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娇养日常 作者:慕妘娍 文案 沈月娇重生了,回到十岁那年,当一切都可以逆转的时候。 她发誓,一定要好好爱子非,不能让他伤心,一定要宠着子非,不能让他难过。 可是,最后到底是谁宠着谁呢? 某个被对方宠得无法无天的人厚着脸皮说:“自然是我宠着他!” 众人:“不要脸!” 第一章 第一次交锋   国公府。   熹微之光从窗棂闯进来,屋子里除了弥漫着淡淡的幽香,还充斥着阳光的味道。   阳光的味道,于沈月娇来说就是希望的味道。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佛堂里苟延残喘半生,度过一个又一个春秋,最后直到死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那时她本来可以活的更长久一些,只是最后唯一的念想都没了,她撑不下去了,一把火烧了佛堂。   浴火重生,她回到了十岁那年,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不识愁滋味的国公府小姐。   今天是回来的第二天,沈月娇仍觉得自己在做梦。   梨花木的架子床,淡粉色的幔帐,璎珞串成的珠帘,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   眼前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珠玉挑开帘子进来,“小姐,二小姐来了。”   沈月娇闻言,脸色一沉,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氤氲着恨意,手紧紧捏着袖子。   她的好妹妹,沈月蓉。   只因她的一句“姐姐,你若想你的孩子活着,你也好好活着吧,活着看妹妹是怎样幸福的,不然……姐姐是知道的。”让她在地下室佛堂里苟延残喘半辈子,直到后来听送饭的婆子说漏了嘴,才知道她那蛇蝎心肠的妹妹早就把她的孩子杀了。   沈月娇整理好情绪,恢复十岁女孩儿的天真烂漫,转过身来,“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梳着双丫簪的黄衣小姑娘步履匆匆赶进来,小姑娘生的乖巧讨人喜,身子单薄显得弱不禁风惹人怜惜。虽说比沈月娇小几个月,但却比沈月娇的个头还要高出一点点。   沈月蓉怯生生的拉住沈月娇的袖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姐姐,姐姐是不是还在生蓉儿的气?”   看着她装可怜的模样沈月娇就觉得恶心,当初她觉得沈月蓉没了父母可怜很多时候也让着她。   只是千娇万宠小孩子嘛,遇上喜欢的东西是不会想让着别人的。   昨天沈月蓉跟她喜欢上同一个镯子,娘亲当着祖母的面也不好偏疼自己的女儿,把镯子给了沈月蓉,她就气得哭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沈月娇嫌恶地甩开她的手,明眸像一汪深潭,幽幽的看着她,“妹妹既然知道姐姐喜欢,为什么还跟姐姐抢?还是说妹妹已经抢习惯了,所以这次没忍住一不小心的又抢了?”   “姐姐……”沈月蓉呆愣愣地看着她,很不习惯这样带着几分深沉的沈月娇,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只要她这样说,然后再掉几滴眼泪,她们就能和好如初的。   沈月娇现在可不吃她这套,咄咄逼人:“怎么?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把镯子还给我。如何?”   沈月蓉的眼泪蓄满眼眶,楚楚可怜,好似被欺负了一般,“姐姐若是想要,蓉儿自然会给姐姐的,只是这镯子是大伯母给蓉儿的,蓉儿去跟大伯母说一声。”   沈月娇闻言,眸色一沉。好你个沈月蓉,小小年纪就会耍心机了,到了娘亲那里,再加上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娘亲也会以为是她要抢沈月蓉的东西。   沈月娇恢复往日的神情,不甚在意地回应:“行了,娘亲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了。方才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罢了,你也别当真。”   沈月蓉又是一怔,这怎么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若是以往,沈月娇肯定让自己去跟大伯母说的。   到了那时候,大伯母肯定会训斥沈月娇,也不会把东西给她,最后自己忍痛割爱给了她,大伯母就会觉得自己乖巧懂事,而沈月娇刁蛮任性没有度量。   计划没有成功,沈月蓉有点不甘心,“姐姐,你……你真的不要吗?”   沈月娇带着许些恶意笑了笑,“不过是个镯子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让母亲命人给我做一个就行了。”   她知道沈月蓉父母双亡有点自卑,看到别人父母健在,别人有父母宠爱,她都很羡慕嫉妒。   果不其然,到底年纪还小,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她面容扭曲起来,连带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怨怼。   沈月蓉紧紧握着拳头。沈月娇你得意什么,若是我爹爹和娘亲都在,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现在被你抢了去,我迟早会夺回来的!   沈月娇戏谑地笑了笑,关切地问:“妹妹脸色不太好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月蓉闻言,慌忙整理好情绪,轻轻摇头,“多谢姐姐关心,蓉儿没事。”   沈月娇漫不经心道:“那就好,妹妹没什么事就走吧,我昨晚没睡好想睡个回笼觉,就不陪妹妹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月娇勾唇,嘴角上扬。   沈月蓉,这一次我赢了,不止这一次,还有将来,我有大把的时光陪你玩,你不是很喜欢跟姐姐玩么?   我们,来日方长啊…… 第二章 后招   “小姐,您这么做就对了,奴婢早就说那二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   躲在外头听墙角的巧玉兴匆匆的跑进来,一脸兴奋地对沈月娇说。   她一直都觉得沈月蓉是个坏人,有心机,看起来是小姐欺负了她,实际上是她欺负了小姐。   可是,为什么这些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现在小姐看清了她的真面目,真是太好了。   沈月娇噘着嘴,佯装生气,“好你个巧玉,胆子肥了啊,竟敢听墙角?”   “嘻嘻,小姐,奴婢这不是怕她又欺负了您嘛。”巧玉似乎知道自家小姐不是真的生气,仰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姐撒娇。   巧玉跟沈月娇同龄,比珠玉小两岁,忽而没有珠玉稳重,整天都乐呵呵的,活泼可爱。   “哼!你家小姐能叫她欺负了去?”   沈月娇的心在绞痛,她上辈子到底错过了多少啊?   对她忠心耿耿的丫鬟,竟然被她……幸好,一切都可以重来。   “嗯嗯,以小姐的聪明才智,小姐自然是不会叫她欺负了去。”   沈月娇伸出双手掐住巧玉带着婴儿肥的脸,眸光带着威胁看她,“巧玉,你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吧?”   “我发誓,绝对是。”巧玉连忙点头,被掐住脸颊,说话都有点漏风,咬字不清了。   沈月娇心满意足的放开她的脸,指着桌子上的糕点,“真乖,喏,那碟雪花酥就赏你了。”   巧玉是个小吃货,你赏她银子都没有赏她吃的叫她高兴。   “嘻嘻,谢小姐。”巧玉给她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这么喜欢吃,小心胖成球,到时候你家小姐我可就要为你找婆家发愁了。”   “小姐,奴婢不嫁,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   下午的时候,沈月娇自己整理好情绪,想去看娘亲了,可赵氏比她快一步,还带着一对镯子过来看她。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母亲,沈月娇热泪盈眶。   现在的母亲还很年轻,神采奕奕的,娇美动人,走路的时候步步生莲,优雅大方。   “娘!”   沈月娇不管不顾的扑进赵氏怀里,哗啦一声哭了起来,放开喉咙哭,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似的。   赵氏虽然见她哭过很多次,但从未见她哭的这样撕心裂肺,瞬间慌了神,连忙抱紧怀里的宝贝疙瘩,柔声安抚着她。   “娇娇,娘亲心肝宝贝,这是怎么了啊?” 第三章 偏心的老太太   翌日清晨。   沈月娇用过早膳,随赵氏去静安院给老太太请安。   到了静安院,发现沈月蓉早就在那里了,坐在老太太身边,乖巧得很,老太太也慈爱地看着她,笑得和蔼可亲。   沈月娇随着母亲一起请安后变坐在母亲身边,并没有到老太太跟前和沈月蓉争宠。   老太太偏心沈月蓉她是知道的,无论她乖巧还是任性,老太太都不会像喜欢沈月蓉那样喜欢她。   沈月蓉是老太太的最小儿子所出,小儿子没了,故而把对小儿子的爱转移到沈月蓉身上。   赵氏也奇怪这次女儿没有凑上去了,她早就劝过女儿了,只是女儿不听,她也随她去了。   “姐姐,快过来呀。”沈月蓉坐在罗汉床上向她招手,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沈月娇挽着母亲的手臂,小脑袋往上蹭了蹭,对沈月蓉眨了眨眼睛,孩子气地说:“妹妹陪着祖母就好,姐姐要是过去了,就没有人陪着娘亲坐了。”   赵氏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柔软的发丝。   老太太侧目就看见沈月蓉绞着小手,一脸委屈,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委屈极了,老太太就心疼了。   抬眼不悦地看着沈月娇,对沈月蓉说:“蓉儿啊,你别老是为别人着想,别人也不见得领你的情。”   沈月蓉摇了摇头,声音哽咽:“祖母,姐姐才不会这样呢,姐姐只是生蓉儿的气才这样的。”   沈月娇和赵氏闻言,脸色一僵。   老太太一听,就认为是沈月娇这刁蛮任性的性子又欺负了她的宝贝孙女儿了。   老太太一脸严肃,训斥着沈月娇:“娇娇,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才是。再说这姐妹哪有隔夜仇的?什么气要隔天了还给妹妹摆脸子?”   “祖母,大伯母,都是蓉儿不好,明明知道姐姐也喜欢那镯子……呜呜……蓉儿不该跟姐姐抢的,呜呜……昨天蓉儿也去找姐姐,可是姐姐……”沈月蓉掩面哭泣,单薄的小身子一颤一颤的,细小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可怜极了。   老太太闻言,脸色铁青,听着沈月蓉未尽的话语就觉得准没什么好事。   “啪——”   老太太一怒之下把手边的茶杯扔到赵氏脚下,杯盏尽碎,茶水溅在赵氏的裙摆上,沈月娇的小裙子也免不了被波及。   “老大媳妇儿,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基本的孝悌之道都不会,若是再如此你这一双孩子就由别人代为教育吧,让孩子换一个母亲。”   赵氏慌忙提着裙子起身跪下,“母亲息怒,这许是有什么误会,娇娇昨天还说不会跟蓉儿抢那镯子的。”   沈月娇见状也连忙跟着母亲跪下。老太太惯来如此,不会直接对自己发火,只会迁怒于母亲。   老太太虽然向来不甚喜欢母亲,平日里也偶尔故意刁难母亲,可为了沈月蓉这样对母亲还是头一回。   话里话外让父亲休妻再娶,母亲并没有犯七出之条,而且出身高贵,要休掉母亲是不可能的,老太太不过是说着让母亲难堪罢了。   齐国以仁孝治天下,百行孝为先,母亲是万不敢顶撞老太太的。   老太太怒不可遏,皱着眉头,脸上的褶子也明显了几分,“误会?有什么误会?你生的好女儿你还不清楚吗?惯来如此,妹妹有什么都要抢过来,一两次就罢了,次次如此,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沈月娇刚想说话,就被赵氏拉住,忍气吞声:“母亲息怒,儿媳回去定会好好教育娇娇的。”   “行了,我也乏了,你们回去吧,回去好好管管你的女儿。”老太太压下心中的怒火。今天儿子要回来,儿子有多宝贝他这媳妇儿和女儿她是知道的,也不想叫儿子为难。   母女还未走出门口,听到身后传来老太太哄着沈月蓉的声音,那宠溺的语气比对着沈月娇的语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赵氏也是这时才发现沈月蓉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心机,加上她一直养在老太太身边,只要她几句话,老太太就不可能喜欢自己的女儿。   她早就奇怪同样是孙女儿,自己的女儿长得比沈月蓉还要漂亮可爱,为何老太太就那么不喜欢。   若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才不喜欢她生的孩子,那为何她生的祺儿老太太就喜欢的紧呢?   原来是这样。   枉她对沈月蓉那么好。看来此事要和夫君说一下。   沈月娇看着母亲面色不太好,歉然道:“娘,女儿又给您添麻烦了。”   赵氏轻轻摇头,“傻孩子,这事与你无关,是对方道行比你高,你以后离蓉儿远点,莫要再让她算计了。”   沈月娇连连点头,“女儿知道了,娘,您放心吧,女儿以后不要那么傻了。”   赵氏宠溺道:“回去换身衣服吧,你爹他们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叫你哥哥他们带你去散散心。” 第四章 宝石镯子   晌午过后。   沈国公回来了,赵氏带着沈月娇出去迎接。   刚到影壁就看到沈国公,沈月祺以及韩子非跟在沈国公身后。   沈国公虽然过了而立之年,但仍丰神俊朗,虽为武将却温润如玉,身着蓝衣,浑身散发着儒雅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书生。   沈月娇一见到自家爹爹,眼圈就红了。对她爹爹来说才半个月没见她,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半辈子不见了,提着裙子小跑着奔向沈国公。   “爹爹!”   沈国公本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那端庄优雅的娇妻,可一看到那粉色的小身影在向自己飞奔而来,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三步做两步走把宝贝女儿抱了起来转了好几圈。   听着男人的宠溺的笑声以及女孩儿又娇又甜的笑声,赵氏之前的不快都消失殆尽。   沈国公抱着娇女儿,笑问:“娇娇,想不想爹爹?”   “嗯嗯,想了,好想爹爹。”沈月娇声音哽咽,眼眶红红的,小脸埋进爹爹温暖的怀里。   沈月祺见妹妹似乎没有想起自己,不由得吃醋了,“娇娇,你就只想爹爹,不想你哥哥还有你子非哥哥?亏得哥哥还时时惦记着你,给你搜罗了很多新鲜玩意儿。”   沈月娇抬头,小手臂搂着自家爹爹的脖子,看向爹爹身后的两个少年。   都是十五岁的少年,身长玉立的往那一站便是一道亮丽风景线。   左边的紫衣少年眉眼带笑看着自己,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似有千种风情。这是她哥哥沈月祺。   右边的少年容貌俊逸,一袭白衣胜雪,气质清贵。此时,那双温润的眼眸正温柔缱绻地看着自己。   这是她的表哥韩子非。韩子非是她姑姑的儿子,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在他们家,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可惜最后她辜负了他的一番深情,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伤心难过了。   “子非哥哥。”女孩儿声音软糯糯的,带着思念与眷恋。   沈月娇从父亲怀里下来,扑进韩子非怀里。   韩子非似乎也习惯了她这般,动作娴熟的抱住她,温柔宠溺地唤一声:“娇娇。”   沈月祺嘴角抽了抽,盯着眼前那对璧人,身为亲哥哥让妹妹无视了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看着别的男子和自己的宝贝妹妹卿卿我我,真是太气人了!   沈国公和赵氏看着相互拥抱的两个孩子,相视一笑。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们若是能修成正果那是最好不过了,子非这孩子对娇娇的疼爱不亚于他们。   随后,沈国公带着沈月祺和韩子非去给老太太请安,赵氏没有一同前往,带着宝贝女儿回去了。   妻子女儿没有跟随,沈国公虽有疑问,但也只好等晚上的时候再问。   去给老太太请过安,韩子非就去了沈月娇的落雪苑。   只去后只见小人儿坐在罗汉床上,小手拿着银勺小口小口地吃着藕粉。   “子非哥哥,你来啦?是给娇娇带礼物来了吗?”沈月娇刚想把勺子里的藕粉往嘴里送,见到来人就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灼灼地看着韩子非。   韩子非闻言,忍俊不禁,“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没准儿是向你讨要礼物也说不定呢。”   沈月娇从罗汉床上下来,理所当然道:“唔……不会,子非哥哥每次出去都会给娇娇带礼物的啊。”   韩子非宠溺地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锦盒送到沈月娇手上,“送给娇娇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沈月娇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一看,目光就黏在里面的镯子上了,这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银手镯,外圈还镶嵌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宝石颜色很纯,泛着莹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子非哥哥对她一如既往的大方。   韩子非问:“娇娇喜欢吗?”   沈月娇连连点头,“喜欢,子非哥哥,你把我戴上。”   说完伸出雪白的手腕,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眉眼弯弯,像天边的月牙儿。   韩子非拿起镯子套在她手腕上,大小合适,在红宝石点缀的镯子的映衬下,真是皓腕凝霜雪,好看极了。   没有哪个女孩儿不爱漂亮的,沈月娇抬起手腕自恋地看着,怎么就那么好看呢,越看越喜欢。   “谢谢子非哥哥。”沈月娇扑进他怀里蹭了蹭。   韩子非顺势搂住日日夜夜的小人儿,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只想时光就停留在此间。   虽然他不在家,可也知道这娇气包因为一只镯子把自己委屈得大哭一场,还叫老太太刁难了她们母女。   所以本想送她一块玉佩的,后来改成了镯子,弥补一下小姑娘。 第五章 离她远点   沈月娇忽然抬头看他,“子非哥哥,你没有给沈月蓉送镯子吧?”   那双滴溜溜的眸子,不安地看着他,似乎他若是说送了她就要哭出来。   韩子非回答:“没有。”   沈月蓉也是表妹,月祺都送了,倒是他出门回来什么也不送也不好,不过送给她的也不过是平常礼物而已,除了娇娇还能有让他费尽心思宠着呢?   “我就知道子非哥哥最疼娇娇了。”沈月娇嘴角上扬,小脸上堆满笑容,懒在他怀里也没有离开的念头。   真好,子非哥哥还在,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他为了自己而死了,不会让他伤心难过了,她要护着他,还要护着国公府。   俩人腻在一起聊了很久,沈月娇问了他这一次出行的所见所闻,有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应沈月娇的要求,韩子非留下来陪她一起用膳。   这一次回来,韩子非明显感觉到这小人儿比以往更粘着他了,于是半个月未见甚是挂念。   用过晚膳,韩子非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迷糊的小人儿,语重心长地说:“娇娇,这两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以后离月蓉表妹远点。”   无论两个孙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是向着沈月蓉的。   就算没什么事,到了沈月蓉那里都能折腾出点什么事来,娇娇性子单纯,每次都看不出来。   这次就这个手镯罢了,一件小事,本就什么事都没有,沈月蓉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恶意编排。   这次她含糊其辞说几句让人会想岔的话就引起了婆媳矛盾,娇娇还受了委屈。沈月蓉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不会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了,子非哥哥。”沈月娇乖巧地应着。   以前韩子非也这样跟她说过,只是她没当一回事,虽然有时候沈月蓉抢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是没当沈月蓉哭着认错她就沈月蓉和好如初了,她觉得不过是物件而已,沈月蓉没了父母很可怜的。   谁料人家每次都用这招做文章,还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跟沈月蓉一对比,她就是任性霸道的孩子,欺负妹妹没有父母撑腰。   一提起沈国公府的姑娘,人人都说大小姐任性霸道不懂得孝悌,还仗势欺人,二小姐温婉可人,心地善良,还颇有才气。   