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之救赎那个阴沉病娇少年
　　作者：奶油鹿
　　简介：
　　【重生+病娇+救赎+双向奔赴】
　　／财阀千金小姐×阴戾卑微少年
　　秦灼病态偏执，对沈漫九疯狂占有，不惜为爱殉情。
　　沈漫九因他的执念而得以重生，重活一世，她本想着珍爱生命，远离秦灼，身体却意外能感知到秦灼的痛苦，不幸地与他绑定在了一起。
　　少年时，他阴郁厌世，浑身戾气，屡屡受伤。
　　结果就是，他受伤，她心疼，没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心疼。
　　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沈漫九痛定思痛，决心救赎那个阴郁少年，给他温暖关怀，陪他识字读书，教他如何做人。
　　秦灼伪装的清隽干净，脆弱可怜，一点点让沈漫九同情心疼她。
　　当沈漫九要离开他时，他才露出斯文楚楚皮囊下阴暗偏执的一面，穷尽一切阴暗手段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对她掠夺占有……


第1章 摆脱
　　“秦灼。”
　　浴室里传来沈漫九的声音，一贯的清清冷冷，这次却夹杂着些许轻快笑意。
　　听起来心情不错。
　　“怎么？”秦灼听到她的声音，下床走到门口，嗓音低沉又戏谑，“要一起吗？”
　　“门没关，你进来一下。”
　　秦灼开门进去，沈漫九正躺在浴缸里，身体藏在绵密馨香的泡沫之下，诱人的锁骨若隐若现，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暧昧朦胧的光，柔和又动人。
　　沈漫九红唇掀起，一双狐狸眼格外勾人心魄，喊他的名字，“秦灼。”
　　眼前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男人喉结滚了滚，声音也跟着哑了几分，“要我帮你吗，小九。”
　　沈漫九笑了笑，指向门口处，“嗯，那有一个摄像机，帮我录一下。”
　　男人眼眸暗了一下，玩这么大？
　　他走到门口，发现旁边已经架好了一台摄像机，低头摆弄，“录像干嘛？”
　　“给你看。”
　　秦灼修长的手指在开关处顿了片刻，眼眸蓦地又深了几分，勾了勾唇，“相比录像，我还是更乐意看真人。”
　　沈漫九弯唇，她未施粉黛，明艳又清冷，她唇角笑意深浓，却有种风雪俱寂的冷，“保证精彩，录了一定不会后悔，你以后会经常拿出看看的。”
　　男人垂眸摆弄相机，难掩眸中宠溺笑意，“是吗？那需要我上镜吗？”
　　沈漫九很讨厌拍照，也可能只是讨厌和他拍，两人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是后期合成的。
　　“你就站在那帮我拍就好，开始了吗？能拍到吗？”她问。
　　秦灼透过相机的小屏幕看着沈漫九，“开始了，能拍到，很美。”
　　秦灼站在不远处，灼白的灯光从他头顶落下，他五官英挺优越，灯光深处映得他清隽洁白的耀眼。
　　然而那副斯文楚楚的皮囊之下实则克制阴冷，有些人，骨子里刻着的野蛮厮杀根本藏匿不住。
　　沈漫九勾唇冷笑，转而直直注视着镜头，“秦灼，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不会管你，更不会救你，我会亲眼看你死，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受尽折磨，然后下地狱。”
　　秦灼唇角的笑容瞬间凝滞，神色一寸寸阴沉下去，眉眼间尽是阴郁，身侧的拳不自觉收紧。
　　下一秒，沈漫九抬起手来，她手中拿着一把短小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刺进了自己颈部大动脉。
　　没有丝毫犹豫，秦灼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白色锋芒时，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她目光始终注视着镜头，最后都不曾看向秦灼一眼，唇角带了一丝解脱的笑。
　　“小九！”
　　秦灼嘶吼出声，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奔向浴缸，那把刀直直地插在她的脖颈上，鲜血不断顺着刀的缝隙外涌，沈漫九已经阖上的眼眸，毫无声息。
　　颈部大动脉破裂，很快就会死亡，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
　　沈漫九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发作的时候经常会自残甚至是自杀。
　　沈漫九想过自杀后大概就会摆脱所有的痛苦，噩梦，摆脱秦灼这个恶魔。
　　可是并没有。
　　她的灵魂从肉体里脱离出来，她仿佛成了故事里的看客，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尸体，看着秦灼抱着她痛不欲生。
　　秦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伸手捂住沈漫九的脖颈处，试图阻止她生命的流逝，然而毫无用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浴缸也渐渐变红。
　　鲜血像是不断蔓延，蔓延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秦灼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红色的深海之中，被一只无形地大掌紧紧扼住，痛苦到窒息。
　　他冲着楼下大喊，“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秦灼眼底映着一片猩红，颤抖着将沈漫九从浴缸里抱了出来，死寂的墨眸逐渐支离破碎，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殆尽，漆黑幽暗的眼底毫无光彩，他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沈漫九身上。
　　秦灼唇色苍白，手仍旧固执地捂住她的伤口处，他试图叫她的名字，喉间却哽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种清晰而强烈的恐惧与悲鸣直达心底，这次，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秦灼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静寂可怖的罗网中，在黑暗中渐渐沉寂，如果没有了她，他活下去的意义何在？
　　小九说，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会亲眼看他死。
　　她为了摆脱他，宁愿选择死亡。
　　秦灼拥沈漫九入怀，唇落在她苍白的侧脸上，她还真是绝情，自杀前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一直盯着那个摄像机。
　　她是的故意吧，如果她真的死了，这便是他留下的有关于她的唯一的影像，他想要再看她，只能凭借这段痛彻心扉的录像。
　　怀里的人已经毫无声息，秦灼垂眸注视着他，裹在一片悲戚惨淡里，绞着无尽的沉寂与绝望。
　　小九，认识你之前，我生活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你说，一棵大树，越是要向上生长，越是到达阳光深处，就越要向下扎根于黑暗。
　　所有的痛苦，都会有触底的那一天，之后便是无尽光明。
　　遇见了你，我以为我遇见了光明，我以为我黑暗肮脏的人生终于得以窥见天光，原来是把你也拖进了我的黑暗深渊，抱歉。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一个厄运缠身，会吞噬一切光明的可怕怪物。
　　沈漫九站在一旁有些茫然，抑郁症发作时，她自己都是混沌不堪的，那种自虐，厌世的想法她自己都无法控制，想到可以就此死掉，还可以让秦灼因此痛苦，沈漫九心底竟然是期待兴奋的。
　　秦灼曾笑吟吟地教她，“小九，要报复伤害你的人，直接让他死是只最低级的手段，真正的报复是要杀人诛心。”
　　沈漫九的确学会了，她了解秦灼，也知道什么才是最能伤害他的武器。
　　让秦灼亲眼看着她死却无法阻止，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秦灼对她的占有欲病态且疯狂，她发病时的想法只有摆脱他，让他痛苦。
　　沈漫九看着秦灼将她的尸体拥入怀中，亲吻一寸寸她的脸庞，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的唇间。
　　他的嗓音低哑消沉至极，神色苍白病态，“小九，和你好了这么久，我还是没学会你的半点美好。我就是卑鄙不堪，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放过你。”
　　“如果可以重来，我还是想认识你呢，怎么办？”
　　“等等我，好不好？别不要我。”
　　他的眼泪晕开血迹，“我爱你。”
　　接着，沈漫九，确切的说是沈漫九的灵魂，看到秦灼伸手拔下来她脖颈上插着的那把匕首，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秦灼把沈漫九拥在自己怀间，忽然露出了解脱的笑，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子，“平常不是最怕痛了吗？傻瓜。”
　　他抚了抚沈漫九的发丝，最后在她颈间落下一吻，“没关系，我陪你。”
　　沈漫九震惊地看着秦灼，他疯了？
　　下一秒，秦灼把那把刀刺进了自己的颈动脉。
　　秦灼的鲜血溅在了站在一旁的沈漫九的心口处，沈漫九困惑地看向自己的身体，她现在不是阿飘吗？血怎么会溅到她身上。
　　他的鲜血灼热滚烫至极，像是烙铁在胸口处熨开，带着腐蚀灵魂的温度，沈漫九感觉她的灵魂正一点点被那片鲜血吞噬殆尽。
　　她要彻底消失了吗？


第2章 重生在初见时
　　胸口上传来的蚀骨之痛让沈漫九归于清醒，人都死了还会痛吗？
　　“漫漫？”
　　“漫漫？”
　　伴随着一道男声落入耳边，沈漫九睁开眼睛，顾京墨？
　　果然是死了，都见到顾京墨了，没想到还真有阴间这一说。
　　沈漫九扯了扯唇角，“这是天堂还是地狱？你还没投胎呢。”
　　顾京墨，“……”
　　“大小姐，你说什么鬼话，我又惹你了？投什么胎，别咒我行吗？”
　　沈漫九抬手摸了摸顾京墨的脸，试探性地问，“你……不会是活的吧？”
　　顾京墨一把拍掉她的手，“我不是活的是死的吗？”
　　沈漫九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颈处，她也还好好的活着？
　　“好！”
　　“干得好！”
　　……
　　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喝彩声，沈漫九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格斗场的观众席上。
　　格斗台是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周围都是带刺的铁丝网，刚刚引来观众齐声喝彩的一幕，就是一男人被直接背摔到了铁丝网上。
　　严格来说还算不是男人，是少年。
　　坐在前排，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年痛苦地趴在地上，上半身裸露着，肌肉轮廓分明而英朗，因为刚才整个人被摔在了网刺上，上半身全是鲜血，巨大的痛苦之下，肌肉微微抽搐。
　　少年身形修长精壮，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隆起，充满力量感。
　　饶是如此，压制着他的大汉仍比他大出了一个块头，虎背猿臂，青筋隆结，铁臂钢拳一下下砸在少年头上。
　　少年被压制在地上，头破血流，神色紧绷冷漠，毫无表情，似乎对这一切早已感到麻木，唯独眼神，清明至极，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凌冽锐利，锋芒尽露。
　　沈漫九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VIP专属，最佳观看位置。
　　笼子里的人生死厮杀，为外面的富人欢呼消遣。
　　对上少年目光的一瞬，一股寒意顺着脊背上爬，秦灼。
　　这就是她和秦灼的初见。
　　她没死，老天真的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这是一场极其硬核和血腥的笼中格斗赛。
　　地下格斗，残酷且真实，选手只要站上格斗台，面临的就只有杀戮和死亡。
　　无法在台面上表演的比赛，在暗处拥有着广阔的市场，无数富人愿意一掷千金，花着天价门票，来看底层蝼蚁的生死厮杀搏斗。
　　没有限制，没有规则，越是最残忍原始的手段越是最能刺激人们的感官，因为巨额的奖金，仍有很多人愿意站上赌命的擂台，这些人，除了命往往别无所有。
　　沈漫九盯着秦灼，秦灼似乎也感到了她的目光，两人四目相视的一瞬，前世记忆瞬间像潮水般向她汹涌倾覆过来，几乎要把她吞噬沉没其中。
　　胸口上那种灼烧的痛意不断传来，沈漫九身侧的拳不自觉收紧，指甲深深地刻进肉里，她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着，瘦削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顾京墨注意到了她的状态不对，目光仍旧不舍得从台上移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怕了吗？怕了就不要看了，没事的，死不了，他们这些人都是练过的，不怕打。”
　　“滚开。”沈漫九连声音都微微颤抖。
　　顾京墨这才侧目看向她，看她唇色苍白，“怎么了？晕血？”
　　虽然平日里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也不至于连这点场面都见不得吧。
　　台上秦灼被大汉锁住喉，直接把他的头，脸往铁丝网撞，鲜血瞬间模糊了他的眼帘，顺着浓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梁，瘦削的下巴不断下滴。
　　秦灼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观众席的第一排。
　　落在沈漫九身上。
　　她可真干净，像是不染一尘，高高在上的公主。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像他这样的人，多看她一眼都怕脏了她。
　　沈漫九看着浑身是血的秦灼，脑子里，心里像有一把利剑不停地搅动，搅的人天翻地覆，痛不欲生。
　　她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大步向外走，她这次绝不会再管。
　　死不死都和她没关系。
　　死了更好。
　　她后来几乎是用跑的到了外面，试图隔绝身后那些嘈杂，欢呼，血腥的声音。
　　胸口上的痛意比刚才在场内时更甚，像是把肋骨一根根生生打断，沈漫九几乎喘不过气来，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扶着栏杆才勉强站住，不停的干呕。
　　一幅幅画面不断地在眼前交织，闪现，沈漫九觉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沈漫九死死捂住胸口，什么情况？
　　秦灼的血溅在她的魂魄上，她的重生也伴随着那样的蚀骨灼痛，他果然就算死也不肯放过她吗？
　　她力气尽失，抱膝坐在一旁的石阶上，双眼呆滞无神地凝望着远方。
　　“没事吧。”过了半晌，顾京墨的声音响起，他身后在她的背后轻抚，开了一瓶水递给沈漫九，“喝点水吧，早知道你这么大反应就不带你来了。”
　　沈漫九抓过水瓶，咕咚咕咚地灌了大半瓶，痛意这会已经减轻了大半，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要痛死过去了。
　　顾京墨笑了笑，脱下自己的外套，“大小姐，抬下屁股。”他边说边把衣服垫在地上，故意逗她，“怎么？洁癖都好了？这么吓人吗？”
　　沈漫九没理会他，半晌才艰涩开口，“他……死了吗？”
　　“谁？”
　　“刚才格斗台上的。”
　　“你说哪个？”
　　“被打的那个。”
　　“没有！你刚才没看到，特别精彩，刚才他都要被挂在笼子上了，忽然来了个绝地反击，”顾京墨越说越兴奋，“一个高扫直接踢对方的头，你说他力气多大，对面那么大块头，瞬间被砍倒了，太漂亮了。”
　　秦灼力气有多大，在和他的每一次上床中她都深有理会。


第3章 多了一朵红色印记
　　“他赢了吗？”沈漫九问。
　　“这才哪到哪，上半场刚结束，还有下半场呢，感觉这场他元气大伤，受伤挺严重的，有点悬。”
　　这家地下格斗场顾家是背后的老板之一，顾京墨平时行事作风就是散漫的纨绔子弟，喜欢这些刺激的比赛，他说带沈漫九来找刺激，沈漫九无聊加好奇，跟着他来看了地下格斗赛。
　　后来她无数次的想如果她当年没去看那场比赛该是怎样的结局。
　　在格斗场初相遇，少年眸光澄澈，眸底却有惊心动魄的凛冽气势。
　　前世时，坐在台下的沈漫九在与秦灼目光交汇那一刻，她内心升起了一种想法，她想帮他，帮他远离这种生活。
　　也许是因为他只是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年，也许是因为他澄澈却锐利的眼神，一下子撞进了她的心底。
　　比赛进行到一半，沈漫九就强行让顾京墨把秦灼弄下来了，毕竟场子有顾家在背后撑着，顾京墨说话还是有用的，更何况秦灼于他们而言只是个不值钱的打手而已。
　　她了解到，秦灼的情况不同于别的参赛打手，赢了几场比赛就可能赚的盆满钵满，实现阶级跨越，他是签了十年的买断合约，这十年，赢得的奖金他拿到手的微乎其微，他赢，只能是保命。
　　从他14岁到24岁，他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上。
　　秦灼17岁开始上台打比赛，两人初遇这年他20岁，沈漫九刚满85岁。
　　打比赛的三年时间，他保住了一条命，仍不可避免地落下了一身伤。
　　沈漫九被迫和他在一起后，最清楚他的身体，他身上旧伤累累，经常疼得睡不着觉。
　　这时候就要抱着她，折腾她，在她耳边暧昧缠绵，“小九，有你才不会痛。”
　　他痛，也要她痛。
　　禽兽。
　　“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家吧，我看你脸色很差。”顾京墨继续开口。
　　“下半场什么时候？”
　　顾京墨抬手看了眼手表，“得到晚上七点呢，现在还早，你先回去吧。他笑着拍了拍沈漫九的手臂，“我们小公主不适合看这种血腥的。”
　　沈漫九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人各有命，她不想再和秦灼产生交集。
　　能不能赢得比赛，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他自己的造化，她不会再管。
　　沈家。
　　沈漫九回来之后就上床休息了，可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噩梦，梦里全都是秦灼。
　　他总是吓她。
　　有一次逃跑被他抓住后，他牵了两只凶狠的狼狗回来，那两只狗在秦灼面前温顺的像小猫咪似的，一看到沈漫九就开始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秦灼声音阴恻恻的，“以后我就把它们放在院子里，谁要是乱跑被狗咬了概不负责。”
　　他眼中噙着恶劣的坏笑，伸手拍了拍狼狗的头制止它们对沈漫九的呲牙示威行为，“这么凶，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
　　沈漫九吓得好几天没出门，后来才知道秦灼只是把它们关在了笼子里。
　　还有一次他抓着她的脚踝，观看摩挲半晌，一脸认真地问她，“小九，你说我是给你定制一个脚铐把你铐在床上好，还是直接废了一劳永逸好呢？”
　　他有时候也会显得脆弱无比，红着眼尾，紧紧抱着她，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小九，你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
　　梦中一幕幕真实且混乱，沈漫九觉得自己像是陷身团团黑雾中，浓重且窒息，找不到出口。
　　她再次梦见了上一世的最后一幕，秦灼把刀刺进了自己的颈动脉，鲜血溅在她的胸口，剧烈地钝痛从胸口处传来。
　　沈漫九在梦中惊醒，捂着胸口，才发现那种疼痛并非做梦，而是真实地灼烈剧痛。
　　受伤了吗？为什么心口总是痛。
　　她想着拉开自己的衣服，低头赫然发现心口处多了一团红色痕迹，像是血迹溅落，溅成一朵鲜艳绮丽的血花。
　　沈漫九皱眉，用了搓了搓，纹丝不动。
　　这应该就是她疼痛的来源，可为什么为这样？
　　沈漫九强忍着疼痛下床倒了杯水，瞥见一旁的落地钟，时间指向八点。
　　她一觉睡了这么久？
　　沈漫九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秦灼他……
　　沈漫九摇了摇头，骂了一句自己没出息，都重生了还想着他干嘛？
　　他怎样都和自己没关系。
　　前世就是因为心疼他，最终惹上了恶魔，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帮秦灼支付了一笔巨额违约金，把他的自由，把对自己生命掌控的权利，还给了他。
　　少年眼眸倨傲倔强，他说，“我不需要别的施舍。”
　　沈漫九摇头，“不是施舍，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要不我们立下约定，五年或者十年后，你有所成就了，就加倍还给我。”
　　秦灼仍旧倔强坚持，目光执拗，不肯接受。
　　沈漫九说，“我前段时间差点被人绑架，可危险了，要不作为交换，你来保护我怎么样？”
　　少年眼神总算微微动摇，半晌点头，“好，保护多久？”
　　他的神色严肃紧绷，沈漫九有意逗他缓和气氛，半开玩笑地笑道，“一辈子行吗？”
　　哪料秦灼神色更加一丝不苟，认真地回答了她两个字，“可以。”
　　后来秦灼真的一直在她身后默默保护她，每天。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但每次看到不远处的那道身影，沈漫九都觉得很有安全感。
　　后来沈漫九高中毕业，准备出国读书。
　　她告诉秦灼，“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要出国了，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少年垂眸沉默良久，漆黑的睫羽遮住了眸中神色。
　　过了半晌，秦灼闷声问，“一定要走吗？”
　　沈漫九笑了笑，轻轻抱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是暂时分别，说不定以后还会再见的。”
　　秦灼的声音很低，几乎吹散在风中，“不是说一辈子吗？”
　　低到沈漫九没有听清他的话。
　　沈漫九追问他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却缄默不语。
　　走之前沈漫九送了秦灼一身衣服，她亲自挑的，她知道秦灼骨子是倨傲执拗的，贵重的礼物他未必会收。
　　后来他成为万人景仰的秦先生，每每出席重要场合还是会穿那身衣服。
　　他怕穿久了衣服会坏，还专门复刻了好几套一模一样的。
　　有记者发现了这一点，追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穿这身衣服，是有什么特别的渊源吗？
　　秦灼神色淡淡，眉目间却有藏匿不住的温柔爱意，轻轻抚摸袖口处的扣子，“她送的，习惯了，就像她陪着我一样。”
　　可惜沈漫九从来不看秦灼的任何新闻或采访。
　　当年沈漫九还写了一句尼采的话给秦灼，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后来这句话秦灼也从未忘记。
　　秦灼一直觉得，他能爬出黑暗的泥沼，全靠沈漫九的支撑，她就是他向往的高处阳光，因为太过于向往她，才拼了命地向上爬。
　　而对沈漫九而言，她当时所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说的话也并为真正放在心上，更未当成什么约定，也没想过让他回报自己什么。
　　还他自由花的那笔钱数额的确不小，但对于沈家大小姐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
　　后来沈家落败，秦灼的确是把她当年帮他的加倍还给了她，还给了沈家。
　　一并还的还有对她的强取豪夺。


第4章 最好看的那个
　　沈漫九一开始对秦灼可能有些特别的情愫，但也被他那偏执病态的占有欲越推越远。
　　85岁那年初识秦灼，后来两人重逢已经是四年后。
　　那几年里南国国内环境风云剧变，沈家和南国政界人士纠缠极深，不乏各种商业交易往来。
　　然而新的一代领导上任后，开始大刀阔斧整治财阀，严厉打击政商勾结，沈家首当其冲，迅速衰败下去。
　　昔日沈家的小姐，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跌落神坛，秦灼就是在她，在沈家最艰难的时候出现的。
　　沈漫九出国那四年，变化的不仅有沈家，还有秦灼。
　　她再遇见秦灼时，他早已不是在暗处挣扎苟且的低贱少年，摇身一变成了无数人争前恐后地上前恭敬讨好的秦先生。
　　秦灼脾气阴，手段狠，赌博，开赌场，搞地下钱庄，洗黑钱，阳光背面的龌龊黑暗事他全做。
　　他粗鲁庸俗，没文化，阴狠城府却头脑聪明，见识敏锐卓越。
　　南国政商关系错综复杂，财阀当道，他懂得利用不同团体的利益纠葛分歧，在其中游刃有余，最终一步步上位。
　　他没学过经商管理，却极其懂得利用人才，成立了属于自己智库，他更懂得玩弄人心，操控权术。
　　秦灼做事没有底线，只看结果，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再脏的事也做。
　　就是这样的人，在积累了大量的资金人脉之后，又赶上了互联网的时代东风，真正在风口上被吹了起来，一跃成了炙手可热的商业新贵，用洗白的黑钱一步步成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沈漫九说过他，“你毫无底线，人性尽失。”
　　秦灼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轻吻她，“要底线干嘛？有你就够了，你就是我的人性。”
　　后来秦灼的确也变了不少，脏事全让别人做，自己学着优雅上流，慈善晚会，高尔夫俱乐部，开始流连于各种上流场所，摇身一变成了优雅矜贵的贵公子，干净耀眼的不行。
　　在那样肮脏恶劣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皮囊修炼得如何斯文楚楚，骨子里刻着的狠戾残忍变不了，他铁血无情，睚眦必报。
　　当年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几乎无一善终。
　　包括顾京墨，最后被秦灼丢进了格斗场的铁笼。
　　顾京墨从未真正伤害过他，但顾家的确和这个场子有着巨大的关联。
　　他要顾京墨死，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和沈漫九关系匪浅，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沈漫九冲他笑，和他动作举止亲密无间，每次秦灼都嫉妒的要发疯。
　　那天，秦灼逼着沈漫九在台下看，沈漫九哭着跪在他脚边求他，“秦灼，我求你，你放过他，我可以永远不再见他。”
　　秦灼眉目间尽是郁色，把她拉起来，抬手温柔擦干她的眼泪，优雅却冷漠，他说，“小九，你不该为他哭的，更不该为他下跪，他不配。”
　　他语气平静至极却寒意暗藏，“你这样，我只会更想让他死。”
　　顾京墨只是一个肆意纨绔至极的富家子弟，在那些专业打手面前不堪一击。
　　任凭沈漫九在外面哭得撕心裂肺，秦灼只是把人按在自己怀里，逼她亲眼看着。
　　他说，“小九，只在乎我，好不好？求你了。”他抱着沈漫九，声音温柔至极，“你关心别人，我会生气，我生气了，就要打击报复，我又不舍得动你，只能让他们替你承担，我觉得这样不好，所以，你只需要在乎我，你说对吗？”
　　秦灼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连求人的方式都别具一格的残忍。
　　到后来，沈漫九也被他逼成了疯子。
　　尤其是亲眼目睹儿时挚友死去后，沈漫九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没和他在一起前，她身边有很多家人朋友，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和他在一起后，她身边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和秦灼在一起久了，沈漫九觉得他简直无坚不摧，生理心理异于常人的强大，沈漫九对他言语攻击，打骂，再怎么恶毒凶恶，他都丝毫不在乎，甚至还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问她有没有把手打疼，不疼的话再多打两下解气。
　　重活一世，和秦灼前世种种，就宛若昨日死，她不愿再回忆，更不想再重演。
　　秦灼让她痛不欲生，也确实帮过她许多，沈漫九盯着窗外出神，心口上不断的密集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思考。
　　秦灼那样的人，只要不死，就一定有出头的那一天，他成势之后，地下格斗场的人，他血洗算账，一个都没放过。
　　半晌，沈漫九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京墨的电话。
　　不是为了帮秦灼，只是免得他日后报复顾京墨。
　　电话想了半天才接通，那头人声嘈杂，“怎么了？”
　　“你还在看格斗比赛吗？”沈漫九问。
　　“正比着呢？有事吗？”上面的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顾京墨的语气有些敷衍。
　　“秦灼怎么样了？”
　　“……”顾京墨愣住，“秦灼是谁？”
　　“就是上午那个人。”
　　“上午哪个？”
　　胸口上疼得沈漫九几乎站不住，她靠床沿坐下，声音虚弱得有气无力，跟顾京墨说话太费劲了，她想了想，开口道：
　　“最好看的那个。”
　　顾京墨默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抬眼看了一眼格斗台，最好看的那个人正被对方锁喉抛摔在了地上，拳头顺势落在了他身上。
　　“什么情况？你认识他？看上他了？沈大小姐情窦初开了？”
　　“……我问你他怎么样了，比赛结束了没有。”
　　“正在被打。”顾京墨话音刚落，便见秦灼两记凶狠地膝顶击向对方腹部，接着扫腿过去，强劲凶猛。
　　怪不得被他家大小姐盯上了，这人是有两把刷子在上身的。


第5章 急诊
　　“把他弄下来。”沈漫九说。
　　“啊？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不要再让他打了。”
　　顾京墨脸上浮现了不怀好意的笑，不简单。
　　“大小姐，这你让我怎么弄？下面那么多观众等着看呢。”
　　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沈漫九不想和他废话，“快点，按我说的办，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家黑场子背后是谁撑着呢。你不想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办。”
　　“……”从小被大小姐压迫惯了，沈漫九语气稍微高了几分，顾京墨瞬间弱下来，“你威胁我？”
　　“我劝你一句，你们顾家不要再赚这种黑钱了，尽早退出，否则早晚有引火烧身的一天。”
　　“你不会对那个秦灼有想法吧？”顾京墨没忍住问。
　　那头局势再次逆转，上半场秦灼受了伤，又接着打后半场，已经对打了两个人，明显有些后力不足，对面块头又大，占据了体重优势，把秦灼抱摔在地，人从高空飞身压下来，秦灼顿时吐了一口鲜血。
　　“啊！”沈漫九痛苦地叫出声，手机也一个没拿稳，应声落地。
　　顾京墨吓了一跳，被打的都没叫，怎么她倒是叫的凄惨，叫的人心慌。
　　“漫漫？漫漫？”顾京墨连声喊她的名字，“你还好吧？怎么了？”
　　沈漫九疼得出了一身冷汗，从地上捡起手机，声音有气无力，“我不知道，我心痛。”
　　？？！！！
　　顾京墨惊了。
　　“你长千里眼了？心疼那什么秦灼被打了？！”
　　“……”沈漫九没力气和他贫，“不是那个心疼，我是真的心口疼，我要疼死了，不跟你废话了，你先把我说的办了，比赛的损失，我赔。”
　　顾京墨看了一眼台上染满鲜血的秦灼，起身，“好，马上。”
　　“不要提我，以你个人的名义做，一句都不许提我。”
　　“你害羞？”
　　沈漫九直接挂了电话，神经。
　　顾京墨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这一次，保住他的命，便是她最大的仁慈，也是他们过往痛苦纠缠的终点。
　　其实不仅仅是帮秦灼，也是帮顾京墨。
　　秦灼这人，自尊心强，报复心更强，这回让他记点顾京墨的好，省得日后报复他。
　　挂了电话，沈漫九便让司机送她去医院，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疼死过去,找不到任何伤口，就是疼得锥心刺骨，要死不活。
　　*
　　医院。
　　“沈小姐，就目前的检查情况，您的身体没有问题。”
　　“我现在真的很痛。”沈漫九脸色苍白，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有什么办法能缓解我的疼痛吗？”
　　“那只能等增强CT扫描结果出来了在具体看了，我给您加急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出结果。”
　　“可以再跟我描述一下您的感觉。”医生继续说。
　　沈漫九捂着心口处，因为疼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就像是肋骨断了，生生刺进胸口的感觉。”
　　医生神色凝重，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初步检查结果来看沈漫九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之前也没有任何心脏方面的疾病。
　　“张主任！”一护士小姐跑进来，“急诊来了病人，多处肋骨骨折，头部受击，全身有多处创伤，急需手术。”
　　张主任迅速起身，“沈小姐，抱歉，您……”
　　护士小姐的描述听得沈漫九心颤了一下，她连忙开口，“您先忙，您先忙。”
　　楼道传来熟悉的声音，“医生，他没事吧？死了我没法交代啊。”
　　顾京墨？
　　沈漫九快速起身跑到外面，正看到秦灼被推着进急诊室。
　　“漫漫？”顾京墨惊诧出声，“你怎么在这？”
　　“急诊来的人是秦灼？”
　　“不怪我啊，挂了电话我就找人把他弄下来了，人已经这样了，是他自己受了伤还不要命的跟对方打。”
　　“要不然呢？”沈漫九的声音骤然高了几分，“他只能不要命的跟人打，否则就只能被人打死！”
　　“你们家赚这种钱真是丧尽天良！”
　　顾京墨从小就被她压制，她一生气吓得他说话都结巴了，“我……不是……”
　　巨大的疼痛加上愤怒，沈漫九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顾京墨颤巍巍地扶住沈漫九，上来就是道歉，“对不起啊，你别生气了，漫漫。”
　　家里的生意他说不上话，全是他老子管着，而且财阀背后有几个是干净的，顾京墨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再者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大小姐生气了道歉哄就对了。
　　“至于气成这样吗？出了这么多汗，你真看上他了？”
　　沈漫九白了他一眼，在楼道的长椅上坐下，“我是疼的。”
　　“你怎么了？受伤了？刚才电话里听声音就不对。”
　　“我不知道，就是一阵阵的疼。”
　　要天天这么疼下去，她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沈漫九的CT扫描结果出来了，换了一个医生又帮她看了一遍，结果显示她的身体状况十分健康。
　　对于她的疼痛，医生也只能模棱两可的表示可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但说来也神奇，沈漫九这会感觉那种要命的疼痛又好多了，不至于无法忍受。
　　难道真的是心理原因吗？见鬼。
　　“秦灼和那个格斗场签了买断协议，需要多少违约金我帮他付，尽快帮我解决好。”沈漫九对顾京墨说。
　　顾京墨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真的是第一次去看吗？我也看过几次他打比赛，都不知道这些。还是说你们认识？”
　　沈大小姐脾气不怎么好，“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我问问还不行吗？”
　　“少问。”
　　“……成。”顾京墨起身，“那我先走了。”
　　“你去哪？”沈漫九叫住他。
　　“办您的事。”
　　“你等会吧，一会他从手术室出来了，你好歹照看他一下，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
　　顾京墨表示，？？？
　　“大小姐，这合理吗？又不是我喜欢他，你不是还在这呢吗，你不照看让我去？”
　　“我还有事，一会就走。我再说一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喜欢他。”
　　顾京墨心里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的，这么关心人家，还不喜欢，他信了就怪了。
　　沈大小姐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那他也只能好人做到底了。
　　顾京墨点头，“行吧，谁叫大小姐发话了呢。”
　　又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沈漫九赶紧走上前去，“张主任，病人怎么样了？”
　　张主任笑了笑，“放心，没有生命危险，病人身体素质非常强悍，住院观察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漫九下意识松了口气，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潜意识里并不想让秦灼死。
　　“谢谢医生。”
　　话说间，医护人员已经推着秦灼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沈漫九快速转身离开，连个招呼都没和顾京墨打。
　　顾京墨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这大小姐玩的是哪一套？
　　秦灼被推出来时刚好瞥见一道背影，他眼花了吗？
　　这背影像极了他在格斗场见到的那个坠落人间的仙女。
　　惊鸿一瞥，再难相忘。
　　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又怎么配妄想。
　　没过多久，顾京墨收到一条来自沈漫九的消息，
　　【有急事，先走了，交给你了】
　　顾京墨，……。是够急的，走的速度都要出残影了。


第6章 因为我不够资格吗
　　翌日。
　　病房。
　　秦灼看到顾京墨再次来了，眉目间闪过一丝警惕。
　　顾京墨拎了一个超大了果篮放在他床头，毕竟是沈大小姐交代的。
　　秦灼靠在床头，皮肤冷白，眼眸黑沉沉的，眸底透着清冷疏离。
　　“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我不需要人照顾。”
　　顾京墨拿了一个苹果削了起来，挑了下眉，“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我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
　　秦灼想不出自己会和他们这样的上流人扯上关系。
　　顾京墨点头，“我家大小姐。”
　　秦灼下意识又想到格斗场上和他同坐的那个女孩。
　　转而又失落垂眸，怎么会是她？自己真是可笑，只见了一面就开始痴心妄想起来。
　　顾京墨把削得基本上只剩下一个核的苹果递给秦灼，“兄弟，嫌弃吗？”
　　秦灼淡淡瞥了一眼，不为所动，抿唇不语。
　　顾京墨干笑一声，收回手，又翻出一张纸递给秦灼，“这是你当初签的协议，还给你，以后你就和那个场子没有关系了，换言之，你自由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秦灼侧脸上，映得眉骨清冷深刻，“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给你就接着呗。”
　　“你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那我不能接受。”少年嗓音清冷疏离。
　　秦灼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不用付出就有回报的事情，就算有，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顾京墨挠了挠头，“那个……确实有事情需要你做。”
　　“什么事情？”
　　“额……”顾京墨思考了片刻，“保镖，当保镖！”
　　顾京墨说完恨不得给自己送朵花，他这个僚机当的简直一绝，当了保镖沈漫九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毕竟沈大小姐母单85年，总算有个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他当然要把事情办的漂亮。
　　他这红线牵的，月老都要失业了。
　　“给你当保镖吗？”
　　“不是我，是我家大小姐。”
　　他家大小姐？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秦灼语气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寡淡。
　　“就是昨天在台下和我坐在一起的那个。”顾京墨顿了顿，“不过估计你应该没看到。”
　　观众席上他们这些打手是焦点，台上的他们保命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看观众席上坐了谁。
　　一种名为惊喜的东西忽然降临，秦灼眼眸微微颤动，竟然是她？
　　秦灼抬眸，眼中映着温暖阳光，柔和了他幽暗眼底的凛冽冷漠，瞳仁里闪过一丝温柔光芒，他蓦地勾了下唇，“好。”
　　顾京墨愣了片刻，自他进来这人就一副冷漠锋利的样子，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一定是他眼花了。
　　*
　　一周后。
　　沈家。
　　沈漫九又在做梦，梦里秦灼把她搂在怀里，两人呼吸交缠，他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嗓音嘶哑暧昧，“小九，我爱你。”
　　……
　　“小姐。”
　　“小姐。”
　　“小姐，顾少爷来了。”
　　门口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场暧昧缥缈的梦。
　　沈漫九倏地睁眼，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赤脚下床打开门，佣人正站在门口。
　　“怎么了？”
　　“小姐，顾少爷来了，在楼下等您。”
　　“好，我知道了。”
　　沈漫九随手拿起一旁的薄开衫套上，踩着拖鞋下楼。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沙发旁的秦灼，他穿着黑衣黑裤，黑色的T恤有些发旧，手臂上的线条清晰可见，劲瘦精悍，他半垂着眸，浓颜系的长相，轮廓深而凌厉，脸上，手臂上还的伤痕还清晰可见。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沈漫九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灼白的水晶灯光自他头顶落下，无端带着几分清冷疏离，少年抬眸，眼瞳漆黑，冲她笑了下。
　　沈漫九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脸上的潮红刚刚才褪下，这会耳根又开始发烫，不自觉联想到秦灼亲吻她和她亲密的画面。
　　沈漫九下意识拢紧了自己外套开衫。
　　她里面穿了一件真丝的吊带睡裙，领口很低，沿着纤细脖颈的白皙皮肤一路勾着胸口的曲线，以前秦灼是绝不允许她当着别人的面穿成这样的。
　　她要是敢这么穿，他晚上一准发狠，弄得她脖颈上全是痕迹，必须穿高领才堪堪遮得住。
　　沈漫九被自己条件反射惊到了，想到她现在又不用怕他，转而敞开外套，还特意向下拉了拉领口，再也不用屈服于某人的淫威之下了，她想怎么穿怎么穿。
　　少年看着沈漫九的动作，眼眸沉了下，快速垂下眼眸不再看她。
　　真的见鬼，她这几天心口一直痛，就没好过，但刚才见到秦灼的那一刻，那种疼痛好像瞬间减轻了。
　　一旁的顾京墨没忍住笑出声，他指了指手机，示意她看消息。
　　沈漫九低头看手机，屏幕上顾京墨发来了一条消息，
　　【大小姐，知道你看上他了，先别勾引了，收敛点。】
　　沈漫九，……。她恨不得把手机砸顾京墨脸上，想问问他什么时候瞎的，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在勾引秦灼？
　　顾京墨绕过茶几走到沈漫九面前，“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沈家大小姐，沈漫九，你未来的主人。”
　　沈漫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顾京墨，主人？
　　她可不敢当秦灼的主人。
　　他冲沈漫九眨了眨眼，一副我懂你的神情，“漫漫，这位是秦灼，我帮你请的保镖。”
　　秦灼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和沈漫九目光相遇的时候，神色瞬间有些不自然，他似乎试图伸手，又收回，默默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才再次伸向沈漫九，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润，尾音稍沉，音色动听，“沈小姐。”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沈漫九有些恍惚，目光落在他伸过来的修长清瘦的手上，有些出神。
　　少年眼眸微敛，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又收回自己的手，也是，她是大小姐，他这么脏，怎么配和她握手。
　　心口忽然又像是被刺了一下，痛意刺得沈漫九回过神来要伸手，然而少年已经收回了掌心，一声极低的抱歉落在耳边。
　　抱歉？沈漫九不知道他抱哪门子歉，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秦灼居然还是个有礼貌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我需要保镖了？”沈漫九看向顾京墨，这人真会搅混水。
　　她这世要远离秦灼还来不及，居然给她弄来当保镖，顾京墨是生怕她不够危险是吧。
　　“你怎么不需要了，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上次都差点被别人绑架了，我这是为你的人身安全着想。”
　　沈漫九咬牙，一字一句，“我、真、的、不、需、要！”
　　顾京墨凑近她耳边，“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都过完85岁生日了，母单这么久了，喜欢个男人很正常，主动一点啊。”
　　沈漫九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极力压低声音，“滚啊。”
　　秦灼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浓密的睫毛垂下，掩着眼中神色，嗯，很般配。
　　沈漫九皱眉，靠，那钝痛又来了一下。
　　一阵一阵的，一会重一会轻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京墨笑着闪开，“那你们两个聊，我先走了。”
　　“喂！”
　　顾京墨也不管沈漫九在他身后喊他，脚底抹油直接开溜，还自觉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沈漫九转向一旁站着的秦灼，“抱歉啊，他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真的不需要保镖。”
　　秦灼垂眸沉默半晌，开口，“是因为我不够资格吗？”


第7章 握个手？
　　沈漫九顿了片刻，“不是不够资格，是我暂时不需要，如果以后真的需要了，一定会先考虑你的。”
　　秦灼眼底浮现落寞，“我知道了，既然你不需要保镖，那我就没有理由接受你的施舍。”
　　施舍？
　　她什么时候施舍他了。
　　“我没有施舍你。”
　　秦灼拿出那纸契约，“两百万，你帮我付的。”
　　“……”她怀疑顾京墨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她明明说了不准提她的名字，谁叫他自作主张。
　　“你误会了，是顾京墨愿意帮你，他可能觉得你很有前途，当作投资了。”
　　秦灼沉沉注视着她，“可他说是你的意思。”
　　“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我都不认得你，怎么会是我的意思。”打死也不承认。
　　秦灼视线在沈漫九脸上定格片刻，“我明白了，沈小姐。”
　　他的眼神让沈漫九觉得胸口闷闷的，她别开目光，“还有事吗？”
　　逐客令下的明显，秦灼摇了摇头，“没事了，沈小姐，再见。”
　　“那个你的伤小心一点，要不然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居然一周不到就出院了。
　　她嘴比脑子快，说完了沈漫九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废话真多。
　　秦灼回过头来凝望她，眼里有不明的情绪翻滚，“谢谢。”
　　奇怪，那股疼痛好像又被抚平了。
　　沈漫九认真回想了她几次特别疼的情况，秦灼好像都在被打。
　　她不得不怀疑，这事和秦灼有关系。
　　而且，她胸口上无缘无故多出了一处红色血花，很像秦灼自杀时溅在她身上的血。
　　她连死也无法逃脱和秦灼的联系吗？
　　有了这样的想法，沈漫九迫切的想要试一试。
　　眼看秦灼就要离开，沈漫九还没想到合适的理由，她着急地开口叫住他，“等一下。”
　　秦灼脚步顿住，回头看她，“怎么了？沈小姐。”
　　沈漫九顿了片刻，“握个手？”
　　秦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解，还是缓缓向沈漫九伸出了手。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处有些粗糙，起了薄薄的茧子，但十分干净清瘦。
　　秦灼盯着自己掌心柔软的手，眼眸微沉，一种异样的柔软酥麻顺着掌心传遍全身，他的心脏跟着不规律的颤动跳动。
　　沈漫九，绝了，握到秦灼手的那一刻，胸口处的疼痛感像是被抚平了。
　　不会吧？她还是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如果她是因为秦灼受伤而共感到了他的疼痛，那怎么会握一下手就能缓解疼痛？
　　两人大概握了一分钟那么久，久到秦灼清冷的面孔有些不自然，他开口喊沈漫九，“沈小姐？”
　　沈漫九骤然回过神来，松开秦灼的手，弯唇笑了笑。
　　她笑意粲然，眸中温柔的漩涡流转，引人沉沦，笑意中似乎带了一把钩子，柔柔拂过心间，勾的人心乱。
　　她真的美好的不像话，让人忍不住要靠近。
　　沈漫九现在至少确认了一件事，她无缘无故地心口乱痛，绝对和秦灼有关系。
　　当秦灼受伤时，她会跟着痛。
　　当她和秦灼有肢体接触时，疼痛又会减轻。
　　这样看来，两人的命运似乎又被无可避免的绑定在一起了。
　　沈漫九欲哭无泪，秦灼要是死了，那她是不是要活活心痛死？
　　“秦灼。”沈漫九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你的身体。”
　　要不然她随时会疼死。
　　少年眼眸微敛，眸底冷硬微微动容，她是在关心他吗？
　　半晌，他抬眸凝视沈漫九，眼眸湿润清澈，沉沉落在她身上，声音带着几分迟疑，“我真的不能留下来保护你吗？”
　　他的眼神中像是藏了绵密的针，密密麻麻刺在沈漫九心间，她红唇微动，少年目光直直映进人的心底，她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沈漫九最终别开目光，不与他对视，轻轻摇了摇头。
　　天，胸口处的疼痛感又来了，像是被顿击，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喘息。
　　沈漫九看向秦灼，试图在他平静的神色下读出点什么，是他的伤口又在痛了吗？
　　*
　　*
　　同在一座城市里，贫民区和富人区的差距确是天壤之别。
　　富人区灯火璀璨，繁荣至极，贫民区却嘈杂肮脏，灯光昏暗至极，路灯滋滋啦啦的不时乱响一声，像是浮华外表上的一块丑陋补丁。
　　秦灼坐在老旧餐馆门口的椅子上，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不羁懒散，长腿交叠，唇间叼着一根烟，青白烟雾笼罩着他瘦削分明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一支破旧的塑料打火机，窜起的火苗映得他眉眼深邃又颓废。
　　“你不是被选中给沈家那个大小姐去做保镖？怎么又要回来打黑拳？”对面的乔林开口问他。
　　乔林比秦灼大了五岁，和秦灼情况一样，签下了十年契约，他今年25岁，还活着，但一身伤病。
　　乔林当年急需钱，为了自己重病需要器官移植的母亲，把自己签给了这家地下格斗场，困在这里无法脱身，今年是第六年了。
　　今天赢了比赛，但明天仍旧可能变成一具尸体，每天游离在生死的边缘，这就是他们这些人无可避免的命运。
　　秦灼神情痞肆，慵懒掸了掸烟灰，带着股落拓浪荡的痞气，“人家看不上我。”
　　尽管努力在她面前伪装的优雅文明一些，但她好像还是看不上他呢。
　　这可能就是他们上流人的高傲，像他这种骨子里留着贱血的下等蝼蚁自然高攀不上。
　　她干净美好的不像话，两人云泥之别，可他还是想要靠近她，甚至有种要把她弄脏的冲动。
　　这种想法让秦灼烦躁不已，他烟头捻灭，单手开了一瓶啤酒猛灌了两口。


第8章 别动沈家大小姐
　　“我真羡慕你，居然有人无条件的帮你解了那个十年的合约。”乔林开口，语气难掩羡慕之意，“明明可以远离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杀戮生活，你居然还要回来。”
　　秦灼眼眸漆黑狭长，不驯的眉眼间蕴着凌厉的锋芒，“我想赚钱。”
　　“也是，没了这纸契约，你赢的钱都算自己的。”乔林喝了口酒，“我们除了这条命还能换点钱，也没什么了。”
　　秦灼今年打了两场顶级赛事，九死一生，如果不是因为被买断了十年，本可以拿到不菲的奖金。
　　秦灼只是勾了下唇，没说话。
　　隔壁桌忽然嘈杂声动，一阵嘈杂混乱。
　　一行人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直接掀了桌子，抄起一个啤酒瓶朝着桌上那人头顶狠狠砸去，霎时碎片飞溅，鲜血外涌，领头的人握着一截碎酒瓶抵住那人的脖颈，唾道，“你他妈还不还钱，想死是不是？”
　　秦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又掏出一根烟来点燃，被打的那人他倒认得，叫阿彪，两人住得很近，阿彪欠了不少赌债，经常有人上门要账。
　　阿彪连声道歉，跪在地上磕头，“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再宽限我几天。”
　　领头的人拿着碎酒瓶在他脸上敲了几下，鲜血顺着他的侧脸流下，“老子已经宽限你一周了，要不你今天就还钱，要不就打断你的狗腿。”
　　他挥了挥手，后面跟着的黑衣人就齐刷刷地朝阿彪涌过来，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阿彪吓得抱住那人的腿，“一周，您再给我一周，我一定还清。”
　　那人又拿着半截酒瓶在阿彪脸上猛砸了一下，“少在这拖延时间，先把他的腿给我打断……”
　　“我真的有办法，真的有办法！您相信我！给我一周，我加倍还您！”阿彪焦急地开口。
　　男人一脸不耐烦，“你当老子是傻子是不是？你家印钱的？！”
　　“我真的可以没骗您，是真的！”阿彪生怕自己被打折了腿，焦急地开口，“我计划绑架沈家那个大小姐，向他们家索要赎金，一定能还齐。”
　　他之前绑架过她一回，但没成，差一点。
　　这次他已经踩点了半个月，一定能成功。
　　男人的狰狞之色渐缓，鹰隼般的眼眸打量审视他。
　　“我有计划，我都安排好了！”
　　“平分，要来的赎金我们平分！”见对方神色渐缓，阿彪着急地补充。
　　沈家是南国家世显赫的财阀，在他们居住的静港市，无人不知，赫赫有名，有钱有势，头一份的显赫。
　　反正他现在也拿不出钱来，就让他去绑架沈家的那个小姐，成了自然是好，不成也只是搭上他一条狗命而已。
　　“那我就再给你一周。”男人示意身后的打手收手，“一周后，要么拿钱给我，要么就拿你的命。”
　　放下狠话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那边人刚走，这边秦灼唇间咬着烟，慢条斯理地起身，眉目不羁放纵，一股痞气，单手抄起椅子颠了颠，迈开长腿朝着阿彪的方向走去。
　　刚被打了一顿，阿彪正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抬眼便迎上秦灼狠戾阴鸷的目光，眸底像是汇聚了一把利剑，锋芒凛冽，带着凌人的压迫感，难以相信这是一双少年的眼眸。
　　阿彪被吓得一窒，一股寒意笼罩周身，瞬间觉得脊背升起凉意。
　　但转而很快冷静下来，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可怕的。
　　“别他妈看老子，滚远点。”
　　眼神都透着一股毒，令人不寒而栗。
　　秦灼垂眸看着他，薄唇轻勾，笑意阴森邪妄，吐了烟蒂在地上，拿着椅子毫不犹豫地朝阿彪的头砸了下去。
　　下手极狠，带动一阵凌厉的风，丝毫不留情。
　　他力气很大，木质的椅子霎时散架，阿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满头鲜血。
　　秦灼唇角依旧上扬，俯身挑了一根椅子上的支架部分的木棍捡起，在手上试了两下力道，还算称手。
　　阿彪反应过来无缘被秦灼打了，破口大骂，“你疯了？！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秦灼淡漠睨着他，眼神愈发阴戾，杀意露骨，拿着棍子朝他的脸上挥去，依旧下手狠绝，毫不留情，棍子当即断成两截。
　　两颗牙从阿彪的嘴里飞了出去，登时口吐鲜血。
　　秦灼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半截棍子，面露不悦，随手丢在了一旁，真够不结实的。
　　他环顾四周，盯上了门口支起的棚子上的钢制架子，这个打人应该顺手，便抬腿向那边走去。
　　乔林看出他的意图，赶紧上前拉住秦灼，“算了，别惹事了。”
　　他都不知道秦灼怎么喝酒喝的好好的，抄起椅子就上去打人。
　　乔林这头还没反应过味来，那头人都要被秦灼打废了。
　　贫民区虽然治安乱，但也不是没人管，万一老板报了警，秦灼真被抓进去了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法律对底层人格外严苛。
　　这下阿彪也不敢说话了，颤抖着闭上了嘴，他每说一句话，秦灼就打的越狠。
　　秦灼屈膝蹲在阿彪旁，仍旧比他高出了一截，他轮廓收敛紧绷，眼中凝着一层冰霜，声音也冷，“别动沈家大小姐，动了我一定让你活不了。”
　　阿彪唾出一口血唾沫，“要你多管闲事？人家沈家大小姐认得你是谁吗？你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不成？”
　　秦灼未见怒意，反倒勾唇轻笑，却寒凉至极，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寒意飞溅，他不紧不慢掏出一把小刀，直直地扎进了阿彪的大腿。
　　阿彪当即发出凄厉惨叫，死死盯着秦灼。
　　“我是不是癞蛤蟆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鹅你确实碰不得。”他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扬，唇角噙着笑容，绝艳而肆妄，像是地狱里的恶劣魔鬼。
　　任凭阿彪叫声凄惨，秦灼始终平静至极，缓缓转动扎进他大腿的那把刀，“懂了吗？”
　　阿彪看秦灼的眼神像是看疯子，明明只是二十来岁的少年，身上那股阴戾狠绝劲儿却是他在很多混迹道上多年的人身上都从未见过的。
　　不愧是在黑市拿命比赛的，果真是不要命的狠角色。
　　再不松口服软他怕自己会被秦灼虐杀，只得开口，“懂了，懂了！”他痛苦地喊叫，“沈家的大小姐我哪里敢碰，我只是说说。”
　　秦灼满意地轻笑，一把把刀子拔了出来，鲜血当下四溅，他拿了几张纸巾，不紧不慢擦干溅到手臂上，刀刃上的血，鲜血映着他眸底一抹嗜血的红。
　　他收起刀，悠悠开口，“最好是这样，否则的话，我秦灼最不怕的就是死。”
　　这边沈漫九才刚刚准备睡下，胸口又开始一阵阵作痛，她睡意全无，从床上爬起来，秦灼不会是又受伤了吧？
　　她真是求求他了，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第9章 被绑架了
　　出租屋，地下室。
　　地下室阴暗逼仄，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潮湿昏暗，连墙壁都有些斑驳，空气里隐隐有腐霉伴随着血腥的气味，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
　　秦灼半裸着上身，侧脸锋利凛冽，下颌线紧绷，隐忍克制，找了几张纸擦了擦胸口下方渗出的血迹，随手把纸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在医院住了不到一周就出院了，还没拆线，刚才打人打得太狠，伤口有点裂开了。
　　因为姓顾的说是去做沈漫九的保镖保护她，他等不及想见到她。
　　结果她看不上自己。
　　操！真烦。
　　该死的阿彪怎么敢打她的主意，秦灼有些后悔刚才不够狠，没直接废了他。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亡命徒，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没那么容易收手。
　　恐怕她还是会有危险。
　　妈的，应该直接弄死的。
　　更烦了！
　　*
　　沈漫九伸手开了灯，繁复的水晶灯在柔软宽大的地毯上投下一片阴影，窗帘是自动的，她按了开关，窗帘缓缓打开，巨大的落地窗映着窗外夜色，院子里的宫廷灯投射着醺黄光芒，喷泉溅起晶莹水花，折射着清冷月光。
　　她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出神。
　　脑子里全都是秦灼，画面一幕幕交织，她不受控制地担心他现在的状况。
　　沈漫九喝了一口水，她不是担心他，只是现在她的身体会受到秦灼的影响，她才不会关心他，明天找人去看看他吧，毕竟他受伤了她也不会好受。
　　嗯，沈漫九点了点头，只是为了她自己不再疼痛，仅此而已。
　　这样想着，沈漫九顿觉轻松不少，放下水杯，上床，睡觉。
　　*
　　学校。
　　沈漫九不用为考试担心，因为沈良早就给女儿安排好了出路。
　　靠的是导师推荐外加对学校的慈善捐助，毕业后，沈漫九就直接出国，到国外顶级的商学院学金融管理。
　　沈漫九盯着教室的多媒体投影仪出神。
　　其实前世时她并不愿意出国，对学习金融管理也毫无兴趣。
　　沈良难得对女儿板着脸，严肃至极，“漫漫，从小到大，爸爸妈妈所有的事情都依着你开心，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沈良不仅仅是想让她出国读书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想让她到顶级商学院进修，结识人脉。
　　沈漫九有两个哥哥，但沈家仍然重视对女儿的培养。
　　但等她在国外读完四年书回来，沈家早已不复当年辉煌。
　　当时有很多蛛丝马迹，她都没有发现，有一次沈良给她的副卡忽然刷不了了，沈良解释说只是因为卡出了点问题，自从那之后她的生活费都是通过转账的方式打过来的。
　　而之前的那张卡是没有上限的，相比之下，一个月的生活费简直是大打折扣。
　　沈漫九向来花钱大手大脚，没有节制，每次上当季新品的时候，必然是要大扫货的，但那时的生活费已经无法支持她那样大的开销了。
　　她当时只是觉得沈良是要限制她无节制的奢侈消费，从未想过是沈家出现了问题。
　　等她快毕业那年，沈家的危机已经藏不住了，内忧外患，各大媒体争相揭露，或恶意宣扬沈家的负面新闻，沈良甚至面临着非法经营，行贿犯罪等一系列指控。
　　秦灼就是在那时候出现，救沈家于水火的，可也一步步把沈漫九引入了他早已布置好的天罗地网，水深火热中。
　　伴随着下课铃响，沈漫九也下定决心，这次绝不能让沈家重蹈覆辙，她要保护好她的家人，也要保护好身边的朋友。
　　周五沈漫九一般约着几个朋友吃饭顺便购物，便没有让司机来接她，都是自己打车过去。
　　刚出校门，门口刚好停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头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降下车窗，“同学，打车吗？”
　　沈漫九顿了一下，点头，“嗯。”
　　“那上来吧。”
　　沈漫九刚准备拉开后排车门上车，司机开口，“坐前排吧，后排新换了坐垫，有点味道。”
　　“好。”沈漫九到副驾驶坐下，系上安全带，开口道，“师傅，国贸。”
　　她低头盯着手机回复消息，也没注意司机的神色。
　　司机压了压帽檐，沉声应道，“好。”
　　夏天外面很热，车里开了空调，空调风口正对着她的方向，沈漫九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点奇怪的味道，可能是司机刚才说的新换了坐垫的缘故，她也就没多想。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沈漫九发现这条路好像不太对。
　　国贸中心她以前经常去，但毕竟也是上一世的记忆了，后来她出国，回来后又和秦灼在一起，事实上已经很久不去那边了，路虽然有些记不清了，但这条路绝对没有走过。
　　而且，不知道什么缘故，她觉得头越来越晕。
　　沈漫九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转过头看司机，鸭舌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司机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眼神有些躲闪不定。
　　沈漫九皱眉，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她努力回想上一世的这一天，完全不记得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她出国前的几个月都过得平静的没有一点水花。
　　沈漫九低头看手机，才发现刚才聊天框里的消息因为信号原因一直没有发出去。
　　怎么会没信号？
　　一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忽然想起顾京墨说她前段时间差点被绑架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相当久远的记忆了，但事实也就发生在两周之前。
　　沈漫九再次看向驾驶位上的男人，与记忆里试图绑架她的那个男人的脸渐渐重合。
　　上一次的绑架手法过于拙劣，当街试图把她直接绑走，当时沈家的司机就在一旁，再加上是公共场所，很快把对方制服了，但让他跑掉了，最后也没查出来是谁。
　　后来她也没再遇上过危险，也就没太放在心上，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对，沈漫九忽然想到，上一世作为她帮秦灼支付了买断违约金的交换，秦灼保护她了一段时间。
　　所以，上一世是有了秦灼在身后保护她才得以免于第二次危险吗？
　　可是秦灼什么都没说过。
　　沈漫九知道自己已经处于危险当中，她暗自捏紧了手机，努力保持平静，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师傅，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先不去国贸了，您就在这把我放下来吧，等下我叫朋友来接我。”


第10章 秦灼救了她
　　司机脸上闪过一抹阴狠的笑，“同学，这里不能停车，你等会再下吧，要不然你说你去哪？我送你也行。”
　　头越发晕沉，沈漫九伸手关了自己面前的空调，“我有点冷，先把空调关了。”她说罢又试图降下车窗通风，却发现被锁住了，她这边打不开。
　　“师傅，我有点晕车，帮我开下窗户可以吗？”
　　司机甚至懒得伪装，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沈漫九。
　　车子开得越来越离市区，沈漫九暗自掐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但是应该是可以报警的。
　　她悄悄试图拨通报警电话，车子忽然猛打方向盘，冲向一旁的护栏停下，巨大的惯性之下，手机从沈漫九的手里飞了出去。
　　沈漫九俯身去摸索手机，后颈被一个冰冷锋利的东西抵住，“别动，沈大小姐。”
　　一股寒意顺着刀尖传遍全身，沈漫九身体僵住，男人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机，冷笑，“还想报警？挺聪明的嘛！”
　　阿彪眼中闪过肃杀，关了机把沈漫九的手机丢下了高架桥。
　　沈漫九深吸一口气，“我不动，你先把刀拿走可以吗？”
　　阿彪手又重了几分，在她后颈留下一道血痕，“别多嘴！”
　　“想要钱的话，得要我活着才有价值，不是吗？”沈漫九开口，声音很冷。
　　阿彪顿了顿，怎么这个小丫头身上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上来。
　　平静却寒意暗藏，和某个人很像。
　　车开的越来越远离市区，周围车很少，车完全被男人掌控着，车窗，车门全部落了锁，他手里还有武器，而且她很可能已经被下了药，她现在完全没有跑掉或求助的可能性。
　　沈漫九自觉凶多吉少了。
　　后悔当年和秦灼在一起的时候没跟他学两招。
　　沈漫九靠在车窗上，意识混沌，眼眸几乎要阖上，却在车的后视镜瞥见一辆黑色机车疾驰飞奔，少年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头盔，眉目桀骜不驯。
　　沈漫九对秦灼太熟悉了，还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便已经认出了是他。
　　她那颗漂浮不安的心像是忽然落了地，他会是来救自己的吗？
　　阿彪也发现车被人跟了，冲着后视镜骂了一句，“艹，他妈的！”
　　接着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后面的机车也轰鸣加速，一道凛冽野性黑色身影划开晚风，晚风灌进衣摆，张扬肆意至极。
　　沈漫九这头意识渐渐失去，缓缓阖上眼睛。
　　等她再次睁眼时，便看到秦灼背对他，上半身赤裸着，半副轮廓掩在阴影下，身姿如松，英挺秀拔，背肌宽阔伟岸，腰腹精窄劲瘦，手臂线条结实有力。
　　他拿着绷带在腹部缠绕，用牙咬着绷带撕开，打结系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刚刚才包扎完，鲜血便渗透了绷带，秦灼微微皱眉又继续随手缠绕了几圈，然后拿起一旁的背心自头顶套下，随手向下一扯，肌肉随着他的动作鼓胀又凹陷，线条起伏间力量感十足。
　　不知道是不是还不太清醒，沈漫九竟然忘记做出反应，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灼包扎，换衣服。
　　他现在的身材比他们两个结婚后还要好。
　　秦灼换完衣服回过头，沈漫九还没来得及别开目光，直白的目光直直地撞进了他眼底。
　　秦灼顿了片刻，不自觉勾了勾唇，笑意略戏谑，“好看吗？”
　　“咳，咳。”看人家换衣服被逮个正着，沈漫九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耳根微红，“我什么都没看到。”
　　秦灼没忍住，低笑一声，“看了还不承认？”
　　沈漫九别开目光，环顾四周，发现好像是一个破旧阴暗的地下室，这是他住的地方吗？
　　她自己正躺在一张的单人床上，床很窄，却也很干净，有熟悉的清冽气息。
　　沈漫九最后的清醒意识就是司机开着车狂飙，秦灼骑着机车猛追。
　　“你救了我，是吗？”沈漫九问。
　　秦灼挑了下眉，神色散漫，“算是吧。”他走到桌子前，回头问沈漫九，“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要喝水吗？”
　　沈漫九点了点头，“没什么事了，谢谢。”
　　秦灼倒了杯水，顿了片刻，却没有递给沈漫九，自己喝下了。
　　沈漫九，“……”
　　“抱歉。”秦灼盯着手心的杯子，“没有干净的杯子，我去给你买水吧。”
　　沈漫九下床，开口，“不用了，我不渴。”她揉了揉额头，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你怎么追上他的？那个人呢？你为什么会救我？”
　　“这么多问题？”秦灼眉梢微扬，懒散倚在桌角，“你十万个为什么？”
　　“你受伤了是不是？严不严重？”
　　秦灼低笑，“果然是十万个为什么。”
　　沈漫九走到他跟前，“你刚才那么处理不行，会感染的，去医院吧。”
　　秦灼眼底噙着戏谑笑意，半副身子朝她侵轧过去，垂眸凝视她，“刚才不是说什么都没看到吗，小骗子？”
　　两人倏地离得很近，沈漫九一下子他宽阔轮廓投射下的阴影中，她下意识后退。
　　秦灼不动声色将她反应尽收眼底，直起身子和她拉开距离，笑了笑，“没事，小伤而已，死不了。”
　　小伤，他口中的这些小伤积累起来他后来一身伤病，三十岁不到，各种伤痛后遗症都找上来了。
　　沈漫九凝眉，“你还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还有，你上次怎么才一周就出院了？”
　　毕竟，他现在身体的状况也会影响到她。
　　一种特别而猛烈的情感瞬间充斥在心间，秦灼墨眸沉沉注视着她，她是在关心他，对吧。
　　他语气温柔几分，“真的没事，我都习惯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现在胸口处的疼痛很淡，如果秦灼受伤严重的话，她应该很痛才对。
　　她发现只要她和秦灼在一起，那种疼痛就会很轻。
　　难道是她离秦灼越近痛苦越轻？
　　但好像也不对。上次秦灼就在她眼前她还是感受到了胸口钝痛。
　　“绑架我的人呢？你的伤是他弄的？”
　　秦灼语气轻描淡写，“我把他的车别停了，碰到了，就是出了点血，没事。”
　　拿摩托车别汽车，他不要命了？
　　“至于绑架你的那个人，死了。”
　　沈漫九美眸倏地圆睁，死了？
　　秦灼俯身微微靠近沈漫九，嗓音清冷中带了戏谑，“怕了？”
　　少年神色不羁中带了些痞气，单手插兜睨着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至于为什么救你，沈小姐，我这人记仇。”他勾唇，带着几分顽劣野性，“是不是忽然居然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记仇？
　　记什么仇？因为她没答应他做保镖吗？
　　沈漫九紧张地向后退了半步，“你想干嘛？”


第11章 秦灼，救我
　　秦灼唇角划过不易察觉的笑，“不想干嘛，就是友情提醒你，我这可不比不上你家，随时有老鼠跑，夏天还可能有蛇和蟑螂什么的。”
　　沈漫九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恐，她环顾四周，声音也微微颤抖，“真的？”
　　秦灼慵懒眯眼，眼底藏着痞坏的笑，面上却一脸认真，语气正经，“真的。”
　　说话间，沈漫九似乎听到什么动静，接着感觉自己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惊恐尖叫出声，飞快跑到秦灼身后，下意识抱着他的手臂，差点整个人跳到他身上，“秦灼，救我！”她闭着眼睛不敢看那边，“是不是真的有老鼠？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最怕了！”
　　“快点保护我。”
　　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秦灼身体蓦地僵在原地，她叫他的名字叫得顺口，冲他跑过来的样子让他有种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关系熟稔的错觉。
　　秦灼垂眸看着他，遮着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刚才只是看小姑娘神色有趣，没忍住逗逗她，故意悄悄踢了个东西过去想吓她一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
　　也是，她是干净无瑕的公主，他这儿恶劣不堪的环境恐怕会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沈漫九仍死死抓着他的手臂，闭着眼睛，声音微微颤抖喊他的名字，“秦灼？”
　　秦灼眼眸暗了暗，喉结微动，身体僵硬克制地绷紧，半晌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安抚，“刚才逗你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
　　秦灼有些无奈，“真的。”
　　“真的？”沈漫九又问了一遍。
　　“真的。”他尾音拉长，语气里带了些安抚。
　　沈漫九这才睁开眼睛，果然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瞪了秦灼一眼，这人喜欢吓人是不是？
　　前一世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吓她，现在刚认识又来吓她？
　　这算是什么病？
　　她的眼神让秦灼有些后悔刚才吓她，她不会讨厌自己吧？
　　秦灼语气低低的，带了些讨好哄人的意味，“生气了？”
　　毕竟秦灼救了自己，自己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显得过于小气。
　　沈漫九摇了摇头，“没有，能借我用下你的手机吗？我本来约了朋友，我手机掉了，我怕他们担心。”
　　秦灼没动。
　　“可以吗？”沈漫九又问了一次。
　　“我没手机。”
　　这下沈漫九有些不会了，没手机？不会是不想借她吧？
　　看她有些怀疑的眼神，秦灼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所以用不到。”他沉默片刻，“我去帮你借。”
　　“不用了麻烦。”沈漫九看了眼墙壁上破旧的钟表，竟然已经过了快四个小时，“不早了，我该走了。”
　　秦灼眼眸微垂，遮住眼中神色，如果他有手机就好了，说不定她会多呆一会。
　　操，真该死。
　　他心里忽然腾起黑暗的想法，真想把她一直留在这，看着干净美好的她和自己一点点堕落下去。
　　“秦灼？”
　　沈漫九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秦灼恢复了那副散漫落拓的样子，“走吧，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好。”
　　秦灼笑了笑，“这儿可打不到车。”他边说边拿起一旁的头盔，语气隐隐加重，带着几分恐吓意味，“这可是贫民区，什么人都有，很乱的，你要是再被人绑架了，我可不救你了。”
　　沈漫九想了想，没再拒绝，“那麻烦你了。”
　　只有一顶头盔，秦灼递给沈漫九，“戴上吧。”
　　沈漫九没接，“你在前面，还是你戴吧。”
　　秦灼不由分说直接扣到了她头上，“我不怕死，你也不怕吗？”
　　沈漫九皱了皱眉，这人怎么总是把死挂在嘴边。
　　他长腿一迈直接上了车，“上来吧。”
　　沈漫九小心的扶着后座上了车，尽量不接触到秦灼。
　　秦灼回头看了她一眼，“坐好了吗？”
　　“嗯，好了。”
　　秦灼皱了下眉，坐那么远，也不怕一会掉下去，生怕沾到他一样。
　　嫌他脏？
　　“我衣服不脏，新换的。”他说。
　　“啊？”沈漫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大小姐没坐过摩托车？”秦灼开口，“不扶稳了一会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这下沈漫九明白他的意思了，她连忙开口解释，“我没有嫌你脏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她只是不想和秦灼有太多的肢体接触。
　　秦灼勾了下唇，“那就扶好。”
　　沈漫九没动，她觉得扶腰的动作多少有些暧昧。
　　秦灼长腿气定神闲地撑着地面，她不扶，他就完全没有出发的意思。
　　沈漫九犹豫了片刻，把手放在他腰间的衣服上。
　　轻轻痒痒的感觉自腰间传来，秦灼的脊背跟着绷紧，操，真要命。
　　他挂挡踩了油门，车子瞬间启动，沈漫九的身体随着惯性前倾，撞上了秦灼的后背，她下意识抱紧他的腰。
　　真他妈的软。
　　少年黑发被晚风吹起，笑得不羁恣意，“都说了让你扶稳了。”
　　“……”
　　行驶稳了之后，沈漫九松开秦灼的腰，只是抓着他衣服，不知道秦灼是不是故意的，又忽然加了速，她再次撞上了他后背。
　　“说了让你扶好，想撞死我就直说。”
　　他语气忽然有点凶，凶起来沈漫九还是会莫名怕他，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
　　明明是他忽然加速。
　　“伤口本来没事，撞了两下感觉有点散架。”他语气听着有几分痛苦。
　　散架？她有那么沉？
　　“……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扶好。”
　　一会抓，一会抱，一会紧，一会松，这他妈要干嘛。
　　这下沈漫九乖乖地抱着他的腰，鼻尖萦绕着清淡香气，像是冬季冷空气中漂浮的皂香。
　　清冽又干净。
　　少年眼眸深邃明亮，唇角笑意深浓。
　　真的疼吗？为什么她现在心口处丝毫没有疼的感觉？
　　而且，好像她抱秦灼抱得越紧，就越觉得舒适自在？
　　秦灼的身体这么好用吗？
　　现在时机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不会显得突兀。
　　要不再抱紧点试试？


第12章 救你就值个砖头？
　　沈漫九稍微酝酿了一下，放在秦灼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他背脊宽阔温热，沈漫九的脸微微贴着他后背。
　　好像真的有用，像是春风抚过心口。
　　秦灼喉结滚了滚，妈的，忽然抱这么紧，谁受的住？
　　他把油门踩到底，耳边猎猎晚风稍微吹散身体的躁动烦乱。
　　摩托车渐渐从脏乱破旧驶进繁华璀璨地霓虹夜景里。
　　前面刚好有一家大型商场，沈漫九开口，“可以在前面的商场先停一下吗？我想买点东西。”
　　“好。”
　　摩托车在商场门口停下，秦灼冲她扬了扬下巴，“我在外面等你。”
　　“一起吧。”沈漫九边说边摘下头盔。
　　秦灼顺手接过头盔挂在车把处，熄火下车，“买什么？”
　　“手机。”
　　到了手机店，沈漫九很快挑好两部手机，她拿了其中一部递给秦灼，“这个送给你。”
　　这一年智能手机才在国内上市不久，用的人还不多，店员还在主推传统的按键机，沈漫九还是选了两部发展的还不算成熟的触屏智能机。
　　后来互联网，新兴智慧技术井喷式发展，秦灼借着这股东风，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谁能想到，八年前，秦灼竟然连手机都还没有。
　　秦灼盯着她递过来的黑色手机，没接，“干嘛送我？我用不到。”
　　沈漫九保持递给他的动作，“你有危险了可以联系我。”
　　联系她么？
　　秦灼好笑的弯了下唇，“确定是我有危险吗？”
　　“……”沈漫九怕他受伤，毕竟她是真疼。
　　“就当我感谢你救了我。”
　　秦灼这才接过手机，四四方方的手机在秦灼的大掌里显得格外小巧，他懒懒把玩转动，语气略戏谑，“救你就值个砖头？”
　　他懒散的神色却倏地认真起来，靠近沈漫九耳边，“砖头值几个钱？要是绑架你的话怎么着都得值个几百万吧？”
　　他墨眸沉沉，仿佛真的在思考绑架她这件事。
　　沈漫九抿了抿唇，“……这是可以打电话的砖头，你有需要可以打给我。”
　　可以给她打电话么？听起来不错。
　　看她一脸严肃紧张的样子，秦灼没忍住失笑出声，顺手把手机装进兜里，“砖头…。”他顿了顿，“手机我收下了，这下我们算扯平了。”
　　沈漫九看着秦灼，其实他说的没错，绑架她完全可以开出天价的赎金。
　　而且，她如果真的被那人绑架成功了，巨额赎金不说，还有可能被撕票，因为很多绑匪在拿到赎金后，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会丧心病狂地选择直接撕票。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后怕。
　　秦灼救了她，却只是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小事一桩，还说一个手机就扯平了。
　　沈漫九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描述对秦灼的感受。
　　她的眼神太浓郁深沉，秦灼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干嘛这么看老…看我”
　　“老子”还没说出来，想到眼前的人是沈漫九，他的嘴及时刹车，改口成了我。
　　沈漫九愣了片刻，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去办张手机卡吧。”
　　沈漫九和秦灼到附近的营业厅办了张手机卡，她顺便给自己补办了手机卡。
　　她用自己的手机给秦灼打了个电话，冲他晃了晃手机，“这就是我的号码，你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你遇到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尽力帮你。”
　　秦灼痛，她也跟着心痛这件事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躲是躲不过了，所以她必须确保秦灼的安全，否则她说不定那天就跟着活活疼死了。
　　重活一世，沈漫九想好好的活下去，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格外珍惜。
　　她的话让秦灼眼睫动了动，他未回答，只是深深注视着她。
　　*
　　废弃仓库。
　　阿彪被绑在一根水泥柱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因为整整两天没有喝水进食，嘴唇已经干裂起皮。
　　他听到熟悉的摩托车的声音，恐惧地浑身颤抖。
　　秦灼来了，那个恶魔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灼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唇角一挑，勾着恶劣的弧度，“又见面了。”少年声音里带了些许笑意，却毫无温度，“今天我们怎么玩呢？”
　　阿彪声音嘶哑，“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这两天，他被秦灼关在这里，每天都受到好几个小时的折磨，让他痛苦不堪，却偏偏又死不了。
　　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灼笑了笑，拖来一把旧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长腿懒懒翘起，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一般，“我们这两天玩的不好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不会再靠近沈家大小姐。”
　　秦灼摸出一根烟来，咬在齿间点燃，昏暗的仓库映着烟尾一抹猩红，他语气淡漠，“现在知错，是不是晚了点？”
　　他吐出一缕白雾，唇间的笑意凉薄至极，“我记得我明明提醒过你的，不是吗？所以为什么不听呢？”
　　他平静泰然的语气听得阿彪脊背发凉。
　　“嗯，为什么？”
　　“我真的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秦灼面露不耐，食指掸了掸烟，烟灰落在脚边，“只会求人，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你放过我吧，我还有个三岁的孩子……”
　　秦灼嗤笑出声，“孩子，现在想起你有个三岁的孩子了？”他丢了烟头在脚边，起身到一旁拿了一根铁棍。
　　阿彪暗地里拼命割断手腕上的绳子，快了，快了。
　　终于好了。
　　趁秦灼转身，阿彪拼劲全力朝秦灼扑了上去，他手里拿着小块碎片朝秦灼的脖子扎去，“去死吧！”
　　秦灼闷哼一声，他身上本来就受了不少的伤，突如起来的巨大冲击让秦灼险些倒在地上，他侧身，堪堪躲过尖锐的碎片，在他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他抬腿凌厉地向阿彪腰间扫去，阿彪瞬间被他踢翻在地。
　　刚才秦灼一直是冷漠平静的，但此时，他眼底浮现清晰可见的怒火杀意。
　　因为沈漫九买给他的手机，摔出去了。


第13章 沈小姐想见我了？
　　秦灼没管倒在一旁的阿彪，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手机，用衣服擦净上面灰尘。
　　当年智能手机的质量还不太好，手机摔了一下，屏幕整个裂开了。
　　秦灼的脸色阴沉的要命，周遭散布阴戾气息。
　　秦灼捏紧了手机，操，该死的。
　　一开始就该死了。
　　阿彪再次朝秦灼后背冲了过来，秦灼用手臂格挡住，反身踢腿把他踹翻在地，膝盖死死压在他胸口处，拳头一下下落在阿彪身上，“你他妈找死！”
　　他的拳头凶狠至极，拳拳到肉，阿彪被他打得口吐鲜血，阿彪的鲜血溅在秦灼衣服上，混着他身上伤口再次裂开渗出的鲜血，潮湿的仓库瞬间弥漫着血腥气。
　　阴暗暴虐在秦灼心底蔓延，他漆黑的眼底被愤怒席卷，空旷的仓库里只有惨叫声伴着他骨节作响的声音。
　　直到，秦灼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眼底倾覆的黑暗迷雾才渐渐消散，秦灼松开奄奄一息的阿彪，他拿出手机，破裂的屏幕上面显示一个九字，是沈漫九的电话。
　　秦灼在衣服上擦了擦指节处的鲜血，修长的手指戳了两下手机屏幕，毫无反应。
　　他又滑动，也毫无反应。
　　秦灼握着手机，力道很大，捏得骨节泛白。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阿彪，拎起他的衣领把他丢在椅子上，“你还有活的机会。”
　　阿彪死寂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一抹光亮。
　　秦灼把手机摆在阿彪眼前，“为什么接不了？”
　　阿彪有些困惑地看向秦灼，这就是他说的机会？
　　“不会的话你只能死了。”
　　“我会！”阿彪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抓住秦灼试图收回手机的手，“我会！”
　　智能手机，价格死贵，他打牌的时候看同桌的人用过。
　　然而，下一秒，电话挂掉了。
　　秦灼脸上的神色愈加阴沉，风雨欲来。
　　她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是遇上危险了吗？
　　“要不你给她打回去？”阿彪颤巍巍开口。
　　沈漫九有些着急，胸口处痛意不减，更甚几分，还打不通电话，担忧焦躁一齐涌上心头。
　　她再次回拨了过去。
　　阿彪看着屏幕又亮了，眼睛也跟着亮了。
　　秦灼不悦躲开，“拿开你的脏手。”
　　“我……我就是想帮你接。”
　　秦灼拿着手机摆到他眼前，“接吧。”
　　阿彪滑动两下屏幕，也是毫无反应。
　　他瞬间面如死灰，声音也颤抖，“好像……坏掉了。”
　　秦灼眼底席卷着阴戾，他冗长又压抑的呼吸格外清晰，阿彪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
　　秦灼抬脚踢翻了椅子，阿彪连着椅子一同倒在地上，他发狠地把脚踩在阿彪的脖颈处，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现在你是真的可以死了。”
　　阿彪面如死灰，悔不当初，他怎么就惹上了秦灼这个恶魔。
　　“我错了，我只是想活下去，我还有孩子要照顾……”
　　秦灼神色十分不耐，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眸光阴鸷凌人，睨着地上的男人，“好啊，那就和你的孩子一起去死吧，刚好做个伴。”
　　阿彪呼吸困难，双眼充血，死死盯着他，“杀了我你会好过吗？沈家那个小姐会看上你这种野狗吗？”
　　野狗吗？
　　秦灼踩在他颈间的脚更加用力，阿彪的鼻子里竟然有鲜血开始流出。
　　秦灼的手机第三次响起，回荡在废弃的仓库，仍旧是沈漫九。
　　他眉心紧蹙，强烈的不安掠过心头，一颗心像是被紧紧揪住，怎么会不停地给他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秦灼抬脚松开阿彪，粗暴地扯起他，把他绑到柱子上，手在他身上上下摸索，“你的手机呢？”
　　“没……没带。”
　　秦灼一拳砸到他脸上，阿彪眼睛瞬间通红充血，“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你们全家都不用活了。”
　　他说罢，脚步生风地向外走，快速发动摩托车离开。
　　这头沈漫九心口痛的要命，这种痛又和之间的痛不大相同，无法描述的感觉，只觉得连呼吸都艰难困涩。
　　秦灼一定出事了。
　　她快速换好衣服下楼，让司机带她去了秦灼住的地方。
　　秦灼从废弃仓库赶回来，他本想借个手机打电话给沈漫九，然而要打时却发现自己不记得她的号码。
　　而那块砖头完全动不了。
　　他后悔，应该背过她的号码的。
　　他只得先回家，却在楼门口看到了沈漫九的身影。
　　她正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不远处。
　　那一刻，他那颗焦躁不安，担忧恐惧的心忽然就落了地。
　　夏末暑气依旧未消，他方才像是在骄阳吞吐火焰下炙烤着，如今，时间仿佛有片刻的静止，他只看得到她站在阳光深处，空气静谧沉静，璀璨阳光下连枝叶都颤动着光华。
　　那种痛苦忽然消失，沈漫九下意识回过头去，一下撞进了秦灼光华流转的幽深眼眸。
　　秦灼就站在不远处，少年身形挺拔，长身如玉，唇角噙着清浅笑意。
　　沈漫九走向他，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担忧质问，“你去哪了？”
　　秦灼眼底掠过浅笑，淡淡开口，“沈小姐以什么身份问我？”
　　沈漫九怔住，她抿了抿唇，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灼黑沉沉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她，一脸兴味盎然地等着她的回答。
　　“我打你电话没接。”
　　他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所以上门来找我就是为了查岗？”
　　秦灼语气中也带了轻笑，“连着打了好几次，看来是真的很急。”他眉骨微扬，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腿侧，“有事？”
　　沈漫九抬眼对上他眼眸，他眸中兴味十足，阳光燥热，沈漫九白皙地脸颊泛起一抹薄粉。
　　她确实很急，若是有事听不到电话很正常，但刚才实在是太难受，她又联系不上他，下意识就觉得秦灼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来不及多想就赶来找他了。
　　但在秦灼出现了那一刻，那种窒息感消失了。
　　见她不说话，秦灼继续开口，“还是说，沈小姐想见我了？”


第14章 要进来坐一会吗
　　沈漫九注意到他脖颈处伤口还新鲜的血痕，皱了下眉，“你又受伤了。”
　　她用的是又。
　　秦灼注意到她的目光，抬手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是刚才被阿彪划伤的。
　　他指尖沾了点血，指尖随意捻了捻，“小伤。”
　　少年挺拔身形微微靠近她，眼底噙着细碎光芒，语气温柔，“那我可以理解为沈小姐是在关心我吗？”
　　他目光灼灼，沈漫九点了点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秦灼眸光深邃，轻笑出声，神色似乎是很开心，却并未给出她回答。
　　他单手抄兜拿出钥匙在指尖转了两圈，“沈小姐要进来坐一会儿吗？”
　　秦灼说话的时候总是用他那双深邃又干净的眼眸注视着沈漫九，一瞬不瞬。
　　他的眼睛，就是后来网络上很火的那种看狗都深情的眼。
　　沈漫九刻意回避他浓郁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车子，“不坐了，司机还在等我。”
　　秦灼眸光闪了闪，不坐吗？
　　可是他还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呢，该怎么办？
　　总不能像关那只不听话的猫一样把她关在他这里吧？
　　沈漫九话音刚落，便发觉心口处难受起来，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她收回目光看向秦灼，他依旧神色如常，眸底噙着清浅笑意。
　　沈漫九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分辨出痛苦的来源。
　　她红唇动了动，“你希望我坐一会吗？”
　　秦灼勾唇，“我买了新的杯子。”
　　沈漫九想起来上次来他家时，他说没有干净的杯子，要去给她买水。
　　见她沉默，秦灼开口补充，“粉色的。”
　　沈漫九愣了片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杯子的颜色。
　　她想起来，前世时秦灼也热衷于送她粉色的东西，粉色的花，粉色的衣服，粉色的钻石。
　　她不算喜欢粉色，后来年纪大了，就更加不喜欢了。可秦灼喜欢看她穿，他那时候可以掌握着沈家一家的命运，他买什么给她，她便乖乖穿给他看。
　　沈漫九一直觉得他癖好特别，阴沉狠戾的男人居然喜欢粉色，甚至连两人的卧室都布置成了粉色的。
　　再到后来，因为秦灼，她开始讨厌粉色了。
　　一些关于前世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沈漫九暗自捏了捏掌心，说了要远离他，她现在是要干嘛？
　　秦灼的性情阴晴不定，就像是一座活火山，现在看起来斯文温和，谁知道温和下面是不是蛰伏着一头野兽。
　　沈漫九长睫微垂，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灼墨眸低敛，掩着眸中阴郁沉色，玩他吗？
　　先是给他不停地打电话，再来他家找他，撩的人心烦意乱，最后才看了一眼就要走？
　　当他是狗吗？
　　秦灼伸手拉住她手臂。
　　手臂上的皮肤感受到秦灼指尖传来的温热，他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沈漫九瑟缩一下，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和他的种种亲密仿佛就在昨天又似乎已然恍若隔世。
　　秦灼迅速地松开她手臂，眼中满是愧色，低声道，“对不起。”
　　好像被她嫌弃了呢。
　　怎么感觉有些心痛呢。
　　心口上传来细密痛意，沈漫九拧了拧眉心，沉默片刻开口问秦灼，“你的伤口痛吗？”
　　秦灼眼底闪过不明意味的笑意，他垂眸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又按了按手臂处，隔着夏日薄薄衣料，依稀可见他身体劲瘦的肌肉线条。
　　沈漫九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不自觉在脑海里描绘他肌肉的走向。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沈漫九暗自骂了自己两句，耳根泛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粉色。
　　除了身材好点，还有什么好的？上辈子还没看够吗？没出息。
　　他语气沉闷，沉到令人心疼，“我习惯了，到处都是伤，分不清哪里痛了。”
　　秦灼说罢冲她扬了扬唇，阳光深处少年洁白耀眼，“我没关系的，你去忙吧。”
　　他的笑容似乎灼在她心间，沈漫九捏紧的掌心沁出了一层薄汗，她顿了顿，开口，“那我就先走了。”
　　秦灼眼眸半垂，笑意一点点在眼底敛去，沉入一片黑暗。
　　这次，她好像并没有关心他呢。
　　真是令人伤心。
　　她温软又善良，以为她会心疼自己的。
　　可惜她没有。
　　他看着沈漫九的背影，开口，“是不喜欢粉色的杯子吗？”
　　刚才她明明动摇了，想要进去坐一会的，可是在他说了买了粉色杯子之后，她神色就变了。
　　心口处难受的感觉如影随形，沈漫九脚步停顿住，回过头看向秦灼。
　　“我以为你喜欢粉色，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穿了粉色的裙子。”他停顿片刻，继续开口，“很美。”
　　美得让人想要藏起来，以免被弄脏。
　　沈漫九怔住，回想起那天在格斗场见到秦灼时，她的确是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
　　这样说来，秦灼在格斗台上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盈上心间，所以前世时秦灼执着于送她粉色的东西，不是因为他喜欢粉色，而是误以为她喜欢粉色吗？
　　少年干净真诚的眸光让沈漫九不忍拒绝他。
　　沈漫九默默反思自己，她不该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现在的秦灼，只是个澄澈干净的少年，甚至沈漫九觉得他是斯文有礼的，跟几年后的他简直天壤之别。前世后来的秦灼再怎么变态残忍，也不该算在现在的他身上。
　　她抿了抿唇，“我好像有点渴了，可以去你那喝杯水吗？”


第15章 你不讨厌我就好
　　秦灼唇角不动声色勾起，钥匙在他手上打了个转，“只要沈小姐不嫌弃，当然可以。”
　　沈漫九跟在秦灼身后，胸口处的沉闷窒息感正在一点点消散。
　　奇怪。
　　沈漫九开始怀疑，这种疼痛的来源并不仅仅是秦灼身上的痛苦，更与他内心的状态相关。
　　回想一下，在她见到秦灼的时候，那种痛苦消失了，当她和秦灼说要离开的时候，那种痛苦又出现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秦灼并不想让她离开？
　　这样的话，好像就说的通了。
　　活了两世，沈漫九不傻，她知道，秦灼对她一定是有特别的感觉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沈漫九内心变得纠结复杂起来，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那这一世她和秦灼，会走向怎样的地步？
　　她本想远离秦灼，可是冥冥之中，她已经与秦灼无可避免的绑定在了一起。
　　如果她放任秦灼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野蛮生存，那么她就要经历和他同等的痛苦。
　　她没有秦灼那样坚韧，之前的几次已经把她折腾得痛不欲生。
　　沈漫九专注思考问题，自顾自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走着走着，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耳边传来秦灼的一声闷哼。
　　她回过神来，抬眸，发现自己撞上了秦灼的胸膛。
　　撞得太猛，沈漫九揉了揉鼻子，“对不起。”
　　秦灼垂眸看着她，轻笑一声，“痛吗？还好撞的是我，不是门。”
　　“没撞疼你吧？”她记得他受了伤的。
　　“我没事。”
　　秦灼边说边转身，插入转动钥匙，打开房门，“进来吧。”
　　外面阳光明媚绮丽，地下室却依旧昏暗幽微，秦灼伸手开了灯。
　　他找出杯子，倒了杯水递给沈漫九，扬唇冲她笑了笑，“喝水吧，沈小姐。”
　　沈漫九伸手接过杯子，“谢谢。”
　　他笑意温和，“不客气。”
　　粉色的杯子上面印了卡通图案，吸管上还装饰了一朵樱花的立体图案。
　　沈漫九盯着手心的杯子，低头咬着吸管喝水。
　　“沈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沈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找我？”他笑意慵懒不羁，“就只是为了来见我一面？”
　　“咳咳！”
　　他又转到了最开始的问题，沈漫九喝水被狠狠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起来。
　　秦灼抬手轻抚她的后背，语气温柔，“没事吧？慢点喝。”
　　他的手忽然抚摸她的后背，沈漫九身体僵住，她躲开秦灼的触碰，顺手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我没事。”
　　秦灼的手顿在空中，收回自己的手，眼中划过失落，好像又一次被她嫌弃了呢。
　　唉，可真他妈的烦啊。
　　“对不起，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碰到你？”他的声音又低又沉，长睫微垂，“下次不会了。”
　　沈漫九愣了片刻，看到他的神色，心忽然就软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没有讨厌，只是不习惯。”
　　秦灼唇角弯了下，“你不讨厌我就好。”
　　不是讨厌就好，习惯是可以慢慢养成的。
　　不是吗？
　　“所以沈小姐什么时候能解答我的疑问？”
　　还真是永不放弃。
　　沈漫九：“我打你的电话你不接，我担心你又受伤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像是春光映进心底，新叶初生，秦灼幽深眼底泛起笑意，担心他吗？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担心过他，即使浑身是伤，痛的几天没法下床，好像也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他时常会想，有一天他死了，也只会是尸体开始发臭了才会被人发现。
　　秦灼懒散倚在桌沿，“我每天都在受伤，那沈小姐岂不是要每天担心？”
　　沈漫九皱了下眉，语气严肃几分，“你非要受伤吗？”她顿了顿，继续开口，“顾京墨说你又回格斗场了，你非要拿自己的身体当本钱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受的伤会留下多少后遗症？”
　　“后遗症吗？”秦灼眉目间藏着不驯，语气尽是满不在乎，“我大概活不到后遗症找上来的那一天，所以拿身体当本钱不是挺好的吗？”
　　沈漫九眉心蹙的更紧，秦灼对待生命永远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沈漫九深深注视了他半晌，红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把水杯放在桌上，“谢谢你的水，我要走了。”
　　秦灼的脸半陷在光的阴影里，凌厉分明，他眼睫半垂着，透着几分阴冷，又惹她讨厌了？
　　他拉住沈漫九的手腕，又快速松开，“如果你不喜欢我受伤的话，我以后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了，好不好？”
　　沈漫九脚步顿住，认真地看向他眼眸，“不是我不喜欢你受伤，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痛吗？你就非要在格斗场里和人拿命厮杀吗？”
　　秦灼眼睫颤了颤，不痛吗？
　　最开始痛的整夜合不上眼，不得不长时间服用止疼药，新伤叠后伤，后来就渐渐麻木了。
　　灯光昏暗迷离，他的脸庞半明半暗，秦灼头微微垂着，“可是沈小姐，格斗场于你而言，可能只是看戏消遣的去处，于我而言，却是唯一能够赚钱生存的地方。”
　　他除了这副身体可以赚钱，还能做些什么？
　　听了他的话，沈漫九的心像是被扼住，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说他，帮他选择。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做的一切，是因为她现在可以感受到秦灼的痛苦，不过是自私地为了自己活的轻松。
　　格斗场是给他无尽痛苦的地方，可也是让秦灼后来慢慢起家，逐渐成为手握无尽钱权的秦先生的地方。
　　像秦灼那样狠戾决绝，有头脑，有手段的人，平庸安定的人生也许本就不适合他。
　　沉默半晌，沈漫九点了点头，开口道：“秦灼，对不起，是我没有站在你的位置上，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以后不会再干涉打扰你。”
　　痛意再次充斥在沈漫九胸口处，像不断向一只气球里充气，随时可能会爆掉。
　　秦灼墨眸沉沉，不会再干涉打扰他？
　　可是已经干涉了，不是吗？
　　她凭什么？真当他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她开心时就来逗两下，不开心说不要就不要。
　　秦灼身侧的拳不自觉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空气忽然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静寂。
　　“小心！”秦灼骤然开口。


第16章 她又心疼他了
　　沈漫九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秦灼护在了怀里。
　　下一秒，她头顶上的一块天花板坠落下来，砸在了秦灼身上。
　　她紧贴在秦灼坚硬的胸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温度。
　　脸颊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沈漫九伸手去摸，摸了一手的鲜血。
　　秦灼垂眸看着她，眼中尽是担忧关切，“你没事吧？”
　　沈漫九摇头，“我没事。”
　　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天花板刚好砸在了他头上，鲜血不断顺着他脸滴落。
　　沈漫九慌乱地捂住他额头，鲜血不断从她指缝流出，她声音微微颤抖，“秦灼，你呢？没事吧？”
　　秦灼紧紧抱着她，瘦削的下颌抵在她肩膀，眼眸半阖，“沈小姐，我好像有点头晕。”
　　真好，她又心疼他了。
　　刚才他本来可以带着沈漫九一起躲过去的，可是他不想躲。
　　他想看看她那么美好善良，到底会不会真的不再干涉他，扔下他不管。
　　沈漫九扶住他的腰，承担着他身体倾轧过来的重量，“秦灼，你坚持一下，我陪你去医院。”
　　秦灼眼睫半垂，鲜血沾在他羽睫上，声音里透着虚弱，“你没事就好，我死了也没关系的。”
　　听到死这个字，沈漫九心颤了颤，他总是把死挂在嘴边。
　　他额头上全是血，额前的黑色碎发紧贴着额头，看起来苍白又脆弱，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
　　秦灼眼眸半垂，半副身子靠在沈漫九身上，沈漫九实在无法承担他的重量，便扶着他到床边坐下，“秦灼，不要总是说死，你不会死的。”她抬手温柔整理他额前和鲜血黏腻在一起的碎发，“我的司机就在巷尾，我叫他进来帮我扶你，我实在是扶不动。”
　　他好像浑身都没了力气一样，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都要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秦灼抬手握住她手腕不放，不断有鲜血顺着他额角滴落，他皮肤本就冷白，鲜血衬得他绮丽又萎靡，他声音低哑，“你会扔下我吗？”
　　沈漫九顿住，最终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背，“我不会，你头部受了伤，必须要去医院。”
　　半晌，秦灼松开他手腕，“好。”他高大的身子试图站起来，却身形不稳，险些摔倒，沈漫九紧忙伸手扶住他腰身，“你别乱动了。”
　　她的手附在他腰间，温热又柔软，身子也馨香娇软，让人有一直抱着的冲动。
　　秦灼半垂的眼眸黯了黯，眼底划过不明神色。
　　“听话。”沈漫九按住他肩膀让他坐在床边，“我马上回来找你。”
　　秦灼点头，像一只被驯服的野兽，收起锋芒，温顺又柔和。
　　他忽然又一个不稳，向床下倒去，沈漫九急忙伸手接住他，不偏不倚的，他的头倒在了她胸前。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沈漫九盯着胸前，某人毛茸茸的头，陷入了沉默。
　　可真他妈的软啊。
　　秦灼头小幅度地动了动，强撑着撩开眼皮看她，眼神干净又纯粹，“对不起，撞到你了。”
　　沈漫九抿唇，“……”
　　她默默告诉自己，秦灼为了救她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要和伤者计较。
　　沈漫九把秦灼的头扶正，让他靠在床头，“别乱动了，我去叫人。”
　　他声音虚弱，“好。”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大片血迹，在白色衣服上格外明显。
　　沈漫九出门急，下面穿了条短裤，上面随意套了个短袖。
　　“可以借我件衣服穿吗？”
　　秦灼的目光落在她胸前，依旧深邃却干净。
　　在他幽深眼底，却暗藏着病态的锋芒。
　　他的脏血好像把她也弄脏了，这种感觉竟然很好。
　　秦灼指了指不远处的晾衣架，“可以，衣服在那边。”
　　沈漫九走到晾衣架前，上面除了他的上衣，还晾着他的内裤。
　　虽然前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了，沈漫九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脸上浮现羞赧，快速摘下他的黑色短袖套在身上。
　　他的衣服沈漫九穿着很大，盖过了她的短裤，衬得两条美腿格外修长笔直。
　　她匆匆对秦灼说了句谢谢就抬腿向外走，秦灼目光追随着她，眼中的脆弱消失殆尽，锋芒浮现。
　　她不适合穿成这样。
　　秦灼坐直了身子，哪里还有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神色肆恣，懒散勾了勾唇角。
　　真单纯。
　　他眼底噙着病态而餍足的笑，如果这样就可以得到她的关心的话，他不介意再多受伤几次。
　　等沈漫九带着司机回来的时候，秦灼又恢复了那副脆弱而苍白的样子，少年眉目如画，清隽俊美，看得人心疼不已。
　　扶着秦灼上了车，他一副随时要晕死过去的样子，沈漫九看的心惊胆颤。
　　他神色苍白，脸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干涸，车子缓缓发动，秦灼的眼眸渐渐阖上。
　　只听一声闷响，秦灼的头磕在了车窗上。
　　沈漫九伸手把他扶好，轻声轻语地喊他，“秦灼？”
　　秦灼的羽睫动了动，却并未说话。
　　没过多久，他的头向右侧歪去，再次撞在了车窗上。
　　沈漫九无奈地轻叹一声，不像是晕倒，看着倒像是喝多了。
　　她心软，让秦灼靠向自己这边，把她的肩膀让他靠着。
　　这下秦灼安分了，不再乱动了。
　　他眼眸安静地阖着，沈漫九找了湿巾，一点点帮他擦净脸上的血。
　　司机宋璋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秦灼终于昏睡过去了，才语重心长地开口，“小姐，先生和太太知道您来这种地方吗？”
　　贫民区，各种下九流聚集的地方，杂乱不堪。
　　沈漫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哪种地方？”
　　“先生同意您和这种人来往吗？”
　　秦灼阖着眼眸听着，修长分明的骨节微微屈起。
　　真该死啊。
　　沈漫九的语气沉了几分，“宋叔，他是我的朋友，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不希望再听到您这样说话。”
　　朋友吗？
　　秦灼任由她一点点牵起自己的手，他撩起眼皮，垂眸看着她干净纤细的手，温柔细致地把他手上的血污一点点清理干净。
　　他漆黑眼眸中藏着极端而偏执的满足。
　　近乎自虐。
　　“您不来这种地方，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如果先生……”
　　沈漫九皱眉打断他，“我和谁相处，去哪种地方，是我的自由，应该还轮不到您来指教吧？”
　　秦灼的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下，转瞬即逝。
　　沈漫九为他清理伤口的动作忽然顿住，发觉出不太对劲。
　　为什么秦灼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却丝毫没有共感到他的痛苦？甚至觉得还挺舒服的？
　　是两人的联系断开了吗？


第17章 他在骗她
　　医院。
　　带着秦灼处理完了伤口，沈漫九站在床边等他输液。
　　“头晕吗？还很痛吗？”
　　秦灼靠在床头，按了按额角，“很痛。”
　　说不痛的话，她就要离开了吧？
　　这点小伤对秦灼来说，算不上什么，就是流血多了点，看着吓人。
　　再说了，相比能和她多相处一会，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听到他说很痛，沈漫九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心口处，不痛。
　　她又抬眸看向秦灼，他神色苍白隐忍。
　　怎么回事？她真的解放了？
　　她再也不用和秦灼感同身受了？！
　　“秦灼，我安排护工照顾你，你等伤好了再出院。”沈漫九声音里带了几分轻快和放松。
　　“沈小姐呢，要离开了吗？”
　　他眼眸纯粹又深邃。
　　沈漫九点头，“嗯，我还有事。”
　　过了半晌，秦灼才沉沉开口，“好。”
　　“那我就先走了。”
　　秦灼神色有些失落，眼眸垂着，并未说话。
　　沈漫九向外走，那种熟悉的疼痛感又一点点出现。
　　她凝眉，怎么又来了，还有延迟反应？
　　不对，难道是因为她离开才让秦灼感到痛苦？
　　沈漫九又折返回去，拉了把椅子他坐在床边，“我想了想，还是陪你打完点滴再走吧，我不放心你。”
　　秦灼眼底的浓墨一点点化开，化作清浅笑意，“好。”
　　痛意一点点消散，居然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沈漫九开始怀疑，刚才秦灼真的痛吗？该不会是在演吧？
　　她侧目正对上秦灼澄澈又脆弱的目光，沈漫九内心瞬间升起一阵愧疚，她居然怀疑他，他受伤那么严重，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演的不是显而易见吗？
　　她冲秦灼弯了弯唇，“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不饿。”秦灼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要注意安全，绑架你的人其实没死，那天让他跑掉了，我怕他不死心还去骚扰你，你最好找人保护你。”
　　这几天，她好像都没去上学，他每天都会去她们学校，可惜好几天都没见到她了。
　　她一直没去学校，秦灼担心她，是不是那天被吓到了，或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却不敢给她打电话问问。
　　直到沈漫九主动打了电话给他，手机却被那个死人弄坏了。
　　沈漫九愣了片刻，那天秦灼说那人死了，她是不大相信的，找人去查也暂时没有眉目。
　　她开口问，“秦灼，你那天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被绑架的？你又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怎么知道的？总不能告诉沈漫九他那几天每天都悄悄跟着她，怕她遇到危险吧。
　　沈漫九一定会以为他是变态的。
　　她被绑架那天，沈漫九上了出租车，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出租车行驶的越来越偏离市区，他才觉得奇怪，就一直跟着他们，直到看到车子撞上护栏，沈漫九的手机被丢了出去，他就知道出问题了。
　　他眼眸半敛，“凑巧。”
　　也太巧了。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秦灼摇头，“不知道。”
　　她刚想继续追问两句，秦灼却忽然伸手去扯输液的针头，沈漫九在旁边赶忙按住他手臂，“你别乱动，会回血的。”
　　“我还有事。”
　　“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
　　秦灼抿了抿唇，“晚上有模拟赛，后天要打正式比赛。”
　　沈漫九声音沉了几分，“你打算这样去比赛？”
　　他眉目间散漫随意，语气淡淡，“大不了就是死了。”
　　沈漫九身侧的拳不自觉收紧，指甲刻进肉里，半晌，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秦灼，我确实缺一个保镖来保护我，你愿意吗？”
　　秦灼抬眸看向沈漫九，眼眸微弯，像是一轮弯月，明亮干净，“我愿意。”
　　“好。”沈漫九点头，“我还有三个要求，如果你答应……”
　　“三十个都行。”
　　“你听我说完。”
　　“好。”
　　“第一，不许再随便把死挂在嘴边，好好活着。”
　　秦灼眼睫微动，墨眸深不见底，半晌开口，“我答应。”
　　遇见她之后，觉得活着好像也没那么糟。
　　“第二，不许不接我电话，我要能联系到你。”
　　他唇角勾了下，“刚才没接你电话，记仇了？”
　　沈漫九点头，“嗯，我记仇了。你答应吗？”
　　“答应。”
　　沈漫九顿了顿，“第三，不要骗我。”
　　秦灼眼眸微垂，半遮着眸中神色，不要骗她么？
　　可是已经骗过了，该怎么办？
　　如果是善意的欺骗的话，那就不做数好了。
　　“好。”他应道。
　　*
　　沈家。
　　沈漫九刚回到家，便被沈良叫到了书房。
　　沈良语气严肃，“漫漫，听说你前两天新找了一个保镖？”
　　“嗯。”
　　“宋璋叔叔说你前两天去了那个保镖的家？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他的衣服？”沈良语气更沉几分，“漫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住在贫民窟的那种人怎么配得上你。”
　　沈漫九安静垂着眼帘，不愧是爸爸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报告的真够事无巨细的。
　　爸爸和宋璋一样，秦灼就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可就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在沈家落难时，帮沈家逃过一劫，让哥哥免于牢狱之灾，沈家后来虽然远不及当年风头正盛时辉煌，但却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见她不说话，沈良继续开口，“漫漫，爸爸也是为你好，不要再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说出去也不好听，对不对？”
　　前世时，沈家家教严格，沈漫九也养成了温和懂事的性格，从来没让家人担心过。
　　“他就是上次我差点被绑架时救了我的人，不是您口中不三不四的人。”
　　沈良皱眉，“漫漫，绑架你的人，我已经找人查了。”他边说边拿出一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他？”
　　沈漫九接过照片看了看，点头，“是，抓到他了吗？”
　　“他失踪了。”
　　失踪了？沈漫九垂眸盯着照片，心中隐隐担忧。
　　“还有你身边那个保镖，叫秦灼，我也找人查过了。”沈良眼中浮现厉色，“漫漫，你太单纯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在你被绑架的时候刚好出现？你没怀疑过他的用意？”
　　的确是很巧，但用意吗？
　　秦灼从未向自己索要过任何东西，就连手机也是她主动买给他的，他还在出现危险时毫不犹豫地保护她。
　　“我相信他……”
　　沈漫九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良打断，“相信？如果我告诉你他们两个人原本就认识，你还相信他吗？”
　　沈漫九错愕抬眸，认识？
　　秦灼明明说不认识的，他在骗她？


第18章 我是不是真的很脏
　　“绑架你的人，叫陈彪，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被人追债的亡命徒。”
　　“还有那个秦灼，敢在黑市打拳的，又能好到哪里去。我找人查过了，他们两个住的地方差距连三百米都不到，怎么可能没有联系。那个姓秦的救了你，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你身边当了保镖。”沈良顿了顿，轻抚手腕的沉香珠串，“漫漫，你觉得他目的单纯吗？”
　　沈漫九垂眸，心绪复杂，爸爸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乱说骗她。
　　如果真的是两人原本就认识，秦灼舍命救她，不过是演给她的一场戏，那就太可怕了。
　　她不了解现在的秦灼，但以他后来的手段和心机，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目的呢？
　　她吗？
　　从书房出去时，沈漫九觉得头脑仍旧乱作一团。
　　第二天，沈漫九在疼痛中醒来。
　　她伸手揉了揉心口处，昨晚翻来覆去失眠了一整晚，早上才睡着，现在又被疼醒来。
　　沈漫九无奈地在床上爬起来，为什么又开始痛了？秦灼又怎么了？
　　这样下去她早晚要精神衰弱。
　　秦灼这头正在仓库里暴打阿彪。
　　他眼眸阴鸷至极，嗜血又残暴，拳头一下下砸在阿彪身上，指骨上满是鲜血，周遭阴戾寒浸笼罩，暴虐因子在他体内疯狂滋生，叫嚣。
　　显然，他在拿阿彪泄愤。
　　至于愤怒的来源，他今天被通知不用再去保护沈漫九了。
　　哦，还是那个宋璋来通知的，举手投足间都是对他居高临下的轻蔑与不屑。
　　又被抛弃了，沈漫九甚至不愿意自己来和他说。
　　那天明明说说的好好的，她提的要求他也都答应了，还是转头就嫌他脏，把他踢到一旁了。
　　阿彪本就虚弱不堪，每天被秦灼折磨得痛不欲生，他满脸是血，拼劲全力撑起眼皮，“秦灼…求你…放了我……”
　　秦灼唇角勾起极其恶劣的笑，拿出一张纸巾来慢慢擦拭手指上的鲜血，动作优雅至极，“放了你？”他把沾满血的纸巾丢在阿彪脚边，他声音低沉好听，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相比直接杀了你，我觉得还是这样更有意思呢。”
　　他扬了扬眉骨，肆恣又狂妄，拿出一把军刀来丢给阿彪，“今天你要是有本事杀了我，我就放过你，怎样？”
　　秦灼边说边捏了捏身侧的拳，骨节作响，光他一个人打有什么意思。
　　阿彪身体微微颤抖，盯着脚边那把折射着森冷光芒的小刀，他很想一刀扎进秦灼的颈动脉，却不敢去拿。
　　他深知，就算有这把刀，他也杀不死秦灼那个魔鬼，说不定还会更加激怒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见他不动，秦灼睨着他，眼眸如寒潭，幽冷不见底，“这样吧，我空手和你打，只要你能把刀扎到我身上，就算你赢，怎么样？”
　　阿彪颤抖得更加厉害，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灼，他不光是魔鬼，还是不要命的疯子。
　　阿彪拼命摇头。
　　和疯子打架，无异于送命。
　　秦灼漆黑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无趣至极。
　　还是在格斗场上以命相搏来得更有趣些，只管想着怎么能让对面死的更快，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想。
　　不像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漫九，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她厌烦，就这样被她一脚踢开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在她面前表现得干净又温顺，别说脏话，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操，真他妈的烦死了。
　　“摇头的话那就把刀直接插进你的心脏好了。”他声音冷漠中透着不耐烦。
　　在阿彪以为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秦灼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秦灼眸光微动，眼中阴沉微微好转，会给他打电话的，全世界不会再有第二个。
　　他已经重新修好了屏幕，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沈漫九有些焦急的声音，“秦灼？”
　　秦灼垂眸看向一旁的阿彪，眸光阴鸷凌人，把食指压在唇间，用唇形说，“嘘。”
　　动作优雅却极具压迫感。
　　阿彪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秦灼这眼神，仿佛他敢出一点声音，就当场了结了他。
　　“沈小姐，有事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了点笑意，低沉清润，极具磁性。
　　但因为转换的太快，稍显刻意，甚至有点夹。
　　阿彪一脸的怀疑人生。
　　沈漫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打错。
　　这声音和她熟悉的秦灼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他本来是那种清朗温润的少年音，这倒不是说难听，微微带了点气泡音，温柔慵懒，磁性十足，但后来网络上到处是气泡音，经常被诟病。
　　正常接通了电话，秦灼那头一切如常，沈漫九放下心来。
　　刚才心口一直难受，她担心秦灼又出了什么意外，但和他打电话这会儿好像又好多了。
　　真见鬼了。
　　到现在沈漫九还没弄清楚疼痛具体是怎么个来源，但有一件事可以确认，疼与不疼，全在秦灼身上就是了。
　　沈漫九顿了几秒，“我没事，就是……今天周六。”
　　秦灼清了下嗓子，找回了自己正常的声带，多了几分清冷，“所以呢，沈小姐。”
　　“所以你今天不过来了，对吧？”
　　前两天秦灼这个保镖做的尽职尽责，一大早就来沈家等她，陪她上学，晚上放学也准时在学校门口等着，护送她回来。
　　秦灼顿住，看样子，沈漫九并不知情？
　　过了许久，秦灼才开口，声音低沉失落，“既然沈小姐不要我了，我不会过去打扰了。”
　　他的声音听得沈漫九有些心疼难受，“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秦灼眼底泛起一丝笑，真的不是她呢，真好。
　　“今天上午的时候。”秦灼开口道，“你家的司机，说我这种脏狗不配保护你。”
　　沈漫九的眉心拧成一团，脏狗？宋璋好歹也是有文化学识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种侮辱人的话来。
　　宋璋的原话是：秦先生，沈家有专业的保镖来保护小姐，所以暂时不需要你了。
　　但他秦灼读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怕沈漫九读不出，所以就帮她解读一下。
　　这不算骗吧？
　　“沈小姐，我是不是真的很脏？”他低声问。


第19章 我想见你了
　　他小心翼翼的提问让沈漫九觉得像是被针一下下刺在心间，鲜血直冒。
　　即使是在上一世，秦灼默默保护她的那几个月，两人也很少说话。
　　那时他清冷疏离，沉默寡言。
　　沈漫九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那样极端又偏执的喜欢，最终成为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柄利剑，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彼此。
　　她也从来不知道，年少时的秦灼是这样的自卑又小心。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在厮杀血腥的地下格斗场艰难求生。
　　如果有人愿意陪伴引导他，或许他不会走向那样极端阴沉的性格。
　　“秦灼。”沈漫九喊他的名字，语气里透着心疼和安慰，“你别多想，你一点都不脏。”
　　秦灼的声音愈低几分，“真的吗？”
　　“真的。”沈漫九想了想，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一些，“你的眼睛很干净，笑也干净，对了，那天你借我的衣服也很干净，你哪里脏了，不要听别人乱讲。”
　　眼睛干净，笑也干净吗？
　　电话里的秦灼小心又脆弱，然而，电话前的一双漆黑眼眸阴沉沉的，就宛若深渊深处，危险至极，唇角噙着病态又极端的笑，极具割裂感。
　　看得人脊背发凉。
　　他干净面孔下藏着世间最沉的狠与毒。
　　阿彪只觉得冷汗直冒，那位不谙世事的沈小姐恐怕不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掉入恶魔的牢笼吧。
　　“那沈小姐还要我吗？”他问。
　　宋璋去传话，恐怕是爸爸的意思。
　　沈漫九沉默良久，开口，“要。”
　　秦灼那双墨眸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揉碎了夕阳，眸中有细碎光芒闪烁。
　　见秦灼专注聊天，阿彪觉得也许时机正好，现在再不跑，他早晚被秦灼活活虐待死。
　　他猛地俯身捡起那把军刀，朝秦灼身上刺去。
　　秦灼是个警惕性极强的人，侧身躲过，一把攥住那把直直朝他刺过来的军刀，刀刃极其锋利，秦灼的手瞬间鲜血外涌。
　　人在极端情况下的爆发力是惊人的，阿彪和秦灼对峙着，用力转动被他攥住的那把刀，血肉翻飞。
　　秦灼闷哼一声，沈漫九那头也跟着疼起来，急忙开口，“秦灼，怎么了？”
　　阿彪像是忽然发疯一般，“沈小姐！就是我绑架了你！求你送我去监狱！”
　　“秦灼就是个恶魔！”
　　“挂了，一会回你。”秦灼说罢按了下关机键，屏幕按了下去。
　　然而他不知道，通话并没有挂断，只是屏幕灭了而已。
　　他狭长的墨眸危险地眯了眯，把衣服收进上衣口袋，狠戾抬脚把阿彪踹翻在地，他攥着刀刃生生夺过了那把刀，他的整个左手手掌被鲜血染透，刀刃锋利，伤口深可见骨 。
　　秦灼眼眸像是淬了寒冰，杀意凛冽，寒意飞溅，俯身直接拿刀刺穿了阿彪的右手手掌。
　　整个仓库都回荡着阿彪的凄惨叫声。
　　秦灼声音阴戾冷漠至极，“你他妈非要找死吗？老子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的。”
　　此时的秦灼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电话那头沈漫九手抖了一下。
　　秦灼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你早就该死了，不是吗？我说了不许动她，你偏要动，我说了让你安静，你偏要发出声音，是不是死了就可以听话了？”
　　他说罢伸手握住阿彪的脖颈，冷白修长的手映着鲜红的血，手指不断收紧，指节泛白，筋络凸现，眸底冷冽嗜血。
　　阿彪忽然露出讥讽的笑，艰难开口，“你以为沈家大小姐会喜欢一个杀人犯？刚才她一定听到我的话了，杀了我你也休想好过。”
　　那边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沈漫九的耳朵，她慌乱地下床，一时之间信息量太大，她还无法消化。
　　秦灼……要杀人？
　　绝不可以。
　　“秦灼？”
　　“秦灼？！”
　　沈漫九慌乱地喊他的名字，电话那头却毫无反应。
　　她只得挂了电话再次打了过去，心中默念，秦灼，接电话。
　　秦灼听见手机响，掐在阿彪颈间的手指松了松，他答应过她的。
　　不许不接她的电话。
　　“秦灼，你和谁在一起？”
　　秦灼眼睫微垂，这样问的话，是已经知道了吧。
　　“陈彪。”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沈漫九问。
　　“我骗你了，我认识他，你还信我的话吗？”
　　“我信你。”沈漫九沉默片刻，继续开口道，“承诺是双向的，既然你答应了我不会骗我，那么我就选择相信你。”
　　秦灼幽深眼底微微动容，开口告诉了沈漫九所有的经过。
　　从他那天目睹阿彪被人追债，到他每天默默跟在沈漫九身后，再到他把阿彪关在这里折磨。
　　“沈小姐会不会觉得我可怕，讨厌我？”
　　沈漫九觉得鼻尖酸涩，原来这一世和上一世一样，秦灼还是选择了在背后默默保护她。
　　只是在充满暴力血腥的地方长大，他处理问题的方式也直白又暴力。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没有人生来就是恶的，秦灼缺一个人教他明辨是非，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或许这次，秦灼和她，都会有更好的结局。
　　“你救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沈漫九温声道，“但是秦灼，我们不该用一种罪恶去审判另一种罪恶，你说对吗？”
　　秦灼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少见的困惑与不解。
　　用一种罪恶去审判另一种罪恶吗？
　　他不懂。
　　他懂得只有弱肉强食的道理，丛林生活的法则，什么算是罪恶，在他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好像一切都是罪恶，又好像一切都是天生的秩序，上位者睥睨一切，强者就是可以决定弱者的生死。
　　阿彪敢伤害她，可又偏偏弱的像一只蚂蚁，他不就该死吗？
　　“他敢伤害你，他就该死。”
　　他只知道他秦灼珍视的，别人休想伤害分毫，就算黄泉白骨，也要护她无恙。
　　沈漫九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秦灼，答应我，你不许杀他，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吗？”
　　秦灼紧紧捏着手机，捏得骨节泛白。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彪，沈漫九看到这副景象的话，会怕他吧。
　　她也觉得他是恶魔吧。
　　见他沉默，沈漫九继续开口，声音温柔，仿佛只是亲密爱人之间诉说情谊，“秦灼，我想见你了。”


第20章 两副面孔
　　秦灼最终告诉了沈漫九他的地址。
　　挂断电话之后，沈漫九匆忙带人赶往了那个仓库。
　　她到达仓库时，远远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她心慌的不行，跑到里面，便看到秦灼靠坐在柱子旁，神色苍白，腹部沾满了鲜血。
　　一旁的阿彪已经昏死过去。
　　沈漫九蹲在他旁边，伸手捂住他腹部，“秦灼，你受伤了，你怎么样？”
　　秦灼唇色苍白，“沈小姐，别碰，很脏。”
　　沈漫九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几乎沾满了鲜血。
　　“你们站在门口干嘛？帮忙啊。”
　　沈漫九带了两辆车过来，把阿彪弄上了其中一辆，她和秦灼一辆。
　　不管怎样，都先送到医院再说。
　　沈漫九一直捂着秦灼腹部的伤口。
　　再看秦灼的左手，伤口极深，几乎贯穿整个手掌，皮肉外翻，她眼眶忽然就红了，二十岁的秦灼，受过的伤大概比很多人一辈子都要多。
　　秦灼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在衣服干净地方蹭了蹭，遮住她眼睛，“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漫九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砸在他衣服上，“傻子。”
　　秦灼小心翼翼地擦了下她的眼泪，“这么丑吗？怎么还吓哭了。”
　　沈漫九无法描述自己心口处的感觉，很像前世时她抑郁症发作时自残的感受，痛，但伴随着痛苦的是那种极端病态的欢愉。
　　划在身体上的伤口，就像是撕开了压抑黑暗的一道口子，痛苦才得以倾泻出去。
　　她难以理解，秦灼身体的行动力，敏捷力还有力量都是惊人的，怎么可能让几天没进食过的阿彪刺了两刀。
　　“不是吓的。”沈漫九小心地捧起他受伤的手，本来干净清瘦的手上满是血污，“你疼不疼？”
　　没有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是没有伤口的。
　　“不疼，别哭了。”他语气懒散又轻慢，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沈漫九忽然泪失禁体质发作，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语气带了几分委屈，“你不疼，我疼。”
　　她说的是实话。
　　秦灼眸中像是落了月光，温柔又明亮，藏着星星点点笑意，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她疼。
　　沈漫九为他秦灼掉了眼泪，这辈子他妈的值了。
　　“别哭了，我不会哄小姑娘。”他微微靠近沈漫九，墨眸里仍旧填着笑意，唇角也跟着上扬，语气里多了几分戏谑。
　　沈漫九感到他轻轻浅浅的笑意落在耳边，抬眸对上他寒星般粲然的眸子，“你还笑得出来。”她似乎有几分嗔怪，“我哭也不用你哄。”
　　他垂眸凝视着沈漫九，她眉眼温柔潋滟，黑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玉颈修长，干净得不沾半分烟火气。
　　眼眸中蒙上一层淡淡水雾，濡湿泪珠沾在羽睫上，破碎感十足，让人想要藏起来。
　　唇瓣看起来柔软小巧，应该很适合亲吻。
　　想到这，秦灼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
　　沈漫九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她抿了抿唇，“我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秦灼的眼眸暗色浮沉，一直落在她粉色唇瓣上，他抬手在她唇上蹭了两下，“现在没有了。”
　　更想亲了，怎么办？
　　他柔软指腹似清风扶柳，在沈漫九心底荡起一阵波澜，她心跳加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处蔓延。
　　“谢…谢谢。”
　　秦灼温柔注视着她，又单纯又可爱，又漂亮又善良，这样的话万一碰上了坏人可怎么办啊。
　　好想把她珍藏起来。
　　到了医院，阿彪受伤非常严重，送进了ICU看护病房，沈漫九报了警，把绑架未遂这一案移交到了警方手里。
　　秦灼左手的伤口非常严重，缝了十几针，但腹部的两刀却完全避开了要害，的确流了不少血，但伤势不重。
　　沈漫九和医生沟通了几句，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他腹部的伤口，大概率不是阿彪做的，而是他自己捅的。
　　沈漫九感觉心口像是坠了一块石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病床。
　　秦灼躺在病床上输液，沈漫九坐在一旁给他削苹果。
　　夕阳从窗户洒落进来，她置身于光影交错里，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
　　秦灼好笑地看着她笨拙的削苹果的动作，唇角勾了勾，他们有钱人是削苹果都这么奢侈浪费吗？
　　他有意开口逗她，“沈小姐，我对吃苹果核没兴趣。”
　　沈漫九停下手里动作看向他，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谁说我是削给你吃的。”
　　秦灼弯唇笑了笑，没说话。
　　沈漫九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她垂眸沉吟片刻，语气忽然认真起来，“秦灼，你腹部的伤是怎么弄的？”
　　她说话时目光一瞬不瞬地望向病床上的秦灼，仿佛在提醒他，他承诺过不会骗她。
　　秦灼有片刻怔忡，垂下眼帘遮着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半晌，他低声道，“我自己。”
　　沈漫九秀眉紧蹙，“为什么？”
　　“…我怕你会怪我，怪我没有告诉你我认识阿彪，怪我骗你，怪我……”
　　“那你就伤害自己吗？”
　　秦灼声音又低了几分，“这样的话，你可能就没那么生气了。”
　　说不定看他可怜，就又会心疼他了。
　　沈漫九觉得眼睛一酸，还真是傻子吗？
　　“秦灼，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更不是什么圣母，你救了我我反而去怪罪你没有善待伤害我的人，那我不是脑子有病吗？我只会因为一件事生你的气——”
　　秦灼看向她，眸光小心又卑微。
　　沈漫九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气你不爱惜自己，你自己数数，这是第几次进医院了？”她语气严肃又认真，眼尾都泛着红，一副要泫然欲泣的样子，“因为怕别人会生气就伤害自己吗，你傻不傻？”
　　秦灼抿了抿唇，顺从应道，“我傻。”
　　“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哭行吗？我最怕你哭。”
　　看得人心都碎了。
　　秦灼并不知道刚才电话没有挂断，也不知道沈漫九已经听到了他以为电话挂断之后他和阿彪的对话，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脆弱又可怜的人设早就在沈漫九那里崩塌了。
　　他现在的样子俨然一只温顺的大型犬，沈漫九回想起刚刚电话那头秦灼对阿彪发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眼泪一下子又回去了。
　　没想到他还有两副面孔。
　　没进娱乐圈拿个影帝可惜他了。


