蓄了好几年才长到这么长的,不是几天哦。”   魏姣脸色笑容消失了,在他脸上掐了把,“还跟我装傻,小光头,你男扮女装混进踢毽比赛里来是想做什么?”   周不围全身都僵硬了,再无法辩驳,只是他很疑惑:“姐姐,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啊?”   魏姣轻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让这小子困惑去吧。   她没再搭理他,兀自逗着琅哥儿玩,周不围却是越来越心慌意乱,屁股动来动去,凑过来,开始卖惨了:“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男扮女装混进来的……”   魏姣斜了他一眼:“不是故意的?我看你玩得很开心嘛。是不是心里还很得意没有一个人认出你来?”   周不围唰一下掉起了眼泪,那眼睛真跟水龙头开关似的,说放水就放水,都不用酝酿一下的。   “姐姐,不是的,我真的没想骗你,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我只是一个没有自主权的药人,师父他从来没把我当人看,一旦炼制出了什么新药就要拿我试验一番,这次也是……”   他哭着哭着还打起了嗝,泪水淌了满脸,妆居然都没花,只让人觉得他可怜极了。   “师父制出了一种可以让人脉象颠倒的药,正好看见街上有人在发传单,说是春晖居这边在举行女子踢毽大赛,只准女子报名,他就让我来报名,还给我换上了裙子,戴上了假发,我本来不想来的,可是我不来的话……”   他身子瑟缩了一下,眼中满是恐惧,这副表情,无声胜有声,让人产生了无尽的联想。   沈妈妈心肠软,特别是在琅哥儿出生后,越发见不得小孩子的眼泪,见周不围哭得这么惨,忙拿帕子给他擦脸。   “你那师父真是没人性,拿这么小的孩子试药,好孩子,快别哭了啊。”   不怪沈妈妈被周不围迷惑,实在是这小子的演技太逼真,连魏姣都不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看着他的眼神也软了下来。   只是鉴于这小孩有前科,她到底没有全信。   不过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关注的是——   “你师父居然能炼制出令脉象颠倒的药来,看来你师父医术很不一般啊。”   周不围抽噎了一下,“段老……师的医术的确是极好的。”   魏姣微微一笑,“我倒是想见一见你师父了,不知他现在何处?”   周不围心顿时提了起来,要是让她见到了段老龟,那他的谎言不就要被拆穿了?   “我师父他性子古怪,不喜欢见生人,最讨厌别人去打扰他了。”   周不围随口就找了个借口,还拉住魏姣的手一副担忧的模样,“姐姐你千万不要冒然去找他,不然他一不高兴就会给你下毒的,我师父最喜欢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没事就给别人下毒,看别人痛苦的样子他就会特别开心。”   他毫无负担地抹黑着段清新,将他描述成了一个大变-态。   “这种人也能当大夫的?”沈妈妈惊疑不定。   魏姣忽然问:“你师父叫什么?”   周不围料想她久居京城,又是闺中长大的,定是没听说过段老龟的名声,因此直接报上了段清新的大名。   “我师父姓段,名清新,江湖号称鬼手神医是也。”   正在吃樱桃的乔小俏骤然听闻这个名字,差点没被樱桃核给噎住,“段清新?”   魏姣:“怎么,小俏你知道?”   乔小俏噗一声将果核吐出去,一拍桌子,“我太知道了!”   一时太过激动没控制住自己,那张紫檀雕花桌案就在几人面前分崩离析了。   琅哥儿:“咯咯咯……”   其他人:“……”   等侍女进来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了,乔小俏就给屋子里几人科普起了段清新的种种传奇事迹。   魏姣以为会听到“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令人断肢重生”之类的事迹,谁知听到的却是——   “将孕妇肚子生生剖开,将里头的胎儿挖出来”、“将一个人的脑袋换到另一个人的脖子上”这类在这时代的人听起来很惊悚,但在她听来却很亲切的例子。   前者不就是剖腹产嘛。   至于后者,换脑袋……应该是做某种头部手术,然后传着传着就被夸大了吧?   难道这个段清新也是个穿越者?   不过也不排除这位是个如同扁鹊华佗那样划时代的神医的可能。   人家华佗也是个古人,不照样给人做开颅手术?   有机会还是要接触一下。   “这位段神医可有什么爱好?”魏姣问。   要想接触,必得先投其所好嘛。   乔小俏卡住了,挠了挠脸,看向周不围,“他是段神医的徒弟,应该最清楚吧?”   被一屋子人围观的周不围:“……”   睡觉算不算?   但如果这么说,她们肯定会觉得自己在涮她们吧?   他脑子疯狂转动起来,总算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项可称为段老龟爱好的东西,脱口而出:“我师父喜欢奇石!”   奇石啊,这对于拥有系统商城的魏姣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付得起开心值,想要多少有多少。   趁着在屏风后给琅哥儿喂奶的间隙,魏姣在商城里买了一块麻将块大小的奇石,这奇石外形和颜色酷似五花肉,如果不上手摸的话,乍一看绝对会以为这是一块肉。   不然怎么叫奇石呢?   魏姣将这块“五花肉”装在荷包里,出来后递给周不围,状似温和地摸摸他的假发。   “围围,你男扮女装混进来参加踢毽比赛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替我把这个带给你师父,就说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好吗?”   周不围哪有不应的?忙不迭答应下来,将荷包揣进怀里,“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这个交给我师父。”   “真乖。”魏姣捏捏他的脸。   别说,这小子脸蛋软软滑滑的,还真好摸。   选拔赛一共进行了三天,三天后,一共有一百六十名选手脱颖而出,乔小俏、小满、小茶、吴惠娘、苏凤卿等人都位列其中。   在第四天,也就是廿九这天,初赛拉开了序幕。   初赛分为三场,为期两天。   第一场的比赛规则与选拔赛一样,一百六十进八十,最后按照踢毽数量来排名,将发挥不稳定的选手全都筛选出去,一个上午过去,场中只剩下了八十名选手。   第二场定在下午,八十名选手进行抽签决定比赛顺序,两两对决,三局两胜,败者出局。   当晚霞布满天际时,选手只剩下了四十人。   翌日一清早,这四十人再次聚集在了桃园的比赛场中。   魏姣亲自宣布了比赛规则:“在场的四十个人,将被分为十个小队,依次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每一队四个人,十个小队按照抽签顺序两两对决,最后只有五个小队能够晋级。”   比赛进行到这里,众人的水平差距都不大,所以这一局比的就是她们的临场应变能力、运气以及彼此间的配合了。   魏姣的话一出,现场就是一静。   只有五个小队能够晋级,那就是说在场的有一半的人会被淘汰。   魏姣将沙漏倒下来立着,“现在开始自行组队,在沙漏里的沙子漏完后还没有组队的人,将被淘汰出局。”   众人一听哪敢耽搁?立马开始拉帮结队。   比赛进行到今天,选手之间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有些本身就是认识的,因此很快就组起了队。   魏姣扫视一圈,发现小茶根本无人问津,与她同样处境的还有苏凤卿。   不过还没等她升起担心,苏凤卿就主动走向了小茶。   与她们的处境截然相反的是小满和乔小俏。   两人十分受欢迎,毕竟两人实力都不俗,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更重要的是,她们还是魏姣的人,这一层身份更是给她们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光环。   两人简直成了香饽饽,大家都争相来拉拢,但也正因如此,两人不知该如何选择。   最后见小茶和苏凤卿那边还差两个人,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走了过去。 第53章   “恭喜你们, 通过了初赛。”魏姣对成功晋级的五支小队道。   经过一天的激烈对决,原本的四十人淘汰掉了一半。   场中剩下的二十人都很是激动兴奋,有的人还忍不住发出了欢呼。   魏姣也跟着露出了笑容,“还记得我之前承诺过你们什么吗?”   小满:“娘娘说过, 要给通过初赛的人每人定制一套窈窕阁的夏裳!”   魏姣:“没错。”   她竖起手掌拍了拍,等候已久的窈窕阁掌柜秦丽娘得到信号, 立时带着一队侍女鱼贯而入。   侍女一共有五名,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本画册, 正是魏姣最新画出来的衣裳样式。   这一批夏裳还没有开售,也就是说,在场的二十人将会是第一个穿上它们的人!   五个侍女分别走向五个小队, 将画册摊开, 笑意盈盈:“来挑选你们喜欢的衣裳样式吧。”   看着画册上美丽精致的夏裳, 众人皆又惊又喜, 更兼难以置信。   她们原先以为就算侧妃娘娘兑现奖励, 顶多就是让窈窕阁的绣娘给她们做一身罢了,没想到竟是让她们自己选, 还提供了这么多件让人惊艳的衣裳图样。   每一件都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乔小俏翻看着画册, “啊,这件我喜欢!还有这件, 这件……每一件我都喜欢, 这要怎么选啊?”   大吃货面对这些漂亮裙子, 也不由觉醒了一颗爱美之心。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在场的大小女人就没有一个能逃过这些夏裳的魅力。   各个队伍的队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然而讨论来讨论去, 却半天都做不了抉择。   这时候窈窕阁的侍女就开始发挥作用了,在挑选衣饰这方面,她们可是专业的!   结合每个人的特点,侍女帮众人选出了最适合最能展示出她们美丽的裙子。   魏姣就在一旁看着,听着不断响起的开心值提示音,整个人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旁边婴儿车里的琅哥儿感受到娘亲的情绪,小胖脸上也露出了令人心醉的笑容。   让人见了,只觉得世界都亮了几个度。   阳光灿烂,花草清芬,空气鲜甜,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等所有人都挑选好自己最最心仪的款式后,侍女们又帮她们量体,将她们的尺寸都记下来。   直到窈窕阁的人离开,众人都还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冷却不下来。   魏姣:“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可以自己在园子里逛一逛,或者直接回家也行。比赛连着进行了几天,想必你们也有些累了,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也给窈窕阁的绣娘们时间,将你们挑选的衣裳制出来。复赛在后天早上巳时初(9点),到时候可别迟到了。”   于是众人逛园子的逛园子,回家的回家。   小满则跑到了琅哥儿面前,回归丫鬟的身份,陪着小主子玩。   转眼就来到复赛的日子。   重新聚在桃园中,众人的心情都很是雀跃,魏姣自是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先告诉了她们一个好消息:“窈窕阁那边,已经将大家的裙子都制出来了,等比赛完之后,你们就可以穿上了。”   一阵低低的欢呼声响起。   魏姣抬手压了压,待现场静下来后,肃声道:“这一次的比赛规则是——”   在众人紧张的屏息凝神中,她徐徐吐出两个字:“盲踢。”   啥?   众人都一脸懵逼。   魏姣解释了一下:“盲踢,顾名思义,就是闭着眼睛踢,待会儿你们每个人都会被蒙上眼睛,按照抽签的顺序依次上场,时间同样以这只沙漏为准,当时间结束时,会有人敲锣提醒。   “最后,踢毽数量最多的三人晋级决赛。现在,第一届女子踢毽大赛复赛,正式开始!大家上来抽签吧。”   她示意了下,候在一旁的侍女上前,她手中的托盘中放着签筒。   众人依次上前抽了一支签。   “一号,请上前来。”身为叫号员的蓝衣侍女高声道。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小身影越众而出,正是小茶。   大家都没有盲踢过,第一个上场的相当于头一个淌河而过,若是换了别人,难免紧张,但是小茶面色却始终淡定得很。   她就一小叫花,能一路晋入复赛已经是走运了,这几天她吃到了以往做梦都梦不到的东西,见识过了许多别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场景,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就是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拿到窈窕阁给她定制的那件夏裳,她再转手卖掉,少说也能拿到十几两银子,到时候拿着这笔钱,拜个码头,学个手艺,还有啥好愁的?   小茶心里已经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安排好了。   魏姣亲自上前将纱巾蒙在她眼睛上,最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加油,太后娘娘可是很期待在决赛场中见到你呢。”   昨天她们三个不同赛区的负责人进宫,向太后娘娘汇报了下各自赛区的比赛情况,听得她说起有一个小乞丐竟一路晋级到了复赛,太后娘娘很感兴趣,还说想见一见她呢。   闻言,原本心里很稳的小茶蓦地紧张起来了。   她一个小叫花子,竟然能被太后娘娘注意到?她老人家还要见她?   小茶被这个天大的荣幸砸得晕晕乎乎,走进场中时左脚拌右脚,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场外响起一阵窃笑声。   小茶站稳,手里拿着毽子,虽然心里还是一阵阵激荡,但听到“开始”二字传来时,她便迅速进入了状态。   一个,两个,三个……每一个她都踢得很稳。   身为一个乞儿,耳听八方是必备的基础技能,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她的耳朵。   更何况,此时眼睛被蒙着,她的耳力就更加敏锐了,毽子运动的每一个轨迹,在她听来都清晰得如同亲眼看见。   “好厉害……”小满感叹着。   其他人也是如此作想。   别看她们一个个能把毽子踢出花儿来,那是在睁着眼睛的情况下,要是蒙上眼睛,她们就得抓瞎了,不知道能不能有平时的一半水准呢。   当时间结束时,一声清脆的铜锣响,“时间到——”   场中,毽子恰好落了下来,正正落在小茶的脚背上。   计数员报数:“一号共踢得一百五十八个!”   场外,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小乞丐,可真猛啊,她们睁着眼睛都踢不到这么多呢!   小茶将眼睛上的纱布揭开,一抬眼,就看见魏姣坐在那里,冲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二号、三号……八号……十七号……   众人依次上场。   一个沙漏时约合两分钟,二十个人,一个小时就比完了。   计数员将记录好的成绩册呈递给魏姣,在她阅览时,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她,等着她宣布前三名。   但其实她们心里对自己的成绩都大致有了数。   魏姣合上成绩册,从贵妃榻上起身,环视众人一圈,“现在,我来宣布进入决赛的名单。第三名,苏凤卿。”   面对众人的注视,苏凤卿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美人纨扇,泰然处之。   “第二名,乔小俏。”   乔小俏正在津津有味地啃鸭脖,啃完了外面的肉不算,她还将骨头咬开使劲儿吸里面的骨髓。   见状,众人露出了整齐划一的嘴角抽搐的无语表情。   “第一名——”   魏姣还没有念出名字,众人就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小茶。   她们心情很是复杂,没想到比赛到最后,竟然被一个以往她们看不起的小乞丐给压了。   但比赛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没有一丝作假,小茶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   “——小茶。让我们恭喜她们!”魏姣率先鼓起了掌。   琅哥儿头一个响应,小手拍得啪啪响,乐呵极了,那无齿的笑容,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起先还有些稀疏的掌声,到后面真正是“如雷”了。   接下来,就到了激动人心的奖励环节了。   虽然没能进入决赛,但窈窕阁定制的夏裳给了众人满满的安慰,她们遗憾,却也圆满。   魏姣吩咐侍女:“带她们去蝶恋花吧。”   春晖居里的院子起名都是走的文艺风,蝶恋花就是其中之一,还有浣溪沙、鹊桥仙、醉花阴之类的。   衣裳一大早就被窈窕阁送了过来,此刻皆挂在花厅里的衣架上,静静等着主人前来宠幸。   一打开屋子,便是一片锦绣灿烂,众人看见这景象,都被惊艳得失了声,怔怔站在原地,不敢踏入,生怕将那些华衣丽服给惊着了,让它们化作一只只彩蝶飞走。   慢悠悠推着婴儿车过来的魏姣见状不由轻笑,“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你们先去沐浴洗濯一番吧。洗完了澡,再换上美美的裙子,到时我为你们作一幅画,为你们做个纪念,可好?”   好,怎么不好!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们早就听说过娘娘画技出神入化,画的人跟活了似的,没想到她们也有被娘娘画进画里的一天!   这场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众人晕乎了好一会儿,心情才稍稍平复一些,一叠声向魏姣道谢,这才跟着侍女进入房间沐浴。   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穿上属于自己的裙子,等着给娘娘画了! 第54章   周不围再次男扮女装混进了春晖居。   他一路悄悄朝桃园摸过去,走到烟柳画桥那里时, 迎面一行丽人迤逦而来, 为首的正是魏姣。   他下意识身子一闪, 藏到旁边的一株大柳树后, 露出一只眼睛来观望。   藏完才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要躲?他这次来可是有正事在身的。   那一群女子,仿佛将云霞裁剪成的衣裳穿在了身上一般,鲜华艳彩, 耀人眼目,从一片掩映的翠烟中缓缓而来, 仿佛踏着彩云下凡来的仙女。   尤其为首的一大一小,其容色之盛, 摄人心魂。   大的那个是魏姣,自不用说, 小的才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肌肤雪白,仿佛清澈的雪, 凝固的脂, 让人不禁担忧那肌肤会不会被太阳给晒化了。   一双茶色的猫儿眼清清亮亮,卷翘的睫毛眨一下,眼中便似有光华在流转。粉嫩的樱唇像是清甜的樱花冻。   身上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手臂间挽着樱草色的披帛, 整个人娇俏极了。   正是小茶。   正准备从树后出来的周不围, 霎时呆在了原地, 他怔怔看着她,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仿佛有一只小鹿在撞。   怎么办,他感觉自己恋爱了。   他这般直勾勾的注视,瞬间就吸引了小茶的注意力。   她拉了拉魏姣。   魏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周不围待要躲,却已经迟了,只能在她的逼视下慢慢挪出来。   “周、围、围,你怎么溜进来的?”春晖居的大门难道是虚设的吗?   一向口齿伶俐的周不围在小茶清凌凌的注视下,愣是结巴了,“我,我——”   苏凤卿走了过来,“围围?”   看见熟人,周不围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僵住的脑子转过来了,从荷包里拿出来一物朝魏姣递过去,“我师父很喜欢姐姐送给他的那块奇石,所以让我来将这个送给你。”   魏姣打开小小的盒子,里头卧着一只淡黄色的……茧?   “这是什么?”   周不围:“这是金钱蛾的茧,金钱蛾最怕热了,姐姐你要是想找我师父,把它放在火上烤一烤,里头的金钱蛾就会飞出来,我师父就知道了。”   不明觉厉的亚子。   虽然搞不懂这金钱蛾的传讯机制,不过魏姣还是将它收了起来,“替我谢谢你师父。”   段清新医术被传得那么玄乎,还被江湖人起了一个“鬼手神医”的外号——   这世上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这说明段清新是真的很有两下子,有了这只金钱蛾,她算是和这位神医搭上线了,以后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他头上呢。   看在这只金钱蛾的份上,魏姣也就没有和小光头计较了,捏捏他的脸,“待会儿我要给大家画像,你自个儿玩吧。”   周不围偷瞥了小茶一眼,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   魏姣看好了位置,一声吩咐,侍女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绘画工具摆上。   见众人都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魏姣笑道:“不用紧张,也不用特意摆出什么姿势,就当做自己在园子里闲逛就好,我会将你们最美的一面捕捉下来,画到纸上的。”   小满作为“前辈”,第一个做出了表率,朝花丛中的蝴蝶扑过去。   乔小俏早就觑中了樱桃树树梢上未被摘净的樱桃,纵身一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轻盈地落在了树枝上,然后直接抱着树干坐下来,随摘随吃了。   苏凤卿款款走到流水边,竟是直接席地坐了下来,俯身玩起了水。   清澈晶莹的水滴从她指尖滴落,被阳光折射出绚烂的光彩,而她风流写意的模样,叫人一眼就印在了心里。   小茶最光棍,干脆走到一棵柳树下,在木制长椅上躺了下来。   周不围期期艾艾地挨过去,将摘来的一片芭蕉叶举在她头顶,给她遮挡阳光。   小茶眼睛张开一条缝,“干嘛?”   周不围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给你挡光。”   小茶嫌弃地挥了挥手,“我就是躺这儿晒太阳的,你走开,别把我的光给挡住了。”   周不围:“……”   他委委屈屈地挪开了步子。   其他人受到启发,各自散开,或倚在画桥栏杆上欣赏风景,或三五熟人聚在一起闲谈说笑,或干脆向侍女讨了毽子来踢……   众人很快就放开了,各自愉快地玩耍起来,甚至将要入画的事都忘了。   魏姣要的就是这种状态,眼睛咔咔连闪,将一幕幕美丽的动图印在脑海中,迅速构图,直到心中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画面,才落笔开画。   *   还是上次那间茶楼。   甲字号雅间里。   宋砚与谢清岚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方小小的茶几。   茶几旁的小火炉上,坐着一只紫砂茶壶,待茶壶噗噗作响,宋砚将茶壶提起来,斟了两盏茶,朝谢清岚推递过去一盏。   他端起自己那一盏,徐徐吹了两下,啜饮一口,放下,脸上晕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这一回,谢二姑娘又梦到了什么?”   看着他脸上的笑,谢清岚心中骤生一股恼火,明明她都已经成功证明了自己的“预言”,他却还将她当做江湖骗子一般。   压根儿就没信过她。   她有心想甩手离开,然而一想到几年后他将是争夺皇位的最大赢家,她到底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沉了沉气,谢清岚缓声开口:“两天后就是端午。”   宋砚:“然后?”   谢清岚手指蜷了蜷,“到时圣人会同太后娘娘,携后宫诸位娘娘,宗室勋贵,及文武百官驾临琼林苑,观看龙舟赛,与民同乐,而在龙舟赛开始,铜锣敲响的那一刻,圣人和太后娘娘所在的登瀛楼会发生一场爆炸,太后娘娘会身受重伤,身体每况愈下,不到一年就会去世,而圣人——”   她话未说完,就被宋砚打断:“你再说一遍!”   此时他脸上再无一丝笑意,神色沉冷,一双不见底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谢清岚暗自心惊,果然,这才是晋王的真面目么?   她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宋砚手指敲了敲桌面,“继续。”   “……圣人眼睛会被炸伤,一连罢朝多日,即便治好,眼睛也无法视物了。”   她说完,室内便陷入了一片静默。   良久,宋砚开口:“若此事证实为真,谢二姑娘先前所求,我便允了。”   他也没看谢清岚的反应,端起茶盏送客。   谢清岚进入内室,踏入暗道,出来时,那雅间上方挂着的分明是一块“丙”字号牌。   宋砚重新斟了一盏茶,一个人从内室中走出来,在他对面坐下。   “刚才那谢二的话你都听见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徐三。”   徐长夙端起茶盏,微微一笑,“王爷放心,两日之内,我必定给您一个交代。”   *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来到端午这天。   一大早,魏姣就被沈妈妈唤醒了,她一看外面的天,还没亮呢。   “妈妈,现在什么时辰?”   “卯时了。”   才五点?!别拦着她,她还可以再睡一个小时!   魏姣就要往床上倒,沈妈妈拉住她,“今儿可不是寻常的日子,姣姐儿你可莫要犯懒,想睡懒觉等今日过了哪天不够你睡的?快些起来,待会儿还要去王妃院子里,同王爷一道用膳呢。”   魏姣打着哈欠被沈妈妈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洗漱打扮妥当,才五点半,外面将将露出一线天光。   魏姣临出门时,沈妈妈将一只丑萌丑萌的紫色癞□□荷包给她挂上,那癞□□还是她画的样子。   “里头有一条彩绳,你找机会给王爷系上,说上几句好听话儿,王爷必定高兴。”沈妈妈如是嘱咐她。   魏姣:“知道啦,妈妈。”   她到昭明院时,见到金露正领着小丫鬟在院子里插菖蒲艾草。   今日宋砚的大小老婆全都齐聚昭明院,陪他一道用饭。   魏姣和王楚薇一左一右坐在宋砚旁边,其他几位依次坐下。   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殷勤服侍的宋砚,魏姣都有些慕了。   其实如果让她穿成男子,左拥右抱,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用罢饭,大家挨个上前,为宋砚挂荷包,系彩绳,道祝福,预祝他在今日的龙舟赛中拔得头筹。   宋砚很是意气风发,哈哈朗笑道:“你们就等着瞧好了,到时候本王定将对手杀得片甲不留!”   随后,一行人坐上马车,往皇宫而去。   待向皇帝和太后请了安,晋王府的女眷便汇入了大部队,一道向琼林苑进发。   魏姣因为琅哥儿而母凭子贵,被太后特意招进了凤撵中。   太后娘娘拿着一颗缠了丝带的金色镂空小球逗琅哥儿,小球里有一颗铃铛,碰撞在球壁上便发出清脆的铃声,加之小球色彩鲜艳,很快就吸引了琅哥儿的注意。   魏姣看着一老一少玩得不亦乐乎,心里却是想着剧情。   小说里,今天的端午节可是一个重要的剧情节点。谢清岚预言了登瀛楼爆炸事件,而提前得知此事的宋砚完美将这件事解决,将一切危险消弭于无形。   至于如何解决的?剧情里并没有提及,反正只要知道这件事被男女主解决了就行了。   其他的不重要。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到时候就静静看着宋砚在龙舟赛上大杀四方就行了。   然而很快魏姣就发现,特么的剧情根本就是在驴她! 第55章 (修)   昆明湖位于京城东南方向,方圆三百里, 湖面平滑如镜, 周围山色掩映,景致如画, 故有三百里镜湖之称。   湖中心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人工岛,彼此间廊桥相连, 呈三角之势, 远远呼应。五层高的登瀛楼便坐落在瀛洲岛上, 登楼眺望,方圆数百里景色尽收眼底。   皇室的仪仗队进入琼林苑, 今日被允许进园游玩的百姓都争相拥挤过来,想要一览天颜。得亏被维持秩序的金吾卫给拦住了, 不然分分钟上演踩踏事件。   队伍中的魏姣扫了一眼, 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乌压压的人头。   她不由将琅哥儿往怀里拢了拢,琅哥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有些怕,小胳膊紧紧圈着娘亲的脖子。   皇帝和太后率领文武百官、后宫诸妃、宗室勋戚一众人等登上了瀛洲岛。   龙舟赛前要先请龙、祭神,这都是常规操作了, 礼部官员对这一套流程是驾轻就熟,早已准备好祭祀所用一应物件。   皇帝一来, 祭祀就可以开始了。祭祀中,女人须得回避, 魏姣等人便簇拥着太后娘娘进了登瀛楼。   身份越高, 能登上的楼层自然越高, 魏姣亲王侧妃的身份,在一众贵妃、王妃面前,自然不够看,所以便止步于三楼。   在椅子上坐下,魏姣长舒一口气。现在琅哥儿已经很有些重量了,跟只小秤砣似的,她一路抱过来,胳膊都有些酸麻,现在总算能够歇一会儿了。   然而琅哥儿并不安生,小手往窗户边够着,身子倾斜,小腿蹬着,这一套组合动作,明确传达了一个信息——要到窗边去。   “宝宝这是想看祭龙神了?让奶娘带你去看好不好?”   魏姣试图将琅哥儿交给奶娘陈氏,然而琅哥儿不依,抱着她胳膊怎么都不肯撒手。   “宝啊,你是想累死娘亲吗?”她恨恨地抓过他的胳膊咬了一口,这才任劳任怨地抱着他,走到窗户边。   底下,皇帝接过点燃的香,在香案前躬身而拜,众人恭立在后,肃容敛声一派严整,随之而拜。   不知这幕场景是哪里触到了琅哥儿的兴奋点,他突然发出了一声高叫,还将手里的镂雕小球丢了下去。   魏姣:“!!!”   药丸!   一股凉气自天灵盖灌溉而下,魏姣觉得自己要凉了。   祭礼这么严肃的场合,怎容得儿戏?   琅哥儿还这么小,作为皇子龙孙,当然不会有事,但她这个当娘的,指不定就要被冠上一个破坏祭礼的罪名啊!   魏姣看着琅哥儿,欲哭无泪,宝啊,你平时不是抓着什么东西就死不松手的吗?怎么这回就变了呢?   小球一路坠到地上,说来也巧,竟正正落在皇帝面前。   镂空金球滚了滚,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刻,在场众人全都静默了。气氛很是压抑。   谁知皇帝只是将小球捡起来,交给了一旁侍立的高公公,什么也没说,继续祭礼。   众人面色肃穆,心里的弹幕却已经刷过了无数条。   陛下对晋王真是宠爱有加啊,对于晋王所出的长子竟也是爱屋及乌,连扰乱祭礼这样的行为,连一句申斥都没有,纵容到如此地步。   其他几位皇子王爷,真是比不得比不得啊。   祭祀礼进行得很顺利,最后皇帝接过礼部侍郎魏述,也即魏姣她爹递过来的一只鲜艳神气的大公鸡,一刀将公鸡的脖子给割了,放血在龙头上。   祭礼之后,已将近巳时了,龙舟赛即将开始。   宋砚作为参赛人员,自然得赶去和队友会合,为龙舟赛做准备。   从瀛洲岛上来,才踏上陆地,随侍郑伦大步走过来,凑近宋砚耳语了几句。   宋砚目光微动,没在登瀛楼内发现任何火-药?那爆炸是怎么发生的?   他移目望向隔了一道长长廊桥的瀛洲岛,心下始终不大安定。   原本他对谢清岚的话是嗤之以鼻的,皇帝要驾临登瀛楼,底下的人岂敢轻忽?怕是恨不得将地皮都犁上三遍,将所有的隐患都祛除,好保证皇帝的安危。   怎么可能会给人可趁之机,将火-药弄进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发爆炸?   只是谢清岚说得那般笃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歹人当真有那般能耐呢?到时祖母真的受了重伤,他就追悔莫及了。   所以他暗中命人又彻底排查了一遍。   结果别说火-药了,就是药粉渣子都没发现一点。   按理说,他应该放心了。   宁国公府作为一等公爵府,虽然观赏位置没有皇室宗亲那么优越,但也分到了湖边的一座楼台。   谢清岚和谢清慈搀扶着老夫人往楼中走去,不妨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女急急从楼里出来,恰和谢清岚撞了个满怀。   侍女手里的托盘被撞翻,里头的茶壶茶盏稀里哗啦摔了满地,茶水溅到谢清岚裙子上,瞬间洇湿了一大片。   侍女吓得脸一白,噗通跪下来一叠声请罪。   谢清岚心头恼火,面上却不好说什么,“起来吧,下次小心点看路,莫要再撞到人了。”   侍女感恩戴德。   老夫人:“岚姐儿,没烫着吧?”   谢清岚摇了摇头,“祖母,那茶水不烫。”   “那就好,快去将衣裳换了吧。”   那侍女此时已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闻言忙起身道:“奴婢带您过去吧。”   原本谢清岚还真将这次的事当成是意外,但听到侍女这句话,却骤然升起了警惕,下意识瞥了谢清慈一眼。   却并不见她脸上有什么异色。   谢清岚不动声色,“好,你在前面带路吧。”   侍女将谢清岚带到一间花厅,转身离开时迅速凑近她轻声说了一句“王爷在里头等着您”。   原来不是谢清慈使的阴谋,而是宋砚找她,谢清岚心里松了口气,旋即这口气又提了起来,这时候宋砚找她做什么?   难道是那起爆炸的幕后主谋找到了?   谢清岚踏进去,命贴身丫鬟守在门口,自己转到屏风后。   等在这里的宋砚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切入正题:“我命人将登瀛楼乃至整个瀛洲岛都仔细排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火-药。”   “怎么可能?前——”谢清岚险险将“世”字咽下去,生生转口:“前几天我明明梦见了,那场爆炸声势不小,你的人是不是——”疏忽了?   这三个字在宋砚幽沉冷戾的注视下,生生打住了。   直到宋砚将目光移开,谢清岚才发觉自己后背竟出了一层冷汗,她怎么就忘了,这位可是将来会登临帝位,手腕狠辣、杀伐果决的元熙帝啊。   宋砚起身,经过谢清岚身边时,淡淡开口:“谢二姑娘信口开河,故弄玄虚,这一笔账,本王记下了。”   他语气虽淡,话中透出的森冷却叫谢清岚脚底一寒,她脑中不断回想着前世端午这一天的细节,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前世这一天登瀛楼明明就发生了爆炸,她亲眼见到瀛洲岛附近的湖水被炸得几丈高。   肯定是有哪里忽略了。   情急生智,谢清岚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楼中的人呢?说不定是那些侍奉的下人夹带了火-药——”   宋砚目露讥讽,“谢二,你脑子能不能再蠢一点?能够进登瀛楼服侍的人,怎么躲得过检查?别说火-药,就是——”   忽然想到什么,他脸色遽然一变,大步冲了出去。   却说瀛洲岛这边,皇帝主持完祭礼,便进入了楼内,登上五楼。   贵妃等人正围着太后说笑逗趣,见皇帝进来,俱起身向他行礼。   皇帝摆摆手,“都起吧。”在上首坐了。   扫了一圈,不见那个胆敢拿球砸他的小东西,皇帝问起来:“怎么不见琅哥儿?”   底下三楼,魏姣正忐忑着,皇帝主持完了祭礼说不定就要拿她问罪了,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内侍来请她上去,道是陛下要见琅哥儿。   魏姣抱着琅哥儿,战战兢兢上去了。   门口侍立着两名内侍,魏姣经过他们身边时,便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鼻尖飘过。   若只一人身上有就罢了,关键两人身上都有,更蹊跷的是,他们都是伤在腹部。   魏姣着意嗅了下,虚无缥缈的气味在她脑海中具现为立体的伤势。   这两名内侍身上的伤,在腹部,长度几乎从胸口贯穿到肚脐,且伤口很齐整。   当然,魏姣也就是下意识分析了一下罢了,这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而在踏入屋中的那一瞬,魏姣惊讶地发现,东南西北四角侍立的四名宫人中,有三个腹部竟同样传来一股血腥味,有着和那两名内侍同样的伤势!   如果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巧合,那么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就绝非巧合了。   难不成,这些人是刺客?   可是也说不通啊,若是刺客,为啥腹部都带伤?   魏姣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嗅觉,拼命搜集着空气里的气息,试图得到更多的线索。   嗯?这是……火-药味?就是鞭炮燃烧后的那种味道。   小时候她没少玩鞭炮,对这种气味记忆犹新。   那五个人的腹部,除了残留的血腥味之外,还有一股火-药味!   火-药……想到小说里登瀛楼爆炸的剧情,再联想到这五个下人的伤势,心念电转间,魏姣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第56章   难不成, 这些人竟将火-药藏在了肚子里?   过剧情的时候, 魏姣就很奇怪, 那些杀手到底是怎么将火-药运进来的,后面又是如何引爆的?   但这些细节剧情里统统没交代。   原先魏姣还觉得这些细节不重要, 反正事情不需要她来操心,有男女主呢,结果倒好, 比赛都要开始了, 铜鼓一旦被敲响, 这些人就要动手, 而宋砚毛都没解决!   这里可是五楼, 守在门口的两个内侍一旦将门一关, 引爆火-药,他们这些人可全都要遭殃了!   现在要怎么办?   直接说出来肯定不行,到时必定会打草惊蛇,让这些人提前动手可就遭了。不说就更不行了。   魏姣心跳如擂鼓, 一时间心里好方。   每踏进去一步, 她就感觉自己距离死神更近一步。诚然她可以从商城里兑换保命的东西让自己安全无虞,琅哥儿有金刚镯也不会有事,但这样不是太反常了吗?   大家都被炸得不知生死, 就她和琅哥儿毫发无损, 不引来怀疑才怪。   “哀家的小乖孙来了。”魏姣一走近, 太后就慈爱地伸出手来。   魏姣将琅哥儿递过去, 走到皇帝面前, 跪下请罪。   “臣妾没照顾好琅哥儿,以至于差点破坏了祭礼,请陛下降罪。”   皇帝从高公公那里将小球拿过来,逗着琅哥儿,“既如此,那你便画一幅端午图,将功赎罪罢。”   魏姣:“谢陛下。”   起身时,她手指微动,从商城里购买了两只马蜂,将它们从初始储物格里放了出来。   马蜂足有拇指肚大,飞动时嗡嗡作响,一出场就造成了骚乱。   魏姣惊呼一声:“蜂子!”   胡乱躲避间,撞到皇帝身上,她迅速低声说了几个字,立刻退开。   这位大佬知道后,应该会迅速采取应对措施吧?   其他人都被突然出现的马蜂吓住了,拿着帕子挥赶着,因此也并未注意到魏姣的小动作。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   马蜂在众人头顶盘旋不去,高树秋朝那几个侍立在角落里的宫人呵斥道:“都是死的吗?还不快过来将蜂子赶出去!”   几名宫人忙走过来,就在这时,皇帝转动了下右手上戴着的指环。   指环中射出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如一道银丝在空中晃了下,东面的那名宫人身子一顿。   紧接着,皇帝手中的指环又对准了南面那名宫人。   两人前后脚倒下,口吐黑血,已然中毒身亡了!   另外几名潜伏者悚然而惊,知道事情败露了,也等不到敲锣的信号,手指成爪,直接将自己的腹部破开,从里面掏出火-药包来。   魏姣:没想到还真被她给猜对了!   西面那名宫人动作最为迅速,一手掏出炸-药包,另一手将头上一根特制的簪子抽出来,将顶部的簪花咬掉,簪子里的磷粉暴露在空气里,立时自燃,冒出一簇火焰来。   她将炸-药包的燃线送过去,立时便被点燃。   这一连串动作极快,只发生在短短的几息内。   炸-药包被点燃,宫人看准皇帝朝他丢过去。   太后惊呼:“陛下小心!”   皇帝抬脚将炸-药包像踢球一样踢出了窗子,几乎就在踢出去的那一瞬,炸-药包就在空中炸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门窗都震了震。   一团浓烟在空中扩散开来。   宋砚赶过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心头狠狠一沉。   守在楼外的金吾卫被吓得神魂皆冒,皇上就在楼里,他们让歹人混进去了不说,居然还引发了爆-炸!   “救驾!”金吾卫统领扯着嗓子嚎了一声,率先往楼里冲去。   若是皇上有个万一,他这颗脑袋都不够赔的!   然而冲上去一看,楼上的情形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陛下和太后娘娘全都毫发无损,那些娘娘倒是被吓得花容失色,但也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罢了,人却是没事。   地上躺了五具尸体,其中两具面容乌黑,嘴角流出黑血,显然是中毒身亡。另外三人,一个肠开肚破,脖子被人拧断。剩下两个伤在脖子上,都是被人一击毙命,脖颈间鲜血汩汩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血泊。   “臣该死,救驾来迟!”金吾卫统领,宁国公谢君章跪下请罪。   皇帝转了转手上的指环,神色深沉。   魏姣一看见他那个动作就心里发怵,刚才她可是亲眼看见他是如何用那只小小的指环接连毒杀两人的!   良久,皇帝才开口:“先带人将这里收拾了。”   谢君章如蒙大赦,忙应下:“是。”   造成如此大的疏忽,金吾卫上下俱都战战兢兢,戴罪立功的心情极度迫切,收拾起尸体来麻利得很。   不多时,屋子就恢复了干净整洁,点上淡雅的熏香,很快,那股子血腥味也被驱散得差不多了。   但皇帝和太后等人显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了,一众人等都转移到了底下的四楼。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众人都惊骇不已,原本定好巳时开始的龙舟赛也被推迟了。   岸上的百姓都猜测纷纷。   “刚才岛上传来好大一声响,是怎么回事啊?”   “圣人不会出事吧?”   “龙舟赛怎么还不开始?”   ……   百姓一片躁动。   登瀛楼中。   皇帝一挥手,将前来探望的官员全都赶了出去:“该干嘛干嘛去,朕好得很。”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阵阵惊呼,喊着“龙神降世”“天佑大显”。   皇帝走到窗边,就看见天上一头硕大的金龙在云层间遨游,不时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令人心神皆颤。   外头的百姓此刻全都跪了下去,不住叩拜着。   做下这一切的魏姣深藏功与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众人一道凑在窗边看稀奇。   “陛下,金龙一出,泽被苍生,这是天佑我大显啊!”高树秋欢欣鼓舞,“一定是您的仁德感动了上苍,上天才降下如此祥瑞。”   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各种马屁层出不穷。   魏姣感觉自己和这些深谙语言艺术的大臣们一比,实在远远不如,暗暗将他们的金句记下来,没准以后用得上呢。   这场金龙现世的异象,实则不过是一场投影罢了,这是商城今日的特价商品,原价18000,折后只要3600。   原本魏姣还想着,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谁会买?谁想还不到半天她就被自己给打脸了。   因为就在刚才,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收获开心值的机会。   皇帝遇刺,众人必定心下惶惶,而这场异象一出,相当于是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也安抚了百姓。   情况得到控制,上位者也很满意。   魏姣这个幕后者也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开心值。   可以说皆大欢喜。   异象持续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不过造成的影响却是深远且巨大的。   皇帝亲自上场敲响龙舟赛的开场鼓,破除关于他身受重伤的流言。   一场危机就此消弭于无形。   昆明湖上,数条龙舟向着目标疾驰而去,湖边的百姓欢呼鼓劲,气氛热烈极了。   最后,宋砚的队伍率先划到对岸,将挂在高杆上的彩球射下来,成功摘得桂冠。   第二名是康王率领的队伍。   宋砚拿着彩球冲他晃了晃,眉飞色舞:“二哥,这一次你输了。”   康王宋砇(音同民),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丽,是一众皇子里的武力担当,骑马射箭蹴鞠马球等一系列体育项目全都很擅长,以往龙舟赛的冠军除他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谁想这一次居然输给了宋砚这个纨绔弟弟。   宋砇浓眉一扬,弓弦一张,旁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的箭就已经射出去了,宋砚手中的彩球被射飞出去,砸在湖面上,起起浮浮。   “哈哈哈,子墨,你喜欢,哥哥就送给你了。”   宋砚气得跳脚,“你!”一急眼竟直接跳到了宋砇的龙舟上,跟他厮打起来。   两只龙舟上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两位王爷打架,他们这些小卒子可掺和不起啊。   但劝还是得劝。   “两位王爷快别打了,陛下和太后娘娘都在看着呢。”   “岸上的百姓都对着咱们指指点点呢,传出去,多影响您二位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最重要的是,龙舟如此狭小,就算要打也该到岸上去打啊,这一不小心可就掉进水里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噗通一声,两位不听劝的主都栽进水里去了。   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捞起来。   虽然两人并不需要。   毕竟能来参加龙舟赛,游泳技术肯定不差。   “看看你们!一个二个的,成何体统!好好的龙舟比赛被你们当成了一场儿戏!”   皇帝看着浑身湿透跪在面前的两个儿子,只觉得一阵头疼。   宋砚率先告状:“父皇,这回可不是我挑事,而是二哥!本来我都已经拿到了彩球,是二哥不服气,将我的彩球射到了水里。”   皇帝看向宋砇,沉声问:“老二,是这样吗?”   宋砇老实认错,“儿臣错了。”   皇帝怒哼一声,“回去你就给朕好好在府里闭门思过,再写一篇认错书上来。”   闭门思过小case,但是写认错书就有些狠了,但宋砇也没勇气反驳。   身为母妃的德妃很是心疼,“陛下,虽说砇儿有错,但晋王殿下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砇儿动手啊……”   皇帝转向宋砚,“还有你,回去也给朕写一篇认错书递上来!”   这是两边各打一棒子了。   宋砚无所谓地应了,反正认错书什么的又不需要他自己来写,不然府里那些人养来干嘛?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得皇帝一阵闹心,不耐地摆手:“行了,都给朕退下。” 第57章   上午的爆炸事件, 到底还是对琅哥儿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他不复之前的活泼了,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还不时伴随有抽搐和惊悸的症状, 让魏姣心疼得不行。   她赶紧从商城里买了一张安神符给他贴身放着。   在安神符的效果下,琅哥儿慢慢睡着了, 只是小手依旧紧紧揪着她的衣襟, 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魏姣心疼得直揪揪, 后悔之前没直接将那些刺客给弄死。   琅哥儿这样, 她实在不放心将他交给别人, 也不敢将他带到人多吵闹的地方去, 怕再次惊着了他的魂, 便一直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哼着童谣。   “姣姣,踢毽赛就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王楚薇过来邀魏姣一道到比赛现场去。   见琅哥儿睡着了,忙将声音放轻了,脚步也缓了缓。   魏姣摇了摇头,轻声道:“琅哥儿被吓着了,我不放心离开, 就不去了,王妃你代我向太后娘娘告声罪。”   王楚薇凑近摸了摸琅哥儿的脑袋, “也好, 什么都比不上琅哥儿要紧, 祖母不会怪罪你的。”   原本魏姣还打算现场给小茶她们鼓一番劲,现在是不成了,便让牡丹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将三人带了来。   “比赛待会儿就要开始了,你们紧张吗?”   小茶摇头。   乔小俏坐在桌边专心吃糕点,见魏姣看过来,有些含糊道:“不紧张,只要有吃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所以姑娘你是在明示我多给你准备些吃的吗?   苏凤卿摇了摇纨扇,“娘娘不消担心,这场比赛对于我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露脸机会,人越多我反而越镇定,紧张?不存在的。”   行叭,她白担心了。   魏姣:“那好,我就在此预祝你们都能取得好成绩,去吧。”   魏姣虽然不能亲临比赛现场,但小满却将比赛全程给她转播了一遍。   “娘娘,决赛开始了!”   “决赛的规则竟然是在水上踢?一人一个竹筏,站在筏子上踢,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站在竹筏上能踢得稳毽子吗?要是掉到水里去了怎么办?”   小满才说完这句话不久,就有人果真掉进水里了。   “呀!三公主伸腿去接毽子,结果一个没站稳,脚下一个打滑,栽进水里了!”   魏姣脑补出那个场景,不厚道地笑了。   “魏三姑娘也掉下去了。”   魏姝也闯进了决赛么?   有小满绘声绘色的转播,魏姣虽没有亲见,对比赛的情况却是历历在目,跟亲眼所见也没差多少了。   “娘娘——”小满兴奋地从外边跑进来,顾及到琅哥儿,忙将声音压了压:“比赛结果出来了,小茶是头名!”   “小俏姐姐是第二名!”   头两名都被她手底下的选手包圆了,魏姣很是自豪,“那第三名呢?”   “第三名是宁国公府的谢二姑娘。”   谢清岚啊。   也是,这样的场合,怎么能少得了女主呢?不过想到女主被她挖掘出来的人压在下面,魏姣莫名有些暗爽呢。   蓬莱岛上的清凉殿中,太后接见了前三名选手。   “来,到哀家这儿来。”太后朝小茶招手。   小茶迟疑着走上前去。   太后温和地打量着她,“哀家听魏侧妃提起过你,果真如她所说,是个俊丫头。”   她伸手从赵丙端着的托盘里拿过一串十八子东珠手链,拉住小茶的手,往她手腕上缠去。   小茶下意识想抽回手,太后坚定地握住了,“别动,哀家这是在给你颁奖呢。”   那串东珠手链,一共十八颗,莲子大小,颗颗滚圆,关键每一颗都是一般大小,晶莹润泽,珠光动人。   小茶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直到此时,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获得了踢毽大赛的头名,见到了太后娘娘。   手链在小茶手上缠了足足四圈,才堪堪挂住。   太后握着她细瘦的腕子,怜惜道:“太瘦了,要多吃些才好,女孩儿家圆圆润润的才有福气。”   小茶以前对太后娘娘的印象就是身处金碧辉煌宫殿里的一尊高贵人像,然而现在,这尊人像活了过来,她是如此的慈祥和蔼,跟寻常人家的奶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她被她这句话说得鼻头有些泛酸,眼眶也有些发烫,险些掉下泪来。   “嗯,我现在有钱了,会吃得饱饱的。”   太后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对赵丙道:“小丙子,你拿帕子将这碟玫瑰酥包了,给小丫头。”   “哎。”赵丙应道。   乔小俏看着那碟玫瑰酥,满眼垂涎。   太后朝她看过来,正好将她那小眼神看在眼里,也是好笑:“你就是那个差点将魏侧妃的春晖居给吃垮的小俏吧?”   这话一出,下首坐着的贵妃和王楚薇都不禁笑了。   太后让乔小俏上前来,将一只小儿拳头大的金桃塞进她手里,“拿去,换了钱,尽够你吃个饱了。”   乔小俏拿着分量十足的金桃,欢喜不尽,“谢谢太后娘娘,您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哈哈哈,这孩子,真实诚。”太后被逗得前仰后合。   轮到第三名谢清岚时,太后将一根碧玉簪插进她发间。   簪子清莹如水,如一泓碧泉,插在如云的乌发间,煞是好看。   太后端详了两眼,满意点头,“玉簪配美人,真是相得益彰,你们说是不是?”   贵妃和王楚薇自是满口称赞了。   这时,有一内侍进来禀报道:“娘娘,宁国公府老夫人,镇北侯府老夫人来了。”   “快,请进来。”太后道。   又转头吩咐赵丙将小茶三人送出去。   一进殿,魏老夫人就张望了一圈,没见着想见的人,顿时失望了,“怎么不见琅哥儿?”   太后朝她一甩帕子,嗔道:“你个老货,我就寻思你怎么舍得来找我了,原是为着琅哥儿来的。”   魏老夫人一点也不客气地怼回去:“不然呢?你那张老脸我早就看腻了,当然是为了我的宝贝外曾孙来的了。”   太后啐了她一口。   谢老夫人笑盈盈看着,也不插嘴,径直走过去,将太后往旁边推了推,“给我让个位置。”   斗嘴归斗嘴,三人的感情可是久经风霜考验的,不一会儿又亲亲热热凑在一处说话了。   贵妃和王楚薇对视一眼,提出了告辞,太后和两位老闺蜜聚会,她们当小辈的杵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太后也不留她们,摆摆手很痛快地准了。   聊了会儿,话题又回到琅哥儿身上,得知琅哥儿受了惊吓,魏老夫人顿时坐不住了,要过去看看。   于是三人老闺蜜团一齐来到了魏姣这边。   魏姣正靠在榻上眯瞪,琅哥儿躺在她臂弯间熟睡着,她的手惯性地拍着他的屁股。   太后三人进来就看见这一幕,牡丹就要行礼,被三人连忙做手势制止了。   三位老太太静悄悄地靠过来,凑在魏姣面前,探头看着她怀里的琅哥儿。   太后与琅哥儿接触过多次,倒还稳得住,魏老夫人和谢老夫人两个第一次直面琅哥儿的萌颜,血槽秒空。   尤其是魏老夫人,眼里的怜爱浓得都要化为实质淌出来了。   看看这浓密的眉毛,这挺翘的小鼻子,这嫩红的小嘴,这肉嘟嘟的脸蛋,哎哟,真是没一处不惹人爱。   魏姣脑袋歪了一下,立时惊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朝琅哥儿看去,见他仍旧睡得熟,原本有些吓白的胖脸蛋又重新变得粉扑扑的了,心下便是一松。   结果下一瞬就看见三个大活人,不,三位老佛爷站在面前,惊得魂都要出窍了。   “太后娘娘,奶奶,老夫人,您三位怎么——”   魏老夫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用气音道:“快别说话,可别吓着我的宝贝孙孙。”   魏姣:“……”   待要行礼,又被太后给托住了手臂,“不好压着了琅哥儿,我们心领了就是。”   魏姣:……嗯,很好,一切以琅哥儿为先,她这个娘亲就是个工具人。   牡丹搬来椅子,三位老佛爷便团团坐了,将魏姣围在中间。   魏老夫人握了握琅哥儿迷人的小拳头,一时心潮涌动,眼中竟涌出一层泪光。   她抬手将颈上戴着的一枚太极鱼羊脂玉白玉佩解下来,塞进琅哥儿衣服上的小兜兜里,又用手按了按。   魏姣大惊:“奶奶,别,这可是您的护身符,您怎么能摘下来送给琅哥儿呢?快戴回去。”   “魏姣”不止一次听魏老夫人讲古,说她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眼见着就要不行了,大夫都已经暗示家里人可以开始准备丧事了,就在这时,一位道长上门来,说云游到此,与小姑娘有缘,将这枚太极鱼玉佩赠给她,说可以保佑她一生无虞。   当时老夫人的家里人都不信,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将玉佩给老夫人戴上了。   谁知戴上的当天,原本都要不行的老夫人居然醒过来了,还叫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没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活蹦乱跳的,仿佛之前那场大病只是一场噩梦。   自此,老夫人就一直戴着这枚玉佩,从未离过身,之后也的确如那位道长所言,一生无虞,平平安安顺顺遂遂活到了这个年纪。   魏老夫人按住魏姣的手,“我都活到了这把年纪,什么都不指望了,就想着琅哥儿好好儿地长大,怎么,姣姐儿连这个心愿都不满足奶奶吗?”   魏姣还能说什么。   正当她满心感动时,太后道:“你个老货,我就知道你一门心思想在琅哥儿面前争宠,你都舍了自己从小戴到老的玉佩,那我也不能落后了。”   她将左手小拇指上的一枚戒指摘了下来,塞进琅哥儿另一只兜里。   那枚戒指是黑色的,材质也并非什么名贵品种,只是石头而已,看起来普通得很。   当然,戒指本身的确很普通,然而它所代表的含义却绝非一般。   没见魏老夫人和谢老夫人都一脸震惊的样子吗? 第58章   魏老夫人:“阿瑜, 这戒指可是圣母太皇太后赐下的, 你……”   太后名瑜,魏老夫人和谢老夫人私下里还是用以前的称呼来唤她。   太后笑了笑, “若是圣母太皇太后在天有灵,定然也希望琅哥儿在她的庇护下安然长大。”   魏姣一听那戒指居然是太皇太后赐下的, 顿时觉得琅哥儿那小兜兜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神色变得异常严肃。   等回去了定要设案进香,将戒指给供起来才行。   太后追忆起来:“这戒指,是我入宫那年太皇太后赐给我的,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随着太后的讲述, 魏姣才知道这枚戒指到底是怎么来的。   据说太-祖有一方十分喜爱的砚台, 结果有一天被当时还是幼儿的先帝给打碎了,太皇太后便用砚台的碎片磨了两枚戒指, 一枚赠给了太-祖, 一枚自己戴着。   当太后嫁给先帝后, 太-祖和太皇太后便各自将手里的戒指分别赐给了两人, 还笑言这是他们宋家的传家宝,是夫妻两人情比金坚的见证, 希望他们能够将戒指一代一代传下去。   太-祖先一步仙逝,太皇太后没几年也去了, 临去之前,将先帝和太后戴着戒指的手握在一起, 无声传达着自己的希冀。   然而接力棒传到先帝那里, 却是出了岔子, 先帝有一日不小心将戒指给摔了,摔成了好几截,即便是最高明的匠人,也修补不起来了。   所以这一对承载着太-祖和太皇太后美好愿景的戒指,传到先帝这里,就中断了,没能继续传下去。   即便再打造一对一模一样的,也失去了意义。   先帝薨逝后,太后一直带着戒指,从未摘下来过,戒指仿佛已经与她的小拇指长在了一起,现在乍然摘下来,她的小拇指上还出现了一道白痕。   太后将琅哥儿伸出来的一只小脚脚握住,“这枚戒指原本是要传给阿弗的,谁想她竟去得那么早。现在传给琅哥儿倒是正好。”   阿弗,乃是已逝的王皇后的闺名。   所以这简单的一枚戒指,竟承载了三辈人的感情吗?太后真的只是单纯将戒指送给琅哥儿,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魏姣想不通,看着睡得无知无觉的琅哥儿,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谢老夫人见两位老伙伴都送出了最有诚意的礼物,心想自己也不能落后啊,将腕上的紫檀佛珠给撸了下来,“这是元素大师三十多年前赠给我的,如今我把它送给琅哥儿,希望佛祖能够保佑他。”   