前世她的出现不过是为了衬托沈月蓉的美好,这一世她不会那么傻了,她会慢慢毁了沈月蓉所持有的骄傲。   “娇娇,你怎么了?”韩子非忽见沈月娇双眸涌现出浓烈的恨意,不由吓了一跳。   “没事呀。”沈月娇回过神来,恢复那幅天真烂漫的模样。   韩子非凝神再看的时候,眼前的小人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许是太累了眼花了,这样单纯可人的小女孩儿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呢?   “娇娇,子非哥哥今天累了,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好啊。那子非哥哥明天见。”   “嗯,明天见。”   韩子非走后,沈月娇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免得叫人生疑。   望着他挺拔的身影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沈月娇想起前世,她最后一次见韩子非的时候,那时他走的决绝。   那一天,韩子非偷偷到定远侯府看她,那双温润的眸子映出泪眼朦胧的她,告诉她:“娇娇,没事的,舅舅和舅母还有月祺都不会有事的。”   她慌忙拉住他,“你想做什么?”   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紧紧抱着,好像用尽毕生的力气去拥抱她,对她耳边,沙哑着声音:“相信我,娇娇。”   说罢,韩子非放开她,转身离开。   她泣不成声:“韩子非!你……你回来了就接我走好不好?那时候我送你一件礼物……”   韩非子回头,温柔浅笑,回一声:“好。”   “韩非子!”   他没有再回头,走得决绝,背影淡出视线,最后消失在院子里。   那是韩子非唯一一次对她食言了,他没有来接她,而她也没有送给他那件珍贵的礼物。   三天后,新晋阁老韩子非因与沈家有勾结,削去官职,打入天牢。   那一日,监斩的是她的丈夫,定远侯世子张成泽。沈家满门,前途无量的韩子非,就在那一日,如同天上明星一样从空中陨落。   而她,开始了生不如死地狱般的生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第六章 绣品风波   女红是每个闺阁女子出阁前必须学的,不论贫富。   穷人家的女孩子怕嫁不出去会学的更早,大概在七岁时就开始学了。   富人家的女孩子大概在九岁开始学,不但要学女红,还要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会学一些。   沈月娇的女红是最让师父青娘头疼的,沈月蓉才是她的得意弟子,所以对沈月娇也是不管不顾的,只要她想学便听,不想学就坐在那里罢了。   老太太向来重视沈月蓉,所以这日刚好是十五,所有晚辈都来请安的时候检查两个孙女儿的女红功课。   赵氏不动声色地绞着手帕,老太太的目的她还不知道么?就是借此打她的脸,让夫君以为她教女无方。   沈月娇丝毫不见紧张,老神在在地坐在母亲身边,小手握住母亲的手,朝母亲笑了笑,无声地安抚。   赵氏拍拍女儿的小手,用眼神告诉她自己没有责怪她,女儿不喜欢这些东西她是知道的,也有丫鬟绣娘,便是不会女红又如何?   青娘神色凝重地把绣品交给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沈月娇,回禀道:“老夫人,二小姐的进步很大。只是大小姐……”青娘欲言又止。   老太太不用看就知道沈月娇没有完成好了,“你但说无妨。”   青娘叹了一口气,“大小姐绣工不好这可以慢慢学,可拿着二小姐的绣品来交功课,这真是……”   若不是国公夫人给的薪酬高,她还真不想教这样的学生,不认真学就罢了,还不诚实,想要用这拙劣的手段蒙混过关。同样是国公府的小姐,二小姐却温婉可人,纯良无害,而大小姐……连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都比不上。   在场的沈国公夫妇、沈月祺、韩子非皆是一怔。   韩子非往沈月娇的方向看去,见她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似乎等会儿遭殃的不是她一样,不禁疑惑起来。   沈国公父子虽然觉得女孩儿不会这样做,但此时也不好那么快插嘴,静观其变。   老太太闻言,连忙看呈上来的两幅绣品,这两幅都绣的很好,水平相当,估计也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这个人不会是沈月娇。   老太太怒其不争,指着沈月娇,“娇娇!平时你顽劣贪玩也就罢了,怎可拿着蓉儿的绣品去交功课?”   沈月娇还未出声,就被沈月蓉一幅老好人的模样噎住了。   沈月蓉慌忙为她辩解:“祖母,这,这不可能,姐姐不会这样做的。”说完又对沈月娇说,“姐姐你快跟祖母解释清楚啊,说你没有拿我的绣品。”   赵氏自然是相信女儿不会这样做的,就是拿别人的绣品交差也不会拿沈月蓉的,估计是拿了珠玉的罢了。   但是,看着老太太脸色阴沉着脸,赵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老太太说:“母亲,娇娇不可能拿蓉儿的绣品,母亲何不先给蓉儿看看是不是她的?”   “蓉儿,你过来瞧瞧,这绣品是不是你的?”   老太太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就是看了也改变不了结果。沈月娇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在外人面前丢人,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败坏国公府名声呢,真是慈母多败儿!   沈月蓉结果绣品仔细一看,不由一愣,随即看向老太太,“祖母……这……这绣品……”   说话吞吞吐吐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向沈月娇,语气急切:“姐姐,你说话啊,你快说你没有这么做呀!”   说完了还不忘对沈月娇挤眉弄眼示意她说话。   老太太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她对沈月娇这个孙女儿越来越失望了,冷冷一哼,不置一词。   其余人也觉得不可置信,最震惊的还是沈月祺,他的妹妹是绝对不会窃取别人的成品的,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沈月娇一脸无辜的站起来,走近沈月蓉,拿过绣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妹妹,你方才的话是不是还没说完?”   “姐姐,什么话?”沈月蓉霎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沈月娇笑问:“这绣品……这绣品到底是不是妹妹的?”   沈月娇眼神闪躲,“这绣品是姐姐的,祖母,姐姐没有拿我的绣品。”   老太太面色不虞,“行了!娇娇,别再逼着你妹妹跟你一起撒谎了,这事你只要认个错也就揭过了。”   “祖母,妹妹说的没错,这绣品确实是我的,我亲自绣的。”沈月娇回道。   沈月蓉一愣,抱着怀疑的神眼看她,她这姐姐不会女红她是知道的,这绣品就算不是窃取她的成果,也是窃取别人的,所以她方才才会含糊其辞,加上这两幅绣品绣工差不多,叫人一看就会觉得是她绣的。   老太太怒声道:“你的?娇娇,你母亲就没教过你做人要诚实?做错了事情还百般狡辩!”   沈国公急忙道:“母亲请息怒,不过一件小事罢了,何必动怒?”   “是啊,祖母,娇娇说是她的就肯定是她的,她从未撒过谎。”沈月祺也帮腔。   沈月娇道:“祖母,这绣品确实是我的,祖母若是不信,娇娇可以在大家面前在绣一次。” 第七章 实力打脸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沈月娇平时怎样的他们还不清楚吗?女红她是不可能会的,就连赵氏都觉得不可能,怕女儿这样下去会失了面子。   老太太好歹也给了她机会,让她再绣一次。   沈月蓉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可能,沈月娇不可能会女红,她平时都是不学的。   沈月娇拿起针线,手法熟练,绣工细致,绣出来的比刚刚那幅绣品还要好上许多。   在场众人无一不震惊的,就连韩子非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的娇娇似乎长大了些,遇事沉着冷静了不少,这样的她也可爱,该伸出小爪子的时候就伸出来。   沈月蓉脸色煞白。这,这怎么可能?她方才那样做,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沈月娇也是证明一下自己,也没有真的当众绣完一幅绣品。   说起女红啊,还是得谢谢她的好妹妹,上辈子把她关在地下室,日子煎熬又闲着无聊,只好学刺绣,倒是有一手好绣工,这一次当众绣她还藏拙了呢。   “祖母,您觉得我这样还需要窃取妹妹的成果吗?”   沈月娇一句话把沈月蓉推了出来,众人把视线放在沈月蓉身上,她方才是怎么表现的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被那一道道刀子般的目光盯着,沈月蓉到底是个十岁的女孩,身子都颤抖起来。   青娘也相当震惊,当即就为沈月娇正名:“老夫人,这大小姐的绣工比二小姐还要好,看来是青娘眼拙了。”   “青娘师父,这也不怪你,平日里我在你面前调皮不好好学女红,但是回去的时候有偷偷学哦。”沈月娇对青娘微微一笑。   随即又看向沈月娇,一脸委屈,泫然欲泣,“妹妹和我时常腻在一起玩耍,对姐姐的底细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妹妹方才为何言语间吞吞吐吐处处透露出是姐姐窃取了你的绣品的意思?姐姐早就说过了我的绣工跟你差不多,你为何要如此,让大家都误会姐姐,还让祖母动怒。”   沈月蓉脸色煞白,连连摇头,“姐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沈国公收回目光,前两天夫人说起蓉儿这丫头时他还不太相信,毕竟一个十岁的丫头,又养在深闺,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却不曾想还真如夫人说的那样。   他的宝贝女儿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的,半点委屈都舍不得给她受,养的性子娇惯些,但也无伤大雅。   蓉儿在他眼里也是个温婉乖巧的女孩儿,他也常常跟女儿说要跟妹妹玩,现在想来,女儿跟她玩都不知道被算计了多少次,以前女儿哭闹他和夫人也只当女儿任性。   第二个对沈月蓉失望的人就是沈月祺了,他挺喜欢这个乖巧可人的妹妹的,可是这个妹妹欺负了他的亲生妹妹,他就怒火顿生。   赵氏也是个人精,见老太太想要发话了,适时把女儿搂在怀里,怜爱地拍着她的背,对沈月蓉道:“蓉儿,此事就算了,以后莫要如此了。”算是敲定了她想诬陷长姐的罪名,也体现出自己的大度。   “大伯母,我……不是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沈月蓉无从辩驳,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低下头,肩头微微颤抖,不一会就传出细细抽泣声,眼底满是恨意。该死的!沈月娇,我算是小看你了。   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哭了,不管什么原因,她也觉得宝贝孙女儿本意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可怜的孩子啊。   “好了,此事就算了,你们也回去罢,这样一闹腾我也乏了。”老太太装作一脸疲倦。   沈国公很不满母亲的徇私,方才娇娇被误会就怒不可遏,现在发现是蓉儿做的就一句话轻描淡写揭过,就连一句斥责都没有。   论在府中的地位,娇娇是嫡长女,在蓉儿之上,母亲真是老糊涂了,孰轻孰重分不清。   无奈之下,也只好带着妻儿及外甥离开静安院。   出了静安院,沈月祺宠溺地摸着妹妹的脑袋,“娇娇长大了,以前你总会用哭来解决事情呢。”   沈月娇抬头眨了眨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软糯糯地回道:“嘻嘻……哥哥,你也觉得娇娇方才表现不错吧?那都是子非哥哥教的。”   沈国公夫妻及沈月祺都把目光投向韩子非,韩子非做事沉稳,连娇娇这样的也能教得这般好,真是不简单。   韩子非有些惊愕,这件事他可没有教过她啊。   沈国公也好奇了,“子非怎么教你的?”   沈月娇回道:“子非哥哥说遇事要冷静,不能慌,就算心里有多愤怒都有冷静。况且那本就是我绣的,就更加不用慌了,只是觉得委屈而已。”   韩子非点了点头,他确实这样跟她讲过,不过她能运用得那么好也真叫人眼前一亮,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赵氏一脸欣慰,“娇娇变聪明了。”   “是啊。”沈国公也欣慰万分。   沈月娇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目光依旧清澈透亮,心里却笑得阴恻恻的。   妹妹,原来这样做真的甚是好玩呢,怪不得妹妹上辈子陪姐姐玩了一辈子呢,呵呵…… 第八章 歹念   老太太让下人都出去了,拉过哭的梨花带雨的沈月蓉,语气带着几分责备:“蓉儿,这次的事,你怎么开始不说清楚呢?”   沈月蓉眼泪啪塔啪塔的掉,眼眶红肿,声音抽抽噎噎的,“祖母,蓉儿没有……蓉儿不知姐姐会女红,毕竟姐姐都是不学的,姐姐也没跟蓉儿说过她会,蓉儿便以为她就算没拿我的绣品也是拿了别人的。蓉儿想帮姐姐的,呜呜……”   老太太闻言,脸色一沉,这么说蓉儿是被她算计了。小小年纪就会算计妹妹了,果然,赵氏生的女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她外祖母一样。   老太太拉过她的小手,语重心长地叮嘱:“蓉儿啊,此事就算了,以后长点心眼儿。你以后还要嫁人,你还要靠大房的,不能因此就同他们恶交。”   真是可怜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她的远儿去的早,这孩子也不会这样事事要仰仗别人了。   “可是姐姐已经误会我了,祖母,我该怎么办?”沈月蓉眼泪婆娑,不安无措。   老太太看了就一阵心痛,拉她坐下与她细说。   有了老太太的指导,沈月蓉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下来。   这天,沈月蓉见他们似乎要外出的样子,赶紧迎了上来,“哥哥,子非哥哥,姐姐,你们这是准备出门吗?”   “嗯。”沈月祺不咸不淡地应着,对这个妹妹他是好感全无了,只是不撕破脸罢了。   沈月蓉满脸期待,“那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好久没和姐姐一起出去了呢。”   沈月祺看向自家妹妹,这还是要看娇娇的意思,不然这祖宗要是闹腾起来就惨了。   “好啊,既然妹妹也想去就一起吧。”   沈月娇微微一笑,仿佛过去的不愉快不曾发生。她真是佩服沈月蓉的厚脸皮,都这样了还能若无其事的贴上来,丝毫不觉得尴尬。既然她想装,做姐姐的怎好不奉陪到底?   沈月蓉诧异,她还以为还要服软大不了点几滴眼泪呢,没想到沈月娇那么快就答应了,看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沈月祺也有点诧异,不过妹妹向来忘性大,以前就这样,前一天和二妹妹闹过矛盾,第二天就又和好如初了。   马车不仅豪华,空间也不小,坐四个人也不会觉得狭窄。   三人有说有笑的,沈月蓉就被孤立了,很是尴尬。   沈月蓉就着他们停顿的时间插了句话,“姐姐,你什么时候学女红的啊?”   “哦,看到珠玉绣帕子的时候,一时兴起学了些。”沈月娇回答的滴水不漏。她确实跟珠玉学过,不过是学不好而已。   “姐姐,那天的事……”沈月蓉欲要解释。   沈月娇不甚在意地回道:“没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我们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沈月祺觉得自家妹妹没救了,明明知道人家前些天这样对自己,现在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韩子非视线一直在沈月娇身上的,这小人儿说的话他可不信,看她那狡黠的小眼神就知道了,娇娇许是经此一事成熟了很多,这样也好,不会缺心眼儿了。   沈月蓉还想说话,沈月娇已经转头和韩子非聊上了。   沈月蓉脸色微微一沉,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同样是表妹,韩子非只对沈月娇好,对她却疏远得很。   一路上,到了街市,就找了个地方停放马车,四人在街上逛。   “姐姐,你看那个面具真好看。”   “姐姐,那个人好厉害,竟然能用一根木头雕刻出一个人来。”   “姐姐,你看看这个……”   ……   对街上这些新玩意儿沈月娇却无甚兴趣,毕竟她上辈子就已经见识过了。   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沈月娇提议道:“走了那么久也累了,前面有家茶楼挺不错,平时人挺多的,我们先去那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几人都没意见,前往茶楼时在拐角处前面一阵慌乱,一群人涌了过来,几人一时间分散了,只有沈月蓉紧紧拉住沈月娇的手。   原来是前面一匹马发疯,四处乱撞。   沈月娇被她扯着得难受,还被人乱撞,好几次险些摔倒。   “你,你先放手。”沈月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姐姐,我,我害怕。”   沈月蓉满脸惊慌,把沈月娇当成救命稻草,拽得更紧了。   沈月娇和沈月蓉两个体积小,一下子被人推了出去。   看着慌乱的人群,沈月蓉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看着沈月娇娇美可爱的小脸,心一横,趁慌乱之际,借了力将沈月娇甩了出去。   “娇娇!”   “妹妹!”   “姐姐!”   沈月娇被甩在地上,还未爬起来,马匹疯马的马蹄就要踏在她身上,她瞬间惊恐万分。   她这是又要死了吗?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完成呢。   沈月娇既绝望又不甘地闭上眼睛。 第九章 真相   马蹄没有踏在沈月娇身上,反倒是被人推了一把,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还有周围人的抽气声。   当她睁开眼时,旁边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有血迹。   “子非哥哥!”沈月娇震惊无比,慌张地爬到他身边抱着他,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眼泪就唰的掉下来,“子非哥哥,你怎么样了?”   韩子非眼皮很重很重,身体很痛,但听到小姑娘的哭泣声,费力地睁开眼,“娇娇,别……别哭……”想要抬起手帮她擦眼泪,却终究无力抬起,眼眸也合上了。   沈月祺和沈月蓉这是也匆忙赶过来。   “子非,子非?”   沈月祺紧张唤了两声,见毫无反应,又探了下鼻息,还有呼吸。   他也来不及安抚正在哭泣的妹妹了,虽是读书人,可到底是将门出身,抱起一个人也很轻松。   马车就在附近,沈月祺抱着一路他跑过去,把他放上去后,又对沈月娇说:“娇娇,你先跟子非回去让府医看着,哥哥去找父亲进宫请太医。”   沈国公进宫带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过来为韩子非诊治。沈国公夫妻,沈月祺、沈月娇以及沈月蓉都在神色紧张地侯着,等着里面的消息。   经一下午的竭力救治,两位老太医满头大汗地出来,其中一位太医说:“韩公子断了四根肋骨,内伤严重,伤及肺腑,内脏出血,幸好之前有府医施针封锁几处重要穴道,否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只是命虽然暂时保住了,能不能醒过来得看他的运气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只要先保住命就好,一切都还有希望。   太医写完药方,沈国公就亲自去送两位老太医。   现在都傍晚了,赵氏看几个孩子都累坏了,道:“你们先回去吧,特别是娇娇和蓉儿,你们还小,早上到现在怕也是没吃过东西,先回去吃点东西吧,明天再来看你们子非哥哥。”   “那……那蓉儿先回去了,若是子非哥哥醒了,大伯母可要叫人通知一下蓉儿哦。”沈月蓉白着一张小脸,不知道是被今天的事吓坏了,还是被饿坏了累极了。   赵氏吩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把沈月蓉送回去,又准备让儿子把女儿送回落雪苑,却瞧见女儿哭了。   赵氏连忙把女儿搂进怀里,柔声安抚:“娇娇别哭,子非不会有事的。明天啊,你子非哥哥就会睁开眼睛看你了。”   沈月娇抬头,一脸悔恨,“娘,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娇娇,这不怪你,就算再来一次,子非还是会这么做的。”沈月祺摸着妹妹的头,今天那灵魂一幕他现在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子非练过武都昏迷不醒,若是他这娇娇软软的妹妹……还会有活命的机会吗?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沈月娇推开母亲,倒退两步,嘴里就念着这两句话。   脑海里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当时场面混乱,沈月蓉拽着她,后来,后来她对自己笑得狰狞,然后她就摔了出去。虽然沈月蓉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可她还是捕捉到了。   “娘,哥哥,如果……如果我没有带着沈月蓉一起去就好了,我早该听子非哥哥的话,离她远点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说完,沈月娇重新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赵氏被女儿这样一哭,本就慌乱的心现在更是慌得不行。   