第21章 出国，联姻
　　沈家。
　　沈漫九回来时，经过楼上书房，门虚掩着，里面爸爸妈妈在聊天，她听到出国之类字眼，便觉得和她有关，停下来听了两句。
　　沈良：“我打算提前送漫漫出国，她最近一直和那个叫秦灼的纠缠不清，我怕出什么差错，传出去也让沈家丢脸。”
　　丢脸？
　　沈漫九凝眉，在她眼里，爸爸一向严格正派，但待人接物皆儒雅温和，行事作风谦和得体。
　　接着是妈妈白钰的声音，“你决定好了？”
　　“嗯。”沈良点头，“孟家的公子也在那所学校读书，之前几次晚宴，孟家对漫漫印象很好，孟家小公子也对漫漫有心，两人再多相处几年，这婚事也就成了。”
　　孟家小公子，孟清越？
　　沈漫九恍然想起前世她去国外读书时，孟清越作为她的直系学长，温润如玉，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孟家那时候在南国位高权重，孟清越的父亲孟则身居国家财政部部长的高位，只是官场向来波诡云谲，一朝剧变，孟则锒铛入狱，孟清越匆匆回了国，后来两人就几乎没了交集。
　　沈妈妈轻叹一声，“漫漫的意思呢，前段时间听她的意思不愿意出国。如果非要联姻的话，我倒觉得顾家也不错，漫漫又从小和京墨那孩子一起长大。”
　　沈良冷哼一声，言语间尽是不屑，“顾家，靠黑道发家的，在上流圈子里永远上不了台面，漫漫只能嫁进孟家，也必须嫁进孟家。”
　　沈良目光凌厉矍铄，“再者说，她的意思有什么重要的，从小到大我事事依她，吃穿用度都给她最好的，花了无数心思把她培养成上流圈子里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和名门世族联姻，不是让她和来路不明的混混在一起鬼混。”
　　“沈家的根基需要夯实，沈家缺权力的庇佑。”
　　沈漫九怔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觉得难以喘息，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自己是沈家受宠的小公主，向来是有求必应，原来她一直敬重喜爱的父亲，竟然一开始就做好了让她联姻的准备？
　　沈漫九只觉得她对家人的认知忽然崩塌了，她究竟是他沈良的女儿，还是他精心培育的联姻工具？
　　她忽然想起前世时，秦灼洗完澡，刻意只围着一条浴巾，露着他那精瘦结实的腹肌在她眼前晃，有意无意地炫耀他的身材。
　　他说：“小九，你应该开心才是，至少我年轻力壮，能在床上把你伺候的开心。要不是我，为了你们沈家，你亲爱的爸爸就要把你送到大腹便便的高官秃顶老男人床上了。”
　　她当时一脸恨意地拿起床头的水杯砸向他，她信誓旦旦地说，“你少这恶心人，我爸爸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对我，你这个疯子！只有你才会那么恶心。”
　　秦灼眉眼间看不出丝毫喜怒，风轻云淡地接住向他砸过来的杯子，走到床边把她抱进怀里，轻吻她眉眼。
　　他望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小九，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可以做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前世很多关于秦灼，关于沈家的记忆纷涌而来，像是散落的珠子被串了起来。
　　比如说，沈家出事后，沈良带她去应酬，她被人下了药失去了意识。
　　在她醒来后，秦灼和她在酒店的同一间房里，但他却没碰她。
　　她一直以为那次是秦灼对她的恶意算计和掠夺，否则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
　　但，也许是她误会他了。
　　再比如说，那回之后，沈良会当着她的面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位能帮沈家的秦先生。
　　……
　　沈漫九觉得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海水，酸涩又沉重地感觉顺着血液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她一直深爱，想要守护的家人，只是把她当成精心培养的工具，而她一直惧怕抗拒的人，反而是一直在默默守护她的人，那该多荒诞。
　　里面还在说着些什么，沈漫九却一句也听不下去，像又无数根细线疯涌撕扯着心脏，她慌乱地试图逃离，屏蔽这些声音。
　　沈漫九脚步慌乱，险些摔倒在地。
　　沈良在书房里听到动静，出来便见到沈漫九站在不远处，单薄的身影止不住地颤抖。
　　她眼眸泛红，盯着沈良，眸中汇聚着千言万语。
　　“漫漫，你今天又回来晚了。”
　　沈家晚上有门禁，九点以前必须要回家。
　　她和秦灼一起吃了晚饭，顺便陪他去医院拆了线，回来就晚了。
　　沈漫九垂眸掩着眼底神色，忽然自嘲地勾了勾红唇，“爸爸，我不会出国。”
　　沈良皱了皱眉，走到她跟前，“你听到爸爸妈妈说话了？”
　　“听到了，爸觉得我是你的女儿吗？”沈漫九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高了几分，带着委屈和质问。
　　“漫漫。”沈良意味深重，“你也成年了，也该懂事了。你当然是爸爸的女儿，但你更是沈家的孩子。”
　　沈漫九倏地笑出声，眼泪却不断滑落，“沈家……沈家又怎样？因为我是沈家的女儿就要按您安排的活着吗？就要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吗？”
　　沈良声色俱厉，“那你喜欢谁？那个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的秦灼吗？”
　　沈漫九死死咬着唇。
　　沈良眸色沉了几分，“你不用再去学校了，出国的事我也安排好了，没有置喙的余地。”他顿了片刻，“既然你听到了，孟家的小少爷，论样貌，论能力，样样出类拔萃，又对你有意，也不委屈你。”
　　“我不会出国，孟家现在风光，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沈家明明是做生意的，却非要卷进权力漩涡里，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沈漫九脸侧，力道很大，她白皙的脸颊当即浮现出鲜红指印，牙齿磕到唇上，鲜血直冒。
　　十八年来沈良唯一一次动手打她，因为沈漫九说沈家会一无所有。
　　也许是因为她不再是他眼里那个乖巧又懂事，人人见了都要夸上两句的女儿。
　　妈妈白钰赶忙上前拉住沈良手臂，“老沈，漫漫还是孩子，你别和她计较。”
　　“漫漫，和你爸爸道个歉，爸爸也是为你着想。”
　　沈漫九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像是被打碎了的玻璃，破碎却折射着执拗又尖锐的锋芒，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跑。
　　“漫漫！”妈妈在身后喊她。
　　“别管她，让她好好反思反思。”
　　沈漫九跑出了沈家的别墅，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一只，她干脆踢掉另一只，赤脚走在水泥路上，麻木又凄寂。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后知后觉感到密密麻麻地疼痛自脚上传遍全身，沈漫九蹲在路边，发现脚上已经全是细密的小伤口，冒着血珠和尘土混在一起。
　　内心被委屈填满，深夜的街道格外寂寥，树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沈漫九的心也好像被沙砾摩擦着。
　　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秦灼，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只恨他的残忍阴戾，不择手段，她打他骂他，但秦灼好像从未伤害过她分毫，恰恰相反，他给她最好的生活，给她刷不完的卡，买穿不完的衣服，一切都给她最好的。
　　甚至哪怕他有重要的生意要谈，也会因为她一个电话就连夜从国外赶回来。
　　就算回来后知道她只是故意胡闹，他也只是冲她宠溺又无奈地笑着，捏着她的手心说，“刚好我也想见你了。”
　　他好像一直用他的方式，偏执而病态地对她好。
　　沈漫九觉得自己此时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游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她拿出手机，盯着联系人那一栏滑动屏幕，最终手指在秦灼的名字那停下。


第22章 直男审美
　　犹豫半晌，她拨通了秦灼号码。
　　那头接的很快，秦灼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他声音温柔清润，“沈小姐。”
　　听到他的声音沈漫九的委屈忽然爆发，眼泪忽然失控地落下，低声抽泣道，“秦灼，我没鞋穿了。”
　　秦灼怔了片刻，不是回家了吗？怎么感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他心疼地低声哄道，“在哪里？我去给你送鞋穿好不好？”
　　沈漫九说了自己的地址，“秦灼，我脚疼。”
　　她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让秦灼心疼不已，“你在那别动，我去找你，很快就到。”
　　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秦灼快速向外走，发动机车，“等我。”
　　秦灼找到沈漫九时便见到一道清瘦单薄的身影抱膝坐在路边，几乎隐匿在浓重夜色里。
　　他跑到她身边，在她脚边蹲下，“沈小姐。”
　　看到她脸上还有被人打的指印，秦灼眼眸骤冷，黑沉沉的望不到底，藏着快要掩盖不住的阴戾。
　　他身侧的拳攥得越来越紧，敢伤害她的人，无论是谁，都该去死。
　　沈漫九抬眸看她，眼眸连同长睫都湿漉漉的，破碎感十足，可偏偏又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极其撩人。
　　她忽然抬手抱住秦灼的脖颈，像是溺水者抓到绳索般靠近他，喊他的名字，“秦灼。”
　　秦灼瞬间僵在原地，无法描述的感觉在身体里肆意疯涌，他脊背微微颤栗。
　　笼罩在专属于她的气息里，介于清淡和香甜之间的少女味道，一种近乎疯狂的愉悦几乎要冲破血管，秦灼几乎要被这种极致的感觉吞噬。
　　秦灼抑制着疯狂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的冲动，抬手轻抚她脊背，修长匀称的指尖掩着她脊骨下滑，叠加的喜悦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他喉结微动，“不哭了，我在。”
　　沈漫九抱着他，眼泪落在他颈间，“对不起。”
　　对不起误会了他那么久，却一直对他的付出视而不见。
　　对不起因为她前世的抑郁症，害得他和自己一样自杀的结局。
　　他苦苦挣扎努力了那么多年，才成了受人敬重的秦先生，却因为她的死就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世界。
　　她明知秦灼那段黑暗辛苦的过往，却故意屡屡提起伤害他。
　　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会珍惜，也同样会重新看待和珍惜眼前的秦灼。
　　如果他不懂爱人，她就慢慢教会他。
　　他没有得到过这个世界的偏爱与救赎，她就慢慢给予他。
　　秦灼的眼神浓郁又克制，“哭傻了？是我对不起，让我家小姐等了那么久。”
　　脖颈处依然感受到她眼泪的温度，他筋络微微凸起，隐隐克制，开口道，“你再这样，我明天要去报学习班了。”
　　沈漫九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向他，不解道，“报什么学习班？”
　　“学习怎么哄小朋友。”他语气认真，“你总是哭，我又不会哄，我实在没办法了。”
　　沈漫九嗔视了他一眼，“你还取笑我。”
　　“哪里是取笑，我是认真的，真想学习怎么才能哄好你不哭。”他边说边拿起放在手边的一个盒子，“来，先把鞋穿上。”
　　看到秦灼拿出鞋子的那一刻，沈漫九忽然破涕为笑。
　　“这是什么鞋啊。”
　　她忽如其来地笑让秦灼握紧了鞋子，神色有些困窘，“对不起，你是不是觉得太便宜了？你先凑合着穿，这次太着急了，等下回我买贵的给你好不好？”
　　沈漫九笑当然不是因为鞋子便宜，而是因为秦灼手里拿了一双浅粉色的塑料水晶公主鞋，里面还加了亮晶晶的闪粉元素，再配合坡跟的设计，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这是什么直男审美。
　　她盯着那双鞋，湿润的眼眸里也终于有了淡淡笑意，“我不是嫌便宜。”
　　秦灼握着那双鞋，沉默良久，抿了抿唇，“那你觉得不好看？”
　　他虽然这样问，眼神里却带着希望得到肯定的希翼。
　　“没有，我觉得挺好看的。”沈漫九顿了顿，“像我小时候芭比娃娃穿的水晶鞋。”
　　不像，一点也不像。
　　她的芭比娃娃才没有这么丑的鞋子。
　　清冷月光落在秦灼身后，他漆黑眼眸也笼罩了一层温柔光芒，他小心地握住她脚踝，“你觉得好看就好，我先帮你穿好，以后送你真的水晶鞋。”
　　听他说水晶鞋，沈漫九又想起过去来，不由的弯了下唇。
　　原来他的审美一直没变过，那时秦灼也送过她各种各样的鞋子，款款价值不菲，大多都是缀着宝石或碎钻闪闪发光的，倒也和水晶鞋大差不差。
　　高定的鞋子明明美的熠熠生辉，她却总是故意嫌弃他俗气。
　　他曾说，“公主就该是闪闪发亮的，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我的小九天生就该是公主。”
　　她的脚小巧白净，宛如玉足，但此时却沾满灰尘与血污。
　　秦灼眼眸略沉，他曾恶劣阴暗地想过把她弄脏，让她和自己一起坠落黑暗，这样他就不会离她那么遥远。
　　但真的看到她不像之前那般如山间白雪，不染一尘，他只有不悦和心痛。
　　她就该一直那么美好干净。
　　她天生就该属于高处的阳光，温暖又明媚，可惜他几乎要烂在地下的泥沼里，要怎么才能企及她呢。
　　秦灼身上没有纸巾，更没有帕子一类的东西，便撩起自己的上衣，包裹住沈漫九的脚，温柔擦拭。
　　沈漫九怔住，目光自觉移向了他撩起衣服露出的那片腹肌，腰腹精窄结实的线条向下延伸至黑色长裤里，微微凹陷的腹股线条蓄满了力量，荷尔蒙气息十足。
　　与生俱来的性张力，骨子里散发着肆野撩人。
　　她眼神太过直晃晃，秦灼擦拭的动作顿住，抬眸对上她目光，他目光澄澈干净，“怎么了？”他有意无意地把衣服向上撩了撩，“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这干净的目光让沈漫九觉得自己仿佛在亵渎犯罪，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了好几声，赶紧别开目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来了句，“我没看你。”
　　秦灼低笑，看向她的眼神兴味十足，漫不经心开口，尾音微微上挑，“哦。”
　　沈漫九尴尬的耳根泛红，死咬着红唇，她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有什么好看的，还嫌上辈子看的不够多？！
　　秦灼低垂着眼帘，掩着眼底泛起笑意，她喜欢看这个，是吧。
　　懂了。
　　明白了。
　　秦灼捧着她的脚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时间长了沈漫九有些不自在，想要收回自己脚，秦灼抓着她脚踝，沉声道，“乖，别动，马上好了。”
　　他的语气低沉中没由来地透出一股缱绻暧昧之意，沈漫九忽的升起一股燥意来。
　　清理完了脚，秦灼又帮她把鞋子穿好，好像有点大了。
　　她的脚比他想象中更加小巧。
　　“谢谢。”沈漫九温声道。
　　秦灼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扯着衣服下摆，缓缓把衣服整理好，明明是懒散随意的动作，举手投足间却都散发着撩人的劲。
　　禁欲又不羁。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沈漫九却觉得自己好像被色诱了。
　　他笑意不减道，“不用谢，这是我作为沈小姐的保镖，分内的事。”


第23章 愿意收留我一晚吗
　　他把分内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我还以为这是你作为秦灼做的。”沈漫九柔柔开口，语气里隐隐有失望意味，“没想到是作为保镖。”
　　秦灼怔住，虚虚实实的光影在他眼底晦明变化，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会觉得他太越界，不会嫌他脏，反而希望是他吗？
　　秦灼凝视着沈漫九，眸光深邃，语气认真且虔诚，更像是对她的一种许诺，“沈小姐希望我是哪个身份那我就是哪个身份。”
　　“我当然希望你是秦灼。”
　　少年眸若寒星，唇角笑意如清风朗月，“好，那我就是小姐的秦灼。”
　　秦灼很喜欢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声音温软，带着一点点少女娇俏的尾音，听起来让人格外愉悦。
　　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名字毫无意义，但在被她喊过之后，忽然就不讨厌了。
　　“沈小姐要去哪？我送你。”他开口道。
　　沈漫九垂眸盯着脚尖，手指交缠在一起。
　　她的神态秦灼尽收眼底，大半夜的从家里跑出来，还被打了耳光，多半是在家里受了委屈，现在不愿意回家。
　　秦灼贪婪的私心与欲望又开始疯狂滋生泛滥，好想带她回自己那里，好好保护她，珍藏她，不许别人伤害她分毫。
　　可他那里阴暗潮湿，不见阳光，真的会把她弄脏吧。
　　操。
　　要有钱了，才能把她娇养好，像一只漂亮的金丝雀一样。
　　“我不想回家，也没带钱包，没地方去了，你愿意收留我一晚吗？”她开口。
　　秦灼眼眸微垂，眸中眼神阴晦克制，自私放纵与压制克制在他体内撕扯冲撞。
　　沈漫九眸光闪烁了下，“你为难的话就麻烦你送我去顾家吧。”
　　她忽然就不想回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家了。
　　她浮于表面的朋友很多，一起吃饭购物表面上一派和谐，但不真正交心。
　　这点道理，是她在沈家出事后才悟出来的。
　　秦灼眸色猝然沉了下来，他伸手抓住她手腕，“去我那吧，床给你睡。”
　　他捏着她手腕的力度不小，沈漫九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怒气，她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勾了勾唇角，微微凑近他耳边，气息柔柔地似羽毛拂过，“好。”
　　夏夜凉风渐起，也吹不散少女带来的温度，旖旎之意似野火燎原漫过血液，秦灼忽然就红了耳稍，还好有夜色隐匿，少年忽然就弯了眉眼，笑意舒朗动人。
　　*
　　秦灼虽常年住在房租低廉的地下室，他自己又常觉得自己很脏，但其实是很爱干净的。
　　衣服，床单，被子永远清洗的干干净净，带着清冷干净的皂香，一如少年眸中带着清冽的锋芒，骨子里混着夏日烈阳与山间霜雪，炽热又澄澈。
　　屋子虽然逼仄，但还是专门隔了一间小浴室出来。
　　夏季湿热，沈漫九在外面走了半天，白色的棉质长裙也脏兮兮的，她又喜欢干净，这样直接睡觉难免有些难以忍受。
　　但又没有换洗的衣物，沈漫九坐在床边纠结着要不要洗澡，秦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含笑问道，“要洗澡吗？我帮你调水温。”
　　要不要管秦灼借件衣服？
　　沈漫九纠结地抿了抿唇，前世明明已经习惯了和秦灼各种亲密行为，她现在居然还会觉得问他借一件衣服很羞耻。
　　“那个……可以借我一件你的衣服穿吗？”沈漫九扯了扯裙子，“有点脏了。”
　　秦灼眼底含笑，找了一件他的短袖，顺便拿了一条新的毛巾给她。
　　沈漫九接过他递来的衣物，向浴室走去，秦灼盯着她裙子上沾染的大片红色，眼神有片刻的凝滞，之后才迟迟反应过来。
　　他侧目看向一旁的深色床单，细看之下也染了小片血迹。
　　沈漫九进到浴室脱下衣服的那一刻，连死的心的都有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来了。
　　救命。
　　她本想内裤将就着多穿一晚，现在明显是没法穿了，浴室很简陋，连个吹风机也没有。
　　想洗完吹干再穿也没戏了。
　　“啊……”
　　大概是隔音实在不好，秦灼隔着门都听到了某位小姑娘的哀嚎声。
　　算了，先洗了澡再说。
　　秦灼听着自浴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他长腿翘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姿态慵懒肆意，只是微微紧绷的额角，脖颈处凸出的青筋暴露了他此时真正的心境。
　　过了片刻，他起身向外走，骑车到了最近的商场。
　　他先去了女性内衣店。
　　他长得清隽无双，就算是大摇大摆进了女士内衣店，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变态，反而觉得觉得这人对自己女朋友真上心。
　　没办法，这个看脸的世界就一直没变过。
　　秦灼长得耀眼，走到哪都会被人多看两眼的那种。
　　一位年轻的销售小姐眼睛亮闪闪的迎了上来，一脸热情的介绍，“您好，这边是内衣，这边是内裤，这边是睡衣，您需要点什么？”
　　秦灼想了想，“都要。”
　　“请问您需要什么尺码呢？”
　　这问题倒是把秦灼难住了，尺码这方面，他丝毫不懂，“她很瘦，一米六八的样子吧。”
　　销售小姐盯着秦灼俊朗的眉眼，这么好的男孩子怎么就没让她赶上呢，既深情又纯情。
　　问他尺码说身高。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销售小姐看秦灼时叠了八百层颜值Buff才会这样觉得。
　　长的好看，穿着简单的短袖也可以看出身材很好，他长得美，眉目如画，但不是阴柔型的美，俊美隽雅又偏偏带了些雅痞气息，独属于少年身上的不羁肆意。
　　秦灼不喜欢被人直直地看着，沈漫九除外。
　　他皱眉，气场沉了几分，眸色也深。
　　销售小姐莫名觉得脊背一凉，赶紧收回充满爱慕的目光，开口道，“很瘦的话内裤均码应该是可以的。”
　　秦灼点头，随手指了一件白色蕾丝内裤，应该很配她白净娇嫩的身体。
　　“好的，内衣呢，什么尺码？大小大概是？”
　　秦灼眼前浮现出沈漫九在裙子包裹下依旧凹凸有致的曲线，蜂腰长腿，前凸后翘，他眸色黯了黯，平静又认真开口道，“不小。”
　　“……”


第24章 对我的身体还满意吗
　　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销售小姐伸手比划大小，在空气中做抓的动作，“A,B,C,D？大概是？”
　　秦灼眸子黑沉沉的，他又没看过，也没抓过，怎么说的准。
　　沈漫九洗完澡要穿，他着急回去，便开口道，“各来一个吧。”又指向一旁极为简单的一款白色睡裙，“那件麻烦也帮我包起来。”
　　销售小姐的眼神忽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沈漫九洗完了澡，在浴室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叫了秦灼。
　　她叫了几声，都没人应答。
　　出去了？
　　沈漫九只得先套上秦灼那件宽大的短袖，里面空空荡荡的，她把门小心地打开一道缝，环顾屋子，不在？
　　秦灼开门进来的时候，便是眼前极具视觉冲击的一幕，一片旖旎风光，沈漫九穿着他的黑色衣服，与她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许是在浴室呆的久了，脸颊蒸腾上一层淡粉色，黑发如瀑，湿漉漉贴在修长脖颈处，又纯又欲。
　　两条长腿白晃晃的，匀称笔直，眸光流转，天生就是让人罪欲沉沦的尤物，美得勾魂勾魄。
　　秦灼怀里抱着好几个袋子，他喉结剧烈起伏，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贲张着，他眸底有暗沉沉的欲色悄无声息地涌动翻滚，肌肉收敛又克制。
　　沈漫九的脸蹭的一下红透了。
　　声音也添了几分娇柔，“秦…灼。”
　　他脖颈和手臂上生生绷起了淡青色的筋络，声音罕见的低哑，“沈小姐，我帮你买了可能要用到的东西。”
　　秦灼边说边放在床上，“你弄好了再叫我。”
　　接着他甚至都没敢直视沈漫九，径直进了浴室，多看一秒，他都怕某些刻意压制的东西会蔓延疯涌，冲破隐忍。
　　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贪婪地想要让她属于自己。
　　刚才更甚，病态且疯狂的欲望，想要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占有她。
　　秦灼打开花洒，调到最凉，自头顶冲下，试图熄灭某些不耻且肮脏的纷乱情欲。
　　自头顶倾泻下来的冰冷让秦灼找回了片刻的清醒，他忽然觉得自己恶心，他对她的妄念都是一种玷污。
　　沈漫九看着秦灼飞速逃离的背影，默默低头打量自己，怎么躲她跟躲洪水猛兽似的。
　　她打开床上的袋子，耳根红的可以沁出血来了。
　　内衣，内裤，还有睡衣。
　　以及不同品牌，不同尺寸的卫生巾，满满的一大袋子。
　　他怎么知道的？？
　　还有一个小袋子装了敷脸消炎的药，有外敷的，还有内服的。
　　现在她的脸已经好了很多，基本看不出什么了。
　　沈漫九心情忽然就沉甸甸的，他自己受那么严重的伤永远满不在乎，她只是挨了一耳光却细心地给她准备了这么多药。
　　她眼眸忽然起了一层雾，傻瓜。
　　沈漫九习惯新买的贴身东西要先洗过的，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穿好，总比真空的强。
　　她又拿出那件白色蕾丝边睡衣穿好，穿上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前面倒是一切正常，只是这后面?
　　格外清凉。
　　大片的镂空，两根带子可有可无的挂在后背，镂空一直延伸至腰间。
　　秦灼就不能给她买件正常点的吗？
　　秦灼那件短袖衣服堪堪遮过她臀部，走动间极具情色意味。
　　一个是露背，一个是露腿。
　　沈漫九认真抉择了一番，露背。
　　她换好后走到浴室门前，轻轻敲了门，“秦灼，我换好了。”
　　里面的水声渐渐停下，秦灼打开门出来，两人四目相视，各怀心事。
　　沈漫九轻舔了下红唇，湿身诱惑？
　　此时她舔唇的一个小动作对秦灼来讲都是极大的挑战，他眸色幽暗，感觉又要进去冲半天吧。
　　秦灼的全身都被水打湿了，水滴顺着湿漉漉的黑发低下，消失在锁骨深处。
　　白色短袖湿透，结实的肌肉曲线若隐若现，他拿了一条毛巾胡乱地在黑发上擦了几下，手臂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喷涌而出。
　　沈漫九呆呆地注视着他，有些人就像是天生的艺术品，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精心打磨，每一寸都精心雕刻，堪称完美。
　　秦灼忽的倾身靠近沈漫九，他发丝上的水珠甩落在她颈间，顺着锁骨滑进胸口，沈漫九感觉胸口处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一种颤栗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略带潮湿的气息落在颈侧，眼眸宛如一泓烈酒，浓重又深沉，他注视着她睫毛投下的小片阴影，低低一笑，眸中多了几分戏谑味道。
　　几缕碎发垂落微微遮住他眉眼，却仍旧俊美得惊心动魄，他语气里有难藏的不驯，唇角微扬，“让我数数看，这是第几次了，沈小姐对我的身体还满意吗？”
　　灯光下沈漫九皮肤白到发光，现在偏又着上了一层柔粉色，人面桃花，眼含春水，靡丽无双。
　　沈漫九边说边转身，“你都湿透了，快…快换件衣服吧，我不看。”
　　他勾唇，语气多了几分懒洋洋的味道，“如果沈小姐想看的话，我不介意。”
　　沈漫九，……。
　　秦灼不会觉得她是女色狼吧？
　　苍天可鉴，每次都是他自己暴露的，她不过是个平凡的人类，恰好长了一双喜欢追逐美丽的眼睛而已。
　　她转过身的瞬间，大片丰润白皙的后背映入秦灼眼帘。
　　流畅线条沿着单薄圆润的香肩，一路到了腰间，腰部极为纤细，半隐匿在蕾丝睡衣间，漂亮的肩胛如同蝶翼。
　　秦灼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冲动又涌上来了，她身上的清甜香气在空气周遭浮动，漫进他的呼吸里。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她的味道却要命的好闻。
　　他喉结剧烈的滚动，仿佛在品尝她的味道。
　　操，真他妈要人命。
　　秦灼拿起一旁他的衣服自沈漫九头顶套下，“沈小姐，不知道在陌生男人家要把衣服穿好吗？”
　　沈漫九眼前忽然陷入黑暗，下意识呜呜喊了两句，再睁眼时秦灼已经把那件黑色短袖套在了她身上。
　　他眼眸温沉深邃，却在眼底蛰伏着一只优雅的野兽。
　　沈漫九眨了眨眼，“你算陌生男人吗？”
　　秦灼呼吸微微加重，眸光深沉又放肆，声音也哑了几分，“那小姐是觉得我不算陌生，还是不算男人？”


第25章 偷吻
　　他叫她沈小姐时沈漫九不觉得有什么，但当他用温润低沉的声音喊她小姐时，都会让她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禁忌感来。
　　像是公主和最亲近的守卫之间，突破关系的禁忌。
　　刺激又疯狂。
　　恍惚间，她甚至会觉得，他像前世一样在喊她小九。
　　两人距离极近，他落下的呼吸带着几分滚烫，沈漫九向后闪躲，试图压制住她那些烦乱禁忌的思绪。
　　“都不算。”
　　秦灼眼眸暗了几分，多了几分危险意味，真不把他当男人？！
　　那他妈的他算什么。
　　当他是小男孩不成？
　　“你去某位男性朋友家也会穿成这样吗？”
　　他把某位男性朋友咬的特别重，语气阴恻恻的，沈漫九隐隐嗅到了一丝阴阳怪气的味道。
　　某位男性朋友？
　　怕是指的顾京墨。
　　她弯唇，唇畔笑靥娇俏撩人，有种令人沦陷的吸引力。
　　“我说会的话，你会生气吗？”
　　会，当然会。
　　会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抠下来。
　　但秦灼表现的轻描淡写，“好像会有点呢，小姐。”
　　他唇角上扬，却看不太出笑意，“怎么办？好像不希望别人的眼睛玷污您。”
　　明明秦灼表现得温柔斯文，但他的眼神让沈漫九忽然有种自己要被他拆吞入腹的错觉。
　　“这是我第一次在异性家住。”沈漫九开口，“当然更不会在某位男性朋友家穿成这样。”
　　她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气息若幽兰，“穿成这样是因为——这件衣服是某位重要的男性朋友买给我的，不想辜负他的好意，所以才穿的。”
　　某位重要的男性朋友。
　　秦灼唇角上扬，轮廓分明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光彩照人，他笑得散漫不羁，带着入骨的清冽恣肆。
　　沈漫九被他浓郁的目光看得紧张不安，“你快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秦灼进浴室换衣服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久的多。
　　……
　　秦灼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换了干爽的衣服，上面穿了一件黑色无袖背心，下面穿着黑色短裤，手臂，小腿上的肌肉线条清晰明朗，少年兼具美感和力量感。
　　沈漫九反复看了两眼又极其刻意地别开了目光。
　　秦灼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
　　他拿出了新的床单帮沈漫九换好，沈漫九这才发现自己弄脏了他的床，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对不起啊，把你的床弄脏了，我帮你洗。”
　　秦灼笑了笑，“不脏，再说了，让小姐亲自洗衣服，岂不是我的失职？”
　　沈漫九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刚才洗澡时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没留意，上面已经有几个未接电话。
　　秦灼瞥见她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眸光暗了下。
　　她接通，“怎么了？”
　　顾京墨，“大小姐，你跑哪去了，你妈妈打电话你怎么不接？都找到我这来了。”
　　“我刚刚在忙。”
　　“听说和你爸爸闹矛盾了？没事吧？”
　　“没事。”
　　“我刚才和阿姨说你在我家呢，她才放心，你现在哪呢？”
　　沈漫九：“朋友家。”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顾京墨不满，“不是，你哪个可以大晚上收留你的朋友我不认识？受了委屈不来找哥哥我求抱抱，居然去别人家，我真的伤心了。”
　　沈漫九笑了下，“怎么，我的朋友你非得都认识？”
　　“当然了，你身边哪个人我不摸得清清楚楚，快点如实招来，在哪呢？”
　　秦灼听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眼眸一沉，又若无其事开口，嗓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磁性，“沈小姐，你的衣服我也顺便帮你洗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顺着电话传进了顾京墨的耳朵里。
　　顾京墨瞬间惊叫出声，“靠！你和哪个男人在一起？！”
　　沈漫九抬眸看向秦灼，他正若有如无地笑着。
　　“我自己洗就好。”
　　秦灼慢条斯理开口道，“没关系，你慢慢打电话。”
　　顾京墨语气更加激动，“我去，是不是那个秦灼？！漫漫，你不能这样，就算喜欢他也不能这么不矜持啊。”
　　沈漫九扯了扯唇角，“挂了。”
　　*
　　深夜。
　　秦灼把床让给了沈漫九，自己打了个地铺。
　　听着她安静平稳的呼吸声，他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着。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初见时，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人现在正躺在他的床上。
　　秦灼坐起身来，站在床边静静注视着沈漫九。
　　沈漫九在床上翻了个身，蹬开被子，压在身下，修长雪白的腿暴露在空气里。
　　秦灼喉结动了动，伸手帮她把被子盖上，仅仅盖住腿还嫌不够，把她全身盖得结结实实，只留了头在外面。
　　他垂眸看着她的唇，一种邪恶的冲动忽然在心底腾起。
　　半晌，他缓缓俯身，在沈漫九唇间落下一吻。
　　柔软中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那种感觉像是被蚂蚁噬咬，痒得要命。
　　他慢慢加重了这个吻，用舌尖轻轻舔弄她唇角，留下一小片津液。
　　少女长睫细微的颤了颤。
　　黑暗在他心底滋生，秦灼知道这样的他卑劣且恶心，可就是无法抑制吻她的冲动。
　　这种感觉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极端欢愉，让人欲罢不能。
　　已食髓知味，再不知餍足。
　　停顿片刻，秦灼再一次吻住了她柔软唇瓣，轻轻吮舐她唇角因为被打耳光而被牙齿磕破皮的地方，有丝丝腥甜气，他眼底带着病态且疯狂的满足。
　　好想彻彻底底地拥有她。
　　秦灼觉得滚烫炙热在他灵魂里翻滚，疯狂放肆又卑劣胆怯的情感在泥泞荆棘里肆意蔓延。
　　他渴求她，爱慕她，却被自卑和痛苦囚住，在囚笼里挣扎地头破血流，藏在伪装的皮囊下，不敢对她坦荡的表露。
　　*
　　第二天沈漫九醒来时，秦灼刚好在外面晨跑回来，无袖背心被汗水染湿，手臂劲瘦有型，衣服下的腹肌纵横贲张，荷尔蒙爆棚。
　　有了昨天被他调侃的经历，这下沈漫九学聪明了，只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便故作淡定地下了床。
　　但沈漫九内心可没那么平静，默默腹诽，大早上的就又出来散发他的男性魅力了？
　　哼，她才不看，咱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秦灼眼眸微垂，这是对他的身体失去兴趣了？
　　今晚加练三百个卷腹。


第26章 光明正大亲也行
　　晨跑完秦灼顺便买了早餐回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浴室里给你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洗漱完就来吃早餐吧。”
　　沈漫九勾了勾唇，笑意粲然，“谢谢哥哥，真贴心。”
　　就他会腹肌撩人是吧，谁还不会了？
　　反正上辈子的时候秦灼在床上就喜欢让她换着花样的叫他。
　　叫他哥哥的时候他最兴奋。
　　听见她喊自己哥哥，秦灼怔在原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上来。
　　他喉结动了动，眼眸也跟着颤了颤，活脱脱一副纯情少男的模样。
　　沈漫九没忍住笑出声。
　　这会儿倒是会耳朵红了，昨晚偷吻她不是吻的挺顺手吗？
　　只是他吻技不怎么样，她都被他弄醒了。
　　现在的秦灼实在有待修炼。
　　她一笑，秦灼耳根的红又开始蔓延，连眼尾都染上了一抹淡红色。
　　温柔缱绻地叫哥哥，声音跟浸了蜜似的，这他妈谁受的住。
　　小狐狸般的眼眸划过笑意，撩完了火，沈漫九跟没事人一样闪进浴室洗漱。
　　盯着那道娉娉袅袅的背影，秦灼暗自捏紧了指骨，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沈漫九出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衣服就晾在不远处，昨晚打完电话忘了这一茬。
　　她的裙子，连同内衣，都被秦灼清洗的干干净净，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甚至内衣的海绵垫还被他拿出来单独洗了，夹着小夹子挂在一旁。
　　她的内裤还沾了血啊，她自己都觉得脏。
　　沈漫九的脸红了个透，一想到秦灼给她洗衣服的那副场景，她连鞋里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救命。
　　秦灼注意到她红透的脸，如同一颗美味的樱桃，唇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波澜不惊开口道，“小姐，你的衣服昨晚帮你洗干净了，差不多也要干了，等下出门的时候换上就好。”
　　沈漫九手指死死绞着衣角，“谢谢。”
　　他懒散一笑，眉目间隐隐流露出点少年痞气，“不用谢，过来吃早饭吧。”
　　秦灼不知道沈漫九喜欢吃什么，便买了好几种。
　　“你吃的习惯吗？”他小心问。
　　她平常吃的应该格外精致，秦灼担心她会不喜欢。
　　沈漫九大咧咧地把小笼包塞进嘴巴里，腮帮子也鼓囊囊的，“好吃。”
　　“等下要去学校吗？”
　　沈漫九咬着吸管点了点头。
　　“我送你。”
　　“嗯。”
　　片刻沉默后，秦灼开口问道，“今晚……要回家住了吗？”
　　沈漫九长睫动了动，“嗯。”
　　不管怎样，沈良始终是抚养她十八年的父亲，过去十八年里，对她精心培养，钢琴，舞蹈，马术，一切都为她请最好的老师。
　　花钱方面更是从来不会限制，她很长一段时间对金钱都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只觉得是一串数字罢了。
　　冷静了一晚之后，她觉得还是回去和沈良再认真谈一谈，她也不希望沈家和孟家纠缠不清，形成所谓的政商勾结，再重蹈前世覆辙。
　　只是她对父亲的印象，父女之间的感情，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秦灼眼眸微敛，淡淡应了句，“好。”
　　沈漫九再次感应到了他的情感，胸口处顿觉沉闷。
　　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秦灼一难受，她就会跟着难受。
　　无论是在他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痛苦。
　　她都一并随他感受。
　　啧，沈漫九垂眸盯着自己心口处，这反应是不希望她离开了。
　　“你不希望我回家吗？”
　　秦灼垂着眼帘，忽然觉得嘴边的食物，味同嚼蜡。
　　当然不希望，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但他配不上。
　　“没有。”他淡淡道。
　　沈漫九弯了下唇，嘴上这么说，心里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嘴上满不在乎，心里隐隐作痛？
　　还挺可爱的。
　　她轻笑开口，神神秘秘地样子，“秦灼，过来点，我想跟你说件事。”
　　秦灼含笑凑近她，“什么？”
　　“昨晚。”沈漫九顿了顿，“分别是我的初吻和第二次接吻。”
　　她的话让秦灼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他觉得好像有一道雷在他头顶炸开了，脑子瞬间兵荒马乱，饶是平常在沈漫九面前极其擅长伪装克制的人，此时也彻底乱了阵脚。
　　他脑子里回忆起昨晚来，他亲吻，吮吸甚至轻咬她的唇瓣，舔舐她的唇角，恶劣地在她唇间留下自己的味道，津液。
　　一幕幕，秦灼额角青筋直跳，胸口也跟着起伏，她没睡，那她全部知道了。
　　自己趁她睡觉，对她做出的一系列肮脏恶心的举动。
　　该怎么跟她解释，才会让她不会害怕地远离自己？
　　沈漫九默默在一旁欣赏秦灼的神色，此番神情可谓十分罕见，她伸手虚掩着唇，遮住唇角笑意。
　　傻瓜。
　　他的薄唇动了又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沈漫九倒先于他开口了，“下次不用偷亲，光明正大亲也行。”
　　“啊？”
　　这样彻底给秦灼整不会了。
　　什么叫光明正大亲也行？
　　“秦灼。”少女眼眸明亮灵动，“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从刚才起，秦灼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他下意识点头，又摇头。
　　沈漫九浅笑嫣嫣，“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秦灼看着她眼眸，他当然喜欢她，喜欢的要死，是那种粗俗又直白的喜欢，想天天见到她，想亲她，也想上她。
　　没遇见她以前，秦灼觉得自己活的像一具半埋在泥土的尸体，随时等待着死亡与腐烂，但是她路过出现，拨开了那些泥土，向他伸了手。
　　他曾视死亡为归宿，现在却开始妄想归期是她。
　　秦灼眼眸晦暗难明，半晌开口道，“我想一直保护好沈小姐。”
　　少女看着她笑意更深，像是开在他枯朽荒原的一朵玫瑰。
　　“好啊，那说好了，你保护我一辈子。”
　　一辈子。
　　如果是一辈子的话，那他忽然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些。
　　秦灼目光灼热真挚，认真道，“好。”
　　沈漫九眼底藏着狡黠笑意，凑近秦灼，“除了保护我，你对我就没有别的想法？”
　　别的想法吗？他对她的想法有千千万万个，每一个都难以启齿。
　　秦灼眼睫低垂，形成一小片剪影，他黑漆漆的眼眸里波澜无声翻滚，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撕扯碾压着。
　　明明连死都不怕，却在她面前卑微又怯懦。
　　“不配有。”他最终说。
　　他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却像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她心间。
　　沈漫九的心一阵钝痛，她分不清来源是她自己，还是对面的秦灼。
　　“如果是我有想法呢？”沈漫九直直地注视秦灼的眼眸，“如果是我对你有想法，你想试试吗？”
　　秦灼眸光颤动，一种极端的狂喜冲击心脏，但伴随而来的，又是畏惧担忧。
　　他怕她只是一时兴起，而他却想和她永远，撕破了那层克制的阴暗，欲望覆水难收后，就算她发现他的肮脏不堪，玩腻了想要离开，他也绝无可能会放开她。
　　恐怕只会把她关进自己建好的贪妄囚笼，让她和自己一起堕入无边黑暗。
　　两人忽然陷入了一种长久的沉默。
　　“你宁愿偷偷亲我，也不愿意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
　　在秦灼眼里，他与他那些肮脏妄念只配在暗处踽踽独行，不配和阳光深处的干净耀眼的她比肩而行。
　　秦灼声音暗哑下来，“沈小姐，别玩我了，我玩不起。”


第27章 我可以追你
　　玩他？
　　她看着是想要玩他？
　　能不能对自己的魅力有点自信。
　　二十岁的少年应该是，骨中有烈酒，血里带朔风，炽热坦荡，张狂肆意，在盛夏蝉鸣里挥洒汗水，青春在澎湃里翻腾热血，活的明媚热烈。
　　秦灼却和他们不同。
　　她身边那些个富二代，富三代，论相貌，论身材，论能力，都比不上秦灼，却一个比一个张狂放肆，目空一切。
　　沈漫九觉得心疼秦灼，他早就步入了社会最黑暗的一层，在地下黑市里让有钱人观赏，用生命厮杀求生。
　　秦灼对她的喜欢，关心又小心翼翼，沈漫九通通看得出。
　　“我不是想要玩你，我很认真的，秦灼。”沈漫九说罢起身，红唇弯了弯，“没关系，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追你。”
　　让他也同样体验被人偏爱的感觉。
　　追…他？
　　沈漫九追他？
　　秦灼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内心竟然恶劣地升起一阵期待来，想知道被她追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他会发疯吧。
　　“我现在要去学校了。”她边说边身靠近秦灼，轻轻拉了下他衣摆，“你能送我吗？哥哥。”
　　又他妈喊哥哥，他秦灼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真的彻底失控，带她坠入自己的黑暗中了。
　　他抿了下唇，“你现在是在追我？”
　　沈漫九笑得柔媚动人，“叫声哥哥就是追了。”她踮脚凑近他耳边，“那哥哥你是不是太好追了点。”
　　秦灼的喉结滚动，哑声道，“去换衣服，我送你。”
　　这回不用秦灼提醒，坐车时沈漫九主动抱住了他的腰，搂的结结实实。
　　秦灼只觉得浑身躁动不安，欲望在隐忍里喷薄。
　　机车很快在学校门口稳稳停稳，沈漫九下车，摘下头盔，长发在微风中晃动，熹光落在她身后，她笑靥明媚，美得不可方物。
　　“谢谢。你晚上会来接我吗？”沈漫九问。
　　秦灼望着她微微出神，而后挑了下眉梢，“只要沈小姐需要。”
　　她不客气地点头，“需要。”
　　秦灼目送她进了学校，刚刚进去不久，便看到顾京墨从她身后跑过去，非常自然地把手搭上了她肩膀。
　　顾京墨一米八多，比沈漫九高出了一大截，他一直喜欢这样，还一脸得意地管这叫身高压制。
　　秦灼盯着两人背影，眸色顿沉，周遭散发着阴森寒意，狭长眼眸里迸射出危险的气息。
　　真他妈的想砍了他的脏手。
　　这头顾京墨莫名觉得脊背一凉。
　　沈漫九皱眉拿开他的手，“干嘛？”
　　顾京墨笑得灿烂，“怎么，这么快就嫌弃上我了，真重色轻友啊。”
　　“……”不想理他。
　　“啧啧。”顾京墨语气戏谑，“摩托车比你家的迈巴赫坐着舒服？”
　　刚才远远就看到沈漫九了，他还专门让司机跟在他们后面，这沈大小姐抱人家腰抱得是真紧啊。
　　但也情有可原，那秦灼长了一副标准的公狗腰，宽肩窄腰，精壮有力，大长腿，在格斗场练出的一身肌肉，有别于那种在健身房或者靠狂吃蛋白粉练出来的好身材，他浑身的线条硬朗又流畅，蓄着力量的美感。
　　顾京墨平常喜欢关注拳击，格斗还有极限运动之类的，秦灼那身材，他一个男的看了都迷糊，更别说小姑娘了。
　　沈漫九瞪了他一眼，“我乐意。”
　　顾京墨眼神中玩味十足，“我怎么记得你可娇了呢？上个月我说带着去兜风，某人跟我说她怕晒黑，怕风吹，现在不怕啦？”
　　“诶，还有我想想，当初是谁义正严词地跟我说，我不喜欢他。”
　　顾京墨唇角噙着痞痞的笑，“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懂你。”
　　“……”真不是这样的。
　　开始时更多是同情，于心不忍，亦或者是怕日后他报复顾京墨，才借顾京墨帮了他一把，总之，是真的想要远离他的。
　　可惜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再后来，是因为发现自己和他绑定在了一起，能够感同身受他的痛苦。
　　而现在，似乎成了更复杂的感情，她比前世更加懂他，前世只觉得他阴戾无情，杀伐果决。
　　这一世，却读懂了他的卑微小心，也理解他的阴沉偏执。
　　秦灼仍旧奋不顾身地救她，默默守护她，那个少年，从来不是冷漠无情的人，只是还没学会爱人的方式，因为他从未得到过爱，又怎么爱人。
　　这一世，沈漫九从心底里想要陪伴救赎他，给他温暖关怀，给他这个世界欠他的偏爱。
　　*
　　进了教学楼，楼道公示栏里张贴了前几天模拟考的成绩。
　　国际学校里富家子弟多，有纨绔度日之辈，但成绩，特长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地也不再少数，个个奔着国外名校去，越是有钱人，越是重视教育以及对于孩子的培养。
　　顾京墨属于前者，就等着毕业后家人拿钱给他砸个文凭出来，而沈漫九属于后者，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艺术特长，样样出类拔萃。
　　成绩常年霸榜第一，最差也没掉过前三，长相又万里挑一，美得张扬夺目，几乎每次都在学校演出活动上都压轴表演，家室在就算放在一众富家子弟里，也属于翘楚，她属于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学霸全能校花外加矜贵优雅财阀千金，追求者向来源源不断。
　　这回成绩一出，不光是顾京墨，连同看成绩的同学也傻了眼，在一旁小声议论。
　　“我去，什么情况？！”顾京墨看到沈漫九的名字居然排在了他后面一位，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大小姐，你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沈漫九扯了扯唇角，大多人学识最丰富的时候就是高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大学之后专门学一个专业后，那些知识她早忘得差不多了。
　　“有生之年啊。”顾京墨边说边拿出手机把告示栏上两人的名字拍的照，“我得拍照纪念一下，怎么也想不到成绩单上你的名字居然有在我下面的那一天。”
　　“……”
　　沈漫九恨不得踢他两脚，她考的不好，这狗东西笑得比中彩票还开心。
　　她盯着少得可怜的成绩，有些担忧地垂眸，如果不按沈良帮她安排的出国留学，就凭她现在的成绩，估计考不上什么好学校。
　　顾京墨完全没想到沈漫九是能力退化了，只觉得是她没认真答，要不然再怎么都不可能沦落到他后面，因此完全没觉察出沈漫九脸色不对，还在那一脸单纯地傻笑。
　　他把手搭在沈漫九肩上，“怎么，想你京墨哥哥了？想从实验班下来找我了？”
　　沈漫九眉头紧拧，京墨哥哥，恶心不恶心。
　　她抬腿踩了顾京墨一脚，转身离开公示栏。
　　顾京墨愣住，盯着她的背影，真生气了？


第28章 我穷不是你的错
　　晚上的时候，秦灼早早就在学校门口等沈漫九。
　　秦灼看着少女向她跑过来，裙角被微风扬起，美的像一幅画。
　　放学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沈漫九毫不避讳地坐上秦灼的后座，抱住他的腰，笑得甜软，“辛苦你来接我，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秦灼眼中浮现笑意，温柔应道，“好。”
　　校门口这一幕马上被人拍下来传到了学校论坛里。
　　这一年，论坛和博客还十分流行，网吧也属于朝阳产业，不少年轻人还喜欢到网吧上网，打游戏。
　　一个叫「势要追到SMJ」的发了一条帖子：
　　【今天在学校门口拍到女神上了别人的车后座，为什么不是我？因为我不会骑机车吗？？现在学还来得及吗？本少男的心已碎】
　　下面的回帖很快盖了好几十层楼。
　　【我去！这男的也太帅了吧！！】
　　【楼上的，加一，好帅一男的】
　　【如果告诉你你追不到她不是因为你不会骑机车，这样说你会不会好受点？】
　　【咱学校的男的该反思了，为什么校花都让别人追走了】
　　【又高又帅身材又好，怪不得能把咱学校校花追到手】
　　【谁追谁还不一定呢，我也没觉得沈漫九有多好看，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她】
　　【沈漫九还不好看？发张你的美照来看看呗】
　　【这谁家的小少爷？怎么之前好像没见过？】
　　静港市上流的社交圈子也就那么大，在这所学校就读的个个都少爷小姐，秦灼长相出众，气质也好，又能和沈漫九走到一起，人们下意识觉得是家世优越的小少爷。
　　【三分钟，给我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
　　论坛里聊得火热，当事人正在餐厅里优哉游哉的吃晚饭。
　　“秦灼，这个给你。”沈漫九边说边把一个粉色信封推了过去。
　　秦灼愣了片刻，修长的手指缓缓拿起，试图打开。
　　“诶！”沈漫九耳根稍微红，连忙按住他的手，“你不能现在看。”
　　“是什么？”
　　沈漫九默了片刻，“情书啊，你没收到过吗？”
　　情书？她写给他的？
　　秦灼唇角划过一抹笑，手指细细抚摸着信封，“没有。”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色忽然沉了一下，“听沈小姐的语气，是经常收到了？”
　　沈漫九笑了两声，没回答。
　　其实忽然想到给他写情书就是因为她的追求者送了情书过来，连信封都是二次利用来的。
　　但这种煞风景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追人，没经验。
　　沈漫九眨了眨眼，“不过我是第一次写情书。”
　　秦灼肉眼可见地心情很好，眉眼间浸润着笑意。
　　本来沈漫九说她要请秦灼吃饭，但去结账时沈漫九才发现她根本没带钱包，早上是从秦灼那直接去的学校。
　　这一年，移动支付还没有出现，一部手机就可以走天下的时代还没有来临。
　　但秦灼显然也没有让沈漫九付款的意思，直接起身去结了账。
　　沈漫九有些后悔，秦灼的条件并不好，而她选的餐厅并不便宜。
　　两个人吃下来花了快两千，她没钱，也没法抢着买单，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秦灼付了钱。
　　这顿饭让秦灼更加清楚他和沈漫九之间的距离，两千块钱是他小半年的房租，而对沈家大小姐来说，不过是一顿的饭钱。
　　他拿什么配她？
　　又该怎么养好她？
　　“秦灼，这次说好了我请你的，但是我忘记带钱了，我明天还你钱好不好？”
　　她刚才瞥见秦灼的钱包，付完这两千，只剩下几张零零散散的钱。
　　秦灼勾了下唇，没答话，伸手摸进裤兜掏出包烟来，他抽的是最便宜的那种，两块钱一包。
　　他拿了根烟出来，叼在唇间，又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头透着星星点点的红，他俊朗分明的脸罩在烟雾里，少年气质干净恣意，又透着几分颓气。
　　这是秦灼第一次当着沈漫九的面抽烟。
　　“沈小姐是同情我，觉得我付不起这钱，才要还给我？”
　　秦灼觉得自己可笑，和她吃顿饭，他却只有付得起一顿饭的钱。
　　那下次呢？再下次呢？
　　让她陪自己吃廉价路边摊吗？
　　喜欢的人太过优秀，少年自卑且敏感，有时像一只刺猬，无意中也会刺伤别人。
　　沈漫九抿了抿唇，“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垂着眼眸，内心自责，她怎么想的，选了这样一家餐厅，她当时只想着既然她请客，那就吃好一点，完全没考虑到秦灼。
　　秦灼半副轮廓沉溺在阴影中，他懒散勾了下唇，却令人看不透他神情，“对不起也轮不到你说，沈小姐，我穷不是你的错。”
　　他掸了掸烟，一大截烟灰落在脚边，“沈小姐，我比你看到的更差劲。”
　　他伪装了一副斯文温和的皮囊，骨子里扭曲自卑，阴暗分裂，比她看到的还要差劲几万倍。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却欲盖弥彰。
　　诸如现在，他的捉襟见肘，他的卑怯爱慕，都被剖析入骨，直白又羞恶的展露在她面前。
　　“我不觉得你哪里差劲，如果你真的差劲，我不会喜欢你。”
　　秦灼站得懒散，却依旧挺拔不羁，咬着烟蒂，眉眼在烟雾下虚虚实实的，他单手抄兜，手指一下下摩挲那封信的边缘。
　　在秦灼心底里就不相信，沈漫九这样矜贵漂亮的千金小姐会真正喜欢上自己。
　　喜欢他，是喜欢他刻意伪装的清隽，还是喜欢他有心显露的身材，又或者是同情他受伤时装出的可怜？
　　他是地下泥，她是天上云，沈漫九天生就该是他被仰视的存在，也许他就只配在不见天光的暗处默默守护她，爱慕她。
　　一旦两人站在一起，她就会被他亵渎，被他弄脏。
　　“是吗？”秦灼眉目间似有嗤笑，混着一股要死不活的厌世感，他凑近沈漫九，吐了烟圈在她眼前，“抽一口？”
　　沈漫九被烟雾呛得咳嗽了两声，她拧了拧眉，现在的秦灼，和他之前一直表现地干净斯文天差地别，看起玩世不恭，透着股浪荡痞气。
　　他眉眼昳丽又颓废，唇角笑意浅淡，“不敢了？”
　　沈漫九伸手从他手里拿过烟，学着他的样子用力吸了口，熏得眼睛生疼，眼眸泛着水光，不知是因为生气委屈，还是被烟熏的，少女的清甜嗓音有几分哑，“抽了，然后呢？”
　　拿支烟就想把她吓跑？
　　秦灼看着她，眼眸微敛，眸色深了几分。
　　沈漫九又继续抽了一口，看她一脸痛苦的样子，秦灼皱眉，伸手欲拿回那小半根烟。
　　沈漫躲过他的手，直接把烟丢在了地上，骂了句和她长相气质不符的话，
　　“秦灼，我们两个谁不敢？你他妈的怎么这么怂？”
　　秦灼怔忡在原地，耸兀凸起的小块喉结动了动，
　　沈漫九特么也会说脏话？


第29章 我喜欢你
　　看他连眼神里都透着愕然，沈漫九红唇弯了弯，少了几分乖软，多了几分明艳锋芒，“觉得我抽烟，说脏话很震惊？我也是普通人，不比谁高贵，我也有不好，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一面。”
　　“你因为我这样而讨厌我了吗？”
　　秦灼看着她眼睛，眼眸浓郁深沉，半晌他答，“小姐怎样我都不会讨厌。”
　　内心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阴暗欲望又开始撕扯纠缠，一种偏执疯魔的愉悦在他心头盘旋。
　　他甚至更加迷恋这样的沈漫九，她并非干净地不染一尘，好像忽然和阴暗不堪的他又有了那么一丁点相似之处。
　　“对了，我明天要去纹身。”沈漫九故意说。
　　“什么？”他下意识皱眉。
　　没有任何纹身图案能配得上她干净美好的身体，只会把她弄脏。
　　“反正我看电视里的黑道大哥都有纹身，你那么厉害，我也得看起来酷一点才配的上你。”她伸手在手臂上比划了两下，“所以我打算在这纹个大花臂。”
　　她神色里没有玩笑意味，秦灼真的信以为真。
　　看眼神就知道秦灼是真急了，赶紧开口道，“沈小姐，你别胡闹，你什么都不用做，是别人配不上你。”
　　看他神情，沈漫九暗自发笑，还真相信了，傻瓜。
　　晚风吹走了仲夏的炎热，夕阳把天空染成橘黄色的油画，街道旁郁郁葱葱地树木延伸至目光的尽头，玉兰花树盛放，如云似雪，幽香雅致，夏日的风中也飘荡着花香。
　　“秦灼，你背我行吗？”沈漫九的语气中有几分撒娇意味。
　　秦灼迟疑片刻，低了身子，蹲在她跟前，“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想让你背我。”沈漫九笑吟吟答道。
　　清恬气息浮在秦灼耳边，宽阔脊背感受着独属于她的温软，他沉色的眸浮现几分柔软。
　　秦灼还想着刚才那一茬，“沈小姐，不要乱纹身。”
　　“要你管？”
　　他抿唇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只是觉得小姐这样已经很完美了。”
　　她一副张牙舞爪地模样凑到秦灼耳边，“那你说你喜欢我我就不纹了，要不然我把你也一块纹身上。”
　　“……”
　　秦灼抿唇不说话了。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他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人性，辗转挣扎后选择放过沈漫九。
　　她却不断地靠近他。
　　是真他妈的想变得和他一样脏吗？
　　少女笑意明媚灵动，抱他脖子抱得更紧，轻软气息悉数喷洒在他耳侧，“说不说？不说我明天就去纹了，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
　　她话让秦灼心中掀起巨大波澜，心脏剧烈跳动，情感几乎冲破克制的闸门。
　　少年声音很低，却隐约听得出缱绻爱慕之意，“我喜欢你。”
　　沈漫九声音里都带着笑意，直接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顺着脸颊传遍全身，秦灼身体僵硬，内心却是难以言喻的愉悦，他耳根不自觉泛起一抹粉色，“沈小姐，你……”
　　“既然你都说你喜欢我了，那我亲你一下也没关系吧。”
　　她离秦灼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英挺深邃的眉眼，利落分明的侧脸轮廓，以及他冷白皮肤上蔓延开来的薄粉色。
　　少年内心荒原像是被春风吹过，春曙将至。
　　他没说话，沈漫九却仿佛感受到了他心底的窃喜雀跃，依旧一副少年清冷厌世模样，眸光确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皎洁。
　　沈漫九指着一颗玉兰树，“往那边挪挪。”
　　秦灼听话地走到了树下，沈漫九撑着他肩膀，抬手摘了一朵花，而后从他背上跳下来，递给秦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嘘，别张扬，我偷了朵花给你。”
　　秦灼幽深眼底笼罩着温柔笑意，他伸手接过花，沉沉注视着她，目光浓郁得化不开。
　　他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在玉兰树下拿着玉兰花，不用张扬，别人也知道是哪里来的吧？”
　　沈漫九也跟着他笑，“秦灼，是不是发现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会抽烟，也会喝酒，会骂人，还会偷东西。”
　　秦灼看着他手心那朵纯白无瑕地玉兰，修长手指轻轻抚摸花瓣，低垂的眸间掩着深深爱意，“在我心里，沈小姐仍然是最干净，最美好的。”
　　就像他手里的花。
　　面前的少女如花，她被微风扬起的裙角，笑靥在阳光下明媚嫣然，定格成了秦灼的这个夏天。
　　这一年，除了黑暗与血腥，他的生命好像又有了新的颜色。
　　*
　　回家之后，秦灼仔细地把那朵香气清幽的玉兰花插进了水瓶里，期待它能活的久一些，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多陪伴他几天。
　　接着他坐到桌前，长睫垂着，神色专注，拆沈漫九写给他的那封信。
　　沈漫九给他的信封封口处贴了一个贴纸，秦灼生怕撕开时会破坏信封，小心翼翼地拆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还是没能完美地打开，贴纸还是粘到了信封上的纸下来。
　　他神色阴郁起来，真他妈烦。
　　他小心地抽出信纸，一点点展开，她写的字漂亮娟秀。
　　她在信中这样写到：
　　【二十岁的秦灼，你好呀~这有一封信，来自未来的沈漫九。
　　我知道二十岁的你活的好辛苦，可是没关系，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所有的黑暗，都会有触底的那一天，之后便是无尽的光明。
　　人生那么长，不要用你少年时期的不幸去定义后面的一生，你的人生还有很多种可能。你那么有能力，有头脑，不要被自卑的心魔囚困住，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你知道吗？好看的皮囊只是你众多优点中最最最不起眼的一个，我的少年，他经过漫长深渊的黑暗，见过荒野尽头的孤寂，但他仍能他不畏寂寂黑暗与孤独，把痛苦化作长剑，带着利刃出鞘地肆意张狂，斩开荆棘，后来便是熹光万里长明。
　　你应该向阳而生的，而不是把自己埋在黑暗里，所以不要拒绝十八岁的沈漫九好不好？她想和你一起成长，一起变好。
　　对了，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拥有了和二十岁完全不同的人生，你事业有成，功成名就，家庭幸福，儿女双全。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因为我是你老婆！
　　好啦，我要去哄老公啦~他看到我写情书却不是给他，吃醋啦，不过如果他知道我是写给二十岁的他，应该会开心吧。】
　　看着看着，秦灼眸中浮现淡红，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她懂他，他懂得他的自卑难堪，也知道他的阴郁孤独。
　　秦灼内心被疯狂滋生的欲望和思念填满，他想见到她，想抱着她，看看她含笑的眼眸，想听她温软的声音。
　　想抱着她接吻，像最亲密的爱人一般。
　　他的睫毛逐渐变得滚烫湿漉，他透过地下室的小窗望向外面，夜色如墨，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他却好像忽然望见了他的那轮明月。


第30章 很适合你的手腕
　　学校论坛里关于沈漫九和秦灼的事情不断发酵。
　　本来顶多是校花和顶级帅哥恋爱了，路人或是羡慕，或是酸两句。
　　但偏偏有好事者把秦灼扒了一通，发现他并不是富家少爷，甚至连普通人也比不上，而是个在地下格斗场的打手。
　　丝毫上不了台面。
　　这个圈层里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排外感，以及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们往往打心眼里瞧不上那些家境差的人。
　　爆料者是一个匿名用户，不过几天时间，就把秦灼扒得干干净净，还po了他在地下格斗场打比赛的照片出来。
　　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说了两人在一起的过程。
　　主要就是说沈漫九包养对方，两个人早就睡过了，所谓的清纯美女不过是假象，背地里比谁玩的都花。
　　沈漫九因此还和她父亲大吵一架，但她怎么都不肯和对方断了，追着人家倒贴。
　　沈漫九长得好看，又不喜欢搞小群体，在男生堆里很受欢迎，但很多女生却并不太喜欢她。
　　沈漫九看着论坛里的评论，捏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秦灼在地下格斗场的照片，被人打得趴在地上，浑身是血，还有眼眸猩红，打别人的照片，通通被发了出来。
　　少年侧脸锋利凛冽，隔着屏幕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狠戾厌世气息。
　　那一双眼，像是丛林里奔跑的野兽，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黑暗，他的不幸，就这样被人恶意曝光在众人眼前，被他们恶毒地揣测，议论。
　　沈漫九气得手都在发抖，一直死死盯着帖子和下面的评论。
　　【啧啧啧，千金小姐和穷小子的爱情故事？】
　　【估计某方面有过人能力，才被沈大校花看上了】
　　【离谱】
　　【恶心】
　　【三观碎了一地】
　　【看照片就觉得这男的好可怕啊……】
　　【这男的也太阴戾了吧，沈漫九不怕被打吗？】
　　……
　　而几乎每条恶评下面都有一个名为「G」的人回怼：
　　【谁他妈让你在这匿名造谣的？你敢不敢不匿名，老子不打死你算你结实】
　　【果然脏东西看什么都是脏的】
　　……
　　老师在上面讲课，沈漫九的位置就在第二排，但她一直垂眸看着手机，连头都不抬一下。
　　她是优等生，再加上她父亲沈良的学校董事之一，老师也忌讳着她，不愿意直接说她，只是清了清嗓子提醒。
　　沈漫九像是没听到一般，拿手机给顾京墨发消息。
　　实验班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老师只当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讲课。
　　【你能不能查到匿名发帖的人】
　　虽然是上课时间，顾京墨那头消息回得倒快，
　　【漫漫，你看到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帮你挨个骂他们了】
　　【匿名查人的话，只能靠查IP了，帮你找动这方面的人问问看】
　　沈漫九回了句谢谢。
　　顾京墨：【跟我还客气，要不然我帮你联系人，看看能不能先把帖子屏蔽了吧】
　　这些评论他看了都难受。
　　他妈的得是多恶心龌龊的人，造一个女孩子的黄谣。
　　沈漫九：【不用，屏蔽倒显得我心虚了，我要让造谣的人出来道歉，也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顾京墨神色微微好转了些，他印象里那朵被娇养长大的温室玫瑰好像不自觉已经长出了坚强的刺。
　　讲台上的老师实在忍不了了，冲着最后一排的顾京墨喊道，“顾京墨，就算你不听讲，也不用这么光明正大的玩手机吧？”
　　顾京墨抬头看了眼老师，笑得玩世不恭，“老师，马上，等我回完这条消息。”
　　“……”
　　顾京墨：【漫漫，要不你先别让秦灼来接你了，让你家司机来吧，我顺路送你也行】
　　沈漫九：【不用，我们两个光明正大在一起，又不是见不得人，错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顾京墨轻叹，他只是不愿意让她承受她和秦灼在一起时别人的目光。
　　他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他当时没有刻意给两人牵线，她会不会就不用承受这些非议。
　　毕竟，漫漫和秦灼，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并不在乎秦灼怎样，他只在乎沈漫九，如果秦灼是会让她承受痛苦的人，他倒宁愿秦灼消失不在。
　　顾京墨刚想再和她说两句，却看到沈漫九的头像灰了下去，下线了。
　　沈漫九又反复看了几遍那篇帖子，有很多恶意捏造的言论，但也有部分是真实的，当谎言里掺杂了小部分真实的细节，就会变得更加具有说服力。
　　比如说，秦灼在地下格斗场的经历，再比如说，她和沈良的那场争吵。
　　能知道得如此详细，又大概率和她在一所学校，其实沈漫九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放学时，当人们看到沈漫九再次光明正大地上了秦灼的后座，对他笑得一脸明媚，校园论坛里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桌前，沈漫九拿着手机随手翻看评论，唇角勾起冷笑。
　　秦灼把剥好的小龙虾放进沈漫九面前的餐盘里，虾肉已经堆满了她的餐盘。
　　“小姐是在冷笑？”
　　他还从没见沈漫九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多了几分冷艳，但仍然美，带了点攻击力的美。
　　沈漫九放下手机，冲他弯了弯唇，这下不是冷笑了，是浸了蜜的甜。
　　“谢谢哥哥。”
　　秦灼剥壳的动作顿了顿，别他妈叫哥哥了，要人命。
　　沈漫九单手撑着下巴靠近他，“哥哥的耳朵好像有点红。”
　　秦灼摘下一次性手套，开了一罐冰啤酒，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热的。”
　　“哦~”
　　沈漫九拿起手机，拍了张小龙虾的照片，又拍了秦灼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手背上的筋络透过冷白的皮肤清晰可见，骨感却又兼具有力量感，手腕处凸出的小块腕骨，锋利又性感。
　　秦灼注意到她拍照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的方向，露出他认为最好看的角度。
　　沈漫九放大他的手看了又看，简直是手控福利。
　　看着她一脸满意连连点头的样子，秦灼唇角懒散勾了勾，透着股与生俱来的风流肆恣。
　　他散漫语气里藏着宠溺，冲她抬了抬下巴，“沈小姐拍得还满意吗？”
　　沈漫九随手就把照片在校园网里发了条动态。
　　当年校园网正火，不仅是一个学校，很多学校都在校园网有各自的论坛，沈漫九偶尔喜欢发发日常照片，也有大几千粉丝。
　　发完后，她笑吟吟看向秦灼，目光停留在他手腕上，“这么好看的手，当然满意，不过好像空了点。”
　　沈漫九说罢，伸手摘下自己头上的发圈，高马尾瞬间散落。
　　简约的黑色发圈，上面有一朵别致小巧的山茶花。
　　她把发圈递给秦灼，笑着说，“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的手腕。”


第31章 天下第一狗腿
　　秦灼看着她递过来的黑色发圈，愣了片刻，伸手去接，见他伸手，沈漫九直接抓住他的手，套在了他手腕上。
　　秦灼垂眸盯着手腕上的山茶花发圈，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他晃了晃手腕，英朗的眉骨扬了扬，唇角勾了勾，清冷的眼眸里像是有了温度，“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网上很火的，女朋友给男朋友手上套个小皮筋，表示名草有主了。
　　秦灼看到后，平常阴郁冷峻的男人撒娇似地问她，要不要也给他也套一个。
　　那时沈漫九很不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沈漫九笑意撩人，“代表你有女朋友，不许别人撩你了。”
　　秦灼轻抚着手腕上的那根发圈，低笑，“沈小姐，只有你会撩我。”
　　少女语气带着几分骄纵，开口道，“我才不信，你长得那么好看。”
　　她边说边吃他剥好的小龙虾，她不太能吃辣，吃的脸都红了。
　　“觉得辣就别吃了。”秦灼边说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不…不辣……”沈漫九舌头都伸不直了，拿手扇风，试图缓解火辣辣的感觉。
　　秦灼无奈地笑了下，“吃不惯还要吃？为了将就我？”
　　上次还是吃的高档的西餐厅，这会儿又非要跑来吃路边摊。
　　可她就算是坐在路边摊，也干净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矜贵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才不是。”沈漫九舔了下唇角，“夏天不就是要啤酒烧烤小龙虾，路边夜市大排档吗？”
　　她边说，边拿起一根烤串送到嘴里。
　　秦灼盯着她嫣红的唇，喉结动了动，情不自禁地伸手蹭了蹭她唇角。
　　少女一手拿着烤串，一手举着汽水，愣愣地看着她，一双小狐狸眼又乖又软。
　　秦灼不自然地咳了声，别过目光，“沾了脏东西。”
　　“谢谢。”
　　秦灼注视着她，好乖，好美。
　　“秦灼？”
　　身后响起一道男声，两人目光一同投了过去。
　　是乔林。
　　“艹，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小仙女，你小子他妈有福气。”
　　秦灼皱眉，一双眸子顿时阴沉沉的，真他妈粗鲁。
　　脏了她的耳朵。
　　沈漫九愣住，天下第一狗腿？
　　叫什么来着，乔…林？
　　后来秦灼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秦灼对他极其信任，很多重要，甚至是见不得人的事，都交给他办。
　　秦灼出国或有事的时候，一般都会留下乔林保护她。
　　准确来说，应该是看着她。
　　沈漫九当时极其不喜欢乔林，他有事没有就说秦灼的好话，把秦灼塑造成了一个可怜，卑微，又深情的绝世好男人。
　　她给他的备注一直是天下第一狗腿。
　　对了，他还替秦灼挡过枪。
　　她当时不解，怎么像秦灼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会有人拿命对他好。
　　没想到两人的交情这么久。
　　见沈漫九看着乔林出神，秦灼眼中划过不悦，他上下扫了扫乔林，
　　得出结论：长得没他好，身材没他好，还没他年轻。
　　再让他多活两天好了。
　　乔林被沈漫九看得不自然，主要是他怕秦灼，看他那目光都要吃人了。
　　他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沈漫九回过神来，礼貌地冲他弯了弯唇，“你好，是秦灼的朋友吗？”
　　秦灼这人脾气又冷又臭，从未承过乔林是朋友，非得说他孤身一人，没亲人也没朋友。
　　但会在乔林受伤的时候顶替他打比赛，他们的比赛可是真的要拿命打的，会把好不容易攒的钱借给他，不过嘴上依旧冷的要命。
　　在吃人的格斗场里，乔林是真心当秦灼是朋友的。
　　他不自信地点头，“嗯。”
　　乔林生怕以秦灼性格会来一句，老子没你这个朋友。
　　但好在秦灼也没说反驳他的话。
　　沈漫九主动问道，“要不要坐下一起吃点？”
　　此时她满脑子萦绕着天下第一狗腿六个字，看着他唇角都忍不住上扬。
　　秦灼周遭气场更沉。
　　“好啊。”他话音刚落，便感受到了来自秦灼寒凉凛冽的目光，神色都透出一股戾色，乔林声音瞬间没了底气，“…还是不好啊？”
　　乔林站在沈漫九身后，刚好在秦灼对面，沈漫九回头看着乔林，完全没注意秦灼到脸上的阴戾之色。
　　沈漫九失笑，扭过头看向秦灼，少年眼眸瞬间柔和下来，一副温柔无害的干净模样。
　　乔林，？
　　变脸大师。
　　“你朋友还挺有意思的。”她说。
　　有意思么？
　　沈漫九伸手把自己旁边的椅子拉到外面，示意乔林坐下，“坐吧，我们刚好点了很多。”
　　“咳。”
　　秦灼清了清嗓子，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懒洋洋掀开眼皮睨着乔林。
　　乔林的手刚摸上那把椅子，又收了回去，“秦灼，要不我坐你那边行吗？”
　　秦灼鼻间发出一声轻哼，不置可否。
　　“不用，不用，你坐这边吧。”沈漫九马上起身，笑着走到秦灼那边，眼睛弯弯的看着他，甜的要命，“我想挨着你坐。”
　　秦灼低头冲她笑了下，神色和缓了许多。
　　乔林这才大咧咧坐下，伸手开了罐啤酒，“什么时候新交的女朋友？总算不想着那个沈家大小姐了？”
　　沈漫九侧目看向秦灼。
　　秦灼皱眉，“你胡说什么呢？”
　　乔林意识到这时候提别的女孩子不好，马上开口找补，“那沈家千金小姐哪比的上这个小美女啊，肯定娇生惯养的不行，能跟我们坐在路边撸串？”
　　他边说边冲服务员招手，“来烤十串羊腰子。”
　　秦灼眼眸黑沉沉的，桌下的手指指骨捏的轻微作响。
　　十串腰子，打算补完了直接投胎去？
　　秦灼在下面狠踢了乔林一脚。
　　“你踢到我了，秦灼。”乔林丝毫不自觉，冲沈漫九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暧昧，“这烤的可好吃了，一会你也尝尝，你们两个一块补补。”
　　秦灼，……。他咬了咬牙，当着沈漫九的面又不能发作。
　　补你妈补，她像是会吃那种东西的？端上来都怕脏了她的眼。
　　他妈的脑子好像少根筋。
　　沈漫九马上摇头，“不用了。”
　　乔林莫名觉得寒浸浸的，侧眸看向秦灼，正含笑看着他，笑意丝毫不达眼底，莫名让人害怕。
　　他默默转移话题，“对了，小美女叫什么名字？”
　　沈漫九抿了抿唇，“沈漫九。”
　　“沈漫九。”乔林重复了一边她的名字，“我叫乔林。”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也姓沈啊？”
　　秦灼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啤酒易拉罐，最后一下直接捏扁，声响极大。
　　乔林吓得一激灵，一口啤酒差点没喷出来，“你……该不会就是沈家的大小姐吧？”
　　沈漫九笑而不语。
　　应该……不会吧？
　　要不他刚才那话不是把人得罪了？肯定不是，要不还能笑得这么温柔？
　　沈漫九捏起一个小龙虾肉喂到秦灼唇边，“光给我剥了半天，自己都没吃。”
　　秦灼目光温柔下来，垂眸盯着她手指，张嘴吃下。
　　唇碰到她手指的那一刻，他心里恶趣味作祟，故意轻含了她指尖片刻。
　　但他很快松开，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样，让人看不出他的刻意与恶劣，笑意温柔，“很好吃。”
　　乔林，秦灼还会笑得这么温柔？
　　不是，他还会笑？
　　沈漫九又喂了一个给他，“再吃一个。”
　　他继续乖乖吃下，眉眼中皆染着笑意。
　　乔林的嘴张在空中合不拢。
　　一个个天天把死挂在嘴边的厌世阴戾少年，居然会变成这副样子？
　　啧，看样子是陷入爱河了啊。
　　“那个沈小姐，你爸，不对，您父亲……”乔林试探性开口，“是叫沈良吗？”


第32章 能不能给我摸下你的腹肌
　　沈漫九淡定点了下头。
　　乔林瞬间觉得手里的烤串不香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堂堂财阀家大小姐会如此平易近人在路边摊吃烤串啊。
　　怪不得这两天跟秦灼练拳的时候都觉得他春风得意的。
　　居然真让他把沈家的千金小姐追到手了？
　　“那个沈小姐，对不起啊，刚才那话，您别往心里去。”
　　沈漫九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秦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般我朋友都叫我漫漫，你也这么叫我就行。”
　　秦灼眼眸半垂着，遮着眸中的阴戾之色。
　　漫漫？
　　他敢叫试试看。
　　秦灼整日用他那清润低沉的声音喊她小姐，沈小姐，沈漫九忽然对这个称呼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甚至不太希望别人也这么叫她。
　　她觉得像是她和秦灼之间的专属称呼，隔着一层疏离又暧昧的薄纱，却又隐含着禁忌的爱意。
　　“漫…漫？”乔林试探着叫出口。
　　下一秒，瞬间一道凌厉阴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带着凌人的压迫感。
　　秦灼的咬肌动了动，咬了咬后槽牙，真好，还真敢叫。
　　乔林往后缩了一下。
　　沈漫九专心吃烤串，没觉察出气氛的变化，她拿着一根咬了一口烤串举到秦灼面前，“这个是什么？好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个？”
　　她本意是问问他是什么，让他也从烤盘里拿一个来吃，没想到秦灼直接抓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点头，“好吃。”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沈漫九，反而是看向对面的乔林。
　　怎么看都像是在宣誓主权。
　　沈漫九愣住，她虽然不嫌弃秦灼的口水，但也不习惯跟别人吃一根烤串。
　　总觉得怪怪的。
　　纯属个人习惯问题。
　　她犹豫了片刻，递给他，“这根给你吧。”
　　秦灼眼眸半垂，失落之意明显，被她嫌弃了？
　　秦灼没接，拒绝道，“不好吃，我不吃。”
　　他说罢又开了一罐啤酒。
　　沈漫九，？刚才还说好吃。
　　算了，他不吃那她吃好了，不能浪费了。
　　秦灼喝了口啤酒，看着沈漫九又继续吃完了，翘了下唇角。
　　看来不是嫌弃他呢。
　　“你不要喝酒了。”沈漫九伸手拿过他的手里的啤酒。
　　秦灼挑了下眉，“怎么？”
　　“你要骑车，不能酒驾。”
　　他懒懒靠着椅背，晚风轻袭，他衣服贴在身体上，勾着肌肉的轮廓，秦灼懒肆一笑，“骑摩托车也算酒驾？”
　　“当然了，你骑自行车也算酒驾。”
　　“一点啤酒而已。”
　　“那也不可以。”沈漫九认真道。
　　他笑的纵容，低声应道，“好。”
　　“不过我可以尝一下。”她说罢自己拿起喝了一口。
　　秦灼没想到沈漫九酒量这么差，上次还跟他说她会喝酒。
　　喝了一罐啤酒就开始上头了，白皙的脸粉里泛红，一路红到了耳稍。
　　她说话也含含糊糊的，喝多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抱着秦灼的腰不撒手，整个人跟黏在他身上一样。
　　秦灼被她抱得浑身不自在，觉得全身的血液光往一处涌了，却也不舍得推开她。
　　只是垂眸深深注视着她。
　　对面的乔林看傻眼了。
　　他见过秦灼阴郁绝望的眼睛，也见过他杀气凛冽的眼睛，这样浓郁拉丝的眼神还是头一次见。
　　“秦灼，对不起，我好像误会你了好多事。”
　　她真喝醉了，只管自说自话，“其实也不全是误会，有时候是我知道真相却不愿意接受，宁愿自己骗自己。”
　　“你有没有怪我？”
　　她脑子乱乱的，分不清前世今生的记忆，各种回忆纷杂在一起。
　　秦灼不知道她在说哪一茬，小心翼翼地抬手，轻轻抚了抚她发顶，“没有，沈小姐一直对我很好，我怎么会怪你。”
　　沈漫九忽然笑了，她凑近他耳边，温软暧昧的气息落在他耳侧，语气十分认真，“那你不怪我的话，有件事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下？”
　　“什么？”
　　“能不能……”
　　她说到一半停顿在，吊足了人的好奇心，对面的乔林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摸下你的腹肌？”
　　乔林直接喷了，“噗……”
　　这看着单纯优雅的大小姐，居然也觊觎上了秦灼的腹肌？
　　秦灼默住，……。
　　少年清隽面孔忽然泛起一抹粉色。
　　她抱着秦灼手臂，语气像是撒娇，“行不行嘛？”
　　秦灼抿唇，“行。”
　　沈漫九柔软的手摸上他的腹部，隔着薄薄的衣料也可以隐约感受到结实分明的腹部线条。
　　手感真好。
　　她摸就摸了，手还要不安分地乱动，秦灼觉得小腹处像有火在灼烧，浑身地肌肉都克制地紧绷着，下颌绷成一条线，眼神里都是炙热的隐忍，他的喉结跟着滑动，暴露了他的纷乱不安。
　　乔林实在忍不了这两个人了，开口，“要摸能不能回家摸？回家摸哪都行。”
　　*
　　拳击室。
　　吃完了晚饭，送了沈漫九回家之后，乔林陪秦灼在拳击室练了两个多小时拳。
　　这他妈哪是练拳，他根本就是给人家当人肉沙包呢。
　　光挨打了。
　　虽然两人都在格斗场，但两人打的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秦灼年纪轻轻就打到了高阶。
　　秦灼放在普通人里，绝对是极其出挑的，挺拔如松，长身玉立，一米八七的个头，精壮结实，一身的肌肉线条极其流畅优美。
　　但在格斗场里，比他高，比他壮的也不在少数，身高，体重往往能占据巨大优势，他能跟2米，200多斤的人对打，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能把对方打得爬不起来，可见身体素质，格斗技术有多变态强悍。
　　乔林靠坐在护栏处，气喘吁吁，“操，不行了。”
　　“你今晚吃枪药了？”
　　乔林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打得是真狠。
　　秦灼摘了拳套丢在一旁，掏出根烟来咬在唇间点燃，一股的浪荡痞气，睨着乔林，吐出一缕烟，语气冷淡，“吃了十串腰子，都补哪去了？”
　　乔林，“……”
　　他掸了掸烟灰，慵懒又邪气，“这辈子没吃过饭？”
　　乔林委屈的不行，“不是，我吃烤腰子招你惹你了，又不是烤的你的……”
　　他话音还未落，秦灼便一脚踹了过来，脸色阴沉的不行。
　　乔林自知自己打不过他，收了音。
　　秦灼俯身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哂笑了声，透着股野劲，“你他妈是挺虚的，也改补补了。”
　　说到这乔林可就不服了，蹭一下在地上坐起来，“谁虚了，我是懒得跟你打。”
　　乔林咬了咬后槽牙，秦灼这人也有意思，在沈漫九跟前就是一撩就红脸的干净纯情少年，到他这就又野又痞，骨子里那股恣睢不羁压都压不住。
　　大夏天打了两个小时的拳，秦灼身上那件黑色短袖已经被汗水湿透，贴着上身，结实的胸肌，沟壑分明的腹肌，勾了出完美的肌肉线条，蔓延着刚劲的力量感，每一寸肌肤，轮廓都散发着独特的韵味。
　　是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气息，清冽不羁又深刻浓郁。
　　乔林怀疑他不是吃了枪药，而是吃了春药了。
　　多半是沈漫九摸他两下，勾起的火到现在没消下去，合着全发他身上了。
　　秦灼睨着他，阴恻恻开口，“漫漫叫得还顺嘴吗？”


第33章 禁足
　　“……”
　　这下乔林彻底明白过味来了。
　　合着他这一晚上的打都是祸从口出了 。
　　这人的占有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是她让我这么叫的，我对她绝对绝对没有一丁点想法啊。”
　　秦灼墨眸眯了眯，阴沉道，“她让你叫你就叫，那她让你死你死不死啊？”
　　“……”
　　大不了以后不叫就是了。
　　凶的吓死人了。
　　*
　　沈良是沈漫九读的那所国际学校的理事会成员之一，沈漫九成绩一落千丈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沈良耳朵里。
　　还有学校论坛里传得她和秦灼之间不正当关系，乱七八糟的议论，沈良也有所耳闻。
　　沈漫九一直是沈良的骄傲，样样优秀，在上流圈子也是出了名了落落欲往，矫矫不群的千金之态。
　　她刚刚过完十八岁成人礼不久，宴会上她穿着一身高定晚礼服亮相的时候，圈子里盛传一句话，沈家有女初长成，娇俏可人及倾城。
　　现在算什么样子？
　　事实上，沈家三个孩子，个个都是卓尔不群的存在，沈良一直对自己的教育方式与子女培养深感自豪。
　　沈漫九的大哥沈洲在沈氏财团工作，手下管着几家公司，二哥沈渊是检察官，检察官在南国是相当有权力和地位的职业，常年和上层社交圈打交道。
　　而沈漫九，他一直自豪的小女儿，却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懂事上进，对他也开始忤逆反抗。
　　沈良早就为沈漫九安排好了适合她的路，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沈家，都是最优选择，沈漫九却丝毫不懂事，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当他看到沈漫九再次被秦灼送回家时，一脸的迷蒙醉意，他几乎是怒不可遏。
　　沈良说了她两句，沈漫九直接说她困了，要上楼休息了。
　　知道某些事情后，沈漫九从心理上开始疏远沈良了。
　　“带小姐醒醒酒。”沈良冷声命令别墅的佣人。
　　白钰赶紧过来拉住沈漫九，“漫漫今晚也累了，让她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在教她怎么做人，你现在护着她只会害了她，她出去和人喝醉回来，像话吗？”
　　白钰吩咐一旁的佣人，“帮小姐弄份醒酒汤过来。”
　　“半个小时后，来书房找我。”沈良命令道，说罢转身进了书房。
　　沈漫九看着沈良的背影，忽然就红了眼眶。
　　也许不是她在心理上疏远爸爸，而是爸爸和她本来就没她想的那么亲密。
　　白钰低头帮沈漫九整理她的碎发，“漫漫，等下去洗把脸，一会和你爸爸好好说说，有矛盾要及时解开。”
　　“你不是不喝酒吗？怎么会跑到外面喝酒，那个男孩子妈妈看到了，确实长得很好看，身材也不错，但你并不了解他，你正值容易荷尔蒙冲动的年龄，你现在可能觉得你很喜欢他，但等过了这个劲，你就会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听爸爸妈妈的，我们都是为你好。”
　　为她好。
　　沈漫九垂眸，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为她做出每一重要阶段的选择吗？为她好就等同于决定她的人生吗？
　　见她垂着眼眸不说话，白钰继续开口道，“不是妈妈看人有偏见，但你也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成长起来的，无法保证他的性格，人品会不会有缺陷，他和你真的不合适，更不般配。”
　　沈漫九抬眸看着白钰，“那妈妈呢，您也觉得我嫁给孟家的少爷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白钰沉默片刻，“漫漫，其实孟公子对你有意的，他相貌气质都不输那个男孩子，家世又好，妈妈觉得你以后会幸福的。”
　　沈漫九喉间像是哽住，眼睛酸涩，“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我绝不会嫁给他。”
　　书房。
　　沈漫九虽然不会喝酒，但啤酒本来就没什么后劲，她喝完醒酒汤，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到极致。
　　沈良负手而立，一脸严肃，“漫漫，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和那个秦灼走的那么近？自从认识了他，开始学会和爸爸吵架不说，夜不归宿，出去喝酒，连成绩也一落千丈，甚至还闹到了学校论坛上，你怎么会这么不懂事？”
　　沈漫九眼角有泪痕，却依旧一副坚强执拗的模样。
　　不懂事，沈良不会觉得把女儿培养成联姻工具有错，甚至把这一切归咎于是她不懂事。
　　她一旦没有按照他的安排一步步走，就会变成不懂事。
　　她忽然想秦灼了。
　　她最不懂事的时候，应该就是在和秦灼的那段婚姻里。
　　处处胡闹，秦灼却从未说过她半句，连重话都不曾有过。
　　有一回她甚至搅黄了他的生意，没两天正赶上公司年会，沈漫九也被秦灼带去了，一高管喝了点酒，大着胆子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几句沈漫九的不是。
　　秦灼当即就冷了脸，“她怎样我都是我纵的，这么说来就是我的错了，要不然把我的位置让给你坐，顺便来指点指点我该怎么做。”
　　后来那位高管被秦灼使手段玩出了公司，在业界都很难立足，基本上断送了职业生涯，只能回家养老了。
　　凡是涉及到沈漫九的事，他不讲道理，冷漠阴戾，甚至是是非不明。
　　他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南国财阀，寡头，政权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交互复杂，他一步步爬上来，看过了太多道貌岸然，惺惺作态的正派人士，也满眼不屑。
　　他也懒得费功夫维持表面正派，就是要明目张胆地给她偏爱，告诉所有人，沈漫九别人说不得，更动不得。
　　“我的确是给你安排好了出国，但爸爸好歹还是这个学校的董事，你成绩考成这样子，又和那样的人关系不清不楚，丢的不光是你的脸，明白吗？”
　　“明白。”沈漫九眼神嘲略带讥讽，“最重要的是丢了爸爸的脸，还有沈家的脸，对吗？”
　　沈良怔了片刻，“你是不是酒还没醒？漫漫，你忽然变得爸爸好像都不认识你了。”
　　沈漫九心中苦涩，她倒是重新认识了爸爸。
　　“我不会出国，我就要在国内读书。”
　　出了国就要离开秦灼，她不想再扔下他一次。
　　“我更加不会搞什么联姻。”
　　“我也绝对不会由着你胡闹！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让你和秦灼在一起。”
　　……
　　沈漫九和沈良爆发了一场在沈家前所未有的大矛盾。
　　两人的争吵在楼下都佣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沈家的家庭氛围极其和谐，小姐脾气温和善良，先生也是儒雅深沉的人，怎么就吵成这样了。
　　最终沈良下了死命令，在她出国的手续下来之前，不许她迈出沈家半步，办下来之后直接送出国，省得她再和秦灼纠缠不清。
　　甚至强行没收了沈漫九的手机。
　　秦灼整整两天没有见到沈漫九，也没有联系上他，整个人已经处于暴戾的边缘。
　　他在学校拦到顾京墨，许是这两天没休息好，那双深邃墨眸里布着红血丝，语气也阴沉沉的，那股压迫感仿佛与生俱来，“沈小姐呢？”


第34章 我梦见你了
　　“小姐。”秦灼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
　　秦灼的声音有些沉重沙哑，有力的手臂禁锢住她的腰，两人拥抱着。
　　“小姐，我是属于你的。”
　　他慢慢吻住她的唇。
　　下一秒，沈漫九猛地睁开眼睛。
　　天啊。
　　沈漫九揉了揉头，她是怎么了，已经不止一次梦见和秦灼一起亲密的场景了。
　　她下床倒了杯水。
　　“沈小姐。”
　　秦灼的声音再次传来，沈漫九用力打了自己的头两下，直接灌下了一整杯水。
　　她对秦灼的非分之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清醒着都能听到幻听到他的声音。
　　“沈小姐。”
　　他清润的声音再次自不远处传来，这下沈漫九确定，她没有幻听。
　　她环顾四周，像是在露台那边传来。
　　沈漫九跑向露台，发现秦灼正站在外面，眉目温和清隽，唇角勾成肆意懒散的弧度，眼中噙笑看着他。
　　沈漫九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是惊喜。
　　她打开露台的落地窗，一下子扑进了秦灼怀里。
　　抱住他的那一瞬间，沈漫九积攒的委屈忽然爆发，头埋在他胸口哭了起来，眼泪悉数蹭在他衣服上。
　　秦灼怔住，而后小心地护住她后腰，垂眸沉沉注视着她，语气极尽温柔，“受委屈了，是不是？”
　　他温柔的声音像是一只大手，一下下捏的她心间直颤。
　　她看起来愈发委屈，声音又乖又娇，带着浓重的鼻音，“嗯。”
　　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这副样子，秦灼一面心疼不已，一面又觉得晦暗深处的欲望开始蔓延。
　　这样的她，既让人充满保护欲，又充满占有欲。
　　秦灼的眼眸像是冬日暖阳下消融的雪，折射着柔光，他微微靠近沈漫九耳边，嗓音蛊惑而暧昧，“小姐乖，不哭了，我在。”
　　沈漫九抬眸，撞进了他深邃又缱绻的眼底。
　　她眼睫颤了颤，抱住他脖颈，踮脚，娇唇贴上他耳侧，“秦灼，别叫我小姐。”
　　秦灼本就瘦削利落的下颌在夜色中绷的更紧，电流瞬间从耳侧传遍他全身，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令人颤栗而麻痹的愉悦感。
　　他的墨眸沉到极致，锋利喉结剧烈滑动，“小……”
　　沈漫九忽然吻住他的唇，她的唇紧贴着他唇瓣，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别叫我小姐，我们是情侣，不是吗？”
　　秦灼放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克制隐忍的青筋凸现，他声音低哑，“小……”
　　沈漫九眸光闪烁，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我说了，不许叫我小姐。”
　　“小…九。”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哑几分，“小九，可以吗？”
　　她眼中仍有泪光，却忽然又笑了，“好。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她声音缱绻又撩人，在他耳边厮磨，“你知道吗？但凡稍微和我熟悉点的，都会叫我漫漫，喊小九的，你是唯一一个。”
　　“所以，我对小九来说。”秦灼垂眸注视她，幽深眼底是蔓延的占有欲，“是特别的吗？”
　　“嗯，你是最特别的，阿灼。”
　　沈漫九说罢，再次吻住秦灼的唇，一点点试探着深入。
　　这场接吻里，沈漫九完全占据着主导地位，秦灼一步步随她沦陷其中，他喉间溢出低哑又克制的闷哼，眼尾也染上了愉悦的颜色。
　　世界仿佛天旋地转，头顶水晶灯光虚幻且炫目。
　　两人相拥着，从阳台一路吻到了沈漫九的床上。
　　秦灼的怀抱紧实而炙热，他紧紧抱着沈漫九，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漫九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秦灼有力的心跳，滚烫的呼吸，紧绷的肌肉。
　　后来，接吻被秦灼夺去了主动权，也是，在这种事情上，他向来喜欢占据主动地位，从来没变过。
　　他的吻完全不同于沈漫九的缠绵细致，他吻的毫无技巧和章法，猛烈，充斥着凶猛的占有欲，甚至带着报复的意味。
　　最终，两人的气息交织在周围的空气中，暧昧，沉重。
　　沈漫九眼眸里还闪着泪光，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刚才那个漫长而猛烈的吻。
　　她靠在秦灼怀里，平复许久，才开口，“秦灼，我们心有灵犀吗？”
　　秦灼手指一点点穿过她长发，整理她刚才弄得乱糟糟的发丝，“怎么？”
　　“我刚刚才梦见你，然后你就真的来了。”
　　“是吗？”秦灼笑得温柔宠溺，修长手指最终停留在她后腰处，一下下抚摸她脊骨，“那小九梦见我什么了？”
　　一种既痒又刺激的触感顺着他指尖蔓延至沈漫九的身体，她白皙的皮肤泛起一层暧昧的粉色，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格外勾人心魄。
　　“我梦见……”


第35章 带了好吃的
　　“我们做……”
　　他嗓音蛊惑动听，尾音微微上扬，无端暧昧，“做…什么？”
　　沈漫九话说到一半，还是收了音。
　　刚才的氛围暧昧粘稠至极，她忽然就有些失控。
　　好在及时清醒过来，如此羞耻的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在秦灼浓郁深沉目光的注视下，她觉得喉间干涩，咽了咽口水。
　　他指尖继续在她纤瘦的后背游走，带着引诱，“嗯？小九，你梦见我们做什么？”
　　沈漫九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半晌，她磕磕绊绊开口，“做……做饭。”
　　秦灼怔了片刻，忽的失笑出声。
　　他笑意宠溺而戏谑，“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沈漫九推开他胸膛，床上坐起来，声音嗔怒，“你不要乱想。”
　　再抱着，她就要融化在他的炽热里了。
　　秦灼低笑，随着她起身，“梦见做…饭，是饿了？”
　　今天是沈漫九绝食抗议的第三天。
　　的确是饿，要饿死了。
　　沈漫九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秦灼单手抄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含笑睨着她，“饿，还是不饿？”
　　沈漫九盯着他裤兜的位置，眼眸微弯，伸手去摸，“是不是给我带好吃的了？”
　　秦灼微微躲闪，她不稳扑在他身上，他仿佛没有力气般，一下子被沈漫九压在了床上。
　　他抬手护住她的腰，语气意味深长，“饿成这样了？”
　　沈漫九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红着脸别开目光。
　　干净清瘦的手掌伸到她眼前，里面是一颗柠檬薄荷糖，“诺。”
　　沈漫九有些失落，一颗糖也不管饱啊。
　　她拿过糖，伸手想要剥开糖纸。
　　秦灼按住她的手，“让你饭后吃的。”
　　沈漫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抱住他手臂，“你真的给我带吃的了？”
　　“嗯，在露台。”
　　下一秒，沈漫九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向露台，放着一个黑色的包。
　　沈漫九举起包，眼眸亮晶晶的，“秦灼，这是你给我带的吗？”
　　他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眼底有化不开的浓郁爱意，“嗯。”
　　她抱着跑进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里面装了好几个盒子。
　　“啊！”
　　小姑娘看着食物开心的尖叫出声，又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走到门前把卧室门反锁。
　　城南西路茶餐厅的猪扒饭，菠萝包还有西多士。
　　还有沙湾糖水铺的糖水和甜品。
　　这是沈漫九非常喜欢的两家店。
　　以及一盒剥好的小龙虾。
　　秦灼帮她把包装打开，把筷子塞进她手里，“乖，吃吧。”
　　沈漫九眼神里都是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
　　秦灼看着她，眼神里都是温柔，笑而不语。
　　“是不是顾京墨告诉你的？”
　　他眼底的笑意瞬间敛去。
　　是他在沈漫九校园网里的动态里发现的，他翻遍了沈漫九所有的动态，她不止一次分享过这两家店，看得出非常喜欢。
　　他从顾京墨那里得知她被禁足，还在校园网里遭受非议。
　　他到网吧，注册了一个账号，第一件事，搜索沈漫九。
　　她用了真名当网名，一下就搜到了，他点进她的主页，最新的一条动态停留在关于他的。
　　【找到了帮我剥小龙虾的人】
　　配图是拍的他的手，还有他剥好的小龙虾。
　　再往下翻，是她两个月前，她在成人礼上拍的一张合照。
　　上流人士齐聚的成人宴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照片里，沈漫九宛若众星捧月般站在中央，唇红齿白，巧笑嫣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不受控制地一条条翻看她的动态，才觉得自己真正窥见了她真实生活的一角。
　　与他的阴暗不堪不同，她的生活光鲜亮丽，甚至是他无法想象的。
　　旅游，游艇，冲浪，滑雪，看极光……
　　和他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秦灼继续看帖子，那条关于他和沈漫九的帖子过了好几天讨论依旧火热。
　　上面有他在格斗场的照片，是他最不愿意让沈漫九看到的一面。
　　阴鸷，嗜血，肮脏，残忍。
　　可现实就是，这就是他。
　　是他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一部分。
　　评论里都在说他阴戾可怕，下面充满对沈漫九的恶意评论。
　　秦灼知道自己肮脏不堪，果然会把她弄脏，因为和他在一起，她就要承受这样恶心的议论。
　　那些议论她的人该死，他也一样。
　　“不是他告诉我的。”
　　沈漫九总是能敏锐地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咬着筷子，“你不开心了？”


第36章 嘴是干嘛的
　　“没有。”
　　“你怎么想到要来找我的？怎么忽然就出现在露台的？”
　　“我听说某个小笨蛋被禁止出门了，还绝食抗议，我就想来看看，万一饿坏了该怎么办？”
　　“我在三楼，你不会是爬上来的吧，很危险的。”
　　从顾京墨那里问来的，他告诉他有办法见到沈漫九，翻墙。
　　从她家花园处的矮墙翻进来，再爬上三楼。
　　秦灼语气散漫不羁，“没多难，挺简单的。”
　　每层都有露台，爬起来难度确实不大。
　　顾京墨看起来很清楚她家的构造，直接给他指了一条路，这样看来顾京墨又一次比他离小九更近。
　　真烦啊。
　　与此同时，秦灼忽然想到了一件更加烦躁的事情，胸口的怒意和嫉妒不断膨胀开来，他觉得难受的要死，像是被千万根细线勒紧了心脏。
　　刚才沈漫九和他接吻的时候，熟练地不像是第一次，每一个动作都能撩拨他的神经，带给他无限的愉悦。
　　上次在他家的时候沈漫九明明说那是她的初吻。
　　如果真是初吻，怎么会熟练到这种程度。
　　不知道她和哪个狗男人在一起的时候，练出来的技术，这么会讨人欢愉。
　　真他妈的该死。
　　沈漫九吃着吃着忽然觉得胸口发闷难受起来，她抬眸看向秦灼，他长睫微垂，正安静注视着她。
　　唇角的笑意温和却让人觉得疏离遥远。
　　沈漫九暗自凝眉，他怎么了？
　　是因为她光忙着吃东西没问他？
　　她夹了一块肉送到秦灼唇边，“很好吃，你也吃一点。”
　　秦灼弯了下唇，目光深不见底，声音依旧温柔，“你吃吧，我不饿。”
　　沈漫九不解了，到底因为什么？
　　他心里应该是很难受的，因为她可以共感到他。
　　吃了几口她忽然觉得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开口问，“你不开心吗？秦灼。”
　　“没有，见到小姐我很开心。”
　　又开始叫她小姐了。
　　“你骗我。”
　　秦灼怔了片刻，摇头，“真的没有不开心，沈小姐。”
　　还开始带姓的喊她了。
　　秦灼越想越难受，胸口酸胀，嫉妒和阴暗的想法碾压着他每一根神经。
　　他身侧的拳暗自捏了捏，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他说不定会杀了那个人。
　　弄脏了他的小九。
　　不，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秦灼觉得自己要发疯了，一想到他曾经和别人男人在一起亲吻，甚至还可能有过更加亲密的举动，他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恐水的人被丢进了深海里，压抑，窒息，连呼吸都艰难。
　　他眼眸敛着，遮着眼里的阴郁戾气。
　　他不受控制地想她和别人在一起的场景，她面若桃花，眼含秋水，却在亲吻讨好另一个男人。
　　就像吻他一样。
　　“秦灼？”
　　沈漫九已经感受到他身上开始散发的阴沉之气了。
　　秦灼猛地起身，眸底像是裹着一团黑雾，病态的红血丝浮现在他眼尾，“我去透下气。”
　　接着他径直向露台走去。
　　秦灼怕自己会失控，怕一下秒就抓着她肩膀问他问什么要这样，怎么能让别人吻她。
　　可他好像不配。
　　她愿意吻肮脏的他，本来就是对他的施舍，不是吗？
　　他怎么有资格要求更多。
　　沈漫九凌乱在原地，她按了按胸口，感觉心口处的那朵血花在发热，灼烧。
　　她叹了一口气，还嘴硬不肯说，他以为他难受她不知道吗？
　　她不光知道，还跟着他难受。
　　沈漫九走向露台，秦灼手搭在栏杆处，望着后花园大片绮丽的玫瑰，眼底也映着红色。
　　“怎么啦？”
　　秦灼侧目看向她，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有些微微红肿的唇上，“没事，里面有点闷。”
　　“……”
　　沈漫九伸手拉过他手，“秦灼，我教你个字吧。”
　　“什么？”
　　她开始嫌弃自己没文化了吗？
　　沈漫九在他手心写了个「嘴」字。
　　他确实没文化，认识的字也没多少，更是没怎么读过书。
　　但他还不至于连「嘴」都不认得。
　　“谢谢小姐，我认得嘴字。”
　　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沈漫九没忍住轻笑出声，怎么这么傻？
　　“既然你认得，那你知道嘴是干嘛的吗？”


第37章 你吻技很差
　　秦灼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沈漫九的弦外之音。
　　一提到嘴，想到她的嘴还亲过别人，他内心的阴暗嫉妒就如野火燎原般蔓延。
　　他希望沈漫九的未来，现在，过去，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而他，也完完全全的归属于她。
　　“嗯？”沈漫九轻轻戳了戳他手臂上的肌肉。
　　“说话，吃饭。”他闷声答。
　　沈漫九轻笑，“你还知道嘴是用来说话的呀，那你有不满怎么不讲？干嘛憋在自己心里？”
　　秦灼眸光动了动，薄唇轻抿，“我对小姐没有不满。”
　　他怎么敢对她有不满，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已经是恩赐了。
　　沈漫九无奈轻叹，抬手环在他肩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亲密又暧昧，她眼睛注视着他，“你知道嘴还有另一个用途吗？”
　　她气息声音都让秦灼心烦意乱，他喉结动了动，“不知道。”
　　下一秒，沈漫九踮脚在他唇间轻吻一下，冲他弯着眼眸笑，“现在知道了吗？”
　　她太擅长撩人，秦灼对于她的撩拨没有丝毫招架之力，他心脏不可抑制地为她疯狂跳动。
　　炙热又浓烈的神色在他眼底疯狂蔓延，他仅存的理智正被嫉妒与占有欲一点点冲散。
　　他忽然好想把她关起来，这样她就再也不会对别人这样笑，用这样好听乖软的声音和别人说话。
　　“我还要亲你呢，所以你的嘴不要太硬了，亲着不舒服。”她说罢，抬手在他淡粉色的唇上按了按，“摸着还是挺软的嘛。”
　　秦灼垂眸盯着她葱白的指尖，眼神黯了黯，舌尖轻抵了下后槽牙。
　　操。
　　“沈小姐对每一任男性朋友都这样吗？”
　　沈漫九愣住，每一任？男性朋友？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沈漫九目光略有愠怒，“什么每一任，我只有你这一任，我也只对你这样过。”
　　秦灼眼眸微垂，神色看起来低落又压抑，低声道，“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
　　沈漫九懵了，这人怎么这样？
　　她倒希望他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对她讲，哪怕说两句重话也行，两人说开了就行。
　　现在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是在干嘛？
　　什么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现在这副样子，居然让沈漫九觉得有内疚感，好像她是个玩弄感情的渣女，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问题是，她什么都没做啊？
　　她才更委屈。
　　见她不说话，秦灼声音更低几分，“小姐，一想到你曾经那样对过别人，我好像会有些嫉妒呢。”
　　他眸底低沉，不止是有些嫉妒。
　　是嫉妒得要杀了那个人。
　　？？？
　　这下倒是长嘴了，就是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怎样对别人？”
　　秦灼抿唇，长睫遮着眼底暗色，他一字一句说，“拥抱，亲吻，讨好。”
　　刚才沈漫九吻他时，带着引诱和讨好的意味，她不应该这样。
　　她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包括他。
　　她就应该永远高高在上，让别人匍匐在她脚边。
　　“……”沈漫九怔了片刻，“我真的没有那样对过别人，而且上次你亲我的时候我说了，那是我的初吻，我不是在骗你。”
　　秦灼笑了笑，笑意极淡，口吻平淡如常，“虽然那次才是初吻，但小姐的接吻技术还真是让人感到叹为观止呢。”
　　沈漫九，……？
　　秦灼……是在阴阳怪气她？
　　她红唇张张合合了半晌，一时语结说不出话来，“我……”
　　如果把上辈子也算上的话，那确实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接吻的次数多到数不清。
　　但她技术再叹为观止，也是跟他那修炼出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她连换气都不会，到后来和他缠绵长吻已是家常便饭。
　　秦灼极其喜欢亲她。
　　亲多了，她自然也了解秦灼，知道怎么吻让他愉悦。
　　沈漫九暗自后悔，应该伪装一下的，表现得那么驾轻就熟，说她没接过吻狗都不信啊。
　　秦灼刚才的表现才是第一次接吻应有的表现，青涩又莽撞，牙齿磕到她好几次，她的嘴唇内侧都被他弄得破皮了。
　　秦灼默默看着她神色，眼眸沉沉，果然。
　　“我……”沈漫九声音顿了顿，踮脚凑近他耳边，“其实我有偷偷练习。”
　　“偷偷练习？”
　　“对啊。”沈漫九一脸认真，“我怕下次再和你接吻的时候技术太差被你嫌弃，才偷偷学习了接吻教程的，谁知道你技术比我还差。”
　　“真的，骗你是小狗。”她补充说。
　　汪。
　　沈漫九内心想的是，善意地骗他一下好了，感觉好像吃醋了呢。
　　秦灼跟自己吃醋的样子，还真是别扭的可爱。
　　少年阴郁神色像是被凿开了一丝裂缝，虽然被沈漫九嫌弃技术差了，但他还是觉得开心。
　　她没吻过别人，真好。
　　“我技术很差吗？”他问。
　　沈漫九点头，伸手扯着自己的嘴唇，把里面被他弄破皮的地方给他看，“你看，都把我嘴唇弄破了。”
　　秦灼眼底却泛起笑意，唇角也上扬。
　　“我都被你咬破了，你还笑。”
　　秦灼忽然抱住她，下巴放在她颈窝处，像一只温顺的大型犬，他抬手蹭了蹭她唇瓣，“那我也去练习练习，好不好？”
　　他嗓音低沉暧昧，气息悉数落在她耳侧，沈漫九耳畔微红，“随便你。”
　　秦灼顺势牵住她的手，“那小九是怎么练习的？”


第38章 让秦灼放过我
　　沈漫九咽了下口水，“网上有很多视频，还有教程，多看看就会了。”
　　秦灼轻笑，“那沈老师这么厉害了，到时候能不能给我点特别指导？”
　　他语气认真，俨然一副求知好学的样子。
　　用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最不正经的话。
　　秦灼垂眸盯着她的唇，忽然很想亲，想感受她的气息与柔软。
　　他与她十指交缠，黑眸浓烈，离她极近，微烫的气息喷洒在她唇间，声音蛊惑，“要不沈老师现在就教教我，好不好？”
　　秦灼如愿以偿，得到了沈老师的特别指导，两人相拥，在薄薄夜色中缠绵相吻。
　　“秦灼，接吻的时候可以睁眼的。”
　　秦灼闻言，眼睫颤了颤，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深深注视她，目若朗星，引人陷落。
　　睁眼撞上她眼眸的那一刻，秦灼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宇宙黑洞，一种强烈而神秘的引力席卷着他，让他无可遁逃。
　　那一刻，秦灼知道，他这一生，再难逃脱。
　　她在眼前，这世界周遭的一切，都显得不堪一击。
　　沈漫九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秦灼，今晚的月亮很美。”
　　秦灼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嗯，很美。”
　　*
　　沈漫九很享受每天晚上和秦灼相处的那几个小时，她毕竟下定决心不出国，就要把忘记的知识捡起来。
　　她学习，秦灼在一旁陪她看书。
　　沈漫九到现在才知道，秦灼只有小学文化，很多比较难的字都看不懂。
　　她后来和秦灼在一起时，他丝毫不像没有文化的样子，书房里有两面墙做成书柜，里有各类书，连高深的哲学有所涉猎，藏书之丰富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
　　回想一下，他书房里那么多书，也没见他怎么看过，反而是她看的比较多。
　　秦灼看书时，有不认识的字，她便耐心地教他，看不懂的典故，她也会一点点解释给他。
　　她说，“没事的时候就多读读书，你现在很多去不了的地方，书可以带你去。”
　　秦灼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她，眼中含笑，“小九，你说的是这里吗？”
　　沈漫九看清书的内容后，瞬间脸红，扑过去夺走他手中那本叫做《花样美男》的漫画。
　　这是她初中时候追的漫画。
　　她红着脸解释，“这是我小时候看的，你在哪发现的？”
　　秦灼看她的眼神意味十足，指了指她书柜的最下层，“所以是从小就向往这样的地方吗？”
　　“不是。”沈漫九矢口否认，迅速把书藏到了书柜最深处。
　　“银发，紫眸，戴耳钉，有黑色纹身，你喜欢这一款？”
　　他一说，沈漫九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她当时在漫画里最喜欢的一个角色。
　　她扯了扯唇角，转移话题，“诶，这道题怎么这么难算？”
　　秦灼在一旁看着她，语气不冷不热，“我最爱的男人，哥哥好帅。”
　　沈漫九的头要埋进那张卷子里，“……”
　　“某位好像不太矜持的小姐的批注。”
　　“好想嫁……”
　　沈漫九抱住秦灼的脖子，堵住他的唇，“不许再说了。”
　　后来秦灼又在她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百年孤独》。
　　沈漫九真诚地建议他换一本。
　　秦灼偏不信邪，看了十分钟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醒来后，沈漫九已经做完了一张卷子。
　　沈漫九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答：“很好，我也要去买一本。”
　　沈漫九笑，“那把这本送你。”
　　秦灼笑着接过，“等我失眠的时候拿来看，效果显著。”
　　合着是睡的很好。
　　*
　　“小姐，您终于不绝食了，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沈漫九喝了口粥，秦灼告诉她，怎样闹都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每天都会来看她。
　　也会给她带好吃的，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沈漫九问他怎么知道她的喜好的，他神神秘秘地不肯说。
　　有男朋友陪着，沈漫九自然心情好，要是还天天绝食抗议，人却一天比一天精神焕发，傻子都要看出有问题了。
　　她弯唇，“蒋阿姨，您知不知道我的手机在哪里？”
　　手机没收不说，连她房间的网络都给断了。
　　蒋荷抿了抿唇，“小姐，没有先生的命令，我不敢给您。”
　　“那您能不能让灵灵来找我一趟，我有事跟她说。”
　　“好，等小灵晚上放学，我就让她过来。”
　　蒋荷叹了口气，“小灵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魂不守舍的。”
　　沈漫九垂眸盯着粥碗，“好。”
　　这件事情，早晚都要解决。
　　关于恶意造谣她和秦灼的那条帖子，那天后来沈漫九反复看了几遍那篇帖子，很快发现了端倪。
　　她和沈良吵架的事情，只有在沈家的人知道。
　　再加上顾京墨帮她查到了发帖的IP地址，就是宋灵家，就毫无疑问了。
　　宋灵，和她在一所学校读书的宋灵。
　　宋灵的爸爸，就是沈良身边最贴身的助理兼司机，宋璋。
　　宋灵的妈妈，则是沈家别墅的管家，蒋荷。
　　蒋荷在沈家快十年，把沈漫九照顾得很好，沈漫九也很喜欢她。
　　宋灵有一个哥哥，目前也在沈家的公司工作。
　　宋灵和沈漫九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是宋璋拜托沈良安排进去的。
　　宋家可以说是和沈家深度捆绑在一起。
　　知道是她，沈漫九其实很难过，沈漫九一直以为，她们两个至少算得上是朋友。
　　甚至在后来沈家出事的时候，宋灵还来关心她，说有需要的都可以跟她讲，没有钱的话可以管她借。
　　沈家当时的情况，她自然无法给出实质性的帮助，但相对于沈漫九身边曾经对她万般亲切，出事后却敬而远之的「朋友」，沈漫九还是十分感动。
　　如果只是涉及到她，她可以不追究，但还涉及到了秦灼，她无法看着他被人们恶意揣度与评论。
　　被包养，狠毒，阴戾，心机凤凰男，各种词都被加在了他身上。
　　沈漫九不愿意过度追究宋灵，因为在她十岁那年，沈家发生过一场火灾，是宋灵救了她，甚至宋灵因此在小腿上留下了一片巨大可怖的烧伤。
　　这么多年沈漫九一直感念她，也尽力照顾她。
　　沈漫九情愿宋灵只是一时冲动。
　　等晚上她来了之后，宋灵愿意删了帖子，向秦灼道歉，她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然而沈漫九并不知道，在她与外界隔绝这几天，网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条关于沈漫九和秦灼的帖子已经被删除，宋灵出面道歉。
　　并非匿名的形式，而是宋灵视频出镜道歉。
　　大概意思是说她出于对沈漫九的嫉妒而对她恶意造谣诋毁，而秦灼只是沈漫九雇的保镖，两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包养等不正当关系。
　　与此同时，关于宋灵真实的身份也被曝光。
　　并非千金小姐，父亲也并非公司理事，全家都不过是为沈家工作的佣人，一家都受沈家庇佑，却反过来咬主人一口。
　　佣人这两个字，侮辱性极强。
　　南礼这所国际学校，富家子弟，豪门贵胄云集，这些人脑子里充满了阶级意识，平等地鄙夷所有的下层人。
　　铺天盖地的骂声如潮水般涌向宋灵。
　　宋灵的父母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宋灵来的时候，两人进了沈漫九的房间单独说话。
　　一关上房门，宋灵便哭着跪在沈漫九脚边，“求你了，让秦灼放过我。”
　　沈漫九怔住。


第39章 秦灼的另一面
　　秦灼？
　　她忽然跪下，沈漫九错愕蹙眉，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下跪求人这一套？
　　她皱着眉扶宋灵起来，“宋灵，你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秦灼怎么你了？”
　　宋灵显然十分惧怕秦灼，提到他的名字仍然止不住的颤抖，“是我在网上造谣了你，我是恶毒，我嫉妒你，我不知感恩，我已经给你们道过歉了，秦灼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道过歉了？
　　她这几天都处于断网状态，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灼这几天每天都来找他，对她仍是一同往常的温和清朗，没有提过宋灵半句。
　　宋灵哭个不停，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沈漫九无奈地叹息一声，拿了纸巾给她，“别哭了，把话说清楚。”
　　“秦灼那有我的视频，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把视频发出去。”
　　“什么视频？”
　　宋灵唇色苍白，不说话了。
　　沈漫九垂眸理思路，所以秦灼知道了宋灵在网上发帖造谣他，然后他手里有让宋灵感到害怕的视频，并以此来威胁她，让她删帖道歉？
　　说话间，宋灵的电话响起。
　　沈漫九瞥见上面那一串数字，很熟悉，像是秦灼的号码。
　　“秦…灼……”宋灵声音有些失控，“他又要来折磨我了。”
　　她害怕地把手机丢在一旁，捂住耳朵，“我不接！他要杀了我。”
　　“漫漫，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看在我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为你们家尽心尽力工作的份上，你让秦灼放过我，好不好？我求你了。”宋灵哭着说。
　　沈漫九隐隐感到，秦灼的另一面，比她想象得要更加黑暗。
　　他上次为她报复阿彪，沈漫九只是认为他处理问题比较极端粗暴。
　　可才短短几天，眼前的宋灵，居然怕秦灼怕成这副样子。
　　她捡起电话，摆到宋灵面前，“开免提，如果他真的要伤害你，我一定会制止他。”
　　她早就和秦灼说过，作恶者自然要付出代价，但从来就不该用罪恶审判罪恶。
　　宋灵抬眸看了沈漫九一眼，而后颤抖着接通了电话，“喂…喂？”
　　那边传来秦灼清冷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人感到寒凉，他一字一顿喊她的名字，“宋灵，为什么还不来？”
　　“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秦灼轻笑，“付出代价？你不觉得相比于她的名声受损，你付出的代价简直不值一提吗？”
　　宋灵几乎崩溃，秦灼是个疯子，那张好看的皮囊下阴暗且变态。
　　沈漫九只是在网上被人家指点了几句。
　　秦灼呢？刻意靠近她，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对她的欣赏与喜欢。
　　从小到大，她觉得自己一直活在沈漫九的阴影之下，她漂亮，矜贵，她是万人追捧的大小姐。
　　沈漫九愿意和她一起玩，不过是为了衬托她的高贵。
　　把她的东西给她，也不过是因为她不喜欢，对她的施舍而已。
　　沈漫九永远穿着各种光鲜亮丽的小裙子，而她只能终年穿着长裤来遮住腿上丑陋的伤疤。
　　她一边欣赏爱慕沈漫九，一边嫉妒厌恶她，极其矛盾的情感疯狂拉扯。
　　只要她和沈漫九站在一起，就会黯淡如尘土，而沈漫九喜欢的人，居然喜欢上了她，她自然是狂喜万分。
　　秦灼知道红林区是全国最大的贫民窟聚，各种人混杂一起，各种阴暗生意的聚集地。
　　却特意约她去那里。
　　她打扮的漂漂亮亮，那天晚上果然出事了。
　　她被几个醉酒的流氓盯上了。
　　秦灼就在不远处，她求他救她，他却只是冷眼旁观，甚至拍了她被人侮辱的视频。
　　他知道红林区有多乱，治安有多差，才会约她去哪里，他知道，不用他动手，早晚会出事。
　　就算那晚没出事，他也会有别的手段借刀杀人。
　　他自己却没有丝毫责任，最多算是没有见义勇为而已。
　　何其的阴暗狠毒。
　　他甚至笑吟吟看着一身狼狈的她，“你以怎样的方式诋毁她，就应该以怎样的方式付出代价。”
　　她造了沈漫九的黄谣，他就要她受到侮辱。
　　他却还要说，她付出的代价不值一提。
　　秦灼以视频为要挟，要她向沈漫九公开道歉。
　　这还不算，每天放学后还要折磨她，不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任何外伤，却是入骨的恐惧。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无毒的蛇，把她绑在椅子上，让蛇一点点爬过她的身子，湿冷的蛇信子舔过她的身子的时候，她几乎要疯掉。
　　“秦灼，你放过我吧，我退学，行吗？”
　　秦灼依旧带着笑意，“好像不行呢。”
　　他说话时，宋灵感觉像是被冰冷的蛇缠绕着。
　　“你到底你怎样才肯放过我？”
　　“也许等我家小姐原谅你了。”秦灼说话时盯着笼子的蛇，眸光比蛇更阴毒，“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值得原谅吧。”
　　她那么干净，凭什么被他们这些肮脏的人议论？
　　“快来吧，早点结束，结束了我还要去给小姐送好吃的，不要耽误时间。”秦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等久了，会不开心的。”
　　“对了，你要是敢告诉沈小姐，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挂了电话，宋灵抓着沈漫九的手臂，“漫漫，你救救我，他要知道我告诉了你他会杀了我的，不，他不会杀了我，他只会让我生不如死。”
　　“你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我才能帮你。”
　　宋灵最终和沈漫九讲述了全部过程。
　　“漫漫，不要让他知道我告诉你了，他不光会报复我，他还会报复我的家人。”
　　沈漫九神色凝重到极致，又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她一度以为年少的秦灼干净简单，自卑敏感。
　　她帮他报复阿彪时，她也只觉得他冲动易怒，一心想要维护她。
　　而现在的他，手段阴暗狠毒，令人脊背发凉。
　　他到底是怎样的？
　　她重活了一世，竟然还是丝毫不了解秦灼。
　　他每天以那样阴暗的手段折磨完宋灵，又若无其事地来找她，和她一起识字看书。
　　会逗她开心，会喂她吃糖，会和她亲吻。
　　沈漫九觉得自己被不知名的寒意笼罩，“秦灼在哪？”