紫檀佛珠、太极鱼玉佩、砚石戒指,佛道儒全都集齐了啊。   琅哥儿是不是能用这三样礼物召唤神龙?   魏姣感觉此时身上被塞满了礼物的琅哥儿有千斤重,“奶奶,您要不要抱抱琅哥儿?”   魏老夫人自然想,却又犹豫着:“不会将琅哥儿弄醒了吧?”   “没事,这小子一旦睡着,轻易不会醒的。”她将琅哥儿递过去。   魏老夫人忙接过来,太后和谢老夫人凑在左右。   趁着三位老佛爷痴看琅哥儿,魏姣将三样意义重大的礼物仔细收了起来,出去泡了一壶茶端进来。   她在茶水中融了一颗健体丹。   三位老人家如此厚爱琅哥儿,将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物件赠给了他,拳拳爱护之心,她无以为报,也就只能觑着机会尽一点心意。   有了健体丹的滋养,她们的身体就能更健朗些,也能活得更久。   三位老佛爷在魏姣这里一直待到启程回去。   在这期间,魏姣一直等着皇帝的传唤——   之前她在登瀛楼里向皇帝示警的举动,虽是出于好心,但不引起皇帝的怀疑才怪。   她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到时候要怎么说才能最大限度地取信于皇帝,结果她战战兢兢心怀忐忑地等了一下午,却都没等来皇帝的传召。   早死早超生,皇帝是不给她超生的机会啊。   还是说,皇帝现在正忙着调查爆炸事件的幕后凶手,所以暂时还没有时间搭理她?   魏姣觉得这个猜测比较靠谱。   好在皇帝也没有让她等多久,回到府里的第二天,就让高公公亲自来传唤她了。   魏姣面色一派沉静地跟着高公公进了宫。   高公公将她带到了集珍殿。   集珍集珍,看这名字就知道这间宫殿是干什么的。里面必定聚集了天下珍宝,供皇帝把玩。   所以这里应该算是皇帝日常消遣的一个地方?   皇帝在这里召见她,心情应该是比较平和的吧?   魏姣胡乱猜测着。   踏入殿内,魏姣看见了令自己十分惊诧的一幕,差点没绊倒在门槛上。   上首,皇帝坐在圈椅上,竟然在撸兔!   那兔子眯着眼睛,显然被撸得十分舒坦。全身雪白,毛绒绒的一团,看着就很好撸的亚子。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和兔子的画风一点也不搭啊!   但看久了竟然觉得还挺和谐养眼?   “魏氏。”皇帝开口了。   魏姣赶紧住脑,低眉敛目地走过去,恭声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你是如何知道那几人身藏炸-药的?”皇帝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地问。   来了!   昨天魏姣告诉皇帝的那句话,正是——东南西外五人身藏炸-药!   皇帝也是反应迅速,根本就没有多做犹豫就选择了相信她,然后雷霆出击。   魏姣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她收回思绪,声音平静:“陛下,臣妾是闻出来的。”   皇帝眸中划过诧色,“闻出来的?”   “是,臣妾自从生下琅哥儿后,不知何故嗅觉变得比以往灵敏许多,能闻见许多以往闻不见的气味。昨天在登瀛楼中,臣妾便闻见了那五人身上,准确来说是腹部传来的血腥味,以及一丝淡淡的火-药味,若只有一人是这样也就罢了,五个人同时这般,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发现这五个人的蹊跷后,臣妾便猜到他们很有可能是刺客,陛下您的安危关乎大显万千黎民百姓,是万万不容有失的,臣妾不敢心怀侥幸,所以便大着胆子向您示警了。失礼之处,还望陛下宽宥。”   说完这一长串话,魏姣便跪伏下去,额头抵着自己交叠的手背,静静等候着皇帝的反应。   殿内一片安静,唯有兔子不时磨牙发出的呜呜声,那代表兔子处于一种很满足愉悦的状态。   嗯,这说明皇帝还在撸兔。   撸兔很解压吧?当皇帝也不容易啊。   等回去了她也搞一只兔兔来,现在白白已经不肯给她撸了。   终于,皇帝开口了:“小秋子,将魏氏的眼睛蒙起来。”   魏姣:“???”这是要搞什么邪恶的play吗?   高公公:“???”   当眼睛被蒙上后,魏姣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靠耳朵和鼻子来观察外界。   嗯?等等,她好像明白皇帝的意图了。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魏姣眼睛上的帕子被解了下来,一睁眼,皇帝已经不在原位,而是去了大殿东边。   魏姣看过去,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座小型迷宫。   皇帝抱着兔子站在迷宫旁边,“月奴刚才在这迷宫里走了一遭,魏氏,既然你说自己嗅觉异于常人的灵敏,那么月奴刚才走过的路线定然瞒不过你的鼻子,现在,你且照着月奴刚才走过的路线再走一遍。”   魏姣猜到皇帝是要测试她的嗅觉,好证明她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可信度,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想出了这么个测试方法。   不过,这是难不倒她胖虎的。   魏姣走过去,鼻翼轻轻翕动,空气里的气息顿时无所遁形。   她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中间偶尔停顿一下,因为当一条岔路口出现时,皇帝的那只兔子要将三条路都走上几步,最后才选定一条路走下去。   这就给她的嗅觉造成了一定的干扰。   不过最后,魏姣还是成功循着兔子走的路线,从迷宫里走了出来。   “陛下,臣妾走得可对?”   皇帝撸着兔子,没说话,倒是高公公一脸惊异的表情,“对,侧妃娘娘走得再对也没有了,简直就跟亲眼所见似的。”   皇帝凉凉瞥了高公公一眼。   高公公连忙描补了一句:“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老奴刚才将侧妃娘娘的眼睛蒙得实实的,保准一点光都没透进去。”   魏姣:高公公求生欲很强了。   “你跟朕来。”皇帝将兔子交给一名内侍,带着魏姣来到了他平时工作批奏折的小书房。   “这里共有横三纵四十二列书架,架上书籍近万册,其中一册书中,夹了一片树叶,你将其找出来。”   考验升级了。   魏姣闻着屋子里浓烈的书香墨香……已经不是香了,那味道在她闻来简直浓得发臭,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但是她还不得不闻,还得仔仔细细地闻。   魏姣拿帕子掩住鼻子,慢慢行走在书架间。   皇帝似是不放心她,负手踱步跟在她身后,不放过她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和举动。   在将近一万册书里面找到那一本夹了一片树叶的书,这难度虽不至于和大海捞针相当,但也着实不容易了。   魏姣感觉自己的鼻子在经受一波又一波的摧残,“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就在这时,一缕清新的气息传递到鼻端。   魏姣眼睛一亮,朝那道气息径直走过去。   然而到了面前,她发现了一个悲伤的事实,她够不着那本书。   魏姣掂着脚够了半天,始终差了一点。   她不得不转向皇帝,向他求救:“陛下可否帮臣妾将这本书拿下来?”   皇帝眼前还晃着她伸手够书时露出来的一截耦臂,白得晃眼,比他曾吃过的一道唤酥雪香的点心还要水嫩。   负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摩挲了下,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她身侧站定,“哪本?”   魏姣指了指。   皇帝顺着她粉润的指尖看过去,那是一本《周礼》,然而手落下时,他拿的却是旁边那本《青龙通义》。   魏姣忙摆手,“不是这本,陛下,是旁边那本。”   古代的书是躺平了放的,所以魏姣压根儿就不知道那是一本什么书,只能靠指的。   这一回,皇帝拿对了,将书递过去。   魏姣拿到手,翻开,一片绿凌凌的叶子赫然躺在书页间。   她惊喜道:“陛下我找到了!”   美人之欣然一笑,恰如匣中明珠宝光乍泄,夜空烟火璀璨绽放。   那一瞬间的美,动人心魄,色授魂与。   皇帝被她的笑恍了下神。   “很好。”   皇帝转身,回到案桌后。魏姣看看手里的书,也没法放回去,只能拿在手上,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魏氏。”   魏姣:“臣妾在。”   “朕要你替朕做一件事。” 第59章   回府的路上, 魏姣靠在马车壁上, 陷入了沉思。   皇帝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居然将“严密监视宋砚动向”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   不过这也说明,皇帝对宋砚其实一直都没放下戒心。   宋砚那影帝级别的演技居然没能瞒过皇帝。   或者说,正因为演得太逼真了,反倒让皇帝心里不踏实, 所以才让自己这个身边人监视他?   一个是现任皇帝,一个是剧情里的下任皇帝, 该站哪一个,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关乎她身家性命的问题。   一不小心,可能就把小命给搞没了。   毕竟这父子俩都是高段位选手,哪里是她这种除了金手指一无是处的小虾米玩得起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魏姣看了眼自己的开心值余额——   20多万!   这一阵主持踢毽赛赚了不少,昨天的端午节又趁势捞了一波,这么大一笔开心值, 还这个月的分期款是绰绰有余了,还能剩下来不少。   这些开心值就是她的底气,只要开心值足够, 什么东西买不来?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不了到时候她来个金蝉脱壳带着琅哥儿单飞呗。   世界这么大,哪里去不得?   想清楚这一节,魏姣心里稳了, 一点也不方了。   到了王府门口, 魏姣刚从马车上下来, 一个人就直直朝她冲过来。   乔小俏一闪身挡在她面前,一根手指头将冲过来的那人脑袋抵住,让他无法寸进。   魏姣一瞥,噗嗤一声笑了。   冲过来的不是周不围又是哪个?此时他一颗光溜溜的脑壳被乔小俏抵着,往左那根手指跟着往左,往右那根手指也跟着往右,就是将他的脑袋制得死死的,无法突进一步。   周不围被笑得智商上线,将乔小俏的手挥开,总算是突破了防线,来到了魏姣面前。   “周不围,你怎么来了?”   他伸手就来拉她,“姐姐,我想你了嘛,一天不见你,我吃饭都不香了。”   这小屁孩儿,甜言蜜语倒是说得溜,也不知打哪儿学来的。   魏姣似笑非笑地溜他一眼:“想我?你个小光头不老实哦,你真正想的怕是小茶才对吧。”   昨天踢毽比赛后,小茶被太后赐予了东珠手链,魏姣担心她怀璧其罪,从琼林苑出去怕是就会成为别人的肥羊,而且她还有事要交给她去做,怕到时候一时找不到她的人,就将她一道带回晋王府了。   这小光头也不知怎么打听到了消息,居然找上门来了。   周不围拉住她的手晃啊晃,“才不是,姐姐你怎么可以误会我的真心呢?”一副真心被人践踏的模样。   魏姣在他脑门上一戳,这个小戏精,居然还给她演上了。   “是吗?本来我还打算带你进去见见小茶呢,既然如此的话,那你现在也见过我了,可以回去了,免得你师父担心。”   魏姣牵着裙子上了台阶,往府里走去。   周不围赶紧跟上去,“姐姐等等我嘛,我为了来见你,足足跑了五条街呢,你却连口水都不给我喝,姐姐好狠的心~”   魏姣被他的拿腔作调搞得鸡皮疙瘩撒了一地,“周不围,你给我好好说话。”   昭华院的院子里,小茶正在和小满踢毽子,琅哥儿坐在一旁的婴儿车里,小脑袋像向日葵花盘似的,随着那只高低起伏的毽子移动。   看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手里的那颗小球发出阵阵清脆的铃声。   魏姣一进院子,就看见他笑得口水哗哗的,走过去捧着他的脸蛋mua了一口。   琅哥儿视线被她挡住,看不见毽子了,小肥爪子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将她脑袋往旁边拨。   魏姣疼得嘶了一声,“宝宝松手,娘亲要被你抓秃啦。”   另一边,周不围跑到小茶面前,从怀里掏出来一只油纸包,他层层打开,里头是半只切成块码得整整齐齐的烧鸡,那个油光皮亮的金黄色泽,那个直击灵魂的浓郁香味,成功令小茶转移了注意力。   “小茶,这是我特地带给你的,为了让你早点吃到,我可是一路跑过来的,还是热乎的呢,快尝尝。”   周不围捧着烧鸡递到小茶面前,殷勤狗腿得像太后娘娘身边的小内侍。   在美食面前,谁还顾得上踢毽子?   小茶毫不客气地捏了一块烧鸡就往嘴里送。   魏姣赶紧起身将两人挡住,没让琅哥儿看见小茶吃烧鸡的动作。   她将婴儿车转了个方向,“宝宝饿了没啊?咱去去吃奶好不呀?”   给琅哥儿喂了奶,又将他哄睡着了,魏姣靠坐在床边,有些上瘾地捋着他浓密的胎发,让牡丹将小茶唤了进来。   不一会儿,小茶走了进来。   魏姣朝床边的绣凳一指,“坐。”   小茶坐过去,抬眸静静看着她。   魏姣递过去一只钱袋,小茶接过去,手当即被压得往下一沉,她打开一看,钱袋里赫然装着满满一袋银子!   小茶又是惊诧又是不解,“您给我这么多钱是……?”   魏姣一笑,“不是给你,是给你当启动资金,拿去完成我交代的事情的。   “之前你不是问我要让你办什么事吗?我想让你帮我打听市井街坊间的趣闻轶事,那些有趣的、好笑的、猎奇的……事情,你打听到了之后,每五天到府里来一趟,讲给我听。   “你也知道,我作为王府女眷,平时没有多少外出的机会,但这府里的日子着实无聊,我就想多听一听外头的事情。不过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所以你可以用这笔钱,雇佣别人替你打听,你再汇总一下。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报出我的名号,让那些人知道你是替我办事的。这件事,你可能办到?”   小茶点头。   对于她来说,这件事不要太简单!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魏姣:“我就说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难吧?你替我做事,也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每个月我都给你发工钱,一个月二两银子,外加一套衣裳,你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还会招待你一顿大餐。另外,”   她顿了下,“你可愿跟着我读书识字?”   小茶心头一震,嗓子有些发干:“您要……教我读书识字?”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不过如果你能读书写字的话,就能将打听来的消息都记下来了,不然等以后你手里的人多了,一大堆消息你哪里记得过来,你说是不是?”   小茶:……原来她教她读书识字只是为了让她能够记录更多消息?不过不管她的目的为何,这件事本身就已足够令她感恩了。   “我愿意!我一定会好好跟着您学的。”   小茶一时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惊动了琅哥儿。   魏姣忙抱着他颠了颠,让他重新陷入熟睡。   “那好,你去吧。记住一点,万事以你的安危为要,知道吗?”   小茶从绣凳上起身,跪下来朝她迅速磕了个头。   魏姣想伸手去拉她时,她已经磕完了。   “你这孩子……”她捏了下小茶的脸,“你现在是有靠山的人了,知道吗?”   “嗯!”小茶最后看了眼她臂弯里的琅哥儿。   从屋子里出来,小茶看了眼五月的艳阳天,心情也如同那天空一般明媚。   周不围蹭过来,“小茶,魏姐姐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小茶瞥了他一眼,“虽然我吃了你的烧鸡,但是我们依然不熟。”   她越过他大步往外走,她现在可是领月钱的人了,有好多事儿等着去做呢,可没工夫在这里陪他过家家。   魏姣午觉醒来,钱礼带着吴惠娘母子来了。   钱礼原本正忙着春晖居重新开张的事,歇业了这么多天,有不少事都等着他来裁决,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时书局那边的伙计过来了,带着印刷好的《玉体经》,钱礼翻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毛病,便打算带去给娘娘瞧一瞧。   才出了门,就迎面碰上了吴惠娘母子。   “娘娘说让我踢毽赛之后去找她,说有事交代小妇人,但是小妇人一时不敢冒然登王府的大门,所以就来寻钱掌柜了。”吴惠娘有些忐忑道。   钱礼记起来之前娘娘还特意嘱咐过他一番,遂点了点头,带着母子俩一起来了王府。   进府后,吴惠娘和陈大郎都规矩地低着头,没有左顾右盼,只跟在钱礼身后往里走。   行过一处处富丽精致的所在,最后来到一座丹碧相映、院宽室明、珠帘玉树、香气盈鼻的院落。   吴惠娘再次见到了那位天人般的侧妃娘娘。   她意态安闲地倚在敞轩的凭栏边,手里拿着一根玩具般的钓竿,竿上吊着小鱼干,逗着一只云团似的大白猫。   魏姣得了禀报,让牡丹将几人带过来。   她着重注意了下吴惠娘身边的那个少年,身形瘦长,五官生得端正,一直垂着眼睛,有些害羞拘谨的样子。   她先招呼几人坐下,又让人上了茶,将桌上的点心换过一遍,这才问起来:“二礼哥,你怎么和惠娘母子一道来了?”   钱礼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魏姣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玉体经》。   她仔细翻看了一遍,没有找出什么错漏之处,很是满意,“二礼哥,就照这个印刷吧。先印上一百册,就放在咱们书局里卖。”   稍后她再让人去告诉那些夫人们一声,让她们直接到书局里买去,钱货两讫,想必那些夫人会很满意的。   能用几两银子解决,对于她们来说根本不是事儿,也免了欠她人情。   以后若是谁想练,直接去书局就是。而且放在书局出售,面对的人群也更广。   到时候《玉体经》走入千家万户,练过的女子自然能体会到它的好处,还怕她们不给她贡献开心值? 第60章   “你可知你娘为何要带你来这里?”魏姣看向陈大郎。   陈实回道:“知道, 给您相看,如果您对我满意的话, 就会给我活儿干。”   魏姣:emmmmm总感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的亚子。   “唔,是这样没错,那我现在且来考考你,如果一只猫和一只狗打起来的话, 你会怎么做?”   陈实:“我会劝它们别打了。”   魏姣:“???就这样?”   陈实神情疑惑, 不然呢?   吴惠娘简直要被自己的蠢鹅子急死了, 忙替他做补充。   “娘娘,大郎他从小就特别招那些猫猫狗狗的喜欢, 他也不跟那些孩子出去玩,而是抱着那些小东西学它们说话,久而久之, 他就能听懂它们说的话了。这猫和狗打架,在他看来就像两个孩子打架一样,他首先会上去劝解它们, 要是不听的话……”   她看向旁边的陈实, 示意他接话。   陈实:“不存在的, 它们都很听我的话。”   吴惠娘暗中掐了他一把,哪儿有这么说话的?!   魏姣却是被吴惠娘说的话震到了,能听懂动物说的话?这陈实是被老天爷赏了一根“可以无障碍与动物交流”的金手指吗?   了解到这一点后, 再回想他刚才那句回答, 她顿时领会到其中的精髓了!   原来他说的劝, 是用猫和狗的语言去劝, 而不是鸡同鸭讲地劝!   魏姣觉得,动物救济站的站长一职,再没有人比陈实更合适的了。不过对于他能和动物交流这一点还需要验证一下才行。   她将白白招过来,将它抱起来放在桌上,对陈实道:“这是白白,你来和它交流一下。”   陈实在白白面前蹲下,张口:“喵~”   白白:“喵~”   一人一猫相对喵了几个来回,看起来交流很是愉快的样子,而旁边的魏姣几人却是一脸懵。   白白还主动将脑袋送到陈实手下给他蹭,那打滚求抚摸的样子,简直让魏姣怀疑她的猫被穿了。   明明她的白白在她和琅哥儿以外的人面前都很高冷的,结果到了陈实面前,一个照面就跟他这么如胶似漆了?   这不科学!   魏姣:“刚才你和白白说了什么?”   陈实:“我和白白打了个招呼,然后我们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白白告诉我——”   他顿了下,似乎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魏姣心里一紧,“告诉你什么?”她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她在白白面前应该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吧?平时她从储物格里拿东西都借助了某些遮掩物。   但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轻忽大意的时候。   毕竟她当时哪里知道有人居然能够和猫交流啊!   这件事可是给她敲了一记重重的警钟,以后千万不能仗着猫猫狗狗不懂人话就在它们面前大意妄为,虽然猫狗不懂人话,但有人却能说猫话啊!   “白白说,如果娘娘再克扣它的小鱼干,它就离家出走。”   魏姣:“……”   她看着白白,白白也看着她,歪着脑袋,一双鸳鸯眼很是纯真无辜的样子。   她一把将它薅过来,“白白,你说这句话良心不痛吗?我那是克扣你的小鱼干吗?我是为了帮你减肥呀。你看看你,都胖成个球了,哪个美美的小母猫会看上你啊?你再胖下去是找不到媳妇的我跟你讲。”   魏姣噼里啪啦剖析了一番自己的心迹,完了冲陈实扬了扬下巴:“帮我将这番话给它翻译,啊不,传达一下。”   陈实忍着笑,清了清嗓子,对着白白抑扬顿挫地喵了一通。   白白猫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将自己摊成了一张猫饼。   魏姣戳了戳它的肚子,对陈实道:“你再问问它,它把我的那颗猫眼石藏哪儿去了。”   前几天她梳妆时,匣子里的一颗猫眼石不小心滚到了地上,旁边蹲着的白白立马窜过来将猫眼石压在屁股底下,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趴在那里试图蒙混过关。   当时她忙着出门,就没来得及将猫眼石拿回来,只交代了牡丹一句。   谁知回来后牡丹告诉她,猫眼石被白白叼走了,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魏姣又好气又好笑,将白白捉住一顿撸,威逼利诱齐上阵,白白都给她装傻。   什么猫眼石?我从来没见过啊,别问我,问就是不知道。   当时她居然通过它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心领神会到了这句话。   陈实又上去跟白白一番交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还真的将窝藏赃款的地点从它嘴里给掏出来了。   “在后面园子里那株石榴树的树洞里。”   魏姣对牡丹示意了下,牡丹便下去了,过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正拿着那颗猫眼石!   至此,她彻底相信陈实能够与白白交流了。   若说一开始陈实从白白那里得到的信息,可以靠猜的话,那么这一次就绝不可能了,因为藏匿猫眼石的位置只有白白知道。   接下来,魏姣便向陈实道出自己有意开一家动物救济站,并请他当站长的话。   陈实一听,眼睛里便放出了光来,显然是很感兴趣。   魏姣拿出自己事先准备的一份计划,上面列出了开设动物救济站各方面需要考虑到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案。   当然,这份计划更多的只是一个设想,还有很多地方不够完善。   陈实看过之后,提出了不少补充意见。   “很好,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回去你写一份具体的章程给我,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救济站就可以开始建设起来了。”   陈实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起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身为母亲,吴惠娘却并不像他那样开心,眼中怀着隐忧。   如果大郎去照管这个什么救济站了,那岂不是会耽误了学业?距离秋闱只剩下三个月了,先生说过大郎很有希望通过院试,得中秀才。   她既希望儿子能够被侧妃娘娘看重,又不想他因此耽误了学业,唉。   魏姣察觉她的神色,略一想就明白这位母亲在担心什么了。   “惠娘,你可是后悔带陈实来找我了?”   吴惠娘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娘娘肯看重大郎,让大郎替您做事,是我们娘儿俩的福气,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魏姣看得出她这话是出自真心,既如此,她也不妨宽慰她几句。   “惠娘,这个动物救济站不出意外会安置在我在京郊的一座庄子上,如果陈实做了这个站长,就可以在那里一边读书一边照管那些小家伙,你也可以随之搬过去。庄子上清净,颇适合读书。”   “我名下有一家书局,叫什么来着,二礼哥?”她偏头问钱礼。   “万源书局。”钱礼张口报出。   魏姣:“以后陈实需要什么书,尽管到万源书局去拿,二礼哥,你跟书局掌柜打声招呼。”   钱礼应下。   吴惠娘和陈实闻言,俱都惊喜不已。   书籍从来都不便宜,尤其是那些和科举有关的经文要义、诗书史集,以前陈实是买不起书的,都是从各处抄来。   如今他竟可以直接到书局去随意拿书了!还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书局。   幸福来得太快,陈实白净的面皮都激动得涨红了。   然而这还没完,魏姣又抛出了一项福利:“府里也有一座藏书阁,里头有不少外头见不到的古本史籍,我到时候跟王爷说一声,让他允准你可以进入藏书阁读书。”   宋砚虽然对外的人设是风流纨绔,但这并不妨碍他弄这么一座藏书丰富的藏书阁在府里摆着。   因为对于很多权贵圈的人家来说,藏书馆的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简单来说,我可以不用它,但不能没有,这体现着主人家的高逼格。   出去了还可以吹嘘一番,“我弄到了某某某的真迹!”   那些早已作古的大师们,若是知道自己的作品成了纨绔们拿来装逼吹牛的道具,怕是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在几项天大福利的连番轰炸下,吴惠娘是再无一丝担忧了,只有无尽的欢喜和感激。   从晋王府里出来,她一直紧紧抓着陈实的手,“大郎啊,咱们娘儿俩这是熬出头了。你可得好好替娘娘办事,知道吗?!”   陈实喉头有些哽咽:“嗯!”   却说小茶从晋王府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某一条暗巷里,将塞进树洞里的乞丐服掏出来,重新穿上了身,又抓了几把灰在脸上胡乱抹了抹,不一会儿,就变回了原先的乞丐模样。   她先拐到一家酒肆,沽了一葫芦酒,又让店家切了一斤卤牛肉,八两猪耳朵,用油纸包好了揣在怀里,七弯八拐走了一路,来到了护城河边的桥洞里。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躺在桥洞里,从形容上实在看不出他的年纪,他嘴里叼着一根水草,随手摸了一块石子朝水面丢过去。   石子轻巧地在水面上蹦了十几下,一直跳到了河对面去。   很显然,这是个高手,一个打水漂的高手。   小茶走到男子面前,“噗”一声将酒葫芦塞拔开,油纸包打开,酒味肉味交织在一起,令人口舌生津。   男子瞬间活过来一般,跳坐而起,直接抓了一块肉牛塞嘴里,又抓起酒葫芦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酒,酒液漏下来,散落在他浓密的胡须上。   他胡乱抹了一把,畅叹一声:“快哉!”   一口肉一口酒,葫芦很快见底,油纸上最后只剩下一片油渍。   男子仰着头,将葫芦里最后几滴酒喝干,又将油纸舔了一遍,拍拍肚子,重新躺了回去。   吃肉喝酒的时候,他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生龙活虎,然而一吃完,他就又变成一条咸鱼了。   小茶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一直安安静静地蹲在一边,默默看着他吃。   男子这时候才懒洋洋问:“酒和肉哪儿来的?”   “用银子买的。”   “你哪儿来的钱?”   “晋王侧妃给的。”   “她为啥要给你钱?”   这么一问一答了十几个回合,男子总算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了。   “这些贵人就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儿干,想听稀奇事儿还不简单?我一人就能给她讲个十天八夜的,居然还撒了一大把银子出去,啧啧。”   小茶:“老铁,如果没有娘娘给的银子,你哪儿能吃上肉,喝上酒?”   老铁:“也是。”   小茶:“不是说可以讲个十天八夜的吗?你可以开始了。”   老铁竖起了两根手指。   小茶:“行,照这样的一天两顿。”   老铁便给她讲起了自己游荡京城那些年,见识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 第61章   清晨。   小茶懒洋洋地蹲坐在茶楼向阳处的墙根下, 晒着太阳,看似无所事事, 实则竖着耳朵,听着各处的动静。   头又发痒了,她伸手挠了挠,抓下来一只虱子, 她指甲一用力, “呲”一下将虱子给碾死了。   前一阵在春晖居一通清洗, 小姐姐给她将头发仔仔细细篦了一遍,基本将她头上的虱子给消灭干净了, 但这几日混回乞丐堆里,虱子又重新在她头发里生了根。   这可不行,要不她干脆学着周不围剃个光头?   不然每隔五日去一趟晋王府上, 将虱子也带进去了怎么办?   小茶想着剃光头的事儿,蓦地,茶楼上一道声音勾住了她的耳朵。   男声:“说吧, 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女声:“我要你帮我废了魏铎。”   男声:“怎么废?”   女声:“断、子、绝、孙。”   男声:“啧, 谢二姑娘何时跟魏铎有了这般深仇大恨?”   女声:“这与你无关, 王爷不必费心思打听了。”   这道女声,小茶记得真真的,不就是踢毽决赛那天, 和她一道接受太后娘娘嘉奖的谢二姑娘谢清岚?!   男声她也听过, 正是侧妃娘娘的夫君, 晋王爷!   他们怎么会凑在一处?谢二姑娘为何要让晋王废掉魏铎?魏铎是谁?好像跟娘娘是一个姓……   小茶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疑问。   楼上的谈话还没有停止, 她将耳朵靠墙贴得更紧,力图听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男声:“之前我是允诺过,你的预言一旦成真就答应你一件事,但谢二姑娘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说魏铎是镇北侯的二公子,单说他是我府中侧妃魏氏的兄长,我就做不得这件事。谢二姑娘另换个条件吧。”   女声过了会儿才响起:“王爷未来手下会有一个极得力的下属,得了他,王爷便如虎添翼,不过短短几年便一举登临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王爷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男声:“你在威胁本王?”   女声:“不,我是在帮您,如果王爷肯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就将这个消息奉送给王爷。”   男声:“谢二姑娘最好能够一直这么‘帮助’本王才好。”   女声:“那我就等候王爷的好消息了。”   至此,上面再没有说话声传来。   小茶拿起自己缺了一个角的破碗,追着路人讨钱:“大娘,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您可怜可怜我,赏我一个铜板吧。”   路人避之不及地挥赶她,“去去去,我自己还过不下去了呢,哪儿来的钱给你?”   小茶失望地收回手,又向其他人走过去,渐渐远离了茶楼。   等到离开一定距离后,她飞快没入一条巷子里,七弯八拐地跑到了桥洞下。   “你被狗撵了?”见她扶着膝盖气喘吁吁,老铁问。   小茶摇摇头,等喘匀了气,直起身,“老铁,帮我剃个头。”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光头小乞丐新鲜出炉了。   小茶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对着河面瞧了瞧,“头发一剃,感觉脑瓜子都轻了二两。”   她又来到自己租的小院里,将自己清理了一番,换上干净衣裳,带上一顶小帽,往晋王府而去。   晋王府南面有一正门,二侧门,东西面各有一扇侧门,北面还有后门,取四方通达之意。   小茶走的是东面巷子里的那道侧门,因和旁边的宅院紧挨着,这条巷子颇为狭窄,不过能容一辆马车通行而已,平日里下人进出多是走的这边。   且这道门也是距离昭华院最近的。   魏姣先前就让牡丹跟守门的婆子打了招呼,所以婆子一开门看见是小茶,便痛快地放行了。   而当小茶给她递过去一串铜板时,婆子就愈发高兴了。   这给侧妃娘娘做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大方得很!   小茶虽然小,但多年的乞丐生涯不是白混的,自是明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以后她少不了要来这里,所以跟守门的婆子打好交道是很有必要的。   再说了,出钱的又不是她。   一路顺畅来到了昭华院。   魏姣正在敞轩里作画,画皇帝交代下来的那幅《端午龙舟图》。这是政-治任务,马虎不得,这两天她都在加班加点地绘制。   此时画作已经进入了尾声,她退后观摩了一番,十分满意。   她觉得自己的画技又提高了,整幅画看起来,细腻而又不失恢弘大气,明艳而又不失生动灵气,复杂却又有序井然……哎呀,她夸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魏姣正待落下最后一笔,就见牡丹将小茶领了过来,“娘娘,小茶说有重要的事要向您禀报。”   “小茶来了呀?有重要的事?”她往小茶手里塞了一块红枣奶糕,“你说。”   小茶看了看左右,似乎怕被人听去了一样,魏姣一下子就笑了,挥手将敞轩内外的丫鬟都给挥退了,“好了,现在总能说了吧?”   小茶凑近她,将自己先前听来的话一字不落地学了出来。   魏姣:“什么?!”   手下一个用力,画纸上屋顶上的鸱吻被她给糊成了一团。   魏姣死死捏着笔,深深吸气呼气,然而心情还是无法平复!   不是,谢清岚她是脑子有坑吗?仗着自己重生就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居然要让魏铎断子绝孙?   什么仇什么恨啊!   哦,是了,谢清岚上辈子在一场宴会中被黑心白莲陷害,醒来发现自己和魏铎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处,还没等脱身,就被谢清慈带人来撞破了。   谢清岚“失身”于魏铎的流言便传得满天飞,她恨死了魏铎和谢清慈。   但讲真,魏铎也很无辜好吗?不是魏姣因为跟魏铎的兄妹关系而偏袒他,而是她之前意外发现自家二哥是个弯的,他喜欢男人!   那天在春晖居外面,车夫将酒醉的魏铎送去客栈后,回来跟她说,魏铎一直念叨着什么“康康”、“子钰”啥的,魏姣初时还以为这是两个人名,后来才发现,特么这就是一个人!   正是那位康王殿下宋砇,他字子钰。   所以事情很清楚了,自家二哥是个断袖,而且心里已经有了人,那天正是因为得不到心上人的回应而去借酒消愁的。   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对谢清岚产生什么想法呢?   若是谢清慈知道魏铎是个断袖,怕是也不会选中他来设计谢清岚了。   魏铎跟谢清岚一样是个受害者,但谢清岚只认定了是魏铎和谢清慈联手害她,所以重生一世,她下定决心要狠狠地报复这两人。   谢清慈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愁找不到机会报复,魏铎就难了。   所以她就找上了宋砚?   而宋砚这个狗逼居然也答应了?   原本呢,魏姣就是看他颜好身材佳,馋他的身子,所以才能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睡他。   说白了,她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人。   但是现在,一想到他和谢清岚在暗地里的勾当,她就恶心得不行。   以后她要是再让他近身,她就踢爆他的狗头!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让魏铎避免被太监的命运。   魏铎身份毕竟不一般,宋砚如果要动手的话,肯定不会亲自上阵,最有可能的就是借刀杀人,或者弄出来一个意外。   所以他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动手。   魏姣撑着下巴转了两圈,有了!   “牡丹,你派个人去将我二哥找来,就说琅哥儿想他这个舅舅了。”   而此时,魏铎在哪儿呢?   他正在康王府的大门外徘徊。   门房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劝他:“魏二公子,您还是过一阵再来吧。我们王爷被皇上勒令在府里闭门思过,这一个月是不准外人探望的,您就回去吧,啊?”   魏铎唉声叹气,“本来还想着为子钰庆生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吧,就说这是我为他准备的生辰礼物。”   魏铎从袖袋里拿出来一个荷包,珍而重之地交到门房手里。   门房接过来,“您放心,小的一定会亲自交到咱们王爷手上。”   魏铎走出几步远,又回头来看了眼康王府巍峨的大门,恋恋不舍地走了。   王府内,演武场上。   宋砇刚练了一阵枪,汗流浃背,他从侍从那里扯过来一块雪白的巾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这时门房走过来,“王爷,魏二公子已经走了,他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   宋砇接过来一看,荷包里是一只玉雕的……猪?   面对自家王爷诡异的眼神,门房解释了一句:“魏二公子说这是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送给他一只猪当生辰礼物?呵呵,魏铎这脑子怕是被猪拱了吧。 第62章   “来嘛公子, 来咱们楼里快活呀~”   “公子,咱们莳花馆今日做活动,熟客有折扣哟,还附赠一颗金-枪不倒丸,您要不要来试试呀?”   “冤家, 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找奴家?奴家可想死你了啦~”   “公子……”   失魂落魄的魏铎,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京城有名的红灯区——铜雀街。   这里聚集了大片的秦楼楚馆,是销金窟,是登仙台, 是极乐场!   魏铎看着在楼上朝他招摇的女子,发现自己内心毫无波动, 他不禁在心里叩问自己,是那些美人儿的身段不够软?歌喉不够婉转?酥手不够销-魂?   为何他就一颗心系在了一个有妇之夫的身上呢。   正惆怅间,臂膀上传来一股拉力。   “公子, 咱们红郎新近谱了一首曲子, 正待有缘人来聆听,我观公子器宇轩昂,姿容不凡,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合该是咱们红郎的有缘人啊, 来来来……”   一个小倌馆的鸨母热情地将魏铎往楼里拉。   “不——”魏铎想转身走人, 结果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还没一个鸨母大, 硬是被她拉着往里。   难道他一世英名就要在今日丧尽吗?!   “二公子,小的可算找着您了!”又一个人将他拉住。   正是被魏姣派出来寻人的小内侍赵宝金。   魏铎并没认出他来,但此刻这小内侍的出现简直太及时了,“你怎么才来?不知道你家公子我差点就被这无良老鸨给拉进那吃人的地方了吗?”   赵宝金一听,这可不得了,一叉腰瞪着老鸨:“你可知我们公子是什么人?你竟敢当街对他拉拉扯扯?还想拉他进去这小倌馆?吧啦吧啦……”   劈头盖脸说了一大通。   老鸨都给说晕了,一甩香帕,哼了一声:“不来就不来,喷什么唾沫星子?当老娘是吓大的?”   扭着腰,施施然进去了。   魏铎一抹额头上的汗,看向刚才舌战老鸨气势不凡的小内侍,“咳,你是?”   “小的赵宝金啊,侧妃娘娘的人,娘娘唤小的来寻您过府呢,小公子想您啦。”   魏铎一听,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琅哥儿那张白胖的圆脸蛋,哪儿还顾得上自己那点伤春悲秋风花雪月的事儿,一把拉住赵宝金,“走走走,我也想琅哥儿了。”   一脚踏进昭华院,魏铎一眼就捕捉到了廊下琅哥儿的小身影。   他身子歪靠在一只绒绒的大枕头上,和白白玩着推掌的游戏。   他小肥爪推出去,白白猫爪子又推回来,一来一回,一崽一猫玩儿得不亦乐乎。   魏姣就坐在边上,给两小只画素描。   魏铎弯下腰悄摸摸走过去,躲在柱子后头,做了个鬼脸,猛地将脑袋伸出去,“看这里!”在琅哥儿面前晃了一下又迅速藏起来。   琅哥儿:“???”   魏铎再次猝不及防地探出脑袋,琅哥儿被逗得咯咯笑。   第三次,魏铎直接以壁虎爬墙的姿势跳了出来。   琅哥儿笑得更厉害了,小手还拍舞着。   魏铎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喉咙里还发出低吼声,“老虎下山来吃娃娃了!”   琅哥儿哪儿知道什么老虎什么吃人,压根儿不知道怕,只被他怪模怪样的动作逗得笑个不停。   魏铎一把将琅哥儿举起来,原地飞旋了几圈。   白白趴在毯子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可算是把这个小祖宗给脱手了。   舅甥俩闹腾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魏铎在琅哥儿脑门上响亮亲了一口,抱着他凑到魏姣面前坐下,“姣姣,叫二哥来有啥事儿啊?”   魏姣搁下笔,将一张画了十二生肖卡通形象的纸从画架下抽出来,“二哥,我想让你帮我个忙,照这上面的十二生肖给琅哥儿雕一套玩具。”   她记得魏铎爱好雕刻,以前经常雕一些小玩意儿,有一年她生辰他还给了她一只玉雕的小猴子。   而雕刻这种事需要精雕细琢,要花费不少时间,这样一来,他就会待在家里没时间出去浪了,安全系数大大增加。   宋砚总不能让人潜入镇北侯府对他做什么吧?   魏铎一口应下,“好啊,没问题,包在二哥身上。”   他接过画纸细细看了眼,琅哥儿伸手来抓,他赶紧将画纸卷起来塞进袖中,对他一摊手,“没了。”   琅哥儿低头朝他袖子里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魏铎在这里一直待到傍晚时分,蹭了一顿晚饭才离开。   魏姣看着他步伐轻快地离开,又不放心地叫住他,“二哥——”   “怎么了?还有啥事儿吗?”魏铎回过身来。   魏姣将才画的那幅画拿给他,“帮我拿回去给奶奶。还有,那套十二生肖的玩具二哥你要尽快给我啊,最迟三天,能不能做到?”   魏铎搔了搔头,“三天……行吧。”   魏姣拍了拍他的肩,将平安符和金刚符拍进他身体里。   平安符可保他平安,关键时刻替他将危险抵消掉,至于金刚符……是保佑他不被太监的。   有了这两道符篆的保护,只要这三天他真的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帮她雕刻玩具,那安全是有保证的。   至于三天后——   他的安危就不需要她来操心了。   隔天,魏姣进了宫,将那幅《端午龙舟图》呈献给了皇帝。   高公公将足有丈许长(约3.3米)的画作缓缓铺展开,一副盛世的热闹景象便跃然纸上。   皇帝细细观摩了一番,颇为满意:“善!小秋子,你去库房将那顶轻金冠拿来。”   轻金冠,以细如毫毛的金丝缠结而成,呈鸾鹤状,上头饰以五彩细珠,足足高一尺(约33.3厘米),然而重量却不足二三分(1-1.5克),故名“轻金冠”,乃是海外一岛国——扶余国所献。   当时后宫诸妃嫔以及公主,都对这顶轻金冠很是心水,对皇上各种明示暗示,然而皇上都没有将其赏赐下去。   现在却是要赐给晋王侧妃魏氏了?!   高公公心内震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地下去了。不一时用玉托盘端着轻金冠回来。   他每走一步,那轻金冠便微微颤动一下,日光照射在上面,金光流转,艳彩焕然,当真令人惊艳得很。   “给魏氏。”皇帝示意走到近前的高公公。   这么美的金冠,魏姣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这是皇帝赏赐给她的,她拒绝也不好吧?   于是她愉快地接过玉托盘,屈膝谢恩。   接下来,就是不可描述,不对,不可声张的时刻了。   “陛下,臣妾有一事禀报。”   皇帝神色一动,将她带到内间,却并没有问起她要禀报什么事,而是:“可会下棋?”   魏姣语气斟酌:“只会一点点。”   她说的是大实话,没有一点点艺术夸张的成分。   然而皇帝貌似以为她是谦虚。   “来陪朕下一局。”皇帝在榻上坐下,朝她示意了下,魏姣在对面坐了。   若是此刻坐在她这个位置的人换成那些朝臣,定然要绞尽了脑汁想,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输给皇上,还要让皇上体验到棋盘厮杀的乐趣?   然而换了魏姣——   作为一个围棋小白,她对于围棋的了解就只限于——将对方的子围起来就可以吃掉,所以她下起棋来当真是随心所欲得很,压根儿不需要考虑怎么输,因为她会输已经是必然的了,区别只在于如何输得不那么难看。   然而现实往往要更加惨烈。   看她捏着一枚棋子凝眉思索着下一步如何落子,皇帝没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魏姣茫然地看向他,好好地下着棋,皇帝笑什么?   “魏氏,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你已经输了吗?”   “啊,臣妾已经输了?”魏姣很震惊的样子。   她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啊,棋盘上那密密麻麻一大堆黑白棋子,看得她眼睛都花了,而且她明明还没被逼到死角啊,还有路可以走啊,怎么就输了?   皇帝大发慈悲地给她点了出来,“这里,这里,你已经被封死了,再走三步你就无路可走了。”   魏姣讪讪一笑,原来是这样的吗?她哪里想得到三步之后的棋局是什么样的?她连下一步都要费尽心神想半天好吗?   “朽木。”皇帝指着她笑骂了一句,眼中却沁着笑意。   然而下一瞬,他神色就严肃下来,“魏氏,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朕?”   对哦,她都差点忘了。   魏姣从荷包中拿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纸条上写的正是小茶那天听到的对话。   皇帝很快就看完了,神色深沉莫测:“你是从何得知的?”   魏姣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反正她让小茶给她打听市井间的逸闻趣事这件事儿,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皇帝稍一调查就知道了,她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皇帝捏着纸条,上面的对话虽然只有短短一段,却揭露出了不少信息。   “魏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蓄意挑拨朕和晋王的关系,你可知罪?”皇帝冷不丁一声厉喝。   魏姣忙从榻上下来,在他面前跪下,“陛下,冤枉,臣妾所说无一字虚言,更不敢有丝毫挑拨之举,望陛下明鉴。”   她伏下身,以额触地,心头砰砰跳。   “是吗?那你将此事告知朕,难道不是存着要借朕之手保护你那兄长的心?”皇帝在她身旁蹲下,每一个字都带着沉沉的压力灌进她的耳中。   魏姣心跳骤停,手心里冷汗涔涔,“臣妾,臣妾该死!但是臣妾——”   “够了,你下去吧。”皇帝起身,负手走到窗户边,背对着她。   魏姣脚步虚软地直起身,如踩云端慢慢走了出去。   高公公追出来,“侧妃娘娘,您的轻金冠。”   魏姣冲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多谢公公。”   直到出了皇宫,坐进马车,她才长出一口气。   麻蛋,刚才真是太考验她的演技了。   好吧,她那副没出息的亚子也不全是演出来的,说实在的,她真的有点被皇帝吓到了。   不过想到系统商城里的那些替身傀儡、挡灾稻草人、好运符篆之类的神器,她心里就不方了。   大不了就出一笔血罢辽。   宁国公府里,谢清岚等着宋砚给她传来好消息,结果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宫里来的一道圣旨。   “谢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音同拂),二女清岚温婉淑德、娴雅端庄,温懿恭谦,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今册为岚妃,着三日后进宫,赐住熙和宫,钦此。”   谢清岚跪在地上,听清圣旨的内容后,直如五雷轰顶,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高公公念完了圣旨,笑眯眯道:“岚妃娘娘,接旨吧。”   谢清岚死死咬着牙,缓缓伸出手,接过圣旨:“臣……妾,谢恩。” 第63章   “什么?皇上下旨纳了谢二姑娘为妃?”   昭明院里,魏姣与王楚薇、薛凝玉、史静婷三个凑了一桌牌局, 正在打马吊。   这个消息就是王楚薇以闲聊的语气道出的。   魏姣震惊莫名, 只觉头顶一阵天雷滚滚而过。   男女主这对官方CP就这么被拆了?   剧情就这么被魔改了?   今后她将何去何从?   “出牌啊姣姣。”坐在魏姣下首的史静婷催了她一声。   “哦哦。”魏姣打出一张牌, 打完才发现,她打错了!将自己的一个顺子给拆了!   她懊恼不已, 然而出牌不悔,她又不能拿回来, 另外三人也不会允许她拿回来的, 只能心痛地看着那张牌。   史静婷却是眉开眼笑, “嘿,管上,九万贯!”   她颇有气势地甩出一张牌来。   “照我看啊, 皇上纳谢二为妃, 肯定不是看上了她的美色,而是对宁国公府的一种变相惩罚和警告!”   薛凝玉平淡地丢出一张牌, “怎么说?”   史静婷:“前段时间端午节上, 宁国公身为金吾卫统领,却没保护好皇上, 这是大大的失职啊!皇上不仅重重申斥了他一通, 罚俸一年, 还撸了他的职!世子谢池可不就坐不住了, 到各位王爷那儿去活动了一番, 想要让几位王爷为他老子说情, 但是这个举动看在皇上眼里, 可不就成了——”   她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大家秒懂。   “皇上知道了心里肯定不舒坦啊,心想他还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呢,宁国公府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站队了?简直不能忍!但皇上若是为此大动干戈,未免显得太不大气,于是乎,纳谢二为妃这条妙计就顺理成章地出来了。   “此举,既可达到震慑宁国公府的目的,让他们不要太飘,最好坚定主意站在皇上那边。二呢,也可敲山震虎,让那些有小心思的皇子王爷们都将皮紧着点儿,别老想着搞事。”   魏姣:……原来是这样的吗?听起来很有道理啊。但是,她觉得皇帝此举还另有两重深意!   一个,对宋砚隔空喊话,小子,朕已经知道你和谢清岚私底下的勾当了,以后你给老子小心着点儿!   再则,是将谢清岚这个拥有“预言”异能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纳为己用!   他才是大显皇帝,九五之尊,谢清岚竟然不想着为他这个皇帝服务,而是勾搭上了晋王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魏姣脑补出皇帝邪魅一笑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赶紧住脑。   心里被谢清岚封妃这事儿占着,魏姣打起牌来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一连输了好几把。   勉强撑到下场,魏姣赶紧溜了。   回到自己院子,她发现琅哥儿已经醒了,正被兜在婴儿车里,沈妈妈推着他到处看花看草看鸟,指着给他认。   三个月大的琅哥儿,模仿能力大大提升,表达欲望也是空前高涨,小嘴嘚啵嘚啵,咿呀咿呀,自己就能排演出一出大戏来。   “宝宝醒了呀?”魏姣从沈妈妈手里接下推车的重任,“出发咯!咱们的冒险的之旅就此展开!看,那里有一只大肥猫在等着我们英勇无敌的小可爱去征服!”   琅哥儿:“咯咯咯咯咯咯……”   陪着琅哥儿玩了一阵,魏姣在吃午饭之前将他哄睡着了。   吃完饭,她手撑着脑袋,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她将宋砚和谢清岚密谈的内容呈给皇帝时,确实不怀好意,想借皇帝来对付宋砚。   皇帝本来就时刻想着抓宋砚的小辫子,知道他要对魏铎下手后,肯定会派人守在魏铎身边守株待兔,等着抓宋砚的人。   只要宋砚的人敢过去,那就等于是送菜,到时候皇帝就能从宋砚的人嘴里掏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当然,也有可能宋砚的人比较硬气,被抓后选择当场去世。   但不管怎么样,皇帝肯定是会派人盯着魏铎的,如此一来,魏铎的人身安全就有了保证。   再一个,皇帝得知谢清岚拥有“预言”异能,能不产生想法?   魏姣猜测的是,皇帝会派人盯着谢清岚,摸清她和宋砚每一次私下会面的谈话内容,从而采取相应的措施。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皇帝直接就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将谢清岚弄进宫了。   这一招,堪称简单、粗暴,但绝对有效。   可以说一箭三雕,一石三鸟,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姜还是老的辣。   只不知得知消息的宋砚,此刻是个什么表情?   魏姣想想,居然还觉得有些兴奋刺激。   莳花馆。   宋砚斜躺在苏凤卿的榻上,听着她弹琵琶。   贴身随侍郑伦尽职尽责地立在旁边,随时听候吩咐。   忽然,一个小内侍进来,朝宋砚行了礼,凑近他耳边汇报了刚得到的消息。   宋砚脸上的闲情逸致霎时一裂,谢清岚被他那好父皇纳进宫了?!   他惊坐而起,手里盘着滚珠在屋子里转圈圈,两颗荔枝大小的白玉滚珠被他转得越来越快,透露着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平静。   皇帝为何突然纳谢清岚为妃?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谢清岚入宫后,若将他们之间的事告诉给皇帝知晓,他的处境堪忧!   这一瞬,宋砚心里对谢清岚升起了浓浓的杀意。   早知这女人是个祸患,当初就该直接杀了她才对。   和她所带来的危机相比,她那些所谓的“预言”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现在那女人已经入宫,再想对她动手难于登天,或许他那好父皇就等着他自己往里头跳呢!   眼下,他不能乱,要以不变应万变。   宋砚长长出了一口气,发现琵琶声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他坐回去,一脚踩在榻上,“继续啊,凤卿的琵琶弹得甚好,我还没听够呢。”   *   魏姣正准备吃晚饭,宋砚戴着一张风流浪荡的笑面孔踏了进来。   她就要起身行礼,宋砚伸手将她肩膀按住了,那双多情的眼睛凝视着她:“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说话时,还在她肩膀上捏了捏。   “正好本王还未用膳,就陪姣姣一道用了吧,妈妈,快给我上一副碗筷。”宋砚大喇喇地在主位上坐下。   “几日不见,姣姣貌似瘦了许多,来,多吃点。”宋砚给魏姣夹了好几块肉在碗里。   魏姣甜甜地夹起来吃了,心里却不断对他喷吐着芬芳。   这狗逼,一看就是来睡她的。   你以为老娘是你想睡就能睡的吗?现在老娘已经不稀罕你那副肮脏的身子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吧!   只是,这事儿该如何操作呢?   啊,有了!   魏姣,发挥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魏姣眉头蹙起,手“隐晦”地摸了摸肚子,在吸引了宋砚注意时,她搁下碗,歉意道:“王爷,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一下。”   宋砚立时表示关心,“姣姣没事吧?我这就让人去将周大夫请来。”   魏姣摇头,“不过是女人家的那点事罢了,王爷不必担心。”   她进了内室,找出来一颗明晃晃的硕大红宝石戒指戴上,磨蹭了约莫一刻钟才出去。   在权贵之家,男主人一般都有N多个老婆,而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的日子,这时候就无法侍寝了,她们就会戴上红宝石戒指,或者红色的额饰,来隐晦地告诉男主人。   男主人看到之后,也就心领神会了。   可以说,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魏姣出去后,宋砚刚要关心几句,就看见她露出来的红宝石戒指,神色当即顿了顿,颇觉扫兴。   最后草草吃完,抬脚离开了。   魏姣抚着手指上那颗吸睛的红宝石,愉悦地笑了。   为了逼真,造出她确实来了大姨妈的事实,她还特地从商城里买了几管鸡血,倒在月事带上,丢在净房的竹篓里。   何况,她的大姨妈本来也就在这几天了,她提前几天来,又有什么要紧?   宋砚从昭华院离开后,站在岔路口,却不知该往那一院去。   别看他后院里有大小七个老婆,但其实真正能睡的也就……四个?   林宝仪体弱多病,他基本没怎么碰过她,毕竟他纳她回来本也不是看重她的颜色,去了她那边通常也只是坐坐而已。   史静婷是个磨镜,他就更不可能去睡她了。   说来也好笑,当初他们还因为一个女人而起了争执,正可谓不打不相识,后来她找上他,说她不想嫁人,但家里人总为她的婚事发愁,如今年龄也拖大了,再拖下去,家里老母亲恐怕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她上花轿了。   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她决定来给他当妾。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妾,作为交换,她可以答应他一件事。   想到她父兄在军中的影响力,宋砚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谁知道进府没多久,她就开始暴露出本性了,勾三搭四,这王府简直不是他的王府,而是她的后花园了!   宋砚肯定是不能忍,严重警告了她一番,她倒是也收敛了许多。   结果不久之后,她就来告诉他,她遇见真爱了,就是礼部尚书之女甄素欢,让他想法子将她弄……纳进府里来。   宋砚当时奉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礼部尚书之女肯来给他做妾?她怕不是在白日做梦!   然而世事无常,礼部尚书竟卷进了科举舞弊的大案里,全家都被下了大牢,之后判决出来了,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充进教坊司。   在史静婷的再三催促下,他去教坊司将甄素欢带了回来。   就这样,两个有情人团聚了。   