倒是沈月祺听出了点苗头,“娇娇,你说不该带蓉儿,是什么意思?”   沈月娇抬起头来,泪眼朦胧,魔怔了似的说着:“是她,是她将我推出去的!我都看到了,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啊!”   赵氏与沈月祺闻言,震惊不已。他们只是觉得沈月蓉有心机,没想到竟然如此歹毒,想要置娇娇于死地,娇娇同她无冤无仇还是姐妹关系,她怎么下得了手。   这一下午,沈月蓉都跟他们待在一起,那脸上的紧张难不成都是装出来的?如果是的话,真是太可怕了,十岁的女孩儿竟如此深沉。   沈国公刚回来就听到沈月娇说的话,疑问道:“什么是她?”   沈月祺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跟父亲说一下。   沈国公听后震怒不已,“这歹毒的丫头,若不是有子非,娇娇就没命了。”说完,抬步就要走。   沈月祺连忙拉住父亲,“爹,您现在就算要去找她也没用,我们没有证据,就算闹到祖母那里,祖母也只会说是娇娇诬陷她的,毕竟他们前两天才闹了不愉快。”   听了儿子的话,沈国公冷静下来。那恶毒的丫头有老太太护着,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此事他们也只能暂时忍着,只盼望子非早日脱离危险。   赵氏怀里一沉,下意识抱住,这时沈月娇已经晕了过去。   “娇娇!”赵氏一声惊叫。   “祺儿,快去找府医。”沈国公说罢,抱过女儿,大步流星地往落雪苑的方向走去。   府医来看过,说是受惊过度,又饥饿劳累了一天才会晕过去的,醒来吃点东西就没事了,几人才放心下来。 第十章 撕破脸   沈月蓉回去后,阴沉着脸,手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快要陷进肉里去。   “沈月娇,你怎么就那么好命呢?子非哥哥竟然奋不顾身地救你。”   她本想把沈月娇推出去,让她就此丧命,到时候她就是国公府的唯一的小姐了,沈月娇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虽然韩子非对她远远没有对沈月娇那么好,但是她从未想过伤害他,他现在身受重伤她还是有点担心的,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二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老太太派了丫鬟来让她过去,沈月蓉收拾好情绪,一脸疲倦的模样去静安院。   老太太见孙女儿一脸倦容,苍白着脸,心疼极了,“蓉儿,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沈月蓉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当然,她没有说是自己把沈月娇推出去的。   “又是这丫头惹的祸,姑娘家家的老是往外跑,还带着两个哥哥出去,幸好救她的不是祺儿,不然……”老太太对沈月娇的讨厌又深了几分。   原本都是自己的孙女儿,老太太不该如此才是,只因沈月娇长得像赵氏,赵氏又长得像她母亲,那个女人上课她丈夫的心,从未正眼看过她……怎叫她不恨?   儿子以死相逼,娶了她仇人的女儿,又护得跟什么似的,她若是对那赵氏不好,儿子准会跟她闹。   为了儿子,为了唯一的孙子,她也只能咬牙接受这个女人在府里。只是那女人的孩子还欺负她的宝贝孙女儿,她真是越来越不喜了。   沈月蓉宽慰道:“祖母,子非哥哥会没事的,您别担心。”   “那就好。”老太太淡淡的回了句。   韩子非的死活她可不担心,死了不过是少一张吃饭的嘴罢了,韩子非的母亲是个小妾的女儿,韩子非也不是她的亲外孙。   ……   翌日。   沈月娇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仓促地用了早膳就去看韩子非了。   问了韩七昨晚的状况,得知韩子非昨晚一直昏迷,还发起高烧,半夜时分太医才来瞧过,到了早上体温才降了下来,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沈月娇坐在床边,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任由你怎么唤他都毫无反应,她宁愿躺在床上的是她。   忽而,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沈月娇脸色一沉。   沈月蓉!你还好意思来?   沈月娇快步走出去,开了门,就看见沈月蓉那张略带憔悴的脸。   沈月娇冷声问:“你还有脸来?”   她阴沉着脸,眼神阴冷,小小的人儿就这样站在房门口,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丝毫不像一个十岁的女孩儿。   沈月蓉怔愣片刻,目光带着不解,“姐姐,你,你怎么了?”   沈月娇悔不当初,“沈月蓉,我真是后悔啊,后悔昨天让你跟着一起出去。”   沈月蓉以为她将韩子非的事迁怒于自己,双眸瞬间蓄满泪水,欲哭不哭的模样,委屈到极了,“姐姐,你……你莫不是昨日被吓糊涂了?昨日子非哥哥是救你,不是救我啊。”   沈月娇双眼微微眯起,“沈月蓉,你昨天做的好事,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了?”   “怎么了?姐姐你别吓我。”沈月蓉眼里闪过慌乱。她是不是看到了?不会的,那时场面混乱,被人撞出去也正常。   沈月娇冷笑:“既然妹妹忘了,那姐姐就帮你回忆回忆。昨天,国公府的二姑娘心狠手辣想要谋杀长姐,趁乱将长姐推了出去。”   韩七一听,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月蓉,他虽然知道这二小姐心机重,可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竟然要谋害长姐。   沈月蓉脸色煞白,眼泪缓缓从眼眶滑落,声音哽咽:“姐姐,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   沈月娇走近沈月蓉,在她耳边幽幽地说道:“冤枉?妹妹,姐姐可是记得你当初的表情呢,那抹阴谋得逞后狰狞狠毒的笑意。”   沈月蓉惊恐万状。   沈月娇后退一步,冷声道:“沈月蓉,此后我与你誓不两立!你最好还是祈求子非哥哥早些醒来,若是子非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姐姐,你……我知道子非哥哥受伤你很难过,可你不能因此迁怒与我,更不能如此冤枉我。”   沈月蓉仍然抱着侥幸,不肯承认昨天做了那样的事。   “妹妹,事到如今你也没必要再在我这儿演戏了,日后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姐姐也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呢。”   发生了昨天的事,沈月娇也不想再跟她演好姐妹的戏了,干脆撕破脸皮,免得这张脸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悠恶心自己。   虚伪的面具被撕破,沈月蓉恼羞成怒打道回府。   沈月娇,你要跟我公开对立了么?   “小姐,方才您和二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昨天的事真的因二小姐而起的?”韩七见沈月蓉走了才问。   沈月娇点了点头,“嗯,是她。以后她还来你只管打发了她便是,但也不要和她起正面冲突。”   “可是,事情这样就算了吗?”   大小姐可是国公爷的亲生女儿啊,亲生女儿差点被二房的孤女害死,不做点什么惩罚之类的吗?   “如今没有证据,搞不好会被她反咬一口。”沈月娇回道。不过爹爹和娘亲虽然表面上不会对她怎样,背地里可不好说。 第十一章 喂药   “韩七,让我来吧。”   沈月娇接过碗,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不由拧了拧眉,若不是因为救她,子非哥哥又怎会受这样的苦?   “小姐,还是让奴才来吧。”韩七不放心道。   不是他不放心沈月娇不用心喂药,而且担心她不会,毕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人儿,哪里做过侍候人的活?   沈月娇不容置疑道:“我可以的,你先出去吧。”   韩七也只好听她吩咐,一步三回头,就想着小姐会叫她回来,没想到小姐连看都不看他一万。   等韩七真的出去了,沈月娇就开始发愁了,床上的人昏迷不醒,怎么张开嘴喝药?   她勺了一小汤匙药汁,放到韩子非嘴边,哄孩子一样哄着:“子非哥哥,乖,快点张开嘴。”   一说完她才发现自己犯傻,要是对方能听见她说话的话早就睁开眼了。   看着他有点发干的嘴唇,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沈月娇原本有点苍白的脸瞬间泛起可疑的红晕。   看了看禁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双眸紧闭的韩子非。沈月娇一咬牙,自己先喝了一口药汁,附身,双唇贴在韩子非的唇上,把药汁渡到他嘴里。   喂完一口,沈月娇像做贼一样看了看韩子非的反应,见他没有睁眼,就又用了方才的法子喂他,不一会儿就喂完了。   到了傍晚时,沈月娇依旧这样喂他喝药,只是被喂药的人却醒了。   韩子非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入自己口中,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见他那娇滴滴的小表妹正用嘴巴对着自己的嘴巴。   那嫣红柔软的唇瓣,虽然他一直觉得娇娇的唇色很好看,可是娇娇还小,他对她从未有过想一亲芳泽的邪念。   现在忽然亲上了,他的心就一阵悸动,心跳加速,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微微泛红,变得红润起来。   沈月娇专心喂药,可没有注意他的动静,等她喂完药,韩子非马上闭上眼睛。娇娇还是个小女孩儿呢,若是让她发现自己一直偷偷看着,指不定羞得躲着他了呢。   “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沈月娇搁下碗,见韩子非脸色泛红,一时间紧张起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才放心下来,见他脸色好转只以为是药效不错,估计不用多久就能醒来。   果不其然,沈月娇刚走,韩子非就“醒”来了。   沈月娇得知韩子非醒来,一路小跑赶过去看他,到了他的竹兰轩时已经气喘吁吁,满额细汗,拿出帕子胡乱擦了一下就进去看他。   “子非哥哥!”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娇娇,慢点。”韩子非侧过头,见她步履匆忙,担心她摔着了。   沈月娇到了床前,少年虚弱地躺在床上,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俊美的少年,便是病了都带着一种病态美,让人赏心悦目。   沈月娇坐在床沿,“子非哥哥,你觉得怎么样?还疼不疼?”   “不疼了。”韩子非回道。其实是很疼,连呼吸都会疼,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沈月娇撅着小嘴,“哼!你就哄我吧,肯定是疼极了,肋骨都断了怎么可能不疼。”   韩子非笑道:“娇娇,真的不疼,只要看到娇娇好好的就不疼了。”   “子非哥哥,你太傻了,你不该救我的,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差点就没命了?”沈月娇声音哽咽,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一滴滴晶莹滚烫的泪珠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的心一阵火热,同时又心疼。   韩子非费力地抬起手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水,“娇娇乖,别哭,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的。”你就是我的命啊,若是你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他八岁那年,父母染病去世,他被舅舅接到国公府,告诉他这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他母亲是国公府不受宠的庶女,外祖母对他的到来也是不喜的,他也不想接受旁人的施舍,想要离开。   可是当他想要向舅舅辞行的时候,辞行的话还未说出口,舅母就带着一个小团子进来了。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见了他,跌跌撞撞的向他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唤他:“子非哥哥,娘亲说娇娇又多一个哥哥陪娇娇玩了,娘亲果然没骗娇娇。”   说完还在他脸上吧唧吧唧的一连亲了他好几口,糊了他一脸口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小团子问他:“子非哥哥,你会不会陪娇娇玩啊?”   小团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眼神清澈透亮,好像自己若是不答应就是一种罪过,他下意识答应了。   就这样,他就在国公府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年。这七年里不是跟月祺一起读书就是跟小团子玩。   舅舅、舅母待他若亲子,有什么好东西,只要月祺有的,就不会少了他的那份,甚至比关心月祺还要关心他。   方才听韩七说,昨晚他发起高烧,舅舅舅、母守了他一夜,直到清晨退烧了才离开的。 第十二章 反抗   静安院。   过几天就是安王妃的寿宴,安王虽然只是个闲散王爷,但他是皇上的叔叔,当年辅助皇上登基,有从龙之功,很得皇上重视,国公府自然要去给王妃祝寿的。   按照赵氏的意思肯定不会带沈月蓉去的,一个要取自己女儿性命之人,她还会带她去那么重要的场合,让她结识更多上流社会的人?   老太太目光冷淡,隐隐带着怒意,“老大媳妇儿,你是当我这个老太婆是死的吗?”   “儿媳愚钝,不知母亲这是何意?”赵氏明知故问。   她自然是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安王妃寿宴,她却没通知沈月蓉做好准备,显然就没想过带她去,老太太是在责怪他呢。   老太太愠怒道:“我现在还活着,你就开始欺负蓉儿了,我若不在了,蓉儿怕是被你赶出国公府了吧?   蓉儿是二房的血脉,我也不指望你对她视如己出,但国公府小姐该得的也不能少了蓉儿的。如今国公府是你掌家,望你做事不要有失公允。”   “欺负?”赵氏抬眼看了沈月蓉一眼,目光凌厉,“母亲何不闻言她到底做了什么?”   沈月娇忽然被这个强势了不少的母亲吓了一跳。   她的母亲一直都是温婉柔弱的,老太太为难她她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没想到现在忽然强势起来,看来为母则强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子女受到伤害,再柔弱的母亲都会反抗。   沈月蓉也被赵氏凌厉的目光吓一跳,连忙收回目光,微微低着头,一脸委屈,“大伯母,您怎可听了姐姐的一面之词就认为是我做的?”   “就算是娇娇冤枉了你,可子非和月祺却看的一清二楚,不然也不能反应那么快去救娇娇。蓉儿,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次是关乎人命,念在你是二房唯一的血脉,这次也不惩治你了,只是下不为例。”   赵氏淡声回应,虽然子非和月祺没看到,但是只要是做贼心虚的人听了肯定声色俱变。   这不,沈月蓉脸色煞白。   老太太见状,便知这件事可能是沈月蓉做的,心里暗暗责怪她,但是也不能看着一手带大的孙女儿出事。   “老大媳妇儿,当时场面混乱,许是看错了,蓉儿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赵氏显然不买账:“母亲要这么偏袒她,儿媳也没办法。”她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怒火。   老太太怒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母亲,若是差点出事的是蓉儿,是娇娇将她推出去的,母亲也会如此偏袒娇娇么?”   赵氏对老太太是彻底寒了心,以前她为难自己倒也罢了,毕竟是夫君的母亲,自己收点委屈没事,不能叫夫君难做。可是现在,老太太竟然纵容要害女儿的凶手,她忍不了。   老太太正义言辞:“无论谁犯错都不能偏袒,若是娇娇真的做了自然严惩,蓉儿也不例外。”   “那便请母亲惩治蓉儿,小小年纪不学好,犯了错还狡辩,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   一道带着几分威严几分愠怒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众人寻声而望,只见沈国公严肃着脸,不容置疑,态度强硬的模样。这次,他真的对母亲失望了,他的母亲何时变得是非不分了?   沈月蓉这下才真的知道害怕了,若是大伯父这样要求,就肯定是坐实了她残害长姐的罪名。   她连连摇头,声泪俱下,向老太太求助:“祖母,蓉儿没有……蓉儿真的没有,姐姐对蓉儿那么好蓉儿怎么可能这样做?”   老太太见状也是心疼极了,可是儿子自己确定的事,她无论如何也要惩罚她,不然就失了儿子的心了。   老太太无奈之下只好看向儿子,希望他不要再追究此事了,毕竟沈月娇也只是有惊无险。   “妹妹说没有?那便没有吧,只是你我姐妹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沈月娇勾唇一笑,带着几分嘲讽。   沈月蓉闻言,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果然祖母就是她的护身符,便是证据确凿又如何?祖母都能护着她。   正当沈月蓉开心不到片刻,沈月娇又对父母亲说道:“爹,娘,此事就算了吧,罚了妹妹伤的是祖母的心,祖母信佛,不如以后就让妹妹呆在佛堂为祖母抄写经文?我佛慈悲,妹妹诚心改过的话,佛祖是可以看得到的。”   看似求情的话,其实是把沈月蓉打进地狱。以后就在佛堂抄写经文,这与日后常伴青灯古佛有什么区别呢? 第十三章 进佛堂   “母亲,依我看就这样吧,蓉儿日后就在佛堂抄写经文,为母亲诵经祈福。不然,就公事公办送衙门吧。”沈国公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大伯父!”沈月蓉失声叫道。   沈国公凌厉的目光往沈月蓉这一扫,似是带着一股狠戾的杀气,把对方看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就连傍边的老太太也是一阵心惊。   到底是上过战场杀人无数,煞气尽放就是身边的人也会被吓着,平时对着家人他都是收敛了煞气,加上他颇有才学,乍一看还真以为他是个读书人。   沈国公挥袖离去,赵氏和沈月娇紧跟其后。   一切尘埃落定,沈月蓉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唇,垂下眼睑,掩盖住浓烈的恨意。   老太太轻轻将宝贝孙女儿搂紧怀里,慈爱地安抚着:“蓉儿啊,这次祖母也护不了你了,即日起你便搬到佛堂去吧,等你大伯父消了气祖母再给你说说情。”   沈月蓉真的搬去了佛堂,阖府上下都觉得奇怪,二小姐才十岁的年纪就进了佛堂。   有些精明的下人还是摸出了点苗头,表少爷受了重伤,大家就明显感觉到几个主子冷落二小姐了,表少爷的伤估计是跟二小姐脱不了干系,若是无意的肯定不会进佛堂。   佛堂隔壁有一间房,本来是空着的,现在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沈月蓉。   久无人居的房间虽然偶尔有人清扫,但还是散发着一阵霉味。   昏黄的烛光下,沈月蓉坐在圆凳上,原本看似柔弱的身子,腰板却挺得笔直,似乎是故意挺直腰杆的。   柔美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扭曲起来,双目含恨。   “二小姐,这是老夫人派人送来的,您还是先迟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体。”   贴身丫鬟云儿倒是对她忠心耿耿,沈月蓉如今都这般田地了还关心她的身体。   沈月蓉冷冷一笑,“我如今都这样了,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还要什么好身体?是我小看了沈月娇!”   该死的沈月娇,若是她当场被马蹄踩死,自己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进了佛堂,什么首饰都不能带了,只能穿着素衣,每天抄写经文。   云儿宽慰道:“二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夫人最是宠爱您了,等国公爷消了气,老夫人就会放您出去的。”   十三岁的云儿到底比沈月蓉年长三岁,又经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调教过,比沈月蓉沉稳了许多。   “出去?”沈月蓉这回思绪慢慢回笼。   云儿回答:“是啊,您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老太太怎会让您一辈子呆在佛堂?”   沈月蓉这才缓缓拿起筷子用膳,美味佳肴,食之无味。   为了预防沈月蓉背后搞小动作,沈月娇让珠玉在佛堂了安排了自己的人,监视着沈月蓉的一举一动。   几日后,那人汇报说沈月蓉这几天都在抄写经文,也没有走出过佛堂,贴身丫鬟云儿对她忠心耿耿,老太太也去看过她。   珠玉问:“小姐,那边还要不要继续盯着?”   沈月娇淡声回道:“继续盯着吧,不要放松,才几天而已。”她就不信沈月蓉会一直那么安分。   