第40章 因为她伤害了小姐
　　宋灵说了地址后，沈漫九起身就向外走。
　　宋灵拉住她的手，“漫漫，不要。”
　　宋灵有错，但也不该被这样侮辱折磨。
　　“你就待在这里，我会解决好。”
　　“对不起……”宋灵的声音极低。
　　想到两人昔日相处的场景，沈漫九心口处被酸涩填满。
　　“宋灵，你对我不满，可以直接说的，而不是用那样的方式。”
　　*
　　沈漫九要出门时，被门口的保安拦住。
　　“小姐，您不能出门。”
　　“滚开！”沈漫九吼道。
　　保安拦着她不肯放她出去。
　　沈漫九冲进沈良的书房，“让我出门，你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自由？”
　　沈良正在和人谈事情，看到沈漫九如此无礼地冲进来眼神沉了一下，仍旧维持着涵养谦和的样子，“抱歉，小女儿不懂事，漫漫，这是孟伯伯，叫人。”
　　沈漫九认出来了，孟则，孟清越的父亲，沈良一直想让她嫁进的孟家。
　　和孟家走的如此近，看来沈家后来面前的指控，官商勾结，好像也并不假，也许并非因为得罪了利益团体。
　　她站在原地，没说话，气氛有些僵硬。
　　“漫漫。”沈良的声音沉了几分。
　　沈漫九半垂眼眸，开口叫了句，“孟伯伯。”
　　孟则看着沈漫九，眸光矍铄，笑了下，“漫漫是吧，我记得你。”
　　沈漫九没接话，看向沈良，“我要出门。”
　　“孟部长，您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和她讲。”
　　书房外。
　　沈良刻意压低了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满与愠怒，“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到我在和孟部长谈事情吗？你这算什么样子。”
　　“我要出门。”
　　“去找那个秦灼？”
　　“是。”
　　沈良脸色极沉，“沈漫九，你真的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您，沈家安安分分做生意不好吗？为什么要和当官的人纠缠不清。”
　　沈良胸口剧烈起伏，“好啊，你想走就走，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沈家。”
　　沈漫九转身就走。
　　“沈漫九，你出了家门，就不再是沈家的人。”
　　*
　　沈漫九在空旷的废弃仓库找到秦灼时，他正慵懒坐在椅子上，一条蛇缠在他手臂，冷血动物看起来极其温顺。
　　他皮相好，骨相更甚，骨子里透着的俊美优越，从小窗里透进来的光笼罩着他半副轮廓，映得他眉眼凌冽分明，一半清澈明俊，一半深邃难驯。
　　他唇间咬着根烟，烟雾虚虚实实地笼罩他眉眼，像在沦陷在虚幻里，颓唐又耀眼。
　　秦灼身上有种深不可测的故事感与消沉晦暗的沉寂感。
　　像是游离在半佛半魔之间，清隽斯文和晦暗阴沉在一副皮囊下拉扯碰撞。
　　沈漫九看着他，怔了半晌。
　　他抬眸看到来人是沈漫九时，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他下意识把蛇往身后藏，她说过，她怕蛇。
　　那个宋灵，还是告诉她了，是吗？真该死。
　　看着在他手里极其温顺的冷血动物，沈漫九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两人相隔不远地距离，空气寂静得可怕，目光在空中交汇。
　　“沈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秦灼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沈漫九是真的怕蛇这类的爬行动物，她转过身背对秦灼，“麻烦你把蛇处理好。”
　　“要杀掉吗？”他认真问。
　　沈漫九深吸一口气，“不用，放进笼子里，不要让我看到。”
　　“好。”
　　很快，秦灼开口，“小姐，处理好了。”
　　沈漫九深深注视着他，半晌不知道如何开口。
　　秦灼从未看见过她这样的眼神，是厌恶，嫌弃，还是害怕？
　　她眼神里有太多意味，他读不懂。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
　　秦灼身侧的拳虚虚实实地握着，声音很低，“因为她伤害了小姐。”


第41章 把她关起来吧
　　“可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不该用一种罪恶审判另一种罪恶，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吗？”
　　沈漫九一直都坚决反对不按照法律程序，以自己的处理方式施加给对方惩戒的私刑。
　　秦灼垂着眼眸，他不过是以牙还牙，她用什么样的方式伤害小九，他就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她而已，他没错。
　　她造那样的谣言伤害她，那她就自己亲身去体验一番。
　　他只想要沈漫九是干干净净的。
　　“她是做错了事，可你知不知道你对她造成的伤害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
　　“不是我伤害了她，那个地方是她自己愿意去的，俗气又花枝招展也是她自己打扮的，我什么都没做，小姐，是她自己太蠢了，她是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不是吗。”
　　愚蠢地试图伤害沈漫九，愚蠢地试图引诱他。
　　沈漫九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灼。
　　“把那个视频删掉。”
　　秦灼没动，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我再说一次，把视频删掉，不许再找她的麻烦，这件事到此为止。”
　　沈漫九的语气很重。
　　秦灼的心像是被一遍遍碾压，她不高兴了，她讨厌他了。
　　怎么办？
　　如果直接让那个宋灵死的话，会好一些吧。
　　可是报复一个人，让他死，才是最善良的报复方法，真正的报复是要杀人诛心，让对方在痛苦中反复煎熬。
　　“我做的不对吗？”
　　“你觉得呢？”沈漫九反问。
　　秦灼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他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如果让小姐不开心了，那就是做的不对。”
　　沈漫九皱眉，“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吗？”
　　他当然没错，伤害到沈漫九的人，就是要付出代价。
　　如果有错，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沈漫九知道了这件事，惹得她不开心了。
　　他上前试图牵沈漫九的手。
　　沈漫九想到他的手刚刚才碰过蛇，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触碰。
　　秦灼盯着空空的掌心，眼底略过阴沉，“你讨厌我了吗？”
　　“我不是讨厌你，我是害怕你，秦灼。”
　　害怕他。
　　“你到底是怎样的？你一直展示给我的，干净，斯文，温和，全部都是你的伪装吗？”
　　秦灼身侧的拳收紧，指尖深深刻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他长睫垂着，整副轮廓都陷入到光的阴影里，他脸上的神色昏暗难辨。
　　秦灼倏地勾了下唇角，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好像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他在她面前精心伪装的干净亲和，通通被撕下了精心炮制的面具，露出了他内里最黑暗，肮脏的一面。
　　可这就是他啊，骨血流出的肮脏，是无法改变的。
　　“我们不说她了，好吗？”秦灼冲她弯唇，眼神干净清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他还能从此若无其事地说去吃好吃的，更让沈漫九感到害怕。
　　“不好。”她语气沉重，“我不需要你来帮我报复别人。”
　　秦灼眼底沉暗的漩涡流转，沈漫九好像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该怎么办？
　　“视频删掉，你不要再找宋灵的麻烦，听到没有？”
　　秦灼依旧沉默，他无法理解，沈漫九为什么要不断地维护伤害她的人。
　　“你这样是在犯罪，秦灼。”
　　她怕，她怕秦灼会因强大的报复欲而走入歧途，她希望这一世的秦灼能干干净净，一如他少年清朗的模样。
　　“红钟是她自己去的，这里也她自己愿意来的，我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也没有阻止她报警，我哪里犯罪了？”
　　秦灼语气认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阴狠的手段有任何问题。
　　秦灼和沈漫九从来不在一个世界里，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很难理解彼此。
　　秦灼从来就没有受到过权力和正义的庇佑，他是被这个社会鄙夷和抛弃的阶层，所谓法律从来就不是来保护他的。
　　从小到大，他只能靠自己来保护自己，艰难生存。
　　而沈漫九，她生来就处于阳光之下，她甚至本身就是权力的一部分，未见过这个社会的黑暗与不公，还愿意选择相信法律与正义。
　　他们像是非黑即白的两个极端。
　　“好，你没错，错的是我，秦灼，我不管你了，你也不用再来保护我了，以后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沈漫九说罢转身向外走，转身的瞬间，心口如同被破开了个洞，冷风不断灌进去，刺骨痛意传遍身体每一个角落。
　　她毫无意外地共感了秦灼的痛苦。
　　沈漫九按了按胸口处，痛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他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只会这样。
　　“小姐，您是不要我了吗？”
　　沈漫九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别不管我，好不好？”
　　“求你。”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小心又卑微的请求。
　　沈漫九觉得心像是被扼住。
　　但秦灼太善于伪装，她无法判断他是不是还在演戏。
　　秦灼看着沈漫九一点点离开他的视线，目光也一点点沉到极致。
　　好像不会心疼他了呢。
　　是她一点点靠近他的，说抛弃就抛弃他，凭什么。
　　就算把他当成是狗，也应该在狗背叛主人的时候才抛弃，不是吗？
　　他对她那么忠诚，她不该就这样踢开他的。
　　秦灼把手伸进笼子里，精准地捏住蛇的七寸。
　　他盯着笼子里蛇的尸体，神色病态而阴暗。
　　要不，把她关起来吧。
　　他又一次这样想。


第42章 怕你不要我
　　从仓库出来后，沈漫九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秦灼骑着摩托车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照顾她多年的蒋荷阿姨和在火海中救过她的宋灵。
　　还有沈良，他说，只要她出了家门，就不是沈家的人。
　　最开始重生时，她单纯地想要保护沈家，让沈家免于那些政治斗争与算计，保护好他们。
　　现在看来，只有她单纯到愚蠢，沈家本身就已经身在局中，是斗争的参与者。
　　她也想救赎秦灼，让他活的干净明媚，远离那些黑暗肮脏，可他又偏偏为了维护她，不择手段，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和秦灼说。
　　也许他也觉得委屈吧，他做的明明都是为了她，却被她指责怪罪。
　　可那样的秦灼，让她害怕，让她像前世一样，隐隐生出要远离的想法。
　　沈漫九心神不宁，走着走着被路边石檐绊倒，整个人重心不稳，扑跪在地上。
　　秦灼心骤然一紧，赶紧停下车去扶她，“小九。”
　　“嘶。”沈漫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膝盖和手心都被擦破了皮，擦伤很严重，不断地往外冒血。
　　沈漫九躲开他的触碰，屈膝坐在路边，“我没事。”
　　秦灼握着她腿弯处，“我陪你去处理伤口，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沈漫九眼眸忽然湿润，说话更像是闹小脾气般，但也不似刚才那样冰冷，“留疤也是留在我身上，不用你管。”
　　秦灼满眼心疼的盯着她的腿，眼泪忽然落下，“对不起，是我不好。”
　　看到他哭，沈漫九错愕抬眸，迎上他破碎的目光。
　　“是我不对，我不该用那么肮脏的方式报复她，就算她有错，也轮不到我来制裁她。”
　　秦灼温热的眼泪不断滴落在沈漫九的腿上，在她心间灼出一个个洞来。
　　他眼眸垂着，长睫也变得湿润，看起来格外脆弱。
　　低垂的眼底却藏着病态的暗色。
　　这样说的话，应该对了吧。
　　秦灼心里暗自想，这是她想要的答案吧。
　　左不过是低头认个错而已，又不会怎样，总好过失去她。
　　沈漫九抿唇看着他，心中忽然生出愧意来，是她刚才对他说话太重了？
　　他再怎么擅长伪装，眼泪也不能说来就来吧。
　　“小九，别不要我行吗？”
　　他抬眸看着她，眸光清澈又卑微。
　　沈漫九怔了片刻，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目光柔软下来，透着心疼。
　　秦灼抓住她的手，轻声喊她的名字，“小九。”
　　“你哭什么？”
　　“怕你不要我。”秦灼说罢抱着她腿弯处把她腾空抱起，“不管要不要我，都先去处理伤口。”
　　他把沈漫九放到摩托车的前面，她刚好在他怀里，可以感受到耳边的风和他的心跳。
　　秦灼带她到医院处理完了伤口，问她，“要回家吗？”
　　沈漫九愣了片刻，摇头，“我今晚住酒店。”
　　医院对面刚好有家酒店，她抬腿向对面走。
　　秦灼直接上前把她拦腰抱起，“膝盖受了伤，少走路，省得一会又流血。”
　　他力气大，抱起沈漫九来不费吹灰之力，她忽然腾空，下意识抱紧他脖颈，“你放我下来。”
　　她脸皮薄，无法习惯公共场所被公主抱。
　　“没事，你不沉。”
　　“我……”
　　秦灼就这样抱着沈漫九到了对面的酒店，前台小姐看到两人这样来开房的时候，眼都直了，这么急吗。
　　感受到周围目光的洗礼，沈漫九从耳根红到脸颊，她凑近秦灼耳边，“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沈小姐，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保镖，既然你受伤了，我自然要做好分内的事情。”
　　他语气认真且真挚，沈漫九竟然一时之间无从反驳。
　　“您好，请问两位需要几间房？”
　　“一间。”
　　“是要大床房吗？”
　　“嗯。”
　　“好的，一间大床房，一共299元。”
　　做前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抱着来开房的。
　　沈漫九拿出银行卡副卡准备刷卡，却被告知无法使用。
　　沈漫九盯着手心里的卡，很快反应过来，爸爸动作真够快的，这是打算先切断她的经济来源开始？
　　确实是沈良的手笔，他的想法很简单，沈漫九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所有的东西唾手可得，花钱丝毫没有节制，让她知道她不屑的钱有多难赚，又有多重要，她自然会服软回家。
　　沈漫九身上没有多少现金，一共一百多块，她把目光投向秦灼。
　　秦灼已经看出了端倪，却并没有帮她解围的意思。
　　“您还需要吗？”
　　沈漫九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不订了。”
　　“不订了？”秦灼唇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那接下来去哪？”


第43章 去你家借住一晚
　　“没钱，换一家便宜的。”她实话实说。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不用。”
　　她才不去他那住，去了就变成同居了。
　　更何况，她气还没消呢。
　　“嗯。”秦灼轻轻点了点头，“我没多少钱，但还是能帮你付得房费的，你不用的话就算了。”
　　沈漫九，“……”
　　她怀疑秦灼是故意的，不然刚才在里面他怎么不说？
　　秦灼勾了下唇，“不会以为我让你去我那住吧。”他语气轻描淡写，“我住地下室行，但那样脏的地方，怎么舍得让你住第二次。”
　　他越是轻描淡写，沈漫九却觉得心里难受。
　　“秦灼，我从来就没有嫌你脏过，我也不觉得你脏，你不要总是动不动就用脏形容自己。”
　　“是这样吗？可是，刚才在仓库的时候，你好像很讨厌我的触碰。”
　　那是因为他刚刚在玩蛇，好吗？
　　沈漫九刚想说话，却望见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汽车。
　　她忽然亲密地凑近他耳边，“秦灼，不知道我能不能去你家借住一晚？”
　　*
　　地下室。
　　秦灼翻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是上次沈漫九来住时没有带走的内衣和睡衣。
　　“小九，你的衣服，洗完澡可以换上。”
　　沈漫九耳根有一抹红色蔓延，没想到还留着她衣服。
　　只是那露背蕾丝性感睡衣，她不想再穿第二次了。
　　见她犹豫，秦灼开口道，“如果你觉得脏了的话，明天我去帮你买新的来穿，好吗？”
　　沈漫九没答话。
　　干嘛要买，她又不会一直住在这里。
　　但转念一想，但就算到了明天她也仍旧没钱啊。
　　沈漫九总算对钱有了点清晰的认知，其实两世沈漫九都没在钱上受过苦，上一世，开始时有沈家养着她，后来又被秦灼娇养着。
　　这回，也该做回自力更生的人，而不是一朵难经风雨的菟丝花。
　　她不可能因为点钱就向沈良低头，回去了，只能任由沈良安排摆布她的人生。
　　沈漫九再生气，也没想过真的放弃秦灼。
　　她气他，油盐不进，认准了自己做的就是对的。
　　秦灼垂眸看着坐在床边的沈漫九，又恢复了对他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态度。
　　刚才大概率是做戏给人的看的。
　　至于做给谁，当然是沈家的人，他早就发现有辆车在跟着他们了。
　　沈漫九还愿意拿他做戏，那是不是说明她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她不答话，秦灼拿出专门给她买的水杯，倒了杯水给她，“喝点水吧。”
　　“我不渴。”
　　秦灼眼眸黯了一下，失落地收回手，又走到桌旁拿起苹果，“那我帮你削个苹果。”
　　他背对着沈漫九，沈漫九盯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出神。
　　忽然传来秦灼的一声闷哼，他手里的小刀应声落在地上。
　　沈漫九看到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地面上滴。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向他，“秦灼！”
　　秦灼背对她，唇角勾起，眼中尽是极端而餍足的笑，看吧，还是会心疼他的。
　　秦灼转向沈漫九时，已经换成了苍白而痛苦的神色。
　　他还握着那个苹果，几乎被鲜血染透，他的食指和中指上有两道极深的伤口，鲜血源源不断地外涌着。
　　秦灼抬眸看向沈漫九，“最后一个苹果，被弄脏了，好像没办法吃了。”
　　沈漫九皱眉盯着他的手，从他手中拿走苹果，放在一旁的桌上，“那就不吃了，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想什么苹果。”
　　“你的医药箱呢？”
　　“那里。”
　　沈漫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个陈旧的柜子，上面零零散散地堆放着纱布，酒精之类的医用品。
　　她拿了药，牵着他手腕，到卫生间帮他处理。
　　先简单地冲洗了伤口，血还是止不住的外流。
　　沈漫九有些慌乱地看向他，“秦灼，我们去医院吧。”
　　秦灼的声音听起来痛苦又虚弱，“没事的，小伤而已。”
　　“哪里是小伤了。”她声音里都透着慌乱，“到底怎么止血啊。”
　　他抿了抿唇，“我听说，口水可以止血，杀菌。”
　　沈漫九错愕抬眸看向他，“啊？”
　　不会是让她往他的伤口上吐口水吧，这种恶心的事她可干不出来。
　　秦灼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没事，死不了的，你先出去吧，我的血很脏的，别把你弄脏了。”
　　沈漫九抓住他手腕，“你不许再说脏和死这两个字。”
　　她说罢，尝试着含住他的手指，用舌尖轻轻舔过，吮吸，血腥味瞬间充斥蔓延到整个口腔。
　　她的唇被鲜血染得越加昳丽，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秦灼看她的眼神愈发沉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他的血的味道，再脏的人，血都应该是甜的吧。
　　他忽然也想尝尝她的味道。
　　沈漫九的唇松开他的手指，抬眸撞进秦灼幽深的眼底，“现在…好，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有几分哑，“好多了。”
　　沈漫九嘴里弥漫着腥甜的味道，像是羽毛拂着喉咙，一股恶心的感觉不断上涌。
　　她想把血吐掉，可秦灼正认真凝视着她。
　　她怕她吐了，秦灼那么敏感，会以为是她觉得他脏，只能强忍着吞了下口水。
　　松开嘴后鲜血仍旧不断外涌，沈漫九皱着眉头，“好像没用，去医院吧。”
　　“再试试呢。”他低声说。
　　他很享受沈漫九吮吸，舔舐他手指上鲜血的感觉。
　　沈漫九这才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看向他的神色复杂起来。
　　“秦灼。”她放开他的手，神色冷了下来，声音沉了几分，“你不要这样。”
　　秦灼怔了片刻，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默默按住刀口上方，压迫法止血，血很快就止住了。
　　沈漫九，……。又在跟她演。


第44章 合租
　　秦灼垂了垂眼眸，“你生气了？是不是讨厌我的血？很脏？”
　　沈漫九皱眉，“我是生气了，你明明自己会止血，我不懂，还让我瞎弄，流了那么多血，你不嫌疼我看了都心疼。”
　　秦灼唇角翘了翘，还一副开心的样子，“你心疼我了？”
　　“……”
　　沈漫九深吸一口气，没再管他，径直走到了外面。
　　秦灼自己包扎完出来的时候，沈漫九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迹。
　　“我来就好，你坐着吧。”
　　他要做，沈漫九懒得跟他争。
　　两人安静下来谁都没说话。
　　秦灼看得出，沈漫九不高兴了。
　　他找出一张内存卡来给沈漫九，“那个视频。”
　　沈漫九接过那张卡，垂眸盯了半晌才开口，“秦灼，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秦灼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随便报复别人，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沈漫九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语气和缓了很多，“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秦灼怔住，看向沈漫九，“嗯？”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沈漫九眼睫颤了颤，“手是你故意割伤的，对吧？”
　　她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秦灼眸色晦暗难辨，被她发现了，会生气吗？
　　他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按着被刀割伤的地方，鲜血透过纱布，疼痛顺着指尖传来，既病态又克制。
　　“是。”
　　“ 又想让我心疼你了？”
　　他眼眸垂下小片阴影，看起来消沉又苍白，“……是。”
　　沈漫九喉间哽住，她之前明明说过他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他却总是用这样笨拙的方法，靠伤害自己，来让她心疼。
　　他聪明，有手段，可在某些事情上，却又偏执又愚钝。
　　“过来坐啊。”沈漫九拍了拍床边。
　　秦灼走到床边，没有坐到床上，只是坐在她脚边，比她低了一大截，他仰头看着她，“还要我吗？”
　　他太怕沈漫九真的不要他，从刚才开始就执着地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漫九鼻尖一酸，抱住他的头，“傻瓜，我说的气话，怎么可能不要你。”
　　少年勾唇，连眼中都染上笑意，眼眸澄澈如星。
　　“那你现在还气吗？”
　　沈漫九没回答，转移了话题，“你这的房租多少？”
　　秦灼不明白她忽然问房租的用意，顿了顿，“四千块钱一年。”
　　沈漫九默默计算，“那平均下来就是差不多一天11块钱，合租的话就算五块五一天。”
　　秦灼听着她的计算，觉得不可置信，她打算和他合租在这个破旧阴暗的地下室吗？
　　这里还不上她卧室的一半大。
　　沈漫九拿出五十块钱递给秦灼，“我先租一周行吗？”
　　秦灼怔住，她怎么会愿意和他住在这里？
　　他一面期待欣喜能每天和她在一起，一面又觉得心疼不忍，她干净矜贵，不该住在这样脏的地方。
　　更让秦灼不可思议的是，吃一顿饭都要上千块钱的大小姐，居然会可爱地计算五十块钱的房租？
　　见他没反应，沈漫九的手捏紧了纸币，“你……不愿意和我合租？”
　　秦灼抿了抿唇，问道，“你家…破产了？”
　　应该不会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像沈家那样的家大业大。
　　“……没有。”
　　“所以这是小九为了和我同居才找的合租的理由吗？”秦灼认真问，眼神里都是求知欲。
　　否则就算她和家里闹了矛盾，但她有钱，又有朋友，也轮不到和他合租。
　　沈漫九有些嗔怒地收回钱，“不是，你别多想，是因为我没钱而已，我短时间内不会回沈家了。”
　　其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所谓合租，就是她想和秦灼一起生活的由头。
　　他永远把最干净美好的一面留给她，沈漫九也渐渐喜欢上了和他相处的感觉。
　　即使是和他一起住在地下室。
　　秦灼勾唇轻笑，“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不用钱。”
　　知道她因为自己和家人发生了矛盾，听到她不回沈家，秦灼内心竟是阴暗的愉悦。
　　他甚至卑劣阴暗得设想，沈漫九不再是众星捧月，最好她身边所有的家人和朋友都离她而去，那样她可以依赖的人就只有他了，他也不用担心会被她抛弃了。
　　在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冰冷与绝望时，他轻轻抱住她，告诉她，“我一直在呢。”
　　所有的人都会背叛她，只有他不会。
　　秦灼每每想到这样的场景，每一根骨骼，每一处血液，都兴奋地叫嚣着对她的独占欲。


第45章 发展到哪一步了
　　学校附近咖啡店的生意忽然变得格外火爆。
　　南礼国际高中的人都知道，沈漫九，静港市的顶级豪门，南国国内举足轻重的财阀，沈家大小姐，在咖啡店打工。
　　咖啡店只有三个员工，人多起来了，沈漫九就兼职点单和做咖啡。
　　顾京墨喝完了第三杯咖啡，贱兮兮地跑去点第四杯。
　　“来一杯香草拿铁。”
　　沈漫九盯着屏幕，“你是打算把菜单全点一遍，就不怕失眠？”
　　顾京墨笑，“大小姐亲自做的咖啡，失眠也喝。”
　　“……”
　　沈漫九做完咖啡，保持标准的微笑脸，“先生，您的咖啡好了，祝您用餐愉悦。”
　　“再来一杯……”
　　沈漫九咬牙，“你有完没完？”
　　顾京墨瞬间怂了，“好好好，我不喝了，什么时候下班，请你吃饭。”
　　“用不着。”
　　“漫漫。”
　　温和的男声传来，沈漫九越过人群抬眸看去，看到沈渊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黑色检察官制服，挺拔儒雅，徽章折射着细微光芒。
　　灯光自他侧面投下，他整个人镀着一层温柔的光。
　　人们的目光也开始三三两两的投过去，他外表温润优雅，风度翩翩，站在门口长身玉立，骨子里透着的高贵谦和。
　　“好帅啊。”
　　“好像是检察官诶。”
　　“……”
　　沈渊迈着长腿从容不迫走向她，笑意温和，声音低沉磁性，“漫漫，忙完了吗？”
　　他虽然温润优雅，但也许是身份原因，自带着从容优雅的压迫感。
　　沈漫九看了他一眼，“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
　　顾京墨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跟沈渊打招呼，“二哥…好。”
　　沈渊依旧儒雅深邃，冲他弯唇，斯文却疏离，“你好，顾少爷。”
　　“哥哥，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再见。”
　　顾京墨松一口气，马上开溜。
　　“一杯冰美式，谢谢。”
　　“好的，一杯冰美式，一共29元，还有需要的吗？”
　　沈渊无奈地勾了勾唇，“那就再来一份柠檬塔，我家小朋友喜欢吃。”
　　沈漫九抿了抿唇，“一份冰美式，一份柠檬塔。一共59元，请问堂食还是打包？”
　　“堂食，我等人。”
　　沈漫九找的咖啡店兼职的工作，咖啡店八点停止营业，基本上七点半左右就没什么人了。
　　沈渊一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长腿交叠，随意翻看一旁的杂志，优雅矜贵的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沈漫九过来收他面前的咖啡杯，“我们要打烊了，请问杯子可以收走了吗？”
　　“坐。”沈渊把杂志放在一旁，淡淡开口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漫九顿了下，在他对面坐下。
　　沈渊把柠檬塔推到她那边，“饿了没，先垫垫肚子。”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忙了那么久，累不累？”
　　“不累。”
　　“怎么？”沈渊依旧笑意温和，“见了哥哥连句招呼都不打？”
　　沈漫九抿了抿唇，“哥来找我干嘛？也觉得我丢沈家的人，让我回家给爸爸道歉吗？”她的语气不冷不热。
　　她才在这工作两天，来找过她的包括但不限于沈家的司机，助理，还有她大哥沈洲。
　　最夸张的一次，门口停着大G，奔驰，宾利三辆豪车。
　　咖啡店内齐刷刷地坐满了黑衣保镖，外人看这阵势根本不敢进来。
　　还好他们每人点了杯咖啡，否则沈漫九可能要被开除，严重影响人家生意。
　　沈渊眸光深邃温柔，抬手擦了擦她唇角沾到的柠檬酱，“你觉得哥哥是那样的吗？我家漫漫长大了，都会自己赚钱了，哥哥替你开心。”
　　沈漫九这才笑了，从衣服掏出一百块钱，“我的工资。”
　　沈渊失笑接过，“给我的？”
　　“嗯。”沈漫九一脸自豪，冲他扬了扬唇，“这是我自己赚的第一笔钱，很有纪念意义的。”
　　老板照顾她，兼职工资按天结算。
　　“那我一定好好保存。”
　　“哥，你这次出差怎么这么久啊？”
　　“这次的案子有点难办。想我了？”
　　沈漫九咬着勺子，“有点。”
　　“漫漫。”
　　“嗯？”
　　他喊了沈漫九的名字，半晌却没了下音，“怎么了，哥？”
　　“我听说…你搬出家里了。”
　　沈漫九垂眸，把勺子放到一边，“嗯。”
　　“因为秦灼？”
　　“不全是。”沈漫九顿了顿，“你也知道秦灼？”
　　沈渊眼眸深沉，令人难以捉摸，他轻轻拂了拂衣服上的徽章，折射着小片锋芒，“听说你为了他和家里人闹翻，就简单查了查，查完了，倒是把哥哥吓了一跳。”
　　沈漫九扯了下唇角，“那你查出他什么了？”
　　门口有人开门进来，沈渊目光停顿片刻，很快又恢复若无其事地样子。
　　而沈漫九背对门口，完全没有发觉。
　　“总结来说，就是他配不上你。”沈渊勾了下唇，看似漫不经心，眸色却幽深难测。
　　“可我不觉得他哪里配不上我。”
　　沈渊依旧温和平静，俯身靠近对面的沈漫九，轻轻抹了抹她的唇瓣，笑道，“怎么这么大人了，吃东西还弄得脏兮兮的？”
　　沈漫九怔了片刻，抬手蹭蹭了嘴唇，“有吗？”
　　“现在没有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没打算回去。”
　　沈渊安静注视着她，眸光温柔且深邃。
　　“哥哥也是来劝我的？”
　　“不是。”沈渊轻轻摇头，伸手掏出一张卡来给沈漫九，“先花着，别受苦。”
　　“不用了。”
　　沈渊笑意深浓，“跟哥哥还客气？”
　　“我只是想证明，没有沈家，我也可以自己活得很好。”
　　“那就自己每天放学还要来兼职打工，你不累，当哥哥的心疼，照顾你是我的责任。”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你那个男朋友呢？养不起你？”
　　秦灼说了她不用兼职，需要钱只管跟他说，他可以赚到，可她并不想那样。
　　他现在都不在格斗场待了，当她的保镖她也发不起工资，哪有收入来源？
　　“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说了要男朋友养的。”
　　沈渊的手顿住，手背上凸起的筋络依稀可见，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沈漫九没回答。
　　“牵手，亲吻，还是上床？”沈渊开口问，声音依旧温和，却暗藏着凛冽的寒意。
　　沈漫九感觉怪怪的，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在空气蔓延开来。


第46章 把明晚留给我
　　“嗯？”
　　沈漫九起身，“我要下班了，哥，你也早点回家吧。”
　　沈渊也跟着起身，在沈漫九经过自己旁边时抓住她手腕，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门口处。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又低又沉，透着压迫感，“漫漫，告诉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哥，你先放开我。”
　　然而沈渊手上的力道却不断加重，紧紧禁锢着她手腕。
　　沈漫九皱眉，“哥，你弄疼我了。”
　　沈渊这才松开她手腕，“抱歉。”
　　沈漫九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哥，你怎么了？”
　　“看到妹妹年纪那么小就跑去和人同居，做哥哥的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沈漫九顿了片刻，“秦灼…他不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沈渊垂眸看着她，眸色讳莫如深，温和笑了下，“那就好。”
　　沈漫九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奇怪，也许是因为哥哥问了她和秦灼的感情问题，在亲近的人面前，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吧。
　　“还没吃饭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你最爱的那家日料，刚刚订好了位置，怎么样？”
　　“小九。”
　　秦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年笑意清隽，他向沈漫九走来，目光却一直落在一旁的沈渊身上。
　　沈渊作为检察官，是这个国家里最有权势的阶层之一，身上自带上位者的气质，然而秦灼眼眸幽深不见底，气势不输他分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碰撞。
　　沈渊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似乎也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差，居然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压迫感。
　　有一种人，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就像是森林里的狼，能迅速感知到危险与同类。
　　致命危险却锋芒隐匿。
　　诸如沈渊，再诸如秦灼。
　　他们其实是同类人。
　　沈漫九跑过去抱住秦灼的手臂，眉眼俱弯，“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渊眸底划过一丝沉色，见到他这个哥哥倒没笑的这么开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出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乖巧懂事的妹妹竟然找了男朋友，还为了他搬出了家。
　　秦灼垂眸冲她笑了笑，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好像当沈渊不存在一般，“大概十分钟之前。”
　　沈漫九没想到秦灼会亲她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秦灼的手臂，“那你怎么才过来？”
　　秦灼眸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因为在思考怎么让眼前这个人变成死人。
　　但他报复别人沈漫九都会不开心，杀人让她知道了会直接不理他吧。
　　他嗓音温柔，“看你在聊天，就没打扰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烧烤吗？来的时候提前点好了你爱吃的，一会儿到了就差不多烤好了。”他牵起沈漫九的手，“走吧。”
　　沈漫九还没察觉到氛围微妙的变化，主动介绍道，“秦灼，这是我二哥，沈渊。”
　　“哥，这就是我男朋友，秦灼。”
　　秦灼勾了下唇，眸底却沉，淡淡瞥了沈渊一眼，他妈的什么狗屁哥哥，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吗？
　　对自己的妹妹笑得花枝招展，随便碰她的嘴唇，贱不贱？
　　沈渊温和儒雅一笑，主动向秦灼伸出手，“你好。”
　　他一身黑色西装制服整齐矜贵，腕口处的袖扣也精致昂贵，手干净修长，一看就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秦灼的手也好看，但细看有很多伤痕，还很粗糙。
　　沈渊手腕处戴着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名表，银白表盘折射着昂贵的暗芒。
　　秦灼看着他的手，姿态懒散不羁，一动不动。
　　沈漫九用手肘怼了秦灼一下。
　　秦灼这才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漫漫，走吧，去吃饭，日料店的位置很难订的。”
　　秦灼牵着沈漫九的手，顺势和她十指相扣。
　　沈漫九愣了下，秦灼平时很少主动，就连亲吻也都是她主动多一些。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沈漫九的手，“小九？”
　　沈漫九沉默住了。
　　她隐隐觉得空气都变得紧张凝重起来。
　　“漫漫，快一个月没见，连顿饭都不愿意陪哥哥吃了吗？”沈渊声音里依旧带着温润笑意，“为了等你吃饭，我可是在咖啡店等了两个小时。”
　　秦灼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小九，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哥哥和秦灼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等着她的选择。
　　沈漫九欲哭无泪，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吃？”
　　“日料吃不来。”
　　“漫漫，我不吃烧烤的。”
　　两人同时说。
　　沈漫九，“……”
　　“哦，对了，漫漫我这次出差给你带了礼物，在车上，陪我过来拿一下吧。”
　　“好。”
　　三人一同向外走。
　　沈渊常年开一辆黑色奥迪A5，相比于他的身份背景来说，非常低调了。
　　见他们出来，司机马上下车开车门，“沈检，沈小姐。”
　　沈漫九弯了下唇，“你好。”
　　见沈漫九站着不动，沈渊开口，“不上去吗？”
　　啊，又来了，这饭她不吃了行不行？
　　沈渊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温和一笑，“我明白了，漫漫，那把明晚留给我好不好？”
　　沈漫九立马松一口气，“好。”
　　“小唐，把里面那个袋子递给我一下。”
　　司机唐文敏钻进车内拿出两个精美的袋子。
　　沈渊接过，笑着递给沈漫九，“你一直喷的香水，国内一直断货，特地在机场免税店帮你买的，很幸运，刚好有货。”
　　“这个是新出的永生玫瑰，也是你喜欢的那个品牌。”
　　沈漫九开心接过，“谢谢哥。”
　　“不用谢。”
　　两个男人的目光再次交汇，一个儒雅温润，一个清澈干净，却都仿佛藏着一柄温柔利刃。
　　秦灼忽然感到了强大的威胁，不同于顾京墨那种。
　　沈渊目视着秦灼和沈漫九一同离开，他唇角勾起一抹阴沉而冷淡的笑容。
　　“给我张湿巾。”
　　沈渊接过司机递过来的湿巾，细致地一点点擦过那只和秦灼握过的右手，眉目阴翳，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厌弃之色。
　　接着他又换了一张新的湿巾，把手反复擦了几遍，每一次角落都不放过。
　　真脏。


第47章 过敏性休克
　　沈渊在车内取了厚厚两沓现金，在信封里装着，转身回了咖啡店。
　　老板本来准备关门歇业，见到来人后连忙迎上来，远远就伸出手来准备握手，“沈检察长，您好，您好。”
　　沈渊客气地和他握了握手，“您是老板？认得我？”
　　老板忙不迭点头，沈家二公子，风度翩翩，俊朗儒雅，全静港有几个人不认识，常年活跃在新闻报纸上的最年轻的检察长，年仅27岁就高升到了高级检察长。
　　“前两天才刚刚在电视上看到您，久仰久仰。”
　　“那您认识我妹妹吗？”
　　老板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认识，就…就在店里兼职的。”
　　沈渊把信封放在一旁的桌上，“她兼职工资多少？”
　　“一百，两个半小时。”
　　“是兼职工资低一些吗？”
　　沈检察长不怒自危，老板弱弱开口，“是…”
　　他也不知道沈家大小姐为什么跑来打工，可能是为了体验生活吧。
　　“给她调到正常员工的工资标准吧，她工作挺辛苦的，多出来的钱算我的。”沈渊手指轻轻敲了敲信封，“这钱算是辛苦费，工资的钱我另外给您加。”
　　老板紧张地搓了搓手，工作太辛苦了？这是在点他？
　　“不用，不用，沈先生，这钱我不能收，正常工资标准也是应该的，我明天就给沈小姐涨工资。”
　　“钱您收下，一码归一码。”
　　“还有一件事，我看她太忙了，麻烦您多雇两个人，给她安排点轻松的工作，钱也算我的。”
　　沈渊口吻干脆利落，说完温和一笑，“就这样，您看呢？”
　　“好，好，全看您安排。”
　　明明是温和询问，却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压迫感。
　　果然是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了。
　　“那祝您生意兴隆，再见。”
　　老板盯着沈渊的背影，忍不住默默感叹，老天到底给这个人关上了哪扇窗？
　　长相，身家，气质样样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不说，为人还温文儒雅，斯文谦和。
　　“沈检，没想到小姐居然恋爱了，看起来很幸福呢，两人看着也很般配。”司机边倒车边说。
　　沈渊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深邃儒雅的眉目间却寒意深沉，声音很冷，“哪里般配？”
　　他的声音让唐文敏瞬间紧张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一层薄汗，他透过车内后视镜小心观察沈渊的神色。
　　沈渊出了名的风度翩翩，待人接物样样温文有礼，唐文敏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沉的神色。
　　“我…我随口一提。”
　　沈渊把文件撂在一旁，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我问你哪里般配。”
　　“……我感觉而已。”
　　他轻笑一声，温和至极，“好歹也给我开了两年车了，还没学会察言观色这四个字吗？”
　　“沈…沈检。”
　　“申请转岗吧。”他冷淡说。
　　*
　　沈漫九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算欠了秦灼多少钱。
　　他给她买了衣服，买了新的手机，买了护肤品。
　　他给她买的护肤品，刚好是她一直用的牌子，大几千块钱。
　　这么一算，欠了他快两万块钱了，那她得在咖啡店打多少工啊，不行，要找一个新的兼职。
　　“小九。”
　　“嗯？”
　　“你哥哥……”
　　“怎么了？”
　　“是亲生的吗？”
　　“当然了。”沈漫九失笑，“你怎么会这么问？”
　　秦灼躺在地板上，一只手搁在后脑勺，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打火机，晚上没开灯，跳动的火苗映亮他眉眼，“没事。”
　　“秦灼，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买那么贵的衣服还有化妆品了。”
　　秦灼没应声，自嘲地勾了下唇，没钱，连她都养不好，还要她来主动将就。
　　“听到没，要不然我要还不起你了。”
　　“不用还，我养你是应该的。”
　　“才不是，没有谁应该养谁。”
　　沈漫九准备睡觉时，偶尔听见秦灼的咳嗽声。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秦灼低声说。
　　“秦灼，要不你上来睡吧。”
　　他低笑一声，“我上去睡让你睡地板吗？”
　　“我们两个挤着点睡。”
　　床虽然窄了点，但两个人挤挤也能睡，她也不忍心看秦灼每天睡地板。
　　他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开口，“可以吗？”
　　沈漫九失笑，“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床。”
　　秦灼一上床，沈漫九立马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抱着睡。”
　　她这么主动，秦灼有些僵硬地被她抱着，“小九，你很喜欢我的腰？”
　　黑暗中沈漫九的脸颊微红，“哪都喜欢。”
　　*
　　第二天是周六，秦灼白天都在忙，他说找了新的打拳的工作。
　　因为昨天答应了和沈渊一起吃晚饭，沈漫九便没有去咖啡店兼职，找人顶替她的班。
　　沈漫九总感觉好像不太舒服，她不禁有些担心秦灼。
　　秦灼下午的时候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沈漫九正在化妆，准备出门吃饭，他一进门沈漫九被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扶住他，“秦灼，你怎么了？”
　　他唇色苍白，手臂，脖颈上起了一层红色的疹子，呼吸也显得特别虚弱无力。
　　秦灼艰难开口，“好像有点不太舒服。”他看了沈漫九一眼，“你要出门吗？没事的，你去忙吧。”
　　沈漫九扶他到床上躺着，“我出什么门啊，你都这样了。”
　　秦灼垂着眼眸，因为呼吸困难不停地喘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看他状态越来越差，沈漫九扶着他，“我陪你去医院。”
　　等到了医院后，秦灼已经休克过去，浑身遍布红疹，呼吸艰难，一到医院，直接上了氧气面罩推进了急救室。
　　沈漫九在外面等得胆颤心惊，等他从急救室出来之后，人已经苏醒过来。
　　“医生，他怎么了？”
　　“过敏性休克，病人产生了极其严重的过敏反应，是接触到什么会导致过敏的食物了吗？”
　　沈漫九看向秦灼，他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等抽血检验结果吧，检查过敏原。”
　　沈漫九看着秦灼，试探开口，“你…不会是吃了草莓吧？”
　　她知道秦灼有一个极其神奇的过敏源，草莓。
　　秦灼怔住，沈漫九怎么会知道他对草莓过敏？


第48章 吻技有没有进步
　　秦灼盯着输液管的液体一点点下落，半晌点了点头，“嗯。吃了一点。”
　　“一点？”沈漫九脱口而出反问。
　　她又不是没见过他吃一点草莓的样子，最多是起两处红疹，怎么可能会休克。
　　沈漫九站在床边，语气重了几分，“为什么要吃草莓？你不知道自己吃草莓会过敏吗？”
　　“不知道，别人给我的，我就吃了。”
　　沈漫九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吃草莓过敏，她却知道，这合理吗？
　　“给了你多少？”
　　“两斤…吧。”
　　沈漫九皱眉，不知道自己过敏？沾点草莓都会有过敏反应，怎么可能吃了两斤都感觉。
　　不会又是故意的吧？
　　这回他也没做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用不着让她心疼吧？
　　“谁给你的？”
　　“乔林。”他答。
　　“把你手机给我。”
　　“在我衣服里。”
　　秦灼看出沈漫九不开心，她问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
　　沈漫九直接伸手去拿，在他身上一通胡摸。
　　秦灼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帮你拿。”他边说边从裤兜里抽出手机递给沈漫九。
　　沈漫九拿过手机，“密码？”
　　“九九九九。”
　　沈漫九抬眸瞥了他一眼，“……”
　　她解锁了手机，在他的通讯录里翻出了乔林的名字，给他拨打过去，她甚至还贴心地开了免提。
　　这下秦灼反应过来了，沈漫九压根不信他的话，要找乔林对质，希望乔林能长点脑子。
　　他暗自郁闷，为什么小九每次都能聪明地看穿他？
　　之前刻意把自己弄伤，被她逮到了两次。
　　这次想弄一个过敏的意外，没想到她直接说出了他的过敏源。
　　他只是不想让沈漫九陪那个沈渊去吃晚饭而已。
　　哥哥又怎么样？哥哥也会喜欢妹妹的，不是吗？
　　更何况是小九这样又美丽又善良又可爱又干净，总之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用来形容她的女孩子。
　　会喜欢上她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秦灼？”电话那头传来乔林的声音。
　　“是我，沈漫九。”
　　“哦，是漫…是沈小姐啊，怎么了？”
　　“秦灼刚刚是和你在一起吗？”
　　乔林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是在查秦灼的岗？
　　秦灼最近又背着沈漫九回了格斗场，他打算参加今天最顶级的一场比赛，第一名比赛奖金有将近一百万。
　　离比赛也就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每天都训练很长时间，但怕沈漫九担心，便一直瞒着她。
　　“是…啊。”
　　“你们在干嘛？”
　　“没干嘛啊，就打了会儿拳。”
　　“没了？”
　　“没了，沈小姐，你不用担心秦灼，他对你一心一意，二十四孝好男友，对你一片痴心日月可鉴，放心吧，不会背着你做坏事的。”
　　“你给他草莓了？”
　　“啊？”乔林愣住，旋即开口，“怎么可能？”
　　他顿了顿了，“你说的是草莓还是那个草莓？”
　　乔林的大脑开始天马行空起来，不会是秦灼身上带着草莓印回去了，沈漫九生气了，然后怀疑他和秦灼？
　　不会吧，不会吧。
　　苍天在上，他和秦灼清清白白。
　　“……”沈漫九无语地沉默片刻，“水果，真的草莓，可以吃的草莓。”
　　乔林松了一口气，“真草莓我更不能给他了，他草莓过敏啊，上回喝了瓶草莓味饮料脸都红了。”
　　沈漫九把目光投向秦灼。
　　秦灼垂眸，看起来单纯又委屈，长睫颤动一下，小声说，“我错了。”
　　沈漫九，“……”
　　她真想钻进秦灼的大脑看看他的脑回路，为什么搞自虐这一套。
　　“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没事，挂了吧。”
　　沈漫九看着他，又生气又心疼，眼眸都湿润了，她似乎想说什么，红唇动了又动，最终只是无奈地喊了他的名字，“秦灼。”
　　少年抬眸看向他，眼眸漆黑澄澈。
　　“你知不知道过敏严重的话会死人的？”
　　秦灼知道自己又被发现了，讨好地勾过她手指，“知道。”
　　“知道你还吃？吃两斤？”沈漫九完全没了温柔模样，大声说到，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秦灼垂眸盯着她的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她掌心，“我想让你多陪我一会。”
　　“我……”沈漫九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你想让我陪你就直接说，就算我们两个吵架了，也可以慢慢沟通，不要总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一想到刚才他都因为过敏休克过去了，沈漫九的眼泪忽然落在他手背上，“你傻不傻啊，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疼的。”
　　秦灼慌忙抬手给她擦眼泪，“你别哭，我下次不会了。”
　　“这话你答应过我几次了？”沈漫九声音也带着哭腔，“拿刀捅自己，割自己的手，吃过敏的东西吃到休克，下次呢，下次你想怎么做？”
　　秦灼垂眸沉默半晌，“小九，因为除了伤害自己，我找不到别的理由让你留下来陪我，我怕你会走。”
　　沈漫九看他的眼神无奈又心疼。
　　最终她俯身在他唇间吻了一下，“秦灼，我不会走，你想让我留下，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他的眼眸亮了下，“真的？”
　　“真的。但如果你再伤害自己，我真的会生气，再也不原谅你。”
　　“好。”他勾唇看向沈漫九，“那能不能……？”
　　“什么？”
　　“能不能再亲一下。”
　　沈漫九唇角翘了下，俯身吻上他的唇，秦灼扣住她的后脑勺，一点点加深这个吻，温热柔软的唇碰撞在一起。
　　他嗓音磁性低哑，“我的吻技有没有进步一些？”
　　沈漫九耳根蔓延起粉色，抬手蹭了蹭他唇角。
　　秦灼顺势握住她的手，“嗯?”
　　沈漫九别开目光，“一般吧。”
　　秦灼眉梢扬了下，“只是一般？那再试试？”
　　沈漫九按住他试图侵轧过来的唇，“不一般，你厉害死了，行了吧。”
　　他笑，“都是沈老师教的好。”
　　沈漫九半羞半恼，转身向外走。
　　秦灼盯着她背影，缓缓开口，“小九，要走了吗？”
　　她有意逗他，“嗯。”
　　秦灼沉默片刻，抿了抿唇，低声道，“好。”
　　沈漫九回过头，“好什么好，不想让我走就不能说吗？”
　　“那你可以不走吗？”
　　“傻瓜，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医院。”沈漫九笑了下，“去给你买晚餐。”
　　见沈漫九离开，秦灼唇角一点点勾起，极端而病态的笑容，眼眸像是幽暗深夜里的狼，流露着凛冽暗芒。
　　沈漫九是独属于他的，没人能抢走。
　　她离开不久，沈漫九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哥哥。
　　他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床沿，勾了勾唇，眼中却闪过寒意，伸手拿过电话接通，“喂？”


第49章 和他分开
　　听见秦灼的声音，沈渊愣了片刻，“漫漫呢？”
　　和沈漫九约的是六点钟吃饭，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她还没有过来。
　　“她…在洗澡。”
　　“洗澡？”
　　“嗯。”
　　秦灼轻轻应了一声，那语气仿佛十分理所当然。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等她洗完了让她给我回电话。”
　　秦灼轻笑，笑意中带了挑衅意味，“好。”
　　没过多久，沈漫九买了晚餐回来，清淡为主。
　　秦灼伸手去接，沈漫九直接拿起勺子，“我喂你吃，你输液不方便。”
　　“谢谢。”
　　沈漫九轻轻搅动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秦灼唇边，“再有下回我肯定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
　　秦灼眼眸带着清浅笑意，吃下沈漫九喂的粥，“很好吃。”
　　“对了，刚才你哥哥给你打电话了。”
　　沈漫九这才想起来和哥哥约了吃晚饭的事，刚才着急担心秦灼都忘了这一茬，赶紧放下粥碗，去拿手机，发现竟然已经晚了半个多小时。
　　秦灼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眼眸黯了黯，“我帮你接了。”
　　沈漫九抬眸看向他，“说什么了？”
　　“他说，晚上临时有事，不能陪你吃饭了。”
　　沈漫九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一旁，继续拿起粥碗来，“那就没事了。”
　　秦灼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下。
　　呵。
　　*
　　学校。
　　“漫漫。”沈漫九一放学便看到沈渊在门口等她。
　　“哥，你怎么来了？”
　　“很忙？有时间一起吃晚饭吗？”他问。
　　沈漫九顿了片刻，“我准备去兼职。”
　　“所以现在哥哥想要和你吃顿饭已经变成了奢望吗？”
　　“不是。”沈漫九沉默了片刻，“那我去和老板请假。”
　　请假自然是顺利，老板说她既然是兼职，不用遵守时间，有空过来就好。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日料店。
　　餐厅坐落于江边，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江边夕阳。
　　“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吃饭吗？”
　　沈漫九总觉得沈渊不似以往那般温和，说话间透着压迫感，她抿唇，“不是。”
　　沈渊轻笑，“确实是有事。”
　　“嗯？”
　　“陈彪，你记得吗？”
　　沈漫九怔了片刻，“记得，他绑架过我，怎么了？”
　　沈渊修长的手轻握着水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杯壁，“他之前在ICU住了一段时间，最近醒过来了。居然敢绑架我沈渊的妹妹，当然是数罪并罚，最高量刑处理，放心吧，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了。”
　　沈漫九点了点头，“嗯。”
　　“但还有一件事情，他说，一个叫秦灼的，曾经监禁，恐吓，暴力殴打他。”沈渊唇角轻勾，“打人至重伤，在ICU躺了两个多礼拜，你猜，他会进去多久？”
　　沈漫九脸色瞬间苍白，“哥。”
　　沈渊抬手轻轻擦了擦表盘，看着指针一点点转动，“漫漫，很巧，刚好我手下的人在负责这个案子。”他语气漫不经心，“对了，他在的那个格斗场，好像也是不太正当的吧。如果继续深入调查秦灼的话，你猜会不会发现更多有趣的事情？”
　　“不要，秦灼他也是为了保护我，我被绑架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哥，你帮帮他。”
　　“所以，漫漫是要我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去包庇一个违法犯罪的人吗？”
　　“他没有犯罪，哥，你这样会毁了他的。”沈漫九焦急开口。
　　“毁了他？”沈渊眼中含着讥讽的笑，“漫漫，是他毁了你。”
　　沈漫九起身，蹲到沈渊旁边，拉着他的手，抬眸看着他，眼眸湿润，“哥，我求你了，没有证据的，你不能只听那个陈彪的一面之词，他和秦灼本来就有过节。”
　　沈渊坐在椅子上，垂眸居高临下地看在蹲在自己脚边的沈漫九，她温顺和可怜，像一只求着主人爱抚的猫咪。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沈漫九的发顶，语气温和，“可是据我了解，检方已经掌握了证据，在城南的一出废弃仓库里，检测出了不同的血迹，只要和秦灼的DNA进行比对……”
　　沈漫九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秦灼正值二十岁的大好年纪，怎么能为了她进监狱？
　　她死死咬着唇，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落在沈渊的手背上，沈渊盯着手背上的泪痕，眼眸一点点沉暗。
　　沈渊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他值得你哭吗？”
　　“哥，他真的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死了，你帮帮他吧，我求你了，他不能进监狱的。”
　　沈渊的手轻轻在沈漫九微红的眼尾抚摸，“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沈漫九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要阿彪收回对秦灼的控诉就没事了，对吧。”她抹了抹眼泪，起身，“我去找他。”
　　沈渊抓住她手腕，“只要有人想查秦灼，你找陈彪撤回也没用。”
　　有人？
　　沈漫九错愕地看着沈渊，终于反应过来，“是你想查他，是吗？”
　　沈渊似乎很欣赏她错愕无助的神情，笑意浅淡而冷漠，“很聪明，换句话说，如果我想让他进去，你找谁都没用。”
　　沈漫九第一次觉得哥哥这样陌生，他一直是温柔又体贴的，第一次让她感到他温和下直达心底的寒意。
　　“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他配不上你。”
　　沈漫九眼神一点点沉下去，“要怎样你才肯放过他？”
　　沈渊唇角依旧含笑，大掌扣着她手腕，轻轻摩挲，他垂眸看着她被自己禁锢的手腕，眸色渐深。
　　是他没有管好她，以后要好好禁锢住。
　　免得被坏人拐走。
　　他声音低沉优雅，“很简单，和他分开。”


第50章 秦灼，我们分开吧
　　沈漫九失神地站在原地，“是不是我不和他分开，你就一定会让进他监狱？”
　　沈渊皱了皱眉，“漫漫，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我让他进监狱？哥哥是在维护应有的正义和法律的尊严。”
　　她忽然开始有点理解秦灼，为什么他永远用自己的手段去解决问题，他不愿意相信所谓的法律与正义，而是选择去报复伤害自己的人。
　　从来就没有完全的正义可言。
　　沈渊这样的人，可以打着正义之名来制裁他。
　　沈漫九死死盯着他，眼神复杂晦涩，她试图甩开他的手掌的禁锢，沈渊手上的力道却不断加重，仿佛是一只手铐，紧紧禁锢她手腕。
　　“放开我。”
　　僵持间，服务生刚好把餐端上来。
　　沈渊顿了片刻，松开她手腕，冲服务生温和一笑，“谢谢。”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漫漫，我给你一顿饭的时间考虑。否则的话，你愿意等他八年？十年？或者更久？等他从监狱出来，我想你也不会继续喜欢他吧？”
　　“而且。”沈渊始终噙着不达眼底的温和笑意，“他本来就配不上你。”
　　沈漫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到让她感到恐惧的哥哥。
　　沈渊一直温柔亲和，对她百般宠爱与呵护。
　　沈渊拿起筷子夹了三文鱼放在嘴里优雅咀嚼，语气仿佛日常聊天般随意，“漫漫，今天的三文鱼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先坐下吃吧。”
　　沈漫九没动，仍旧站在原地，“哥，你在逼我，你这样我会讨厌你。”
　　沈渊握着筷子的手暗自收紧，眸中闪过沉戾之色，讨厌他？
　　他沉默片刻，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吃饭吧。”
　　沈漫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空气像是凝固住。
　　直到沈渊的手机响起打破僵持。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喂？”
　　“沈检，关于秦灼的资料我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要不要提交……”
　　“我答应你。”沈漫九忽然慌张开口，打断对方的话，“我答应你，会和他分开，你别动他。”
　　沈渊满意地笑了笑，冲着电话那头说，“不用，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吧。”
　　电话那头愣了片刻，“好的，沈检。”
　　沈渊放下筷子，身子慵懒后仰，靠在椅背上，他手指轻轻敲了敲表盘，“漫漫，今晚八点之前，我要在沈家看到你。”
　　“否则……”他语气依旧温和，威胁意味却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沈漫九身侧的拳捏紧，指甲深深刻进肉里，“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渊长腿优雅交叠，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处，姿势优雅又随意，微笑颔首，“可以。”
　　沈漫九强忍着泪水，转身向外走。
　　他低沉含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漫漫，长痛不如短痛，你要分清你是感恩他救过你，还是爱他。”
　　他笑声愈扬，“你只是被蒙蔽了。”
　　*
　　沈漫九自己回了秦灼的出租屋，她回去的时候秦灼和乔林都在，正在往外面的车上搬东西。
　　秦灼看到她回来显然十分意外，“小九，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漫九强颜欢笑，扯了扯唇角，“你们在干嘛啊？”
　　乔林在一旁没忍住笑，“你可真会挑时候回来，这下惊喜没了吧。”
　　秦灼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低头在她眼角吻了一下，“哭来着？”
　　“没有。”她慌忙摇了摇头。
　　秦灼凝眉，“乱说，谁欺负你了？”
　　“啧。”乔林忍不住开口，“用不用我回避？”
　　“滚吧。”
　　“……”
　　他搬起一个大箱子往外走，“行，你们两个谈恋爱，我负责搬家。”
　　秦灼抬手理了理她的碎发，“说吧，谁欺负我们家小九了，我帮你报仇。”
　　沈漫九抱住他，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专属于他的气息，“真没人欺负我。”
　　“没人欺负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沈漫九松开他的，看向周围转移话题，“你要搬家吗？”
　　“嗯。”秦灼牵起她的手，“我换了房子租，让你住在这里太委屈了。”
　　“本来是想等你下班直接带你过去给你个惊喜的，新房子采光很好的，有落地窗，有大床，还有浴缸。对了，还有一架钢琴。”
　　他看到她家有钢琴来着，她一定弹的很好听。
　　沈漫九觉得眼睛酸涩，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
　　见她不说话，秦灼沉默片刻，“我知道比起你家来还差很多，等以后有钱了，给你买更好的房子，相信我好不好？”
　　要是平时，她一定会笑吟吟地扑进他怀里说好。
　　可现在她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秦灼有些慌乱，“小九，是不是我没提前说你不开心了，是我不好，应该让你选你喜欢的房子的，我以为你会喜欢的……我现在买不起房子，只能先委屈你一段时间，你等……”
　　“没有。”沈漫九打断他，“挺好的。”
　　“那你…好像不太开心？”
　　沈漫九垂着眼眸刻意回避秦灼的目光，她找出一张报名表来给秦灼，“这是我托朋友帮你拿到的一场机车赛的比赛资格，上次你带我看你骑车，真的很厉害。”
　　秦灼眼眸黯淡一下，勾了勾唇，“是吗？”
　　“这个好像是很有名的国际赛事，听说第一名有十几万美金，你可以试试看，说不定就能拿到奖金呢。”
　　“你觉得我能吗？”
　　“秦灼，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多地方都很厉害的，你不要把你的人生局限在当个打手上，能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靠拼命来换是最不划算的。”
　　秦灼没接那张报名表，“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转身去搬东西，“等我先搬东西，然后带你去看看新家。”
　　“秦灼。”沈漫九喊他。
　　他高大的身形顿住，她语气很沉重，秦灼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忽然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他故作轻松，“小九，你觉得我们等下是不是要买点东西啊，情侣用品？水杯？牙刷？拖鞋?”
　　“你觉得买什么好呢？我……”
　　沈漫九开口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每一字都说的艰难无比，“秦灼…我们分开吧。”


第51章 求你别不要我
　　秦灼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他僵在原地，手里搬的纸箱掉在地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
　　他眼尾当下发红，却强撑着笑，“小九，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沈漫九垂着眼睫，遮着眼中神色，“没有。”
　　他上前把她扯进怀里，紧紧拥着她，几乎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你骗我的是吧，你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秦灼，不是我不要你，只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了，我要好好学习。”
　　她说了一个最差，最蹩脚的理由。
　　“我不会影响你学习的，小九。”他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慌张与无助，用几乎乞求的语气，“不分手，行吗？”
　　沈漫九被他桎梏着几乎无法呼吸，“秦灼，你先放开我。”
　　他语气执拗，“我不放。”
　　沈漫九试图掰开他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秦灼却不断收紧，他力气很大，沈漫九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她故意沉了语气，“你放开我。”
　　“你告诉我哪里不好，我改，好不好？我以后不会随便报复别人，我也不会再伤害自己，你不开心的事情我都不会做，我全都听你的，别不要我。”
　　见她不说话，秦灼更加慌乱，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腹部，“你不是喜欢我的腹肌吗？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我有好好锻炼的。”
　　沈漫九用力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秦灼，你别这样。”
　　“求你，别不要我。”他攥着她的手，“哪怕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好玩，我也不介意。”
　　沈漫九强忍着眼泪，“跟你在一起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不是玩你，但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凭什么？
　　“如果我不散呢？”
　　“秦灼，我不想继续了，和你在一起我很辛苦。”
　　秦灼觉得自己几乎被痛苦和黑暗侵蚀，为什么？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要抛弃他。
　　她携光来，现在又要带着他黑暗生命里仅有的光亮离开，独留他一人在无边黑暗与泥泞中。
　　“是不是在咖啡店兼职很辛苦，我说了不用你兼职的，我能养得起你，真的。”
　　他说着眼尾愈红，漆黑的眼眸绝望而破碎，高大的身形也微微颤抖，“小九，没有你我不行的。”
　　沈漫九转过身背对他，抬手抹了抹眼泪，“你之前的二十年也没有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他眼泪落下，长睫湿润，“我活的很不好，像一具埋在土里等着腐烂的尸体。”秦灼从她身后抱住她，瘦削的下巴抵在她颈间，“求你，别再把我埋进土里，行吗？”
　　沈漫九感到秦灼的眼泪落在她颈间，像火，灼烧着她的心脏，痛苦和心疼搅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秦灼，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再把你埋进土里，往前看。”
　　“秦灼，有你这样的吗？是你要搬家，又不是我，自己谈恋爱，让我……”
　　乔林进来时便看到眼前这副场景，气氛静寂僵硬得可怕。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怎……怎么了？”
　　“秦灼，我认真的，我们暂时分开吧。”沈漫九说。
　　“暂时是什么意思，是你留给我的念想吗？”
　　她沉默半晌，“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在一起，毕竟我们现在还很小。”
　　秦灼情绪有些失控，低吼道，“以后是什么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
　　沈漫九强撑着笑了笑，“也许是等你很有钱的时候，你也知道，我很贪图享乐的。但说不定等你有钱了，也不喜欢我这种了。”
　　秦灼一点点松开她，“我明白了，我是太穷了，对吧？”
　　“所以是有钱就能得到你吗？”
　　沈漫九低头死死抠着自己的手指，几乎要抠出血来，“也许吧，我不想过现在的生活，没有当沈家的大小姐舒服。”
　　“沈小姐。”乔林愤怒开口，“你怎么这样？他为了让你住的好点连最心爱的摩托车都卖了，还为了你要……”
　　秦灼目光凛冽下来，“你闭嘴。”
　　沈漫九觉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反复，无情拉扯着，秦灼居然把车给卖了？
　　得这两天他去接她都没有骑车，都是陪她一起打车，他还说骗她说是把车拿去修了。
　　怪不得她刚才说要他参加比赛时他言辞闪烁的。
　　沈漫九狠下心来，“秦灼，你养我还要靠卖掉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他眼眸漆黑难测，“要多少钱才能得到你，要比你家有钱才行吗？”
　　秦灼眼底涌动着疯狂的野兽，“所以你不要我不是因为厌倦我了，而是因为我没钱，是吗？是不是我有钱了，你还会回来？”
　　“秦灼，那都是以后。”
　　秦灼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你想让你留下的话，就直接告诉你。”
　　他的声音低哑又无助，乞求道，“我想求你留下来，可以吗？”
　　沈漫九的内心如同被一把利剑反复搅动着，“对不起，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段关系让我累了。”
　　秦灼觉得自己置身于无边汪洋中，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痛苦淹没，他忽然勾了下唇角，凄然悲凉至极。
　　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刃折射着锋利寒光，他一双墨眸沉沉地凝视着沈漫九，仿佛要看进她心底。
　　“秦灼！”一旁的乔林吓了一跳，这不会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沈漫九抬眸看向他，秦灼，不会伤害她的。
　　两世都没有过。
　　秦灼的确不舍得伤害她，而是自己用手攥住了刀刃，不断用力，手背上的筋络凸现，鲜血不断外涌，在他脚边落了一片凄艳的红。
　　他神情阴沉凄哀，“那这样呢，还有用吗？”
　　沈漫九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被疼痛侵蚀着，她目光一点点决绝下来，“没用的，秦灼。”
　　她眼眸低垂，抱歉，唯一能减轻她的负罪感的，大概就是她正体验着和他同等的痛苦。
　　“你别伤害自己了，你恨我吧。”
　　沈漫九说罢，转身离开。
　　秦灼盯着她的背影，眼眸仅存的一丝光亮被黑暗张着血盆大口吞噬殆尽，他缓缓松开手，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和地面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
　　没用了，自虐也没用了。
　　他低头去擦掌心的鲜血，血却越擦越多，两只手变得鲜血淋漓，他抬手在自己唇边蹭了蹭，尝到血的那一刻，他勾起唇，笑容冷艳而阴沉。
　　秦灼浑身透着藏不住的阴戾之气，却又流露着脆弱和病态。
　　他陷入阴影下，神色晦暗难辨，宛若半面修罗半面佛，不同的气质在他灵魂下激烈碰撞。
　　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呢？
　　如果脆弱伪装没用的话，那只能用黑暗的手段了，对吧？


第52章 还当老子是你的狗吗
　　沈家。
　　“阿渊，你回来了。”白钰见沈渊回家，笑着迎上去，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沈渊弯唇，云淡风轻地躲过白钰向他的亲密攻势，“妈。”
　　好久没见，白钰本来想和儿子拥抱一下，却扑了个空。
　　她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倒也习惯了，沈渊从小到大都抗拒和别人亲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个女朋友。
　　但唯有一个特例，沈漫九从小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抓着他的手，往他身上扑，他从不抗拒。
　　甚至沈漫九小时候，吃东西脏兮兮的，专门往他身上蹭，他也只是温柔笑着给她擦擦嘴角。
　　沈良从楼上下来，父子俩简单打了招呼。
　　沈渊瞥了一眼一旁的落地钟，“一会儿漫漫要回家。”
　　听到女儿要回来，白钰眼睛亮了亮，“真的吗？漫漫这孩子终于想通了。”
　　沈渊单手解了西装外套的扣子，搭在一旁，走到沙发坐下，“当然是真的，你们不要为难她，她年纪小，可能有不懂事的地方，我们多担待她。”
　　沈良冷哼一声，“怎么愿意回来了？跑去跟一个混混同居，倒不嫌丢人，娇生惯养十八年竟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沈渊温润的面孔渗出寒意来，“他们两个已经结束了，等漫漫回来后，您也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他顿了顿，“我们还是一家人，您说呢？”
　　沈良拂了拂衣袖，没再说话。
　　白钰坐到沈渊旁边，“漫漫和他分手了？”
　　“分手？”沈渊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勾了下唇角，“他们两个算是在一起吗？漫漫不过是被这种刻意接近她的人暂时蒙蔽了而已。”
　　*
　　一周后。
　　“漫漫，谢谢你还愿意来我的生日会。”宋灵说。
　　沈漫九放下礼物，开口道，“宋灵，祝你生日快乐，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灵拉住她，“你还在生我的气？”
　　沈漫九抿了抿唇，没答话。
　　“你可以多待一会吗？”她看了看四周的人，“你走了，会坐实学校里那些传言。”
　　沈漫九眼眸微垂，“好。”
　　卫生间门口。
　　一黄毛青年抱着宋灵，对她动手动脚。
　　“张典，你放开我。”
　　张典笑得放肆，“摸摸你怎么了？”
　　“滚开。”
　　张典挑了挑眉，“那什么沈小姐呢，不是说要给我兄弟们玩吗，哪呢？”他边说边在宋灵屁股上拍了下，“要不然，就只能玩你了。”
　　包房的门半开着，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包间，宋灵指了指坐在沙发角落里的沈漫九，“那呢。”
　　宋灵眼里藏着恨意，沈漫九即使坐在角落里，即使今天的主角根本不是她，还是有很多人围绕着她。
　　而她，拜沈漫九所赐，人生都被毁了。
　　张典眼神中瞬间染上淫欲，“真他妈的极品。”
　　“你们别玩太过火。”
　　张典吞了下口水，“知道。”
　　“行了，我先回去了。”宋灵开口，“你们小心点，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后劲就上来了。”
　　沈漫九酒量几乎为零，她刚才喝的不是果汁，而是后劲十足的彩虹酒，她肯定支撑不住。
　　更何况，那酒里还加了点东西。
　　两人的对话被卫生间内的秦灼听的清清楚楚，他一直默默跟着沈漫九，他是沈漫九的保镖，当然要时刻保护好她的小姐。
　　即使她不要他了。
　　秦灼眼眸沉到极致，他的小姐太善良单纯了，她居然要保护那什么宋灵，却被宋灵一次次伤害。
　　早就该让她死的。
　　万一他今天没在这，她岂不是要被那些猪狗不如的脏东西伤害？
　　“兄弟们，今晚有福了，那妞腿长胸大腰细，肤白貌美……”
　　张典话没说完，便被卫生间出来的秦灼一拳打倒在地，他力气极大，张典当即被打的口吐鲜血，牙齿脱落。
　　张典被打的头脑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出来，接着便被秦灼拖进了卫生间。
　　秦灼周遭散发着狠戾摄人的阴鸷之气，令人脊背发凉。
　　他墨眸散发着嗜血残暴的肃杀之气。
　　张典惊恐开口，“你要干嘛？”
　　秦灼勾唇冷笑，一张脸惊绝俊美，笑容却寒意入骨，让人不寒而栗，像是地狱修罗。
　　“敢妄想她，那就做好死的准备。”
　　张典在秦灼面前毫无反击之力，铁拳一下下砸在他身上，没多久张典就满头鲜血，狼狈至极。
　　“放…放过我。”
　　秦灼脚踩在他脖颈处，居高临下睥睨他，语气冷漠，“你应该庆幸，她不喜欢我暴力，所以，我已经很温柔了。”
　　张典眼中尽是惊恐与震惊，他几乎要被眼前人的暴虐行为打个半死，他居然说得出温柔这两个字？
　　秦灼眼底尽是阴森戾气，张典也大概明白了他口中的那个她。
　　他妈的，女人没玩到，自己搭进去半条命。
　　秦灼的脚在他脖颈处碾了碾，张典呼吸越发艰难，鲜血不断滴滴答答落下。
　　“如果不是看在她的份上，老子一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
　　沈漫九坐了一会就感觉头晕沉沉的，她起身去卫生间。
　　走过楼道转弯时，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落入了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
　　最先钻进她鼻尖的是浓郁的烟草味。
　　沈漫九还未看清来人，一个炙热的吻便压了上来，清冽的烟草味伴随着秦灼熟悉的气息蔓延开来。
　　“唔……”
　　沈漫九伸手欲推开秦灼，然而两人力量上可谓是天差地别，他一直铁臂禁锢着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间夹着一支香烟，在昏暗的楼道里亮起点点猩红。
　　秦灼俯身吻她，他的吻强势又蛮横，还带着浓重的烟草味，沈漫九被他吻的呼吸艰难。
　　这个吻更像是秦灼单方面的报复和掠夺，毫无享受感可言。
　　不知过了多久，沈漫九觉得被他吻的天旋地转，几乎要失去力气地瘫倒在他怀里，直到唇上传来的剧痛又让她重新归于清醒。
　　秦灼松开她嘴唇的同时还恶劣地咬破了她的唇，他眼底噙着恶劣又放肆的笑。
　　他身上是不加掩饰的浪荡痞气，慵懒掸了掸烟灰，一大截落在地上，接吻的时间太久，他手上只剩下烟蒂。
　　秦灼掐着烟蒂抽了一口，顺手熄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他恶劣玩弄地靠近她，吐出的烟雾悉数喷洒在她脸上，烟味再加上刚才令人窒息的长吻，沈漫九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唇角勾起，眼尾也上挑，透着玩世不恭，“沈老师，我出师了吗？”
　　沈漫九头一次看他这副恶劣不驯的样子，皱眉道，“放开我。”
　　秦灼非但不松，扣着她腰的手反而越收越紧，薄唇凑近她耳畔，“你叫我松我就松，他妈的还当老子是你的狗吗？”
　　沈漫九怔住，“你……”
　　他抬手按着她嘴唇被他咬破皮的地方，“不跟在你身后摇尾乞怜，不习惯了？”


第53章 要你主动亲
　　唇上传来的痛意让沈漫九倒吸一口凉气，她眼眸低垂，“你的脆弱，可怜，一直都是演给我看的，现在才是真实的你，是吧？”
　　秦灼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和自己对视，他勾唇，“不然呢，沈小姐，脆弱，可怜的人，怎么可能在格斗场那样会吃人的地方生存下去。”
　　沈漫九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你现在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是吗？”
　　秦灼笑意越深，却透着阴郁之气，“装可怜对小姐已经没有用了，那我又装给谁看。所以只能露出我原本的面目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间吻了吻，“我的小九，怎么能这么单纯？”
　　居然信他这样生在肮脏泥泞里的人会出淤泥而不染吗？
　　沈漫九抬眸看着她，眸色湿润复杂。
　　“亲你两下就要哭？”他恶劣开口，手指覆上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摩挲着，仿佛思考着下一秒就折断她美丽的天鹅颈，他一字一顿说，“亲、我。”
　　沈漫九咬着唇，一动不动。
　　秦灼狭长的眼眸眯了眯，透着阴鸷不悦，“以前不都是主动亲吗？现在玩腻了，掐着你脖子都不愿亲了？”
　　秦灼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面上虽然是痞气放肆，眼底却暗自观察着她神色，怕真的会把她掐坏。
　　“我让你亲我。”
　　沈漫九像是优雅却冷淡的猫，“你不是会强吻吗？继续啊。”
　　“老子要你主动亲。”
　　他说着手上力道又收紧几分，眼眸也沉，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地胁迫她吻自己。
　　秦灼眼眸沉暗到极致，“他妈的现在是死也不愿意亲我了？”
　　沈漫九刚才只喝了果汁，现在竟然觉得头晕，身体也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秦灼把她摁在墙上。
　　也是，论力气，她本来就不是秦灼的对手。
　　“秦灼，你不会真的伤害我。”她抬手覆上他掐在自己的颈间的手，“你甚至都不舍得用力掐我，所以放开吧，多纠缠也没用的。”
　　秦灼的手动了动，看向她的眼神多了无奈与自嘲，她吃定他了。
　　吃定了他喜欢她，喜欢的要命。
　　就可以无情地玩弄他。
　　秦灼松开她脖颈，因为那杯像极了果汁的酒，她脸颊染上粉色，呼出的温软气息也撩人心弦。
　　他轻抚她嫣红的唇瓣，“小姐，你这么单纯，要是没有我，该怎么办啊，会被那些人弄脏的。”
　　沈漫九觉得越来越难受，口干舌燥，“你放开我。”
　　秦灼垂眸认真描绘她唇形，眼底蔓延着爱意与欲望。
　　他唇角翘起，“不会再放开你了。”秦灼低头吻了吻她，像是品尝她唇的味道，“放开你你会受到伤害，我要把你好好关起来，这样才能好好保护着，免得别人觊觎伤害你。”
　　“你疯了？”
　　“我是疯了，你玩弄我，又踢开我，我怎么能不疯？”
　　他墨眸中闪烁着极端病态的暗芒，“我最开始就说过了，我玩不起。”秦灼俯身埋在她颈间，贪婪嗅着她独有的馨香温软，“既然玩不起，又怎么可能干干脆脆的说分手就分手，自然是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不放。”
　　“放开我，秦灼。”
　　秦灼置若罔闻，压住她的腿，继续着暧昧的动作。
　　沈漫九扬起身侧的手来，秦灼看穿她的意图，冲她笑着，“打吧，我不怕打。”
　　他再强势疯狂，沈漫九也心软不忍打他，手歪向一旁，无力地落在秦灼颈间。
　　她没用力，比小猫拍了一下还要轻。
　　秦灼抓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扇，眼眸暗流涌动，“朝这打，怎么不用力？”
　　沈漫九想起前世和秦灼在一起，她恼了动手打他，他也这样抓着她的手，让她再多打两下解气。
　　秦灼力气很大，沈漫九的手完全被他控制着，他冷白的皮肤浮现出浅淡的指印。
　　她眼里蓄着泪水，想收回自己的手又抵不过秦灼的力气，“你别这样。”
　　“打我吧，我肮脏，我贱，我配不上你，也离不开你。”他忽然垂下眼眸，掩盖住痛苦，“没你我就是受不了，我该打，但我没办法，只要我不死，我就没办法不妄想你，更没法看别人伤害你。”
　　他的话像钝刀，一下下地反复割着她心脏，沈漫九听不得他用这种词形容自己，她踮脚朝秦灼的唇吻了一下，她闭上眼，眼泪滑落，“秦灼，我亲完你了，你放我走吧。”
　　她吻他，不是因为他刚才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
　　只是因为她真的想亲亲他。
　　秦灼忽然满足地笑了，他轻吻她的眼泪，带着病态的执念问道，“你还为我哭，还是不舍得我，对不对？”
　　沈漫九咬着唇不说话。
　　“你嫌我那破没关系，你可以继续住在家里，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悄悄去找你，你还教我读书认字，行吗？”
　　见她神色似乎有些松动，秦灼慌忙补充，“你不承认我也没关系，不用公开我，说我是你的保镖，司机，佣人，随便怎么都行，我不会给你丢人。”
　　沈漫九咬了咬牙，狠心道，“秦灼，我可能喜欢的我以为的那个你，但现在的你，已经没法让我心动了。”
　　秦灼怔住，半晌，喉间溢出笑来，笑声却听的人心疼，像是倾泻着压抑心底的情感。
　　她果然不会真的喜欢他，喜欢的不过是那个伪装的干干净净的秦灼。
　　可伪装的就是伪装的，总有一天会被撕开面具，露出皮囊下最肮脏丑恶的本质。
　　诸如现在的他，只想肮脏地占有她。
　　他一次又一次想，把她弄脏就好了，那样她就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那杯酒后劲发作，沈漫九觉得手脚都没了力气，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要倒下。
　　秦灼眸色微暗，喉结动了动，“小姐，你这副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走。”


第54章 秦灼，你亲亲我
　　沈漫九脸颊酡红，眼神迷茫无措，头脑也开始不太清醒，她下意识抓着秦灼手臂，“秦灼，我难受，我怎么了？”
　　秦灼常年混迹在贫民窟各种混乱黑暗，不见天日的场所，再肮脏的事情他都见过。
　　刚才听那两个人的对话，再看沈漫九现在的反应，他就知道，她不仅仅是喝多了。
　　秦灼有力的臂弯环着她，承担她的重量，语气沉沉，“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单纯？不要因为你善良，就相信别人都能真心待你。”
　　沈漫九呼吸急促沉重起来，醉意加上后劲起来，声音无助又委屈，无力地倚在秦灼怀里，“你凶我，你欺负我，秦灼，你骗子。”
　　秦灼垂眸看着她，无奈轻叹，嗓音温柔几分，“老子欺负你？”
　　“你强吻我，你咬我，你不像以前……”
　　“总他妈比你被人强上了好。”他语气挺凶。
　　沈漫九意识有些涣散，眼神也破碎无助，看向秦灼的眼神满是依赖，“秦灼，我怎么了……”
　　现在的感觉，很像她前世时被下药的感觉，她既煎熬又不安。
　　她的神色看得秦灼心痛，她性格单纯，秦灼不愿让她见到这些黑暗与肮脏。
　　秦灼打横抱起她，“乖，没事的，你只是喝多了。”
　　*
　　沈漫九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沈漫九觉得浑身有千万只的虫子反复爬过，啮咬，又痒又难受。
　　她觉得喉咙又干又涩，脸颊绯红，体温也高得吓人。
　　秦灼站在床边，她一时有些恍惚，艰难开口，“这是哪？”
　　秦灼俯身，和她十指交缠，“我们的新家。”
　　秦灼的手微凉清冽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贴近。
　　奇异的感觉像过电般一遍遍流过沈漫九的身体，她后背已经冒了一层汗。
　　“难受……”她边说边试图扯开自己的衣服。
　　秦灼眼眸暗了暗，怕是难熬，真他妈够该死的，这样对他的小九。
　　“我明明只喝了果汁……”她低声呢喃。
　　秦灼温柔地理了理她额前汗湿的碎发，“乖，很难受吗？笨死了，还不要老子保护你了，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就算沈漫九现在头脑不清醒，也后知后觉地发现是那杯果汁的问题。
　　“喝杯啤酒都会醉的人，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他妈的单纯的像傻瓜。”
　　秦灼看着凶，语气里却掩饰不住的心疼与关切。
　　沈漫九美眸中有泪光闪烁，“秦灼，你亲亲我……”
　　秦灼觉得自己内心被极度复杂的情感撕扯着，一边病态地享受她在自己面前独一无二的姿态，一边又恨不得杀死那些试图伤害她的人。
　　每一根神经都被灼烧，沈漫九胡乱抓住秦灼的手，“你亲亲我好不好？”
　　秦灼怔住，他没想过，失去意识的沈漫九，会主动让他亲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对他有点喜欢？并没有完全地厌弃他。
　　他忽然勾了勾唇角，拉着她的手探进自己的衣服，他知道她最喜欢他的腹肌。
　　他为数不多能让她喜欢的地方里，身体一定算一个。
　　秦灼的嗓音近乎蛊惑，“再说一次，我就亲亲你。”
　　他内心的阴暗疯狂滋生，病态地享受这样的感觉。
　　他的体温相较于沈漫九低很多，沈漫九像是一只渴水的鱼，“亲亲我。”
　　秦灼欺身上前，把她禁锢在身下，柔软的唇吻住她，沿着她的锁骨厮磨，一遍遍喊她，“阿九。”
　　“小九。”
　　……
　　到最后只单独喊一个九字，像是情人之间亲密的缠绵呢喃。
　　他的吻撩人而暧昧，沈漫九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随之颤栗。
　　淡黄色的灯光映着两人几乎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暧昧在空气中浮沉。
　　沈漫九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着，而秦灼仿佛就是那一点点清凉的水，她紧紧抱着秦灼。
　　沈漫九觉得她的理智正一点点被侵蚀，秦灼清润蛊惑的嗓音，缠绵细致的吻，都更加撩动着她。
　　沈漫九头埋在他颈间，他清冽的气息让她着迷沉沦。
　　她死死咬着唇，唇瓣被她咬出血来也浑然不觉，秦灼抬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松开，他轻轻含住她唇瓣，带着点甜的血腥气在两人唇间蔓延。
　　在认识沈漫九之前，他几乎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可认识她之后，他不止一次的产生欲念。
　　秦灼微凉的指尖一点点擦拭她细密的汗水，他用极其蛊惑的嗓音在她耳边厮磨，“小九。”
　　沈漫九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紧贴着少女曼妙的曲线，碎发也湿漉漉地贴在绯红的脸颊，瓷白的皮肤也染上了诱人的粉色。
　　秦灼沉沉注视她，颈间克制的青筋清晰可见。
　　“小姐，我保证，我是干净的。我连自己解决都没有过。”他牵住她的手在唇边亲吻，“我是第一次。”
　　“不要……”
　　秦灼眼眸沉暗，“你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但我不希望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沈漫九呜咽，“我希望我们是清醒地相爱……”
　　秦灼沉默半晌，从床上起身，“我明白了。”他哑着嗓子，“那就等你清醒。”
　　他刚起来，沈漫九又抓住他劲瘦的小臂，眼尾嫣红，“秦灼，我要死了……”
　　“你死不了。”听到她说死，他语气瞬间冷厉，“想死老子也不会让你死。”
　　秦灼说罢从床上打横抱起她，向浴室走去。


第55章 还没和好吗
　　秦灼说把她放进浴室的浴缸里，他打开冷水。
　　冷热反复交替，沈漫九觉得自己正经历着冰火两重天，一会像是在炙热的火炉里，一会又像在寒冷的深潭底。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唇色也变得苍白，“秦灼，冷……”
　　秦灼眼神无奈，“到底他妈要怎样？”虽是骂了句脏话，眼底却是宠溺和爱意，“冷水和我，你选一个。”
　　沈漫九死死抓着浴缸边缘，抓的指节泛白，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着。
　　秦灼蹲在浴缸旁，实在不忍见她如此煎熬，内心烦躁不已，他说，“不想跟我做，但让我帮你，行不行？”
　　沈漫九湿润而痛苦的眼眸望向他。
　　“保证不侵犯你。”他甚至把上衣往下理了理，“我衣服都不脱。”
　　沈漫九湿漉漉的长睫慢慢阖上。
　　……
　　不知过了多久，秦灼把沈漫九从浴缸里抱了出来，她浑身湿透，秦灼衣服虽然仍旧穿的整整齐齐。
　　他找了浴巾裹住她，把她放到床上。
　　沈漫九抱膝坐着，身上的热度已经消散。
　　她长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黑发紧贴着身体，衬得她皮肤愈加玉润白皙，她身上有一种充满破碎感的美。
　　惊心动魄，让人忍不住放在掌心怜爱。
　　秦灼单手撑着床沿靠近她，“这就不理人了，这么没良心？”
　　沈漫九向后缩了缩，躲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秦灼勾了勾唇，找了一条新的毛巾，伸手去帮她擦头发。
　　“我自己来吧。”
　　秦灼按住她肩膀，“你好好等着我来服务你就好。”
　　沈漫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擦的差不多了，秦灼又找来了吹风机，手指在她长发间温柔穿梭，帮她吹干头发。
　　他指尖总会触碰到她脊背，沈漫九脑海里不自觉开始回想刚才的场景。
　　秦灼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清瘦，筋络分明，充满力量感。
　　他伸手捻了捻她耳垂，“耳朵怎么忽然红了？”他伸手试了试吹风机的温度，“烫吗？”
　　沈漫九颤栗一下，觉得一股电流顺着他指尖传遍自己的身体。
　　“不烫。”
　　她头发又长又多，吹了好一会才吹干。
　　沈漫九用浴巾紧紧裹着自己，这会儿才有时间仔细看了看卧室。
　　他新租的房子居然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
　　他自己时住地下室，居然为她租了这么好的房子，怪不得要卖掉他的摩托车。
　　梳妆台上摆着她没有带走的护肤品，床头摆着放着她照片的相框。
　　床品也是成套的，印着粉色的碎花，床头摆了一排玩偶，是和秦灼在夜市玩的时候他给她抓来的，床边铺着柔软厚实的浅色地毯。
　　不远处的小型沙发旁还有一对半人高的巨型玩偶，是他玩打枪游戏赢来的特等奖。
　　小摊上的枪是特别调校过的，瞄准了反而会打歪，秦灼试打了几下就发现了诀窍，后面就是百发百中，然而只玩了两局老板就不许他打了。
　　不光如此，那条街上的摊主都不许秦灼玩。
　　他想哄小姑娘开心，却被如此区别对待，他神色阴沉沉的，沈漫九忍不住笑，踮脚亲了亲他唇角，哄他道，“别生气了，人家小本生意，谁叫你这么厉害，换了我也不敢让你玩，你多玩几局老板都要破产了。”
　　小姑娘人美嘴甜，几句话就把他哄开心了。
　　一旁的落地衣架上整整齐齐地挂着她的衣服，她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却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
　　她眼眸垂着，心中又苦又涩，她可以想象，秦灼一点点精心布置房间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他。
　　见她垂着眼睫，秦灼眼中划过失落，怕她嫌弃自己。
　　“饿了没，我帮你煮碗面吃吧。”他开口，“现在食材还不多，我们可以慢慢添，到时候把冰箱都填满你喜欢吃的。”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沈漫九低声说。
　　他怎么还对她这样好。
　　“操。”秦灼低声咒骂，一脚踢开旁边的矮凳，“你他妈有没有良心？刚才还非要老子亲你，现在转脸不认人？”
　　沈漫九默默往后缩了缩，秦灼如此粗俗痞气的样子，上辈子她没少见。
　　他脾气差，但极少对她发作，但对让人，丝毫不忍让。
　　这辈子他大多时候伪装的斯文干净，沈漫九差点记不清他本来的面目。
　　沈漫九想到刚才自己说让他亲亲自己的样子，羞耻地低下了头。
　　她刚才真的很想和他接吻。
　　秦灼墨眸里泛着不明的情绪，“我们还没和好吗？”
　　爱人之间才能那样亲密。
　　还是说，沈漫九只是当他是样工具而已？
　　“不然你当老子是工具？”秦灼按住她手腕，眼眸逼视她，“还是一次性的，用完就丢？”


第56章 分手的原因
　　见她沉默不语，秦灼眼眸颤了颤，阴暗而痛苦，“你喜欢我的，对吧。”
　　沈漫九咬着唇，“就算换了一个人……”
　　换一个人？
　　她轻飘飘的话胜过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剜肉剔骨，秦灼神色阴戾到了极致，想象她可能在别人身下千娇百媚，只是想想，他就会疯掉。
　　他永远不会让她属于别人。
　　秦灼神色阴沉，悲哀，寂寥，他欺身上前，发狠地把沈漫九压在身下，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秦灼用力捏着她下颚，“换一个人？”
　　他语气冷戾下来，“与其等沈小姐换人，不如让我效劳。”
　　秦灼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戾气，他把头埋在沈漫九颈间，用力咬她，在她颈间留下一个个红色齿痕。
　　他浓烈的气息强势地包围着她，沈漫九慌乱地推他，却纹丝不动，她手指伸进他浓密的黑发，胡乱地抓住他的头发。
　　秦灼这才从她颈间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眼眸如同古井望向她，痛苦质问，“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
　　他一遍遍问，秦灼拥有世间最深邃好看的一双眼眸，藏着对她所有的情感，爱慕，渴望，疯狂，自卑。
　　她呼吸有片刻的停滞，秦灼的眼泪落在她身上，他又俯身吮吸干净，高大的身形笼罩住她，几乎要将她吞噬，“你怕蛇，是吗？”
　　沈漫九唇瓣苍白，“你想干嘛？”
　　他笑，笑得凉薄，瞳孔浮现猩红，“可我偏偏就是蛇，差点冻死在黑暗里，你偏偏非要出现，把我捂活过来了。”秦灼依旧笑着，眼里却有泪，“可蛇本性就是阴毒冷血。”
　　他捏着她后颈，逼得她和自己四目相对，“可惜你没让它死，它既然活过来了，就是要缠着它的救命恩人不放，它不满了，还要咬上她两口。”
　　秦灼俯身吻住她唇瓣，用牙齿咬她，“沈小姐，你是选择继续捂热这条蛇，赌一把看它会不会变好点，稍微通点人性，还是就这样不管它，让它冷血下去，反过来咬你一口？”
　　两人注视彼此，空气仿佛沉寂下来，他眼眸让她心疼，让她陷落。
　　此时，沈漫九忽然不想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只想吻他。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沈漫九抬手环住他脖颈，吻住他的唇，用行动证明了她的选择。
　　秦灼怔了片刻，反应过来，热切回应她的吻。
　　“现在是清醒的吗？”
　　沈漫九唇间溢出细碎轻吟，眼尾湿润，哼叫着喊他的名字，“秦灼。”
　　秦灼痴迷而贪恋地亲吻她的眼尾。
　　沈漫九意识也混沌，她陷入在他的炽烈与缠绵里，秦灼带给她的最强烈和直白的情感，正一寸寸腐蚀着她。
　　有人偏爱细水长流的温情，亦有人沉沦于毁天灭地的热烈。
　　一旁的手机振动响起，她猛然回神。
　　秦灼抱着她，继续吻她。
　　铃声一遍遍响。
　　秦灼发觉到了沈漫九不似刚才那般专注，他长臂一伸，不悦地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哥哥。
　　他动作顿住，扯过被子给沈漫九盖上，伸手试图接通电话。
　　沈漫九去抢手机，“别接！”
　　秦灼躲开，“怕他知道我们在一起？”
　　秦灼平等地讨厌沈漫九身边的每一个人，但他最讨厌的一个就是沈渊。
　　同类总是能嗅到彼此的气息，他感受到了沈渊那副斯文温和皮囊下藏着的如同毒蛇般的狠与毒。
　　沈漫九咬唇，看他的目光带着请求，“不要接。”
　　秦灼眼眸沉了沉，“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她眼眸颤了颤，“我家人现在不允许我谈恋爱。”
　　手机铃声恰好停止，秦灼抬手摸了摸她发丝，眼神里带了点希冀，“这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原因吗？”
　　他急切追问，“是不是？”
　　她沉默半晌，“算是。”
　　秦灼忽然觉得高兴，是她家人不许她恋爱，而不是沈漫九玩腻他了。
　　没玩腻就好，他还有机会，讨好她，取悦她，蛊惑她。
　　他顿了顿，“那是你家人不允许你恋爱，还是他不允许？”
　　沈漫九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以秦灼的性格，若是知道是沈渊威胁她，不许他们在一起，现在不发作，他日后也一定会报复哥哥。
　　后来沈家出事，连同沈渊，也因为站错队，差点被扣上贪污犯罪，徇私枉法的帽子。
　　是她求着秦灼，她说她愿意给他生孩子，秦灼才找人帮了他，动用了很多关系，欠下不少人情。
　　秦灼四处找人帮她解决时，她确实履行诺言，允许他做的时候不带套，她也没吃药。
　　她想，要是真怀上了，就是命。
　　然而那三个月里，她并没怀上。后来事情解决了，她又变卦，他不戴套，她就吃药。
　　他们做的频繁，秦灼肯定不舍得让她吃药，他没逼迫她，后来自己一直戴套，他没怪她出尔反尔，反而说，“三个月没让你怀上，是我没本事。”
　　沈漫九的手机再次响起，依旧是沈渊。
　　秦灼直接滑动手机屏幕，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漫漫。”那头传来沈渊的声音。
　　沈漫九是肉眼可见的慌张，她慌忙按住秦灼的唇，眼神乖软又温顺，冲他摇了摇头，请求他不要说话。
　　秦灼唇角懒散勾起，用口型说，吻我。
　　沈漫九二话不说，干脆地朝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漫漫，怎么不说话，在干嘛？”
　　“哥…哥。”
　　秦灼凝眉，沈漫九也叫过他哥哥，听到她这么叫别人，他觉得郁闷不爽。
　　他手在沈漫九腰间捏了捏，眼神中划过一丝危险意味，他指了指自己喉结处，示意她继续吻。
　　沈漫九顺从地吻向他的喉结，她知道那里是他的敏感地带，她吻了吻，还恶作剧般地咬了下。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灼十分配合的低吟一声。
　　吓得沈漫九捂住了手机听筒。
　　好在沈渊似乎并没有听到。
　　“去哪里了，还不回家吗？”
　　“朋友过生日。”
　　“不早了，我叫人去接你。”沈渊的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
　　秦灼忽然使坏，咬了下她嘴唇上破皮的地方。
　　“嘶…”


第57章 不知道自己多漂亮？
　　电话那头沈渊眸色愈沉，开口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
　　秦灼眼眸里噙着肆恣玩味的笑，凑近她耳边，“不舒服？”
　　“哪个朋友？”
　　“宋…宋灵。”
　　秦灼头埋在她颈间，轻轻痒痒的呼吸落下，温柔吻她。
　　沈漫九有些心猿意马。
　　“让她接下电话。”
　　“信号不好，哥，我…听不太清。”
　　信号不好。
　　沈渊眸色阴沉，漫漫还真是不会撒谎。
　　“半小时内回家。”沈渊完全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沈漫九听得出他生气了，“我…知道了。”
　　秦灼直接帮她挂断了电话。
　　沈漫九没忍住哭出声。
　　秦灼吓得抱住沈漫九，“怎么了？”
　　沈漫九咬住他肩膀，轻声呜咽。
　　“哭什么，嫌弃老子了？”
　　她哭着摇头。
　　她一哭，秦灼就心慌，“那哭什么？告诉我，我好知道怎么哄你。”
　　沈漫九咬着他肩膀，他一身的肌肉，咬久了她自己牙齿发酸。
　　她松开，“你是狗吗？那么爱咬人。”
　　秦灼这才松一口气，肩膀处沾着她的口水，他耸了耸肩膀，“我是狗，你好到哪去了？”
　　她嗔怒，“那也是跟你学的。”
　　秦灼低笑，轻轻摸了摸她唇上被咬破的地方，吻了吻，“很疼？”
　　“你说呢？”
　　生生被咬出血来了，刚才打电话时他还恶劣地又在伤口处咬了下。
　　秦灼的唇瓣几乎贴着她，“那让你咬回来？”
　　沈漫九半恼半羞，“你欺负人。”
　　故意在她和沈渊打电话时那样对她。
　　秦灼语气诱哄，“阿九，叫我声哥哥，好不好？”
　　小姑娘正恼他，“不叫。”
　　秦灼沿着她耳垂厮磨，嗓音又撩又欲，“乖。”
　　“宝宝。”
　　“小九。”
　　“……”
　　沈漫九抵挡不住他一句句撒娇似的喊她，自己都没发觉声音有多娇媚撩人，叫了句，“哥哥。”
　　秦灼笑得肆意张狂，吻她，带着股浪荡痞气，“喜欢那个哥哥？”
　　他眼神炽热，沈漫九有些不自在的别来目光。
　　见她不说话，秦灼扣住她后脑勺，缠绵亲吻起来，他吻的深且重，吮吸她唇瓣，沈漫九伤口本来就痛，又一次出血了。
　　她眼神湿漉漉的，“秦灼……”
　　“喜欢那个哥哥？”他又问了一次。
　　沈漫九觉得不说出他满意的答案，秦灼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嘴唇的。
　　她低声道，“喜欢你。”
　　秦灼一双墨眸风华流转，他低笑一声，“现在是和好了吗？”
　　沈漫九抱住他腰，抬眸看他，“你说呢？”
　　秦灼眸中染上笑着，低声说，“小九，别再抛弃我了。”
　　“我们先不公开行吗？我这段时间住在家里。”沈漫九问，“我怕……”
　　秦灼拉住她的手，“行，只要你要我，我不介意当个地下情人。”
　　他态度小心又卑微，沈漫九鼻尖酸涩，眼眸也湿润。
　　秦灼笑着抚摸她背脊，又温柔缠绵地吻她眼尾，“我家小九怎么会这么爱哭？”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嗓音，“亲两下就哭了，以后要是做了，得哭成什么样啊。”
　　“老子会心疼的，到时候不舍得碰了该怎么办？”
　　沈漫九抬眸嗔视他一眼，这话鬼都不信。
　　他唯一能对她狠下心来的地方，就是在床上。
　　秦灼捏了下她鼻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欺负你了？”
　　“你保证，以后那什么的时候不许欺负我。”
　　以前这种狗事他经常干。
　　他装傻，“什么那什么的时候？那什么是什么？”
　　“……”她咬住他手臂，“不许装傻。”
　　秦灼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早就开始想了？”他抱着她，理直气壮开口，“没法保证。”
　　这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那个清纯无害少年的影子。
　　她果然是被蒙蔽了。
　　沈漫九嗔怒，“你一点也不装了，是吗？”
　　秦灼笑，“都暴露完了还怎么装下去？”他环着沈漫九的腰，“小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你欢心，如果你还喜欢以前那样，我可以继续装给你看，只要你不离开，装一辈子都行。”
　　沈漫九心脏像是被击打一下，他总是把自己放在低她一等，要讨好她的位置。
　　她主动吻他的唇，“不要装，我就要本来的秦灼。”
　　那个清纯脆弱的秦灼，让她心疼。
　　带着股不羁痞气的秦灼，又带给她另一种感觉。
　　秦灼清了清嗓子，“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上一世他更狠戾残忍的一面沈漫九都见过，刚才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没有，奶凶奶凶的，怪可爱的。”
　　秦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凶？
　　他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我怀疑，“奶？”
　　沈漫九没忍住笑。
　　秦灼在她腰间捏了一把，“笑老子？”
　　沈漫九故意逗他，“嗯，奶。”
　　秦灼脸一沉，“……”
　　他不觉得这是个好形容词。
　　沈漫九吻了吻他喉结，“你怎么会出现的，是我喝的那个果汁有问题吗？”
　　秦灼喉结剧烈滑动，“操，好好说话，别撩人。”
　　尤其是在床上，还是在他怀里。
　　他妈的不当他是男人？
　　他再次想到了沈漫九对他的形容词，胸口郁结。
　　沈漫九一双狐狸眼映着狡黠笑意，“不喜欢？”
　　秦灼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恨不得把她按进自己怀里，声音哑了几分，“小九，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沈漫九不再逗他，再闹容易起火。
　　“你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她低声说。
　　“这下知道老子有用了？”秦灼神色懒散不羁，“单纯的要死，对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吗？”
　　“小傻子一样，他妈的不知道自己多漂亮吗？”
　　这骂人的话怎么听着怪舒服的？
　　沈漫九冲他笑得乖软，眉眼弯弯。
　　“还他妈傻笑！”
　　秦灼是真的生气，而且后怕，要不是他实在想见她，担心她，离不开她，默默跟在她身后保护她，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第58章 不想放你走
　　沈漫九笑意丝毫不减，眸光温柔，像是冬日暖阳，抱着他腰撒娇，“不是有你在吗？”
　　“万一我不在呢，你……”他语气里都是担忧和后怕。
　　“你在。”
　　秦灼顿了顿，“也是，我的小九就该做单纯的公主，我该守护好你，而不是让你改变，要是连小公主都没法让你当，我算什么男人。”
　　她单纯美好，不谙世事，他就该守护好她的美好。
　　沈漫九眸光动了动，“秦灼……”
　　“别用这种感动的眼神看老子，老子还以为自己是你爹。”
　　“……”
　　刚才感动的想哭，这会一点氛围也没有了。
　　他原形毕露的彻底。
　　话虽糙了点，但是藏匿不住的爱意。
　　沈漫九眼眸暗了暗，“你知道什么吗？是宋灵……”
　　“是，我听到她和别人说话了。”秦灼轻轻摩挲着她脸颊，“小九，要我帮你解决吗？”
　　他再脏无所谓，只要她能干干净净的。
　　沈漫九胸口堵的难受，她摇头，“秦灼，我不要你因为那些人脏了自己的手。”
　　“我本来就脏…”
　　秦灼话音未落，便被沈漫九打断，“你不脏，你不许乱说。”
　　“不脏么？”
　　“再乱说我要生气了。”
　　秦灼眼眸含笑，“好，小九说不脏就不脏。”
　　“秦灼，随便提分手是我不好，之前我有些话是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她认真想了想，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提分手，对他太不公。
　　她之前还教给秦灼嘴是用来说话的，结果她自己倒是忘了。
　　秦灼眼底浮着笑意，“你说了那么多句戳人心窝的话，具体哪句？”
　　她垂了垂眼眸，“说不喜欢你的，都是骗你的。”她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眸光潋滟，“其实看到你哭，我也很难过的。”
　　秦灼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老子没哭。”
　　沈漫九揶揄笑，“没哭啊。”
　　秦灼看着她忽然笑了，抱住她语气柔软的不行，“是哭了，挨多少打也没怕过，多疼也没哭，但你说不要我，我真怕。”
　　“以后不会了。”
　　秦灼神色忽然凶了起来，带着几分的顽劣不羁，掐着她腰威胁道，“下次再敢随便甩我……”
　　“你怎样？”
　　他说了个C字打头的词。
　　话音还未落，嘴便被堵住了，“你不准说脏话了。”
　　他笑得纵容，“好，不说。”
　　*
　　之前的衣服肯定是没法再穿了，好在她还有衣服留在秦灼这里。
　　秦灼给她找来了新的衣服，他目光落在沈漫九的胸前。
　　那朵血红色的花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
　　沈漫九忽然遭受袭胸，她拍他的手，语气嗔怒，“秦灼！”
　　秦灼的手顿住，赶紧收回，“抱歉。”
　　他刚才摸那里时，竟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丝毫无关情欲，他只是对那个印记莫名感兴趣。
　　“我可以再摸一下吗？”他问。
　　沈漫九赶紧把衬衣扣子扣好，“不可以。”
　　知道自己人设崩塌后，真是一点也不收敛了。
　　“是胎记吗？”他问。
　　沈漫九愣了片刻，“啊，你说的是那个啊。”
　　“不然呢？”他戏谑挑眉。
　　果然，他在沈漫九那里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清了下嗓子，“不是胎记。”
　　秦灼唇角勾了下，“那么鲜艳，倒像是溅上去的血。”
　　沈漫九神色凝固住，她试探问，“你记得什么吗？”
　　关于上一世，只有她一个人有回忆吗？
　　秦灼不解，“记得什么？”他眉目慵懒，玩笑道，“难不成真是溅上去的血啊？”
　　她点头，“嗯。”
　　秦灼自然觉得沈漫九是在逗她，他靠近她，拦住她腰，作势要解开她扣子，“再让我看看？谁的血，敢溅在我家小姐身上。”
　　但秦灼也只是逗她，没真解扣子，而是帮她理了理衬衣衣领，嘴上功夫比谁都厉害，上辈子也是，没事就喜欢吓她，嘴上狠话没少说，实质却半分不舍得动她。
　　沈漫九回想起上一世秦灼死的那一幕来，神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秦灼捏了捏她掌心，“不是胎记，是纹身啊？”
　　沈漫九摇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说是他上辈子溅上去的血吧。
　　也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她有事没事就得跟着他痛。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这辈子可能也就和秦灼没什么关联了。
　　“算是胎记吧。”
　　秦灼笑着抬手捏了捏她耳垂，“我家小九怎么连胎记都长得这么美。”
　　又跟他闹了半天，恐怕三十分钟早过了，沈漫九低头整理好衣服，“我要回家了，秦灼。”
　　秦灼眼眸划过失落，单手揽住她腰，他力气惊人，一只手臂就轻松把她抱到了洗手台上，他低头吻她。
　　沈漫九配合地环住他脖颈，他濡湿的舌勾勒描绘着她唇形，一寸寸深入纠缠，深色眼眸里漾满了温柔爱意。
　　吻得太久，沈漫九呼吸不顺，眸光潋滟看向他，“秦灼。”
　　他双臂撑在她腿侧的大理石台上，抬手蹭了蹭她湿润的唇，勾唇，笑得放肆痞气，“告别吻。”
　　她笑着松开他脖颈，“吻完了？”
　　“没吻够。”他气息环绕着她，抬起她的腿环在自己腰上，炙热的唇再一次朝她侵轧过去。
　　缠绵亲吻过后，秦灼滚烫呼吸落在她耳边，“乖九，我不想放你走，怎么办？”


第59章 把你自己洗干净
　　沈漫九笑着躲避他湿湿痒痒的唇息，“别闹了。”
　　“明天还来吗？”他问。
　　“不知道。”
　　秦灼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
　　“我们暂时不公开，你刚刚答应过我的。”
　　沈漫九真的担心沈渊会动他，沈渊温和，但骨子里是强势的，从小到大，只要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秦灼眼眸黯了黯，他什么时候才配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
　　*
　　沈漫九回家时一进门便见到沈渊坐在沙发上，带着一副银边眼镜，样貌斯文清贵，正低头翻看文件。
　　沈漫九叫了句哥哥，便径直上楼。
　　“过来。”沈渊声音低沉。
　　沈漫九顿了顿，乖乖走到他跟前。
　　“去哪了？”
　　他坐在沙发上，陷入一片清朗灯光下，长腿交叠，说不出的贵气优雅。
　　“陪同学过生日。”
　　沈渊低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纸张边缘，灯光下眉眼依旧英朗清贵，语气喜怒不明，又重复了一遍，“去哪了？”
　　他身上那股常年居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让沈漫九呼吸一紧，她用力捏着衣角，“就在星月会所。”
　　沈渊抬眸和她对视，一贯温润的眼眸里有郁色，“最后一次，去哪了？”
　　沈漫九被他看得不安，片刻之后，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沈渊旁边坐下，抱着他手臂撒娇，“哥，你怎么了？别这么凶，我怕。”
　　沈渊对沈漫九一贯温柔宠溺，这回脸色却沉了，皱眉避开沈漫九的触碰，把文件撂在一旁的桌上。
　　他起身，“来我房间。”
　　沈漫九犹豫片刻，跟着他脚步上楼。
　　一进门，沈渊就伸手把房门落了锁。
　　沈漫九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哥。”
　　沈渊抬手松了松领带，把衬衣衣袖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清瘦分明的小臂。
　　银边眼镜镜片折射着小片锋芒，他每一个动作都斯文优雅，却偏偏透出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来。
　　他伸手抓住沈漫九的手臂，拉着她向卧室的浴室走去。
　　沈漫九有些慌乱，试图挣脱，“哥。”
　　沈渊力气很大，直接把她拖进了浴室，打开淋浴，冷水自沈漫九头顶倾泻下来，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沈渊嗓音又沉又冷，压抑着怒气，“先把你自己洗干净。”
　　沈漫九试图躲避开，却被沈渊按在墙上，他也被淋浴的水打湿，衬衣紧贴着他精瘦的线条。
　　他呼吸冗长克制，目光落在她脖颈处，尽管她把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后颈处还能看到半枚红色吻痕。
　　衣服也和早上出门时穿的不是一身了。
　　沈渊伸手关了淋浴开关，他贵气优雅，宛若神祇，大掌温柔地覆上她发顶，茶褐色的眼眸中却透着掩盖不住的沉戾之气。
　　“漫漫，你把哥哥说过的话当成什么。”
　　沈漫九唇色苍白，小心翼翼地扯他衣角，“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不是和他做了？”
　　“真的没有。”
　　她骤然感觉胸前一凉，她的衬衣扣子被沈渊扯开，两颗纽扣滚落在地上。
　　沈渊身侧的拳收紧，身上散发着冷意，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遍布着吻痕和齿印。
　　他微凉的指尖覆上她脖颈，抚摸上面暧昧的痕迹，眼神中透着厌恶，像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玷污，眼前的景象，再联想起刚才她在电话里绵软无力的声音。
　　他还担心她是不是不舒服。
　　可笑。
　　沈渊声音里透着危险寒意，“漫漫，我最后问你一次，刚才在哪里？在做什么？不许撒谎。”
　　沈漫九眼眸颤了颤，低声说，“……和秦灼在一起。”
　　沈渊眸色冷淡睨了她一眼，松开她脖颈，走到洗手池旁反复洗了几遍手。
　　空气寂静的可怕，只听得到水流的声音。
　　脏了。
　　他一直放在手心呵护的妹妹，被弄脏了。
　　真想杀了那个秦灼。
　　不，那个禽兽。
　　他沈渊碰不得的，别人更加碰不得。
　　碰了，必然要付出代价。
　　他内心越是怒意膨胀，表面上就愈加平静，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海面，静寂的可怕，波涛却早已暗流涌动。
　　“哥。”沈漫九走到他旁边，“我和秦灼是真心相爱的，他对我很好，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你不了解他，如果……”
　　“闭嘴。”沈渊冷淡打断她，“沈漫九，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沈漫九怔在原地，心脏钝痛，她难以相信，这是从小到大最宠她的哥哥说出来的话。
　　她眼中含泪，委屈道，“哥觉得我很脏吗？”
　　沈渊把她拉到镜子前，手扼着她后颈，逼得她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唇瓣嫣红，还带着被咬破的痕迹，脖颈上还有红痕。
　　“你不脏吗？”
　　沈漫九挣脱开沈渊，“我不觉得我脏，我只是和我喜欢的人一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秦灼。”
　　沈渊唇角勾起，笑意寒凉，“喜欢他？”他半副轮廓朝沈漫九侵轧过去，带着凌人的压迫感，“喜欢到可以随便和他上床，是吗？”


第60章 生日愿望
　　沈漫九也委屈，脾气上来了，“我说了我没有，就算有，也不关你的事。”
　　沈渊扼住她手腕，“不关我的事？”
　　沈漫九忍着眼泪，“放开我。”
　　沈渊看向她的眸色深了几分，“漫漫，为了那个秦灼，你不惜搭上自己的前程，放弃自己的家人，还要把自己倒贴进去，就为了和他过寒酸生活？”
　　沈漫九垂下眼眸，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这样的，都是秦灼配不上她。
　　“我没说错吧，沈漫九。”沈渊极少叫她全名，声音里透着失望，“沈家把你当公主宠了十八年，你为了一个认识个把月的人，要和我们反目成仇吗？”
　　他字字珠玑，像撒了一把钢珠在沈漫九心间，碾着她每一寸血肉。
　　沈渊往日儒雅温和的目光渐渐褪去，他眼中的失望与难过，像一把凌厉的刀，无声无息地割裂开他与沈漫九之间。
　　“我没有。”沈漫九沉默半晌，“哥哥，我理解你对我的关心，你怕我会受伤，但你能不能信我一回，相信我觅得良人，而并非所托非人。”
　　“不能。”他回答的干脆而冰冷。
　　*
　　沈漫九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哭，门外都隐隐听得到哭声。
　　沈渊半分都看不上秦灼。
　　他最后警告她，下不为例。
　　在沈渊凛冽眼底，沈漫九读出了他想动秦灼的心思。
　　“阿渊。”
　　“进。”
　　白钰进来时，沈渊正低头看文件，神色平静。
　　“忙吗？”
　　沈渊把文件放在一旁，“不忙。”
　　沈渊从上大学开始搬出沈家，后来工作忙，很少有时间回家，在家里连续住一个多星期更不可能了。
　　她以为是前几天沈漫九生病，他担心，毕竟他从小最疼这个妹妹。
　　但沈漫九病好了，沈渊还住着，刚才她好像听见了两人争吵的声音，然后沈漫九就一直在房间里哭，她去问，沈漫九又什么都不说。
　　白钰瞥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文件，看到了其中夹着秦灼的照片，下面是一排排黑色的字。
　　她若无其事别过目光，“这回要在家里常住吗？”
　　沈渊笑了笑，摘下眼镜放在一旁，揉了揉眉心，“您这是要赶我走？”
　　“当然没有。妈妈巴不得你们三个像小时候一样，都在家里住着。”白钰叹了口气，“你大哥都订婚了，你也不小了，漫漫也要出国了，一转眼，你们几个孩子长大了。”
　　“阿渊，你年纪不小了，是不是……”
　　沈渊温和打断她，“妈。我工作忙，没那方面的心思。”
　　白钰叹息，“阿渊，妈妈是最懂自己孩子的，但有一件事，漫漫，她姓沈。”
　　“妈，您多想了。”沈渊神色平淡，若无其事开口道，“漫漫呢，还在哭？”
　　白钰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嗯，妈妈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两个吵架了？”
　　“没有，您别担心。”沈渊起身，“我去看看她。”
　　*
　　“漫漫？”
　　沈漫九听到沈渊的声音，擦了擦眼泪，下床开门。
　　看她一脸别扭的样子，沈渊温和一笑，“还在生哥哥的气？”他把一杯牛奶放在沈漫九手心里，“喝点牛奶。”
　　沈渊抬手揉她发顶，她躲避开，“哥不是觉得我脏吗？”
　　“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太重了。”
　　沈漫九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沈渊温和弯了弯唇，“漫漫，你理解哥哥好吗？我怕你会受伤，而且你现在还太小了，知道吗？”
　　沈漫九依旧没说话。
　　沈渊轻叹一声，“刚才的是气话，哥哥怎么会嫌你脏。”他顿了顿，“如果没有做好措施的话，要记得……”
　　“哥，你为什么不肯信我，他确实亲了我，但我们真的没做。”
　　沈渊瞳孔是茶褐色的浅曈，永远透着温和儒雅，不似秦灼那乌墨般的眼眸，能直直看进人心底。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沈漫九，她不像在撒谎。
　　他眼底的暗色微微好转，那就还不算太脏。
　　“漫漫，你不会再见他了，对吧？”
　　沈渊明明是温和询问，眸光也温和，却让沈漫九感到了无声的威胁。
　　她咬唇，“不会。”
　　沈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相信漫漫不会再骗哥哥。”
　　他边说边拿出一条钻石项链，“来，我帮你戴上。”
　　“不用……”
　　沈渊按住她肩膀，把她的长发整理到一侧，“专门买给你的，适合你的气质，干净单纯。”
　　干净单纯。
　　沈漫九眼眸颤了颤，现在听到这几个字，不知道是真心夸她，还是讽刺居多。
　　她抬眸看向沈渊，他眉目间漾着柔和的波光，温柔地帮她把项链戴上。
　　刚刚沈渊寒着脸嫌她脏，仿佛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她低头摸了摸项链，“谢谢。”
　　“不用谢，早点休息。”
　　晚些时候，家里的佣人给她送来了药，说是活血化瘀的。
　　沈漫九神色僵硬，“是我哥让送的吗？”
　　佣人点头，“二少爷说……”
　　“说什么？”
　　佣人认真回忆，“颈动脉相对脆弱，吸力强会造成破裂甚至是血栓。”佣人说的云里雾里，“二少爷还说，真正关心的对方的人是不会让对方遭受任何风险的。”
　　“小姐，少爷这话在说什么啊？我应该没转述错吧？”
　　沈漫九垂眸盯着药，“没什么。”
　　晚上的时候，秦灼给沈漫九打了电话。
　　他声音清润动听，带着笑意，“还没睡吧。”
　　“没有，怎么了？”
　　“看到窗外的月亮，就想你了。”秦灼站在窗边边，“小九，今晚的月亮依旧很美。”
　　沈漫九跑到露台，明月朗朗，“秦灼，我也爱你。”
　　秦灼狎笑，“也？我还没和你表白呢。”
　　沈漫九仰头看着月亮，他的少年，也该如朗月，灼灼其华，风姿琅琅。
　　“九，明天想见你。”秦灼说。
　　“改天好不好？最近很忙，我们可以打电话。”
　　沈渊刚刚话里有话地提醒她，她听得出。
　　秦灼沉默半晌，“小九，明天…”
　　“明天怎么了？”
　　“我的生日愿望就是，明天能和你一起过，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他低声问。
　　沈漫九怔住回想日期，明天确实是秦灼的生日。
　　和秦灼在一起那几年，虽然回回都是陪他一起过的，但她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对他说过。
　　“好。”沈漫九笑了笑，“明天我陪你过。”
　　沈渊坐在电脑前，两人的对话一点点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温和一点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阴沉。
　　他的漫漫啊，还真是一点都不听劝呢。
　　既然是过生日的话，那就送他一份礼物好了。


第61章 生于执念，囿于妄念
　　翌日早上，一家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漫漫今天怎么这么漂亮？”白钰笑着说。
　　沈漫九喝了口牛奶，眼睛弯弯，“真的吗？”
　　“嗯。”白钰帮她理了理裙边，“我们漫漫天生的漂亮。”
　　沈渊淡淡扫了她一眼，红色的小裙子，头上带了红色蝴蝶结，他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不愧是要给人过生日。
　　“是什么重要日子吗？穿的这么喜庆。”沈渊问。
　　沈漫九顿了片刻，摇头，“不是，只是刚好穿了红色，觉得这样比较搭。”
　　沈渊颔首，把抹好黄油的面包片放在沈漫九面前，“吃吧。”
　　刚好是周六，沈良去了外地出差，白钰约了朋友去美容院，吃过早餐就出门了，家里只剩下沈漫九和沈渊。
　　沈漫九坐在沙发看电视，沈渊随手翻看杂志，两人各据一边。
　　“漫漫，昨晚忘记告诉你了，和爷爷说好了，这周末你去山上陪他住两天，爷爷说想你了，你也好久没去看爷爷了吧？”
　　沈漫九怔住，“我……我约了朋友。”
　　沈渊笑了下，“是有很重要的事吗？不然就先推了吧，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好，我明天要加班，刚好今天有时间送你过去。”
　　沈漫九低头绞着手指，“挺重要的，我明天让司机送我或者打车去吧。”
　　沈渊眸中略过一抹沉色，语气依旧温和，“什么事情？我陪你办完了再过去吧，毕竟提前和爷爷说好了，总不能让老人家白期待一场。”
　　“可是……”
　　沈漫九又不知该如何拒绝，她平常确实没什么事，再加上是周六，沈渊替她答应了也没什么。
　　但刚好赶上了秦灼的生日，她答应了他要陪他一起过的。
　　“约了哪位朋友？不好推吗？我可以帮你说。”
　　沈渊静静看着她为难复杂的神色，神色如常，慢条斯理翻动杂志，“漫漫，那位朋友，该不会是秦灼吧？”
　　“不是。”沈漫九飞快否决。
　　沈渊神色清淡，眉目间却有冷戾之气转瞬即逝，他勾唇，瞳孔荡漾柔光，令灯光也失色几分，“不是就好，别让我失望，漫漫。”
　　沈漫九愣住，她忽然看不懂沈渊，他云淡风轻，却如浮光掠影，令人捉摸不透。
　　他优雅合上杂志，“漫漫，不如我们现在出发，你有事的话我们吃过午饭，下午就回来，把你和朋友的约会向后推一推，可以吗？”
　　沈漫九这才松一口气，刚才她差点以为哥哥知道了什么，明明温和冷静，却莫名有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下午回来的话，还来得及。
　　车内。
　　“沈检，您确定今天要去枫山那边吗？天气预报说下午有暴雨，晚上可能回不来了。”
　　沈渊看向窗外，沈漫九正朝车这边小跑过来，“我不去，你送小姐去，即使不下雨，就算她要求回来，也要找理由说没法回来，明白吗？”
　　司机愣了片刻，点头，“明白。”
　　沈漫九换了一身浅色衣服，她把手机和包包一同放在了后座上，“可以了，走吧。”
　　沈渊的目光在她的手机上停顿片刻，“漫漫。”他向手腕处摸了摸，“哥哥忘记带手表了，可以麻烦你帮我取一下吗？”
　　沈漫九点头，“好。在哪？”
　　“我房间的床头柜上。”
　　等沈漫九再回来时，却发现沈渊已经下了车，站在车旁等她。
　　沈漫九小跑过来把手表递给他，“哥，你怎么下来了？”
　　“漫漫，抱歉，可能要你一个人过去了，刚才接到电话，部里出了点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沈漫九愣了下，“那好。”
　　沈渊目视着车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从衣服里拿出沈漫九的手机。
　　他低头输入密码解锁。
　　密码是她的生日，从小到大她所有的密码都是这样的。
　　要么就是年份加生日，需要字母的话就是名字缩写加生日，连密码都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一成不变的排列组合。
　　这么单纯的漫漫，他怎么放心随便放开她呢。
　　他一点点翻看沈漫九和秦灼的聊天记录。
　　神色寒冷而阴沉。
　　他都不知道，漫漫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
　　枫山。
　　到山上的时候，天气已经变了，大片乌云挤压着天空，万物都被笼罩上了压抑沉闷的青灰色，凌厉的风穿梭拍打着，昭示着一场风雨。
　　沈漫九有些担忧地看向窗外，“不会要下暴雨吧，今天还能回去吗？”
　　司机安静下车帮她打开车门，“这个说不准。”
　　山上是一家寺庙，并不对外开放，沈老爷子沈之安，从沈家的家族企业退下来之后，常年居住在这里，一晃，也有小二十年了。
　　早年间还有不少人登门拜访，但久了，发现老爷子确实不问世事了，也就渐渐门前冷落了。
　　沈漫九一下车便看到爷爷站在门口，她赶紧跑过去扶住老爷子，“爷爷，起风了，您怎么到外面等了？”
　　老爷子冲她笑得温柔慈爱，皱纹里都是笑意，“想漫漫了，想早点见到我家幺儿。”
　　沈漫九亲密地抱住老爷子，“爷爷，我也好想您啊。”
　　晚些时候，外面果然下起了暴雨，寺内钟鸣幽静，伴随着雨声，显得格外静寂。
　　沈漫九得知暴雨导致山路无法通行，今天多半是无法回去了。
　　她想先给秦灼打电话，真不能回去也要跟他说句生日快乐，却发现手机忘记带了，没办法，只能先等着看看情况。
　　老爷子年纪愈大，反而愈加老小孩的性格，非说住持是得道高僧，要他给沈漫九看看。
　　住持称号净慧法师，九十岁高龄，却依旧精神矍铄，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静静看了沈漫九一会，缓缓开口：“生于执念，囿于妄念。念难消，意难平。”
　　沈漫九怔住，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痛意，她反复消化着句话。
　　这句话像是她和秦灼之间的注解和判词。
　　她眸色复杂，那究竟说的是前世，还是今生？
　　净慧法师说，“你和我上次见你时不太一样了。”
　　沈之安开口：“我家乖孙女年纪轻轻，哪来的执念，妄念一说，您再给看看呢？”
　　净慧法师神色平淡，笑着起身，“爷孙难得共聚享天伦，不打扰了。”
　　说话间，胸口处的痛意几乎要把她击垮，她死死抓着桌沿，抓得指尖发白。
　　老爷子扶住她，焦急道，“漫漫，你怎么了？”
　　那阵痛意压得她呼吸艰难，窗外雷雨大作，沈漫九痛苦不安，秦灼一定是出事了。