史静婷平日里将甄素欢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别说给他碰了,就是他多看一眼她就要母老虎发威了。   碍于人设,宋砚也不好对她做什么。   不就是一个小妾吗?他又不是非睡不可。   之后,晏小小、魏姣相继进了府。   然而现在,晏小小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虚弱得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了。   魏姣原本是最合他心意的,还与他本身修炼的功法契合,但这不是她葵水来了吗?他可没有禽兽到要拉着她浴血奋战。   将自己的后宫扒拉了一遍,宋砚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两个去处。   想了想,有好一阵没见到珍姐儿了,就去王妃那里吧。 第64章   “那时节我下山岗用熏香杀死了二更夫见阎王, 御马到手某的精神爽……”   南北双子楼中间的花露台上, 正在上演一出《盗御马》的戏曲。   今儿薛凝玉生辰, 王楚薇提议办一桌酒席, 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此刻除了卧床无法下来的晏小小, 其他六人都围坐在桌边。   魏姣又提议, 请个戏班子来唱戏, 岂不更热闹?此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于是最近在京城爆红的杨家班子被请了过来。   杨家班原本在一众戏班子里混得并不咋地,它是怎么红的呢?蹭热度, 蹭话本界大神林下仙人的热度,最近林下仙人的《灵兮传》不是卖得很火吗?   杨家班班主杨千乐灵机一动,辗转找到了林下仙人的代理人——逸阳书局的掌柜,拿下了《灵兮传》的影视改编版权, 哦不,是戏曲改编权, 将《灵兮传》搬上了戏台。   改编的《灵兮传》戏曲大受欢迎, 受到了广大观众老爷的热烈反响, 于是杨家班飞速腾飞了, 出名了,每天接到的帖子数都数不过来。   本来排在晋王府前的还有好多家, 不过呢, 谁叫晋王深受皇宠, 又是特权阶级, 杨家班自然不敢怠慢, 接到帖子的当天就率着一班人马过来了。   魏姣几个对最近爆火的《灵兮传》都很是期待,不过好戏一般都要安排在压轴,最后出场。   现在这出“窦尔敦盗御马”的戏是史静婷点的。   几人围坐在桌边,吃的是大厨房精心烹饪的席面,喝的是甄素欢去年用雪水酿造的梅花酒,气氛一片乐淘淘。   当然,还在哺乳期的魏姣自是不敢碰酒,只喝清茶。   琅哥儿被魏姣抱在怀里,望着满桌的珍馐玉馔,口水直流,小手直往桌上够。   王楚薇:“噢哟,咱们琅哥儿也想吃肉啦?你还小呢,牙都没有长出来,吃不了哦。”   语气怜爱又幸灾乐祸。   琅哥儿就望着中间那一只烤乳猪,一瞬不瞬的,看得魏姣心疼不已,“娘亲蘸点鸡汤给你尝尝,好不?”   她拿筷子在鸡汤里轻轻一点,送进琅哥儿嘴里给他嗦。   琅哥儿两手抱着筷子嗦得津津有味,小脸露出惊奇的表情,好似在说,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味之物?   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逗得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   笑声落下,珍姐儿问:“爹爹怎么还没来?”   对哦,宋琅怎么还没来?大家都差点把他给忘了。   王楚薇偏头吩咐金露:“你去催催王爷,不是说要给阿玉庆生的吗?这酒席都吃了一半了,怎还不见他的人?”   金露笑盈盈应了,“奴婢这就去。”   昭回院。   宋砚原本都打扮好准备出门了,结果之前查的消息有了眉目,把他给绊住了。   郑伦凑近他,这般那般回禀了一番。   宋砚:“什么?陈实在侧妃的庄子上给她养猫养狗?”   陈实,年十五,被寡母抚养长大,之前谢清岚告诉他的,他未来的肱股之臣,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在给他的侧妃当饲养员?   宋砚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南楼中,魏姣也正说起自己的动物救济站,“……庄子上现在收养了不少猫狗,我打算明天去看看,你们要不要和我一道去?”   王楚薇头一个响应:“这天儿越来越热了,京里跟个大火炉似的,晚上热得人都睡不着,我正想着到庄子上去住几天,凉快凉快呢。”   薛凝玉对动物救济站很感兴趣,她貌似又从中嗅到了商机,“我也去,看看姣姣说的救济站是什么样子。”   林宝仪最近气色好了许多,有心想出去转转,透透气,也点了头。   魏姣看向史静婷和甄素欢。   这两人跟连体婴般,一向是一起行动的。   史静婷正在给甄素欢剔鱼刺,“欢欢,去吧?我们好久没出去玩儿了。”   魏姣加了把火:“庄子后头有一大片湖,这时节湖上怕是已经冒出了小荷尖尖,到时候我们月下泛舟,吹着凉凉的湖风,宴饮嬉乐,吟诗作画,岂不美哉?”   甄素欢被她说得意动,终是同意了。   珍姐儿开心欢呼,拍着巴掌:“太好了!明天去庄子上玩儿咯!弟弟,你高不高兴?”   她跪坐在圈椅上,扒着扶手过来探问琅哥儿。   琅哥儿朝她“噗”了一口,吐出来一个泡泡。   大家又一窝蜂笑了。   宋砚踏进来,就听见一片欢声笑语,扬唇问:“何事这么开怀啊?”   珍姐儿立马从椅子上滑下去,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兴奋地告诉他:“爹爹爹爹,明天珍姐儿要和娘亲,弟弟,六娘娘,还有大娘娘,二娘娘……”   她每说一个就掰一下手指头,“……还有四娘娘一起去庄子上玩儿呢。”   宋砚心里一动,将她抱起来,捏捏她的脸:“去哪个庄子呀?”   “六娘娘的庄子!”   宋砚看了魏姣一眼。   魏姣正在制止琅哥儿伸向菜肴的小胖爪子,并未注意到他这别有深意的一瞥。   “爹爹,你去吗?”珍姐儿抱着宋砚的脖子问。   宋砚刮刮她的小鼻子,“珍姐儿想要爹爹去吗?”   珍姐儿脆生生道:“想!”   “好,那爹爹也去。”   珍姐儿又是一阵欢呼,快活得像只小鸟儿。   翌日一早,一行人就从王府出发了,前往京郊三十里之处鹿台山下的庄子。   王楚薇带着珍姐儿,和薛凝玉一辆车,魏姣带着琅哥儿独自坐一辆车,紧随其后。   林宝仪体弱受不得颠簸,所以车里铺上了好几床被褥,最大程度保障她的舒适。这被子一放多了,自然闷热得很,林宝仪体寒倒觉得还好,其他人就受不住了,所以她也是一人一车。   史静婷和甄素欢就不用说了,两人自然在一处。   后面还有两辆装载行礼的马车。   一次简单的出行,就出动了足足六辆马车。   宋砚一个大男子,自然骑马跟在马车旁边。   前面两列内侍开道,车后一列护卫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城。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昨天定下要去庄子上时,魏姣就派人去庄子上通知了庄头,也就是沈妈妈的丈夫,她的奶爹钱平。   钱平收到消息后,当即将所有的下人都召唤过来发表了一番讲话,核心就是主家就要来了,卫生要搞好,做事要麻利,不能给主子丢脸!   一大早,钱平就率领一众下人翘首以盼,终于,在辰时二刻(7点半)等来了人。   马车上,魏姣从帘子往外望去,看见了正在田里插秧的农人,在路上挑着担子叫卖的货郎,在村口大榆树下玩斗鸡的小孩……一幅寻常又生机勃勃的景象。   车队一路走过去,引得不少小孩子都缀在后头跟着看。   马车在庄子大门前停下,宋砚率先下马,将第一辆马车里的珍姐儿抱下来,又扶了王楚薇和薛凝玉下车。   魏姣这边,沈妈妈先给她戴上了一顶帷帽,帷帽上垂下来的纱罩,一直遮到脖子下面,可以说不给现下热烈的阳光一点可趁之机。   在钱平眼巴巴的注视下,沈妈妈终于从马车上下来了,他立马笑开了花儿,就要迎上去,结果沈妈妈压根儿没看向他,直接转过身去,将琅哥儿抱了下来。   “小俏,快,把琅哥儿的车搬过来。”沈妈妈对早就先一步跳下车的乔小俏道,“可别把咱们琅哥儿这白白嫩嫩的脸儿给晒伤了。”   魏姣暗自好笑,体内有灵光珠的琅哥儿,怎么会被阳光给晒伤?落在他身上的阳光,早就全都被转化成滋养他的灵气了,来多少都不怕的。   当然,修炼了完整版《玉体经》的她,对于寒暑的抵抗力也大大增加,即便在马车里闷了一路,也还是冰肌玉肤、清凉无汗的小仙女一枚。   钱平巴巴地凑过来,“娘娘。”目光大半都落在魏姣旁边的沈妈妈身上。   魏姣含笑叫了声“奶爹”,又弯腰对已经坐进小车车里的琅哥儿道:“宝宝,这是钱阿公。”   她握着他一只爪子朝钱平挥了挥。   钱平被琅哥儿那双乌溜溜灵气逼人的大眼睛一瞅,整个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沈妈妈嗔了他一眼,“出息。”   “姣姐儿,外头晒,咱还是赶快进去吧。”   钱平忙不迭应和:“对对对,外头晒得慌,进屋,进屋。”   他搓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这座庄子也是魏姣的陪嫁,前后三进,不过京郊地皮远不及京城贵,可以可劲儿造,所以这三进的宅院,比起京中五进的大宅院也不差多少,院宽室广,透气敞亮得很。   一进院便是一座占了小半个院子的葡萄藤架,密密的叶子遮下一片浓阴,藤上垂下一串串青色的葡萄,料想等到葡萄成熟,搬把竹椅躺在下面,一面乘凉一面随手摘葡萄吃,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安歇下来后,已经半晌午了,珍姐儿跑到魏姣这边来,“六娘娘,六娘娘,我们去看猫猫和小狗吧。”   王楚薇慢悠悠跟在后头,笑嗔:“这丫头,一刻也闲不住。”   除了体力有些不济需要缓一缓的林宝仪,其他人都响应了。   于是一伙人便朝专门划出来作救济站的东跨院而去。   东跨院有单独的院门,院子里立着一株水桶粗的大柿子树,上头一黑一白两只猫正在追逐嬉闹,冷不丁进来这一大群人,两只猫都警惕地看过来。   陈实得到消息忙从屋子里出来,他正在给一只狗狗洗澡,手里还沾着水,身上也有些狼狈,见了魏姣等人,远远地拱手行了一礼,“草民见过王爷,王妃,侧妃娘娘。”   宋砚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心情很是微妙,他手中折扇抬了抬,示意陈实起身,“你继续忙你的去吧,我们就是来随意看看的。”   陈实也不放心那只还在澡盆里的狗子,再度躬了躬身,退下了。 第65章   东跨院的配置是正厅一间, 正房一间, 耳房两间, 后罩房两间,东西厢房各三间, 一共十二间房,再加上前后院以及走廊,总面积不下七八百平。   陈实和吴惠娘母子俩各住了一间厢房, 其余的屋子则都被陈实拿来改造成了猫舍、狗舍、澡堂以及厨房。   那些被陈实从家里带过来的猫猫以及狗子们, 在这里待了几天后,已经熟悉了新环境,除了少数喜欢安静宅属性的, 其余的都跑出去玩耍了。   所以魏姣一群人逛了一圈,总共也只看见了猫狗三两只, 想象中的被毛绒绒包围的场景并没有实现。   于是他们就跑到了作为澡堂的后罩房,围观起陈实给狗子洗澡来。   那是一只瘦得有些脱相的老黄狗, 左边耳朵缺了半角,不知是不是以前跟别的狗子打架被咬掉的。   它老老实实地坐在澡盆里,由着陈实给它搓毛。   察觉到自己被一群人围观后, 它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默默转了个方向,拿屁股对着众人。   陈实用汪星语跟它交流了一阵,它不安的情绪就慢慢缓和下来。   魏姣抱着琅哥儿, 没跟宋砚他们抢门口的最佳视野, 而是站在窗户外朝里望, 琅哥儿直勾勾盯着老黄狗,发出“啊噢”的音节,像是在问:这是什么神奇的东东?   魏姣想起来,这似乎是琅哥儿第一次见到活的狗子,贴着他软乎乎的脸蛋轻声告诉他:“这是狗狗哦,大哥哥正在帮他洗澡。”   讲真,给狗子洗澡是一件费力又枯燥的事,但不知道为何,一群人居然津津有味地看完了全程。   估计是从来没见过吧。又或者看着一只脏兮兮的狗子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过程让人觉得很舒适。   特别是当陈实舀起一瓢水照着老黄狗身上淋下去,将上面的脏污一气冲下去时,看得人也想自己上手。   洗完了,老黄狗开始抖毛了,身上水珠飞溅,溅了陈实一身。   琅哥儿:“咯咯咯咯咯咯……”   魏姣:宝宝,你为何如此幸灾乐祸?   陈实和老黄狗一前一后从澡堂里出来,现在日头正晒,正适合晾毛,老黄狗慢悠悠走到廊下的台阶上,趴着不动了,眼睛眯着,安然享受着日光浴。   魏姣向陈实了解了下救济站的情况,陈实俱都如实相告。   蓦地,他看了下日头,“王爷,娘娘,快到吃饭的时候了,那些小家伙马上就要回来了,您们可否稍后再来?待我与小家伙们提前说一声,好让它们做好准备?”   宋砚“哦?”了一声,“这是为何?”   陈实正色道:“猫狗便如小孩子,若是突然见到家里来了一群陌生人,必定会心中不安,但我若是告诉它们,稍后会有客人到来,还会给它们带好吃的,它们肯定会很高兴很期待。”   宋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露出颇有兴味的神色,“行,那我们就吃了饭再来。”   午饭是钱平亲自操持的,想当初他就是凭借着一手高超的厨艺赢得美人心,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就是如今的沈妈妈迎娶进门的。   早上河里捕上来的新鲜鱼虾,在水桶里养了一上午,中午做来正好,小白条炖个豆腐,河虾清炒。   野鸡炖蘑菇,兔子红烧。   家养的肥鸡用嫩荷叶并河泥裹上,埋在米糠中慢慢煨熟。   拇指粗的鳝鱼切成四方块,拿来黄焖,加大把的蒜瓣、酱油,汤汁浓郁,焖出来的肉酥软,入口即化。   新熟的嫩丝瓜和鸡蛋烧汤。苋菜清炒,菠菜凉拌。   另还有瓦块鱼、坛子肉、芙蓉鸡片。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香味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一桌人都吃得很是愉快。   宋砚还赏了钱平一个银锞子。   钱平下意识去看魏姣,魏姣笑道:“钱爹菜烧得好吃,赏钱是该拿的。”   又对王楚薇几个玩笑道:“王爷都赏了,你们可也不能吃白食呀。”   王楚薇好笑地横她一眼,“刚才是谁吃了一碗又一碗的?咱们可都没有你能吃,你自己怎么不出?倒来算计我们兜里的银子?”   钱平捧着那一锭银子,有些惶恐,正要开口,就被沈妈妈眼神制止了,主子们说玩笑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王楚薇话是那样说,其实哪里就在乎那几两银子了?不过是习惯了跟魏姣斗嘴罢了。当即让金露给赏钱。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慷慨解囊。   魏姣一点也不避讳道:“钱爹,快,都收着,等以后你抱了小孙子,就拿来给他买糖吃。”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午睡。   如今天热了,白昼变长,午睡就更加不能少了。   魏姣入睡前看了眼琅哥儿,一不注意他又趴着睡了,两手枕在下巴上,屁股翘着,小孩儿骨头软,总是能睡得随心所欲。   她将他轻轻翻过来,他无意识地两手举过头顶,胖胖的腿儿弓着。   恰好今儿他穿的是一件水绿色的肚兜,粉白色的薄绸裤,随着呼吸肉鼓鼓的小肚子很明显地一起一伏,配上这个姿势,活脱脱一只小青蛙。   魏姣看着真是觉得自家鹅子哪哪儿都可爱极了,一时手痒在他肚子上戳了戳。   沈妈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她抓了个现行,“好了,姣姐儿莫要玩了,快睡吧。”   魏姣忙在旁边的软塌上躺了下来。   琅哥儿有节奏的奶呼噜声就是最好的催眠曲,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在女人们睡养生午觉的时候,宋砚却是悄咪咪溜出了屋,去了东跨院。   一觉醒来,大家便组团去毛绒绒面前刷存在感了。   陈实这个站长很贴心地为她们准备了撸猫神器——独家秘制的小鱼干,色彩鲜艳的小球,以及专门用来梳毛的梳子。   合理使用这几件神器,可以极快提升猫咪们的亲密度哦。   一开始猫咪们还很傲娇矜持,但在小鱼干以及玩具的诱惑下,它们很快就缴械投降。   确认过眼神,是可以打滚撒娇求投喂的人!   狗子们就没有喵星人那么傲娇矜持了,只要有吃的,它们就很亲人,会摇着大尾巴过来舔你,舔你,舔你!   撸猫撸狗使我快落!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逗猫遛狗中悠闲地度过了。   离开的时候,琅哥儿很是不舍,望着那些毛绒绒,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然而魏姣清楚地看到,那些毛绒绒们集体松了口气,仿佛终于送走了一个小恶魔。   没错,那个小恶魔就是琅哥儿。   在人类面前无往不利萌遍无敌手的琅哥儿,在这些毛绒绒面前,魅力却是大打折扣,毕竟,没有哪一只毛绒绒会喜欢揪自己的毛,抓住自己的尾巴就不放的生物。   两相对比,魏姣觉得白白实在是承受了太多。它到现在还没有跟琅哥儿闹翻,真的是真爱了。   山中果然要清凉许多,入夜时分,魏姣洗了澡抱着琅哥儿从净房里出来,还觉得有些寒意呢,忙披了一件外衫,又将琅哥儿的熊猫睡衣找出来给他裹上。   一只滚滚立马新鲜出炉!   母子俩在床上玩成一团。   沈妈妈拿着帕子走过来,给她擦着头发。   魏姣:“妈妈,钱爹恐怕等你都等得望眼欲穿了,你快过去与他团聚吧。我这里有小俏、青杏她们,你就不用挂心了,我会照顾好琅哥儿的。”   沈妈妈啐了她一口,“我跟你钱爹都老夫老妻了,什么望眼欲穿的,竟说些不着调的,没得带坏了咱们琅哥儿。”   当然,嘴上这样说,她其实心里也是很想念丈夫的,到底还是被魏姣给劝走了。   没了沈妈妈的管束,魏姣瞬间成了出笼的鸟儿,赶紧将小俏、青杏、小满三个喊过来,“来来来,我今儿教你们一种新的纸牌玩法。”   谁知就在四人兴冲冲准备开场时,沈妈妈又杀了个回马枪。   幸好魏姣鼻子灵,先一步嗅到了沈妈妈的气息,早一步将小俏几个遣散,然后装作一副认真带娃岁月静好的模样。   沈妈妈此时仿佛化身为了教导主任,一双眼睛锐利地扫来扫去,试图找出她们这几个违法乱纪的学生的罪证。   最后,她当然是什么也没找到啦。   在藏匿罪证这方面,魏姣可是专业的。   “姣姐儿,早些睡,啊?小俏和青杏轮流守夜,千万要警醒着些,知道吗?”   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番,沈妈妈这才离去。   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现在才八点不到呢。   魏姣将小俏几个招进帐子里,将帐子关严实,用一颗夜明珠照明,四人愉快地打起了牌。   琅哥儿趴在魏姣腿上,近距离围观大型赌-博现场。   晋王府。   双清阁。   晏小小无力地趴在床上,对红绡用气音道:“再来。”   她现在是虚弱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红绡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正是魏姣先前送给她的那幅,而此时,那幅画已是千疮百孔,上面扎满了飞镖。   得了晏小小的吩咐,红绡上前将飞镖取下,重新射出去。   看着画中的琅哥儿被一次又一次洞穿,晏小小总算感受到了一丝愉悦。   然而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却是变得更加虚弱。   越虚弱她便越发怨恨魏姣和琅哥儿,怨气滋生了恶意,这些恶意被反弹到她自己身上,使得她更加虚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蓦地,两道身影出现了房间里,红绡悚然一惊,然而看清那两人的面容时,她忙跪倒在地:“楼主,夫人。” 第66章   来人一男一女, 男子面如刀削斧凿, 身材高大英武,年约四十, 正是楼外楼楼主晏冰河。女子高鼻深目, 肌肤是小蜜色, 美艳妖娆, 穿着打扮颇有异域风情, 乃是其夫人幽若璃。   晏小小看见两人, 惊呼:“爹, 娘, 你们怎么来了?”   然而因为身体太虚,声音听着细若游丝, 似乎随时可能断气。   “我女儿都被磋磨成了这副样子, 我要是再不来,说不定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幽若璃一阵旋风似的卷到床边,心疼地将晏小小抱进怀里。   晏小小看着红绡的目光一厉,红绡身子瑟缩了下。   幽若璃抚着女儿的背,“你也别怪红绡, 是我和你爹放心不下你,才让红绡每隔一段时间将你的近况告诉我们的。若非如此,我们哪里能知道你在这晋王府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晏冰河负着手重重叹了口气, “当初我和你娘就该拼命拦着你嫁给宋砚这厮!不说他是王爷, 咱们家是江湖人, 根本就门不当户不对, 就说他风流浪荡,好色成性!在你之前就已经有了足足五个大小老婆!哪像你爹我,从始至终只有你娘一个。”   贬斥宋砚的同时,他不忘表现一下自己。   “他那些老婆,都是打小从人精子堆里长大的,一肚子算计,为了争宠什么事做不出来?咱们家环境简单,将你养成了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性子,哪里算计得过她们?这才多久,我们好好一个女儿就要毁在他宋砚手里了!”   晏冰河越说越气,大有直接去找宋砚将他狠揍一顿的架势。   幽若璃见他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横他一眼:“好了,咱们娘儿俩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边儿去。”   晏(妻)冰(奴)河身上的气势顿时一泄,乖乖“噢”一声,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去了。   幽若璃看晏小小气色实在是差,忍下心里的话,拿出一只白玉瓶来,倒出一粒雪白的药丸,“来,小小,这是你师公制出来的养元丹,益气补元,正于你有益。”   她也粗通医术,刚才给小小摸了下脉,发现她身体亏损得实在严重。   晏小小吃下药,便睡了过去。幽若璃给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半晌,无声起身,“红绡,你随我来。”   经过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时,抬手将它取了下来。   夫妻二人来到外间,在榻上一左一右坐下,红绡待要继续跪着,被幽若璃挥手制止了,“站着回话。”   “是。”   幽若璃:“前阵子那姓段的小子不是来给小小看过吗,他怎么说?”   红绡将当时段清新诊断的结果道来,又出示了他开的那副所谓清心的方子。   幽若璃看了,倒不像红绡那样觉得段清新是故意为之,反而若有所思。   “你将小小生病前后大小事情都仔细讲与我听。”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敢害她的女儿。   听了红绡的讲述,幽若璃和晏冰河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觉得那个魏侧妃很是可疑。   幽若璃看向手中那幅画,如今这幅画已经看不出原貌,但依稀可以分辨得出,画得是极生动形象的,画上的奶娃娃嘴角躺着的口水都清晰可见。   晏冰河道:“夫人,我听说世间有一种咒怨之术,可借助媒介来对某人施咒,难道咱们小小就是中了那魏氏的咒术?”   他们身为江湖人,江湖中各种诡谲阴戾的手段见得多了,什么蛊毒厌胜咒怨之类的,都不稀奇。   通过红绡的讲述来看,他有理由怀疑自家闺女是中了那个魏氏的咒术。   幽若璃目光从画上离开,冷哼一声,“我倒要去会会这个魏侧妃,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很快,幽若璃就找到了机会。   京郊庄子上的魏姣,给京中各位夫人发了帖子,邀请她们到庄子上参加关扑宴。   何为关扑?一开始,这是一种以商品为诱饵赌掷财物的博戏。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博戏却是被人们玩出了各种花样。   比如这个关扑宴,赴宴之人,身上的任何一件物品都可拿来进行关扑,举个简单的例子,甲看中了乙头上戴的一支簪子,于是拿自己的耳环来作赌注,扑对方的簪子。   双方可商定一种决定输赢的方式,比如掷铜钱,猜正反面,如果甲猜对了,就可以拿到乙的簪子,若猜错了,就要将自己的耳环给出去。   关扑虽也是赌博,但却比赌场里那种摇骰子猜大小什么的要高雅多了,颇受贵族以及文人雅士们的喜爱。   京中接到帖子的各家夫人小姐,都积极地准备起来,欲在关扑宴上大展身手。   运气好的话,说不准一个宴会下来,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呢。当然,如果运气差的话,可能去时金银珠宝加身,回来时就只剩下一身光秃秃的衣裳了。   举办宴会的地点魏姣定在了回声堂。   回声堂只有北面有墙,东南西三面皆是大敞着的,只有几根画柱支撑,柱子之间垂下竹帘和澄水帛。   澄水帛是一种从海外传过来的布料,轻薄透明,最奇妙的是,它可消暑毒,凡澄水帛所及之处,皆清凉一片。   回声堂四周围着一圈蹀躞(音同谢)长廊,长廊的地板下,将泥土挖空后置上一只只半人高的大瓮,瓮中是空的,人踩着木屐踏在地板上,便会激起阵阵空响,如钟如磬,犹如空谷传音,余韵悠长,清越空灵。   可谓一步一个音符,自然成曲。   若是穿着一身白衣从上面走过,那简直就是自带仙气BGM。   故此处被命名为“回声堂”。   院中栀子馥郁,榴花欲燃,玉树锦花,一片灿烂。   靠墙的大水缸中几片铜钱大小的莲叶静静地浮在水上,几尾或黑或红的鲤鱼懒懒地栖息在水底。   这里的景致虽无精雕细琢的精致,却自有一股蓬勃蓊郁的野趣,叫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们眼前一亮。   侍女们将客人领入堂内,引着她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宴会采用的是分案制,每人一席,案上水晶盘中摆着时鲜的水果,软糯甜美的点心,以及最适合眼下这天气的饮品——酸梅汤。   酸梅汤在井中冰镇过,琉璃杯壁上还沁出了冰润的水痕。   饮一口,清凉冰爽,叫人暑气尽消。   正院中,魏姣反复叮嘱小俏和青杏:“你们两个,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待在琅哥儿身边,要是他醒了,就立刻去找我,知道吗?”   两人都点头认真应下。   今儿是关扑宴,来的人肯定很多,人多眼杂的,最容易发生什么意外,她们肯定会照看好琅哥儿的。   至于沈妈妈,和钱平一道主持宴会事宜去了。   这座庄子里举行宴会还是头一回,下人们做不到像府里的人那样熟练周到,虽然事前沈妈妈给他们紧急培训了一番,但依然要时刻盯着,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厨房里的菜品得盯着,客人的车马得安排好……一场小小的宴会,看似简单,其实要忙的事儿可多着。   魏姣是主子,自然不必事必躬亲,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就行,辛苦的自然就是底下的人了,这首当其冲的就是沈妈妈了。   眼见时辰已经不早了,魏姣这个主人也该出场了。   她最后在镜中打量了眼自己今日的装扮,带着小满去和王楚薇她们汇合,一起前往回声堂。   王楚薇一见她就“哟”了一声,“咱们魏侧妃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仙下凡呢。”   斗嘴方面魏姣可从来没有输过,“哎呀,王母娘娘可真是折煞小的了,在您面前,小的哪儿敢称天仙啊。”   王楚薇“噗嗤”一声,给她逗乐了。   其余几人也俱是盛装打扮,薛凝玉是人家富贵花,国色天香;史静婷别出心裁,穿了一身窄袖贴身的红色男装,愈发衬得她修眉俊目,神采飞扬。   当真是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与她相携而来的甄素欢一身雪淡,无一丝杂色,却正应了那一句“淡极始知花更艳”,最是枝头晶雪下透露出的一抹红梅姝色。   林宝仪并不参加今日的宴会,比起一群人的热闹,她更喜欢静坐房中,执一卷书册闲闲翻阅。   大家也就不去闹她了。   魏姣一行五人,个个皆是绝色,一齐出现在宴会中,那效果简直就是核-弹级的。   堂中霎时一静。   原本说笑的,吃东西的,关扑的,闲坐的,俱都看过来。   魏姣几个很是淡定地入了座。   不一时,五人就各自被围住了,前来见礼的,说恭维话儿的,更有看中了她们身上首饰的想来扑它一扑的。   一片热闹快活。   一个身材丰腴面容丰盈的夫人朝魏姣走过来,笑盈盈道:“娘娘可还记得我?”   魏姣辨了辨,蓦地恍然:“孙夫人,上次咱们在宁国公府的赏花宴上见过。”   这位可不正是上次在赏花宴上遇见的胖夫人?说起来,魏姣与她还沾亲带故呢。   因为这位孙夫人正是史静婷的娘家大嫂。   “娘娘看我和之前比起来是不是瘦了好些?说起来这可都要感谢娘娘,自从练了您的那个《玉体经》,我这身上的肉啊,不知不觉就没了,但奇怪的是,我每天也没少吃啊。”   和之前胖胖的形象比较起来,现在的孙夫人露出了颇有曲线的身体轮廓,面部五官也更加分明了,顶多只能说丰腴,而不再是胖了。   对于这样的转变,她可谓是惊喜异常。   她早就想好好当面感谢魏姣一番了,接到她的帖子,就十分欣然地前来赴宴了。   魏姣看她欢喜的样子,也为她开心。   “娘娘,我想扑您的这对碧玉滴珠耳坠。”两人聊了一阵,孙夫人道出目的,并从荷包中拿出一物:“就以这个做赌注好了。”   那物一出,魏姣只觉眼前骤然一亮。   孙夫人:“此物名为上清珠,可光照一室,比起夜明珠更胜,而且它还有一妙处,娘娘请看——”   在她的示意下,魏姣朝珠子里看去,惊讶发现,里头竟有仙人鸾鹤徊翔的景象。   这确实够奇异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娘娘觉得可行?”孙夫人问。   “这上清珠价值远胜我这对耳坠,夫人还是——”   “娘娘,物无贵贱,唯看心意罢了,娘娘这对耳坠我甚是喜欢。”   她都这么说了,魏姣岂还有拒绝的道理?   魏姣:“好,那咱们如何定输赢?”   就在这时,青杏脚步匆匆地跑进来,几乎是扑着到魏姣面前,凑近她说了一句。   魏姣面上愀然变色。 第67章   正院屋里, 乔小俏被点了穴, 整个人如一尊雕像僵立在那里,手里还抓着一只啃到一半的鸡腿。   幽若璃抱着睡得酣酣的琅哥儿坐在床边,手指轻抚着他的脸蛋。   这小胖崽子, 睡得还真熟,她都这样了他还没醒来。不过没醒也好,免得醒了大哭吵得她头疼, 到时候她可就没法对他这么心平气和的了。   魏姣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全身的血液冻结了一瞬, 她险些站不住, 强撑着桌子才走过去, 沉声问:“敢问阁下是谁?”   虽极力告诉自己要稳住, 别慌, 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心绪。   幽若璃一双妙目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果真是个美人,尤其一双眼睛生得好,难怪能叫风流的晋王爷也对你死心塌地。”   魏姣第一反应, 难道这个女人竟是宋砚在外头惹的桃花债?所以看她这个宋砚名正言顺上的女人不顺眼, 跑来找她麻烦?   她继续问:“你想做什么?”   幽若璃不答反问:“听说魏侧妃今日办了个什么关扑宴, 不如我也来与你玩一玩?”   魏姣手指掐入掌心:“好啊, 你要玩什么我都奉陪,不过你先把琅哥儿给我。”   幽若璃手指轻轻拂过琅哥儿的眼皮, 这个动作看得魏姣心惊肉跳。   “那可不行, 想要这个小崽子, 你得先赢了我再说。我想扑你这对眼珠子,要是我赢了,你就将它们抠下来给我,如何?”   魏姣睫毛一颤,虽然眼珠子还好好地待在她的眼眶里,但她却已经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好,但你要说话算数。”   幽若璃勾唇一笑,“我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   她拿出一颗系着银色细链条的眼球状的珠子来,在半空中轻轻晃了一下,珠子便如钟摆一般不停晃动起来。   “咱们就来猜猜这颗珠子会晃多少下,是双数,还是单数。我猜,是单数。”   那魏姣只能猜双数了。   她看着那颗不断起伏的珠子上,眼神不知不觉变得呆滞空洞起来。   见状,幽若璃眼中笑意加深,她根本就没想和魏姣玩儿什么关扑,只是想借机转移她的注意力,将她催眠罢了。   “魏姣,你对晏小小做了什么?”   看似被催眠实则心神一直保持着清醒的魏姣,闻言恍然,“原来你是为了晏小小来的。”   她这话一出,幽若璃便是一惊,“你怎么会——”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完,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她神色极度惊诧,还有几分恐慌,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魏姣的招!   魏姣第一时间就上前将琅哥儿抢抱过来,见他仍睡得熟,心里也是哭笑不得。   旋即又升起了庆幸,无知无觉才好,免得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别看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们对外部的感知异常敏锐,堪称一部情绪探测器,大人的情绪流动都会被他们毫无障碍的接收到。   而这些情绪,都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痕迹,影响着他们的一生。   魏姣抱着琅哥儿轻轻亲了好几下,睡梦中的琅哥儿似有所觉,嘴角竟露出了微笑。   看到这个笑容,她高高提起来的一颗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她将琅哥儿重新放回了婴儿床上,然后一把将无法动弹的幽若璃给扯了出去。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拖。   她像拖死狗一样地将这女人拖了出去,来到外间后,一把将她摔在地上。   幽若璃:想她堂堂北幽国公主!楼外楼楼主夫人!竟然被如此对待!   因觉得太过荒唐,她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愤怒反倒少了些。   魏姣居高临下冷冷睨着她:“说吧,你是什么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没有什么同伙?”   她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   此时,两人的境况完全颠倒了过来,一开始占尽上风的幽若璃成了案板上的鱼,被威胁的魏姣却是成了那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刀。   “你对我做了什么?!”幽若璃发现自己又能重新开口了,心里一喜,忙试着调动内力,却发现这根本无济于事,她仍然无法抢回身体的控制权,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魏姣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她蹲下来,拿着匕首在幽若璃的脸上比划着,漫不经心地道:“这么美的一张脸,要是被划花了,那得多可惜。”   这语气,和刚才幽若璃说要跟她玩一玩的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更别说还是幽若璃这种爱美成癖的女人,感受着冰冷的刀锋在自己脸颊边晃悠,她心里一紧,竹筒倒豆子一般回了魏姣的话。   王府双清阁里。   院子里飘荡着一阵阵欢笑声。   晏小小正在荡秋千,给她推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大名鼎鼎的楼外楼楼主晏冰河。   在别人面前他是武功高强心思叵测的江湖大佬,然而在晏小小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一名父亲罢了。   有爹的孩子是块宝,在晏冰河面前,晏小小暂时忘记了那些不甘和怨恨,一心享受着父亲的宠爱。   这么一来,她的身体反倒好了起来,可以自己下地了。   “爹,娘怎么还没回来?”晏小小问起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娘亲给她讲述报复魏姣给她出气的过程了。   才这样一想,那种心虚气短的感觉又泛上来了。   她险些抓不住绳子,从秋千上跌下去。   “小小!”晏冰河吓了一跳,忙停了下来,将她抱下来安放在一旁的软塌上,“怎么好好的又犯病了?”   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他心头暗恨。   “娘,你回来了?”晏小小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幽若璃,一阵惊喜。   晏冰河立马迎上去,“夫人辛苦了,来,坐。”扶着幽若璃在石凳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   幽若璃喝了口茶,沉淀了下心情,一抬头,就见父女俩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她叹了口气,“小小,你败在那魏姣手上,真是不冤,就连娘也栽在了她手里。”   “什么?!”父女俩异口同声,俱都震惊不已。   自己娘亲(夫人)的实力,他们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在江湖上足以列为一流高手,更别说,她还擅长巫蛊之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催眠,使之对自己言听计从。   这样的娘亲(夫人),居然栽在了魏姣手里?   这对他们来说,不啻于天方夜谭。   毕竟在他们眼里,魏姣就是一个从小长在深闺的侯门小姐而已,就算他们之前怀疑她给晏小小下了咒术,那也是怀疑她身边有高人相助,而非觉得她本人有什么本事。   但现在幽若璃的话,却打破了他们对魏姣的认知。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晏小小急切问。   晏冰河则更为关心她的安危:“夫人,你没事吧?”   幽若璃摇了摇头,将自己去了魏姣庄子上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她说,可以放了我,但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她直视晏小小,“她要我们带着小小从此远离京城,不得再踏入一步。”   晏小小尖叫:“不可能!娘,你不会真的答应她了吧?”   “我不答应她,现在哪儿能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   晏冰河沉沉地用鼻子出了口气:“这魏姣,先是欺我女儿,现在又辱了夫人你,当我晏某人是死的吗?”   幽若璃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搞死魏姣了。   这时候她轻轻巧巧地来了一句:“你们以为,她会就这样简单地放我离开吗?这小妮子可精着呢。”   “幽夫人,我肯放你走,并不是因为相信你,而是因为你的性命已尽在我掌握之中,你若不信,尽可以试试。”   离开前,魏姣在她身后来了这么一句。   想到魏姣悄无声息间就控制住了自己,幽若璃哪儿敢不信?   而听她转述了这一句话的晏冰河,纵使有再多的愤怒和不甘,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在他心里,夫人永远排在第一位,什么事都得靠后站。   眼见着爹娘都沉默下来,晏小小一颗心直往下沉。   爹娘这样,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可是,她绝不要离开京城,不要离开宋砚!   “娘,魏姣说不定只是在故意吓唬你呢,我们千万不能被她给骗了。”   此刻,幽若璃对这个女儿是真的有些失望了,“小小,你娘我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勾心斗角、魑魅魍魉都见得多了,你觉得娘会分不清她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陈述事实吗?”   晏冰河毫不犹豫地挺老婆:“就是,你娘那心眼子比筛子还多,当初我就是被她给算计着算计着,就丢了魂儿了……”   说着说着,他还露出了一抹痴笑。   似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美好经历。   晏小小:“……”   你们够了!   最终,晏小小没能拗过一对爹妈,只能含泪离开。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娘,我想跟王爷当面告个别。”   “当面告什么别呀,宋砚他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哪里记得你这一号人?你就随便写张纸条搁在桌子上就行了。快点,东西也不必收拾了,等离开了这里,娘再带你去买更好的,还有那些英俊水灵的少年郎们,也都给你安排上……”   “夫人,原来你一直惦记着英俊水灵的少年郎?难道是为夫满足不了你吗?”   “呵呵,不是我惦记,是给小小安排,你听不懂话还是怎么地?”   晏小小:“……”   当一家人从城门口出去的那一刻,一道黑影从幽若璃的身体里飘了出来,正是魏姣之前从商城里买来,控制住她的影奴。   幽若璃似有所觉,回首看了眼渐渐远离的城门,心里对这座原本不以为意的大显国都,多了几分敬畏。   连一个小小的王爷侧妃都这般高深莫测,还京城指不定藏了多少龙,卧了多少虎呢,她还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去耍吧。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的开端虽然不怎么好,但结局却是歪打正着,解决了他们夫妻俩一桩心事。   他们本来就不希望女儿给宋砚做妾,现在能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将她带走,也算是得偿所愿。   也是基于这一点,夫妻俩达成了一项共识,跟魏姣的那点子恩恩怨怨,且让它过去吧! 第68章   影奴回来的时候, 魏姣正在给醒来的琅哥儿喂奶。   影奴悄无声息地隐进她的影子里,待着不动了, 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   前几日还了款之后,她手里还剩下十来万开心值, 然而今日这一只影奴就花了她八万八,她想给琅哥儿买的智能生化宠物, 又得往后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攒够开心值。   不过影奴可以在影子里潜行藏匿, 可以附在物体或人的身上, 操控其行动,可以说是一个极隐蔽的帮手,她这笔开心值也花得很值。   唯一的缺点就是操控影奴对精神的消耗比较大, 她之前操控影奴控制住幽若璃,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 游刃有余的亚子, 其实有好几次都险些叫幽若璃挣脱她的控制。   毕竟幽若璃也不是寻常人, 越是实力高强、心性坚毅的人,就越不容易□□控。   魏姣此刻只觉一阵疲乏,脑袋也一胀一胀的,她趁喂奶的间隙闭目养了下神,才算是缓过来了些。   若是可以, 她真想直接躺下去睡一场大觉, 精神的消耗, 唯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补回来。   不过今日这场关扑宴还没有结束, 她又是东道主,怎么也不该缺席太久。   而且她举办这场宴会就是为了为自己创造收割开心值的机会,今天该收获的开心值还没有入账,反倒还花出去了一大笔,是时候继续去营业了。   出门前,魏姣将无法动弹的乔小俏搬到了榻上,让她躺着,对小满道:“小俏身体不舒服,我允她休息半日,小满你就在这里照顾她,知道吗?”   小满起先愣了下,待反应过来忙应下。   魏姣满意点头,又加了一句:“今天这屋里发生的事,我不希望传到外面去。”   青杏和小满都神色严肃地表示:“奴婢绝不会说出去。”   榻上的小俏也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魏姣这才抱着琅哥儿去了宴会上。   琅哥儿一出场,立马获得了众人,尤其是已婚妇女的热烈围观,分分钟跻身为团宠。   魏姣看着一众蠢蠢欲动眼放狼光的女人们,提前声明:“琅哥儿怕生,只准看不准摸哦,不然这小子哭起来我都哄不住。”   这话一出,不少已经朝琅哥儿伸出手的人不由讪讪收了回去。   不过这一点也没有打消众人逗娃的热情。   不能上手,她们就只能争奇斗艳来获得琅哥儿的注意了,琅哥儿要是朝谁看过去,那人便像是中了大奖似的。   孙夫人挤了过来,手里举着那颗上清珠,散发着蒙蒙光晕的上清珠登时锁住了琅哥儿的目光。   “娘娘,咱们之前那场关扑还没完呢,咱们继续?”   魏姣自无不应,“好啊。”   两人就以最简单的猜铜钱正反面的方式来定输赢,孙夫人本意是想将上清珠输给魏姣,她为肥胖困扰很多年了,如今魏姣提供的《玉体经》让她成功减肥,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她心里是极感念的。   但魏姣直接将《玉体经》摆在书局里出售的举动,让她明白,她并不想以此来让人欠下她人情,所以她也不好直接将谢礼送上门。   这场关扑宴举办得正是时候,她在宴上将上清珠输给她,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她别的不说,一手抛铜钱的技术却是十分高超,正反两面全都随她心意。   只是她打算得很好,有人偏偏要出来搅局。   正是那位一直致力于要与她过不去的京兆尹长媳柳夫人,柳夫人素来颇为自己纤若蒲柳的身姿自得,没少嘲讽孙夫人那硕大的吨位,且她自诩出生书香门第,对孙夫人这样只知舞刀弄枪、说话粗俗的一向看不大起。   柳夫人对魏姣道:“娘娘,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魏姣真想冲她翻一个大白眼,您之前在宁国公府的赏花宴上不是挺坦率直言的嘛?怎么这会儿又作出这副犹犹豫豫的姿态?   孙夫人替她将白眼翻了,直接就冲柳夫人怼开了:“有什么屁就快放,我还急着和娘娘关扑呢,可没工夫看你矫揉造作。”   魏姣:此处应有掌声响起。   柳夫人气得憋出一句:“粗俗。”   孙夫人毫不care。   柳夫人不再看她,转而对魏姣道:“娘娘,您千万不可上她的当,孙夫人抛铜钱的本事可是常人不及的,您跟她比这个,那是输定了。”   孙夫人眼睛一瞪,就要将她撅回去,魏姣抬手制止了她,嘴角噙着笑:“柳夫人,您说我输定了?那咱们来打个赌如何?如果我输了,我身上的东西随您挑,如果你输了,那你就是随意污蔑孙夫人,得当众向她道歉。”   柳夫人这时候反倒犹豫了,“这,到时候正反两面还不是由孙夫人说了算?她要是故意输给了娘娘……”   她的未竟之意很明显。   孙夫人这个暴脾气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你咋那么能呢!你不就是想说我想作弊吗?行啊,那这铜钱你来抛,这样总行了吧!”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得不少人看过来,这时候王楚薇开口道:“我看这提议不错,既然柳夫人对孙夫人有所存疑,那这铜钱由你来抛,相信结果定然不会有失偏颇。”   其他人纷纷附和,其中不乏有等着看柳夫人好戏者。   于是,柳夫人被赶鸭子上架了。   众目睽睽之下,柳夫人不甚熟练地将铜钱抛向半空,结果差点没接住。   “噗嗤!”旁边有人发出了窃笑。   柳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   魏姣道:“我猜是正面。”   作为被扑者,有优先选择权。   孙夫人:“柳夫人,将手拿开吧。”   柳夫人拿开手,众人凑近一看,铜钱显露出来的这一面恰好刻印着“天成通宝”四个字,魏姣猜对了!   孙夫人作为输了的一方,面上反倒露出了喜色,将上清珠往魏姣面前一递:“这颗珠子是娘娘的了。”   琅哥儿早就瞧上了这颗珠子,立马伸手来够。   魏姣可不敢现在就给他,万一他拿到手就往嘴里塞怎么办?毕竟这样的事他干过不止一两回了。   她让青杏去拿一根干净的红绳来,将上清珠编了进去,给琅哥儿戴在脖子上。   不出她所料,琅哥儿一将珠子拿到手,就往嘴里塞,可惜珠子现在被绳子绑着,他也就只能舔一舔了。   接下来的时间,魏姣积极和别人关扑,暗中却操控着影奴进行暗箱操作,故意干扰结果,好让自己输。   赢了的一方自然是欢喜不尽。   魏姣虽然输了东西,却赢了开心值,面上笑容不断。   一时间,皆大欢喜。   这场关扑宴,圆满结束。   将客人送走后,魏姣就撑不住了,回到正院就扑到床上,连晚饭都没吃。   她一觉睡到第二天,起来后发现大姨妈也彻底跟她告别了,更是神清气爽。   然而中午见到宋砚时,她心情就down下来了。   这厮像是特意算着她小日子似的,她大姨妈才走他就来了。吃饭间不止一次跟她撩骚,一看就是晚上打算来睡她的,还隐隐透出希望她好好准备一番的意思。   准备你大爷!   魏姣表面上应付着,等他一走,就坐在床上想对策。   大姨妈这个借口,一个月也就只能用那么一次。   该怎么彻底杜绝这厮的念头呢?   婴儿床边,乔小俏咔嚓咔嚓啃着桃子,蓦地,她察觉娘娘在看自己,一开始她还没在意,继续啃桃子,但很快她就发觉不对劲了,她桃子都啃完了,娘娘怎么还在看她?   “小俏,你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魏姣笑语嫣然地道。   不知为何,乔小俏看着她那个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她迟疑地走了过去。   魏姣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小俏,我对你怎么样?”   乔小俏:“娘娘对我很好,给我好多好吃的,自从跟了娘娘后,我就再也没有饿过肚子了。”   “那如果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愿不愿意呢?”魏姣露出大灰狼诱哄小红帽的表情。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娘娘尽管说。”乔小俏也不全然是个憨憨,还知道限定条件。   魏姣笑容加深:“这件事很简单,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做到。”   晚上,宋砚过来时,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换过了,看得出来来之前是认真打扮了一番的。   他脚步轻快地踏入屋内,见着守在门口的青杏,还心情颇好地免了她的礼,谁知青杏见着他,却像是见了鬼似的,一副万分惊恐的模样。   虽然她很快就低下头掩饰了过去,但那一瞬间的表情还是没有逃过宋砚的眼睛。   而他明明免了她的礼,她还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张嘴就要出声。   若是此刻宋砚还察觉不到屋子里有什么猫腻的话,他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他一个眼神,跟在他身后的郑伦立刻就上前将青杏的嘴捂住了,不使她发出一点声音。   宋砚踏入屋内。   “娘娘,啊,我受不住了……”   “好小俏,这就受不住了?娘娘我还没动真格的呢。”   “唔……”   “别急,我这就满足你……”   帐子上,映出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一阵阵淫-词浪语从里头传出。   论发现自己的女人正在和另一个女人苟-且是什么感受?   说实话,宋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他对魏姣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而磨镜这种事,他府里就有一对,所以也不觉得震惊。   只是有几分荒唐之感。   难道他就这么招磨镜?   难道女人和女人睡滋味更妙?   若非魏姣的体质恰好能够大大缓解他体内因练功而积累的火气,他此刻必定转身就走。   一个女人而已,他还不至于多么执着。   发生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对魏姣做什么,不然一旦宣扬出去,丢脸的是他,是晋王府!   而魏姣,顶多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料而已,不管是法律还是情理上,她都不会受到什么责罚。   床上,魏姣早就察觉到宋砚来了,结果她预想中的怒而暴走的情节并没有发生,宋砚非但没有走,他特么还站在那里听起了床脚?!   哼,你要听,那姑奶奶就满足你好了。   她和乔小俏对了个眼神,于是,下一刻,结实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不堪承受地摇晃了起来。   宋砚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一把掀开了帐子。   魏姣“大惊失色”,立马将被子扯过来,将自己和乔小俏捂住,“王,王爷……”   宋砚面沉如水,“魏氏,你好大的胆子!”   魏姣扑过去扯住他的衣裳,泪水涟涟:“王爷,不怪小俏,都是我逼迫她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宋砚冷哼一声:“真是好一对苦命鸳鸯。”   他眸光如刀射向乔小俏,“滚出去。”   若乔小俏当真是魏姣的姘-头,这时候肯定就屁滚尿流地滚了,可惜她不是。   接收到魏姣的眼神,她一把将她扯过来,护在身后,一脸凛然不畏死地道:“王爷,我和娘娘是真心相爱的,求您大发慈悲成全我们。” 第69章   宋砚盯着两人看了一阵, 突然发出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呵。”   他转身走过去,在榻上坐下, 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手心,“成全你们?你想让本王如何成全你们啊?说来听听。”   魏姣心里一紧, 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趁着乔小俏开口之前, 赶紧上前跪伏在地, 一把抱住宋砚的大腿, 哀哀哭泣。   “王爷, 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已经没脸见人了,不管您是将妾身送去家庙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还是将妾身冷落在这庄子上从此不再见妾身的面, 妾身都甘之如饴, 唯有一点, 乞望王爷看在琅哥儿的面子上, 能够允许妾身偶尔见一见他,呜呜……”   魏姣哭得哽咽难言,趴伏下去,似乎是羞愧到了极点的模样,身子都颤抖起来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 宋砚眸子眯了眯。   乔小俏没接收到魏姣的眼神指示, 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捂着被子跪坐在床上。   屋子里氛围很是压抑沉默, 唯有魏姣不时发出的一两声抽噎。   终于,宋砚开口了:“出去。”   这话自然不是对魏姣说的,乔小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从床上跳下来,将掉落在床脚的外裳捡起来随意裹上,跑着出去了。   宋砚用扇子挑起魏姣的下巴,见她眼窝通红,睫毛都黏连在了一起,泪水糊了满脸,鼻头都红了,当真是好不可怜。   他似是对她这副模样很感兴趣,饶有兴味地盯着看了半晌,“魏氏,若非你这副身子本王还用得着……”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冷哼一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叫本王知道你和那贱婢勾勾缠缠,本王绝饶不了你!”   他嫌弃地收回扇子,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等到他的气味彻底消散,魏姣立马从演戏的状态里抽身,浑身泄了气似的就势往榻上一靠。   这一次和小俏演这出“磨镜”的戏,她本以为能够就此被宋砚厌弃,从而达到目的。   她并不怕被厌弃冷落。   那些深宫大院里的女人们争宠,一则是想通过获得男主人的宠爱,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处境,说白了,就是为了获得更好更高级的物质享受。   《金-瓶-梅》中,潘金莲不惜使尽浑身解数来争宠,甚至不惜给西门庆当尿壶,她当真有多么爱西门庆么?不过是为了一件质地上乘的貂鼠皮袄罢了,那件皮袄还是被她斗死的李瓶儿所有。   二则,是想获得子嗣,但获得子嗣的更深层目的,也是为了自己,想通过子嗣来加重自己的筹码。   归根结底和前面一条也是一样的。   三则,她们是出于对孩子的爱,想为孩子争夺到更好的继承权。母凭子贵,但子也凭母贵,有一个受宠的母亲,儿女,尤其是儿子,才会有更好的前程。   有几个是真正为了男人的爱的?如果是为了爱,她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而以上说的这三点,对于魏姣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在物质享受上,她根本不需要仰宋砚鼻息,即便被他厌弃冷落,她也照样能过得很好。   至于为了琅哥儿打算?她从来就没想着为琅哥儿打算,她只需要全心全意地爱他,给他提供安全保障,让他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就行了,其他的,全看他自己。   他自己的人生,只能由他自己来活,如果她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即便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那也不过是将他当做一个傀儡罢了。   然而魏姣万万没想到,宋砚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对于她和小俏搞在一起这件事,他并没有多么生气。   不是装的,他也没必要装。   通过他身上的气息变化,她也能够闻得出来,他是真的对此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并没将她当一回事。   这和她的预想是一致的。   不过她到底还是他的女人,还是给他生了儿子的女人,却跟婢女搞在了一起,这是对他男性尊严的巨大挑衅,他即便不在乎她,也会在乎自己头顶帽子的颜色。   从此将她冷落在一边才是正常情况。   毕竟他又不缺女人。   但是!他竟然对她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是说这一次就算了,以后还会接着来睡她?!   难道他真的就这么迷恋她的身体?不,不对,魏姣回想着他的话,蓦地想到一个可能。   他说她的身体于他有用,为什么有用?和别人比起来,她唯一多出来的,就是因为修炼《玉体经》而纳入体内的灵气!   再联想到以往每次和宋砚圈-叉时的情形,一抹闪电般的灵光在她脑海中劈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把宋砚给采补了,实际上被采补的是她才对吧?!   想清这一点,魏姣倒吸一口凉气,又将这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   好了,现在事情清楚了,宋砚修炼的功法存在某种副作用,需要睡女人,或者说睡体质特殊的女人才能缓解。   而睡女人也恰恰为他自己套上了一层风流纨绔的保护色。   那么后期宋砚只有谢清岚一个,这岂不是说明,谢清岚就是那个体质特殊的人选?   天哪!魏姣忍不住捂脸。   乔小俏小心翼翼地探进来一只脑袋,见她捂着脸坐在地上,不由担心道:“娘娘……”   魏姣抬起头来,虽然脸上泪痕依旧,然而面上哪里有丝毫悲伤?   她用帕子擦了擦脸,站起身,结果因为跪坐久了,腿有些麻,险些又坐倒下去。   乔小俏忙窜过来扶住她。   “娘娘,王爷怎么说?”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魏姣哼哼两声,“白演了,浪费我的感情。”   “啊,那以后王爷再来怎么办?”   是啊,宋砚再来怎么办?魏姣坐在榻上,这个事儿她得好好寻思一下,争取彻底把它解决了!   好在宋砚才目睹了她和小俏的“苟且”,应该会缓个几天,沉淀一下心情再来“用”她。   她还有几天时间。   接下来几天,魏姣日日跑到东跨院去,撸猫撸狗,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那些小东西们,争取让它们开心。   硕果是丰厚的,没几天,她就攒下了不小的一笔开心值,然后趁商城搞活动,买下了一本非常牛逼的功法——《自然经》。   如果按照玄幻小说里的分类,那么这本《自然经》铁定要被归类到天极那一等,价格少说也得几十上百万,不过这一次活动,它一折跳楼价大甩卖,只花了她五万九就买了下来。   虽然五万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便宜就是了,不过为了彻底解决宋砚,这笔钱还是得花。   为什么说《自然经》牛逼呢?她又为啥觉得用它就可以彻底解决宋砚呢?   因为这本《自然经》是一本大道至简的功法,而且可以和任何其他功法无差别融合在一起,就是说,如果之前练了其他的功法,那么再练这本《自然经》,一点障碍也没有。   《自然经》的纲要宗旨是,身化自然,大道无为,以自身为根基,演化出大千宇宙。   自身都化为宇宙了,那么前头功法存在的副作用,还算是个问题吗?自然就被消弭了。   当然,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平衡,《自然经》这么强,却也存在极大的限制,不然它也不会因为滞销而被商城跳楼价甩卖了。   它的缺点就是对修炼者的悟性要求极高,悟性高,分分钟入门,一日千里,悟性不好,就算你得了功法也只能跟看天书似的,不得其门而入。   宋砚作为男主,男主光环是标配,他会悟性不好……吗?   等他修炼了《自然经》,自然就不需要再来采-补她了,那时她对他失去了作用,又是个有磨镜前科的,他就不必委屈自己来睡她了。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之前对她的嫌弃!   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将这本功法不着痕迹地送到他手上。   魏姣找来了小茶,将用油纸很随意包起来的《自然经》递给她,“小茶,你认识那种看起来很邋遢很落拓但是又很有高人气质的人嘛?”   小茶:“……”   “唔,简单来说,就是会装逼的。”   小茶点头。   这样的那她认识的可多了去了,不说远的,老铁就是一个装逼的好手,时常给她话当年,当年他是多么多么的牛掰,什么踏雪无痕,飞花摘叶,伤人于无形……   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好,我交给你一个重任。”   小茶离开后,魏姣看着桌上的茶杯,陷入了哲学性的思考中。   她不经意间搞掉了宋砚这个男主的两根金手指——重生女主,以及楼外楼少主晏小小,所以剧情大神现在变着法地从她这里找补,让她想方设法给他送功法上门,弥补回去?   这就是平衡的力量么?   那么她得到系统金手指,频繁地使用,会不会在往后的某一天要以她无法接受的方式偿还回去呢?   豆豆:“姣姣,你已经付出代价了啊。”   魏姣:“嗯?我怎么不知道?”   豆豆:“你都已经被降维打击,成为纸片人了,这个代价已经足够弥补你获得的金手指了。”   魏姣突然就想起,《三体3》中,整个太阳系都被降维打击,被一张二次元箔给次元化的景象。   那种无法抵抗,无法逃亡的绝望,曾给她造成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嗯,这个代价的确是够了。 第70章   夜晚, 整条铜雀街都热闹非凡。   莳花馆前,艳红色的栀子灯笼在夜色中招摇。穿着清凉的姑娘们在门首前花枝招展地招揽客人。   一个乞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隐匿在暗处的两个护院走出来, 挥手赶他:“去去去,叫花子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别打扰了我们做生意。”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这人被一脚踹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乞丐施施然收回踹人的那只脚,掸了掸衣摆。   另一个护院眼神一狠,就要发作,却见乞丐拿出一包钱来, 在手心里抛上抛下。   护院阴狠的表情顿时一变, 硬生生凹出来一个笑容, “客官, 您请进。”   有钱的就是大爷, 管他是衣衫褴褛还是锦衣玉裘!   乞丐成功踏入大门,他一进去, 就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不过他自己倒是自在得很, 悠然打量着各处。   徐娘半老的老鸨笑语盈盈地迎上来,对着乞丐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娇滴滴地喊出一声“公子”, “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这就给您安排上。”   乞丐挠了挠脸, “乖巧些的, 温柔小意,会唱小曲儿的。”   老鸨眼睛一转,喊来了一个姑娘,往乞丐面前一推,“这是琼珠,咱们楼里就数她最乖巧温柔不过,快带这位客人到你屋里去吧。”   琼珠生了一张瓜子脸,细细的翠眉,一双眼睛跟汪着水似的,被叫到乞丐面前来时,脸色就白了白,但终究没有反抗,乖顺地带着乞丐到了她房间,一路都是沉默。   进了屋,琼珠咬了咬唇,一狠心,上前给乞丐解衣。   乞丐却是挥了挥手,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还将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搭,脚指头从穿破的草鞋里露出来。   “去,叫人打热水来,老子要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琼珠心里一喜,出去传了话,不一时,小厮便抬着水来了。   琼珠不过是这楼里的三等姑娘,不然也不会被老鸨指派来伺候乞丐,所以她房里也没有一等姑娘才能享受得起的那种半人高的大木桶,只有那种圆桌大小、约莫一掌深的木盆。   平日里她洗澡便是用这木盆,一桶水也差不多了。   乞丐脱衣服的时候,身上掉下来一本薄薄的册子,他懒得弯腰,直接用脚指头将册子夹起来搁在桌上。   琼珠看了眼,只见那册子上写着“自然经”三个字。   乞丐人高马大的一个人,木盆对他来说着实太小了些,他一踏进去,整个盆就没有余地了。   看起来颇有些搞笑。   但琼珠却是笑不出来,正当她犹豫着该不该上前伺候他洗澡的时候,乞丐就招呼她:“愣着干嘛?过来给老子搓背。”   最后乞丐足足洗了五大盆水,才堪堪将自己捯饬干净。   当然,这多亏了他丢给小厮的一块碎银的小费,不然人肯给他打水才怪。   毕竟烧水废柴禾,又废人力,从后厨大老远地提过来,一趟趟的,没有钱谁给你白干活儿?   洗得干干净净的乞丐,已然大变了一副模样,一头黑发湿淋淋地披散在身后,身形高大,脊背宽阔,当他转过身来时,琼珠看着他那张脸,惊怔得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先前那个浑身邋里邋遢的乞丐吗?   剃了胡须的他,露出了轮廓分明的脸庞,五官硬朗,皮肤甚至很白,估计是长期被毛发遮盖住,被捂白了。   看年纪,也就三十多的样子。   和刚开始那副形象比起来,现在的他简直堪称英俊!   见她盯着自己都看呆了,乞丐男浓眉挑了挑,“好看吗?”   琼珠反应过来闹了个大脸红,忙背过身去。   “把我的衣裳拿过来。”身后传来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   琼珠看着地上那一团褴褛,犹豫了下道:“我柜子里有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裳,要不我给您拿过来?”   “嘿,那感情好,快去。”男子也不跟她客气。   穿上干净挺括的新衣,男子愈发显得俊朗挺拔,人模人样了。   琼珠原本对他的抗拒,不知不觉就散了,甚至都有些不大敢看他。   他那双黑魆魆的眼睛一扫过来,她心跳就有些不受控制。   尤其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就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谁知乞丐男却是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只不解风情地朝她丢过去一锭银子,“叫厨房整一桌上好的酒席来,快些。”   酒足饭饱之后,乞丐男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朝琼珠看过去。   琼珠被他看得红了脸,低下了头。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似乎压根儿就没有睡她的打算,“唱首小曲儿来听听。”   自己捧着那本《自然经》歪到了床上,悠悠翻看着。   琼珠唱完了一首,乞丐男头也没抬,“继续唱,不要停。”   一直唱了大半夜,琼珠嗓子都哑了,乞丐男这才放过她,枕着那本《自然经》睡着了,很快就响起了震天的鼾声。   琼珠:“……”   乞丐在莳花馆一直住了三天,每天好吃好喝,走的时候老鸨给他结账:“诚惠一共一百二十八两银子。”   乞丐微微一笑,对着老鸨吐出嚣张的俩字:“没钱。”   老鸨面上的那层笑霎时消失,一挥手招呼来数名铁塔大汉,“老娘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敢到我这儿来白-嫖的,打!给我狠狠地打!给我剩一口气就行。”   面对数名大汉的围攻,乞丐男丝毫不慌,出拳,踢腿,三两下就将这些人解决了,个个都躺在地上,要么是虾米状,要么是死狗状,总之都凄惨得很。   乞丐男看向老鸨。   老鸨被他的视线逼退几步,“你,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老娘可是有后台的人,你要是敢乱来,保管你在这京城里没有立锥之地!”   乞丐男哼笑一声,扬长而去。   当天,宋砚来到莳花馆时,这件事就被报给了他。   没错,这莳花馆实际上是他的地盘,和之前那座茶楼一样,都是用来给他收集情报的。   宋砚对情报中提到的乞丐手里那本《自然经》起了兴趣。   一个乞丐,哪里来的那么高的武力?要知道,莳花馆配备的打手可都是好手,武力值都不低,乞丐却能以一敌十,这不得不令人起疑。   如此一来,他手里那本《自然经》就很值得推敲了。   还没等宋砚派人找到那个乞丐,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又来白-嫖了!   似乎是仗着自己武力值高,所以完全不把莳花馆的打手放在眼里。   老鸨憋屈地将他迎了进来,实际上是得到了宋砚的指示,要好好试探他一番。   这回招待乞丐男的还是琼珠,一回生二回熟,琼珠将他领进自己屋里,叫人安排了好酒好菜送来。   期间琼珠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劝酒,其实都落在了乞丐男眼里,他故作不知,享受着美人的殷勤。   当乞丐男醉倒时,琼珠替他除了衣裳,小心探入他的衣裳夹层,摸到了那本《自然经》。   她拿出来迅速翻看着,殊不知乞丐男已睁开了眼睛瞧着她。   琼珠一抬眼就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吓了一跳,“你,你没醉?”   乞丐男没答,“琼珠姑娘若是对我这册子感兴趣,直接说一声便是,实在不必使出这种将人灌醉的笨法子。”   琼珠愣了,这和她预料中的反应大不一样啊,她都已经做好了被他掐着脖子质问的准备了。   她稳了稳心跳,“我,我就是好奇,就翻来看看。”   乞丐男将她拉过来,拢在怀里,“继续啊,给我说说你看出什么来了没。”   琼珠实在摸不准他的路数,只能继续去看那册子,却发现完全看不懂,她也是识文断字的,平日里也看些话本曲谱,然而面前这本册子对她来说却不啻于天书。   乞丐男哈哈大笑,“看不懂就对了,要是看得懂,那大家都能练成绝世高手了。”   绝世高手?   琼珠捕捉到了这个词,适当地表示出惊讶:“难道,这竟是一本武功秘籍?”   “秘籍谈不上,不过确实是一本武功心法。”   “您就是因为练了这本心法,才能在我们莳花馆来去自如的?”   乞丐男觉得她这话说得可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没错,哈哈,想不想学?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琼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可以吗?”   “自然。”   当晚,宋砚就拿到了琼珠默写下来的《自然经》。   成了!   庄子里,魏姣通过放出去的影奴,“看”到宋砚拿到《自然经》后,一开始还有些漫步尽心,但很快就沉浸了进去,紧接着就练了起来。   没多久,小茶也来给她汇报了消息。   而接下来,魏姣又观望了好几天,宋砚都沉迷于练功,不仅没来找她,也没找别的女人,俨然已经变成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了。   事实上,宋砚自从练了《自然经》,就深刻体会到了它的好处,若说原本他练《焱浑诀》而生出来的那股内力是火属性的,那么练《自然经》生出来的内力就是水属性的,两股属性截然不同的内力,却在他丹田内形成了一个相对平衡的太极,彼此协调。   虽然水属性内力因为刚刚生成,在体量上还远远无法和原本的火属性内力相抗衡,但已经大大缓解了他的问题,且随着他修炼愈久,体内的平衡就会越趋于稳定,到时候两股内力彼此相克相生,他的实力将有一个质的飞跃!   现在,他只觉得练功的时间都不够,哪儿还有功夫找女人?   通过影奴“看”到宋砚的状态,魏姣心里的大石彻底放下。   以前,女人对于宋砚来说是必需品,她这个“特殊体质”的对他来说就更不可或缺了,然而靠女人终究是小道,存在着很大隐患,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现在,宋砚有了彻底治本的法子,女人在他眼里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彻底解决了一桩大事的魏姣,心情颇好地推着琅哥儿出去闲逛了。   路边的树荫下,一群小孩儿聚在一起,玩儿得热火朝天。   魏姣走近了,发现小孩儿围起来的圈子里,赫然有两只红红的小龙虾在打架。   “夹它!夹它!”   这是在,斗龙虾? 第71章   麻辣、五香、蒜蓉……看到小龙虾的那一刻, 魏姣脑子里自动冒出了各种小龙虾的做法。   “啊,贵人!”圈子外围,一个小孩儿发现了魏姣几人。   其他人立马看过来, 顾不上斗龙虾了。   地上那两只红艳硕大的小龙虾得以全部暴露在魏姣眼皮子底下。   好大好肥啊,这古代纯天然的野生小龙虾就是不一样。   魏姣克制地收回目光,冲小朋友们露出一个亲切友好的笑容, 又朝小俏使了个眼色,“给孩子们发点零食。”   小俏是个护食的,自然不肯,魏姣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眼中已经带上了威胁之意,嘴巴维持着笑容的弧度, 实际上在小小声:“快点, 回去了加倍补给你。”   小俏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前, 从自己装零食的布袋里掏出一把糖豆, 一个小孩儿分了一小把。   得了糖豆, 小家伙们都很开心,变得活泼了许多。   魏姣这才上前问:“这小龙虾你们是从哪里抓来的呀?”   一个大些的孩子道:“不是抓的, 是从水塘里钓上来的。”   原来龙虾是用钓的吗?和钓鱼一样?   魏姣又问:“怎么钓啊?”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答:“用青蛙。”   “蛇。”   “知了。”   “地龙。”   “蚌肉。”   “柳条。”   魏姣:“……”小龙虾这么不挑食的吗?怎么啥都吃啊, 前面的那些也就算了, 好歹是肉,但柳条怎么也行?   又跟小朋友们聊了会儿, 她得知村里附近的水塘、水沟里都有很多小龙虾, 都泛滥了。   泛滥了好啊, 想到有那么多小龙虾等着她去吃,她心里就暗戳戳地激动。   小孩们还给她炫耀自己的英勇事迹,说自己一天能钓上来多少多少。   魏姣本来想问他们买一些,但是想了想又没说,如果她用钱买的话,这些孩子指不定天天跑到水边去钓龙虾,到时候一不小心掉进水里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还是让庄子里的下人去钓一些回来吧。   临走前,魏姣问:“可以把这两只小龙虾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您拿走吧。”小朋友虽然奇怪贵人要龙虾有什么用,不过还是很大方地将龙虾给出去了。   魏姣示意小俏上前将两只小龙虾抓起来。   谁知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俏,居然摇着头后退几步,“娘娘,我不行,我以前被螃蟹的钳子夹过,疼死我了,所以我现在看见有钳子的玩意儿就害怕。”   好吧,这孩子被钳子夹得留下心理阴影了。   小满自告奋勇:“娘娘,我来。”小时候还没被卖掉之前,她也是钓龙虾的一把好手,别看龙虾张牙舞爪的,实际上只要掌握了方法,它们就一点也不可怕。   她很熟练地捏着龙虾的背,一手一只,将它们拿了起来。   回到庄子里,魏姣让青杏打来一盆水,将两只小龙虾养了起来。   琅哥儿趴在小车车边,好奇地朝里头望着。   魏姣告诉他:“这是小龙虾,很好吃哦。”   沈妈妈进来恰听见这话,当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姣姐儿怎么也跟小俏似的,看见什么就想着吃,这虾子哪里是能吃的?”   魏姣:“???”   小龙虾不能吃?   是了,一开始还有人不敢吃螃蟹呢,这时代的人不会还没点亮吃小龙虾的技能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魏姣心头振奋了,她感觉自己发现了一条生财的金光大道!   不过首先,她得让吃小龙虾这件事变得合情合理。   这也简单,魏姣熟门熟路地定制了一本菜谱,当然风格依然要做旧,旧得跟经历了人世沧桑、岁月磋磨一样,还要有浓浓的被翻阅的痕迹,当然,纸面上还得有油脂印。   书名就定为《严氏菜谱》。   为啥是严氏而不是赵、钱、孙、李氏呢?因为她之前看过一本杂记,杂记上说前朝有一位姓严的宫廷御厨,从宫里退休以后,他遍访名山大川,学习各地的菜式,最后集大成,创出严氏菜系,并留下了一本《严氏菜谱》。   可惜日月流转,时间流逝,这本菜谱已经杳无踪迹了。   魏姣现在,就将这本菜谱的大名借来用一用。   菜谱里除了重点介绍小龙虾的做法之外,还有火锅、烧烤、冰激凌等各种现代美食的做法。   反正谁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那本《严氏菜谱》到底长啥样,她就趁机多夹带一些私货了。   菜谱弄出来后,魏姣就偷偷藏到自己的书箱里,她的各种画具还有一些杂书都装在那里面,而且这箱子是她自己收拾的,别人也不知道里头都放了些啥。   然后她再将菜谱找出来,翻到小龙虾的那一页,拿给沈妈妈看:“妈妈,你看,这上面的是不是小龙虾?它可以吃的,还有不少吃法呢。”   菜谱是图文并茂的,上头画了不少食材以及菜肴,沈妈妈拿过来一看,还真是。   小俏感兴趣地凑过来,一看到那上面的美食图片,口水就忍不住分泌了,“娘娘,昨天那些小孩儿不是说小龙虾到处都是吗?要不我去钓一些回来做了吃?”   魏姣大手一挥:“行,你去吧。多叫几个人跟你一起去。”   “好勒。”   这时候的野生小龙虾的确很泛滥,一个上午的时间,小俏等人就钓了不少回来,光是小俏一个人就钓了两三斤,个个颜色鲜红,个头胖硕。   魏姣已经想象出这些小龙虾被做成菜端上桌的情形了。   做龙虾这事就交给钱爹了,在龙虾钓回来之前,他已经如获至宝地捧着魏姣交给他的《严氏菜谱》研究了老半天了。   早就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等着试一试了。   做小龙虾,最要紧的不是怎么做,而是做之前的处理工作,不然一个搞不好,可能就会吃中毒。   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魏姣在定制菜谱的时候也特地表明了,还要将食材的处理过程也弄上去。   所以钱爹拿到龙虾后,第一时间就提着装龙虾的篓子到井水边,开始洗洗涮涮了。   小满和几个厨娘给他打下手。   大家一起火热朝天地洗刷龙虾。   乔小俏在边上看得眼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一颗吃货之心,上前帮忙了。   屋子里,魏姣一边照看着琅哥儿,一边画着小儿戏龙虾图。   青杏在一旁守着,谨防琅哥儿把不明物体往嘴里塞。   琅哥儿忽然哭了起来,当然,这小子哭一般就是只出声不出泪,多数时候都是做做样子,俨然一枚小戏精。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魏姣已不像一开始那样,听到他哭就手忙脚乱地上前安抚他了,她施施然地落下最后几笔,搁了笔,这才上前,“宝宝怎么啦?是不是尿啦?还是饿了?”   都不是。   琅哥儿指着水盆里的红红的虾子,然后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明确表达着他想玩虾的意图。   魏姣抓起一只虾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见没有?它这两只大钳子可是会夹人的哦,要是被夹到了,会很痛很痛的。”   她还做了个示范,拿过来一张纸,龙虾一钳子就给夹破了。   琅哥儿愣了一下,但还是想要玩,魏姣想了想,让青杏拿来了一根筷子,龙虾很自然地夹了上去,这下子,它的两只大钳子被占住了。   但是这样她依然不放心,毕竟龙虾身上的壳对于琅哥儿那幼嫩的小手来说,依然锋利十足,要是被划上一下,怕是会立刻流血。   那样的情景,她光是想一想就心痛得不行。   看了下自己的开心值,她在商城里找了一圈,买下一双轻薄透明的鲛丝手套,给琅哥儿戴上。   这手套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防御力极强,而且还可以随着佩戴者的手型变换大小,且戴上去后会如同一层皮肤一样贴合在手上,丝毫不影响动作。   青杏看着那双手套,心里好奇,但身为丫鬟,多做少说是本分,主人的事情不该瞎打听,在别人来打听时也该守口如瓶,所以她只是瞟了一眼,就没再过多关注了。   魏姣自然也没有向一个丫鬟解释自己这些东西来源的必要,自顾自给琅哥儿将手套戴上,这才将小龙虾给他。   拿到小龙虾的琅哥儿,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看到他的笑容,魏姣便觉得,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比维护这笑容更重要的事了。   她的脸上也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得到回应的琅哥儿,眼睛更亮了。   他的小手将小龙虾全身都摸了一遍,还试图将它的须子揪下来,魏姣看到这里,忍不住扶额。   “宝宝,这是龙虾的须须,揪下来的话会痛哦。”   琅哥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竟真的松手了。   然而事实证明,魏姣完全是想多了,因为下一瞬,琅哥儿就将整个龙虾朝口里送。   魏姣:“!!!”   天哪!宝宝你要活吃小龙虾吗?!   她感觉自己要晕倒了,赶紧将他危险的动作制止。   没能吃到活的小龙虾,琅哥儿又冒出了新的玩法,他想和小龙虾一起在水里共舞!   小孩子爱水是天性,魏姣也不阻止,让仆妇提来温水,将大木盆装个五六分满,然后将他放进去。   两只小龙虾都绑了钳子丢进去。   其实她更想将龙虾的钳子给直接断了,但是念及琅哥儿,到底没好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因为她无法确定,看见她扭断龙虾钳子的琅哥儿,会由此联想到什么,又会对他以后的性格形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第72章   又到了月底,钱礼带着账册来到了庄子上, 准备给魏姣过目。   一踏入庄子, 他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股气息鲜香麻辣,从他鼻端涌入, 直冲天灵盖,受到刺激的他, 口水不断自主分泌。   正院,用饭的花厅。   魏姣正和沈妈妈、小俏三个在桌边吃饭,这顿饭的主角,正是小龙虾,麻辣、五香、蒜蓉三种口味具备。   魏姣可想直接上手了, 吃小龙虾就不该讲什么矜持嘛, 氮素,在沈妈妈看来, 直接用手吃东西是一件很不得体很出格的事, 为了不被她念叨,魏姣也就只能忍着了。   小俏就没有那个顾虑了,两只手拿着龙虾,啃得那叫一个带劲, 津津有味的, 完全停不下来。   面前的龙虾壳飞速堆积着。   钱礼来时, 就看见这一幕。   魏姣招呼他:“二礼哥, 你来得正好, 吃了没?没吃的话和我们一块儿吃点,今儿有小龙虾。”   她筷子夹起一只肥肥的小龙虾,朝他示意了下。   钱礼也不客气,将装着账册的小箱子放好,坐了过来,看着桌上的小龙虾,他陷入了沉思,小龙虾他是知道的,毕竟小时候他也是在庄子上长大的,没少上山下河摸鱼捉虾。   只不过,那会儿他和小伙伴捉到虾子只是拿来玩罢了,玩过之后虾子一般就死了,侥幸没被玩死的他就会放了,还从来没有谁拿来吃的。   但是看着桌上几人,尤其是小俏吃得那么香,他也不禁动了筷子。   夹起一只,学着其他几人的样子,当好不容易将虾肉吃进嘴里的那一刻,嗯,真香!   就是太少了。   好不容易吃到那一小坨肉,嚼两下就没了。   饭后,魏姣来到正厅,钱礼坐在下首。   喝了两口清茶,魏姣笑问:“二礼哥觉得小龙虾味道如何?”   钱礼:“甚是美味,尤其对于嗜辣之人来说。”   “那二礼哥觉得,如果将小龙虾列入春晖居的菜单,会有人买账吗?”   “这是自然。”钱礼不假思索道。   接下来,不消魏姣再提示,钱礼脑子里就已经想出了小龙虾的全套销售方案了,他越想眼睛越亮,几乎迫不及待想回去实践一番了。   走的时候,魏姣将那本《严氏菜谱》交给了他,和钱爹一样,他拿过来略翻了翻,便如获至宝,狂喜不已。   有这样一本菜谱在手,他定能让春晖居更上一层楼,成为京中餐饮业的龙头!   钱礼踌躇满志地离开了。   不几日,春晖居推出了一款全新的酒席——凉月宴,宴上一共三十六道菜,主菜为“龙在九天”,正是由小龙虾做成。   其余的菜品也全都是新菜,比如天梯鸭掌、红烧象鼻、鸡包翅、生菜鸽松、大虾焗包翅、炸龙虾片、肝膏汤、蜜糟刀鱼、金齑玉鲙……   美食界诸位有名的老饕客都受邀前来品鉴。   尝过的没有不赞的。   一传十十传百,春晖居的美名在吃货圈子里疯传,闻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   之后,借着这股势头,春晖居又推出了一种冰凉香滑的夏日甜点——冰激凌,更是广受好评,尤其是女人和小孩,最是喜爱。   在这酷热难耐的夏天,吃上一口冰激凌,甜润清凉的滋味顺着舌尖蔓延到腹中,整个人都降温了。   可惜冰激凌制作不易,所以春晖居限量供应,每日只有一百份,卖完就没有了。   这让那些拿着钱都花不出去的客人大为不爽。   发展到后来,每日夜半三更就有人到春晖居来排队,就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将新鲜出炉的冰激凌买到手。   这个夏天,注定被小龙虾和冰激凌统治。   六月的天,更加酷热难耐,一年一度的避暑盛会提上了日程。   皇帝、太后率领后宫、宗室、勋贵以及众官员离了大火炉似的京城,来到了鹿台山的避暑行宫。   行宫建在山腰,被包围在密林清泉之中,满目翠色,气温凉爽。   魏姣作为晋王府家眷,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行宫是皇帝、太后以及皇帝的后宫居住的地方,其他人自是没有资格入住其中,不过各家在行宫周围都建有别院。   晋王府的避暑别院位置颇佳,离着行宫也没有多少路程。   魏姣才安顿下来,就被太后召了过去。当然,她可不会自恋地认为太后是想她了,肯定是惦着琅哥儿。   太后正和贵妃等人在临湖的敞轩中说话儿,魏姣抱着琅哥儿一进去,正准备行礼,谁知贵妃朝她当头一喝:“魏氏,你可知罪?”   魏姣骇了一跳,起先还真以为自己是哪里暴露了,这才惹来贵妃的问罪,结果下一秒,太后就噗嗤一笑,拿指头在贵妃额头上戳了戳:“你这只皮猴儿,看把咱们姣姣吓的。”   “来,到我身边来。”太后笑盈盈地朝魏姣招手。   待魏姣坐下,太后一面逗着琅哥儿,一面道:“别听贵妃胡说八道,她呀,就是馋你名下那家春晖居新出的点心了,叫冰……冰什么来着?”   贵妃接话:“冰激凌。”   “对,冰激凌。”太后恍然,“唉,年纪大了,连个吃食名儿都记不住。”   魏姣不赞同了,一顿彩虹屁熟练地拍过去,将太后逗得哈哈大笑。   贵妃似真似假地跟她抱怨:“姣姣,那冰激凌我尝过一次,味道着实不错,就是太难买了,等好不容易买上,拿进宫来早都化了。”   魏姣笑道:“这还不简单,我这就将方子写下来,您拿了交代给下面的人,等他们学会了,到时候您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闻言,贵妃惊了一惊,玩笑问:“姣姣,你把方子给了我,就不怕我跟你抢生意吗?”   魏姣浑不在意道:“您要抢得去就尽管抢,反正春晖居也做不了那么多人的生意。”   看她神情不似作伪,太后和贵妃对视一眼。   贵妃实在抗拒不了冰激凌的诱惑,“那我就腆颜收下了,不过方子我可不白拿,到时候赚得的银子,咱们五五分,如何?”   见魏姣要开口推脱,贵妃嗔她一眼,“可不许拒绝,我拿了你的方子,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如此,魏姣也就笑着应下了。   其实她本就不准备将冰激凌的方子独占,毕竟冰激凌的利润实在是太大,就算她背后站着晋王府和镇北侯府两座大靠山,也难保没有人眼红。   现在将冰激凌的方子给了贵妃,相当于将风险分担出去了大半。   冰激凌成了贵妃的生意,其他人哪里还敢打它的主意?难不成还想跟贵妃争利不成?   而贵妃拿了方子,得了这么一大笔利,即便知道魏姣的一些小心思,也不会与她计较,反而觉得她大气。   毕竟,就算她不将方子交出来,别人也无法硬逼着她拿不是?   拿到方子后,贵妃便让自己手下的人不断尝试,在失败过无数次后,终于将冰激凌做了出来。   为了庆祝,当然也可能是为了炫耀,她办了个赏荷宴,宴会上用来招待客人的便是冰激凌。   在众人的夸赞与艳羡中,贵妃面上淡然若水,实际上心里别提多爽快了。   魏姣也因此获得了来自贵妃娘娘源源不断的开心值。   在避暑行宫的日子,除了日常逗人、逗猫等开心之外,魏姣都在忙着《兔妖传》的收尾工作。   经过三个来月的绘制,她在这个时代的第一部 爆笑漫画——《兔妖传》第一部终于完成了。   从人设到剧情,从世界架构到等级设定,从草图到最终定稿的精修图,每一步都是她独自完成的。   现在,看着面前的成品,魏姣都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了。   在她自己看来,这部《兔妖传》简直完美无缺,但作者的感受和读者的感受有时候可能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虽然她自我感觉良好,但没准别人根本就不喜欢呢?   所以在将这部漫画正式投入出版之前,她还得征求一下读者的意见,将这部漫画尽量完善。   这个读者,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骨灰级的小说爱好者——四公主宋绯。   魏姣准备好了零食和话本子,单独宴请了宋绯。   “魏嫂嫂,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可能是常年沉迷于二次元世界中,宋绯有点呆气,说话也直接得很。   魏姣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将装订好的《兔妖传》拿到她面前。   宋绯打开了这部漫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直接就沉迷进去了,不时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爆笑,有时还笑得倒在了榻上,揉着肚子哎哟,笑过了又爬起来继续看。   看那样子,不将漫画看完是不会回归现实世界的了。   看到她这个表现,魏姣心里稳了,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半个时辰后,宋绯翻到了最后一页。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啊啊啊啊!怎么就完了?魏嫂嫂,后面的呢?你是不是藏起来了?快找出来给我……”   宋绯抱着魏姣的胳膊一阵摇晃。   魏姣被她晃得头都要晕了,“阿绯,后面的我还没画出来呢,暂时只画出来了第一部 。”   眼见着宋绯都要疯魔了,魏姣赶紧安抚她:“我保证,第二部 很快就出来,真的,到时候第一个拿给你看。”   宋绯这才勉强被安抚住了。   将人送走后,魏姣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她的第一个漫画迷,还真是有点疯狂啊。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说明她画的很好不是吗?哈哈哈。 第73章   魏姣将《兔妖传》交给钱礼,让他拿去书局出版。   “第一版就印一千册吧。”   先试个水, 看后续销售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加印。   钱礼拿着书走了, 魏姣也没闲着。   她为漫画的销售制定了几步策略:   第一步,找皇室代表成员, 骨灰级小说爱好者宋绯引领潮流,先将《兔妖传》的热度炒起来。   皇室一直走在潮流的前沿,比如宫中女子的穿搭、首饰样式、妆容什么的,基本宫中一流行,民间就会立即学起来。   具体执行方式嘛,多办几次赏花宴消暑宴什么的, 将那些勋贵官员家的女眷请来喝喝茶,聊聊天, “不经意”地将《兔妖传》透露出去,其他人肯定很好奇,那《兔妖传》到底有多么好看, 竟然能引得四公主如此茶不思饭不想?   如此一来, 热度不就起来了?   第二步, 找薛老帮她在文化人的圈子里宣传一波。   薛老就是之前追着她要向她学习素描的薛鸿薛大画师, 后面魏姣应邀与他交流探讨过几次绘画方面的内容, 一点也不藏私地将自己会的各项绘画技巧都教给了他,还将《初级绘画图考》另外印了一本送给了他老人家。   这导致薛老对她好感大生,以“小友”称之。   俨然是将她当做忘年交了。   当魏姣带着《兔妖传》找上门去, 请他帮忙宣传一下时, 薛老满口应下。作为酬谢, 魏姣将先前画的那幅《小儿戏龙虾图》送给了他。   若是别的谢礼,薛老定然不收,但是这幅《小儿戏龙虾图》他当真喜欢得紧,也就不推辞了。   魏姣走后,薛老就捧起漫画细细看了起来,这一看,他老人家就一头扎了进去,跳进深坑出不来了。   转天他就将自己的一干老友都邀请过来,请他们一齐欣赏自己新得的画作,并隆重将《兔妖传》介绍给了他们。   什么开创了画技新流派啦,什么笔法圆融稚趣堪称返璞归真啦,什么故事新奇有趣啦,总之怎么夸都不为过,怎么牛掰怎么来,俨然将《兔妖传》奉上了神坛。   幸好魏姣不在现场,不然她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要知道,薛老作为画坛界的大佬,他认识的那也都是各界的佼佼者,这些大佬们听他那么吹捧一本什么漫画,心里不禁怀疑,当真有那么好?   尤其另一位画坛巨擘许负许大师,跟薛鸿一向不是很对付,听他那么说,当即眼睛一斜,冷哼一声,一脸不屑:“什么漫画,照我说,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画,不过是随手乱画而已,我八岁的小孙子画的都比那好。”   当一样新事物出现时,总有一些人怀着包容的态度接受它,但也有一些人墨守成规无法接受新事物带来的冲击,坚决不肯承认,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地打击。   薛鸿也不跟他争辩,“呵呵,我可没求着你看。”   然后他就将许负给撇到了一边,愉快地招呼其他人一起来分享漫画了。   许负气恼地坐在一边,正准备端起茶盏来喝时,那边就传来一阵“哈哈哈”。   关键还不止一个人,一群平日严肃端正的大家,这会儿一个个跟孩子似的笑得形象全无。   像是集体吃了笑笑丸一样。   许负这心里顿时跟猫爪子挠一样,痒得不行,那漫画当真有那么好看?   趁着其他人都在捧着书看时,他悄悄凑近其中一人,然后——   “噗!”   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看到什么都要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但是他失败了。   他骤然的喷笑声,吓得看书的大佬一个激灵,差点将书抖了出去。   “老许,你不是不看的嘛?怎么又凑过来了?”   许负没理他,反而自己把书抢了过来。   一帮大佬粉丝的入坑,奠定了《兔妖传》在画坛以及话本界的地位,高逼格有了。   第三步,找大明星——莳花馆的头牌苏凤卿为《兔妖传》代言。   不要以为古代就没有明星了,作为色艺双绝的花魁,苏凤卿在这京城中知名度极高,带货能力更是杠杠滴,跟现在的明星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请她代言,《兔妖传》的传播速度简直成指数级增长。   第四步,将《兔妖传》的戏曲改编权授理给杨家班子,让他们尽快将其排编成戏曲,在各处戏楼上演,进一步增加其知名度和国民度。   你以为这四步就完了吗?没有。   第五步,请各大茶楼酒馆的说书先生将《兔妖传》加入讲说名单,进一步攻下民间市场。   这五步组合拳下来,《兔妖传》几乎在一夜之间就风靡整个京都,彻底火了。   这时候,书局那边恰好也完成了首印,一千册《兔妖传》上架,正式进入销售。   别院这边,魏姣心情有些忐忑,虽然《兔妖传》热度炒起来了,国民度也有了,堪称爆红,但是到底能不能大卖,她心里还是没底的。   毕竟《兔妖传》是精装本,采用的是防虫防蛀的黄柏纸,排版清晰,画风精美,一本的成本价就达到了五百文。   她将价格定为了六百文。   在这个一文钱能买一个大肉包的时代,六百文对于很多人来说,绝非一笔小数字。   然而魏姣低估了那些有钱人的力量。   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六百文算什么?一盘菜都不止这个价,他们只担心没有乐子,根本不在乎这一点钱。   当钱礼来禀报说一千册《兔妖传》不到一个时辰就销售一空时,魏姣捂着自己的心口缓了缓。   “加印,这回印一万册!”   钱礼又匆匆忙去了。   第二次的一万册,没几天又告罄,不过这一回魏姣已经淡定了。   没说的,继续加印。   却说兔迷们看完第一部 后,心情那叫一个抓心挠肺,迫切地想要看到第二部,然而一部漫画哪里是那么容易画出来的?魏姣现在只能全靠自己的两只爪子,速度就更慢了。   每天都有不少兔迷跑到书局门口抗议,给作者林小鹿隔空喊话。   哀求者有之,威胁者有之,撒泼耍赖者有之,各种骚操作,目的就只有一个,赶紧出第二部 !   对此,魏姣是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就爆了马甲被兔迷们找上门来,将她酱酱酿酿。   原本计划过阵子再启动的“周边活动”,也不得不提前一步。   漫画里的衣服、首饰、武器,甚至器物,这些都可以变为现实。   这项生意,魏姣找了薛凝玉合作。   虽然这项生意她不是没有能力单独吃下,但这样未免太过招眼了,还是找些人来分担一下吧。   最后,魏姣又将王府里其他的几位姐妹拉入了伙,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魏姣负责出图纸,王楚薇负责官面上的事,薛凝玉负责具体的制作以及销售事宜,林宝仪、史静婷以及甄素欢几个也各有各的分工,总之大家都没闲着。   这个夏天,继小龙虾和冰激凌之外,《兔妖传》又一次掀起了狂潮。   与此同时,魏姣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的开心值,简直不要太开心!   在再一次还款日到来之前,她不仅凑够了款项,连系统再一次升级需要的开心值都够了。   好久没升级了,魏姣果断点了升级。   系统升为5级,好处是明显的,她能够获得开心值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几乎将整个京城都囊括进去了,每天收获的开心值瞬间增加了一倍。   再一个,她又能抽奖了。   魏姣搓了搓手,不知道这一次能抽到什么好东西?   转盘上的指针在一阵急速转动后停下,它所指着的那一处格子上,显示出“人鱼的祝福”几个字。   人鱼的祝福?   她点击了下,上面出现一段介绍。   总结起来就是,用了这个祝福之后,就可以随机获得一项人鱼的技能。   妖孽的盛世美颜、不自觉的魅惑能力、高超的控水力、美妙空灵的歌声。   这些都是人鱼的技能。   每一个都好让人心动呀。   人鱼真的是得到造物主恩赐的种族,随便一个技能都可以秒杀人类。   帐子里,那颗获得自孙夫人的上清珠悬在帐顶,魏姣将人鱼的祝福从储物格里拿出来。   这是一颗拇指肚大小的透明水珠,里头有一个美丽的人鱼虚影,使用方法是将水珠吞下去。   魏姣拿着水珠,犹豫是自己用了,还是给琅哥儿用。   除了魅惑能力这一项之外,其余三项都对琅哥儿很友好,无论他获得哪一个,都是好事。   尤其是那个控水力。   原本她想给琅哥儿兑换水呼吸器,就是为了能够让他在不慎落水时也能无事,现在这个控水力显然要更好。   至于她自己,无论是获得哪一项技能,都OK。   算了,既然无法决定,那就抽签好了。   魏姣拿出一枚铜钱,“正面我用,反面琅哥儿用。”   铜钱被抛向半空,飞速翻转,落在她手心。   她一看,是反面。   好了,合该给琅哥儿用。   小家伙现在就趴在床里面,睡得跟小香猪似的。   魏姣将他翻过来时,他胖嘟嘟的脸蛋上还有被竹席压出来的印子,可爱得她牙齿又痒了。   她轻轻捏开他的嘴巴,将水珠放了进去。   水珠入口即化,眨眼就没了。   琅哥儿小嘴咂摸了两下,一面打着小呼噜,一面流着口水。   魏姣盯着看了半晌,就这样?怎么也没有个特效啥的?也不知道琅哥儿获得了什么技能…… 第74章   “啪、啪、啪!”   不要误会, 并不是在进行什么不可描述的行为, 而是琅哥儿在欢快地拍水玩。   一大早醒来, 琅哥儿就对水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亲近欲,魏姣便猜到他获得的估计是控水能力了。   刚获得一项异能,体内的洪荒之力必定要发泄一番才行。   之前的木盆已经满足不了琅哥儿了,魏姣只能让人将洗澡的大木桶给装满水, 将他放进去,让他在里面可劲儿扑腾。   但很快, 大木桶也满足不了他了,魏姣便将他带到了温泉池子里。   她一抱着他下到池子里,他就像一条滑溜的小胖鱼一样,从她手里滑脱了。   魏姣大惊失色, 忙去捞他, 但随之就看见他在水里不要太自在,灵活得跟真正的鱼,不, 青蛙一样, 肥短的四肢游起来,一会儿蛙泳,一会儿蝶泳, 一会儿仰泳, 简直游出了花儿。   魏姣目光一直紧紧追着他, 就怕他一不小心沉了下去。   但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   最后, 琅哥儿玩累了才停下来, 小胖腿轻缓而随意地摆动着,池子里的水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将他托着。   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琅哥儿喝了奶却怎么也不肯睡去,魏姣就知道,他又想玩水了。   这大晚上的该怎么搞?   魏姣在商城里扒拉了一圈,发现了一个非常适合现在仿佛化身为人鱼的琅哥儿的好物——乾坤盆。   这个盆看起来和寻常的脸盆差不多大,但实际上里头的空间非常广阔,相当于一个小型湖泊,里面还养了各种平和友好的水生物,简直就是一个微缩型的海底景观。   虽然价格有点伤人,但现在有了《兔妖传》这么一个长期且稳定的开心值来源,她也不是付不起。   魏姣看着瘪着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琅哥儿,果断买了下来。   一瞬间,刚鼓起来的荷包又瘪了下去。   将乾坤盆从储物格里拿出来,魏姣朝里看去,里头的水质极为清透,一眼就能看到底,底下的水草、珊瑚、游鱼等一目了然。   湖中心还有一座小岛,岛上还有亭子、假山,总之什么都是小小的。   按照说明书的提示,魏姣将乾坤盆滴血认主了,霎时间,乾坤盆里的一景一物全都反应在她的意识中了。   她抱着琅哥儿,心念一动将就出现在了湖中心的小岛上。   在外面看着不过巴掌大的小岛,实际上却足有一座村子那么大。   琅哥儿看着岛外那一大片水域,顿时兴奋起来,在她怀里蹬腿拍手,迫切地想要扑进水里畅游一番。   魏姣在他肉肉的屁股上拍了下,“好啦,这就带你去。”   水温不冷也不热,像是被太阳晒得暖暖的那种温度,倒是不用担心琅哥儿会着凉。   陪着琅哥儿在乾坤盆里玩了大半夜,直到他累得都在水里睡着了,魏姣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小子,也太能撒欢了。   这样疯狂在水里玩了几天,琅哥儿体内那股洪荒之力总算释放得差不多了,消停了不少。   虽然每天还是要在水里玩上一两个时辰,但比一开始要多好多了,起码不用整天泡在水里了。   六月下旬的时候,京城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外国使团。   东边的周国,南边的煜国,西边的流沙国,北边的幽国,这些是大显周围数得着的大国,还有些夹杂在几个大国之间的小国,诸如乌长国、汉陀国、扶楼国等,还有海外的扶余国、海古国等等。   这些使团是来干嘛的呢?给太后贺寿的。   下个月初十乃是太后的六十寿诞,这个时代能活到六十岁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再加上六十是一个整寿,所以皇帝早就下旨命礼部大办。   其实除了贺寿之外,这些使团更多的还是想搞一搞外交,和别的国家交流交流,探听一下虚实,学习一下别国的先进技术啥的。   京城作为一座常住人口达百万的大都市,各国使团的涌入,就像是一滴滴水落入了大海中一样,并没有引起多么热烈的反响。   反倒是这些外国使团,都被京城里的许多新奇玩意儿给惊住了。   吃的喝的玩儿的,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其中,最近爆火且热度居高不下的《兔妖传》,很快就进入了各国使团的视线。   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懂大显话,也看不懂大显的文字,但看不懂书不要紧,听戏照样能体会到乐趣。   艺术很多时候是相通的,即便一个字都听不懂,也不妨碍他们欣赏戏曲,跟着其他观众一起哈哈哈。   这一波人流量的涌入,使得魏姣的《兔妖传》再次迎来了一波销售高-潮。   各种周边更是卖疯了。   大街上随处可以看见穿着《兔妖传》同款衣服的人,女子手中纨扇的图案,头上戴的首饰,腰间挂的坠饰等等,无一不和《兔妖传》挂钩。   就连街边卖的陶瓷小人、扇套、帽子、锅碗瓢盆等,也俱都被《兔妖传》给霸占了。   《兔妖传》这个IP,算是被魏姣给炒热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盈利。   月底钱礼将账目带来给她过目时,魏姣看着上面的收益,整个人都惊了,居然赚了这么多?   这还不到一个月啊。   不过她是不会嫌烧手的,赚得多还不好?   正好她之前就策划好的一个项目,现在可以启动了。   魏姣将一本册子递过去。   钱礼翻开一看,“惠幼院?养老院?”   他疑惑地看了魏姣一眼,又继续往下看,看完之后,他眉头皱着,没有开口。   魏姣:“二礼哥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这个策划她做了挺久了,将自己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条缕分明地列了上去。   钱礼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二礼哥,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在我面前不必拘束。”   “娘娘,您的初衷是极好的,只是,此举落在外人眼里,恐会疑心您有收买民心之嫌。”   魏姣一笑,“这个你放心,我早有打算,你只需告诉我,这件事你可能帮我办成?”   钱礼朝她一拱手:“娘娘有命,但无不从。”   “好,你将《兔妖传》单独开一个账册,惠幼院和养老院需要的钱就从里面出,还有救济站。”   “是。”   魏姣喝了口茶,“二礼哥,我希望这件事你能尽快办成,最好在下个月初八之前就能落实。”   今日已经是月底,距离下个月初八,满打满算也只有八天,时间不可谓不紧,但钱礼只略犹豫了下,就应了下来。   魏姣将放在桌上的一只小匣子递过去。   匣子里并非银子,而是冰票。   现在用的冰,都是去年储存在冰窖里的,冰块有限,所以需要凭冰票购买。   在这个时节,冰票可以说极为枪手,就是那些达官贵人,也没有嫌冰票多的。   甚至冰票本身已经被炒到了一个高价。   钱礼在魏姣的示意下打开匣子,看见里头那厚厚一摞的冰票,诧异极了,“娘娘这是……”   “这段时间二礼哥辛苦了,接下来你还会更辛苦,所以我这是提前收买你了。”   钱礼就要拒绝,他为娘娘做事是应当的,哪里谈得上辛苦一说?   魏姣按住他要推递回来的匣子,“这些冰票并非全是给你的,还有给下面人的,干得好,有奖赏,这样他们才会更有动力不是?至于怎么给,二礼哥看着办吧。”   钱礼这才收下了。   看他将匣子抱在怀里,珍而重之的模样,魏姣想说,真的不必。   她已经打算将硝石制冰的法子透露给上面的大佬知道了,很快那些冰票就会大大贬值。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   七月初十就是太后的寿诞,所以就算众人再不舍,也不得不离开行宫,回到京城了。   毕竟行宫用来避暑还行,举办寿宴就有些不够规格了,也体现不出大显的大国风范不是?   在离开之前,魏姣终于凑够了买智能生化宠物的开心值。   她选择的是金丝猴的外观,小猴子的初始形态,和真正的三四个月大的猴子仿佛,以后它会随着时间慢慢长大。   魏姣手指按在金丝猴眉心处,三秒钟后,认主程序完成,金丝猴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就将目光对准了她,眼里出现了人性化的亲近和依恋。   “主人。”小猴子朝她喊。   魏姣:“……”   虽然知道智能生化宠物智商极高,会说话,但是真的发生时,她还是感觉略惊悚。   不过还别说,这小猴子的声音真是又奶又萌,听得人心都软了。   “请主人赐名。”小猴子又道。   魏姣是在书房里进行这事的,小俏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吃着零食,听见里头传出的声音,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习以为常。   娘娘肯定又在玩角色扮演游戏了吧?   之前魏姣在画漫画时,没少将自己当成里面的角色来念台词,所以身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这倒是方便了魏姣。   看着小猴子浑身金灿灿的绒毛,她脱口而出,“就叫毛毛吧。”   说完她有些讪讪,但是这真的不能怪她,谁叫她是一个起名废呢?   毛毛也挺好听的不是?简单易记,朗朗上口。   小猴子很开心:“谢主人赐名。”   魏姣又用写字的方式叮嘱了它一些注意事项,毛毛很聪明,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在诞生之初,它脑内的信号接收器就在不断收集周围的各种信息,并进行译解,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它对于所处的世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文字什么的根本难不倒它。   魏姣从书房出来,回到了屋子里,小猴子则按照她的指示从窗户溜了出去,然后再光明正大地溜进屋子里。   小满:“呀,哪里来的猴子?”   魏姣也一脸惊奇的样子,还假装拿果子逗它。   毛毛很是配合地先是露出了一副警惕的表情,接着又受不住诱惑的亚子,慢慢靠近了她,再然后,它就愉快地和琅哥儿玩在了一起。   离开别院的时候,小猴子就跟着一块儿走了。 第75章   很快就到了太后寿诞这一天。   魏姣一大早就抱着琅哥儿进了宫, 给太后拜寿。   她捉着琅哥儿的手, 做出拜寿的姿势,“咱们琅哥儿祝太奶奶福寿绵长,笑口常开!”   太后当即就笑开了, 将穿得红果果跟个送福童子似的琅哥儿抱过来, “好, 好,有琅哥儿在,哀家就是想不开怀都难啊。”   魏姣朝琅哥儿做了个手势, 示意他将兜里的贺礼掏出来递给太后。   在此之前, 她已经教琅哥儿做了好几回了,琅哥儿也聪明, 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将兜里的一只精致锦囊掏出来,往太后面前一送。   太后一阵惊喜,“哟, 琅哥儿还给太奶奶准备了礼物呀?”   她将锦囊打开, 发现里面是一张纸,打头一列写着“硝石制冰法”几个字。   太后面色微变, 朝魏姣看了眼。   魏姣不闪不避, 朝她老人家露出个憨憨的笑。   见魏姣借琅哥儿的手送给太后娘娘的竟是一张纸,众人都十分好奇上面写了什么。   三公主宋绘道:“祖母, 魏侧妃送了您什么礼呀?给我们开开眼嘛。”   魏姣纠正:“三公主, 这是琅哥儿送给太后娘娘的。我的贺礼另算。”   宋绘撇撇嘴, 琅哥儿才多大点,哪里知道什么送礼?还不是你这个女人想方设法地在祖母面前博宠?还偏偏装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   贤妃借着袖子掐了她一把,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甭管魏氏打着什么主意,太后愿意给她面子,捧场笑一笑,其他人还能置喙不成?   太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底下众人的眉眼官司?她全部的心神都被手里的方子给慑住了。   还是琅哥儿伸手来抓她手里的方子,才将她惊醒过来,她忙将方子重新装进锦囊里,交给一旁的赵丙,“小丙子,收好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惊讶,看来魏氏这礼是送到太后心坎里了。   可惜太后并没有告诉她们的打算,搞得众人抓心挠肺好奇得不行。   因着《兔妖传》,四公主宋绯跟魏姣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她凑到魏姣身边,“魏嫂嫂,你送给祖母的到底是什么呀?”   太后没有当众公布,魏姣自然也不会透露了,“别急,你总会知道的。”   宋绯鼓了鼓脸,不说算了。   她又戳了戳魏姣的腰,“魏嫂嫂,第二部 《兔妖传》,你打算什么时候出?之前你不是说很快就会出的吗?现在都一个月了,我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魏姣:“……快了快了,真的。”   没想到现在都没有编辑了,还要被催着交稿。   宋绯依旧不满意,缠着她问:“具体是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一个日子,我好数着。”   魏姣瀑布汗,好在时辰到了,太后这个寿星公得率领众人前去赴宴了,宋绯也不好再缠着她了。   宴会在泰安殿举行。   按照流程,各国使臣依次进场,唱礼官随之将他们进献上来的寿礼高声唱出。   “周国献松风石一方——”   “煜国献夜明犀一角——”   “扶余国献浮光裘一件——”   “沧浪国献分蒂瓜两颗——”   ……   各种奇珍异宝轮番上场,一场献寿演变成了各国的珍宝展览会。   魏姣这个打酱油的跟着着实开了一番眼界,涨了不少见识。   献过礼,拍过马屁,啊不,是向太后呈上最真挚的祝福后,宴会才正式开始。   接下来,就是大显开始表演的时刻了。   珍馐玉馔、美酒佳肴流水价呈上来,各种高超的炫技节目轮番上场。   宴会上的气氛渐渐被炒热。   魏姣原本还期待着宴会中会发生一些刺激的插曲,小说里的宴会不向来都是事故的多发点吗?   尤其是这种多国聚集的场合,不来一场国与国之间的battle说得过去吗?   然而她的希望落空了,一直到宴会结束,气氛都是热烈而友好的。   好吧,是她想多了,今天可是太后的六十寿诞,若是别国在这样的场合挑衅,那岂不是在公然打大显的脸?   大显可不是吃素的,当今皇帝更不是一个中庸守成的帝王,而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随时都准备扩大版图,奈何找不到理由出兵。   那些外国使臣老老实实地搞外交还好,一旦显露出任何挑衅的意图,怕是正中皇帝的下怀,给了他大军压境的理由吧?   宴会后,太后回到自己的宫中,小睡了一场,养了下神。   没办法,就算她保养得再好,外表看起来再年轻,到底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先前的寿宴,着实消耗了她不少心神和精力。   醒来后,太后就命赵丙将那只锦囊拿来。   她再次将方子仔细看了一遍,心头还是忍不住震动,若这方子上说的是真的——   “小丙子,你看看。”   赵丙看过后,也是震撼莫名,在他的认知中,冰是只能在冬天出现的一样物事,而且是自然产生的,万万没想到,还能借助其他的东西变出冰来,而且还不分季节!   即便是这炎热酷暑的大夏天都可以!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主仆俩相视无言,良久,太后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试一试就知道了,你去将这方子上说的东西都拿来。”   其实需要的东西很简单,硝石、水、以及盛水的容器。   具体方法是,将装了水的罐子放在盛水的盆中,不断往盆中加入硝石,盆里的硝石溶解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热量,使水温降低,到一定程度,就相当于一个人造的小冰箱,罐子里的水就会结冰。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较粗陋的实验,而且产出来的冰数量也比较少。   若是要量产,对于环境和装置肯定有严格的要求。   当看见罐子里果真结了一层冰时,太后和赵丙对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真的成了!   太后伸出手,拿了一片薄冰出来,冰冷沁凉,确实是冰!   不是从冰窖里拿来的,而是他们造出来的!   此时此刻,无论是太后,还是赵丙,都激动得有些失言。   好半晌,太后才缓过来些,“快,去请皇帝过来。”   “哎,老奴这就去!”赵丙响亮地应了一声,颠颠地跑去了。   皇帝大步踏进来,看见罐子里的冰,又将太后递过来的硝石制冰法反复看了几遍,“高树秋,再拿一罐水来。”   他要亲眼看看,这大夏天的,水是否真的能变成冰。   当罐子拿来,赵丙上前接过来,“还是让老奴来吧。”   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已经淡定下来了。   皇帝全程紧盯着罐子,看见他那副样子,太后不由笑了,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喝茶。   “陛下,结冰还得一阵子呢,急不得。”   皇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走过去在太后对面坐下,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   其实这也不怪他,若是这硝石制冰法真的可行,那不止意味着庞大的利益,大显各方面都将受到重大的影响。   就在皇帝沉思的当儿,高公公惊呼一声:“结冰了!陛下,真的结冰了!”   皇帝走过去,看着罐子里那一层薄薄的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惊喜的笑容。   “母后,这张方子朕就拿走了。”皇帝就要急着离开,却被太后叫住。   “方子你另外抄录一份就是了,这张可是琅哥儿献给我的寿礼,你想就这么拿走,没门儿。”   皇帝微窘,旋即哈哈朗笑两声,“这个魏氏,倒是立了一大功,这次朕可得好好赏赐她一番。”   