沈月蓉,好好享受吧,姐姐对你可仁慈着呢,至少,现在每日都能看到太阳,姐姐上辈子可是半辈子没见过太阳呢……   ……   那厢,韩子非断了肋骨,没个两三个月好不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可以下地。   沈国公担心他学业会落下,毕竟明年就春闱了,但是孩子身体还没好,现在都十一月初了,明年二月就要考了。   沈月娇窝在赵氏怀里,语气笃定:“爹,您别担心,子非哥哥一定会高中状元的!”   韩子非愕然,他虽然知道以自己的水平中进士是可以的,但是春闱有来自各地优秀的学子,他都没信心一定能高中状元。   “娇娇,你是不是我亲妹妹?你不应该说哥哥一定是状元郎吗?”沈月祺醋意满满地瞪了她一眼。   沈国公笑问:“娇娇就对你子非哥哥这么有信心?”   沈月娇笑眯眯道:“哥哥可是京都解元呢,肯定能高中状元的,而哥哥是京都亚元,会中榜眼的。”   几人听了她的话,忍俊不禁,这傻丫头,是该说她天真呢还是该说她井底之蛙呢?春闱才子云集,韩子非和沈月祺的才学虽然在京都数一数二,可是放眼全国谁敢说自己能把他们比下去?   沈月娇见他们只当她小孩子无知,她也没再说什么。   上辈子的时候,子非哥哥就是状元郎,哥哥是榜眼,那时国公府出了两个天才少年,风光无两。   家里出了两个天才少年,爹爹还手握兵权,上来巴结的人很多,其中还包括那无情无义之人,都是她瞎了眼,害得国公府被灭门…… 第十四章 来了娇客   十二月初,京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天也不停歇。   寒夜里,雪越下越大,就像柳絮被风吹起,纷纷扬扬地飘洒着。次日,大地就被雪覆盖了,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银装素裹。   竹兰轩。   屋内烧着炭,尽管外头雪茫茫一片,但也是暖和的。   沈月娇穿着雪色粉色的棉袄,抱着汤婆子坐在书案前,用软糯的声音读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身边的白袍少年听得很认真,不知是听她的声音认真还是在认真听着内容。   自从韩子非受伤后,沈月娇就不让他读书了,肋骨断了,就是起床都难受,读书那么累,还是她来代劳吧,她读他听。   其实韩子非倒是不担心科举考试的,中进士他是有把握的,纯粹是喜欢听身边人儿的读书声。   见人儿读的时间长了,声音也有点干了,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书案前,温声道:“娇娇,先喝点水。”   沈月娇轻呷了一口茶,香如幽兰,昧浓醇鲜爽。起初她是喜欢君山银针的,但最近受了韩子非的影响,也偏爱云雾了。   沈月娇搁下茶杯,歪着脑袋问他:“子非哥哥,离春闱只剩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了,看你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子非哥哥是胸有成竹吗?”   韩子非回道:“怎么说呢?是也不是。”   沈月娇不解:“什么意思啊?”   韩子非道:“估摸着也不会落榜,现在就是苦学,我也不会有多大的进步。”   确实啊,当一个人达到一定的水平之后,苦学数月其实也不会有多大的进步。反之,若是一个人水平不高,苦学数月可能会有很大进步。   沈月娇语气笃定:“子非哥哥肯定不会落榜的,子非哥哥会中状元的!”   “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韩子非莞尔一笑,心里甜着呢,小人儿这般相信他,目光中透露着崇拜。   沈月娇再次语气笃定回道:“子非哥哥那么厉害肯定能高中的!”   韩子非笑问:“娇娇,那子非哥哥跟月祺相比较呢?”   虽说问的不经意,但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也渴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月娇想也不想就回答:“自然是子非哥哥更厉害些的。”   韩子非噗嗤一笑,“小马屁精,若是叫月祺听见了看他不跟你急。”   沈月娇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子非哥哥肯定比她亲哥哥厉害,但是在哥哥面前肯定是说哥哥最厉害的。   沈月娇忽然问道:“子非哥哥,你觉得若是一个本就不安分的人忽然间安分守己,什么动静都没有,都说事出必有妖,你说她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沈月蓉的日常,除了抄写经文,就是刺绣,亦或是为老太太诵经祈福,简直安分得不像她了。   韩子非似乎知道她在说谁,回道:“她在佛堂里,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其实他也有派人暗中监视沈月蓉,她有什么小动作都被扼杀在摇篮里,只要舅舅不松口,沈月蓉就只能呆在佛堂里。   “那就让她永远都呆在佛堂吧。”沈月娇说这句话的时候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上辈子她在暗无天日的佛堂里呆了半辈子,这辈子就让沈月蓉呆着,既然上辈子她不杀自己,那这辈子她也不会杀了沈月蓉,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上辈子有个孩子作为精神支柱,而沈月蓉却没有,她倒要看看沈月蓉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韩子非闻言,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问出自己的疑问。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韩子非道:“进来吧。”   韩七推门进来,一阵寒意涌了进来,沈月娇略带不适地打了个寒颤,韩子非见状,责怪地看了一眼进来的韩七。   沈月娇问:“韩七,有什么事吗?”   韩七回道:“小姐,少爷,方才府上来了位娇客。”   “娇客?”沈月娇疑惑,“可有打听清楚来的是谁?”   韩七回答:“是老夫人的娘家的侄女儿,也是个年轻的姑娘,名唤张秀雪。”   沈月娇回忆了下,发现前世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老太太也没有娘家的侄女儿要来府上。   老太太娘家除却老太太父亲那一辈,如今也没人在京都为官,亲哥哥在苏州为官。   娘家势力不大,这也是为什么老太太只能逞口舌之快却不敢动母亲的原因。   但是母亲以前柔弱,不敢反驳,自从她差点被马蹄踩死,母亲在老太太面前才变得强势起来。   沈月娇又问:“可有打听到来意?”   “听说是来陪老夫人的,说是老夫人觉得闷,就让娘家的侄女过来陪着。”   陪老太太?沈月娇沉思。估计是沈月蓉进了佛堂,老太太想找个人代替沈月蓉吧。可是,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十五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次日。   家里来了客人,似乎也得老太太看重,不管怎样都是要去见上一见的。   沈月娇和沈月祺作为晚辈更应该去,沈国公也和赵氏一同去给老太太请安,顺便见一见这个表妹,而韩子非身体还没好所以不用过去。   到了静安院,进了屋子,就看到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年年轻姑娘,沈月娇行个问安礼之后悄悄打量着这表姑。   这位姑表年约十六七岁,如花似玉之貌,身材高挑,穿着月白色棉袄,面料是锦缎,裙裾上绣着几多梅花,绣工精细。头上戴着两支白玉发簪,耳戴一对珍珠耳环。这一身简洁而又大方的打扮衬托出她温柔婉约的气质。   老太太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哥哥,这位表姑又这般年轻,不会是嫡女,应该是个小妾生的庶女,还是个颇为受宠的庶女。   老太太这时没有像往日那样给人甩脸色,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拉过张秀雪的手向她介绍道:“秀雪啊,那是你表哥,旁边的是你表嫂,那两个小的是你的晚辈了,左边的是月祺,右边的是月娇。”   沈月娇不由多看张秀雪一眼,能得老太太眼青的,这位表姑想必有过人之处。   “早就在父亲那里听闻表哥战场上威风凛凛,从未打过败仗的,原以为是长得五大三粗之人,没想到表哥看起来倒像书生多一点。”   张秀雪上前向沈国公行礼,对沈国公说话时脸颊微微泛红,眸若秋水,似乎隐隐带着爱慕之前。   她出门时,父亲就跟她说了,姑母的意思是想将她许配给这位位高权重的表哥,她原是不肯的,毕竟年纪比自己大那么多,可是一想到对方的地位,嫁给这位表哥肯定比嫁给旁人要好,表哥后院干净,只有一位夫人。可是今日一见这位表哥丰神俊朗,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赵氏以及沈月娇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噌一声,同时对张秀雪多了一份敌意。   好在沈国公也没有多余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对着赵氏的时候却没有太多的话,只是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表嫂,赵氏对她也没有过多的热情,毕竟在家里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脱下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送给她当见面礼。   赵氏最不缺钱,也不缺贵重首饰。张秀雪在家里虽然受宠,可是看到着玉质上乘的价值不菲的手镯还是会眼前一亮的,但她也没有推迟,落落大方地收下,对赵氏道谢。   “表姑好。”   沈月娇兄妹也上前问好。   张秀雪也把早就准备好送给晚辈的礼物拿出来,送给沈月祺的是一方砚台,送给沈月娇的是一个亲手绣的荷包,虽然不贵重但也是用心了的,礼物看起来都很是精致。虽然送的礼物没有赵氏送的值钱,但也没有因此而露出羞涩难堪的表情。   因此,老太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连赵氏三母子也高看她一眼,乍一看,瞧着是个大方得体的。   张秀雪也是个读过书的姑娘,也能侃侃而谈,老太太见他们聊得不错,就把主场交给年轻人。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我也乏力,你们年轻人聊去吧。铭儿啊,秀雪刚来国公府,还不熟悉这里,你这做表哥的就尽地主之谊带她周围走走吧。”   老太太留下这句话就让身边的张嬷嬷扶着离开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沈月娇和沈月祺若有所思,不约而同地看向张秀雪。难怪会来陪老太太呢,老太太惯是看不上庶女的,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老太太这是要给他们老爹塞个女人啊,虽然爹爹三十多岁了,但仍旧丰神俊朗,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外头还有很多十多岁的姑娘想嫁给爹做妾呢。   沈国公给赵氏使了个眼色,赵氏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对张秀雪道:“表妹远道而来,夫君有事要忙,不如就嫂子陪你逛逛吧。”   张秀雪闻言,脸上的失落神色一闪而过,“如此,那就有劳表嫂了。”   赵氏陪着张秀雪在府上逛着,沈月娇兄妹俩倒是没跟着去,沈国公独自去了书房。   “娇娇,走吧,哥哥带你去堆雪人儿。”   沈月祺虽然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但是觉得妹妹还小,不想让妹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好啊。”   沈月娇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重生之后,为了不让家人看出她的异样,她就学会了装模作样这个技能。   上辈子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辈子估计是因为母亲变得强势起来了,老太太觉得压不住了就找个女人来给娘亲添堵。不过,依着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那么爱母亲,定是不会纳妾的。 第十六章 想吃痴心妄想   张秀雪来了国公府,长得漂亮,为人又和善,倒是得到很多人的喜欢,才不过几天时间,整个国公府都知道这个老太太娘家来的侄女儿温柔漂亮了。   张秀雪来国公府本就带着目的,再加上见了沈国公后心生爱慕,国公府也气派,苏州的家跟这里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若是将来她为表哥生个儿子,说不定还能被抬做平妻呢。所以,她对完成老太太交给她的任务就更上心了。   张秀雪以表妹的名义给沈国公送汤水,送荷包,见沈国公无动于衷,以为他不懂自己的意思,言语间更是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爱慕。   “原来表妹是想嫁人了?可惜我认识的朋友早已娶妻生子,怕是不适合表妹的。”沈国公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两天她时常以各种理由来找自己,夫人已经很不高兴了。   张秀雪愕然,“表哥,我……我……”他误会了?   沈国公继续问:“不过表妹放心吧,我会帮你留意的,不知表妹喜欢个什么样儿的?”   张秀雪红着脸看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表哥,我……我心悦于你。”   “表妹难不成不知道我已有夫人?”沈国公目光骤然一变,没了温度。   张秀雪被他骤然急转的态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低下头,卑微到尘埃:“表哥,我……我可以做妾的,只要能陪在表哥身边就好了。”   沈国公神色冷然,说话也不留情面:“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若有下次……表妹是个明白人,传了出去吃亏的还是表妹,日后熬汤送汤水这种活有下人,表妹是母亲请到府上的客人。”   “表哥……我……”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难不成你想闹的人尽皆知?”   张秀雪羞愤欲死地离开书房,一路上差不多是小跑着走的。   路过凉亭时,看到沈月娇,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孩儿抱着小手炉似乎在等人。看她穿着做工精致的粉色裙装棉袄,衣领处是雪白的绒毛,脚踏一双棉靴,鞋头还缀着一圈珍珠,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往那一站,看起来很是可爱。   都是女子,前面那个小姑娘出身高贵,被众人捧在手心宠着疼爱着。张秀雪眼里闪过嫉恨,又想起表哥方才说的话,让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表姑刚刚从爹爹那里回来?”   沈月娇迎了上去,明明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张秀雪闻言,脸色一僵,衣袖里的手暗暗握拳,不过一息时间,就平复了情绪。   “是啊,方才送点汤水给表哥。娇娇喜欢吃什么?表姑给你做好不好?”   沈月娇眸里带着戏谑,饶有兴趣地问:“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张秀雪笑着回道:“这是自然,只要表姑会做的。”   “我想吃……痴心妄想,表姑知道怎么做吗?”沈月娇似笑非笑道。   张秀雪闻言,脸色一僵,变得苍白。她,这个十岁的小姑娘都知道?   “表姑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沈月娇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目光锐利得似乎能穿透人心,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第十七章 想不出章名   “痴心妄想觊觎不是自己的东西,大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表姑是读过书的女子,应该知道一句话,宁做糟糠妻,不为富贵妾。”   张秀雪脸色难看得紧,嗤笑一声,“娇娇,你怎知我就是痴心妄想呢?表哥自然是喜欢我的。”   她倒是小看了这个小姑娘了,也是,大家出身的贵女哪里会是简单的?都是在京都世家子弟里勾心斗角长大的孩子。   “我爹若是喜欢你,早就纳了你了。表姑,晚辈在这里给你提个醒,你不过是祖母的一颗棋子罢了,到时候若是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父亲和祖母若是会因此闹不愉快的话,祖母可不会保你。”   “你胡说!”张秀雪难堪至极,死死咬着唇。   “像你这样的庶女,就算是出身世家的,京都也多着呢,至于选你,不过是有个亲戚的幌子罢了。”   张秀雪闻言,下意识沉思。姑母只说从父亲那里听闻她长得好看又知书知礼,想让她嫁到府上来,旁的却不曾说。   如今仔细想来,每次姑母听她说表哥无动于衷似乎都会露出怒其不争的表情。不过,若是姑母的利用,能让自己达到目的的话,便是利用又如何?   张秀雪离开后,身后便传来一道男声:“娇娇。”   沈月娇一转身就看到韩子非,正站在一仗外的假山处。方才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沈月娇脸色瞬间有点不自然,她在父母兄长及他面前,都是天真可爱的模样,忽然间有点心虚。   沈月娇快步走到他身边,“子非哥哥,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还没好,还是再病了如何是好?”   韩子非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娇娇懂事了很多,不过长辈的事我们也无需多管,舅舅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对那种人说道理也是说不通的。”   沈月娇疑惑地看着他,意在询问。   韩子非耐心解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要看透一个人,先看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承载着太多的欲望。而且,她在家再受宠,一个庶女也嫁不了舅舅这种身份的人,又有老太太帮忙,她又怎会放弃?”   沈月娇瞬间了然。她比韩子非多活了一辈子,想的事情也没有他全面。不过也是,她上辈子见过的阴谋诡计,虽然亲身经历,也是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发生的,最撕心裂肺的就是满门抄斩,孩子离世。   沈月娇问:“那应该怎么做?”   见这被众人保护在羽翼之下的小人儿对这些事有兴趣,韩子非愕然,不过也是愿意教的。   他喜欢的小姑娘,单纯可爱虽然很好,他也有能力护着,但是若他不在身边了她如何自保?   韩子非回道:“以后面对这种人,很多时候无需主动出击,以不变应万变。她总会出手,她出手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沈月娇又问:“若是对方不出手呢?”   “那便先发制人,不留余地。”   沈月娇闻言,又是一愣。若是他那时做到先发制人,不留余地,最后也不会惨死。到底都是她连累了他,若不是她,他又怎会改变自己做事的原则?   竹兰轩。   一个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的少年站在韩子非面前,一脸恭敬,等着主子下达命令。   韩子非淡声吩咐:“韩六,你去监视着老夫人和张秀雪的动静,她们若有什么计划,马上阻止。”   话音刚落,韩子非又道:“不,不必阻止,若有动作马上回来汇报。”   “是。”韩六领命离开。 第十八章 自作自受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宫里设了宫宴。   沈国公是一品重臣,府上的人自然是有资格参加宫宴的,所以府上除了沈月蓉,就连张秀雪这个最没资格的也被老太太带了去参加宫宴。   像张秀雪这种庶女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宫参加宫宴的,自从进了这气势恢宏的宫阙,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但她也不敢四处张望,只看眼前之景。   宫宴其实也很无趣,皇上说了开场话之后,跟重臣喝了几杯,基本上就让众臣及家眷欣赏歌舞,饮酒吃饭。   宫中是有很多美食,可是宫宴太多人了,很多都是御厨事先做好的,虽然在厨房里温着,可天气凉,本来温热的菜肴从御膳房端过来已经凉了。   不过这是皇上设的宴,要犒劳众臣及家眷,大家都很给面子,便是凉了也会吃一些。   张秀雪道:“等会儿,把这个放到酒里,别放错了,知道么?”   她跟前的小宫女惊恐不已,“这……这……姑娘,沈国公是我朝的功臣,奴婢不可害他性命啊!”   “这不是毒药,那是我表哥我会害了他不成?”张秀雪笑道。   这一幕刚好被如厕回来的沈月娇撞见,不得不说张秀雪是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在宫宴上欲行不轨之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月娇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国公已有醉意,因男女不同席,赵氏看着他似乎是醉了,想去照顾他,却又不好离开。   沈国公被他们劝了很多酒,是醉了,先离席出去透透气醒醒酒。