第62章 观音坠
　　沈漫九再次睁眼时，爷爷正坐在她旁边。
　　“漫漫，终于醒了。”沈老爷子给她倒了杯水，“你吓死爷爷了，怎么忽然晕过去了？”
　　她记得她刚才匆忙起身，结果因为胸口处太痛，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竟然晕过去了。
　　而沈漫九现在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她摸了摸胸口处，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低头去看，发现是一个玉质的观音坠。
　　沈漫九怔住，这个观音坠，是上一世时秦灼一直戴在身上的，在床上她见过无数次，怎么现在会跑到她身上来？
　　那时她常觉得讽刺，他带着观音这样清净仁慈的物件，做的事却恰恰相反。
　　老爷子注意到她的动作，“这是净慧法师让我给你的，他说玉讲求一个缘分，这玉和你有缘，就送给你了。”
　　沈漫九下床，窗外依旧是阴沉沉的一片，暴雨如注，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沈漫九握着那枚玉坠，心神不宁。
　　*
　　雨下了一天还没停，山路没有办法通行，沈漫九心不在焉地陪爷爷聊天。
　　爷爷看出来她心不在这，“漫漫，有心事，可不可以跟爷爷讲讲？”
　　沈漫九沉默片刻，“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我答应了要陪他的。”她看着窗外的大雨，“我爽约了，他应该会很难过吧。”
　　“什么朋友，是男朋友吧？”
　　沈漫九愣了愣，“嗯。”
　　老爷子笑着拍了拍她后背，“爷爷就说嘛，我家漫漫这神情，就像牛郎盼织女似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沈漫九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也难为你了，男朋友生日还跑来看爷爷，下雨回不去了，爷爷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沈漫九抱着老爷子撒娇，“才没有，我也想您了，陪着您也挺好的。”
　　老爷子宠溺了捏了捏她脸，“就你嘴甜，我看这雨要是不停，你都要恨不得跑回去了。”
　　“十八岁也是大姑娘了，下次把男朋友带来给爷爷瞧瞧，让爷爷看看什么样的男孩子让我孙女看上了。”
　　沈漫九弯唇，“好。”她顿了顿，“您希望我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老爷子抚了抚她发丝，“当然是漫漫自己喜欢的，真心待你好的。”
　　“要是他现在没钱呢？”
　　“你这孩子。”老爷子笑着开口，“你们这个年纪的，除非是家里有钱，没钱不是很正常。”
　　沈之安一双有些浊然的眼睛，久久看着沈漫九，“只要是漫漫真心喜欢的，没钱又如何。”老爷子说话颇有气势，“大不了我们沈家养他，只要他对你好就行。”
　　*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山路可以通行了。
　　沈漫九立刻让司机带她回去，昨天他生日，她却消失了一整天，秦灼那样敏感的心思，肯定要多想了。
　　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哄哄。
　　她先回了沈家，却发现家里没有人。
　　沈漫九在自己的床上找到了手机，秦灼竟然根本没有联系她，连条短信都没有发。
　　她握着手机暗自自责，出门居然连手机都忘记带了。
　　秦灼肯定很失望。
　　沈漫九给秦灼打了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她顿时心慌起来，这么久，还没有一次，她是联系不上秦灼的。
　　她正要继续打，阿姨站在没有，“小姐，您回来了，您快去医院看看吧。”
　　沈漫九手中的手机应声落地，联想起昨天胸口处的剧痛，是秦灼吗？
　　“谁出事了？”
　　“二少爷。”
　　沈漫九怔住，不是秦灼出事了，是哥哥？
　　“我哥怎么了？
　　“好像被人打了，很严重，昨晚进了抢救室。”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间，她尾音有些颤抖，“被人打了？被谁？”
　　“好像是您认识的人，我听太太说，好像叫秦，秦……”
　　沈漫九觉得喉间涩然，有些艰难开口，“秦灼，是吗？”
　　“对对对，是秦灼。”
　　“那秦灼呢？”
　　“听说是报了警，被警察带走了。”
　　沈漫九神色窒住，哥哥和秦灼，怎么会这样。
　　秦灼打起人来有多狠，她是知道的，哥哥一贯斯文温和，怎么可能遭受得住。
　　医院。
　　沈漫九匆匆赶往医院，便看到沈渊躺在病床上，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伤口和淤青。
　　“漫漫，你回来了。”
　　沈渊见她进来，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沈漫九一脸担忧地上前扶起沈渊，让他靠在床头，“哥，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沈渊安抚地冲她笑了笑，“漫漫，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受了点伤，骨折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骨折？”把人打骨折，秦灼下手也太狠了些。
　　沈漫九声音低了几分，“你和秦灼怎么会……”
　　“刚好陪一个朋友去拳馆，遇见他了。”沈渊淡淡开口，“说了两句不合，就动手了。”
　　沈漫九垂眸，“秦灼呢，怎么样了？”
　　“怕哥哥也打他？心疼他？”沈渊声音透着沉闷。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做什么的你不是很清楚吗？论暴力，你觉得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沈漫九看着病床上的哥哥，眼眸黯了黯，她知道秦灼阴戾残忍的一面，她希望自己教他，期待着他一点点变好，可目前来看，似乎毫无用处。
　　阿彪，宋灵还有哥哥。
　　下一个呢，他要打击报复谁？
　　“漫漫，我跟你说过了，他很危险，一个骨子里流露着暴力倾向的人，哥哥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沈渊向来清隽优雅，如今那张斯文干净的脸色却伤痕累累，“对不起，哥，我替秦灼向你道歉。”
　　“用不着你替他道歉！”沈良严肃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因为你非要和那个秦灼纠缠在一起，你哥哥被他伤成这个样子，你自己也都快成了圈子里的笑话了，你是要为了他把整个沈家搭进去吗？”
　　沈良说话直白得毫不留情，“你是不是要为了他把这个家弄得家破人亡才满意？！”
　　沈渊皱了皱眉，“爸，我没事，漫漫怎么可能会像您说的那样，她还是小朋友，心思不成熟，我们好好和她讲就是了，漫漫会理解我们的用心的。”
　　沈漫九头垂得更低。
　　沈渊冲她招了招手，“漫漫，过来一点。”
　　她走到床边，抬手想要摸摸沈渊脸上的伤，又小心地收回，“哥，很疼吧？”
　　沈渊拉住她手，眸色温柔，“没事的，漫漫，你不用担心哥哥。”
　　“是秦灼先动手打你的吗？”沈漫九低声说，“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他容易冲动，但本性不是这样的。”
　　他性格狠，但也是报复人居多。


第63章 我同意出国
　　“不然呢？你觉得是我动手打他？”沈渊顿了顿，“还是说你觉得哥哥就应该被他伤害？”
　　“当然不是。”沈漫九急急开口。
　　秦灼的占有欲一直很强，也一直没有安全感，这几次，她看得出，他对沈渊有很大的敌意。
　　前一世，他能残忍地让人把顾京墨丢进格斗笼里，这一世呢，最终受到伤害的又是谁？
　　她忽然害怕，她真的能改变他吗？
　　不可否认，秦灼对她好，但从来只对她一个人好。
　　对别人，他阴戾又无情。
　　“漫漫。”沈渊亲密地低头摆弄她手，“家人和他之间，你选谁？”
　　他指尖微凉，沈漫九下意识开始抗拒这样的动作，她试图收回自己的手。
　　沈渊察觉到，松开她手，冲她苍白一笑，“选了他，是吗？”
　　“十八年的相处，都抵不过他一个，是吗？”
　　沈良在一旁冷眼看着沈漫九。
　　“爸。”沈渊看向沈良，“和秦灼，我打算庭外和解，找人把他保释出来吧。”
　　沈良怒目，“她疯，你也跟着她疯，是吧？庭外和解，我绝不同意，这牢房，他住定了。”
　　沈漫九眼眸里都是慌乱，“哥，秦灼他……”
　　“漫漫，抱歉。哥哥威胁过你，也想过办法让你离开她，但你不愿意，做哥哥的也算尽力了，哥哥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沈渊平静温和，“我不想让你因此恨上我，我受点伤不算什么，但你既然选了他，以后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沈良蹙眉，“阿渊，你不要再纵容她胡闹。”
　　沈漫九垂眸，沈渊平静温和的话却像辛辣的烈酒，钻进她的四肢百骸，他仍然是那个哥哥，一心一意关切她，保护她的哥哥。
　　“沈渊，你知不知你自己在说什么？”沈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隐含着薄薄的怒气。
　　说话间，大哥沈洲和妈妈白钰一同进来。
　　“大哥，妈妈。”
　　一时间，沈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间宽大高档的病房里。
　　沈漫九仿佛成了罪人，低头接受着他们目光的审判。
　　“沈漫九，出国手续下周办下来，你准备出国。”沈洲的声音干脆，不容置喙。
　　沈洲不同于沈渊，沈漫九从小就有些怕他，对她严厉，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后来，沈漫九知道，这个从小就冷面的哥哥，也同样爱着他，沈家出事，他极尽可能瞒她，让她仍做那个大小姐。
　　后来她和秦灼在一起后，他几次上门找秦灼，怕她受委屈。
　　秦灼怎么可能容忍他上门挑衅，他来一回，秦灼必然不会让他白来，一定是带着一身伤回去。
　　她要和秦灼结婚时，沈洲坚决反对，他说，如果要靠卖掉女儿才能救沈家，那他宁愿不救。
　　沈漫九舍不得家人，秦灼更不会放开她，两人还是结了婚。
　　婚礼时，沈洲说什么都不肯去，但秦灼那种睚眦必报的记仇性格，谁越是反对，他就越要谁亲眼看着。
　　秦灼直接找人绑架了沈洲的妻女，逼得沈洲不得不去，这还不算，他还要沈洲当他的证婚人，要他讲婚礼贺词，还必须要讲得真情实感，声情并茂。
　　婚礼在酒店举行，他专门把沈洲的房间安排在了他们隔壁。
　　那晚的动静，极其激烈，沈漫九两天没下来床。
　　杀人诛心这一套，秦灼一直玩得很好。
　　沈漫九抿唇，态度依旧，“我想在国内读书。”
　　“沈漫九，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通知你。”沈洲语气依旧严厉，“你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就是让你二哥惯出来的。”
　　沈渊看向沈洲，“大哥……”
　　“你闭嘴，让人家打成这副样子你丢不丢人，你真把儒雅两个字刻骨子里了？打不过你不会找人？”
　　“沈漫九你记住，我绝不允许你跟身世不明，在贫民窟长大的，打黑拳的暴力狂在一起。”
　　直接念秦灼的身份证号好了。
　　“你找个干干净净，努力上进的穷小子，我都不说什么，但那种危险分子，我死也不同意。”
　　沈洲对着兄妹两人一顿输出，这下两个都安静下来了。
　　“庭外和解不可能，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沈洲继续说，“打人打到沈家头上了，反对你们在一起的他都要打个遍，下一个是不是到我了？是不是要把你爸爸妈妈哥哥都打一遍才算完？”
　　“大哥。”沈漫九红着眼眶，“秦灼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
　　沈洲蹙眉打断她，“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别的吗？他怎样不是我想的，是我亲眼看到的，我看你是恋爱脑上头了，一会也让医生帮你查查。”
　　“……”
　　沈漫九抿唇沉默，无从反驳。
　　一时间，空气里只有沈洲愤怒的声音在回荡。
　　沈渊在床上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转瞬即逝，“大哥，有话好好说，漫漫……”
　　“你还惯着她，惯得她不知人间疾苦，以为外面全是好人。”
　　沈渊微笑颔首，“好，我不说了，您继续说。”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沈漫九垂眸沉默半晌，
　　“我同意出国，但你们不许动秦灼。”
　　*
　　看守所。
　　沈漫九坐在秦灼对面，两人相视沉默。
　　“为什么要打我哥哥？”她问。
　　秦灼半垂着眼睫，阴郁至极，“沈小姐默认是我的错了，是吗？”
　　“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打人，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为什么要靠暴力解决问题？”
　　秦灼勾了勾唇角，他半张脸陷入阴影里，俊朗的轮廓有些模糊，神色难辨，“如果是他挑衅我在先呢？”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他嗤笑，“我是，对吧？”
　　沈漫九看了他一眼，沈渊被他打的浑身是伤，他毫发无损，也是，论打架，恐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她起身，“我们走吧，可以离开了，我哥同意和解了。”
　　出了看守所，秦灼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万物水洗一新，道旁的梧桐树叶绿的发亮。
　　他阴郁沉寂，与这雨后仲夏的氛围极其不搭，眉目笼罩在浓白烟雾下，眸底倾泻着一片无底的黑暗。
　　他勾唇，笑意悲戚又哀悯，“我以为我会等到小姐的一句生日快乐，哪怕是迟来的。”
　　秦灼抽了两口烟，腾起的烟雾让他的视线更加难辨，“可惜没有呢。”


第64章 换你当我的狗
　　“你只看到沈渊受了伤，我呢？”秦灼靠近她，充斥着烟味的气息笼罩她，他扯了扯苍白的唇，“我也很痛。”
　　沈漫九皱眉，她现在根本没有感受到丝毫痛意。
　　他又露出了那副可怜脆弱的样子，又开始装可怜了。
　　“我准备出国读书了。”
　　这次秦灼没有疯狂，也没有痛苦，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平静。
　　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捻灭，“嗯。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他越平静，沈漫九反而越难受，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犯贱，她提的走，却又希望秦灼挽留她。
　　树荫婆娑朦胧，沈漫九觉得她的心也像是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东西，自己也看不清。
　　她在想，如果秦灼挽留她，她会不会留下，会不会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他一起，现在倒省了复杂的纠结了。
　　这场关系里，秦灼极尽卑微讨好，也会累吧。
　　当年的自己于他而言，像是一颗求而不得朱砂痣，真尝到后，也许反而没那么美好，自然而然成了蚊子血。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沈洲降下车窗，他目光越过秦灼，“沈漫九，聊完了吗？”
　　空气有片刻的沉寂，两人四目相视，沈漫九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一片深海，呼吸艰难。
　　秦灼神色平静，沈漫九胸口处也毫无波澜，只有那块玉观音的温度，她感受不到他痛苦。
　　沈漫九自嘲勾唇，她三番几次伤他心，让他失望，失望累积多了，也许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沈漫九眸底无光，无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秦灼盯着那辆迈巴赫消失在视线中，掩着唇咳嗽两声，一股腥甜上涌，他无所谓地蹭了蹭唇上的鲜血。
　　他早就明白这个世界的秩序，弱肉强食，上位者掌控着话语权。
　　他是打了沈渊，但不过是回击，沈漫九说不要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别人，那他就应该被打吗？
　　而且他受伤更重，内伤，沈渊找人按着他，找了专业的打手，专挑脆弱的地方，腹部，胸口，外伤几乎没有，却内伤淤血，而沈渊却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他承认自己狠戾，但论阴毒，沈渊比他更高明。
　　沈漫九给他发了那样的信息，他也没怪她，她说的是实话，他的确配不上她。
　　他真正难过的是，沈漫九只管来质问他，他说痛，她已经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他在沈漫九眼里，大抵就是黑暗阴戾，手段残暴的存在，不配得到同情和信任。
　　果然是玩腻了。
　　她以前再如何生气，也会因为心疼他受伤掉眼泪，现在呢，甚至不相信他受了伤。
　　也许在她眼里，像他这种人，随便怎么打都没事，而像沈渊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自然连点皮外伤都不能有。
　　她不久前还说爱他，但这份爱在她心里的分量，恐怕连那个沈渊的分毫都比不上。
　　秦灼剧烈咳嗽两声，吐了一大口鲜血，他按了按心口处，疼的要命，像有一把无形利刃，一寸寸割着他血肉。
　　他眼底浮上猩红，唇角勾起一抹笑，鲜血衬得他阴翳又糜艳，像是一场漫天的火，铺天盖地的火光吞噬一切，靡丽落尽，最后只留下不绝的浓烟。
　　他忽然明白，想得到她，除非自己就是上位者。
　　靠卑微讨好，伪装良善，只会是一条匍匐在她脚边，随时会被她抛弃的狗。
　　*
　　沈漫九准备出国那天，沈渊和白钰来机场送她。
　　出国前她没再见过秦灼，秦灼也没联系她，他就那样安静消失在了她世界里。
　　机场最多送到安检处，沈漫九独自坐在VIP候机厅，有些晃神，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走了和前世一样的路。甚至比前世更早出国了。
　　出国，读书，然后呢？
　　沈家会走老路吗？秦灼呢？
　　他对她没了感情，也大概厌倦她的玩弄与反复无常。
　　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她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他，她无数次希望收到他的消息，然而一条也没有。
　　她想他们亲吻时他眼里荡漾的温柔笑意，在一张床上时他贪恋的抱着她，会偷吻她，她睁开眼时，他唇角孩子气的笑容还来得及敛去。
　　他会在晚上锻炼，练卷腹，专门让沈漫九帮他压着腿，背心勾勒出他肌肉线条的起伏，空气中交织着他汗水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
　　他会故意拉住她手，让她帮忙摸摸他的腹肌结实不结实。
　　会带她逛夜市小摊，早上去晨跑，然后变成花样的给她买早餐回来，她说他不用起那么早。
　　他只是冲她笑，说晨跑顺路。
　　顺什么路，城东西南北他都要跑个遍了，就为了给她换花样。
　　她和秦灼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沈漫九觉得内心被酸涩填满。
　　若是有一天沈家真的出了事，他还会帮吗？又或者，他会不会报复沈家？报复她？
　　只要活着，就没有盖棺论定这一说，活了两世又如何，一切都是未知和变数。
　　两世都被人保护庇佑，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任何成长，仍然被命运推着前进。
　　最后一次播放登机广播，请航班号GK5798的旅客……
　　登机广播再次播报沈漫九的名字提醒她登机，沈漫九拿着登机牌起身向外走，打开门，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腰间。
　　她抬眸，撞上一双熟悉的深邃眼眸。
　　是秦灼。
　　他穿着地勤工作人员的制服，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抵在沈漫九腰间，他笑的肆妄，用刀逼着她退回到了登机室，“沈小姐，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想放你走，怎么办？”
　　沈漫九怔住，任由他把刀抵着自己，他看起来消瘦了，本就瘦削的下巴显得更加尖了些，眼眸也沉郁。
　　他伸手夺过沈漫九手中的登机牌，那双眼睛里少了平日看向她时的卑微与爱慕，冷漠无神，“从今天起，沈漫九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要杀了我吗？”
　　“杀你？”秦灼声音透着逼摄，抬手细致抚摸她脸庞，“小九，我怎么舍得杀你？”
　　他用刀抵着她的腰一直到了落地窗边，她再无退路，秦灼高大身形倾轧过去，把她禁锢在自己胸前。
　　两人动作亲密，像是一对恋人，只是腰间横亘着一把利刃。
　　秦灼垂眸看她，唇边凝着笑意，却寒浸入骨。
　　“你的航班起飞了，沈小姐，可惜，你飞不走了。”
　　他话意味深长，沈漫九看到了他眼底涌动着的偏执与病态暗流，仿佛随时会倾塌，她忽然觉得，大抵这辈子她也可能都要被禁锢在秦灼身旁。
　　秦灼把他压在落地窗前，两道身影重叠交错，他俯身，攫住她唇舌。
　　令他痴迷而贪恋的气息一点点萦入鼻尖，缠绕唇舌。
　　长吻过后，秦灼不知餍足地舔了下她唇角，接着转为啃咬，咬破她唇，咬她脖颈，似乎有恨意席卷着她。
　　他目光里似凝聚着一把刀，割着她皮肤，心脏，秦灼死死把她按在自己胸膛，炽热，猛烈包裹着她，他凑近她耳旁，“小九，我当你的狗，你不要。”
　　他顿了顿，嗓音冷漠，“那以后，换你当我的。”


第65章 秦灼，我好想你
　　地下室。
　　沈漫九被秦灼带回了他租的那栋二层小楼，秦灼敛去了往日对她的温柔，包容。
　　沈漫九被他关进了地下室里。
　　他收走了沈漫九的手机，身份证，银行卡，所有随身物品。
　　她抱膝坐在床上，惊恐地看着秦灼玩弄一条黑色的蛇，他抬眸看向沈漫九，冲她弯了弯唇，沈漫九却感觉像是一条吐着信子毒蛇舔过了她肌肤。
　　“怕了？”
　　沈漫九垂眸避开他视线，可那条蛇好像印在脑海里般，不停在眼前晃动。
　　秦灼把蛇关进笼子里，外面盖着一块黑布，沈漫九总算见不到那条蛇。
　　他拿出张湿巾擦了擦手，擦完后才对自己下意识地动作感到嘲讽，知道她怕蛇，下意识不想用碰过蛇的手碰她。
　　秦灼眉目清冷阴鸷，轻飘飘开口，“要是不乖的话，就把你们两个关在一起。”
　　沈漫九瘦弱的肩膀细微地颤了颤。
　　秦灼将她的恐惧尽收眼底，走到床边，低眸看她，“沈小姐，我乐意当你的狗，你冲我笑笑，我能高兴好久，你不开心了，我他妈马上不要脸地摇着尾巴上去讨好你，你要抛弃我，我就追在你身后求你。”
　　他又一次鼓起勇气，不要脸地给她发信息，求她别出国，打了好几百字，跟她道歉，跟她表白，哄她求她，可沈漫九甚至都不回复他。
　　打她电话，她永远在通话中。
　　他才明白过来，他是被她拉黑了，还真是翻脸无情。
　　他的话像根刺，扎在沈漫九心上，她对上他墨眸，眼中蒙上一层雾气，“秦灼，我从来没当你是狗，我是真心喜欢你，也是真心待你。”
　　“真心待我？为什么要反复无常，一会说要我，一会又不要，你不愿意公开，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我都答应你，我知道我站在你身边不般配。”他喉结艰涩滑动，“为了留在你身边当那条狗，我做什么都行。”
　　他抬手捏住她后颈，两人四目相视，他笑意阴沉撕裂，“可是现在我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了，你让我怎么办？”
　　秦灼忽然把她扯进自己怀里，坚硬胸膛桎梏着她，“既然当不了狗，那我就只能反过来驯服你，让你留在我身边，让你也体验体验当狗的滋味。”
　　他说罢朝着她的唇吻了下去，吻的狠。
　　沈漫九觉得她要窒息时，他又忽然变得温柔起来，细致，柔情。
　　秦灼以为沈漫九会抗拒他的强吻，可是她没有，她抬手环住他脖颈，回应他。
　　他嗓音暗哑颤栗，眼眸忽然柔了下来，蕴着无限深情，“小九。”
　　秦灼揽着她腰，把她压在身下，继续吻她。
　　每天都在想她，她不在的这些天，他病态地回到了那间沈漫九和他住过的地下室，躺在那张床上，回想着两人一同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她会抱住他腰。
　　她抱得紧，他戏谑笑她，“这么喜欢我的腰？”
　　她脸红，“床太窄，不抱紧点怕你掉下去。”
　　他说，“以后换张大床，咱们怎么滚都掉不下去。”
　　沈漫九笑着骂他流氓，他说是她自己乱联想，小姑娘脸更红。
　　他反复梦见她，醒来之后身边依然是空空荡荡，那样反复的折磨，终于让他难以忍受。
　　她不要他，那他就强行让她留下。
　　吻着吻着，沈漫九忽然哭起来，眼泪打湿床单，哭声化作唇齿间的呜咽。
　　秦灼堵着她唇，听不清她说什么，只以为是她不愿意，吻得更狠。
　　等他再度松开她唇时，她唇瓣沾着缕缕血丝，眼睛也红，她攀着他肩膀，呜咽说，“秦灼，我好想你。”
　　秦灼僵住，他做好了准备，沈漫九会打他，会骂他，哪怕给他几个耳光他也无所谓，可是她目光柔软，说她想他。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他还真他妈的是条狗。
　　她手里有根绳子，他跑再远，她拽拽那根绳子，他都得乖乖回到她脚边。
　　就像现在，她眼神温柔地说想他，他内心好不容易心狠竖起的那道高墙又开始松动坍塌。
　　她一句话，能让他死，也能让他活。
　　在她面前，他还不如一条狗。
　　秦灼眼中带笑，却又有泪光闪烁，他继续一点点沿着她的唇向下亲吻，吻她脖颈，咬她锁骨，像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压抑已久的困兽。
　　“沈小姐，你还真是擅长玩弄我。”
　　“打完巴掌，再给个甜枣，你玩不累吗？”
　　他手掌粗糙的纹路摩挲着她肌肤，“是不是很享受拿根骨头看我跟你摇尾乞怜，祈求你施舍点同情给我？”
　　沈漫九觉得喉间像是哽住，她有她的难处，在秦灼看来，却成了她反复无常玩弄他感情。
　　她知道秦灼在乎她，但她没法像他一样，她没办法只在乎他一个，为他抛弃家人和朋友。
　　就连沈良，她有不满，不甘，甚至是怨恨，但他终究都是生她，养她十八年的父亲。
　　更不用说从小就宠她爱她的两个哥哥和妈妈了。
　　她不知道秦灼现在还爱不爱她，这些天，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心口处没有共感到他半分疼痛。
　　也许现在秦灼对她，只有报复，征服和占有欲。
　　沈漫九攀着他肩膀，头埋在他颈间，“秦灼，要怎么样你才肯信我是真心？”
　　她眼泪落在他颈间，他心脏一阵阵抽痛，“小九，我们两个到这一步，你是不是真心已经不重要。”他哑着嗓子说，“我要你是属于我的，哪怕是靠囚禁，靠强迫，我也不在乎了。”


第66章 短信不是她发的
　　少女发育得已然很好，柔软的触感让秦灼浑身紧绷住。
　　他的手忽然不会动了。
　　“怎么不摸了？”
　　沈漫九脱了自己的衣服，秦灼眼眸黯了黯，眼底燃起火。
　　他声音哑了几分，“沈小姐想干嘛？”
　　“想给你，你要吗？”
　　秦灼觉得他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着，他压住她手腕，阻止她继续脱内衣的动作。
　　他潜意识里觉得沈漫九不该这样，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能主动给他。
　　沈漫九眼尾染上红色，显得格外撩人，“不是想要我吗？怎么不敢了？”
　　“我把我自己给你，能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吗？”
　　秦灼喉间溢出一声沉闷又克制的低吟，他忽然咬住她白净圆润的肩，“为什么又愿意了？”
　　上次她都强忍着不肯。
　　她凑近他耳边，唇瓣蹭过他耳垂，“我从来就没有不愿意过。”
　　地下室昏暗的灯光落下斑驳的影子，罩在秦灼身上，衬得他愈加阴沉冷戾，一双墨眸幽深不见底。
　　可在眼眸深处，是藏匿不住的爱与柔情，他扣着沈漫九的腰，把她整个人向上挪了挪，地下室的床是铁板床，很小。
　　他带着沈漫九起身，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去上面。”
　　本来是想把她关在地下室，直到她变成他的乖九为止。
　　终究是她的第一次，他不忍心在地下室这样的地方要她。
　　两人呼吸交织，一同沉入柔软的大床，沈漫九主动吻他，吻他下巴，喉结，气氛不断升温，变得灼热暧昧。
　　“秦灼，我们做完了，我就是你的了，对不对？”
　　秦灼吻她身上吻得太狠，她连尾音都微微颤栗。
　　“不做你也是老子的。”
　　沈漫九吻了吻他胸膛，抬眸看他，温柔缱绻，“你一会儿轻点行吗？我怕疼。”
　　秦灼垂眸看着她，“真要做？”
　　沈漫九主动将身体贴近他，一寸寸吻他身体，“只要你想，秦灼。”
　　她边说，边把手移到了他衣服边缘。
　　秦灼一僵，擒住她手腕举过头顶，呼吸急促，“别碰。”
　　她冲他弯唇，迤逦万分，因为刚刚哭过，一双狐狸眼微光流转，魅惑众生。
　　她弓起身子靠近他，舌尖扫过他喉结，“不脱怎么做？”
　　秦灼喘着气，再次吻住她，“再亲一会。”
　　刚刚一副多狠的样子，真要他做了，反而紧张地无从下手。
　　秦灼喉结剧烈滑动，咬她耳垂，“没想到沈小姐在床上是这样的。”
　　她笑得百媚生，“因为是你。”
　　他看到她胸前的玉观音时，动作顿住，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他问，“哪来的？”
　　她脖子上带了两条项链，一条是沈渊送她的，另一条是去山上时得到观音坠。
　　气氛已经到达了顶点，秦灼却在这时候忽然停下来，沈漫九低头，“哪个？”
　　他抓住那条观音坠，细细抚摸，“这个。”
　　沈漫九也好奇，她如果没记错，这条和前世秦灼身上戴的一模一样，如果是他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净慧法师那，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到了秦灼身上。
　　“我前些日子。”沈漫九顿了顿，“就是你生日那天，去山上的寺庙看爷爷，寺庙的住持说和我有缘，送我的。”
　　神明大概早已知晓一切，在上方俯瞰着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生死别离。
　　秦灼凝眉，“我生日那天，你在山上？”
　　沈漫九垂了垂眼眸，“提前说好了去看爷爷，本来想着下午能回来，但那天下了暴雨，没能赶回来，对不起。”
　　秦灼眼眸一沉，忽然明白过来，沈渊，还真是比他想象地更阴险，他看得出，沈渊对沈漫九的感情，早就逾越了单纯的兄妹之情。
　　小九却丝毫不觉，还给那个所谓的哥哥无条件的信任与偏爱。
　　他羡慕沈渊，更嫉妒他，他也想有朝一日，无论发生什么，沈漫九都可以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偏向他。
　　“那天……”秦灼试探问，“你带手机了吗？”
　　沈漫九摇头，眼眸微湿，“我忘记了，我那天明明记得带了的，我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但我没带，也没能记住你号码。”
　　“回来之后，偏偏你又和哥哥发生了那样的事……”
　　秦灼一怔，所以信息不是她发的。
　　秦灼抬手抚摸她发顶，“乖九，好好想一想，真的是忘记带了吗？”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还是说，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你带？”
　　过了那么久，那样小的细节很难记清，平常她也经常把手机放忘地方，她摇头，“我记不清了。”
　　秦灼拿起一旁自己宽大的短袖给她套上，沈漫九还有些懵，眼神迷迷茫茫的，娇软又撩人，声音也绵软，“不做了？”
　　他起身下床，自己找衣服穿好，“有些事情我们说清楚了，再做。”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沈漫九面前，“我生日那天你发给我的。”
　　沈漫九接过手机，怔住：
　　乖九：
　　【秦灼，我想了好久，我对你是喜欢还是感恩，你救过我，我感恩你，但我没法为你放弃我的家人，朋友，还有未来，因为你，我一直没有答应出国读书，接受非议，体会贫穷，为了报答你救我一回，你觉得对我公平吗？】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秦灼，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配的上我吗？】
　　【不如我给你一笔钱，以后我们互不打扰，可以吗？】
　　用她一贯的柔软商量的语气，却一个个问题直直戳在秦灼的心窝上。
　　沈漫九看着信息，摇头，声音又委屈又着急，“秦灼，这不是我发给你的，真的不是我。”
　　“你哥那天去找我，他说你很忙，没时间陪我过生日。”他垂了垂眼眸，“我以为等你忙完了，说不定会和我说句生日快乐的。”
　　沈漫九愕然，呆呆地坐在床上，难以相信这会是沈渊做出来的事情，他一贯斯文正派，怎么会背地里这样？
　　还有，哥哥怎么会知道那天是秦灼的生日，又怎么会知道她要和秦灼过？
　　她猛然回想起秦灼生日那天沈渊和她看似无意的闲聊。
　　“是什么重要日子吗？穿的这么喜庆。”
　　“那位朋友，该不会是秦灼吧？”
　　“别让我失望，漫漫。”
　　……
　　她忽然觉得脊背一凉，沈渊温和话语下，藏匿着危险的锋芒，暗地里句句在警告她。
　　她却丝毫不觉。
　　似乎她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沈渊的掌控中，她不寒而栗。
　　秦灼看着她神情，自嘲地勾了下唇，“不信我，是吗？”


第67章 爱我还是玩我
　　“不是。”沈漫九下床，扑进他怀里，“秦灼，对不起。”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秦灼怔了半晌，抬手抚了抚她后背，故意冷着语气，“别哭了，老子都没哭。”
　　沈漫九抱着他，眼泪蹭在他胸口，“我根本就不想出国，我也舍不得你，但你已经没那么喜欢我了，分开的时候，我天天都想你，你一次都没想我。”
　　以前的时候，稍微一点小事，她都能感知到秦灼的情绪变化，但她已经很久没感觉了。
　　听她这么说，秦灼的脸瞬间沉到极致，他抬手扼住她下巴，“我没想你？你他妈知道老子没想你？要是不喜欢你，我把你关在这里，为了犯贱吗？”
　　“你天天想我，拉黑我就是你想我的方式吗？”
　　秦灼话音刚落，便察觉到沈漫九茫然错愕的神情，他声音软了几分，带了点希冀，“你没拉黑我，是吗？”
　　她含着泪摇头，“我不可能把你拉黑的，那天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
　　秦灼蓦地勾唇冷笑，“小九，沈渊，还真是你的好哥哥。”
　　他说罢，转身去找沈漫九的手机，“你自己看看。”
　　沈漫九解锁，打开通讯录，秦灼的名字下面显示，已加入黑名单。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他。
　　哥哥，在她去山上的时候给秦灼发了那样的信息，甚至还在她回来后，再一次动了她的手机，把秦灼拉黑了？
　　她和秦灼分开那些天，她情绪低落，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沈渊还能够若无其事地安慰她？
　　她觉得自己的认知再一次塌陷了，上一次是沈良要把她作为联姻的工具时。
　　爸爸，哥哥，下一个呢，是谁？
　　半晌，她开口问，“那天，我哥打你了，是吗？”
　　秦灼眼眸沉沉，直直注视她，看进她眼底，“我说打了，你信吗？”
　　“应该不信吧。”他唇角带着讥讽的笑，“毕竟你哥哥不是我这样……”
　　沈漫九打断他，“我信。我信，秦灼。”
　　“分开时，你真想我吗？小九。”秦灼自嘲开口，垂眸反复把玩着她胸前的观音像，他声音低沉沙哑，“你但凡主动联系过我一次，就应该知道了吧？”
　　他凝视她眼眸，“你但凡对我多一点信任，哪怕有对沈渊的十分之一，就不会被他轻易玩弄吧？”
　　秦灼捏住她下巴，眼尾发红，质问道，“为什么只信他，到我就连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小九，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连半分偏爱和信任都不肯施舍给我？”
　　他的话句句泣血，墨眸痛苦涌动，沈漫九明明感受到了他悲伤和失望，胸口处却依旧没有丝毫感觉。
　　她低头，发现观音像的背面沁着红色的飘花，她扯开衣服，而胸口处的红色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沈漫九忽然明白过来，她不再痛，不是因为秦灼没有感觉，而是她无法共感到他了。她想起她问住持为什么要送她观音像时，住持对她说，观音清净，压执念。
　　戴上之后，她好像就再也没痛过。
　　她还真是愚蠢且荒谬，自以为是，仅凭自己痛不痛来判断秦灼对她的感情。
　　活了两世，自以为比旁人看明白更多事情，可事实竟然是，自己眼盲心瞎，一直都活在笑话和谎言里？
　　现在她再也不会因为他的痛苦而痛不欲生，这好像是她之前一直渴望的，可实现了，她却没那么开心。
　　他隐忍沉寂，她再不能敏锐察觉他悲喜。
　　沈漫九垂下眼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痛苦质问。
　　也许秦灼没说错，她已经习惯了这段关系永远是秦灼先向她低头讨好，她嘴上说着爱他，真心待他，也许潜意识里，早就把秦灼放在了仰视讨好她的位置。
　　不是秦灼配不上她，是她配不上秦灼的好。
　　见她沉默，秦灼继续逼问，“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不是因为爱，是为了爽，还是为了什么？”
　　毕竟她一直喜欢他的身体，他也有意无意地引诱她，吸引她。
　　他就是骨子里的贱，为了吸引她，想尽办法和她卖弄自己这副身体。
　　他是因为爱她，因为爱，才有了欲，沈漫九愿意随意和他上床，他反而又犯贱地开心不起来。
　　沈漫九咬唇，她神色苍白，像是内心自私阴暗的一面被揭开。
　　她知道，现在她和秦灼之间，隔着太多障碍，有沈家在，他关不了她太久，迟早会被发现，她早晚还是要出国，她把自己给他，是想给他念想，异国恋也好，至少回来后，这段感情，还有继续的可能。
　　她希望秦灼能等她几年，等他成了高高在上的秦先生，还愿意要她，而不是恨她，报复她，报复沈家。
　　她希望他有朝一日还会是沈家的庇佑，她忽然觉得自己讽刺可悲，她一心爱着的家人，对她几分真心？两世，爸爸，哥哥，她从未真正了解过。
　　只有秦灼，不变的偏爱她。
　　他的偏爱，反倒让她有恃无恐起来。
　　她的确喜欢秦灼，爱他，却也爱得不纯粹，中间夹杂着太多讨好和利用。
　　“小九，你跟我做，是因为爱我，想跟我，还是为了什么？”他按住她肩膀，墨眸直直注视她，“如果因为爱我，我们马上做，做到死都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他妈到底爱我，还是玩我？”


第68章 七千次生日快乐
　　沈漫九哽咽，“秦灼，对不起。”
　　秦灼神色瞬间沉寂到极致，痛苦，晦暗，他眼底一片猩红，“没爱过我，是吗？”
　　他喉间溢出笑声，像是摩擦着碎沙砾，“没爱更好，既然是玩，那就看看谁玩得过谁，看看谁先被玩死。”
　　她抱着秦灼的腰，眼泪止不住地流，慌忙解释，“不是，不是不爱你，我爱你。对不起是因为我误会你，是我有些事情没跟你说明白，让你以为我在玩弄你。”
　　以前不纯粹，看清之后，她以后尽全力爱他。
　　他喉结艰难动了动，任由她抱着自己，“可沈小姐的表现，让我感受不到你的爱，怎么办？”
　　“我以后会让你多感受到，好不好？”她开口，“秦灼，我之前和你提分开，是因为我家人不愿意，你为我打阿彪那回，如果我不跟你分开，这件事就压不下去，你就得去监狱，所以我害怕你用暴力解决问题，我怕你有一天要因此面对牢狱之灾。”
　　秦灼看向她，眸色复杂，“沈渊是吗？是他威胁你，是不是？”他声音高了几分，“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
　　他的性格，她怕他宁愿进去几年，都不肯轻易低头，受人威胁。
　　再者，就算他妥协，她也怕秦灼因此记恨她的家人，在这之前，她都一门心思想要维护好沈家人。
　　因为她前世的经历，她知道秦灼未来会有多显赫，也知道他对她长情，深情，认为就算暂时分开，他们终究会破镜重圆，才那样有恃无恐地伤他，说分开。
　　她表面爱他，关怀他，但又有多少自私在作祟。
　　秦灼对她的爱坦荡直白，而她，才是那个卑劣不堪的人。
　　自私，利用，讨好，那之后，才是她对他的爱。
　　*
　　两人终究还是没有做。
　　妈妈和哥哥给他发了消息，问她到了没，她当着秦灼的面，给他们回了消息，说到了，准备在周边玩一段时间。
　　因为她出国的时间提前了，大学开学还早，空出了半年多的空档。
　　沈渊说，刚好散散心，等他忙完了去看她。
　　沈漫九心情复杂地回了好。
　　她知道沈渊不愿意她和秦灼在一起，但没想到她的哥哥，能对她使这样阴暗的手段。
　　盯着她回完了消息，秦灼再次收走了她的手机。
　　“我怕蛇，我不想去地下室。”沈漫九声音温软，“求你了，好不好？”
　　她有意撒娇哄他，变着法低头认错。
　　秦灼站在床边睨着她，“那就讨好我。”
　　沈漫九跪坐在床上，抱住他腰，仰头看他，眼神温和又乖巧，“求你。”
　　秦灼居高临下看她，沈漫九讨好仰视他，两人之间极少有这样的时候，他开口，“怎么求？”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太过自信，以为很了解相处了十八年的哥哥，我不辨是非，你别难过了，行吗？”
　　秦灼抿唇沉默片刻，“就这样？”
　　沈漫九抱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主动吻他，温柔又缠绵，“这样呢？”
　　秦灼托着她大腿，承担着她身体的重量，接受她的亲吻讨好。
　　他没回应她，只是任由她单方面的亲吻自己，沈漫九的唇沿着他的唇下滑，吻至喉结，“阿灼。”
　　秦灼喉结动了动，“沈小姐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
　　“我活了第二十一年了，七千多天，你说七千次生日快乐给我，说完了，就不用去地下室陪蛇睡觉了。”
　　他语气带着几分恶劣报复的意味。
　　显然，沈漫九那句没对他说成的生日快乐，他记仇了。
　　“七千次？”沈漫九错愕开口，说到明天也说不完吧，“你生日一年一过，也不是一天一过，我……”
　　秦灼睨她一眼，握住她手腕，试图拉她下床，“不愿意说就算了。”
　　“我说。”她赶紧开口。
　　至少秦灼爱记仇这一点，她没看错。
　　秦灼上床，把她抱进怀里，故意把头枕在她手臂，压着她，“说吧，自己数着，少一次都不算。”
　　沈漫九抿了抿唇，“祝你生日快乐一次，祝你生日快乐两次……”
　　秦灼打断她，“语气为什么这么冷漠？我听说过生日要唱生日歌，这么大还没人给我唱过，不如你唱着数，也让老子听听生日歌好不好听。”
　　他有意为难她，沈漫九却不觉得生气，听他说没人给他唱过生日歌，她心脏抽痛一下，温柔吻了吻他唇角，“好，我唱给你听，以后每年生日，我都唱给你听。”
　　秦灼怔忡片刻，墨眸注视她，“小九，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沈漫九紧紧抱住她腰，贴近他胸膛，“秦灼，之前是我不好，我不懂爱，我还自以为是认为我教你该怎么爱人，其实是你教我。”
　　她一直习惯了被人爱，还没习惯主动爱人。
　　秦灼抬手轻抚她脊背，凑近她耳边，“那你说说，你学会什么了？”
　　“真心爱一个人，就好好待他，不要仗着他爱你，肆无忌惮。”
　　秦灼手顿了顿，停在她耳侧的唇轻咬她耳垂，又下移，继续咬她脖颈，锁骨，“你他妈还知道对老子肆无忌惮啊。”
　　沈漫九一副娇弱讨好地模样，任由他报复性地咬自己，秦灼看了心尖一软，本来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抬手遮住她眼睛，“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老子。”
　　看了心疼她，觉得他欺负她，犯了大错了一样。
　　她由他遮着自己眼睛，声音绵软讨好，“阿灼。”
　　他眸中掠过柔光，却冷冷开口，“继续唱，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疼你。”
　　沈漫九抱着她，在他胸口处动了动，像猫咪，一遍遍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着唱着，沈漫九自己渐渐阖上了眼睛，在他怀里呼吸平稳，嘴里却还喃喃着，“秦灼，生日快乐……”
　　秦灼盯着她睡颜，眼底的坚冰渐渐融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声说，“阿九，别再离开我了。”
　　沈漫九在他怀里睡得安稳。
　　他看她的眼神专注且偏执，“求你。”
　　再多一次，得到又失去，他真的会疯。


第69章 主人和宠物
　　餐桌。
　　沈漫九盯着手腕上的丝带，无奈地看了秦灼一眼，“这是干什么？”
　　秦灼伸手扯了扯丝带，“我说了要让你变成我的……宠物。”
　　他还是没说狗，觉得太侮辱她。
　　她含笑看着他，“就这样啊。”
　　甚至没舍得用绳子。
　　秦灼把另一侧系在自己手上，威胁道，“这只是开始，你不听话的话，我就改成系在你的脖子上，牵着你走。”
　　他的威胁毫无力度，沈漫九在他侧脸亲了下，哄他道，“我听话。”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虾，“我帮你剥虾。”
　　秦灼警告地清了下嗓子，不轻不重地在她手上打了下，“都是主人投喂宠物，见过宠物反过来喂主人的吗？认清自己的身份。”
　　沈漫九收回自己的手，含笑看着他剥虾，看着他低头认真细致地挑鱼刺，通通夹进她碗里。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想就这样安静而平淡地和他过完一生，不想再管其他人和事。
　　秦灼把筷子放进沈漫九手里，一副命令的语气，“吃吧。”
　　沈漫九起身，直接坐到秦灼腿上，抱着他脖子，凑到他耳边，“既然是主人，怎么不喂给我吃？”
　　秦灼喉结动了动，语气难辨喜怒，“小九，你撩男人的技术还真是一流。”
　　沈漫九扯着丝带，气息洒在他颈间，语气暧昧，“既然我的阿灼想玩主人和宠物的游戏，那我陪你玩。”
　　她吻他唇角，“喂我好不好？”
　　秦灼眯了眯眼，拿起筷子喂她吃饭，喂到一半，觉得不对劲，这他妈到底是谁驯服谁？
　　她指着吃什么，他就乖乖喂到她嘴里，还顺带给她擦擦唇角。
　　怎么又被她牵着走了。
　　他秦灼，以后不当狗了，也不是没骨气的。
　　他喂到一半，忽然撂下筷子。
　　沈漫九明白自己伤他多深，这会其实就是在变着法的讨他欢心。
　　她抱着他脖子撒娇，“还没吃饱呢，哥哥。”
　　秦灼冷冷皱眉，“别叫老子哥哥。”
　　本来挺喜欢听她喊哥哥，但他不想和那个沈渊一个称呼，恶心。
　　沈漫九愣了愣，像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蹭了蹭他，“那……主人？”
　　秦灼看向她，眸色一深，无奈轻叹，“小九，你到底有多少面？”
　　温柔清纯的，善良乖巧的，妩媚诱惑的，哪怕是冷漠绝情的，每一面都把他拿的死死的，让他离不开她。
　　沈漫九弯唇，“你喜欢哪一面？”
　　秦灼没回答，扯了扯系在她手上的丝带，一副拽的不行的语气，“你喂老子吃。”
　　沈漫九见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觉得心疼又好笑，哪怕她真的伤了他心，误会他，抛弃他，他也仍旧只是对她嘴上厉害，不舍得实质伤她。
　　她夹了一个虾咬在唇间，只咬了一半，用唇送到他嘴边，秦灼微怔，垂眸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张扬的笑，张嘴吃下。
　　她抱着他脖颈笑得明媚，“是这样喂吗？主人。”
　　秦灼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觉得有股火在体内流窜。
　　“渴不渴？”沈漫九问。
　　秦灼看着她，眼底有笑意，面上依旧平淡，“不渴。”
　　沈漫九拿起水杯自顾自喝了口，朝着他唇喂去，大半都没喂进去，顺着他唇角滴落，他长相英朗清隽，这会，粉色的薄唇上沾着水珠，硬生生多出了几分情色意味。
　　沈漫九舔了舔他唇角的水珠，“秦灼，我几次反复伤你心，我不好。你要是生气报复我，我应该受着。但我以后不会了。”
　　秦灼僵直了脊背，呼吸变得绵长克制起来，“别闹了。老子定力不好。”
　　沈漫九笑，咬他耳垂，“你定力还不好啊，昨天那样你都能刹住车。”
　　秦灼拧了拧眉，沈漫九这话落在他耳朵里，听着怎么在说他不行似的。
　　他把她拦腰抱起，沈漫九忽然腾空，下意识抱紧他脖颈。
　　“吃饱了吧？是不是该我了？”
　　卧室。
　　……
　　“艹，你他妈玩老子是不是？”
　　秦灼本身也不是好脾气的雅人，身上本来就藏着股混世的粗俗痞气，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红色，实在没忍住冲她爆了粗口。
　　来月经了，还故意勾他。
　　矛盾解开了，两人恩爱缠绵半晌，最后弄了这么一出。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她真没有玩他的意思，真心想和他一起的。
　　秦灼胸口剧烈起伏，穿好裤子下床，从柜子里翻出卫生巾丢到床上，又给她找了新的内衣，咬牙，“去换上。”
　　她一只手被秦灼用丝带绑在了床头，沈漫九一脸无辜，“可以解开吗？”
　　秦灼黑着脸，上前帮她解开。
　　沈漫九实在没忍住，朝他那看了两眼，实在过于引人注目，问，“你没事吧。”
　　回回急刹车，不会憋坏了吧。
　　秦灼的脸更沉，把丝带在她手上缠了两圈，把她扯进了卫生间。


第70章 初识
　　从浴室出来，秦灼还冷脸，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沈漫九一脸无辜地坐在床上，“还气啊。”
　　秦灼深吸一口气，弯腰试图把沈漫九从床上抱下来，她却抓着被子不撒手，以为秦灼要把她丢进地下室。
　　“我怕蛇。”
　　秦灼无奈，“下来，床单被你弄脏了，我换床单。”
　　沈漫九这才松口气，跳下床，在后面撒娇似地抱住他腰，“你不会再把我关进地下室吧？”
　　“看你表现。”
　　“我刚才表现不好吗？”她冲他撒娇。
　　秦灼神色有一瞬不自然，冷着嗓音，“还不是你自己挑起来的火。”
　　“好绝情啊，这么凶。”
　　秦灼顿了顿，语气不自觉柔了几分，“哪凶了？”
　　“你以前对我说话比现在温柔多了，又清润，又好听。”
　　还特别优雅，讲礼貌，现在动不动就讲粗话。
　　“那是以前。”秦灼边说边换好床单，动作十分熟练，“你不珍惜，现在没有了。”
　　“过来。”秦灼换好床单，坐在床边，冲她招了招手。
　　沈漫九乖巧地走过去，他伸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揉她小腹处，“疼吗？”
　　“不疼。”
　　“怎么又不疼了？上回不是很疼？”他记得之前有一回她来月经的时候疼得要死不活的，他还以为流那么多血，回回都得疼呢。
　　他语气依旧有点凶，“疼了就说，我帮你想办法。”
　　她失笑，“你能想什么办法？替我疼？”
　　被她戏笑了，秦灼脸色沉了点，故意吓她，“把你和蛇关在一起。”他顿了顿，“ 吓得你没心思疼。”
　　“……”
　　有时候他这嘴，多余。
　　沈漫九好脾气地吻他一下，“上回凉的吃多了，才疼的。”
　　秦灼点了点头，“不能吃凉的，还有呢，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没了吧。”
　　“给你揉会儿。”
　　沈漫九在他唇角亲了下，“谢谢。”
　　“我以前养了一只猫。”
　　“然后呢？”
　　“我也这样揉它。”
　　沈漫九怔住，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秦灼清了下嗓子，“我是说，我都是这样对待宠物的。”
　　这下沈漫九明白过来了，嘴硬不愿意承认他是对她好。
　　“还在生气啊。”
　　秦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你知道那只猫去哪了吗？”
　　“去哪了？”
　　他语气沉了几分，“因为它不听话，就被我关起来了。结果还是不听话，就被我杀掉了。”
　　沈漫九冲他笑得乖软，“你在吓我，对吧？”
　　秦灼墨眸沉沉注视她，漩涡流转，意味不明，“你说呢？”
　　“反正你不会伤害我。”
　　他大掌顺着她小腹轻揉，“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陪你死。”
　　他语气过于认真，沈漫九呼吸一窒，转移话题，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观音坠，“你认识这个吗？”
　　他沉默片刻，“你去的那座寺庙，是在枫山上吗？”
　　“你知道？”沈漫九惊奇点头，“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寺庙不对外开放的。”
　　“我七岁之前，住在那里。”
　　沈漫九更加错愕，“真的吗？我爷爷也住在那里，你们是不是见过？”她激动地抱着他脖子，“说不定我们也见过，我们每年都会去看爷爷。”
　　秦灼勾了下唇角，“干嘛这么激动？”
　　“当然激动了，如果我们见过的话，那我们认识的时间一下子提前了十几年。”
　　秦灼垂了垂眼眸，“我倒是记得有过一个小女孩，在我在雪中罚跪的时候，送了我她的衣服和一根糖。”
　　沈漫九怔住，她五岁那年，一家人去山上陪爷爷过年，那年除夕夜下了一场大雪，天地一际，白茫茫的一片。
　　在雪中，她看到一个漂亮的哥哥在雪中跪着，她记得他冻得浑身发抖，长睫也落了雪花，那双眼眸却依旧漆黑明亮，像黑曜石。
　　她跑到外面，蹲在他身旁，问，“哥哥，你为什么在外面，冷不冷？”
　　他当时冷漠极了，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她以为他在凶他，把自己的衣服放在他脚边，还给了他一根糖，就赶紧踩着雪跑开。
　　后来再去，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在雪夜里寂寥又清冷的小少年。
　　她问爷爷，“知不知道那个漂亮哥哥去哪里了？”
　　爷爷叹气说不知道。
　　想到那年在雪中的小秦灼，她忽然鼻尖一酸，要是她当时勇敢一点就好了，就应该直接拉着他的手，问他要不要去里面暖和一会，而不是把他自己留在雪中。
　　看她神色，秦灼心脏跳动忽然失去了节奏，他声音有些颤抖，“是你吗，小九？”
　　她看向他，眼中含泪，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遗憾，“你看我和小时候像不像？”
　　秦灼凝视她半晌，抬手慢慢抚摸她脸庞，半晌开口，“不像。”他顿了顿，“小时候那么丑，现在怎么会这么漂亮？”
　　沈漫九又哭又笑，咬住他肩膀，“你才丑。”
　　秦灼勾了勾唇角，“我说错了，不丑，是可爱。”他认真打量她，“梳了两个傻乎乎的辫子，脸圆的像苹果，朝我跑过来我还以为是小雪球滚过来了，牙少了一颗还笑得那么开心。”
　　那时候她正是婴儿肥，浑身都圆乎乎的，手上都是小肉窝，翻看小时候照片时，家人会故意调侃她，说她小时候像个小皮球，比她哥哥们吃的还要多，生怕她长成个小胖子，白瞎了这么精致的五官。
　　她那时候胖，但胜在五官好看，显得可爱，像芭比娃娃似的，过了没两年，就瘦下去了，出落得精致又漂亮，被夸着小美女长大的。
　　“你还记得啊。”她破涕为笑，嗔怒地轻咬他，像是在撒娇，“那时候是我最丑的时候，后来我就变瘦了。”
　　秦灼看着她，眼眸里漾着爱意与柔光，他从未想过，那年雪里，那个像小雪球一样的小姑娘，竟然就是他的小九。
　　那根草莓棒棒糖，他记了很多年，他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他会对和草莓有关的东西，过敏。
　　他和她，就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一对，不是吗？
　　没有人能够从他的世界里把她抽离，他更加不会放开她。
　　“真不丑。”他吻了吻她眼尾，哄她道，“就是胖了点。”
　　这哄了还不如不哄，那时候胖得像小皮球是她一辈子的黑历史。
　　“你不许嫌我胖。”
　　他眼神里都是沉溺，“没嫌你，小时候圆乎乎的，那么可爱，现在怎么这么瘦了？嗯？”
　　小姑娘眉目间似有不悦，“要是不瘦你会喜欢吗？”
　　秦灼在她腰间捏了捏，“你以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瘦？”
　　“反正像小时候那样你肯定不喜欢。”
　　秦灼认真打量他，伸手在她下巴上逗弄两下，“小时候还有两个下巴呢，现在就剩一个了，可惜了。”
　　沈漫九，“……”
　　她羡慕地看着秦灼，“你小时候就那么漂亮了，你是不是就没丑过啊，因为雪里那个小哥哥太漂亮了，我才记了好多年。”
　　秦灼失笑，“原来沈小姐从小就好色？”


第71章 异国恋，我不接受
　　沈漫九靠近他耳侧，有意撩拨他，“我好你。”
　　秦灼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抱着她腰，在她耳边低声说，“小九，你这样的话，我好像更没法放开你了。”
　　本来也没想放开。
　　“是不是很冷啊。”她问。
　　“嗯？”
　　“你在雪里那天，是不是很冷啊。”
　　除夕夜那样美好的日子，小小的秦灼为什么会一人孤独地跪在雪中。
　　秦灼眼眸低垂，神色沉郁孤独，“冷。”
　　她亲了下他唇角，眼中有泪水，“秦灼，如果当年，我拉着进去就好了，是我太胆小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你当时好凶。”
　　秦灼勾了勾唇，“你在外面跪几个小时试试，都快僵住了，哪有力气像你那样傻笑。”
　　他笑着，一副轻松的样子说着，沈漫九反而愈加心疼，他从小就过得那样辛苦，遇见了她，她却还屡屡让他伤心。
　　当初决心要给他偏爱和救赎，她没能做到，反而成了一把让他痛苦的利刃。
　　沈漫九抱着他，自责开口，“秦灼，对不起。”
　　秦灼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凶了语气，“别哭了，老子见不得你哭。什么对不起，那天晚上遇见你我很开心。”
　　“你为什么会跪在那啊？”沈漫九看着他神色，小心问，“是犯错了吗？”
　　秦灼眼睫微垂，半晌开口，“嗯，她罚我跪的。”
　　“她？”
　　“我妈妈。”秦灼开口，语气透着冷漠，甚至藏匿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沈漫九不了解秦灼的身世，前一世她也从未关心过，她一直以为他是孤儿，否则怎么会有父母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让他在黑暗泥泞里独自挣扎。
　　还是像秦灼那样，好看漂亮到一个路人都会喜欢心疼的小男孩，她忽然想，如果她以后和秦灼有了孩子，也像他那样好看就好了，她一定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
　　“你后来，为什么离开那个寺庙了？”
　　如果一直在那里，也不会那样辛苦吧。
　　“她抛弃我了，我就离开了。”秦灼说话时，随意玩着沈漫九的手指，看起来懒散且漫不经心。
　　他的母亲，从小到大一直讨厌他，因为恨那个让她怀孕的人，也连带着恨他。
　　他隐隐约约有些了解，她被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那人大概对她强取豪夺，而她早已心有所属。
　　那人似乎极有权势，她怀着孕逃出来，那人一直在找她，她不想要生下他的，但那个时候月份已经很大了，她是被迫生下他。
　　她一直和他生活在山上的寺庙里，直到他七岁那年，她彻底抛弃他，在房间里割腕自杀。
　　秦灼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谁，但他恨那个人，有时候也恨自己。
　　因为他们两个人，他母亲一生都那样不幸，也许没有他的话，她就不会自杀，说不定她可以优雅又矜贵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从小都一直渴望从她那里多得到一点关怀，他母亲长得漂亮，优雅，她很少笑，似乎每天都不开心。但那年，罚完他跪，她温柔地给他清理了落雪，给他换了新衣服。
　　她冲他笑，说，“对不起，秦灼。”
　　她第一次主动伸出手，对他说，“乖，让妈妈抱抱。”
　　小小的他不懂，也没有怪过她，只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妈妈才会一直不开心，他以为只要他好好表现，她早晚会高兴的。
　　他胆怯又欣喜地扑进她怀里，抱着她。
　　她第一次主动抱他，也是最后一次，一辈子唯一的一次。
　　秦灼轻抚那个观音坠，“这是她的东西，她捐给了那座寺庙，是她恨的那个人送她的，所以她不想要。”
　　玉光看料子就知道极其珍贵，切割雕工都是一流，价值连城。
　　沈漫九隐隐感觉到玉的温度，她没料到，这块玉竟然秦灼之间有如此复杂的纠葛。
　　她抬手欲摘下，“既然是你妈妈的，那我还是还给你吧。”
　　秦灼按住她的手，轻吻她颈侧，“不用摘，戴在你身上，就是你的。”
　　他抬手帮她理了理脖子上的两条项链，那条钻石项链要短一些，在锁骨上方，搭在一起也不算太违和。
　　回忆那段过去，秦灼眼中像是席卷着一场黑雾，他抬眸看向沈漫九，一双眼眸深邃无波，“你呢？还会抛弃我吗？”
　　他的眼眸仿佛要看穿她皮囊，看透她内心藏匿着的复杂情感。
　　沈漫九看着他，心痛如潮水，几乎要把她淹没。
　　“秦灼，你能接受几年的异国恋吗？”她问。
　　秦灼放在她腰间的手顿住，眼眸里压着沉色，“你还是想走，是吗？”
　　这段感情里，她不想再掺杂欺骗和讨好算计。
　　她坦白，“不是我想走，是沈家人不会允许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和你这样过都行，但我怕他们拿你威胁我，我不想因此影响你前程。”
　　他神色黯了黯，“小九，没有你的话，我有什么前程可言。”他边说边丝带缠绕在她手腕上，仿佛这样就能禁锢住她，他眼神阴沉且固执，“异国恋，我不接受。”


第72章 我考虑出国
　　今年的一场顶级格斗赛决赛已经接近，前面已经打了三场晋级赛，秦灼连胜。
　　普通赛事秦灼打起来压力不大，关键是最后高手云集的决赛。
　　秦灼知道沈漫九不愿意她打这种比赛，很危险，不知道哪一场就没了命。
　　但他要养她。
　　他和乔林在拳场练完拳，出了一身的汗，肌肉更加轮廓分明，线条利落，他拿起水喝下一整瓶。
　　乔林拍了拍他肩，“你这实力，惊人。”
　　乔林是真心佩服秦灼不怕死的精神，铁了心要回来赚这个钱，他上一场已经被淘汰了，受了伤，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好。
　　秦灼没说话，拿毛巾随意擦了擦汗，到柜子里拿出手机，乔林瞥见他柜子里有一本英语书。
　　他笑，“你怎么开始学上外语了？”
　　柜子里是一本实用英语入门手册。
　　秦灼眼眸微垂，低头解锁手机，“打完最后决赛，我考虑出国。”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这场比赛结束后，他至少能拿到两千万，陪沈漫九出国读书，养她一段时间，够了。
　　至于后面，他再想别的搞钱的门路。
　　他不想因为他影响她的学业和前程，他的公主就该有熠熠生辉的人生。
　　他乐意一辈子在她身后保护她，守护她，爱护她，让她一直做个单纯的小公主就好。
　　比赛拿了总冠军，奖金也不到百万，秦灼要的不是冠军，而是那些富人口袋里的钱。
　　地下格斗伴随着大量赌注，有钱人将他们这些人看作消遣玩物，就像是赛马场的马，每场都会大量押注。
　　他只要确保总决赛前的比赛尽量多赢，他在格斗场里算是顶尖的打手，平常往他身上押注的人也不在少数，前期他要打好，吸引押注，抬高赔率，最后，恰恰在最关键的决赛一场，也就是有巨额押注的一场，他要输。
　　简单来说，打假赛，借此收割赌金。
　　当然，他自己无法独立操纵，联合了场子关键负责人，拿钱的大头，在人家那里，但也没办法，这个世界的秩序就是这样的。
　　关键要输的真实，毕竟有钱人也不傻，输的太假，会看出端倪。顶级赛事中死亡，重伤屡见不鲜，他既要输，更要保住命，毕竟，他有了小九后，开始贪恋这个世界了，觉得活久点也没什么不好。
　　既要输的真实，受重伤肯定是难免的了，估计小姑娘知道了又要哭着怨他不心疼自己。
　　听到他要出国，乔林一脸震惊，“为什么？”
　　甭说外语了，母语字他都认不全，跑国外干嘛？
　　秦灼没说话，点开信息，上面沈漫九给她发了消息。
　　乖九：【秦灼，买套回来，我想和你做】
　　乔林瞥见，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自己耳朵倒是先红了，“这…这是沈小姐？！”
　　他一直以为沈漫九是清冷高贵的乖乖女大小姐。
　　秦灼目光寒浸地扫他一眼，乔林觉得后背一凉，再联想到刚才他在拳场上的凌厉劲，“你注意力度啊。”
　　沈大小姐那副身娇体软的样子。
　　“滚。”
　　“第一次吗？”
　　秦灼眼眸更沉，透着阴鸷，他无法忍受任何人去肖想沈漫九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连议论他都觉得是在侮辱她。
　　“老子他妈让你滚。”
　　这阴鸷凌人的气息，乔林这下乖乖闭嘴了。
　　*
　　秦灼一进门，沈漫九便扑进他怀里，吻他。
　　他有些猝不及防地揽住她的腰，接着单手把她拦腰抱起，他力气大，一只手臂就可以轻松抱起她来。
　　他哄小孩似的拦腰抱着她转了两圈，单手公主抱她，把她举高，回应吻她。
　　沈漫九抱着他脖子，和他缠绵亲吻。
　　秦灼声音有些哑，“怎么了，小九？”
　　“我月经结束了。”她咬他耳垂，“你给我，好不好？”
　　……
　　空气依旧暧昧浓郁，像是惊涛骇浪席卷过沙滩，留下湿冷的气息。
　　沈漫九靠在秦灼怀里，呼吸有些凌乱破碎，她眼眸湿润潋滟，微红的眼梢透着脆弱与妩媚，她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细微地颤抖着。
　　秦灼小心地抱着她，仿佛怀里的是珍贵易碎的宝贝，他安抚地抚她背脊，“还疼？”
　　沈漫九咬唇嗯了声。
　　“别哭。”他吻她眼尾，“对不起，我没经验。”
　　她报复地咬了咬他锁骨处，他弄得她连腰上都是齿痕。
　　沈漫九眼眸中潋滟着秋水，“你有经验我更要哭了。”
　　他弯唇，凑近她耳边，“宝宝乖，下次就有了。”
　　沈漫九紧紧抱着他腰，秦灼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强压着冲动。
　　不行。
　　下次再说。
　　那么娇。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透着放纵与性感，“去洗澡？”
　　沈漫九依旧紧贴着他胸膛，他感觉胸口处微湿，低头发现她在哭。
　　秦灼瞬间心疼慌乱，他给她擦眼泪，“别哭行吗？很痛？我…”他忽然词穷，磕磕绊绊开口，“我…我以为我很收敛了。”
　　沈漫九仰头看他，看他下巴和喉结连成性感利落的线条，她知道，他的确是收敛了。
　　她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秦灼痞气地勾了勾唇角，“老子长得这么好看？让你看这么入迷。”
　　“嗯。”她吻了吻他喉结，上面沾染着汗水的气息，性感浓郁得令人着迷。
　　“还真是爱哭啊。”他抬手给她擦眼泪，“果然是哭得不成样子了。”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感受他心脏的跳动。
　　秦灼隐隐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整理她额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的话告诉我。”
　　他真没经验，也知道自己力气大，怕没掌握好度。
　　沉默半晌，沈漫九开口，“我爸知道我没出国了。”
　　她的银行卡没有任何境外消费记录，也没有出境记录，沈良一查，就查到了。
　　凭沈良的能力，很快就查到她和秦灼在这里同居。
　　他下午已经来找过她了。
　　秦灼眼眸微敛，颌线冷冽，他松开沈漫九，起身点了根烟，烟雾有些模糊他神色，“小九，别告诉我刚才的是分手炮。”
　　*
　　V博:野生奶油鹿
　　今晚我会发do


第73章 抽烟比得过亲我吗
　　沈漫九抬眸望向他，“给我抽口行吗？”
　　秦灼皱了下眉，靠在床头，没理会她的要求，继续自己抽了口烟，问道，“你怎么想的？”
　　沈漫九爬起来环住他脖颈，吻上他唇，唇忽然被堵住，烟雾悉数渡进了她口中。
　　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那根烟，熄灭，“不好抽，呛人。”
　　“少抽点。”她亲了亲他唇角，“抽烟比得过亲我吗？”
　　秦灼扣着她的后脑勺和她纠缠亲吻，掺杂着烟味，他大掌附在她腰间，力道很大，又问了一次，“你怎么想的？”
　　沈漫九刚才和他抵死缠绵，拥吻，现在却让他生出一股强大的不安来。
　　他觉得她在和她告别，要抛弃他。
　　就像他母亲要抛弃他前对他昙花一现的温柔与关爱。
　　她不说话，秦灼的手掌在她腰间摩挲，“小九，我不想关你。”
　　秦灼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他不会放开她。
　　沈漫九冲他笑了笑，“我爸同意我们在一起。”
　　秦灼墨眸审视打量她，不轻不重开口，“是吗？”
　　沈良来找她谈，她不肯妥协，她甚至要公开他们的恋情，沈良这才退步。
　　于沈良而言，沈漫九与秦灼这样的人公开，是沈家的耻辱，也会影响他一步步为她安排好的联姻。
　　两人妥协的结果就是，沈良允许她这段时间在国内和秦灼恋爱，但不许公开，等开学了，还是要去上学。
　　沈良只觉得她是一时兴起，更何况谈恋爱又不意味着未来如何，就算她和秦灼未婚同居，哪怕发生关系，只要没人知道，就如一粒小小的灰尘，擦掉就好，无人知晓。
　　他反而怕，沈漫九把事情闹大，尤其是像孟家那样的家庭，更讲究门当户对，干净清白。
　　沈漫九之前还能自我安慰，沈良不同意她和秦灼在一起，也是为她着想，她年纪轻轻，和人恋爱，做父亲的担忧女儿很正常。
　　然而沈良临走前的一句，让她彻底死心，认清了她先是沈家的工具，再是沈良的女儿。
　　他说，“既然你铁了心要跟他玩，那这几个月随你怎么和他玩，只要别把肚子搞大。”
　　沈漫九含泪问，“您觉得我随便怎样都无所谓吗？”
　　也许是她一心和秦灼在一起，让沈良心里已经完全疏远了她这个女儿。
　　沈良说，“漫漫，你只能嫁进孟家，那才是和你门当户对的人。我知道，你对秦灼死不了心，那我就随你玩，到时候做个修复手术，你还是清清白白的。你既遂心年少无知谈了场不可能有结果的恋爱，也能嫁个好人家，我们都满意。”
　　沈漫九觉得讽刺至极。
　　父亲从小给她的淑女教育，艺术特长，上流舞会，从未缺席。
　　可她愈加发觉自己彻头彻尾就是被沈良精心培育，用来巩固沈家势力的工具，仅此而已。
　　一个上流的，优雅的，工具。
　　“这几个月我随你玩了，到时候你还不肯和他断干净出国，那就别怪爸爸心狠，动他。”
　　沈漫九眼睫垂下小片阴影，眼眸里绞着痛苦失落，她抱着秦灼，“秦灼，我曾经一心想维护好沈家，现在我却只想离开，我觉得这个家可怕，像个黑洞，让人窒息，又逃不脱。”
　　她神色看的秦灼心痛，更多的是自责，自责他的无能，不配站在她身旁，也保护不了她，秦灼墨眸沉戾，“他们欺负你了？”
　　她沉默半天，摇了摇头，“他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前提是要出国读书。”
　　沈良的话，沈漫九只对秦灼说了一半，她不敢全说。
　　秦灼眸色沉沉。
　　沈漫九窝在他怀里，“秦灼，你有时间的话陪我去看看爷爷吧。”
　　她觉得爷爷说不定会喜欢秦灼，沈家，唯一还能作为她的倚靠和支持的，恐怕只剩爷爷。
　　*
　　枫山。
　　看到沈漫九和秦灼一起来，沈老爷子脸上的褶皱里都带着笑容。
　　“爷爷。”沈漫九上前亲密地拉住老爷子的手，“这就是我上次跟您说过的，我男朋友，秦灼。”
　　听到他名字时，老爷子的笑容停了一瞬，喃喃重复了一遍，“秦…灼。”
　　他目光落在秦灼身上，是那个孩子吗？
　　秦灼垂了垂眼眸，他知道，沈漫九的家人似乎都看不上他。
　　沈漫九扯了扯他手臂，甜软开口，“叫爷爷呀。”
　　秦灼抿了抿唇，“爷爷。”
　　老爷子点头笑了笑，“好，乖。”
　　“爷爷，您记得秦灼吗？他小时候在这里住过的。”
　　老爷子的眼神愈发复杂，深重，刚才听到秦灼的名字，他就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孩子，眉目间隐隐可见小时候的模样，果然。
　　当年，他和母亲住在这里，他母亲对他不算好，孩子犯了一丁点错，就让他罚跪，一跪就是大半天，要不就是饿着不给饭吃。
　　给他送吃的，他却执拗地不肯吃，说是他犯了错，就应该受罚，不然妈妈会更不开心。
　　沈之安那时候就觉得心疼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但外人，也不好插手母亲对孩子的管教。
　　后来他母亲自杀离世，寺庙的人帮忙把她母亲葬在了后山，当时沈之安已经有意让沈家收养他，但秦灼第二天就自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
　　漫漫也是收养的孩子。


第74章 身世
　　她父母是老爷子的挚友，两人中年得女，年近四十岁才有了这个女儿，却在大喜后遭逢大悲，在一场意外里双双离世，留下几个月大的女儿。
　　当时与沈之安恩爱一生的结发妻子离世不久，大儿子也车祸意外去世，对老爷子来说是巨大的打击，生了一场大病，基本不再过问家里的事，住在枫山这座寺庙里避世养病。
　　又得知挚友去世的噩耗，他那时没心思，也没余力抚养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女孩。
　　沈良是他的第三个孩子，沈家的核心权力基本给了他，是他最看好的一个儿子。
　　他便让沈良收养了漫漫，并提出要求，不要告诉她的身世，一辈子都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
　　这些年，他虽常年住在枫山上，但对沈良的作为也算有所耳闻，他没看错沈良，他把家族企业发展的越来越好，对漫漫也好，她回回来时，眼中都有明媚烂漫的笑容，精致矜贵的像小公主，他也算放心下来。
　　沈良一脉的三个孙辈，都被沈良培养的很好。
　　老爷子一贯的态度就是，男孩子可以吃点苦，但女孩子，需要娇养，被好好保护着，一辈子幸福无忧就好。
　　沈家阳盛阴衰，沈之安三个儿子，下面算上沈漫九有八个孙辈，而沈漫九是其中唯一的女孩。
　　虽不是亲生的，但老爷子也偏爱她，多次叮嘱沈良，要好好待她，女孩子，要富养，要娇养，要一生保护庇佑好她，她性子单纯乖软，善良干净，那就让她一辈子做不谙世事的少女就好。
　　老爷子仍然记得秦灼，明明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眼眸却像漆黑凌冽，一言不发站在他母亲的墓前，神色沉暗，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掉，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隔绝周遭的一切。
　　他说，“别恨你妈妈，她有她的难处。”
　　老爷子不想让他以后被恨意裹挟着。
　　他仍旧沉默不语，后来他独自离开，十几年再杳无音讯。
　　这些年他偶尔也会想到那个孩子，而命运兜兜转转，当年那个孩子，居然和漫漫在一起了？
　　“记得。”老爷子点头，他认真看着秦灼，“恐怕你不记得……”
　　“我记得您，您给过我吃的，抱过我。”秦灼笑了笑，“您和当年变化不大，还那么精神。”
　　老爷子愣了愣，没想到这样细小的事情他还记得。
　　他当年就觉得那个孩子心智早就超乎了他那个年龄，深沉却也沉寂，藏匿着锋锐尖利，把自己罩进了罩子里。
　　沈之安冲秦灼慈爱的笑，“不精神了，这两年又添新病，怕是……”
　　沈漫九上前抱住老爷子的手臂，打断他，“爷爷您身体好着呢，不许胡说。”她撒娇道，“那您喜欢秦灼吗？”
　　秦灼目光里像是凝滞着微黯的光，将目光投向沈之安。
　　老爷子笑容可掬，“喜欢，漫漫看中的人，不会错，更何况，他小的时候，爷爷就喜欢他，第一次看到那样好看，坚韧，沉稳，又乖巧懂事的孩子，七年，也算是看着他成长。”
　　秦灼神色平静，眼底却有笑意浮现，好像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认可，感觉竟然很好。
　　沈漫九听着爷爷这一连串的形容词，前几个她认可，只是乖巧？
　　她看了秦灼一眼，他眉目英朗，侧脸轮廓干净凌厉，气质不羁，她忍不住弯了弯唇。
　　“上回回去你们没闹不愉快吧。”老爷子继续问。
　　沈漫九和秦灼相视一眼，何止是闹得不愉快啊，都闹分手了。
　　老爷子看两人表情，一副了然的神情，“秦灼，你多担待漫漫，她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小脾气骄纵，闹不愉快，也肯定她公主脾气又犯了。”
　　“爷爷！”沈漫九半撒娇半嗔怒，“您怎么这样说我？您偏心秦灼，我哪骄纵？”
　　老爷子宠溺地摸了摸沈漫九的头，“你瞧你这样子，还不骄纵吗？”
　　沈漫九看向一旁的秦灼，他正含笑注视她，她抱着他手臂撒娇，“我骄纵吗？
　　老爷子看向秦灼，“但也没办法，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改是改不了了，也只能辛苦点继续宠着了，你说是不是？”
　　秦灼弯了下唇，点头，“您说的是。不过一直是小九包容我脾气，她很好。”
　　他这么说，沈漫九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
　　老爷子笑得慈祥，“那回你过生日漫漫来看我，结果下了大雨走不了，我都觉得过意不去，是不是耽误你们两个小情侣了？不过她虽然人在我这，心可一直念着你呢，恨不得冒着大雨回去找你，那真是一心念着你。”
　　“爷爷！”
　　秦灼看着沈漫九，眸中漾着柔光，“是吗？她没和我讲过呢。”
　　*
　　“沈老先生。”
　　沈之安躺在摇椅闭目养神，何玉在一旁烹茶，空气中漂浮着茶香。
　　老爷子睁开眼，“你说，我该不该通知萧先生，他儿子找到了。”
　　何玉低头，把茶递到老爷子手边，“您这样问，其实心里有了大概决定，是么？”
　　老爷子接过茶，手指轻抚茶杯，“萧先生对秦灼他母亲，执念太深，除了她，一生未娶，如今他唯一的儿子若是找到了，于他而言，怕是莫大的安慰。”
　　秦灼母亲，秦诗，自杀后不久，萧晔便找到了这里，第一件事，把她的坟墓移回了萧家，她就算死，也是萧家的人。
　　萧晔这些年也每年都会来，自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后，从未放弃寻找，还特别拜托寺庙里的人，若是有他儿子的消息，务必通知与他。
　　早年间，沈之安和萧晔的父亲打过交道，但萧家背景太复杂，脚踏着黑白两道，政商通吃，还有军区势力，沈家只是做生意，敬而远之。
　　“您念着别人，仁义。”
　　老爷子笑了笑，“我不仁义，我只是为我孙女想，秦灼，换了个姓氏，那比现在，可是云泥之别啊，我担心，漫漫那样温软的性格，没见过风雨，也没吃过苦，我百年之后，万一有一天沈家庇护不了她，嫁进萧家，她一辈子都无忧。可若他只是姓秦，该如何保证我孙女的后半生？”
　　他若是告诉了萧晔，一方面，做顺水情人，与萧家结好，另一方面，就算真和秦灼在一起，漫漫以后的生活也有保证。
　　就算秦灼不认，萧晔也绝不会亏待他这个唯一的儿子。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茶的雾气在空中飘荡。
　　“通知萧先生吧。”半晌，老爷子说。


第75章 山茶花故人
　　爷爷留他们两个吃晚饭，两个人在寺庙里随意逛了逛。
　　黑白相间的古朴而又雄伟的建筑掩映在郁郁葱葱里，别有一番宁静禅意。
　　秦灼嘴上不提他去世的母亲，却不自觉带着沈漫九走到了后山处。
　　后山上开满了白山茶，成片成片的，但夏季多暴雨，落花铺了一地，铺成一片洁白的海，有种脱俗之美。
　　“好美啊。”她年年来看爷爷，都不曾来后山看过。
　　秦灼皱了皱眉，没见到她的坟墓，他小时候，这里种的是银杏，现在变成了大片的山茶，树木棵棵长得繁盛，少说也是几十年的老树。
　　她生前最爱山茶花，若是长眠在这里，她应该会开心。
　　“你在找什么吗？”沈漫九见他目光四处游弋，开口问。
　　秦灼低头摸了摸手腕上沈漫九送他的那根橡皮筋，上面也有一朵山茶花，他勾了下唇，“没什么。”
　　当年萧晔执意要移走秦诗的坟墓，住持劝过，这里于她安稳而宁静，萧晔不听，还是移回了萧家，之后又花高价移植了山茶树种在这里。
　　山茶花读不懂白玫瑰，北山的风吹不到南山尾。两人一人漠然无爱，一人陷得深沉，最后只剩刻骨之痛和遗憾收场。
　　*
　　两人回去的时候，经过寺庙门口，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看到车牌沈漫九咂舌，黑牌，南11111，11打头的，属于南国权力最核心的一个区，在南国路上行驶拥有最高路权，一般人没资格用这牌子，光有钱没用，要有权，有势。
　　沈家算是厉害的财阀，但也远远不够格。
　　什么样的顶级权贵居然会来这座偏僻，鲜为人知的寺庙。
　　茶房。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轮廓成熟硬朗，举手投足间都是沉稳优雅，他给沈老爷子倒了杯茶，“老先生，我能见见秦灼吗？”
　　萧家住在静港隔壁的南市，南市是首都，政治中心，高官，权贵云集，得到通知后，他停了特别会议，直接赶了过来。
　　老爷子接过茶，笑了笑，“秦灼和我孙女在外面逛去了，出去半晌了，差不多也要回来吃晚饭了，要不差人去找找？”
　　“不用了。”萧晔顿了顿，“十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
　　“您刚刚说，您孙女？”
　　“嗯。两个孩子在谈恋爱，我孙女带回来见我，我看着面熟，他说了名字，聊起来他小时候在这住过，我才知道就是萧先生您找了十几年的儿子。”沈之安笑了笑，“您看，这算不算是佛缘？”
　　萧晔也跟着笑了笑，垂眸盯着茶杯里的浮沫，他理了理衣摆，在政商两界浸润多年，即使一贯深邃平静，也不自觉透着压迫气势，此刻竟然稍显拘谨，他身侧的拳虚虚实实地握着，“算年纪，他应该也有21岁了，您说，我该怎么和他相处？”
　　“是，前些天刚过了生日。那孩子，性格看起来清冷……”
　　“爷爷！”
　　说话间，沈漫九推门而入，她手里捧着一束在地上捡的大朵山茶花，一袭白裙，黑色长发微微扬起，她身上是大片橘黄日落，渐染天际，少女笑靥如花，如同画中人。
　　秦灼站在她身后，眼底含笑。
　　屋内两人的目光一齐向她投去，萧晔看向门口，有片刻的失神，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深沉冷冽的模样。
　　沈漫九愣了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
　　沈之安冲他们两个招手，“没关系，刚好你们两个过来坐。”
　　“萧先生，这就是秦灼，这是我孙女，沈漫九。”
　　沈家在静港这座城市的影响数一数二，爷爷到了这个年纪了，这人明显是晚辈，看起来比沈良还要年轻些，却能让爷爷客气地称作萧先生，恐怕地位非同小可，眼前的中年男人高贵凌冽，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沈漫九一下子想到了门口停的那辆车。
　　“漫漫，这是萧叔叔。”
　　沈漫九莞尔一笑，“萧叔叔好。”
　　萧晔目光投向秦灼，停顿片刻，又移开，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冲沈漫九随和一笑，“漫漫是吗？过来坐。”
　　沈漫九拉着秦灼的手坐到椅子上。
　　萧晔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山茶花上，眸光深远，“喜欢山茶花？后山上摘的吧。”
　　“嗯。”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这不是我乱采的，是我在地上捡的。”
　　秦灼眼眸半垂，看着茶案上漂浮的袅袅白烟，眉心微凝，他敏锐察觉那个萧先生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有一种隐约而强势的压迫感。
　　萧晔失笑，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温柔，冷硬轮廓下流露出铁汉柔情的味道，“采也没关系，你喜欢的话想采多少都可以，连根拔走都行，是我种的。”
　　他说话轻松风度，沈漫九也忍不住弯唇，“它们还是开在树上最好看。”
　　秦灼抬眸，正对上萧晔的目光，他目光仍旧温柔随和，秦灼眼中却浮现一抹晦暗难辨的沉色。
　　是个异性生物靠近沈漫九，向她示好，他都会顿生危机感。
　　更何况，这个萧先生，给他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跟沈渊差不多，初步观察，像老斯文败类。
　　他不喜欢。
　　沈漫九看着萧晔眼眸里星星亮亮的，他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熟男韵味，深沉儒雅又风度翩翩，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发自内心的感叹，真有魅力。
　　她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灼，忽然想象出了再过二三十年，他的样子，应该也像这般深邃优雅，身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仍旧掩饰不住内在的风华琅琅。
　　“是您种的啊，真的很美。”
　　“一位故人，喜欢山茶花，为她种的。”
　　空气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安静下来。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
　　沈漫九丝毫不知情，不知道空气为何忽然安静的有些诡异。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花，为了一位故人种了漫山的山茶花，听起来很浪漫。
　　秦灼骤然抬眸看向他，墨眸深不见底，两人相视，视线里无声绞杀着凌冽与对峙。
　　萧晔忽然笑了下，像是他萧晔的儿子。
　　都说儿子长的像妈妈，他五官还真隐约可见秦诗的模样。
　　不过没秦诗精致好看，可能是因为还遗传了一部分他的基因。
　　沈之安清了清嗓子，起身，“漫漫，爷爷写了一幅字，你过来帮爷爷看看好不好？”


第76章 设好的局
　　沈漫九赶忙起身扶着爷爷，目光看向秦灼，他和萧晔之间的气氛极其微妙，沈漫九都隐隐察觉到不太对劲。
　　“秦灼……”
　　“让他和萧先生单独谈谈。”
　　沈漫九愣了愣，点头，“好。”
　　两人离开后，萧晔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是他六岁生日那年和秦诗的合照。
　　他缠着秦诗和他照的。
　　萧晔低头反复打量秦灼和照片上的小男孩，“秦灼，这些年，我无数次地想，你长大了该是什么样子，可就是想不出。”他淡笑，“看到你，嗯，忽然之间我脑海里那些模糊的轮廓有了脸，我和阿诗的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的。”
　　秦灼刚才就已经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毁了秦诗一生的那个人。
　　他淡淡扫了一眼照片，半垂眼眸，眼底黑漆漆地，不见一丝波澜，他摸进裤兜里，摸出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慵懒按着。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这是他内心不安定时会下意识做的一个小动作。
　　他面上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压着所有波澜。
　　“萧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萧晔神色平淡，从衣服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夹在指间，“可以帮忙点根烟吗？”
　　秦灼正按着打火机，窜起一束火苗，他收手，手顺势往桌上一拍，打火机按在手心里，“没火。”
　　萧晔看着他，凌冽深邃眼眸里难得温情，丝毫不恼，笑着收了烟，“秦诗，”他顿了顿，“你妈妈，有跟你提过我吗？”
　　秦灼眼眸微敛，在他记忆里，提过两次，没提他名字，却都是恨。
　　萧晔神色讳莫如深，语气消寂几分，自顾自补充道，“就算提，也是恨我吧。”
　　秦灼挑了下眉梢，“您不是很清楚吗？”
　　萧晔丝毫未见怒意，冲他笑着，“秦灼，这些年是萧家亏欠你，我不了解你这些年是如何过的，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你，亏欠你的以后会慢慢补给你，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萧晔的儿子，我所有的东西，也都会是你的。”
　　秦灼嗤笑，眉眼间透着散漫与不屑，“怎么？我太了解啊，当你萧晔的儿子是件特别光荣的事情吗？还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我在哪里能看到您的大名?新闻，报纸还是电视？”
　　秦灼话里带刺，讥讽意味十足，萧晔怔了怔，认真答，“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话，这些地方都可以，我常出现。”
　　“……”他语气真诚平淡，甚至连半分炫耀意味都没有，反倒让秦灼愣住了，他默了片刻，“哦，我对您没兴趣。”
　　“你和阿诗的性格，还真有些像。”
　　“都不喜欢你吗？”
　　萧晔默住，“……不管喜不喜欢，你都是我儿子，她都是我太太，变不了。”
　　秦灼眸色深了几分，果然是强取豪夺，占有欲强的变态，秦诗逃离他那么久，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居然还有脸说还是他太太。
　　但他又想到了自己，他又能好的了几分？
　　如果沈漫九想要离开他的话，他也会迫使她在自己身边吧。
　　变态这东西，不会遗传吧。
　　想到秦诗痛苦消沉的那些年，他忽然担忧，眼眸黯了黯，会不会有一天他对小九的爱，也会让她痛苦，让她想要逃离，让她厌世轻生？
　　现在沈漫九在他身边，多少发自内心他不知道，但也有他强迫威胁的成分在。
　　秦灼又想到了后山，问道，“她的墓呢？”
　　萧晔神色平淡，理所当然的语气，“我移回萧家了，等我死了，我们要合葬在一起，我怎么舍得让她独自在这里？”
　　秦灼冷笑，“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居然死了都不想放过她？”
　　“还真他妈的一往情深啊。”
　　*
　　“那个人是萧晔？”沈漫九震惊开口。
　　沈之安点头，蘸了蘸墨水提笔写字，“怎么？漫漫也认识？”
　　未来南国最高上位者之一，横跨政商两届，真正的大佬，一手除掉了政敌孟家，连同沈家，也深受牵连。
　　“他和秦灼？”沈漫九联想到刚才的一幕幕，有些艰难开口问。
　　“他是秦灼的亲生父亲，我记得秦灼那孩子，当年他离开寺庙不久，萧晔就找上来了。”
　　听到答案的那一刻，沈漫九呆滞站在原地。
　　后来秦灼和萧家关系匪浅，来往密切她是知道的，她也佩服秦灼的能力，一个出身底层的人，居然得萧家青睐。
　　但她从来不知道两人竟然是父子关系，更从未向外界公布过，沈渊出事时，就是上面有人有意要整他。
　　她求秦灼帮沈渊时，他还装出一副十分难办的样子。
　　也是，秦灼再厉害，若是背后没人为他当靠山，他也不会短短几年就成为站在南国金字塔尖上的人。
　　她脑海忽然混沌一片，秦灼帮他，帮沈家，是他早就给她设好的局？
　　不是他救沈家于水火，是秦灼联合他的亲生父亲，一手让这把火烧了起来，让她陷入水深火热，不得不去求他，他再来充当她的救世主。
　　高高在上的秦先生，看昔日的沈家大小姐，对他卑微讨好，主动把自己送上去，献给他，变成他的掌中之物，沦为他的玩物禁脔。
　　沈之安见她神色呆滞怪异，安抚笑了笑，“漫漫，怎么了？没想到？”
　　没想到，当然想不到。
　　何止是爸爸和哥哥，连秦灼，她也没看透过，她活在一个接一个的谎言里。
　　他对她的强取豪夺，算计伤害，通通披上了救世主的皮囊，她还要他在脚边感恩戴德。


第77章 做了错事
　　沈漫九强撑着笑了笑，“爷爷，我去趟洗手间。”
　　老爷子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不舒服吧？”
　　“没有。”她笑着摇头。
　　出门走了没多远，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曾以为自己是备受宠爱的公主，到头来才发现，她不过是他们权力争夺，钱权交易之间的一个玩物。
　　她就是玩物。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她怎么忘了，秦灼在床上亲口对她说过的，要她乖，好好迎合他，说她生来就是属于他的，天生的尤物，就是专门给他睡的。
　　怎么因为他现在的脆弱，蛰伏，就忘了他本质就是一头睥睨一切的丛林野兽。
　　他的狠戾，他的无情，通通被她抛诸脑后，只记得他对待她的帮助和宠爱，同情他现在的境遇，沉溺于虚假的表象，却忘记了他本质，忘记自己曾因为他蛮横无情，专制偏执患上抑郁症。
　　病好了，就不记得当时有多辛苦，发病时多艰难。
　　他对她像宠物般，掌握，玩弄，宠爱。
　　她在他身边有无限的宠爱，金钱，地位，除了尊严，秦灼给了她一切，她张张腿，讨好讨好他，换得他帮她，换得安稳与富贵。
　　没有尊严可言，她明明恨极了那样的生活，现在居然要重走老路。
　　她多可笑，还妄想帮助他，引导他，救赎他，殊不知秦灼就是能掌握一切的主，她作为被玩弄的对象，一个宠物，还妄想去左右主人？
　　她心口处一阵阵痛，她重活一回，开始就被迫与他绑定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不用共感他的痛苦，却荒唐地爱上了曾经当她是玩物，玩弄她于股掌之间的人。
　　“漫漫。”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漫九肩膀细微地颤了颤，错愕回头，沈渊正站在她身后。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长身玉立，依旧儒雅又温和。
　　沈漫九有些慌张，现在她应该在国外，而不是在这里。
　　沈渊见到她，并未太过惊诧，蹲在地上和她平视，“别哭了。”
　　“哥…”
　　“见到我很惊讶？”沈渊扶着她手臂，“先起来，怎么在这蹲着，受委屈了？”
　　“没有。”她垂着眼眸，“是爸爸告诉你我没出国吗？哥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沈渊眼眸掠过一抹沉色，沈良知道沈漫九没出国，和秦灼在一起，竟然没有任何阻拦？
　　怎么能如此放任她。
　　他会知道，当然是因为沈漫九脖子上的那个窃听器。
　　他心血来潮，想听听看沈漫九在国外生活的开不开心，结果却听到她和秦灼在一起。
　　他复听了这些天的全部录音，听到她和秦灼欢愉的声音时，他怒不可遏，几乎要疯掉。
　　沈渊难以相信，他眼里清纯干净的漫漫，居然有那样放荡恶心的一面。
　　在床上那么会讨男人欢心。
　　恶心又下贱。
　　他听到那些声音，想着她在别人身下的样子，反胃了好久，一直食不下咽，吃东西都恶心的要吐出来。
　　可就算再愤怒，也没办法，她就算再脏，也是他从小宠到大的漫漫，他没法不管她，不要她。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漫漫。”沈渊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我以为你现在在到处旅游。”
　　沈渊收回手，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上沾的她的眼泪，擦完随手把手帕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沈渊愣了愣，现在接触漫漫时他内心居然产生了下意识的抗拒，觉得她脏。
　　“什么时候回国的，回来怎么没跟哥哥讲？”
　　沈漫九顿了顿，开口道，“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我没和他分手，也没出国。”
　　沈渊神色故作惊诧，又很快恢复正常，“原来是这样。”他沉默半晌，“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是你的自由，漫漫。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屡次干涉你。”
　　沈漫九垂着眼眸没说话，沈渊擅自用她手机，给秦灼发短信，拉黑，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自己来的吗？”沈渊环视四周，“还是和他一起？”他明知故问道。
　　“和他。”沈漫九答。
　　“决心要和他在一起了？”
　　“不知道。”
　　沈渊一怔，他没想到沈漫九会是这样的答案，之前几次她都态度坚决，怎么忽然动摇了？
　　通过窃听器听到她要和秦灼来山上看爷爷，他专门过来的，他们来山上的这段录音他还没来得及听，沈漫九又在哭，两个人是发生了什么？
　　他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柔声安慰，“怎么了，漫漫，他欺负你了？”
　　“没有。”沈漫九摇头，“你来看爷爷吗？”
　　“不是。我做了错事，于心不安，想来佛祖这里求个心安。”
　　“哥也会做错事吗？”
　　沈渊眼眸敛了敛，沉吟半晌，开口道，“上回他生日，其实是我特意安排你上山，不想让你和他一起。”
　　沈漫九有些错愕地看向沈渊，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日？”
　　沈渊顿了顿，“我查过秦灼的资料，那天你又那样精心打扮，自然猜到了。”
　　“我还随意动了你的手机，给他发了分手的信息。”他顿了顿，“为了让你彻底和他分开，还拉黑了他。”
　　“你知道我的密码？”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和哥哥最亲密的人，想猜到你的密码很难吗？”
　　沈漫九垂眸，大概是她太蠢了，总能轻易被人掌握。
　　无论是沈渊，还是秦灼。
　　沈渊声音沉了几分，“本意是为你好，但方式终究不入流。”他注视着沈漫九的眼眸，“算不算做错事？”


第78章 能不能偏爱我一回
　　沈渊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斯文楚楚，坦荡正派，她难以接受，她一直喜欢崇敬的哥哥会做出那样阴暗的事情。
　　“哥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让你很失望？”沈渊问。
　　沈漫九抬眸直视他眼眸，“是，我没想过，哥哥会这样对我，我一直很信任你。”
　　“为了保护我在乎的人，我变得不择手段了，抱歉。”
　　“你好像并不意外，是早就知道了？”
　　“是。”
　　沈渊看了她半晌，低声道，“漫漫，能原谅哥哥吗？你最近和哥哥生疏了，发消息都不愿意回我了。”
　　“我不知道。”她眼眸低垂，“也许我真的应该出国冷静一段时间。”
　　沈渊暗自凝眉，之前说什么都不肯出国，现在居然主动想出国？
　　他伸手拉住沈漫九手腕，“是不是秦灼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如果他逼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没有。”沈漫九打断他，“秦灼从来没有欺负过我，但也许哥你说的对，我没分清自己对他的感情。”
　　沈漫九说话时眼中含泪，沈渊伸手抱住她，把她拥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漫漫，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一直在你身边，哥哥永远不会伤害你，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你好。”
　　他说话时，目光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秦灼，目光里带着挑衅的笑意。
　　从小到大宠她长大的哥哥，沈漫九对他没有依赖是假的，有些无助地任由沈渊抱着她。
　　沈渊抬手轻抚她头发，低头在她耳边安慰道，“漫漫听话，不哭了。”
　　他的唇离她很近，有意无意地蹭过她头发，像在吻她。
　　秦灼看着这一幕，眼神沉暗到极致，他不明白，沈渊欺骗玩弄她，她还可以那样轻易原谅他，和他亲密拥抱。
　　她明明已经和自己在一起了，怎么能和别人如此亲密。
　　沈漫九对他，如果有对沈渊一半的宽容，该多好。
　　她当沈渊是她的家人，沈渊呢？
　　“小九。”
　　听见秦灼的声音，沈漫九僵了片刻，脱离开沈渊的怀抱，回头看他。
　　秦灼走到她面前，非常自然地牵住她的手，让她站在偏后方的位置，隔开了她的沈渊之间的距离。
　　他看向沈渊，眸光凛冽，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地肃杀之意，“和我女朋友聊完了？”
　　沈渊轻笑，“漫漫是我妹妹，我和我妹妹聊天，还要受你限制？”
　　秦灼身侧的拳动了动，捏得骨节作响，下一秒，直接朝着沈渊的脸打了过去。
　　他力气很大，带动凌厉的风，下手又快又狠，直直地砸在了沈渊脸上。
　　沈渊一个踉跄，唇角当即鲜血直流。
　　他忽然动手打人，眼见他第二拳又要挥上去，沈漫九慌乱地上前抓住他手臂，“秦灼！”
　　沈渊站定，伸手擦了擦唇角的血，他仍旧笑着，寒凉至极，“漫漫，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沈漫九皱眉看向秦灼，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倦，“为什么打人？这次也是我哥先挑衅你吗？”
　　如果刚才秦灼是愤怒，现在眼中就只剩铺天盖地的失望，“小九，什么时候你才能站在我这边一回？”
　　“你上来就动手打人，你让我怎么站在你这边？”
　　秦灼自嘲嗤笑，目光一寸寸阴沉，“那你又为什么让他抱你？”他扼住她手腕，“你是我的，他凭什么碰，那么喜欢碰别人的东西，那就做好死的准备。”
　　“究竟是谁碰别人的东西。”沈渊温和反问，“我们才是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而你不过是个外人。”
　　沈漫九试图挣脱开秦灼的大掌，“我是我，不是你们任何人的东西。”
　　沈渊意识到自己失言，“漫漫，哥哥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那个意思。”她越要挣脱，秦灼握得越紧，“你就是我的，老子就是不许别人碰。”
　　他毫不隐藏对沈渊的敌意，“你再敢对小九动手动脚，老子就算进监狱也要了你的狗命，你他妈别拿我威胁她做她不愿意的事，老子不怕死，冲我来啊。”
　　秦灼说罢直接拉着沈漫九离开，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带着怒气，走出了一段距离，他直接把沈漫九按在一旁高大的立柱上，俯身吻了下去。
　　“唔。”
　　唇忽然被堵住，沈漫九下意识反抗，试图推开他。
　　秦灼扣着她腰，用力吻她，深入纠缠。
　　半晌，他才松开她唇，把她拥进怀里，发现她眼尾红红的，刚才多半是哭过了。
　　他低头吻她眼角，哑着嗓子问，“小爱哭鬼，刚才又哭来着？”
　　沈漫九抬手擦了擦嘴唇，没说话。
　　秦灼成功的被她这个动作刺痛到了，他眼神黯了黯，掩着失落，好像被她嫌弃了，第一次她在他们接吻后有这样的举动。
　　沈漫九不会这么快就厌倦他了吧。
　　他弯了弯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故意逗她，“一会没陪你就哭了？真离不开主人了，我看看是谁欺负我的小宠物了？”
　　这几天两人玩主人和宠物的小把戏，属于情侣间的小情趣，沈漫九愿意哄他，跟他服软，但现在秦灼这话，属于直接撞枪口上了。
　　一脚正踩中雷区。
　　沈漫九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直接炸毛成小野猫，一把推开他，“嗯，我就你的宠物，天生就该被你玩。”
　　秦灼肉眼可见地被她推懵了，怎么就忽然炸毛了？
　　他眼眸黯了黯，每次见过沈渊之后，她都会不开心，他还真该去死啊。
　　秦灼好脾气地把她抱回怀里，安抚地吻了吻了她，“还学会炸毛了？”他拍了拍她头，“不乖是要被惩罚的。”
　　沈漫九眼神冰冷，“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秦灼怔了片刻，“开玩笑的，生气了？你和沈渊又亲又抱我都没发火，你倒是先跟我发上火了。”他吻了吻她，温柔哄道，“小九，别让别人碰你好不好？我会吃醋。”
　　“我们什么时候又亲又抱了？连我哥哥的醋你也要吃吗？”
　　秦灼抬手轻抚她唇瓣，“小九，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放在她唇间的手倏地用力，“还是说，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能轻易原谅他，是吗？”
　　沈漫九皱了下眉，“放开我。”
　　她态度忽然冷漠疏离，秦灼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她忽冷忽热的样子逼疯，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他喉结动了动，“小九，如果是我惹你不开心了，你至少告诉我理由行吗？因为我刚才打了他，你心疼他了？”
　　秦灼声音低哑几分，“你要是不满意，你替他打回来，但你别对我这么冷漠。”他眼睫低垂，“我难受。”
　　他亲她，她都不回应他。
　　沈漫九深深看了他两眼，心情艰涩复杂。
　　“小九，你能不能也偏爱我一回？”


第79章 不能一直利用我吗
　　她不理自己，秦灼越发害怕，在沈漫九这儿，他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他永远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她抛弃。
　　秦灼拉住她手，眼神中带着讨好，少年眼眸清澈干净，态度柔软，“乖九，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见她仍旧没反应，秦灼伸手圈住她腰，罕见的用撒娇的口吻说命令的话，“不生气了行吗？听话，亲亲老子。”
　　秦灼在她面前，已经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沈漫九垂眸沉默半晌，声音疲惫，她问，“秦灼，我想分手，可以吗？”
　　这场关系里，出现问题时，秦灼想的是陪她一起面对，永不分开，沈漫九最先想到的永远是分开，这种最简单直接的解决方式。
　　和他分开，对沈漫九而言是件没什么难度的事，所以只要稍微有点麻烦变动，她就能轻易地开口说分手。
　　尤其是她不用共感到秦灼的痛苦后，分手只会提的更加无所顾忌。
　　而对秦灼而言，却是痛不欲生，切肤之痛。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其实沈漫九都才是被深爱那一方，而她似乎还并未真的察觉秦灼到底有多爱她。
　　原因很简单，至少到现在为止，不管她自己愿不愿意承认，她并未完全爱上秦灼。
　　她对他情感太复杂。
　　前世她被秦灼强迫，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手握生杀大权，很多时候，沈漫九不得不讨好他，他再宠她，沈漫九都觉得自己像是他的玩物。
　　重活一世，身份仿佛互换一般，秦灼卑微小心，对她百般讨好呵护。
　　秦灼没说错，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是享受他像一条狗一样追随讨好她。
　　她从一个被玩弄的对象，摇身一变，可以轻松掌握曾经地位不凡的秦先生。
　　沈漫九心理已经有些病态了，她却并不自知。
　　她自我说服，她爱秦灼，她在试图拯救他，事实上，她一直在逃避自己内心阴暗的一面。
　　就算能回到十八岁，她也再不是曾经那个明媚单纯的沈漫九了。
　　她一方面对秦灼有一种病态的依赖与感情，她知道秦灼是能够庇佑她和她家人的人，他保护她，宠爱她。
　　但另一方面却又惧怕讨厌他，讨厌自己像是他的专属玩物。
　　和他在一起时，秦灼占有欲极强，连她的穿着都要管控，更不许她随便和人接触。
　　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顾京墨，也死在秦灼对她疯狂的占有欲下。
　　曾经一度，沈漫九最在乎的，是她的家人，然后是朋友，从来都不是秦灼，在她心底，秦灼要排在所有人后面，所以她可以一次次伤他。
　　也许她早就被上一世的秦灼同化了，披着救世主的皮囊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断地试图驯服对方。
　　两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秦灼纯粹因为爱她，他唯一的私欲，就是得到她。
　　而她对秦灼两世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利用，报复，感恩，爱与恨，形形种种，她分不清。
　　沈漫九不断自我催眠，她爱秦灼，这样她才能忘记上一世秦灼带给她的痛苦，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享受他对她的爱慕与讨好。
　　她可以随意和他上床，因为上一世的她，已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她已经没那么在乎那副身体了，她早就在床上被他各种玩弄，她也懂得该怎样取悦他。
　　真正驱使她想和秦灼做的，是沈良的那番话，而并非因为她多爱秦灼。
　　她从心底无法接受，她深爱的家人似乎并不爱她。
　　她病态，她痛苦，她自我折磨而不自知，她甚至想通过和秦灼上床报复沈良。
　　她皮囊依旧美好纯净的不像话，内里却已经开成了一朵腐烂的花。
　　她一遍遍对秦灼说我爱你时，也在试图用这种方式说服她自己。
　　她多少是有些爱秦灼的，但掺杂了太多杂质。
　　不纯粹的爱，很难长久。
　　沈漫九忽然清醒，她不想再为了所谓的家人献出自己，也不想再做秦灼的专属玩物。
　　也许分开，才是最好的方法。
　　这次提分手，没有受任何人的影响，是她真正想分开。
　　她的话像一记重击，击打在秦灼心上，他觉得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神色明显慌乱，抓住她手臂，笑得勉强，“小九，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他自顾自补充，“还是说沈渊又威胁你了对不对，你别怕。”
　　“他没威胁我。”沈漫九顿了顿，继续说道，“凭你现在的身份，还有谁能威胁的了？秦灼，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你有能力，有背景，就算没有我，你的未来也会很光明。”
　　秦灼怔了片刻，“你是因为那个姓萧的才要跟我分开的？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忽然冒出来的，我不会认他，和他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小九，我永远是你的。”
　　他目光灼热中带着渴求，“小九，有你才称得上未来。”
　　沈漫九眼眸半垂，回避他的目光，“秦灼，你知道我最开始为什么接近你吗？”
　　秦灼眸色沉重而痛苦，“因为你同情我，你可怜我，你想拉我出泥潭，对不对？甚至还有一点喜欢我，是吗？”
　　他望着沈漫九，希望得到她肯定的答案。
　　沈漫九摇头，“不是。是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未来会显赫不凡，我想利用你。”
　　“我不信，像我那样的人，怎么会显赫不凡？一定是沈渊威胁你了，还是他跟你说什么了？你别那么单纯，他说什么你都相信好不好？”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沈漫九眼神出奇的平静，“是我不够爱你。”
　　“不够爱也可以。”秦灼低声说，“有一点也可以的，哪怕是同情可怜可行，同情也是爱的一种，对吗？”
　　沈漫九沉默不语。
　　“小九。”秦灼伸手触碰她脸颊，“你是爱我的，你对我那么好，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出现，这辈子都没人像你那样温柔对我，你会关心我受伤，你对我笑，你亲我，你还给我写信，你说我们未来会儿女双全，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秦灼抓着她肩膀，“我们还上床了，你不爱我，怎么会跟我做爱？”
　　他们做爱时，沈漫九明明抱着他一遍遍说爱他。
　　秦灼神色阴暗而痛苦，沈漫九垂眸沉默半晌，开口道，“以前我为别人活，以后我想为自己活。”
　　“你当然可以为自己活，我也可以为你活，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为你而活？你先来招惹我，却屡次抛弃玩弄我，你还不如让我当初烂在土里！”秦灼胸口剧烈起伏着。
　　过了片刻，他情绪微微平复，消沉开口，“如果你要出国读书，当然可以，但你只想着跟我分开，却从来没问我愿不愿陪你出国。”
　　他的话沉重痛苦，一句句碾压在她心上。
　　秦灼抓着她手腕，“就算是想利用我也没关系的，我很开心对你有利用价值。”他目光偏执而病态，“难道就不能一直利用我吗？”


第80章 没有犯贱的机会了
　　新城别墅。
　　“漫漫，没事了。”沈渊温柔抱着沈漫九，安抚道，“他不会再找到你了。”
　　沈漫九倚在沈渊怀里，抓着他衣服，眸中满是脆弱，“哥……”
　　在她那天和秦灼提出分手之后，从山上回家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彻底露出干净卑微假象下藏匿着的野兽。
　　她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周。
　　他囚禁，强迫她。
　　像动物一样对待她。
　　比前世时更甚。
　　沈渊抚了抚她头发，他知道沈漫九这一周以来经历了什么，但他需要让沈漫九彻底对秦灼死心，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找她。
　　毕竟，做一次和做十次也没什么分别，脏了就是脏了。
　　不这样，她永远看不清她喜欢的那个人的真实面目。
　　对她会像野兽一般粗野，失控。
　　沈渊也心疼她，但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沈漫九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脑子里全是和秦灼相处的一幕幕。
　　那时他仍旧小心翼翼，对她隐晦的表白，他说今晚的月色很美。
　　今天的月色也很美。
　　这些天，秦灼几乎日日夜夜在床上折磨她，报复她，占有她。
　　逼着她一次次说爱他。
　　但昨晚秦灼没有回家，直到今天下午，沈渊出现在秦灼家里，把她带走，秦灼都没有回来。
　　他不可能会不回家的，自己被他绑在床上，他不可能会独自把她留在家里。
　　除非，他出了什么事情。
　　她心口不受控制的绞痛，她早就不会共感到他了，她意识到，她在担心秦灼。
　　即使他那样对她，她也不想他出任何意外。
　　沈漫九下床，沈渊就在隔壁的房间，她敲了敲房门。
　　很快，沈渊打开了门，“漫漫，怎么了？”
　　“你为什么刚好在秦灼不在的时候出现？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沈渊眸中划过一抹暗色，“不知道。”
　　“我不信，他不可能在外面过夜，我知道哥很讨厌秦灼，但你不要动他，他是萧晔的儿子，动了他，你也不会好过，整个沈家也都不会好过。”
　　沈渊当然知道了他是萧晔的儿子，否则他会直接想办法弄他，而不会选择让沈漫九自己对他死心的方式。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看她受伤。
　　沈渊没想到，一个在贫民窟厮混的下等人，居然是那样显赫的身世。
　　秦灼会对沈漫九发疯，沈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早看穿了秦灼的性格，阴郁，敏感，极端，自卑却又强势，对沈漫九疯狂迷恋，那天在寺庙，后来他单独找过秦灼，句句话直戳他的弱点与痛点，所以他回去后才会对沈漫九彻底失控。
　　沈漫九语气中难掩对秦灼的关心，沈渊神色沉了几分，“他对你做那种事，你还这样关心他？”
　　她皮肤白，裸露的脖颈，手腕，小腿，连膝盖，都是暧昧，甚至是青紫的痕迹，更不用说其他更私密的地方了。
　　“你伤害他了？”
　　沈渊强压着心头阴沉郁气，“没有。”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
　　沈渊嗓音清冷，“你和他在一张床上，不知道他去哪吗？”
　　沈漫九的神色有些僵硬。
　　这些天和他过得日夜不分，浑浑噩噩，迷迷糊糊记得秦灼出门前，吻了吻她，好像说了句等他回来陪她一起出国读书好不好。
　　沈渊的确知道秦灼去了哪，放着萧家不回，家财万贯，身份显赫的太子爷不当，还要打地下格斗。
　　也许这种人就是骨子里充斥着暴力和厮杀。
　　野蛮又嗜血，怎么配得上漫漫。
　　昨晚最后一场，他输了，被送进了医院，还没出来，受伤很严重。
　　沈漫九抿唇，“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告诉我。”
　　“我知道又怎样，告诉你又怎样，难道你还要回去见他吗？”沈渊声音严厉，“你还想被他绑在床上，像个破烂玩偶一样被他玩？”
　　破烂玩偶。
　　沈渊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她，过去一周的场景再次浮现眼前，沈漫九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世界上好像没人真心爱她。
　　除了破烂，沈渊还说过她脏。
　　如果真的爱她，会忍心说出这样的话吗。
　　她和秦灼在床上疯狂失控时，她羞耻难堪，秦灼没嫌她脏。
　　他说是人都有的生理反应。
　　他丝毫不介意地吻遍她身体每一处。
　　沈漫九心口像是有细线扯着，沉默半晌开口，“如果他发现我不见了，会生气。”
　　沈渊眉心紧蹙，“他生气又怎样？”
　　沈漫九轻咬唇瓣，难道她这么快就被秦灼彻底驯服了吗？
　　她怕他会生气，怕他见不到她会发疯。
　　她和秦灼相互折磨也好，彼此驯服也罢，也许注定了要纠缠不清。
　　真离开了她，她又不受控制的想他，她知道自己就是犯贱。
　　她对秦灼提完分手，冷静下来，其实有些后悔，上一世的恩怨纠葛，也许不该算到这一世。
　　但那天晚上从寺庙回去后，秦灼却忽然开始对她发疯。
　　让她又一次感到惧怕，怕重蹈前世覆辙。
　　沈漫九沉默片刻，“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秦灼去哪了。”
　　“别告诉我你要回去找他。”
　　沈漫九长睫动了动。
　　沈渊抬手扼住她手腕，沈漫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手腕上的红痕十分明显，一圈一圈，破了皮，结痂，新伤叠旧伤，明显是被长时间束缚着。
　　“沈漫九。”沈渊眼眸沉沉，“你非要犯贱吗？他强迫你，囚禁你，你浑身是伤，居然还在想着他？”
　　沈漫九垂眸，半晌开口，“嗯，我就是犯贱，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当初先招惹他，我该对他负责到底。”
　　她自我矛盾，自我拉扯，活在痛苦困顿中，还不如当初能共感到他痛苦，她那时反倒单纯地想着如何让他开心，不要阴郁厌世。
　　虽然本意可能是为了不要让自己痛苦，但始终是全意待他好的。
　　她太自私纠结，玩弄感情，然而自己也会动情爱上他，现在她受到反噬，陷入了她和秦灼的感情泥沼里无法脱离。
　　沈渊倏地冷笑出声，“那你恐怕没有犯贱的机会了。”
　　沈漫九错愕抬眸迎上他目光。
　　沈渊声音冷漠寒浸，一字一句说，“因为他死了。”
　　*
　　囚禁的剧情如果大家想看的话我就在V博不定期更几章，如果不想看就不写了…肯定多少沾点Bt


第81章 四年后——新阶段
　　【娇娇娇娇，你猜我看到了谁？】
　　沈娇看着屏幕上时冉的消息，笑了笑，回复道：【谁？】
　　【秦灼！！】
　　沈娇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活的？在哪？发个位置过来】
　　时冉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图片上秦灼冷冽俊美，矜贵深邃，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扣子敞着，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透着一股随意散漫劲，却是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风华优越。
　　他指间夹着根烟，看起来不羁又肆意，反观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坐的整整齐齐，看起来恭敬谦卑。
　　沈娇反复放大照片，看到了他手上那根几乎成了标志性物品的山茶花发圈，所有他被拍到过的场合，手腕上从来没有缺席过。
　　秦灼作为新崛起的商业新贵，短短几年，扎根于互联网，新能源等朝阳行业，发展势头锐不可挡，众星捧月的行业大佬，传说背景雄厚，背后有萧家撑腰。
　　他能力出众，偏偏又长了一张绝代风华，蛊惑众生的脸，网上有一个有意思的榜单，专评各种乱七八糟的榜，秦灼今年刚被评为南国最想嫁的男人榜榜首，力压娱乐圈内一众小鲜肉明星。
　　沈娇也曾经悄咪咪地投过他一票，毕竟做梦嘛，又不犯法。
　　因为他手上那根橡皮筋，一度传他已经有了女朋友，然而从来没有被拍到过任何和女性亲密的视频或照片，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哪怕出席一些社交场所，也几乎都没有女伴的身影，堪称总裁届男德标兵。
　　秦灼作为炙手可热的新兴行业大佬，配上一副顶级好看的皮囊，再加上坊间流传着的他在地下格斗场的过往，又平添了几分江湖痞气，以及和南国顶级上位家族萧家的关系种种，他浑身上下写着流量二字，热度比二三线明星还高。
　　堪称媒体和流量争先报道采访的宠儿，但他本人又极其低调，很少接受采访。
　　【你家茶楼？】
　　看背景像时冉家茶楼的包间。
　　时冉：【宝贝，是的，快过来吧，要是能拿到秦灼的专访，你还用担心转正？】
　　沈娇：【马上到，等我，别放他走】
　　*
　　沈娇直接开车到茶楼，然而她很久没自己开过车，还不熟练，倒车进停车位的时候一下子撞上了旁边的车。
　　听到碰撞的声响后，沈娇顿住，透过后视镜看自己撞上的车，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沈娇内心，……。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怕是出师不利。
　　这是一家高档茶楼，很多有钱人经常来往，新城虽是小城市，豪车倒也不罕见。
　　乔林在车内，没想到在停车位里停着也会被撞，停车位这么宽敞，这得是闭着眼停的车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下了车，沈娇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全责……”
　　乔林看清对面的人后，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缓过神，难以置信地打断她，“沈……沈小姐？”
　　秦灼没日没夜找了四年多没找到的人，竟然就这样出现了？
　　沈娇愣住，下意识朝自己胸前看去，没戴工作牌啊。
　　“您认识我？”
　　乔林微微靠近她，试图让她看清自己的脸，“你说呢？真不认识我了？”
　　沈娇仍旧一脸懵，她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她担心秦灼会离开，她看了一眼被撞的豪车，抿了抿唇，“您认错人了，我还有事，您着急离开吗，能不能等会再解决？”
　　乔林蹙眉，认错人了？
　　他长得虽然比不上秦灼那样妖孽的脸，但也不至于那么大众脸吧，好歹也一起吃过饭。
　　“您不是沈小姐吗？”
　　“我是姓沈，但我真的不认识您。”沈娇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时冉发消息催她快点，“我朋友是这家茶楼的老板，我让她过来帮我解决，行吗？”
　　乔林默了片刻，认真打量面前的人，确定就是沈漫九无疑。
　　不管这是演的哪一出，先通知秦灼再说。
　　乔林见她一副着急离开的样子，下意识挡在她前面，生怕她人跑了。
　　“您稍等一下，我先联系一下我们老板。”
　　沈娇朝茶楼方向看了一眼，“好。”
　　乔林拿出手机打秦灼的电话，结果是关机，估计他这次出门又是带的沈漫九当年送他的那个破手机，当年智能机发展本就不完善，再加上也用了四年多了，经常死机。
　　秦灼也涉足了智能移动设备行业，这几年，移动互联网普及，带动了相关行业的迅速发展，秦灼公司旗下的手机目前占据了南国智能手机的大半市场，作为品牌的创始人，常年拿着对家品牌的手机，而且还是老款，简直是外人眼里的未解之谜，这不是说自家新机还不上人家的老机子？
　　除了推广对家品牌，好像也想不出还有别的意义。
　　毕竟秦灼手上那根山茶花发绳，被扒出来是某奢侈品大牌的，原价四位数的价格，一度被炒到了五位数，翻了十多倍，秦总是有点带货能力在身上的。
　　见他打了几次也没打通，沈娇快速从包里找出纸笔，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塞到乔林手里。
　　“我真的有急事，您到时候联系我，需要赔多钱我一定一分不少的赔给您。”
　　乔林低头看手里的纸条，看到上面的名字时怔住，沈娇？
　　改名字了？
　　再抬眼，她已经跑开，“沈小姐……”
　　茶楼是典型的南方园林的设计，颇有水乡韵味，空间布局精妙，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回廊，茶楼掩映在假山湖水之中。
　　她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乔林凝眉，开始自我怀疑，要不是沈漫九，秦灼估计会更加失望。
　　可是他没瞎，这世界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还恰好都姓沈。
　　他收起纸条，穿过回廊，进茶楼找秦灼。


第82章 你终于回来了
　　包间。
　　侍者领着乔林到了包间门口，他敲了敲门，“秦总。”
　　这次合作谈得并不顺利，新城是小城市，地价低，秦灼有意在这里建大型工业园区。
　　然而价钱谈得他并不满意，秦灼显然对这次商谈失去了兴趣，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打火机。
　　这么多年，他还是习惯用廉价的塑料打火机，按着舒服。
　　响也好听。
　　秦灼随手把打火机丢在桌上，“进来。”
　　一块钱一个，到处都可以买到，随便丢。
　　他一个漫不经心的小动作，却压迫气势十足，对面的中年男人小心地直了直脊背。
　　对面的男人是新城开发局何局长，秦灼愿意来这里投资建厂，自然能极大的带动这里的就业，税收，只是地皮价格压得太低。
　　商谈时秦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未来的纳税大户，到哪都是一块肥肉，地价他一分钱都不愿多给。
　　秦灼挑眉，看向乔林，“有事？”
　　乔林走上前，俯身凑近他耳侧，“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沈小姐。”
　　提到沈漫九，秦灼平静散漫的神色出现一丝裂缝，又很快恢复如常，“长得像她你也要通知我？”他一副要死不活的雅痞相，“你是觉得自己谈恋爱了，想着给老子也找个替身谈谈？”
　　乔林，“……”
　　这几年，秦灼一直在找她，连沈家人都不知道她下落，也找到过几个和她有几分像的，也就算像又如何，又不是她。
　　乔林抿了抿唇，“不是像，是长相和声音都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秦灼骤然从沙发上起身，“人呢？”
　　“走……走了。”
　　秦灼眸色阴戾，乔林觉得下一秒自己可能就要危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发火骂人了。
　　“你他妈有没有用，干什么吃的？一模一样还说什么长得像的废话，还让她走了？去哪了？给老子找回来啊！”
　　对面的何局长被他突如其来的狠戾吓得呼吸一紧，刚才他优雅又散漫，现在看来，他听说的手段雷霆无情，脾气暴躁狠戾，好像是真的。
　　“刚才在停车场她撞到你的车了，然后……”
　　“你刚才不知道通知我吗，人走了你他妈跑上来有屁用？”
　　他发火时，完全没了刚才那副矜贵懒散的样子。
　　乔林这几年一直在他身边，秦灼其实待他很好，但他就这样的脾气，从来就不是优雅的谦谦君子。
　　尤其是沈漫九走了之后，他脾气更差，甚至心理出现了疾病，诊断结果为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平常还好，他一直吃着药，但一旦涉及到沈漫九，极其容易失控。
　　他手机关机打不通，这话乔林不敢说，怕火上浇油。
　　“她进来了。”乔林弱弱开口。
　　秦灼强忍着才没一脚踹过去，“你他妈能不能话一回说完？人呢？”
　　“没跟上。”
　　秦灼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很重，明显强压着怒火，已经在暴怒边缘。
　　“那个，她说，她和这的老板是朋友。”乔林连忙开口补充。
　　秦灼冷冷剃了他一眼，阴鸷气息平息了些，他走到门口，把钱包里的现金一张不剩的抽出来给门口的侍者当小费，“叫你们老板过来。”
　　侍者认得秦灼，知道他是大佬，常年活跃在静港和南市两座国际级大城市，没想到居然会在新城这样的小城见到他。
　　侍者自然不敢怠慢，“好的。”
　　沈娇到了办公室找到时冉，这间茶楼的服务生男的穿长袍，女的一律穿旗袍，沈娇换好了旗袍，打算先扮成服务生。
　　时冉看着她两眼冒光，“娇娇，你这也太美了，别在你们那新闻社工作了，来我这，什么都不用做，给我当花瓶就行，我给你三倍工资。”
　　沈娇身材高挑纤瘦，旗袍勾勒出她曼妙曲线，蜂腰翘臀，刺绣旗袍剪裁得体，精致大气，穿在她身上尽显骄矜妩媚。
　　沈娇笑了笑，“你怎么不说你包养我呢？”
　　时冉：“我倒是想，你家那位怕是不同意。”
　　沈娇唇角的笑容僵了僵。
　　“老板，305包间的秦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时冉愣了下，秦灼请她过去？
　　“怎么了？”
　　“不知道。”
　　“娇娇，你去吧。”时冉帮她扯了扯衣服，“这不刚好是机会吗？”
　　沈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现在的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
　　秦灼坐在沙发上，神色阴沉，房间内安静得可以听得到呼吸声。
　　他神色阴沉难辨，一副毁天灭地的祖宗模样，旁边的两人拼尽全力压抑自己的呼吸。
　　秦灼内心极其不安定，阖着眼眸，伸手一下下拨动手腕的佛珠。
　　沈漫九走时，留下了那块玉观音吊坠，他一直戴着，后来又到寺庙求了一串佛珠，然而都没什么用，佛再如何清静无欲，也压不下他对沈漫九的执妄念想。
　　沈娇到了305，敲了敲门，“秦先生？”
　　极其熟悉的声线，秦灼有些难以置信地从沙发上起身，尾音微微颤抖，“进来。”
　　沈娇推门而入的时候，正撞进秦灼幽暗深邃的眼底，他墨眸波澜涌动，高大的身形竟然微微颤抖，他大步走到沈娇面前，直接把她扯进了怀里。
　　乔林，？
　　她说的急事是来找秦灼？那他白挨骂了。
　　何局眯了眯眼，什么情况啊，不是说不近女色吗？他还专门找了个清净高雅的茶楼。
　　他力气太大，沈娇措手不及地被他扯进怀里，感觉眼前的男人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他抱得紧，沈娇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
　　沈娇咳了两声，“秦……秦先生。”
　　秦灼抱了她好久才微微松开一点，他瘦削的下巴抵着她，声音低沉沙哑，“小九，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小九这两个字，她僵在原地，这几年，习惯了沈娇的名字和身份，她几乎忘了，她曾经是静港沈家的小姐沈漫九。
　　她原本的名字不是沈娇，而是沈漫九。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沈渊，再无第二人知道沈漫九的存在。
　　沈娇这个带着圈养与服从意味的名字，是沈渊给她的。