太后含笑道:“依我看,魏氏那里就不必了,既然她借着琅哥儿的名头献上方子,就是不想大出风头,既如此,皇帝就依了她,将功劳记在琅哥儿头上就是了。”   皇帝摩挲了下大拇指上的白玉雕龙扳指,“也好。”   正欲离开,他又突然想起来问:“不知道魏氏献的又是何物?”   太后看向赵丙,没等她老人家吩咐,赵丙就立刻道:“老奴这就去将侧妃娘娘献的礼寻来。”   今日献上来的礼物那么多,太后自然不可能每一件都亲自过目,而是交由赵丙这个总管登记入库。   赵丙出去,不一时就拿着一只巴掌大的精致匣子回来。   太后将匣子接过来时就感到奇怪,里头的东西似是没什么重量,打开一看,里头只有两张纸,准确来说,是两张宅契。   一张“惠幼院”,一张“养老院”,都位于春熙街清水巷。   两位大佬各自拿着一张宅契看了半晌,都有些不大明白魏姣这份礼是个什么意思。   难不成太后她老人家还缺了宅子吗?   倒是皇帝琢磨出了几分,“惠幼院,养老院,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惠幼院应当是专门惠及孤童幼儿的所在,养老院则是赡养老人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魏氏,有心了。”   太后神色动容,“若果真如此,哀家可要亲自去看一看才好。” 第76章   在大显, 中元节是和上元、清明、中秋等意义同样重大的节日,所以被列为了法定节假日。   这一天, 百官不用上朝, 可以休假一天。   皇帝案头待批的奏折顿时少了许多。   听闻太后打算微服出宫, 去实地看一看惠幼院和养老院的情况, 皇帝便也跟上了。   两位大佬着意往低调里拾掇了一番, 各自只带了一个内侍,便坐上马车往春熙街而去。   当然,暗地里还有不少暗卫随行, 以保证两位大佬的安危。   春熙街清水巷,位于北城外环,这里地价相对便宜许多, 住的也多是平头老百姓。   巷子很窄, 连一辆马车都通不过, 皇帝和太后到了巷子口,只能从马车上下来,步行走进去。   也不用刻意寻找, 因为“惠幼院”的院子外头,就挂着牌匾,一抬头就能看见, 斜对面就是“养老院”。   院子门敞开了一扇,一只耳朵缺了一角的老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门槛内, 见了来人, 默默起身走到墙边的枣树下, 伸出爪子拨了拨系在树上的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传进内院。   “哟,这狗还知道报信儿呢。”赵丙公公有些稀奇道。   皇帝扶着太后进了门。   两位大佬打量了一圈,发现院子虽然有些陈旧,但收拾得颇齐整干净,地上连一根杂草一片落叶都没有。   只是,孩子呢?他们以为会见到一堆孩子聚在一起玩耍的画面,谁知来了却一个孩子都没见着。   后面听见铃声的院长吴惠娘走出来,看见进来的几人,观他们穿戴皆不俗,尤其一身气度叫人不自禁觉得矮了一头,竟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她深深施了一礼,客气问:“不知几位来此是……?”   赵丙上前,从袖中掏出两张契子,展示给她看:“我家老爷和老夫人过来看看。”   吴惠娘前几天就得了魏姣的消息,说是将这两处赠给了一位贵人,若是贵人派人来接手,她只管遵从就是。   至于贵人的身份,吴惠娘也不敢往深了想,连侧妃娘娘都要称之为贵人,那身份自是不一般。   她先前还寻思着这事,没想到今儿贵人就来了,她忙将几人请进厅堂,上了茶水。   见吴惠娘有些诚惶诚恐,赵丙笑眯眯道:“娘子怎么称呼?”   吴惠娘束手站在堂下,低眉敛目:“小妇人姓吴,唤惠娘。”   赵丙:“吴娘子,我家老爷和老夫人只是过来看看,你不消拘束,且给咱们讲讲这惠幼院的情况吧。”   “是。如今惠幼院一共收养了十六个孩子,年纪最小的还没断奶,最大的已经十多岁了……”   吴惠娘细细将惠幼院的情况讲了一遍,慢慢就不紧张了。   惠幼院是由临近的四座院子改造成的,原本这四处院子都有人住着,钱礼用高于市价几倍的价格买了下来,雇人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将几座院子打通,一通装修改建,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现在惠幼院前后一共有三进,屋子数下来有二十来间,大小院子四处。   这些屋子被大致分隔成了四个功能区,教学区——给孩子们上课的地方。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魏姣将这些孤儿收养来,总不能管他们一辈子吃喝,最好是教授给他们一技之长,让他们能够凭自己的能力立足于世间。   等他们长大,她还可以为他们提供工作机会,毕竟她名下铺子不少,对于身怀长技的人那是来者不拒。   当然,若是他们不想进入她名下的铺子,想自己闯荡一番,或者到别的地方去工作,那也随他们,魏姣并不强求。   教授给孩子们的课程以实用为主,除了必修的“识字”和“算术”这两门之外,其余的“绘画”、“女红”、“厨艺”、“武术”这之类的课程,都是选修的,看孩子们的天赋和意愿。   因为非常珍惜这得之不易的机会,孩子们学习起来都非常认真刻苦。   其余三块区域分别是宿舍、食堂以及畜牧。   是的,还有一个畜牧区,专门用来养鸡、养羊的。   鸡可以吃肉或者卖钱,下的蛋直接就能给孩子们补充营养。而且养鸡并不费多少功夫,毕竟这些鸡平常都是放养的,孩子们空余时间还可以抓些虫子、捡些烂菜叶子来喂它们。   至于羊,一共有四只,两只母羊,两只小羊,母羊都是刚生产完不久,可以产奶的,羊奶营养丰富,除了供应给小羊之外,其余的都拿来给孩子们喝,好让他们能够长得更好,发育得更健壮。   收养来的这些孩子,之前作为孤儿,根本吃不饱穿不暖,都普遍营养不良,一个个长得瘦瘦小小的,不补不行。   “这会儿大些的孩子都在后头的学堂读书,小的则出去挖虫子捡菜叶子去了。不过十来天工夫,那些鸡都被喂肥了一圈。”说起这个吴惠娘又是欣慰又是好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皇帝起身道:“吴娘子带我们逛一圈吧。”   “是,您二位请随我来。”   学堂里,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给孩子们授课,讲的是《千字文》。   少年正是陈实。   宽敞明亮的学堂内,整齐摆放着四排四列座椅,但并没有被坐满,还空了不少位置。   坐在这里的一共有十个人,有男有女,剩下的都太小了,还不到进学的年纪。   每人面前一本《千字文》,孩子们腰背挺直,双眸明亮,一个个听得可认真了。   皇帝在外头听了会儿,发现这位少年夫子讲得趣味盎然,难怪孩子们一个个听得目不转睛。   陈实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站在窗外的几人,惊讶了一瞬,旋即遥遥冲几人行了一礼。   孩子们不禁好奇地看过去。   皇帝面对着一群小孩也摆不出严肃的表情,冲他们展露出一抹笑容,转身离开,“走吧,再到别处去转转。”   免得打扰了孩子们上课。   说来也巧,今天正是魏姣来给孩子们上绘画课的日子。   一个人独自完成一部漫画的苦她已经吃得够够的了,早就想为自己培养出几个助手了。   但助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培养得起来的,只能慢慢来了。   她每隔五天会到这里来一趟,一是给孩子们授课,二是收获开心值,三则是考察惠幼院和养老院的情况,免得出现中饱私囊、欺凌弱小之类的事情。   每次来魏姣都没有空手,上次她给孩子们带来的是铅笔和本子,这次带的则是一些点心和玩具。   这也是为何她每次来都会受到孩子们热烈欢迎的原因。孩子们开心了,她也就开心了。   在巷子口下车时,魏姣注意到巷口停留着一辆看似寻常,实则处处体现了何为低调的奢华的马车。   而那个坐在车辕上,面白无须的车夫更是给了她一种熟悉感。   “小的见过侧妃娘娘。”车夫走过来,给魏姣行礼。   这一刻,魏姣恍然大悟,她就说这人为何看起来有股熟悉感,因为她曾在宫里,准确说是在皇帝的宸极殿见过!   这么说,皇帝出宫了?还跑到了惠幼院这里?   车夫意有所指道:“老爷和老夫人就在惠幼院里。”   魏姣点头,“多谢告知。”   跟在她身后的牡丹很自然地塞给了这位公公一只荷包,“公公辛苦了,拿去买茶吃。”   作为大内总管高公公的义子,皇帝身边的第二红人,彭小飞公公很淡然地收下了荷包。   魏姣带着人走进惠幼院时,皇帝和太后正在参观鸡舍和羊圈。   两位大佬很接地气地围观了一遍挤羊奶的过程。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魏姣被一群孩子兴高采烈地围在中间,“魏姐姐”长“魏姐姐”短地叫个不停。   魏姣指挥着小家伙们排好队,“都别急,一个个来。”   孩子们排好队,像一串嗷嗷待哺的小鸡崽,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魏姣从乔小俏那里拿过来一盒糕点,打开,将捏成小动物形状的糕点一个个分发给孩子们。   有的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塞进了嘴里,有的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还有的自己不吃,踮脚递到魏姣嘴边,嘴甜甜道:“姐姐,现在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拿着姐姐的糕点借花献佛,等以后我赚了钱,就买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衣服送给姐姐。”   魏姣也没有拒绝,张嘴将糕点吃了,摸摸她脑袋:“好啊,那我就等着了。不过,我们小甜居然学会‘借花献佛’这个词了?”   小甜扬起脸,十分得意:“我可聪明了。不止借花献佛呢,陈实哥哥教给我们的那本《千字文》我已经会背了,还有百家姓……”   魏姣很是惊讶,“真的呀?小甜真棒。”   “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背给您听。”小甜张嘴就熟练地背了出来。   结果才背了几句,其他孩子不服了,就你能?居然这么心机地在魏姐姐面前争宠!我们也可以!   “魏姐姐,我现在已经会数一百以内的数字了!”   “魏姐姐,我养的鸡最会生蛋!”   “魏姐姐,我已经会绣花儿了……”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向魏姣展现着自己的优势,一个个跟好胜的小公鸡似的。   皇帝和太后看得津津有味,也没急着出来,想看看魏姣到底如何安抚好那些小家伙。   魏姣当然是大吹彩虹屁了,将每个人都大夸特夸了一遍,夸得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一抬头,见两位大佬面色和悦地站在那里,她忙走过去见礼。   “爹,奶奶。”   皇帝:“……” 第77章 (修)   夜色渐浓。   天上星河, 地上灯河,交相辉映, 璀璨浪漫。   街上游人如织,道旁叫卖声不绝于耳。那些气派的门楼前更是张灯结彩。   各色艺人在街头巷尾表演杂技, 招揽客人。   中元节虽是给逝者过的节日, 热闹的却是活人。   一行衣衫华丽的女眷在人群中悠然而行, 一面走一面看,为首之人怀里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奶娃娃, 肩上蹲坐着一只毛色金黄的小猴子, 小猴子尾巴甩来甩去, 勾引得那奶娃娃两只手左右倒腾着去抓,却怎么也抓不着。   这娃娃不是别个, 正是琅哥儿,抱着他的自然就是魏姣了。   得益于她今日这独一无二的造型, 一路走来回头率可谓是颇高。   当然,她那张招摇的脸也是原因之一。   一个扛着糊着彩纸的货架的小贩经过一行人身边时, 看见魏姣肩头的小猴子, 灵机一动,从架子上解下来一个木雕小猴逗引它。   一面向魏姣推销:“贵人, 您看这小猴子雕得多活灵活现,简直跟您这只一模一样, 您把它买下来给小猴子玩吧。”   可惜毛毛虽外形是猴子, 实则是一个人工智能, 并无一丝猴性, 自然也不会被一个小玩意儿勾动心思了,对于小贩的逗弄无动于衷。   倒是琅哥儿,伸手一把就抓了过来,然后两只水润润黑溜溜的眼睛就望着魏姣,等着她给付钱。   在灵光珠持续不断的滋养下,才五个月大的琅哥儿,心智发育已经不下于七八个月的孩子了,知道买东西要付钱。   魏姣好笑地点了下他鼻子,还没发话,沈妈妈、牡丹、小满几个已经抢着付钱了。   比起她这个当娘的,沈妈妈她们宠起琅哥儿来更是肆无忌惮,恨不能将他看上的东西都一股脑捧到他面前去才好。   不过小孩子就是要在满满的爱中长大,这样以后才能长成一个内心强大安定的人啊。   魏姣也不阻止。   走不多远,魏姣与长公主碰上了。   长公主出行的阵仗比起她可要大多了,前有健壮的仆妇开道,左右侍从手持彩帛帷幕,隔开一条单独的道路供她行走,免得被行人冲撞了,后面还有内侍殿后。   数十人浩浩荡荡而来。   路人见了,便知是贵人出行,远远避开,却又忍不住看稀奇,往帷幕里瞧。   魏姣原本正抱着琅哥儿在人群外头看热闹。   最内围,一伙人正在表演喷火,这喷火可不只是单纯地喷火,而是加入了幻术的元素,喷出来的火焰先是龙形,竟然脱离了喷火人,飞腾到半空,在众人头顶呼啸翱翔了几圈。   众人惊奇不已,大声叫好。   紧接着,火龙又变为了凤凰,凤唳九天,一声清锐的鸣叫在众人头顶响起,紧接着火凤直冲众人俯冲而下,众人吓了一大跳,结果火凤只是一道虚影,从人们身体里穿过,并未对他们造成丝毫损伤。   “好!”众人再次爆发出一阵山呼。   魏姣也是惊奇不已,这古代的杂技都高超到这个地步了,简直堪称特效。   这时,她怀里的琅哥儿叫了两嗓子,手指着某一处。   魏姣看过去,发现是长公主。   彼此间隔着不少人呢,琅哥儿居然一眼就看见了她,这小眼神真是尖。   长公主似乎和琅哥儿有心灵感应,恰好看了过来,见着琅哥儿,眼里就放出惊喜的光来,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姑姑都有好一阵子没见着咱们琅哥儿了,可想死姑姑了。”宋纯凑近琅哥儿就是一顿亲亲揉揉。   魏姣笑道:“刚才要不是琅哥儿朝我指着,我还没发现您呢。”   宋纯一听更高兴了,“这说明琅哥儿和姑姑心有灵犀呀,居然隔着这么多人把姑姑给认出来了,咱们琅哥儿真是聪明。”   “啊,着火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魏姣看去,就见人群中一个人全身都着了火,被烧得不住惨叫,在地上打着滚试图将身上的火扑灭。   这一处看热闹的人太过集中,那人滚动间,又将几个人点着了,其他人一见,慌忙后退躲避着,生怕自己也引火烧身。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无比。   魏姣忙护着怀里的琅哥儿往边缘退去,沈妈妈、小俏几个将她密实地护在中间。   小俏力气大,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抵挡住了汹涌的人潮,将魏姣安稳护送到了街边的茶楼里。   到了安全的地方,魏姣第一时间就去看琅哥儿,原还怕他被刚才混乱的场面吓住,谁知他并无一丝惧意,还睁大了眼睛瞧着。   她大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也是,琅哥儿现在哪里知道怕?   今日是中元节,城中各处都热闹得很,为了不出乱子,街上巡逻的城卫比以往要多了好几倍,事故发生时,恰好有一队城卫在附近,所以骚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压了下去。   对了,也不知道长公主怎么样了?   魏姣四处看去,却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难不成被人群给冲散了?   长公主的贴身婢女琳琅在街上四顾逡巡着,神色焦急,远远地望见魏姣,急忙跑过来,“侧妃娘娘,您看见我们殿下了吗?”   魏姣摇了摇头:“我和长公主并不在一处。你再往其他地方找找,刚才场面乱得很,长公主许是被裹挟着到别处去了。”   又吩咐小俏和小满:“你们两个也帮着去找一找。”   同时,她暗中给了毛毛一个眼神,毛毛会意,循着长公主的气息去了。   毛毛的嗅觉不在她之下,甚至要高出许多,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长公主。   长公主的穿着打扮、身姿气度一看就不是常人,只要没有遇到踩踏之类的倒霉事故,那些宵小之徒也不敢对她下手。   毕竟这时代可没有人权一说,胆敢将爪子伸向权贵,那么等待罪犯的下场,可不是一般的惨烈。   死都是便宜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长公主却始终没找到,毛毛也没有回来,魏姣一颗心越来越沉。   难不成,真有人胆子大到敢对皇室下手?   某间僻静的宅院。   屋子里,宋纯惊醒过来,却骇然发现,自己正被绑缚在一条春凳上,手脚尽皆动弹不得。   一个黑衣男子正对着她在解腰带,面上带着玄铁面具,只露出两个黑幽幽的眼洞,一对上那两个眼洞,她脊背上就窜上来一股子寒意。   宋纯心慌意乱,却不得不努力稳住心神,“阁下且慢,我有几句话想说。”   男子动作一顿,从面具后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长公主想说什么?”   宋纯如遭雷击,他知道她的身份!   原本她还以为这人是看上了她的美貌,所以才趁乱将她掳了来意图不轨,她还欲以利诱之让他放了自己。   谁知他对她的身份一清二楚。   这说明什么?他就是冲着她来的!   眼见他外袍已经脱去,宋纯心知自己无法躲过了,就欲咬舌自尽。   不是她不想活,而是眼下的处境已告诉她,她绝无可能生还!   这人在侵-犯她后,还会容她活着吗?与其被他玷-污后被杀死,不如自尽,也能保持一个清白身。   然而她的动作到底慢了一步,男子动作迅速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咬下去,“长公主还真是贞烈。”   语气讥讽。   他正欲行不轨之时,一道金色的光芒如电一般从他眼前划过。   男子大惊,飞身后退,胸口处仍传来一阵刺痛,上面五个血洞汩汩流血。   可想而知,刚才他若是慢了一步,胸腔里那颗急跳的心脏此刻怕是已经被掏了出去。   眼前又是一阵金光闪过,男子急急避开,连那来的是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只能极力招架。   刷!   下腹处传来一阵剧痛。   男子面具下的脸一阵扭曲,来的这到底是个玩意儿!速度快若闪电不说,招数还如此阴险,竟然专攻他要害处!   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   男子面上的玄铁面具从中间斜斜裂开。   不好!   在面具掉下来的那一瞬,他一个掌风挥出去,将桌上的蜡烛灭掉,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男子越窗而逃,对守在门外的下属下令:“烧屋!”   两名下属迅速将门窗紧闭,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泼倒在屋子各处,一个火折子丢过去,霎时间,焰火高涨,浓烟滚滚。   屋子里,宋纯看着现出身形的金色小猴子,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难道老天爷听到了她内心的祈祷,所以派了这只充满灵性的小猴子来拯救她吗?   毛毛窜到她面前,爪子一挥,三两下就将绑着她的绳子割断。   宋纯连忙捡起被丢在一边的衣裳裹在身上,正待出去,大火已然成势,将一人一猴包围在了里面。   毛毛并非真的猴子,对火没有天然的惧怕,所以此时并不慌张。   它纵身一跳,扒在窗户边,锋利的爪子伸出来,唰唰几下将窗户扯开,破开一个大洞,回身朝长公主招爪,示意她从窗户跳出去。   长公主望着那熊熊的火势,心下犹豫,在毛毛的催促声中,到底还是狠下了心,闷头往外一跳。 第78章   预料中的灼痛并未传来, 宋纯睁眼,发现周围的火焰已被小猴子的尾巴扫灭了。   它好似一点也不怕被火烧着, 而奇怪的是,在扫过火焰后,它的尾巴依然毛色灿烂,在火焰的映照下更显夺目,没有丝毫被烧灼的痕迹。   宋纯心中惊异, 愈发觉得这小猴子不凡。   跳出窗户,有些狼狈地落在地上,宋纯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却发现小猴子已经不见了。   果然它是老天特意派来救她的吧?现在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它就消失了。   身后火势愈大,灼人的温度撩过来, 宋纯不敢耽搁,疾步往外走。   余光中有一物在火光下闪了下, 宋纯心里一动, 走过去捡起来, 发现是一枚树叶形状翠色流转的玉佩。   难道这是歹人不慎遗落的?   宋纯攥着玉佩,大步离开了院子。   才走到巷口, 迎面撞上一群佩剑的侍卫, 为首之人看见宋纯,惊喜莫名, 单膝跪地, 拱手请罪:“下臣救驾来迟, 还请殿下降罪!”   身后的人也尽数跪下。   宋纯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从暗影中走出来,一张娇艳芙蓉面暴露在晕黄的路灯下。   侍卫长悄悄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上并无不妥,神情也镇定,并不像是遭遇不测的样子,不过,殿下的发饰好像有些凌乱,裙边的坠饰也少了……莫不是——   宋纯清凌凌地看他一眼,侍卫长立马垂下了眸子,不敢再胡思乱想。   “我没事,幸喜得遇高人,危急之时将我救下。回府吧。”   虽然长公主平安归来,但宫里皇帝得知她竟为歹人所掳,差点遭遇不测时,还是龙颜大怒,当场就将龙案上的白玉蟾蜍镇纸给砸了个四分五裂。   殿内众人皆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高树秋,传朕口谕,封锁内外城门,务必要将歹人找出来。”   “是。”高树秋躬身应了,迈着小碎步出去传口谕去了。   熙和宫。   谢清岚躺在床上,隐隐听见宫外传来的热闹人声。   她不禁想起从前还在赵家的时候,赵家规矩不甚严,再加上父母对她疼宠纵容得很,她就更加不受拘束了,像中元节这样的日子,必定要出去玩闹个尽兴的。   换上从哥哥那里搜刮来的男装,将自己扮成男子,摇着折扇,光明正大地出去赏灯逛街,路上遇见漂亮的小姐姐,势必要抛个风流媚眼过去。   那会儿小孩子心性,只觉得小姐姐被她一个眼神给弄得羞答答的模样十分好玩儿,愈发乐此不疲。   若是回去得晚了,将路上随手买来的一些吃食玩意儿往爹娘面前一送,一顿撒娇,说上几句好话,爹娘就不会和她计较了。   想着想着,谢清岚不禁笑了起来,眼中却又忍不住涌上来一阵热意。   一阵摔帘子的动静传来。   谢清岚转眼看去,就见皇帝面沉如水地大步走进来。   他一挥手,室内的宫人无声躬了躬身,俱退了下去。   到如今这地步,谢清岚已经不怕他了,仍旧躺着没动,声音凉凉:“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陛下了,陛下还有什么不满的?”   甫一进宫,她甚至还没见到皇帝的面,就被带进一个暗无天日的狭小暗室中,等着她的是各种惨无人道的刑讯。   即便是重活一世,她的心志也没有坚定到刑讯加身也不动摇的地步。   光只是一个水滴刑就令她痛苦不堪了。   所以最后,她什么都招了。   重生的秘密,她所知道的一切。   你不是想知道吗?好,那我就告诉你!你的几个儿子全都觊觎着你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尤其是你最喜欢的那个,他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筹谋着如何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   几年之后,你就会一命呜呼,什么江山大业,全都成了狗屁!   在水滴之刑的不断折磨下,谢清岚已经丧失了理智,带着几分报复性的癫狂,将未来会发生的那些事全都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那时候,她抱着必死的心,只想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吐露了那么多秘密后,皇帝竟然将她放了出来,让她继续当岚妃。   在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在心惊胆战地留意着皇帝那边的动静。   然而一切都风平浪静。   皇帝什么也没做。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这太反常了。   难道皇帝将她的话当成是疯话,所以才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不过,管他的呢,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她已经无所谓了。   在持续性的担惊受怕中,她累了,真的累了,甚至有时候忍不住想,这一切其实都是她做的一场梦吧?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重生吧?   醒来之后,她还是赵家那个任性骄纵、无法无天的大小姐。   最头痛的就是如何完成娘亲交给她的刺绣任务。   从回忆中恍惚回过神来,谢清岚撞上皇帝平静深沉的目光。   “朕的长宁今日被歹人掳走,险些遭遇不测,这件事,岚妃就没有任何印象吗?”   长宁乃长公主的封号。   谢清岚回忆了下,突然从犄角旮旯里翻找出了一丝信息,“啊,有点印象,不过,前世长宁长公主好像被人奸-杀了,我当时听到消息时还很震惊,心想怎么会有人如此胆大?就不怕被诛九族吗?……这一世,长公主竟然没事吗?”   皇帝原本隐下去的怒气骤然勃发,一把掐着谢清岚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怎么,你就这么盼着长宁出事?”   谢清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对长宁公主,这位皇帝陛下倒是有一颗慈父之心。   “那倒没有,只是这件事过去太久了,实在是没有想起来。知道长公主没事,我也为她高兴。”   皇帝冷哼一声,将她重新掷回床上。   谢清岚捂着脖子难受地咳嗽着。   两日后的早朝上。   鸿胪寺卿上奏,说各国使团因为城门关闭,无法出城回国,都表现出了不满的情绪。   太后的寿诞结束后,因过不几日就是中元节,大部分使臣都想见识一番,所以并未离开。   现在中元节过完了,他们也该启程回家了,却发现各处城门都关得严严实实,说是在搜查什么刺客。   行吧,那就再延缓两日。   可这都已经过去两天了,刺客还没有抓到,各国使团不禁怀疑大显这是在借机将他们留下了。   至于留下来干嘛?阴谋论一点,这次前来给太后贺寿的使团,可都是各国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为了表示郑重,其中有不少皇室成员。   比如周国,此次的领队就是五皇子。   煜国,领队的是一位很有分量的宗室。   这些人,可是颇有成为人质的潜力。   眼见着大显封城一举犯了众怒,而且作为一座常住人口达百万的超大型城池,城门关闭造成的不便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是皇帝,也无法任性,无奈,皇帝只能给出准话,城门明日就会开启。   这就是说,能够搜查“刺客”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天了。   此时,宸极殿内,皇帝坐在龙案后。   底下坐着流沙国的使团领队——斛律桑。   斛律桑乃是流沙国二皇子,高鼻深目,身材高大,身上穿着一件色彩明艳的袍子,脑袋上圈着一顶绿色的巾帽。   没错,绿色。   和大显的文化不同,绿色在流沙国是极受欢迎和推崇的国民色彩,一般人,还没有资格戴绿色的帽子呢。   能够戴绿色帽子,在流沙国是一种身份尊贵的象征。   长公主之前在小院里捡到的那枚绿叶形状的玉佩,便是这位二皇子的。   得知自己被召唤过来的原因后,斛律桑大呼冤枉,从座位上起身,来到皇帝面前,手掌贴在心脏处,行了一个流沙国的礼。   “请陛下明鉴,律绝没有冒犯过美丽的公主殿下,这枚玉佩的确是我的,但在中元节那天晚上,我却不慎遗失了,我正派人四处寻找呢,没想到竟是落到了歹人手里,歹人竟妄图用这枚玉佩来陷害我,破坏我们两国的友谊,我想英明神武的陛下,一定不会被歹人所蒙蔽吧?”   皇帝:“这是自然,朕叫桑王子过来,只是物归原主的。”   高树秋捧着玉佩还给了斛律桑。   待斛律桑离开后,落地屏风后,一女子走了出来,正是魏姣。   不等皇帝发问,她就道:“陛下,歹人留在玉佩上的气息,的确和斛律王子不符。”   当然,除了气息不符之外,斛律桑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凭证。   这两天,魏姣也让毛毛去寻找歹徒的下落,毛毛和歹徒交过手,歹徒的气息和各项特征已经在它那里存档了,只要再见到,绝对能立刻认出他来。   然而毛毛循着气息找过去时,歹徒已经消失无踪了。   这两天毛毛将整个京城都找了一遍,却连歹徒的影儿都没见着。   不过它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还发现了歹徒的几处据点,以及一条隐藏在暗处的地道!   居然在天子脚下搞出了地道,这歹徒的身份明显不简单啊! 第79章   魏姣将那几处秘密据点和地道的位置在地图上标记下来, 呈递给皇帝。   她原本还以为皇帝会问她是如何发现的,肚子里已经打好了腹稿,谁知皇帝并没有问,拿到标记图纸后, 给了她一堆赏赐, 就让她离开了。   剩下的事就不消她操心了。   回到府里后, 魏姣换了身衣裳,带着琅哥儿和毛毛去看望长公主了。   长公主见了毛毛, 一阵激动,“小猴子!那天就是它救了我。”   魏姣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毛毛救了公主?”   宋纯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目光灼灼地看着毛毛:“我不会认错的,这一身金灿灿毫无杂色的毛发,我还没有在第二只猴子身上见过。”   魏姣一脸惊讶地看着毛毛,还将它的爪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眼,“原先我就觉得毛毛灵性得很,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 没想到它还如此厉害, 竟然能够徒手斗歹徒,还不惧火焰。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   她一副对毛毛的厉害毫无所知的样子, 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   宋纯也不疑有他,毕竟谁能想到一只小猴子竟然如此厉害?   因着毛毛的救命之恩, 宋纯对魏姣愈发亲厚, 若说她原先只是因为琅哥儿而对魏姣爱屋及乌的话, 那现在就是对魏姣本人好感大增了。   毛毛救了她,而魏姣是毛毛的主人,所以归根结底不就是魏姣救了她吗?   心态的转变,让宋纯看魏姣哪哪儿都顺眼,两人聊得颇为愉快,再加上有琅哥儿和毛毛这两只萌物在,屋子里笑声就没断过,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就在这时,琳琅端了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进来,“殿下,该喝药了。”   那药闻着都苦。   宋纯却面不改色地接过来,一饮而尽,旁边琳琅已经熟练地递上了蜜饯。宋纯赶紧拿过来一颗压在舌底。   魏姣问:“大姐,你身子不舒服么?”   若是之前,她肯定不会问出这种涉及私密的话,但现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问这种问题也不显唐突。   宋纯面露苦笑,“哪里是身子不舒服?我身体好得很,一点毛病也没有。说来也不怕你笑话,这药是从外面找来的生子偏方。”   她目光落在和毛毛玩成一团的琅哥儿身上,满眼羡慕:“你不知道,我多想生一个像琅哥儿这样可爱的孩子。”   在生孩子这方面,即便身份尊贵如长公主,也有很多无奈。孩子,不是想生就能生的。   魏姣默了默,系统商城里倒是有不少能令人怀孕生子的丹药符篆,但她也不清楚长公主和驸马谢璧的具体情况,哪里敢随便给他们用?   “太医怎么说?”   宋纯:“宫里的太医、民间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我都看过了,都说我身体好得很,为何生不出孩子,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子女缘没到这种话来搪塞我。”   魏姣语气委婉:“其实生孩子是夫妻双方的事,不一定就是大姐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大姐夫……”   不说这时代,就是现代,当一对夫妻结婚多年生不出孩子,很多时候身边的人也下意识觉得是女方的问题。   宋纯错愕地看着她,眸光微动。   她初时觉得她这话荒唐,但细一想却觉得很有道理,对啊,生孩子是夫妻两人的事,她身体很好却一直无法怀孕,那么问题说不准就出在谢璧身上!   因着宋纯上元节被掳之事,谢璧这几天都告了假在家陪她,魏姣来了他才避了出去。   此时,他正在书房中看闲书,准确来说是林小鹿的《兔妖传》。   原本他对市井中的那些话本都是不屑一顾的,但架不住身边有许多亲友都向他推荐这本漫画,他被念叨得多了,就让小厮去买了本回来。   然后……嗯,真香!   这漫画已经承包了他一年的快落源泉。   可惜,就是太不耐看,看着挺厚的一册,结果不到两刻钟就看完了。   后面的还没出来,为了安抚那颗躁动瘙痒的心,他只能又重头看了起来。   正看到精彩处,小厮进来道:“大人,公主派人请您过去一趟。”   谢璧过去的时候,发现魏姣已经带着琅哥儿离开了,府里奉养的冯大夫被请了过来。   他走过去,在宋纯身边落座,“纯儿可是想为夫了?”   宋纯横了他一眼,这还有外人在呢,尽没个正行。   “咳,叫你过来,是想让冯大夫给你看看。”   谢璧有些莫名其妙,他身体好好的,哪里需要看大夫?   宋纯轻推了他一下,“你把手伸出来就是了,稍后再给你解释。” 第80章   魏姣收到了长公主命人送来的一封短信,信上说她让大夫给驸马看过了, 大夫表示驸马的身体康健得很, 于子嗣无碍。   这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驸马的身体真的没啥毛病, 再一个, 可能是大夫没能诊出来。   如果是前一个, 只能说夫妻俩的孩子还在酝酿中, 至于什么时候能酝酿好, 谁也不知道。怀孕这个事,有时候比较玄学。   如果是第二种, 那就得找一个医术更高明的大夫来看看才行。   魏姣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位江湖人送外号“鬼手神医”的段公子,之前他还让小和尚送了她一只金钱蛾的茧,现在她正好来验证一下用金钱蛾是否真的能联系上他。   她将金钱蛾的茧拿出来,放在蜡烛上小心炙烤着,没一会儿,茧中果然有了动静, 一只翅膀上像是纹了金色铜钱的白色蛾子破茧而出。   蛾子伸展翅膀绕着蜡烛慢腾腾飞了两圈, 魏姣都担心它会一不小心一头栽进那一小簇火苗里。   它头顶上的两根须子急速颤动着, 发出一种类似蚊子飞动时的嗡嗡声。   这是在给不知身在何处的段神医传讯?   京城之外的官道上, 段清新看似慢腾腾走着, 实则一眨眼的功夫就去到了远处,周不围在后头使劲儿追赶着, 却怎么也赶不上。   眼见着段清新的背影又要消失在视线里, 周不围累得实在跑不动了, 两手叉腰,心里不断喷吐着芬芳。   正要奋起直追时,段清新竟然回来了。   一只巴掌大的金钱蛾停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扇着翅膀,那翅膀上的金色圆圈像一只只金色的眼睛,细看之下让人心里发毛。   “有人在呼唤我,就在京城,我们回去吧。”   段清新一把将周不围夹起来,步履如飞往京城而去。   周不围:“段老龟,放我下来!”   段清新:“你走得太慢了。”   周不围:娘哒!下次他一定搞一个代步工具,将他远远甩在身后,让他只能追在他屁股后头吃灰!   公主府里,宋纯收到魏姣回的信,说是认识一位医术非常高明的大夫,问她要不要看看。   宋纯自然是要的,为了能够怀孕,她连民间的偏方都能不断尝试,看个大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驸马那里有些困难,之前因为让他看大夫一事,他已经很不高兴了,觉得她是在质疑他的能力,当晚可是将她好一番折腾,还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问,纯儿还觉得为夫不行吗?   你行,行得很!   若是再让他看大夫,他指不定当场就要撂脸子。   谢璧回房的时候,发现妻子竟然坐在窗边黯然垂泪,登时又惊又心疼,忙坐过去揽着她的肩膀柔声问:“纯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惹得你不高兴了?怎么好好的掉起了金豆子呢?”   一面用指腹给她揩泪。   宋纯扭过身子,不搭理他。   谢璧一看,莫非这个惹她生气的人就是自己?可是他回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并无不妥之处啊。   他又凑过去,抱着人好生哄了半天,才终于让宋纯开口:“三郎,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为何就那么难呢。”   话音未落,人已伏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了。   若说先前她的哭还有做戏的成分,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悲从中来了。   说起孩子的话题,谢璧的心也陡然沉重起来。   他抚着妻子的脊背,“孩子会有的,我们还年轻,不急。”   事实上,怎么能不急呢?他们已成婚五载,与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就他,至今还没个信儿。   母亲为此已不知在佛祖面前求了多少次,烧了多少虔心抄录的经文,头发都熬白了许多。   但她老人家却从未在他们面前表露,反倒还让他多体贴公主,不要因此而伤了夫妻和气。   夫妻俩抱着彼此,悲一阵,叹一阵。   宋纯哽咽着道:“三郎,姣姣说认识一位姓段的神医,好不容易才请动人家,我想让那位神医来给我们俩看看,若是这一次还不行,我……”   不等她说完,谢璧就连忙应了下来,“好,让神医给我们看,万不可说不吉利的话。”   他没看见的是,伏在他怀里的宋纯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隔天,魏姣带着段清新师徒上门了。   宋纯夫妻俩在枕云阁接待了他们。   见着神医的面,夫妻俩俱都吃惊,这位段神医未免太年轻了吧?不过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知道年纪并不是评判一个人能力高低的绝对要素,所以神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段清新也不负其神医之名,看了眼夫妻俩的面相,就已经做出了诊断:“那些偏方公主莫要再喝了,免得损伤了根基。至于这位大人,平日里饮食需要多注意,少食辛蒜,忌饮酒。”   这话一出,宋纯和谢璧都不禁朝魏姣看去,难不成是她将他们夫妻的情况透露给了这位段大夫?   魏姣坚定摇头,宋纯喝偏方她知道,但是谢璧的饮食习惯,她可没有去特意打听。   段清新能一见面就作出如此诊断,她也很惊讶。   见状,宋纯和谢璧对视一眼,难不成这些都是这位段大夫看出来的?那他还真不愧神医之名了。   夫妻俩不禁对他生出了更多的期待。   段清新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两张方子,一张足浴方,是给宋纯的,“公主按照此方抓药,制成药包,用药包每日泡脚一次,时间以一刻钟为妙。”   另一张是食疗方,“大人每隔三天让厨下做一次,吃上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泡脚?食疗?   这治疗法子实在大出在场之人的预料。   这时候作为徒弟的周不围就出声了:“不是我吹,我师父的医术认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认天下第一,你们只管按照我师父说的做就是,他说一个月,就不会要两个月,那时候你们自然就会心想事成了。”   在外人面前,他可是段老龟的绝对拥趸(音同顿),因为他的诊费直接关系着他的伙食。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反倒显得段清新像是来招摇撞骗的。   不过因为段清新先前的表现,夫妻俩还是决定试一试。   反正只是泡脚和食疗而已,总不至于有什么坏处,比起先前喝各种偏方可要安全多了。   当然,为了保险,等段清新走后,宋纯还是将方子给冯大夫过目了一遍。   冯大夫初时看两张方子还一头雾水,但琢磨了一番之后,不由激动地喊了一声:“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殿下,那位开方子的大夫在哪儿?老夫想向他当面请教一番。”   请教?能让素来对自己医术颇为自矜的冯大夫说出这种话,看来那位段神医的医术远在他之上了。   宋纯和谢璧对视一眼,不禁有些可惜,先前没有好好结交那位段神医。   不过想到他跟魏姣似乎颇有交情,便又安下了心。   “那位段神医已经离开了。”宋纯道。   冯大夫眼睛一亮,“姓段?莫非就是那位鬼手神医段清新?”   同为医药圈子里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过那位大佬的名字?   宋纯:“貌似是这个名字。”   冯大夫再看那两张方子,神色简直堪称虔诚。   却说魏姣和段清新一道离开后,周不围得意地向她邀功:“魏姐姐,你就等着看吧,不出一个月,公主就会传出喜讯。”   魏姣摸了摸他的小光头:“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们到春晖居去大搓一顿,如何?”   周不围:“好啊好啊。”拉着魏姣就上了马车。   他早就想去尝一尝春晖居的凉月宴了,可惜没钱。   段老龟明明医术那么高,却懒得要死,给人看病完全看心情,导致他这个徒弟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要太惨!   段清新缓步跟上去。   宽敞的马车里,魏姣拿出一只小盒子递过去,“这次多谢段公子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段公子不要推辞。”   “是什么啊?”周不围手快拿过来,就要打开盒子,结果手背上就狠狠挨了一下,疼得他啊一声惨叫,盒子从手里脱落。   段清新准确接住,打开。   一条小鱼干?   不过拿起来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小鱼干,分明是一块小鱼干奇石!   不仅外表和小鱼干如出一辙,凑近了似乎还能闻到一股鱼香味。   魏姣:“这是我偶然得来的一块奇石,它的外表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将它放在太阳下,时间久了,它就会散发出阵阵鱼香。”   “真的?居然这么神奇?”周不围盯着小鱼干,几次想从师父那里抢过来,却都失败了。   段清新施施然将小鱼干收进袖中,看着魏姣:“多谢,我很喜欢。”   魏姣给他斟上一杯茶,又将茶几下面暗格里的攒盒拿出来,打开,里头装着数样点心,咸味甜味都有。   “您尝尝这个抹茶味的小蛋糕。”她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段清新捏起来,细嚼慢咽。   他手指修长冷白,如剔透的冷玉,捏着绿茶色的小蛋糕,一白一绿,色调清新又和谐,让她有种作画的冲动。   魏姣正看得出神,冷不防段清新抬眸,投过来一抹温淡的目光,“娘娘有事直说便是,不消对段某如此殷勤。”   殷勤?她做得有这么明显么?魏姣有些讪讪。   “咳,段公子,之前你给我的那只金钱蛾,以后还能用吗?”   段清新:“娘娘以后还想见到段某?”   魏姣:“……”他是神医,她自然想跟他保持友好的关系,怎么到他嘴里,就有些变味儿呢?   见她似被噎着的神情,段清新面上流露出一抹笑意,“金钱蛾还会结茧,到时候娘娘依样召唤我便是。”   原来金钱蛾还会结茧么,魏姣还以为它从茧里出来过不久就会死掉。   “那就好。”魏姣粲然一笑,有了这样一位神医朋友,以后很多事就方便多了。   旁边不断将点心往嘴里塞的周不围,看着和魏姐姐相谈甚欢的段老龟,总觉得他的样子和平时大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平时的他像一只乌龟,现在却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在春晖居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魏姣亲自将两人送出去,还送了他们一张贵宾卡,持此卡者,可以不用预约不用排队,吃饭还可以打八折。   卡片是用鸡血紫檀雕刻而成,上面镌刻着“春晖居”三个字,以及一个编号。其色调深沉静穆,质地如绸缎般光滑,又有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深刻诠释了低调的奢华这几个字。   段清新将小卡片收起来,冲魏姣笑了一笑,带着周不围离开。   “段老龟,咱们不出城了?”   “不出了。”   “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   师徒俩说着话走远了。 第81章 (修)   “就放在这里吧。”   院子里,魏姣抱着琅哥儿, 走到东南角那株桂花树下的阴影里, 示意小俏将扛在头顶的大木盆放下。   大木盆是她从避暑别院回来后让府里的匠人制成的,有半人高, 直径约莫四米, 在里面装上水, 就相当于一个小型游泳池了, 足够琅哥儿在里面扑腾。   小俏头顶扛着几百斤的大木盆, 却脸不红气不喘,走路的姿态还特别轻盈,将木盆放下时也只发出了细微的轻响,这等力气,实在令人咋舌。   就算见过不少次, 院子里的一众丫鬟还是满眼惊叹。   “好了, 往盆里装水吧。”   魏姣一声令下, 丫鬟仆妇们都忙动起来。   力气小的,两人合抬一桶, 力气寻常的, 一人拎一桶, 似小俏这等力气大的, 肩上扛一担, 两只手还各提一桶, 健步如飞。   这场装水行动, 简直成了她的个人秀。   看着木盆里的水位渐渐升高, 琅哥儿兴奋得直扑腾。   等到里头水装了七分满,魏姣将琅哥儿放进去,小家伙立刻化为了一只胖青蛙,在水里游来游去。   这水也不会浪费,等他玩够了,可以拿去浇树浇花刷马桶什么的。   青杏提着一只篮子过来,篮子里装的都是琅哥儿的木制玩具,魏姣接过来一样样放进水里。   木头雕的小鸭子、胖鱼儿在水中沉浮。   琅哥儿游过来,和小鸭子、鱼儿一起嬉戏,发出欢快活泼的笑声。   木盆里嵌进了台阶,可供琅哥儿联系攀爬。台阶棱角处都被打磨圆滑了,绝不会磕到他柔嫩的皮肤。   还有小小的假山,可以充分满足他的探索欲。   “喵~”趴在桂花树枝头的白白冲琅哥儿叫了一声。   琅哥儿抬头,冲它招手,嘴里还“啊呜啊呜”,似在邀请它下来和自己一起玩耍。   白白甩了甩尾巴,不为所动。   虽然已经不抗拒洗澡了,但是猫科动物对于水,还是有着天然的排斥,如非必要,绝不能忍受毛发被打湿。   倒是毛毛,一点也不怕,蹲坐在盆沿上,尾巴在水面上一点一点,跟钓鱼似的。   琅哥儿就去抓它的尾巴,每当快要抓到时,毛毛就将尾巴提上来,在琅哥儿放弃时,又来撩拨他。   一崽一猴玩得不亦乐乎。   魏姣在旁边看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她其实还蛮想到盆里和琅哥儿一起玩耍的,但是为了不造成恐慌,她只能将这个念头按下去。   算辽,等晚上到了乾坤盆里,她有的是时间和琅哥儿一起玩。   想到自己那一直被催的漫画第二部 ,魏姣用极大的自制力让自己坐到了案桌前,拿起画笔开始工作起来。   “对了小俏,将那块松风石也搬出来。”   松风石就是上次太后寿诞上周国献上的寿礼,太后又转而赐给了她,准确来说,是赐给琅哥儿,她这个娘亲只是跟着沾了光而已。   松风石有一丈(约3.3米)来高,莹澈如玉,里面有一株古松树。   至于这松树是怎么进到石头里的,魏姣觉得应该跟琥珀的形成机制差不多。   但松风石显然比琥珀要更神奇,有它在的地方,凉风自来,飒飒清爽。简直堪称古代版天然空调。   如今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太阳依旧火辣辣。   虽然碗口粗的老桂花树投下来了一大片阴影,但外面的气温依旧高得很。有了松风石,周围霎时变得凉爽下来,不要太舒服。   魏姣正沉浸在创作的快感中无法自拔,面前突然投下来一片阴影,将她的光都遮挡住了,她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个娃娃脸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正似怒似恼地瞪着她。   她愣了下,“魏钩?你怎么回来了?”   这少年可不正是她的弟弟魏钩么。   去年“魏姣”要死要活地非要进晋王府,给宋砚当妾,魏钩气得几天没理她,某一天气冲冲地从学院里跑回来,脸上带着青紫。   原来学院里有人嘲笑他,说他以后就是晋王的小舅子了。   另一个人说,什么小舅子?他姐姐又不是晋王妃,不过是个妾而已。   魏钩当即就跟人干起来了。   跑回来之后,他就冲进她院子里,跟她放狠话,要是她敢给晋王当妾,他就不认她这个姐姐了。   在当时的“魏姣”心里,弟弟哪有心上人来得重要?况且,她觉得他不过是在说气话而已,他们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他怎么可能真的不认她?   结果在“魏姣”进晋王府当天,魏钩就收拾包袱离家出走了,跑去了江南外祖家。   也就是巨富沈家。   对于外孙的到来,沈家当然是欢欣鼓舞高兴不已了。   之后,魏钩就在那边住了下来,并转学到了当地的书院。   沈氏和魏爹也不担心,夫妻俩都觉得这小子出去闯荡一番也好,多经受经受外面的毒打,就能变得更加有担当了,所以也没坚持让他回来。   中间沈氏给魏钩寄了不少次信,也没说别的,只是跟他说了下他姐姐的近况而已。   开始魏钩心里堵着气,后面听说他有小外甥了,小外甥生得可惹人疼了。   沈氏还给他寄了一张琅哥儿的画像。   看到画像的魏钩,彻底坐不住了,他也是有小外甥的人了,嘿嘿。   虽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但少年人嘛,爱面子,当初他那么决绝地离开了,现在又主动跑回去,这算什么?   就这么纠结了几个月,终于,让他等来一个光明正大回京的机会。   院试到来了,他这个京城学籍的学子,自然得回到学籍地参加考试啊。   于是他包袱款款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一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他就跑来晋王府了。   他倒想看看,小外甥是不是真的像画像上的那么可爱!   谁知一见面,魏姣这个女人就说出这种话!   魏钩气得鼻孔都大了一圈。   “哼,我不能回来吗?”   魏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太意外了。”   记忆里的弟弟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她能不惊讶吗?   然而这话听在魏钩耳里,让他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得,这小子还在跟她闹别扭呢,她说什么到他那里都会被解读成另一层意思,她还是不说了。   魏姣直接吩咐青杏:“快让厨房做两份冰碗来,还有小蛋糕、鸡米花、糯米冰皮圆子,都端上来。”   冰碗是冰激凌的进阶版,底下铺着冰激凌,上面撒上葡萄干、去芯鲜莲子、鲜菱角、鲜芡实等,五颜六色,水晶清凉,好看又好吃。   魏姣拉着魏钩在石凳上坐下,又拿帕子给他擦汗。   魏钩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坐着不动了,看着面前给自己擦汗的姐姐,恍然觉得她跟从前好似变了许多。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变得比之前好看多了?”   魏钩一阵无语,这个女人还是和之前一样自恋。   木盆里,琅哥儿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年,不由停下了玩水,扒着盆沿仰着脑袋好奇地望着他。   魏钩也恰好看过去。   甥舅俩四目相对。   这个胖崽子就是他的小外甥?   琅哥儿朝他啵了一声,吐出一个泡泡。   确认过眼神,是可以欺负的人。   琅哥儿小爪子向他扒拉着,魏钩心想这小崽子叫自己过去干嘛?腿已经不由自主迈过去了。   来到琅哥儿面前,他弯下腰,伸出指头在他脸蛋上戳了戳,嘿,真软,还有一股奶香味儿……   下一秒,嘶!   他的耳朵已经落入了琅哥儿手里。   “快放手不然我打你屁股你信不信……啊啊啊痛痛痛小祖宗我求你了快放开,我可是你舅舅……魏姣,你儿子欺负我,你快把他拉开!”   魏姣在一边看得笑个不停,被魏钩点名了才上前将他从琅哥儿的小魔爪下解救出来。   魏钩揉着耳朵退开老远,看着琅哥儿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这时,青杏提着食盒过来了,将一样样吃食拿出来摆在石桌上。   四样吃食,魏钩一样没见过,未免显得自己见识少,他也没开口问,直接吃就是了。   冰碗里放着勺子,他舀了一口送入嘴里,霎时内生清凉,暑气顿消。   其他的小蛋糕、鸡米花、冰皮圆子也都好好吃!   魏钩吃得停不下来,一看琅哥儿口水哗哗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吃食,顿时起了坏心,故意舀了一勺冰激凌在他嘴边晃,引得琅哥儿够着脖子伸着舌头来吃,却怎么也吃不进嘴里,急得他不住拍水。   最后魏钩“啊呜”一口送进自己嘴里了,还冲琅哥儿飞了个得意的眼神。   琅哥儿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小嘴一瘪,眼泪一汪,就要祭出哭泣大招。   结果他还没动真格儿的呢,魏钩就缴械投降了,“别哭别哭,给你吃,行了吧?”   这时魏姣施施然来了一句:“琅哥儿现在还小,吃不得凉的。”   魏钩看着泫然欲泣的琅哥儿,再看看铁面无私的孩儿他娘,深觉为难。   “小胖子,你看,这不是我不给你吃哦,是你娘不准。”   嘴里这么说,他面上那表情不要太幸灾乐祸。 第82章   日头渐渐高升, 桂花树投下的树荫也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不消魏姣吩咐, 小俏就挽起袖子, 将木盆, 连同里头的琅哥儿,一气掇起来, 轻轻放在阴影下。   魏钩原本正眉飞色舞地跟魏姣讲述着江南那边的风俗见闻,见到这一幕, 眼珠子一突。   这么大一只木盆, 加上里头的水,怕不有上千斤吧, 这丫鬟居然单凭一己之力就给搬起来了?这力气得有多大?   “魏姣——”话音未落,脑袋上挨了一记。   魏钩摸摸脑袋, 怂怂地改了口:“姐,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怪力女的?借我两天怎么样?”   去年离开京城前, 那几个孙子合起伙来狠狠嘲讽他,还将他胖揍一顿的仇还没报呢。若是带着这个怪力女去打脸, 那岂不是一打一个准?   魏钩想想就兴奋。   魏姣冲他呵呵一笑,冷漠无情地拒绝了他:“不借。再过几天就是院试了,你书都看完了?考试的题型都复习到了?文章写了几篇?”   她每发一句灵魂拷问,魏钩的脑袋就低垂一分, “没……”   “既然没有,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魏姣凉凉的眼风扫过去。   魏钩:“……这都已经中午了, 你起码得留我吃顿午饭吧。”   饭间, 魏姣频频给魏钩夹菜, 以鱼脑、猪脑居多,“多吃点,好好补补脑子。”   魏钩几次想摔了筷子拔腿走人,但桌上的美味勾住了他的胃,让他的身体违背了他的意志。   虽然有点不愉快,但这顿饭总体吃得还是很满足的。   魏钩揉着肚子,又跟琅哥儿玩闹了一阵,带着一堆好吃的零食,施施然走了。   “等等。”魏姣叫住他,递过去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这是我请大夫特意配置出来的花露水,有提神醒脑、驱蚊杀虫的效果,你没事儿就倒一点出来抹在身上,保管你看书的时候精神百倍,蚊虫不侵。”   魏钩将瓶子打开,闻了闻,味道还挺清新怡人,并不浓烈,正有些感动,就听她又来了一句:“考试的时候也带上,争取考出好一点的名次,别给我们老魏家丢脸。”   魏钩:“……”   瞪了她一眼,带着瓶子气哄哄走了。   魏姣也不在意。   花露水是她和段清新合作弄出来的,她出配方和材料,段清新负责调配,取名“姣人花露水”,还没有正式开售,毕竟在这个没有机器的时代,调配的每一步都靠人工,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如今库存量还不多,不过魏姣已经开始为日后的销售准备起来了。   她拿了一批货,给身边的人送了一圈,尤其是那些即将有后辈赴考的人家。   等到这次院试的结果出来,就是他们姣人花露水大放异彩的时候!   院试乃是获取秀才功名的最后一道关卡,每三年举行两次,这一次时间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考试的地点在府衙。   很快,院试的日子就到了。   学子们在父母亲友的殷殷祝福中走进考场。   魏姣也带着琅哥儿来给魏钩送祝福,她握着琅哥儿的手冲他挥舞,“舅舅加油哦!”   魏钩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会尽力的。回去吧,考试要考整整一天呢。”   魏姣心说,你以为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出来吗?少年,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但是念及他即将奔赴考场,为了不影响他的心情,她没将这话说出来。   陈实也在被送考的队伍中,吴惠娘又将他的考蓝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漏下什么吧?娘娘送来的花露水可带上了?”   陈实也没有不耐烦,语气平和:“带上了,娘,没有漏下什么。外头晒,等我进了考场您就回去吧,要考一天呢,您可别顶着大太阳等在外头,不然我心里也不安定。”   “好,我看着你进去了再走。”   考完后的第三天,院试结果被贴出来了。   陈实为案首,也就是第一名,魏钩名次靠后些,但也录取了,从此以后就是秀才了。   算是一脚踏进了“士”这一阶层,身份发生了质的改变,除了可以进入国家学院接受更高等的教育之外,成绩好的还可以获得国家补贴,走到哪儿都得被人高看一等。   有点类似于现代考进国家一等学府还拿到全额奖学金。   有了陈实这个活招牌,魏姣趁势宣传了一波,刚上架的花露水瞬间卖疯。   她搞这个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所以赚得的收益扣除人工费、材料费等各项本金,剩下的她全都拿去捐了图书馆,并免费对外开放。   这个时代书籍可以称得上奢侈品了,要是谁家能够拥有一架书籍,那简直就是最好的炫富手段,而且还显得特别有品位。   魏姣此举,堪称匪夷所思,不过确认是真的后,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涌入图书馆看书借阅。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乏有人偷偷搞破坏,或者试图将书偷走卖钱。   不过这些都瞒不过魏姣,一则她放了一只转言鸟在图书馆里,专门侦测里面的情况,就算小厮一时看顾不及,那些搞小动作的人也瞒不过转言鸟的眼睛。   其次,如今小茶已经建立起来了一套完整的情报网,京城里大部分乞丐已经成了她的眼线,专门打探各种小道消息,好卖给她换钱花。   那些乞丐别看不起眼,京城里很多事情可是瞒不过他们。   那些偷书的还没将书带出图书馆,就已经被抓住了。   几次下来,再也没人敢行不轨之举了。   当图书馆的运营进入正轨后,魏姣就只用在家里躺着收获开心值就行了。   又增加一项开心值长期收获渠道,魏姣心情很是不错。   这天,她刚完成一页稿子,毛毛对她说:“那天掳走公主的歹徒,出现了。” 第83章   “周大夫, 怎么样?琅哥儿没事吧?”