张秀雪见状也出去了。   沈月娇低声对母亲道:“娘,你跟过去看看吧,爹爹估计是醉了。”   赵氏点了点头,叮嘱道:“好,你可别乱跑,知道么?”   这时老太太恰好和其他夫人在说话,也没注意到他们这些小辈的动静。   赵氏离开后很快就找到自家夫君,陪着他散步醒酒。   至于张秀雪,见赵氏先她一步找到沈国公,她心底暗恨,这是为他人作嫁衣了,自己这次错失了机会。   刚刚喝了许多果酒,现在觉得有些头晕,想到假山前面的八角亭休息一下,等会儿再回去。   只是,头晕的同时,也觉得浑身燥热起来,暗暗觉得不太对劲儿,就连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有些模糊。   忽然,似乎有个喝醉了酒的男子经过,那男子估摸也是个好色之徒,见那女子衣襟半敞靠在假山上,媚眼如丝,好不勾人。   借酒壮胆,美色当前,浑然忘却自己身处皇宫,拉过前面的女人进了假山……   当张秀雪回来时,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老太太露出满意的笑容。   沈月娇蹙了蹙眉,东西是张秀雪喝了,爹爹肯定不会帮她解的,到底是谁呢?   没过多久,沈国公和赵氏一起回来,看他们有说有笑的,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   老太太的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看向张秀雪,见她失魂落魄的,还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那是欢爱过后留下的……   张秀雪现在是恨极了,定是那位宫女不肯帮自己,把药下在自己喝的果酒里,让她自食其果。   可是此时她只能把牙打碎了往肚里咽,在那么重要的宴会上出了这种丑事,若是传了出去她估计就没命了。   回到国公府后,老太太厉声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姑母……我……我……”张秀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捂着脸委屈地哭了起来,她失了清白,而且还不知道清白给了谁,她以后该怎么办?   老太太怒其不争:“我让你抓住你表哥的心,你倒好,才进宫一次,就勾引了野男人,果然是风尘女子的种,下贱!”   张秀雪闻言,脸色煞白。她都已经这样了,姑母还要如此奚落她。真是老东西!   她心里好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前些日子,那个十岁的小姑娘来警告她,她还恼她,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兵行险着,现在她没用处了……   老太太脸色不虞,“过几天就收拾东西回苏州,让大哥给你找个人嫁了。”   “姑母……”张秀雪想要求情。   老太太厉声道:“怎么,难不成你这样还想给铭儿做妾?”   最后,张秀雪没有回苏州,那名夺了她清白的大臣是礼部侍郎,没过几天就上门提亲,纳了她为妾,估摸着是看在她是沈国公表妹的份上才对她负责的。   此事一出,沈国公大概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若是自己不小心着了她的道,要纳她为妾的人可就是他了。   为此,沈国公也去找了始作俑者老太太,吵了一架,母子间有了隔阂。   对于这个结局,沈月娇是很满意的,她还以为这张秀雪要花点时间才能弄走,没想到对方给了自己机会,还那么顺利。   以不变应万变。 第十九章 春闱   三年一度的春闱来临,沈国公夫妻及沈月娇一同把家里的两个学子送去贡院会考。   学子如云,有年轻的、中年的,甚至还有将近花甲之年的。这也是科举制度的一大弊端,活到老学到老是不错,可自己的一生都都用来参加科举考试实在太可惜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是这句话让多少学子放弃家庭的经营,一心读书盼望高中,将家交给妻子,让妻子纤弱的肩膀挑起家庭重担。家境优渥的人还好,家境不好的怕是越过越艰难。   只见有些进贡院的学子穿着一件洗白了的补丁点缀的棉袍,便是那些即将迈入花甲之年的也如此。   看来权力的诱惑是很大的,多少人说考取功名只为造福百姓,可又有多少人最后为了一己私欲鱼肉百姓?   前世时,难怪他也如此,算计了自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个女人远远比不上男人对权力的渴望。   赵氏见女儿出神地看着那群学子,问:“娇娇,在想什么呢?”   沈月娇回过神来,“娘,权力真的有那么诱人么?”   沈国公笑问:“娇娇为何这样问?”   沈月娇望向一些年纪大的学子,“爹,娘,你们看那些学子,有些人那么大年纪了还在考功名。”   沈国公既不认同也不否认她的观点,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瓜,回道:“娇娇,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很多人为了自己想要的还会穷极一生不择手段。   那些学子,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高中,即使多次名落孙山,他们之中有很多不是因为功名利禄而读书,有的只不过是不甘而已。”   春闱九天,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   九天集中精神答题,绞尽脑汁,耗尽体能。九天下来,有不少学子是被人抬着出来的,走路的也有很多脚步虚浮相互搀扶着出来,苍白着一张脸。自然,也有体魄强健的,只是脸色不好,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比如国公府的两个学子。   韩子非与沈月祺远远就看到他们,步履匆忙地走到他们跟前。   九天下来他们都整个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但精神状态比起其他人已经算好的了。   “好,回家吧。”   沈国公慈爱地笑了笑,并不问他们考的如何,他们还小,就是不中以后再考也没事,就算不考,以他的权力,也能在朝中给他们俩找个实缺。   沈月娇放开挽着母亲的手,移步到韩子非身边,关切地问:“子非哥哥,你还好吧?”   韩子非还没回话,旁边的沈月祺就没好气道:“小白眼狼,真是白疼你了,你亲哥哥在这呢,也不见你问候一声?”   他从小到大和韩子非唯一争过的东西便是争宠,自己那娇娇软软活泼可爱的妹妹,事事都以韩子非为先,他这当亲哥哥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好。   沈月娇顺着他的意思,从善如流地问:“哥哥,你还好吧?”   沈月祺嘴角一抽:“……”表示不想理她。   沈月娇委屈地噘着小嘴告状:“娘,哥哥不理我。”   沈月祺:“……”   赵氏柔声道:“好了,别闹你哥哥,你哥哥累了,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再说。”   沈月娇轻哼一声,小手就拉住韩子非的袖子,与他并肩而行。   韩子非眼角余光一直都在看身边小人儿带着许些婴儿肥的侧脸,若不是有人在,他还真想捏一下。   回去的时候,沈月娇把亲哥哥赶下马车,自己和韩子非一辆马车。   沈月娇问他:“子非哥哥,你觉得考的怎样?试题难不难?”   韩子非回忆一下试题,回答:“还行。”   沈月娇笑眯眯道:“子非哥哥,你肯定考的比那群老头子要好。”   韩子非笑问:“如果我落榜了呢?”   沈月娇笃定道:“不会的,子非哥哥会中状元的。”   韩子非没有回话,看着小人儿如此笃定的模样,觉得有点怪异,她一直笃定自己会是状元郎,月祺会中榜眼,好像她本就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一样。   许是她希望他们都位例一甲吧,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便努力,争取殿试的时候脱颖而出。就连月祺,听了她的话,都比以前努力了很多,不愿意让妹妹失望。 第二十章 是你……   会试放榜那天,京都也是炸开了锅,这时到时候的殿试一甲大家似乎都能知道结果。   第一名韩子非,第二名沈月祺,第三名是个叫江阳的学子,不是京都人士。   现在京都的大街上都是学子,有春风得意的,也有灰心丧气。   春风得意的将会是天子的门生,留在京都,准备四月份的殿试,而那些灰心丧气的只好收拾包袱回家,寒窗苦读,三年后再来。   到了四月初的殿试,由皇上出题亲自监考。考完后选出最优秀的十名考生的卷子呈给皇上,由皇上圈出前三名,其余二甲三甲名次由考官评出,赐二甲“进士出身”封号,赐三甲“同进士出身”封号。   殿试前三名也被众人估摸对了,就是之前会试榜上的前三名。沈国公府出了两个天才少年,如今一个中了状元,一个中了榜眼。   官爷来报喜时,国公府阖府上下一片欢喜,最开心的莫过于赵氏了,家里的两个孩子成才了,这两个孩子的年纪比别人小,考出来的名次却比他们好。   赵氏开心得把沈月娇搂进怀里,连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娇娇,没想到你的预言竟然成真了,你哥哥和子非都中了。”   沈月娇眉眼带笑,“娘,哥哥和子非哥哥从小就有神童的称号,科举考试也是难不了他们的。”   赵氏忽然回忆起往事,当做玩笑说与女儿听,“娇娇啊,娘嫁给你爹的时候,还以为以后孩子也会是一名武将呢。   所以在怀你们的时候一直都在念书给你们听,就怕你们以后从戎整天为你们担惊受怕的,没想到你哥哥对舞枪弄剑没兴趣,反而喜欢读书,而你又是个女孩儿。”   沈月娇闻言,怔愣片刻,没想到娘亲以前是这样的。   “那爹爹估计是遗憾的,两个孩子都不能继承他的衣钵。”   赵氏噗嗤一笑,“可不是么?后来子非来了,还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殊不知他只是跟着习武强身健体,也读兵书,但还是同祺儿一起念书考功名去了,他还跟我抱怨过呢。”   韩子非文从文不从武。记得前世的时候她还问过他呢,他只是笑而不语。   状元郎游街那天,沈月娇也出去观看了,珠玉、巧玉两个贴身紧张兮兮地跟在身边,街上人流多,担心她磕着碰着了。   新科状元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又俊逸,听说还是国公府出来的人,人们纷纷出门观看,街道两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那少年一袭红衣,骑着高头大马,俊逸非凡,看的那些姑娘妇人都红了脸,纷纷道:“这状元郎长得可真俊啊,不知哪位姑娘有福气嫁了他呢。”   “可不是么?不过啊,我们是不用想了,这状元郎出自国公府呢,要世家贵女才配得上。”   “状元郎可是连中三元啊,小小年纪学问就那么好,日后肯定能有大作为。”   沈月娇看着那风光无限的少年,与有荣焉地笑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那少年看到了她,嘴角上扬,朝着她笑。霎那芳华,惊艳了时光。   看着身边的姑娘那好似要吃了他的目光,沈月娇忽然间就有些吃味了,好好的游街他笑什么笑!   离开时,沈月娇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有一好心人及时扶住她。   “小姑娘,你没事吧?”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男音,沈月娇猛地一抬头,眼前之人映入眼帘,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动了动嘴唇。   “是你……” 第二十一章 何时提亲   沈月娇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个俊朗的少年,却愣是吓得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各种情绪与痛楚糅杂在一起,连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着,垂眸,恰好掩饰住眼底的恨意。   她前世的丈夫,定远侯世子——张成泽!   小姑娘长得很美,可张成泽此刻却无心欣赏美人,反而被她苍白如纸的模样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撞疼你了?”   珠玉和巧玉看到自家小姐脸色极差,脸色一变,目光齐齐看向罪魁祸首张成泽。   见张成泽似乎想靠近,巧玉二话不说就挡在沈月娇面前还不忘伸手扶着她,“我看就是你撞疼了我家小姐了,你看我们小姐疼的脸色都白了!”   张成泽闻言,连忙致歉:“我……抱歉,小姑娘,是我的不是,不该走路不看路,我带你去医馆让大夫瞧瞧吧。”   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般娇弱不胜,不过也是,大户人家里面娇养着的女孩儿都娇滴滴的。   端看她两个丫鬟的穿着打扮都比得上普通人家的小姐了,而这位小姑娘更是精贵,穿的戴的都像是精心为她打造的,绝非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   沈月娇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的情绪,语气轻缓,尽量是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珠玉,巧玉,我们回府吧。”   小姑娘的声音娇娇糯糯的,是张成泽这种在经常呆军营里的人鲜少听见的,便是见过的小姑娘也没有她的软糯又甜甜的。   张成泽道:“小姑娘,还是在下先带你去医馆瞧瞧吧,若是撞坏了那里,就是在下的罪过了。”   沈月娇面无表情地回道:“不必了,我没事,公子不必担心。”   张成泽又道:“那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在下改日登门致歉。”   沈月娇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带着两个丫鬟转身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再多看他一眼跟他多呆一刻她都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掐死他。   张成泽看着小姑娘这就走了,有点疑惑,但又不好追上去,怕唐突的人家小姑娘。不过想想也是,人家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儿,对陌生人也是怀着警惕之心的,怎会轻易自报家门?   珠玉担忧地问:“小姐,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撞疼了?”   沈月娇轻轻摇头,“没事。我们回府吧,此事也不要说出去。”   “小姐,可是……”   “嗯?”沈月娇抬眸,面无表情,颇有威严。   珠玉和巧玉对视一眼,觉得自家小姐今天很奇怪,但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只管听就是了。   沈月娇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子,看着外头热闹非凡的大街,眼神空洞。张成泽,是她上辈子痛苦的源头,一切悲剧发生的源头,还有沈月蓉。   她紧紧抿着唇,樱唇都快要抿成一条直线了。张成泽,沈月蓉,这辈子,我就是你们痛苦的源头……   当天晚上,沈月祺与韩子非都被沈国公叫到了书房。 第二十二章 情敌出现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一转眼就已经是三年后了。   沈月祺与韩子非因解决了无数案件,包括以前堆积下来的陈年旧案,能力卓绝,升职也快。   短短三年时间,沈月祺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而韩子非也做了刑部侍郎,刑部尚书也快致仕了,另一个侍郎虽然资历深,可能力却远不及韩子非,依照皇上对他的喜欢,如无意外,下一任刑部尚书就是他了。   两个十九岁的青年,家族背景好,有才华有能力,还俊美无双,成为京都一众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婿。   而沈月娇也十四岁了,到了议亲的年纪,因着容貌出众,出身高贵,也是一众世家子弟的最佳择偶之一。   沈国公府因这三个孩子,门槛都快要被媒人踏破了。   沈月娇和韩子非,赵氏和沈国公倒是不担心,他们有意让韩子非做自己的女婿,这两个孩子感情一直很好,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怎样。   反倒是沈月祺,似乎现在也无心婚事,一心扑在那些案件上。   “子非哥哥,你回来啦!”   韩子非一进落雪苑,就看到那抹浅蓝色的身影向往自己的方向扑来。   那小人儿穿着一套浅蓝色的袄裙,步履轻快,体态轻盈,乌发衣袂随风而动,身上佩戴的晶莹温润的玉佩叮当作响。   韩子非快步上前,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待稳住她的身子才放开。   这三年时间,小人儿长高了很多,婴儿肥的小脸也张开了,由小女孩儿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韩子非伸手捋了捋她耳边微乱的秀发,声音里带着宠溺与无奈:“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沈月娇笑嘻嘻地回道:“摔倒了就爬起来啊,不过子非哥哥会让我摔倒吗?”   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唇角上扬,歪着头看他。   韩子非遵从自己的内心回答:“不会。”就是会摔倒,那他也会给她垫背的。   沈月娇一脸期待看着他,“子非哥哥,你今天休沐,我们上街好不好?这回我保证不乱跑了。”   上回带她出去,沈月娇一时贪玩,差点就被人抓了去青楼,幸好发现及时才幸免于难,因此,沈月娇也被赵氏关在家里三个月了。   “好。”韩子非答应得爽快,他这次就是想带她出去走走的。   京都是全国的政治中心,也是最繁华的一座城,繁华如织,是牢笼也是天堂。   街上不一会儿就会有一辆豪华马车经过,就是老百姓也不会太贫穷,起码在这机会多的繁华地带总不会饿肚子。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小贩的叫卖声,商铺的吆喝声也不绝于耳。   沈月娇与韩子非这样一对郎才女貌的人儿走在大街上也是回头率百分百。天启王朝与其他国家相比较,民风还算开放,至少年轻男女一起上街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女孩子都喜欢珠宝首饰,沈月娇也不例外,与韩子非一同进了珍宝阁。   这珍宝阁是京都最好的最时尚的首饰,受到京都一众贵女、夫人的喜欢,客流量也是非常大的。   掌柜的一看进来一对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女,马上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公子,姑娘,不知二位想要看点什么首饰呢?”   若是换一家店,人家掌柜的都问要买什么,这里却是问看什么,一字之差,马上就凸显出不同。   “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耳环拿出来。”   掌柜一听,笑逐颜开,马上去取新做好的那对耳环。   沈月娇一看到那对耳环就心生喜欢。那时一对珠玉耳环,耳环的钩子纯银打造,还刻着简约的花纹,坠下来的是两朵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的白梅,被两颗珍珠夹在中间,这两朵白梅雕琢得非常精巧,小小的一朵。   沈月娇看耳环期间,韩子非也去看玉佩,听着掌柜吹嘘着那个是最近流行的款式。   韩子非一眼望去,没有能看得上的,刚想跟掌柜的说定做,话还没说出口,就传来一道女音。   “韩大人,你也在这?”   韩子非抬头,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气质温婉,容色照人的绝色姑娘,正浅笑嫣然地看着自己,眼底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是高首辅的孙女儿——高婉柔。   韩子非神色冷淡,不咸不淡地唤一声:“高姑娘。”   他这不冷不热的反应,也在高婉柔意料之中,韩子非对谁都这样,祖父也说他对同朝为官的大臣态度虽然温和,但也让人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姑娘的话温和都算不上了。   高婉柔看了一眼韩子非旁边各色各样的玉佩,问道:“韩大人这是在看玉佩吗?”   “嗯。”韩子非淡淡的回应,隐隐带着不耐烦,鉴于对方是高首辅宠爱的嫡孙女,他也只好应付着,官场上就是有那么多的无奈,有些人便是不喜也不可当面得罪。   高婉柔刚想说话,韩子非身边忽然就多了个少女。   少女正拉着他的袖子,笑得娇美动人,那灵动而有生气的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也溢满了笑意。   随即,软糯好听的声音响起:“子非哥哥,你看看,这对耳环好看吗?”   韩子非目光落在那对做工精致的珠玉耳环上,又看了看小人儿,颜如舜华而又不失灵气,这一对精巧的耳环跟她的气质也般配。   韩子非扬唇浅笑,眼底里是藏不住的宠溺,“好看,它跟娇娇的气质最是般配了。”   高婉柔脸色一僵,似乎不认识韩子非了。不,应该是她不认识这样的韩子非,从女子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韩子非会对一个姑娘笑,连话语里都带着笑意。   这姑娘到底是谁,能得韩子非如此对待。   高婉柔忍不住问:“韩大人,这位是?”   沈月娇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姑娘,这姑娘她也认识,是高首辅的孙女儿高婉柔。   