第83章 我是谁？
　　秦灼捧着她脸，像是珍宝，一寸寸抚摸，手指最后停留在她唇间。
　　他漆黑的眼底尽是痴狂和迷恋，男人凛冽锐利的眉眼间流露出脆弱，眼尾发红，声音里竟然隐隐带了哭音，“才等了你四年零三个月，我以为要更久的。”他声音愈哑，哽咽开口，“小九，你知道吗？我怕，我怕我像萧晔一样，一辈子见不到。”
　　萧晔后来终于找到了秦诗，是一座墓碑。
　　他也怕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她，像是宿命一般，步了萧晔的后尘。
　　乔林看着秦灼，不自觉轻叹一声，他瞥了一眼一旁的何局长，压低了声音，“何局长，我们先出去。”
　　何局在一旁看戏看得入迷，信息量巨大，他还在慢慢消化这场面。
　　他倒是想围观，但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和乔林一同出了包间，乔林顺便带上了门，他忽然觉得欣慰，沈漫九回来了，秦灼算是苦尽甘来。
　　这些年，眼看着他事业越做越大，越来越有钱，身份也越来越显赫，在不为人知的背后，他过得痛苦，艰难，因为沈漫九的离开，他甚至饱受精神疾病的折磨。
　　他经常喝酒喝到烂醉，他最痛苦时，说，“小九要是死了，我就可以陪着她去死了，也算解脱。可没她的消息，我就得找她。”
　　看着眼前男人的神色，沈漫九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发闷，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间。
　　她伸手推了推秦灼手臂，试图离开他的怀抱，“秦先生，您认错人了。”
　　秦灼眼眸浮现阴沉，抬手捏住她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认错人？沈漫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漫九这三个字，砸向她心间，如果刚才他喊小九，她还能觉得是凑巧，她刚好和他要找的人相似，名字里都有九字。
　　可他精准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可她怎么可能会认得秦灼这样显赫优秀的人。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人喊过她小九。
　　沈漫九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处，里面植入的一块芯片，可以精准的定位她的位置，监听她的一举一动。
　　是沈渊植入的。
　　她不理解，为什么她仿佛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沈渊就像变了一个人，曾经宠她的哥哥，竟然拿着DNA的检验报告，告诉她她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说他不要再和她做兄妹，要做爱人。
　　那一刻，沈漫九觉得她所有认知都坍塌了。
　　四年前，她在新城的别墅醒来时，大概有四个月的记忆是空白的，沈渊告诉她，她出了车祸，在床上躺了四个月。
　　那时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她坐车去学校上学，之后就是将近四个月的空白，她醒来后要求回静港，沈渊却不许，甚至严格监控她的衣食住行。
　　开始时，她总是会做梦，梦中混乱不堪，经常会梦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她无数次想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却只有影影绰绰。
　　醒来后什么都记不清，甚至连一幅完整的场景都无法串联起来。
　　不同模糊的碎片交织着。
　　沈渊带她看过医生，医生说她是车祸伤到了脑部，脑神经错乱所导致的，开始那两年一直吃着药调理，后来渐渐恢复正常了，这两年几乎没再做过那些混乱不明的梦了。
　　前两年，她一直以调养身体为由，被沈渊关在别墅里，其实她知道，沈渊就是变相的在囚禁她。
　　直到她再没什么反抗，别墅里的人叫她沈太太，她也不再抗拒，沈渊才稍微放开了对她的管控，给了她新的身份，沈娇，不许她和静港的家人朋友联系，也不许她离开新城。
　　她没上过大学，没有学历，很难找到一份合适喜欢的工作，所以现在这份工作对她格外重要，她表面屈服，却无时不刻不想要逃离沈渊病态控制的魔爪。
　　一觉醒来，她从沈渊的妹妹，变成了他的太太。
　　她心理上恶心，抗拒，无法接受。
　　也许沈渊仅剩的人性，就是虽然对别墅上下都说自己是他的太太，但从来没碰过她，否则她恐怕只会更加崩溃。
　　有一回他喝醉了，捏着她的下巴，说她太脏。
　　沈漫九不知道他既然嫌自己脏，为何还要这样控制着她。
　　但她庆幸，沈渊觉得她脏。
　　沈渊很忙，常年在静港，忙于工作，有时一个月才会来一趟，但也不影响他控制她的一举一动。
　　见她失神，秦灼忽然扣住她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下去，宣泄对她的想念与不满。
　　秦灼突如其来的强吻让沈漫九下意识地反抗，她伸手去推他，秦灼压下她手腕，一路把她抵到墙上，撬开她的牙关，与她更加深入的纠缠。
　　漫长，深入的长吻，沈漫九觉得自己几乎窒息在他的凶狠和炙热当中。
　　沈漫九被他吻得呼吸困难，脸颊泛红，眼眸微湿，有泪光闪烁。
　　唇瓣被他亲的湿润，沾着晶亮，沈漫九抬手蹭了蹭嘴唇，委屈无措开口，“秦先生……”
　　秦灼眼眸暗了暗，透着阴戾，把她双手禁锢在她身后，又一次吻了下去。
　　又是一个几乎窒息的长吻。
　　沈漫九又要抬手去擦，秦灼沉着嗓音开口，“你要是想让老子一直亲你就一直擦。”
　　他的话威胁意味十足，丝毫不像是开玩笑，她的动作顿住，默默把手放了下来。
　　秦灼勾了勾唇，痞气放肆，声音温柔下来，“小九乖。”他凑近她耳边，呼吸喷洒在她耳侧，薄唇有意无意地轻轻触碰她耳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沈漫九眼睫颤了颤，看起来脆弱又无措。
　　“知道。”
　　秦灼唇角翘起，“那他妈还装不认识老子？还叫我秦先生？嗯？”
　　沈漫九抿了抿唇，“我认识您，因为您是南国最优秀的商人之一，年少有为的杰出人士……”
　　听着她一长串的吹捧头衔，秦灼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咬了咬后槽牙，“小九，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他深深注视着她眼眸，一字一顿道，“我、是、谁？”


第84章 我们回家好不好
　　沈漫九眼睫微垂，回避他目光，“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沈漫九。”
　　她对秦灼毫无印象，她也不敢承认自己是谁，她惧怕沈渊对她的囚禁与控制。
　　沈渊如果知道了，她恐怕连现在的自由也会失去。
　　秦灼眼底浮现猩红，眼眶也泛着红色，胸口起伏，呼吸冗长，身侧的拳收紧，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墨眸中阴厉之色流转，他大掌一挥，一旁的檀木架应声倒地。
　　架子上装饰的古董花瓶，摆件噼里啪啦的摔落一地，碎片摔在沈漫九脚边。
　　沈漫九吓得微微后退，“秦先生……”
　　他周遭尽是阴鸷戾气，沈漫九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发疯失控。
　　“你躲了四年，好不容易出现，你还要装不认识我？”他抬腿踹了一脚倾倒的架子，架子几乎散架，他近乎疯狂失控的抓着沈漫九的肩膀，“沈漫九，你他妈到底要折磨我到哪种地步你才满意？”
　　沈漫九眼中尽是畏惧与茫然，美眸中浮动着水色，“秦先生……”
　　秦灼哑着嗓子低吼，“你再敢叫一句秦先生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隔着一扇门都听得到秦灼发火的声音，还有各类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乔林在门外暗叫不好，多半躁郁症又发作了。
　　只要涉及到沈漫九，他就很容易失控。
　　秦灼黑沉沉的眼底尽是阴沉郁气，他单手扣着沈漫九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情绪处于失控的边缘，“别他妈装不认识我！”
　　乔林凝眉，只要不瞎，都看得出就是沈漫九，但她刚才又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秦灼心心念念了四年的爱人，找到后却不记得有他这个人，能不疯吗？
　　他推开门，“沈小姐，你叫他的名字。”
　　沈漫九欲哭无泪地看向门口，充满求助地望着乔林，她觉得自己腰要被秦灼掐断了。
　　“你不想跟他一起死的话就听我的。”乔林继续开口。
　　秦灼高大的身子开始微微痉挛颤抖，大半的重量开始朝着沈漫九倾轧过去，沈漫九觉得他随时要倒下。
　　她有些无奈地扶住秦灼的腰，怕他倒在地上把她压死。
　　他胸腔处发出两声沉闷而痛苦的咳嗽声，看起来阴戾可怕又可怜脆弱，他握着沈漫九的手腕不肯松手，嗓子像是磨着沙砾，“小九，是你吗？还是说，又是我的幻觉？”
　　他一下下摩挲沈漫九的腕骨，声音低沉，却又带着深深的自我怀疑，“可你这么真实，是我的幻觉吗？九。”
　　他忽然笑了笑，笑容像是烟花散尽的夜空，靡丽落尽，只剩孤寂痛苦，“是幻觉吧，是幻觉。我的小九不会不认识我的。”
　　乔林此时对沈漫九是有些怨念的，当年说消失就消失，秦灼为了陪她出国，才打的比赛，丢了半条命，从医院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她，说她会担心的。
　　结果回去后，她就此人间蒸发，连个影子都没有。
　　现在既然她刻意出现了，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折磨秦灼？
　　还嫌他过得不够苦吗？
　　“沈小姐，他发病了，我求你哄哄他。”乔林沉着嗓子开口，说着求人的话，语气却半分都没有求人的意味，反倒像是威胁。
　　“怎么…怎么哄？”
　　“以前怎么把他哄到手的现在就怎么哄。”
　　沈漫九，“……”
　　刚才还倨傲矜贵的男人现在显得脆弱无比，仿佛处于深渊边缘，随时会陷落。
　　沈漫九的心没由来的一下下抽痛，她恍然想起那时常在梦里梦见的那个身影模糊的男人，还有那空白的四个月的记忆。
　　她忽然觉得，那几个月，也许不是她出了车祸昏睡在床上，而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毕竟，沈渊能囚禁监视她，让她改了名字身份，不许她联系家人朋友。
　　抹去她和记忆也不无可能。
　　而她，又对这个她以为初次见面的秦灼，产生了奇怪的感觉，隐隐约约和她梦里的男人有些重叠。
　　他痛苦的样子，竟然让她感到心疼酸涩。
　　她觉得，也许真的有些东西被她遗忘，也许是被迫遗忘了。
　　沈漫九抬手抱住秦灼，安抚的抚摸他的背脊，附在他耳边柔声道，“秦灼，是我。”
　　听她用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秦灼背脊微微颤抖，瘦削的下巴埋在她颈窝，“小九，你没忘了我。”
　　湿润的感觉自脖颈处传来，沈漫九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高大冷峻的男人，他哭了？
　　沈漫九继续温柔拍了拍他后背，“乖，不哭了，不是幻觉，我在呢。”
　　他红着眼眶，用一种渴求的眼神看着沈漫九，“真的不是幻觉吗？”
　　沈漫九摇头，轻轻捏了捏他掌心，“不是，我在呢。”
　　“那你亲亲我行吗？”
　　凛冽深邃的男人此时宛若一只被顺了毛的大型动物，游离在阴暗暴戾边缘的他肉眼可见的平静下来，他粗重的呼吸也渐渐平稳，眼巴巴地向她索吻。
　　沈漫九有些慌乱地把目光投向乔林。
　　“亲下他很难吗，你俩都上过床了，现在纯情什么。”
　　乔林语气阴阳怪气的，听着像在讽刺她。
　　他的语气听的沈漫九很不舒服，但看着眼前的秦灼，她又觉得心软，想着刚才都和他亲成那副样子了，再多亲一下也不会怎样。
　　沈漫九踮脚，亲了亲他侧脸。
　　秦灼有些不满足，环着她腰，“再亲一下。”
　　沈漫九想到手臂上用来监视她的芯片，有些发慌，她是真的害怕沈渊。
　　她把目光看向乔林，“我能走了吗？”
　　乔林脸色一沉，“沈小姐，你忍心抛下一个病人吗？”
　　秦灼现在处于发作的状态，精神极其不稳定，会放大某些情感，而不自觉忽略周围的环境。
　　比如说，现在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沈漫九的存在，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秦灼低头在她唇间吻了下，“小九，好像是真的。”
　　他抱着沈漫九，用力把她往怀里揉，“乖九，我们回家好不好？”


第85章 你结婚了？
　　秦灼浓烈缱绻的眼神竟然让沈漫九不知道如何开口拒绝。
　　“我去。”
　　时冉拿着沈漫九的手机找过来，便见到眼前极其混乱的一幕。
　　她愣了半晌，开口，“娇娇，你家那位给你来电话了。”
　　听到时冉说你家那位，沈漫九几乎条件反射般地要挣脱开秦灼的怀抱。
　　在她即将脱离时，秦灼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别走。”
　　时冉盯着她被亲花的口红，还有嘴唇上被咬破的痕迹，震惊的说不出话。
　　这得多激烈啊。
　　她向来心直口快，“沈娇，你家那位对你那么好，你可守住人妻底线啊。”
　　时冉是她来新城后唯一的朋友，她见过沈渊几次，沈渊极其擅长伪装，在时冉看来，他英俊优雅又斯文温柔，是万里挑一的好伴侣。
　　时冉又看到了一旁倒地的檀木架子，心疼地跑过去，“靠，老娘这都是真古董。”
　　刚才沈漫九哄了哄他，这会秦灼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很多，他清晰地听到了人妻两个字。
　　他捏着沈漫九手腕的那只手倏地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气息阴鸷，艰难开口道，“你结婚了？”
　　沈漫九眼神暗了暗，“秦先生，您先放开我。”
　　秦灼好不容易好转的神色又一次阴沉下来。
　　见秦灼神色阴沉，时冉小心开口，“秦先生，您先放开娇娇，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时冉走到沈漫九旁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服，“怎么了？”
　　秦灼沉沉注视着沈漫九，又问了一次，“你结婚了？”
　　她的手机仍旧不断地响着，时冉看向她，“接吗？”
　　不及时接沈渊的电话，他会生气。
　　沈漫九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叫沈娇，不是你要找的小九。”
　　沈漫九感觉自己的手腕要废了，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秦先生，您弄疼我了。”
　　“你跟谁结婚了？”秦灼问，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肃杀戾气，仿佛只要沈漫九说出名字，他下一秒就会提刀杀了那个人。
　　他唇色苍白至极，本就冷白的皮肤毫无血色，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秦灼觉得胃部一阵阵痉挛，伴随着恶心晕厥的感觉，他觉得有种即将坠落高楼的漂浮感，他呼吸变得越发艰难，执拗的抓着沈漫九手不肯松手，仿佛是落水者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绳索。
　　秦灼垂眸盯着她手腕，丝毫不松手，结婚了也没关系，结了再离就是了。
　　“有孩子了吗？”
　　“有了。”沈渊不停打她的电话，沈漫九急着摆脱他的纠缠，扯了个谎。
　　秦灼眼底席卷着铺天盖地的阴鸷怒气，“多大？”
　　就算沈漫九结过婚，他也可以接受她。但如果是她有了孩子，孩子身体里流着一部分她的血，他绝无接受的可能。
　　他一定会杀了那个野种和那个奸夫。
　　“四…四岁。”刚才秦灼说等了她四年多，她脑海里潜意识形成了这个数字，随口一答。
　　时冉在一旁睁大了眼，她哪冒出来的四岁孩子。
　　“是我的？”秦灼急切问，“是我的吗？”
　　四年前他们还在一起，那疯狂失控的一周，没有做过任何措施。
　　一定是他的。
　　小九怎么可能那么快接受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呢。
　　沈漫九怔住，她胡乱应付的话，他怎么还上赶着当爹。
　　“你是不是为了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才不得不和别人结婚的？”
　　时冉在一旁看傻了眼，她家单纯无害的娇娇和高高在上的秦总居然还有一段过往？
　　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乔林在一旁都沉默了，他知道秦灼是恋爱脑，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
　　居然能为她结婚生子找到这样离谱的理由。
　　沈漫九除了漂亮点，不知道秦灼看上她哪了。
　　更何况凭秦灼现在的身份，身边比沈漫九好一万倍的女人多的是，可他就是一心念着她不肯走出来。
　　他替秦灼不值。
　　“是不是？”
　　一屋子的人忽然安静下来。
　　乔林走到门口，“何局长，不好意思，秦总今天还有事情，如果您有合作的意向，只能下次再谈了。”
　　何局长在门口也把刚才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朝里面看了一眼，点头说了句好。
　　寒暄了两句乔林便关上了包间的门，这种是还是关起门来解决的好。
　　秦灼这种为爱上赶着当三又当爹的事情传出去了，公司股价都得跌停。
　　“是我的吗？”
　　沈漫九咬唇，摇了摇头。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身体腾空，秦灼直接单手把她拦腰抱起，沈漫九下意识挣扎。
　　她挣扎，秦灼干脆把她扛到肩上。
　　沈漫九拼了命地蹬腿，“放我下来。”
　　他刚才还透着一股要死不活的厌世感，感觉随时会死掉的样子，现在把她举到肩上又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时冉追上去，“秦先生……”
　　“包间的东西，需要赔多少钱，到华庭酒店找我。”
　　“不是……”
　　时冉也不能眼看着沈娇被人扛走吧。
　　就算那个人是秦灼。
　　乔林拦住她，“秦总和沈小姐的关系很复杂，外人还是不要轻易干涉的好。”
　　*
　　车上。
　　“回酒店。”秦灼命令道。
　　“好。”
　　车内气压低到了极点，沈漫九默默往窗边挪了挪，拉开和秦灼的距离。
　　秦灼墨眸漆黑且压迫，仿佛钉死在了她身上，让她无可遁逃。
　　他忽然勾了下唇，笑意凉薄，“沈娇，是吗？”
　　沈漫九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她觉得秦灼浑身上下都隐隐散发着阴鸷之气，随时可能会弄死她。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多了几分嗤弄，“谁给你起的破名字，真他妈的难听，以后不许叫了。”
　　沈漫九抿了抿唇，她也不喜欢沈娇这个名字。
　　他半副轮廓朝她倾轧过去，“怎么，不认识我了，连自己是谁也忘了？”
　　秦灼眼神意味不明，“小九腰上有两颗痣，淡红色的。”他边说边把手附上她腰间，手掌精准地定位到了痣的位置，大掌虚虚实实地摩挲着，“大概是这里。”
　　沈漫九错愕抬眸。
　　他的手掌顺着她腰下移，最终停留在她大腿处，“左腿大腿根部有一颗黑色的痣。”
　　沈漫九现在越来越相信她和秦灼真的有过一段了，甚至是很亲密的关系，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如此私密的位置。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她衣服边缘，“沈娇小姐呢？也有吗？”
　　秦灼靠近她耳边，呼吸环绕着她，暧昧流露，“不如现在我们检查一下，要是没有，我就承认你不是小九，放你离开。”他顿了顿，语气中暗藏压迫寒意，“要是有的话……”


第86章 失去了四个月的记忆
　　“要是有的话，不管你有没有结婚，我都不会放你走。”
　　沈漫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她觉得体内有一股燥乱的暗流涌动，耳畔微红。
　　“有还是没有？”秦灼目光深不可测，“是你自己坦白，还是我来检查？”
　　沈漫九咬唇，看秦灼这样子，她如果撒谎不承认，他下一秒就要脱了她的衣服检查。
　　秦灼已经认定了她就是沈漫九，她说什么都是徒劳。
　　“有。”
　　他漆黑的瞳孔中压抑着偏执与阴沉，“那我再问一次，你是谁？”
　　男人气势凛冽，不怒自威。
　　她沉默片刻，“沈漫九。”
　　“承认了？”
　　沈漫九眼睫垂着，指甲一下下抠着小臂内侧，那里是沈渊植入监视她的芯片的位置。
　　半晌，她开口问，“我们是在四年前的六月到十月之间认识的吗？”
　　他沉寂眼底划过一丝波澜，有些艰难问，“你真的忘了我？”
　　“是吗？”沈漫九又问了一次。
　　如果是，那就可以证明，沈渊在骗她。
　　没有车祸，甚至大概率是人为制造的失忆。
　　“是。”他沉声答。
　　“我们是恋人？”
　　秦灼深深看了她一眼，强压着胸口郁气。
　　那时沈漫九和他提了分手，他不同意，把她绑在床上。
　　他也想过，沈漫九是因为惧怕他，怨恨他，才选择逃离他。
　　但他们两个天生就该是一对，从小时候寺庙初见，再到那年夏天她救了在格斗台上奄奄一息的他，她一点点扒开他身上的泥土，她给过他从未得到过的爱与关怀，他又怎么可能放手。
　　他漆黑眼底暗流涌动，既然她说不认识他，那他就陪她演好了。
　　“是，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当年追着我不放，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你写给我情书。”
　　沈漫九抬眸看了他一眼，他长相完美到无可挑剔，皮相好看的不少见，可他是连骨相都优越，轮廓深邃利落，墨眸幽深，睫毛甚至比她的还要长，黑色西装勾勒着劲瘦挺拔的身形。
　　她会被他吸引也不足为奇。
　　相比于沈渊，沈漫九更倾向于相信秦灼说的，刚好对上了她那片空白的记忆，以及最初两年里有些错乱的记忆与梦境。
　　最重要的是，就算不记得了，她对秦灼，并非毫无感觉。
　　沈漫九几乎是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臂，白嫩的手臂被她生生用指甲抠出了血痕，“但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失去了四个月的记忆。”
　　“忘了我还来找我？”
　　沈漫九沉默片刻，真的是巧合。
　　“我在每日时闻工作，这次来打扰您，是想请问可不可以采访您。”
　　采访他？
　　秦灼没想到有朝一日沈漫九会对她用上敬语，他觉得这个您格外刺耳，像是一条冰冷的线，划开他和沈漫九之间的距离。
　　他皱眉盯着她手臂，伸手拍掉她的手，语气又坏又痞，“别他妈抠了，再抠就烂了，跟老子在一起就这么难熬？”
　　沈漫九这才反应过来，手臂又被她抠出血了，她无时无刻不想要摆脱沈渊的控制，手臂上的这块芯片，几乎成了她的心魔，她总会无意识地去抠这个位置。
　　话虽然说的糙，动作却温柔，秦灼抓着她手腕，垂眸认真看她手臂，发现那个位置有很多的伤疤，他眼神中划过心疼，开口问，“这儿怎么了？这么喜欢抠这。”
　　沈漫九仍不太习惯和秦灼的亲密接触，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事实上，这几年，她几乎没有和异性接触过，沈渊严格控制她的社交。
　　她潜意识抵触里接触异性，在沈渊身边这几年，她变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秦灼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腕，当年他把她绑在床上，长时间摩擦，手腕上也留下了伤疤，她皮肤白，这么多年了，还隐隐可以看轻浅的印记。
　　他忽然想，如果她真的忘记了，也许未必完全是件坏事，他失控的那一周，对她的折磨与伤害，也许对她来说是无法原谅的，所以她才会选择性的忘记了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当初他是怎么一点点吸引她，引诱她，再照做一次就是了。
　　至于她结不结婚，他从来就不是有道德感的人，更何况，沈漫九本来就是他的，他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不弄死那个狗男人就是他仁至义尽了。
　　“真的结婚了吗？”秦灼仍不甘心地又问了一次。
　　沈漫九垂眸沉默。
　　秦灼忽然觉得车内压抑得透不过气来，脖子上的筋络凸起，克制到了极点。
　　他身侧的拳收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才能强忍着不对她发作。
　　他呼吸冗长粗重，对乔林说，“给我药。”
　　因为秦灼生病的原因，情绪有时会不稳定，再加上作息紊乱，常年饮酒，他经常会头疼胃痛，还有在格斗场那些年落下的伤，看着高大结实，实际一身伤病。
　　车上，家里都常年备着药。
　　他身上一大半的病，都是因为沈漫九得的。
　　但今天这辆车不是他在静港和南市那边经常开的，是何局长给他安排的车，自然没有药。
　　车子刚好在红绿灯停下，因为开的是同款车，乔林翻了翻中央扶手箱才反应过来，“车上没有，只能等回酒店了。”他回头看了眼秦灼，见他唇色苍白，“你坚持坚持，我开快点。”
　　秦灼手肘撑在膝盖处，用力按着太阳穴处，“好。”
　　看他痛苦沉寂，沈漫九心口处一阵阵疼。
　　乔林把目光转向沈漫九，用口型说，“哄哄他。”
　　沈漫九哄他两句，比药好使。
　　过了半晌，秦灼感觉一双柔软的手附在他太阳穴的位置，他痛苦抬眸，却看见沈漫九冲他温柔的笑着。
　　他忽然有些恍惚，仿佛他们之间又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候。
　　她会温柔哄他，冲他浅笑嫣然，让他觉得周遭一切都颜色尽失。
　　“小九。”他喊她的名字，嗓音沙哑而迷恋。
　　“头疼吗？”沈漫九的手轻轻在他太阳穴处揉着。
　　由于车后排是独立的真皮座椅，中间被扶手隔开，沈漫九不得不把身子用力倾向他那边。
　　秦灼伸手拦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那边的位置。
　　沈漫九再一次见识了他惊为天人的力气。
　　“疼，来这边好好揉。”
　　沈漫九被迫坐到了他腿上。


第87章 味道怎么样
　　动作过于暧昧，她挣脱开，可秦灼像大爷一样占据了座位正中央的位置，完全没有给她腾出一点地方的意思。
　　她屁股虽然挣扎着离开了他的大腿，但空间逼仄，腿仍旧搭在他大腿上，沈漫九尴尬地扯了扯唇角，红了耳根，“我去那边给你揉。”
　　秦灼揽着她腰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大腿，抬手捻了捻她耳垂，“就在这揉，耳朵红什么？”
　　沈漫九犹豫了片刻，继续抬手帮他揉，“力道可以吗？”
　　秦灼仍旧单手揽着她腰，靠在椅背上，眼眸半阖着，“可以。”他顿了顿，“揉舒服了，你想怎么采访就怎么访。”
　　他又说了一连串的名字，都是政商界有名的人士，经常在电视上看到。
　　“这些人，说不定你也有机会访到，沈记者。”
　　沈漫九的眼睛亮了亮，揉的更加卖力。
　　秦灼唇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她有利用价值的感觉，真好。
　　他最怕的是，自己对她而言，毫无价值。
　　*
　　华庭酒店。
　　沈漫九随着秦灼进了顶楼的总统套，确切来说，她是被迫的。
　　到了酒店，秦灼吃了药，可以看出来，他身体很不舒服。
　　他靠坐在床头，仍旧抓着沈漫九的手腕，生怕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你胃不舒服吗？”沈漫九问道，她刚才看见他好几次都用力压着胃部。
　　“有点。”
　　“是不是没吃晚饭？你要吃点东西吗？”
　　秦灼看着她，墨眸中划过一丝喜悦，小九在关心他。
　　他冲她弯了弯唇角，“好。”
　　“那你先放开我，我去帮你买。”
　　秦灼语气顿沉，“不吃了。”
　　“怎么又不吃了？”
　　“我怕你不回来了。”
　　“……”沈漫九抿唇，“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他目光里淬着寒意，“哪个家？我们的家吗？”
　　沈漫九轻叹一声，尽量放柔语气，“胃不舒服的话我给你倒杯热水，好不好？”
　　秦灼揽住她的腰，手微微用力，她便从床边跌落进了他怀里，“什么都不用做，陪我睡觉。”
　　“啊？”
　　沈漫九被秦灼强行按进了怀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沈漫九的脸贴着他胸膛，两人像一对亲密相拥的恋人。
　　她还是无法接受一见面就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在他怀里挣扎，“您先放开我。”
　　秦灼墨眸微眯，目光凛冽而危险，“如果你想动，那我们就不光是抱着睡一觉了。”
　　沈漫九瞬间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他吃了神经镇静类的药物，再加上有她在怀里，很快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
　　秦灼仍旧睡不安稳，才两个小时，就醒过来了。
　　醒来后，发现怀里空了，不见了沈漫九的身影。
　　他瞬间焦躁慌乱，连鞋都来不及穿便下床喊她的名字，“小九。”
　　“小九。”
　　他住的是总统套，房间特别大，他含着她的名字，一路从卧室找到客厅，最后发现她正站在厨房。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低吼道，“谁允许你乱跑的！”
　　沈漫九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乱跑啊。”
　　她是想趁机离开的，可乔林安排了两个保安站在门口看着，不许她离开。
　　得力助理。
　　秦灼松了口气，是他太怕，怕再次失去她，才会这样紧张。
　　他下巴埋在她颈窝处，轻嗅她颈间的气息，令他安心。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在见到他之前，沈漫九曾经很深入的了解过他的资料，她在的每日时闻只能算的上是三流新闻媒体，也曾经几次申请过采访秦灼，无一例外都遭到拒绝。
　　她当时没有学历也会被挑中，是因为做街采时采访到了她，她被采访部的副主任看中，后来她又刚好投了简历，一半因为她的言谈举止，另一半因为她的长相，副主任有意培养她以后做出镜记者。
　　但今年和她一同进采访部的，不乏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她能不能最终留下转正，都是未知数。
　　如果今年这一批的实习记者里，有谁能拿到秦灼的访谈，那毫无疑问地可以留下来。
　　之前沈漫九了解的秦灼，是商业奇才，手段雷厉风行，在商场上冷戾无情的野心家。
　　对了，他还性格冷淡，不近女色，妥妥的禁欲系高岭之花。
　　而现在，那个传闻中清冷禁欲的男人，在她面前显得脆弱无比，一副生怕被抛弃的忠犬模样。
　　甚至一见面就强吻她。
　　锅子呼噜作响，腾腾冒着热气，拉回了沈漫九有些混乱的思绪。
　　她冲秦灼笑了笑，温声道，“我没走，我看你睡着了，经常不按时吃饭胃痛会越来越严重的，我帮你煮了养胃的汤，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酒店提供晚餐，但奢侈丰盛的法餐，对他的胃并不友好。
　　总统套房里配备着管家，她要了些食材，帮他煲了汤，还煮了清淡养胃的粥。
　　他紧紧把她包裹禁锢在怀里，沈漫九丝毫动弹不得，她开口，“汤好了，我帮你盛点。”
　　秦灼眉梢挑了下，在她侧脸吻了一下，这才松开她，语气像在哄小孩子，“小九好乖。”
　　沈漫九仍旧不太适应他的吻，身体僵了僵，下意识地伸手去擦被他亲过的地方。
　　秦灼墨眸闪过危险的精光，看穿她的意图，沉声警告道，“敢擦你就完了。”
　　沈漫九的手又默默垂了下去。
　　她掀开锅盖，盛了一碗汤递给秦灼，“小心烫，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秦灼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味道出奇的好，清淡却不失鲜美。
　　他忽然不悦起来，把勺子丢在碗里，勺子磕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用力把碗拍在桌台上，汤水溅落出来。
　　秦灼胸腔郁结着怒火，眸光阴冷，他觉得自己嫉妒得要发疯，和他在一起时，什么都不会做，他也不舍得让她做，内衣他都帮她洗的干干净净。
　　现在呢，跟了别的男人，反倒成了会做饭，做煲汤的贤妻良母。
　　操，他妈的凭什么。
　　谁配的上小九为他做事，就算他上辈子拯救了宇宙也不行。
　　他的神色忽然阴沉得可怕，沈漫九觉得心尖一颤，小心翼翼开口问，“很难喝吗？”


第88章 没结婚，更没孩子
　　“难喝。”
　　秦灼冷声道，空气中隐隐蔓延着酸味。
　　“难喝死了。”他继续开口，模样野蛮又痞气，“老子不喝别人喝过的汤。”
　　“……我没喝过，我盛出来就给你了。”
　　他单手撑着桌台，把她环在方寸之间，垂眸睨着她，“你没喝过，别的男人呢？给别的男人煮过的汤又来给我煮，你当老子是要饭的？”
　　男人看着她薄唇轻勾，弯成恶劣的弧度，他抬手按了按她唇上被咬破的地方，恶劣开口道，“你这样回家怕是不行吧。”
　　沈漫九因为疼痛眼睫颤了颤，却没有丝毫反抗，模样温顺乖巧极了。
　　“我倒是好奇，得是什么样的男人，让你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秦灼又嫉妒又心痛，想到他不在的这几年，她身边竟然有别的男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甚至为他学会了做饭。
　　他眸中翻腾着怒意，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把沈漫九灼伤。
　　秦灼扣着沈漫九的腰，把她抵在台面边缘，攫住她唇，缠绵深吻。
　　沈漫九伸手推他，她的手被他轻易按下，又抬腿抗拒，秦灼的腿紧跟着压在她腿上，两人的身体贴的结结实实，她感觉秦灼的呼吸渐渐粗重，不敢再反抗。
　　秦灼抬手去解她衣领上的盘扣，动作很猛，近乎撕扯，带着深深的怒气，胸口处大片洁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眼前。
　　秦灼粗粝的指腹一寸寸抚过她胸前的肌肤，很干净，没有任何痕迹。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忍不住日日夜夜都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她看到秦灼眼底压抑着的怒火，她知道他有权有势，比沈渊更甚，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蝼蚁，她身体细微的颤抖着，任由秦灼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秦灼低头，用力吮吸啮咬她脖颈，留下属于他的气息与痕迹。
　　“秦先生。”她怯懦开口，目光小心又委屈。
　　秦灼的动作顿了顿，这次再见沈漫九，她已经不像初识时的那样明媚肆意，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小心讨好，甚至隐隐有当年他的影子。
　　卑微，胆怯。
　　可她明明是公主，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她在自己身边，他一定把她捧在手心里，最好的都给她，才不舍得让她给他做饭。
　　要让她一直做个单纯美好的小公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得小心翼翼，胆小怯懦。
　　秦灼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到台面上坐着，这下她比秦灼还要高出一点点，不用再抬头仰视他。
　　他不喜欢她小心仰视他时的目光。
　　秦灼大掌贴在她后颈处，和她对视，开口问，“可以吻你吗？”
　　沈漫九垂眸回避他目光，“秦先生，于我而言，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她平淡的话像一把冷漠的刀，刺进他血肉。
　　是啊，她不记得他，有了家庭。
　　可他秦灼从来就不是好人，严格来说，是肮脏恶劣的恶人，所以只要能得到她，他不介意强取豪夺。
　　他高大挺拔的轮廓遮住柔和温润的光线，沈漫九陷入在他投下的一团暗影里，他清隽无双的脸上浮现出极端的阴沉，“所以呢？我们的过去就该像垃圾一样被你丢掉吗？”
　　他寒声质问，“你不记得，就等于没发生过吗？你杀了人，就可以因为你忘记了而不负责吗？”
　　沈漫九依旧垂着眼眸，秦灼的痛苦质问，像一把撒在心上的钢珠，她觉得心脏被一下下碾压着，空白的记忆，模糊的梦境，黑暗的囚禁，她过往四年，像是一只被生生折断了羽翼的鸟儿，浑浑噩噩的活着。
　　秦灼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小九，如果你也能感受到我多痛苦，你是不是会对我多点仁慈和同情？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她和秦灼的重逢，像是两个在黑暗深渊中的人相遇，都渴望着一线温暖与救赎。
　　她自私，她渴望救赎，她亦同情心疼眼前的男人，那一刻，沈漫九觉得，她要抓住秦灼，沈渊有钱有势，而秦灼，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里，唯一能够和他抗衡的人。
　　沈漫九抬眸迎上他目光，痛苦，爱慕，偏执，他目光里交织着千万种情绪，仍藏匿不住对她近乎疯狂的爱意。
　　再遇秦灼时，沈漫九不再是众星捧月的沈家小姐，秦灼也不再是泥沼里挣扎求生的卑微少年。
　　她正陷入一段永远无法见光的不伦关系里无法脱身，四年间，一切都变了，唯有秦灼一如既往地深爱她。
　　不管为爱，为救赎，还是为逃离沈渊给她造成的地狱，在秦灼执拗的抓着她不肯放手的那一刻，沈漫九忽然想留住他。
　　他是她万黯生命里突然出现的转机和希望。
　　沈漫九试探性地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喊他的名字，“秦灼，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我不会否认我们的过去。”
　　”要等多久？要等到你的孩子会跑，会跳，上学，我还一辈子都没名分吗？”
　　沈漫九怔了片刻，一个不羁痞气的男人一脸认真地跟她讲名分，她忍不住弯了下唇。
　　见她笑，秦灼越加不满，“你笑什么？想让老子给你当一辈子情人，门儿都没有。”
　　他神色严肃且认真，沈漫九笑着抬手帮他整理有些乱的衬衣，“我没结婚，更没孩子。”
　　秦灼眼底像是忽然亮起了一簇光，一双好看的墨眸光华流转，他激动得手微微颤抖，握住沈漫九的肩膀，连声问到，“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沈漫九点头，“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查，看看我是不是未婚。”
　　“为什么骗我？玩我有意思？”
　　他可以接受她结过婚，生过孩子，但不代表他不在乎，恰恰相反，他在乎的要死。
　　只是所有这一切，都抵不过爱她，他太爱她，离不开她，所以才不得不接受她身上的一切过往。
　　沈漫九沉默片刻，看着他眼睛认真说，“骗你是因为刚才被吓到了，想摆脱你。”她顿了顿，“现在告诉你实话，是想留住你。”


第89章 帮我揉揉腹肌
　　留住他？
　　一种名为欣喜的东西忽然降临，冲击着他头脑，让他有些晕眩，“你真想留住我？”
　　沈漫九点头。
　　“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吻我。”秦灼说。
　　见她犹豫着没有动作，秦灼继续开口，“嘴上说着想留住我，却连亲我一下……”
　　话音未落，他的唇便被柔软覆住，沈漫九抱着他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眼睛清澈温柔，带着小鹿般的无措，在对上秦灼灼热视线的那一刻，她又慌乱地闭上了眼，长睫像蝶翼般颤动。
　　秦灼闷笑，怎么看起来又乖又纯的，比她十八岁那年还要清纯乖巧的撩人心怀。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从唇瓣之间的摩擦变成深入的纠缠，他一点点引诱着她深入亲吻。
　　长吻结束，沈漫九呼吸有些不顺，脸颊微红，一双眸子更加波光潋滟，秋波横生，蕴含着风情万种。
　　沈漫九轻咬着唇瓣，她之前明明没和人接过吻，刚才却像是被激发了某种潜能，勾缠着他唇舌，熟练的像是久经情场的老手。
　　秦灼多半会觉得她情场经验丰富吧。
　　“我……”
　　秦灼含笑看着她，抬手擦了擦她唇瓣，“你什么？”
　　她轻咬唇瓣的样子乖软又撩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长吻，小脸泛着粉色，眼眸也湿漉漉的，看得秦灼心都化了，忍不住又在她唇角轻吻一下。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接吻。”她低声说。
　　不受控制地用舌和他纠缠。
　　她这话一说，秦灼阴暗暗的心底像是照了束光进来，心情忽然明媚起来，不知道怎么会接吻，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没和别的男人亲过？
　　至少亲的不多，不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天天抱着她深吻。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在茶楼，她那个朋友说的清清楚楚，她是人妻，就算没结婚，也多半是同居很久的关系。
　　“你那个野男人没教过你怎么接吻？”
　　他语气阴恻恻的，沈漫九半垂着眼睫，不管怎么说，她都算是和沈渊有过四年多的同居关系，大概没人会相信两个人四年连个接吻都没有过。
　　最亲密的一次，沈渊吻了她的额头。
　　大概是个男人都会介意另一半有过这样的过去，沈漫九担心秦灼也会像沈渊一样，觉得她脏。
　　她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抱住秦灼的腰，目光清澈，带着些讨好和试探问，“我说我没和别人接过吻，你信吗？”
　　秦灼下意识觉得沈漫九是在哄他，她那样漂亮美好，他时时刻刻想宠着她，想贴着她，想亲她，想睡她。
　　她美好到让他想要藏起来，生怕别人觊觎的目光。
　　怎么可能有人控制的住，连亲吻都没有过。
　　沈漫九主动抱他，秦灼唇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挑了下眉，又野又痞，“没接过吻，你他妈找了个男人，还是找了个太监？”
　　“真的没有过，但的确有一场四年多说不清的关系。”她声音越来越低，“你会觉得我脏吗？”
　　秦灼皱眉，“你觉得我会嫌你脏？”
　　她小心地扯着他衬衣，“我不知道。”
　　“嫌你脏老子对你又亲又抱？犯贱呢？”他沉着嗓子开口，“还有，你一点也不脏，脏的是别人，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沈渊不止一次说过她脏，沈漫九有时候会自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很肮脏。
　　秦灼脾气不好，动不动说粗话，语气也没多好，但沈漫九却觉得心间蒙了很久的灰尘被正被一点点拂开，新叶初生。
　　在她眼里，秦灼处处优秀，长相一流，能力绝伦，他像是山巅的雪，矜贵洁白的耀眼，是她遥不可及的存在。
　　这样的人，却深爱着不优秀，更不完美的她。
　　这几年，她的光芒一点点被磨平，甚至变得有些自卑。
　　沈漫九对他笑了笑，眉眼间晕染开的笑意令人沉醉，“谢谢。”
　　秦灼看着她的笑有片刻出神，“谢什么谢，傻笑什么笑？”他一副凶巴巴的语气，在她大腿不轻不重地打了下，“再敢乱说自己脏试试看？”
　　沈漫九笑着笑着眼睛忽然湿润，她忽然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几年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得到了放松与安宁。
　　她有些慌乱地跳下桌台，背对秦灼，抬手抹了抹眼泪，又重新盛了一碗汤给他。
　　“我身边没有胃不好的朋友，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汤，刚刚专门在网上查的教程，之前没给别人做过。”她双手捧到他跟前，小狐狸眼忽闪忽闪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你再尝一下好不好？”
　　操，他妈的乖死了。
　　想睡她。
　　秦灼在沈漫九这一直很好哄，她这副模样，他心底其实欢喜的不行，恨不得马上抱着亲两口。
　　但面上倒是故作平静，眼角眉梢藏匿着雀跃的笑意，他慵懒勾唇，流露着落拓不羁的雅痞气息，“那老子就再尝尝。”
　　“应该不是很难喝吧？”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好喝。”
　　刚才还说难喝死了，现在跟换了个人似的，喝完一碗，又来一碗。
　　他喝完第三碗，还要喝第四碗的时候，沈漫九不肯再给他盛了，她温声道，“虽然是养胃的汤，但喝多了也不好，你喜欢喝的话，我明天还给你炖。”
　　听到她说明天，秦灼眼底浮现淡笑，真乖，没想着离开他。
　　“明天是明天，老子今天就要喝，你还不许？”
　　他一副桀骜不驯的恶霸模样，沈漫九小声说了句，“刚才不是说难喝死了？”
　　秦灼抬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我节约粮食行不行？”
　　他非要喝，沈漫九也不敢管，眼看着他喝完了一锅汤，配料也吃得干干净净。
　　在知道旁边还有一锅粥后，他还要继续吃，沈漫九抱着他腰撒娇才算是把人拉住了。
　　她怕他撑死。
　　吃完了，他又嫌撑，翘着长腿，懒散肆意的靠在沙发上，“小九，吃多了，过来帮我揉揉腹肌…”他话刚说出口，又马上改口，“揉揉胃，撑得慌。”
　　差点暴露了要引诱她。


第90章 去查查她
　　沈漫九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幼稚……和可爱。
　　不确定，再看一眼。
　　秦灼眉梢扬了扬，“还不过来，想看我离近点看。”
　　“……”
　　沈漫九第一次知道一个人晚饭吃了那么多，腹部还能这么结实。
　　要是她，估计撑得小肚子早就鼓起来了。
　　他穿着一件薄衬衣，隔着衬衣，沈漫九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腹部线条的轮廓，块垒分明的腹肌。
　　揉了大概十分钟，沈漫九脑子一直不受控制的想象他衬衣下的样子，秦灼只是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她自己倒是越揉脸越红。
　　秦灼眸中笑意越浓，玩味十足。
　　他的小九对腹肌没什么招架能力，十八岁喜欢，现在也一样。
　　还好他一直有锻炼。
　　虽然他早就不在格斗场了，但练拳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解压，专注打拳的时候就能暂时忘记很多痛苦和烦恼。
　　一般都是乔林陪他练，在乔林挺不乐意，说他陪他练拳算工伤，得加工资。
　　他倏地坐直身子靠近沈漫九，促狭开口道，“怎么脸红了？”
　　他清冽的气息环绕她，沈漫九却觉得燥热，她默默吞了下口水，“有点…热。”
　　“热？”他笑意深浓，眼神戏谑，“我还以为是害羞。”
　　沈漫九手上的动作顿住，忽然觉得他是故意戏弄她。
　　“继续揉啊。”
　　“小九，我记得你酒量很差，喝一罐啤酒都能昏头转向的。”
　　沈漫九愣了下，“是，我不会喝酒。”
　　“我还记得你当年喝了罐啤酒，就借着机会耍酒疯，抱着我的腰不撒手，非要我给你摸摸腹肌。”
　　沈漫九的脸一下红透了，磕磕绊绊开口，“我……我不记得了。”
　　秦灼失笑，抱着她的腰，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着，情不自禁亲了下她侧脸，“这倒是好理由，你亲我，抱我，摸我，睡我，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摸他，睡他？
　　沈漫九觉得自己在秦灼的描述下像个变态女流氓。
　　虽然他长相，身材确实很迷人，但她也不至于那么不矜持吧。
　　她从秦灼的腿上跳下来，“我去下卫生间。”
　　秦灼看着她慌乱逃离的背影，轻笑出声，他的小九怎么这么可爱？
　　就没见过这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她离开，秦灼也松了口气，一直收紧的核心放松下来，为了给她摸摸腹肌，他容易吗？
　　晚上吃了那么多，还得一直收着核心给她摸，那手又软又撩人，他反倒又累又难受。
　　乔林给秦灼送了晚餐上来，养胃的。
　　“和她怎么样了？”
　　秦灼唇间咬着根烟，低头看了看他放在茶几上的餐盒，挑剔道，“没一样能吃的。”
　　乔林，“……”
　　“您这胃口也太挑了，我在旁边的钻级餐厅给您打包来的。”他顿了顿，“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多少吃点。”
　　秦灼长腿交叠，身体慵懒后仰，抽了口烟，随性至极，“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你看着我像心情不好的？”
　　乔林愣了愣，看着确实没了刚才那副要死不活阴暗厌世的模样。
　　秦灼掸了掸烟灰，“吃饱了，小九给我做的。”
　　“她…还会做饭？”
　　当年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是知道沈大小姐一点家务不会做，某人肯定也是不舍得她做一点事。
　　“结了婚就是不一……”
　　秦灼目光寒浸地睨他一眼，冷声打断他，“你他妈不会说话就别说。”
　　乔林瞬间闭嘴。
　　“她没结婚。”秦灼压低了嗓音，“但你帮我去查查她，她这几年的经历都给我查出来，沈漫九查不到就查沈娇。”
　　两人正谈着，见到沈漫九出来，乔林立马收了音。
　　他笑着跟沈漫九打了招呼，“沈小姐。”
　　沈漫九也冲他笑了笑，“你好。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事了？”
　　“没有。”乔林开口，“我刚才就是在跟秦总汇报，车灯都被您撞碎了，刚才就是在说，车该怎么定损。”
　　沈漫九神色僵了下，“要赔多少？”
　　“赔多少那得看秦总心情。”
　　秦灼俯身把抽到一半的烟熄灭，抬腿踢了乔林一脚，“少他妈贫。滚吧。”
　　见乔林离开，沈漫九冲秦灼眨了眨眼，“要赔吗？”
　　秦灼抬手拉着她，“当然要赔。”他手上微微用力，让沈漫九做到他腿上，“不过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老子允许你肉偿。”
　　沈漫九错愕，连忙摇头。
　　秦灼看她一副不禁逗的样子，忍不住翘了翘唇角，“怎么，不愿意？”
　　“太……太快了吧。”
　　“快吗？”
　　沈漫九点了点头，低声说，“等我想起来……”
　　秦灼抱着她，薄唇贴近她耳侧，“小九，与其等你想起来，不如试试看重新爱上我。”
　　他嗓音低沉蛊惑，大掌有意无意地在她腰间摩挲，“重新爱上我也许会更快一些，毕竟，我爱上你，只用了一眼。”
　　沈漫九眼睫动了动，“我尽力。”
　　秦灼勾了勾唇，在她唇角亲了下，“肉偿不行的话，亲嘴也行，亲一下算两块。”
　　“……”
　　*
　　晚上秦灼没让沈漫九离开，两人在一张床上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沈漫九要去上班，秦灼执意送她，她的手机昨天落在了时冉的茶楼，她先去取了一趟。
　　她一上去，时冉便拉着她进了办公室。
　　“你昨晚不会没回家吧？”
　　沈漫九沉默了片刻，点头。
　　时冉恨铁不成钢地瞧了她一眼，把手机塞到她手里，“你下回再这样我可不帮你打掩护。”
　　沈漫九低头看了眼手机，“他……”
　　“我说你跟我在一起，逛街，你在试衣服。他说这两天忙完了就来看你。”
　　沈漫九捏紧了手机，心情忽然沉重，算日子，沈渊也快一个月没来过新城了。
　　“娇娇，你和秦灼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认识秦灼居然都不告诉我？你昨晚真跟他去酒店了？你们两个该不会……？”
　　面对时冉一连串的问题，沈漫九一时也解释不清，“我先去上班，改天跟你说。”
　　她边说边从衣服里拿出一张支票，“秦灼让我给你的。赔你打碎的古董。”
　　时冉默默数了数后面的零，咋舌，“这么大方啊。”


第91章 谁是你的主人
　　报社。
　　沈漫九刚打卡进去，低头看手机上面发来了一条好友申请，是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的。
　　名字只有一个字母J，头像是一只超级可爱的猫咪。
　　沈漫九顺手点了通过。
　　采访部副主任黎敏慧是一个中年女性，她蛮喜欢沈漫九，但她对待工作一丝不苟，认真严格。
　　上面有她昨晚发来的消息，
　　【沈娇，你个实习生，怎么敢旷工的？！】
　　【你知不知你被抓到把柄了，昨天主任开会点名批评你】
　　【还不回消息？不想干了？】
　　可以看得出怒气值拉满了。
　　沈漫九皱了皱眉，看向坐在对面的同事姜雨，和她一同进公司的实习生，她昨天走的急，部门领导又刚好在开会，她专门让她帮忙请的假。
　　她放下手机，到主任室找黎敏慧，发现她不在。
　　姜雨的笑吟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沈娇，黎主任今天出差，你不知道吗？”
　　沈漫九愣了片刻，“你昨天没帮我请假？”
　　姜雨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
　　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
　　姜雨低头把弄着美甲，“沈娇，我听说下周要公布转正名单，对了，主任决定把你的采访任务给我做了，毕竟你很忙。”
　　沈漫九这才反应过来，姜雨大概是故意的。
　　她皱眉，“你是故意的。”
　　“我没有帮你请假的义务吧？”姜雨上下扫了沈漫九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包包，包括开的车，都价值不菲，“全部门上下都知道你是靠关系进来的，连个大学学历都没有，你就好好的做豪门大小姐不好吗？非要和我们这么辛辛苦苦学习工作的人抢位置吗？”
　　沈漫九唇瓣微微颤抖，靠关系？
　　沈渊并不愿意她工作，自然也不会给他找关系，她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实习的这小半年，她比别人更辛苦，做更多的事，别人不愿意出的外勤，她都会去，她很珍惜现在的工作。
　　没想到成了别人眼里的关系户。
　　这次她被突然换掉的专访，也是她辛辛苦苦跑了半个月才拿到的。
　　沈漫九自嘲的笑了笑，是她太蠢，以为她们是一同努力，互相扶持的同事，别人却将她视作眼中钉。
　　她深吸一口气，勾了勾唇角，敛去了平时的温柔，多了几分冷艳，“好啊，那我们就看看最后谁能转正，专访你想要的话，那就拿去好了。”
　　她说罢直接转身回了工位。
　　*
　　秦灼一直盯着手机，她已经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二十分钟了，却一句话都没说。
　　他为了她，还专门换了一个猫的头像，据说，这样的头像更招小女生喜欢。
　　秦灼盯着手机屏幕，语气有些幽怨，“她为什么不理我？”
　　乔林，“……可能在忙？”
　　什么破工作这么忙，他考虑收购了每日时闻。
　　“可她刚刚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鬼知道沈漫九为什么不理他。
　　“我也不知道。”乔林继续说，“中午何局长安排了饭局，请你过去。”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她没不理过你？”
　　乔林沉默片刻，合着一点正事也不想了，满脑子沈漫九。
　　“我一般比较厚脸皮。”
　　秦灼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他又主动给沈漫九发了消息。
　　【乖九，工作忙不忙？】
　　【我今天刚好在你们报社附近谈工作，中午顺路去接你吃饭好不好？】
　　【#^_^#】
　　沈漫九正在工位上郁闷，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在乎的，毕竟她一直都真心对待姜雨。
　　她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给黎敏慧发消息，
　　【主人，对不起，我错了】
　　她脑子还分神，没意识到自己手滑打错了字。
　　【我昨晚忘记带手机了，没看到您的消息】
　　她又继续打字解释旷工的事情。
　　J：【你叫谁主人？】
　　沈漫九大脑忽然清醒过来，死死盯着屏幕，发现她不仅手滑打错了字，还发错了人。
　　这人，叫她小九的，好像只能是秦灼。
　　她赶紧撤回消息，【对不起，我发错人了】
　　秦灼捏紧了手机，手背上的青筋凸现，不理他，原来是给她的主人发消息去了。
　　在他面前那么又纯又乖，背地里倒会玩。
　　他用力按了按眉心，额角的青筋直跳。
　　J：【你撤回了我就看不到？你叫谁主人？】
　　J：【你他妈真会玩】
　　秦灼胸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把矛头对准乔林，“我让你去查她你还没查好吗？”
　　乔林在前排都感受到了车内气压的变化以及某人突然上来的脾气。
　　不就是沈漫九二十分钟没理他吗？至于吗？
　　乔林抿了抿唇，“你昨晚才告诉我。”
　　“都一晚上了还没查好？你睡得着觉？”
　　“……”
　　秦灼以为这是电视剧？三分钟就可以要到那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更何况这是新城，不是静港，更不是南市，没那么广的人脉，哪能那么快？
　　乔林深吸一口气，算了，看在一个月那么多工资的份上，他不生气。
　　“我尽快，查到之前都不睡觉了。”
　　秦灼冷哼。
　　J：【不回我的消息，倒有空给你的主人发消息】
　　J：【你主人知不知到你昨晚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J：【谁是你的主人？】
　　沈漫九看着屏幕一条接一条跳动的消息，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秦灼的怒火。
　　她赶紧起身去卫生间，给秦灼打了语音通话。
　　刚一打过去，那头便接通了。
　　秦灼阴沉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谁他妈是你的主人？”
　　连着问了四次主人是谁，可以看出来是有多在乎了。


第92章 催眠
　　“我打错字了，不是主人，是主任。”沈漫九开口解释，“我本来想发给我们主任的，然后你的消息顶上来了，我没仔细看。”
　　“我昨天为了找机会采访你，都旷工了，手机又落在时冉的茶楼了，主任联系不上我，我都被骂了。”
　　秦灼的语气微微好转，“真的？”
　　“真的。”
　　“那为什么不先回我？”秦灼问。
　　沈漫九抿了抿唇，“下次一定先回你。”她顿了顿，“乖，别生气了，我先去工作了，行吗？”
　　听到她哄自己，秦灼眼里泛着笑意，没由来觉得燥热，抬手松了松领带，声音懒懒散散的，调调格外撩人，“让谁乖？”
　　沈漫九笑了下，“你啊。”
　　秦灼对平人清冷疏离，偏偏特别吃沈漫九这一套，“那你再哄老子两句听听。”
　　沈漫九思考片刻，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不生气了，乖乖，抱一下好不好。”
　　秦灼轻笑出声，眉眼间都浸染着笑意，“中午接你吃饭。”
　　*
　　*
　　三天后。
　　“娇娇，上来。”
　　沈漫九回去的时候，沈渊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楼道没开灯，他整个人都掩在光的阴影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沈漫九的心不受抑制的紧张不安，她手心起了一层薄汗，仰头看向上方，站在原地没动。
　　她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掌心，早晚要面对的。
　　幸好现在有了秦灼。
　　“上来。”沈渊再次开口，完全是命令的口吻，嗓音又低又沉，听不出喜怒。
　　沈漫九犹豫片刻，上了楼。
　　沈渊见她上来，转身向书房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沈渊顺手将房门落了锁。
　　“娇娇，我听周姨说，你三天没有回家，胆子大了。”
　　沈漫九垂眸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我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了。”
　　沈渊轻笑，笑意寒凉，“果然是胆子大了，找到给你撑腰的了？”
　　沈漫九这几天都和秦灼住在他的酒店，两人虽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也不乏亲密举动。
　　她三天没回来住，她当然知道沈渊一定会知晓，甚至还很可能会变态地监听她。
　　沈渊温润的眉目间浮现阴沉，“你是四年前还没被他折磨够，又要犯贱地贴上去？”
　　沈漫九神色有些痛苦无措，她忽然觉得头一阵阵疼。
　　“既然你又遇见他了，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你确实没出过车祸，你会少了四个月的记忆也是我找人帮你催眠的。可我是为了帮你，他给你造成的地狱，如果你无法忘记，会是你一辈子的创伤。”
　　他语气缓慢而压迫，“当初是你让我帮你催眠忘记的。”
　　他的声音让沈漫九感受到窒息，她唇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眼眸湿润痛苦，“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话，我的地狱都是你一个人造成的。”
　　沈渊冷笑，逼近她，“娇娇，我这么爱你，从小到大都把你放在手心里宠着，我是有洁癖，但你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嫌过你脏，你猜我现在为什么觉得你脏？”
　　他步步逼近，沈漫九不断后退，她被沈渊逼到书桌边缘动弹不得。
　　“我是嫌他脏，一个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人，就算现在有钱有势了又怎么样，骨子里的肮脏匪气他盖的住吗？”
　　沈渊眼眸冷到了极点，“而你，因为看透了他本质，跟他提了分手，被他囚禁强迫整整一周，禁脔玩物一般被他无情玩弄。是我，救了你出来，否则，你一辈子都会是他身下的玩物。”
　　沈漫九神色愈加苍白，他的话像是从四面八方起来的洪水，几乎要把她吞噬掉。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他，看他敢不敢承认。”沈渊居高临下睨着她，眼神冷漠而残忍，“现在又要继续当他的玩物吗？”
　　半晌，沈漫九含泪开口，“就算做他的玩物，也好过做你的，至少他没嫌我脏。”
　　*
　　华庭酒店。
　　秦灼坐在沙发上，看关于沈漫九的资料，查到的寥寥无几，她过去的这四年，像是一张被刻意粉饰过的白纸。
　　关于她的感情，没有查到和任何异性的亲密接触或来往，但有一点，沈漫九在新城的住处，登记在沈渊名下。
　　他早看的出，沈渊那张斯文儒雅面孔下藏匿着的笑与毒。
　　沈渊从来对小九从来就不单纯。
　　秦灼抽出根烟来，点燃咬在唇间，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摩挲着纸张边缘，他有理由相信，沈漫九这几年经历的一切，都是沈渊一手造成的。
　　他盯着关于沈漫九的资料，不自觉抽光了最后一根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他晃了晃烟盒，顺手丢在了垃圾桶里。
　　如果是沈渊做的，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秦灼抬手看了眼腕表，差不多到她下班时间了，他给乔林发了消息，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向外走。
　　到了她工作的地方楼下，秦灼给沈漫九发了消息，她却没回，打电话也打不通。
　　秦灼有些烦躁了按了按眉心，对乔林说，“联系下她那个同事。”
　　按秦灼的指示，乔林花大钱“买通”了她们采访部的一个同事周捷，当他的眼线，主要是盯着沈漫九。
　　秦灼仍旧没有安全感，要时刻关注着沈漫九，他怕她会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他也怕她又忽然消失。
　　秦灼不好直接出面，便让乔林加了对方。
　　乔林给周捷发了消息：【沈娇呢，在忙吗？】
　　周捷回的很快：【她有事，早就请假回家了】
　　乔林皱眉：【不管她有任何动向，都第一时间通知我】
　　周捷：【回家也要？】
　　乔林：【都要】
　　乔林回头看向坐在后排的秦灼，“她同事说她回家了。”
　　秦灼目光瞬间阴沉下来，眉目间堆砌着浓浓的戾气，半晌，沉声道，“去枫林公馆。”
　　枫林公馆查到的是沈漫九住的地方，别墅区，也就是沈渊名下的那处房子。
　　*
　　枫林公馆。
　　秦灼胸腔郁结着怒火，最好不是沈渊限制了她，否则他说不定会弄死沈渊。
　　他连按了几下门铃，来开门的是阿姨。
　　面前的人身形高大，一身黑色西装，压迫感十足，周遭气势阴鸷冷戾，阿姨莫名感觉脊背发凉。
　　“先生，您好，您找谁？”
　　“沈漫九。”
　　阿姨愣了一下，“抱歉，您找错地方了吧？”
　　秦灼顿了片刻，“沈娇。”
　　阿姨眼神变了变，试图关门，“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要找的人。”
　　“那就见你们主人。”
　　“今天主人不见客。”
　　秦灼冷笑，眼神冷鸷，抬手抵住门沿。
　　阿姨加大力气试图关门，他明明看着只是随手抵着门沿，她却丝毫推不动。
　　“先生，请您放开，您这样是强闯民宅。”
　　秦灼勾了下唇，桀骜不驯，直接推开门进去，身形宽阔挺拔，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板正的西装微微扯出褶皱，狂傲至极。
　　像西装暴徒。


第93章 不嫌脏吗
　　“小九，出来。”
　　秦灼站在楼梯口处，他声音低沉有力，回荡在空旷宽阔的大厅。
　　过了没多久，沈渊从二楼的卧室出来，站在楼梯口处，姿态一贯的优雅绅士。
　　周姨见沈渊下来，急忙上前开口，“沈先生，这位先生一定要硬闯，我拦不住。”
　　沈渊淡笑，“没关系，去准备茶水。”
　　周姨怔了怔，应道，“好。”
　　他穿着家居服，闲适下楼，衣服扣子敞开了好几颗，看起来慵懒且暧昧。
　　沈渊不疾不徐地把扣子扣到锁骨的位置，他唇角上扬，却看不出笑意来，“秦总，还真是贵客。”
　　秦灼这两年在静港疯狂扩张商业版图，沈家不和他打交道是不可能的。
　　沈渊检察官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出面经商，但实际暗中控股着几家企业。
　　他不会和秦灼明面上交锋，但暗地里难免打交道，凡是涉及到沈家的业务，秦灼没少使绊子，秦灼就是打骨子里厌恶沈家。
　　今年静港两个最大的竞标项目，全部被秦灼抢走了。
　　秦灼背后撑腰的是南国顶级家族萧家，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实，秦灼这两年，可谓是处处针对沈家。
　　秦灼盯着沈渊，眼眸阴沉至极，像是嗜血的野兽，衬衣掩盖下的脖颈青筋凸起，他清晰地看到了沈渊脖颈上的两道抓痕，以及唇角被咬破的痕迹。
　　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是什么状况。
　　秦灼的拳头捏紧，手背上青色的筋络狰狞分明，他整个人变得阴鸷又乖戾，双眸因极度愤怒交织着红血丝，咬肌动了动，本就利落的下颌线绷的更加清晰锐利，他一把扯住沈渊的衣领，“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
　　沈渊扫了他一眼，掩着眼底的轻蔑，他还和当年一样，脾气暴躁，暴戾无常，这种性格极度不稳定的人，往往从小生活成长的环境也恶劣肮脏。
　　烂到骨子里。
　　“怎么，又要打我？秦、总。”
　　他把秦总两个字咬得极重。
　　秦灼明白，沈渊是在故意提醒自己那段充满暴力与血腥的黑暗肮脏过往。
　　就算换了身份，成了秦总，也无法改变。
　　秦灼拽他衣领的力气极大，可以听得到骨节作响的声音，半晌，他甩开沈渊，“打你，我嫌脏，对自己妹妹都能那么肮脏下流，不择手段，你还觉得自己多高贵不成？”
　　“肮脏下流，不择手段的人是谁？”沈渊眉目极冷，“她单纯至极，难道不是你拉着她堕落，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如果不是你，她的人生要比现在好上一万倍。”
　　秦灼胸口起伏，神色阴冷克制，“你他妈少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论伪善，的确没有比得过你。”
　　阿姨泡好了茶端过来，空气剑拔弩张，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紧绷到极致，随时会断裂。
　　沈渊走到沙发处坐下，淡淡开口，“给秦总看茶。”
　　“小九呢？”他沉声问。
　　“抱歉啊，秦总，你找的人不在我这里，这个家里，只有我和我的太太，沈娇。”
　　太太这两个字极度地刺痛了秦灼的神经，他眼底掠过残暴杀意，冷然嗤道，“沈检察长，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无误的话，你这回，又没升进南市，你那么爱权的人，明明自私自利，还要整日伪装出一副正义的面孔，最后还是徒劳，是不是很伤心？”
　　南市是首都，政治中心，最高行政地区，当官的都想往那升。
　　沈渊眸光顿冷，今年他高升本来是稳妥的事，结果却被压了下来。
　　他一贯温和的面孔有些撕裂开来，暴露出温和下藏匿的阴沉，“你做的？”
　　秦灼冷笑，“沈检察长，四年前，你教会我的，只有上位者才能掌握话语权。”他单手抄着西服裤兜，站姿懒散，却强势而睥睨，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沈渊，“你放心，只要萧家还在南市，只要我活着，你这辈子都升不上去，你往后只能走下坡路，走监狱路也说不定。”
　　沈渊勉强维持着平静，身侧的拳却不自觉收紧。
　　秦灼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他俯身微微靠近沈渊，修长的手指把着茶杯在桌上打转，“沈检察长，我手里关于你的黑料，能让你这辈子都在铁窗里看外面，你信不信？”
　　他说罢按停在桌面转动的茶杯，直起脊背，拉开和沈渊的距离，冷漠勾唇，“把人往监狱里送这招，也是和您学的，沈检。”
　　秦灼收起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神态恶劣而肆妄，“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年没把我送进去。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后悔。”
　　“你，还有你背后的沈家，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相比于沈渊永远保持那副斯文优雅的模样，喜欢背地玩阴的，秦灼从不掩饰自己身上的匪气，他坏的明目张胆。
　　在沈漫九面前除外。
　　“把沈漫九交出来，以后都离她远远的，否则，沈大检察长，你最在乎的东西，声誉，权力，地位我保证会让你通通失去。”
　　沈渊脸上的狰狞一闪而过，那副斯文伪装的面具生生被秦灼撕开了一道丑恶的口子。
　　秦灼凭什么这副倨傲不屑的姿态，要不是萧家，他还是那只任何碾压的蝼蚁。
　　现在不过是鸡犬升天。
　　“我说了，没有沈漫九，只有沈娇。”沈渊用力捏着手心的茶杯，竭力掩饰着怒气，杯子里面的茶水外溢出来，“如果你想要的人是娇娇的话，她跟了我整整四年，你不介意吗？”
　　他把茶杯撂在桌上，看向秦灼的目光略带挑衅，“你觉得我们可能什么都没发生吗？她暂时安抚你的话，你当真了？对待你这样的疯狂的人，而我又恰好不在，无法保护她，她除了暂时服软，还有别的办法吗？”
　　秦灼身侧的指节捏得有些泛白，沈渊的话足以说明，他清楚地知道小九这几天和自己发生了什么。
　　只能是小九告诉他的。
　　而沈渊一回来新城，她马上就回了家。
　　他忽的自嘲冷笑，所以沈漫九这几天对他的温柔关怀，只不过是暂时服软，安抚他这个疯子罢了。
　　“和我睡了整整四年的女人，身份不凡的秦总，不嫌脏吗？”


第94章 交换
　　脏？
　　他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词说她。
　　秦灼觉得自己身体里燃烧着一团疯狂的火焰，他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处血液，都在被烈火疯狂灼烧，他整个人开始变得狂躁混沌，不受控制地想杀了沈渊。
　　他呼吸粗重而急促，半晌才平静下来。
　　跟沈渊这种人，自然是要比谁更阴狠。
　　秦灼倏地勾唇，阴森至极，“脏的人从来都是你，不是她。”
　　他说罢拿出手机，给乔林打了电话，“把车上的黑色文件袋送进来。”
　　乔林很快送了文件过来，秦灼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一沓资料，甩到沈渊面前，“我不太懂法，麻烦沈检帮我看看，这些，够判你多少年？”
　　沈渊拿起那沓资料，指尖微颤，他翻动纸张，锋利的纸张边缘割破了他手指，干净柔软的指腹冒出了一小串血珠，他深深凝眉。
　　以权谋私，贪污腐败，徇私枉法。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其中甚至有恶意编织的罪名，却有完整的证据链。
　　每一条，都让他无法翻身。
　　秦灼抽出根烟来点燃，烟雾缭绕，他在一旁欣赏沈渊的神色。
　　他唇间叼着烟，从骨子里散发着痞坏。
　　“你买通了我身边的人？”
　　有些东西，明显是内部的人才知道。
　　秦灼笑得极坏，恶劣而冷漠，透着刺骨的寒浸，“不止呢，沈检。”他闲适吐了个烟圈，食指把一大截烟灰弹落在地上，“我想弄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算计了多久？”
　　“不到四年而已。”秦灼眼底神色明明灭灭，丝毫不掩饰身上的匪气，“我这人就是小心眼，爱报复，喜欢杀人诛心，你越在乎什么，我越让你失去什么。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这份资料交到最高检。”
　　沈渊神色一寸寸暗下来，咬牙道，”你想怎样？
　　他神色越难看，秦灼心情越舒畅，直接丢了烟头在地板上，“那就让你口中的娇娇，陪我睡一周，换你的前程，你换吗？”
　　“睡一周而已，睡完了我再还回来，怎么样？”
　　秦灼眼里蔓延着坏到极致的邪气，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光明正大地摆到桌上，“拿女人换前程，高洁傲岸的沈检，干吗？”
　　沈渊胸口细微的起伏着，脸色极差，一个永远能伪装的优雅绅士的人，变了脸色，可见此时已经被秦灼激怒到了极致。
　　他知道，秦灼就是在故意侮辱他。
　　他要是答应把沈漫九给了秦灼，这份录音，马上会被她听到。
　　秦灼唇角勾成恶劣的弧度，似笑非笑，“我忘记了，沈检，好像有洁癖，是吧？”
　　沈渊眼眸中泛着无法抑制的怒火和屈辱。
　　秦灼抬手看了眼腕表，“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他顿了顿，笑着挑衅道，“你要是进去后，你猜她会等你吗？好像也没法等，毕竟你进去好像就出不来了。”
　　沈渊整个人的神态都变了样，他身侧的拳紧紧握着。
　　一周。
　　秦灼已经要定了沈漫九，就算他不答应，秦灼也不可能罢手，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反正已经沈漫九已经和他睡了那么多次了，再多一周，又怎样。
　　早就已经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空气静寂，秦灼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扣着表盘，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
　　十分钟后，秦灼笑着抬眸，眼底是不可一世的狂，“时间到。”
　　对于沈漫九，秦灼势在必得，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爱他，她都必须要留在他身边。
　　秦灼英朗的眉骨微扬，“考虑好了吗？”
　　沈渊叫了周姨过来，“带太太下来。”
　　秦灼目光中闪过危险的精光，太太，他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把自己口中的太太送给别的男人睡一周，沈漫九还一直那样喜欢信任她这个禽兽一样的哥哥，讽刺至极。
　　“我要原件，全部销毁。”
　　秦灼冷漠勾唇，拿起桌上那沓纸，用打火机点燃，窜起的火苗映亮他英俊深邃的眉目，昳丽朗绝。
　　他随手把燃到一半的纸丢进垃圾桶，“如你所愿。”
　　“我怎么知道你还有没有备份？”
　　秦灼低笑出声，张扬恣意，一下下按着打火机，一明一暗，模样说不出的嚣张，“沈检不信任我，连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我们的交易该怎么继续？”
　　他眼角笑意凉薄，又坏又痞，那一刻沈渊明白，不管秦灼手里有没有备份，这场“交易”都得进行下去，他算是砸秦灼手里了。
　　是他太低估秦灼，只觉得他痞气狂躁，难成大器。却不知他背后的心机城府，深到令人发指。
　　“我当然信任秦总。”
　　“那就好。”秦灼目光越过沈渊，扫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沈漫九，“那我们的交易就达成了。沈检察长把沈漫九，不，沈娇，送到我床上陪睡一周，换你的前程仕途，是这样吗？”
　　沈渊眼眸半垂，暗色翻滚，脸色有些发青，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是。”
　　“我不喜欢做措施，没问题吧？”
　　这绝对是沈渊高高在上三十余年的人生里受到的最严重的一次侮辱，来自于他最看不起的那种人，秦灼。
　　沈渊猛的从沙发上起身，屈辱和愤怒灌进他身体的每一次角落，“随你。”
　　两人对话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落进了沈漫九的耳朵里，像刀，似剑，剜她血肉。
　　沈漫九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她手心里捏着一张纸，几乎被她捏烂。
　　刚刚沈渊把她关进了卧室旁专门隔出来的一件小黑屋，四面都是墙，空间逼仄，压抑至极，呆久了会生出窒息感，觉得每一次喘息都艰难无比，这是沈漫九最怕的一种惩罚。
　　沈渊最长曾经关过她一周，她绝望，无助，后来一点点被沈渊磨去了所有棱角，接受现实，变得温顺，乖巧，小心翼翼。
　　她刚刚在那间屋子意外里发现了一张信纸，应该是她写于四年前被催眠之前，看了那封信，她觉得自己大概和秦灼是真心相爱的。
　　可现在，秦灼和沈渊，两人把自己当做一个交易的物品，随意地谈论。
　　她是一个玩物吗？可以被随意睡来睡去。
　　刚才的话，秦灼的确是看到她出来，故意刺激报复她的，他气不过沈漫九，一门心思依赖沈渊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她又来欺骗玩弄他，还假装讨好自己，而沈渊一回来，就和他上床亲密。
　　秦灼嫉妒，愤怒，却又对她百般无奈。
　　另一方面，他更想让沈漫九亲眼看清沈渊的真实面目。
　　秦灼眸若寒星，泛着冷芒，勾了下唇，浪荡又桀骜，“下来吧，沈小姐，恐怕你得陪我睡一周了。”


第95章 我很贪心
　　沈漫九低下眼眸，一点点将手里那张信纸折好。
　　那张纸上写着她和秦灼过往纠缠。
　　【自从摘下那块玉观音留给秦灼后，关于上一世的记忆总变得模糊，我担心有一天，我会全部忘记。
　　也许是神的恩赐，让我忘记那些复杂与算计。
　　可我又不甘这样忘记。
　　我该记得什么呢？爸爸不爱我，为了沈家的钱权，把我送到恶心的老男人床上？被爸爸算计，被秦灼算计，和他纠缠折磨，顾京墨也因我而死，自己抑郁自杀，而他又随我而死？活了二十几年，是工具，是玩物？还是要记得秦灼未来有钱有权，沈良想要攀附的孟家没什么用，秦灼才是要讨好的人？
　　可活了两世都是物品，我不想再去讨好谁了。
　　也许我还应该记点秦灼的好，他始终帮了我，他对我挺好的，给了我最好的生活，一切都给我最好的，他见不得我生气不悦，我一不开心，他马上低头哄我，我那时常觉得自己活得没尊严，可他呢，我打他，骂他，发脾气时，他从不恼我，我还想记点什么，却又想不太起来了……
　　回想起来，这一世，反倒是我先招惹他，他一直对我很好很好，他尽全力给我最好的，我一次次提分手，他竟然没被这样反复无常的我逼疯。
　　哥哥说他死了，我不相信，我想回去见他，可哥哥不许我回去找他，今天和哥哥吵了一回，他关我进了这里，让我冷静。
　　我觉得现在已经够冷静了，我想秦灼，我怕他真的让自己烂在土里。
　　也许忘了前世是件好事，这样我说不定能单单纯纯跟他相爱，不为他的钱权，地位，不为沈家，也不再为那些过往牵绊，好好爱他一场。
　　希望神明今生能保佑他。】
　　那张纸明明白白写着前世今生，但她丝毫不记得。
　　而里面写到的玉观音，她的确在秦灼脖子上看到了一块观音像。
　　里面的寥寥数语，颠覆了沈漫九很多认知，她迷茫，无助。
　　但里面写的，她活了两世都是物品，这样看来，似乎不假。
　　秦灼看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没了耐心，上楼，直接把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
　　车上。
　　沈漫九一言不发，神色苍白而空洞，任由秦灼有些粗暴地把她塞进了车里。
　　她被迫跪在秦灼腿间，一上车，他就开始摸向她裙底。
　　秦灼愣住，干干净净的，不像是刚做过，头发也干的，应该没洗过澡。
　　他和她做过那么多回，知道她刚做完身体是什么样的。
　　沈渊刚才下楼时，一副刚刚事后的样子。
　　他又伸手解她衣领处的扣子，也没任何痕迹。
　　沈漫九身体微微颤抖，眼睫垂下，却没反抗，任由他轻慢的举动。
　　秦灼捏着她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是没做，还是他不行？”
　　“做没做重要吗？我不是秦先生玩一周就丢掉的玩物吗？”沈漫九眼泪止不住的流，声音里有说不尽的委屈。
　　过去几天，秦灼对她很好，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爱意，她以为遇见秦灼，她灰暗的生活总算窥见天光，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被他玩一周，再送回给沈渊，沈渊只会让她陷入更深的地狱。
　　她一哭，秦灼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软了，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动作丝毫谈不上温柔，“他妈的哭什么？你还委屈上了？”
　　沈漫九是真的对秦灼动了心，尤其是他恰好出现在她人生的至暗时刻。
　　他明明不羁落拓，却偏对她温柔宠爱。
　　这几年，她神经敏感而衰弱，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总能睡的安稳。
　　短短三四天，她已经开始沉溺。
　　所以沈渊一回来，她就跑回去和他摊牌。
　　她依赖上了秦灼，他是她最好的后盾，她想和秦灼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现在看来，是她妄想。
　　“他把你卖给我了，你就这么难受？”秦灼哑着嗓子问。
　　卖。
　　沈漫九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砸在秦灼的西裤上。
　　秦灼以为她是为沈渊哭，心情烦闷暴躁到了极点。
　　“你当我是物品吗？秦灼。”
　　她没喊秦先生，喊的他名字，心里对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不然呢？”他冷脸反问。
　　这话一出口，前面的乔林都听不下去了，在红灯跟前猛踩一脚刹车。
　　他服了秦灼的脑回路了。
　　平常对沈漫九没硬气过，柔软的很。
　　他都听出沈漫九现在多难过无助了，跟秦灼讲话的语气就是受委屈的小女生，明显是希望秦灼哄哄她呢。
　　该软的时候他倒是硬气上了。
　　硬气到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沈漫九本就跪坐在座椅上，身子随着惯性前闪，差点掉下去。
　　秦灼用力揽住她腰，把人护在怀里，皱眉吼道，“你他妈不会踩刹车？”
　　乔林回头看了他一眼，“秦灼，你不是专程来护着她的吗？你们两个好好说，别闹误会。”
　　乔林私底下都是直接喊他名字的，只有当着外人的面才喊秦总。
　　别看秦灼对乔林有时候脾气差，但他痞气不羁惯了，心里却没觉得乔林低一等。
　　乔林的话沈漫九听到了，她死寂的心底又燃起一点希望，她抬眸看着秦灼，眸光柔软而脆弱，“秦灼，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秦灼的大掌停留在她腰间，一双幽深的墨眸仿佛要看进她心底，“你说呢？小九。”
　　沈漫九咬了咬唇，开口，“如果你只是想玩我一周，我求你放过我，我玩不起，你不要我了，我只会更加生不如死。”
　　不要她吗？他怎么可能不要她。
　　秦灼眸光动了动，凑近她耳边，“那你想要多久？”
　　所谓的睡她一周，不过是秦灼在刻意羞辱报复沈渊的伪善，从再遇见她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放开她。
　　她眼睫垂下，“我很贪心。”
　　“说说看。”


第96章 解释
　　沈漫九眼眸半垂，“你需要的到底是爱人，还是玩物？”
　　秦灼抬手轻抚沈漫九的头发，“玩物还是爱人，取决于你，小九。”他墨眸幽暗晦涩，“沈渊一回来，你就跑回去找他，你拿我当什么？你在外面的情人吗？”
　　“我找他是因为我想跟他分开。”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和他那种人在一起？！”
　　“我讲了，你会信吗？”沈漫九低声问。
　　她这几年无比荒唐可悲的经历。
　　“你说，我就信。”
　　沈漫九犹豫片刻，一点点讲了她这几年的经历，秦灼听的脸色沉到极致，心口一阵阵绞痛，心疼愤怒到颤抖，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沈漫九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小姑娘委屈的让人心碎。
　　“秦灼，我很多时候都以为我的人生只能是那样了，一个按沈渊的希望成长生活的木偶，乖巧听话，可是我偏偏又遇见了你，当我以为终于有人愿意拉我出深渊的时候，那个人却告诉我，他只是想玩我。”
　　秦灼紧紧把她抱进怀里，不断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乖九，对不起。”他一下下吻她含泪的眼尾，“都是我混蛋，我他妈嘴贱，不是人，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他拿起沈漫九的手使劲朝自己脸上扇，“你打我解气行不行？”
　　乔林在前面默默听着，他知道秦灼刚才嘴毒最后还得他自己受着，但没想到这么快。
　　刚才沈漫九的话他在前面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沈渊他妈的哪像是哥哥，禽兽不如。
　　他这个外人听了都想打人，以秦灼的脾气，放心尖上的人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真怕秦灼到时候弄死他。
　　沈漫九任由秦灼抱着自己，头埋在他怀里，因为情绪失控不断地抽泣。
　　沈漫九伸手去抠自己的手腕上方，之前被她弄出了血，已经结痂，她又生生把结好的痂抠了下来，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明明是一个娇气的人，此时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秦灼按住她的手，“小九，这到底怎么了？”
　　沈漫九声音哽咽颤抖，“这里植入了一块芯片，可以随时定位我的位置，监听我的一言一行。所以我刚刚见到你的时候，甚至不敢承认我是沈漫九，因为他不许，他说沈漫九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沈娇。”
　　秦灼墨眸里是无法抑制的愤怒与愕然，他胸口起伏，额间青筋凸起，大掌竟然有些细微的颤抖，他压抑着怒火，语气尽量温柔，“乖，别弄了。我带你去医院取出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沈渊能阴暗卑劣到这种地步，居然会在她身体里植入芯片。
　　小九过去的四年间，任何的行为举止，都被沈渊掌握的一清二楚。
　　秦灼抓着她的手，哄她，“疼不疼，别碰了。听话。”他小心翼翼抱着她，不敢碰到她手臂，怕弄疼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不敢。我怕你会抽身离开，我又要独自面对他，他永远温和斯文的样子，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是好人，可他会笑着把我关进小黑屋里，甚至还能温柔地说只是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回想起来那些经历，沈漫九因恐惧而颤抖，她抓着秦灼的西装外套，“就好像被丢在了深海里，觉得下一秒就要窒息，你不会理解的。”
　　秦灼以为只有自己生活在痛苦阴暗中，却不知道，小九过得比他更艰难。
　　可她本来是公主的啊。
　　从跟她好的那一刻开始，秦灼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都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
　　让她永远美好。
　　可他没做到，不但没做到，刚才还说那样的话伤她，真他妈的想两耳光抽死他自己。
　　秦灼安抚地吻她，“小九，我理解，我理解你的感受。”他宽阔的臂膀包裹住瘦削颤抖的她，“乖九，不要想了，都过去了。”
　　沈漫九眼泪落下，砸在秦灼手背上，“秦灼，我差点就陷进去了，你对我的好。”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不见光彩，沉寂而脆弱，“其实没人会爱我，是吧？”
　　哪怕沈渊说她曾经是秦灼的玩物时，她都没什么感觉，她不愿意相信沈渊的话。
　　可秦灼却亲口说，玩她。
　　“我爱你，小九。”秦灼眉目间写满了悔意，“我从来没当你是玩物，从跟你好的那一刻，我想的就是一辈子。”他吻沈漫九含泪嫣红的眼尾，“我刚才是嫉妒，是害怕，才口不择言，你就当我是放屁，行吗？”
　　*
　　华庭酒店。
　　秦灼哄了半天，才把人哄的不哭了。
　　沈漫九抱膝坐在床上，像一只流露脆弱的小兽，看起来极其没有安全感，眼睛哭的红肿。
　　她情绪稳定下来，秦灼撑着床沿靠近他，问，“小九，刚才沈渊是不是强迫你了。”
　　如果是沈漫九自愿的，他没办法，总不能杀了她。
　　但她如果是被迫的，他一定会杀了那个禽兽。
　　沈漫九唇瓣颤了颤，“他是第一次对我那样，他想亲我，我咬他了，我也没让他抱我，还不小心打到他了。他说，一跟你相处，我就又变成了小疯子一样，这几年他白教我了。”
　　秦灼眉目冷戾，教她？教她怎么成为一个没有灵魂，没有反骨，乖巧听话的木偶吗？
　　“他生气了，让我去小黑屋里反思。”沈漫九眼眸低垂，长睫被眼泪打湿，低声问，“但我真的没跟他做，你嫌我脏吗？”
　　秦灼把她揽进怀里，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心疼，低头轻轻亲了亲她唇瓣。
　　曾经那样明媚美好的她，他仍记得她穿着白色百褶裙，干净美好的不像话，冲他回头笑时，眼底仿佛含着光，现在却变得这样小心翼翼，甚至怕自己嫌她脏。
　　“不脏。”秦灼温柔吻她，一寸寸吻过她眉眼，“就算真的做过，你也不脏，脏的是他，别他妈什么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揽，傻不傻？”
　　他从来都是人温柔，但话糙。


第97章 取出芯片
　　“小九，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秦灼说。
　　沈漫九承认，沈渊是非常优秀的存在，在发生这样的事之前，她都从心里崇敬，喜欢这个哥哥。
　　也想过如果能像哥哥那样优秀就好了。
　　但这几年，在沈渊身边，沈漫九的灵魂渐渐黯淡，有时候，她常会觉得自己很差，很脏。
　　但秦灼却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
　　沈漫九抱住他，声音里满是对他的依赖，喊他名字，“秦灼。”
　　秦灼低头亲了亲她，“乖九，明天我带你去南市，刚才约好了医生，帮你把手臂上的东西取出来。”
　　问了新城两家大型医院，都没有这方面的业务，都说处理不了，也不一定是处理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东西，说不定会沾麻烦。
　　秦灼托人找了关系，让明天过去就好。
　　她抬眸看着秦灼，眼眸浮现一抹光彩，因为刚哭过半晌，却又显得破碎感十足。
　　这眼神看得秦灼心都化了，他亲了亲她眼尾，“不许哭了啊，哭的老子心疼。”
　　沈漫九小心翼翼地抓着他衣角，哭久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你确定不会不要我，是吧？”
　　世事难料，当年和她在一起时，秦灼最怕的就是沈漫九会不要他，如今，怕的人却成了沈漫九。
　　那种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的痛苦，没有人比秦灼更清楚，他一定不会让她也体验那样的苦。
　　“我很确定。”秦灼安抚地握住她手，轻吻她额头，“宝宝，你在我面前永远不用小心翼翼。你打我，骂我，跟我发小脾气，我都不会生你气。”
　　听到他的话，沈漫九头埋在他颈间，细碎的哭着，是感动，是幸运。
　　能遇见秦灼，她三生有幸。
　　秦灼抬手整理她头发，“算老子求你，别哭成吗？”
　　这回哭声听着倒不像刚才那样的委屈，沈漫九抬起头来，低声说，“可我上次晚回你消息，你都生气了。”
　　“……”秦灼默了半晌，开口，“那不一样。”
　　“那我下回可以晚回你消息吗？”
　　“老子……”
　　秦灼看到沈漫九那双温软无害的眼睛脾气又下去了，“回的晚可以，但不能先回别人。”
　　沈漫九冲他笑了，“好，第一个回你。”
　　*
　　第二天上午的航班，秦灼带着沈漫九去了南市。
　　医院。
　　“陈叔叔。”
　　陈阳从座位上起身，扫了一眼站在秦灼身边的人，轻笑，“这是你要找的那个姑娘？”
　　秦灼点了点头，“您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也不瞎，往常你来医院，一张毫无生气的厌世脸，现在我看有点满面春风的意思了，眼里都是她。”陈阳话里带着几分调侃。
　　陈阳和萧晔是朋友，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也知道秦灼和萧晔的关系，拿他当晚辈看。当年是他父亲来这看病，现在又是儿子，还都是因为女人得的心病，还真是父子。
　　这两年，秦灼心理疾病严重，一直在这家医院吃药，看医生，然而作用不大。
　　他对沈漫九，执念太深。
　　听到陈阳这话，沈漫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看了秦灼一眼，耳根微红。
　　秦灼轻笑，坦荡肆恣，丝毫不掩饰对沈漫九的爱意，顺势牵住她的手，“都有老婆了，谁还厌世，为了她我也得好好活着。”
　　他的话说的直白，但却一下子戳进了沈漫九的心底，她一直很没安全感，但秦灼对她的爱意表现的明显又热烈，她忽然觉得安心。
　　秦灼牵着她手，沈漫九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掌心，像小猫似的。
　　轻轻痒痒的感觉自掌心传来，秦灼一顿，侧目看向一旁浅笑的沈漫九，阳光给她描了一圈金边，她皮肤白到发光，透着浅浅的粉色，矜贵又漂亮。
　　操，现在撩什么人，想亲她。
　　陈阳说：“现在有老婆陪着了，我看你这病，也差不多该好了，果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秦灼翘了翘唇角，“陈叔叔，医生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外科主任，亲自操刀。”
　　秦灼大掌握住沈漫九的手臂，轻轻摩挲，神色忽然有些严肃，“没危险吧？”
　　陈阳笑，“瞧你紧张的，微创手术，确定位置后取出来就好，放心，没风险。”
　　沈漫九进手术室后，秦灼和陈阳提了关于沈漫九被催眠的事情，陈阳主攻心理方面，早些年还接诊，现在升了院长，手里就秦灼一个病人。
　　听了秦灼的描述，陈阳说，“我接触催眠领域比较少，但确实可以通过对潜意识的深入和改造来控制人的记忆，如果想让她尽快恢复记忆，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当初催眠她的医生。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联系两位这个领域的大拿，试试看。”
　　秦灼微微颔首，心情有些躁郁，摸出打火机一下下按着。
　　他不知道该不该帮沈漫九恢复记忆，那四个月里，他们两个之间有很多甜蜜恩爱的回忆，可她最后提分手时，他也确实情绪失控伤了她。
　　他对她做过的恶劣事，也不少。
　　他那时最阴暗，卑劣，不堪的一面，沈漫九通通见过。
　　她怕沈渊，可自己呢，装可怜博过她同情，拿她最怕的蛇吓过她，曾经把她禁锢在床上，也强迫过她留在自己身边，他知道自己坏透了，一个烂到灵魂里的人，如果可以，他不希望沈漫九记得那样恶劣的他。
　　秦灼怕她想起来后，没法原谅自己。
　　他私心作祟，希望沈漫九能一直这样依赖着他，他享受被她依赖和需要的感觉。
　　陈阳看出他心神不宁，“怎么？有忧虑？”
　　秦灼收起打火机，“我考虑考虑。”
　　*
　　手术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
　　秦灼在门口等着她，沈漫九一出来，就扑进了秦灼怀里。
　　秦灼一怔，揽住她腰，柔声问，“痛啊？”
　　沈漫九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一块压在她心口处几年的巨石，总算被彻底移走，她恍然间有种如若新生的感觉。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一言一行，再也不用那样小心翼翼。
　　她摇头，“打了麻药，不疼。”
　　秦灼低头才发现她哭了，无奈又心疼，“怎么这么爱哭？以后少哭，留着老子死了再哭。”
　　“你不准胡说！”她有些激动的开口。
　　秦灼失笑，“不哭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我哭是因为我开心。”沈漫九踮脚，在秦灼脸上亲了下，“谢谢。”
　　沈漫九难得能主动亲他，秦灼眸中笑意更深，模样痞极了，把自己另外半边脸凑过去，“这边也亲一下？”


第98章 你送我的，舍不得换
　　这下沈漫九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说，“这是医院。”
　　秦灼勾唇，懒散不羁，“知道是医院你还撩人啊。”
　　“没撩。”
　　秦灼低头看着她笑，温柔都要从眉眼里溢出来，“这还不叫撩，那撩人该是什么样？”他牵起她的手向外走，掌心宽阔温热，“老子怕受不住啊。”
　　他手掌有些粗糙，却让她格外有安全感，沈漫九看向他认真说，“秦灼，你真好。”
　　“这就叫好？以后我对你更好。”
　　少女眼眸弯弯，遇见秦灼后眼神里多了光彩笑意，抱着他手臂，“有多好？”
　　他伸手捏了捏沈漫九的脸，“看看能不能把我家小九养成公主。”
　　她眼睫动了动，声音很低，却格外认真，“谢谢。”
　　如果不是遇见秦灼，她恐怕还陷入在那段不见天日的关系里无法脱身。
　　秦灼用力揉了揉她头发，“就只是嘴上说谢谢啊。”
　　沈漫九认真想了想，“那我请你吃饭？”
　　“啧。”秦灼眉梢扬了扬，揽住沈漫九的肩膀把人搂进怀里，揽着她向医院外走，“这么没诚意啊。”
　　“那我买个礼物送你。”沈漫九想了想，“不过要等我发工资了。”
　　之前是沈渊给她钱花，她找到工作后，就开始不花沈渊的钱了，但实习工资少的可怜，她基本月光。
　　秦灼低头瞧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可爱，没忍住快速在她唇间啄了下。
　　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沈记者一个月工资多少？”
　　“四千。”
　　秦灼故意逗她，“四千啊，那给我买完礼物你不会吃不上饭吧？”
　　沈漫九当然知道秦灼家财万贯，财大气粗的，四千块钱全给他买礼物他都未必看得上。
　　沈漫九朝他眨了眨眼，一副撒娇的样子，“我先给你买个便宜点的，行吗？”
　　出了医院，乔林在门口等着，秦灼帮她开了车门让她上车，答道，“不行，不许敷衍我。”
　　“可是我的工资只有那么多，但我保证不敷衍你。”
　　秦灼轻笑，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来递给沈漫九，“我的工资卡，也交给你保管了，不用省钱，想买什么都行。”
　　“秦总也有工资卡啊？”
　　秦灼挑眉，“不然呢？CEO也是给公司打工的不是？”其实不是工资卡，是他常用的银行卡的副卡。
　　沈漫九拒绝，“我不要。”
　　“怎么不要？”
　　沈漫九有些自卑，眼睫垂了垂，低声说，“像被包养，我可以赚钱自己花，不是因为你有钱才缠着你不放的。”
　　秦灼一怔，故意沉了脸色，“包什么养，你是我女朋友，我赚钱就是为了养你，你不让老子养，老子赚钱给谁花？”
　　“再说了，不是你缠着我，是我缠着你不放。”秦灼把卡塞进沈漫九的手里，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意味，“我听说，好男人的工资卡都是交给老婆保管的，所以你就先帮我保管着。”
　　乔林默默发动车子，倒车，刚在一起就有这觉悟，以后真结婚了，估计是妻管严没跑了。
　　“乔林，是不是？”秦灼又问他。
　　“是，是。”乔林应的有些敷衍，转而问道，“萧先生让你回家吃饭，要回吗？”
　　沈漫九低头看着手心的卡，心里的柔软被触动，她知道，哪是什么工资卡，只是想让她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钱的说辞。
　　“那我先帮你保存着。”
　　昨天晚上秦灼刚和陈阳约好手术，这消息就已经传到萧晔耳朵里了，萧晔说都来南市了，怎么着都得回家吃饭。
　　秦灼虽然没改口，但父子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的很不错了。
　　爱屋及乌，萧晔爱秦灼母亲爱的太深，但秦诗去世多年，再爱也无所依托，现在秦灼就成了依托的对象，他大多数的爱都转移到了秦灼身上。
　　萧晔可谓是千方百计的对秦灼好，补偿他，秦灼能这么快崛起，离不开他自己的能力，但也少不了萧晔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秦灼性子再冷，终究是亲生父子，也多少有点触动。
　　秦灼：“他怎么没直接问我？”
　　想让他回去吃饭，还靠乔林传话。
　　乔林默了片刻：“你不考虑换个手机？”
　　秦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自动关机了，他按了开机键。
　　他工作时，还有另一部手机，但今天周末，也就没带出来，再者说，工作一般都是先联系他的助理。
　　秦灼有三个助理，乔林属于偏生活和私人事务多一些，公司的事，有专业的人接洽。
　　沈漫九也好奇，看向秦灼，“你为什么一直不换手机啊，我们私底下也都好奇，秦总为什么一直用对家品牌的手机呢？我之前准备采访你的时候，还想过要不要问这个问题呢。”
　　他手机刚好开了机，沈漫九发现壁纸竟然是自己。
　　秦灼笑了笑，看她的眼神无奈又宠溺，“还真是一点不记得了啊，这是当年你送我的，我舍不得换，你给我发过的每一条信息，我都存着呢。”
　　除了信息，还有她的照片，他们两个的合照，沈漫九喜欢自拍，经常拉着他一起，每次她用自己的手机拍完了，他都拿她手机悄悄传到自己手机存好。
　　沈漫九愣住，目光又落在他手腕上的山茶花发圈上，他手腕清瘦有力，腕骨有一小块凸起的弧度，长了一双禁欲而撩人的手。
　　当年秦灼的手腕被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引起广泛议论，她记得自己也有过那样一条发圈，当时只以为是巧合，跟秦灼的白月光撞了款。
　　她指了指他手腕上的发圈，试探问：“这个也是我送你的？”
　　秦灼理所当然的应道，“不然呢？除了你，我身边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沈漫九耳根有点粉，她没想到，自己就是网络上盛传的秦总的神秘白月光。
　　她抬手摸了摸上面的山茶花，“这么多年，都没坏啊。”
　　“坏啊，当然坏过。”前面的乔林先开口，“之前上面那朵花掉了，我们秦总愣是安排了几十号人沿着公司到家的路上找了一天一宿，最后在公司楼下垃圾桶旁边找到了，孩子丢了找的都没那么大阵仗。”
　　沈漫九没忍住笑了。
　　秦灼皱眉，冷声道，“不会比喻就别乱比。”
　　他又把征询的目光投向沈漫九，语气也温柔下来，“萧家，要去吗？”
　　他们两个见过一面，但沈漫九忘记了，恐怕不记得他了。
　　“萧家？”沈漫九眼神带了探究意味，坊间流传，秦灼和萧家关系匪浅。
　　“嗯，没什么外人，主要是萧晔。”秦灼没打算瞒她，“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沈漫九十分惊愕，嘴都合不拢，她觉得这是能占据头版头条三天三夜的爆炸性新闻。
　　秦灼似乎看穿了她心思，抬手揉了揉她头发，宠溺道，“这么震惊啊，沈记者。你要想爆料拿头条的话，爆料我女朋友行，这个就算了。”


第99章 亲吻
　　沈漫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连开口，“嗯嗯，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又压低了声音，“这不会是你们大家族的秘密吧？”
　　看她一脸单纯求知的傻样秦灼没忍住笑，他抬手捏了捏她脸，“小傻子，不是，就是我单纯不太喜欢他。”
　　萧家。
　　萧家很大，是山间一座的庄园，沈漫九一进去就被美到了，成片成片的白色山茶花，皎洁饱满，芳香馥郁，别墅就掩映在花海之中。
　　除了佣人，保镖，这座偌大，一眼望不见头的庄园就只有萧晔自己，即使站在金钱，权力的顶峰，他也会感到孤独。
　　所以他多次提过，让秦灼搬来这住，甚至不用和他住在一栋别墅里，都被秦灼拒绝了。
　　萧晔一直住在这，是因为当年秦诗就和他在这里生活。
　　而秦灼却一直住在静港，他后来租的那栋二层小楼里，因为最后沈漫九就是和他在那里度过的，那里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
　　秦灼也常去贫民窟的那间地下室住，潮湿逼仄，不见阳光，那张床又硬又窄，冬冷夏热，沈漫九那样娇贵的人，却不嫌弃地陪他住了很久，那段时间，是他最珍惜和怀念的。
　　他想她想到发疯时，躺在那张床上，躁乱的情绪会被微微抚平，恍惚间，她仿佛还在自己身边。
　　进去时，沈漫九特别紧张，萧家是何等的显赫，她特别担心萧晔会瞧不上她。
　　然而她多虑了，萧晔对她极其和善友好，他原本气势凛冽锐利，这点秦灼和他很像，就算上了年纪也风采不减，看得出，他在努力表现的和蔼可亲。
　　像慈父。
　　三人一起吃了晚饭，萧晔亲自下的厨，厨艺很好，餐桌上更是对沈漫九嘘寒问暖，体贴关怀，一点架子都没有，到最后秦灼都不爽了，直接撂了筷子。
　　“我女朋友我自己不会关心吗？”
　　都让萧晔表现了让他干嘛？
　　萧晔的想法很简单，这几年秦灼有多在乎沈漫九他都看在眼里，秦灼是块硬石头，磕不动，但这小姑娘偏能以柔克刚。
　　说不定以后沈漫九还能劝得秦灼回到萧家，叫他声父亲也说不定。
　　一家人关系处好了，以后两人要是有了孩子，说不定还能让他帮忙照顾着，他也少些孤寂，再妄想一点，让孩子姓萧也说不定。
　　总之算盘都已经打到了下一代了。
　　萧晔温和笑了笑，“多我一份关心也不多。女孩子应该被宠着，是吧？”
　　“不用。”秦灼扯了扯唇角，“我女人我自己宠着就行了，不用别人操心。小九，是吧？是不是只要我就够了？”
　　沈漫九轻轻扯了扯秦灼的衣服，没理会他有些小孩子气的提问，“谢谢萧叔叔。”
　　她还想在家长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呢，秦灼净丢雷给她。
　　萧晔一直温和慈爱，反倒秦灼，像个刺头，硬邦邦的，但萧晔仿佛习以为常，丝毫不介怀，也许这就是父子间奇怪的相处模式。
　　*
　　第二天两人便又坐飞机回了新城。
　　秦灼在那边开发新工厂的事还没谈下来，沈漫九周一还要继续上班。
　　南市离静港不远，沈漫九有想过回沈家看看，但秦灼没提，她怕影响他工作行程，也就没问。
　　她没了那四个月记忆，虽然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但在她以前的印象里的父母还都是对她极好的。
　　不过沈漫九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知道沈渊控制她的事，沈良究竟是并不知情，还是视而不见。沈渊又常年工作在静港，新城只是偶尔才去，她不想再见到沈渊，也不想和他产生任何交集。
　　她觉得单单纯纯在秦灼身边，和他恋爱，生活，这样的日子，让她放松且安心，她喜欢享受着和秦灼在一起的生活。
　　所以选择了暂时逃避关于沈家的一切。
　　*
　　秦灼在新城还没房产，仍然住在华庭酒店的总统套。
　　沈漫九洗完澡在电脑前整理采访稿，却忽然落入了一个清冽宽阔的怀抱。
　　秦灼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有干净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是清冷雪松香。
　　秦灼从她背后圈住她，下巴抵在她颈窝处，黑发上的水珠还未干，顺着他发丝滴落，落进沈漫九的睡衣领口，最后隐匿不见。
　　他呼吸萦绕耳畔，发梢滴落的水滴微凉，沈漫九却觉得没由来燥热，水滴仿佛带着一股电流划过身体。
　　秦灼有些湿漉漉的吻落在她脸侧，嗓音低沉蛊惑，“乖九，忙完了吗？”
　　他一只大掌按在她大腿上，沈漫九可以感受他粗糙的掌纹，她感觉有一股异样的酥麻自他手下的那寸肌肤传遍全身。
　　她声音不自觉娇软，“快了。”
　　“明天忙，行吗？”他问。
　　沈漫九不傻，她明白秦灼的意思，怔了片刻，主动伸手环住他脖颈，点头道，“好。”
　　她的回应让秦灼欣喜，眸中有欲色翻滚，把她拦腰抱到了床上。
　　秦灼温柔地轻吻她的眉眼，唇，极致的缠绵，辗转流连。
　　沈漫九也不自觉攀着他肩膀回应他的亲吻。
　　秦灼凑近她耳边厮磨，“乖九，有没有感觉熟悉？”
　　虽然不记得，但会下意识回应他的亲吻，也算是不错。
　　他说着，炙热的吻又慢慢下移，移到她颈间，接着由轻吻变成啮咬，用唇齿厮磨，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从脖颈一路吻到腰间。
　　疯狂、失控。
　　……
　　秦灼大概是禁欲太久，沈漫九被他折腾的半死，一直到凌晨三点他才算放过她。
　　第二天，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发现秦灼又在吻她锁骨，像是亲不够一样，用力抱着她，几乎要把她揉进怀里。
　　沈漫九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便被他吵醒，她嗓子还哑着，伸手推了推秦灼，“你轻点抱，我喘不过气来了。”
　　秦灼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懒懒一笑，戏谑散漫，“小九，长大了。”
　　沈漫九又累又困，大脑半天才反应过来秦灼手的位置，附在她胸上，瞬间清醒，脸红透了，“你流氓。”
　　秦灼笑意深浓，痞肆不羁，“哪流氓了，我说的又不是这，我的小九本来就长大了，可惜我没在你身边。”
　　说的不是那，手却像是长在那了一样。
　　沈漫九更恼，抬腿踢他，声音嗔怒，“拿开你的手。”
　　见她有些恼羞成怒了，秦灼也不再戏谑她，“别气，逗你的。”他给她理了理发丝，“不上班了？还不醒，小懒虫。”


第100章 专访
　　沈漫九起床去上班时只觉得筋疲力尽，从床上爬起来都费劲，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了重新装的一遍。
　　而秦灼，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
　　她真心佩服他的精力。
　　沈漫九踩着点赶到了报社，在九点钟的最后一秒打上了卡。
　　黎副主任从外地出差回来，沈漫九刚进采访部便被叫进了办公室挨了一顿批评，她周一就踩点打卡，之前还早退，最近一周工作态度十分倦怠。
　　黎敏慧其实私心里特别喜欢她，她长得漂亮，却不是那种有攻击力的美，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状，看得人心都软了。
　　除此之外，能力也不差，盘靓条顺，口条好，做事清晰利落。
　　这两年互联网渐渐发展起来，传统纸媒逐渐没落，每日时闻也成立自己了门户网站，她有意把沈漫九培养成采访部的一块门面招牌打出去。
　　但她自己在转正关键期，却出差错，黎敏慧也是恨其不争。
　　这边沈漫九刚挨完批评，秦灼那边立马收到了消息。
　　本来周捷是和乔林联系的，但秦灼这人特别爱吃醋，他不想让乔林了解沈漫九的事太多，便弄了一个小号，自己加了周捷。
　　周捷：【沈娇被女魔头狠批一顿，还被实习生联合起来孤立了，都要哭了，美人弦弦欲泣，我看得都心疼】
　　秦灼皱眉，这什么破班，赚的少，还得挨批评，还不如在家哄他开心，他赚的钱都给她花。实在不行当他的助理，绝对没人敢批评她，他还能天天见着她。
　　秦灼回：【不该你疼的别他妈瞎疼】
　　他女人轮得到别人心疼？
　　周捷觉得这人比之前那位凶了不少。
　　他回复：【老板，收到】
　　*
　　秦灼空降采访部这件事，在每日时闻引起了巨大轰动。社长，各部门主任，领导全体出动，一行人齐聚大厅，围在秦灼身边。
　　秦灼来了采访部，自然叫了采访部的全部成员出来迎接。
　　他身形高大挺拔，气质出众，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难得的戴了副金丝眼镜，冷冽禁欲中多了几分斯文楚楚，矜贵优雅，沈漫九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秦灼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沈漫九身上，冲她勾唇轻笑。
　　他忽然笑，旁边的人不明所以，一群女生被秦灼的笑迷的七荤八素。
　　他长的太出挑，完美到妖孽，笑容里偏偏带了点不羁，像懒散贵公子。
　　“秦先生，您亲自到访，我们采访部蓬荜生辉，之前几次想要专访您，都遗憾没能安排上，您这次来是？”
　　沈漫九还是第一次见到主任如此谦逊有礼，平易近人的样子。
　　秦灼神色随和，单手抄兜，姿态沉稳悠闲，“之前和沈记者约好了做专访，就是想看看沈记者什么时候有时间。”他目光淡淡梭巡，“我只是随便看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辛苦大家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相反，来的人越多越好，都知道小九是他护着的，省得她受气。
　　采访部主任怔了片刻，采访部只有一个姓沈的，就是前几天开会刚被他批评过那个的实习生。
　　“您说的是…沈娇？”
　　秦灼颔首，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沈娇，破名字，听到就不爽，早点让她改回来。
　　秦灼极少接受采访，多少资深记者想拿秦灼的专访都没机会，炙手可热的商业新贵，碾压一线明星的长相，和顶级家族的关系，形形种种，他这个人身上自带热点和流量。
　　堂堂秦总，居然愿意接受一个在圈子里连名字都没有的实习记者的采访，将就她的时间？甚至还亲自上门。
　　秦灼周围的一众领导有点傻眼，沈娇，连名字都没听过。
　　听到是沈娇，黎副主任瞬间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她果然没看错人。
　　她冲沈漫九招手，也想着让她在大领导面前露个脸，“小沈，快过来啊，秦先生找你呢。”
　　沈漫九愣了片刻，快速穿过人群走到秦灼跟前，秦灼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温柔而深邃。
　　她冲秦灼弯唇，“秦…先生。”
　　秦灼主动伸出手，墨眸中含着笑意，声音低沉而磁性，“沈记者，你好，好久不见。”
　　装的倒像，出门前还亲的难舍难分。
　　这下连社长都傻眼，到目前为止，秦灼没跟任何人握手，现在居然主动伸出了手。
　　这沈娇，什么来头？
　　两人的手掌交叠在一起，秦灼故意曲起指节蹭了蹭她掌心，微微俯身靠近她耳侧，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怕我家小九不受重视，帮你撑撑场子。”
　　他暗地里做着撩人的举动，说着撩人的话，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的，矜贵清疏，唇角的笑也温和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她耳边讲的是公事。
　　沈漫九情不自禁翘了翘唇角，却又刻意收敛着，其实她特想扑进秦灼怀里抱着他腰撒娇。
　　跟秦灼在一起后，她渐渐喜欢上了跟他撒娇，因为每一次都能得到他热情的回应，她无非也就是抱着他说两句哄人的话，秦灼却回回都如获至宝的样子，看她的眼神里是要满溢出来的欢喜和宠溺，会笑着说她好乖，说爱她，亲吻她。
　　她觉得秦灼是真的在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宠着。
　　她幸福且沉溺。
　　“我随时都可以，看您的时间，秦先生。”
　　秦灼收回手，唇角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小姑娘真乖啊。
　　“采访需要出镜吗？”秦灼问。
　　每日时闻能要是能拿到秦灼的出镜访谈，网上点击率估计会爆，毕竟光秦灼那张脸就能撑起流量的半边天。
　　部长在一旁拼命暗示沈漫九。
　　“您愿意出镜的话当然好了。”沈漫九说。
　　秦灼接话干脆，“我愿意。”
　　采访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沈漫九和秦灼面对面专访，秦灼80%的时间都没看镜头，目光一直落在沈漫九身上。
　　语气温柔，回答耐心，全程微笑。
　　秦灼虽收敛着，但他看沈漫九的眼神实在称不上清白。
　　到这一步，只要不瞎都看得出，秦灼对沈漫九的态度非同一般。


第101章 揉腰
　　采访结束后，社长主动提出要请秦灼吃饭。
　　秦灼把目光投向沈漫九，笑着询问道，“沈记者辛苦了，饿了吗？”
　　沈漫九瞬间觉得一众领导和同事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她看向秦灼的目光带了些讨好，示意他收敛点。
　　秦灼会意到了她的意思，无奈勾了下唇角，唉，小坏蛋现在还不想公开他呢。
　　只能再等等了。
　　秦灼改口道，“采访部的各位都辛苦了。那我请大家一起吃饭好不好？”
　　吃饭的地点定在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饭店，采访部的成员坐一桌，报社领导陪秦灼坐一桌。
　　社长十分擅长察言观色，叫了沈漫九，“小沈，你们那桌十几个人坐，挤不挤，来这坐吧，刚好有空位。”
　　沈漫九瞧了一眼空位，还“刚好”就在秦灼旁边。
　　她起身朝主桌走，秦灼非常绅士地帮她拉开了椅子，“沈记者，坐。”
　　“谢谢。”
　　天气已经进入初冬，沈漫九穿了件外套，室内开了空调，她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
　　桌上的人面对秦灼都十分客气，一来一往地说着客套话。
　　秦灼没怎么吃饭，身子慵懒后仰，手肘撑在椅背上，散漫随意，含笑陪着报社领导聊天。
　　他愿意陪着吃饭，陪着笑，纯属是看沈漫九。
　　昨天晚上刚被秦灼折腾得半死，下午又坐了半晌，这会儿沈漫九腰酸的厉害，来回直了直脊背缓解酸痛。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大手附在了沈漫九的后腰处，一下下帮她揉捏，他声音很低，几乎只有沈漫九才能听的见，“好些没。”
　　沈漫九身子一僵，下意识看向秦灼，他甚至没看她一眼，面不改色，笑意斯文优雅，搭着领导们说话。
　　她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还好没人朝这看。
　　秦灼的坐姿微微靠向她这一侧，又慵懒靠着椅背，他肩膀宽阔，加上她的衣服搭在椅背上，基本遮住了他手的位置，如果不盯仔细看，只会以为秦灼手臂搭在了椅背上，很难发现秦灼的手其实在悄悄给她揉腰。
　　沈漫九耳根一红，又不好直接跟他说，在桌下用腿蹭了蹭他西裤裤管，示意他收敛一些。
　　秦灼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眉目依旧清隽懒散，他假装喝水掩饰，低声说，“不想被发现的话就别看老子。”
　　沈漫九快速别开目光，抓起桌子上的水灌了剩下了大半杯，试图压下脸红和羞赧。
　　他一给她揉腰，她就不自觉想到昨晚。
　　秦灼没忍住勾唇，唇角多了几分藏不住的宠溺与戏谑，用力在她后腰处按了两下，不紧不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开口道，“沈记者，你刚才好像喝了我的水。”
　　这下他的声音可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沈漫九的脸瞬间沿着耳根红了一大片，她用力咳嗽了两声，差点把刚才喝的水吐出来。
　　“对…对不起。”
　　她正撞进秦灼含笑的眼眸，他平常犯贫故意逗她的时候，就是这种带着一丝坏的笑，亏他今天还带了副斯文楚楚的金丝眼镜，还是压不住骨子的不羁和痞。
　　又雅又痞，极其撩人。
　　社长在一旁把秦灼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传说中秦灼清冷禁欲，高岭之花，甚至对女人会产生不适。
　　他也是听说，有一回谈合作的桌上找了女人陪，还是找的那种前凸后翘，气质出众的顶级美女，那女人试图勾引秦灼，秦灼当场翻脸，差点掀桌，也就是从那回开始圈子里流传秦灼不近女色。
　　这事确实是真的，秦灼当时心情的确不好，躁郁症有点发作，因为那女的鼻子和嘴巴都长的像极了沈漫九，他是想她，却从来都没想过找替身，看到像她的人，只会更难受。
　　社长眯了眯眼，秦灼这反应，不像是清冷禁欲，倒像是对小姑娘有意思。
　　社长开口，“小沈，你既然不小心喝了我们秦总的水，那也该给秦总敬杯酒陪个不是。”
　　一桌子的人精，沈漫九坐在中间跟个小白兔似的，社长话音刚落，便有人倒了杯酒推过来。
　　沈漫九就这样赶鸭子上架似的端起酒杯起身给秦灼敬了酒，秦灼笑了笑，试图拿过她手里的酒杯。
　　沈漫九忽然想到他胃不好，她还想着要慢慢帮他把身体调理过来呢，怎么能喝白酒。
　　她微微侧身躲过，一口气仰头灌下，结果被烈性白酒呛的咳出了眼泪。
　　秦灼看的无奈又心疼，他本来想替她喝下这杯酒，“沈记者这是什么意思？”
　　“我敬您酒，当然应该是我喝。”
　　他倒了杯白水递给她，“难受？”
　　沈漫九可是喝罐啤酒都会醉的人，一会后劲上来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但秦灼有些恶劣的私心又隐隐有些期待沈漫九醉酒跟他撒娇耍赖的样子，像只撩人的小狐狸，他怕到时候她的腰更受不住。
　　秦灼目光落在沈漫九身上，皮肤带着薄粉，眼眸潋滟，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忽然想快点结束这场饭局。
　　他收回目光，恢复了清冷疏离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一下下拨动手腕上那串佛珠。
　　可似乎没什么用，他拨动佛珠的时候，脑子里不是清净无念，而全都是昨晚沈漫九在床上一声声喊他的名字，秦灼忍不住侧目看沈漫九，她脸颊已经开始泛起粉色。
　　沈漫九揉了揉额头，起身，“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秦灼目光有意无意地追随她，不错，现在还能走直线。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秒针一格格转动，大概过了三分钟，秦灼起身，“抱歉各位，我还有事，单已经买过了，大家吃好喝好。”
　　*
　　从餐厅包间出来后，秦灼径直去洗手间了，站在门口等沈漫九。
　　沈漫九再出的时候，就已经不太清醒了，一出门就扑进了秦灼怀里，抱着他腰不肯撒手了，娇声喊他，“灼灼。”
　　少女馨香柔软，带着淡淡的酒气，纯中带欲，秦灼揽着她腰，身形一僵，沈漫九还是头一回这样喊他，她一直喊他秦灼多一些。
　　他眼神微暗，薄唇凑近她耳边，嗓音又低又沉，“乖九，你喊我什么？”


第102章 醉酒
　　沈漫九抱着秦灼的腰，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眼底流光，“灼灼。”
　　“宝宝。”
　　她踮脚踩在秦灼皮鞋鞋面上，贴近他耳畔，声音柔软撩人，“老公。”
　　被她喊得心情大好，秦灼唇角翘起，垂眸看着她，发现她没穿鞋，“鞋呢，怎么不穿？凉不凉？”
　　沈漫九语气格外委屈，“刚才穿着差点摔倒，不想穿。”
　　秦灼无奈，单手把她抱起，沈漫九坐在他臂弯处，手抱着他脖子，这下比秦灼还要高出一截。
　　她看着秦灼，眉眼深邃英挺，喉结凸起小块性感的弧度，她低头，朝着秦灼喉结咬了一口。
　　她喝多了，力气也没个轻重，咬得秦灼闷哼一声，喉结剧烈滑动。
　　秦灼呼吸有些沉重，用力在她腰间捏了捏，语气却宠溺的不行，“喝多了，想谋杀亲夫是吧，小疯子。”
　　沈漫九好像特别喜欢秦灼的喉结，轻轻吮吸，用舌尖轻扫。
　　秦灼浑身骤然紧绷，克制的青筋清晰可见，血液全都朝着一处涌了，某处不争气地开始有了反应。
　　他抱着沈漫九，坐直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场，电梯里沈漫九也不安分，一会喊灼灼，一会喊哥哥，一会喊老公，喊的秦灼心猿意马，开始默默在心里敲木鱼。
　　上了车，发现沈漫九的外套和包包没带，便让乔林回去取了，顺便和她领导说一声，她有点喝多了，秦灼顺路送她回家了。
　　沈漫九窝在秦灼怀里，她没穿鞋，赤脚一下下沿着他西裤裤线蹭来蹭去。
　　秦灼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沈漫九的乱动的脚，凶她，“他妈的撩起人来没完了是吧？”
　　他又不能在车上对她做那种事。
　　沈漫九抓着他衬衣，往他怀里钻，她抓的力气太大，一下子扯开了他的扣子，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灼灼，有人凶我。”
　　秦灼被她弄得一点脾气没有，温柔地拍了拍她后背，低头吻了吻她唇角，“嗯，我在呢，没人能欺负你。”
　　“要一周了，你会不要我吗？”沈漫九完全醉了，头脑也不清醒，开始想起不好的回忆，眼眸也跟着湿润，“你会把我给沈渊吗？你不要我了，就再没人护着我了，别不要我好不好？”
　　她的话让秦灼的心像被撕扯着绞痛，他那天刻意说的难听的话，小九大概是真的很在乎，喝醉了也想着。
　　“不会，小九乖。”秦灼柔声哄她，用鼻尖亲昵地蹭她，“护着你，只要老子一天不死，就护你一天。”
　　可惜这话沈漫九好像没能听见，这会儿在秦灼怀里阖着眼眸睡觉了。
　　秦灼垂眸，眼神柔软又心疼，给她擦了擦眼尾残留的泪水，轻轻吻了吻她眼角，“小没良心的，不许睡。”
　　先是撩的人热血沸腾，又哭的人心疼不已，这会儿自己倒是睡得安稳了。
　　*
　　华庭酒店。
　　沈漫九在车上睡了一路，秦灼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抱着她进了酒店。
　　刚进酒店，秦灼手机上便收到了周捷的消息。
　　【今天部门聚会，沈娇去了洗手间，人没回来，然后有个特别帅，特别有钱的大老板，也紧跟着离开了，两个人都没回来】
　　秦灼勾了下唇，这个周捷，还是挺负责的。
　　【看在你给钱大方的份上我才提醒你，你小心点，我看到那男的跟沈娇眉来眼去了，你小心头上，我不能随便泄露人家信息，我只能说，你再有钱，再好看，肯定也比不过人家】
　　沈漫九在床上喊他的名字，秦灼随手回了句知道了便去看她。
　　房间里开了暖气，沈漫九穿着高领毛衣，热得直接脱下，秦灼看到她这幅样子躺在床上时欲望瞬间被点燃，他拉起被子给她盖好，“乖乖，怎么了？”
　　“腰疼，你帮我揉。”她边说边扯下被子，趴在床上。
　　她皮肤白皙，腰身纤细，曲线曼妙撩人，腰间还有昨晚留下的吻痕和暧昧的痕迹。
　　秦灼大掌附上她腰间，一下下帮她揉捏着，沈漫九发出无意识地嘤咛。
　　秦灼眼神欲色浮沉，她的气息一厘厘侵蚀进他的身体，他体内的欲望如烈火灼烧。
　　他的吻落在她白净的肩头，一点点下移，吻她纤瘦的背，撩人的细腰，秦灼嗓音哑到极致，“宝宝。”
　　“别碰我。”沈漫九忽然抗拒起秦灼的亲密来，挣扎着躲避他的唇。
　　秦灼怔住，抱着她翻了个身，让沈漫九平躺在床上，吻了吻她眼尾，“嗯？怎么了？”
　　她哭着呜咽，“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是我哥哥。”
　　秦灼神色骤然沉了下来，沈漫九居然把他认错了？
　　还他妈的在他亲她的时候。
　　他手掌捏着她后颈处，微微用力，沉声道，“看清楚，我是谁？”
　　沈漫九哭得更厉害，“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秦灼的脸色阴到了极致，眸中浮现戾气，他低头攫住沈漫九的唇舌，用力厮磨，几乎要咬破她。
　　沈渊那样对她，她醉酒后的潜意识里，喊他的却是哥哥。
　　“你记住，你们两个除了都姓沈，没有任何关系，不许再叫他哥哥。”
　　他用力捏着她下颚，语气阴鸷，“听见没有？”
　　“唔，疼。你走开，我要秦灼。”沈漫九用力推打他，委屈又无助的喊秦灼的名字，“秦灼，混蛋，不管我。”
　　“秦灼，秦灼…”她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像受惊吓的小兽，“秦灼，别丢下我。”
　　秦灼顿住，心忽然像是被冰冷的海水浸过，痛意和后悔蚀遍他身体每一个角落，她脆弱又无助，极其缺少安全感的样子让他心疼。
　　是他做的不够，才让她这样缺乏安全感。
　　可他另一面又滋生出了阴暗的满足，在她误以为自己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下意识喊的是自己的名字，沈漫九依赖着他。
　　秦灼揽住她的腰，把她压在身下，男人高大的轮廓覆盖过她，两人的身形重叠在一起，他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落在她耳畔，嗓音低沉而蛊惑，低声诱哄，“乖九，是我。”他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我在呢，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