魏姣问, “早上起来看他踢了被子, 肚子都露在外面,我生怕他着了凉。”   周流收回给琅哥儿诊脉的手,“琅哥儿身子康健得很,娘娘将他养得很好。”   魏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牡丹, 替我送送周大夫。”   周流走到院子里的时候, 桂花树上窜下来一只毛色金黄的猴子,他眸光一动, 问牡丹:“这只猴子是娘娘养的吗?这般毛色的猴子倒是罕见。”   牡丹:“是呢,娘娘先前去鹿台山那边避暑,回来时带回来的。”   毛毛拿着一支桂花走进屋子。   魏姣目光探询地看过去,毛毛肯定地点点头。   之前毛毛告诉她之前掳走长公主的歹徒出现了,就是前些日子“外出采药”回来的周流。   她心中很是震惊,周流不是晋王府里的一名大夫吗?能进晋王府的人,少不得要被宋砚调查得底儿掉,身家必定是清白的, 又怎么会干出劫掠长公主并试图玷-污她的事呢?   为了确认, 她这才借口给琅哥儿看诊将他请了过来,而现在,毛毛近距离看过他后, 更加确定了, 这个周流, 就是那天晚上与它交手的歹徒!   魏姣将睡着的琅哥儿放进摇篮里,一脚踩着踏板慢慢摇晃着,陷入了沉思。   周流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连宋砚都没查出他真实的身份,可见他隐藏之深。   至于为何没怀疑他就是宋砚的人,掳走长公主就是出自宋砚的授意?   宋砚虽然心狠手辣,但长公主好歹也是他的姐姐,跟他既没有私怨,甚至从前在宫里时还对他照顾颇多,对他的大业更没有阻碍,他脑子抽了才对她下手。   小说里原本的剧情,宋砚在登上皇位后,对几个兄弟杀的杀囚的囚,但对几个姐妹倒是都比较宽容,尤其是对长公主。   所以周流不大可能是宋砚的人,更有可能,是别国潜进来的奸细!   从他试图将掳走长公主的事栽赃到流沙国使臣的头上就可以看出来了,他意图挑起大显和流沙国乃至其他国家的纷争!   只是最后没有成。   为了营造出不在场证明,洗脱自己的嫌疑,他还早早就以“外出采药”的借口离开了京城,实则暗中通过暗道进来搞事。   事情失败后又迅速从暗道离开。   魏姣越想越觉得周流实在是藏得深,以往她压根儿就没觉出他有什么不对。   周流,周流……等等,小说里的大反派不就是周国六皇子?他不会就是那个大反派吧?   周流,周六,魏姣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在原本的剧情里,这个大反派不仅在家国大业上跟宋砚斗得旗鼓相当,在感情上更是和女主有过一段纠葛,是宋砚的头号情敌!   可惜反派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被宋砚和谢清岚联手搞得狼狈退走,回到周国后好不容易上位登上了皇位,结果没过几年,又被宋砚搞得亡国。   现在剧情虽然被腰斩了,女主的剧情彻底歪了,但大反派这条线依旧进行得如火如荼。   如此说来,之前的端午人体炸-弹事件不会也是他搞出来的吧?   对了,即将到来的秋狝(音同显),这可是搞事的大好机会,他肯定也不会放过了!   魏姣赶紧将自己的发现以及种种推测写下来,将赵宝金唤来,将卷进竹管中的纸条交给他。   她不可能每次有什么情报都亲自进宫交给皇帝,几次下来,她的能力许是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对她的考察期结束,于是将她转正了,将潜伏在晋王府里的探子赵宝金告诉了她,让她以后有什么情报直接交给他就行。   赵宝金又是魏姣另一个没想到。   这小内侍长着一张包子脸,看起来憨厚老实,做事也认真,平时一点也不冒尖儿,没想到人家竟然是皇家暗探!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情报交上去了,剩下的就是皇帝的事了。   重阳过后,一年一度盛大的皇家活动——秋狝到来了。   魏姣本来不想去的,琅哥儿还小,去了猎场上肯定诸多不便,但是皇帝却让高公公亲自送了赏赐过来。   一把精致小巧的弓箭,看起来就跟小儿玩具似的,但却是可以真正用来射击的。一匹黄玉雕刻而成的骏马,由整块黄玉雕刻而成,玉石上原本存在的一些瑕疵,在雕刻师巧夺天工的运用下,成了马儿身上黑色的毛发,更添神骏。   这两样东西,俱都价值非凡。   皇帝此时赐下这两样,还点名是送给琅哥儿的,这意思再明显不过,魏姣也只能谢恩了,并让人开始收拾起行礼来,为三日后的秋狝之行做好准备。   在出发前夕,长公主身边的琳琅过来,告诉了魏姣一个喜讯,长公主有喜了!   “真的?太好了!”魏姣十分为她高兴。   琳琅喜气洋洋道:“这都多亏了那位段神医的妙手回春,殿下特命我带了许多谢礼来,还请娘娘转交给神医。”   “没问题。”魏姣一口应下。   琳琅走之前,魏姣也让牡丹备了许多适合孕妇的贺礼让她带回去,又从商城里兑换了一张平安符,装在锦囊里递给琳琅:“这是我从灵隐寺里求来的平安符,你替我交给公主。”   琳琅离开后,魏姣就约见了段清新。   见面地点在春晖居的白露园中。   魏姣将长公主让她转交的谢礼交给他,又另外推了两只锦盒过去。   一只装着一块奇石,另一只里是一张生发膏的配方。   别以为就只有现代那些修仙熬夜党有脱发的烦恼,实际上古人同样饱受秃头的折磨,现在,她就来给这些秃头党送福音了。   他们开心了,她也就满足了。   段清新拿起圆球状的奇石,喜爱地摩挲了一阵,又拿起方子看了一眼,“我会尽快研制出来。”   魏姣笑道:“也不用那么赶的,免得小秃头总说我奴役你。”   段清新:“我心甘情愿,算什么奴役。”   魏姣:“……”这话叫她怎么接?   若非看这位兄台面上一派诚挚纯然,她还要以为他是在故意撩骚了。   得知魏姣要随皇室一道去白虎原参加秋狝,段清新从袖中摸出一瓶药,“这是化毒丹,野外蛇虫多,若是不小心被咬了,吃下一颗就好。”   魏姣接过来,很真诚地向他道谢。   虽然她有商城,但商城里的解毒丹不是要花开心值买么?眼前的这可是白得的。   翌日天还未亮,魏姣就带着几名仆从,随大部队出发了。   皇室、宗亲、勋贵、高官,以及一众女眷,再加上随行的侍卫、奴婢,队伍可谓浩荡,一路迤逦向京城百里开外的白虎原而去。   走走停停行了三日,大部队终于到了目的地。   众人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自不必提。   帐篷以皇帝的金帐为中心,一圈圈朝外扩散,晋王府的帐篷在东南方向的第三环上。   帐篷里,魏姣一等牡丹将床铺好,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饶是她身体素质杠杠滴,连续三天不抗震的马车坐下来,浑身也要散架了。   琅哥儿却仍旧精力旺盛得很,还扑腾着要出去玩。   “宝宝,娘亲好累,等我休息一阵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魏姣有商有量地跟他道。   琅哥儿真能听懂似的,闻言立刻就不闹了,还特别窝心地摸摸她的脸,然后就拿着自己的玩具在床里侧安安静静地玩起来了。   魏姣感动不已,握着他的小脚脚亲了一口,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红霞满天。   胸口沉重,像是压着一个秤砣似的,正是玩累了趴在她身上睡着的琅哥儿。   她将他的小身子轻轻挪开,下了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环视一圈,帐篷里已经收拾布置好了。   带来的物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地上铺着厚实的绒毯,小俏还出去摘了一捧花回来插在瓶子里,就摆在案桌上,虽然有些杂乱不得章法,却充满了一种蓬勃野性的美。   翌日,魏姣在一阵清越婉转的鸟叫声以及琅哥儿拍打中醒过来。   琅哥儿现在每天都醒得贼早,一醒来就要去看外面的世界,不管刮风下雨,不管他的老母亲睡得正香甜。   魏姣蓬着头发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给这小坏蛋喂了奶,又给他把了尿,将他往婴儿车里一放,穿上衣裳,推着他到了外面。   外面天还没大亮,天空是一种纯净的暗蓝色,上面分布着一堆一堆的星子,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体仿佛一尊沉睡的巨兽。   除了巡逻的侍卫,营地中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中。   琅哥儿抱着毛毛,手朝前面指。   魏姣任劳任怨地推着他过去。   天色渐渐亮了,一枚“红鸡蛋”从山中升起来,周围的云霞被染上了大片的色彩,那是一种渐变的红色,细腻明艳至极,让魏姣感叹,大自然才是最好的画师。   琅哥儿第一次看见日出,许是被其瑰丽壮美所震撼,愣愣地盯着,眼也不眨。   魏姣看着他在阳光下发光的卷翘睫毛,纯净无邪的眼睛,圆润饱满的脸蛋,肉感十足的嫩红小嘴……感觉他简直就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奇迹。   日出看完了,琅哥儿满意了,又指挥着魏姣回去了。   回到帐篷里,沈妈妈将炖好的鸡蛋羹端过来,喂琅哥儿吃。   六个多月大的琅哥儿,如今已经开始吃一些辅食了,像鸡蛋羹、果泥、肉糜粥之类的,不过他最爱的还是喝奶,仍旧是一个未断奶的小宝宝。   魏姣在一边的地毯上练起了《玉体经》,这是每日必不可少的功课。   琅哥儿看着,也模仿着她手舞足蹈,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吃蛋羹,每一次都能准确接住沈妈妈喂过来的小勺子,将里头的蛋羹一点也不漏地纳入嘴里。   吃过早饭后,整个营地都热闹起来了。   开阔的草地上,皇帝一身玄色骑装,骑在神骏的黑色大马上,英姿勃发,气度雍穆,随着他一箭射出,这场秋狝正式拉开帷幕。   一众早已蓄势待发的少年儿郎们策马冲出,奔向林中,去猎杀属于他们的荣耀。   一袭红色骑装的宋砚懒洋洋地落在后头,虽然他早已花名在外,风流之名深入人心,但凭着那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绝好皮囊,依然吸引了在场不少姑娘夫人的目光。   他回首,扬唇一笑,打马离去。   魏姣看着他矫皎的身姿,发现这厮的气质似乎没有以往那么浮腻了,整个人都清朗了许多。   莫非是练了《自然经》的缘故?   自从送出《自然经》后,宋砚就再也没来找过她了,虽然外面依然流传着他又为了哪家花魁跟人争风甚至大打出手的传言,但魏姣知道,那不过是他放出的□□而已,实际上他暗中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练功。   这正是魏姣希望的。   男人们大都去打猎了,女眷们就自由活动开了。   魏姣推着琅哥儿去了镇北侯府所在的帐篷区。   琅哥儿一出现,不用说的,立刻就成了团宠,魏姣这个当娘的早就被挤到了一边。   她正好歇口气。 第84章   注意到二婶袁氏坐在位置上没动, 魏姣坐了过去。   袁氏斜了她一眼, 往旁边挪了挪,显然是不想和她挨得太近。   魏姣心知, 二婶是对她当初连累了大姐魏姒的名声导致她被退婚一事还耿耿于怀。   她理解,并且想要作出补偿。   不过对于大姐的婚事她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只能从别的地方来弥补了。   “二婶,我认识一位神医,对于治疗不孕不育特别在行。”魏姣凑近袁氏,小小声道。   袁氏除了魏姒一个女儿,就别无所出了, 这在这个时代是很容易受人诟病的, 好在镇北侯府老祖宗传下来规矩,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而魏二叔虽然已经四十了, 但他和袁氏两人感情很深,并没有把纳妾一事提上日程。   但无子始终是袁氏心头的痛。   听了魏姣这话, 她心里便是一动, 但却并不抱多大希望, 这些年她看过的“神医”还少了吗?   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当真?”   魏姣再靠近一点:“真得不能再真,我告诉您一个消息,但是您可千万不能往外透露。”   见她说得这般神秘,袁氏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 “你说, 我可不是什么大嘴巴。”   “长公主看过那位神医后, 还不到一个月,已经怀孕了。”   震惊之下,袁氏脱口而出:“什么?长公主已经——”   在魏姣的掐揉下,袁氏好险将后面的几个字给咽了下去。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魏姣,魏姣眼神无比真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袁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姣姐儿,那位神医……”   魏姣:“我跟那位神医很熟,等回京了我就带他过去给您看一看。”   “好,好,姣姐儿,真是多谢你了,二婶以前误会你了,你实在是个心地热忱的好孩子啊。”此时,袁氏对魏姣的态度已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魏姣:“应该的,您是我二婶嘛。”   婶侄俩坐在一处,亲亲热热地说起了话儿。魏姝在逗弄琅哥儿的间隙,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惊得眼睛撑大了几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会儿的工夫魏姣就和二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二婶之前不是向来不待见魏姣的吗?   她走过去,“二婶,你和二姐在说什么呢?”   袁氏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我啊,让姣姐儿给你们姐妹多留心青年才俊呢,你大姐就不说了,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一句话,成功让魏姝红了脸,不好意思再问。   她跺了跺脚,“哼,大姐姐哪里还需要二姐给她介绍呀?我看她如今一颗芳心都系在了那位徐大人身上呢。”   魏姣:什么什么?徐大人?大姐有狗子,不,情况了?她怎么不知道?   她将魏姝拉过来,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哪位徐大人?大姐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他们如今发展到哪一步了?”   袁氏也很是关注,因为她这个当娘亲的都不知道自己女儿居然有情况了!   两人四只眼睛一齐盯着魏姝。   作为八卦的焦点,魏姝深感骄傲,下巴一抬,给她们科普起来,早就忘了魏姒先前叮嘱过她的要为她保密的话了。   “事情得从中元节那天说起……”   魏姝颇具说书人的潜质,将魏姒和徐长夙之间的相遇说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一波三折。   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中元节那天晚上,出门看灯的魏姒一不小心被人给撞倒了,就在她即将摔倒在地的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她扶住了。   那手的主人就是大理寺少卿徐长夙。   接下来的故事,无非就是男有情女有意相约一起逛街看花灯啦!   魏姝自动沦为了电灯泡,全程跟在后面,吃了一碗又一碗狗粮。   “大姐这会儿不在,肯定又是出去和那个徐大人约会了。”对于魏姒有了情郎就将妹妹撇在一边的行为,魏姝很是不忿。   这时旁边传来凉凉一句:“姝姐儿,你不是说姒姐儿是去和小姐妹耍去了吗?”   魏姝:糟糕,一不小心就把大姐姐给卖了。   她缓缓转过头,讪讪一笑,“二婶,咳,那个……”   袁氏横她一眼,“行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等姒姐儿回来,我非得好好盘问她一番不可。说起来,这位徐三公子倒也是一位不错的人选,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四品高位,比姒姐儿她爹还有出息呢,长得也颇一表人才,也不像晋王爷那样风流……咳,姣姐儿,我就那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哈。”   魏姣微笑:“没关系,进晋王府之前,我就知道王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唉,如今我有了琅哥儿,也不在乎他在外头的那些莺莺燕燕了。”   她一副“有子万事足已然看开了”的表情。   “咱们还是说回那位徐大人吧,之前我见过他一面……”   白虎原东边的一片林子旁边,八卦中心的两人,正在一起散步。   徐长夙手里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魏姒的丫鬟颇为识趣地保持了一段距离,既无法听清两人的谈话,又能够看见两人的身影。   “大姑娘可会骑马?”徐长夙问。   魏姒作为以武发家的镇北侯府的人,怎么可能不会骑马呢?虽然她温柔娴雅的外表的确是不容易让人将她和马这种比较狂放野性的物种联系在一起。   然而此时面对徐长夙的询问,她看了眼他手里牵着的那匹马,摇了摇头。   “那我来教你吧,骑马其实很简单。”徐长夙抚了抚自己的爱马,“你别看骁阳长得凶,其实性子很柔顺。”   骁阳:……主人,你怕不是对柔顺有什么误解?不过……算了,看在你单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的份上,我就配合你一下好了。   魏姒开心又羞涩地笑了,“好啊。”   徐长夙朝她伸出了手,一双乌黑湛亮的眸子凝视着她。   魏姒将自己的手送入了他手心,在他有力的搀扶下,跨上了马背。   *   狩猎第一天,众人都很是来劲儿,陆陆续续打了不少猎物。   皇帝更是猎了一头老虎回来,而且还是传说中代表着祥瑞的白虎,整个营地一下子都轰动了,大臣们那彩虹屁简直吹得飞起。   皇帝也是颇为开怀,笑得意气风发。   当晚,一场盛大的篝火晚宴就在金帐中安排上了。   魏姣也在受邀之列。   这野外金帐里举行的宴会,比皇宫殿宇里的明显要开放肆意许多,众人都不似平日里那么端着,吃吃喝喝笑笑,气氛几乎从一开始就被烘托得很热闹。   中央的空地上,舞伎在热烈地起舞,角落里传来乐工们悠扬欢快的演奏。   魏姣和王楚薇作为宋砚的家眷,一左一右陪侍在他身旁。   令魏姣意外的是,上首坐在皇帝身边的,竟然是谢清岚。   她视线在她和宋砚之前转了一个来回,觉得这场面颇有些刺激。   宴会进行到中段,在酒精和美人的作用下,不少人彻底放飞自我了,有直接上场加入舞伎一起跳舞的;有狂放地跳到案桌上,大声作诗的;还有在旁人的起哄下与夫人喝交杯酒的……   对此,皇帝也没有制止,反而颇为纵容,面带笑容地看着,于是众人愈发肆意了。   女眷们却是有些受不住,陆续离了席,或出去吹风散酒,或彼此展开了交际,或者干脆直接告罪回去了。   魏姣倒是觉得还好,甚至看得津津有味,要是能把这一幕记录下来,那就更有趣了。   皇帝身边,谢清岚以身子有些不舒服为由离了场。   走出帐篷,她深呼吸了一口,有些发胀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看了眼头顶的星空,她忽然不想回去了,带着侍女随意走动着。   “……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会听从父母的安排,娶妻生子,这样,王爷是否能满意了?”   一道带着醉意的声音在树后响起。   谢清岚骤然停了下来,这道声音,她死都不会认错!   魏铎,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再纠缠你……王爷是否满意……天哪,是她想的那样吗?   树后响起了另一道声音:“魏铎,你招惹了本王,现在又想抽身离开?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嗯?”   康王!谢清岚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魏铎闷哼了一声,似乎是被撞在了树上。   然后,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谢清岚和侍女对视一眼,弯下腰猫着步从灌木丛后慢慢转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令自己三观碎成渣的一幕。   康王将魏铎抵在树上,凶狠地吻着他。   魏铎初时还挣扎着,但渐渐挣扎的力度小了下来,甚至主动抱住了康王。得到回应的康王,吻得愈发投入了。   谢清岚:“……”   侍女:“……”   直到回到帐篷里,谢清岚的心都还在砰砰急跳着,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娘娘,怎么办?”侍女声音带着哭腔。   她觉得自己要完了,竟然撞见了这么可怕的皇家密辛!她一定会被悄悄处理掉吧?一想到可能面对的处境,侍女就怕得直打哆嗦。   谢清岚厉声道:“慌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把嘴巴闭严实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侍女不住点头。   不说,打死她也不说!   “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谢清岚将侍女挥退。   先前目睹的那一幕,像是印在了脑子里一样,稍一想便清晰地浮现出来。   魏铎竟然是个断袖?! 第85章   当晚, 谢清岚做了个梦, 梦见了自己的前世。   她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件件事情。   在那次宴会上,“她”喝醉了,被丫鬟扶着来到了一间供客人休息的屋子里。丫鬟点上了一炉香, 香烟袅袅间,躺在床上的“她”觉得很热,意识昏沉间将外面的衣裳给扯开了。   丫鬟看了“她”一眼, 见到“她”那副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带上门出去了。   不久后,一个小厮带着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过来,那公子不是别个, 正是魏铎!   魏铎胸前有一大片污渍, 似是被泼洒了汤水, 他进屋后便来到屏风后, 准备换衣裳,看见躺在床上的“她”, 面露惊讶。   “这怎么有个姑娘?”他打量了“她”两眼,“谢二姑娘?难不成小厮带错路了?”   他转身便走,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喂!人呢?都跑哪儿去了?这门怎么锁上了?”   魏铎盯着紧闭的屋门, 眉头锁了起来, 意识到事情很不对劲。   而此时, 躺在床上的“她”, 已是满面潮红,嘴里发出了一声声难耐的呻-吟。   魏铎拧着眉:“他娘的不会是有人想害老子吧?可弄个女人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老子又不喜欢女人。”   他抄起一只锦凳,走到窗边开始猛砸。   结果还没砸下去,他脖子上就被砍了一手刀,晕倒在地。   出手之人着一袭矜贵优雅的紫色锦袍,腰间缀着白色螭龙纹玉佩。龙纹乃是皇室专属,由此可知,这人乃是皇室成员。   可是谢清岚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目,好似眼前隔着一层雾般。   在他旁边,立着一女子,这女人谢清岚化成灰都认识,不正是此次陷害她的谢清慈么!   谢清慈:“这魏铎不会是不举吧?闻了这半天的蛇息香,居然还能无动于衷?”   男声:“我先前听到一个传闻,说魏铎有断袖之癖,当时只觉荒唐,如今看来,倒有可能是真的了。”   谢清慈:“王爷,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再去找个男人过来吧?”   男声:“阿慈,难道我不是男人?”   谢清慈:“……王爷,您身份尊贵,怎么能——”   男声:“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出去吧,一刻钟后带人过来。”   谢清慈看着男人朝床边走去,眼里满是嫉恨和不甘,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半空中,谢清岚拼命朝那男人扑打过去,虽然她知道梦中的一切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然而她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辱?   只是,这里是梦境,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碰到他,阻止他。   啊!   醒过来,醒过来!   谢清岚心里拼命叫喊着,却无济于事。她仿佛被困在了梦境里,只能看着一切发生,恨得整个人都要发狂。   她死死盯着男人,将他的身形特征牢牢记下。   完事后,男人将昏倒在地的魏铎扒去衣裳,丢上床和“她”躺在一起。   他看着她,说了一句:“论姿色倒是更甚谢清慈一筹,可惜脑子太笨,连个冒牌货都争不过。”   理了理衣裳,施施然从暗门离开了。   再过不久,谢清慈就带着一伙小姐妹过来了。   之后的一切,都如谢清岚记忆里的一样,一幕幕上演,只不过这一次,她通过不同的视角看清了不少事。   当她这悲惨的一生结束时,这个梦境总算结束了。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清醒过来了,谁知下一瞬,梦境一转,她面前出现了一本话本子——《重生之后我被娇宠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书页自动翻开,谢清岚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书里的主角,竟然就是她自己!   前面十几回的内容都和她重生之后的经历如出一辙,但是到宁国公府的赏花宴那一回,开始出现了偏差。   书里的剧情是,“谢清岚”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打脸谢清慈这个恶毒白莲,让魏姝和她翻脸,并获得了长公主的青睐。   之后,“谢清岚”步步为营,将谢清慈前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和伤害,一一翻倍还回去,让她名声扫地,众叛亲离,最后设计她嫁给一个喜欢折磨妻子的纨绔,悲惨死去。   大仇得报的同时,“谢清岚”也收获了一份世无其二的唯美爱情。   晋王宋砚对她情根深种,先是迎娶她为侧妃,从此只宿在她一人的院子里。登基之后,立她为贵妃,后宫众人独宠她一个。在皇后病逝后,力排众议立了她为皇后。   看完整本话本,谢清岚整个人都乱了,难道,她竟只是话本里的人?这个话本记录的才是她重生后原本应该度过的一生吗?   这个猜测实在荒唐,然而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可是为何她的经历与话本上记录的截然不同?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   这一思索,谢清岚猛地醒了过来,四周一片寂静,帐篷外一阵阵虫鸣传来,让她有了些回归现实的真实感。   然而她的思绪依旧沉浸在那场离奇的梦境中。   梦境中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在她的脑海里,她仔细回忆着话本里的剧情,要说话本与现实最大的差距在哪里,那无疑是魏姣了!   书里,魏姣并没有被封为侧妃,始终只是晋王府里的一个侍妾,她生下的儿子更是被抱到了王妃那里养。但现实中,她直接被皇帝一道圣旨封为晋王侧妃,她生的儿子也得以养在她自己膝下。   书里,魏姣并没有出现在宁国公府的赏花宴上,而现实中,她可谓是占尽了风头。   书里,魏姣根本不会什么漫画,现实是她现在已然被奉为了画坛大师,漫画流派的开山鼻祖。   ……   太多太多的不同。   谢清岚越想越是觉得魏姣和书里的那个“魏姣”相差甚大,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难不成,她也是重生的?   旋即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魏姣是重生的,那她跟自己可谓是死仇了,对自己的态度绝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还有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谢清岚想得头痛欲裂,肚子更是隐隐作痛。   起先她并没有当一回事,但这痛感却在渐渐加剧,而且下-体好似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难道是葵水提前了么?   “碧月——”   睡在外间的碧月立刻惊醒,披上衣裳摸索着快步走进来,点上蜡烛,“娘娘,可是要起夜?”   转头看见谢清岚脸色白惨惨的,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谢清岚想说不用,葵水而已,每个月都要经历一遭的,但是刚想说话,肚子又是一阵剧烈的疼,而且这疼和以往并不一样,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碧月顿时慌了,立马跑去请太医过来。   “娘娘这是有喜了,已有一个半月,只是娘娘情绪起伏过大,牵动肚里的胎儿,有流产之相,臣这便开一副安胎药,娘娘喝下之后且卧床静养,万不可再思虑过甚。”   太医来看过后,如是说道。   谢清岚满心不可置信,手轻轻抚上肚子,她……怀孕了?   翌日一早,皇帝就得了消息,他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他很平淡地表示:“朕知道了,小秋子,你送些滋养的补品过去,嘱咐岚妃好生静养。”   “是,老奴这就去。”   高树秋过去的时候,谢清岚还没醒,只能将话传给她的贴身宫婢碧月。   金帐里,皇帝用过早膳后,便让人去将魏姣唤来。   传话的是高树秋的干儿子彭小飞彭公公,也是上次皇帝和太后微服出访给他们赶车的那位。   “侧妃娘娘,陛下特地嘱咐小的,让您将画画儿的家伙什带上。还有小公子,陛下说有好一阵没见着了,怪想的。”   魏姣面上笑盈盈地应了,心里却有些不爽。   原以为到了这白虎原上可以好好松快几天,结果还是要给皇帝当劳力。   行叭,谁叫皇帝最大呢?不就是画画嘛,她可以。   随彭公公到了金帐中,皇帝在魏姣行礼之前就摆手免了,径自将琅哥儿从婴儿车里抱出来,逗着他玩,一派慈爱的模样,毫无皇帝的威严。   高公公也在旁边凑趣儿,笑得一脸褶子。   魏姣在彭公公的引领下,来到给她准备好的画案前,应皇帝的要求,给他和琅哥儿画起了肖像。   谢清岚醒来后,听了碧月转达的皇帝让她好生休养的话,表情淡漠。   旋即,她想起什么,面色忽的一变,“碧月,扶我起来。”   “娘娘,您要做什么?告诉奴婢就行了,太医嘱咐过您要卧床静养的。”   谢清岚依旧坐起了身,“这件事耽搁不得,快,扶我到陛下那里去。”   碧月无法,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来到了金帐外。   帐外,彭公公守在那里,看见他的一瞬,谢清岚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大小,好险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哟,岚妃娘娘来了,小的见过娘娘。”彭小飞满脸带笑地行了礼。   谢清岚握着碧月的手臂,极力控制着情绪:“烦请彭公公通传一声,我有要事须得面呈陛下。”   “娘娘稍候,小的去去就来。”   彭小飞还没出来,又有一个人来了。   其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之姿,令人如沐春风,正是瑞王宋砎。   “岚妃娘娘。”他朝她拱手一礼。   这一声“岚妃娘娘”,如一道惊雷劈开谢清岚的脑子。这道声音,恰恰和梦里那个男人的声音重合!   瑞王!竟是瑞王!   谢清岚喉头一甜,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第86章   谢清岚这一晕, 就晕了两天,狩猎第四天, 也是最后一天的傍晚时分才醒过来。   守在她床边的碧月立时就察觉到了, “娘娘,您总算是醒过来了。这次好险没事, 太医说您切不可再下床了,得保持心情平和,不然就可能真的……”   “小产”两个字太不吉利, 碧月没有说出口,见谢清岚要起来,忙伸手扶住她,给她在身后垫上两个柔软的枕头。   “娘娘,您可要喝水?”   谢清岚点了点头。   碧月倒了杯水过来,递到她嘴边, 慢慢喂她喝了。   喝完水,谢清岚思绪清晰了许多,她抓住碧月的手:“碧月, 你快去请陛下过来一趟, 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陛下。”   碧月:“好, 娘娘您别急, 奴婢这就去。”   她叫了一个小宫女过来,嘱咐她好生看顾好娘娘, 便往金帐去了。   然而去了之后却被彭小飞拦在了外面, “陛下正在办事儿呢, 这会儿不大方便去见岚妃娘娘,等陛下事儿办完了,我会禀告陛下的。”   碧月也不是什么小白,听见账内隐隐传出的暧昧动静,耳根有些发烫,匆匆说了一句“那就麻烦公公了”,就离开了。   账内,谢清岚听见动静,抬头看过去,却见只有碧月一个人。   碧月迎着自家娘娘期待的眼神,期期艾艾开口:“陛下现下正忙着,不便过来。”   谢清岚沉默良久,“罢了,迟些再说也是一样的。”   就算她对皇帝心里有恨,但不得不承认,她和他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他有个万一,她这个岚妃娘娘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她才想尽早将那件事告诉他。   只是没想到,两次时机都这么不凑巧。   另一边,魏姣的帐篷里。   小俏提着食盒满面红光地进来,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油汁,一看就知道她去御膳房取菜时没少偷吃。   也不能说是偷吃,毕竟她已经凭着自己的超级大胃和御膳房的人打好了关系,每次去都很受那些御厨们的欢迎,能够得到不少“供奉”。   “娘娘,今儿有坛子肉,可好吃了。”   魏姣好笑,“你已经提前替我尝过了是吧?”   小俏嘿嘿笑着。   魏姣将最后一口肉粥喂给琅哥儿,给他擦了擦嘴,又给他换了个小布兜,这才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准备用饭。   腕上的避毒珠忽然开始发烫。   她动作一顿,放开嗅觉仔细嗅了嗅面前这一桌菜,果然味道有些不对劲。   饭菜里有毒!   而且还不止一样,是所有的饭菜都含毒。   背后那人也太谨慎了吧,这是生怕毒不死她?不过幕后之人是怎么做到在所有的饭菜里都成功下毒的?   总不可能是把所有的御厨都收买了吧?那也不行,就算御厨被收买了,也无法保证能够将下了毒的菜送到她这里,毕竟她每天的菜单都是随机的,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当天会吃什么。   那就是在小俏取了菜回来的途中下毒的?   不过这也说不通啊,小俏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能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下毒?   魏姣脑中灵光一闪,要做到这一点,除非那人直接将毒下在了水里——   毕竟不管是做什么菜,都少不得要用到水。就算做菜不用,在处理食材的时候也要和水接触,如此一来,毒素就随着水进入了食材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背后之人就不可能是针对她一个人的了!而是针对营地里的所有人!   魏姣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周流,只不过在小说里,这次秋狝周流只派出了刺客,而且是专门针对皇帝和几位皇子王爷,其他人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现在却变成了下毒!   他这是想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不成?   这个猜测太惊人,魏姣一时也不敢确定,她迅速去了隔壁王楚薇的帐篷。   王楚薇正在和珍姐儿一起吃饭,见她来了,王楚薇还有些奇怪,“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魏姣走过去,几乎是靠近饭桌的一刹那,避毒珠就开始发烫。   她的猜测证实了!   “饭菜里有毒,快别吃了。”她拿出两颗化毒丹递给王楚薇,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快速道:“稍后我再跟你解释,你快和珍姐儿把化毒丹服下。”   说完她就迅速回到了自己帐篷里,“小俏,快,去告诉大家,饭菜里有毒,别吃!等等——”   在小俏跑到帐篷门口时,魏姣又叫住了她,“你先前也没少吃吧?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中毒了,来,把这颗化毒丹吃了。”   她将段清新之前给她的那瓶化毒丹拿出来,倒出一颗喂小俏吃下,想了想,干脆将剩下的丹药都交给她,“要是有谁已经毒发了,就喂他(她)一颗。”   小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飞快跑了出去,在营地里大声吆喝:“饭菜里有毒,都别吃啦!”   听到的人:“……”   这会儿正是用晚饭的时候,许多人都正准备用饭,或者已经吃上了,听了小俏这话,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晋王侧妃的丫鬟吧?”   “饭菜里被下了毒?不会吧?”   众人心里惊疑不定,然而大家都惜命得很,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饭菜里的真的有毒呢?少吃一顿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几乎是立刻的,众人都停下了用饭。   已经吃了的,不禁慌了,想方设法催吐,又让人去请太医来给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在太医诊断证实饭菜里真的有毒后,整个营地都炸开了锅。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这毒并不会致命,而是会让人浑身瘫软无法行动。   然而这庆幸没持续多久,一道“咻”的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令众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是一支火箭。   紧接着,成百上千支火箭如雨一般从四面八方朝营地射来,火箭插在帐篷上,瞬间将其引燃。   魏姣抱着琅哥儿,在沈妈妈几人的拥护下刚从帐篷里冲出来,迎面一支箭矢射过来,蹲在她肩头的毛毛抬手一挥,将箭矢打偏。   好险!   旁边王楚薇也抱着珍姐儿在下人的护卫下逃出帐篷,两方人汇聚在一起,极力避开四散奔逃的人群,以及燃烧的火焰,往营地外围移动。   也亏得魏姣提醒得及时,中毒的人并不多,那些侍卫反应迅速,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不然的话,营地里众人怕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只是形势很快又恶化了。   不知何处响起了一阵呜咽清素的箫声,紧接着一大群毒蛇从四面八方爬过来,五颜六色的毒蛇密密麻麻,蛇信子吞吐着,嘶嘶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钻进地底才好。   魏姣紧紧抱着琅哥儿,险些惊恐得叫出声来,其他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都瑟瑟发抖地往她这里靠拢。   好在毛毛给力,两只爪子锋利异常,动作又格外敏捷,凡是靠近的毒蛇,全都被它抓住弄死了。   再加上她和琅哥儿身上各有一颗避毒珠,那些毒蛇其实并不敢靠得太近。   但去路被这些毒蛇围住,也足够令人惊悚了。   魏姣哆嗦着手从商城里兑换了一瓶千年雄黄粉,交给毛毛,让它一边走一边喷洒。   蛇类最怕雄黄,更何况是千年雄黄粉。   在雄黄粉的威慑下,蛇群哗啦啦后退,速度比来时还快,速度慢的甫一沾上雄黄粉,直接就被融化成一滩血水了。   魏姣自己也被这个效果惊到了。   不过就是要这样,越有效越好。   终于,一行人突破了蛇群的围攻,来到了营地外围。   回首望去,整个营地已成了一片火海,魏姣心里一紧,镇北侯府的人不知道逃出来没有?   还有小俏,现在还没出来,难道是被困在里面了?   魏姣控制影奴重新回到营地,来到镇北侯府的帐篷区,发现镇北侯府的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又四处找了一圈,发现他们正和一群勋贵家的女眷聚集在一处空地上,小俏就和她们在一起,她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瞬,变故再生!   一群手持刀剑的黑衣人冒出来,在营地四周大肆杀戮,那些好不容易从火海和蛇群里逃出来的人,一时间死伤惨重。   尼玛!这还没完了是吧?!   先是下毒,再是纵火,放蛇群,现在直接图穷匕见大开杀戒了!   周流这个原著里的大反派还真是可以啊!   人真是经不起念叨,魏姣才在心里想着,周流就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了。   “周流!”魏姣抱着琅哥儿后退了一步,万分警惕地盯着他。   见状,原本还欣喜于周流出现的王楚薇,也默默往后挪了挪。   周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侧妃娘娘,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饭菜里有毒的,毕竟软骨香不是寻常毒药,银针根本检测不出来。”   魏姣简直想呵他一脸,她怎么发现的会告诉他吗?   显然,周流也看出来她拒不配合的态度了,也不打算再耽搁下去,直接挥手,两名黑衣人就冲着魏姣逼过来了。   “小心那只猴子。”   上次在毛毛手上吃了大亏,周流可还记着。 第87章   却说皇帝这边, 在小俏嚷出食物有毒时,皇帝便在侍卫和暗卫的双重护卫下火速撤离营地, 只是还没出去,紧随而来的火箭、蛇群就令一行人举步维艰。   金帐位于营地的最中心,原本这样是为了保障皇帝的安危,但此刻, 却给皇帝一行人的撤离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陛下, 奴才负您出去!”彭小飞在皇帝面前蹲下来。   眼见着一条花花绿绿的毒蛇游过来, 皇帝毫不犹豫趴到彭小飞背上。   彭小飞背起皇帝大步朝外走, 高公公喘着气努力跟上去,不使自己掉队。   才从营地里出来,一群黑衣刺客出现了, 一句话没有, 直接抄着刀剑朝皇帝砍杀过来。   众侍卫迎了上去,两名暗卫则护着皇帝脱离刺杀圈。刺客们一看,正主居然跑了, 立马分出来一部分人追上去。   暗卫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武力值明显高出侍卫一大截, 很强势地将追赶而来的刺客挡住了。   “走!”皇帝回头看了眼血肉纷飞的场景, 对彭小飞沉声下令。   也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怎么地, 他竟然忘了从彭小飞背上下来。于是彭小飞继续驮着他快速朝另一边跑去。   高公公平日里养尊处优的, 缺少活动, 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追赶, 但依然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娘的, 怎么平时没看出来小飞这小子这么能耐,背着陛下居然都能跑得那么快。不过若这次陛下能够有惊无险平安度过危机,那小飞可是立下大功了。   高公公一面觉得与有荣焉,毕竟彭小飞是他的义子,他立下大功他面上也有光,但另一面又少不得有些酸,恨自己不争气。   要知道,他高公公才是陛下面前的第一红人,关键时刻却没派上用场,事后陛下想起来,可不得觉得他不中用了?   这般想着,高公公深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决定等这次刺杀事件平息后,就努力锻炼身子骨,争取下次危险来临时能够火速反应过来,为陛下做先锋!   高公公一面奋力追赶着,一面在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   彭小飞背着皇帝飞走,不防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皇帝也从他背上滚了下来。   彭小飞连忙去扶皇帝,“陛下您没事吧?都怪小的没看清路。”   话音未落,他手一抖,袖子里骤然滑出来一柄细刀,他握着刀身,直直攻向皇帝的脖颈。   皇帝反应迅速,先一步钳住他的手,语气沉冷:“彭小飞,你竟敢背叛朕?!”   彭小飞没应声,毕竟这会儿都已经图穷匕见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一击不成,他抬脚踹向皇帝,在皇帝闪避之际挣脱他的钳制,握着细刀再次攻来。   一举一动都蕴含着杀招,端的是狠辣。   皇帝也不是弱手,一时间,两人斗得难分难解,几乎看不清他们各自的身影。   某一瞬,两人分开,皇帝捂着受伤的手臂,脸色青白,彭小飞则手持细刀,刀尖上闪烁着一点蓝紫色的诡异光芒,显然是淬了毒,而且是剧毒!   高公公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惊骇欲绝,“彭小飞!你在做什么!”   彭小飞没管他,正待再给皇帝补上一刀,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时,皇帝的两名暗卫赶过来了。   这时再想取皇帝的命已经不可能了,好在皇帝已经中了他抹在刀上的剧毒血滴子,一旦中此毒,不出一刻钟就会毙命。除非传说中的那位鬼手神医赶到,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   如此,任务也相当于是完成了,彭小飞将头上的束发簪抽出来,在某一处按了下,一支响箭“咻”的一下从里面飞射而出,冲上半空,炸开。   旋即身影迅速没入夜色中,眨眼间消失在几人眼前。   高公公奔到皇帝身边,悲痛欲绝地嚎啕:“陛下……”   皇帝此时已经坚持不住跪倒在地,听见他号丧似的哭喊,眉间隆起:“朕还没死呢!朕怀里有解药,快拿出来。”   高公公不敢耽搁,忙伸手在他怀里一阵掏摸,在暗袋里摸出来一只明黄色的小布袋,里头有个扁平状的小小瓶子,里头装着的正是一颗号称可解万毒的丹药。   高公公赶紧喂皇帝服下去。   这丹药虽无法解了血滴子的毒,却能够大大延缓毒发。   两名暗卫挟起皇帝,迅速赶回营地,找太医诊治。   另一边,周流看着在半空中炸开的响箭,心知下属已经完成刺杀皇帝的任务。   魏姣这边,却反倒受了挫。   那只猴子也真是厉害,他手下的两名好手联起手来都无法进得它身,反倒被它给一杀一重创。   任务已经完成,迟则生变,周流不再耽搁,下令:“撤!”   施展轻功火速离开。   呵,搞完破坏就想跑?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   魏姣早就在等待时机,周流一动,她立马控制影奴附在他身上,让他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周流心志之坚,堪比钢筋顽石,虽然魏姣早就做好了准备,预料到他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但真正交锋时还是险些让他挣脱束缚。   她狠狠咬了下舌尖,心里发狠,终于还是将他制在了原地。   脑袋里一阵剧痛,像是随时会炸开一样,魏姣死死咬着下唇,“毛毛!”   毛毛一个蹿身上前,三两下卸掉了周流的下巴和四肢,让他丧失了行动力。   见他被控制住,魏姣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朝后倒去。   “娘娘!”   “姣姣——”   “哇呜呜……”   京中,某一座小院里。   段清新原本睡得正香,蓦地心头一悸,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迅速穿上衣服,直接从院墙上跃了出去。   *   白虎原,赤霞山。   山腹内被整个挖空,建起了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   此时,真正的皇帝正坐在殿内,手里拿着一份暗卫送来的密报看着。   原来,在营地里被彭小飞刺伤中毒的那个,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   早在两日前,他就来到了这地宫内,让替身代替自己待在营地里,以迷惑众人的视线。   这件事,除了他身边的暗卫首领之外,其余人皆不知晓。就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高树秋,都一并被蒙在鼓里。   结合谢清岚吐露出来的“前世”这场秋狝的一些情况,以及魏姣呈上来的情报,他早早便计划好了这一次行动。   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动周流,不过是想将他以及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一网打尽罢了。   顺便,再看看他那几个儿子,以及朝中众人的反应。   只是,魏姣的种种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先是发现了饭菜中的毒,后又能带着一群妇孺闯出去,最后甚至还生擒了周流!   要知道,为了擒获周流,他可是事先做了不少布置,谁知到头来竟没能用上。   这个儿媳,似乎藏着不少秘密。总在他以为已足够了解她的时候,又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皇帝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陷入了沉思。   *   魏姣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晚上了。   精神力的消耗,唯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补充。   一开始,沈妈妈她们还紧张得不得了,以为她怎么了,结果请来太医一看,说她只是在睡觉而已!为此,她们还被太医狠狠批了一顿。   这会儿太医正是紧张的时候,这位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因为精神损耗过度晕睡过去的魏侧妃,竟还要来占据医疗资源,怎么能不让人火大!   虽然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但沈妈妈几人反倒一阵高兴,好声好气地将太医送出了帐篷。   睡了一天,魏姣感觉自己的胃正在发出强烈的抗议。   “妈妈,有吃的吗?我好饿。”   “有,炉子上温着粥呢。”沈妈妈亲自端了粥和小菜过来。   魏姣一边吃,一边听沈妈妈她们讲她晕过去后发生了哪些事。   周流已经交由羽林卫看管了。   被火烧过的营地,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已经勉强可以住人了,那些还算完好的帐篷,优先给伤员和老弱妇孺居住。   陛下身中剧毒,但已经被及时赶来的段神医给救过来了,剩下的只需要好生卧床休养就行。   镇北侯府的人在小俏的保护下都安然无恙。   ……   魏姣:“等等,段神医怎么会恰好赶到?”   沈妈妈:“听段神医说他恰好在白虎山里采药,发现营地中起火,便下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魏姣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疑问,打算等见着他面了问他一问。   因营地里伤员比较多,皇帝又需要静养,不好挪动,所以众人又在白虎原盘桓了数日。   直到九月底才得以返京。   重新见识到京中的繁华盛景,魏姣有种重返人间的感动。   在府里度过了几天安生平和的日子,魏姣及沈妈妈等人,才算是从秋狝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时间进入十月,气温变得越来越冻人了。   这时节,火锅这种热腾腾充满了烟火气的美食,最是受欢迎。   春晖居的生意再次迎来了一波高峰。   于此同时,春晖居又推陈出新,推出了烤鱼火锅、焖锅、香锅等一系列美食,引得一众老饕们恨不得每天都来光顾。   这天,魏姣收到段清新让人传来的信儿,说是生发膏已经研制出来了,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亲自来验收一下。   魏姣一阵振奋,当即约了他第二天在春晖居见面。 第88章   这一次, 两人将见面地点定在了燕春楼。   进了春晖居,魏姣远远的就闻见了楼里飘出来的火锅味儿,麻辣, 鲜香, 刺激得人口舌生津。   “咕咚。”小俏很明显地咽了口口水。   见魏姣看过来,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娘娘, 我们快些进去吧。”   这个吃货。   踏入楼内,大堂内基本已经被坐满了,气氛一片火热, 空气中缭绕着浓浓的食物香气。   魏姣带着小俏上了二楼雅间。   小光头周不围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上揉肚子,饿的呀,可惜师父说魏姐姐没来之前不准他率先点菜开吃,哼!   他愤愤地朝手里的糕点咬下去。   听见动静, 他立马转过头来, 见是魏姣来了,眼睛刷一下亮了,跑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魏姐姐,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   魏姣嘴角微抽, “你先把你嘴角的点心屑擦干净了再来说这话吧。”   周不围一抹嘴巴, 嘿嘿一笑, 冲她露出一嘴小白牙。   魏姣在四方矮桌边坐下来, 段清新递过来一杯清香的热茶, 旁边周不围和小俏两个已经头凑头开始点菜了。   段清新不是很能吃辣,为了照顾他的口味,周不围点了个鸳鸯锅。至于菜品,他在菜单上点了几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余的都给我来一份。”   旁边的小二:“……”   “客官,点这么多您几位怕是吃不完吧?”   小俏拍着胸脯:“没事,有我在,怎么可能吃不完呢?这个羊肉卷、包心鱼丸还有牛肚每样再加三……五份!再来一份酱羊肉、清炸鱼、狮子头、红烧大乌……碎熘笋鸡。好了,就这些,快去吧。”   末了想起来魏姣还没点,又问了一句:“娘娘,您要加什么菜不?”   魏姣顶着小二惊瞪的目光,淡淡报了三个菜名:“再加一道炒二冬、清炒菘菜和白菜拌豆腐丝吧。”   两个吃货刚才点的都是大荤大肉,好歹也得添加一点蔬菜吧?   魏姣点完了,将菜单递给段清新:“段大哥看看还要不要点些什么。”   段清新也没看菜单,直接报出了一道汤:“云腿清炖乳鸽。”   这位可谓是非常注重养生了,每次吃饭都少不了要来一道滋补的汤品。   小二拿着菜单,有些怀疑人生地离开了包间。   虽然菜点得多,但有小俏这个大胃王在,魏姣是一点也不担心会浪费的,甚至可能还不够。   果然,中途她又加了好几次菜。   最后,魏姣几人都已经吃完半天了,她还在那里奋战。   周不围看得眼馋,又重新回到了饭桌上。   魏姣和段清新则挪到了窗边的榻上,谈起了正事。   段清新从袖中拿出一小盒生发膏成品递给她,看见那个光秃秃的木头盒子,魏姣就在心里打了个叉,这包装不行,到时候得重新设计一下。   她打开盒子,里头装着一种凝脂白玉般的半透明膏体,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不难闻。   她问:“效果怎么样?”   段清新看向周不围:“过来,给你魏姐姐展示一下。”   周不围咽下一块肉,走过去,将帽子一摘,一脸怨念地控诉道:“魏姐姐,你说我师父是不是丧心病狂?居然拿我来试药,这得亏是抹在头上的,要是吃进肚子里的,我不得被他给整死?”   魏姣起先还以为周不围头上戴一顶瓜皮小帽,是用来遮风保暖的,毕竟他那光秃秃的脑壳一看就很容易受凉。   谁知道是用来遮头发的。   一头和琅哥儿差不多长的头发,看着还挺浓黑茂密的。   魏姣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这是用了生发膏后长出来的?用了几天了?”   她的关注点完全在生发膏和头发上,至于段清新拿周不围试药的事,嗨,也没啥大不了的不是吗?   周不围鼓了鼓脸,“半个月。”   “才半个月?可以呀。”魏姣很是惊喜,又摸了两把,接收到了周不围的怨念光波。   她有些讪讪,“好了,你坐回去继续吃吧。”   看到了生发膏的神奇效果,魏姣更有信心了。   不过这个东西不能只依赖段清新一个人来弄,一来他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干这个,二来,若是以后他有事离开,她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人来接手?   为此,魏姣特意做了一份“药坊计划书”出来。   她出钱出人出力出配方,段清新则作为技术总监负责研发和带徒弟,股份她占三成,段清新占两成,剩下的五成,分作两部分。   其中四成是用来拉拢股东的。   剩下的一成所得拿来回馈社会。   具体方法,就是建设一个和惠幼院、养老院类似的慈善福利机构——善药堂,免费或者以极低的价格给老百姓看病施药。   当然,她的终极目的还是为了获取开心值,只有有了更多的开心值,她才能兑换出更多的药方来,之前推出的花露水,以及现在的生发膏,不过只是小试牛刀而已。   后续她还打算推出更多的药方。   这些药方惠及的人多了,她获得的开心值也就更多了,如此,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段清新看过计划书后,一时没有说话。   计划书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和魏姣绑在一起,成为一个共同的利益体。   魏姣也明白他的顾虑,笑眯眯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大杀器拿出来。   《李时珍游记》。   这书自然是她在商城里定制做旧的,内容以这个时代各地的风俗人情、地理山川作为蓝本,将李时珍《本草纲目》里涉及的各种药草、药方以及案例融入进去,以“吾”的口吻,游记的方式编纂而成。   看起来很是那么回事,仿佛这个时空真的有一位名叫“李时珍”的神医,将自己历年来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了一样。   这本书比之前那两本的编辑量都要大得多,所以这一次花费也不小,不过看段清新那被震到的表情,她觉得这开心值花得还是很值的。   “这本游记是我无意中从旧书摊上买来的,里面记载了许多药物以及病例,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段清新岂止是感兴趣?他简直要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了。   他一页页翻看着,神情可谓如痴如醉。   魏姣在他看得正起劲时,伸手将书页盖住,段清新不得不抬头看她。   “你还没告诉我,你觉得这份计划书如何?”魏姣手指在那份计划书上点了点。   段清新此刻哪里还不懂,她分明就是故意用这本《李时珍游记》来诱惑她的。   “如果我不同意留下跟你一起建立药坊,你是不是就要把这本书收回去了?”   魏姣摇头,“怎么可能?我拿出这本书只是单纯地想要跟你分享罢了,段大哥说得我好像故意挖坑让你往下跳一样。就算你不同意,我们也还是朋友。”   段清新:“……”我信你才有鬼。   由于实在割舍不下这本书,再加上魏姣列出来的条件其实对他很有利,束缚力度也并不大,所以最后段清新还是上了魏姣的贼船,啊不,商业帝舰!   回到府里,魏姣便琢磨起,要将建厂的事交给谁来办。   