上辈子的时候她很喜欢韩子非的,自己还劝过韩子非接受高婉柔,那一回是韩子非唯一一次没给她好脸色看…… 第二十三章 作死的前世   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她拒绝了韩子非的情意,嫁给张成泽,而韩子非在她嫁人后的三年里都孑然一身。   那时她发现高首辅的孙女儿高婉柔很喜欢他,甚至为了他回绝了很多门好亲事。   她觉得韩子非都二十好几了,应该成家了,人家姑娘那么爱她,他也应该忘了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听母亲说,他闲下来的时候会偷偷一个人去她未出阁前所居住的落雪苑,在她的闺房里,一呆就是一天或者一夜。   他爱她,她知道,可是她那时候爱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张成泽,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听了母亲的话,也只有摇头叹息,世间好姑娘千千万万,何必执着于她呢?   那个时候,高婉柔不知道怎么的找到她,用祈求的语气对她说:“张夫人,能否帮婉柔一个忙?”   高婉柔比她年长,名声很好,长得美丽动人,又端庄温婉,她觉得这姐姐挺好的,也挺喜欢。   所以也没管是什么忙,当即就应下来了。   “好啊,不知高姑娘要我帮什么忙呢?”   高婉柔神情凄楚,又有点难以启齿,“张夫人,你……你能不能帮我同韩阁老说说情?我真的好喜欢他,非他不嫁。”   她很是为难,“这……这是子非哥哥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   高婉柔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着哀求道:“张夫人,我知道韩阁老喜欢的人是你,可是你已经得到自己的幸福了,难不成忍心看他孤独终老?”   就是“孤独终老”这四个字触动了她的心弦,韩子非于她而言,就是亲哥哥一般的存在啊,她怎么忍心?于是没有半点犹豫就应下了此事。   那日,她单独约韩子非,对他说:“子非哥哥,我觉得高首辅家的高姐姐就是个很不错的姑娘,长得漂亮不说,还温婉贤淑,肯定是贤妻良母。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啪——”   韩子非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意,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叫她心虚、害怕。   她缓缓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子非哥哥,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该执着于过去!忘了我吧,你会过得开心一点。”   韩子非霍然站起来,一个箭步到她跟前,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下巴,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冷漠与痛楚,他嗤笑一声,低哑着声音执拗地问:“属于我的幸福?沈月娇,如果我想要它,你会成全我么?”   她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看他那双充斥着无限痛苦的眼睛,“我……我已经嫁人了。”   韩子非放开她的下巴,扬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是啊,你已经嫁人了。”   说着,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郁,伸出双手握住她纤弱的肩头,“沈月娇!你让我忘了你,你让我如何忘记?你跟他在一起你让我如何开心得起来?”   眼泪瞬间从她眼眶里冲刷而下,模糊了视线。   “娇娇,你可知道每次看到你与他在一起的画面我的心有多痛?我有多想把他弄死,把你夺回来?”   “子非哥哥……” 第二十四章 矫情   “子非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她是不是要做我表嫂了?”   习惯了韩子非事事顺着,有问必答,有话必回,此刻见他没有回话,沈月娇就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她这娇气又矫情的性子都是韩子非宠出来的。   那双水眸定定地看着自己等答案,韩子非揉了揉她的墨发,回道:“没有,我不会喜欢她的。”而你,也不会有表嫂的。   高婉柔喜欢他他是知道的,高首辅也探过他的口风,话语间也有要把高婉柔嫁给自己的意思,只是他都婉拒了。   他的心,早就被娇娇填满了,慢慢等着她长大,长成了袅袅婷婷的少女。他知道她是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宝贝,而他一无所有,要配得上她就必须优秀,所以他努力变强。   最近,也想过对她表明心意,然后向舅舅、舅母提亲,只等她及笄就娶她为妻,捧在手心,宠她一辈子。   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怕被拒绝,这样的话他和她就不能继续像现在这样相处了,做事杀伐果断的他也会退缩了,面对她的问题都变得小心翼翼。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吧,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再开出一朵花来。   他不喜欢高婉柔,沈月娇自然是知道的,不止现在,就是以后也不会喜欢高婉柔,可是听不到他说不喜欢她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沈月娇是个娇气的,逛了没多久就累了,就近找了间茶楼包个包间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   沈月娇喝着香茗,吃着点心,心情惬意,抬眸看向韩子非那清隽的脸庞,怎么看怎么好看,无论那个角度都能迷倒一片姑娘。   察觉到她的眸光,韩子非薄唇微启:“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沈月娇摇了摇头,问:“子非哥哥,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韩子非先是一愣,而后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柔声回应:“有。”   沈月娇故作不知,装傻充愣的,还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模样,问道:“是谁家的姑娘啊?竟能得到子非哥哥的青睐。”   韩子非反问:“只是不知那位姑娘是否喜欢我。娇娇有喜欢的公子吗?”   他问出这句话心里是紧张的,娇娇跟他感情很好很亲密,但是他仍是不敢跟她说,怕她只是把她当成哥哥。   他没有正面回答,反倒还问起她来了,沈月娇就不高兴了。   “没有。”   她想也没想就回答,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别想。   韩子非闻言,神色一僵,手紧紧捏着茶杯。心里难受得紧,娇娇竟然说没有?那也不喜欢他,只当他是兄长吗?   不过,没有也好,最起码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沈月娇见他一脸受伤的模样,她有点后悔了,可是一想到他磨磨唧唧的没告诉自己,没跟自己表明心意,她就不想让他好过了,继续刺激他。   “不过我听说定远侯府的世子长得一表人才呢,是个不错的人,还有很多姑娘喜欢呢。”   “啪——”   韩子非闻言,重重地放下茶杯,醋意翻涌,连带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占有欲。他真想把这小人儿拆骨入腹揉进身子里,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到别的男人,她只能是他的!   他的眼神好可怕,沈月娇被他看的有点害怕,感觉他的目光好像会吃人一样,随时随地都会将自己吃了。 第二十五章 出佛堂   说起沈月蓉,若不是老太太提起,沈月娇都忘了自己有个好妹妹了。   这日,赵氏和沈月娇照例去给老太太请安,即便去了也不会说几句话,但是礼不可废,晨昏定省是必须的。   老太太抿了一口茶,看向那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孙女儿沈月娇,此刻端坐在赵氏身边,看着是文静乖巧,实际上一如既往的不讨人喜欢,与她的蓉儿相差甚远。   老太太状似关心地问道:“老大媳妇儿,娇娇今年十四了吧,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你可有什么好人选?”   赵氏显然没想到老太太会关心自己女儿的婚事,先是一愣,随即模棱两可地回答:“娇娇还小,儿媳想多留两年。”   沈月娇也是没想到老太太会关心她有没有定了人家,稍稍抬头,只见老太太一脸严肃的,也没有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很是疑惑,这老太太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老太太道:“十四岁也不小了,成亲早的十四就出嫁了,也是时候给她定下来了。京都的这一辈世家子弟里,出挑的也不少,你着手给她相看几个。”   赵氏也顺从地应着:“儿媳知道了。”   不用老太太说她也会这样做的,虽然她希望子非和娇娇两个孩子能在一起,可若是娇娇喜欢上别人她也不阻拦的,现在娇娇还小,也没见过外男,估计也不知道什么是情爱,家里就一个哥哥一个表哥。   “说起娇娇,我倒是想起了蓉儿,那孩子与娇娇同岁,今年也十四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老太太说罢,看了看赵氏的脸色,果不其然,就发现赵氏脸色一变。老太太心里暗骂,若不是这只会吹枕边风的女人,蓉儿也不会在佛堂呆了几年,每当她跟儿子提将蓉儿放出来,儿子都是一口否决的,这也少不了赵氏的功劳罢。   沈月娇心中冷笑,老太太真是疼爱沈月蓉啊,看似在关心她这个嫡长孙女儿,实际上是再给沈月蓉作打算。只是,她疼爱的乖孙女儿却不会记着她的好了。   记得前世的时候,老太太是叫沈月蓉这个乖孙女儿给活活气死的,就因为沈月蓉帮着外人对付沈国公府。那时候的沈月蓉六亲不认,连带大她疼爱她的祖母都可以不认。   沈家满门抄斩,沈月蓉却可以安然无恙嫁给张成泽,这跟她的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脱不了干系,伪造的证据是她搞的鬼,大义灭亲,这才能让三皇子救她。   沈月娇心思百转千回,接过话茬:“是啊,妹妹也十四岁了呢,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妹妹过得如何。”   老太太语重心长道:“娇娇,不管蓉儿以前做了什么,那不过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你也就她这一个姐妹了,蓉儿也知道错了,祖母只希望你们姐妹能相亲相爱的。”   沈月娇微笑着点了点头,俨然一副好姐姐模样,“祖母,我明白的,蓉儿不管怎样也是我的妹妹,以前的事我也忘了。”   血缘关系能改变得了么?不过是血缘上的姐妹罢了,在情感上,珠玉和巧玉都在她之上。   听说二叔是个坦荡荡的君子,二婶也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怎么会生出沈月蓉这样的女儿呢,真是令人费解。   听了沈月娇的话,老太太满意地笑了笑,转头又对赵氏说:“老大媳妇儿,女儿家都是嫁出去的,便是有什么气,都几年了,你也该消了。我就不给你打太极了,蓉儿即日起搬出佛堂,你就带着她去参加参加宴会,多认识一些人,好寻个好婆家。”   沈月蓉进佛堂几年,只对外传她与佛祖有缘,所以进佛堂吃斋念佛,诚心礼佛,她若是出来了也只是对外说期限已到。 第二十六章 妹妹该谢我   “三年多了,沈月娇,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呢。”   沈月蓉转身,看着身后的佛堂,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她恨啊,恨不得将沈月娇挫骨扬灰,这几年来,她试过无数计划,为的就是走出这佛堂,可每一次都被中断。   她这样想还真的是冤枉沈月娇了,沈月娇都快要忘了有她这个人了,毕竟她几年没什么动静了,即便有动静也是无疾而终。真正从中作梗的人是韩子非。   云儿见她面容扭曲,眼里盛满恨意,她是理解二小姐的,都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二小姐却小小年纪就长伴青灯古佛,而大小姐却风光无限。只是,二小姐想要跟大小姐斗,吃苦的怕是二小姐。   “二小姐,我们走吧,回去换一身衣服,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沈月蓉道:“不,不用换了,就这样去吧。”   她现在一身白色素衣,身上也没有戴什么首饰,就头上就一直普通珠钗,耳戴一对珍珠耳环。这样的打扮,比府中的三等丫鬟还要素。二小姐长得柔美动人,又有弱柳扶风之姿,穿得素更显可怜。   云儿一听,就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二小姐过得越是不好,老夫人就越是心疼,到时候老夫人还不会努力补偿二小姐?   沈月蓉道:“云儿,我们走吧。”   到了静安院,沈月蓉乖巧地向老太太行了问安礼,一举一动也不显疏远,仍是三年前那般亲切,连带看着老太太的眼神都是满满的依赖。   老太太一见到乖孙女儿就心疼坏了,瞧瞧她这宝贝孙女儿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穿着打扮连个丫鬟都不如,这小身子单薄得风一吹就能吹跑似的。同是国公府的姑娘,沈月娇每天打扮精细,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养着,她可怜的蓉儿却……   老太太眼眶湿润了,连忙站起来将孙女儿搂进怀里,“蓉儿,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沈月蓉声音哽咽,故作坚强地回道:“祖母,蓉儿不苦,能为祖母诵经祈福,蓉儿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太太一听,就更加心疼了,这孩子乖巧懂事又孝顺,为了让自己放心,都不敢诉说自己的委屈。   老太太回头就吩咐府里的绣娘给沈月蓉做新衣裳,这孩子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怎么可以穿这么素的衣服?又让人给沈月蓉打造几套首饰。   出了静安院,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沈月蓉就遇上了沈月娇。   彼时的沈月娇已经出落得袅袅婷婷,身姿曼妙,杨柳细腰,肌肤莹润白腻,远山黛眉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粉色的樱唇正一张一翕与身边的人说话。   与沈月娇说话的是位身长玉立,容貌昳丽的青年,白衣锦袍,气质清贵。正是表哥韩子非,虽然她在佛堂,可也听说这位表哥现在出息了,在刑部任职,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官了。   与此同时,沈月娇也看见了她。三年多不见,长成少女模样的沈月蓉与前世差别不大,看起来还是那般的羸弱,只是比之前世看起来沉稳了不少,看来是因为这几年在佛堂的缘故。   韩子非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就看到沈月蓉正迈着袅娜的步子向这边走来。   沈月蓉柔声唤道:“姐姐,子非哥哥。” 第二十七章 赴宴   到了高首辅夫人寿宴那一天,国公府一家老小都去了,就连不常参加宴会的老太太也去了,毕竟高首辅是文臣之首,两朝元老,在朝中德高望重。   这一天,沈月蓉是经过悉心打扮的,穿了一件海棠花色长褙子,下身穿着浅碧色的长裙,腰身掐得极细,简单的穿着显出少女的窈窕之姿,柳眉杏眼,肌肤白皙水嫩。虽然不是倾城之资,但也清新淡雅,娇美动人,削肩膀,杨柳细腰,柔弱惹人怜爱。   沈月娇瞥了她一眼,还是前世时的品味,还是喜欢扮柔弱,前世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这个妹妹柔弱可怜。   沈月蓉同样看了一眼沈月娇,一袭淡粉色樱花飘飞锦纱裙,头戴梅花银珠钗子,一对珠玉耳环,身材比自己矮一些,小鸟依人一般挽着赵氏的手臂。以前她也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打扮呢,跟沈月娇抢了很多套裙子,如今才发现那不符合自己的气质。   沈月蓉友好地上前,“姐姐,我们和祖母一辆马车吧,也好陪祖母说说话。”   沈月娇当即拒绝:“不了,我与母亲有些话要说,还是妹妹陪着祖母吧。”   沈月蓉状似尴尬地折回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脸上立即露出不悦之色,剜了一眼沈月娇,然后慈爱地拉过沈月蓉的手以示安抚。   高首辅府上的布置精致雅秀,和国公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国公府简单大气却又不失贵气,估计这就是文臣和武将的区别了。   男眷皆由高首辅的儿子小高大人接待,女眷自然是高首辅的儿媳张氏和高婉柔接待,夫人们由张氏陪着,一众姑娘由高婉柔陪着。   沈月娇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出身高,不必拉下身份套近乎也会有其他大臣家的姑娘上前攀谈。   只是沈月蓉却出乎沈月娇意料,她竟然与高婉柔友好相处,似乎之前就认识。   她们也确实在此之前便认识了,沈月蓉前两天出府的时候,巧遇高婉柔,高婉柔知晓她是韩子非的表妹,才有了交好之意。   一个心直口快的姑娘见她与高婉柔交好,便吹捧道:“沈二姑娘不仅与佛祖有缘,还是京都最炙手可热的两个青年才俊的妹妹,真幸福。”   一些有脑子的贵女听见这句话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沈月蓉只是沈国公府二房的孤女,沈月娇才是沈月祺的亲妹妹,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这话明显是越过了沈月娇了。   沈月蓉脸颊微红,羞涩地笑了笑,道:“姐姐跟表哥关系最好了,姐姐比我幸福呢。”   此言一出,很多仰慕韩子非的姑娘就对沈月娇有了敌意,高婉柔亦是,她可是亲眼目睹韩子非对沈月娇的好呢。   韩子非是京都三位贵公子中最不待见女子的人,那些想方设法接近他,与他偶遇的姑娘都被他漠视,怎会同女子关系好?   一位姑娘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假的?听闻韩大人对女子向来不假辞色呢。”   沈月蓉愣了会儿,状似回忆道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绽开笑花,回道:“姐姐比较缠人,表哥也是拿她没办法的。”   众人一听这话,就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了,沈月娇死缠烂打的缠着韩子非,韩子非碍于面子只好迁就着她。   沈月娇刚走过来,就听到沈月蓉的这句话,黛眉一蹙,这明显是给自己拉仇恨呢,她巧笑嫣然,玩笑般插话进来:“妹妹可不能只说我,说起缠人,我还比不上妹妹呢,以前妹妹总缠着哥哥和子非哥哥玩呢。”   沈月蓉一愣,她几时做过这样的事?   沈月娇上前,亲昵地拉住沈月蓉的手,俨然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妹妹莫不是忘了?还是呆在佛堂时间长了,整日与佛祖相伴,都忘了往事了,那时候妹妹很可爱呢。”   沈月蓉稳了稳情绪,接下她的话:“是啊,是妹妹忘了,听姐姐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了,小时候很不懂事。”   沈月娇看了眼周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又道:“各位姑娘可有对佛经感兴趣的?我这妹妹对佛学也有所领悟呢。”   沈月蓉闻言,脸色一沉,很快心里暗恨,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进了佛堂过了几年苦日子可都是拜她所赐呢,这贱人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真恨不得撕了她这张嘴。   一位姑娘接话道:“我母亲信佛呢,我若是有沈二姑娘一半的佛缘啊,估计还能与母亲一起读经书呢。”   沈月娇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道:“这位姐姐,你怕是不知道,我妹妹本来是与佛无缘的,只因做了一件事,呵呵……”   此言一出,沈月蓉脸色瞬间煞白,神色紧张地看着她,眸光里都带着哀求,低低地唤了声:“姐姐……”就连声音都禁不住在颤抖。   瞧着这姐妹俩的表情变化,众人都觉得此事定是有猫腻,对沈月蓉所做的那件事也兴趣大增。   更有人出声问道:“不知是什么事呢?我母亲也信佛,沈姑娘能否透露一二?”   沈月娇轻叹一口气,缓缓放下沈月蓉的手,留下一句“此事真不好说,只盼妹妹以后莫要如此了,毕竟……”便离开了。家丑不可外扬,她是知道的,国公府的二姑娘被传出十岁的时候就想谋害长姐,人们可不会想二姑娘是个恶毒的人,只会想国公府的姑娘心思恶毒。   那些感兴趣的,被沈月娇这句话勾起了莫大的好奇心,都纷纷去问沈月蓉。   沈月蓉气的脸色由白转红,却又不得不迅速整理思路,编着谎话蒙混过关。   沈月娇转头,见她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就觉得舒爽,前世可都是沈月蓉不着痕迹的让自己吃瘪呢。   沈月娇不喜欢同她们虚情假意互相吹捧,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呆着,却不料遇上了不想见的人,二人相向而行。   