第103章 欺负你了？
　　沈漫九再次醒来时，入目的是秦灼宽阔结实的背脊，他正在低头扣皮带，他背上一道道鲜红的抓痕格外醒目。
　　系好皮带，他又拿起一旁的衬衣穿上，他身上轮廓结实流畅，线条随着着他穿衣的动作起伏，腰间的肌肉放松又收紧，张弛有度，肆野撩人。
　　秦灼察觉到她翻身的动静，边系衬衣扣子边回头看她，“吵醒你了？”
　　“没有。”
　　沈漫九摇头，跳下床，她动作急，昨晚又被秦灼弄痛了，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秦灼伸手去接她，她的脸刚好贴到了秦灼的腹肌上。
　　秦灼失笑，眼神宠溺又戏谑，“怎么？昨晚还没亲够？”
　　沈漫九瞥了一眼他腹部乱七八糟的痕迹，红着脸起开，“我不是故意的。”
　　秦灼抬手给她撩了撩滑到手臂的睡衣带子，“怎么了，不继续睡了？”
　　回想起昨晚，沈漫九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没怎么。”
　　秦灼笑着捏了捏她脸，舌尖懒懒抵了下后槽牙，痞痞开口，“小九，我还是喜欢你喝醉的样子。”他指尖轻轻抚过她锁骨下方的吻痕，“像小野猫似的。”
　　沈漫九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
　　秦灼眼神暧昧又放肆，“好，我不说了。”
　　沈漫九这才松开他的嘴，低头帮他系衬衣扣子，“我帮你系。”
　　秦灼眼底浮现笑意，唇角也跟着上扬，“这么乖啊。”
　　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时，沈漫九发现他喉结处的草莓，还有轻微的齿痕，瞬间羞赧紧张地连扣子都扣不上了。
　　沈漫九半晌才帮他系好衬衣扣子，他脖颈修长，凸出的小块喉结十分显眼，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也遮不住。
　　“怎么了？”他懒洋洋开口，墨眸戏谑睨她一眼，“手抖什么？”
　　“你要出去谈事情啊？”
　　“嗯。”
　　她一脸愧疚地抬手摸了摸他喉结处，“怎么办啊？对不起。”
　　秦灼喉结处特别敏感，她一碰，就紧跟着剧烈滑动，他嗓子微哑，“宝宝，有正事，回来撩。”
　　沈漫九收回手，“人家会不会觉得你不正经啊？”
　　秦灼笑出声，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下，“我跟我老婆亲亲怎么就不正经了？”他挑了下眉，揶揄道，“就算不正经，也不是我吧？嗯？”
　　沈漫九脸皮薄，泛着一层粉色，水蜜桃似的，特诱人，秦灼没忍住，揽着她腰吻了下去，把她朝衣柜上抵，“算了，晚就晚吧。”
　　“唔，我上班要迟到了。”
　　秦灼抬起她腿，“宝宝，你早就睡过了。”他凑近她耳边，“不过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就在这里，放心，不会很久的。”
　　……
　　确实不会很久。
　　门口的门铃响之前，他放在床头的电话已经响了四次，秦灼这才算放开她。
　　沈漫九紧靠在衣柜上，裸露的皮肤上都是粉色，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飞快地捡起落在脚边的睡衣穿好，她眼尾氤氲着未散去的欲色，用力瞪了秦灼一眼。
　　她衣服散尽，他衣冠楚楚的，连衬衣扣子都没开。
　　衣冠禽兽！
　　秦灼眼中噙着笑意，笑吟吟扣好皮带，抬手揉了揉她发顶，“瞪老子干嘛，欺负你了？”
　　本来昨晚就累，现在站在衣柜旁更是两腿发软，她一脸委屈，“欺负了。”
　　男人轻笑出声，“行，晚上让你欺负回来。”
　　秦灼边说边转身去开门，乔林站在门口，“秦总，您晚了半个多小时了。”
　　乔林要是私底下跟秦灼客客气气地用上敬语了，反倒是他觉得不爽了。
　　明明在酒店呢，打了好几个电话不接，按了半天门铃才慢悠悠地出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今天这局特重要，新建开发区不是小工程，约了好几个有合作意向的老总。
　　秦灼睨他，“他妈的半个小时你给老子打四个电话啊，烦不烦？”
　　“……”乔林看了他一眼，正瞧见他喉结上的红痕，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懂了，懂了。”
　　“不过你好歹也注意点啊，别太过火了，再闹出人命来。”
　　喉结那多脆弱啊。
　　秦灼皱眉，“你会不会说人话？”
　　沈漫九拿着领带跑过来，“秦灼，你没带领带。”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站的是谁，秦灼便抓着她的手臂转了个圈，他高大的轮廓背对门口，把沈漫九挡得结结实实。
　　他面露不悦，抬手往上拉了拉她的吊带睡衣，她胸前大片旖旎风光坦露，男人沉声道，“穿成这样就往外跑啊。”
　　“没事的。”
　　秦灼这人占有欲极强，他喜欢沈漫九穿的性感给他自己看，但别人一眼都不行。
　　他用力在她腰间捏了捏，眉间浮现郁气，“什么没事，下次再敢穿成这样往外跑试试看，老子……。”
　　“知道了。”沈漫九笑着打断他，踮脚把领带帮他套在脖子上，“领带，快去工作吧。”
　　秦灼俯身低头迎合她的身高，“帮我系。”
　　沈漫九微微踮脚，系了半天也没系上，急的红了脸，“我不会系啊。”
　　秦灼含笑看着她，眼中兴味十足，没有丝毫不耐烦，“没关系，慢慢来。”
　　门口的乔林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骂人了。
　　大概又过了三分钟，沈漫九苦着脸看向秦灼，“好像系反了啊，宝宝。你赶时间的话我下次帮你系，好不好？”
　　秦灼笑意更深，单手抄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继续系，叫宝宝也没用。”
　　乔林抬手看了眼表，“……秦总，您手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帮您系吧。”
　　专属于沈漫九的温柔嗓瞬间消失不见，秦灼冷漠道，“不用。”
　　“……”
　　“宝宝，你试着用右手拿着宽的那边……”
　　“在这边穿过来……”
　　“对，就是这样……对”
　　“宝宝好聪明。”
　　乔林，“……”
　　明明十五秒就能搞定的事情，他非要花上十五分钟，还乐在其中。
　　急，摊上个恋爱脑上司怎么办？
　　在秦灼耐心地指导下，沈漫九总算帮他打好了领带，她微微摆正，发自内心赞叹，“好帅。”
　　“是吗？”秦灼眼底噙着细碎光芒，“那让你亲一下我再走。”


第104章 煲汤
　　秦灼出了门，沈漫九自己在酒店休息，昨晚和秦灼弄到太晚，她早上醒的时候就已经十点了，秦灼不但不叫她，还自作主张帮她请了假，美其名曰让她多休息会。
　　昨天才做了他的专访，昨晚喝多酒秦灼又“顺路”送她回家，今天她就请假不上班，不知道又要有什么风言风语。
　　不过沈漫九现在倒也不太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工作顺利，和秦灼过得开心幸福就好。
　　时冉约了她逛街，逛了没半小时，她就腰酸腿疼得不行，两人找了咖啡店坐着。
　　“娇娇。”时冉顿了下，改口，“漫漫，对不起啊，我总是叫错。”
　　沈漫九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腿，笑着说，“没关系。”
　　时冉是她在新城最好的朋友，沈漫九把她和秦灼还有沈渊之间的纠葛都和她讲了，时冉性子直，听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痛骂了沈渊一晚上，说亏她之前还眼瞎觉得他丫的是个绝世好男人，结果是个斯文败类。
　　时冉撑着下巴看她，笑得不怀好意，“该不会是秦总太猛了吧？以前你逛半天也没事啊？”
　　沈漫九被咖啡呛到了，咳得脸红，“胡说什么呢你。”
　　时冉笑着蹭了蹭她唇，“嘴都快亲肿了吧。”
　　沈漫九有些紧张地蹭了蹭唇，“有吗？”
　　时冉没忍住笑，“逗你呢，瞧你紧张的。”
　　“你以后不会要回静港或南市吧？秦总也只是暂时在这里谈生意，你们两个也不能一直住酒店吧？”时冉问。
　　沈漫九低头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我也不知道，看秦灼，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啧啧。”时冉笑着说，“这么快就离不开了？你走了我可舍不得啊，乖乖。”
　　“冉冉，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一直过得痛苦不安，但和秦灼在一起后，即使住的是酒店，我也有家的感觉，我想要的温暖，安全感，还有偏爱，他通通给我了。”
　　时冉看着她，眼神温柔，“你觉得幸福就好，其实这几年，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明明在笑，却不是真正的开心，也是，我太迟钝，什么正常的爱人会一个多月才来看一回，忍心为了破工作丢下老婆不管啊。”她走过来抱了抱沈漫九，“要是我有漫漫这么好的女朋友，肯定也像秦总这样啊，天天守在身边宠着，肯定不能像姓沈的那个衣冠禽兽！”
　　时冉是颜控，无论男女，只要好看的她都喜欢，她和沈漫九能成为好朋友，就是始于沈漫九的颜值。
　　她对沈漫九的评价是，又漂亮又可爱，笑起来能把人迷死，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保护，说她要是个男的绝对愿意给她摘星星摘月亮，她也不止一次对着沈漫九这张脸感叹造物主的伟大。
　　沈漫九看着时冉，目光温柔而触动，“谢谢冉冉。”
　　时冉捏了捏她脸，“秦总知道我这么抱着你会不会吃醋啊？”
　　沈漫九轻笑，“他没那么小气。”
　　两人又聊了一会，沈漫九看时间差不多了，说她要回去给秦灼准备晚饭。
　　时冉一脸震惊，“怎么能让你做晚饭呢？！这么漂亮就不该进厨房！再说了，三点多你就开始准备晚饭啊，满汉全席啊。”
　　“是他胃不好，我帮他煲汤，让他养养胃，煲汤费时间，晚饭吃得太晚也不好。”
　　时冉看她也是陷入爱河了，说给人家煲汤的时候一脸幸福的样子。
　　时冉凑近她在她身上嗅，沈漫九问，“怎么了，有味道吗？”
　　“有，人妻的味道。”
　　“……”
　　*
　　高尔夫球场。
　　秦灼打球打到一半，听见手机响了，把球杆递给一旁的陪练，摘了手套，拿出手机。
　　他给沈漫九设置了专属提示音，怕错过她的消息。
　　沈漫九给他发了一张煲汤的照片。
　　【灼灼，晚上回来吃吗？我煲了养胃的汤，你在外面应酬的话不要喝酒，别吃太撑，稍微留点肚子喝汤，实在不行的话让乔助理帮你喝，你不许喝。】
　　【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你的身体太差了！我一定要给你养回来。】
　　“秦总，等会打完这场，我们到附近的米其林餐厅吃晚饭怎么样？每天的食材都是空运……”
　　“不用。”秦灼打断他。
　　“额…”徐总怔了片刻，见秦灼专心盯着手机，“那您先忙……”
　　秦灼看着手机唇角忍不住上扬，眼神都浸着满足的笑，【老子身体差？】
　　乖九：【你身体不差吗？大病小病一堆，我一样样全帮你养回来，把你养的又白又胖】
　　秦灼失笑，回她：
　　【他妈的又白又胖，你养儿子呢？】
　　【还有，你确定你男人身体差？？看来老子今晚还得好好干】
　　秦灼坚决不能接受小九说他身体差，他觉得他的男性尊严受到了侮辱。
　　沈漫九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跟他认认真真聊身体，这人却满脑子不正经的。
　　乖九：【流氓】
　　秦灼：【哪流氓？你先说清楚，到底差不差？】
　　一旁一行打高尔夫的，看着秦灼对着手机一脸的痴汉笑，有些不明所以。
　　怪，真怪。
　　传说中的秦灼，好像不是这样的。
　　乖九：【秦灼，你再没正经我下次不理你了】
　　秦灼见好就收，回她：
　　【乖，我一会儿就回去，等我】
　　【在厨房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秦灼没跟徐总他们几个吃饭，该谈的中午和下午已经谈了七成了，晚上喝酒应酬确实是谈生意的时机，但他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推了，改成了明天中午，毕竟一天没陪她了，晚上再不回去，怕她自己在酒店无聊。
　　再说，他馋沈漫九煲的汤。
　　他忽然觉得天天住酒店不像话，也该和她有个家了。
　　*
　　秦灼一进门，沈漫九就往他怀里扑，秦灼揽住她，笑得宠溺，“怎么了？连鞋都不穿。”
　　“我听见门响了，想快点见你。”
　　秦灼低头亲了亲她，轻捏她鼻尖，单手抱起她，“这么想老子啊，鞋在哪呢？”
　　她抱着他脖子傻笑，“卧室。”
　　秦灼抱着她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蹲在床边帮她穿好拖鞋，“小九，明天要上班吗？”
　　“嗯。”
　　“晚上我去接你，我们去看看房子，你看你喜欢哪，我们就在哪买。”
　　沈漫九垂着眼眸，脸上似有失落，抿唇不语。
　　秦灼察觉到她情绪，抬手捏了捏她脸，“怎么了，不乐意？想一直住酒店啊？”
　　*
　　今晚vb补发重逢那次do 很长～


第105章 接她回家
　　沈漫九伸手抱着他脖子，“我不想自己住。”
　　“谁说让你自己住了？”秦灼起身坐到床上，顺便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老子怎么舍得让你自己住。”
　　沈漫九低头玩他的手指，声音隐隐失落，“我知道你只是暂时在新城，你的公司都在静港还有南市那边，等你谈完生意了，就要走吧？”
　　她怕秦灼也像沈渊那样，把她一个人留在新城，偶尔才来看她一回。
　　秦灼弯了弯唇，原来小姑娘是担心这个。
　　“放心吧，不丢下你，你想在哪个城市，我就陪你住哪，我怕你在新城住惯了，你又喜欢现在的工作，不想回静港那边。我想过了，新城到静港，坐飞机也就两个小时，到时候我买架专机，天天飞就行了，没工作的时候，就一直陪着你，保证让你天天能见着我。”
　　沈漫九失笑，却又眼里有泪，她何德何能，让秦灼这样的天之骄子这样费心费力的对她好。
　　“诶呦。”秦灼把她头按进怀里，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语气懒洋洋地戏谑她，“小爱哭鬼啊，不许哭，怎么又要哭啊。”
　　她眼泪还是没忍住往下掉，“秦灼，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嗯？”他低头亲了亲她眼尾，“老子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小傻子。”
　　沈漫九抱着他，“我才不要你来回跑，很累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
　　这天两人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秦灼洗菜切菜剁肉，手起刀落，利落的不行。
　　自从在一起后，沈漫九基本上每天都帮他做晚餐，严格看着他，不许他乱喝酒 。
　　沈漫九负责帮他煲汤，他准备食材。
　　他特别黏着沈漫九，洗菜都要把她圈在怀里。
　　剁排骨的时候倒没让她在怀里，说怕吓着她。
　　“嘶。”
　　“怎么了？”
　　听见他一声略带痛苦的低吟，沈漫九慌忙跑到他身旁，“是不是受伤了。”
　　这两天天气不好，阴雨绵绵的，一到这样的天气，他在格斗场落下的毛病就会犯，浑身疼，骨头里像有小虫子钻似的。
　　他最后打的那一场，受伤尤其严重，再加上沈漫九当时离开，他根本没好好养伤，反反复复没好彻底，一直伴随着严重的后遗症。
　　秦灼冲沈漫九笑了笑，“没事，剁排骨吃力了。”
　　他力气有多惊人沈漫九是知道的，怎么剁了两下排骨就看他脸色发白了。
　　沈漫九神色有些为难，她又怕伤害他的男性尊严，默默抬手给他揉后腰处。
　　她手柔软，力道也舒服，秦灼神色舒缓了些，过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撂下刀回头看她，“你他妈给老子揉腰是什么意思？”
　　他眼神凶巴巴的，沈漫九吓了一跳，抿了抿唇，尽量委婉的开口，“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
　　秦灼这个年纪，那方面的欲望很强，之前又禁欲太久，最近两人基本上每晚都做好几次，有时候他早上醒了还要弄两回，她不怎么动都有些遭不住，她怕他是累到了。
　　“要不然就歇两……”
　　“放屁！”秦灼眼神阴沉，脸色也特别差，拿起刀狠狠地把排骨剁成小块，动静极大，似乎在显示他的力气，“拿开你的手，老子腰好着呢。”
　　“……”沈漫九拿开手，悄悄瞥了他一眼，好像还是伤害到他了啊。
　　今晚不会又要报复她吧，之前她就说他身体差，这男人用了一整晚证明他身体到底怎么样。
　　她觉得有必要在他发作前先哄哄他，有时候秦灼挺幼稚的。
　　沈漫九踮脚亲了他一下，“嗯，特别好。”
　　秦灼皱了下眉，他妈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夸他，像敷衍糊弄他。
　　他睨她一眼，凉凉开口，“晚上再说。”
　　“……”
　　正好门铃响起，秦灼眼神凉嗖嗖的痞，看得沈漫九莫名觉得腿软，她赶紧跑到门口去开门。
　　门口站的是酒店管家，“您好，秦先生在吗？”
　　“在呢，您进来吧，他在厨房。”
　　管家愣了下，没想到秦灼这样身份的人住酒店还会亲自下厨，怪不得这些天都没叫晚餐服务。
　　总统套房外人不能随便上来，房屋管家上来通知，“秦先生，一位姓沈的先生来找您，说一周到了，过来接人。”
　　沈漫九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阴天下雨时秦灼身体本来就难受，现在心情尤其不好，听见沈渊来眉目间的戾气瞬间堆砌，他握着刀的手收紧，狠狠剁了下去，一块排骨直接飞到了在厨房门口站着的管家脚边，刀刃直直插进了切菜板。
　　他冷冷勾唇，眼神嗤厌讥讽，走到洗手台旁洗手，空气静寂的可怕，只听得到水流流动的声音。
　　秦灼神色狠戾外露，真他妈嚣张啊，还真敢来管他要人。
　　男人周身发散的阴鸷戾气像是一把能杀人的利刃，管家第一次在客人面前觉得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捡起脚边的排骨，“您…还需要吗？”
　　秦灼皱眉睨了他一眼，“扔了，让他上来。”
　　管家瞬间松了口气，“好的，我这就去通知。”
　　说罢赶紧往外走，气压低得吓人。
　　沈漫九咬了咬唇，看向他，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声音柔软，“秦灼。”
　　秦灼周身的戾气柔了下来，摸了摸她头发，语气尽量温柔，“宝宝，没事，食材都准备好了，你就在这里帮我煲汤好不好？一会就解决好。”
　　沈漫九点了点头，眼眸微湿，踮脚亲了亲他唇，“好。”
　　这眼神看得秦灼心疼，揉了揉她头发，“怎么这么乖啊，多大点事，不许给老子哭啊，小哭包。”
　　她揉了揉眼睛，“没哭。”
　　开放式厨房正对着门口，秦灼看见沈渊站在门口，捧着沈漫九的脸在她唇间亲了亲，“饿了，乖九。”
　　“那我去帮你做晚餐，很快就好。”
　　秦灼又拉着她手臂在她脸上亲了下，“乖，去吧。”
　　客厅。
　　“贵客啊，沈检。”秦灼抽出根烟来咬在唇间，懒懒开口，眉眼间都是蔑视与不驯。
　　沈渊刚才看见了秦灼和沈漫九的亲密举动，眼眸微暗，“秦总，我来接她回家。”
　　“回家？”秦灼嗤笑，“这话你他妈怎么有脸说出口啊？”
　　沈渊身侧的拳紧了紧，“秦总是打算失信？”
　　秦灼四平八稳地往沙发上一坐，长腿慵懒交叠，抽了口烟，脸上是不可一世的嚣张，“老子就是打算失信，你能拿我怎么着？”


第106章 拿她交换
　　沈渊咬了咬牙，“当初说的是一周。”
　　秦灼食指轻掸烟灰，“我还真他妈好奇，说你喜欢她吧，你随手就把她给别人睡，不喜欢她吧，又逼她在你身边那么久，现在还不怕死的来找她。”
　　“还是说，你对她不过是变态的控制欲，把她当成你的附属品？”
　　沈渊忽然冷笑一声，“秦总呢，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四年前，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是她根本无法走出你带给她的痛苦阴影，才要求我催眠忘记你，我才是在保护她。”
　　秦总墨眸黑沉沉的，晦暗难辨，烟雾有些模糊他的神色，小九，果真觉得他是无法原谅的吗。
　　“你囚禁强暴她，侮辱她，敢和她提吗？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些，她还会呆在你身边吗？她本来的人生幸福完美，单纯干净，是你毁了她，这些肮脏的事情，让她知道了会怎样？”
　　他一连串的质问，秦灼眼眸浮现愤怒的猩红，胸口起伏，心像被刀绞着，身侧的拳紧握着，微微颤抖，戾色道，“你在威胁我？”
　　“不敢。”沈渊平静看了他一眼，秦灼和四年前一样，只要涉及到沈漫九，他就会轻易失控，他越是这样，就越容易被捏住死穴。
　　沈渊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你对她做过的事情，每一件都有证据，这样的话，秦总是不是也应该去监狱呢。”
　　秦灼目光阴鸷凌厉，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她长发随意束着，安静美好，这里离厨房不远，厨房是开放式的，很容易听到说话的声音，他起身向里走，“进来说。”
　　总统套房里配备了娱乐房，秦灼和沈渊走到了最里面的娱乐房，他把烟蒂捻灭，“如果你敢跟她讲，我保证会杀了你。”
　　沈渊轻笑，“所以我在和秦总您谈呢。”
　　秦灼回想他当时和沈漫九在一起时，沈渊总是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再结合他居然会做出往沈漫九身体里植入芯片这样的事情，秦灼几乎确定，沈渊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监视沈漫九了。
　　所以才能刚好挑在他打完比赛住院的时候带着沈漫九人间蒸发。
　　他和沈漫九的每一次误会，恐怕他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你早就在监视她了，是吗？”
　　沈渊低头轻抚西装袖扣，“不是监视，是保护。”
　　秦灼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朝他脸上砸了上去，“你他妈禽兽不如！怎么，听着你妹妹和别人做爱感觉怎么样啊？”
　　沈渊眼底划过阴沉之色，抬手蹭了蹭牙齿磕碰嘴角流出的鲜血，“论禽兽，我比不过秦总，至少我没伤害过她，反倒是秦总，一直以爱她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
　　秦灼眉目间戾色浮沉，拳头捏得作响。
　　“你最开始用尽一切手段引诱欺骗她，利用她的单纯和善良，从一开始，不就是谎言和欺骗吗？她从一开始就只是同情你，不是爱你…”
　　“你他妈闭嘴！”秦灼浑身肌肉都绷紧，血管也因怒意而膨胀。
　　最可悲的是，沈渊说的是对的，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戳在他心上。
　　沈渊唇角笑意冰冷，步步紧逼，“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给她出了两百万，如果不是那两百万换了你在格斗场的卖身契，你现在说不定早就是具尸体了。”
　　当年沈漫九说要两百万，虽然对沈家来说不是大数目，但沈良说问问她用途，是他把钱直接打进了她卡里，他说她花钱不用拘束着，小姑娘长大了有喜欢的东西很正常，沈家不缺那点钱。
　　沈漫九一直乖巧懂事，他以为她最多是买买奢侈品，她那时刚考了驾照，或者买辆车，谁知道她买了个男人。
　　他出钱，帮她救活了一只冷血的狼，现在这只狼，反过来要咬死沈家的每个人。
　　秦灼怔了片刻，当年他去问沈漫九，她不承认，说钱是顾京墨出的，说他当时投资了，没想到真的是她。
　　为什么，她明明一开始就是在乎他的，却不愿意承认，秦灼自嘲的勾了下唇，怕他缠着她不放吗？
　　那家地下格斗前两年就已经被他弄垮了，但背后势力之一，顾家他没动，因为那两百万，他这两年和顾家还有不少合作。
　　那时他阴郁厌世，是沈漫九把他从暗无天日的地底下拉了出来，他这条命，是沈漫九给的， 他拿这辈子还她都行。
　　但格斗场那张契约却是沈渊出的钱，他忽然觉得恶心得要死，他宁愿在格斗场里一辈子。
　　秦灼冷笑，“那沈检察长就后悔去吧，可惜没能如你愿，我还好好活着呢。我秦灼可不是什么君子，别指望因为那点钱让我对你感恩戴德，钱我连本带利还你，但你想动沈漫九，我照样弄你。”
　　“我当然了解秦总的为人。”沈渊目光掠过门口，他勾了勾唇，“既然秦总喜欢交换的话，那就让她陪我回静港一周，她爷爷很想她，她父母也很想她，一周后，我把她完好无损的还回来，秦总做过的所有事，我都会烂在肚子里，怎么样？”
　　沈渊的话激怒了秦灼，“你他妈少拿沈家说事，她早就不是你们沈家的人了。”他伸手扯过沈渊衣领，“你这么想要她，好啊，那就试试看，半小时你要是还能站起来，我把她给你。”
　　秦灼仍然记得，当年沈渊找人来挑衅，他那样的性格自然会打回去，结果沈渊转头就在沈漫九面前装作受害者的样子，还试图把他送进监狱，借此逼着沈漫九和他分手，卑鄙至极。
　　“反正沈检察长喜欢打架，不是吗？”
　　“好。”沈渊平静答应，脱下西装外套丢在一旁，“希望这次秦总能守信，把她还给我。”
　　沈渊话音刚落，秦灼就一脚踹了过去，他力气极大，凌厉至极，沈渊被他一脚踹出老远。
　　沈渊试图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秦灼直接用膝盖顶在他胸口处，铁拳如雨点般落下，鲜血直接模糊了沈渊清隽的脸庞。
　　他目光冷戾，像是地狱的恶鬼，恶劣至极，暴戾残忍地将拳头一下下砸在沈渊身上，“你他妈起得来吗？”
　　沈渊倒在地上，仅仅两三分钟的时间，便被打得奄奄一息，口鼻处鲜血不断流出，他目光看向一直在门口安静站着的沈漫九，被鲜血染红的唇忽然勾了勾。
　　他想让沈漫九也看看秦灼的真实面目。
　　“秦灼。”沈漫九喊他。


第107章 杀了他
　　秦灼顿住，他不愿意让沈漫九看到他暴力嗜血的一面。
　　他在衣服上蹭了蹭沾满鲜血的拳头，松开沈渊，起身转头看向她，“小九，你怎么过来了？”
　　沈漫九看着秦灼的眼睛，眼里的光像是熄灭了，她神色出奇的寂静，眼泪却无声的流，“没事。”
　　秦灼身上沾了不少的血，都是沈渊的，但他不想让沈漫九看到他身上带血的样子，所以没有走近她，仍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哭什么？”
　　别他妈是因为心疼沈渊。
　　沈渊的肋骨多半是被秦灼打断了，呼吸粗重且艰难，血沫顺着唇角流出，他声音艰难开口，“漫漫，对不起。”
　　漫漫这两个字她已经很久没在沈渊口中听到过，沈渊从小宠她哄她和过去那四年的场景不断交织，她脑海内两副画面，两种声音不断地拉扯，一面是他喊她漫漫，一面是他喊她娇娇，沈漫九觉得脑海混沌不堪，头一阵阵疼，像是有锥子往里钻。
　　刚才秦灼和沈渊的对话她听的真切，秦灼说只要沈渊能站起来，就把她给沈渊，她内心被苦涩填满，原来在秦灼眼里，她仍旧是一个可以随便交换丢弃的物品。
　　是她太高估自己在秦灼心中的地位。
　　“漫漫，是哥哥不好。”沈渊的声音虚弱至极，“哥哥用错了方式，但是想保护你。”
　　秦灼目光狠戾，一脚踩在沈渊胸口处，脚的位置刚好是他肋骨断裂的地方，“老子还没死呢，你就当着面勾引我的女人了，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鲜血打湿了沈渊的眼帘，他眼睫慢慢阖上，声音也越来越细微，“漫漫，你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沈漫九走上前，“秦灼，你这样踩他他会死的。”
　　秦灼脚下的力度丝毫不松，眼神阴沉寒浸，冷冷开口，“死了就死了。”
　　“放开他行吗？”
　　秦灼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躁郁症显然又一次发作了，发病的时候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说话本来就糙，现在更有些口不择言，“沈漫九，你他妈是不是犯贱，现在又为他哭，心疼他了？你就非要犯贱吗？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沈漫九的神色平静到苍白，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秦灼一直都是对她温柔宠溺，这样难听的话还是第一次说。
　　“嗯，我贱，你可以放开他了吗？”
　　秦灼深深看了沈漫九一眼，胸口剧烈起伏，转身大步离开，沈漫九走到沈渊旁边蹲下，他试图起来，沈漫九盯着他胸口处的大滩鲜血，“别动，你受伤很严重。”
　　沈渊试图触摸沈漫九的手，她躲开，他艰难举起的手悬在半空中，“漫漫，你还在乎哥哥，对吗？”
　　沈漫九知道他身上常年都带着手帕或纸巾，沈漫九在他的西装外套里拿出一块手帕，帮他擦脸上的鲜血，“我不在乎你，我很恨你，但没想过让你死。”
　　“我只是想带你离开，漫漫。”
　　“我不会跟你离开，你也不要再来找我，算我求你，放过我。”沈漫九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安静说。
　　“漫漫，你根本不了解秦灼，他……”
　　沈漫九打断他，“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你。”
　　“滚开！”秦灼冷戾的声音响起，墨眸中笼罩了一场浓雾，眼底是化不开的阴沉戾气，绞着浓浓的杀气，他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枪过来，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沈漫九，他动作粗暴，力气很大，沈漫九被她拽得踉跄，腰部磕到了一旁的台球桌角，桌角尖锐，她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摔倒在地。
　　秦灼本来就力气大，刚才就看到她亲密地给沈渊擦脸上的血，正在气头上，理智完全被暴戾吞噬，他皱了皱眉，眼中拂过心疼，关心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硬生生变成了，“活该。”
　　沈漫九眼眸中氤氲着水雾，咬了咬唇，强忍着腰间传来的阵阵痛意。
　　秦灼眼眶发红，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沈渊，单手上了膛，目光看向沈漫九，“你信不信我杀了他？”
　　他语气怒意膨胀，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沈漫九知道他有躁郁症，发作时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之前见到过一次。
　　“你杀了他，然后呢，杀人不用付出代价吗？”沈漫九眼睫颤了颤，美眸含着泪光，“那你就杀了他吧，反正你也不想要我了，杀了他你就去坐牢，留我自己一个人刚好。”
　　沈漫九说罢，转身就跑开。
　　她的话里，赌气委屈的成分居多，秦灼听出来了，但他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什么叫他不要她了？
　　她刚才这番话，反倒让秦灼脾气下去不少，至少他听出来，沈漫九在乎他。
　　秦灼的脾气也挺怪的，在沈漫九这，他软硬都吃，只要他觉得自己被她在乎就行，有时候挺犯贱的，喜欢看她鲜活的喜怒哀乐，喜欢她跟自己有点小脾气，愿意哄着她开心。
　　秦灼呼吸冗长克制，渐渐平复了些情绪，睨了一眼地上的沈渊，“她叫我杀了你呢，还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吗？不要在这自取其辱。”他顿了顿，“杀你还是太不值了，杀了你怎么让你看我跟小九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呢？”
　　秦灼俯身蹲下，靠近沈渊耳旁，却仍旧是睥睨的姿态，模样痞妄，“你放心，我和她的婚礼，一定请你出席。”他说罢起身，举枪对准沈渊的头，在扣动扳机的一瞬，枪口左移，子弹堪堪擦过他耳侧，威胁意味显而易见，“不怕一无所有，家破人亡的话，就接着来纠缠她。”
　　刚刚沈渊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乱，死亡面前，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子弹偏移的那一刻，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沈漫九在卧室听到枪响，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她怕她刚才越表现得她不想让秦灼杀了沈渊，反而越会激怒他，她说任何话都可能被他解读为是她在乎沈渊，所以她表现的漠不在乎，没想到他还是动手了。
　　她手心出了一层冷汗，脚步慌乱地朝娱乐房跑，看到沈渊没事的时候，才算松了口气，秦灼应该有大好的人生，就算秦灼当她是件物品，她也不想因为她这些破事毁了他。
　　秦灼见她神色焦急，眼眸压着沉戾之气，一把把她抱起，扛着她进了卧室，直接把她丢在了床上。
　　沈漫九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秦灼欺身上前，粗暴地把她按在身下，“这么心疼啊？”


第108章 服软道歉
　　沈漫九咬了咬唇，“你放开我。”
　　“放开你，去哪？嗯？”秦灼瞥见她的东西在旁边收拾了一半，厉声质问，“要跟他走吗？”
　　他这样说，沈漫九更加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去哪和你无关。”
　　“老子他妈惹你了？”他暴躁地伸手把她在床上整理好的衣服掀翻在地，“你哪都别想去。”
　　他说完拿出手机，叫乔林带人过来，把沈渊弄走，他被打成那个样子，自己走是没办法了，让他在自己的住处多呆一秒，秦灼都觉得膈应。
　　沈漫九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冉冉，她伸手欲拿手机，秦灼长臂一伸直接截住，按了挂断，“说清楚，收拾东西去哪，姓沈的我已经叫人弄走了，你怕是没法跟他走了。”
　　沈漫九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都是失望，她的电话锲而不舍的响着，沈漫九试图拿过来，“还我手机。”
　　秦灼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眉接通，按了免提丢给沈漫九。
　　“乖乖，别委屈了啊，那个姓秦的欺负你了是不是，我这就来接你，一个小时之内就到，没事啊。”
　　刚才沈漫九给时冉发了消息，问时冉能不能去她家去几天。
　　她是贪恋秦灼对她的宠爱，可这份宠爱，若是在她没有任何尊严，只是一个玩物的前提下，她宁愿早点脱身，长痛不如短痛。
　　“霸总都不靠谱，太有钱的男人心眼子都多，又花心，又霸道，男人嘛，满大街都是，你那么漂亮，喜欢你的一抓一大把，明天我就给你介绍几个听话乖巧又能干的弟弟。”
　　“冉冉……”
　　秦灼脸色越来越沉，墨眸阴森，染着凉薄寒意，冷冷开口，“不用来接她，她跟我好好的。”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
　　时冉内心崩溃，秦灼怎么听见了，她不会把秦灼给得罪了吧，她默了半晌，反正已经被他听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秦总，你不珍惜她，有的是人珍惜，她那么喜欢你，你忍心伤害她吗？”
　　秦灼目光落在沈漫九身上，眼眶都红了，脸上还有泪痕，刚才肯定是又哭过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伤到她了，除了打了沈渊，他哪里又做的不对了？
　　秦灼对时冉极其不满，但她是沈漫九的朋友，又没法跟她发作，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喜欢弟弟啊？”他嗓音阴沉，醋意蔓延，“觉得我不能干，不听话，年纪大？还准备找几个？”
　　沈漫九没理会他的无理取闹，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衣服。
　　“就算你对我不满，你委屈，你他妈总得告诉我你哪委屈吧？”秦灼抓住她手臂，“什么都不说，就自己哭，老子又不会读心术，怎么知道该怎么哄你？”
　　“还跟别人说我欺负你。”秦灼胸口微微起伏，脸上神色愠怒，“我哪欺负你了？”
　　他边说边抱起沈漫九，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去捡她地上散落的衣服，“刚才让你磕到台球桌上了，是我不对，老子错了，不该用力拽你，不该说你活该，行不行？”
　　他说着服软的话，语气依旧凶巴巴的。
　　“把你衣服弄散了，也是我不对，我帮你捡好。”他一边说，一边把她准备打包带走的衣服重新塞进衣柜里，“新房还没办好呢，现在搬家还早呢。”
　　前两天他和沈漫九在新城挑了一处房子，她选的，面积不大，一百多平的公寓，沈漫九说就他们两个住，小点方便，温馨。
　　沈漫九看着秦灼，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秦灼直接把人按在自己怀里，粗鲁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又哭。歉我道了，和好了没？”
　　秦灼理直气壮地说着道歉的话，语气里隐隐还听得出几分憋屈的意味。
　　沈漫九红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推开秦灼，躺上床，拉开被子钻进去，蒙住头。
　　秦灼伸手去扯她的被子，沈漫九在里面死死拽着，男人稍微一用力，就扯开了她头上的被子，发现她哭得跟泪人似的。
　　秦灼无奈又心疼，动作也温柔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哑巴了？一句话也不跟我说。还是打算跟我冷战？”
　　沈漫九还是小女孩的心思，细腻且敏感，她这两年又变得自卑且极其缺乏安全感，想到秦灼刚才那样随便说把她给沈渊的话，她赌气又委屈，转头到另一侧不看秦灼。
　　秦灼那副满不在乎的痞气模样有些维持不住了，他道歉都道得憋屈，沈漫九还不理他，他气的胸腔微微起伏，单手插腰站在床边，低声骂了句操。
　　沉默半晌，他又继续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没听过吗？你对我有意见你说，你说清楚，我哪惹你生气了，我改，你要觉得我打沈渊不对了，那你就继续别说话，老子肯定不改，下次他敢来，我还打他。”
　　沈漫九抿唇不说话。
　　见她真的不说话，秦灼不悦开口，眉眼间笼罩着怒气，“你真他妈因为我打那个禽兽跟我闹脾气？”
　　沈漫九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哭得声音里都带着浓重的鼻音，“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把我给沈渊的，你都要把我给别人了，还不许我自己走吗？”
　　秦灼明显懵了一下，“闹脾气归闹脾气，你别往老子身上泼脏水，我死都不可能把你给别人。”
　　“他刚才要是真的站起来了呢？你就把我给他吗？”沈漫九边说边掉眼泪，“秦灼你凭什么，凭什么随便把我给别人？你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
　　秦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说过那么一句话，估计沈漫九那时候就已经在门口了，听到了往心里去了，操。
　　“我会那么说，是因为我根本不可能让他站起来。”
　　“可他要是站起来了呢？”
　　“没有可，也没有要是。”
　　“你会那么说，是因为你心里有那样的想法，哪个男的会随便说把自己的女朋友给别人，要是我说把你给别人的女人你难不难受？”她哭得断断续续，抬手抹了把眼泪，“你当然不难受，反正我也没那么重要。”
　　沈漫九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使劲往牛角尖里钻。
　　她振振有辞，秦灼被她看似十分有道理，实则蛮不讲理的话气笑了，脾气瞬间没了，原来小九是太在乎他。
　　小姑娘可爱的要命。
　　看到他还笑，沈漫九更委屈，“你出去，别理我。”
　　“我错了，我说错话了。”秦灼立马道歉，“宝宝，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要不我给你跪下成吗，真不是成心的，别哭了。”秦灼说话间真的低了一大截，她躺在床上，他直接跪在床边，顺势低头亲了亲她，“你知道的，我嘴笨，不会说话，不往心里去，好不好？”


第109章 买个榴莲
　　沈漫九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真的跪下了，“你起来。”
　　“你说不生气了我就起来。”
　　沈漫九没说话。
　　秦灼伸手按了按胃部，装可怜道，“乖九，胃疼了。”
　　沈漫九抿了抿唇，“汤在锅里炖着，差不多好了，你自己去盛。”
　　“还跪着呢，怎么盛？”
　　他一副痞赖的样子，沈漫九拉起被子盖好，“我睡觉了。”
　　秦灼，“……”
　　居然这么无动于衷啊。
　　秦灼拿出手机，给乔林打了电话，让他买个榴莲送上来。
　　乔林说：“要榴莲干嘛，你不是闻不了那个味道吗？”
　　“谁告诉你榴莲只能用来吃的？”
　　乔林愣了片刻，缓缓开口，“不会是惹你家小祖宗生气了，让你跪榴莲吧？”
　　秦灼开了免提，沈漫九也听得到那头说了什么。
　　秦灼抬眸看了一眼沈漫九，“是生气呢，不理我，不然怎么办？”
　　他说完清了清嗓子，暗示乔林帮他说两句。
　　“乔林秒懂，开口道，“我一会给你送上去，你别跪太久了啊，这两天天气不好，你那老毛病肯定又该犯了，别又疼进医院了，唉。”
　　沈漫九忽然想起来他刚才在厨房脸色就不好了，掀开被子下床，试图把秦灼从地上拉起来，小声说，“我什么时候让你跪榴莲了，你快点起来，别污蔑我。”
　　她非但没把秦灼从地上拉起来，反而被他拽进了怀里，他唇凑近她耳畔，“不生我气了？”
　　沈漫九担心他身体，“不气了，快起来。”
　　秦灼勾了勾唇角，这才从地上起来，对电话那头说，“我老婆说不生气了，那就不用买了，挂了。”
　　乔林，……。
　　他就工具人一个。
　　秦灼挂了电话皱了皱眉，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一脸痛苦。
　　“怎么了，很难受？”
　　“没事。”秦灼一副虚弱痛苦的样子，“老毛病了，一阴天下雨就浑身疼。”
　　沈漫九让秦灼躺到床上，抬手给他敲了敲膝盖，“哪疼？”
　　在格斗场那么多年，他浑身上下就没有没受过伤的地，连着骨头疼，但他对疼痛的耐力也强，这会就是故意显得可怜博她心软同情呢。
　　秦灼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下巴埋在她颈间，“乖九，我真没那个意思，你别多想，好不好？”
　　沈漫九怔了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秦灼捧着她脸在她唇间亲了亲，“下回有委屈就跟我说，不许自己乱想。”他指腹温柔的蹭了蹭她眼尾，“说那话，是我没过大脑，但我发誓，这辈子都护着你，只爱你一个。”
　　她眼睫如蝶翼，细微的颤了颤，抱住秦灼，“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很怕他，很怕又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也知道不够好，所以我……。”
　　“胡说。”秦灼打断她，“你哪不好了，是我做得不够，没给你安全感，小九，以后多给我点信任，可以吗？”
　　“嗯。”沈漫九点了点头，“你胃不舒服，我去给你把晚饭端过来。”
　　总算把人哄好了，秦灼唇角翘了下，“没事，我过去吃。”
　　沈漫九伸手按住他手腕，“你身体不舒服，就别乱动了。”
　　“谢谢宝宝。”
　　沈漫九这会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眼眸里也有流光闪烁，她主动亲了下秦灼的唇角，“对不起啊，刚才跟你发脾气……”
　　秦灼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吞下了下后面的话，长吻半晌，他才松开沈漫九，“我捧手心里的宝贝有点小脾气怎么了，老子乐意哄着。”
　　见沈漫九眼眸湿漉漉的，秦灼慵懒挑了下眉梢，胡乱揉了揉她头发，故意逗她，“要感动哭了？”
　　没想到沈漫九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注视秦灼的眼睛，自己先红了耳畔，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我爱你，秦灼。”
　　她柔软的气息拂得秦灼心间发痒，秦灼环住沈漫九的腰，嗓音低沉蛊惑，“宝宝，再说一次好不好？”
　　沈漫九脸颊泛着一抹薄粉，她脸皮薄，不愿意再说了，“我去看看排骨汤，炖太久了。”
　　男人眼底笑意温柔，“一起去。”
　　“你别动。”秦灼刚下床，便被沈漫九按了回去，“你也让我哄一下你嘛，不能总让你一个人哄，会累的。”
　　秦灼失笑，“我不嫌累，乐在其中，一辈子哄你都行。”
　　沈漫九亲了下他脸颊，声音温温柔柔的，“你胃不舒服，腰也疼，就好好躺一会。”
　　他声音沉了，“……我腰没事。”
　　沈漫九弯了弯唇，秦灼十分看中他的腰，坚决不许人质疑。
　　她又拿手机给时冉发了消息，发完就随手把手机放在了床头上，然后就去了厨房。
　　刚才沈漫九拿着手机的时候眼里都是笑意，秦灼不由得好奇她在和谁聊天，他看到她的手机屏幕有消息提示，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
　　她的手机设置了密码，秦灼试着输入她的生日，果然解锁了，还真是没什么心思，当年就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这么多年还没变。
　　是时冉的消息，秦灼点开，看到沈漫九给她发的消息，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冉冉，我跟秦灼和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刚才是我太敏感】
　　时冉：【真的吗？他真没欺负你？是不是他逼你这么说的？】
　　沈漫九：【没有，是我误会他了，他特别可爱，刚才为了哄我居然说要跪榴莲】
　　小姑娘字里行间都有股秀恩爱的味道。
　　时冉：【……你逗我是吧？你们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刚才还骂了他一顿，现在我成恶人了】
　　沈漫九：【宝宝么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秦灼也不会记仇的，他很大度的】
　　沈漫九：【宝宝，我先去弄晚餐，他胃不好，一会聊】
　　……
　　看她叫时冉一口一个宝宝，秦灼内心嫉妒开始蔓延了，大度么，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大度？
　　小九从来不叫他宝宝，却跟这个姓时的这么亲密，凭什么？
　　小九甚至还给她发了亲亲的表情包。
　　他的手指不自觉移到了拉黑的位置，小九那么招人喜欢，女人喜欢上她也不是没可能，这个时冉，可真讨厌啊，跟小九讲他的坏话就算了，还想介绍弟弟给她，想来想去，还是黑名单最适合她。
　　盯着屏幕半晌，秦灼深吸一口气，默默把消息设成未读，又把沈漫九的手机放回了原地。
　　算了，忍她一回。


第110章 尽量活久点
　　秦灼忽然享受起来做个“病人”，可以享受她全方位的温柔与照顾。
　　“好点没？”
　　吃完饭，沈漫九为他提供了全身的按摩服务。
　　现在已经入冬了，这会外面却下起了雨，秦灼身上的老毛病也跟着复发，痛觉神经被反复刺激，像是密密麻麻的针，一下下扎进身体里，骨头关节像被锤子反复敲击。
　　“嗯。”秦灼顺手把人捞进怀里，“力道这么软啊，不像按摩，像勾引。”
　　沈漫九耳稍一红，加大力气，用手敲他的手臂，大腿，他一身的肌肉，浑身都硬邦邦的。
　　给他按摩太费力气，她捏了捏他手臂，“你浑身都这么硬，按不动。”
　　秦灼眼眸席卷着暗色，凑近她耳边，语气低沉暧昧，大掌在她腰际摩挲，“宝宝，那哪最硬？”
　　沈漫九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又在耍流氓戏谑她，她抬手推开他胸膛，故意沉了语气掩饰羞赧，“我看你是不疼了。”
　　其实这会秦灼脸色不大好，但还是撑着逗沈漫九，这些旧伤一年反复好多次，他经常疼的无法入睡，靠大量喝酒缓解。应酬，想她的时候，也经常喝酒，生生喝出了胃病，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各种伤病累积了一身。
　　秦灼翘了下唇角，抬手捏了捏她脸，“这么不禁逗啊？”
　　秦灼特别喜欢捏她的脸，沈漫九报复性地在他腰间捏了捏，故意说，“我说错了，是哪都不硬。”
　　她知道，秦灼在男性尊严那方面，十分重视。
　　果然，男人的脸顿沉，下一秒，沈漫九被他翻身压在身下，他声音痞肆，“挑衅老子？”
　　沈漫九本来就是故意逗他，他一认真，她马上认怂摇头，“没有，我错了。”
　　秦灼在她唇间吻了下，“算你识相。”
　　沈漫九顺时针帮他揉胃部，刚才他吃了不少，每次沈漫九做了饭，他都会吃光，说不想浪费她的心意，所以现在沈漫九每次都不敢多做，不然怕他会撑坏。
　　秦灼半阖着眼眸，享受她的服务。
　　“乔林说你昨天又喝酒了？”
　　秦灼皱了下眉，真他妈的碎嘴啊。
　　沈漫九看到他神色不满，“你别怪乔林，是我让他帮我看着你的，他也是为你好。”
　　“喝了点，酒桌上，不好推。”
　　沈漫九太关心他的身体，语气不自觉高了几分，“一点？你的胃病很严重。”
　　秦灼掀开眼皮，懒洋洋地冲她笑，“老婆我错了，下次不喝了。”
　　他态度太好，又长了张完美的俊脸，狭长含情的桃花眸，漫不经心勾起的唇角，这副模样极其蛊惑人，让人对他丝毫没有脾气。
　　“嗯，你身上那么多毛病，万一……”
　　“万一什么？”秦灼靠在床头，模样慵懒不羁，“怕我死了？”
　　“你不准乱说！”
　　看她一脸关切的样子，秦灼抬手揉了揉她头发，“我肯定是要死在你前面的，到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像现在这样傻乎乎的，单纯的要死，跟我单纯行，但对别人要多留个心眼。”
　　秦灼知道自己身体有很多问题，那些年一直用身体当本钱厮杀，最后肯定都会找回来的，他曾经最不怕的就是死，但遇见沈漫九之后，他甚至奢望长命百岁，希望能陪她久一点。
　　说着说着忽然聊到了死亡这个沉重的话题，沈漫九抱住秦灼，觉得心中像是压了块巨石，沉重又窒息，“不要，你不许说死。”
　　秦灼安抚地吻了吻她额头，“我要是死了，所有的钱都留给你……”
　　“你胡说什么呢！”沈漫九开口打断他，眼眸有些湿润，“你再乱说我生气了。”
　　秦灼无奈地轻叹一声，身体上的疼痛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乖九，我认真的。”他手掌温柔摩挲她脸庞，眼神里满是爱意和眷恋，“不过我尽量活久点。”
　　沈漫九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故意说，“你不好好爱惜身体，要是敢死，我马上找一堆弟弟，给你的孩子找后爸，你舍得我，你舍得你的孩子吗？”
　　孩子。
　　秦灼成功捕捉到了关键词，低头在她唇间轻咬一下，“这么说是想跟老子要孩子了？”
　　沈漫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在她的规划里，以后自然要跟他结婚生子，一着急全说出来了，她嘴硬，“没有。”
　　这么可爱，要是死了还真舍不得她啊。
　　“那我们还是要男孩子好，要男孩子，以后可以保护你，要是女孩子的话，两个公主，让我怎么放心啊。”
　　“对了，你以前告诉我，我们未来儿女双全，那生两个也挺好，到时候我和儿子保护你和女儿。”
　　当年沈漫九给他写的信，他一直视若珍宝地保存着，也曾经幻想过他们儿女双全的景象。
　　“要是我死了，你还年轻的话，再找个人照顾你也行。”秦灼说这话时觉得喉间有刀片一下下割着，他希望沈漫九永远属于他一人，但却怕自己无法陪她太久。
　　他活着的时候占有她，爱护她，死了就没办法护她了。
　　“但老子的遗产只能给你花，一分不能给野男人。”
　　听到他说这话，沈漫九的眼泪忽然止不住地流，“秦灼，你要是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你还年轻着呢，干嘛总说死。”
　　“哎呦，爱哭鬼，怎么又哭了。”秦灼故作轻松地哄她，“好了，我不说了，不哭了啊。”
　　“我不管。”沈漫九使劲往他怀里钻，紧紧抱住他，生怕他会消失不见一样，“我要跟你一辈子，你不许丢下我。”
　　一辈子，听着可真美好啊。
　　秦灼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不丢下你。”
　　她一副乖到不行的样子，秦灼喉结动了动，眼神满是宠溺，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下，“好乖啊。”
　　“乖九，怎么这么漂亮啊。”秦灼唇在她颈间流连，“小九，好可爱。”
　　秦灼特别喜欢夸她，变着花样的夸她漂亮，可爱，她稍微做点什么，都会得到他认真的称赞与回应。
　　他认真吻她眉眼，“好漂亮。”
　　“乖九，想要你。”
　　他轻轻痒痒的呼吸喷洒下来，成功地让沈漫九在他的一声声赞美中迷失了，沈漫九攀住他的肩膀，回应他的亲吻。


第111章 女友粉梦碎
　　……
　　结束过后，沈漫九在他怀里呜咽，秦灼抱着她温柔哄她，“对不起，不哭了，又弄疼你了？”
　　每次他弄重了，都会跟沈漫九道歉，但没见他改，下回依旧没个轻重。
　　沈漫九哭红了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欲色，委屈道，“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这么大力气？”她用力咬他手臂，“你疼，也让我疼，是吧？”
　　身体上的疼痛刺激得他愈加猛烈，他裸露的胸肌上浮着一层薄汗，野性又性感。
　　秦灼失笑，任由她咬着自己，语气戏谑，“不是故意的，不过做运动出出汗确实舒服多了。”
　　沈漫九松开他手臂，他手臂上多了一圈浅浅的牙印，“流氓。”
　　“咬够了？解气没？”
　　“咬不动。”
　　秦灼吻了下她唇，“这里软，咬这。”
　　沈漫九启唇，含住他唇瓣，贝齿在他唇间轻咬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男人揽着她腰，唇瓣和她厮磨亲吻，“怎么不咬了？”
　　“不舍得。我不像你，那么歹毒，刚见面就把我嘴唇咬破了，疼得要死。”
　　她在时冉茶楼第一次见他时，秦灼抱着强吻就算了，还故意把她嘴唇咬破了。
　　秦灼气得咬了下牙，“这么记仇啊，用歹毒形容老子？”他抬手用力捏了捏她后颈处，“谁叫你不记得我了，该咬。”
　　沈漫九笑道，“你咬人还理直气壮啊。”
　　他抱着沈漫九，头埋在她颈间，嗅着她的气息，“乖九，幸好有你，我才没那么难熬。”
　　沈漫九抬手抚了抚他背脊，“秦灼，如果那什么可以让你好受点的话，你……”
　　秦灼愣了片刻，低笑出声，眉梢挑了挑，揶揄道，“那什么？”
　　“……”沈漫九耳稍带着一抹薄粉，“你别装傻。”
　　某人某处又有抬头的迹象，抵着她，“刚才不还喊疼又喊累的，愿意为了我牺牲这么大啊。”
　　沈漫九主动吻住他的唇，“我想分担你的痛苦。”
　　……
　　秦灼一点没跟她客气，一直折腾到快早上，他大概是疼过了那阵，早上起来容光焕发的，一点没有熬了个大夜的迹象。
　　幸亏是周末，沈漫九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秦灼连衣服都换好了，某人还没起来。
　　秦灼站在床边笑吟吟看着她，“小懒猪，快中午了，还不起啊。”
　　“累。”沈漫九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秦灼笑了笑，低头试图吻她的唇，沈漫九却忽然偏头躲过，他的唇瓣堪堪擦过她脸颊。
　　男人怔住，脸色微沉，不给亲，是什么意思？
　　秦灼单手撑在她枕侧，再次俯身吻下来。
　　沈漫九又一次躲开。
　　两人都没说话，一个亲，一个躲，跟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似的。
　　不知道小姑娘大早上的抽什么风，不让他亲，秦灼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他偏不信邪，再次朝着她唇吻了下去，沈漫九直接伸手捂住唇，他柔软的唇瓣落在了她指间。
　　秦灼眼眸微暗，沉声问，“什么意思，不让亲了？”
　　沈漫九捂着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小狐狸。
　　秦灼愈加不满，“不给亲，还用这种眼神看我，欲擒故纵？”
　　“……”
　　“我数三个数，拿开你的手。”秦灼嗓音凉飕飕的痞，开始威胁她，“一，二，……”
　　“我还没……”沈漫九刚刚拿开手，话说到一半，秦灼的吻便落了下来，报复性地吮吸碾磨她唇瓣。
　　亲到了，秦灼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还没什么？怎么着，这么快就开始不让亲了？”
　　“还没刷牙啊。”沈漫九推开他，“你天天就知道亲。”
　　秦灼眸中笑意愈加深浓，带着点坏，又吻了下她唇角，“是甜的，小九。”
　　*
　　采访部。
　　周一晨会的时候沈漫九受到表扬，周末把专访秦灼的视频上传到网络后点击量已经破亿，迅速登上了热搜榜首，现在还一直挂在热门视频榜上，连带着每日时闻的门户网站，以及社交媒体的粉丝数都暴增。
　　采访中除了关于商业方面的信息，还涉及到公众十分关心的一些八卦问题，秦灼都一一详细解答，甚至很多信息都是他主动透露出来的，隐隐有几分秀恩爱的意味。
　　他说，他手腕的山茶花是他初恋送的，两人现在很幸福。
　　那部一直用着的手机是初恋送的第一件礼物，里面有很多两人珍贵的回忆。
　　他甚至主动聊自己的恋情，语气充满炫耀的意味，眼神温柔缱绻，与平时高冷禁欲的样子相去甚远，他说，表面上是她先追的自己，但其实自己对她一见钟情。
　　秦灼说到这些的时候，眼底都氤氲着爱意，像陷入爱情的少年，热烈又纯粹。
　　总之专访视频一发出去，瞬间在网络上引爆了讨论，当然，也引得无数少女梦碎。
　　长得俊美无双，顶级富豪，居然还专一又深情，简直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世好男人。
　　沈漫九翻看下面的评论，吓得手一抖，秦灼不混娱乐圈，却有不少女友粉。
　　【我只想知道他初恋是谁？？上辈子了拯救银河系吗？？？！！】
　　【靠，我好爱他】
　　【我宣布，今天我失恋了】
　　【我有罪，我觉得秦灼和这个主持人好配，你们发现没，秦灼全程都在看她诶】
　　【楼上的，cp不要乱磕，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老公好帅！斯哈斯哈】
　　……
　　沈漫九正翻看着评论，有个同事喊她，“沈娇，前台有人找你。”
　　沈漫九放下手机，“谁啊？”
　　同事冲她眨了眨眼，“超帅的，一米八多的大帅哥，还拿着一大束玫瑰，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一米八多的大帅哥，沈漫九脑海里下意识想到的是秦灼，但马上否认了，采访爆了之后，估计部门上下没人不认识秦灼。
　　她起身向外走，“谢谢啊，我去看看。”
　　离沈漫九不远的周捷成功听到，本着多赚钞票，争做一名合格的眼线，他也默默跟着沈漫九下了楼。


第112章 重遇顾京墨
　　沈漫九下楼看到来人时，怔在原地，眼里瞬间涌上泪水。
　　几年没见，顾京墨成熟了许多，他穿了一身白色西装，手里捧着大束玫瑰，少了几分当年身上纯粹的少年气，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质，除了成人礼那回，沈漫九没见过他穿一身正式西装的样子。
　　顾京墨懒懒一笑，依旧是当年的说话语气，熟稔亲密，“不打算过来抱哥哥一下？大小姐。”
　　那种多年未见的生疏感瞬间消失不见，沈漫九也跟着笑，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顾京墨拍了拍她后背，“热搜上看见你和秦灼了，沈大记者。连夜打听你的地址，我还在国外呢，直接打飞的过来的。”
　　“你真狠心啊，改名换姓，人间蒸发，联系我一下会死啊，害得我提心吊胆的担心了你四年。”
　　报社前台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沈漫九松开他，擦了擦眼泪，“走吧，我请你吃饭，慢慢跟你说。”
　　顾京墨把花塞进她怀里，“哭什么啊，看到你京墨哥哥喜极而泣了？”
　　“你嘴怎么还是这么贫？”
　　顾京墨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和她一同向外走，“大小姐怎么还是这么漂亮？”
　　餐厅。
　　“你二哥不许你回静港？还催眠你，监视你？”顾京墨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
　　这也太他妈的变态了吧？
　　沈漫九眼神黯了黯，“他早就不是我二哥了，我也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我甚至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顾京墨眼神既愤怒，又心痛，他难以想象，沈漫九会被沈渊，她曾经最喜欢的哥哥这样对待，为了完完全全地控制她，让她背井离乡，改名换姓。
　　顾京墨一直都莫名害怕沈渊，觉得他身上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漫漫，你被你二哥，被沈渊禁足在新城这件事，你家人应该是不知道的，知道了肯定不会放任他这么做的。”顾京墨开口试图给她点安慰，“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大哥，好像也一直在找你，就算你不是亲生的，他们也是真心爱你的。”
　　沈漫九眼睫微垂，点了点头，“嗯。”
　　她一直都没回沈家，一方面是因为沈渊，另一方面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在小黑屋找的那封奇怪的信，上面是她的笔迹，写着关于前世的事情，她有时也会疑惑，难道她真的活了两世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觉得那是真的，沈良前世利用她，把她送上老男人的床，行行种种，让她下意识逃避沈家。
　　上面写的顾京墨因为她而死，又是因为什么？
　　看着眼前的人，沈漫九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这一世的爸爸呢，依旧想要算计她吗？顾京墨还会为她而死吗？
　　脑子里各种混乱的事情，千丝万缕理不出头绪来，沈漫九忽然觉得头疼的厉害，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漫九喝了口水，“没事。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顾京墨大咧咧地靠在座位上，“就那样呗，被我爸送到国外读了四年书，刚毕业，我爸叫我回来进公司工作，但我没那打算，朝九晚五的日子，谁受得了？”
　　“我就是朝九晚五。”
　　“啧。”顾京墨挑了下眉，“富豪排行榜上都有你男朋友的名字，你还用朝九晚五啊？”
　　“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顾京墨默了片刻，“你俩不是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暗戳戳的秀恩爱吗？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啊？秦某人看你的眼神都要拉丝了。说实话，秦灼这几年才是找你要找疯了呢，你刚不见那会儿，他还找过我好几次呢。”
　　沈漫九眸光动了动，顾京墨的话也证明了秦灼对她说的都是真的。
　　“你也认识秦灼？”
　　“天啊，我真心同情秦灼，沈渊做的也真够绝的，关于秦灼的事你还真是一点不记得啊。当年要不是我带你去看格斗赛，你们两个能有机会认识？”
　　秦灼和她说过，他那些年一直在格斗场打地下格斗，所以才会落了一身的伤病，但其他的并未多提。
　　*
　　秦灼收到周捷发来的照片的时候，正在静港的总公司开会。
　　他周末陪沈漫九在新城过的，周一起了个大早，赶的早班机飞回了静港，结果他前脚离开，沈漫九后脚就要给他戴绿帽子？
　　秦灼神色阴戾鸷气，一张张翻动手机里发来的照片。
　　两人拥抱的。
　　沈漫九手捧着玫瑰和顾京墨相视而笑的。
　　两人勾肩搭背一同离开的。
　　当年秦灼就不喜欢顾京墨，他和小九关系过于亲密，他嫉妒的要疯，现在更甚，血管里的愤怒和杀意开始叫嚣。
　　秦灼眉目间被戾气笼罩，把手机摔在桌上，右手里握着一支钢笔，他倏地用力，手背青筋浮现，钢笔被他从中间捏弯。
　　空气瞬间安静的可怕，一桌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正在汇报的高管吓得浑身一颤，声音也跟着颤抖，小心翼翼开口，“秦…秦总。”
　　秦灼手掌开开合合地握着，指节被他捏得作响，“散会。”


第113章 青梅竹马
　　“秦总？”
　　秦灼抬手看了眼手表，“改成视频会议，时间晚点通知各位。”
　　秦灼说罢抬腿就向外走，他腿长，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许特助连忙小跑跟上他，“秦总，中午和工商局的林局长，晚上和恒业地产……”
　　秦灼脸色一直阴沉着，他开口打断，“全都推了……”
　　许特助瞪大了眼睛，难掩惊愕，这可不能随便推啊，但看老板这沉到底的脸色，也不敢触碰他的逆鳞，小心开口问，“您是有急事吗？看我能不能帮您处理，这应酬推了实在不合适。”
　　“通知乔林来公司上班，帮我订两张最快飞往新城的机票，要是连应酬都不会推，我要你干嘛？”
　　眼看工作都危了，许特助深吸一口气，赶紧开口，“我一定帮您处理妥当。”
　　乔林陪他在新城出差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放了几天假，打算陪陪女朋友，结果刚回家就被通知回来上班，继续出差，都想骂娘了。
　　*
　　机场VIP休息室。
　　乔林一脸的生无可恋，“你这是抽的什么风啊，大早起赶个早班机回来，连中午都没到呢就又要回去，我那床还没睡热乎呢，你再这么压榨我我女朋友都要跟我分手了。”
　　秦灼现在心情阴沉至极，拿了两片药吞下，语气冰冷，毫无感情，“想继续放假可以，那就别干了。”
　　他语气里没有半分玩笑意味，乔林也收起玩笑的神色，“怎么了，沈小姐那边出什么事了？”
　　能让秦灼心情差成这样的，恐怕只有沈漫九了。
　　秦灼冷冷瞥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给沈漫九打电话。
　　电话已接通，那头便传来少女愉悦轻快的声音，“秦灼！”
　　听到她的声音秦灼阴沉沉的心情竟然意外的好转，他的声音也不自觉温柔了几分，“乖九。”
　　乔林在一旁沉默了，刚才跟他说话还凶神恶煞，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一样，一转眼声音又开始夹起来了。
　　沈漫九听起来特别开心，笑吟吟道，“我们秦总今天工作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怎么这么开心？”
　　隔着电话都感受到她快乐的情绪了。
　　“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当然开心了。”沈漫九语气里多了几分嗔怪，“你早上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不叫我啊？”
　　她一睁眼，秦灼就已经不在酒店了，没有他陪着吃早饭，也没有他懒洋洋的戏谑她，逗她开心，沈漫九觉得特别冷清失落。
　　听到她这么开心只是因为自己给她打了电话，秦灼觉得十分受用，心情也好了些，“太早了，你睡的香，不忍心叫醒你。”
　　其实沈漫九睡觉挺轻的，但她都没被吵醒，可见他起床的时候有多小心翼翼了。
　　“可我想让你叫醒我嘛，你是不是要很久才能回来啊？”
　　她一副撒娇的语气，让秦灼的心又柔软几分，“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沈漫九一抬眼，正对上顾京墨那八卦又揶揄的目光，她脸忽然有点红，“才没有，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没穿我给你买的秋裤？”
　　对面的顾京墨一口水喷了出来，秋……秋裤？
　　沈漫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抽了几张纸巾丢给他。
　　秦灼抿了抿唇，手掌在西裤上摩挲，“穿了。”
　　“你撒谎，你穿了，那衣柜里的那条是什么？”
　　被戳穿的秦灼神色有些不自然，沉默片刻，开口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忘穿了。”
　　“你才不是忘了，你是故意没穿，你忘记穿，倒没忘记把它藏在衣柜最里面。”
　　沈漫九昨晚帮他准备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西装，领带，鞋子，就连袜子和袖扣，都是按她准备的穿的，唯独那条秋裤，被他藏起来了。
　　“……”
　　秦灼沉默了，沈漫九说冬天天气冷，他的腿着凉受风就容易痛，所以专门给他买了加绒保暖秋裤，但他实在不想穿，又不想让她不开心，就特地藏起来了，没想到居然被她发现了。
　　小姑娘的语气有些不高兴了，“你是觉得它丑吗？你把它塞进袜子里别人就看不到了，要不然等下你又要腿疼，到时候我不管你了。”
　　“不丑，特别好看。”秦灼嘴硬不承认他的嫌弃，“真的忘记了，下次一定穿，别不管我。”
　　秦灼属于那种上赶着要当妻管严的，特享受被沈漫九管着的感觉。
　　“那你自己买条穿上，拍照给我。”
　　秦灼，“……”
　　明明是他打电话来质问沈漫九她怎么敢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怎么变成他挨批评了？
　　他清了清嗓音，声音也跟着清冷几分，“你在干什么呢？”
　　沈漫九看了一眼对面的顾京墨，“在餐厅，一会准备吃饭。”
　　“和谁？”
　　“朋友。”
　　“什么朋友？”
　　他语气近似于逼问，沈漫九愣了下，“顾京墨，你认识吗？”
　　秦灼语气喜怒难辨，一字一句道，“认识啊，你的青梅竹马。”


第114章 你在监视我？
　　青梅竹马四个字被他咬的特别重，沈漫九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算是……？”
　　秦灼眼神顿沉，还敢说是，真好。
　　“他找你干嘛？”
　　“我们好几年没见，他在热搜上看到你那条专访视频，就……”
　　秦灼鼻间发出一声冷哼，“还真是情谊深厚啊，见到顾京墨你很开心，很热情，是吧？”
　　见到他的时候装作自己不是沈漫九，见到顾京墨倒是跟人家抱在一起，明明有了男朋友了，怎么敢收别人的玫瑰？
　　玫瑰的意义她不知道吗?
　　操，真他妈的烦。
　　他语气过于阴阳怪气，沈漫九愣了下，转而失笑，“我家秦老板吃醋啦？”
　　男人语气寒浸浸的，“你说呢？”
　　“我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很好的朋友而已，这你要吃醋啊？”
　　“好朋友可以就可以随便抱吗？好朋友就可以送你玫瑰吗？这么没见多年了，一个视频他就跋山涉水的飞到你身边，你当他是好朋友，他呢？”
　　对面的顾京墨仍旧对她笑得没心没肺，完全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秦灼已经嫉妒到发疯。
　　沈漫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抱，玫瑰？显然她这里发生了什么，秦灼那头马上就知道了。
　　她问，“你在监视我？”
　　秦灼听出她的不开心，喉结动了动，“不是监视。”
　　沈漫九声音微微颤抖，“不是监视是什么？保护吗？”
　　秦灼眉心微蹙，“是。”
　　他怕她工作时受到委屈，也担心沈渊再骚扰她，担心她会和别人太过亲密，总之，他就是无法接受沈漫九超出他的视线控制，他太没有安全感，生怕一个闪失就再次失去她。
　　再次失去她的痛苦，他承受不住。
　　沈渊对她的监视令她恐惧，抗拒，但她没想过秦灼也会这样对她，同样打着保护她的名义。
　　“你这样和沈渊有什么区别？”
　　秦灼眼眸浮现阴霾戾气，声音也沉，“你拿我和他比？”
　　沈漫九捏紧了手机，深吸一口气，“我还有事，先挂了。”
　　秦灼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眉目间郁色笼罩，刚好通知登机，他便没有再拨回去。
　　挂了电话，沈漫九的手再次下意识地抠着手臂上被植入芯片的位置，之前做了手术，芯片已经被取出去了，只留下清浅的疤痕。
　　沈渊是靠这个东西监视她，那秦灼呢？
　　“怎么了？”顾京墨见她神色不对，开口问。
　　沈漫九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杯下去，试图压下内心的恐惧与慌乱，她告诉自己，秦灼和沈渊不一样，他们两个不是一类人。
　　秦灼对她很好，也许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她。
　　顾京墨关心道，“大小姐，到底怎么了，脸色都变了。”
　　沈漫九摇了摇头，半晌，慢慢冷静下来，刚才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挂了秦灼的电话，她这会心情平静了些，决定还是认真和秦灼说一说，试图给他回拨回去，他那头却已经无法接通。
　　她又接连着拨打了几回，仍旧无法接通。
　　她给秦灼发了信息，说刚才是她有些激动，想和他认真谈一谈，半晌也没有他的回复。
　　沈漫九开始有些担心，又打了乔林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
　　沈漫九垂眸盯着屏幕，秦灼是生她的气了？否则怎么会怎么都打不通他的电话。
　　可他就是在监视她啊，她连点情绪都不能有吗？
　　沈漫九明显心情不好，顾京墨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
　　吃饭的地方是日料店，她破天荒地喝了很多清酒。
　　秦灼一下飞机就看到沈漫九给他打的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她发的消息，立刻给她回拨了回去，打了两回，那头才接通，接电话的却是顾京墨。
　　听到他的声音，秦灼眼里瞬间翻滚着阴戾，“小九呢？”
　　顾京墨看了一眼趴在桌上耍酒疯的沈漫九，“她喝多了。”
　　“地址发给我，我去接她。”
　　秦灼的眼眸里淬着一层寒冰，拳头捏紧，明明不会喝酒，怎么敢跟别的男人随便喝酒。
　　“好。”挂了电话，顾京墨莫名打了个寒颤，这人声音阴沉的怎么跟要杀人似的。
　　秦灼到日料店的时候，沈漫九正在顾京墨怀里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男人本就阴沉的神色瞬间酝酿起波澜，眸光寒浸阴鸷，直接一拳朝顾京墨挥了过去，顾京墨只觉得眼前一黑，猝不及防被他打倒在地。
　　“我靠，你疯了？”顾京墨踉跄着起身骂道，他蹭了蹭唇角的鲜血，“你抽什么风啊？力气大了不起啊？”
　　秦灼把沈漫九扯进怀里，“他欺负你了？”
　　沈漫九泪眼朦胧的，半晌才看清来人，“你……你怎么来了？”
　　“那个混蛋是不是欺负你了？”
　　“靠，什么叫我欺负她啊？我欺负她她会在我怀里哭？”
　　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秦灼，他下颌紧绷，额角隐隐跳动，再次挥拳砸向顾京墨。
　　顾京墨从小也是被家里惯着长大的，日天日地的性格，怎么忍得了秦灼无缘无故的怒火，他也挥着拳头迎了上去。
　　然而无论是论身高，论块头，还是论力气，他都被秦灼全方位的碾压，不过也不能怪他弱，他柔道，跆拳道段位都不低，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还是得甘拜下风，论打架，恐怕还真没几个人是秦灼的对手。
　　秦灼手下也不留情，没几个回合，顾京墨便被打倒在地上，秦灼一点事没有，只是微微整理下有些褶皱的衣摆，居高临下睨着顾京墨，语气肆妄，“敢抱她，找死？”


第115章 你是小鸭子
　　顾京墨气得火冒三丈，关键也打不过秦灼，他看向一旁的视若无睹的沈漫九，愤愤开口，“沈漫九，他打我，你不管？”
　　秦灼冷嗤，“真他妈的没出息，挨打了还要找女人给你撑腰？”
　　沈漫九这才稍微清醒点，跌跌撞撞朝他走去，却被秦灼在身后一把将人拽住，连衣服带人一块扯进了自己怀里，“宝宝，手疼。”
　　顾京墨，？
　　沈漫九拿起他手看了看，指节处破了皮，上面沾满了血，她心疼地捧起他的手吹了吹，“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顾京墨，……。那他妈是他的血。
　　“疼吗？”
　　“很痛。”
　　“姓秦的，你怎么恶人先告状啊？”顾京墨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鼻子骂，“我招你了，你上来就打人。”
　　秦灼语气里透着恶劣的坏，“手指不想要了？”
　　顾京墨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个梁子，他和秦灼结定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沈漫九头晕沉沉的，倒在秦灼怀里，委屈道，“你生我气了，不，不接我电话。”
　　“没不接，坐飞机来着。”
　　秦灼说罢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向外走，留下顾京墨一人在包间里愤懑。
　　车内。
　　乔林无奈地回头看了眼秦灼，合着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为了抓沈漫九喝酒？
　　“顾京墨。”沈漫九迷迷糊糊开口。
　　秦灼抬手捏住她下巴，“看清楚，我是谁。”
　　下巴传来痛意，沈漫九觉得自己看东西都是重影，半晌才分辨出秦灼的脸，直接钻进他怀里，“你来啦？”
　　少女过于乖巧漂亮，秦灼脸色柔和不少，“我是谁？”
　　“你是…你是……”
　　秦灼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不知道他是谁就敢随便抱？
　　男人正郁闷着，忽然柔软的唇瓣贴了过来，她的长睫蹭过他脸庞，用手捧着他的脸，醉眼朦胧的眼底却藏匿着爱意，“秦灼，我男朋友。”
　　秦灼俊朗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喜色，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和她深吻，半晌才松开她的唇，“还认识我，没喝傻。”
　　*
　　回了酒店，秦灼问了半天她为什么喝酒，为什么哭，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沈漫九嫌他烦了，不耐烦地丢了个枕头过去让他闭嘴，说他打扰她休息了。
　　她脸颊嫣红，红唇娇嫩饱满，湿润的眼眸中迷蒙中又带了几分媚色，秦灼看着她脾气莫名就下去了，自己出了卧室，准备继续上午那场会。
　　结果刚走出没两步，沈漫九就开始喊口渴，给她倒了水，又调了杯蜂蜜柠檬水喂她喝下，哄了半天，伺候着公主睡着了，他才到对面的书房开视频会议。
　　怕一会她叫自己听不到，秦灼特地没关书房和卧室的门，方便看看她那头的动静。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沈漫九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秀美紧蹙，她酒明显还没过劲，脸颊泛红，睡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不满道，“秦灼，你能不能小点声，吵死了！”
　　秦灼平常对待工作认真严苛，这会正在批评人，再加上在沈漫九那生的气无处发泄，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语气也重。
　　秦灼训话训到一半，沈漫九忽然闹脾气嫌他吵，他下意识地就闭上了嘴。
　　和他一同安静下来的，还有会议室的众人，一个个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的八卦之魂却开始熊熊燃烧了。
　　连许特助都懵了，秦总身边怎么会有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居然敢对秦灼发脾气？
　　他跟在秦灼身边，还不了解他这位上司吗？冷面无情，阴戾狠绝，而且，不近女色啊。
　　开会期间来捣乱，秦总，应该会生气吧？
　　秦灼顿了顿，看向屏幕，开口道，“不好意思各位，是我女朋友，麻烦大家稍等片刻，大家可以先商议一下这个提案，我去哄一下。”
　　秦灼说罢关闭了视频。
　　？？？会议室的众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个全都是惊悚错愕的神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去哄一下。
　　这居然是扑克脸老板会说出来的话？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怎么隐隐听得出炫耀的意味？
　　太玄幻了！！
　　秦灼走向门口，把人拉进怀里，“对不起宝宝，吵到你了？”
　　“我头疼。”沈漫九揉了揉太阳穴，“光听见你骂人了，凶死了。”
　　秦灼吻了吻她额头，不承认凶的人是自己，“没骂人，是你听错了。”
　　沈漫九抬手揉他的脸，忽然天马行空地开口，“好帅啊，怎么这么帅？”她说完顺手摸了摸他腹肌，“身材也这么好。”
　　“……”
　　秦灼眼眸浮现暗色，喉结微动，她柔软的手胡乱游移，他小腹不自觉跟着绷紧，他按住沈漫九乱动的手，声音又沉又哑，“别胡闹。”
　　下回绝不能让她乱喝酒了，一喝酒就喜欢撩人，动手动脚的，要命。
　　沈漫九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你多少钱啊？”她边说边冲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晚。”
　　秦灼脸瞬间黑了，……。
　　酒劲上头，她醉得糊涂，“小鸭子，嘎嘎嘎。”
　　秦灼目光一凝，小……鸭子？
　　“嘎嘎嘎。”
　　秦灼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温柔，抬手摸了摸她头发，“乖九，你喝多了，别闹了。”
　　“你是小鸭子，怎么不叫？”
　　“……”
　　沈漫九不满，声音忽然带了哭腔，“小鸭子……”
　　秦灼眼眸里氤氲着沉色，咬了咬后槽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嘎嘎嘎。”
　　沈漫九抱着他傻笑，“小狗。”
　　秦灼沉默。
　　“小狗。”
　　秦灼：“汪汪汪。”
　　众人，秦总，你麦没关？？人设彻底崩塌了。
　　许特助紧急给秦灼拨打电话，然而秦灼开了静音，完全没听到。
　　沈漫九仰头看着他，眼眸湿润而撩人，“我想你做…做……”


第116章 做俯卧撑
　　秦灼直接抱起她，朝对面的卧室走，男人嗓音微哑，“做什么？”
　　“俯……俯卧撑。”
　　秦灼帮她放在床上，欺身而上，把她圈在身下，抬手整理她额边的碎发，唇角微微翘起，带了点痞，“俯卧撑啊？”
　　沈漫九伸手推他，她喝了酒呆在空调房里本来就热，他温热的气息环绕周围更弄得她烦躁，“热……你去下面做。”
　　秦灼，？
　　秦灼以为她说的俯卧撑是双人运动，结果沈漫九真的只是让他单纯的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合着是他思想脏了？
　　沈漫九趴在床沿，拿出手机对着秦灼拍视频，“能不能不穿上衣啊？”
　　“好。”秦灼说完利落的脱下了自己的上衣，轮廓利落分明，肌肉随着他上下的动作线条起伏，男性荷尔蒙爆棚。
　　小姑娘想看什么，他一律满足。
　　大概给她表演了十分钟的花式俯卧撑后，沈漫九满意地收了手机，“我发给时冉看看。她上回给我看什么狼狗弟弟，我说我男朋友比他强，她不信。”
　　“啊？等下——”
　　秦灼惊愕，迅速从地上起来，在她即将按下发送键的时候伸手夺走了她的手机，“还发给别人看，你当老子是什么？”
　　他说罢把她的手机丢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一旁的衬衣穿好，修长的手指散漫地扣好纽扣，“我只愿意给你一个人看。”
　　“好朋友要懂得分享。”沈漫九认真道。
　　“……”
　　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可爱又乖巧，秦灼觉得又气又好笑，用力揉了揉她头发，“看来她没少给你分享，是吧？”
　　“嗯。”
　　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秦灼气结，恨不得把时冉拉黑，带坏他的小朋友。
　　“但是都没你身材好。”
　　“你看了？”秦灼语气寒浸浸的。
　　“嗯。”酒精作用下沈漫九的脸红扑扑的，“但你比他们都强。”
　　“他们？”
　　艹，她到底看过多少不知廉耻的野男人？
　　在互联网上不穿衣服，毫无男德。
　　沈漫九傻笑，伸出手指来数，“弟弟，哥哥，狼狗，奶狗……”
　　时冉，知名男色爱好者，且热爱分享。
　　秦灼的脸色又黑又臭，她喜欢腹肌不假，原来不止喜欢他的？合着是来着不拒？
　　“怎么，我的还不够你看？”
　　“你……你的最好看，我男朋友天下第一好看。”
　　秦灼，“……”
　　没过一会，沈漫九又阖上了眼眸昏昏欲睡，秦灼被她磨得没脾气，凑近她耳边，“宝宝，我在对面的书房，怕吵到你，我关上门，你有事直接去对面叫我好不好？”
　　“嗯。”她敷衍地回应他。
　　*
　　书房。
　　秦灼再次打开摄像头时，看到那个一直亮着的麦克风，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抿了抿唇，看向屏幕，一群人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似的，纷纷低下了头。
　　许特助悄悄瞥了一眼秦灼，刚才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现在领带都不见了，扣子还有两颗没扣。
　　但好像总共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秦总，似乎没看起来那么厉害。
　　就一般？
　　秦灼清了清嗓音，“不好意思，她小朋友的性格，让大家见笑了。”
　　？！
　　众人只觉得更加玄幻。
　　高冷无情的上司这是陷入热恋了？
　　*
　　沈漫九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盯着手机里拍的秦灼赤裸着上身表演花式俯卧撑的视频，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以后再也不随便喝酒了。
　　她抬眼，秦灼正懒散站在床边睨着她，一副秋后算账的大魔王架势，“酒醒了？”
　　手机上顾京墨刚好给她发了消息，
　　【报销！】
　　她点开看，是一张医院就诊的单子。
　　“啧，好友加的挺快。”
　　沈漫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给顾京墨发消息。
　　【你没事吧？还在医院？】
　　秦灼眼眸漆黑，带了几分幽怨的味道，“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嗯？”沈漫九有些错愕开口，秦灼居然主动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噢，不用去了。”秦灼不紧不慢开口，语气懒肆，“我刚才以为你喝酒喝出后遗症，聋哑了，跟你说话都不理我，现在看来是没事了。”
　　沈漫九，“……”
　　顾京墨：
　　【是啊，下不了床了】
　　【大小姐，你男朋友好可怕呀，好凶呀～～～不像我，那么温柔】
　　【你不打算来医院慰问病人吗？呜呜呜，我一人在这陌生的城市，孤单又寂寞】
　　秦灼垂眸看着她屏幕上的消息，眸色巨沉，他试图在沈漫九脸上读出嫌弃的表情，可并没有，她甚至还翘了翘唇角。
　　他从沈漫九手里拿走手机，沈漫九试图抢回来，秦灼单手按着她肩膀把人按在床上，另一只手举高，直接把顾京墨拉进的黑名单，然后顺手把手机丢到一旁。
　　一套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顾京墨再继续给沈漫九发消息时，屏幕上多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气得吐血，绝对是秦灼干的！！！
　　沈漫九懒得跟秦灼争，顾京墨还有空跟她贫，说明没什么大事。
　　小姑娘被秦灼惯的脾气渐长，这会昨天的气还没消，她拉起被子蒙上头，秦灼伸手扯开，“怎么了，又跟我闹脾气？一回来就看你在别人怀里喝的烂醉，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老子都没发脾气呢。”
　　“还有我说了，我不是监视你，只是太关心你。不接你电话是因为在飞机上。”
　　沈漫九坐起身来，“你怎么保护我？也给我植入芯片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找了个你的同事。”秦灼眼神微暗，沈渊大概是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她表现的特别抗拒，他抬手抚了抚她脸，“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第117章 刻意安排的巧合
　　沈漫九抿唇，“你找的谁？”
　　“这个不能说，影响你们同事相处，怎么办？”
　　她沉默片刻，开口问，“是周捷吧？”
　　周捷平常和沈漫九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部门下上都知道他的性取向，男，且有男朋友。
　　但他最近却对沈漫九出奇的好，沈漫九还觉得奇怪，周捷喜欢她是不可能的，周捷是对她关心但却又和她保持距离。
　　比如说，她中午忙的时候会顺路帮她带饭，会恰好多点一杯奶茶，口味刚好是她喜欢的，会顺路帮她拿东西，会帮她做杂活。
　　秦灼愣了下，“你怎么知道？”周捷这么不会隐藏吗？
　　“我早该知道的，怎么会有人刚好多点一杯奶茶，刚好是我想喝的草莓味，三分糖，加芋圆。其实是你让他帮我点的，对吧？”
　　两人在一起不久，秦灼却认真的记得她每一个细小喜好。
　　秦灼点了点头。
　　“你这个傻瓜。你干嘛不直接点给我，还让别人多点一杯，让我记别人的好啊？”
　　秦灼眼神无奈又宠溺，“你以为老子想让你记别人的好啊，还不是某人前一天晚上纠结了一个小时要不要点，最后说要减肥，自己想喝，非要忍着，我给你点了你胖了不得算到我头上啊，怪我动摇军心。”
　　沈漫九失笑，看似抱怨却像在撒娇，“谁叫跟你在一起后我胖了好几斤了。”
　　“怪我？”秦灼捏了捏她脸，“早上起来带你跑步，你又起不来。”
　　“你猜我为什么起不来？”
　　秦灼清了清嗓子，语气懒洋洋的，“不知道。”
　　“还有那回我被骂惨了，没多久你就空降过来说要专访，也是他给你打的小报告，是吧？”
　　“不然呢？”秦灼挑了下眉，“我眼睁睁看你受气吗？”
　　沈漫九后知后觉想起，有几次她和同事无意中聊起哪家的餐厅好吃，喜欢哪家的食物，下班后秦灼带她去的餐厅就刚好是她提到过种草打算去的，她和同事抱怨说之前吃过的味道特别好的某家餐厅最近爆火了，就是太远了，排队也难排，三小时起步，晚上回去时就发现秦灼打包回了那家的招牌菜。
　　她惊喜地问他怎么知道她想吃这个了，秦灼还一脸高冷的说只是他谈生意时顺路打包的，她还相信了，傻傻的问那家餐厅每天都有好多人排队的，就算顺路也要排队很久吧？
　　秦灼说他就是好奇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排队，想买来检验一下它值不值得让别人排队。
　　她当时还笑着说他是幼稚鬼。
　　下午茶的时候经常在茶水间闲聊，聊到过哪款护肤品好用，哪款香水味道好闻，结果晚上她的梳妆台上就多出了那个品牌的全线化妆品，甚至还有新研发的未投入市场的新产品，他说是品牌送他的，他又用不上，让她帮忙用用怎么样。
　　她喜欢吃提拉米苏，公司下午茶的甜品里却没有，她说了句要是有提拉米苏就好了，结果没两天一家大型甜品连锁就承包了他们的下午茶，说是为了品牌推广宣传，专门找了几家公司试点。
　　她之前还跟秦灼说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她连运气都变好了，秦灼只是笑，说她以后运气会更好。
　　这样想来，每一次让她感到小确幸的“巧合”，其实都是秦灼刻意的安排与关心。她的好运，都是秦灼的默默付出。
　　秦灼对她的好在背后默默无闻，不为她任何的回报，就只是单纯的对她好，喜欢看她惊喜的笑颜。
　　沈漫九鼻尖一酸，她太迟钝了。
　　“诶呦。”秦灼坐在床边，把沈漫九揽进怀里，语气痞痞的戏谑，“怎么忽然这副表情啊？怎么觉得要感动哭了呢？”
　　沈漫九眼眸水光潋滟，抱住他腰，“不是巧合，也不是好运，每次都是你特意安排的，对吧？”
　　秦灼唇角一挑，似笑非笑，“听不懂。”
　　“就是你，我说我怎么会忽然变得那么好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秦灼低头亲了下她，“我帮你实现的就不算好运了？”
　　沈漫九眼眸微垂，半晌开口，“算，遇见你就是我天大的好运。”
　　秦灼眉眼染着笑意，在她唇间亲了下，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啧，我尝尝，小公主嘴怎么忽然这么甜啊，不生气了？”
　　“秦灼，我觉得我做的好差，你对我那么好，我好像什么都没做过。”
　　男人笑得温柔宠溺，“还不好啊，天天管着我，帮我煲汤，帮我养身体。”他薄唇凑近她耳边，语气忽然暧昧起来，“晚上还陪我熬夜，还……”
　　沈漫九耳尖冒起一缕浅粉，捂住他唇，“后面的不用说了。”
　　秦灼轻笑，语调散漫，“好，后面的留着晚上慢慢说。”
　　“流氓。”
　　“既然这个问题我们说清楚了。”秦灼顿了顿，语气忽然沉了几分，“是不是该解决下一个问题了？”
　　“什么？”
　　“姓顾的。说说吧，你知错了吗？”
　　沈漫九怔了怔，摇头。
　　秦灼在她腰间捏了捏，语气不悦，“不知？”
　　她一脸单纯又无辜。
　　“小九，你能不能换位思考，如果是我，随便抱别的女人，收别人的花，喝完酒抱着别的女人，你会不会生气？”
　　沈漫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就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她也应该会吃醋，如果是青梅竹马的话，她应该会更加难过，因为那个人是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她缺席他生命里的那段时间，却有另一个人一直在。
　　沈漫九主动亲吻他，“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但你没必要……”
　　秦灼好不容易好转的脸色又沉了，“没必要什么？”
　　“没必要……打人吧。”
　　顾京墨似乎受伤挺严重的。
　　秦灼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冷哼一声，“他敢碰我女朋友，打他都算轻的了。”


第118章 99999朵玫瑰
　　沈漫九抿了抿唇，“我没有注意跟他相处的界限，是我不好，但你也不该打他，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要不要跟他说声不好意思？”
　　“不可能。”秦灼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臭，他松开沈漫九起身，“你让我跟他道歉？”
　　沈漫九想了想，秦灼这毁天灭地的拽王性格让他跟讨厌的人道歉也确实不太可能。
　　“算了，你不想跟他和解的话就算了，那等下我去医院看看他行吗？”
　　“你休想，不许再见他。”秦灼冷冷开口，“不就是医药费吗？等下我找人送过去就是了，老子一下付他一辈子的，敢跟我女人动手动脚我还打他。”
　　沈漫九，“……”
　　秦灼明显是生气了，脸色阴沉，说完转身就走。
　　小九居然让他跟顾京墨道歉？
　　“秦灼…”
　　沈漫九喊他，他充耳不闻，连脚步都不停一下，径直出了卧室。
　　沈漫九无奈地弯了下唇，幼稚鬼。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快迟到了，赶紧起床洗漱准备去上班。
　　她收拾好的时候发现秦灼正坐在餐桌前看文件，她从卧室出来也没看她一眼，不紧不慢撂下文件，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秦灼就是吃醋生闷气，想让沈漫九主动哄他，还想等着她一起吃早饭，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就故意装作在看文件的样子，见她出来才拿起筷子来。
　　然而沈漫九完全没在意这些小细节，也没看出他这些别扭的小心思，只想着自己上班要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又要飞了。
　　见她换高跟鞋准备出门，秦灼握筷子的手紧了紧，掀开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开口问，“不吃早饭？”
　　“不吃了，我上班要迟到了，上个月都没全勤，这个月又要没了。”
　　秦灼面上波澜不惊，继续慢条斯理的吃早餐，“哦。”
　　接着沈漫九就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秦灼看了眼被狠狠拍上的门，深吸一口气，把筷子撂在桌上，瞬间没了胃口。
　　他专门等她吃早饭，她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
　　出门连句再见也没有，以前都是有分别吻的。
　　为了几百块的破全勤，连他这个男朋友都不管了，难道没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吗？
　　哦，她都没看他，又怎么会知道他心情不好？
　　秦灼越想越气，觉得胸口郁结了一团火，每次沈漫九一有不开心，他都会哄她，她呢，对他视若无睹。
　　操。
　　秦灼拿出手机，搜索，如何惩罚女朋友，让她知错？
　　*
　　采访部。
　　快到饭点的时候，一跑腿小哥上门来，“请问沈漫九，沈小姐在吗？”
　　“您找错了吧，我们这就有一个姓沈的，没叫沈漫九的啊。”靠近门口的一同事说。
　　小哥又低头核对了眼地址，“金茂大厦24层每日时闻采访部，没错啊。”他吼了一句，“沈漫九，沈小姐，在吗？”
　　这下整个部门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
　　“说了没有叫……”
　　“是我，是我。”沈漫九听见自己的名字，快速小跑到门口，“我在，怎么了？”
　　“啊？”一旁的同事一脸惊愕，“沈娇，你改名了？？”
　　她怔了下，“没有，那是我原来的名字。”
　　同事半开玩笑道，“怎么着，工作还弄了个艺名啊？”
　　沈漫九扯了扯唇角，也跟着笑了笑，
　　“楼下有您的花，麻烦您下来签收一下。”
　　“花？”沈漫九看着眼前的人，这不都上来了吗？干嘛还让她去楼下一趟，“我在工作，要不然辛苦您帮我送上来？”
　　“这恐怕有点难度，您还是亲自下来签收吧。”
　　沈漫九愣了下，“谁送的？”
　　别又是顾京墨没事闲的，秦·幼稚鬼·小朋友知道了又要吃醋生气。
　　小哥低头看了眼单子，“一位姓秦的先生，叫秦……”
　　“噢噢噢。”沈漫九紧急出声打断他，“我知道了，那我跟您下去取吧。”
　　一说姓秦的，那就是秦灼没跑了，他怎么忽然想起给她送花了。
　　本来就快到了午饭时间，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现在更是一堆人围成一个圈围观什么，沈漫九有些好奇的走近。
　　“来来来，大家让一下。”小哥边说边带着沈漫九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花的主人来了，大家让一下。”
　　沈漫九这才看清众人在围观什么，路边一辆大卡车，卡车旁有一束超级巨型玫瑰花，摆在地上大概有十来米的样子，铺成了一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海。
　　头一回见这么多玫瑰，沈漫九神色错愕，秦灼疯了吧？
　　一听说花的主人来了，围观群众自觉让出了一条路，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沈漫九，羡慕的，嫉妒的，好奇的。
　　小哥从车厢里拿出一个喇叭，按了播放键：最美的花送最美的九，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祝愿沈小姐和秦先生的爱情天长地久到永久。
　　沈漫九瞬间尬在原地，耳根都红了。
　　只有这一句循环播放，大喇叭的音效十分好，引起越来越多的过路人驻足围观：
　　最美的花送最美的九，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祝愿沈小姐和秦先生的爱情天长地久到永久。
　　最美的花送最美的九，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祝愿沈小姐和秦先生的爱情天长地久到永久。
　　最美的花送最美的九，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祝愿沈小姐和秦先生的爱情天长地久到永久。
　　……
　　沈漫九觉得大脑宕机了，看了一眼周围举着手机录视频的围观群众，她觉得此时堪称她人生中最社死的时刻。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我靠，全城的玫瑰都在这了吧？”
　　“谁谁谁？谁是沈小姐？谁是秦先生？”
　　“不会是要求婚吧？”
　　“男的呢？怎么光看到女的了？”
　　“谁送我这么多玫瑰，我立马嫁给他！”
　　“有钱人啊！”
　　“羡慕。”
　　……
　　沈漫九赶紧跑过去，试图关掉喇叭，“好了好了，您不用放了，我听到了。”
　　小哥拿着喇叭灵活躲过，“抱歉，这是客户特别要求的，需要循环播放九十九遍。”
　　沈漫九，“……”救命，谁来救救她。
　　秦灼最大的仁慈大概就是没循环播报她的名字，但也没好到哪去，估计她在附近马上就要出名了。
　　小哥说着掏出纸笔递给沈漫九，“沈小姐，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已送达，请您签收。”
　　沈漫九在单子上签了名，“我拜托您把喇叭先关了行吗？”
　　“不行，我收了顾客的钱，就要把事情做好。”
　　“我给你双倍行吗？关了吧。”沈漫九眼眸忽闪忽闪的，试图博得同情。
　　“抱歉啊，我们还是要讲究负责和诚信的。”小哥微微压低声音，“您男朋友太爱您了，我都羡慕，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再说了，99遍也没多长，很快就过去了。”
　　沈漫九沉默，“……”
　　一辈子也没多长，很快就过去了。


第119章 一石三鸟
　　完成任务后，送花小哥开着车扬长而去，留下沈漫九独自面对玫瑰花海。
　　99999朵玫瑰花海，搬走是不大现实了。
　　秦灼的电话适时响起，沈漫九远离周围拍照合影的群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秦灼，你干嘛送我这么多玫瑰？？”
　　秦灼语气透着懒洋洋的痞，“你不是喜欢玫瑰吗？”
　　沈漫九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笑道，“你还因为顾京墨送我花生气啊？”
　　“没有啊。”秦灼否认，“我送你这么多花，你不感动吗？连数字都是你的名字，小九。”
　　“太高调了吧，秦老板。”沈漫九笑吟吟说，“你能想象十万朵玫瑰有多少吗？摆在我们单位楼下，都快成地标了。”
　　“不是十万朵，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秦灼不紧不慢开口纠正她，“全新城的玫瑰都在这了，还有一部分是在隔壁市运过来的，现在是不是觉得，顾京墨那束玫瑰，太寒酸了些。”
　　沈漫九默了，绕来绕去还是因为顾京墨送了她一束玫瑰，秦灼的胜负欲，简直超出常人能够想象的范围。
　　“秦老板~”沈漫九笑着开口，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可是你送我这么多花，我该怎么搬回酒店？恐怕酒店都难装下吧？”
　　“我不介意你送给别人。”
　　“……”
　　那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秦灼，该不会是故意借着送花整她的吧？
　　午饭人流高峰时间，超大花海，魔性广播，每一条，都能让她成为众人关注的社死焦点。
　　沈漫九摇头，否认自己的想法，秦灼送自己花，她怎么能胡乱揣测他。
　　“可是你送我的花，我不舍送给别人啊。”
　　秦灼勾了勾唇，“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把它们带回家，很快就会枯萎，但送给路人，对方大概会开心，还会顺便祝福我们的爱情。”
　　秦灼在沈漫九心中的高度瞬间又上了一个阶层，不愧是大老板，境界就是高。
　　事实上秦灼可没有沈漫九想的那境界，他本意也不是为了送她花，一来，惩罚她，她脸皮薄，弄出这么大阵仗肯定会又羞又恼，所以在秦灼看来，这就算是对沈漫九严重的惩罚了；二来，就是出于男人的胜负欲，试图借此碾压他心里的假想情敌，顾京墨；三来，明里暗里宣誓所有权，最好能借此机会和她公开。
　　一石三鸟。
　　金茂大厦楼下有人送了99999朵玫瑰表白的事情，周围的人基本都知道了，送的时间也巧，刚好是中午下班的时间，不少人前来围观。视频很快被传到了网上，配合着魔性洗脑的背景音乐，点击率飙升。
　　沈漫九自己取走了九支花留作纪念，然后在花上留个纸牌，喜欢的话可以自拿。这一举动，更加引发了人们的关注和传播，不少人拿了花顺手分享到社交媒体上，还留下了对两人的祝福。
　　沈漫九瞬间成了单位里的红人，一群人围着她八卦秦先生是谁。
　　下午的时候，出现了一条八卦帖子，分析沈小姐和秦先生的真实身份，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网上引发热烈讨论。
　　沈小姐是谁，在场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就是前几天刚给秦灼作过专访的沈娇，据秦灼好友圈的人士爆料，秦灼社交账号的名字，单单一个英文字母J，让人瞬间联想到沈娇名字的缩写。
　　秦灼从不接受深度采访，透露私人信息就更不可能了，可偏偏前几天的访谈里，大谈个人感情生活，再配上他采访时一直追随着主持人沈娇的眼神，简直可以拉丝，回看起来，堪称温柔又深情。
　　还有一位花店店主匿名爆料，订花的人，名字就是秦灼，还说目前新城的玫瑰全都被买空了，全都在金茂大厦门口。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沈小姐和秦先生实际上就是沈娇和秦灼。
　　秦灼做专访，就是为了哄女朋友开心，看似在采访，实际上全程盯妻狂魔，暗中撒糖。
　　此帖子一出，瞬间在网上引发疯狂讨论和转发，秦灼也彻底成为了万千少女心目中的完美爱人。
　　下午茶时间休息的时候，几乎部门所有人都在八卦这条帖子，甚至有同事把这条帖子“手滑”转到了大群里，沈漫九觉得她人生中最社死的时刻都在这一天体验过了。
　　下面有几个人顺势问：
　　【是真的吗？】
　　【是真的吧？】
　　【99999朵玫瑰啊，这也太壕了，我都看傻了】
　　【谁不是呢？】
　　【大家都是一家人，透露一下呗】
　　【对啊，我们肯定不外传】
　　甚至有人@了她。
　　沈漫九装没看见，直接不看手机，戴着耳机，在电脑前埋头处理工作，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
　　直到周捷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沈漫九摘下耳机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男朋……。”周捷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男朋友，指了指屏幕，“这个人让你回他消息。”
　　她看了眼屏幕，这不是秦灼平时用的号，头像就是一片黑漆漆的，他甚至还弄了小号？
　　沈漫九工作时大多开静音，刚才一直没看手机，她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周捷却一直站在她身旁，她又默默把手机放了回去，“还有事吗？”
　　周捷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写满了求知欲，“什么情况啊，网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手指点了点屏幕，“还有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啊，要是你跟秦灼是真的，那我可不敢帮别人撬秦大佬的墙角啊。”
　　“那你就别帮他打小报告了。”
　　“不过说实话，他真的是关心你，事无巨细，默默付出，这样的男人，我都心动了，你不珍惜的话，那我……”
　　“够了。”沈漫九开口打断他，“他是我男朋友，请你自重。”


第120章 惩罚她
　　周捷笑的不怀好意，“我逗你的，我有男朋友了，要不然…。”
　　“……你还有事吗？”
　　“最后一个问题，他是不是秦灼？”
　　“你猜。”
　　周捷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懂了，您忙。”
　　不否认约等于肯定。
　　见他离开，沈漫九才拿出手机回复秦灼的消息，秦灼一下给她发了十来条消息。
　　灼灼：
　　三小时前。
　　【乖九，一会我去接你吧】
　　两小时前。
　　【宝宝，你下班了我去接你吧】
　　【你最爱的餐厅帮你拿到号了喔，你下班了就去吃^_^】
　　一小时前。
　　【帮你充了十年的话费，你是不是欠费了才不理我？】
　　【不用谢】
　　视频通话：未接通。
　　语音通话：未接通。
　　刚刚。
　　【我猜你手机进水了吧？不然怎么一下午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对吧，沈记者】
　　语气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不满了。
　　沈漫九看着秦灼的消息，弯唇轻笑，幼稚鬼。
　　她没想到秦灼真的给她充了十年的话费，沈漫九点开话费充值短信，数了数余额后面的零，十年都用不完。
　　【宝宝，我刚才静音了，工作来着，没看到】
　　【不用来接我了，一会我下班了直接打车回去就好了】
　　沈漫九觉得他过来就等于直接官宣两人的关系了。
　　秦灼秒回：【诶呦，宝宝，你不用这么体贴人的，老公不累，愿意去接你】
　　沈漫九看着他的消息大脑有点短路，一时无法分辨他语气中有没有阴阳怪气的意味。
　　秦灼：【接老婆下班是我的责任，不用客气】
　　沈漫九：【真的不用了~】
　　秦灼：【真的不用客气，我已经到楼下了，等你^_^】
　　沈漫九惊住，【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秦灼：【没关系，我等你就好，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工作】
　　*
　　车上。
　　乔林的手百无聊赖地敲打着方向盘，“她五点多下班，你有必要提前这么早就过来吗？”
　　秦灼低头回复沈漫九的消息，不紧不慢开口，“你懂什么？我这是惩罚她。”
　　乔林沉默半晌，“我确实不懂，他等她下班，叫惩罚她。”
　　秦灼慵懒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扶手，“她知道我在等她，自然觉得愧疚，于心不安，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恐怕都会着急的等待下班，如坐针毡，这不叫惩罚吗？”
　　“啊？哈？”
　　这人没事吧？
　　乔林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你确定这是惩罚……她？”
　　“不然呢？”
　　“……”
　　乔林彻底沉默了，秦灼是懂得如何pua自己的，恋爱脑没救了。
　　*
　　沈漫九下来的时候，秦灼的迈巴赫就停在楼下，他新提的车，选了迈巴赫是因为沈漫九，他最开始认识她时，他家司机就是开的迈巴赫接送她，他觉得她应该比较习惯这款车。
　　见她出来，秦灼降下车窗，男人眼眸漆黑深邃，轮廓俊美优越，五官精致英挺，唇角噙着淡淡笑意，矜贵又迷人，喊她，“小九。”
　　下班时间，来往的不少，这一幕被沈漫九好几个同事看到了。
　　沈漫九快速钻进车里，车窗缓缓升起，车子平稳驶离。
　　秦灼唇角勾了勾，兴味十足，“这么慌张，这么怕我被别人看到啊。”
　　沈漫九无奈，“已经被看到了，不知道是谁发的帖子，反正现在全网都觉得咱俩是一对。”
　　秦灼轻笑，眼尾也染上笑意，“什么叫觉得，咱俩本来就是一对。”
　　少女眉眼微弯，在他脸上亲了下，“你太受欢迎了怎么办？以前那个榜单你就是榜首，我还给你投票了呢，现在你更是万千少女心目的理想男友。”
　　秦灼眉梢微扬，“什么榜单？”
　　“额…就是网友评着玩的。”
　　男人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兴味，“说说看，你还给我投了票？”他抬手捏了捏她脸，宠溺道，“这么说，早就开始关注我了？”
　　沈漫九抱着他手臂撒娇，“谁不认识我们秦总啊，商界新贵，一路飞升，长相绝美。”
　　秦灼低头含住她唇瓣亲吻，“我尝尝，嘴这么甜啊。”
　　沈漫九回应他的吻，“甜吗？”
　　“甜。”秦灼抬手擦净她唇角的亮晶晶，“说说吧，什么榜？”
　　“不告诉你。”
　　前排的乔林开口，“应该女性是最想嫁的男人榜吧，挺大的一家媒体做的，特别火，我也投过票。”
　　“你也想嫁他？”
　　“没有，绝对没有。”乔林马上开口否认，“我可没投他。”
　　脾气大，脸色臭，性格差，想嫁他的都是被他的色相和金钱蒙蔽了双眼。
　　当然，对沈漫九除外，除了她之外，这世界上再无第二人可以得到秦灼的那样特殊待遇，他对他老子都一样，一副日天日地的痞妄模样。
　　秦灼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玩味，“是吗？给我投了票，想嫁给我？”
　　沈漫九耳畔微红，“大家都投，我跟风投着玩的。”
　　秦灼扬了扬下巴，“那我算是脱颖而出，被公主选中了？”
　　他低头把玩她纤细的手指，眼睫垂着，语气状似随意，“小九，不如我们借这个机会公开，怎么样？”
　　“你想公开？”
　　“一直想。为了能站在你身边，这几年才拼了命的努力赚钱，不知道现在配不配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第121章 她会回来的
　　秦灼只回来三天便又回了静港，沈漫九实习期满，又得到了转正的通知。
　　本来转正是件开心的事情，但沈漫九却开始纠结，秦灼最近是要谈项目，才在新城出差，谈下来之后，他就没什么来的必要了，项目施工自然不用他这样的大老板亲自监工，可为了她，他肯定还要飞来飞去。
　　秦灼工作本来就辛苦，还要三个城市跑来跑去，南市和静港离得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新城却太远。
　　她有换工作，换城市生活的想法，但秦灼却从来没提过。
　　下了班沈漫九约了时冉逛街买东西，秦灼买的精装公寓也下来了，准备从酒店搬过去，她打算买些日常用品。
　　咖啡店。
　　“乖乖，在这里。”
　　沈漫九走到桌前，却见到顾京墨也在，“嗯？你怎么在这啊？”
　　顾京墨坐的端庄，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沈小姐，你好。”
　　沈漫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他听说我们要逛街，主动要帮我们拎包。”时冉说。
　　沈漫九看了顾京墨一眼，从小一块长大的交情，她发觉他不对劲，前两天他在医院，其实倒也没多严重，他装可怜，秦灼偏又醋到不行，她说她要去医院看看他，秦灼嘴上说既然是朋友而已，你想去就去，但晚上跟疯了一样，弄了她一身痕迹，第二天她累得没从床上爬起来，便拜托时冉帮她去看了看。
　　沈漫九和顾京墨同岁，但时冉比她大了两岁，完全美艳御姐风的长相，明艳大气，美的嚣张而霸道，和她的性格如出一辙，身高腿长，一米七几，腰细肩平，但不丰满，标准的模特身材。
　　时冉家里有钱，父母在新城搞房地产的，独生女，妥妥的富家千金小姐，她家里人也不舍得让她工作，给她开了间茶楼让她随便玩玩，也没指望她赚钱，但她经营的却很好，在新城很有名的高档茶楼，高官商人经常来往，利润惊人。
　　怪不得顾京墨会跟她打听时冉呢，合着是看上人家了。
　　“哦～”沈漫九意味深长的应了声。
　　逛街全程，顾京墨跟在时冉身后，像一只殷勤的大型犬类，沈漫九有些幻视他身后是不是长出了尾巴。
　　见她买的东西，时冉实在忍不住吐槽，“你这买的都是什么啊？”
　　情侣毛巾，牙刷，床品，她都可以理解，毕竟沈漫九一谈恋爱就变成了个小女生。
　　但买的东西越来越奇怪，养生壶，泡脚桶，膏药贴，养胃食谱……
　　“他身体不太好，我帮他……”
　　“他身体还不好啊。”顾京墨现在对秦灼一万个不满意，吐槽道，“我看他徒手打死十只老虎都没问题。”
　　时冉语重心长道，“宝宝，你千万别恋爱脑啊。”
　　顾京墨：“你不用担心，他男朋友比她恋爱脑多了，我怀疑他男朋友那恋爱脑，连僵尸都嫌弃。”
　　沈漫九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要帮他做饭，帮他洗脚啊？”时冉一脸认真，“宝宝，对男人不能太好，会膨胀的。”
　　时冉无法接受，沈漫九这样漂漂亮亮的小公主，每次跟她一起，她都会下意识的照顾和保护她，小公主怎么能给男人做饭洗脚，变身成家庭妇女，坚决不行，就算那人是秦灼也不行。
　　“对。”顾京墨在一旁接话，“要是我，绝不会舍得让我女朋友做饭，女孩子就要宠着，就要十指不沾阳春水，我肯定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家务全包，帮我女朋友捏肩捶腿，端茶倒水……”
　　沈漫九，“……”
　　时冉没忍住笑，“我才发现你嘴这么贫啊。”
　　顾京墨眼眸明亮，长睫动了动，像温顺的大型动物，嗓音清润，有种别样的甜，“姐姐，我不是贫，我是心里就这么想的。”
　　沈漫九嘴巴张成O形，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好像一只开屏求偶的孔雀。
　　*
　　逛完街，沈漫九去了新家，房子是精装的，各种设施都配备齐全，她换好了新的床品，把她和秦灼的生活用品都摆放整齐，冰箱里也塞满了各种食材。
　　两人住酒店的时候，偶尔去外面吃，也经常自己做饭，她本来以为秦灼不会做饭，结果他的厨艺特别好，每次都是两人一块做饭，沈漫九感觉自己的胃都被他养叼了。
　　房间整理的差不多了，沈漫九的手机响起，她以为是秦灼，小跑着去接电话。
　　结果发现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定睛看了看，又觉得熟悉。
　　“喂，您好。”
　　“漫漫。”
　　沈漫九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妈妈白钰的声音，她忽然觉得鼻尖一酸，红唇动了动，那声妈妈还是没有叫出口。
　　“是漫漫吗？”
　　“嗯。”
　　“漫漫，不回家吗？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想你了。”
　　沈漫九有些不知所措，“我……”
　　“妈妈在新闻上看到秦灼公开和你的恋情了，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当年不许你跟她在一起，是因为这样你才离开的吗？”白钰声音里带了些哭音，“漫漫，妈妈想你了，回家来看看好不好？这几年一直找不到你，妈妈都要绝望了，我不会再阻拦你和谁在一起，但你回家来看看好不好？还有爷爷，今年住院了，也日日夜夜念着他的乖孙女呢。”
　　沈漫九内心酸楚涌动，妈妈听起来并不知道沈渊做了什么，沈家养育她十八年，她却一直不肯回家看看，她确实不孝。
　　她眼泪止不住的流，“妈妈。”
　　聊了大概一个小时，白钰并未多追问她这几年，只是关心她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开不开心。
　　挂了电话，白钰看向一旁的沈渊，“这样说可以吗？”
　　沈渊眉目间清冷淡漠，开口道，“她会回来的。”


第122章 我陪你回去
　　挂了电话，沈漫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又翻出来她被催眠前写下的那封信。
　　【我该记得什么呢？爸爸不爱我，为了沈家的钱权，把我送到恶心的老男人床上？被爸爸算计，被秦灼算计，和他纠缠折磨，顾京墨也因我而死，自己抑郁自杀，而他又随我而死？活了二十几年，是工具，是玩物？还是要记得秦灼未来有钱有权，沈良想要攀附的孟家没什么用，秦灼才是要讨好的人？】
　　她用力按了按额头，所谓前世的记忆，她不记得分毫，但她却因为这张纸，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下意识逃避沈家，逃避养育她的父母。
　　也许这封信并不可信，也许只是她记忆错乱时胡乱写下的，上面还写秦灼算计她，可她认识的秦灼，显然不会这样对她，她记忆里的爸爸，也不会那样对她。在沈家的那85年，他们都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一切都给她最好的。
　　沈漫九觉得心如乱麻，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
　　妈妈哭着说很想她，爷爷生病住院了，也许她应该回沈家去看看，哪怕以后都不会在一起生活，在沈漫九心里，他们仍是自己的家人，她也同样想他们。
　　她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秦灼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沈漫九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接通了电话。
　　“乖九。”秦灼靠在座椅上，一手拿着手机，单手松了松领带，眉目间有几分疲倦怠色。
　　见到她，沈漫九阴霾的心情瞬间好转不少，弯了弯唇角，语气绵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宝宝，你在哪呢？”
　　秦灼深邃眼眸浮现宠溺的笑意，“在车上，刚应酬完，准备回家。”
　　见他面带倦容，沈漫九问，“是不是很累啊？”
　　秦灼语气懒散，“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刚应酬完，回去了也抱不到我家小九，确实有点累。明天还要出国，恐怕要等一周才能回来。”
　　“啊？”沈漫九明显失落，“你要出国啊？”
　　那她岂不是一周都没办法和秦灼见面了。
　　“是啊。”秦灼轻叹一声，“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可是还得赚钱养宝宝啊，怎么办啊？”
　　“亲亲。”少女眉眼微弯，眼眸如星，娇俏可人，她怕自己会影响他工作，主动安慰道，“灼灼辛苦了，一周嘛，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每天视频就好了。”
　　“再说啦，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别……”
　　秦灼薄唇翘起，兴味十足，戏谑补充，“啧，这么有情趣，想跟我小别胜新婚啊。”他边说边认真看着屏幕上她的脸，眼神忽然柔软，“哭来着？”
　　沈漫九愣了下，她刚才还特意擦了擦，他还是眼尖看出来了，她摇了摇头，“没有。”
　　他那张清隽俊朗的轮廓忽然放大，靠近屏幕，“眼睛有点红，声音里带点鼻音，真没哭过？”
　　沈漫九沉默片刻，开口道：“秦灼，我想回静港看看我父母。”
　　她说完这话，秦灼唇角的笑意瞬间敛去，神色冷淡，讥诮之意若隐若现，“怎么忽然想回去？”
　　“之前不回去，是因为沈渊不许我回，但沈家终究都是我从小长大的家，我爸妈对我也很好，妈妈刚刚给我打了电话，爷爷也身体一直不太好，生病住院了，我想回家看看他们。”
　　秦灼眉心微凝，车内灯光昏暗，他的神色也晦暗难明，她回家，当然可以，只是时机太巧。
　　上层权力金字塔顶尖的争斗波诡云谲，他刚得到内部的消息是，孟家，算是被以萧晔为首的一派玩出了权力场，萧晔面上儒雅深沉，做事手段雷霆决绝，上位者之间的争夺，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刀光剑影，硝烟四起。
　　孟则，财政部部长，停职接受调查，其背后牵扯极深，沈家现在已经被上面盯上了，和孟家千丝万缕的联系，举足轻重的财阀，最适合杀鸡儆猴。
　　沈渊，身居检察长却暗自控股企业，和孟家来往密切，目前也被停职了。
　　官场风云突变，孟家此次在劫难逃，而整个沈家，现在也是岌岌可危。
　　萧晔知道沈漫九和沈家以及秦灼的关系，权力的斗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每一次风波的爆发背后都是蓄谋已久，很久之前萧晔就试探性地问过秦灼对沈家的想法。
　　秦灼不是善人，反倒是睚眦必报的狠戾性格，不可能保沈家，更何况沈漫九连沈家的亲生女儿都不是，又被沈渊那样对待，他知道沈漫九在乎沈家，所以他一直忍着，没动他们沈家任何一个人，看沈家不顺眼，充其量就是在生意上使使绊子。
　　出了事，只能是他们抱错了大腿，受到牵连也是自作自受，前几天萧晔提过一嘴，沈家可能遇到麻烦了，秦灼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当时他给萧晔的答复就是公事公办。
　　不是他恶意揣度他们沈家人对小九的亲情，而是时机太巧，在这种时候，忽然跟她讲家人情深，秦灼怕他们是想利用沈漫九。
　　秦灼做事冷戾无情，沈漫九就是秦灼唯一的软肋，这一点，沈渊一清二楚。
　　见他沉默，沈漫九开口，“你是担心沈渊吗？你放心，我只是看看我爸妈，还有爷爷，更何况我有爸妈在，还有你，沈渊他不会再对我怎么样的。”
　　秦灼用力握着手机，指骨凸起，他眼眸沉暗，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她的性格还是这样单纯，总是轻易相信别人，在沈渊那吃的苦，还不够多吗？当年她不也一心信赖沈渊吗，结果呢？
　　他胸腔凝着郁火，胸口微微起伏。
　　“怎么了，你不愿意我去？”见他神色不好，沈漫九小声问。
　　半晌，秦灼微微平复，颔首，“可以，但我陪你回去。”
　　“真的吗？”
　　“嗯，你爷爷对我挺好的，这几年我偶尔也会去枫山看爷爷，既然生病了，我也去医院看看他老人家。”
　　沈漫九神色放松下来，用力点了点头，“好。”
　　秦灼说：“等我下周从国外回来，我们一起去，好吗？”
　　“嗯。”
　　第二天早上，沈漫九再次接到了白钰的电话，说爷爷病重，昨晚刚进了ICU抢救，问她愿不愿意回家来看看爷爷。
　　本来说好了和秦灼一起去，但他去了国外出差，给他打电话没打通，沈漫九实在担心爷爷，便请了假，买了最近一班回静港的机票。