钱礼手下管着的事已经不少了,再给他加一桩,他怕是有点不堪重负。想来想去,魏姣想到了赵宝金头上。   这位可是皇室暗探,能力肯定不缺,而且用他还有一个隐形的好处,那就是变相地向皇帝投诚,您看,我都让您老的人来监督建设我的药坊了,什么事儿都发生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您总不至于还疑七疑八的吧?   于是,药坊的负责人就愉快地定下了。   魏姣当即将赵宝金叫来,这般那般吩咐了一番,赵宝金也不敢立时就应下来,毕竟他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魏姣也理解,表示可以等他请示一下上级的意见。   赵宝金于是就去请示了,请示的结果是——都听魏侧妃的,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好了,咱就遵照上级的指示来。   建厂的事儿魏姣自此就丢给了赵宝金,她只用当一个把握大方向的甩手掌柜就行。   接下来,就是敲定股东了。   魏姣先在府里开了个茶话会,将王楚薇几人请来,说了建设药厂的事儿,王楚薇和薛凝玉都十分清楚她的吸金能力,因此毫不犹豫就决定加入了。   魏姣给了她们俩一人一成的一成,也就是百分之一的股份,意思意思收了一千两银子作为入股资金。   史静婷手里也不缺钱,早就抱怨过先前魏姣几人不带她玩儿了,这次也很干脆地投了钱,拿到了百分之一的股份。   魏姣将事先准备好的契书拿出来,正式签字画押,存档。   隔天,魏姣带着琅哥儿回了一趟娘家。   她当然不只是去走亲戚的,而是为了办正事儿。   春萱堂内,上至老夫人,下到最小的孙辈昌哥儿,也就是魏姣大堂哥的孩子,全都围在琅哥儿身边,看他吃柿子。   如今正是吃柿子的时节,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的时候就特别惹人爱,摘下来后,撕开一个小口子,将里头甜蜜饱满的汁液吸溜出来,甜津津,凉润润,别提多舒爽了。   琅哥儿也爱吃柿子,还不让人喂,要自己来。   偏偏他那小爪子现在还不太灵活,一口咬下去,满嘴满脸的都是柿子汁儿,沾在白白胖胖的脸蛋上,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看得众人乐得不行。 第89章   “姣姐儿,我觉得我有了。”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琅哥儿身上, 袁氏将魏姣拉到一边, 悄悄道。   魏姣:“???”   注意到袁氏手放在腹部, 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种温柔的喜悦神情, 魏姣忽然福至心灵, “二婶, 您有喜了?不过,这还不到一个月吧?”   之前盘桓在白虎原上时, 魏姣请段清新给袁氏看过, 段清新表示没什么大问题,然后开了一副方子, 这些时日袁氏一直在吃着。   不过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个月,就有信儿了?   这也太快了叭。   袁氏道:“日子是短了点儿,不过我觉得这次是准了。等过阵子我就请大夫来看看。”   魏姣:敢情还没确诊,一切只是您的感觉?   见袁氏满脸幸福期待的样子,魏姣也不好泼她的冷水, 便顺势道:“嗯, 那二婶你这阵子可得小心些。”   袁氏拍拍她的手,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柔光,“不消你说,我省得,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盼来的, 自然会稳稳当当的。你没见我都没上前逗琅哥儿么?就是怕出个什么意外。”   魏姣还能说什么, 只能微笑以对了。   用过午饭后,老夫人就开始赶人了,“你们饭也蹭了,茶也喝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这儿杵着。”   沈氏一眼就看穿了老夫人的意图,“娘,您这是嫌弃我们跟您抢琅哥儿了吧?”   老夫人瞪她一眼,笑骂:“就你精。”   不过众人到底还是顺了她老人家的意,且老夫人向来有午睡的习惯,他们是不好再待下去了。   于是大家伙儿各自散去。   老夫人抱着琅哥儿,爱怜地摩挲着他的脑袋瓜子,“太婆的小乖乖,走,咱们睡觉觉去。”   魏姣迟疑道:“奶奶,琅哥儿闹腾得很,怕是会吵着您,要不我还是把他抱走吧?等您睡醒了再陪他玩儿?”   老夫人立马抱紧了琅哥儿,像是生怕她会来抢一样,“咱们琅哥儿可乖得很,哪里闹腾了?去去去,不要打扰我们祖孙俩亲香。”   魏姣哭笑不得,只能随老夫人去了。   待一老一小睡着后,她才离开。   魏姣先去了二房。   进了魏姒的屋子,两人聊了一会儿,魏姣将事先准备好的百分之一的股份契书拿出来,“大姐姐,这个你收着。”   魏姒疑惑地接过来,一看就要拒绝。   魏姣按住她的手,“大姐姐,这是我提前给你的添妆,你可不能不要。”   从白虎原回来后,魏姒已经在和徐长夙走定亲流程了,成亲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来年的八月。   魏姒:“可是……”   “大姐姐,先前连累得你被退了婚,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如今看到你有了好的归宿,我很是为你开心,这份契书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就别推辞了,好吗?”   魏姣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魏姒只能珍重地收下了,“二妹,谢谢你。”   魏姣冲她促狭地眨了眨眼,“添妆已经送出去了,我可就等着喝大姐姐的喜酒了。”   魏姒脸上一烫,眼中羞意流转,但到底还是撑着道:“少不了你的。”   过后,魏姣又去了她娘那里,母女俩坐在一处说了一阵体己话。   等她再回转春萱堂时,老夫人已经醒了,正带着琅哥儿在榻上玩。   魏姣将一成的股份契书拿出来,递给老夫人:“奶奶,我打算建一间药坊,您老给我镇个场子呗?”   老夫人被她的说法给逗笑了,拿过契书看了一遍,“你怕不是惦记着奶奶的私房钱了吧?”   魏姣不依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奶奶,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好心好意拿契书来孝敬您,您却这么说,哼,我生气了。”   老夫人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道歉:“好好好,是奶奶错了。那奶奶就收下你的孝心了。”   末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当真不是来打劫奶奶的私房钱的?”   魏姣噗嗤一笑,得意道:“如今我可赚了不少钱了,您手里的私房钱,指不定还没有我多呢。”   之后,魏姣又用同样的法子,将宁国公府的谢老夫人,以及宫里的太后娘娘拉上了船,各送出了一成股份。   此外,她又游说长公主、四公主以及将军府的孙夫人,也就是史静婷的娘家大嫂成为了合伙人,各自象征性地收了一笔入股资金,给了她们一人百分之一的股份。   还剩下百分之三,就作为移动股份吧,到时候再说。   如此,股份就算是分配完了。   吃了腊八粥后,赵宝金给魏姣汇报了好消息,药坊已经建设完成了,请她莅临参观,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药坊建在城郊,与她在鹿台山下的那座庄子相距不远,占地约有二百来亩,当然,其中大部分的面积都是预留着来年种植药材的,药坊的真正占地面积不过十来亩罢了。   但这也不小了,按照她先前拿出来的图纸,工作区、宿舍区、食堂区、娱乐区等都划分得明明白白的。   魏姣参观了一遍,觉得颇为满意,大手一挥,给了赵宝金一笔丰厚的赏赐,充分肯定了他的工作成果。   赵宝金很是欢喜,又给她表了一番忠心。   随后,更加积极地投入了工作,将药坊运转起来。   在建设药坊期间,段清新那边也没闲着,一面研读《李时珍游记》,一面完成魏姣交代下来的任务——尽可能多的制出生发膏。   药坊一俟建成,与之相对的药铺也在同一时间开业。   药铺就开在城中最繁华热闹的正大街上,名为“段记药铺”。   之前的姣人花露水,魏姣是挂靠在她娘名下的药铺回春堂里售卖的,毕竟只有一款商品,也不值当专门开设一家药铺,但现在药坊都建起来了,考虑到以后肯定会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各种药物来,所以她便将药铺开起来了。   药铺名她直接打出了段清新的名号,之前段清新给皇帝解毒救了皇帝一命,神医之名自此便在京城的高官权贵圈子里流传开了。   皇帝原本还想将他吸纳进太医院,但是他以不喜受束缚为由拒绝了,然而这非但无损他的名声,反而更让他披上了一层不慕名利的光环。   若非因为他平日里基本足不出户,太宅了,导致求医的人根本找不到他的人,他的住处怕是早就被人踏破门槛了。   如今魏姣的这个段记药铺一出来,众人立马闻风而至。   虽然偌大一个铺子里才只有两种药物售卖,但这依然抵挡不住众人的热情。   没多久,货柜里存储的姣人花露水和百年何首乌(简称百乌)生发膏就被销售一空。   后来的人连根毛都没买到。   对此,伙计也很无奈啊。   没多久,百乌生发膏的奇效就在圈子里疯传开了。   “用了它之后,我再也不用担心脱发了……”   “脱发党的福音!”   “这个生发膏真的超级好用,信我!”   ……   若这是在现代,怕是每个人的朋友圈都会被类似的标题给攻略了。   一时间,京城里掀起了一股晒头发的风潮。   就连身在宫里的皇帝都听闻了。   “又是这个魏氏折腾出来的?她还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转天,收到魏姣呈上来的一盒包装十分精美的生发膏时,皇帝真香了。   “小秋子,你有没有觉得朕的头发这几日变得浓密黑亮许多?”   高树秋笑眯眯地拍着彩虹屁:“陛下的头发本就跟缎子似的,老奴时常在心里羡慕来着,不过用了生发膏之后,陛下的头发愈发稠密乌黑了。”   皇帝笑瞥他一眼,“看你操劳了这么多年,头发都稀疏了许多,朕就匀你一盒吧。”   高树秋喜出望外,“多谢陛下!”   转眼就到了年根底下,各家都少不了人情往来,段记药铺的生发膏,一跃成为最受欢迎的送礼佳品。   谁家要是能买到一盒生发膏作为礼品送出去,那简直就是倍儿有面的事。   也因此,药铺里的生发膏总是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订购的单子都排到年后去了。   大年三十儿这天,魏姣抱着琅哥儿,王楚薇牵着珍姐儿,各自上了马车,随宋砚一同前往皇宫参加年夜宴。   进宫后,魏姣作为女眷,照例先往太后宫中去拜见。   见她带了一只药箱大小的匣子进来,太后就笑问:“姣姣这是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魏姣也没卖关子,直接将匣子打开,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一块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万、九条、八筒的图样,没错,她拿出来的正是麻将!   这风靡全国老少的国粹。   太后疑惑问:“这是何物?”   魏姣道:“这个是我琢磨出来的一种博戏,叫麻将,和马吊有些像,不过要更好玩儿,具体的规则,等您玩儿一遍就知道了。”   说话时她在心里对麻将的发明者们告了声罪。   过年怎么能不打麻将呢?没有麻将的春节是没有灵魂的。   所以她就把麻将给搞出来了。   太后一听,果然很感兴趣,正好这殿内也不缺人,贵妃、四妃以及公主、王妃们,都在这儿呢。   于是一桌麻将就摆起来了。   太后坐在主位,贵妃抢占了左下首的位置,长公主施施然坐在了右下首,因她怀着身孕,如今已有四五个月了,谁也不敢跟她抢,要是不小心挨蹭到她,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个什么意外,那她们可就罪过大了。   最后一个位置,被王楚薇占上了。   魏姣作为场控,给她们详细讲解了一遍规则,并在过程中四面游走,指导四位牌友出牌。   一时间,她简直成了场上最忙的人。   其他人都凑在边上兴致勃勃地围观。   麻将这玩意儿要学会并不难,打两圈就能明白个大概,三圈过后,桌子边坐着的几位就已经心领神会了。   魏姣也能稍稍得一些闲。   打麻将是很容易上头的,当宴会时间到了时,坐在牌桌上的几位都不愿意挪位置。   然而年夜宴不是一般的宴会,推脱不得,于是太后几人只能意犹未尽地撒手了。   她老人家还特地嘱咐宫人:“这一圈还没打完,你们可得将牌看好了,等我们回来了再继续。”   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副好牌,可不能中途而废。 第90章   开年后不久,麻将已从深宫帝王家走进了寻常百姓家。   街头巷尾的小儿甚至还传唱起了一首麻将童谣——   拜完年呀打麻将,   三缺一呀凑个角儿,   清一色对杠上开花,   什么, 您听牌了?   我胡啦!   其风靡程度可见一斑。   麻将的热潮还没过去, 正月元宵就到了。   一入夜,街上便车马辏集, 人山人海, 灯火灿烂,其热闹盛大之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宫里也举办了灯会,屋檐下,树枝上,亭台边, 湖中心……各处都挂满了精致玲珑的灯笼。   魏姣牵着琅哥儿在灯火中穿行,给他猜来了一盏鲤鱼灯笼。琅哥儿很是喜欢, 还拿到珍姐儿面前,跟她比看谁的灯笼更好看。   快一岁的琅哥儿, 如今走路已经很稳当了, 基本不要人扶着,只是他穿得多,跟个小胖球似的, 小短腿倒腾着, 踉踉跄跄的, 让人总担心他会一不小心就摔倒。   魏姣躬着身张开双臂护在他身后,跟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准备随时接住他。不过琅哥儿虽然走得晃荡,但始终没倒下来。   看完了灯会,从宫里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的时辰了。   今晚京城不宵禁,全城的百姓都可以彻夜狂欢。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魏姣都能听见远处街道上传来的阵阵喧嚣声。   下车时,琅哥儿已经睡着了,像只小猪一样趴在她肩头,侧脸受到压迫,口水哗哗的,小手从她肩头垂下去,手里还捏着那只鲤鱼灯的灯柄。   魏姣几次试图从他手里拿下来,都失败了,最后只能作罢。   走路的时候,灯笼在她背后一晃一晃,不时会打到她,还好灯已经被吹灭了,不然她还真担心会引火烧身。   屋里烧着地龙,点着清如水的松果香,一踏入,便觉一阵暖融融的香气扑面而来。   魏姣抱着琅哥儿进了内室,将他放进婴儿床中,给他将衣服一层层扒了。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有种自己在处理一只小香猪的既视感。   最后他身上只剩下一身贴肤的绸衣绸裤,魏姣接过沈妈妈递过来的热帕子,给他将身上擦了一遍。   琅哥儿翻了个身,拿肉肉的小屁股对着她,手终于松开了,魏姣赶紧将灯笼拿过来,挂在床柱上。   这小子对自己的东西看得紧得很,醒来要是没见到鲤鱼灯,指不定要闹脾气。   不用她开口,毛毛已经自觉地钻进琅哥儿的被窝里,充当他的抱枕给他暖床了。   有毛毛在,魏姣可是轻松了不少,终于不用再时刻提着心怕他睡觉时发生什么意外了。   毕竟毛毛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看着他。   琅哥儿也已经习惯了毛毛的陪伴,自发地往它怀里拱,小胖腿搭上去,睡得呼呼的,别提多香了。   魏姣俯身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又站在床边看了好半晌,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洗漱过后,躺上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人声,魏姣罕见地有些失眠了。   翻来覆去了一阵,她索性打开系统,先看了下自己的余额,足有几十万。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开发出了好几条长期收获开心值的渠道,所以营收非常可观,她已经提前还完了所有的欠款。   所以这几十万全都是可以自由支配的财产。   买些什么好呢?她的购物欲已经蠢蠢欲动了。   魏姣换到商城页面,看着里头琳琅满目的好物。   当时间跳到十二点时,商城首页最上方的推荐横幅,突然一变。   你是否因为夜生活得不到满足而感到寂寞?   是否因为无人陪伴孤枕难眠而感到孤独?   是否因为内心的愁闷无法倾诉而郁郁寡欢?   ……   没关系,我们斥巨资为您倾情打造了一款独一无二的生化人伴侣,不要998,不要888,也不要778,只要668,您就可以将这款独属于您的伴侣带回家。   您还在等什么?赶快点开我吧!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这么不正经的广告词,谁会点开?   下一秒,魏姣点了进去,然后真香了。   这款伴侣生化人,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理想型来设定各方面的数值,身高、体型、三围、尺寸、肤色、腹肌……全都可以定制!   魏姣看了下店里的展示品,虽然有个别比较奇葩,但大多数都是绝世帅比!   讲真,拒绝和宋砚那狗逼进行深入交流,她是压根儿不后悔的,但作为一个有生理需求的成年人,说不想那绝对是假话。   只是让她红杏出墙和别的男人乱搞,又是完全违背她的道德底线的。   但是现在,这款伴侣生化人,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生化人虽然冠以“人”的名义,但并不是真正的人,只是工具人罢了,说白了,只是更高级的角先生,所以她使用起来完全不用有负罪感。   而且,全面定制真的很戳她!   只是,看着那高达668万的高昂价格,再看看自己那对比之下少得可怜的几十万,她枯了。   原先她还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富婆了,结果,这只是她的美好错觉罢了。   她依然是个穷逼啊!   豆豆:“姣姣,这个可以分期的,鉴于你之前两次分期的良好信用,这一款生化人,你可以拿到两年分期利息全免的优惠哦。也就是说,你每个月只需要还27.8万,这对于你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啊。”   魏姣:“你这么努力地游说我,是不是交易完成后可以从中拿到不少的回扣?”   豆豆的声音立马严肃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可是正规的系统,回扣什么的,不存在的,姣姣你怎么可以侮辱我的统格?”   魏姣:“……”   虽然但是,她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豆豆:“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可以七天无理由退还哦。”   这句话,成了压倒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姣:买了!吃土也要买!反正先免费试用七天,不满意的话就给退了!   下了订单,魏姣进入了捏脸定制环节。   身高,188,没说的,长得高的小哥哥才能更给人安全感不是?   体型,她喜欢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三围……啊呀,这个好羞耻。   ……   一项项身体数值都确认之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捏脸!   魏姣足足耗费了五六个小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看到整体效果图的那一刻——   啊啊啊,阿伟出来受死!   她感觉自己已经按捺不住内心那只疯狂叫嚣的野鸡了!   五天后,魏姣收到货了。   当时正是下午,然后她就一直神思不属地挨到了晚上,上了床,帐子一拉,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夜深人静,然后爬起来,做贼似的将生化人从初始储物格里拿出来。   看到真人的那一刻,她被会心一击了。   妈呀,这是什么盛世美颜?   幸好他这会儿还没有被激活,是闭着眼睛的,不然她会更加没有出息。   魏姣按着心口平复了好一会儿,这才颤巍巍地拿出说明书,看要如何激活生化人。   激活方式:请货主吻醒你的伴侣,时间不低于五秒钟哦。   魏姣:“……”   咳咳,这个方式,有点刺激哦。   十秒钟后,生化人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的体内像是注入了灵魂,整个都活了过来。   简直跟真人没什么差别。   他目光朝她投了过来,冲她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主人。”   魏姣:awsl   辣么好看也就罢了,声音还辣么酥。   这谁能扛得住?!   “请主人为我赐名。”   虽然心里波澜起伏,但魏姣面上还是努力装作很淡定的亚子,“就叫萧珏吧。”   “萧珏”是《兔妖传》里她给男主安排的名字,作为一个起名废,当时为了起这个名,她可是费了不少脑细胞,现在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什么好名,为了不糟蹋生化人这副盛世美颜,她就直接拿来用了吧。   萧珏坐起身,那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多谢主人赐名,不知主人如何称呼?”   被深情凝视的魏姣:……她怀疑这个生化人在撩她。   她轻咳一声,压低嗓子:“魏姣。”   “姣姣,姣宝,姣儿,阿姣……您希望我如何唤您?”   魏姣心跳不自觉加快,自从这个生化人出现后,她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可不行,她才是主人。   她一把将他推倒,“我希望你叫我,主人。”   萧珏从善如流,“好的主人。”   *   “我怎么觉得姣姣这阵子气色格外好?你们说是不是?”   牌桌上,坐在魏姣下家的史静婷突然来了一句。   魏姣心里就是一虚,不会吧,她这才和萧珏厮混了几日,就被她们看出来了?   王楚薇和薛凝玉都朝她脸上看了看,表示赞同。   薛凝玉还上手捏了她脸一下,“是不是最近偷摸着用了什么好的面脂?好东西也别藏着掖着呀,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要是真的好,说不定又是一桩好生意。”   魏姣哭笑不得,拍开她的手,“哪儿呀,我用的那些你们不是都知道么?”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化妆品的生意大有可为啊!   毕竟女人为了美,可是不惜下血本的。   找时间跟段清新碰下头,说下开发药妆的事。   怕几人再深究她好气色的缘故,魏姣果断转移了话题,“琅哥儿的周岁马上就到了,你们礼物准备好了没?”   几人的注意力霎时转移到了琅哥儿的周岁宴上。 第91章   二月十五, 琅哥儿的生日。   一早, 魏姣给琅哥儿穿上给他特意设计的小衣裳, 最里面是一身粉白色的薄绸衣裤, 套上一件夹袄,现在虽然已经入春了,但早晚还是有些凉, 需要给他穿暖和些。   外面再穿上一件朱红色的锦袍, 上面绣了圆滚滚萌萌哒的小马儿——琅哥儿的属相, 不足她半只巴掌大的小jio穿上黑色绣金线的小靴子。   过程中琅哥儿一直很配合, 让伸胳膊就伸胳膊, 让抬脚就抬脚, 穿好了魏姣将他抱起来一看, 妈呀,这是谁家的神仙小可爱!   她一颗慈母心瞬间爆棚, 抱着琅哥儿一阵揉搓,宝贝儿心肝的乱叫唤。   被老母亲的爱搞得有些窒息的琅哥儿, 小手抵住她的脸不住推搡。   魏姣瞬间戏精上身,一脸受伤地放开他,手拿帕子捂着眼睛嘤嘤哭泣起来。虽然她哭得很假吧,但琅哥儿也分辨不出来,一时急得不行, 又忙凑到她面前, 试图掰开她的手看她。   魏姣继续假模假样哭着, 心里却是笑哼了一声, 小样,为娘我还治不了你了。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一声奶声奶气的:“娘!”   “宝宝,你刚才是不是叫娘了?”魏姣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琅哥儿虽然聪明,但大概身边服侍的人还有玩伴都太懂他了,导致他并没有什么开口的必要,所以到现在也没能听到从他嘴里蹦出来一个字。   此刻听他叫了一声“娘”,魏姣简直心花怒放,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宝宝,再叫一声好不好?叫嘛,叫娘亲……”魏姣抱着琅哥儿软语相哄,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就为了再听一声那奶呼呼的“娘”。   陷入狂喜中的她,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在装哭。   她忘了,琅哥儿可没忘,看着娘亲没有一滴眼泪的眼睛,他小眉头蹙了起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包子脸都显得严肃了。   魏姣见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遭了,露馅了。   但是她反应也是十足迅速,眨眨眼,眼泪说来就来,语气哀婉:“宝宝,难道你真的就不肯叫为娘一声吗?”   琅哥儿迟疑着去给她擦眼泪,“娘。”   魏姣立马破涕为笑,一把抱住他,在他奶香奶香的小身子上蹭着,“宝宝真棒!”   目睹了全程的沈妈妈,表情十分的一言难尽。   “好了,不是说要给琅哥儿做长寿面吗?面都已经给你醒好了,快去吧。”   沈妈妈将琅哥儿从他那无良的娘亲怀里解救出来,抱着他出去了。   魏姣跟在后面,语气十足炫耀:“妈妈,琅哥儿会叫娘了!”   沈妈妈:“哦。”   真是的,妈妈难道都不为她高兴吗?哼,她知道了,妈妈一定是嫉妒她。   魏姣心情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地来到小厨房。   她要给琅哥儿做一碗蕴含着满满母爱的长寿面。   前世她也是有着一手不错的厨艺的,不过来了这里之后,压根儿就没有她下厨的机会,手艺都有些荒废了。   而且就是在前世,她也没能点亮手工擀制面条这项技能。所以为了今天这碗长寿面,她可是提前练习了好几天。   如今,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长寿面,最好从头到尾都是一根,这十分考验人的手艺。   虽然已经练了好几天,但魏姣依然有些没底,所以她在揉面之前给自己贴了张好运符,这符的效果可以持续两个小时,足够她弄出一碗面条了。   好运符的效果杠杠滴,魏姣不负众望地弄出来了一根长长的面条。   许是长时间没看到她,琅哥儿扶着墙走进了厨房。   魏姣正小心翼翼将面条收进碗里,突然发觉裙子被扯住了,一低头,就和仰着脑袋的琅哥儿对上了。   “宝宝,你怎么来了?”   亦步亦趋跟在后头的小俏道:“琅哥儿非要来找您,还不让我抱呢。”   魏姣手上都是面粉,也不方便抱琅哥儿,就弯下腰和他贴了贴脸,“娘亲正在给我们琅哥儿做长寿面呢,很快就能吃了哦。”   实际上,在来之前,琅哥儿已经吃了一碗杏仁奶和蛋羹,他人虽小,胃口却不小,而且对于奶水的依赖性已经大大降低了,一两天才想起来吃上一回,其余时候都是吃的易克化的食物。   这会儿听见要有面条吃了,眼里便现出了亮晶晶的期待。   魏姣下面条的时候,琅哥儿便像只小尾巴似的揪着她的裙子,跟在后头。   面汤是早就吊好的鸡汤,在锅里煮沸后,加入细细的火腿粒、香菇丝,等火候差不多了再放入面条,最后打入鸡蛋,将浮油撇去,等面条浮起来时,放一小勺盐进去,将火撤去,用余火慢慢温上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   嗯,真香,魏姣自己闻着都忍不住食指大动了。   毕竟她还没用早饭,又忙活了这么久,早就饿了。   旁边的琅哥儿早就等不及了,不住扯动她的裙子,催促她。   “好了好了,这就可以盛出来了,宝宝快别扯了,再扯娘亲的裙子就要被你给扯下来了。”   魏姣将面条盛入碗中,在上面撒上一小撮葱花,那个香味顿时更浓了。   她将面碗装进食盒里,牵着琅哥儿朝外走,“走,到了饭厅娘亲再喂你吃。”   等到了饭厅,面条也没那么烫了,刚刚好入口。   给琅哥儿喂完了面条,魏姣这才用上饭。   等她吃完了,比较亲近的亲戚,比如镇北侯府,已经来人了。   往王妃那里拜见后,沈氏等人就径往昭华院来了。   一进院子,就看见今天的小寿星公在院子里玩蹴鞠。   他自己也圆滚滚胖嘟嘟跟个球似的,弯腰捡球的时候手都够不下去,看着叫人又是爱怜又是好笑。   魏钩一溜窜过去,将球捡起来,冲小外甥扬了扬眉,炫起技来,在他的操纵下,蹴鞠仿佛一只安顺的精灵,被他给玩出了花儿来,给琅哥儿看得一愣一愣的,小手不住地拍。   半晌午的时候,客人陆续到来,举办宴席的地方在双子楼,南北两楼各有三层高,足够安置下客人了。   男客在南楼,女客在北楼,中间隔着一个花露台。   台上,杨家班的人正在唱戏,唱的不是别的,正是《兔妖传》。戏曲之后,还有表演杂耍的,唱曲的,各色节目轮番上演,宴席还没开始,气氛就已经被炒起来了。   终于,宴席开场前,魏姣抱着琅哥儿出场了。   此时,花露台上表演的艺人已经下去了,上面被安置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印章、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林林总总不下二三十样。   在主持抓周的礼官的示意下,魏姣将琅哥儿放在了桌上。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告诉了琅哥儿,待会儿会玩一种叫做“抓周”的游戏,所以琅哥儿这会儿倒还镇定,眼神在周围各种东西上逡巡着。   就在众人等着看他到底会抓什么时,一声唱礼响起:“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第92章   陛下和太后娘娘竟然都来了!   是真的宠爱重视晋王这个庶子, 还是借此传达出什么信号?   两位大佬的到来, 让众人升起了无限遐想。   不管心里怎么想, 众人动作上已经麻利地跪拜下去,恭迎两位大佬的到来。   在场唯一没有动作的, 也就只有还不明状况的琅哥儿了。   皇帝走过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圆桌上张望过来的小胖崽,他大步上前,一面走一面摆手让众人起来。   来到桌前,他一把将琅哥儿抱起来,还颠了颠,得出结论:“胖了,看来你娘这阵子没少给你喂吃的。”   他伸手捏了捏琅哥儿的脸。   琅哥儿对于只见过几面的皇帝,印象并不是很深, 对于皇帝一上来就又抱又捏脸的行为感到迷惑且排斥, 挥手摆头,不给他捏。   小身子往魏姣那边倾斜,“娘——”   太后一阵意外, “琅哥儿会叫娘了?”一面伸手将琅哥儿抱过来,“来, 太奶奶抱, 你祖父下手没个轻重, 把我们琅哥儿的小脸儿都捏红了。”   嗔怪地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有些讪讪, 朝后招手, 高公公立马将手里托着的礼盒递上。   众人目光顿时都聚焦在那盒子上, 猜想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等皇帝拿出来时,众人都是一阵惊愕,紫葫芦?非金非玉,地地道道从地里长出来的那种土味葫芦。   皇帝将紫葫芦放在了桌上,给琅哥儿的抓周添加一样新的选择。   陛下送葫芦是啥意思?还是说,那紫葫芦只是一个容器,陛下真正要送的是葫芦里的东西?   结果皇帝送的还真就只是葫芦,那葫芦胖乎乎的,约莫有成年男子一只巴掌大,表面光滑浑圆,体形端正,是一只明显被盘了无数次的好葫芦。   但是这葫芦它再好,也就是一只葫芦啊。和陛下的身份实在是太不搭了。   不不不,陛下送葫芦一定没这么简单,说不定里面隐藏着某种讯息。很多人不可抑制地想道。   想不明白不要紧,吹就完事儿了。   这个说:“葫芦,即‘福禄’,乃是富贵的象征,陛下这是将无边富贵送给了小公子。”   那个道:“葫芦代表着长寿吉祥,陛下这是希望小公子能够像这葫芦一样长寿,陛下对小公子真是一腔慈爱啊。”   众人绞尽脑汁儿搜刮着葫芦美好且应景的寓意,一顿吹捧。   相较于皇帝,太后送的一柄精致小巧的玉如意,就显得正常多了。   东西放在桌上,刚才被打断的抓周继续进行,琅哥儿作为主角,在众人的围观下,一把抓住了一只饼子,然后两手捧着啃了起来。   魏姣:儿啊,你之前不是吃了挺多的嘛,这只饼子可不是给你吃的啊。   虽然她很想扶额表示一下自己的无奈,但在众人的瞩目下,她还是保持着淡定。   反正不管琅哥儿抓住了什么,礼官都会给出好听的解说。   抓周完成,琅哥儿的任务完成,魏姣将他抱了下来,准备离开,琅哥儿却对桌上琳琅满目的玩具很是不舍,小手不住抓握着。   “都是你的,小俏姐姐会给你收起来的。”   琅哥儿这才放心了,继续抱着饼子啃着。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对着皇帝耳语了几句。   皇帝面色微变,看向魏姣,“魏氏,你随朕来。”   魏姣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从她那里将琅哥儿抱过来,“你去吧,琅哥儿就交给哀家。”   魏姣心怀忐忑地随皇帝来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路平,你来说。”皇帝吩咐道。   路平就是刚才跑进来的小太监,他抹了下额头上的汗,上前快速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岚妃娘娘被三公主冲撞到,提前发动了,情形不大好,太医说,只能保一个。”   魏姣呼吸窒了一下。   皇帝沉声开口:“朕听闻你与段清新交情匪浅。”   剩下的话不用皇帝说,魏姣也明白了,“臣妾这就让人去请段神医过来。”   今天是琅哥儿的周岁宴,魏姣自然也给段清新发了帖子,虽然她料到他很大可能不会来。   毕竟他不喜与人交际,且现在他的神医之名已经传开了,不知有多少人就想着跟他搭上关系。   果然,段清新自己没来,将徒弟周不围派来了,还送了一份大礼——一株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   当然,请神医的话只是说给皇帝听的,若是让他知道她手里有一只金钱蛾,可随时召唤段神医,那以后她可就没有安生日子好过了。   皇帝可没有耐心等着段清新过来,先一步回宫了。   魏姣让人备了马车,在马车上举行了“召唤仪式”,准备待会儿跟段清新一起进宫。   一来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进宫,二来,若是连他也救不了谢清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说不得能抢救一下。   不只是谢清岚,换成任何一个身处这种险境的女人,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魏姣等了没多久,段清新就赶过来了,她撩开帘子:“先上车,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车上,魏姣将事情跟他讲了一遍,忍不住问:“你有把握吗?”   段清新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这个要等到了宫里见到了人才知道。”   他给她递过来一杯,“难产的并非你,你为何看起来这么紧张?”   跟段清新认识了这么长时间,魏姣也清楚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他医术高超,但同理心却几乎没有,看待事物有种超乎寻常的冷漠。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了。   魏姣轻叹一声:“可能因为我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同样经历过生产难关的女人吧。想到她会因此丧命,就挺不好受的。”   到了宫里,等候在此的路平直接领着两人去了熙和宫。   还没靠近产房,魏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宫人脚步匆匆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魏姣看着就有些心惊肉跳。   产房里,没有传出一声叫喊,这实在有些反常,说明里头正在生产的谢清岚,情况可能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娘娘,魏侧妃带着段神医来了,您有救了!”产房里,碧月紧紧握着谢清岚的手,在她耳边道。   这句话,仿若一剂强心针,让谢清岚瞬间清醒了些。   魏姣倒了杯水端过去,“来,喝点水,会好的。”   她在水里悄悄融了一颗补充元气的丹药。   谢清岚喝了水之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真的又有了力气。   太医之所以下结论母子俩只能保一个,是因为谢清岚的胎位不正,这种情况下,要么孩子被憋死,要么以牺牲母体的代价让孩子降生。   段清新:“除了魏侧妃,其余人等都出去候着。”   碧月头一个响应:“好,我们都出去,神医,您一定要救回我们娘娘啊。”   “你按着她。”段清新这会儿完全将魏姣当成助理来使唤了。   魏姣也不介意,将谢清岚的上半身按住。   段清新给谢清岚扎了几针,而后拿出了一柄特制的刀,直接朝谢清岚肚子上划过去。   魏姣:“!!!”   原本她还在奇怪段清新会如何救谢清岚,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竟是要进行剖腹产。   是了,在那本游记上,她还夹带了一些西医方面的知识和治疗手段,毕竟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能治病救人的就是好医术。   而段清新显然也不是固守成规的人,非但没觉得游记里记述的“剖腹产”惊世骇俗,反倒觉得这是一项可以大大提高生产率的医术,私下做了不少研究,还拿牲畜做过实验。   这是他头一回对人使用,但他的手至始至终都很稳,神情更是专注到有些冷漠。   先前他给谢清岚扎的那几针,有局部麻醉的效果,所以这会儿谢清岚并未感觉到多少疼痛。   魏姣早已先一步蒙上了她的眼睛,毕竟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划开是一件颇为惊悚的事情,她自己也避开了目光。   还兑换了两颗可以屏蔽嗅觉的“无味丸”塞进了鼻子里。   如果不隔绝气味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窒息而亡。   有时候嗅觉太灵敏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此刻。   手术的时间其实很短,段清新将孩子抱出来,剪断脐带,交给魏姣,开始给谢清岚缝合肚子。   万幸,孩子还活着。   魏姣将浑身都憋得有些青紫的可怜小家伙放进一旁的温水盆里,将她清洗干净,包进襁褓里。   “哇啊啊啊……”小家伙发出了不是很响亮的哭声。   然而这哭声听在谢清岚耳里,却是那么的动听。   魏姣将孩子放在她脑袋旁边,“是个女孩。”   谢清岚侧过脸,贴近襁褓,想开口道谢,却没发出声音。   这时,段清新已经缝合完了,魏姣将谢清岚眼睛上蒙着的帕子解开。   “三个时辰后再开始进食,饮食以清淡为宜,尽量不要食用容易产气的食物,比如萝卜、韭菜之类,油腻的也不要吃。平时注意不要平卧,最好侧卧,有助于恶露排出……”   段清新叮嘱了一系列剖腹产后应该注意的事项,一边说一边开了张方子,将该注意的地方都写了下来。   从宫里出来的那一刻,魏姣深深松了口气。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叮!获得来自谢清岚的开心值 9999”   这道声音,一连响了十遍,将一整个系统页面都刷满了。   魏姣:可以,进宫一趟就赚了这么多。   她开始考虑起跟谢清岚做朋友的可能性了。   毕竟她是一个身负巨债的女人。   “改天我请你吃饭。”魏姣将段清新送回他住的地方,在他下车时道。   回到府里,已经是傍晚了。   这会儿客人早都已经离开了。   魏姣迫不及待地踏入自己的院子,一眼就看见琅哥儿坐在廊檐下,眼巴巴望着门口。   她这颗老母亲的心啊,霎时软得稀巴烂,快步上前一把将她的心肝小宝贝抱了起来,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娘亲回来了,对不起,让我们琅哥儿等了这么久。”   琅哥儿挣扎着从她身上滑了下来,牵着她往里走,来到桌边,指着上面的大蛋糕:“蛋蛋,七(吃)蛋蛋。”   魏姣:“……”   原来是等着她回来吃蛋糕。   可怜她的一腔感动啊!   “好,咱们来吃蛋糕!”   桌上的樱桃蛋糕是魏姣提前让厨娘做出来的,雪白的奶油蛋糕上点缀着水灵灵的樱桃,上面还有一个琅哥儿模样的小人儿,阵阵奶油的香甜味,诱惑着琅哥儿。   魏姣握着琅哥儿的手,将蛋糕切开,沈妈妈和小俏她们围在旁边看着。   “宝贝儿,生日快乐。”魏姣将一块切好的蛋糕放进碟子里,拿给琅哥儿。   琅哥儿直接就用手抓着吃,吃得脸颊上都是奶油,看起来像一只小花猫。   他还抓了一块,递到魏姣嘴边。   魏姣怎么可能拒绝自家鹅子的好意呢?虽然那块被他递过来的蛋糕实在是磕碜,但她还是笑着张开嘴吃了。   “嗯,真甜!”   小花猫似的琅哥儿笑开了花儿。 第93章   昨夜悄悄下了场雪, 早上魏姣起来, 往窗外一望,一片银装素裹。   牡丹拿着几支错落有致开得正好的梅花进来, 插在美人瓶里,霎时, 清幽的梅香氤氲了一室。   走进内室, 见魏姣站在窗口, 牡丹忙拿了件披风过去给她披上,“娘娘, 窗口冷,可别着了风,还是坐到熏笼边去吧。”   魏姣笑着:“好。”   看见她的笑容,牡丹不禁在心里感叹,五年过去了,她已经嫁人生子, 做了妇人装扮,自家娘娘却是容颜依旧, 还和十八岁时一般清致姝丽, 只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今儿怎么没把鹿哥儿带来?我让绣娘做了一顶小鹿帽子,特别可爱,鹿哥儿肯定喜欢。”魏姣倚在熏笼边, 拿出那顶红色的绒绒的小鹿帽子摆弄着, 神情雀跃。   鹿哥儿是牡丹和钱礼的儿子, 牡丹是她身边的大丫鬟, 钱礼则是她的左膀右臂,颇为倚重的奶兄,因着时常到府里来给她汇报事情,一来二去的,这两人就看对眼了。   于是魏姣给他们当了证婚人,赐下颇为丰厚的嫁妆,将牡丹嫁给了钱礼。   又一年,两人生了个大胖小子,乳名鹿哥儿。   如今,沈妈妈已经从她身边退休了,专心在家里带孩子,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不过每隔一阵子都会来看看她,有时还会带着鹿哥儿。   这孩子人如其名,一双眼睛跟小鹿斑比似的,清澈又无辜,眼睫毛又长又软,简直萌死个人。   琅哥儿在宫里读书,不能时常陪伴在她身边,她没有儿子可吸了,就只能吸别人家的奶娃娃了。   鹿哥儿就是她头号觊觎的对象。   牡丹好笑,“鹿哥儿也是吵着要来见您,不过他昨天在外面玩儿吹了风,有些发烧,所以娘拘着他不许出门。”   魏姣紧张问:“不严重吧?吃了药吗?”   牡丹:“吃了,家里常备着祛寒丸呢。”   祛寒丸治疗风寒有奇效,兼价格便宜,如今可谓是段记药铺里的明星药物,卖得贼好,许多人家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囤一些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用过早饭,魏姣便靠在熏笼边,拿起画笔闲闲画起来。   就在一个多月前,《兔妖传》完结了,从第一次出版售卖到完结,一共历时五年零三个月,实在不容易啊。   连载期间她就想着,等完结了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个一年半载,但是等到真的完结了,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一空下来还是习惯性地拿起了画笔。   第二本画个什么故事好呢?   想着想着,魏姣的思绪就有些跑偏了。   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熬过这个年……   这五年间发生了不少事,但头一件就要数皇帝生病这事了。   这病,是皇帝去年讨伐周国时爆发的。   为何要讨伐周国呢?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跟她还有着一些关系。   琅哥儿的周岁宴后没多久,薛凝玉的那支远航商队回来了,带回来了不少海外的货物,薛凝玉给府里的每个人都送了一些。   魏姣看到那些来自海外的货物,不由得灵机一动,找薛凝玉商量想入股她的商队,薛凝玉很痛快地答应了。   之后,魏姣将远在江南负责那边生意的奶兄钱智召了回来,将海外商队的事宜交给他负责,她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他能多多带回一些海外的种子和植株。   若是能找到土豆、玉米、红薯之类的,那就更好了。   当然,没有也不要紧,她让钱智搜集种子和植株,更多的还是为她从空间里拿出种子来打掩护。   商队每出一次海,往往需要耗费大半年,甚至两三年的时间。   但钱智这一次海外之行,顺利得出人意料,归根结底,还是他临出发前魏姣交给他的几样东西发挥了巨大作用。   其中一样便是定风珠,只要将其安置在船上,即便遭遇了狂风,船只也能不动如山,稳稳前行。   第二样便是指南针,可保证他们在海上不迷失方向。   另还有一本《海上航行必备指南》,书是以一位航行者的口吻记录下来的,里面记录了他丰富的航海经历。   船上淡水喝完了怎么办?那些奇形怪状的海鱼应该如何处理?得了病该如何治?……各种海上可能遇到的问题,在这本书里都能找到答案。   有这三样宝贝在手,钱智的这一趟出海,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惊险。   他谨记魏姣的嘱咐,每到一个地方,便大肆收集当地各种植物的种子和苗株,带到船上。   航行了八个月,第二年开春时钱智载着大量海外的物品回来了,其中八成以上都是种子和苗株。   魏姣让他将苗株运到了城郊鹿台山下的庄子里,她在查看时,将事先兑换出来的几样种、苗混了进去,之后便命人分开培育种植。   几个月之后,她的农庄里收获了一批玉米、土豆、以及红薯。   不用她特意提示,那些经验丰富的农人自己就看出了这几样作物的巨大价值。   毕竟产量摆在那里。   在亲眼见到时,魏姣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随后带着实物,上报给了皇帝。   接下来便是一场大面积的试种以及推广了。   当然,这些都不用魏姣来操心,对外,她一副只关心这些新的食材可以做出哪些美味菜肴的样子,并在春晖居里进行售卖。   经过四年的耕耘,这几样高产量的作物已然推广开来了,大显的国力都跟着翻了几番,国库更是前所未有的丰足。   国力的强盛,带来的是野心的增长,皇帝那颗雄图霸业的心,显然已经按捺不住了。   于是,他集结军队,向周国开进了。   打的是“讨伐”的名义。   也是这时候,魏姣才知道,当初被抓住的周流还没被处死,而是被皇帝秘密关押在某一处,现在时机到了,皇帝就将他放出来了,并向全天下发了一道檄文,严厉细数了周国种种令人发指的恶行!   当然,檄文什么的,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古人打仗出兵,都习惯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叫“师出有名”。   师出无名的攻略者,会被天下共同声讨的,这于舆论是大大的不利,有碍军心。   皇帝率领十万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连夺周国十二城。   就在皇帝意气风发之际,他忽然倒下了,军医完全诊断不出他患了什么病,只是自此之后皇帝动不动就会流鼻血,一不小心就晕倒,头发大把的掉,身体每况愈下。   再这样下去,吃枣药丸。   雄图大业和命比起来,自然是命更重要了。   皇帝无奈之下只能秘密且火速的赶回京城,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镇东大将军郭鹏来处理。   一回到宫里,皇帝就招来了一众太医,然而太医们看过之后,也全都束手无策,连他得的是什么病都诊不出来。   最后,段清新这位神医出马了。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段神医对皇帝的病也没辙,只能在他发病时稍稍缓解他的疼痛。   虽然皇帝极力隐瞒,但在一次朝会上当着一干大臣们的面晕过去之后,他的病就瞒不住了。   皇上生了重病?那得赶紧立太子啊!臣子们心中如是想道。   然后立太子的话题就在朝中吵翻了天,热度居高不下。各位有实力竞争的皇子王爷们私底下都活动开了。   皇帝:朕还没死呢!   但身患重病它是不争的事实,皇帝一怒之下,走了偏锋,好,你们不是怕大显后继无人吗?那朕就立一个继承人出来!   一道圣旨传到了晋王府。   一开始,众臣以及其他几位王爷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陛下不会是想要立晋王为太子吧?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圣旨传开之后,众人:“……”   陛下这是病糊涂了不成?居然立晋王那不满六岁的庶长子为皇太孙?!   这还不如立晋王为太子呢!   当然,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那么想想,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朝中再一次吵开了锅,这一回,皇帝却是压根儿没搭理他们,直接将宋琅接进了宫里,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显然是铁了心要将皇位传给这位皇孙了。   对此,身为孩儿他娘的魏姣只想来一句:我可去你妈的吧!这皇帝简直不干人事儿!她的琅哥儿还那么小,哪里承担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和压力?   皇帝这不是在立皇太孙,而是在立靶子!   原本她还想着要不要想办法抢救皇帝一下,现在,呵呵。   琅哥儿被立为皇太孙是四月份的事,到如今已经半年多了。   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琅哥儿经历的落水、下毒、刺杀等事件已经不下十数起了。   要不是她在琅哥儿身上藏了那么多宝贝,再加上他身边有一个毛毛时刻保护着他,琅哥儿怕不早就凉了十七八次了!   这天杀的皇帝!   一想到琅哥儿此刻在宫里指不定被怎么欺负,魏姣这颗心就跟在油锅里煎熬似的,下笔也没了章法。   “对了牡丹,今天初八了吧?”她忽然想起来。   牡丹坐在一旁,手里缝着一件衣裳,“是呢,明儿殿下就能回府了。”   琅哥儿虽然才六岁,但因为顶着皇太孙的身份,功课那是一点也不轻松,礼、乐、射、御、书、数,这些全都要学,还有为君之道。   好在她的琅哥儿是个天才,很多东西一学就会。   这也就导致,朝臣们现在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反对他当皇太孙这件事了,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成为他的拥趸。   魏姣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伤了。   琅哥儿他们每旬放一天假,一个月有上、中、下三旬,一旬十天,每一旬的最后一天就是假期。   规矩虽是如此,但对于能否见到琅哥儿,魏姣心里也没底,因为皇帝很可能不会放人。   想到这里,她又一次咬牙切齿。   天知道她已经有多久没见到她的琅哥儿了,有时候她晚上想得觉都睡不着,就算有萧珏这个绝世大美男陪伴在身侧,她都觉得不香了。 第94章   第二天半下午的时候, 魏姣就坐着马车亲自前往宫门口,等着琅哥儿出来。   眼见着宫门都快落钥了,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而琅哥儿还没有出来, 魏姣的心就跟那雪花似的,又凉又飘。   估计琅哥儿这次又要被留在宫里, 无法出来和她这个老母亲团聚了。   魏姣忧伤地叹了口气。   “娘娘,快看,殿下出来了!”正在无限失望时, 牡丹忽然惊喜地叫道。   魏姣撩开帘子一望, 果然,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从宫门里走出来, 前面的不正是她等得望眼欲穿的琅哥儿?   如今已经六岁的琅哥儿, 已经是个粉雕玉琢的俊俏小公子了,他手里抱着一只手炉, 头上盖着毛绒绒的披风帽子, 两颗绒球垂下来,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 别提多可爱了。   毛毛蹲在他肩头, 身后穿着太监服的小俏给他撑着伞。   主仆俩从飞扬的雪花中走过来。   看见宫门口的马车, 以及已经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的魏姣, 琅哥儿眼睛一亮, 一阵小跑过去, “娘,您别下来了,我这就上来。”   一上车,琅哥儿就扑到了娘亲暖融融香喷喷的怀抱里,魏姣也紧紧抱着他,摸摸他的小手,嗯,热乎的,又摸摸他的脸和耳朵,有些凉,忙用手给他捂着。   “宝贝儿,你受苦了。”   “不辛苦,一看到娘亲,琅哥儿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琅哥儿抱着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脸软软道。   魏姣一脸感动,挨着他的脸不住地蹭。   母子俩亲亲热热地互诉着衷肠,好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   旁边的牡丹却是肉麻地打了个哆嗦,虽然已经习惯了娘娘和殿下的这股腻乎劲儿,但每回看到都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魏姣抱着自家宝贝鹅子,只觉得怎么亲香都不够,又担心他肚子饿了,对牡丹道:“快把炉子上温着的粥盛出来。”   红泥小火炉上,坐着一只双耳陶罐,里头温着琅哥儿爱吃的鸡丝粥,牡丹将粥盛出来,递给伸手来接的魏姣。   魏姣拿调羹搅了搅,“来,你最爱吃的鸡丝粥,娘亲喂你好不好?”   琅哥儿靠在她怀里,“好。”   另一边,小俏正觉得核桃酥吃得有些干,蹭到牡丹身边,讨好地问:“牡丹姐姐,粥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牡丹好笑,给她盛了一碗,“自然有,喏,吃吧。”   小俏喜滋滋地接过来,埋头吃起来。   到了府里,进了昭华院,下人早已备好了热水,魏姣用热帕子给琅哥儿擦了头脸和小手,青杏端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过来,“殿下喝杯茶暖暖身子。”   琅哥儿捧在手里,正合适的温度通过手心一直熨到心里,喝一口奶茶,又甜又暖,让他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了。   果然还是回到家里舒服啊。   外头饭厅里,魏姣已经指挥着下人将火锅和配菜摆上了,她牵着琅哥儿走到桌边,“咱们今儿吃火锅,炸丸子、牛肉卷、拔丝地瓜,都是你爱吃的。”   小俏:“我也爱吃。”   怕是就没有你不爱吃的。   魏姣笑道:“吃,绝对管够。”   这一顿饭,琅哥儿和小俏都吃得十分满足。   在宫里不是说不给他们饭吃,菜品也不是不够精致美味,就是吃起来不痛快,一来皇帝病入膏肓,他们哪里好意思大吃大喝?又如何能够放开胃口吃?   二来,鉴于之前的几次下毒经历,两人都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了,但凡琅哥儿对某样菜品表现出一点喜好,第二天这道菜很有可能就会出问题。   吃个饭,却是让两人心累不已。   但回到家里之后,就完全没有这些担忧了。   可以可着劲儿吃,完全不用有什么顾虑。   这种感觉,令人身心十分舒畅。   琅哥儿人虽小,但因为正在长身体,且练着魏姣给他量身定制的功法《青元经》,对于食物的需求量十分巨大,在宫里顾忌着不能表现出来,没少饿肚子,这会儿能够敞开肚子放开了吃,那战斗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魏姣给他涮菜的速度都比不上他吃的速度了。   小俏也是不遑多让。   好在魏姣事先就让厨房做了充足的准备,备下了大量食材,保管他们吃到撑!   回家了还吃不饱,像什么话?   这顿火锅,直吃到亥时(21点),整整吃了四个小时,还是一刻不停的四个小时,饶是魏姣知道他们胃口大,都有些被惊着了。   她给琅哥儿擦了擦头上的汗,“宝贝儿,吃饱了吗?没饱啊?”   看着埋头大吃的鹅子,魏姣一阵心疼,看把她的琅哥儿给饿成什么样子了。   终于,到了亥时中(22点),琅哥儿放下了筷子。   小俏没有,她还在持之以恒地奋斗着。   “来,娘亲给揉揉肚子,可别撑着了。”魏姣抱着琅哥儿坐到软塌上,将他揽在怀里,一手给他揉着鼓起来的小肉肚子。   旁边就是暖烘烘的熏笼,琅哥儿嗅着娘亲身上的暖香,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魏姣本来还想问他在宫里的一些事,见他小脑袋埋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着了,哪里舍得再打扰他?   想也知道琅哥儿在宫里肯定过得不轻松,小脸都瘦了好几圈,原本她辛辛苦苦给养出来的肉,这会儿都没了。   捏着都没之前手感好了。   真是遭罪哦。   魏姣轻手轻脚地给他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小鸭子睡衣,塞进已经暖好的被窝里。   琅哥儿原本在洗澡的过程中有些清醒过来,但此时被放进暖和的被窝里,实在是太舒服了,他翻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因为在宫里形成的生物钟,第二天卯时初(5点)琅哥儿就醒了过来,正要掀被坐起来——   胸口上压着一条胳膊,让他没能成功。   他这才意识过来,他此刻并不在宫里,而是回家来了,就躺在娘亲的怀里。   琅哥儿顿时放松下来了,往娘亲怀里缩了缩,愉快地赖床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娘亲已经不在身边了。   外间传来隐约的欢笑声,娘亲之外,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这是一大早就来跟他争宠的?   琅哥儿自个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见了戳他肺管子的一幕。   娘亲正抱着别的狗子亲昵地喂他吃东西!   “娘。”琅哥儿走过去,软软地叫了一声,依偎在魏姣身边。   “琅哥儿醒了?”魏姣将他也抱起来,一边一个娃,瞬间感觉自己到达了人生巅峰,“这是鹿哥儿,你牡丹姨姨的儿子,之前你们还一起玩儿过,你应该还记得吧?”   今天鹿哥儿起来烧已经完全退了,叫着要见魏娘娘(一声),牡丹便把他带过来了。   琅哥儿瞥了眼赖在自家娘亲怀里的狗子一眼,小脸神情淡淡的,“嗯,记得,就是那个老是喜欢吃手的小跟屁虫。”   琅哥儿很有孩子王的风范,身边的小孩儿都喜欢跟着他玩儿,鹿哥儿也是其中一员。   听琅哥儿这样说,正在吃手手的鹿哥儿立马将手放了下来。   一串亮晶晶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琅哥儿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   早饭后,珍姐儿牵着三岁大的弟弟珣哥儿来了。   珣哥儿是王楚薇前年生下的,如今虚岁三岁,这娃儿自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没少往魏姣这边跑。   王楚薇还笑说,干脆把这个儿子送给她养得了。   如今九岁的珍姐儿,已经出落成一个娴静优雅的小贵女了,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当然,如果弟弟太熊,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没少撸起袖子揍人。   