张成泽看到前面的少女不由眼前一亮,少女一袭淡粉色樱花飘飞锦纱裙,裙摆随着步子移动而动,面若桃李,美目流盼,灵秀天成。   沈月娇一看到他就顿住脚步,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   张成泽觉得她有点熟悉,便问:“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沈月娇停下脚步,淡声回答:“小女子从未见过公子,公子怕是记错了。”   他们是见过,这辈子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韩子非高中状元游街那日,那时他还撞了她。   张成泽见她似乎不想搭理自己,这还是头一回有姑娘这般不待见自己,于是乎对这位姑娘有了好奇心,问:“在下定远侯府世子张成泽,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沈月娇本来是不想理会他的,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随即回道:“小女子是沈国公府的二姑娘。”   “原来是沈二姑娘。”   他听说沈国公只有一个女儿,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二姑娘是二房的孤女,可惜了,身份差了一截。   沈月娇见他在忖思着什么,眼里闪过鄙夷之色,这定是在思量着她的身价罢,道:“张公子,我还要去找我姐姐,先行一步了。” 第二十八章 阴差阳错   沈月娇没想到她下意识的恶作剧,说自己是国公府的二姑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有人上前祝寿敬酒,也有多才多艺的姑娘献舞或者是弹奏一曲。   此刻,台上正有一位姑娘在弹琴,琴声清越动听,还有一位姑娘伴舞,舞姿优美,动作娴熟。   沈月娇看向沈月蓉,见她看着台上的两位姑娘,满眼的羡慕嫉妒而又愤恨。   她知道沈月蓉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高首辅夫人的寿宴,这可不是普通的宴会,姑娘家若是在宴会上表现出彩,也会声名远扬的,就不愁找婆家了。   上辈子沈月蓉可是有机会上台表演的,她当时弹奏一曲,还作了一首祝寿诗,惊艳全场,这才有了才女的好名声。   只是这辈子,这些都与她无关了,虽然她弹琴颇有天赋,读书也不错,可是在佛堂那几年,可没有女夫子教她这些。   “妹妹弹琴也颇有天赋呢,若是一直学下去的话,也能上台弹奏一曲呢。”沈月娇低声说道,语调轻快,丝毫听不出惋惜的意思,反倒像是在幸灾乐祸。   不知何时开始,看着沈月蓉难受她就高兴,或许是积了一辈子的怨恨无处发泄吧,时不时让沈月蓉扎心她都觉得是因为不能马上将其杀之而后快讨的利息。   沈月蓉反唇相讥:“就算我不能上台,姐姐有机会上台却也没才能展示。”   沈月娇倒也不恼,她向来不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即便我没上台,却也是备受瞩目的,毕竟我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而妹妹不是呢。”   “你……”   这话沈月蓉是无从反驳的,她的确不是,国公府若是没有祖母做靠山,她什么都不是。该死的!都是因为沈月娇!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酒过三巡,沈月蓉看着别人展示自己出色的一面,心中难受,悄然离开宴席,只想找个地方平复一下心情。   却不料这一走就遇上了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那位公子一袭宝蓝色锦袍,剑眉星目,面容俊郎,身长玉立,通身贵气,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他不同于沈月祺与韩子非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而是充满刚阳之气。在她看来他们就是面白书生一个,没什么安全感,所以韩子非那么优秀她都没动心。   他正靠着假山,脸色泛红,估计是喝醉了出来醒醒酒。   张成泽见有位姑娘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所以也没拿她当回事,毕竟他是与韩子非、沈月祺齐名的京都三公子之一。   出于女子的矜持,沈月蓉没有再上前,待发现对方看了自己一眼,那深邃的目光直叫她脸红心跳。   张成泽站直身子准备回到宴席上,忽然腰间的玉佩绳子被假山勾了一下掉落旁边的草地,他浑然不觉地离开。   倒是沈月蓉眼尖看见了,快步走过去捡起玉佩追了上去,“公……公子,你的玉佩掉了。” 第二十九章 送错地方的信   宴会即将散席时,沈月蓉回来了。   看她心情很好,满脸笑容。沈月娇疑惑,出去时还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怎的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变了?   不过很快,沈月娇就知道沈月蓉为何事而高兴了,因为一封送错了的信。   这天沈月娇收到一封信,看着淡黄色的信封,也不知道是谁写个她的,她并无闺中密友,亦没有认识什么外男,这“沈姑娘亲启”五个字苍劲有力,明显是男人的笔迹。   巧玉笑嘻嘻地调侃道:“小姐,许是表少爷在刑部当值甚是想念小姐,所以给小姐写信了,上面还写着沈姑娘亲启呢。”   沈月娇轻轻摇头,“这不是子非哥哥的字迹,再者子非哥哥在刑部忙着呢,哪会有空写信与我?”   巧玉收敛了笑意,“啊?那会是谁写的?”   珠玉道:“小姐,还是先打开看看吧。”   沈月娇点了点头,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一看,被上面的文字愉悦了心情,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巧玉只觉自家小姐的笑容带着不可言喻的危险,咽咽口水,问:“小姐,怎么了?您笑什么?”   沈月娇也大方地跟她们分享,把信放在桌面上,“珠玉,巧玉,你们瞧,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两个丫鬟是会断文识字的,纷纷把目光投向浅黄色的信笺,上面写着两行笔迹苍劲的字,待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相当震惊。   信上写着:蓉儿姑娘,上回蓉儿姑娘说想学骑马,不知在下能否有这荣幸教蓉儿姑娘?若是沈姑娘赏脸,明日京郊那场见。   珠玉疑惑不解:“小姐,这……这二小姐的信怎么送到您这儿来了?”   巧玉也糊涂了,“是啊小姐,方才门房把信交给奴婢时,说给大小姐,府上的大小姐就是您啊。”   沈月娇嗤笑一声,嘲弄道:“送信的人没搞错,只是收信的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写这封信的人是张成泽,是写给沈月蓉的信,但却送到了她的手上,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沈月娇思忖片刻就明白过来了。   宴会那天她也遇上了张成泽,不过那时她说自己是国公府的二姑娘。而沈月蓉估计也是在那日遇上张成泽的。   沈月蓉这个人还是挺爱慕虚荣的,前世的时候,她都是跟别人说自己是国公府的姑娘,从不会说自己是二姑娘,毕竟一个二房的孤女身价远远没有沈国公的嫡女身份高。   那日自己说是国公府的二姑娘,假冒了沈月蓉的身份,而沈月蓉定是没跟张成泽说清楚,以至于张成泽以为她是国公府的大姑娘,所以信就送到了自己手上。   张成泽,沈月蓉,你们这对狗男女,无论前世今生都是看对眼了啊,呵!   两个丫鬟都是聪明人,听沈月娇这么一说就能猜出答案来,心中也是鄙夷这二小姐的。   巧玉问:“小姐,那这封信怎么办?”这是给二小姐的信啊,却被小姐收了还看了。   幸好方才没有把信封撕烂,沈月娇把信折叠好塞回信封,吩咐珠玉:“珠玉,你去把信重新密封好,差人送给沈月蓉,别让她发现破绽。”   沈月娇心中冷笑。沈月蓉,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要你的身份不被发现之前,张成泽给你所有的信都要经过我的手里。 第三十章 沈二姑娘   六月初,进入初夏,京都的气温不算高,但也有点闷热。   在京都生活惯了的人都不会觉得热,毕竟六月也还好,等到了七月那才叫真的热。   街上热闹非凡,沈月娇拉着韩子非进锦绣成衣铺。锦绣成衣铺是国公府的产业,他们做主子的,进去看上哪件衣服,直接让掌柜的包起来带走。   “小姐,表少爷。”   陈掌柜一看到小主子进来了,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   沈月娇笑问:“陈掌柜,生意还好吧?”   陈掌柜恭敬回道:“生意挺好的,小姐,店里做了些新样式的衣裳,要不要瞧瞧?”   沈月娇道:“那就有劳陈掌柜了。”她来也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款式。   陈掌柜连声应道,转身让店里的伙计帮忙将店里刚做好的成衣拿过来。   陈掌柜将一件淡粉色的摆到沈月娇面前,谄媚地介绍道:“小姐您看,这是昨日绣娘刚做好件衣裳,蚕丝制的衣料,又轻又顺滑,还很凉快,夏天穿正好。这衣裳款色是绣娘精心设计的,淡粉色,很符合小姐的气质。”   沈月娇见这是时下流行的款式,设计简约大方,摸了下衣料,触感丝滑带着丝丝的凉意,心下欢喜。   “陈掌柜,这件我要了。”   陈掌柜道:“哎,这是衣裳没人试穿过呢,小姐先穿上去试试,若是不合身,小的马上叫绣娘改。”   沈月娇道:“不急。”然后对韩子非说,“子非哥哥,你看看这些衣服,有没有中意的?”   韩子非对衣服向来是不讲究的,只要整洁就行了,一直都是穿白色的,每次换季,府上的绣娘都会为他裁衣。   韩子非回道:“娇娇,不用了,我不缺衣服。”   沈月娇上下审视一番眼前的男子,整天一袭白衣,似乎除了状元游街那天,她就没见过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那日他穿红色就很好看。   想到这里,沈月娇就看到那一排男装里面就有一件红衣,“子非哥哥,今天咱们换一个颜色好不好?三年前游街,你穿红色就很好看。”   韩子非闻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内心是拒绝的,他不喜欢那么鲜艳抢眼的颜色。   “陈掌柜,将那件衣服拿过来。”   “好的。小姐。”陈掌柜将衣服拿来,又对韩子非道,“表少爷一表人才,肤色又白,穿红色最好看了。”   韩子非闻言,薄唇微抿,眉头一蹙。   沈月娇抽了抽嘴角,这陈掌柜是在夸人还是在得罪人?一个大男子夸人家皮肤白做什么?   不过韩子非皮肤真是又白又好,细腻得看不到毛孔,很多姑娘家的皮肤都没有他的好。虽是这样,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娘气,浑身的书卷气息,气场也强。   沈月娇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子非哥哥,你就换上看看嘛。”   韩子非瞥了一眼那件红衣,又见沈月娇那一脸期待的神色,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眸光灼灼,他不忍拒绝,内心挣扎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陈掌柜见韩子非去试衣服了,又对沈月娇道:“小姐,小的让丫鬟侍候小姐换上吧。”   “不用了,包起来吧,我回去再试,府上也有绣娘,不合身再改就是了。”   沈月娇心思都在即将换上红衣的韩子非身上,对这件衣裳倒也没那么大兴趣了。   当韩子非推门而出,惊艳了众人,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他身上移不开眼。   那个面容清隽的公子,一拢红衣,一支玉簪挽起额前及两鬓的头发,剩余的青丝披在红衣上,原本儒雅的气息减了几分,多了几分妖孽天成的魅惑。   真真是妖孽啊!   须臾,沈月娇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惊艳,“子非哥哥,你穿红色真好看,不用脱了,直接穿着回去吧。”   韩子非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娇娇,我……”   陈掌柜见小姐喜欢,连忙拍起马屁来:“表少爷,小姐说的不错,表少爷穿这身红色是真的好看,就跟那句什么人如玉无双什么的诗写的一样。”   沈月娇轻笑出声,“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陈掌柜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句。”   沈月娇见他想折回去换衣服,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子非哥哥,我们走吧,陈掌柜,衣服你派人送到国公府。”   “娇娇别闹。”韩子非宠溺的语气中透着无奈。   沈月娇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嘟着嘴撒娇:“子非哥哥,你就依我嘛,就一次,好不好?”   听着小人儿用软糯糯的声音撒娇,灵动的大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瞅着他。   韩子非也不忍心拒绝,终是点头答应。   “沈二姑娘。”   这时,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男音传来。   沈月娇侧身一看,就看到张成泽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原本还在撒娇卖萌的她僵着脸,淡漠疏离地称呼他一声:“张公子。”   这时,陈掌柜一脸疑惑地看了一眼张成泽,此人莫不是眼瞎?这明明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叫什么二姑娘?但见主子没有异议,也闭上自己的嘴巴,不多说一句。   韩子非同样也是疑惑的,娇娇和沈月蓉的长相天差地别,竟还能错认?   “韩大人也在?”   张成泽看到一袭红衣的韩子非,先是一愣,旋即打招呼。平日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韩子非除了穿朝服时总是白衣胜雪,俊逸若仙的,不曾想这样一个如玉般的公子会穿这样鲜艳的颜色。   韩子非微微点头,“张副侍卫长。”   张成泽在宫里当差,皇宫副侍卫长,所以便叫一声张副侍卫长。   二人并不熟悉,打过招呼就没有下文了,张成泽问陈掌柜之前在这里定做的衣服做好了没有。   陈掌柜回道:“张公子,您来得正巧,您定做的衣服早上刚做好。”说罢便让伙计去取衣服。   张成泽接过包裹,付了钱便离开了。   倒是沈月娇,看到包装的布料是水蓝色绣白梅的,一时好奇便问陈掌柜:“陈掌柜,那位张公子定做的是女装吧?”   陈掌柜愕然,旋即回道:“是的,是一件水蓝色的大袖,样式是姑娘穿的,约莫也是送给心仪的姑娘吧。”   沈月娇闻言,眸光闪了闪,她约莫知道那件衣服是送给谁的了。   韩子非疑惑:“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眼帘低垂,恰好遮住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软糯糯地回道:“没事,我就是觉得包装显得女气,一时好奇罢了。”   韩子非也不作他想。   沈月娇微不可察地扯唇笑了下。真好,没想到这对狗男女进展得如此快,不过,对她来说,越快越好,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下文了呢…… 第三十一章 有惊无险   今天是十五,天气正好,晴空万里,惠风和畅,并不炎热,又恰好遇上休沐日,老太太提议一家人去天元寺上香。   用过早膳,国公府一家集体出发,天元寺就在城外,也不远,出发时也是轻车从简的。   这天,沈月蓉穿了件新衣裳,是水蓝色的大袖。沈月娇古怪地笑了笑便上了马车。果然,张成泽定做的那件衣服是送给沈月蓉的。   到了山脚,集体下了马车,改为步行。老太太信佛,觉得既然有心来上香,就要一步一步走上去,何况天元寺就在半山腰,也不算太高。   这刚下马车准备上山,就遇上了同是来天元寺上香的高首辅儿媳张氏以及高婉柔。   张氏是知道女儿的心思的,女儿喜欢韩子非,她也听公爹赞扬过韩子非的才华,是个不错的青年,配女儿倒也不错。   所以,张氏就主动上前打招呼了,顺便让自己女儿在韩子非面前多露脸。   对方友好的上前打招呼,老太太和赵氏也是礼貌回应的,但也不会显得太亲热,毕竟高家是三皇子党,寒酸几句便一起上山。   长辈走在前面,几个小辈走在后面,其中包括高婉柔。   沈月蓉倒是与高婉柔聊上了,沈月娇却是打过招呼就罢了,她跟情敌没什么好聊的。   高婉柔虽然与沈月蓉聊天,可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落在韩子非身上,眸光带着痴恋。   沈月蓉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高婉柔喜欢他,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位表哥眼里只有沈月娇。   沈月蓉扭头对身后的人道:“姐姐,子非哥哥,我们快些吧,祖母他们都甩我们一大截了。”   “好。”沈月娇嘴上应着,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加快,尽管已经落下母亲他们很多了,母亲他们都快要看不到人影了。   韩子非见她步伐越发缓慢,只好再放慢些脚步,柔声问:“娇娇,可是累了?”   沈月娇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嗯嗯,有点。”   其实她一点都不累,就是想跟身边的男子待久一点,顺便撇开情敌。高婉柔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她也觉得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的宝贝被人时时刻刻觊觎着。   韩子非忽然蹲下身子,宠溺地对她道:“娇娇,上来吧,我背你上去。”   话音刚落,高婉柔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只见韩子非在沈月娇面前蹲下身子,温柔宠溺地看着她,眸里的宠溺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还有旁人在呢,沈月娇瞬间羞红了脸,轻轻一跺脚,娇嗔道:“子非哥哥你做什么呢?还有别人看着呢,你先起来,我……我歇会再走就好了。”说着便想弯腰将他拉起来。   “呀——”   沈月娇拉他时一下子踩了自己的裙摆,身子忽然失去重心往后摔,身后是长长的阶梯,若是摔下去没立刻死却也活不久了。   沈月蓉一看,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心里却是在笑。   高婉柔也是吓了一跳,一瞬间心境就发生的变化,先是担忧而后希望她摔下去死在这里。   人心有时候就那么恐怖,涉及自己利益时,人性丑恶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 我甚是满意   “你说他们要成亲?”高婉柔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微微颤抖着。   若是韩子非娶了沈月娇,那她怎么办?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才是最应该站在韩子非身边的人。   沈月蓉回道:“对啊,大伯父和大伯母可喜欢子非哥哥了,也有将姐姐嫁与他的意思,估摸着姐姐也是愿意的吧,就是不知子非哥哥的意思如何。”   说罢,还观察着高婉柔的神色变化,将她的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戾收入眼底。呵呵,端庄温婉的高婉柔,也不过如此,因为一个男人就能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沈月娇,她真的好期待呢。   高婉柔试探着说道:“那韩大人应该会愿意的吧,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表妹,感情也深厚。”   沈月蓉忖思片刻,回道:“那也未必,子非哥哥以前可是说过喜欢温婉贤淑的姑娘呢。”   高婉柔闻言,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道:“我们快些走吧,他们估计都已经到了。”   “嗯,好。”沈月蓉点头应道,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笑容像是阴谋得逞的笑。   沈国公他们到了天元寺,发现除了一直跟在沈国公身边的沈月祺之外,其他几个小辈还没到。   老太太笑骂道:“我家这几个皮猴儿,我这老婆子都到了,他们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婉柔怕也是被他们几个拖了脚步。”   张氏笑道:“许是他们几个孩子志趣相投,聊得开心,步伐就慢了。”   其实他们走得慢,也正合了张氏的意,让自己的女儿多与韩子非接触,公爹也试探过韩子非,只是韩子非婉拒了。她的女儿长得花容月貌,端庄得体,韩子非有什么理由拒绝的?怕也是不知道女儿的好。   赵氏也接话道:“是啊母亲,我们先进去吧。”   他们刚想进去,韩子非就到了,他是习过武的,背着个身轻如燕的小姑娘毫无压力。众人发现他还背着个人,不由吓一跳,都以为出了什么事。   发现他背上的姑娘是沈月娇时,沈国公夫妻及沈月祺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赵氏快步上前,急切地问:“子非,这是怎么了?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见那么多人往自己这边望过来,小脸瞬间发烫涨红起来,尴尬地把脸埋到韩子非的背上。