第123章 重回沈家
　　沈漫九到机场的时候，是司机和白钰来接的，她见到白钰时，一直刻意压制着情绪倏然失控，她一下子扑进了白钰怀里。
　　白钰眼神柔软，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漫漫不哭啊，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呢。”
　　“想您了。”
　　白钰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不哭了啊。”
　　“爷爷呢，爷爷怎么样了？”
　　“已经从ICU出来了，转入普通病房了。”
　　沈漫九回来静港，最怕的是再次看到沈渊，幸好他不在，离开了机场，她和白钰一同去了医院。
　　四年多未见，爷爷消瘦苍老不少，宽大的病房服也显得格外空荡。
　　沈漫九眼尾泛红，到床边拉着老爷子的手，“爷爷。”
　　沈之安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掀开眼皮，看清来人后，眼底升起一簇光亮，苍老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漫漫回来了？”
　　“嗯，爷爷我回来了。”
　　“他们说你过了国外读书。”沈之安干瘦而苍老的手摩挲着她的手，“真是这样吗？爷爷的乖孙女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回来，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沈漫九心脏的柔软被触动，鼻尖一酸，爷爷身体不好，她并不打算和他讲那些。
　　她摇头，“没有受委屈，爷爷，是我不好，学业太忙了，一直没时间回来看您。对不起。”
　　老爷子目光深沉而复杂，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不断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沈家。
　　离开医院之后，沈漫九和白钰一同回了沈家。
　　“漫漫，你的房间还像以前那样，也定期帮你清扫着，可以直接住的。”
　　沈漫九看着自己的房间，一切陈设都和她四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可惜早已物是人非，她勾了勾唇，笑容却艰涩，“谢谢妈妈。”
　　白钰拉着她坐到里面，“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坐飞机赶过来，又陪爷爷在医院那么久，累不累？”
　　“不累。”
　　“一会妈妈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菜好不好？”
　　“好。”沈漫九笑了笑，“怎么没看到爸爸，在忙吗？”
　　提到沈良，白钰的脸色浮现担忧，叹息一声，“最近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你爸爸这几天跑东跑西，忙的焦头烂额，现在还在外地，今晚恐怕没法回来吃饭了，不过爸爸听说你回来了，特别开心，说正往回赶呢。”
　　“很严重吗？没事吧？”
　　白钰抿了抿唇，“多半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受到牵连，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度过。”
　　“得罪了人？”
　　“孟家和萧家两大家族明争暗斗的厉害，我们家和孟家有生意上的来往，现在孟部长受检查，我们可能成为他们斗争下的牺牲品了。”白钰叹了口气，“你看妈妈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不懂，你先随便坐坐，妈妈去给你弄晚饭。”
　　沈漫九垂眸，白钰刚才那番话又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烦躁不安起来。
　　【沈良想要攀附的孟家没什么用，秦灼才是要讨好的人。】
　　孟家和萧家，现在的状况，显然对应上了她四年前写下的东西，而秦灼，确实有钱有权，甚至还是萧晔的儿子，她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又怎么会在四年前知道这些，除非她真的重生过一回。
　　她的心里仿佛压了一块无形的巨石，妈妈知道她和秦灼的关系，秦灼前些天公开两人的关系，在他们公司官网首页上连挂了三天，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而是未婚妻，甚至连公司网页都暂时换成了梦幻的粉色，可见他的重视程度，弄得全网尽知。
　　那妈妈刚才那番话究竟是无意提起，还是刻意说给她听？
　　饭桌上。
　　“漫漫，多吃点，尝尝妈妈的手艺进步了没？”
　　“很好吃。”
　　白钰不停地给她夹菜，“那就多吃点。”
　　“嗯。”
　　“漫漫，这几年，一直和秦灼在一起吗？”
　　沈漫九抬眸，看来妈妈并不知情，也是，沈渊对她做那种事情，又怎么敢让别人知道。
　　“没有。”
　　“漫漫，对不起，爸爸妈妈当年不愿你和他在一起，他那时一穷二白，在地下打格斗，怕你跟了他受委屈，妈妈也很后悔，是不是当年让你和秦灼一起的话，你就不会离开家这么多年，可怜太天下父母心，妈妈当年是真的舍不得你跟他吃苦，你能理解我们吗？”
　　沈漫九垂眸盯着碗里的饭粒，她并不记得当年和秦灼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和秦灼很幸福，她也不想在挣扎于过往之中，她现在只想向前看，前面是她和秦灼的未来。
　　她笑了笑，却透着疏离感，“妈妈，我理解你们，都过去了。”
　　白钰忽然明白，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喜欢跟家人撒娇的小女孩了。
　　“嗯，都过去了。”白钰顿了顿，开口问：”漫漫，以后要不要回家住？”
　　沈漫九摇头，“不了，我工作还在新城那边。”
　　“哦，对啊。”白钰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戴的是订婚戒指吧，妈妈怎么忘了，秦灼现在是你的未婚夫，你们订婚了，是吗？”
　　“还没，在谈恋爱。”
　　白钰笑道：“这还不好意思跟妈妈说啊，秦灼都在全网公开了，就足以说明了他铁了心要娶你回家的，你过得幸福，妈妈就放心了。”
　　沈漫九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是她和秦灼出去逛街时，秦灼拉着她在路边的小店里做着玩的，做完了他非要沈漫九陪他戴着，还在内圈刻上了他们的名字。
　　吃完晚饭，白钰临时有事出门了，爷爷身体状况也稳定了，沈漫九打算住一晚就回新城，便买了第二天回去的机票。
　　家里只剩她和佣人，阿姨陪她在沙发聊天说话，聊到一半，听见门响，阿姨起身去开门。
　　“二少爷，您回来了。”
　　沈渊温和一笑，“嗯。”
　　听见沈渊的声音，沈漫九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第124章 沈渊的表白
　　沈渊脱下外套，朝着沙发走过来，嗓音低沉温柔，“漫漫回来了？”
　　沈漫九有些僵硬地从沙发上起身，躲避他的视线，“阿姨，我要走了。”
　　阿姨愣了下，“小姐，不是今晚要住在家里吗？”
　　“我还有事。”
　　“可是……”
　　“阿姨，您先去忙，我和她单独聊两句。”
　　“好。”
　　沈漫九抬腿欲离开，沈渊伸手拦住她，“很怕我？”
　　她皱了皱眉，“有事吗？”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在一起四年，我也没舍得伤害过你。我们聊一聊吧。”
　　沈漫九觉得讽刺至极，语气冷漠，“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忘掉的那几个月呢，你也没兴趣吗？我可以还你。”
　　沈漫九的眼睫动了动。
　　沈渊继续开口，“我说了，催眠你是为了保护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想起来，只要你觉得自己能够承受。”
　　沈漫九抿唇沉默片刻，语气冷淡，“不用了，那四个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只是过去，我和他有大把的未来，何必纠结于那些过去的。”
　　沈渊眸光凛冽锐利，逼问道，“你是不在乎，还是不敢知道？”
　　“我不在乎。”
　　沈渊颔首，转身进了房间拿出一个盒子，“这是当年你的东西，还给你。”
　　沈漫九低头瞥了一眼盒子，“过去我都不在乎了，又怎么在乎那些东西。”
　　沈渊唇角扬了扬，却不见笑意，“如果都是你和秦灼的东西呢，你也不在乎吗？”
　　她和秦灼的东西？
　　沈漫九神色有一丝松动，低头看着那个盒子。
　　“漫漫，我说了，我本意是为你好，也许你觉得我卑劣不堪，但爱一个人有错吗？我几乎记不清了，是从哪一年开始喜欢你的。”沈渊目光深邃，直直注视着沈漫九，“你出生没多久，便被接来了沈家，那时候看到你，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小小的一团，眼睛跟黑水晶似的，看到我也不怕，就只是笑，笑的人心都化了。”
　　“再后来，你大一些了，四五岁的时候长成了一个小皮球一样，别人都笑你胖时，你总是扑到哥哥怀里撒娇耍赖，每次我都说，漫漫不胖，是可爱。”
　　沈渊起身，到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红色的液体缓缓流进杯子，他喝了口酒，却只觉得满嘴苦涩。
　　“后来你越来越漂亮了，像小公主，每次放学回来，一见到我，就笑弯了眼睛，抱着我说好想哥哥，你十五岁那年吧，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裙子，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漫漫从小孩子出落成少女了，别的女孩子追星的时候，你说你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他们都比不上哥哥好。”
　　沈漫九长睫垂着，听沈渊一点点讲述过往，更加觉得有把利刃在心上一道道割。
　　沈渊的声音越来越哑，带着痛苦，“你明明长成大姑娘了，还是喜欢像小时候一样，一见到哥哥就扑过来抱着，可后来你每一次抱我，我都没法再像小时候那样当你是妹妹了，我表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却悸动，慌乱，我无数次的想，如果我们不是兄妹该多好，如果你还是爷爷忘年交的女儿，说不定，我们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识，抱你时，就再也不用以亲情的名义。”
　　沈漫九死死咬着唇，强忍着酸涩的泪水，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是沈渊，她单纯的以为两人就是兄妹情，两个哥哥，她也偏爱和依赖沈渊多一些，所以当沈渊强迫她留在新城，让她做他的「太太」时，她近乎崩溃。
　　沈渊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我看着你长大，默默爱着你，却忘了一件事，你长大后也会爱上别人，当你和秦灼在一起的时候，我嫉妒的发疯，我觉得我此生最珍贵的宝物被人玷污了，我知道，只要你一天还是沈家的女儿，还是我妹妹的身份，我就永远无法和你在一起。”
　　沈漫九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所以就催眠我，就把我关到新城，就像玩偶一样控制我吗？”
　　沈渊自嘲勾唇，“我想过，让你忘记全部，甚至想过，催眠你，让你以为我们才是爱人，可医生说，那可能对你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害，甚至永远无法醒过来，半年就已经是承受的极限了，所以我不忍心，只选择让你忘记了和秦灼相处的那几个月。”
　　“但我没想到，我们在一起的十八年，没抵过你和他的几个月。而后来一起的四年，甚至抵不过他出现的一刻，那四年，我一切给你最好的，吃的，穿的……”
　　“我不想听了。”沈漫九出声打断他，“你给了我物质上的一切，却从没给我尊重和自由，你每天都在控制我，我不会爱上你，我只会讨厌你。”
　　“你能原谅秦灼对你的伤害，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哥哥，我也想保护你的，我爱你不比他少。”
　　沈漫九语气里多了几分讥讽，“你是不是觉得，只催眠了我几个月，没让我彻底失忆，我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你太伪善了，你还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爱我，对我好？”
　　沈渊怔忡片刻，没料到沈漫九会变得这样不近人情，他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当年你执意要和秦灼在一起，我们都不同意，他那时候只是个混混，没人知道他如今能站到这个位置，他当年在格斗场差点被人活活打死时，是沈家出钱救了他，他是怎么做的呢，反过来算计报复沈家。”
　　他眼眸极沉，“漫漫，养育你十八年的沈家，要被你的未婚夫算计到家破人亡，你可以讨厌我，但爸妈，爷爷，还有大哥，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半分吧？如果他真的那么爱你，又怎么会肆无忌惮伤害你的家人？”


第125章 特别的酒
　　“但他从没伤害过我，自始至终都在保护我。”
　　“所以伤害你的家人就不算数了吗？”
　　沈漫九沉默片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听你的一面之词。沈家出了问题，又关秦灼什么事。”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他？”沈渊眼眸透着寒意，“为了他，养育你十八年的沈家，你是不想认了吗？”
　　“过去四年，我生活在你造成的水深火热里，拉我出去的不是沈家的任何一个人，是他，这就是我看到的。”
　　沈渊独自喝了大半瓶红酒，眼神中已经有了醉意，不复往日的清明，“秦灼和萧晔的关系，你不知道吗？萧家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动沈家，还不是因为秦灼记恨报复，85岁你应该读书，学习的年纪，他却逼你跟他上床，当年只不过是没让你和他在一起，他现在却要沈家家破人亡。”
　　逼她？
　　“秦灼不会那样做，他比任何人都尊重我的意愿。我不懂做生意，但我知道商场如战场，生意上的事你有意见，可以去找他，不用和我说。”
　　沈渊讥笑出声，“你不愿意面对，喜欢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但你别忘了，你们在茶楼第一次见时，他就发疯，强行把你带走，这叫尊重你吗？他本来性格就极端暴力，伪装的再好，也改不了本质。”
　　沈漫九知道他得了躁郁症，但每每发作时，往往都是为了她，在茶楼也是，因为她说不认得他，她骗他说自己结婚生子。
　　他是生病了，但沈漫九感受到的却是他对自己的在乎和爱意。
　　“他发疯，性格极端，多一半是我造成的，他的本质是怎样，我自己感受的到，不用你告诉我。”沈漫九声音清冷，“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你说什么都是徒劳，就算受到伤害，我也认了，我这辈子跟定他了。”
　　“所以你真的要放任他报复沈家，视若无睹吗？”
　　沈漫九的唇有些苍白，沈家出了问题，就算和秦灼有关系，沈渊说来说去，最终目的还是想让秦灼放过沈家，那妈妈呢，叫她回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想她这个女儿，还是要利用她和秦灼的关系？
　　沈漫九用力揉了揉额头，觉得一阵阵昏昏沉沉的疼。
　　她起身，身形有些晃动，眼神黯淡疏离，“对不起，他生意的事情，我无法过问，我帮不到你们。”
　　沈渊伸手抓住她手腕，目光一寸寸阴沉，像是湿冷的蛇，质问她，“你没有良心吗？”
　　沈漫九觉得头晕得厉害，她试图挣脱开沈渊的手腕，“别碰我。”
　　沈渊垂眸注视着她，眸底掩盖着阴暗，嗓音很低，带着蛊惑的意味，“漫漫，你喝多了。”
　　沈漫九皱眉，她明明没有喝酒，却感觉像是喝醉了，难道是吃饭时喝的果汁？当时喝的时候回味有些甜涩，她觉得味道奇怪，喝了几口就没再喝了。
　　她觉得意识越来越不清醒，极度的不安涌上心头，伸手去摸向沙发上的包包，打算拿出手机给秦灼打电话。
　　沈渊按住她的手，唇凑近她耳畔低语，“去房间休息吧，漫漫。”
　　沈漫九想挣脱，却感觉越来越无力，眼眸也缓缓阖上，“秦灼……”
　　*
　　沈漫九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翻身，习惯性地抱住身边的人，却发觉不对。
　　她清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躺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沈渊。
　　她瞬间觉得呼吸骤停，发现被子下的自己一丝不挂，她的衣服散落在床边。
　　沈渊掀开眼皮，冲她轻笑，一贯的斯文优雅，“早上好，漫漫。”
　　沈漫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尾泛红，连声音都跟着颤抖，“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渊不紧不慢起身下床，拿起床尾凳上的衬衣，西裤穿好，他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衣扣子，“不是很明显吗？酒后乱性，一夜情？”
　　沈漫九神色变得苍白，血管里充斥着愤怒和无助，“为什么，你这个疯子！”
　　“疯子吗？可是昨晚你一直在抱着我。”沈渊语气是她从未见识过的冷漠，他靠近床边，居高临下看着神色苍白的她，“不记得了吗？”
　　沈漫九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手不断地颤抖，“滚开。”
　　沈渊不怒反笑，站直身子，“秦灼强暴你你都能接受，怎么，自己喝多了往我床上爬反倒受不了了？”
　　她觉得像是有人在她头顶泼了一盆冰水，她手脚冰凉，呼吸艰难，胸腔不断的震颤，“你给我下了药，是吧？”
　　沈渊低笑出声，那张斯文楚楚的面孔下流露出病态和疯狂，“果汁酒而已，我精心为你准备的，草莓味的，你不喜欢吗？”
　　一种迷惑性极强的酒，口感不浓烈，像果汁的酸甜，别名失身酒，很快会让人醉晕，至于沈漫九这种只有半瓶啤酒酒量的人，喝两口就不行了。
　　他唇角不断上扬，眼眸里流转着病态的暗芒，“没人逼你喝的，你自己喝的，喝完也是你自己抱着我不放的。”沈渊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唇瓣，“我满足了你，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沈漫九一把拍开他的手，“别碰我！”她只觉得悲愤交加，眼泪大滴落下，“禽兽。”
　　她的手机响起，就在一旁的沙发上，沈渊先她一步拿起手机，“好像是秦灼的视频电话呢，要我帮你接吗？”
　　沈漫九还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身体，“不要！”
　　沈渊的手指落在接通键的上方，“让他看看，他的未婚妻在谁的床上，不好吗？”
　　“漫漫，你说如果外界知道了堂堂秦先生的未婚妻出轨，他会不会沦为全世界笑柄？刚刚和全世界大张旗鼓公布了恋情，就爆出丑闻，恐怕股票都会跌停吧？”
　　他顿了顿，语气冷漠，“如果秦灼知道了，我们睡了，他还要不要你？”
　　沈漫九的神色像是坠入冰窟，苍白而绝望。
　　恰好此时，手机铃声停止了。
　　沈漫九刚刚松了一口气，铃声又再次响起，沈渊冷笑，“漫漫，也许现在我们可以真正好好谈一谈了，毕竟，是秦灼先要毁了我，毁了沈家的，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他说罢把她的手机丢在床上，捡起她散落在床边的衣服一并丢给她，“换好衣服，我等你出来。”


第126章 装作没有发生
　　沈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沈漫九拿起床上的衣服穿好，她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她拿着手机到卫生间，接通，努力收拾好情绪，“宝宝。”
　　屏幕那头秦灼坐在沙发上，背后是落地窗，窗外夜色浓郁，霓虹闪烁。
　　“怎么才接？小懒虫。”
　　“睡觉来着，刚醒。”
　　秦灼唇角弯成宠溺的弧度，“就知道，小猪一样的，所以才早上特意打电话叫你，怕某人睡过了哭着说全勤没有了。”
　　他的语气温柔又宠溺，对她永远像对小朋友一样充满耐心，放在手心里哄着。
　　他越是好，沈漫九觉得越是难堪，被负罪感紧紧缠绕。
　　“小九，怎么不开摄像头？想看看你。”
　　“那个……我刚刚起床，太丑了，等我洗漱完。”
　　秦灼低笑，眼神温柔宠溺，“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再说了，我家小九明明怎样都好看。”
　　“不要。”沈漫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跟他撒娇道，“才不要，我看你就够了。”
　　“唉。”秦灼佯装不悦，“不给老子看。”
　　沈漫九站在镜子前，她对昨晚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和秦灼做完第二天下面经常会胀痛，严重时有撕裂的感觉，浑身酸痛也是常有的事。
　　但现在倒没什么不适，她又向下拉自己的衣领，却发现颈间有好几个红痕，秦灼之前留下的已经淡的差不多了，这明显是新的。
　　沈漫九紧紧咬着唇，神色无措而痛苦。
　　她背叛了秦灼，该怎么办？
　　她甚至没有勇气告诉他，他身边优秀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她跟别人上了床，秦灼还会要她吗？若是让他知道了，退一万步说，秦灼愿意原谅她，他们的关系恐怕永远有一层无法抹去的隔阂。
　　在这一刻，她自私的想，不如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怎么不说话？”
　　沈漫九打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流动着，“我刚刚起来，现在在卫生间，上班要迟到了，晚上回来给你看。对了，你那边现在不应该是深夜吗？”
　　“是啊。”秦灼一副受了委屈的语气，“觉都不敢睡，怕你早上起不来，专门叫你起床，想着跟你说早安，结果某个小姑娘连看都不给看啊。”
　　听着他充满宠溺的语气，沈漫九眸中瞬间盈满泪水，她咬着唇不敢出声，怕秦灼听出她的异常。
　　“怎么又不说话了？”秦灼声音高了几分，“跟老子没话说？”
　　“不是…我洗完脸跟你说。”
　　秦灼敏锐听出了她声音不对，语气也认真起来，“乖乖，打开摄像头让我看看。”
　　沈漫九伸手接水，把水扑在脸上，“我在洗脸。”
　　“听话，让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你，不给看的话我只能安排人过去帮我看看你了。”
　　“不用，我知道了。”
　　沈漫九慌乱地在身上擦了擦手，找了一面墙的地方，看起来跟新城他们新买的公寓的墙差别不大，新房秦灼也没去过两次，肉眼应该看不出区别。
　　沈漫九打开视频，刚洗过脸，她脸上还都是未干的水珠，眼睛有些发红，秦灼盯着她的脸，“是不是又哭了，沈家的人没又找你吧？”
　　沈漫九想问问秦灼关于沈家的事情，又觉得无从开口，她沉默片刻，“没哭啊。”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用力揉了揉眼睛，“刚才洗脸的时候洗面奶进到眼睛里了，眼睛疼。”
　　秦灼无奈地叹息一声，“真是小笨蛋啊，没办法，不在你身边我是真的不放心。”
　　“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
　　“怎么不是小孩子，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小朋友。”
　　沈漫九眼圈红红的，“宝宝，你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不要喝酒，按时吃饭，省得又要胃疼。”
　　“知道了。”秦灼身子微微后仰，慵懒靠在沙发上，眉眼间染着笑意，“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啊。”
　　“你好好睡觉，下次不要再熬夜了，还要忙工作，我自己可以定闹钟的。”
　　秦灼：“怕你忘了，更何况，想听听你的声音了，昨天一到酒店就想给你打电话了，但算了算时间，估计你睡了，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某只小懒猪该起床了，可以给你打电话了，不然听不到你的声音我连觉都睡不着。”
　　沈漫九垂着眼眸，眼眸泪光闪烁，心脏像被千万根细线拉扯，秦灼对她太好太好，好到她觉得他大概是世界最完美的另一半。
　　两人一起睡时，每天都是秦灼叫她起床，无论前一天弄到多晚，他都能在六点半前起床，他每天早上都会晨跑，很多年的习惯了，他偶尔在跑步机跑，但更多的还是户外跑，变着花样的给她买早餐回来。
　　沈漫九还曾夸下海口说要帮他做早餐，结果每天早上都起不来，当然秦灼也不舍得让她早起，都是自己帮她弄好早餐，连牙膏都会顺便她挤好，就是为了能让她多睡会。
　　她身体娇，觉也多，晚上稍微累点第二天起床就得有起床气，起不来就朝他发小脾气，怪秦灼对她一点也不温柔。
　　秦灼都是好脾气的笑，哄她，给她按按后背，揉揉腰，帮她醒醒觉，然后说今天又给小公主买了新样式的早餐，让她快点起床来尝尝味道。
　　他偶尔也会陪着沈漫九赖床，沈漫九有时候故意抱着他不撒手，周末没事的时候，两人一起睡到中午才起，过得幸福又惬意。
　　沈漫九觉得如果一直和他这样下去就好了，可她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就又出现意外。
　　“心情不好吗？小九。”秦灼似乎隔着屏幕也能察觉到她的情绪，“怎么觉得你都不愿意看我呢？嫌我打扰你睡觉，又有起床气了？”
　　沈漫九抬眸，努力扯了扯唇角，跟他撒娇掩饰真实情绪，“是啊，你也知道，我睡不醒心情就不好，一会上班还要准备两个采访，我男朋友还不在身边，没有晚安吻，也没有早安吻，想想都难过。”
　　秦灼注视着她，眼眸幽深难测，“这样啊。”他把半边脸凑近屏幕，“那让你亲一下。”


第127章 用秘密交换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沈漫九说她上班要迟到了，便挂了电话。
　　秦灼盯着手机，眼神晦暗不明，往常的小九不是这样的，她跟他时爱笑，爱撒娇，像小孩子一样，今天她虽然笑着，秦灼却觉得她有心事，像强颜欢笑。
　　问她，她却说什么事都没有。
　　关于沈漫九的一切，秦灼都格外敏感，他太怕再出现什么意外又失去她。
　　她性格单纯，心又软，那回沈渊来酒店被他打了，沈漫九居然还能蹲在地上给他擦拭伤口，有时候他也气她，气她拎不清，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她心软善良，他们两个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任何交集，而他，大概会就那样烂在那个吃人的格斗场里。
　　他的性格冷漠且狠厉，如果换做他是小九，一定会狠狠报复回去，让沈渊这种人渣生不如死。
　　秦灼的手搭在沙发上，手指一下下轻叩扶手，眼眸半阖，掩着阴戾的眸色，看在小九的份上，他已经够忍耐了，如果沈家的任何一个人，再胆敢破坏他们，伤害小九，他必然千百倍的还回去。
　　他拿起手机，给周捷发了消息：
　　【今天帮我看看她，她情绪有任何不对，或者有任何人找她，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捷秒回：
　　【她昨天就请假了，好像是请了三天吧，你不知道吗】
　　秦灼皱眉，请了三天假？那还跟他说上班要迟到了？
　　他看了眼表，默默算了算她那边的时间，这会应该已经出门了，正常来说半个小时就到工作单位了。
　　秦灼：【如果她今天还没上班的话，告诉我一声】
　　*
　　客厅。
　　沈漫九出来的时候，发现沈家人都坐在餐桌前等她吃饭，爸爸，妈妈，大哥，还有沈渊。
　　沈良见到她，眼神里流露出欣慰，“漫漫。”
　　沈漫九嘴唇动了动，爸爸还是没有叫出口。
　　白钰见她下楼，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漫漫，你醒了？昨天晚上去机场接爸爸，回来的时候很晚了，阿姨说你已经睡了，就没打扰你。”
　　沈漫九抽出手，“您……昨晚在家？”
　　明明在家，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任由沈渊对她做出那种事情？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肆虐生长起来，现在沈漫九觉得谁都无法信任。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坏，很恶毒，可她并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经历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她不可避免的往阴暗处想，也许他们都是一伙的，借着亲情的名义让她回来，然后一起帮着沈渊作恶，借此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嗯。”白钰点头，“你大哥是听说你回家了，今早赶回来的。”
　　“过来坐吧，漫漫。”沈良开口，特意把自己旁边的位置留给她。
　　他们都对她和蔼温柔，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这只是她离开沈家前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早晨，沈漫九却觉得窒息到想要逃离。
　　然而沈洲却全程对她冷脸，见到她冷哼一声，自顾自拿起筷子吃饭，“我可不是为了她特地赶回来的，我早就当没她这个妹妹了，为了一个男人，离家出走四年多，我早就当她死了。”
　　一旁的何涵拉了拉他，“阿洲。”她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长得精致漂亮，眉目间有沈洲的影子，“知知，这是姑姑。”
　　沈良的手掌用力拍在桌上，怒道，“阿洲！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说话？”
　　何涵当年是沈洲的女友，现在已经结婚生子，有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沈漫九见过她很多次，她现在是投行高管，家庭背景也不错，父亲是外交官，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大一时就和沈洲在一起了，还是沈洲主动追的她。
　　当年沈洲为了追她，还让沈漫九充当过工具人，先借着她和何涵打好关系。
　　小女孩特别乖巧，见到沈漫九马上从椅子上跳下来，小跑过来抱住她的腿，笑得甜软，声音清脆，“姑姑！”
　　“姑姑，你好漂亮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漂亮姑姑？”
　　沈漫九低头看着腿边可爱的小姑娘，心尖软了软。
　　“沈栀知，你给我回来，见到个人就乱叫？”
　　何涵皱眉看了他一眼，“沈洲，你怎么说话的。”
　　沈洲眉目间仍有怒气，但何涵喊了他全名，他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何涵又拍了一下他手背，“大家都还没吃，刚才知知说饿了，你都说要等姑姑出来了才能吃，怎么现在还不如个小孩子？”
　　沈洲重重撂下了筷子。
　　小姑娘看起来特别委屈，松开沈漫九的腿，黑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姑姑不喜欢我？”
　　沈漫九蹲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知知好乖。”
　　沈良看着两人，目光难以捉摸。
　　“漫漫，过来吃饭吧。”白钰开口。
　　沈漫九朝沈渊的位置看了一眼，他若无其事地坐着，笑意若有若无。
　　沈漫九摇了摇头，“我不饿了，你们吃吧。”
　　沈栀知拉着她的手，朝饭桌前走，“姑姑，你来吃吧，都是你爱吃的，爸爸说你最喜欢虾饺和叉烧包，刚才都不准我吃。”
　　小姑娘笑容单纯甜美，让人不忍心拒绝她，沈漫九狠下心来，“知知，你去吃吧，姑姑还有事情，下次再陪你吃好不好？”
　　“漫漫，多少吃点吧，妈妈做的都是你喜欢的。”
　　沈漫九摇了摇头，“我有事要回新城，要赶飞机。”
　　“沈漫九！”沈洲声音暴躁，“你真当没这个家了是吧？”
　　何涵在一旁用力扯了下他，“漫漫，你别听你哥嘴硬，这几年他没有一天不想着你的，都没停过找你，回家了就多住两天吧。”
　　“不用了……嫂子。”
　　沈渊从椅子上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穿好，“既然漫漫还有事情，那就不要强留了，一家人，以后吃饭有的是时间。”
　　他经过沈漫九身旁，目光意味深长，“走吧，漫漫，我送你去机场。”
　　沈漫九犹豫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小姑娘拉住她衣摆，“姑姑。”
　　沈漫九顿住，转身抱了抱她，“乖，姑姑下次来看你好不好？”
　　“姑姑，我……”
　　“怎么了？”
　　“我可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知知，怎么了，没关系，说吧。”
　　“我可以亲下你吗？”
　　沈漫九愣了愣，没想到她提的是这样的要求，她刚才几乎下意识的往阴暗面里设想，以为会是和沈家还有秦灼相关的。
　　她很怕小孩子也是用来打亲情牌的工具。
　　沈漫九冲她弯了弯唇，“可以。”
　　沈栀知在她脸上亲了下，亲完了自己却有些害羞，捂着脸朝何涵怀里跑，“姑姑，我喜欢你。”
　　沈漫九看着小姑娘的背影，黯淡无光的眼眸里浮现一点暖意。
　　“说吧，你想怎样？”出了沈家的门，沈漫九开口。
　　“我们两个的一夜情，我可以当做一个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但要你也用一个秘密来换。”


第128章 发现她在撒谎
　　沈漫九眉头紧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现在看到沈渊，她只觉得恶心到头皮发麻。
　　“什么秘密？”
　　沈渊开口：“我要秦灼最新一批军火交易的时间，地点。”
　　秦灼早些年起来完全没靠萧晔，开始时他对萧晔根本就是爱搭不理，冷漠至极。
　　南国赌博是合法结营的，但地下赌场不受保护，秦灼的第一笔资金累积，就是地下赌场，他开始涉及到的全都是社会的阴暗面，私人是不能从事军火交易的，但他一直在做，靠这个积累了数不尽的钱，之后又转向了正经生意。
　　他涉及了很多灰色地带，但有一样坚决不碰，就是毒品，他手下的人，他也不许碰。
　　现在的秦灼，表面上是千亿商业帝国的掌权人，实际手里握着黑白两条道。
　　最近他有彻底洗白的打算，但累积的势力盘根错节，利益纠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脱手的。
　　沈漫九神色有些错愕，她一直以为秦灼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怎么会涉及到军火。
　　沈渊笑了笑，“怎么，你不知情？觉得他清白干净？”
　　“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提过。”
　　“漫漫，只要你想。”沈渊开口，“只要你有心，一定有办法知道，他不会特别避讳你，我保证，你告诉我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大的影响。”
　　“而且，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我们之间，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
　　机场。
　　沈漫九独自坐在机场，等待着回新城的航班。
　　她脑子里思绪复杂，沈渊的意思，就是他手里留了两人的证据，如果她不帮他，他就要鱼死网破。
　　但她不可能背叛秦灼，不要说她根本不知道秦灼都在做些什么，就算她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沈渊，他说不会对秦灼有什么大的影响，但她不傻，他不可能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要对秦灼没什么大的影响的东西。
　　沈漫九又打开沈渊给她的那个盒子，说是她和秦灼的东西。
　　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一部手机，和秦灼用了好多年的那部是同款，她按了按开机，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没能打开。
　　还有很多信封，便签，她打开看，似乎是秦灼写给他的，他的字挺丑的，歪歪扭扭，和他俊美挺拔的外形极度不符。
　　五颜六色的心形便签:
　　【小姐，小龙虾，剥好的】
　　【小姐，你爱吃的甜品和糖水】
　　【小姐，衣服帮你洗过了，早餐在桌上】
　　……
　　最开始时，他对她的称呼是小姐，语气也言简意赅，像是下属一样，后来称呼渐渐变成了小九，也会写长长的情话。
　　还有很多她和秦灼的合影，每一张照片里，她都笑得开心，秦灼很少看镜头，目光每次都落在她身上，满眼都是她。
　　还有一些似乎是秦灼送她的礼物，手工编织的手链，她看着忍不住弯了弯唇，秦灼总说他粗糙，却能编出这么细致的东西来，她戴在手腕上试了试，十分合适她的手腕。
　　风干的鲜花，似乎是被特地塑封保存了。
　　钻石项链，她认真看着手心里的钻石项链，成色看起来很好，那时的他买这样一条项链，大概要攒钱很久吧。
　　她正认真看着盒子里关于她和秦灼的回忆，秦灼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乖九。”
　　“嗯，怎么了？”
　　“在哪呢？去上班了吗？”秦灼站在落地窗边，目光望向远处。
　　沈漫九沉默片刻，“嗯，上班了。”
　　撒了一个谎，只能继续不断的撒谎。
　　机场总有登机广播响起，她怕秦灼会听到，开口道，“宝宝，我先不跟你说了，我们等下要开会，打字聊。”
　　看着断掉的通话，秦灼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周捷明明说她今天也请假没有上班，她却说自己上班了，还着急挂了电话。
　　他现在毫无困意，用力按了按眉心，内心烦闷焦躁，为什么要撒谎？
　　半晌，他打电话让助理帮他订了回新城的机票，国外的生意是涉及到军火买卖的，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先回国，留下乔林在这。
　　乔林表面上是他的司机和助理，实际上很多这方面的事情都是由乔林在下面管着的。
　　*
　　沈漫九回了新城的第一件是就是去药店买了盒避孕药，说明上写了一次一片，但她心里恐惧压抑，她怕这一次意外，会毁掉她和秦灼。
　　她总觉得头上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她连吞了两片，还是怕，继续把剩下的两片全都就着水吃下了，然后把空盒子丢在了垃圾桶里。
　　吃完避孕药，她又到浴室洗了澡，反反复复地搓了好多遍，脖子都破了皮，脖颈上的红痕还是格外扎眼。
　　沈漫九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花洒的水不断地撒在她身上，她冲了快三个小时，还是觉得身上脏得不行，洗不干净。
　　每次和秦灼做他都喜欢弄出痕迹来，就算激烈，基本三四天就能消下去了，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秦灼出了国，不然脖子上这些痕迹，她想瞒着秦灼也瞒不住。
　　秦灼表面上糙，但对她心思十分细腻，她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察觉到。
　　两人每天在一张床上睡，每晚都会亲密，他一定会发现。
　　沈漫九洗完澡，觉得身体说不上来的难受，便上床休息了。
　　睡的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手机铃响，摸起电话接通。
　　“小九，在哪里？”
　　听见是秦灼的声音，沈漫九微微清醒了些，她看了眼时间，“还没下班。”
　　“是吗？”
　　他声音又低又沉，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却无形中透着股压迫感。
　　沈漫九觉得呼吸一紧，有些心虚，但只能继续强撑着说下去，“嗯，我一会就要下班了，我……”
　　居然到现在还在跟他撒谎。
　　秦灼极少打断她说话，但这次却直接打断她，冷声道，“那你下来吧，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


第129章 生病
　　本来她撒谎就心虚，这下更加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漫九吞吞吐吐半天，才勉强笑着开口道，“你在哄我开心对吧？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在楼下。”
　　秦灼语气毫无波澜，甚至隐隐透着不耐和愠怒，“你觉得像在哄你吗？下来。”
　　沈漫九沉默，他怎么会忽然回来，不是早上还在国外吗？
　　“怎么不说话？”秦灼语气很沉，完全没了平时的宠溺意味，“再问你一次，在哪？”
　　“在星海公寓。”
　　星海公寓是他们新买的那座公寓，为了她上下班通勤轻松些，特意挑的离她们工作的地方比较近，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别动，等我。”秦灼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反应过来他真的回来了，沈漫九有些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跑进浴室，把水调到最冷，洗了冷水澡，一边洗一边用力搓脖子上的吻痕，她本来身体就不舒服，洗完更是浑身颤抖，皮肤冻到有些发紫，唇色也苍白至极。
　　现在正值冬季，房间里有供暖，沈漫九打开空调冷风，在下面吹了好久，才翻出一件高领羊绒衫，家居长裤换好，做完这些她才关了空调，重新钻进被窝里。
　　沈漫九缩在被窝里，浑身仍止不住的颤抖，忽冷忽热，身体温度彻底失衡。
　　没过一会，便听到门口有输密码的声音。
　　“小九。”
　　秦灼一进门便喊她的名字，从客厅一路找到卧室。
　　见到她躺在床上，神色虚弱，秦灼眼中浮现担忧和关切，快速走到床边，她脸颊绯红，唇瓣却毫无血色，额头间浮着一层冷汗，眼眸痛苦地紧闭着，他放低了声音，温柔喊她，“乖九，怎么了？”
　　沈漫九费力地掀开眼皮看他，声音也有些哑，带着颤音，虚弱至极，“秦灼，你真的回来了。”
　　秦灼以为她发烧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并不算烫，他拉着她的手，半蹲在她床侧，声音安抚，“宝宝，怎么了，不舒服？”
　　听到他低沉温柔的声音，沈漫九积攒已久的委屈终于像是开了闸一样爆发出来，她心里痛苦又难堪，却不敢跟秦灼说半个字。
　　她眼泪大滴的落下，从床上爬起来扑进秦灼的怀里，死死抱着他，声音哭得断断续续，不停地喊秦灼的名字。
　　她哭得太痛苦，撕心裂肺一般，秦灼的心也跟着痛，像是被揉做一团，挤压的五脏六腑都窒息般的痛。
　　秦灼抱着她，她哭得抽搐，上气不接下气，他不断抚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我在呢，我在呢，怎么了，宝宝，跟老公说，老公在呢。”
　　沈漫九只是抱着他哭，半晌勉强说出句话来，“我好想你。”
　　秦灼捧着她的脸，温柔的给她擦眼泪，可像是擦不完一样，刚擦完，她的眼泪就又流下来，男人吻了吻她眼睛，“乖九，别哭了，心疼死了。”
　　沈漫九抱着他脖子，主动吻上了他的唇，秦灼没想到她忽然吻上来，愣了片刻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回应她的吻，两人唇舌不断地深入纠缠，缱绻厮磨，浓郁暧昧至极。
　　漫长的舌吻过后，两人的唇才分开，秦灼坐在床边，揽着她把人拥在怀里，他抬手抚了抚她唇瓣，又低头吻了下她唇角，“这么想我？”
　　“嗯。”沈漫九点头，这两天哭得太多，眼睛有些红肿，她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秦灼，我一秒钟都不想让你离开我。”
　　“傻瓜，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秦灼安抚地抱着她，吻她眼尾，语气却认真严肃起来，“就自己在家里吗？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我……”沈漫九的心痛苦纠结，为了维护她和秦灼这段关系，她还是选择了撒谎，“只是小事，怕你在国外担心我。”
　　沈漫九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委屈，苍白含泪的样子，充满了破碎感。她倒不是因为生病了，而是内心的委屈无人可说，还要欺骗她爱的人。
　　秦灼心疼地揉了揉她头发，“你不说我就不担心了吗？打电话就觉得你不对劲了，问你就是什么事都没有，生病了不告诉我告诉谁？”
　　他的小九还真是笨蛋可爱到让人心疼，生病了还瞒着他不说，在她眼里可能是小事，但他看她看得太重，一点差错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沈漫九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对不起啊，还是害你担心我，还从国外跑回来。”她在他怀里仰头看他，眼眸湿润潋滟，引人怜惜，“我生病了还亲你，会不会传染给你？”
　　秦灼低头在她唇间连着亲了几下，“最好是传染给我，别让我的小九受苦，我不怕折腾。”
　　沈漫九眼眶里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秦灼吻了吻她眼角，“诶呦，我的宝宝怎么了又哭了，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爱掉眼泪啊。”
　　她眼眸湿润，抬眸看着秦灼的眼睛，“我爱你。”
　　秦灼轻吻她，“乖九，我也爱你。”
　　他扶着沈漫九的头让她在床上躺好，她仍旧面无血色，手脚冰凉，秦灼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帮她捂手，“来，先好好躺一会，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沈漫九洗了冷水澡，吹了冷风，现在只是难受，还没发热，她摇了摇头，“不要，我不想去。”
　　秦灼低头亲了亲她额头，“好，那我找医生过来。”
　　“我……吃药就好。”
　　“净胡说。没关系，你躺着就好，都交给我。”
　　她平常在家都是穿睡衣，她说穿太多了难受，家里暖和，她经常穿着吊带睡裙在家里晃。
　　秦灼见她在家里还穿了高领衣服，开口问，“冷吗？”
　　“还好。”
　　“那我帮你换上睡衣好不好，这样在被窝难不难受。”
　　想到脖子上的吻痕，沈漫九心瞬间被提起来，她摇头，“不要，我冷。”
　　秦灼无奈地笑了笑，“到底冷不冷？”
　　沈漫九拿被子裹紧自己，“不想换，换了冷。”
　　秦灼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冷了就开空调。”他帮她掖好被角，眼神里满是关心和爱意，“不想换就不换，小傻子一样。”
　　秦灼又俯身亲了亲她眼尾，“乖，你先睡一会。”他边说边脱了外套向上挽起袖子，“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喝点粥，清淡些。”
　　沈漫九点了点头，却猛然想起来避孕药的盒子被她丢在了厨房的垃圾桶，她慌忙叫住他，“秦灼！”


第130章 谎言被发现
　　秦灼脚步顿住，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我不想吃粥。”
　　秦灼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耐心哄她，“乖，不想吃也要吃一点，要不然等会医生来了怎么吃药？”
　　沈漫九抿了抿唇，“我想吃别的…”
　　“想吃什么？”
　　沈漫九想了想，随便说了几样需要去外面买的食物。
　　秦灼颔首，耐心又温柔地询问，“吃哪家的？”
　　“我们之前经常吃的那家就好。”
　　“嗯，再想想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没有了。”
　　秦灼俯身轻吻她的唇，“好，我这就去买，一会想到还有想吃的就打电话告诉我。”
　　沈漫九点了点头，眼神温顺而乖巧。
　　过了没多久，就听见秦灼出门的声音，沈漫九又在床上躺了一会，估计他已经走远了，她才掀开被子下床，朝厨房跑去，她翻出垃圾桶里的避孕药盒子，撕成碎片。
　　沈漫九攥着碎片，打算扔到浴室马桶里，匆忙抬头时，却正撞进秦灼黑漆漆的眼底。
　　她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攥紧了手心里的碎片，手心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幽深的眼眸仿佛要把她看穿，半晌，开口道，“忽然想到一件事，想弄清楚。”
　　沈漫九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嗯…我口渴，来倒杯水。”
　　秦灼的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眼神讳莫如深，“床头给你放了水。”
　　她抿了抿唇，“我……没看到。”
　　秦灼微微颔首，直接拦腰抱起她向卧室走，“生病了还不穿鞋乱跑吗？”
　　“……忘了。”
　　秦灼垂眸注视她，缓缓开口，“小九，我忽然发现，你撒谎的时候，会和平时不一样，会紧张，会无措，会抿唇，说话时会思考，吞吞吐吐。”
　　他目光移向她微红的耳稍，“连耳朵也会红，我的乖九好像不适合撒谎。”
　　沈漫九在他怀里垂着眼眸，长睫下隐藏着慌乱和紧张，甚至不敢抬眼直视他的目光，“不是。”
　　秦灼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把她放在床上，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有些开始发烫。
　　“小九，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讲，好吗？你可以完完全全地信任我。”秦灼有些粗糙的指腹一寸寸抚摸她脸颊，嗓音沉的听不出喜怒，“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害你，所以试着多依赖我，多信任我。”
　　沈漫九抬眸看他，指甲深深刻进了掌心里，美眸里微光闪烁，“真的没事。”
　　他附在她脸颊上的手微微用力，最后停留在她微湿的发间，“小九，刚刚我太担心你，都来不及想，为什么你生病在床上，头发却像是刚刚洗过，浑身冷的发颤，却没发烧，还有，我一进卧室，就觉得比外面冷了不少。”
　　沈漫九眼睫颤了颤，觉得下一秒他就要戳穿自己拙劣的伪装。
　　“刚才我开空调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一打开会是冷风，还有浴室地板也是湿的。”秦灼停顿片刻，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不是生病了，是知道我回来了才故意要生病的，洗了冷水澡，还吹了冷风，是吗？”
　　沈漫九咬唇沉默。
　　秦灼捏着她下巴的手倏地用力，声音里透着寒意，压迫十足，“是还是不是，回答我，不许撒谎。”
　　他力气很大，捏得沈漫九倒吸一口凉气，她不说话，秦灼的手就丝毫不松。
　　半晌她低声答，“是。”
　　秦灼这才松开她的下巴，听声音就明显听得出他生气了，神色也阴沉，“我不舍得看你难受半分，你倒是好，辛苦你为了骗我把自己弄生病了，你他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你是我的人，你不心疼自己，老子心疼。”
　　沈漫九抬眸看他，眼神柔软示好，“宝宝。”
　　秦灼站在床边睨着她，“刚才我出了门忽然明白过来，一开始明明说不想吃，怎么忽然又说想吃外面的，是故意把我支出去吗？所以这个家里，是有不能让我见的吗？”
　　沈漫九连连摇头，“没有。”她把攥着碎片的手藏进被子下，用另一只手讨好地勾了勾他手指，“真的只是饿了。”
　　秦灼深深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呼吸间隔愈加冗长，胸口微微起伏，“小九，你还要跟我撒谎吗？”他大掌在她面前摊开，“手里藏的东西，给我。”
　　沈漫九瞬间僵住，一动不动，秦灼似乎没了耐心，直接掀开被子，扼住她手腕，一把拿过她手心里的碎片。
　　沈漫九有些慌乱地爬起来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手臂，阻止他拼图的动作，“宝宝，你生我气了？”
　　秦灼眉心微蹙，她越是这样紧张，就越说明事情严重，至少她很在乎。
　　“你先放开我。”
　　沈漫九抱着他不肯撒手，抬眸看着她，眼眸氤氲着水雾，无助又委屈，“秦灼，求你了，别看行吗？”
　　她这副样子，秦灼觉得心像是被扼住，心疼又难受，他顿了顿，终究不忍心冲她发脾气，“小九，或者你可以跟我解释，这是什么，这么怕我见到？”
　　她沉默不语，秀眉紧蹙，神色痛苦纠结，苍白的唇几乎被咬出血来，额间有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想说？”秦灼边说边掰开她手指，“小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沈漫九眼眶里盈满泪水，“求你了，秦灼。”
　　秦灼紧绷的下颌微微放松，墨眸变得柔软，声音里是服软和无奈，“你生病了，先躺下。”
　　她固执摇头。
　　“好了，我不看。”秦灼边说边把碎片塞进西裤裤兜里，扶着她躺好，“不想让老子看，不看就是了，哭什么。”
　　沈漫九小心翼翼地抓着被角，仰头看他，“你真不看？”
　　“说不看就不看，难不成还让老子给你写保证书？”
　　“那你扔了行吗？”
　　“不行。”秦灼一口回绝，“好不容易有你这么怕的东西，以后你要是跟我闹脾气不理我了，我就拿这个威胁你，看你还敢不敢发脾气。”
　　沈漫九低声说，“我什么时候跟你闹脾气不理过你。”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秦灼又拿了吹风机过来，站在床边帮她吹头发，语气不冷不热，“那东西我不看，你不想说就不说，但为什么撒谎，这两天没上班去了哪里，都说清楚。”


第131章 争吵
　　沈漫九背对秦灼，长发披散在背后，秦灼一手拿着吹风机，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
　　“小九，我一直都想保护好你，四年前，我什么都没有，连我最在乎的人都留不住，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完全有能力庇护你，只要我在，没人能动你，也可以养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怕，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沈漫九暗自捏了捏掌心，如果知道她和别人睡过呢，大概每个男人都很在乎这些吧，毕竟沈渊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却仍旧觉得她脏。
　　现在她觉得自己确实脏，配不上秦灼，可还是自私地贪恋他。
　　沈漫九长睫动了动，她还是没有勇气，告诉秦灼她和沈渊发生了关系。
　　她不说话，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吹到她的头发基本全干了，秦灼把吹风机放到一旁，语气中透出疲惫和无奈，“小九，你要我怎样做才行？我们已经那么亲密了，我们每天睡在一张床上，我还是经常觉得走不进你心里。”
　　秦灼温柔地抚摸她头发，语气却低落消沉，“小九，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我恰好出现在了你需要的时候，就算出现的是别人，你也可以接受？”
　　沈漫九背对秦灼，瘦削的背脊微颤，眼泪无声地流进枕边。
　　秦灼眼神黯淡，言语间似有自嘲意味，却仍有睥睨一切的气势，“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反正你是我的人，现在没人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他伸手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却看到她又哭了，秦灼给她擦了擦眼泪，语气寒浸，“到底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沈家那些人又找你了？”
　　秦灼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沈家。
　　沉默半晌，沈漫九点了点头，“我回了家，爷爷生病了，本来说要和你一起回去的。对不起，害你担心我。”
　　秦灼皱眉，“你回去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你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吗？”
　　“你当时出国了，我又很急，所以就没告诉你。”
　　“回沈家还要瞒着我吗？”秦灼黑眸深沉，周遭散发着危险气息，“他们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之前沈漫九几次和他提分手，和沈家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一直不解，那个破沈家，哪里值得她牵挂眷恋。
　　沈漫九没再说话。
　　秦灼觉得胸口处凝结了一团压抑郁火无从发泄，他离开前，小九像个小公主，开心无忧，跟他笑，和他闹，一转眼，变成了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虚弱憔悴的躺在床上，甚至连和他说话都躲躲闪闪，爱搭不理。
　　他千方百计精心呵护的玫瑰，却总是受到伤害。
　　沈家人都他妈该死。
　　秦灼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说，那让我猜猜看，该不会是说沈家要破产，是被我害的，让你在我耳边说说好话，帮帮他们沈家吧？嗯？”
　　沈漫九有些错愕地看向他，秦灼太了解她，也总能轻易看穿她。
　　秦灼成功捕捉到了她的反应，“所以你相信了是吗？因为这个又开始讨厌我，疏远我了？”他语气讥诮，“我应该开心吧，至少这回你没跟我提分手。”
　　沈漫九皱了皱眉，“秦灼，我没有讨厌你，更没想跟你分手。”
　　秦灼声音冷漠，“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帮，破产了关老子什么事，不光不帮，沈家要是真完蛋了，我还要放鞭炮庆祝。”
　　他的语气冷漠又嘲弄，沈漫九内心说不上来的酸涩，她别开目光，语气沉寂，“我明白了。”
　　从刚才沈漫九对他爱搭不理开始，秦灼就觉得烦躁至极，他脾气上来了，脸色差，语气更差，“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沈漫九，你是我的女人，以后我们会结婚生子，我们才是一家人。沈家的人那么好，四年没找你，怎么一出事，就又想到你这个女儿了，你可以单纯，但别傻到好坏不分，连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都分辨不出。”
　　沈漫九眼眸湿润，强忍着泪水，她清楚感受到秦灼对沈家的敌意，她什么都没说，他就默认了她不信他，她会站在沈家一边。
　　秦灼的责问让她内心更加委屈，喉结像是哽了一根刺，刺得生疼说不出话来，她直接转过身背对秦灼，“嗯。”
　　秦灼按了按眉心，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有沈漫九在身边，他最近情绪一直很稳定，最近连药都很少吃，现在他觉得像是被阴霾笼罩着，明明他们两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幸福，她却非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他无论怎样做，对她多好，都比不过她那些所谓的家人。
　　“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给我脸色看？”
　　沈漫九觉得浑身难受，淡淡道，“我累了。”
　　“是累了，还是跟我过累了？”
　　秦灼的态度压迫凛冽，近乎质问，与他一贯的温柔宠溺有很大的不同，沈漫九有些无所适从，也不想面对，她背对他，仍旧沉默不语。
　　“我多少还有利用价值，你再难受也要忍着跟我，是吧？”
　　沈漫九死死咬着唇不说话，秦灼觉得她跟他在一起，是为了利用他？
　　她越是冷漠疏离，秦灼就越是烦躁失控，他抬手把床头的杯子挥落在地，“沈漫九，你他妈有种就永远别理老子。”
　　他说罢踩过玻璃碎片直接出了卧室。
　　巨大的关门声听得沈漫九心一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仅仅提到了沈家，还没有提沈渊，秦灼就会这样生气不满。
　　出了卧室，秦灼到书房找了两片药吃下，靠在椅子上，他气，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气她不愿意相信他，气她沉溺在虚假的亲情里，被沈家人欺骗玩弄，永远不长记性。
　　回想自己跟她说话的语气，还在她面前砸了杯子，秦灼又开始自责后悔，怎么会跟她发脾气，和她个病人计较什么。
　　过了半晌，他情绪平息下来，手摸向兜里的碎片，手指来回摩挲纸盒碎片边缘。


第132章 发烧
　　秦灼最后还是没有看，直接把那堆碎片丢进了书桌抽屉，他猜想是女孩子私密的东西，沈漫九才不愿意被他看到。
　　他太忠于他们这段感情，也不能接受和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发生关系，他觉得沈漫九也是这样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往避孕药那方面怀疑。
　　秦灼拿起车钥匙，下楼发动车子出了门。
　　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推卧室的门发现从里面反锁了。
　　秦灼用力向下按了两下门把手，“开门。”
　　里面一片安静。
　　秦灼有些暴躁地砸了两下门，“开门。”
　　“我睡了。”
　　“你睡了锁门干嘛？打算让老子睡沙发？”秦灼语气里都是不满，“我数三个数，你不把门打开，我就去拼你那堆碎纸片。”
　　秦灼在门口刚数到二，门就开了，沈漫九跑得有些急，再加上头晕沉沉的，差点摔倒，秦灼伸手捞住她，直接单手把她抱到了床上。
　　虽然刚才嘴上说话硬了点，但刚才还是出去排队买来了她要吃的那几样东西，他随手把东西放在床头，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体温，发现变得很烫，估计是洗冷水澡又吹冷风的后劲上来了。
　　见她脸上泪痕交错，眼睛也红红的，秦灼问：“又哭来着？”
　　沈漫九眼眸低垂，有些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他的手，半晌才开口，“秦灼，我没想利用你。我知道，你有钱有权，而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才跟你在一起，我也看到网上很多评论，说我拜金，说我配不上你……”她越说越委屈，声音也哽咽，“我没想过你也觉得我是为了利用你，我……”
　　秦灼顿了片刻，反握住她的手，“你真是小傻子啊，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也当真？再说了，谁说你配不上我，我非要当面问问，哪配不上了？”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清了清嗓子，“那杯子是我刚才不小心打碎的，没跟你发脾气，别委屈了。”
　　秦灼就是变相跟她服软道歉了，听他这样说，沈漫九眼中仍有泪花闪烁，却没忍住弯了唇角，“你骗人，就是故意摔给我看的，还摔门。”
　　秦灼一本正经地胡说，“没摔门，就是我力气大，下回轻点。”
　　沈漫九抓着他衣角，“我回去只是因为爷爷生病了，我担心爷爷。他们确实提了沈家遇到麻烦，但我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不会怪你，更不会讨厌疏远你，我只知道，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我又怎么会讨厌你。”
　　秦灼怔了片刻，眼神柔软下来，之前她和沈漫九每一次分分合合，她都不会站在他这一边，他已经习惯了被她排在所有人后面，讨好她，追随她，这一次，他没敢想沈漫九会毫不犹豫地选了自己。
　　“乖乖，刚才跟你发脾气是我不好。”他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拿着她的手朝自己身上打，“以后我再敢跟你乱发脾气，随便你打骂我。”
　　沈漫九用力收回自己的手，“我才不舍得。”她抬眸看着他，眼底有微光闪烁，像是缀了碎钻，“秦灼，你确实出现在我生命里很黑暗的那段时间，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因为出现的那个人是你，我才会爱上。”
　　秦灼眉宇舒展，墨眸中流转着喜悦的光彩，对她失而复得，他也一直患得患失，对这段关系没有安全感的，不止沈漫九，秦灼比任何人都怕失去她。
　　听她这样说，他唇角不自觉翘起，抬手摸了摸她发顶，“你要吃的东西给你买回来了，请了医生过来，先吃点东西。”
　　沈漫九没什么胃口，但她随意说的东西，秦灼还是一样不少的买了回来，她强撑着，每样都吃了些，她吃完东西，医生进来帮她看了看，没什么大的问题，风寒发热，给她挂了点滴，又开了些药。
　　*
　　第二天沈漫九醒来时，秦灼正抱着她睡得安详，她在他怀里小幅度的动了动，他五官英挺俊美，长睫浓密。
　　难得见他睡到这么晚，沈漫九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他脸庞，又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下，沈漫九以为他在睡觉，结果她亲完后男人唇角倏地上扬，笑意深浓。
　　秦灼顺势擒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掀开眼皮看她，唇角噙着慵懒玩味的笑，漾着几分痞气。
　　“吵到你了？”
　　他嗓音低沉戏谑，“你一动我就醒了，没想到是要偷亲我。”
　　沈漫九耳根微粉，“昨晚辛苦你了。”
　　男人挑了挑眉，“原来是感谢吻？”
　　昨晚沈漫九体温忽然上升，烧的迷迷糊糊的，生病了就像小孩子一样，一会嫌热，一会喊冷，一会渴了，一会说要吃这吃那，大半夜的买不到，秦灼只能自己给她照着网上的食谱做，做到一半又开始喊他的名字，他好不容易做完了她又嫌味道难吃，他跑上跑下，只恨自己不会分身，后来她又吃了点药，才算睡着安分了。
　　秦灼被她折腾的到早上才睡。
　　秦灼和她贴了贴额头，“不怎么烧了，再请两天假，估计吃着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见他眼神中有红血丝，眼下有乌青，沈漫九眼中浮现心疼，在他脸上亲了下，“谢谢宝宝。”
　　秦灼弯唇不羁地笑了笑，“现在知道心疼人了？”
　　沈漫九也知道自己昨晚把他折腾得够呛，伸手帮他捏了捏肩，“等我好了，一定每天好好报答你。”
　　他眼眸微眯，从鼻腔哼出笑，懒洋洋开口，“打算怎么报答？”
　　“你想怎么报答都行。”
　　秦灼把人环进怀里，语气肆恣，“那就快点养好，就多陪老子睡几觉，你这样都不舍得碰你。”
　　沈漫九，“……”知道他欲望重，没想到随时都想着这种事。
　　她还穿着那件高领毛衫，他大掌探进她衣服，在她纤细的腰间摩挲，“穿这么多，热成那样都不肯脱，怕我碰你啊？”
　　昨天她一直喊热，发了不少汗，秦灼说要给她换衣服，她却说什么都不肯，哪怕烧的迷迷糊糊，也不忘死死扯着她的衣服，生怕他碰她衣服。
　　他承认，自己确实经不住她撩，在她面前的忍耐力几乎为零，只要和她一起，她都不用做什么，只要在他跟前晃一晃，两人就特容易擦枪走火。
　　但他也没那么禽兽，她生病了还碰她。
　　沈漫九身体一僵，她是不敢换，怕秦灼看到她脖颈上的吻痕，消下去还要几天，她也不可能一直不换衣服。
　　她只能先搪塞过去，“脱了冷。”
　　秦灼无奈，“放心吧，不碰你，等下泡个热水澡，换身舒服的衣服，好好休息两天。”他抬手捏了捏她脸，“看你生病我心疼。”


第133章 威胁
　　秦灼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沈漫九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你要去哪？”
　　“起床，帮你放洗澡水，准备早餐。”
　　沈漫九抬手摸了摸他眼睛下方，“都有黑眼圈了，再多睡一会。”
　　“乖。”秦灼拿开缠绕在他身上的那条腿，“我睡了谁照顾我家小朋友啊。”
　　“我们一起睡。”
　　秦灼英朗的眉骨扬了扬了，神态痞气戏谑，故意逗她，“怎么个睡法？”
　　和秦灼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不经逗，“秦灼，你……”说到一半，她忽然打了个喷嚏，她赶紧离秦灼远一些，“秦灼，要不我们先分房睡吧。”
　　分、房、睡？
　　秦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体靠近她，“你的睡法是分房睡？还真他妈会睡啊。”
　　见他靠近，沈漫九赶紧向床边闪躲，她越躲，他就越靠近她，最后秦灼直接按着她手臂把她压在身下，“还躲我，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分房睡。”
　　这副幼稚赌气的样子把沈漫九逗笑了，她掩着唇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好像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
　　秦灼下巴埋在她颈肩和她贴贴，像只大型犬类动物，“我不怕传染，放心吧，你男人身体好着呢，哪有那么容易被传染。”
　　说到他的身体，沈漫九关心地问道：“最近天气冷，有没有腰疼腿疼啊，胃病有没有犯？”
　　秦灼不满地在她腰间捏了捏，“怎么在你眼里老子这么弱呢？”
　　“我是在关心你。”
　　秦灼亲了亲她唇角，“放心吧，好着呢。”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秦灼下床帮她找了换洗的衣物放在床边，然后又到浴室帮她放了洗澡水，喊她去泡澡，自己到厨房准备早餐。
　　浴室水汽模糊氤氲，泡完澡，沈漫九站在镜子前，颈间的红痕淡了些，却仍旧没有消下去。
　　她找来遮瑕膏，遮盖住痕迹，又用散粉定妆，只要不靠近看，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她生病了，秦灼应该不会和她亲密，所以应该不会被发现。
　　“小九，洗好了吗？”
　　沈漫九把化妆品收好，“马上好了。”
　　她刚打算出去，却看到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点开，是沈渊发来的信息。
　　【漫漫，我给你一周时间，否则，下次我就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了】
　　沈漫九指尖微微颤抖，点开图片，是她和沈渊在一张床上的照片，姿势极其亲密。
　　【或者，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选项，和他分手】
　　沈漫九垂眸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删除了全部的聊天记录，顺手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
　　沈漫九请了三天假没工作，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秦灼却得了重感冒。
　　周末两人一同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沈漫九眼看着把纸抽用光了，起身找了新的纸抽递给他，笑吟吟开口道，“唉～某人不是说自己身体很好吗？”
　　秦灼脸一沉，长臂一伸，轻松就把沈漫九扯进了怀里，他鼻音很重，本来就低沉磁性的声音这下跟低音炮似的，“嘲笑老子？”
　　沈漫九属于特别怂的，逗他一下马上认怂，凑上去亲他的唇，“逗你的。”
　　秦灼快速闪过，她的唇只擦到他下巴，“别亲我。”
　　她眼睛眨了眨，撩人又可爱，撒娇道，“怎么了嘛。”
　　“传染给你怎么办？”
　　沈漫九生病的时候，秦灼丝毫不介意，照常抱着她，在一张桌上吃饭，和她亲吻，结果，沈漫九没多久就康复了，他反而得了重感冒，比她还严重。
　　“没关系，我都得过了，没那么容易传染。”
　　“小心点，老子可不想跟你传染来传染去的。”
　　沈漫九弯了弯唇，顺势帮他捶腿按摩，“宝宝午餐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秦灼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说话间，茶几上秦灼的手机响起，沈漫九马上起身帮他拿了手机递到他手里，“秦老板，我帮你拿。”
　　秦灼顺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诶呦，这么乖啊。”
　　他接过手机，没有备注来电显示，他接通电话，顺手按了免提。
　　秦灼心情不错，眉眼间带着笑意，语调也悠闲慵懒，“你好，哪位？”
　　“秦总。”
　　沈渊的声音从那话那头传来，沈漫九瞬间僵住，脸色有些发白，前几天她拉黑了沈渊，秦灼也没发现她脖子上的吻痕，现在已经消下去看不见了。
　　她撕碎的避孕药盒子秦灼也没看，秦灼好像根本没往心里去，甚至连提都没提过，她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结果沈渊又开始出现。
　　秦灼也听出是沈渊的声音，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他注意到沈漫九的神色，安抚地揉了揉她头发，用口型说，“乖，别怕。”
　　沈漫九觉得脊背发凉，生怕沈渊会说些什么，她直接拉黑了沈渊，也许惹怒了他。
　　秦灼嗤笑一声，“沈检察长，有何贵干啊？”他语气嘲讽至极，不羁肆恣，“我忘了，现在叫沈检应该不合适了，您正停职接受调查呢，真怕以后只能在监狱里见到您了。”
　　电话那头沈渊笑意温和，没理会秦灼的挑衅，“我找漫漫。”
　　“你也配提她？”
　　“那麻烦秦总帮我转告她，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沈漫九嘴唇毫无血色，不敢抬头看秦灼的目光。
　　秦灼眉头紧锁，隔着手机都觉得恶心膈应，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把沈渊拉进了黑名单。
　　沈漫九咬了咬唇，“秦灼……”
　　她明白，刚才是沈渊对她的警示。
　　秦灼喉间溢出轻笑，轻蔑又讥诮，“操，还真他妈逗，闲着没事来挑拨我们了。”
　　沈漫九眼中闪过错愕，她本以为秦灼会质问他们有什么约定，没想到秦灼似乎完全没把沈渊的话当回事。
　　秦灼抬手捏了捏她脸，“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觉得你老公是傻子吗，会相信这种人的狗屁话。”
　　沈漫九一怔，内心庆幸却又伴随着强烈的不安，她扑进他怀里，吻住他的唇，秦灼感冒着，怕又传染给她了，不愿意和她太亲密，下意识向后闪躲，结果沈漫九偏往他身上凑。
　　沙发比较窄，经不住两人乱折腾，秦灼怕她掉下去，无奈护住她的腰，由着她亲吻自己。
　　男人笑意无奈又宠溺，“小疯子，亲够了？”
　　沈漫九抱着他脖颈，跪坐在他腿间，摇了摇头，粉色唇瓣柔软诱人，“秦灼，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第134章 永远低你一等
　　秦灼很了解她，她平常爱害羞，爱脸红，不禁逗，也不喜欢主动，但当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时，会渴望通过发生亲密关系来填补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之前她喝多了，会一边说别不要她，一边主动亲他，让他抱着她，缺乏安全感的样子让人心疼。
　　秦灼很能理解她的感受，因为某种程度上，他和她是一样的。
　　“好，亲亲宝宝。”
　　秦灼在她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几下。
　　沈漫九头埋在他脖颈处，轻轻吮吸，留下吻痕，轻咬他的锁骨，“秦灼，你会不要我吗？”
　　秦灼喉结动了动，肌肉紧绷，抬手抚了抚她后背，“不会，永远不会。”
　　听到他的答案，沈漫九继续沿着他锁骨向下吻他，用牙齿咬开他的扣子。
　　男人眼中欲色蔓延，却又极力克制，呼吸粗重，“宝宝，一会乔林要过来，如果你要做的话，可能要让他等很久。”
　　沈漫九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大白天的对秦灼做些什么，而且还是在沙发上。
　　她耳朵瞬间红的沁血，秦灼脖颈上被她弄了好几个草莓印，锁骨处还有她的牙印，上衣扣子开了好几颗，腹肌若隐若现。
　　门铃声恰好响起，沈漫九赶紧扯好秦灼的衣服，“我不是故意的。”
　　一抹戏谑的笑意浮现秦灼的唇角，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眼角眉梢尽是散漫与不羁，“我知道，只是对我情不自禁。”
　　沈漫九的脸更红，跳下沙发，“我去开门。”
　　来的人果然是乔林，沈漫九和他打招呼，“你好。”
　　沈漫九的脸颊绯红，乔林目光忍不住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试探问，“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可以晚点……”
　　“没有，没有。”沈漫九连连开口，在鞋柜里找了拖鞋摆在地上，“你进来吧，秦灼就在客厅。”
　　乔林换好拖鞋跟着沈漫九到了客厅。
　　秦灼长腿懒懒的翘着，“乖九，腿疼。”
　　沈漫九乖巧地在他旁边坐下，“我帮你捏。”
　　乔林，“……”
　　前几天说了句秦灼家庭地位低，这是来显示他的家庭地位了？
　　秦灼挑眉看了乔林一眼，颇有炫耀之意。
　　乔林默默无语，看向沈漫九，“秦灼，要不要……”
　　秦灼会意，却完全没把沈漫九当外人，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介意谈事情的时候她在场，“没事，说吧。”
　　乔林顿了顿，开口，：“谈好了，这个数，你的预期价位。”他边说边用手掌比划了个五。
　　秦灼颔首，依旧慵懒不羁的模样。
　　沈漫九一边帮秦灼捶腿，一边看电视，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一开始也没关心他们谈话的内容。
　　但她听着听着，频繁听到一些词汇，她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谈论的大概率就是沈渊想要知道的军火交易的内容。
　　想到沈渊对她说过的话，他刚才甚至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秦灼那里，沈漫九的心又开始乱做一团，不自觉去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随着谈话的深入，时间，地点她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做完这批你真不打算做了？”
　　乔林语气有些遗憾，边说边从兜里掏出根烟来，秦灼眼神凉凉地扫了过去，他立马又把抽出的烟塞回了烟盒。
　　“嗯。”他懒洋洋应了声。
　　“好不容易拼下来的，你真舍得？”
　　乔林是看着他流血，不要命的拼，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秦灼目光落在沈漫九身上，幽暗深邃的眼眸笼罩了一层柔和光芒，“安定点没什么不好，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差不多够了。”
　　看到他看沈漫九的眼神，乔林也彻底明白了，秦灼是真的想抽身脱手了，当年为了她，年少莽撞，拼了命地往上爬，视死如归，现在也是为了她，渐渐渴望安定平和，长命百岁。
　　跟秦灼认识这么多年，乔林懂他，没再多说，点头道，“嗯，明白，挺好。”
　　乔林跟在秦灼身边，表面上是司机助理，实际做得都是暗处的事情，也负责保护秦灼。
　　正经做生意乔林一窍不通，秦灼后来开的公司也都是有专门经理人打理的，专业的事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秦灼学历不高，但他的商业洞察力，对投资的把握，都异于常人的敏锐，有些人，天生就是商人。
　　“过两年都弄干净了，你愿意的话，可以彻底休息，放心，钱有的是。”
　　秦灼这些年树敌不少，乔林是特别重感情的人，是秦灼把他从格斗场带出来，救过他的命，也救过他病床上交不起医药费的家人的命，他觉得他这条命就是秦灼的，自然不可能会离开。
　　乔林笑了笑，“算了，习惯了司机的活，你忽然不让我摸方向盘了，我还真习惯不了。”
　　秦灼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深邃，“那随你。”
　　不用多说，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情谊，双方心里都有数，要是身边真换了人，秦灼不习惯，更不信任。
　　秦灼并不是一个会表露情感的人，在认识沈漫九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冷漠无情的，甚至是冷血动物，常年独来独往，习惯一个人，在格斗场那些年，他有一个外号，叫毒蛇，毒，狠，冷血。
　　但认识她之后，秦灼才发现他原来会有那样强烈而疯狂的情感，沈漫九仿佛成了他人性的一部分。
　　他所有温柔，爱意，疯狂，执念，七情六欲，在她那里剖露无遗，展现得淋漓尽致。
　　乔林走后，秦灼把沈漫九的腿搭在自己腿上，帮她揉腰捶腿，“辛苦宝宝了，这么给我面子。”
　　“幼稚。”沈漫九弯了下唇，“平常我少帮你了？”
　　“他不信，让他看看，我还是有点家庭地位的，是吧？”
　　沈漫九语气像哄小孩似的，“有，当然有，你在我们家地位最高了。”
　　秦灼拿起桌上切好的水果喂给她，“不要，我愿意永远低你一等。”
　　他说这些话时并不是刻意的情话与诱哄，语气平淡，就像理应是这样，沈漫九觉得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被戳中，眼眶发热，秦灼那样万人之上，高不可攀的人，却甘愿低她一等。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会有危险吗？”沈漫九问道。
　　她虽不懂，却觉得并不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她担心秦灼。


第135章 餐厅偶遇
　　秦灼笑着揉了揉她头发，“宝宝不用管这些，做点小生意而已。”
　　“小生意？”
　　“嗯。”秦灼点头，“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那就好。”
　　*
　　*
　　餐厅。
　　“冉冉，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你？”
　　“左手边，往里走。”
　　沈漫九忙着向里张望时冉的位置，并没有注意迎面走来的人，她撞上了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文件，被她撞得散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沈漫九连声道歉，俯身去捡地上的纸张。
　　男人温文尔雅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没关系。”他几乎是同时和沈漫九蹲下，“我自己捡就好。”
　　两人一同去捡地上的纸张，手不小心碰撞在一起，沈漫九下意识快速躲避开，对方一怔，“抱歉。”
　　“没有，没有。”沈漫九开口，快速整理一旁的文件递给对方，“是我撞到您，我的错，您检查一下有没有遗失的。”
　　男人接过沈漫九递过去的文件，手指清瘦干净，低头扫了一眼，“没有，谢谢。”
　　沈漫九从地上起身时，对方也刚好站起来，她的头发好巧不巧勾在了对方的袖扣上。
　　沈漫九伸手扯了一下头发，对方抬起手臂迎合沈漫九的角度，以免她被扯痛，两人正好在餐厅门口的位置，来往的人不少，沈漫九心急，反而越扯越乱。
　　她尴尬地抬头看向对方，这时候才看清对方的脸，大片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俊美又耀眼，她开口道，“实在对不起。”
　　男人笑了笑，语气温润低沉，试探问，“没关系，要不，我们靠边一点？站在这里可能会挡到路。”
　　沈漫九赶紧点头随着对方往旁边站了站。
　　“漫漫，怎么了？”时冉拿着手机走到两人旁边，她刚才在里面就看到沈漫九和一个巨帅的男人撞上了，结果她还看到两人有说有笑，亲亲密密的，身为好闺蜜，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八卦看戏的机会。
　　“我把头发缠在这位先生的袖扣上了。”
　　时冉在一旁看热闹笑得眼里都要出花了，她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这也太帅了，该说不说，沈漫九的确有吸美男的体质。
　　就连那个渣渣沈渊颜值都是数一数二的出挑，秦灼就更不用说了，颜值身材都是天花板级别的。
　　时冉越看越觉得眼前这男的眼熟。
　　沈漫九解了半天反而越解缠的越乱，她急的耳根都红了，“对不起 ，对不起。”
　　对方眉眼中没有丝毫不耐，淡笑道，“没关系，慢慢来。”
　　过了十几秒，时冉压低了声音，惊喜的问道，“Alex？”
　　男人一怔，旋即点头。
　　沈漫九看向时冉，有些惊愕地问，“你们认识？”
　　时冉笑，“属于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她专注看着男人，开口问：“能签名吗？”
　　男人垂眸看了眼沈漫九，“可以。”
　　“我们里面有座位，要不然过来慢慢解？”
　　就这样，三个人一同到了餐厅里面的座位坐下。
　　解了好久头发都没有解开，沈漫九觉得太浪费对方的时间，“要不我把头发先扯断，您回家慢慢解可以吗？太耽误您的时间了。”
　　“不用。”男人开口，伸手摘下自己的袖扣，递到沈漫九手上，“这下你可以慢慢解了，为了一个袖扣，扯断头发，不值得。”
　　时冉找了纸递给对方，“可以签名吗？”
　　男人笑着接过，利落地签好名递给时冉，隔壁桌的两个小姑娘似乎认出了他，也过来要了签名。
　　男人一直温和有礼，说朋友在吃饭，不希望被打扰，两个小姑娘也很有礼貌，没有声张，要了签名就安静地离开。
　　沈漫九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应该很有名。
　　“您是明星？”
　　男人摇头，“不是，只是个音乐剧演员而已。”
　　沈漫九轻笑，“音乐剧啊，我高中的时候加过音乐剧社团。”
　　男人眼中含笑，嗓音清澈低沉，特别好听，“真巧，我也是高中的时候开始接触音乐剧的。”
　　时冉：“您的场次可是一票难求啊，我之前专门飞到国外看过几场您的演出，没想到居然会在新城碰到，我刚才根本就不敢认，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长的像，但越看越觉得，怎么能像成这样。”
　　“准备在新城办巡演。”
　　时冉一脸兴奋，“真的吗？这算是内部消息？”
　　男人温和一笑，“算是，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布。”
　　“到时候我一定去！”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却有意无意掠过一旁专心解头发的沈漫九，他笑着开口，“期待能见到你。”
　　沈漫九总算解开了袖扣上的头发，她松了一口气，把袖扣递给旁边的男人，“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了，改天有时间的话请您吃饭。”
　　沈漫九只是客气一下，她不太关注音乐剧，但听时冉的话也听得出他很有名，估计这样的名人是不会和她一起吃饭的。
　　但没想到对方抬手看了看腕表，点头道，“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刚好有时间，我一次来新城，也不知道新城有什么好吃的。”
　　沈漫九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会有人把客套话当真。
　　时冉答应得特别干脆，“好啊，这家店就特别好吃，不如一起，怎么样？”
　　对方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沈漫九，她也只得笑着开口，“如果您今天有时间的话，那就今天吧。”
　　服务生过来点餐，看到男人的时候一脸疑惑，她记得清清楚楚，刚才在包间里，Alex已经吃过了，她还要了合影，现在居然又吃一回？
　　点完餐，沈漫九看着身旁的男人，有些迟疑开口，“我不是在刻意搭讪或者套近乎，但我觉得似乎在哪见过您。”
　　沈漫九看到对方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眼底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男人开口，“我想不是似乎。”
　　“嗯？”
　　“也许我说我的另一个名字说不定你会想起我。”男人顿了顿，缓缓开口，“孟清越。”


第136章 怀孕
　　沈漫九怔了片刻，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又记不太清。
　　孟清越的笑容有些落寞，“看来是不记得了。”
　　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暗恋，对方的绚丽或沉寂，都与你无关，只能远远眺望，可望而不可即，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一个的喜怒哀乐，辗转反侧只为离对方更近一些，到头来，却连名字都不被记得。
　　默默的喜欢，被掩埋在尘埃里，到最后也没能开出花来。
　　他和沈漫九，见过远不止一次。
　　都曾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但他比沈漫九大了两届，所以少有交集，晚宴，就连她的成人礼，他都出席了，她却都毫无印象。
　　他喜欢沈漫九，还是他父亲孟则先看出来的，最开始动心，大概是某次晚宴的惊鸿一瞥，少女笑靥如花，年少的悸动，如长风吹彻，难熄难止。
　　他志向不在于金融，更不想从政，也没有出国的打算，但他父亲说，等沈漫九高中毕业后，会和他到同一所学校读书，他不必留恋国内，以后他们两个有大把相处的时间，只要他遵循家里的安排，沈漫九会是他的联姻对象。
　　他知道，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联姻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联姻对象刚好是自己暗恋的人，求之不得。
　　可惜他没能等到沈漫九出国，等到的却是她失踪的消息。
　　他停学一年，到处找过她，杳无音讯，后来没再按孟则的安排，转而做了一名音乐剧演员，他想，也许等他站的足够高，站在镁光灯的中心时，她会看到。
　　会做音乐剧演员，也是因为沈漫九，她刚上高中的时候加入了社团，演了音乐剧，只是一个出场几分钟的小配角，她演的特别认真，他以为她是喜欢音乐剧的。
　　她当年出演过的那部剧，也成了他每年的必演剧目。
　　结果不过是自作多情，她不再接触音乐剧，甚至也不记得他的存在。
　　哦，对了，她还有了未婚夫。
　　明明知道他的出现只会是徒劳与多余，在新闻上看到她后，还是不受控制地想来看看她生活的城市。
　　连续一周都在她工作的地方附近吃饭，心怀侥幸的想，也许能见到她，不会打扰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她一眼，算作是那场漫长暗恋的终点。
　　不知道算不算幸运，他不但见到了她，还和她产生了一点点交集，能够坐在一张餐桌上谈话吃饭。
　　“孟则伯父是您的……”
　　“是我父亲。”
　　“那我就记起来了，有一回，在孟伯父家的宴会里，我们见过，还打过招呼，是吗？”
　　孟清越点头，“是。”
　　到头来，她只记得两人的这一次交集，还是他主动找她搭话的那回。
　　沈漫九内心有些错愕，孟清越那样豪门贵胄的出身，怎么会做了音乐剧演员，现在孟家现在面临那么大的危机，他还有心思巡演。
　　心里虽有好奇，但不过是点头之交，沈漫九也没多过问，只是客客气气地吃了一顿饭，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各自分开了。
　　*
　　吃过午饭，沈漫九直接回了公司上班，一进公司，便被黎副主任叫进了办公室。
　　她拉着沈漫九，一脸神秘，“小沈，你还认识Alex啊？”
　　沈漫九迟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但完全不熟。”
　　黎敏慧笑，“不熟还在一块吃饭啊？”
　　沈漫九愣了下，“您怎么知道？”
　　“看到了啊，公司旁边的西餐厅。我们最近不是新开设了一个人物专栏吗，有没有希望约个专访啊？”秦敏慧看着她笑弯了眼睛，对自己带出来的徒弟特别满意，“你认识这么多人都不说啊，秦灼，Alex，还有谁啊？让我想想，萧晔你认识吗，要认识咱们真可以就政商文三界开花了。”
　　黎敏慧也是人精，知道秦灼和萧家关系匪浅，旁敲侧击的问。
　　沈漫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认识，而且我跟那个Alex真的不熟，就是在餐厅出了点小意外，就一起吃了顿饭。”
　　“这样啊。”
　　黎敏慧又和她聊了几句，言语间还是希望她能做关于孟清越的专访，甚至还许诺了她升职和假期。
　　*
　　沈漫九回家路上，忽然意识到她的月经推迟了十多天都没来，加上秦灼最近都没有做措施，也没让她吃避孕药。
　　她有怀孕那方面的猜测，她挺想和秦灼有个孩子，但秦灼没提过，但他忽然开始不做措施，沈漫九猜测他可能也有那方面的打算。
　　而且她不爱闻烟味，觉得经常抽烟和喝酒对他身体不好，跟秦灼提过要少抽烟之后，好像真没见他抽过烟了，酒也几乎不碰了，这样想来，秦灼是有备孕的打算？
　　沈漫九顺路在药店买了验孕棒，她期待又害怕，一颗心悬着，一回家就冲进卫生间，验完之后，她对着说明看了半晌，她的预感没错，她真的怀孕了。
　　她担心不准，还专门买了三个牌子的验孕棒，结果都显示是怀孕，应该不会有差错。
　　沈漫九觉得心情像坐过山车，紧张又激动，拿着验孕棒的手都有些颤抖，紧张之余，她又难以抑制内心的期待，期待她和秦灼的宝宝，秦灼呢，应该不会讨厌有孩子吧。
　　秦灼工作还没回来，她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内心不安反复，她漫无目的地切换着电视频道，切到一档亲子综艺时却下意识停下。
　　她以前对小孩子没有感觉，但之前看了沈洲的女儿，觉得小孩子也是特别美好的生物。
　　她看着电视里的场景，脑海里不自觉想象着秦灼和孩子相处的画面，她之前在萧晔那里见到了秦灼小时候和他妈妈的合照，漂亮可爱的让人心都融化了。
　　她和秦灼的宝宝，也一定很漂亮吧。
　　听到门响，沈漫九马上从沙发上起来，飞奔到秦灼怀里。
　　秦灼一打开门，她就扑进了怀里，男人眉眼间尽是宠溺的笑，顺手把她抱起来，“乖九。”
　　沈漫九抱着他脖颈，腿缠在他腰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在他脸上亲了下，“秦灼。”
　　男人语气里透着几分懒洋洋的痞气，温柔注视她，“这么想我啊？”
　　沈漫九吻住他唇，“想你，每天都想你。”
　　秦灼顺势含住她唇瓣，舌滑入她口中，攫取她的气息，辗转半晌，两人才分开。
　　“好乖。”
　　沈漫九的头埋在他颈间，细细碎碎地吻他，“秦灼，你想不想要宝宝啊？”
　　她香软的气息弄得秦灼身体有了反应，喉结剧烈地滑动，他嗓音低哑，大掌揽着她腰，“现在吗？”


第137章 纠结
　　沈漫九一怔，她问秦灼想不想要宝宝，秦灼不会觉得宝宝指的是她吧？
　　她怎么可能会管自己叫宝宝。
　　“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灼温热的气息缠绕在她耳侧，暧昧又蛊惑，“不是想做，那缠在我身上勾引我是几个意思？”
　　“谁勾引你了？”
　　他眼神浓郁灼热，不紧不慢打量她，“又亲又抱，这还不叫勾引？”
　　沈漫九耳根一红，试图从他身上跳下来，秦灼精瘦有力的手臂禁锢住她腰，“都到这份上了，光撩了不负责，不合适吧？”
　　电视里刚好传来小孩的哭声，沈漫九指着电视，“我说的是那个宝宝，小孩子。”
　　秦灼瞥了眼电视，眼神戏谑揶揄，“就算要小孩子，也得先做吧，总不能从让小孩子从石头里蹦出来吧。”
　　他没正形的逗她玩，沈漫九拍了下他手臂，“我认真的，你想不想要个宝宝？”
　　秦灼抱着她到沙发坐下，看着电视里苦恼的小孩皱了皱眉，“不想要。”他伸手捏了捏脸，“有小九一个宝宝还不够啊。”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沈漫九的意料，她脸上的笑意窒住，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秦灼，并不想要孩子？
　　秦灼看着电视，没注意到沈漫九的神色变化，只觉得里面的小孩子实在是吵闹，越发觉得他做结扎手术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在他眼里，小九都还是个小女孩，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年纪轻轻就生孩子。
　　“怎么了？”秦灼笑着开口，“看电视看出想法了，想要孩子？”
　　沈漫九紧紧捏着手指，努力笑道，“我就是问问，你不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秦灼果断摇头，“生孩子会让你受罪，不值得，还会影响我们的二人世界，再有，万一有了孩子，我被你冷落了怎么办？你总不能让老子跟个孩子争宠吧？”
　　前世秦灼后来想和沈漫九有个孩子，并不是他自己多喜欢小孩，只是因为沈漫九很厌恶他，甚至经常厌世轻生，他希望孩子能成为两人之间的羁绊，也让她对这个世界多些念想。
　　但这一世不同，沈漫九爱他，他不需要靠孩子留住她，也不需要父凭子贵，自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我……”沈漫九咬了咬唇，“你最近都没做措施，我以为你是想要孩子，你也没让我吃药……”
　　秦灼轻笑，揉了揉她头发，“没做措施是因为做了那什么手术，一劳永逸。”
　　他们两个挺频繁的，有时候抱着抱着就在一起了，在书房，沙发，浴室，很多地方都有过，秦灼怕哪回疏忽了忘记戴套，吃药对她身体不好，所以前段时间干脆结扎了。
　　结扎手术对男性身体伤害很小，以后真想要孩子了还能复通，何乐而不为。
　　“什么手术？”
　　秦灼清了清嗓子，表情难得有些不自然，“结扎。”
　　沈漫九大脑有些空白，秦灼瞒着她做了结扎手术？
　　可她还是怀孕了。
　　她忽然想起二十多天前和沈渊荒唐的一夜，不对，她吃了避孕药，整整一盒，不可能是他的。
　　更何况，那晚她没有任何印象，沈渊有严重的洁癖，他极其厌恶秦灼，也同样厌恶她被秦灼碰过，沈渊和她有没有实质发生关系都是未知数。
　　沈漫九用力捏了捏掌心，沈渊有两人在一张床上的照片，在并不代表他们一定发生了关系，沈渊觉得她脏，她不断地自我安慰，她的孩子是秦灼的，只能是秦灼的。
　　秦灼注意到她神色忽然变得难看，揽住她肩膀，吻了吻她唇角，“怎么了，很震惊？放心，做这个不影响的，你也体验过了。”
　　“你什么时候做的？”
　　“大概一个月。”
　　沈漫九神色艰涩复杂，“……嗯。”
　　秦灼单手揽着她的腰，顺势把她压在沙发上，“不放心的话，现在可以再体验一下。”
　　现在怀着孕，肯定没法做，沈漫九推开他，快速从他臂弯里钻出去，“该吃晚饭了。”
　　秦灼眼神欲色沉沉，看着她快速逃离的身影，咬了咬后槽牙，郁闷的不行。
　　撩一半不负责，故意的。
　　*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灼想和沈漫九亲密，但被她无情拒绝了。
　　他不死心，下巴抵在她颈窝，大掌一寸寸摩挲她身体，嗓音低沉引诱她，“乖九，真的不要吗？”
　　沈漫九推了推他，“不要，秦灼，我有点不舒服。”
　　怀孕这件事，她还确定要不要告诉秦灼，如果他没有要孩子的打算的话，也许流掉是最好的选择。
　　秦灼手掌移到她腹部，轻轻揉着，“要来月经了吗？这个月不太准吧。”
　　沈漫九觉得呼吸一紧，点了点头，“嗯，有时候会不准。”
　　“明天陪你去医院看看。”
　　“哪有月经晚几天就去医院的，医生都要笑你小题大做。”
　　秦灼掌心温暖有力，“小题大做就小题大做，只要我的小九健康平安。”
　　*
　　秦灼执意要陪沈漫九去医院检查，她保证了好几遍月经推迟非常常见，不算毛病，秦灼才算暂时罢休，说三天后还不来的话还是要陪她去医院。
　　隔天沈漫九就独自到医院做了B超，确定她怀孕了，根据月经周期结合B超结果推算，孕期大概20～30天。
　　刚好在她可能和沈渊发生关系的期间。
　　她还专门询问了医生，医生说没有万无一失的避孕方法。
　　沈漫九独自在楼道坐了好久，不确定要不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第138章 决定坦白真相
　　晚上下班的时候时冉约她逛街，顺便看了电影，新上映的，文艺爱情片，开放式的结局，透着浓浓的悲情，沈漫九看到最后，哭得泣不成声。
　　女主的遭遇极其不幸，高中时被强暴，成了她为人耻笑的污点，被霸凌。
　　但她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在深渊深处，遇见了男主，女主在被强暴后，无法走出阴影，甚至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她情绪会失控，会自我伤害，也会伤害到最爱她的男主。
　　不过在男主的陪伴下，她渐渐走出来，在她即将和男主结婚的时候，又遇见了当初伤害过她的人，他们因为年龄原因，再加上家里的权势，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被毁掉的人生，只有女主一人。
　　她再次旧病复发，也发现伤口并不会真正愈合，只会被掩盖，当伤疤被再次揭开，会加倍痛苦。
　　女主无法走出困境，她和男主提了分手，试图自杀，最后，男主替她报复了伤害她的人，设计谋杀了强暴过她，却毫无悔意，依旧逍遥快活的恶人。
　　男主说：“既然法律制裁不了你，那我来。”
　　那时男主已经黑化，眼神里只有报复和杀意，再不见当初女主初识的那个清隽少年的影子，但他仍把自己最干净的一面留给了女主，冲她依旧笑的温柔，见她时小心翼翼擦掉手上沾染的鲜血，对她说：“好好活着，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作恶者当年逃过了法律的制裁，男主却没能躲过正义的审判，电影最后的镜头，男主戴上手铐被警察带走，夕阳下他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女主亲眼看他被带走，却无能无力，她想到了他们初识的那天，她被人霸凌后，无助地蹲在地上哭，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肩胛骨微微凸起，回头冲她笑的明媚纯粹，炽烈也温柔，跟她说，“别哭。”
　　这一回，她仍旧在他身后哭得泣不成声，但他却再没回头看她一眼。
　　时冉看完也觉得胸口发闷，说不出的压抑，她揽着沈漫九的肩膀安慰她，“好啦，别哭啦，一会请你吃冰淇淋。”
　　电影散场，观众都陆陆续续地离开，沈漫九仍坐在原位，半天缓不过神来，电影里的少年，莫名让她联想到秦灼。
　　女主觉得自己被强暴过，很脏，配不上男主时，男主却毫不在意地吻她。
　　他说，受害者不该觉得自己有罪过，贞洁也不该成为定义女孩子的方式，他爱她，从来不是因为她的身体。
　　他也说，脏不脏是谁规定的？真正脏的是用这个词去侮辱伤害别人的人，那些人心脏，才会看什么都脏。
　　沈漫九看电影时，内心极度共情，相似的话，秦灼也对她说过，他说脏的从来就不是她。
　　就算有名无实，她也和沈渊有过四年“同居”，但秦灼却从未提及，更没有嫌弃过她半分，甚至一直觉得她是最美好干净的存在。
　　电影里，男主完全不在意女主的过往，他毫无保留地爱着她身上的一切，爱她的美好，也爱她的伤痕。
　　沈漫九忽然明白过来，也许她应该告诉秦灼一切，隐瞒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会成为未来更大的隐患，她也不想继续活在沈渊的阴影之下。
　　当初，秦灼误以为她和沈渊在一起，甚至还有了孩子时，他都能够接受她。
　　更何况，这件事，她不是出轨背叛，她同样也是无知受害的一方，她为什么要活在自责和罪恶的枷锁之下。
　　沈漫九决定赌一把，赌秦灼对她的爱，胜过一副所谓干净的身体。
　　出电影院时，沈漫九眼睛都哭肿了，是那种放肆的大哭，一旁的时冉都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头一回见她哭成这样。
　　一部分是因为电影，更多的还是因为近期发生的事情，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压抑在心底，哭出来反而轻松了不少，痛苦，沉闷，纠结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得以倾泻出来。
　　时冉出去买了冰激凌递给她，两个球，草莓味的。
　　“乖乖，怎么哭成这样啊，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啊？”
　　沈漫九接过冰激凌，这会她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决定回去和秦灼坦白，就算他生气，不原谅自己，那她也缠着他不放。
　　如果秦灼要因此分手的话，也是他选择的自由，他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沈漫九挖了口冰激凌，“之前有些事情一直困扰我，刚才忽然明白了。”
　　想到怀孕似乎不能吃凉的，沈漫九只吃了两口就没再吃了。
　　时冉帮她把剩下的吃完，“不是最喜欢吃这家的吗，怎么就吃一点。”
　　沈漫九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冰的，甜的。
　　她笑了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对了，你和顾京墨怎么样了？”
　　顾京墨最近开始疯狂追时冉，甚至在时冉茶楼对面的那条街盘下了一家店面开酒吧。
　　因为时冉有个爱好，喝酒。
　　时冉咬着冰激凌勺子，认真思索半晌，开口道，“当朋友行，恋人，不合适。”
　　沈漫九在心里默默同情了顾京墨八百遍，他想追到时冉，前路漫漫，任重道远。
　　出商场的时候，外面飘了雪，时冉去停车场开车过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面前停下，沈漫九看清车后，下意识后退两步。
　　沈渊撑着伞下车，走到她跟前，“漫漫。”
　　沈漫九皱眉，“你跟踪我？”
　　“没有，本来去你们公司了，结果你已经走了，问了你的同事，说你和时冉一起逛街了，你以前每次都是来这里逛，我也是碰碰运气。”
　　“有事吗？”
　　“今年新城的第一场雪吧，去年下雪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滑雪，你……”
　　沈漫九开口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对回忆过去没兴趣。”
　　沈渊唇角弯了弯，却没什么温度，“拉黑我能解决问题吗？”
　　“我不在乎，你大可以告诉秦灼，你想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好了，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你想知道的，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抱歉啊，你的苦心算计没用了。”


第139章 有处女情结吗
　　沈渊神色一僵，显然没料到沈漫九的态度会转变这么大，眼眸深深注视她，“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漫漫，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他不会找到你，你和他的过去，我也可以试着接纳。”
　　沈漫九觉得讥讽至极，“说这话的时候，你不觉得可笑吗？我和他的过去，用不着，更轮不到你来接纳。”
　　时冉刚好开了车过来，看到是沈渊，快速下车，挡到沈漫九面前，“你来干嘛？是想看看公主和王子的幸福生活吗？”她红唇气势十足，“那我告诉你，我们漫漫和秦总，生活的特别特别特别幸福。”
　　时冉攻击力十足，沈渊只是温和淡笑，“时小姐，好久不见，你好。”
　　时冉性子直，看到他这副斯文楚楚的样子更加不满，她曾经还一直被蒙蔽着，觉得沈渊这人特绅士。
　　“有事没事都快滚吧，你看有人想见到你吗？”时冉边说边挽起沈漫九的手臂，“走了，漫漫。”
　　沈渊冲沈漫九轻笑，眼神意味深长，让人难以捉摸，“漫漫，多谢你。”
　　沈漫九不知道他突兀的来一句感谢是什么意思，他不达眼底的笑看到她莫名不安。
　　*
　　沈漫九回家的时候，秦灼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本来秦灼说要去接她，但她说时冉顺路送她回家，便没让他去。
　　沈漫九跑进厨房，从他身后抱住他，踮脚亲了亲他，“宝宝。”
　　秦灼语气不怎么好，听着就心情不爽的样子，“回来了？逛的很开心吧？”
　　他现在特别烦时冉，她已经占用沈漫九太多时间了，沈漫九总是陪她去逛街，看电影，他说愿意帮她刷卡拎包，沈漫九居然都不选他。
　　他哪点比不过时冉了？
　　“挺开心的。”
　　秦灼语气里的酸味都蔓延出来了，“开心，出去玩你当然开心了，我自己在家也挺开心的。”
　　这下沈漫九听出来某人是吃醋了，她弯了弯唇，抱着他腰撒娇，“我早就和时冉约好了，哪知道你今天工作结束的那么早，下次一定陪你。”
　　“嗯，反正我就只配被排到下次了。”
　　沈漫九失笑，“我刚刚去逛街时给某位大朋友买了礼物哦。”
　　秦灼唇角不动声色勾起，仍旧一副高冷的样子，“什么？膏药贴，泡脚桶还是秋裤？”
　　“……”
　　沈漫九沉默住了，合着在秦灼眼里她就只会买这些东西？
　　“都不是，一会就给你看，秦灼小朋友，不生气了好不好？”
　　“谁是小朋友？”
　　“你呀，秦灼小朋友。”
　　秦灼特好哄，虽然语气仍旧臭臭的，但这会脸上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沈漫九继续夸他，“炖了汤吗？好香啊，为了和你一起吃饭，刚才时冉叫我吃饭我都没吃，我们两个饿着肚子逛的。”
　　秦灼含笑睨她一眼，“算你还有点良心。”
　　秦灼这会正在包饺子，动作娴熟，包的特别漂亮，“宝宝，你手怎么这么巧？还会包饺子。”
　　“马上就包完了，这边是鲜肉的，这边是虾，这边是蟹肉馅的，我包好了分类放在冰箱，早上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自己煮着应付一下，别不吃早餐。”
　　沈漫九看着一旁的波士顿龙虾和帝王蟹陷入了沉思，“这个，不会是你用来包饺子的原料吧？”
　　秦灼点头，“嗯，今天才空运过来的，绝对新鲜，怎么了？”
　　“没什么，就挺好的。”
　　就是用来包饺子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
　　说话间，秦灼包好了最后一个饺子，他通通冻进冰箱。
　　“冰箱上面放了你爱吃的水果，饮料，零食区也重新摆满了，冬天冰的要少吃，月经都还没来，以后我看着你，不许再吃那么多冰激凌。”
　　秦灼说着拿出一盘洗好切好的水果递给沈漫九，还摆了爱心的造型，“刚才弄的，饿的话先吃点。”
　　沈漫九拿出手机拍了照片，“这么好看我都不舍得吃了。”
　　她拍完照，从边缘处拿了个草莓放进嘴里，“你不是草莓过敏吗？下次就不要碰草莓了。”
　　沈漫九特别喜欢吃草莓，有一回她吃草莓，故意用嘴喂给秦灼，然后两人就亲到一起了，结果亲着亲着他开始呼吸急促了，把她吓得不轻，她才知道秦灼对草莓严重过敏。
　　他明明知道自己过敏，还吃，沈漫九被他气的不轻，秦灼却说因为她是喂的，死也要吃。
　　“没关系，洗的时候戴着手套来着。”秦灼笑着看她一眼，戏谑道，“说着不舍得吃，这不是吃得挺开心的。”
　　沈漫九眨了眨眼，“但我的心在滴血。”
　　“小九，明早我要回静港，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了。”
　　怪不得他忽然啰嗦起来，一想到又要和他分开沈漫九心情瞬间失落，“早说你要走我就不逛了。”
　　秦灼把汤盛出来，“现在知道舍不得老子了？”
　　“不舍得。”
　　*
　　吃完晚餐，沈漫九主动去刷碗，却被秦灼拉了回来，义正言辞地教育了一顿，“咱们家没有女生做家务的说法，有我呢，轮得到你刷？”
　　“刷碗而已。”
　　“不行。”
　　“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大概是今天天气的原因，外面还下着雪，估计秦灼身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秦灼揉了揉她发顶，“这有什么，老毛病了，没事。”
　　他在厨房刷碗，沈漫九在一旁陪着他，她问：“秦灼，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是不是大部分男的都有处女情结啊？”
　　秦灼反应慢了半拍，“怎么忽然这么问？是不是时冉又跟你说什么了？”
　　时冉在秦灼眼里简直就是痞女的代表，有事没事给小九分享她口中的美男视频就算了，前几天还让他看到时冉给沈漫九发了某个带颜色的视频网站，说让她没事学习学习，有助于保持新鲜感。
　　简直荒谬，他当时恨不得直接拉黑时冉，看那些东西脏了他乖九的眼睛。
　　再说了，他和小九之间，需要她看那种东西来保持新鲜感？
　　“不是，我就是忽然好奇。”
　　他语气又懒又痞，“老子怎么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想。”
　　“你呢，你有吗？”
　　秦灼把洗好的碗放在沥水架上，神色忽然认真，“我当然希望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无论身心，但不会因为那些东西影响我爱你，我是先爱上你，然后才想上你。”


第140章 实用的礼物
　　他讲糙话时面不改色的，沈漫九倒是耳朵红了，嗔怒的喊他一声，“秦灼！你讲话……”
　　“怎么了？”秦灼挑眉，“不是你问老子的吗，谁不想上自己爱的人？”
　　沈漫九，“……”
　　“别人多看你，你跟别人走的近，我都会嫉妒，也希望你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男人，但就算当初你不是处女，我还是会爱上你，我这辈子，也只够爱你一个，处女又怎样，这世界上处女多了去了，有屁用，关老子什么事，老子爱的是沈漫九，又不是爱处女。”
　　“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睡你这个人，更不是睡个处女。”
　　秦灼说话又糙又野是常态，在床上时更甚，也不指望他能改了。
　　但他粗痞的话里，沈漫九总能感受到他的沉沉爱意。
　　她眼眸微颤，秦灼爱的，从来不是她这副皮囊，而是皮囊下的她。
　　“有没有处女情结我不清楚，但我确实有处男情结。”
　　他忽然语出惊人，沈漫九一脸惊愕，“啊？”
　　秦灼波澜不惊开口解释，“简单来说，就是我的第一次，要是你的，这辈子呢，也只能有你一个，除了你，碰谁我都受不了。”
　　“万一碰了呢？”
　　“没有万一。”
　　“我是说假如。”
　　“那我挥刀自宫成吗？”
　　沈漫九没忍住弯了下唇，“你挥刀自宫了我怎么办？”
　　秦灼拿纸巾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放心吧，我一定看好我自己。”
　　沈漫九抿了抿唇，“要是我呢？”
　　秦灼脸瞬间一沉，语气凶恶霸道，“你敢？”
　　他阴沉的神色看得沈漫九心一惊，“我是说如果。”
　　“如果也不行，谁他妈敢碰我的女人，老子一定弄死他。”
　　“那我呢？”
　　秦灼对她假设的问题就挺不满的，他占有欲很强，沈漫九现在是他的女人，他肯定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剁了。”
　　沈漫九脸色一白，秦灼不在乎她之前怎样，却很在乎她和他在一起后。
　　也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跟别人睡了。
　　秦灼说完见她神色不好，赶紧放柔了语气，把她拦腰抱起，温柔低哄，“吓唬你说着玩的，没凶你啊，别怕。来，给我看看你买的礼物。”
　　*
　　卧室。
　　秦灼坐在床上，沈漫九一件件展示她买回来的礼物。
　　护颈仪，粉色兔子造型的U形枕，配套的眼罩，坐垫，靠背，毛毯。
　　秦灼以为自己不懂浪漫，只会送沈漫九花，包包，衣服，鞋子还有首饰之类的东西，别的他想不出太多花样来。
　　但小九送他的每一件东西，看起来都和浪漫没什么关系，倒是都很实用。
　　关系到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这样想来，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
　　沈漫九把U形枕和眼罩戴到秦灼身上，“真可爱。”
　　眼前一片黑暗，秦灼抬手摸了摸眼罩，勾唇，“小九，戴上眼罩，是打算跟我玩什么特别的游戏吗？”
　　他脑子里整天想着有的没的，沈漫九笑着开口，“……捉迷藏，你玩不玩？”
　　即使看不到，秦灼还是凭着她的声音和气息敏锐感知到了她的位置，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手臂把她禁锢在怀里，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得意的味道，“捉到了。”
　　“幼稚。”沈漫九边说边摘下他的眼罩，“你经常飞来飞去的，戴上这个在飞机上可以休息的更好。”
　　秦灼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下，“那是故意的？给我买粉色，还带兔耳朵。”
　　沈漫九抿了抿唇，“这样别人看到就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秦灼赞许地点了点头，“很好，我喜欢，小兔子像你。”
　　沈漫九拿起靠垫，“这个你可以垫在背后，省得坐久了腰疼。还有毛毯，你腿疼的话盖在腿上，会好一些。”
　　男人唇角翘了翘，“在你眼里，我是个病秧子？”
　　沈漫九给他捶膝盖，“每次看你疼我都心疼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上回她看着秦灼疼出了一身冷汗，一宿没合眼，她也跟着睡不着，除了抱着他，哄哄他，她什么都做不了。
　　“有你在已经很好了，没那么疼。”
　　没她时才算难熬，钻心入骨的疼，只能靠不断地喝酒来麻痹身体。
　　见她眼眸湿润的样子，秦灼捧着她脸亲了亲，“怎么又要哭啊，没事的，过两年就好了。”
　　秦灼只是安慰她，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些伤痛，大概率会伴随他一辈子。
　　“对了。”沈漫九牵着他手向浴室走，“今天要泡脚。”
　　秦灼任由她拉着自己，宠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怎么觉得我提前进入老年养生阶段了呢？”
　　沈漫九弄好了水，往泡脚桶里加了药包，抓着秦灼的脚踝往水里放，“可能有点烫，但对身体好。”
　　“好了，我自己来。”
　　秦灼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沈漫九蹲在他脚边，“我帮你洗，我还专门学习了按摩穴位的方法。”
　　“不用。”秦灼语气严肃，拉着沈漫九的手臂让她起来，“我又没瘫痪，用得着女人给我洗脚？起来。”
　　秦灼非常不喜欢沈漫九蹲在他脚边伺候他的感觉，他会觉得自责，觉得是他没照顾好她，他只想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怎么了，你就让我练习一下嘛。”
　　“不行，不用。”秦灼态度坚决地拒绝，“小公主负责开心漂亮就行了，别学没用的。”
　　“你舒服了我也会开心啊。”
　　秦灼眼眸微眯，勾了勾唇角，戏谑道，“想让我舒服，很多方式都行。”
　　“……”
　　有些人就是有反叛心理，他越是不肯，她越想逗逗他，沈漫九直接把手伸进水里按他的脚，被秦灼一把擒住手腕，恶狠狠威胁她，“别惹老子生气啊。”
　　沈漫九默默收回自己犯贱的小手，“知道了。”
　　秦灼勾了勾唇角，“行了，去卧室歇着吧，等我。”
　　沈漫九在卧室整理买的东西，想起来她试衣服的时候时冉说买了一件衣服送她，都打包好了，她当时也没看。
　　她打开袋子，看着特别轻薄，黑色的蕾丝质地，拿出来看，瞬间惊愕住，是件情趣睡衣，布料少的可怜，看着都特少儿不宜的那种。
　　沈漫九至少呆了十几秒，“……”
　　秦灼戏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刚才顺便洗了澡，随手擦着黑发上的水珠，“呦，今晚打算玩这么大啊？”
　　主动买这种东西不像是他的乖九会做出来事情啊。


第141章 故地重回
　　秦灼失笑，怎么还是这么爱脸红。
　　他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细细碎碎地亲吻她脖颈，声音哑了几分，“乖九，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沈漫九知道他对那方面的需求特别旺盛，但她还怀着孕，她红唇动了动，几次试图开口告诉秦灼，最后都没能说出口。
　　秦灼温柔缠绵地亲吻她的唇，揽着她的腰一同陷入柔软的大床。
　　男人嗓音低沉却柔情，眼神里交织着情与爱，“乖九。”
　　气氛浓郁又缱绻，沈漫九却无心于此，连跟秦灼接吻时，都心不在焉。
　　秦灼察觉到她走神，不满地轻咬她唇瓣，“小九，专心点。”
　　他的大掌滑进她的睡衣，一寸寸流连摩挲，眼底笼罩欲色，薄唇在她耳边吹气，“今晚不会又要拒绝我吧，小九。”
　　沈漫九用力抓着身侧的床单，她该怎么告诉秦灼，她不能做，因为她怀孕了，孩子却有可能不是他的？
　　秦灼吻她吻的暧昧深入，难舍难分，沈漫九几次都没有勇气开口，她不忍心也没有勇气破坏这样的氛围。
　　在秦灼开始脱她睡衣的时候，沈漫九总算在情欲中清醒过来，慌乱间她用力推开秦灼的胸膛，“秦灼，我不能做。”
　　秦灼欲求不满，脸色一沉，眸中的欲色还未散去，但还是停下了动作，“怎么了？”
　　“我有事想跟你说。”
　　“老子……”秦灼强忍住爆粗口的冲动，重新把她的睡衣整理好，“什么事要现在说？”
　　沈漫九咬唇内心反复纠结半晌，还是没能说出口。
　　见她半天不说话，秦灼伸手在她腰间捏了捏，“说不说，不给睡老子去洗澡了。”
　　沈漫九无意瞥到他下面，十分明显，明显是刚才的欲火还没下去。
　　见她神色为难，秦灼伸手揉了揉她小腹，语气也软下来，“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有时候她快来月经时肚子也会痛，她偶尔会痛经，月经期间经常心情不好，秦灼也都耐心哄着。
　　最开始和秦灼在一起时，沈漫九觉得自己是依附他的一方，他骨子里是很强势的人，有权有势，开始时她一切都小心翼翼的，甚至对秦灼有点讨好的意味。
　　但他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在沈漫九那半分没有，反而是宠溺包容，处处娇惯她，现在沈漫九身上那点小脾气，都是生生让秦灼惯出来的。
　　不过秦灼本人倒是乐在其中，怎么看她都觉得可爱，也愿意哄她。
　　沈漫九钻进秦灼怀里，抱着他，声音里带了点哭腔，“秦灼。”
　　秦灼听出了她的委屈，瞬间心疼不已，揉了揉她头发，吻她，声音跟哄小孩似的，“乖乖，怎么了，不想做就不做，不碰你，亲两下还哭了，弄的我跟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似的。”
　　刚才给他展示她买的东西时还开开心心的，亲了会儿还哭了，秦灼内心极其受挫，感觉小九有些冷落他了。
　　总不能是对他失去兴趣了吧。
　　沈漫九内心挣扎煎熬着，刚想开口，秦灼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他亲了下沈漫九，“乖，等我接个电话，哪不舒服都跟我讲啊，别不好意思，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讲的。”
　　打电话的乔林，两人聊了十来分钟，沈漫九在一旁听了个七七八八，恍然记起来，明晚就是秦灼定的交易的时间，他们电话里讲的就是这件事。
　　她忽然想到沈渊，今天无缘无故地找上她来，说什么最后一次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还有他意味深长的笑，她心脏跳的忽然紊乱，一种强烈的不安涌动着。
　　见他挂了电话，沈漫九开口问，“秦灼，明晚你有事吗？”
　　“嗯。”秦灼点了点头，“有一批货要出，我去盯一下。”
　　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确的，现在沈漫九内心就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总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一定要你亲自去吗？”
　　秦灼眼神忽然变得讳莫如深起来，捏了捏她掌心，“嗯。”
　　沈漫九找不出让他不去的理由，但总觉得不安心，她抱住秦灼，她有时候爱缠着他撒娇胡闹，但有分寸，绝不会影响到他正常工作。
　　头一回，她有些无理取闹地问，“秦灼，你明天能陪我吗？”
　　秦灼把她按进胸膛，亲吻她，他对她的要求想来有求必应，这回却拒绝了她，“明天不行。”
　　她最终只是点头说了句好。
　　秦灼看着她，眸色复杂，问：“小九，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的眼神让沈漫九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她沉默了半晌，说没有。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静港吧，这样我可以陪你。”
　　秦灼说话时墨眸一直注视她，他语气平静无波，她丝毫看不穿他眼眸下掩盖的情绪。
　　但她隐隐感觉的到，秦灼不太开心。
　　沈漫九垂眸，他心情不太好，明天他有重要的事，她不该说这种事让他分心，等过了明天，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
　　*
　　沈漫九第二天和秦灼一起回了静港，他带她回了四年前他们一同住过的那栋二层小楼。
　　当初秦灼是专门为了她租的，在她离开后他也一直租着，有钱后他就直接买了下来，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
　　秦灼领着她上了二楼的卧室，这段时间他长期住在新城，但家里会定期找保洁人员来打扫。
　　卧室的布置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沈漫九忽然有些头痛，一些模糊的景象开始在脑海里闪过。
　　她曾经梦里反复出现的那张模糊的身影忽然清晰成秦灼的轮廓，秦灼在这间屋子里抱着她，亲吻她，陌生却又熟悉的场景反复浮现。
　　忽然她眼前出现了一条蛇，男人的轮廓又开始模糊起来，只听得到冰冷的声音，“还敢说分手吗？”
　　男人把玩着蛇靠近她，“永远都别想跟我分开。”
　　沈漫九忽然浑身一激灵，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
　　秦灼发觉到她神色不对，掌心包裹住她的手安抚她，“怎么了？”
　　他掌心干燥温暖，沈漫九躁动不安的情绪微微平复，她摇头，“没事，刚才头有些痛。”
　　秦灼把她抱到床上，抬手擦了擦她额角的冷汗，试探问，“小九，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在下面的地下室里，他给了沈漫九人生里最肮脏的，最黑暗的一段回忆。
　　也是他最不愿意让她回忆起的不堪过往。


第142章 噩梦
　　沈漫九摇了摇头，“没有，有点头疼。”
　　秦灼亲了亲她的额头，“那就上床睡会。”
　　沈漫九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且混乱的梦，醒来后秦灼还在床边陪着她，她醒后一直抱着他哭。
　　秦灼安抚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梦见我们分手了，我还梦见……”
　　梦里她跟秦灼说了分手，秦灼浑身是血，拉着她，问她能不能别分手。
　　她甚至还梦见秦灼在她眼前自杀了。
　　“傻瓜，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不怕，我们不会分手的。”
　　沈漫九总觉得在梦里梦到死亡是不好的预兆，再联想到他今晚的交易，她内心极度不安。
　　晚餐是秦灼准备的，吃晚饭时她一直心不在焉，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秦灼把鱼挑出刺夹进她碗里，“有心事？”
　　“秦灼，你今晚一定要去吗？我刚才一直在做噩梦，我怕……”
　　秦灼勾唇，“小九，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货不是一天安排好的，地点，时机都得挑，今天不出，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了。”
　　“出货这种事还要你亲自去盯吗？”
　　沈漫九以前从来不关心他的工作，这回却屡次提到，秦灼凝视她，深沉幽暗的眼底多了难以捉摸的神色，他又问了一次昨晚问过的问题，“小九，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沈漫九垂眸沉默半晌，拉住秦灼的手臂，“你不去行吗？可以让别人去吗？”
　　秦灼的神色变得复杂而微妙，“小九，如果你不放心，今晚可以陪我去。”
　　沈漫九抬眸注视他，他瞳眸深不可测，她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秦灼掌心虚虚实实地握着，他每一次谈话，都没有回避过她，他相信小九，不会傻到背叛他，去帮别人。
　　*
　　静港南港码头。
　　南港是静港最大的码头，地理条件得天独厚，终年不冻。
　　雾蓝的夜色下，海风咸湿，海面翻滚着蔓延无际的墨色，鳞次栉比的仓库，货轮隐没在月辉和光影之下，海风凛冽，飒然起声，光影交错，有种光怪陆离之感。
　　秦灼从车上下来，绕到沈漫九那一侧打开车门，凛冽的海风瞬间灌进来，她浑身冷的一颤。
　　“下来吧。”
　　湿冷的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秦灼脱下大衣裹在沈漫九身上，他里面只穿了衬衣和西服，沈漫九推开他的手，“不用，你穿着吧，别冻到了。”
　　秦灼直接把大衣帮她穿好，语气不容置喙，“听话，穿好。”
　　黑色大衣结结实实包裹住她，他的气息也缠绕着，秦灼牵着沈漫九的手阔步朝仓库走，沈漫九抬眸看着他侧颜，也蒙上了一层忽明忽暗的灯火，高大利落的轮廓下散发着十足的压迫感。
　　沈漫九没想到秦灼会真的带她来这里，但她想了想，跟他一起来，总好过她一人在家里心神不宁地等待。
　　到仓库时，乔林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秦灼身旁的沈漫九，在秦灼耳边说了句一切都准备好了。
　　仓库灯光昏暗，秦灼大半轮廓陷入灯影下，他勾了勾唇，神色却辩不出喜怒，“好。”
　　一个马仔模样的人搬了把椅子让秦灼坐下，“灼哥，您坐。”
　　马仔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脖子上隐约可以见到纹身，身上带着很重的江湖气息，他也不像平常秦灼身边的那些斯文楚楚的精英人士，恭恭敬敬地喊他秦先生。
　　看到眼前的人，想要秦灼今晚的交易，她内心又开始不安起来。
　　马仔看到沈漫九，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两眼，又快速低头。
　　秦灼不冷不热睨了他一眼，“看到了不会叫人？”
　　“嫂…嫂子？”
　　秦灼挑了下眉，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俯身用手拂了拂椅面，看向沈漫九，“坐吧。”
　　所有人都站着，沈漫九觉得她坐也不太合适，她摇了摇头，“秦灼，你坐吧。”
　　“坐。”秦灼用命令的语气开口，“坐下才能好好看着。”
　　仓库阴沉昏暗，气氛也有种说不出的诡谲，沈漫九站在原地没动。
　　乔林在一旁开口缓和气氛，“知道你嫂子在这呢还就拿一把椅子啊？”
　　马仔小弟马上会意，“我马上去找。”
　　“不用。”秦灼按着沈漫九的肩膀让她坐下，“我不坐了。”
　　仓库外面汽笛轰鸣，货物一箱箱往货船上运，秦灼唇间叼着根烟，慵懒地倚在椅子旁，顺手帮沈漫九捏肩膀。
　　他力气不小，捏得沈漫九肩膀有些痛，但她没吭声，她猜测秦灼也为今晚的事紧张担忧，毕竟他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抽过烟，他心情大概不好。
　　沈漫九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今晚能够一切顺利。
　　秦灼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神色平淡，倒没看出他担忧来，沈漫九掩着唇，怕吸进太多烟雾。
　　他低头瞥了沈漫九一眼，掸了掸烟灰，一下下按着打火机，明明灭灭的，腔调也意味深长，“不管我抽烟了？”
　　沈漫九没说话，但她感觉到，秦灼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同于平时，虽然仍旧温柔体贴，却像是罩了一层纱，虚虚实实的，她摸不透他每句话背后的深意。
　　“你少抽点。”
　　秦灼吐了烟蒂在地上，亮着一点幽暗的猩红，他抬脚捻灭，那点猩红也彻底熄灭下去，他勾唇说了句好，却抽了第二根烟出来点燃。
　　虚虚实实的烟雾笼罩在他眉目间，秦灼唇间吐出一缕烟雾，嗓音有些哑，“小九，你确定没有要和我说的？”
　　沈漫九神色僵住，秦灼第三次问她同样的问题，她内心愈加惶恐不安，不由得猜测秦灼其实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见她沉默，秦灼笑了笑，语气喜怒难辨，“好，那我默认你不知情。”
　　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大乱，沈漫九隐隐听到警笛的声音，没过一会，秦灼的一个手下跑进来，“灼哥，来人了，要查货！”
　　沈漫九听到这话瞬间心跳如擂，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住秦灼的手臂。
　　走私军火是大罪，一旦被发现，秦灼自己又在场，人赃俱获，被人抓到曝光，萧晔都难保他。


第143章 用我换吧
　　秦灼侧目看她，神色平淡，熄灭了抽剩下的半截烟，“慌什么？”
　　沈漫九抓着她手臂，声音里都带了哭腔，“秦灼，你快点走，沈渊之前找过我，问过我你要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会不会是他？”
　　“还有，他昨晚又找了我，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还无缘无故跟我说谢谢。”
　　秦灼墨眸沉沉注视她，他声音比外面的夜色更沉，“小九，我问了你三次，你什么都没说，现在才讲，是不是太晚了些？”
　　在他的注视下沈漫九的神色一寸寸苍白下去，她指尖冰凉，声音微微颤抖，“我没说过，我什么都没和他说过，你相信我。”
　　她慌乱地抓着秦灼手臂，眼眸里蓄满了泪水，“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背叛你。”
　　秦灼唇角上扬，眼神里却看不到丝毫笑意，他抬手抚了抚沈漫九的头发，“既然没说，怕什么，我说了，只是一批货而已。”
　　他的话平静无波，沈漫九却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灌进她骨髓，她连牙齿都在打颤，眼眸潋滟湿润，“你别生气，好不好。”
　　秦灼俯身凑近她耳边，他把大衣给了沈漫九，他身上染上了凉意，“乖九，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就算你说了，我也不怪你。”
　　沈漫九眼泪大滴落下，“秦灼，我真的没说。”
　　男人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指腹粗糙而冰冷，“我说了，我信你。”
　　仓库的门敞开，海风呼啸着涌入，静寂的黑夜被一排排灯火点亮，港口喧嚣，灯火通明。
　　沈渊穿着黑色的检察官制服，带着一行人信步走入仓库，他唇角带着淡笑，目光淡淡掠过神色苍白的沈漫九，“秦总，晚上好。”
　　秦灼一顿，旋即恢复如常，他眉梢一挑，“沈检察长，好久不见啊。”
　　秦灼身形高大挺拔，他懒洋洋站着，仍旧散发出压迫肆妄之势，他拍了两下手掌，“还没来得及恭喜沈检察长官复原职，恭喜啊，改天一定包红包给您。”
　　沈漫九神色有些错愕，沈渊复职了？
　　她知道秦灼手里有把沈渊送进去的证据，当初就是用那些东西从沈渊手里要走了她，但秦灼居然放过他了？
　　沈渊笑了笑，“还要多谢秦总信守承诺。”
　　秦灼随意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慵懒贵气，“毕竟沈检拿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人交换的，我当然信守承诺。”
　　沈渊斯文优雅的面具有一丝松动破裂，“秦总，您的货，恐怕要例行检查。”
　　秦灼眉目一冷，“这区域，恐怕不归沈检管吧，您官职大，但也不能越权吧。”
　　“我自然是得了许可，再说例行检查，秦总有什么好怕的。”
　　秦灼冷笑一声，“沈检哪里看出我害怕？倒是您，处处针对我，我正常做生意，您总不能因为看不惯我，无缘无故就来搅我的生意吧。”
　　他语气懒洋洋的痞，丝毫看不出怯来，“我们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不是无缘无故，是接到举报，我也是奉公行事，不得不查，希望秦总配合。”
　　沈渊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去。
　　秦灼抬手松了松领带，他身后的人立马上前，两拨人马形成阴沉沉的对峙之势。
　　“秦总是这意思是不许查了？”
　　秦灼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拿了根烟咬在唇间，浑身上下透着玩世不恭的痞气，他明明神态不羁，却带着凛冽的压迫感和侵略性，“要是不许呢？”
　　“那就按从事走私活动，且抵抗执法处理。”
　　沈渊说罢抬手，他身后的人拿出了枪，齐齐对准秦灼，秦灼身后的人刚有动作，便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下去。
　　沈漫九看到黑乎乎的枪口，瞬间心惊肉跳，冷汗直冒，下意识挡到秦灼跟前，质问沈渊，“你到底想怎样？”
　　秦灼见到沈漫九的反应，凛冽的眼眸柔了一瞬，真傻，明明怕的要死，还挡到他跟前。
　　他抬手遮住沈漫九的眼睛，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乖，没事，别怕。”
　　他看向沈渊时，嗓音骤冷，“沈检察长的枪，吓到我未婚妻了，我们小门小户，没见过这么大世面，最好还是收起来。”他语气寒浸，一字一顿，威胁意味十足，“别闹出人命。”
　　沈渊示意他们放下枪，上前两步，压低了嗓音，声音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秦总，您这有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今天这么多双眼睛，外面还有媒体朋友，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别说萧晔萧先生，若是真曝光了，只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秦灼挑眉，姿态倨傲不羁，“听沈检的意思，是有放我一马的打算？”
　　沈渊的目光落在沈漫九的身上，“用这个换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怎样？”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想要沈漫九。
　　秦灼漆黑的眼眸瞬间像是淬了冰，寒意入骨，浑身散发着阴狠乖戾之气，墨眸里凶光闪烁，像是丛林里凶狠的野兽，隐含着残忍肃杀之意。
　　“要她？你配吗？”
　　秦灼胸口起伏，胸前的肌肉沟壑跟着鼓胀，他身侧的拳刚挥起，却被一旁的沈漫九拦下，“不要！秦灼，不要。”
　　沈渊笑出声，是发自胸腔的那种笑，愉悦且得意，“秦总，看来你的未婚妻，好像有不同的意见。”
　　秦灼侧目看向身边的沈漫九，“小九。”
　　沈漫九抓着他手臂，眼泪流下，“秦灼，你用我换吧，我不会怪你，真的。”


第144章 将计就计
　　秦灼皱眉给她擦了擦眼泪，一把把她按回椅子上坐着，“哭什么，说了让你坐着看就好，沈检要查，那就查好了。”
　　沈漫九扯住他衣角，摇头，低声道，“不要。”
　　秦灼抱胸睨着沈渊，“检查可以，可要是没问题，沈检该怎么补偿我的损失呢？”
　　沈渊冷笑，秦灼越是这副懒散无畏的样子，反倒说明有问题，觉得他这副满不在乎，秋后算账的样子就能吓退他？
　　可笑。
　　“秦总想怎么补偿都行。”
　　秦灼眼底是不可一世的狂傲和狠厉，那副面孔下藏着深不可测的狠与毒，“拿你的命偿，怎样？”
　　饶是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看到秦灼这样的神态，沈渊仍觉得呼吸一紧，秦灼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他做不出的事。
　　沈渊捏了捏掌心，“好。”
　　秦灼胸腔溢出笑声，“好，很好。”
　　沈渊最后带人开箱检查了货物，沈漫九看到里面一条条枪时，脸上顿时毫无血色，她一阵阵心悸，小腹也跟着绞痛。
　　看着沈漫九慌张失措的样子，秦灼有时候真想挖开沈漫九的心，挖开她的脑子，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看他的？
　　要是真的走私军火，她觉得他会带着她过来，把她陷入危险的境地吗？
　　沈漫九自己回静港那回，带回来一个箱子，他无意在客厅中看到的，那个箱子里全部都是当年他们在一起时他送给她的东西，合照，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照片，情书，便签，小礼物，当年秦灼穷的捉襟见肘，送不起她太贵的东西。
　　他翻看那些东西时，发现唯一有一样，不是他送的，一条钻石项链。
　　他记得那条项链，就是当年她忽然戴在脖子上的，秦灼瞬间就发觉出不对劲，仔细看过后，拆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里面装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会变态地监听沈漫九的，就只有沈渊一个人了。
　　秦灼也总算明白，当年沈渊是靠什么监听和掌控沈漫九的。
　　秦灼刚好收到消息，沈渊在暗中关注他交易的信息，但他风声很严，不会轻易泄露出去，他顺其自然地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沈渊当时把东西还给她时，每样沈漫九都认真看了好久，在她和秦灼的合照里，几乎每张她的脖子上都戴了那条钻石项链，沈漫九当时看出来它比其他所有东西加起来都要昂贵的多，但也没多想，以为真的是秦灼送她的。
　　她没想过，如今身价不凡，家财万贯的秦灼，当年远远负担不起一条钻石项链。
　　沈渊还给了她这些东西，沈漫九没跟秦灼提，事实上她也不敢提她和沈渊见过面，当然又发生了那种事，她更不敢说。
　　她没说，秦灼也装作没看到，又放回了原处。
　　他知道，沈渊必然会通过这东西监听，他甚至是刻意，把交易信息透露出去的，他后来反复在客厅谈过几次，就是为了确保在监听范围内沈渊能够听到。
　　既然沈渊想知道，那他当然会好心满足。
　　沈渊接受检查，最后能平安无事，也是秦灼刻意为之，就是为了看他升上去，又狠狠跌下来。
　　这场交易是沈渊眼里的“肥肉”，既可以借此狠狠摆秦灼一道，又可以保证他仕途，秦灼也笃定，他一定会闹出点动静来，这不，连记者都请来了，秦灼享受看他高高挂起，狠狠摔下。
　　他说过，报复人，要杀人诛心才有意思，对他恨的人，秦灼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每一环都在秦灼的掌握里，一开始时他从未怀疑过沈漫九，即使是她把带窃听器的项链带回了家，秦灼也觉得她心思单纯，是被沈渊算计利用。
　　直到最近，她太过于关心他交易的事情，秦灼不可避免地去怀疑，她会不会知情？
　　因此秦灼几次问了沈漫九有没有要说的，她虽说没有，但她慌乱迟疑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秦灼希望她跟他解释，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她有苦衷，无论沈漫九说什么，他都会选择相信，可她只字不提。
　　秦灼内心是极其失望且寒心的，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够，让她不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秦灼更害怕，怕沈漫九会抛弃背叛他，他希望沈渊只是通过窃听器知道这些信息的，而不是从沈漫九的口中。
　　摸到枪时，沈渊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敛去，眼神里交织着不解和愤怒，他在窃听器里听的清清楚楚，关于秦灼交易的一切，结果，现在忽然变成了玩具枪？
　　他又继续叫人检查，全部都是玩具。
　　玩他？
　　沈渊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完全挂不住了，弄了这么大排场阵仗，就是为了演戏耍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绞着阴沉杀气。
　　秦灼笑着拿出一把枪，对准沈渊，玩具做的十分逼真，沈漫九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情况，以为秦灼要开枪，慌乱地扯住他手臂。
　　秦灼把枪放进沈漫九手里，“来，宝宝，开枪。”
　　沈漫九吓得手指发抖。
　　沈渊神色冰冷，“秦总还没玩够吗？”
　　秦灼低笑出声，带着睥睨一切的狂傲，“刚才沈检察长说，没问题，拿命补偿我。”
　　他说罢，握着沈漫九的手扣动扳机，沈漫九惊叫出声，却发现射出的是一枚玩具子弹，刚好在打在沈渊胸口处。
　　她惊愕住，玩具？
　　沈渊直直站在原地，斯文优雅的面孔一厘厘破裂开来。
　　秦灼把玩具枪丢在他脚边，唇角勾起肆意不羁的笑，“沈检察长搅和了我的场子，我拿玩具枪打你一回，不算过分吧？”
　　他懒懒掸了掸西服，“毕竟刚才沈检亲口承诺的，查不出，拿命补偿我。”
　　秦灼说完牵起沈漫九的手，“回家。”
　　他路过沈渊身边时停下，近似挑衅地问，“我可以走吗，沈检。”
　　沈渊咬了咬牙，“当然可以。”
　　“不要再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她永远都不会是你的。”秦灼嗓音低而沉，威胁之意露骨，“否则，这一次打在你身上的是玩具，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证了。”
　　“哦，对了，关于沈检察长的资料，我很快会整体好交上去。”他笑，笑得肆恣，满眼都是不屑，“抱歉啊，我这种底层出来的人，还没学会诚实守信。”
　　秦灼食指敲了敲沈渊衣服上的徽章，“这身衣服，恐怕很快要换成囚服了。”
　　沈渊忽然大笑出声，笑声阴沉而疯狂，他明白，这一回，他彻彻底底完了。
　　他凑近秦灼耳边说了几句话，看到秦灼骤然阴翳狠戾的神色，沈渊笑声更大，眼眸中极端病态的锋芒矍利，带着报复的快感。