在姐姐的帮助下迈进门槛后,珣哥儿就扑腾着小短腿往魏姣面前扑了,脆生生朝她喊:“六娘娘!”   满满的雀跃和欢喜。   一张小脸都笑开了花儿,魏姣看了也是忍不住心情大好,一把将这个小胖团抱起来。   琅哥儿:……又来一个跟他争宠的。   带着孩子们快乐地玩耍了一天,第二天天还没亮,魏姣就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将琅哥儿一路送到了宫门口,挥手与他依依惜别。   回去后,她将衣裳一脱,继续躺回床上,睡回笼觉。   睡得正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闯进来,“娘娘快醒醒,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上,皇上驾崩了……”   魏姣惊坐而起,“什么?!”   寿安宫,佛堂里。   太后跪坐在蒲团上,低声念诵着经文。   “久修善根、证无碍智、闻佛所言,即当信受……”   赵丙踉跄着来到佛堂外,深深跪伏下来,声音颤抖:“娘娘,陛下他,去了……”   霎时间,诵经声歇,捻动念珠的手指停了下来,佛堂内变得一片死寂。   良久,经文声再次响起:“……愿世尊广说地藏菩萨摩诃萨,因地作何行、立何愿,而能成就不思议事。”   “赵丙,扶哀家起来。”太后声音空洞,在偌大的佛堂里激起了回音。   赵丙用袖子擦了擦泪,膝行上前,将太后扶了起来。   片刻后,换上了一身深青色翟(音同敌)衣的太后,拄着龙头含珠拐杖,上了凤撵,来到了宸极殿。   殿内。   诸位皇子公主、妃嫔、大臣、太医以及殿内侍奉的一应宫人们,乌压压地跪了一地,或悲恸涕泗,或嚎啕大哭,或低声抽噎,各有各的哭法。   殿内气氛压抑而沉闷。   琅哥儿跪趴在床边,拉着皇帝的手,哭得毫无章法。   “皇,嗝,皇祖父……”   稚子悲哭,令人心酸不已。   太后走到床边,一把将琅哥儿抱进怀里,“太奶奶来了,琅哥儿不怕啊。” 第95章   “嗡——”   “嗡——”   “嗡——”   皇帝出殡这天, 京城大小寺庙、道观一齐敲响了钟声,以示哀敬。   钟声从早到晚, 一共响了整整一万下。   也就只有一国之君的皇帝, 才能享受到这个待遇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   丧礼过后, “下一任皇帝该由谁来当”就成了朝臣们热议的话题。   按理来说,宋琅作为皇太孙, 乃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皇帝驾崩,登基的就该是他才对。   但是皇帝去世之前, 并没留下遗诏指明要让他登位, 这就给了投机者机会, 那些人以宋琅“年岁太小、难堪重任”为由, 不同意皇位由他来坐。且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朝堂上整天吵来吵去, 大体分为了四个党派。   一个,就是保皇党, 他们深谙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 只认金銮殿上的那只龙椅,谁坐在那张椅子上, 谁就是他们效忠的对象。反正哪边他们都不靠, 一心只服务于这个国家和百姓。   第二个, 皇太孙党,也就是支持宋琅的一拨人, 这些人比较注重名分和正统, 认为皇帝没了合该由皇太孙继位, 至于年岁太小?难堪重任?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些大臣又不是吃干饭的。况且历史上又不是没出过少年天子。   第三个,就是瑞王党了。瑞王在形象管理以及舆论方面的工作做得很是到位,得了一个“才德兼备、礼贤下士、忧国忧民、仁心厚爱”的好名声。   更重要的是,他乃是长子,有着身份上的便利。不少大臣都觉得这位登基之后会是一代明君。   第四个,就是康王党了。若说瑞王俘获了文臣的心,那么能征善战、弓马娴熟、武艺超群的康王,就获得了众多武将的拥趸,其中,他的老丈人镇东大将军郭鹏乃是主要代表人物。   郭鹏在征伐东周的战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手握数十万大军,可谓是位高权重。他的支持,非常极其的有力。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为啥?武力值不行啊。而康王有了郭鹏的鼎力支持,就握住了最大的一张王牌。   虽然他排行老二,在名分上不占优势,但只要手里握着这张牌,那么他就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   剩下的,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党派,比如晋王党,理由是晋王乃是嫡子,自古就有“立嫡不立长”的说法,晋王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当然,在明面上,支持晋王的乃是极少数。这些人,不过是被宋砚推出来试水的罢了。   再还有一些墙头党,试图将那些绩优股一把抓,左右逢源,跟墙头草一样两边倒,在两方甚至多方势力之间反复试探。   金銮殿上,这几个党派的人,每天都吵得不可开交。   然而没几天,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被爆出来了!   瑞王表面一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模样,实际上私底下有凌虐女人的癖好!在一次和小妾办事儿时,那小妾受不了他的折磨,趁机将他的命-根子给咬了下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多人乍一听,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瑞王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但是很快,这个消息就得到了神医段清新的证实。   因为瑞王想请他给自己看伤,想把自己的命-根子抢救回来。   这么样一来,瑞王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而身体有疾的候选者,自然不能再当皇帝了。   瑞王党的人都跳不起来了,老老实实夹紧尾巴做人,或者赶紧另寻出路。   其中有不少人就倒向了康王那一边。   可惜,没过几天,康王也被爆出来了一条惊天大丑闻!   康王竟然有断袖之癖!且还和镇北侯府的二公子魏铎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很多康王党一听,当场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镇东大将军在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后,头一个就倒戈相向,将女儿接回了家。   如此,康王也凉了。   难道他们真的要拥立一个六岁的奶娃娃当皇帝?   金銮殿上的议题变成了这个。   正当大臣们争论得脸红脖子粗时,一身华丽凤袍的太皇太后(原先的太后),拄着龙头拐杖,牵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宋琅,一步一步走进了殿内,从正在吵吵的众位大臣中间穿了过去。   “去吧。”走到九级丹墀(音同持)御阶之下,太皇太后松开了宋琅的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宋琅一步步登上御阶,来到龙椅前,转身坐了上去。   他人还太小,坐上去后两条断腿垂在椅子上,根本触不到地面。   小小的一只,在宽大的龙椅中更显得稚弱。   他小脸紧绷,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眼神扫视了底下一圈。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来,手中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众人愈发噤若寒蝉。   “宋琅乃是先帝亲自下旨册封的皇太孙,先帝去了,合该由他来继位!你们在这里吵吵什么?想违背先帝的旨意,另外选出一个皇帝来不成?”   太皇太后眸光沉沉地压过去,没有一个人敢与她对视,尽皆垂首敛目,眼观鼻鼻观心。   她忽然一声暴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违抗圣旨!是想造反不成?!”   “太皇太后息怒,臣等不敢!”众人哗啦啦跪倒一片。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看你们敢得很。今日哀家就把话撂在这儿了,这皇帝,唯有宋琅能当!你们谁若是有不同意见的,站出来,跟哀家好好掰扯掰扯。”   谁敢呐!   这时,镇北侯魏达率先表明了态度,对着上首的宋琅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跟着,左相也伏倒在地,以额触地,高喊万岁,以示臣服。   再然后,宁国公谢君章,镇东大将军郭鹏,大理寺卿徐长夙……   眨眼间,殿内众臣就趴了一片,没有一个还挺着脊背的。   太皇太后心头重重松了口气,她回头看了眼端坐于龙椅上的宋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接下来就要靠他自己了。   她将赵丙留了下来,自己拄着拐杖走出了大殿。   站在金銮殿的檐廊下,她眺望了下蓝湛湛的天空,而后转身朝外走去。   就在宋琅登基后没多久,北境传来战报,幽国陈兵数万,摆出了攻城略地的架势。   与此同时,魏姣也收到了消息,甚至比战报上描述的还要详细。   这五年,小茶的情报机构早已不只在大显活动,还发展到了周边的几个国家。   将情报看完,魏姣将纸条燃着,丢进火盆里,看着它燃烧成灰烬,再也看不出一丝端倪。   幽国的这一次出兵,看起来来势汹汹,实则不过是晏小小来给她的情郎宋砚送刷战绩的机会罢了。   幽国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国家,他们有一个天山教,九成九以上的人都信奉这个教派,天山教俨然已经成了国教。   在这个国家,宗教与政治并行,甚至很多时候宗教还要凌驾于皇权之上。   教内的圣女和教主,地位往往比皇帝还要高。   而晏小小,如今正是天山教的圣女。   她主张趁着大显内部动乱之际,对大显出兵,于是,幽国就出动了数万铁骑。   这些铁骑,不过是来送死的罢了,是她为她的情郎送上的一份厚礼。   可惜,那些幽国将士并不知道罢了。   这些,当然不是情报机构打探来的消息,而是原书里的剧情。   宋砚就是靠着“大败”幽国,从而有了“战神”之称,在军中狠狠刷了一把威望。   想到此,魏姣也不得不感叹,晏小小对宋砚真是爱得深沉。简直达到了疯魔的地步。   接下来,大概就是宋砚出场的时候了。   当朝臣为出征人选争论个没完时,宋砚主动站了出来,请缨前去北境杀退敌军。   一开始众人都没放在心上,毕竟之前宋砚营造的纨绔人设太过深入人心,大家都不信他愿意舍得抛弃京城的繁华与温柔乡,去北境吃苦受罪。   但宋砚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决心。   行吧,既然他要去,大家倒也不至于硬要拦着。   不过任他作为主帅是万万不可能的,最后主帅的人选定的是镇北侯魏达。   宋砚则被封了一个怀远将军的虚职。   在大军开拨前,魏姣将魏铎叫了过来。   因为之前爆出来的康王丑闻,魏铎也是主角之一,这可气坏了镇北侯,抄起棍子就把他狠狠抽了一顿。   这次,又打定主意要将这个逆子带到战场上,让他好好经受一番血与火的洗礼,看他还搞不搞那些狗屁东西!   这会儿,魏铎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受到魏姣的召唤,一瘸一拐地来了晋王府。   “姣姣,你找二哥有啥事儿啊?”魏铎慢慢往凳子上坐,结果刚一挨着,就哎哟叫唤了一声,疼的脸都抽搐了。   魏姣幸灾乐祸地笑了,“二哥,这阵子日子很不好过吧?”   自家人面前魏铎也不讲究那些虚礼,干脆趴到罗汉榻上,闻言白了魏姣一眼,“你还笑,你二哥我差点没被我爹给打死!”   魏姣:“谁让你和康王搞在一起了呢。说起来,你们是怎么……嗯,认识的?”   她还蛮好奇的。   魏铎一副自闭的语气:“再和我提这件事儿,我就与你断绝兄妹关系。”   魏姣:“好吧,咱来说正事儿。这次叫你来,是有几样东西要交给你。”   她进内室拿了个巴掌大的匣子出来,坐到魏铎身边,打开匣子将里头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他介绍了下具体的功用。   “这两个小瓶里,各装着一颗保命的药丸,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吃下这药丸,就能立马活过来。”   魏铎听得眼都直了,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神药?   “这是那位段神医制出来的?”   魏姣没否认也没承认,他这么想,倒是正好省了她一番口舌。   “这药丸你和大伯一人一颗,切忌不可弄丢了。”   魏铎满口保证,“这你就多虑了,这可是保命的东西,我丢什么也不能丢它啊。”   “除了大伯,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你放心,我藏着掖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到处宣扬?要是被别人偷走了怎么办?”   他这么说,魏姣勉强放了心,又从锦囊里拿出来两团纱状的东西。   一团不过核桃大小,然而展开之后,却是一件足够将成年男子上半身裹住的衣裳。   魏姣:“这是我的人从海外带回来的异宝,名为金蝉衣,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而且极为轻薄,穿在身上一点也不防事。你和大伯一人一件,到时候去了边境,就穿上。”   魏铎摸着轻薄如雾的金蝉衣,感动得泪眼汪汪,“姣姣,你对二哥真好。原本我还担心去了战场恐怕就回不来了,但是有了你给我的这两样东西,我瞬间就有了无限信心!你等着吧,到时候二哥一定凯旋归来,为你和琅哥儿撑腰!”   “行了,这些黏糊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只希望你和大伯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   魏姣将东西重新装回去,递给魏铎。   在他临走时又丢了一盒治疗外伤的白玉膏过去,“回去早晚擦一遍,等你出发的时候,身上的伤大概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白玉膏段记药铺里也有卖,不过那是低配版,魏姣给他的这盒是从商城里兑换出来的,效果要好上几倍。   魏铎拿着药膏,走过来,摸了摸魏姣的脑袋,又拍了拍她的肩,“等着二哥凯旋归来吧!”   大军开拔前,魏姣和王楚薇等人,在晋王府门口,“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宋砚。   宋砚意气风发地跨上马背,回头看了她们一眼,“驾!”   马儿跑动的那一刻,他后颈上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被虫子叮咬了一下。   宋砚也没在意。   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魏姣笑了笑。   就在刚才,她利用微型飞蚊机器人给宋砚体内注射进去了一个神经毒囊。   这个神经毒囊,是受她的脑电波控制的,也就是说,她脑子里一想,就能让他立马死翘翘。   既然宋砚这么迫不及待要去立功,那就随他去吧。   反正他再怎么做,也不过是为她的琅哥儿打江山而已。   就是不知,当他知道自己只是为琅哥儿做嫁衣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第96章 (修)   北境, 幽国军营。   中帐内,娇俏甜美的女声响起:“王爷,这是营地的防备图, 以及人员分布。”   “好小小!待我事成那一日, 定娶你为后。”   “王爷,我不在乎名分,只要王爷心里有我就行了。”   “有你, 我整颗心都是你的,不信你感受一下?”   “啊王爷,讨厌……”   *   三月初三,幽军再次发动了攻城战, 宋砚身先士卒,如一柄锋利的尖刀插入敌军腹地,斩敌首一百零九颗。   三月十五, 宋砚率领一支小队出城探察敌情, 不巧恰和一队上千人的敌军迎面碰上,宋砚率人将敌军引诱至野猪岭, 利用地险将敌军坑杀在此, 打了一场歼敌数量百倍于己方的漂亮战。   四月,宋砚主张出城主动迎敌, 并立下军令状, 若是不能大败幽军, 他提头来见!因他前两次的出色表现, 以及孤身潜入敌军打探来的有利情报, 主帅魏达决定给予他一点信任,拨了一万士兵给他。   是夜,宋砚带着这一万人悄悄出了城,对敌军展开了战术性的骚扰,敌追我跑,敌疲我扰,同时,还派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心腹潜入敌军营地,直奔粮草所在之地!   正当敌军疲于应付之际,营地的粮草库突然着火了,火势冲天。紧接着,马厩又失控,马匹疯了一样冲出来,到处踩踏。   整个幽军营地,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宋砚安排了一小队人在林子里制造出大动静来,伪装成人数很多的样子,扰乱军心,他自己则趁机带人冲入敌营,见人就杀。   一夜过去,宋砚凭着区区一万人,重创敌军五万!   消息传回城内,主帅账内的魏达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激动 难以置信,“当真?!”   得到斥候的肯定回答后,他振奋地一捣拳,大声道:“走,随我出城亲自迎接咱们的大功臣!”   经此一役,宋砚名声大噪,在众人眼里,他的形象一下子从“只会吃喝玩乐斗鸡走狗玩女人的皇室纨绔”,转变成了“有勇有谋有血性的汉子”!   捷报传回京城,朝中众臣起初也是不信,但战报上白纸黑字写着,总不可能是假的吧?一次有可能,后面的四五六七次,总不可能都是假的!   所以,那个屡次立下战功的,当真就是晋王宋砚?怎么去了寒苦的北境,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京城的繁华富丽以及温柔乡腐蚀了他的意志?等去了北境,经受过战火的洗礼后,他真正的本事才显露出来?   到底还是先帝的嫡子啊,到底是百年世家王家的外孙啊!   从前他那么混账,只是因为没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罢了,现在机会来了,他果然就一飞冲天了!完成了从纨绔到战神的华丽转变!   宋砚人远在千里之外,战神之名却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每一场战役的表现,都被说书先生讲述得活灵活现,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好像宋砚打仗时,他们就跟在旁边观看一样。   不,并非说书先生们目睹了宋砚的打仗现场,而要归功于林下仙人最新出的话本子——《战神记》的宣传。   话本完全就是以宋砚的经历为蓝本创造的,虽然里头的人名都做了虚化处理,但因为指代性太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写的是谁。   《战神记》甫一上市,就风靡整个京城,并迅速向周边的城市蔓延。   其火爆程度,就是《兔妖传》都比不上。   随着《战神记》的传播,宋砚也一跃成为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男神!   很显然,宋砚这是在为自己洗白造势了。   对此,魏姣笑而不语,悠哉看戏,甚至也买了一本《战神记》,没事儿翻两页。   别说,还真挺好看的。   六月,宋砚被任命为主将,率领大军,与敌军展开了一场面对面的battle,经过一天一夜的激烈厮杀后,大显大获全胜,幽军溃败,留下了大量俘虏,以及一地的尸首。   消息传回京城,百姓们额手称庆,奔走相告,兴奋的情绪在将士们回京的这一天,达到了高-潮。   宽阔的主街两边,百姓们夹道欢迎,其中宋砚这个战神受到的关注最多,各种香囊、手帕、鲜花、鲜果纷纷朝他砸过去。   一路走过,若是将朝他砸来的那些东西收集起来,估计够开一家全京城最气派的杂货铺了。   当晚,宋琅为宋砚以及将士们举办了庆功宴。   宴上,宋砚左一个美人,右一个美人,一会儿去喝左侧美人递过来的酒,一会儿又去吃右侧美人剥开的莲子,和从前纵情声色的模样没什么差别。   冷眼看着,大臣们对他的战功又不禁升起了怀疑。   就晋王这样的,真的能打仗?还打得那么好?怕不是中间存在什么误解吧。   总之,对于没有亲眼见到的事,大臣们还是持怀疑态度居多。   对此,宋砚毫不在意,甚至在故意误导这些人。   宴后,宋砚醉醺醺的,站都站不起来了,宋琅好久没见到爹爹了,还怪想的,就将他留宿在了宫中。   还将他安排进了自己寝宫的侧殿里。   宋琅看着内侍将宋砚搬到床上,给他脱了靴子,自己拧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和手,又嘱咐内侍要好生照顾父王云云,这才离开。   翌日,宋砚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才洗漱完,换了衣裳,宋琅身边的内侍赵宝金就亲自过来请他:“陛下请您过去一道用膳。”   如今,赵宝金已经不再负责药坊的事了,而是被魏姣调到儿子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不过,魏姣给了他百分之一的股份,对此,赵宝金很是感激,将宋琅照顾得无微不至。   宋砚摇着扇子随赵宝金来到了膳厅,宋琅已经在等着了,见他来了,从椅子上起身,小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欢喜地叫了一声“爹”,拉着他坐在位置上。   魏姣虽然不待见宋砚,但是并没阻断他和琅哥儿的相处,而宋砚丈夫当得不咋地,但作为一个父亲还是比较合格的。   他与这个时代大多数在孩子面前严肃沉默不苟言笑的父亲不同,他很能跟孩子玩儿到一块儿去,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他们进行亲子活动,所以府里的几个孩子都很亲他。   宋琅也不例外。   父子俩亲热地吃了一顿饭,吃饭间宋琅问了不少宋砚在北境杀敌的事情,宋砚便给他讲了起来,说得惊险又刺激,口才比说书先生也不差,听得宋琅小脸兴奋得通红,两眼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之后,宋砚每隔几天都会进宫一趟,或是带着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或是带着好吃的,宋琅每回都很开心。   这么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来到了永兴元年的八月,因着中秋将近,宫外家家户户都开始为中秋做起了准备,街上热闹得很。   宋砚给宋琅讲了一番宫外的盛况,问他:“想不想跟爹爹出去逛逛?”   他看得出来,宋琅很想去,且这个年纪的孩子玩儿心最重,即便会犹豫一番,最后肯定还是会答应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宋琅虽然有些意动,却坚定地拒绝了:“上午陆太傅布置的一篇文章我还没写,下午还有骑射课,晚上还要练字,就不出去玩儿了。”   在被立为皇太孙之前,宋琅都是在轻松的玩乐中度过的,魏姣并没急着教授他各种知识和技能,而是致力于让他有各种不同的体验。   所以相较于后世的许多孩子而言,宋琅是一个有着满满童年的孩子。   之后他被立为皇太孙,功课一下子接踵而来,不过作为天才儿童,他应付得还算轻松,就是魏姣这个当娘的,总担心他的身心会受到压迫,所以他一旦有空她就会带着他疯玩一阵,将缺失的都尽量弥补回来。   总体而言,宋琅是一个在玩乐上得到了充分满足的孩子,   所以在面对玩乐的诱惑时,他能能够理智地拒绝不合时宜的玩乐。   宋砚眸子闪了闪,摸摸他的脑袋,“那爹爹下次再带你出去玩。”   “好。”   从宫里出来,坐上马车,宋砚手指敲击在桌案上,陷入了沉思。   这一个月多月来,琅哥儿的自律,令他都有些吃惊。让他原本的计划根本无从施展。   如此,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这天,宋砚给宋琅带了一包八珍坊的桂花糕,以及一罐蜜饯。   八珍坊的糕点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每天天不亮门口就排起了一条长队,所以他家糕点的难买也是出了名的。   越难买人们还就越趋之若鹜了,都以能吃到这家的糕点为荣。   宋琅正看折子看得有些饿了,打算叫人上一些糕点来,可巧宋砚就带了糕点来,他很是高兴地接过来,小手灵活地将绳子解开。   一块块香甜软糯的桂花糕整齐地码在里面,他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好吃。”又拿了一块递给宋砚,“爹你也吃。”   宋砚故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作势要咬到他的手,逗得宋琅哈哈的笑。   宋砚又打开蜜饯罐子,捏了颗蜜饯喂给他。   宋琅张嘴吃了,两颊鼓鼓囊囊的,模样可爱得紧。   他也捏了颗喂到爹爹嘴边,宋砚摇了摇头,“爹爹不爱吃太甜的,你吃吧。”   宋琅便塞进了自己嘴里。   看他吃得开心的样子,宋砚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挣扎,移开了视线,袖子底下的手暗暗攥成了拳。   琅哥儿,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   这段时间以来,他带给琅哥儿的吃食里,都蕴含着一味药,当然,这种药单独吃了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对身体有好处。   但一旦加入某种药引,它就会成为一味极其猛烈的毒药。   药引也是不具备毒性的,所以他并不担心会被查出来。   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要琅哥儿的命,毕竟这是他的长子,还对他这么亲近,将近七年的父子之情,终究无法被轻易抹杀。   所以,他采取了捧杀的手段,想慢慢将琅哥儿养成一个不思进取、只知玩乐的纨绔皇帝,到时候他再出来运作一番,便可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   然而琅哥儿的心性非同一般,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一点要走歪路的迹象,而他,无法再等下去了。   所以,他带了一罐渗入了药引的蜜饯给他。   回到府里,宋砚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一直坐到了半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宫里明天就会传出消息了。   一时间,他竟不知是盼望听到消息还是害怕了。   宸极殿,内室中。   宋琅躺在床上,忽然感到了一股憋闷,难以呼吸,身体无法动弹,嘴巴也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完全张不开。   他这是怎么了?鬼压床吗? 第97章 结局   起初, 宋琅是这么想的,但那股窒息感越来越强,胸腔好似要炸掉一般,且还伴随着一股灼痛感,他否定了这个猜测。   蹲守在旁边的毛毛检测到他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对劲,血液流速突然加快, 心率失衡,初时它还以为他是做噩梦了,但推了推都没把他推醒。   毛毛赶紧将眼睛转换成夜视状态, 发现琅哥儿面部发绀,肿胀, 掀开他眼皮子一看, 眼膜上竟出现了血点!   这明显不是被魇着的症状, 倒像是中毒了一样。   中毒?   毛毛赶紧跑出去, 将外头守夜的赵宝金和小俏都弄醒, 两人本就没有睡沉, 很快就惊醒过来。   看见站在面前的毛毛,两人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平时毛毛基本不会找他们, 上一次还是琅哥儿被人推下水,那这一次又是什么情况?   两人心慌不已, 立马往内殿跑。   赵宝金点了灯, 小俏看一眼床上的琅哥儿, 脸色就是一变, 留下一句:“我去找娘娘”,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魏姣并不住在宫里,而是仍旧住在晋王府里。   虽然琅哥儿当了皇帝,但她身份上依然是晋王的侧妃,而且那些大臣生怕琅哥儿和魏姣这个母亲离得近了,被她给教唆带坏了,所以想方设法地阻隔他们母子二人。   明面上,还搬出祖宗礼法那一套来压人。   对此,魏姣也懒得跟他们掰扯,反正她该怎么和琅哥儿相处还怎么处,哪里是那些臣子们能阻隔得了的?   小俏手里握有随时可以出宫的令牌,她飞速跑到宫门口,拿出令牌往守门的禁卫脸上一怼,禁卫只能立马开门。   出了宫,小俏马不停蹄赶往晋王府,这回她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而入,跑进昭华院。   魏姣原本睡得正熟,忽然一阵心悸,醒了过来,就感觉一阵风扑了过来,“娘娘,琅哥儿出事了!”   魏姣一颗心猛地下沉,如坠冰窖,胡乱套好衣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宫里。   段清新已经先一步到了,他如今乃是太医院的编外人员,作为正式员工的太医们所拥有的福利他全都有,太医们没有的他也都有,比如面见皇帝不用下跪、可随时取用太医院药房里的各种珍稀药材等特权。   今晚他恰好留宿宫里,在小俏去通知魏姣时,赵宝金就去将他请了过来。   进了内室,看见段清新正把手搭在琅哥儿腕上给他诊脉,魏姣顿时松了口气,还能诊脉,说明琅哥儿还没有断气,只要还剩一口气,她都能把他救回来!   “怎么样?”她坐到床边,看了琅哥儿一眼,眼泪就决堤了。   段清新收回手,眉间少见地现出了褶皱,这表明琅哥儿此时的情况对他来说很是棘手。   “是中毒,一种可令人于睡梦中窒息而亡的毒药,不过琅哥儿事先服用过解毒之物,大大延缓了毒药的发作,这才使他没有立刻毒发死亡,但毒药太烈,解毒之物并不足以完全解掉他体内的毒。”   魏姣一听,心痛如绞!   幸好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琅哥儿服下一颗解毒丹。   如果没有毒药入体,那么解毒丹的药效就不会被触发,就像疫苗一样安静地潜伏在琅哥儿体内,只有遇到毒药时才会出击,将毒药干掉。   而解毒丹的药效是有限的。   如果将解毒丹比作防护罩,而毒药就是腐蚀性液体,当液体将罩子腐蚀殆尽时,解毒丹的药效就完全失去了,需要重新服用。   也幸好琅哥儿事先服下了解毒丹,否则她简直难以想象他现在会怎么样。   不过在心痛之外,她还有些不可置信,琅哥儿身上带着避毒珠,一旦有毒药靠近,避毒珠就会示警,琅哥儿是知道这一点的,怎么还会中毒?   魏姣兑换了一颗金罗丹,给琅哥儿喂下去。   金罗丹解毒效果比解毒丹要强上数倍,而且立竿见影,不过只能在中毒之后服用,一旦服下药效就会发挥出来,有毒自然就解毒,没中毒的话药效就会流散掉了,并不能像解毒丹那样潜藏在人体内。   “噗——”   毒药被解除后,化作一股浊气被排出体外。   具体表现就是,琅哥儿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   这一记臭屁,对魏姣来说,简直如同生化炸-弹,猝不及防炸得她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但她还是□□住了。   因为爱,她成功战胜了这股强烈的臭味。   她一把抱住了琅哥儿,“你这个臭坏蛋,吓死娘亲了……”   劫后重生的琅哥儿:“……”   其实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对于放屁这件事,他也很羞窘,尤其还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这个皇帝真的很没面子好吗?   不过被娘亲抱进怀里的那一刻,他又释然了,“娘……”   抱着琅哥儿哄了半晌,看着他睡着了,魏姣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一出了那道门,她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但她强忍着没有发作,而是在等段清新的检查结果。   段清新正在挨个检查琅哥儿今日碰过的吃食。   宋砚带进宫来的那一包桂花糕和蜜饯还没吃完,琅哥儿让人好生收了起来,这会儿,正和其他的吃食一道被摆在桌上。   段清新挨个嗅闻过去,有的还捻起来一点送到舌尖尝尝。   桂花糕,没有问题,蜜饯,也没有问题,然而这两样他恰好先后挨着尝过,两样一结合,就被他尝出问题来了。   段清新初步做出了判断:“这是一种复合型毒药,毒药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发作,但若是和药引结合在一起,毒性就会被勾出来,发作时无声无息,中毒者会在一刻钟内窒息而亡。”   可以说这是一味极其狠辣且隐蔽的毒药。   也正是因此,避毒珠才没有检测出来。   魏姣此刻仍旧心有余悸,若是琅哥儿没有事先吃下解毒丹,若是没有毛毛守在他身边及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那么琅哥儿就会悄无声息地死掉!   一想到那个可能,她感觉自己也要窒息了。   “这两样东西怎么来的?!”魏姣看向赵宝金和小俏。   两人慌忙跪下,暗暗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惊骇的情绪。   “娘娘,是晋王带进宫来的。”小俏道。   魏姣怀疑自己耳鸣了,“你说谁?”   小俏小心翼翼地回:“是晋王。”   魏姣跌坐在凳子上,半晌,忽然冷笑一声,“宋砚,好,真是好得很!”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宋砚竟然要亲手杀死琅哥儿!   为了那张龙椅,他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她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他了,原本她以为,他就算是要筹谋那个位子,也会从舆论方面下手,然后暗中拉帮结派,再跟琅哥儿打感情牌,迫使他退位,结果她万万没想到,他直接就来了最狠的一招!   他要釜底抽薪!   这一刻,她脑子里转过了无数让他死的念头。   但在确认之前,她又抑制住了,这么直接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去,把他给我叫进宫来。”魏姣吩咐。   内室中,一道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躲在柱子后头,将外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晋王府中。   对于魏姣大半夜从府里出去的事情,宋砚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他下意识便想,难道是宫里传出消息来了?   想到琅哥儿这会儿很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他心口真切地疼了起来。   然而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成大事者就必须能狠得下心。   琅哥儿错就错在,占据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琅哥儿还能继续给他当儿子,到时他一定会好好补偿他,为他奉上他想要的一切。   宋砚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无尽的夜色,静静等待着那个结果。   然而他等来的是赵宝金,“王爷,娘娘要见您,您跟小的走一趟吧。”   这个时候,魏姣定然悲恸不能自已,慌乱得六神无主了吧?   陷在想象中的宋砚,忽略了赵宝金脸上的神色。   待进了宫,踏入宸极殿,宋砚看见魏姣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段清新坐在她对面,两人在下棋。   这和他想象中的情形实在大有出入,这时候,宋砚本能地察觉到,事情出了偏差。   可是他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毒药,是他看着琅哥儿吃下去的,这毒药他得自晏小小,之后还找人试验了一番,效果确实如她所说。   她还说,这毒药是她师父亲手研制出来的,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能解。   不管心里如何作想,宋砚面上都看不出什么来,他疑惑地走过去,“姣姣唤我来所为何事?”   魏姣一记森寒的眼神将他定在了原地,“跪下。”   宋砚:“???”   这一瞬,他脸上的懵逼绝对真情实意。   魏姣直接发动了神经毒囊,宋砚痛得当场萎在了原地,额头、脖子处,青筋暴出,“啊!”   宋砚绝对算是能忍的,不能忍,他也无法隐藏本性伪装纨绔这么多年;不能忍,他也无法在痛恨先帝的情况下还跟他扮演了那么多年的父子情深;不能忍,他也无法走到今天!   然而此刻,他却是忍不住痛叫出声。   因为身体里传来的痛,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痛得离体而出了。   他手指狠狠抠着地面,坚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居然生生被他抠出了五个指洞,指甲劈裂了,鲜血流了出来,十指连心,这痛苦可想而知。   然而和身体内部的痛相比,这痛完全不值一提。   魏姣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痛吗宋砚,你这痛,不及我险些失去琅哥儿的万分之一。”   宋砚看着眼前一角清艳的裙摆,痛得恍惚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她知道了?!   怎么会?   魏姣蹲下来,欣赏着他痛到扭曲的面容,“琅哥儿现在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当看到宋砚好端端走进殿内的那一刻,她心里很是惊奇,按理说宋砚都想毒杀琅哥儿了,居然没被琅哥儿的恶意反弹器反弹?   难道是反弹器出了故障?   但是她在琅哥儿睡着后检查过,反弹器还是好的。   所以,是宋砚的男主光环起了作用?让他能够免疫反弹器的反弹?   她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失望?宋砚正要开口,忽然瞥见了藏在柱子后的琅哥儿,他赤着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   他看着他,“并没有,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真的想置琅哥儿于死地,可惜坐在皇位上的是他,皇位与他之间,只能选一个,我……咳咳,我只能选皇位。”   魏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琅哥儿已经先一步跑走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琅哥儿躲在柱子后,但并未阻止,仍旧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   她并不想对他刻意隐瞒真相,既然他自己想知道,那么无论后果是什么,都得由他自己来承担。   她收回目光,再看宋砚,神色复杂了许多。   所以他的确对琅哥儿没有丝毫恶意,只是想杀了他抢夺他的皇位?   这就是所谓的“我杀你,但与你无关”?   她心里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魏姣站起身,“你们都出去,我想跟晋王单独聊一聊。”   不一会儿,殿内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魏姣和宋砚两人。   魏姣停止了对宋砚的折磨。   疼痛骤止,宋砚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已湿透。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殿内异常安静。   良久,宋砚起身,一步一步朝魏姣走过来,攥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你对我做了什么?”   魏姣没跟他废话,脑子里一想,剧痛再次席卷了宋砚。   他触电似的松开了她,离得她远远的,看着她的眼神惊疑不定。   魏姣施施然坐下来,喝了口茶,“你不需要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只要知道,现在你的命捏在我手里就行了,我想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得死,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所以,以后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知道吗?”   她凑近他,在他耳边道。   宋砚心脏骤缩,咬着牙:“你不是魏姣,你是谁?”   魏姣一笑,“想知道?”   宋砚瞳孔一震,连退好几步,“……不想。”   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总觉得她说出来的答案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从宫里出来,被冷风一吹,宋砚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他回望一眼宫门,只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给你毒药的是谁?晏小小,对吧?她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躺在床上,宋砚头痛欲裂,脑子里又不由自主浮现出魏姣说这话时的神情。   明明上一刻她还言笑晏晏,虽然笑得有些让他后背发凉,结果下一刻她就变了脸色,“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希望看到幽国被纳入大显的版图,还有,亲自将晏小小带到我面前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哦,王爷。”   “对了,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试图逃跑,因为你逃得再远也没用。”   *   永兴二年七月,晋王宋砚,率领大军攻破幽国都城,一众皇室成员,以及天山教高层,尽数成为俘虏,被押到京城。   自此幽国不再,而大显版图上,多了一个幽州。   永兴五年九月,东周国破,步了幽国的后尘,大显再添两州。   永兴十年,天下一统,这片大陆上,除了大显,再无第二个国度。   这一年,物阜民丰,海晏河清,万邦来朝,盛世太平!   史称,永兴之治。 第98章 番外   青山绿水间, 一艘楼船悠然而行。船上的正是魏姣一行人。   准确来说,是魏姣、萧珏、段清新、魏铎,以及谢清岚和宋绾母女,一共三男三女六个人。   永兴八年,宋琅十五岁,这时距离他亲政已经过去了五年, 五年过去,宋琅已经大权在握,成为了一个成熟的帝王。   魏姣看着已经比她还高的俊美鹅子, 深感欣慰,同时, 也放心了许多, 那颗一直想要到处去浪的心, 终于按捺不住了。   跟鹅子促膝谈心了一番, 她就愉快地回到家里收拾起行礼, 准备包袱款款出去浪迹天涯看世界了。   她的家早已不是晋王府里那座昭华院了, 而是足足占据了半条街的“魏府”。   宋琅掌权后,第一时间就下了一道圣旨, 将她封为了超一品的“安国夫人”, 并赐下华丽的宅邸一座,奴仆、地盘、金银财宝若干, 自此, 她正式过起了无人管束的神仙日子。   正收拾着行李——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 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她的别墅空间里呢。   别墅空间是她将系统升为二十级时抽奖获得的物品, 平面面积约500平,带前后院子,院子里还有游泳池,别墅一共三层,加地下室,总面积1200平,空间超级大。   传说中的随身空间,居家旅行打家劫舍的绝世神器!   魏姣简直爱死了,平时没事儿就往里面囤东西,里面啥也不缺。   所以她收拾行李就是做个样子。   这时,魏铎听说消息过来了,让她把他捎带上,他也要出去看看世界。   因着当初的断袖事件,魏铎到现在还是单身,毕竟没有谁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他自己也不想祸害人家姑娘,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单身。   镇北侯夫妇已经对他绝望了,干脆任他自生自灭,不再管他了。   魏铎乐得如此,整天过着潇洒快乐的单身生活。   魏姣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别不是又跟康王闹别扭了吧?”   魏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什么闹别扭?我跟他早就分了,你别再把我和他扯在一块儿。”   “真分了?”   “真分了。”   “行吧。”   魏铎之后,宋绾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魏姣说走就走的行为表示了羡慕,回到宫里就撺掇谢清岚,想要跟着一块儿去。   本来宋绾以为要颇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母妃,谁知母妃听了,没多做考虑就同意了。   于是,原本的两人行变成了五人行,最后又加进来了一个段清新。   这些年过去,段清新感觉自己的医术已经陷入了瓶颈期,因此想到各地去走走看看,实地研究一下各地药材的药性。   且他一直有一个宏愿,想要效仿医术界的大拿前辈李时珍,也写出来一本集大成的医学巨著。   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人多也热闹,且大家都是熟人了,魏姣很开心地接纳了小伙伴的加入。   一行人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随走随停,好玩儿的地方就多停留一阵,不好玩的话就略过,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笑笑闹闹,这一路走来大家都颇为开心。   其实这还得归根于大显如今国力强盛,经济繁荣,路上基本已经没有强盗匪徒这种物种,出行的安全大有保障。   交通也很方便,每隔几里就有一个驿站,驿站兼具车马站以及快递站的功能。   经过魏姣“要想富,先修路”的思想灌输,宋琅亲政后就大力推行修路政策,加上魏姣拿出来的水泥配方,修好的道路都很平整结实,即便下雨道路也不再泥泞难行。   如今,水泥路不止连通了各个交通要道,更是直接通到了大小乡镇中,再加上公共车马的设置,百姓出行难的问题彻底得到了解决。   可以说,只要身上带够了钱,以及身份帖,随时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此时,一行人正穿行在舒州的青山碧水间,经过一道天然的石头栈道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起来。   一望无际的浩瀚水域在眼前平铺开来,水面上点缀着或大或小的岛屿,有数不尽的水鸟栖息在葳蕤茂密的草木间,间或展翅从水面上滑翔而过,叼起冒出水面的鱼儿,落在岛屿的滩涂边,将鱼儿吞下去,饱餐一顿。   浓郁的水汽和草木的清华气息充斥在几人鼻端,每呼吸一口,胸腔都被净化了一遍。   正好中午了,几人将船停靠在一座稍大的岛屿边,下船登岸,准备埋锅造饭。   魏姣三个女子去采摘野果野菜,萧珏三个男的则负责打猎生火做饭。   魏铎钓上来了一条手臂来长的大鲤鱼,和一些巴掌大的鲫鱼,段清新捕到了一条两指粗的无毒蛇,萧珏则打到了一只野兔和一头野猪。   魏姣三人提着满满一篮子野生的蔬果回来,还有十几颗野生鸟蛋,是宋绾爬到树上掏下来的。   这姑娘出来后,彻底放飞自我了,下水捉鱼、上树掏蛋,全都不在话下。   对此,谢清岚作为母亲,并无一句斥责之语,因为女儿脸上飞扬肆意的笑容,正是她一直想要给予却无能为力的,现在能看到她这么开心,她觉得再好不过。   主厨是萧珏,看到面前摆着的一大堆食材,他定下了中午的菜单:烤鱼火锅,鲫鱼炖豆腐,坛子肉,叫花猪蹄,石板烤肉。   他给几人分派任务,大家各自忙活起来,气氛轻松又愉悦。   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一顿大餐终于做好了!   餐桌就是一块相对比较平整的大石头,几人围着石头坐了一圈,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吃完几人又在岛上转了一圈,进行了一番冒险。   一声清鸣自远处响起,眨眼间一只全身雪白的鹤飞到近前,姿态优雅地收翅,落在魏姣面前。   “小九!”魏姣上前抱住大白鹤就是一顿撸。   小九是她捡来的,当初小小的一只,后来她带回京给宋琅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养的,反正小九是越来越有灵性了,现在还会送信了。   魏姣往它的腿上一看,果然上面绑着一根竹管,她将竹管解下来,拿出里面卷起来的小纸条。   宋琅:娘亲,在外玩得开心否?乐不思蜀否?忘了儿子否?   一连三记灵魂拷问,让魏姣心里不由升起了那么一丢丢愧疚。   她继续往下看,“太奶奶又催婚了,朝臣们也是整天关心我的后宫,见天上折子让我选秀,儿子要顶不住了,您当娘的,可别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在外头快活,想想你那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儿子……”   魏姣边看边乐。   其实宋琅的话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您快回来替我分担分担压力吧!再这样下去,我要扛不住了!   唉,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么多漂亮小姐姐可供他选择,他有什么好烦恼的?要是换成了她……咳,这个思想很危险,不能继续往下想了。   鉴于出来浪荡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加上宋琅的语气实在可怜,魏姣便决定暂时结束这趟旅行,回去好好看看鹅子。   将近一年没见了,怪想的,不知道他是不是长得更帅了。   这一想,魏姣愈发归心似箭,巴不得转瞬就回到京城。   除了段清新还要继续他的伟大事业,不能跟他们同行,其他人都没意见。   小九先一步飞回去,带回魏姣的短信。   宋琅接到信后,就每天开始盼着。   终于,一个月后,魏姣一行人抵达了京城码头。   此时,宋琅已先一步在码头附近的茶馆里候着了。   “大侄子,别来无恙啊。”双方一碰面,宋绾就对宋琅来了一句。   宋琅脸上笑容微顿,“小姑姑,感觉你出去一趟又变黑了不少。”   宋绾:“……”   “哈哈哈哈……”旁边几个大人十分无良地笑了起来。   魏姣上前给了鹅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发现,她现在居然只到他下巴的位置!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长了。   回到魏府,魏姣几人各自梳洗了一番,随后便坐在堂内轻松地聊了起来,主要是魏姣几个说起在外的见闻,宋琅也将这一年里京城发生的大小事情讲了一遍。   翌日一早,魏姣便带着一堆礼物,进宫拜见太皇太后了。   正陪着她老人家说话,谢老夫人和魏老夫人都进宫来了,来陪太皇太后打麻将的。   如今三位奶奶是越活越年轻了,七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不过六十出头,跳舞打麻将追潮流,丝毫不下于年轻人。   活得朝气又蓬勃。   麻将桌上,魏姣一边不着痕迹地拍着彩虹屁,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听得几位奶奶都心动了。   太皇太后:“等琅哥儿成亲了,我也算是放下了最后一桩心事,到时候就跟姣姣出去逛逛,领略领略京城之外的风景。”   魏老夫人:“也带我一个。如今儿孙们都大了,也不需要咱们这些老家伙再操心了,咱们也去潇洒潇洒。”   谢老夫人:“不错,江南的杏花烟雨、云门的紫竹洞天、西岳的松雪晚霞、北地的落日熔金……听姣姣说就知极美,画上看来的终究浅了些,要能亲眼见识一番,才不枉白活了这一世。”   三位老人家抒发了一番憧憬,话题又转回到宋琅的婚姻大事上。   “也不知道琅哥儿喜欢什么样的,转过年就二十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真是愁人……等等,三筒碰了。”太皇太后眼疾手快地将谢老夫人打出来的一张三筒薅过来。   魏老夫人直接向魏姣施压:“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知道关心关心琅哥儿,尽顾着自己玩儿去了,如今回来了,可得好生给琅哥儿相看起来,知道不?可怜琅哥儿,这么大了还在打光棍,昌哥儿的娃儿都会叫太奶奶了。”   魏姣:“是是是,您三位放心,我这次回来,一定把琅哥儿的终身大事给落实了,等琅哥儿成亲了,我就带您们出去潇洒去,好不?”   “这还差不多。”   陪着三位奶奶打了一天的牌,魏姣都累了,三位奶奶还精神烁烁,只得找个借口溜了。   听说奶奶们还要打夜场。   这精力,真是比不得比不得。   魏姣来到宸极殿,如今已成为大内第一总管的赵宝金,远远看见她,就冲她笑得跟个糖包子似的,“夫人来啦?陛下正念叨您呢。”   进去后,魏姣发现鹅子负手站在窗边,出神地看着外头给自己梳理羽毛的小九。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宋琅回过神来,失笑地捉住她的手,“娘。”   “来,送你一份大礼。”魏姣从身后拿出来一本画册递过去。   结果宋琅瞥一眼就不甚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魏姣拉着他坐下,翻开画册,指着第一页巧笑倩兮的美人问他:“美不美?”   宋琅撑着脑袋,表情和姿态都漫不经心的,十分不走心地吐出一字:“美。”   魏姣深呼吸一口,翻开第二页,“这个呢?看这眼睛多水灵,皮肤多白。”   “唔,还行吧。”   “这个是不是特别清秀?看着很舒服养眼?”   “嗯。”   ……   一连翻了十几页,魏姣沉迷在小姑娘们的美颜中无法自拔,倒是宋琅始终反应平平。   一抬眼,见鹅子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魏姣顿时有些讪讪,抄起画册往他身上砸了一下,“你说你到底喜欢啥样的?”   还别说,这催婚的感觉真不错。   快落果然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宋琅默了默,目光移向窗外,“娘,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您的儿媳妇总会来的,只是还不到时候。”   魏姣翻着美人图册,“行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为你操心。”   是夜。   宋琅洗了澡,身上只着一袭白色寝衣,头发披散着,他手执一卷书册靠坐在床头。   “都下去吧。”他淡声吩咐。   和白日里在魏姣面前时放松闲散的模样大为不同,此时他的身上,显出了一种静深如水般的雍容和沉着,是长久身居高位而自然养成的帝王气度。   殿内侍立的宫人全都默默退了出去。   此时,寝殿内只剩下了他一人,以及在墙角单脚站着睡觉的白鹤小九。   宋琅放下书册,走到白鹤面前,轻抚着她雪白的羽翼。   是的,她。   他的小九,实际上是一个女子。   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   那一晚,他恰巧半夜醒了过来,就看见小九沐浴在淡淡的银色月华中,变成了一个女子,长发委地,身披月纱,美得似欲乘月而去的仙人。   那一瞬,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想叫她发现。   可惜,她很快就变了回去。   且他再也没能看见那一幕。   小九被宋琅给弄醒了,有些烦躁地啄了他一下,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撸她,什么毛病?   他不睡她还要睡呢,正梦见坐拥一群好看的小哥哥,每个人都轮流来给她表演节目讨好她,那日子不要太美。   宋琅俯下身,和她对视,“小九,变成人好不好?”   正准备再次入梦的小九:“……”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这厮果然藏得深啊,一点端倪都没露出来,还继续把她当信使使唤!   小九转过身,拿屁股对着他。   当她不想变成人吗?可那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好吗!   不过,他这表现是不是太平静了些,居然没把她当成妖怪什么的吗?   小九乱七八糟想着,不到三秒就睡着了。   身后,宋琅无奈地轻叹一声。   魏姣原本以为鹅子说的儿媳妇,很快就能来了,结果她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带着三位奶奶都走遍大半个大显了,这时,宋琅才传来消息,娘,您儿子我要成亲了。   魏姣带着振奋的三位奶奶,紧赶慢赶,终于在婚期之前赶回了京城。   婚礼之盛大自不消说。   一夜过去,魏姣就自动升级为婆婆了。   唉,这真是一个令人忧伤的转变。   寿安宫,大殿内。   魏姣坐在太皇太后下手,看着自家鹅子牵着一身红裙的儿媳妇缓步走进来,不知为何,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她送给新人的是一对同心镯,亲手给两人戴上,将戴上镯子的两只手合在一起,“第一次当婆婆,我对你们俩也没什么要求,就好好地过日子就行了,遇到问题,夫妻俩多交流,说开了就好了,切忌憋在心里。”   回到府里,魏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依然年轻美丽的面庞,叹息了一声。   不知不觉,儿子都已经娶妻了。   她以后出去了,还怎么好意思扮演十八少女?   系统豆豆冒出来:“或许换个世界你就好意思了。”   魏姣:“???”   豆豆:“之前你在旅游途中,为了获得开心值,顺带着做了不少好事,其中有一部分人对你满怀感激,为你立下了生祠,每天拜你。长年累月下来,你身上便积累了一些信仰力。”   魏姣:“所以?”   豆豆:“信仰力可以破除次元壁,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这本书的世界,前往另一本书的世界了,要不要尝试一下?”   “去了之后还能回来吗?”   “当然,这里是你的源世界,到时我会在这边留下坐标,只要你积攒够了返程的信仰力,随时可以回来。”   魏姣:“……你让我考虑一下。”   豆豆:“好的。”   信仰力可以破除次元壁!前往另一本书的世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发展,魏姣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了。   三天后,魏姣再次出发了,这次除了萧珏,她谁也没带,对外的说法是游历各地,为创作漫画寻找灵感,而实际上,是去另一本书的世界了。   全新又刺激的旅程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