第145章 坦白怀孕
　　车上。
　　直到秦灼拉着她离开，沈漫九也没弄清楚今晚的事情，出来的时候外面有很多记者，沈渊再三致歉，说是有人恶意举报，没有任何问题。
　　他当众跟秦灼道了歉，秦灼牵着沈漫九，姿态优雅又矜贵，大方说理解他的工作，顺便在镜头前秀了一波恩爱。
　　可一离开镜头，秦灼脸色瞬间阴沉，死死扣着沈漫九的手腕，把她塞进了车里。
　　沈漫九手腕被他捏红，她吃痛嘶了声，开口问，“你早就知道了沈渊今晚会来，是吗？”
　　秦灼睨她一眼，“不然呢，要是真的非法交易，你觉得我会带你过来，让你陷入危险中？”
　　沈漫九眼睫垂下，“可你什么都没跟我讲。”
　　“我该告诉你吗？小九。”秦灼抬手捏着她脸颊，逼她和自己对视，“我告诉你后，你确保你不会让沈渊知道？”
　　“我说过了我没跟他讲过，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更何况，今晚你什么都没损失，还反打了他的脸。”
　　沈漫九声音里全是委屈，秦灼明明已经掌控好了一切，却什么都不说，她丝毫都不知情，还像傻子一样担心秦灼。
　　“所以你在跟我不满了？怪我没告诉你，那你呢，沈渊找过你，还无缘无故给了你一箱子东西，你跟我讲过吗？你觉得他是什么善人，会好心还给你你跟我在一起时的东西吗？”
　　他捏得沈漫九脸颊出了指痕，沈漫九唇色愈加苍白，“那些东西有问题？”
　　“是，有问题。”秦灼松开她的脸，语气寒浸，“里面放了窃听器，如果不是我发现，就算你没把消息透露给他，他也会听到，到时候，今天被摆一道的就是我，你以后就只能在监狱里见我。”
　　窃听器？
　　话说到这，沈漫九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所以你将计就计，故意让他听到？”
　　“是，这种人不让他狠狠摔下来，怎么对得起他苦心算计。”
　　“为什么不告诉我家里有窃听器？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秦灼墨眸凛冽，“沈漫九，你扪心自问，你值得我告诉你吗？”
　　他语气越来越差，乔林在前排默默听着，估计被沈漫九气的不轻。
　　秦灼几乎没凶过她，她心思敏感，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不值得。”
　　秦灼见不得她掉眼泪，语气却依旧凶狠，“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沈漫九别开目光，看向窗外，内心酸楚。
　　秦灼扳过她的肩膀，粗暴地给她擦了擦眼泪，“他妈的老子把你惯坏了是不是？”
　　乔林在前面默默捏了把冷汗，本来看着秦灼也没动多大气，他对沈漫九向来宽容，她做什么事都行，在她那底线放的特别低，只要不是出格到令人发指，他都能自己给她找理由，美化理解她。
　　但沈渊最后跟他说了几句话，秦灼神色明显就不对，当时的眼神就像要杀人似的。
　　乔林清了清嗓子，“秦灼你别生气，两个人有话好好说呗。”他边说边发动车子，“回家吗？”
　　“不回家，去医院。”
　　“好。”乔林点头，“怎么了，不舒服？”
　　想到今晚他把大衣给她穿，吹了那么久的风，刚才碰到他手时都是冰冷的，沈漫九主动握住他的手，跟他道歉，“对不起，没跟你说，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秦灼眼眸沉沉，“月经一直不来，是该好好查查了。”
　　沈漫九瞬间觉得呼吸停滞。
　　刚才沈渊充满挑衅地说，他和沈漫九上了床，他甚至知道，沈漫九怀了孕，他说不信的话，就去医院查查看。
　　秦灼也不想相信他的话，可沈漫九近期的表现反常，要做爱时总说身体不舒服，再联想到自他出国回来那回她种种失常表现，他不得不去怀疑沈漫九。
　　沈漫九知道，早晚要面对这一刻，她松开秦灼的手，真说出口时她比她想象的更加平静，是近乎绝望的平静。
　　“不用查了，我月经不来，是因为我怀孕了，一个月左右，我跟沈渊上过床，但我吃紧急避孕药了，不过药是第二天吃的，不确定孩子是不是你的。”
　　乔林这时候宁愿自己没在车上，没能听见沈漫九的话，他听到的时候觉得大脑有几十秒的空白，没反应过她在讲什么。
　　这女的他妈的是不是有病？秦灼对她那么好，她跑去跟别人睡？
　　怀了孕，不确定孩子是不是秦灼的，这话她怎么有勇气说出口的。
　　秦灼眸中掀起惊涛骇浪，神色阴戾的吓人，他眉目拧作一团，眼底弥漫着猩红暴怒，他伸手扼住沈漫九的脖颈，一字一顿喊她的名字，“沈、漫、九。”
　　他做了结扎手术，没做手术时一直有避孕措施，她居然会怀孕？
　　最可笑的是，他最爱，最信任的女人，背着他和别人上过床。
　　究竟是孩子可能不是他的，还是根本就是别人的？
　　她当他秦灼是什么，给别的男人养野种的乌龟王八蛋？
　　他手指力气很大，不断收紧，沈漫九痛得呼吸艰难，她的脆弱，无助，愧疚，通通映射进秦灼的眼底，他周遭被戾气环绕，咬紧后槽牙，问，“做过几次。”
　　沈漫九眼泪砸在秦灼手背上，“就一次，你出国那回我回了趟沈家，我不小心喝了酒，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跟他在一张床上，他拿这件事威胁我。”她哭得断断续续，声音也哽咽，“我太怕失去你，怕你没法原谅我，才自私地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秦灼漆黑的眼眸下仿佛藏匿着千万种情绪，他手掌青筋凸起，颤抖着松开沈漫九的脖颈，胸膛紧紧绷着。
　　他和沈漫九目光交汇，他没说一句话，沈漫九却觉得胜过一万句狠话，他眼神里的失望，哀寂，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割她血肉。


第146章 计划流产
　　沈漫九很想去拉秦灼的手，可是看到秦灼阴暗狠戾的神色，她的手又退缩回来。
　　车内的气氛压抑到窒息，乔林开车手掌心出了一层汗，饶是他平常跟秦灼关系好，这时候也不敢开口说话，这会绝对是往枪口上撞，只能继续往医院开。
　　他有时候讨厌沈漫九，仗着秦灼的喜欢，无所顾忌的伤他，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可沈漫九偏偏又是能让秦灼从泥土里爬上去的人，他阴暗厌世的生活因为她而变得不同。
　　沈漫九是他的救赎，可也能变成他的深渊。
　　沈漫九今天情绪大起大落，加上受到惊吓，从刚才起小腹就一阵阵绞痛。
　　她神色苍白而空洞，哽咽问秦灼，“秦灼，你还要我吗？”
　　秦灼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半晌，揽她入怀，一言不发地伸手帮她揉小腹。
　　沈漫九内心更加酸涩复杂，眼泪止不住的流，秦灼一句话都没说，大概是对自私欺骗的她极度失望，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敏锐察觉到她身体不舒服，沉默，愤怒却仍掩盖不住他对她的关心。
　　沈漫九小心翼翼地附在秦灼的手背上，“秦灼，我把孩子打掉可以吗？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可以不分手吗？”她长睫垂着，“我知道打掉孩子也没法弥补我对你的伤害，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想离开你，别不要我。”
　　秦灼眼眸沉暗，声音低且哑，“我说过，我永远不会不要你。我也不是你，一出现问题就靠分手来解决。”
　　她几乎要把唇咬出血，“对不起。”
　　“小九，你没伤害我，你伤害的是你自己，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讲，会到这种地步吗？怀着孕，却不知道是谁的，你他妈打我脸打的真够狠，不如直接抽我几个耳光来的痛快。”
　　沈漫九在秦灼怀里几乎哭到失语，半晌才开口说，“我…我知道，跟别人上过床，你很难接受我。”她发疯般地朝自己身上打，“我也讨厌我自己。”
　　秦灼按下她的手，搂着她的手臂收紧，语气里满是失望，“沈漫九，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你真正错在哪吗？你觉得我在乎你身体在乎到是非不分，把沈渊做的恶算到你头上，还会因此讨厌，无法接受你？”
　　他自嘲勾唇，笑得让人心疼，“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睡你，还非得是睡干干净净的你，是吗？我不是沈渊。”
　　“不是。”沈漫九抓着他的手，“秦灼，我没这么想。”
　　秦灼目光沉寂了半晌，继续说，“你真正做错的，是对我隐瞒，欺骗。”他语气近乎泣血质问，“出了任何事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你为什么永远都不愿意信我？！”
　　他的话像带刺的荆条，一下下鞭笞在她心上，沈漫九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不是她和沈渊荒唐的一夜，而是她的自私逃避，谎言欺骗，才成了伤害秦灼最深的利刃。
　　是她亲手把他们这段关系推向深渊。
　　秦灼的爱纯粹且毫无保留，是她配不上他，更配不上他的爱。
　　*
　　医院。
　　秦灼又让人对沈漫九检查了一遍，她确实是怀孕了，他心里本来还有一丁点的希冀，怀孕只是个误会，现在彻底认了。
　　而且今晚闹了这么一场，情绪起伏过大，她下面有些出血，医生说要多注意休养身体，秦灼不放心她，又给她做了更加详细的全身检查。
　　他也询问了医生关于结扎和避孕药方面的事情。
　　结果发现确实是他的疏漏，他之前以为结扎就算一劳永逸，结果医生说结扎前期还是要做好避孕，否则如果有精子残留的话，还是有怀孕的可能，而且结扎后要想确保不会怀孕，最好进行复查。
　　他手术没多久就和沈漫九同房了，也没做措施，他们两个在一起后一直做的很频繁，所以孩子的确有可能是他的。
　　这样的话，他也有责任。
　　至于沈漫九和沈渊事后吃的紧急避孕药，就更不靠谱了，紧急避孕药的有效避孕的几率只有70%。
　　在医院，秦灼全程没再对她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帮她挂号，开单，拿药，从医院回去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看着沈漫九睡下后，独自站在阳台外抽烟。
　　他知道流产对她身体伤害很大，而且她肚子的孩子还有可能是他的，但他还是无法接受另一半的可能性。
　　没由来的，最近也没喝酒，作息也规律，秦灼的胃又开始痉挛着疼痛，他本想回卧室，手都搭在门把手上了，还是去了书房。
　　怀孕四个月后可以做胎儿亲子鉴定，但月份太大了，那时候再打胎，对她身体伤害不小，他对沈漫九再包容，都不可能容许她和别人的孩子生下来。
　　他不是善人，好不容易拼凑出的好的一面全给了沈漫九，如果她辛苦生下的孩子却不是他的，他恐怕会直接丢去喂狗。
　　秦灼想了很久，现在才一个月的样子，是打胎最好的时机，对她造成的伤害最小。
　　他看了半天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关于流产的负面影响看得他触目惊心，其实现在无痛人流已经发展的不错，秦灼太在意她，就算是小概率的事情他都无法忽视，会无限放大内心的恐慌。
　　沈漫九没睡着，她只是不敢看秦灼沉寂失落的眼神，也接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死寂氛围，装作睡下了。
　　她听到门口的动静，秦灼却没进来，刚才她主动叫了几次秦灼的名字，秦灼都没回应她，大概是对她失望透顶。
　　她仰头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哀寂。
　　她看出了秦灼的为难，也许她直接打掉这个身份不明的孩子才是最好的选择，也免得秦灼痛苦抉择，就算孩子是她和秦灼的，也不是在他们想要的时机出现的，秦灼本来就没有要生孩子的打算。
　　沈漫九打开房门，看到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灯还亮着，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秦灼。”
　　“门没关。”
　　秦灼正在抽烟，反应过来立马把剩下的半截按灭在烟灰缸，里面已经堆了很多烟头，他哑着嗓子，“出去。”
　　沈漫九脚步没停，继续向里走。
　　秦灼心情烦闷得不行，没控制住自己情绪，冲她吼了一句，“老子让你出去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第147章 陪我睡
　　沈漫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他，被他吼得脚步顿住，有些无措地退回到门口。
　　“对不起。”
　　秦灼皱眉轻叹一声，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重，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通风，“我抽烟来着，烟味重。”他倚在窗边看向她，“有事？”
　　“你不回房间睡吗？”
　　“我不困，你先去休息吧。”
　　沈漫九试图走近他，却再次被秦灼喝住，“说了都是烟，别进来。”
　　跟沈漫九在一起前他特别爱抽烟，家里囤着好多烟，他刚才连着抽光了两盒，这会房间里到处弥漫着烟雾。
　　跟沈漫九在一起后，他烟瘾已经戒了大半，她说过几回后，他基本不抽了，实在忍不住了，在外面偷着抽根，等味道散尽了才回去 。
　　沈漫九眼眸含着一潭春水，眼巴巴问他，“你能陪我睡吗？”·
　　秦灼语气柔和了些，“去睡吧，听话。”
　　她眼眸中微光闪烁，声音听起来也委屈，“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分房睡吗？别生我气了行吗？”
　　之前她生病感冒，怕传染给他，他都不怕，非要和她挤在一张床上。
　　秦灼面无表情开口，“没生你气，去睡吧。”
　　他的反应沈漫九知道，秦灼还在生气，要不然放在以前，她这样服软讨好，秦灼早就笑着来哄她了。
　　没对她没说狠话，更没说不要他，他抽了一晚上烟，沉寂寥寥，一切烦闷，痛苦，都独自默默消化，更让沈漫九觉得愧疚心疼。
　　“你在哪睡我就在哪睡。”
　　秦灼皱眉，语气里有几分不耐，“我说了不困，你去睡吧，怎么，这么大人了睡觉还得人哄着？”
　　沈漫九肩膀细微地颤了颤，“你不困我也不睡，我就站在这等你。”
　　“操。”秦灼低声骂了句，用力踢了脚座椅，“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无论怎样我都得舔着你，按你要求来？”
　　沈漫九垂眸沉默半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小腹又开始阵痛，她按了按腹部，“你要是不开心就跟我发泄出来，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秦灼走到她跟前，“你觉得我该怎么发泄？拉着你到医院把孩子打了，还是找人杀了沈渊？”
　　他神色阴戾，沈漫九抱住他的腰，眼泪又开始流个不停，“秦灼，我保证，我以后绝不会再欺骗你，有任何事都第一个跟你讲，求你别生气了。”
　　“少哭。”秦灼语气依旧凶巴巴的，“哭多了对身体不好，回房间吧，这冷。”
　　沈漫九拉着他依旧，“那你陪我睡吗？”
　　秦灼没说话，直接把她抱进了卧室，沈漫九拉住他手臂，“别走，我怕。”
　　“怕什么？”
　　沈漫九咬了咬唇，“我认床，没你我睡不着。”
　　“没失忆前你不在这睡的好好的，现在认什么床？”
　　他们没回新城，还在静港住着。
　　她说软话哄他，“有你在就不认床。”
　　秦灼冷硬的神色软了几分，他永远都拿她没办法，但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没法不去想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像是横亘在心尖的一根刺，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对个孕妇发脾气。
　　“别走行吗？”
　　秦灼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不走，这是我的房间，我不睡这难道睡书房？”
　　虽然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但总算愿意留下，她弯了弯唇，“好。”
　　她见秦灼转身，以为他要走，慌忙扯住他衣服，“你说好了不走的。”
　　她用力太大，衣服都被她扯到变形，秦灼握住她手腕，“我不走，去洗漱。”
　　沈漫九起身半跪在床上，还是够不上秦灼的高度，她抬眸仰视他，“你可以低一点吗？”
　　“怎么？”他语气虽不温柔，还是配合俯身。
　　沈漫九在他唇间亲了下，他气息都混着浓烈的烟草味，“少抽点烟，抽烟不好。”
　　“嫌老子臭你还亲。”
　　他居然把她的意思曲解为嫌弃。
　　“没嫌你。”沈漫九抱着他脖颈，再次吻住他的唇，她舌尖试探着深入，然而秦灼死咬牙关抗拒她，她试图学着秦灼平时舌吻的方式深入，试了几次都没能撬开他的嘴，还是只能啃到他的唇。
　　秦灼知道她讨厌烟味，她说最喜欢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有时候他刚洗了澡，沈漫九就像个小疯子似的，缠在他身上。
　　因为她讨厌，久而久之，秦灼也觉得烟味挺臭的，所以这时候不想亲她。
　　“啃够了？”
　　她有些委屈地看向秦灼，“你不愿意亲我？”
　　“等着。”
　　秦灼说罢转身进了洗手间，洗过澡，刷了几遍牙，还特意吃了两颗接吻糖，确保嘴里没有任何烟味了。
　　四年前，他最开始跟沈漫九确认关系那会儿，每次跟她见面前，他都会吃两颗这种糖。
　　秦灼想想当年的自己都可笑，特别像现在网络上流行的绿茶男版，露肌肉，装可怜，跟她说话连声音都得夹着温柔，小小翼翼地维护着每一个细节，讨好她，引诱她。
　　秦灼从卫生间出来，站在床边看着沈漫九，沈漫九愣了下，掀开被子，“你洗好了，进来吧。”
　　秦灼盯着她唇看了两眼，抿了抿唇，一言不发上床。
　　她侧躺在床上，盯着秦灼宽阔的背影，他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形只占据了床边三分之一的位置。
　　“秦灼，你要不要睡过来一点，别不小心掉下去了。”
　　“不用。”
　　以前秦灼每次睡觉一定要抱着她睡，她在秦灼面前显得格外娇小，小小一团窝在他怀里，每次都睡得特别有安全感。
　　最开始和他在一起时，她还不太习惯，每次她试图脱离开他怀抱，秦灼要么用手臂，要么用大腿，压得她动弹不得，后来也习惯了两人缠在一起睡。
　　沈漫九轻轻扯了扯被子，试图让秦灼离她近一些，她每次扯一点，然而动的只是被子，秦灼丝毫不动。
　　她扯了几下后，秦灼似乎恼了，直接把被子丢给她，“老子不盖了。”
　　沈漫九怔了一瞬，开口解释，“我只是想让你离我近一点。”
　　秦灼深吸一口气，他妈的蠢女人，想离近点不会主动抱他吗？刚才洗完澡出来她又不亲了，哄人都不会哄。
　　他再生气，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只是秦灼忽然觉得，每次一味他低头，宽容惯着她，沈漫九永远不会长记性。


第148章 喝药
　　秦灼拧了拧眉心，“好了，睡吧。”
　　沈漫九默默把被子给他盖了回去，没再烦他，两人各据床的一边。
　　*
　　翌日。
　　沈漫九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下楼时，秦灼正在厨房忙碌。
　　她跑过去抱住秦灼的腰，踮脚吻了下他侧脸，“宝宝。”
　　“你先去外面。”
　　在这段感情里，秦灼一向体贴且黏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他的回应。
　　他忽然变得淡漠，沈漫九内心酸涩不已。
　　沈漫九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他弯了弯唇，“好，那我去外面等你。”
　　再遇见沈漫九，她开始时一直都小心翼翼，秦灼放在手心里娇养呵护，宠溺包容着，她跟他也渐渐随意起来，他却差点忽略她本来心思敏感。
　　注意到她神色，秦灼凝眉解释了句，“有油烟，你回避点。”
　　这句解释沈漫九很受用，用力点了点头，“嗯。”
　　等吃完饭了，秦灼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上来，他摆到沈漫九跟前，“喝了。”
　　沈漫九端起那碗药，莫名联想到古装剧里的那些堕胎药，询问秦灼，“是流产的吗？”
　　秦灼目光顿时阴沉，被沈漫九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妈的她还真会轻飘飘地气死人。
　　就算是要流产，他怎么可能就这样随便给她端碗药上来，沈漫九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她身体底子不太好，气血亏，之前有轻微出血和炎症，不能贸然做流产手术，必须先调理过来。
　　他故意冷冷开口，“是，喝吧。”
　　沈漫九唇色有些苍白，但好像也听说过药流，应该不会有危险的，秦灼不会让她陷入危险的。
　　她犹豫片刻，强忍着苦涩灌了下去，但味道实在难闻，她喝完差点干呕出来。
　　见她喝完，秦灼不冷不热地吐出两个字，“张嘴。”
　　沈漫九不知道秦灼忽然让她张嘴是什么意思，她愣着没动，秦灼直接掰开她的嘴，塞了个东西进去。
　　是一颗糖。
　　草莓的酸甜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好像不是一般的草莓糖，外面裹了一层酸酸的糖衣，酸甜混合，香气浓郁，很快就掩盖下了口腔里的苦涩味道。
　　“谢谢。”
　　*
　　秦灼下午临时有事出了门，沈漫九独自在家里，一下午她都在胆颤心惊地等待药效发挥作用，结果根本就有任何流产的迹象，而且吃过晚饭后，秦灼又端了一碗同样的药给她。
　　“我可以不喝了吗？”
　　喝下的过程真的很痛苦，而且她已经喝过一回了。
　　秦灼无情拒绝，“不可以。”
　　“我不想喝。”她抿了抿唇，“如果要流产的话，还是直接去医院更快。”
　　秦灼强忍着把碗砸碎的冲动，她还真的信这是堕胎药？
　　他咬了咬牙，“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沈漫九长睫动了动，端起药碗，“我自己喝。”
　　见她一副可怜委屈的神态，秦灼又忍不住心疼她，开口解释，“不是堕胎药，补身体的，可能难喝点，但对你身体有益。”
　　“我有那么不是人吗？让你在家喝药堕胎，你怎么看我的？”秦灼这话愣是带着几分幽怨委屈的意味，“以为是堕胎药还乱喝，不会自己保护自己吗？”
　　沈漫九这下眼神里总算有点光亮，“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才喝的。”
　　她说完干脆地端着碗一口气全喝了。
　　秦灼扫她一眼，这会嘴倒是会说话了。
　　“张嘴。”
　　沈漫九乖乖张开嘴，他塞了两颗草莓糖进去。
　　吃完了糖，沈漫九说：“秦灼，改天你陪我去做手术行吗？我知道，孩子在我肚子里存在一天，我们都觉得别扭不适，我想了，还是打掉最合适。如果你喜欢小孩的话，等我身体恢复了再帮你生。”
　　秦灼眉心微蹙，“你不用帮我生孩子，也不要觉得给我生孩子是你的义务，如果你喜欢小孩，你想要的时候我们就要我们就要，如果你不愿意生，我们这辈子不要孩子都行。”
　　孩子对秦灼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存在，她才是。
　　沈漫九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主动抱住他，“我想要，以后我想要一个小秦灼。”
　　秦灼眼神柔软几分，低头揉了揉她头发，“怎么，有个大的还嫌不够，还想要个小的？”
　　“不够。”
　　“那就等你以后身体养好了再说。”
　　“嗯。”
　　沈漫九明白，秦灼这样说，就是默认同意打掉孩子了，她也希望快点把这件事翻篇，否则就像是一根刺亘在两人中间，彼此都难受。
　　*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灼又没抱着她睡，甚至连被子都没盖。
　　秦灼一方面气还没消，但其实主要是怕压到她，毕竟她那么娇，平常两人身体交叠在一起睡习惯了，他怕自己控制不好，把她压到了。
　　再者说，从昨晚开始就没抱着睡，沈漫九都没主动来找他，他必须硬气一回，这回绝不主动跟她示好，让她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沈漫九看了一眼一旁的秦灼，“你真的不要被子吗？你不冷吗？”
　　他答案言简意赅，“不要，不冷。”
　　屋内有暖气供暖，确实不会太冷，沈漫九辗转反侧半晌，拿空调遥控器，故意把空调调成冷风，看向一旁的秦灼。
　　秦灼默默咬了咬牙，真好，想冻死他？
　　他又一回想撬开沈漫九的脑袋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能想到开空调，都想不到主动来抱抱他。
　　沈漫九确实不太会讨好人，毕竟一直都是秦灼千方百计哄着她。
　　冷风正对着床，吹了大概五分钟后，秦灼一把拿过遥控器，关了空调，“孕妇吹什么冷风。”
　　“现在冷吗？”
　　“不冷。”
　　“可我冷，你能抱着我睡吗？”
　　一晚上，秦灼唇边总算隐约有了些笑容，“想抱着睡早说啊，大冬天开冷风，不知道你脑袋怎么想的。”
　　听他这么说，沈漫九马上钻他怀里，讨好地吻了吻他的唇，“我怕你嫌我烦，我想让你抱着睡。”
　　秦灼顺势抱住她，沈漫九犹豫片刻，吻住他的唇，他很快开始回应她的吻，两人勾着唇舌，厮磨缠绵。
　　长吻之后，沈漫九脸颊微红，呼吸有些急促。
　　秦灼手掌附在她腹部，“没不舒服吧？”
　　“没事。”沈漫九靠在他胸口处，“对不起。”
　　他手掌在她小腹处打圈，“别说对不起了，都说多少次了，我又不聋。”


第149章 原谅和好
　　沈漫九亲了下他唇角，“你肯定还生我气，我慢慢表现。今天看到你偷偷抽烟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他就站在楼下的小花园，抽了三根，抽完又在外面站了半晌才进来。
　　“我没偷偷抽，屋里热，我站在外面透透气，顺便抽根烟。”秦灼捏了捏她腰，“你以为老子怕你啊，抽烟还要偷偷的。”
　　明明就是为了迁就她，他还非要嘴硬，沈漫九弯了弯唇，“宝宝，你要郁闷想抽烟的话，就亲我好不好？你之前戒烟戒的挺好的，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没害处的。别生气了行吗？生气对身体也不好。”
　　秦灼蓦地勾了下唇，眼神满是对她的无奈和爱意，“老子生你气还亲你？”
　　沈漫九抿唇沉默片刻，撒娇道，“你可以不带感情的亲，生气的亲也行，你就把我当做烟的替代品。”
　　撒娇讨好的沈漫九秦灼根本招架不住，再生气，也没法不心疼她，出了这样的事，她也难熬，秦灼觉得差不多就行了，要说惩罚，让她长记性，这两天也够了。
　　“也是啊，你什么都能替代。”就是没什么东西能替代她。
　　有她的话，好像别的一切都可以放弃。
　　沈漫九没明白他话里的深意，瘪了瘪嘴，“你真要拿我当替代品啊。”
　　“嗯。”秦灼理所当然点头，捧着她的脸在唇间重重吻了一记，“先尝尝口感好不好。”
　　秦灼愿意主动亲她了，沈漫九心里好受不少，他这个态度，是愿意给台阶下了，她当然要抓住。
　　她抱着他腰笑，“口感好不好？”
　　“没尝出来，再试试。”
　　秦灼说罢扣着她后脑勺舌吻。
　　漫长缠绵的亲吻过后，她问，“和好了？”
　　秦灼捏了捏她鼻尖，“没不好过。”
　　沈漫九眼睛里有泪光，“乱说，你之前从没对我那么凶过，我特别怕，怕你不愿意理我了，怕你不要我。”
　　“傻瓜。”秦灼轻吻她脸颊，“说了多少次了，永远不会不要你。”
　　他忽然发现，惩罚她，冷落她，他心里更难受，更像是惩罚他自己。
　　相比之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更愿意照顾她，包容她，宠爱她。
　　*
　　沈漫九请了半个月的长假，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尽快流产，身体恢复了就回去正常工作。
　　秦灼要忙这边的工作，沈漫九刚好陪他在静港住着，也省得他整天飞来飞去。
　　她忽然消失四年，曾经生活过85年的地方竟然变得有些陌生。
　　好像已经没什么熟悉的朋友了，就连沈家她也不想回，本想去医院看看爷爷，想来想去，还是等秦灼有时间让他陪自己去。
　　她自己在家整理工作稿件，白钰给她打来了电话。
　　“漫漫，听说你回静港了，是吗？”
　　沈漫九顿了顿，“嗯。”
　　“妈妈求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你哥哥？”
　　沈漫九大概知道沈渊那好像出了问题，现在已经不止是停职那么简单了，已经被监狱收押了，等待开审判决。
　　坐牢是免不了的。
　　她内心也觉得唏嘘不已，曾经沈渊对她那么好，之后发生的行行种种，让她对他丝毫都同情不起来。
　　“妈，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孟则曾经叱咤政坛，现在都入狱了，更何况是他，您让我怎么帮，我真的帮不上。”
　　“你让秦灼放过他好不好？如果不是他举报，你哥哥又怎么会出事，他为什么对你的家人赶尽杀绝？”
　　“如果他没做错事，秦灼举报他也没用，是他自作自受，我帮不了。”
　　一贯温柔的白钰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漫漫，沈家好歹精心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就一点良心也没有吗？就眼看着你哥哥被人送进监狱？”
　　沈漫九唇瓣微颤，“妈，那您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哥哥，沈渊，都对我做过些什么？”
　　“他对你很好，从小到大都一直宠着你，很多时候妈妈都比不上他心细，就算哥哥有些地方做的不适合，连亲情你都可以不管不顾吗？”
　　沈漫九语气中满是嘲弄，“您说的不合适，是指他催眠我，控制监视我四年，还是说他在沈家，在您的眼皮底下，迷奸我？”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这就是您口中对我很好的哥哥吗？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吗？”
　　控制，催眠，迷奸？
　　白钰听得大脑有些空白，这真的是阿渊会对漫漫做出来的事吗？
　　她很早就察觉到他对沈漫九超乎兄妹的情感，她也隐晦地提醒过他几次，说他们是兄妹，是无法改变的。
　　漫漫消失那几年，沈渊后来隐隐透露过，说不用找她了，她过得很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并不愿意再回沈家。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他们不再是兄妹？
　　白钰当然很失望，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她说走就走，觉得自己的情感白费了，后来也就没再找过她，只当没有收养过她。
　　对面长久的沉默，沈漫九自嘲一笑，“不管您信不信，知情或者不知情，我都不可能帮他。”
　　“漫漫，妈妈真的不知情，如果是真的，妈妈跟你道歉，是妈妈没保护好你。你别恨爸爸妈妈，好不好？”
　　“您不用道歉，我不会恨你们，我感恩你们把我养这么大，把我当做亲生女儿照顾。”
　　“既然这样，那你帮帮爸爸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沈漫九从白钰口中得知，沈家已经完全处于濒临破产的阶段，资金链断裂，信用崩盘，根本拿不到银行贷款周转，债台高筑，还面临上面的审查。
　　“对不起……”
　　*
　　商场。
　　秦灼最近身体关节疼痛发作的特别频繁，这几天他还搬到了沙发上睡，怎么叫他到床上睡都不肯。
　　她买了些止痛贴，暖宝宝，加热仪，还有理疗灯，总之凡是能缓解他疼痛的，她尽量都买来试试。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最近胃口不太好，嗜睡，自己逛了半天觉得特别累，随便找了家餐厅坐下休息。
　　正坐着，却接到了沈洲的太太，她大嫂，何涵的电话，问她能不能见一面。
　　沈漫九告诉了她地址，很快，她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沈栀知一见到沈漫九，便一下子扑到了她怀里，“姑姑！”


第150章 借钱
　　“知知，别闹你姑姑。”
　　沈漫九笑了笑，“嫂子，没关系。”她抱起小姑娘，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知知，有没有想姑姑啊？”
　　小姑娘委屈地瘪了瘪嘴，“姑姑，你上回答应回来看我，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你骗人。”
　　“对不起啊，姑姑太忙了。”沈漫九温柔看着她，“知知吃饭没，饿不饿？”
　　小姑娘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可怜巴巴地眨了眨，“饿了。”
　　沈漫九叫了服务生过来点餐，两人一块挑了好久，最后选了两份带玩具的儿童套餐，沈漫九把菜单递给对面的何涵，“嫂子，你看看吃点什么。”
　　何涵接过菜单，笑了笑，“知知，你看，姑姑还得陪着你吃儿童套餐。”
　　“谢谢姑姑。”
　　“过来吧，别缠着姑姑了。”
　　沈栀知抱着沈漫九的脖子，撒娇道，“我想跟姑姑一起。”
　　她看着怀里灵动可爱的小女孩，不禁想到她肚里的孩子。
　　如果是她和秦灼的孩子，肯定会很漂亮，小时候的秦灼，身上自带清冷贵气，五官精致完美，连下睫毛都浓密，根根分明。
　　“好，知知喜欢就和姑姑一起。”沈漫九抬头看向何涵，“嫂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不用问她心里也有数。
　　何涵沉默半晌，才开口，“你哥不许我来找你，但我知道，现在能帮忙的，就只有你了，他前两天把房子挂出去，说卖了把钱都给我，送我和知知出国，但我怎么可能这时候丢下他出国。”
　　沈漫九皱眉，卖房子？
　　“我哥，他还好吗？”
　　“不好，没睡过一个整觉，四处求人，四处碰壁，我真怕他哪天就熬不住了。”何涵眼眶有些红，声音也哽咽，“算嫂子求你，能不能帮忙管秦灼借点钱周转，等度过这次危机了，我们连本带利的还。”
　　沈漫九没给她明确的答案，却也没说出口拒绝，她再如何恨沈渊，沈家其他人却没伤害过她，以最好的生活条件把她抚养长大，她很难袖手旁观。
　　何涵离开时，打的出租车，说是车前几天卖了，很多年何涵就钟爱背爱马仕的包，沈漫九注意到，她常年背的爱马仕，这回也没拿。
　　卖房，卖车，卖奢侈品，在沈漫九心底，除了沈渊，他们还仍然是家人，如今这副光景，她内心只有艰涩同情。
　　*
　　卧室。
　　“你去哪？”秦灼见沈漫九搬着被子向外走，开口问。
　　“我去客房，你睡床。”
　　秦灼脸色瞬间沉下来，“你敢。”
　　秦灼最近旧伤总犯，疼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又怕打扰她休息，但也不想因此跟她分房睡，晚上便睡到沙发上。
　　卧室的沙发不大，偏偏秦灼个头又高又壮的，沈漫九每次看到他高高大大的，却蜷缩委屈在沙发上，都心疼的不行。
　　“那你跟我一起睡床。”
　　“我怕压到你，影响你休息。”
　　“我不怕压，你之前也没少压我。”
　　秦灼拿过她手里的被子扔回床上，“之前跟现在能一样吗？”
　　沈漫九抱住他腰，“要不然就我睡沙发，我不占地，我怕沙发被你压塌了。”
　　秦灼阴森森睨她一眼，“合着是心疼沙发？”
　　“开玩笑的。”沈漫九踮脚亲吻他，“当然是心疼你，反正你今晚不陪我睡床的话，我也不睡了。”
　　秦灼无奈地弯了弯唇，“好，我睡床。”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漫九像往常一样帮他按摩，却被秦灼按住了的手，“你别动了，好好躺着。”
　　“我没事，又不累。”
　　“那也别动，把自己养好就行。”
　　沈漫九抬眸看向他，明明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甚至他们已经决定好了要打掉孩子，秦灼还是从一切细微处竭尽所能的照顾包容她。
　　秦灼并不在乎她肚子的孩子，甚至孩子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可现在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为了她的健康，他就得好好照顾着。
　　他总能察觉到沈漫九的心事，见到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有话跟我说？”
　　关于沈家的事情，沈漫九纠结了好久，都不知道要不要提，她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摇头。
　　秦灼皱了下眉，“小九，你才答应过我，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不会再骗我，转头就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沈漫九咬了咬唇，开口道，“今天我大嫂找我了。”
　　秦灼内心顿觉烦躁，沈家人个个阴魂不散的。
　　“找你干嘛？”
　　“你能不能借我些钱？”
　　秦灼压着眼眸里的戾色，气她心软，耳根子也软，这时候还在想着沈家。
　　他沉声道，“你花的话，不用借，要多少都行，要是你帮沈家人借的话，我一分都不会借。”
　　沈漫九眼神失落黯淡，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秦灼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怪我？”
　　“没有，你没有帮我的义务，只是，沈渊是做了很多错事，但其他人没有，他们水深火热，我没法袖手旁观。”
　　秦灼气得额角跳了下，冷声道，“我不是不帮你，是不帮沈家，你跟沈家有什么关系，这个家有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你那些所谓的家人就那么重要吗？你在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们管过你吗？”
　　“你的家人呢？不重要吗？”
　　秦灼沉默半晌开口，“不重要，我只在乎你。”
　　“我没有非让你帮我，我只问问，你不愿意帮就算了。”
　　她眼眸有些湿润，不想当着秦灼的面哭，转过身背对他，“我先睡了，晚安。”
　　秦灼嗓音沉戾，“不帮就要冷落我，闹脾气？”
　　沈漫九仍旧背对着他，吸了吸鼻子，“没有。”
　　他眸色更深，语气讥诮，“每次我们闹不愉快，都是因为沈家，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甚至不会分开，你要出国读书，我当年都已经做好了陪你出国的准备，没有他们，我们会比现在更幸福圆满，我恨他们恨的要死，不火上浇油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指望我雪中送炭，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他爱她，他的宽容，付出，也仅限于她一人。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不论过往，以德报怨。
　　沈漫九沉默不语。
　　秦灼扳过她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发现她哭得泪流满面。
　　他心瞬间又软下去，揽着她肩膀给她擦了擦眼泪，他越擦，她哭的越厉害。
　　明明如果什么都不管，她可以无忧无虑地过得很幸福，可她就是放不下他们，她也没怪秦灼，他已经够好了，但就是觉得辛酸委屈，止不住泪水。
　　沈漫九在秦灼面前总是特别控制不住情绪，被迫跟沈渊在一起时，她都很少哭。
　　也许是秦灼太温柔，会关心她情绪，给她温暖和爱，她才可以放肆的袒露自己的情感。
　　“好了，别哭了，是我话重了，你情绪不能波动，天天哭算怎么回事，老子欺负你了？”
　　她哭着摇头。
　　“要多少钱？”
　　这话一说出口，秦灼就觉得自己在犯贱，可看她哭成这样，脑子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哄好她，话都来及思考就从嘴里说出来了。


第151章 看我心情
　　秦灼陪沈漫九到医院检查身体，结果在医院碰到了何涵。
　　他们去的是静港最顶尖的医院，她爷爷也住在这家医院，倒也可能遇见。
　　见到沈漫九，何涵拉住她的手，她向来知性优雅，却罕见的狼狈，“漫漫，我能和你聊聊吗？”
　　秦灼阴沉的目光落在何涵手上，压迫感十足，她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
　　“秦先生，您好，我是漫漫的大嫂，我叫何涵。”
　　秦灼态度淡漠疏离，甚至都不愿意抬眼看她，“小九，我们走吧。”
　　“漫漫。”何涵出声叫住她，“你大哥出事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沈漫九身子一僵，回头问，“我哥怎么了？”
　　秦灼握着她手的掌心紧了紧，妈的，她为什么总是去关心无关紧要的人？
　　对他都未必有这么在乎。
　　“他昨晚忽然晕倒了，天天没日没夜的忙，彻底熬不住了，昨晚进了抢救室。”何涵情绪近乎崩溃，“你二哥进监狱，你大哥又进了医院，漫漫，我求你了，求你帮帮我们好不好？否则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何涵说着就要给她跪下，沈漫九赶忙扶住她，“嫂子，你别这样。”她声音有些沙哑，“但我真的帮不上。”
　　“漫漫，算我求你了。”
　　秦灼冷冷睨着她，装可怜，下跪，沈漫九还要跟着她难过，还得扶着她，万一她身体吃力怎能办？
　　真他妈的烦。
　　何涵把近乎乞求投向秦灼，“秦先生……”
　　秦灼墨眸里没有丝毫心软或同情，嗓音寒浸，“你们沈家人就是这样对她纠缠不清的吗？一哭二闹，接下来是不是要上吊了？”
　　要死的话也都死远一点，别让血溅在她身上，弄脏了她。
　　何涵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唇瓣颤抖苍白，可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秦灼，她只能默默忍受着。
　　秦灼说话向来不留情，又毒又狠，有时候对她都有些掌握不好度，他话糙，却从骨子里对她温柔。
　　沈漫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嘴上收敛点。
　　“何涵。”
　　沈洲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穿着病号服，看起来消瘦不少，疲态尽显，“回来。”
　　看到昔日神采飞扬的沈洲这副样子，沈漫九心像是被针扎着。
　　“阿洲…”
　　“回来。”
　　他目光掠过沈漫九和秦灼，只是短暂停留，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
　　“不要再去找她，她有了自己生活，沈家怎样和她无关。”
　　这话像是说给何涵听，也像是说给沈漫九听。
　　*
　　餐桌。
　　沈漫九吃了两口便觉得反胃，到卫生间吐了一阵才出来。
　　秦灼起身跟着她到洗手间，帮她抚摸后背，给她递了水过去，他皱眉，“孕吐？”
　　“可能是吧。”
　　秦灼皱眉看了一眼她小腹，不要孩子显然是正确的选择，凡是让她痛苦的，都该消失才对。
　　“我约了这周末帮你做手术，在南市陈叔叔的医院，之前你取芯片时去过的。”
　　沈漫九有片刻的失神，“好。”
　　“吐完了？”
　　“好多了。”
　　秦灼牵着她的手向外走，“那就再吃点，刚才喝两口鸡汤全吐了。”
　　沈漫九坐在椅子上，“我不太饿了。”
　　“乖，不饿也再吃一点。”秦灼盛了碗鸡汤递给她，“肚子里有个抢你营养的小恶魔，吃那么少怎么行。”
　　沈漫九失笑，“才一个多月，都没成形呢，抢什么营养。”
　　秦灼盛了勺鸡汤喂给她，“肯定抢，就是靠着吸你营养长大的，小恶魔还是不要的好。”
　　她没什么胃口，但秦灼哄着一口口喂她，她还是喝下了一小碗。
　　吃完饭，秦灼陪沈漫九在沙发看电视。
　　她枕在秦灼腿上，开口喊他，“秦灼。”
　　“嗯？”
　　“……能不能拜托你帮帮沈家？”
　　秦灼垂眸看她，眼眸黑漆漆的，上回他问沈漫九需要多少钱，她说十个亿。
　　这回在新城的项目投入巨大，加上各个公司业务的运转，若是忽然抽走十个亿，恐怕会有不小的风险。
　　他固定资产不少，但手上真没那么大的现金流，能随随便便抽走十个亿。
　　沈家，他实在不想帮，但也不舍得看她夹在中间痛苦难过，整天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求你了，秦灼，我真的没办法对他们的痛苦袖手旁观。”
　　秦灼看她神色痛苦，墨眸沉沉，“看我心情。”
　　*
　　南市医院妇产科。
　　秦灼看来，流产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怕给她的身体造成伤害，手术前一切都要安排的妥当，医生，手术室，病房，总之一切都要给她安排最好的，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陈阳曾是秦灼心理疾病的主治医师，秦灼之前做了两回测试，无论是身体还心理状态都已经调节的很好了，他有段时间没来过医院了。
　　其实陈阳一开始就觉得，秦灼的病，心病居多，执念太深，恐怕只有他心里那个人才能治，不然的话，药石无医，果然，她出现后，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一到医院，院长陈阳亲自接待，之前秦灼也没细说，陈阳就听说怀孕了，麻烦在妇产科打点打点。
　　以秦灼对沈漫九的重视，陈阳还以为是要检查保胎什么的，上来就说了句恭喜他要当爸爸了。
　　陈阳说完这话，就觉得气氛跟凝固了一样。
　　秦灼抿了抿唇，开口，“陈叔叔，我是想让您帮忙安排一下流产手术。”
　　这下气氛比刚才更加沉闷凝重。
　　“对不起啊。”陈阳开口，“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尴尬大了，他还通知了萧晔，跟他说他要当爷爷了，结果是来流产的？
　　萧晔太重视秦灼这个儿子，但秦灼态度冷冷淡淡的，别说父亲，连句叔叔都没叫过。
　　萧晔这一辈子叱咤风云的，却被他老婆和儿子拿的死死的。
　　陈阳也看在眼里，都说隔辈亲，想着要是有了孩子说不定还能缓和缓和他们父子关系，也省得老萧天天孤家寡人的，听说了后就想着告诉萧晔让他开心开心，结果两个年轻人没打算留下孩子。
　　“是意外怀孕，我们还没要孩子的打算，时机不合适。”
　　陈阳语气有些遗憾，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样啊……”
　　医生帮沈漫九做了详细的术前检查，结果要等半天才出来，萧晔又交代他一定要回家一趟，检查完秦灼便带着沈漫九去了萧家。
　　一进门，看到一屋子笑容洋溢的人，沈漫九下意识了两步，惊愕而惶恐地看向一旁的秦灼。


第152章 见家长
　　萧晔冲她笑得温和又慈爱，“漫漫，快过来坐。”
　　沈漫九有些僵硬地打了声招呼，“萧叔叔好。”
　　秦灼说萧晔叫他们来吃个午饭，但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萧晔又依次给她介绍了在场的亲戚们，秦灼的爷爷，奶奶，大伯，二叔，三叔，沈漫九挨个叫了一遍，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见家长的压迫感。
　　秦灼虽然没回萧家，但萧家的亲戚都见过了，萧家各个孩子从小都是天之骄子，唯有秦灼，独自流落在外，挣扎求生，老爷子格外心疼和偏爱他这个孙子。
　　几个孩子里，老爷子本来就偏爱小儿子萧晔，秦灼又是他幺孙，再加上觉得这些年亏欠他，更是喜欢的不行。
　　秦灼性子冷漠，虽然没认萧晔，但对爷爷奶奶还是改了口。
　　萧老爷子开口，“叫漫漫是吗？”
　　“嗯。”
　　老爷子眯眼笑了笑，“听说怀孕了？”
　　沈漫九一怔，神色有些不知所措。
　　“诶呦，你爸爸一告诉我，我马上通知大家过来，我们一家也刚好聚在一起庆祝庆祝。”
　　“我爸爸？”
　　老爷子年过八十，身体依旧硬朗，朗笑了两声，“你萧叔叔，爷爷太高兴了，说顺嘴了，不过也快了，什么时候改口都一样。”
　　萧晔也笑着点头，“叫什么都好，就是千万别学秦灼。”
　　秦灼额角跳了跳，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恐怕是陈阳传的话，只是话传了一半，萧晔愣是闹出这么大阵仗，这么快萧家上下都知道她怀孕了。
　　不过动静是萧晔弄出来的，要怎么收场也是他的事。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故意说，“阿灼还真是找打，都还没结婚呢，真得好好骂两句。”
　　秦灼懒洋洋倚在一旁听着，散漫劲十足。
　　沈漫九赶紧开口解释，“不是秦灼的错，是……意外。”
　　“那马上就双喜临门了，既然怀孕了肯定是要趁早结婚办婚礼的，我们家也好几年没有过这么大的喜事了。”
　　众人一言一语地说着，气氛一直很愉快融洽，萧家家风很好，家人之间感情亲密融洽，完全没有想象中大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
　　*
　　吃过午饭，萧晔把沈漫九和秦灼单独叫到了书房里。
　　萧晔拿出几个牛皮质地的盒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打开看，里面都是一些名贵的首饰，价值连城，沈漫九不肯收，萧晔执意要给，说是给未来儿媳妇的，早晚都是她的。
　　他说着又出一张卡，“你们现在花销应该比较大，秦灼可能穷了点，这张卡你随便刷，没有密码。”
　　沈漫九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秦灼，穷？
　　秦灼，“……”
　　萧晔这么说主要是秦灼前两天问他借钱来着，开口时样子难受别扭的样子跟平常相去甚远，他看了觉得特有趣。
　　秦灼性子冷，骨子里带刺，就算是亲爹，他都不愿意服个软，说两句好话。
　　他说让秦灼认个爹，钱都是他的，秦灼转头就走。
　　“我真的不能要，萧叔叔。”
　　沈漫九边说边把求助的目光向秦灼，秦灼拿过那张卡，啧了两声，直接塞回了萧晔西装的胸袋内，“放心，我女人，我养得起。”
　　“既然怀孕了，肯定是要结婚的，不如趁着月份小，尽快把婚礼办了，你们两个忙的话，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我全程包办。”
　　沈漫九神色僵硬地笑了笑，“萧叔叔，我……”
　　“婚后肯定是要搬来南市住吧，新城太远了，也不方便我们照顾你，刚好你怀着孕，可以来这住，一切都方便，放心，我们各住一栋别墅，不会影响到你和秦灼的正常生活，庄园里什么都有，你孕期也方便。”
　　沈漫九之前跟秦灼去过一次萧晔的庄园，大的跟个度假村似的，该有的配备一样不少，连小型医院都有，豪华至极。
　　秦灼的抱胸慵懒倚在桌沿，“您这算盘打的真响，您死心吧，这度假村，我们是绝对不会住的。”
　　“度假村？”
　　“可不就是度假村吗？大是大，你看这有一点家的感觉吗？”
　　今天倒还好点，往常感觉连点人气都没有。
　　萧晔唇角笑意凝滞片刻，很快恢复如常，语气中透着落寞，“你们来了不就有了吗？”
　　秦灼眸色一深，没再说话。
　　萧晔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不想来住就算了，反正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一个人。”
　　秦灼：“你能不能别把你自己说得跟空巢老人似的，什么叫你习惯了一个人，怎么，你庄园那些做饭的，打扫卫生的，看大门的，还有修草坪的，呜呜泱泱的，都不算人啊？”
　　萧晔唇角抽了下，他这儿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打亲情牌也没用。
　　沈漫九轻轻扯了扯秦灼衣袖。
　　萧晔目光掠过沈漫九，不过也不是完全的铜墙铁壁，有人拿的住他。
　　萧晔问：“现在有结婚的打算吗？”
　　说到结婚，萧晔这么多年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冷血铁面，第一次犯了难，想着要不要捞沈家一把。
　　孟则入狱，终身监禁，沈漫九的父亲和孟家纠缠极深，其中涉及到不少灰色交易，沈家这回也是在劫难逃，但沈漫九又是他的准儿媳，肚子里还怀着秦灼的孩子，他能和秦灼重逢也少不了沈漫九和沈老爷子。
　　秦灼看向沈漫九：“过两年吧。”
　　他试探过沈漫九的想法，她的规划里似乎还没结婚这一项，希望多谈几年恋爱。
　　一切依着她的意愿就好。
　　萧晔皱眉，“这我就要说你两句了，既然都怀孕了，未婚先孕传出去对漫漫也不好，不如先把婚结了。”
　　秦灼唇角懒洋洋地翘起，“我结婚，你着什么急？”
　　萧晔胸口起伏了下，放眼整个南市，敢呛着他说话的，也就秦灼了。
　　沈漫九踮脚凑近他耳畔，低声说，“秦灼，你温柔点。”
　　他挑了挑眉梢，“我不温柔？”
　　沈漫九，“……”
　　“结婚的事情，你们两个认真考虑，早点结婚不是坏事，对你们，对孩子都好。”
　　秦灼轻轻摩挲沈漫九的手腕，“这个孩子是我们计划之外的，没打算要。”


第153章 留下孩子
　　晚上的时候，医院专门给秦灼打了电话。
　　秦灼接完电话后，一直沉默地坐在床边，墨眸中满是压抑和艰难。
　　沈漫九刚刚洗过澡，进来就看到他脸色不好，她走到他跟前，“秦灼，怎么了？”
　　秦灼伸手，拉着沈漫九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手臂环在她腰间，下巴抵着她，似乎是疲惫至极。
　　他沉默良久，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小九，这个孩子，我们留下吧。”
　　沈漫九错愕看向他，“为什么？”
　　本来决定好了今天术前检查完，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去流产。
　　秦灼喉结滚了滚，“你的体质医生不建议流产，流产很可能引发大出血。”
　　沈漫九垂眸半晌，“是可能嘛，现在医术很发达，而且，医生为了不承担责任，很多时候都会夸大风险的，说不定……”
　　“小九。”秦灼声音沉了几分，“我不能容许你出现任何的风险，医生还说，如果强行流产的话，身体受损，以后容易导致继发性流产，甚至不孕不育。”
　　“换言之，做这个手术，你不光可能以后都无法生育，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这样的风险，我无法接受。”
　　沈漫九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心情复杂，她也无法接受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却是沈渊的这样的风险。
　　她宁愿冒险打掉。
　　“秦灼……”沈漫九有些哽咽，“我怕，怕这个孩子……”
　　秦灼抬手抚摸她唇瓣，打断她的话，粗粝的指腹一寸寸抚摸过她嘴唇，眉眼，“小九，流产手术的代价太大了，我不敢试，更何况，孩子说不定就是我们的。”
　　沈漫九难堪地开口，“对不起…”
　　秦灼手指停留在她唇间轻轻摩挲，声音有些沉闷，“不是你的错，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没了解清楚结扎后的注意事项，直接没做避孕措施，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局面。”
　　他总能一次次触动她心房最柔软的地方，为了不让她难堪羞愧，秦灼宁愿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去。
　　沈漫九抱着他，拼命摇头，“不是，才不是你的责任，你做的很好，你把该做的都做了，都是我……”
　　“有错，也是沈渊那个禽兽，跟你没关系，你是受害者，不需要因为怀了孕觉得自己负罪，你没错。”
　　秦灼唇抵在她额间，半晌哑着嗓子说，“小九，孩子生下来吧，他在你肚子里的这段时间，我都会把他当做是我的，会好好照顾你们。”
　　他顿了顿，“但生下来后，我会去做鉴定，如果不是我的，就算到时候你母爱泛滥，我也不会容他。”
　　其实怀孕期间就可以鉴定，但秦灼怕，鉴定结果如果不是他的，他会无法克制的想弄死这个不属于他的野种。
　　孩子事小，要是因为孩子，伤害到沈漫九事大。
　　所以他宁愿不去查，这样还能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对待，能好好照顾她孕期的身体和情绪。
　　但生下来之后，不是沈漫九身上的一部分了，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负面影响，不是他的，就是可以随意处置了。
　　他再爱沈漫九，也绝对不可能接受她和别人的孩子。
　　“如果不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秦灼眼眸黑压压的透着阴沉，“喂狗，丢了，反正不会让你看他一眼。”
　　沈漫九用力咬着唇，几乎被她咬出血来，秦灼抬手捏住她下巴，“松开。”
　　他声音有几分阴沉，似乎不满沈漫九这样的反应，“怎么，现在就担心起孩子不是我的情况了？”
　　“我只是觉得对你不公平，对孩子也不公平。”
　　秦灼勾了勾唇，却难辨喜怒，“已经这样了，孩子我可以冒险，你不行。”
　　沈漫九沉默半晌，眼睫低垂，点了点头，“我听说过几个月就可以做DNA检测了，到时候你想打掉的话，我不会拒绝。”
　　秦灼抬手轻抚她小腹，“不用查，现在开始我们都暂时忘记那些，你怀的就是我们的宝宝，你用多想，只需要好好养身体。”
　　沈漫九鼻尖一酸，用力抱住秦灼，他也拥着她，她忽然有些失控亲吻秦灼，吻他的唇，吻他的喉结。
　　秦灼承担着她的重量，两人一同陷入了柔软的床中。
　　她压在秦灼身上，身体与他交叠，秦灼感受到沈漫九用力吮吸他脖颈。
　　他无奈地弯了下唇，任由她的放肆，低声说了句，“小疯子。”
　　大多时候，在情欲这方面，都是秦灼占据主动权，但某些情况下，沈漫九内心深处的放肆，甚至是偏执占有，会被激发出来。
　　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渴望感情时，在情欲里，也会变得主动。
　　她会同样在秦灼身上留下吻痕，烙印，通过留在对方身体上的痕迹，释放内心深处对对方的占有欲。
　　在她反复亲吻他的喉结后，秦灼终于忍不住，翻身把她禁锢身下，他手臂支撑着，以免真的会压到她。
　　男人低头攫住她的唇，惩罚性地轻咬她唇瓣，声音都满是对她的骄纵和宠溺，“小疯子一样。”
　　沈漫九抬手抱住他脖颈，舌尖试探着逗弄他唇瓣，一点点深入厮磨亲吻。
　　吻着吻着秦灼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他喉结剧烈滑动，阻止住了沈漫九继续深吻的举动。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唇角，“好了，注意身体，浅尝辄止。”
　　沈漫九看着他，眼眸湿润，却又忽然笑出声。
　　“怎么了，又哭又笑？”
　　“秦灼，我好幸运遇见了你，如果没有你，我还在深渊里爬不上来。”
　　秦灼怔了一瞬，如果没有遇见他的话，她可能就不会沾染他身上的泥沼，后面也可能不会遭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甚至也做出过伤害她的事情。
　　她曾经身处的深渊，他似乎也是造成她深渊的一部分。
　　他只有靠这后半辈子，尽全力爱她，弥补她，庇护她。
　　秦灼吻了吻她眼尾，“小九，救我出深渊的人是你，如果没遇见你，我可能就死在了那个夏天。”
　　她眼眸有光华流转，“我爱你。”
　　秦灼深深凝视她，忽然开口，“小九，我们结婚吧。”


第154章 答应求婚
　　沈漫九愣了十来秒才反应过来，“你刚刚是在跟我求婚？”
　　“你不愿意？”
　　沈漫九唇角委屈的向下压了压，“你也太随意了。”她扯了扯因为刚才激吻有些散乱的衣服，“我穿着睡衣，还被你压着，谁求婚是你这样的。”
　　秦灼失笑，抱着沈漫九起来，他下床，低下她一截，半跪在床边仰视她，“改天补给你个隆重的求婚，可以吗？”
　　刚才求婚是秦灼脑子里最直白且强烈的想法，几乎是冲出他脑海。
　　结婚后，他们两个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他也可以更好的保护她。
　　见她沉默，秦灼手掌附在沈漫九手上，轻轻摩挲，最终停留在她无名指处的戒指上。
　　之前他们一起逛街随便在街边小店手工制作的，很简约的款式，一个银质素圈。
　　当时他们两个刚在一起没多久，他表面上说好奇，想做一个试试看，其实是存了私心的，想借此和她戴上专属于彼此的戒指，带着情侣对戒，至少显得他的有名分，不是被她随意玩玩的对象。
　　他手指轻轻转动她手上的素圈，“那我先收回求婚，等准备好了求婚仪式……”
　　“不要！”听他说要收回，沈漫九立刻开口打断他，她眉眼弯弯，“不许收回，你起来吧，我同意了。”
　　秦灼起身，眼眸中尽是喜悦的笑意，把沈漫九从床上抱下来，抱着她转了两圈，“那我以后跟别人介绍的时候，就可以说我是沈漫九的丈夫了。”
　　沈漫九轻笑出声，“你这么说谁认识我啊？”
　　“多介绍几次就就认识了。”
　　沈漫九眼睫眨了眨，“那我就是秦……”
　　沈漫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害羞，便没再继续说下去，秦灼目光灼热注视她，语气带了点诱哄意味，“你是秦什么？”
　　她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粉色，小声而快速的说了句秦太太。
　　秦灼眸中笑意深浓，轻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好，秦太太。”
　　*
　　秦灼本来说让沈漫九在南市住些天，可沈漫九放不下她的工作，说整天请假不好。
　　昨晚才跟她求了婚，她今天就要回去工作，他本来想带她去选钻戒，然后商量一下，挑个合适的日子领证。
　　他妈的要气死了。
　　睡了一觉她好像失忆了一样。
　　秦灼第N+1次想收购每日时闻，这回正式提上了日程，他计划收购完成后直接把总部建到南市，但他没出面，怕沈漫九会多心，交给手下的人去办了，收购完成后名义上的老板也不会是他。
　　他怕到时候有风言风语，对沈漫九造成不好的影响。
　　新城不太方便，位置也偏远，冬天冷得要命，南市气候什么的都相对宜人。
　　至于为什么不在静港，完全是因为沈家人，如果沈漫九同意以后不再和沈家人和往来，秦灼就打算把钱借给他们。
　　十个亿，就当做他娶沈漫九的彩礼，沈家的确养育了她十八年，十个亿能换她沈家两清，值了。
　　*
　　周一上班，黎敏慧又把沈漫九叫进了办公室，“小沈，关于专访Alex的事情……”
　　沈漫九不想欠孟清越人情，本来就不熟，也不好去打扰人家，“主任，这个我真的无能无力，您也知道，他那么有名，我也约不上。”
　　“不用你约了，我已经约上了，他已经同意做专访了，但点名要你做访谈才行，我就是通知你这两天好好准备准备。”
　　点名她来做？
　　沈漫九愣了愣，“我知道了。”
　　之前她和孟清越加了联系方式，但加上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孟清越给她发了条消息过来。
　　【沈小姐，演出在下周六，上次你朋友说想看，我留了两张内场票给你们】
　　时冉确实说过想看，前几天还跟她提过，她回复：【谢谢～】
　　孟清越：【你在公司吗，今天晚上我顺路帮你送过去】
　　沈漫九：【不麻烦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自己去拿就好，谢谢啦】
　　孟清越：【不麻烦，我刚好顺路，等下我在楼下等你】
　　快下班的时候有人来找她，沈漫九下楼，看到沈良在楼下。
　　下班的时候，孟清越果然在楼下等她，他笑着把票递给沈漫九，她接过说谢谢。
　　他含笑注视她，“你会去看吗？”
　　沈漫九还没来得及回来，便听到秦灼喊她名字，“小九。”
　　沈漫九回头，看到他瞬间眉眼俱弯，“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昨天才回了静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刚刚。”
　　秦灼自然而亲密的揽住她的腰，“谁啊？”
　　孟清越主动朝他伸出手，“你好，孟清越。”
　　秦灼墨眸不悦地眯了眯，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哦，我是小九的未婚夫。”
　　他把未婚夫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孟清越笑着收回自己的手，“早就听说了，两位很般配。”
　　秦灼眉目间透着慵懒痞态，他勾了勾唇，“我也听说过孟公子，不过我听说你们家出了点问题，好像挺严重的，怎么还有心思来找别人的未婚妻啊？”
　　他看着一副散漫不羁的模样，心里的醋坛子早就打翻了，以为他不知道吗，沈良当年就是想让沈漫九嫁进孟家。
　　秦灼话里敌意十足，孟清越也只是淡笑，他从小在孟家高压的环境里成长，违背孟则的意愿当了音乐剧演员后，孟则就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秦先生别误会，我和您的未婚妻只是工作上有些交集。”
　　“什么工作啊？请她看你的音乐剧吗？缺群众演员啊，没事，你缺钱的话，我找人包场去看，支持你。”
　　孟清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不麻烦秦先生了，票已经售光了。”
　　沈漫九看了秦灼一眼，没忍住弯了下唇，觉得他乱吃醋的样子可爱极了。
　　*
　　车上。
　　秦灼的脸色阴沉沉的，沈漫九亲了亲他唇角，“怎么了，生气啦？”
　　他拿过她手里的票，嗓音冷冷的，“不许去看，离他远点。”
　　绝对对他的小九心怀不轨，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来新城表演，刚好遇见沈漫九，还让她去看他表演。
　　诡计多端。
　　“这是给时冉的，她想看。”
　　秦灼凉飕飕睨她一眼，“那你呢？”
　　她抱着他手臂撒娇，“我不去，我哪有时候去啊，周末我还得陪我家宝宝呢。”
　　秦灼唇角不动声色的翘了翘，这还差不多。
　　“怎么？”秦灼大掌用力压在她头顶，痞肆开口，“他也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吃醋啦？”
　　秦灼坦然开口，“吃醋。”
　　有个顾京墨就够讨厌了，又冒出来一个。
　　沈漫九失笑，“什么青梅竹马，我都差点忘记他是谁了。”
　　这话秦灼听了挺满意，揉了揉她头发，“有联系方式吗？”
　　沈漫九目光微闪烁，有些心虚的说，“有。”
　　“人都忘了联系方式倒有。”秦灼伸出手，“拿来，让老子检查一下。”
　　反正也没聊什么，某人又醋意大发，沈漫九拿出手机递给秦灼，“查吧。”
　　秦灼看了一眼，脸瞬间黑了，凉飕飕开口，“呦，聊天就聊天，还撒上娇了。”


第155章 涂精油
　　“啊？”
　　秦灼把手机摆到她面前，“这个波浪号是什么？还谢谢～”
　　他说话模仿波浪号拐了个弯，阴阳意味十足。
　　“还有谢谢啦。”他抬手在她脸颊上用力捏了两下，“啦什么啦？”
　　看他脸色阴沉沉吃醋的样子，沈漫九没憋住笑，“……礼貌而已。”
　　“那你平常跟我说话时加的那些小表情，也是礼貌了？”
　　“不是。”沈漫九看着他，笑意撩人，“是因为喜欢你。”
　　秦灼揉了揉她头发，“这还差不多，跟别人说话不准这么可爱。”
　　秦灼对沈漫九的滤镜不小，觉得她做什么都可爱，都会让人心动。
　　“不许再和他见面，远离对你图谋不轨的人。小傻子，你什么都看不出来。拉黑。”
　　“你别多想，我还要做他的采访，拉黑不太好。”
　　秦灼墨眸闪过危险的精光，“换人访。”
　　“主任这么安排的。”沈漫九抱着他手臂，“别吃醋啦，除了你别人我看都不会多看的。”
　　“那也不行，那么多人非要你去访？”
　　别人就算了，孟清越绝对不行。
　　“好。”沈漫九顺着他哄道，“我明天就跟主任申请换人，好不好？”
　　“嗯。小九最乖了，从不让我操心，也从不给老公吃醋的机会，非常注重和异性相处的分寸。”
　　沈漫九抿唇，“……”
　　他越来越会说反话阴阳了。
　　*
　　“乖乖，躺好。”
　　沈漫九窝在床上看前辈的采访视频，她放下电脑，“怎么了？”
　　秦灼把她的电脑放到一旁，“怀孕了就多休息，你们什么破工作啊，下班了还得忙。”
　　等收购完成，他到时候一定定一条不许加班的规则。
　　不过有一说一，他自己的公司倒没这规则，还对出勤，工作态度，能力等要求特别严格。
　　沈漫九这种隔三差五请假的，缺勤的，估计在他那早就失业了，这点来看，每日时闻还算挺人道的。
　　“不是工作，是我自己没事看的，学习学习。”
　　“来，乖，先躺下。”
　　秦灼边说边扶着她躺下，她穿的睡裙，他直接向上撩起。
　　眼看他直接撩到了腰间，沈漫九赶紧向下扯了扯，“宝宝，现在还不行……”
　　她不说，秦灼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她一提，看着她修长的腿，纤细的腰，曲线起伏在卧室暧昧灯光下，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游荡起来。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小九，别天天想着不正经的。”
　　“……”
　　秦灼说着拿出一瓶精油，挤了一点在掌心，用手掌晕开，温柔细致地涂在她小腹处。
　　他掌心有些粗糙，堆叠着薄薄的茧子，一寸寸抚摸过她还平坦着的腹部，掌心的纹路层层叠叠，细细摩擦着她娇嫩的皮肤，沈漫九情不自禁微微颤栗。
　　“涂的什么？”
　　“妊娠油。”
　　沈漫九不懂这些，“妊娠油？”
　　秦灼温柔地帮她涂抹着，用指腹轻轻按摩，“要从孕早期就开始涂，预防以后长纹，要是以后肚子上长纹了，某个爱美的小姑娘哭了怎么办？”
　　她弯唇，享受着秦灼的按摩服务，“宝宝，你懂这么多啊？”
　　“我专门找了个妇产科医生全程指导。”他挑眉看了眼床头柜上的书，“医生给我推荐的书。”
　　沈漫九伸手把书摸了过来，《怀孕大百科》。
　　她弯了弯唇，心里也暖融融的，“辛苦宝宝了。”
　　“不辛苦，乐意至极。”
　　涂完了腹部，他的手掌又下移到了她大腿处，她身体敏感，瞬间紧绷起来，“腿也要涂吗？”
　　他的手掌在她大腿上抚摸游移，“嗯，不光腿，胸，屁股都要涂，这些地方都容易长纹。”
　　沈漫九耳朵瞬间红了，说话都结巴了，“真…真的吗？”
　　她挺在意的自己身材的，秦灼温柔笑了笑，“怀孕这些地方容易变胖，某些地方会变大，不过小九长胖些也一样很美。”
　　沈漫九耳朵更红，连着脸都染上绯红 。
　　“要不……我自己来吧。”
　　看着她脸红的样子，秦灼失笑，抬手捻了捻她耳垂，“跟我害羞个什么劲，你浑身下哪我没看过，没摸过？”
　　“……那不一样。”
　　秦灼挑眉，语气戏谑，“你要实在害羞，关了灯涂？”
　　关了灯更奇怪了！
　　他涂完了腿，询问道，“接下来先涂胸还是先涂屁股？”
　　沈漫九抓起一旁的枕头盖到脸上，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模样，“随便你吧！”
　　怀孕身体内某些激素会发生变化，沈漫九比以前更加敏感，涂完之后，她身体都软绵绵的，他粗糙的指腹仿佛能撩火一样。
　　秦灼的反应比她更加强烈，他禁欲有些天了，他把她衣服重新整理好，额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沈漫九坐起身来，“热吗？”
　　秦灼吻了吻她唇，声音低哑，肌肉克制地紧绷着，“何止是热。”
　　沈漫九瞬间明白过来他的弦外之音，红唇靠近他耳畔，“那要不要换我帮你啊？”
　　他勾了勾唇角，攫住她唇舌深吻，半晌才松开她，嗓音又沉又哑，“好了，等我先去趟浴室。”
　　秦灼进浴室没多久，沈良给她打来了电话，这是沈漫九第一次见到他脆弱甚至是卑微的一面。
　　他说，“漫漫，爸爸能不能求你帮帮忙。”
　　沈漫九无奈告诉他，她尽力问过秦灼了，可是她真的帮不上忙。
　　借钱的事，沈漫九跟秦灼提过两次，但他没给正面答案，她也知道，秦灼对她父母和哥哥都心存芥蒂，她也能理解他，更何况，十个亿实在不算是小数目。
　　沈家的事情，秦灼本来就没有任何帮忙的义务，他也没必要为了她淌这趟浑水。
　　沈良最后说，“他报复沈家到如此，还真是恨透了沈家。”
　　这一通电话让沈漫九心情有些沉重复杂，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秦灼从洗手间里出来，他还顺便洗了个澡。
　　秦灼给沈漫九倒了杯水，又拿了叶酸片给她。
　　这再次触及到了沈漫九的知识盲区，“这是什么？”
　　“叶酸，保证你和宝宝的健康。”
　　秦灼确实就像他承诺的一样，把肚子的孩子当做他们的一样对待，对她百般体贴照顾，不许她进厨房，以前家务也是秦灼做的多一些，但有时候两人一起，现在彻底不许她碰了，连她的内衣也不准她自己洗，冷水不能碰，零食要少吃……就没有他想不到的细节。
　　和沈渊的那次意外，他也没再提过，只是当做没发生一样。
　　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他却比她更加认真，细心。


第156章 沈良自杀
　　早上。
　　沈漫九的电话忽然响起，她睡的迷迷糊糊，伸手摸到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何涵。
　　“嫂子，怎么了。”
　　“漫漫，爸爸昨晚跳楼自杀了。”
　　他不堪重负，在准备警察上门把他带走调查之前，跳楼自杀。
　　沈良深知，一旦被调查，也只是死路一条，他把所有的交易，账目，违法经营，一切的罪证都指向自己一人，这样，沈家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在公司35层的高楼跳下，当场身亡。
　　沈漫九瞬间清醒，电话那头有嘈杂混乱的哭声，她却听不太真切，觉得耳边一阵阵嗡鸣，一股寒意从头顶贯穿至脚底，她脸上毫无血色，手机摔在地上，唇瓣也止不住的颤抖。
　　看到她这副样子，秦灼心像是被紧紧扼住，能让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恐怕又是沈家。
　　他试图去抱沈漫九，却被她闪开，她看向秦灼的眼神，弥漫着铺天盖地的失望，死寂。
　　沈漫九看他的眼神，秦灼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像是一把把利刃，四面八方地刺进他血肉里。
　　秦灼再次试图把沈漫九抱进怀里，却被她推开，她声音哽咽着，“你…你先别碰我。”
　　她神色苍白死寂，身体里有一根线紧紧绷着，勉强支撑着她，但这根线随时处于崩溃断裂的边缘。
　　秦灼的眼底凝结成冰，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声音低哑，“乖九，怎么了？”
　　沈漫九不说话，哭到几乎失声，接着趴在床边一阵干呕。
　　秦灼强行把她拉进怀里，语气中掩饰不住对她的关心，“到底怎么了，听话别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讲。”
　　她声音死寂无力，“我爸爸，自杀了。”
　　*
　　沈漫九赶到医院时，何涵正陪在白钰旁边，白钰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脸上泪痕交错。
　　“妈妈。”
　　白钰听到沈漫九的声音，猛的起身冲到她面前，“别叫我妈妈，我生不出你这样的女儿，我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如果不是你，沈良不会死，阿渊也不会沦落到入狱的地步。”
　　昔日优雅的富家太太像是变成了泼妇一样，指着沈漫九的鼻子痛骂，“你就是个白眼狼，扫把星，沈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秦灼脸色骤然阴沉，墨眸是压不住的戾气，寒意和怒气渗出面孔，狠厉道，“不想死的话嘴巴就放干净点。”
　　沈漫九眼睫垂着，肩膀止不住颤抖。
　　“他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你，你说，你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才会害得他自杀？你是杀人凶手！”
　　她也没想到，沈良那通电话，是他死之前最后的求助与挣扎。
　　秦灼眉头紧蹙，毫不客气地回击回去，他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冷漠，“少他妈在这发疯，沈良死了关她什么事。”
　　白钰忽然抬手狠狠打了沈漫九一个耳光，她留着指甲，力气极大，在她脸上留下几道血痕，“沈家白白养你十八年，当年还不如养条狗。”
　　沈漫九仿佛感受不到痛意，眼神里只有空洞和苍白。
　　秦灼眼神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戾气，他一把抓住白钰的手腕，大掌毫不留情地朝她脸上还击回去。
　　他周遭尽是凛冽戾气，墨眸中是盛怒，他力气本来就大，下手没有丝毫手软，白钰被他一个耳光打得身形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唇角鲜血直流，脸颊迅速浮肿起来。
　　看见秦灼还要下手，沈漫九慌忙拉住他，“秦灼，你疯了？！”
　　秦灼目光明明灭灭，仿佛介于半魔半佛之间，一方面是疯狂嗜血的恨意，看看向沈漫九时却蕴含着无限的心疼和柔软。
　　“疯的是她。”
　　白钰看向沈漫九的眼神充满恨意，“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何涵在一旁扶着白钰，“漫漫，你先走吧，我会照顾好妈妈，你理解理解她心情。”
　　*
　　车上。
　　秦灼看着沈漫九，满眼心痛，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她脸，“宝宝，痛不痛？”
　　沈漫九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秦灼的手顿在半空中，眼神中的落寞一闪而过，“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打她？”
　　“她不该打？”秦灼声音冷漠狠厉，“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女人，真当我死了？老子又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回她一个耳光算轻的，我还考虑要不要直接剁了她的手。”
　　白眼狼，扫把星，杀人凶手。
　　白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粒钢珠，一颗颗撒在她心上，辗磨得她血肉模糊。
　　接下来沈漫九全程没再和秦灼说过一个字，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仿佛灵魂被抽走一样。
　　如果昨晚接到爸爸的电话时，她能听出电话那头异样，而不是冷漠地说她帮不上忙，事情也许都会变得不一样。
　　从医院回去后，沈漫九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乖九，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摇头。
　　“生我的气了？”
　　她依旧摇头。
　　“那为什么不理我，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不然我会担心。”
　　她闭上眼睛，眼泪却无声的流，“我困了。”
　　秦灼掀开被子上床，把她抱进怀里，“好，困了，那就睡觉。小九，你一点错都没有，你该做的都做了，冷血无情的是我，你不用自责。”
　　其实他已经开好了支票，想着第二天拿给她，却没料到沈良会自杀。
　　他死不死，秦灼都不会心疼愧疚半分，但沈漫九这样自责难过，他心里特别难受，他后悔，没有早点把支票给她。
　　他更害怕，沈漫九会因此恨他。
　　沈漫九本就没做错什么，沈家人，一个个不过是想利用她。
　　她失忆了，不记得沈良对她做过的事，他仍然记得，那回在马路边，沈漫九在电话里哭着问他能不能去接她，那次，她被沈良打了一个耳光，他心疼得恨不得杀了沈良。
　　她那么乖，那么美好，怎么忍心下手打她。
　　这回，光是他知道的，就是第二次了。
　　当着他的面都敢动手了，他咽不下这口气，打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早年在格斗场里，他骨子里暴戾恣睢，暴力对他来说是解决问题，甚至是生存的最佳方式。
　　他跟沈漫九有过不少矛盾，他也生过气，但再生气，都没舍得动过她分毫。
　　他恨透了沈家人，恨之入骨。
　　沈漫九依旧紧闭着双眼，眼睫却如蝶翼般颤动。
　　秦灼轻叹一声，“乖，睡吧。”
　　沈漫九虽然阖着眼眸，却一直都睡不着，眼前一幕幕划过在沈家的行行种种，医院里白钰对她的谴责谩骂，都像一张巨网，缠绕得她无法呼吸。
　　直到她感觉到秦灼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她脸庞，他已经给她冰敷过了，还敷了消肿止痛的，巴掌印基本已经看不到了，但指甲留下的划痕仍然明显。
　　他声音极低，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怜惜，呢喃道，“乖乖，很痛吧。”
　　“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说了要让你做无忧无虑的公主的。”他几不可闻的轻叹，“我还真是做的一团糟。”
　　他指腹一寸寸抚摸她脸颊，自言自语道，“别怪我，好不好？生气的话你可以打我，骂我。别自己憋在心里，我怎么总是让你哭，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第157章 双胞胎
　　沈漫九根本没睡着，她清晰地听到了秦灼的每一句话，听到最后，她终于情绪失控，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用力抱着秦灼，头埋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对不起。”秦灼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我本来准备好了支票，我手里也没那么多现钱，昨天才弄齐，想着今天给你的，没想到会这样，别怪我了，好不好？”
　　“没有，没怪你。”她痛苦哽咽，“你没错，我怪我自己，真的是我害死我爸的吗？他昨晚给我打了电话的，如果我好好安慰他几句，他不会死的。”
　　“不是，宝宝，不是你的错，沈家走到这一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的眼泪蹭在秦灼的衣服上，声音痛苦而无助，“秦灼，我以后都不想再来静港了。”
　　“好，你不喜欢我们就不来了。”他温柔哄着沈漫九，“今天好好睡一觉，我们明早就回新城好不好？回我们的家。”
　　“嗯。”沈漫九点头，紧紧抱着秦灼，“秦灼，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秦灼拥着她，吻她头发，吻她眉眼，“我也只有你。”他给她擦干眼泪，“乖，不哭了，我在，我永远在。”
　　在这一刻，秦灼心底蛰伏深埋已久的黑暗再次涌现，她只有他了，多好。
　　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一个人了。
　　凡是伤害她的人，都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沈良本就应该死。
　　“他们如果真的在乎你这个女儿，就不会整天想着利用你，更不会舍得伤害你。”秦灼轻抚她头发，“小九，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过了很久，秦灼才把沈漫九哄的睡下，他看到她手机屏亮了下，是沈洲发来的消息。
　　【漫漫，不是你的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妈妈她太悲痛，口不择言，哥哥替她道歉，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打算明天办爸爸的葬礼，你可以来送送爸爸】
　　秦灼拿着手机看了好久，最后删除了沈洲发来的消息。
　　送他，死都死了，送什么送？
　　一帮牛鬼蛇神，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又受到伤害。
　　除了他，小九不需要有别的亲人了，有他一个就足够了，她最好永远不再和沈家有任何联系。
　　他会是她唯一的爱人，也会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
　　第二天。
　　沈漫九起床上卫生间时，发现出了点血，小腹还一阵阵绞痛。
　　她神色有些苍白，下楼去找秦灼，他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见她下来，秦灼冲她笑了笑，“乖乖，早餐马上就好了，却那边坐着休息吧，不许进厨房。”
　　沈漫九也撑着冲他弯了弯唇，接着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到卫生间里呕吐不止。
　　她怀孕反应太严重，见她吐，秦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竟然也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喉咙紧跟着有些发痒，他强压着恶心呕吐的感觉，轻轻抚摸着沈漫九的后背给她顺气，“等下帮你弄点酸的，吃了会好一些的。”
　　沈漫九按了按腹部，神色更加苍白，“秦灼，我有点不舒服，早上出了点血。”
　　秦灼神色骤变，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她现在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沈漫九的身体根本经不住流产的折腾。
　　“出血怎么不早说？”秦灼直接打横抱起沈漫九，抱着她上了楼，“我们去医院。”
　　他快速换下家居服，帮沈漫九也穿好衣服，他蹲下帮她穿袜子的时候连手都在抖，“小九，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他额间冒了一层冷汗，沈漫九握住他的手，他手心已经被汗水微微濡湿，她安慰道，“秦灼，没事的，你别太担心。”
　　秦灼抱着沈漫九下楼出门，“我没考虑周全，昨天就应该带你去医院的。”
　　之前医生就说过她情绪不能波动，更不能受到刺激，一定要好好养胎，昨天闹成那样，沈漫九情绪近乎崩溃边缘。
　　“别去昨天的医院。”
　　沈良的遗体还停在那，她不想再回去，她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们。
　　“好，我们去别的医院，保证不会见到沈家人。”
　　*
　　医院。
　　医生给秦灼看沈漫九的孕检单，“秦先生，B超影像里，我们可以看到两个孕囊，也检查出了两个胎心，您太太怀的是双胞胎。”
　　秦灼一怔，双胞胎？
　　之前月份还小些，并没有查出来，但医生说过她hcg水平比其他人高些，有双胞胎的几率。
　　竟然真的是双胞胎。
　　他恍然想起那年沈漫九写给他的那封信里，她说他们未来会儿女双全，他之前从未渴望过孩子，但在这一刻，他却无比希望这对双胞胎是他的孩子。
　　他下意识地拨动手腕上那串佛珠，佛珠上面戴的是沈漫九送他的那根橡皮圈，戴在一起很多年。
　　佛珠压不下他对她的执念与妄想，他曾经不信神明的，他觉得就算真的有神明，他也必然是被神厌弃的存在。
　　后来为了她，却也屡屡求神拜佛。
　　沈漫九神色变得复杂晦涩，双胞胎本来是好事，现在她却开心不起来。
　　但秦灼现在最关心的事情还不是双胞胎，而是沈漫九的身体状况。
　　“对她会不会很危险？”
　　“如果能正常妊娠分娩的话，不会危险的。”医生低头看着沈漫九身体检查的单子，“但您太太目前的状况，需要保胎，下腹疼痛并伴随少量出血，已经属于先兆流产，但情况不算严重，症状消失后，才可以继续妊娠。”
　　“但保胎也不能确保百分百成功，要注意休息，避免情绪过分波动，保持好心情，否则持续出血的话，大概率会发展为流产，对您太太来说十分危险。”
　　秦灼眼眸黑压压的，黑眸暗芒涌动，脸上仿佛覆了一层冰霜，危险阴冷。
　　他捏了捏掌心，沈良他妈的死就死了，消失就该安安静静消失啊。
　　还要害得小九陷入危险，她要真有一点闪失，沈家人就都不用活了。
　　他脸色阴沉，沈漫九握住他的手，柔声说，“秦灼，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努力保持好心情的。”
　　“嗯，小九乖，就当是为了我。”秦灼顿了顿，摸了摸她发顶，“也为了我们的宝宝。”
　　他看向医生，“保胎成功几率多大？”
　　“百分之七十。”
　　秦灼神色瞬间凝重，气氛也变得静寂沉闷。
　　见气氛凝重压抑，医生主动问：“要不要来听听宝宝的胎心，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了哦。”


第158章 十亿彩礼
　　秦灼微微颔首，“好。”
　　仪器接触到她的腹部，很快仪器的音箱就传来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她现在孕期还不到八周，秦灼认真听着胎儿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真实感受到了宝宝的存在，一下下鲜活的心跳声，仿佛撞击在他心上。
　　极其奇妙的感觉，在这一刻，他忽然忐忑紧张，却又第一次对小生命的降临有了期待。
　　他一贯清冷的面孔上，此刻彻底被柔和所笼罩。
　　秦灼伸手捏了捏沈漫九的手心，“听清了吗？”
　　她点了点头。
　　秦灼弯唇，“小九，我开始期待我们宝宝的降临了。”
　　沈漫九看着他，眸中有微光闪烁。
　　希望能神明偏爱她一回，宝宝是她和秦灼的，能够平平安安地降临到世界上。
　　*
　　沈漫九现在的状况需要保胎，她本来想回新城的家里，不影响正常工作，但被秦灼一口回绝。
　　他带沈漫九去了南市陈阳的医院，包下了顶层的VIP病房，打算就让她在这里保胎，确保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了，再出院。
　　沈漫九刚刚住进医院，萧晔就来看她，给她带来了堆积成山的补品，听说他们决定留下孩子了，高兴得不行，千叮咛，万嘱咐，嘱托沈漫九一定要养好身体。
　　“漫漫，不如早点和秦灼把证领了，虽说迷信不可取，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领证结婚也是喜事一桩，冲冲喜，你觉得呢？”
　　秦灼正低头给沈漫九剥石榴，他手顿了顿，把目光投向沈漫九。
　　结婚这事，他现在都不敢提，沈良刚去世，她肯定不会同意结婚。
　　从听到沈良自杀的消息开始，秦灼就一直胆颤心惊，生怕哪一刻沈漫九就跟他说分手。
　　主要是之前他被分手过太多次，尤其涉及到沈家人时，她对他会变得格外无情。
　　她没有说分手，也没有因为沈良的死怪罪埋怨他，秦灼已经觉得万幸。
　　沈漫九垂眸，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们先不结婚。”秦灼开口，“不结婚也不影响什么。”
　　萧晔皱眉看向秦灼，罕见的严厉，“不结婚是什么意思，孩子都有了，还不结婚，你对人家漫漫负责吗？”
　　“萧叔叔，和秦灼没关系，是因为我爸爸刚刚去世。”
　　去世？
　　“对不起，漫漫，叔叔还不知道，是意外？”
　　“……是自杀。”
　　萧晔眉心微凝，声音却极尽温柔慈祥，“如果你不介意是话，以后萧叔叔就是你的爸爸，我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对待。”
　　她垂下眼眸，“谢谢叔叔。”
　　孟家一垮台，沈家自然会受到严重牵连，萧孟两家属于不同党派，一直对立斗争，萧晔在派系内身居高位，这是打压财阀权力过剩的好时机，关系到的不是他萧晔个人，他也很难出手。
　　秦灼把剥好的石榴放进果盘里，里面放了五六种水果，都是他处理好的，他端给沈漫九，“乖九，都是你喜欢的，吃一些，孕吐应该会好些。”
　　她一天要吐无数回，每回她一吐，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担心心疼还不说，也跟着犯恶心，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心理疾病了。
　　他说完就看向萧晔，“出来下行吗，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萧晔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萧晔笑了笑，语气像慈祥的老父亲对待自己要钱的初中生儿子，“怎么了，又缺钱花了？”
　　秦灼，“……我说了，只是新城那边投入太大，周转开了就还你。”
　　萧晔给他打了几个亿，他才开出了十个亿的支票。
　　“没事，小钱而已，你留着花吧。”
　　秦灼觉得梗了一下，总觉他好像打发穷光蛋的语气。
　　估计在萧晔眼里他是挺穷的。
　　“我下个月就还你。”
　　萧晔眉梢微扬，“不是借钱，那为什么？”
　　秦灼顿了顿，“沈家的事，到这步也差不多了，能不能抬抬手，别再继续深入查沈家了。”
　　“之前不是说公事公办吗？”
　　“她怀孕，总因为沈家那些糟心的事影响心情，她身体底子不好，要是再这么下去，你心心念念的孙子就可能保不住了。”
　　沈家的事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她不提，也他不忍心看她为难担忧。
　　萧晔眸光微动，“这么说，承认你是萧家人了。”
　　“孩子是她生的，以后认还是不认都看她。”
　　萧晔：“那你认不认？”
　　秦灼沉默片刻，“我从小就没爸，忽然多出一个来，习惯不了。”
　　萧晔眼神微暗，“四年多了，还不习惯？”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萧晔了解他的性格，点了点头，“也是，我很知足了。”他拍了拍秦灼的肩膀，“尽力，先走了，好好照顾你家小九。”
　　“谢谢。”
　　见秦灼推门进来，沈漫九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有点生意上的事。”秦灼说着从衣服里找出一张支票递给沈漫九，“给你的。”
　　沈漫九接过才看清支票上的数字，她怔了片刻看向秦灼。
　　“反正我们早晚都要结婚，这个就算是我娶你的彩礼，你随意处置。”
　　沈漫九眼睫颤了颤，她知道秦灼很不喜欢沈家的人，这十个亿，说着是彩礼，就是帮他们的意思。
　　秦灼笑着揉了揉她头发，“十个亿够不够啊？”
　　她鼻尖一酸，捏紧了手中的支票，“谢谢。”
　　“谢什么谢啊？十个亿就能娶到你，我赚大了。”
　　沈漫九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脖子，哽咽出声，“谢谢你，秦灼。”
　　秦灼顿了顿，“小九，以后你能不能离沈家人远一点，我怕你会受到伤害，我会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你，好不好？”
　　“好。”她注视他，“以后我的爱也只给你。”
　　没过多久，护士长进来帮她打保胎针，刚刚住院一天，已经被扎了三针了。
　　沈漫九对疼痛敏感，看到护士都一些发怵，她眼神可怜又破碎地看向秦灼时，秦灼觉得那针比扎在他心上还疼。
　　秦灼皱眉，“之前打了她一直很疼。肚子上现在还有淤青，是不是技术有问题？”
　　这话透着的压迫感十足，护士长默默捏了把冷汗，“秦先生，是针的问题，这种针就是比较疼，再加上您太太身体比较敏感，我们可以换个位置试试。”
　　秦灼脸色微沉，“试哪里？”
　　“手臂，或大腿。”
　　秦灼颔首，解开衬衣的袖扣，向上挽起袖子，“试试吧。”


第159章 孕吐
　　护士长愣了片刻，“不是在您身上试。”
　　“我帮她试试看，扎哪个位置稍微好一些。”
　　“秦先生，这……”
　　秦灼神色认真，“她能打的针，我也可以吧？”
　　沈漫九吓得一把抓过他的手臂，把他的袖子放下来，“孕妇的针你怎么能乱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再说了，你试过了，我该疼还是会疼啊，还变成了两个人疼。”
　　“我不怕疼，至少可以帮你试试哪个位置更好一些，而且我愿意陪你一起。”
　　护士长没忍住笑，“您先生太爱您了，我还是头一回见扎针也要陪着一起的。”
　　沈漫九帮他系好袖扣处的扣子，“不可以，我会心疼的。”
　　她说完向上撩起自己的衣服，“还是打腹部吧，效果不是会好些吗？”
　　这回打针，沈漫九拼命忍着，尽量不表现出任何痛意，否则她怕秦灼真会拿针扎他自己。
　　打完针，秦灼用棉签帮她按着，“疼吗？”
　　“不疼。”
　　他眼眸漆黑，“撒谎。”
　　沈漫九在他脸上亲了亲，“真的没多疼，扎个针而已。”
　　他看着沈漫九，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可惜这些我都没法替你承受。”
　　*
　　沈漫九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处理之前剩下的一些工作，秦灼把她的腿搭过来，帮她按摩。
　　都住院了还得工作，真是黑心公司。
　　“宝宝，累不累？”
　　“不累。”她冲他弯了弯唇，“只是怀了孕，又不是变成林黛玉了。”
　　“那也要好好休息，医生都说了要注意休息。”
　　收购每日时闻基本完成了，现在就是一些交接工作，很快会在南市建好新的总部，南市新闻媒体环境好，也适合每日时闻的发展。
　　选址初步定在秦灼公司的对面，本来想直接把他那栋楼留出一层的，想了想有些过于明显了。
　　沈漫九以后大概率会和他长期定居在南市。
　　既然要住院，肯定又要请假了，沈漫九觉得再继续请长假主任估计会被气得不轻，最近事情多，请假好多回，她还能安安稳稳在每日时闻工作，她知道，大半是看了秦灼的面子。
　　他之前帮每日时闻拿到了好几位业界大佬的专访，而且自从专访过秦灼后，每日时闻热度直线飙升，从三流媒体直逼一线。
　　她虽然喜欢现在的工作，但还是有了辞职的打算，秦灼三座城市来回跑太辛苦，她打算以后陪他在南市，大不了等孕期过后再找新的工作。
　　她处理完剩下的工作后，又开始打开文档，写辞职信。
　　秦灼瞥了一眼屏幕，闷笑，“辞职信？终于打算辞职了，是不是以后我的地位又可以高一级了？”
　　“不辞职你的地位也是最高的。”沈漫九抬眸看他，“我以后想找一份在南市的工作，这样我们两个每天都可以见到了。”
　　秦灼抬手揉了揉她头发，“一定要工作吗？我养你不好吗？”
　　“现在不就被你养着呢，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住你的。有时候看着你，我都有种自己是不是被包养了的错觉。”
　　“净胡说，那不叫包养，你花的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
　　“那我也不能光花不赚，虽然跟我们秦总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上，但赚的钱可以给你买买小礼物，总不能送你礼物也花你的钱。”
　　秦灼勾了下唇，“这么爱我啊，努力上班工作就是为了给老公买礼物。”
　　沈漫九看着他，眼神充满温柔爱意，“嗯，爱你。”
　　说话间，手机上跳出来一条消息，是主任发给她的。
　　【小沈，每日时闻计划在南市建立新的总部，会从各部门分别抽调一部分人过去，你考虑去南市吗？】
　　她看到消息时诧异且惊喜的神情秦灼尽收眼底，他笑容宠溺，“怎么了，有好事？”
　　沈漫九把消息给秦灼看，“我可以不用离开每日时闻，就可以来南市工作了。”
　　她语气又有些失落，“但我要请产假的话，会不会就得不到这个机会了，毕竟是来南市发展，很多人都会争取名额吧。”
　　秦灼摸了摸她的头鼓励她，“你可以试试嘛，我家小九工作能力那么出色，失去你是他们的损失，更何况从建立起来到正式运营需要不短的时间，说不定你休完产假刚刚好。”
　　门口响起敲门声，厨师送来了晚餐。
　　秦灼虽然挺会做饭的，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沈漫九怀孕的妊娠反应又很严重，他专门请了厨师，营养师来配置她的一日三餐。
　　VIP病房是一个一百多平的套房，秦灼起身把沈漫九抱到餐桌前，“好了，工作的事晚些再忙，先吃晚饭。”
　　晚饭整齐地拜访到餐桌上，沈漫九还没反应，秦灼却先恶心干呕起来。
　　他起身拿了瓶冰水，灌了大半瓶才好些。
　　沈漫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好像也不是第一回 见他干呕了，关心道，“等下叫医生看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胃不舒服。”
　　他拿起筷子递给沈漫九，“吃吧。”
　　秦灼现在特别抗拒闻到食物的味道，一闻到就恶心的不行，他眉心紧蹙，这会儿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沈漫九点了点头，看到秦灼刚拿了筷子又撂下，“你不吃吗？”
　　“我不饿。”
　　他问，“今天没恶心？”
　　“没有。”沈漫九咬着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觉得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开始恶心的？”
　　感觉症状和她的孕吐反应特别像，孕吐……应该不会传染吧？
　　秦灼喝了口水，认真想了片刻，也发现了不对，好像沈漫九孕吐后没多久他就开始恶心了，一开始是她恶心他也跟着难受，现在已经发展为看到食物就觉得恶心了。
　　他喉结艰难地动了动，缓缓开口，“我不会也是孕吐吧？”


第160章 那晚的真相
　　秦灼找了医生检查咨询了一下他的“孕吐”。
　　“秦先生，您现在这种症状，是得了妊娠伴随综合症，也就是拟娩综合症，主要是因为您过于紧张担心您的太太而造成的，孕妇情绪不稳定，孕吐，您精神一直过度紧张，因此出现了和您太太一样的妊娠反应。”
　　沈漫九震惊地看向秦灼，她觉得太过于神奇，男人居然也会孕吐。
　　她握住他的手，“宝宝，你很紧张？”
　　当然紧张，每天神经都时刻紧绷着，生怕她有任何不测，每次吃饭前都提心吊胆，担心她又孕吐吃不下饭。
　　“担心你。”
　　沈漫九问：“那怎么办啊？”
　　她怎么感觉现在秦灼孕吐比她还严重。
　　“您也不用太担心，通常夫妻之间感情越深，丈夫越爱自己妻子，丈夫就越可能出现孕吐，焦虑等症状，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并不是身体上出了问题，主要是心理原因导致的，当您的妊娠反应好转后，秦先生大概率也会跟着好转。”
　　沈漫九抬手给秦灼揉了揉他胃部，“宝宝，你别太紧张了，我没事的。”
　　秦灼脸色有点臭，他一个大男人开始孕吐上了，说出去多好笑。
　　但也算能分担体验一下她的痛苦，那也不算太糟。
　　*
　　监狱。
　　秦灼和沈渊面对面坐着，周围有狱警看守。
　　秦灼姿态慵懒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好久不见，沈检，找我什么事？”
　　沈渊眼神平静而淡漠，静静坐在椅子上，“难得秦总还愿意亲自来。”
　　“啧。”秦灼手指指骨轻叩桌面，唇角勾成恶劣的弧度，“你想见我，当然得亲自来看看你的笑话。沈良自杀，你却连面都见不到一面，真遗憾啊。”
　　沈渊并未表现出丝毫波动，反而的极度的沉寂平静，“遗憾不是常事吗？秦总呢，没有遗憾吗？”
　　秦灼敛眸，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和我最爱的人能长相厮守，我恨的人都不得善终，我哪里有遗憾？”
　　沈渊轻笑，眼眸里却未见笑意，“那她和我那一晚，还怀了我的孩子，对秦总而言，不算遗憾吗？”
　　秦灼眼中似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白炽灯明晃晃落在他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我只当那是一段过往，过去了就翻篇了，我跟她还有以后。”秦灼顿了顿，“更何况，你口中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放心，只有我和她的孩子能够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猜也是，就凭你对她的占有欲，又怎么可能容忍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
　　秦灼咬了咬牙，脖颈上的青筋隐约可见，他手掌暗自收紧，沈渊的孩子，他的确无法容忍。
　　可关系到沈漫九的身体健康时，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秦灼内心阴翳，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冷淡道，“是啊，所以我们打掉了，一个未成形的野种而已。”
　　沈渊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声，“那我再告诉秦总一个好消息。”
　　“又要说些挑拨离间的话吗？我没兴趣。”
　　“你一定有兴趣。”沈渊顿了顿，“那晚，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她还真傻，做没做过自己都感受不到吗？不过是脱光了衣服在一起躺了会儿，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她竟然以为是真的。”
　　秦灼压抑着眸底涌动的情绪，墨眸深深凝视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被你碰过的人，太脏。她本来应该干干净净的，遇见你之后，把自己弄得一身脏污。”
　　秦灼冷笑一声，“那我还要感谢你的洁癖，成全了我们。她本来一直都站在你那边的，她信任你，喜欢崇拜你，就连你找了一群人打我，之后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住院时，她都对我说，她哥不是那样的人。你亲手把她一点点推走的，在某种程度上，我还真的要感谢你，感谢你把她推到我身边。”
　　沈渊的神情微微凝滞，眼神变得幽晦复杂起来。
　　“在我和你们沈家人之间，他眸中是近乎报复的神色，她曾经屡屡选择你们，你们呢？”
　　沈渊的拳虚虚实实地握着，“可是秦总你，那么爱她，还是亲手杀掉了你们的孩子，不是吗？”
　　秦灼内心波澜乍起，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虽然沈渊看着不像胡说，但他也不能确信。
　　“你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
　　不排除他是为了让自己心怀愧疚的可能。
　　“是不信，还是自欺欺人地不愿意相信？误会她，没保护好她，让她承受流产的痛苦。”沈渊讥讽意味十足，“到头来却发现流掉的是自己种，有趣吗？”
　　为了验证他的话是真是假，秦灼故作愤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他妈再说一遍？！”
　　沈渊忽然放肆笑出声，“你猜我那晚为什么告诉你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亲眼看到她去医院，却又辗转反复，甚至询问医生关于流产的事情，我就知道，她怀疑孩子会是我的，可我很清楚，我们都没做过，只能是你的。”
　　“我告诉你她怀了我的孩子就是想看你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我知道，我和同居四年你都还能接受他，像你这样大度的男人，别说只是跟别人睡一回，就算是睡十回，二十回，恐怕还是会要她吧？”
　　这话是真的激怒了秦灼，他挥拳打在沈渊的脸上，瞬间鲜血直冒。
　　狱警赶忙上前劝说，“秦先生。”
　　“生气啦？”沈渊唇角带着鲜血，衬得笑容也诡谲，“你能接受她，但绝对接受不了她和别人的孩子，秦总，再大度一点就好了，就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了。”
　　他凑近秦灼耳边，“不信的话，我还有那晚录像，你可以亲眼看看，一个被你睡了无数次的女人，我不会碰。”
　　秦灼眼眸黑压压的，“录像在哪？”
　　“还是不死心？就在她跟我睡过的卧室里。”沈渊眼神里漫着阴冷的笑意，“口口声声爱她爱到死，不还是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秦灼松开沈渊，目露嫌恶的拉开和他的距离，“他妈的什么年代了，没想到有人的大脑还没进化，那么喜欢处女啊？”
　　“爱情本来就该是干干净净的。”
　　秦灼眼中满是讥讽和不屑，“你也配说爱情？没人比你更脏，还妄想干干净净的爱情。”
　　沈渊目光冷漠淡然，看向一旁的狱警，“探视时间应该到了吧？”
　　狱警看向秦灼，“秦先生？”
　　“走吧。”
　　秦灼看着沈渊转身离开的背影，勾唇冷笑。
　　他不紧不慢开口，“可惜了，孩子还在。”
　　沈渊的脚步顿住，孩子还在？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容忍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
　　没有人任何男人能容忍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是秦灼这样疯狂偏执的人。
　　秦灼仿佛能听见他心中的疑惑，他说，“我不是你。”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爱她，所以才能容忍她可能怀了别人的孩子。
　　眼中仅有的报复成功的快意熄灭下去，沈渊耳边只有秦灼的那句我不是你反复回荡。


第161章 给宝宝做个榜样
　　医院。
　　沈漫九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秦灼一进门忽然把她抱起来，抱着连转了好几圈。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抱着他脖颈，“怎么了？”
　　秦灼眼里漫着深浓的笑意，喊她的名字，“小九。”
　　他笑得太开心，眼角眉梢里都浸润着笑意，沈漫九也跟着弯了弯唇，“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开心？”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缠绵厮磨，含住她唇瓣，反复试探，带着轻轻的啃咬，温柔又炙热。
　　沈漫九回应着他的亲吻，呼吸渐渐凌乱，长吻过后，她懒洋洋趴在他肩头，声音也绵软缱绻，“宝宝，到底怎么了？”
　　“小九，你还记得你说你跟沈渊发生关系的那一晚吗？”
　　这仿佛是一个尘封很久的话题，秦灼知道她很在意，从不主动提及，他忽然提到，沈漫九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我喝醉了，记不清。”她咬唇，神色痛苦，“我也不想再去想了，对不起。”
　　秦灼紧忙捧起她的脸，安抚地吻了吻她唇瓣，“小九，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你什么都不记得，你就没想过那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在一张床上醒来。”沈漫九的声音有些艰难，“什么都没穿，沈渊说他留了视频。但我……”
　　“你怎样？”
　　“第二天醒来时身体没有感觉。”
　　哪怕她跟秦灼做过无数次，第二天身体还是会有感觉，除非前一晚他就弄了一两次，还得是特别温柔情况下。
　　“你说的视频我看了。”
　　沈漫九错愕看向他，唇瓣微微颤抖，肯定是沈渊发给秦灼的，他都进监狱了，还要不遗余力的来破坏他们吗？
　　“你们什么都没做。”
　　但他看得时候还是极度愤怒，视频里沈渊脱了沈漫九的衣服，他强忍着怒气看完了全部，最亲密的动作是沈渊抱了抱她。
　　沈漫九的眼眸倏地升起一束光亮，她激动地抓住秦灼的手臂，“真的吗？”
　　“真的。”秦灼用力捏了捏她脸，“跟老子做过那么多回不知道做没做什么感觉？”
　　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感觉，早不说清楚，要不是沈渊又来挑衅，他可能这辈子都误以为她真的跟别人睡过，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他们的孩子就真的被打掉了。
　　想想也是，沈渊极度洁癖，明明对沈漫九的变态占有欲那么强，在一起四年却没碰过她，换个正常人谁忍得住？
　　秦灼在沈漫九面前，每次都不受控制地产生情欲，但也只对她如此。
　　他知道她没被沈渊碰过，内心欣喜若狂。
　　他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他对沈漫九的占有欲相比沈渊丝毫不少，但相比这些，他更无法接受的是失去她。
　　沈漫九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只跟你做过，又不知道跟别人睡是什么感觉。我以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秦灼墨眸危险地眯了眯，“我怎样？”
　　她声音越来越低，“没有节制。”
　　秦灼被她气笑了，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还怪我了？”
　　“没有。”那晚什么都发生，现在沈漫九的心情大概是这段时间来最轻松的时刻了，她笑吟吟地抱着他脖颈，在他唇间蜻蜓点水地吻了好几下，“你怎么看到视频的？”
　　既然什么都没发生，沈渊怎么会那么好心把视频给秦灼看。
　　“我去沈家找的，沈渊自己告诉我的，他以为我们打掉了宝宝，想借此来诛我的心。”
　　沈漫九笑着笑着，忽然觉得眼眶酸涩，眼泪止不住地外涌，这件事，哪怕秦灼连提都不提，还是成了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一粒沙，日日夜夜磨的生疼。
　　就连肚子里的宝宝，她都无法纯粹地接受和对待他们。
　　如果不是秦灼太在意她的身体，他们差点失去一对孩子。
　　“诶呦。”秦灼抬手给她擦眼泪，“小朋友怎么又哭了？”
　　“我是开心。”
　　“开心就多笑笑，别哭。”秦灼把她抱到床上躺好，“你一哭我就难受。”
　　沈漫九点头，冲他弯唇，“嗯，不哭。”
　　秦灼耳朵贴在她小腹上，“让我再听一下宝宝的胎心。”
　　他听了半天，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为什么听不到了？”
　　沈漫九温柔摸了摸他黑发，“月份还太小了吧，要用机器才能听得到。”
　　他唇角轻勾，目光里蕴藉着柔情，“等下去找医生听一听。”
　　“老子真他妈的牛逼。”秦灼手掌轻揉她小腹，“做了手术还能让你一下怀俩。”
　　“……”
　　明明长了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讲话却痞气十足，骨子里都透着痞肆恣妄。
　　“秦灼。”
　　“嗯？”
　　“以后你讲话能不能优美点？”
　　秦灼眉梢一挑，“优美点？嫌弃老……我了？”
　　沈漫九弯唇，“你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要给宝宝做个榜样。”
　　“对。”秦灼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吻了吻她唇角，“向我家小九学习，从现在开始，不说脏话。”
　　*
　　保胎针每天都打，沈漫九腹部全是留的淤青，现在已经改成打大腿了。
　　秦灼看着沈漫九，满眼都是心疼，觉得心被揪成一团，针扎进去的时候，他觉得比扎在自己身上还痛，原来太关心一个人时，在心理作用的影响下，是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的。
　　好不容易扎完针，秦灼赶紧帮她按着，“乖，小九最乖了。”
　　护士充满艳羡的看了秦灼一眼，这些天，她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爱妻如命，他一直把沈漫九当小朋友一样宠着。
　　每回沈漫九打针输液时，他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人家孕妇还没怎么样呢，他先冒了一层汗。
　　感觉到他掌心有些被汗水濡湿，沈漫九冲他笑了笑，“宝宝，没多疼。”
　　“秦先生，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您太太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好，那麻烦你们好好照顾她。”
　　秦灼松了口气，之前说保胎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七八十，他整天提心吊胆的。
　　“当然。”护士点头，“秦先生，您最近孕吐好些了吗？”
　　秦灼脸一沉，黑压压的，“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好个屁，小九，医生，轮着开导他，也没用，他就是紧张她紧张的不行，恶心焦虑，症状比沈漫九严重多了。
　　虽然说之前秦灼也承诺在怀孕期间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默认为是他的，他也一直细心照顾着，但知道真相之后他变得异常欣喜和激动。
　　每天都得抱着沈漫九的肚子亲上好几回，之前他并不喜欢小孩，但经历了这么件事后，想当父亲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小九，你说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啊？”
　　说到名字，昨天萧晔来看她时，还问她能不能跟秦灼商量一下孩子认回萧家，还说他们两个年轻，如果以后愿意继续过二人世界的话，可以一直帮忙带孩子，带到孩子成年都没问题。
　　“你觉得呢？”
　　“沈……”
　　秦灼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把孩子的姓定成了沈，她以为他至少会在姓秦和姓萧之间纠结。
　　“为什么是沈啊？”


第162章 王子和公主
　　秦灼理所当然地语气，“孩子是你辛辛苦苦的生下来的，当然是要跟你的姓了。”
　　“可宝宝一般都是跟爸爸的姓。”
　　“谁规定的？我就跟我妈妈的姓，男人明明什么都不用付出，还得孩子跟他姓，没这个道理。”
　　沈漫九弯唇，“你付出了啊，每天辛苦地照顾我，而且孕吐比我还严重。”
　　秦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又嘲笑老……公是吧。”
　　他及时把老子改口成老公，说话差点又不优美了。
　　“才没有。”沈漫九亲他的脸，“是觉得我很幸福。”
　　想了半天，小名倒是定下来了，小十，小十一。
　　秦灼本来想的是大名，但沈漫九觉得太随意了，当小名还好。
　　她笑着摸了摸腹部，“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吧，我早就说过的，长大以后可以保护你。”
　　他肯定要死在她前面的，没法保护她一辈子。
　　沈漫九故意逗他，“你重男轻女啊。”
　　“不是，女孩的话，我怕我保护不好她，万一她长大后，遇见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那该怎么办？”
　　“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了，我现在多幸福啊。”沈漫九顺手拿了个草莓放进嘴里，又喂了颗葡萄给秦灼，“无微不至地爱我，保护我，包容我。”
　　她这样评价自己，秦灼唇角翘了翘，但还是不影响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找个像他这样的男人。
　　“没钱，没文化，粗暴，不堪，阴暗。”
　　沈漫九最开始认识他时，他就是这样的。
　　秦灼知道自己阴暗肮脏，但属于好看而自知那一类的，别的优点没有，他知道自己长相好，身材也好，偏偏她也喜欢看。
　　又靠着自虐，博取她的同情和爱，要是他女儿也遇到他这种人，他估计会疯。
　　这样想来，他做的肯定比沈良还要狠绝，哪个男人要是敢把他才85岁的小公主睡了，他把那男人的三条腿全废了都不解气。
　　人都是双标的，他也一样，自己把老婆哄到手了，但不允许别人这样哄走他女儿。
　　“才没有。”沈漫九唇瓣贴上去，“不许你妄自菲薄，我的秦灼是全世界最好的。”
　　如果非要选的话，秦灼私心里当然更喜欢小女孩，但一想到他女儿会恋爱，会嫁人，只是想想，就觉得会心脏骤停的程度。
　　“还是生两个男孩，省事，好养活。”
　　沈漫九倚靠在他怀里，“可我更想要一对龙凤胎，这样儿女双全，我们一家四口就圆满了。”
　　秦灼温柔地帮她揉腰，“好，都听你的。那要保持好心情，养好身体才行。”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护士进来，“秦先生，有位叫沈洲的先生说是来看太太。”
　　听到沈家人秦灼就觉得头大，他皱眉，“不见。”
　　“姑姑在里面吗？姑姑生病了吗？”
　　沈漫九隐隐听到沈栀知的声音。
　　秦灼垂眸看了沈漫九一眼，她神色似乎有些低落，他挑眉，“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你不愿意我见就不见，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她眉眼温柔含笑，“如果只能选一个人的话，我肯定会选你。”
　　她这点小心思秦灼一眼就看穿了，明明就是想见，可秦灼偏偏就吃她这一套，撒个娇，说两句好听的话，一准把他拿的死死的。
　　“让他们进来吧。”
　　沈漫九弯唇，在秦灼脸上亲了亲，“谢谢宝宝。”
　　她说完就穿鞋下床。
　　秦灼鼻间发出一声轻哼，蹲在床边帮她把拖鞋穿好，“他们来了还用你下床迎接？”
　　沈洲进来时，正看到秦灼蹲在地上给沈漫九穿鞋，在沈洲看里，秦灼一直一副日天日地的野痞模样，看着就特大男子主义的那种。
　　他一直以为沈漫九那种乖乖软软的性子根本压不住秦灼，这样看来，也还行。
　　秦灼皱眉看着沈洲一家三口，来一个就算了，还来一家，影响她休息。
　　“姑姑。”
　　沈栀知一见到她就往她怀里扑，沈漫九刚想抱她，却被秦灼沉着脸阻止，“你现在不能提重物。”
　　何涵开口：“知知，姑姑怀孕了，别胡闹。”
　　小姑娘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眼神干净又清澈，看得人心尖都软了。
　　她笑的眉眼弯弯，“姑父好。”
　　秦灼刚才漠然的脸色瞬间好转，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柔软，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
　　沈漫九笑着看向他，“叫你呢。”
　　秦灼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嗯。”
　　“姑父，你和姑姑好配啊，像王子和公主。”
　　沈洲在一旁听不下了，“沈栀知，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小姑娘眼睛忽闪忽闪的，“童话书啊，姑姑和姑父看起来就像是里面的王子和公主。”
　　秦灼唇角噙着笑，懒散撩人，“你也像小公主。”
　　叫了两声姑父一下子地位上升不少，从不能提的重物变成小公主了。
　　沈洲凝眉看了秦灼一眼，姓秦的不会以为他带着女儿拍他的马屁来了吧。
　　沈栀知张着手臂，“姑姑，抱抱，贴贴。”
　　沈漫九刚想俯身下去，秦灼一把抱起了沈栀知，“我抱着你们贴。”
　　沈漫九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脸，“姑父抱着你也挺好，是不是？”
　　小姑娘笑的甜化了，“嗯。”
　　她说完伸着脖子在沈漫九脸上亲了一口。
　　看到沈漫九被亲，秦灼脸色微沉，但声音还是温柔的，“不能随便……”
　　他话没说完，小姑娘又在他脸上亲了下，甜甜开口，“谢谢姑父抱着我。”
　　秦灼浑身僵了一下，接着唇角是肉眼可见的上扬，眼神温柔的跟落了碎钻一样。
　　别人的女儿都这么可爱，要是小九生的，那还得了。
　　忽然又想要个女儿了，大不了拼了命的爱护她。
　　沈洲看一旁看得脸色发沉，这仨人像一家三口，他像外人。
　　“沈栀知，差不多行了。”
　　秦灼放下沈栀知，眼中含笑，“小公主，去吧。”
　　沈漫九看着他，她觉得秦灼不光会是好丈夫，以后还会是好爸爸。
　　“漫漫，听说你怀孕了。”
　　“嗯。”
　　“结婚了吗？我怎么还没听说结婚？”
　　“还没有。”
　　“要是某个人怀孕了还不娶你，我一定帮你打他，要是因为爸爸的原因，咱们家没有守孝的传统，该结就结。”
　　沈洲顿了顿，“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肯定也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孙女幸福美满。”
　　沈漫九鼻尖一酸，“嗯。”
　　“上回给了发了信息你也没回，妈妈也冷静下来了，你愿意的话，沈家还是你的家。”
　　短信？
　　沈漫九看了眼一旁的秦灼，大概明白过来，但她现在已经没那么在乎短信的内容，和他安静，不被打扰的生活，于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秦灼面无表情站着，沈漫九默默牵起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他掌心，“哥，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过的很好了，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回去打扰了。”
　　言下之意是要与沈家划清界限了。


第163章 结局
　　沈洲怔了片刻，点了点头，“漫漫也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了。记忆里你还是那个穿校服的小女孩，居然也要当妈妈了。”
　　十五六岁的她，穿着白色的百褶裙，少女明媚灵动，干净动人。
　　她身上少了很多当年的少女感，他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年没阻止她和秦灼，她大概比现在更加美好幸福。
　　沈漫九眼睫微垂，有时候她觉得，这几年要是场梦多好，梦醒了，还能回到当年。
　　秦灼察觉她情绪，凑近她耳边，“别听他瞎说，现在也是小女孩，一辈子有人宠，就一辈子都是小女孩。”
　　他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她情绪，直击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领地。
　　她眼里流光闪烁，用口型说，“爱你。”
　　沈洲看向秦灼，“钱的事，多谢，到时候我会还给你，可以先打个欠条，利息你来定。”
　　秦灼眉目冷淡疏离，“什么钱？”
　　沈漫九当初把钱通过何涵转交的，她以为沈良的死，沈洲也会埋怨她，特地说了不要说是她给的。
　　“你嫂子把支票给我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说我也知道是谁给的。想了半宿，还是没拒绝的骨气，毕竟关系到沈家的存亡。”沈洲看向秦灼，“我知道你不喜欢沈家人，更不会喜欢我，愿意借钱也是看了漫漫的面子，还是要说声谢谢。”
　　当年沈漫九要和秦灼在一起时，他是极度反对的，倒不是对秦灼有多大意见，只是觉得那时的他会耽误沈漫九的一生，怕她会吃苦受罪。
　　完全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秦灼嗤笑，眉梢轻挑，散漫又不驯，“不是不喜欢，是很讨厌，借钱也是不可能的，十个亿，是我娶她的彩礼，要谢，就谢她，是她太善良，愿意帮你们。你们把她好好抚养长大，算是做过最对的事了。”
　　秦灼现在倒也没那么记恨讨厌沈洲了，但也绝对不会喜欢，除了沈老爷子，也就他还对小九是真心的，没想过利用伤害她。
　　*
　　沈漫九出院前，秦灼专门去了一趟枫山上的寺庙，求神拜佛，祈求神明能够保佑她。
　　他本不信神明，为了她却宁愿相信真有神明的存在，她像神明带来的光，也许她就是神明本身，救赎他于阴暗的地狱。
　　爱上一个人，就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他用生生世世忠于他的信仰。
　　秦灼摘下脖子上那条玉观音坠，戴到沈漫九脖子上，“这个给你戴着。”
　　沈漫九摸了摸，忽然有种说不上的情愫涌动，联想到她的那封信，这大概就是里面曾经提到过的玉观音。
　　“怎么想起给我了？”
　　“本来就是你一直戴着的，我觉得戴在你身上更合适，或许能庇护你。”
　　枫山上，他见到了住持，
　　问能不能求样能够保佑的她的东西。
　　住持说：“当年那块玉观音，也许就不错。”
　　*
　　沈漫九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她像是陷入了另外一个虚无里，怎么都走不出来。
　　她梦见关于前世，关于今生。
　　连同被尘封的那四个月，都一点点被回忆起。
　　“小九。”
　　“小九。”
　　秦灼的声音一点点把她拉回现实，胸口处的玉坠微微发热，她忽然有些混乱，一时之间分不清前世和今生的回忆。
　　他抬手轻抚她脸庞，擦干她眼尾的泪水，“做噩梦了吗？”
　　她深深注视秦灼半晌，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不是噩梦。”
　　某种程度上，沈漫九得到了神明的眷顾，她拥有了秦灼两世的偏爱。
　　但执念太深，终成地狱。
　　重活一世，她困在执念的地狱里无法挣脱，不光是秦灼，还有她自己的执念，她根本无法分清她对秦灼真正的感情，不断地自我挣扎，但她又幸运地遗忘了一切。
　　无关前世的记忆，无关执念的困顿，无关利用或报复，这一回两人再度重逢时，她才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爱上了秦灼。
　　纯粹的爱才更能长久。
　　如果她一直困囿在前世的种种，她和秦灼或许会一直分分合合，难以圆满。
　　上帝是操纵一切的神祇，早已写好了一切命运与羁绊。
　　秦灼温柔地吻了吻她眼尾，“那怎么哭了？”
　　“我想起来了，秦灼。”
　　“想起什么？”
　　“想起来我被人绑架时你不要命的救我，想起来你为了保护我你每天接我放学，想起来坐在你车后座吹过的晚风，想起来你翻墙给我送好吃的，想起来你傻的要命，为了让我多心疼你，总是伤害自己……”
　　也想起来她屡屡跟他提分手，误会他，伤害他。
　　秦灼总觉得她是他救赎的光，后来，这道光成了他深渊里的尘。
　　他神色变得晦暗难堪起来，“除了这些……”
　　沈漫九知道他说的是最后那次她被他关在地下室里。
　　他穷尽他的一切，他的阴暗，他的不堪，他的欲望，他汹涌而疯狂的爱，只为留下她。
　　秦灼那些痛苦不堪的经历，让他像是碎成了一地残片，遇见沈漫九后，他看见了一线希望，他一遍遍捧着残破的自己到她面前，求她把自己拼好。
　　可她当年没能做到，甚至把他辗磨的更加破碎。
　　还好他没放弃，又给了她一次把他拼好的机会。
　　沈漫九抱住秦灼，亲吻他，“我理解你，秦灼。”
　　再相遇时，他们两个像是两堆不堪的碎片，彼此相依，相互救赎。
　　是秦灼一片片重新把她拼好，他给了她全部的温柔和爱。
　　这回，沈漫九终于没有辜负错过他的爱。
　　秦灼抱着她，手微微颤抖，“对不起。”
　　“当年是我摇摆不定，看不清内心，但最后我已经决定要回去找你了，如果不是沈渊……”
　　秦灼轻吻她额头，“过去了，现在我还是找回你了，小九。”
　　沈漫九眼眸湿润，分岔的时间通往无数的结局，每个选择都决定了不同的未来，在无数的选择里，她一直是秦灼的必选项，所以才有了他们的未来。
　　一旦秦灼中途放弃了，他们这辈子的结局大概只有遗憾。
　　沈漫九认真喊他，“秦灼。”
　　“嗯。”
　　“你娶我，好不好？”
　　秦灼垂眸注视她，眼眸深邃柔情，他唇角噙着笑，“好。”
　　阳光落在他身后，柔和了他清冽的轮廓，恍惚间，他的身影与她记忆里那个站在阳光深处，清隽干净得耀眼的少年渐渐重叠。
　　他们见过彼此最脆弱，不堪的一面，最终成了彼此生命里的一束光。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