早知道她就不同他说话注意看路了,等差不多到了的时候就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也不至于现在那么尴尬了。   韩子非忙道:“舅母别担心,娇娇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脚,外甥才背着她上来。”   闻言,沈国公蹙起眉,问:“脚崴了?严重不严重?”说罢还看向宝贝女儿,“娇娇,哪只脚伤了?”   沈月娇心虚不已,不敢与自家爹爹对视,“爹,娘,我……我没事。”   韩子非回道:“舅舅,舅母不用担心,娇娇还能走路,不严重的,只是脚疼。”   倒是沈月祺看了韩子非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见妹妹瞪了他一眼,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妹妹不想走路了,撒娇让子非背了,子非向来是顺着她的,肯定不会拒绝。   “没事就好,子非啊,自然娇娇能走路,先将她放下来把,慢点走。” 第三十三章 嫉妒生魔   上完香,捐了香油钱,吃过斋饭,便有小和尚带着去客房休息。   天元寺的风景很好,沈月娇在巧玉珠玉的陪同下去后山走走,却不想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   枝繁叶茂的古树下,一对金童玉女面对面站立,女的婉柔浅笑,眼里盛满爱慕,男的面无表情,眼里满是不耐烦。正是韩子非与高婉柔。   沈月娇忽然停下脚步,闪身躲进草丛中,两个丫鬟都是机灵的,也跟着悄悄的躲进草丛,看着外面的动静。   巧玉悄声道:“小姐,是表少爷和高姑娘。”   沈月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开始凝神细听,距离虽然有点远,但还是依稀能听见二人的对话声的。   韩子非淡声问道:“高姑娘约韩某来,不知高姑娘要告诉韩某什么秘密?若是无事,韩某就先告辞了。”   “韩大人,这是婉柔绣的荷包,绣工拙劣,还望韩大人莫要嫌弃。”   高婉柔将一个绣工精致,上面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韩子非,含羞带怯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这荷包是她时常带着的,就想若是看到他寻着机会送给他。   韩子非没有接过荷包,连看都不曾看一眼,眸色一沉,脸上明显表现出不悦,“无功不受禄,韩某谢过高姑娘了,只是荷包韩某不能收。”   高婉柔头又低了一分,脸几乎要埋到胸前了,“韩大人,婉柔的心意大人不知道么?婉柔……婉柔心悦大人。”   韩子非微微敛目,“高姑娘,韩某前不久就已经告诉过高姑娘答案了。”   高婉柔脸色一僵,微微抬头,满眼受伤地看着韩子非,质问道:“为什么?因为沈月娇?”   韩子非没有正面回答,只道:“高姑娘是高首辅的嫡孙女儿,韩某高攀不起。”   高婉柔忽然笑了出声,笑容充满苦涩,声泪俱下地质问:“韩子非!你胡说,你高攀不起?你就是娶公主都可以的,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是么?”   韩子非啊,京都三公子之一的韩子非啊,能力才华都在另外两个人之上,入朝三年就已经是三品大员了,又得皇上器重,又怎会配不上自己?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韩子非波澜不惊地回道:“高姑娘说笑了,韩某更加配不上公主。”   高婉柔泪眼婆娑又不甘地问:“你喜欢沈月娇是么?你喜欢的是她,你对她是不同的,唯独对她不同,沈二姑娘也是你的表妹,你对她就没有那么温柔。”   韩子非面无表情:“看来高姑娘是没有别的事了,韩某告辞了,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会影响高姑娘的清誉。”   话音刚落,韩子非抬起步子,大步流星地离开。   “会影响我的清誉?”高婉柔嗤笑一声,喃喃自语,“你背着沈月娇上天元寺的时候怎么就可以做到不管不顾旁若无人?难道你就不怕影响她的清誉么?是你想要娶她罢?”   望着韩子非逐渐远去的身影,高婉柔收好荷包,擦干眼泪,稍稍整理了下仪容,端起首辅孙女儿该有的骄傲才离开。   草丛里的主仆三人甚为震惊,没想到会看到高婉柔向韩子非表达心意并赠送亲手绣的荷包,而韩子非无动于衷。   沈月娇从不担心韩子非会喜欢高婉柔,毕竟前世她劝他接受高婉柔的时候他生气了,头一次对她生气。 第三十四章 破相   “小姐——”   珠玉忽然间看到一抹粉白色的身影滚下石阶,那抹身影非常熟悉,正是自家小姐——沈月娇。   紧接着是高婉柔的一声惊叫:“沈姑娘——”   这时巧玉也回过神来,只见沈月娇一动不动地躺在石阶下的地面上,瞬间吓得脸色惨白。   三人连忙跑下石阶,只见沈月娇脸色苍白,双眸紧闭,脑袋下方的地面上是一滩猩红刺眼的血迹。   “血……珠玉,血……”巧玉哆嗦地指着地上的血迹。   珠玉好歹年长两岁,比较稳重些,连忙蹲坐在地上,拿出帕子捂住沈月娇正在流血的额头,将她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巧玉,快,快去找国公爷他们过来。”   巧玉慌忙点头,看了沈月娇一眼,尽力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通知。   沈国公夫妻闻讯很快就赶过来了,看到沈月娇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滩血迹,赵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夫人。”   沈国公也是慌了神,刚想过去看女儿,妻子就晕倒了,只好抱起妻子。   这时,沈月祺与韩子非也赶到了,韩子非一个箭步上前,从珠玉怀里接过沈月娇。   这小人儿前不久才差点摔下石阶,有惊无险已经是吓坏他了,如今毫无生气的靠在他怀里,他忽然间感到天地一片黑暗,好像他世界里唯一的一道光线都要消失了。   “娇娇,娇娇,你醒醒,别吓我……”   倒是沈月祺和沈国公理智些,看到沈月娇颈脖的大动脉还在跳动,瞬间松了一口气。   沈国公忙道:“子非,快封住娇娇的穴道止血,先将她抱回去。”然后对沈月祺道,“祺儿,快去找慧远方丈。”   慧远方丈虽然只是个和尚,可也是精通医术的,医术能比得上宫中德高望重的太医。   慧远方丈在里面救治,韩子非在里面陪着沈月娇,目光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儿,整颗心都在发颤。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这种痛苦不亚于失去双亲那时,甚至更甚,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看着,害怕又无助。   珠玉和巧玉跪在门外,小姐受伤,是她们失职,她们就不应该看什么兔子的,这样就能好好的照顾好小姐了,如果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要她们陪葬她们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沈月祺站在门外,像一尊佛,一动不动的,眉宇间满是担忧,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唯一的亲妹妹,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还未及笄。   赵氏看着紧闭的房门,倚在丈夫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的闺女儿长那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沈国公沉声问:“珠玉,你来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回国公爷,当时……”   珠玉把当时的情况毫不隐瞒地描述出来。 第三十五章 醒来   “蓉儿,怎样了?”   老太太本就不喜欢沈月娇这个孙女儿,所以这次她生死未卜,老太太也是不甚关心的,连看都不去看过,只是让沈月蓉去打听一下。就算这个孙女儿死了,她还有一个孙女儿,一个听话乖巧又孝顺的孙女儿。   沈月蓉在客房里陪着老太太,沈月娇出事了,对她来说是好事。   听说是掉下石阶,当时高婉柔也在场,而高婉柔当时离沈月娇最近,她是不相信沈月娇是踩空了掉下去的。   没想到高婉柔那么快就动手了,只可惜摔不死沈月娇,真是命大,三年前有韩子非舍身相救,这次又没将她摔死。   沈月蓉回道:“祖母别担心,佛祖保佑,姐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老太太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佗佛,然后道:“幸好没事,佛门净地若是出了命案真是打扰了佛祖,娇娇这丫头平时不安生也就罢了,这来了天元寺,早上崴了脚还没好全就到处跑,希望经过这次的教训能让她好好反省一下,长长记性。”   都说人心的偏的,但是同样是亲孙女儿,能偏心成这样也真是少见。她把对赵氏母亲的恨转嫁到赵氏母女身上,所以沈月蓉是宝贝,沈月娇在她眼里就是草,她的命估计还没有一个下人的命来得重要。   祖母如此讨厌沈月娇,沈月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她是乐见其成的,至少这个姐姐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她。   “蓉儿,去问问你大伯什么时候启程回府?”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受伤的沈月娇,她是不想今晚将就住在寺庙的,寺庙哪有国公府住的舒服?现在再不启程就晚了。   沈月蓉有些犹豫:“可是姐姐受了伤,如今动身怕是对她的伤势不利。”   老太太脸色不虞的皱眉,冷哼一声,道:“今晚就让她留下来养伤吧,等伤好了再回府,顺便好好反省一下。”   沈月蓉去的时候,将老太太的原话复述给沈国公与赵氏听,当时沈月祺也在场,几人一听,当即就怒了。   女孩儿刚从鬼门关走一遭,老太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沈月祺父子就更生气了,毕竟他们知道这次沈月娇受伤很有可能是高婉柔造成的,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本就够委屈的了。   “啪——”   沈月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爹,祖母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她不喜欢妹妹就罢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   赵氏也觉得心寒,委屈与心疼瞬间又涌了上来,掩面哭泣:“夫君,娇娇怎么可以一个人留在这里?妾身留下来陪她。”   沈月蓉虽然在心里幸灾乐祸,可是面对几人的怒火,她还是有些害怕的,说话时声音都有些不稳:“大伯父,大伯母,哥哥,这……祖母她也不了解姐姐的伤势,所以……”   沈国公也是对母亲失望透了,道:“行了,今天你与母亲回去吧,我吩咐人备好马车送你们回去。”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女儿还没醒过来,他是做父亲的,怎好此刻离开?   最后,老太太带着一腔怒火和沈月蓉回国公府。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死了就死了罢,用得着那么紧张吗?儿子没回来,孙子也如此,外孙也这样,这一个个的都被这对母女迷得七荤八素的。   韩子非道:“舅舅,舅母,夜深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娇娇,她要是醒了再告知你们。”   沈国公见妻子一脸疲惫,精神绷紧,点了点头,带着妻子先去休息。   待他们夫妻离开后,韩子非问:“月祺,是不是她?”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笃定。   沈月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谁?”   “高婉柔。”   “我和我爹也怀疑此事与她有关,只是没有证据,只能等娇娇醒来再问问她当时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跟她有关,这笔账就不能这样算了。”   韩子非眸色一沉,原本温润的眸子此刻阴沉的可怕,像是卷起狂风暴雨,似有毁天灭地之势。   沈月祺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慌忙道:“子非,你可别乱来。”   韩子非收敛心神,眼底恢复平静,“月祺,你去跟舅舅说此事交给我,我自有分寸。”   沈月祺还是不放心,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韩子非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并没有回答。   沈月祺嘴角一抽。真不知道妹妹遇上这么个男人是福还是祸啊。   沈月祺无奈道:“好吧,此事就交给你,我们就不插手了,但你可要悠着点,一时间惹急了高首辅想要收场也不容易,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就是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啊,韩子非是非插手不可的,还不如他们不插手让他去做,谁让他招蜂引蝶把高婉柔给招惹了。   半夜里,沈月娇醒了。   “唔——”   沈月娇睁开沉重的眼皮,觉得浑身酸疼,好像要散架了一样,头也很痛,头昏欲裂的,似乎被人用锤子在敲打。   韩子非听到声音,急忙抬头,就看到沈月娇皱着眉,一脸苦不堪言的模样。   “娇娇,你觉得怎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月娇虚弱地回应:“子非哥哥,疼,好疼,浑身都疼,头也好疼。”   说完委屈的撇着嘴,眼里也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兮兮的,惹人怜惜。   韩子非听了,一颗心在绞痛,从石阶滚下来怎么可能不疼?这小人儿从小就娇养着,肯定比一般人的痛觉更敏感些。   韩子非温声问:“娇娇,你还记得你怎么掉下石阶的吗?”   “掉下石阶?”   沈月娇仔细回忆一下,她当时想继续前行的,但是脚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然后她一个踩空就掉了下去。   沈月娇回道:“我似乎被什么绊倒的,至于是什么我也没看到。”   韩子非眸色微沉,又问:“当时高婉柔离你有多远?”   “她就在我身边啊。”   沈月娇话音刚落,就似乎知道了自己为何会掉下石阶了。   是高婉柔!是她绊倒了自己,现在再仔细想了想,自己当时好像是碰到一只脚的。   她还以为高婉柔真的是温柔善良的女子呢,没想到心肠会如此歹毒,因为一个男人能做出杀人的举动。   此时,韩子非也确定了,是高婉柔做的,既然她敢做,就要承受得住自己的怒火才好。 第三十六章 我要娇娇   “子非哥哥,我头好疼。”   沈月娇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摇晃,声音娇娇软软的,又虚弱。   韩子非闻言,眉头紧蹙,恨不得替她疼,握住她的小手,柔声安慰:“等会儿,我去让巧玉把药端来,喝完药就不疼了。”   “子非哥哥,你不许走。”   受伤的沈月娇格外粘人,韩子非没辙了,只好扬声让巧玉把温着的汤药端进来,喂她喝了药,陪她说了几句话,她又睡了过去。   看着她包着纱布的头,额上的伤口处那一抹嫣红刺痛了韩子非的眼。   女儿家对容貌的有多重视他是知道的,若是娇娇知道了肯定接受不了,毕竟这小人儿一直都很爱美的。   这疤痕不能留,虽然他不介意,可是他也不能让她因此而伤心难过。   担心她夜里再次醒来找不到自己而闹腾,韩子非也没有离开,就睡在靠窗边的软榻上。   翌日清晨。   韩子非已经不在天元寺了,他天刚亮就回京都进宫了。   沈月娇再次醒来,还未睁开眼就听见两个贴身丫鬟的对话,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巧玉看了不远处床上的沈月娇,黯然伤神,“珠玉,你说我们小姐怎么办?慧远方丈说小姐额头上的伤太严重了,会留疤的,额头那么明显的地方,留了疤岂不是破相了?”   珠玉轻叹一口气,语气间既心疼又惋惜:“我们小姐这般的倾城色,竟然……巧玉,等会儿你说话小心点,莫要叫小姐知道了,现在小姐身体还没好,受不得刺激。”   巧玉万分自责:“我知道的,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让你看那只兔子就好了,小姐也不会这样。”   珠玉严肃道:“巧玉,等会儿小姐估计要醒来了,我们不能表现出来让小姐察觉,领罚也要等小姐身体好了再告知小姐。”   珠玉和巧玉之后说的什么,沈月娇脑袋嗡嗡作响,她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破相了。   容貌虽然只是皮囊罢了,可她做不到不在乎,她破相了,还怎么跟韩子非在一起?这样的自己配不上他,在一起了也会有人说他娶了个丑女。   之后,沈国公他们过来了,只是沈月娇情绪不好在装睡,他们听说昨天夜里醒来过一次,也就放心了许多。   他们走了之后,沈月娇才装作悠悠转醒,一脸平静地任由珠玉巧玉侍候着洗漱,喝药,吃东西。   刚吃完,沈国公他们又过来了,估计是珠玉或者巧玉告知他们自己已经醒了。   赵氏坐到床边,关切地问:“娇娇,你觉得怎么样?”   “娘,您别担心,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头疼,可能是伤口还没好的原因吧。”沈月娇柔柔一笑,心里却是苦涩的。   一提到伤口,三人脸色一紧,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沈月娇缠着纱布的额头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件事也不知道怎样跟她说。   沈月祺柔声问:“娇娇,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哥哥去给你买。”   沈月娇轻轻摇头,“暂时没有,只是觉得很累,眼皮子很沉,想睡觉。” 第三十七章 我心悦娇娇   沈月娇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只见他眼里没有可怜她的情绪,有的只是柔情万千的宠溺。   沈月娇不确定地问:“你……你说什么?”   韩子非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要娇娇。”   沈月娇心中一颤,又问:“为……为什么?”   韩子非勾唇一笑,俊逸的脸庞变得更加柔和,语气轻缓,呢喃般说了出来:“因为我心悦娇娇啊,无论娇娇变成什么样。”   憋在心底许久的话,如今终于说了出来,韩子非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对方又是如此深情款款,温润的眼眸里也全是她的倒影,那种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感觉,沈月娇瞬间羞红了脸,扑进他怀里不敢再看他,但她心里是甜蜜的,雀跃的。   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人向她这般表白过,就连上辈子嫁给张成泽,他连虚情假意都没有这样表白过,只是来国公府提亲,而她求着父母答应的。   韩子非唇边挂着温柔的笑意,搂着她的身子,就像拥抱了整个天下一般。娇娇也是心悦他的吧,不然怎会扑进自己怀里。   不一会儿,韩子非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料濡湿了一小片,慌忙与沈月娇拉开距离。   只见她红着眼,泪水簌簌滑落,划过娇嫩的脸颊,滴落在被褥上。   韩子非瞬间慌了神,一边慌乱地抬手为她擦眼泪,一边紧张地问:“娇娇怎么了?是不是我吓着娇娇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说出这段话时,韩子非的心一阵绞痛,但若是自己的喜欢叫她难受了,他会好好的埋藏在心里,即便他受不了她日后会属于别的男子。   沈月娇一听,眼泪流的更凶了,委屈地拍打着他的胸膛,“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都说了,你还说当自己没说过?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收的回来吗?”   韩子非无措,“娇娇,我……”   沈月娇美目一瞪,“你什么你,你以后要经常说。”   此言一出,韩子非就愣住了,须臾,他扬唇一笑,柔声回道:“好,娇娇喜欢听那我便天天说与你听,乖,别哭了。”说罢温柔地帮她擦眼泪。   沈月娇破涕为笑,娇嗔道:“你胡说,谁喜欢听了?”   韩子非也顺着她,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是是是,我不该胡说的,是我想说。”   沈月娇倚在他温暖的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本就身体难受的紧,又撑了那么久,她很快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韩子非只觉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的人儿放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沈国公和沈月祺都要上朝,被赵氏劝了回去,而韩子非是向皇上告了假的,留下来陪沈月娇。   “对了,舅母,这是玉雪膏,有生肌美肤之功效,等会儿您给娇娇换药时便用这个吧。”韩子非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玉制小盒子交给赵氏,他本想下午的时候给沈月娇的,可是一时高兴就忘了。   赵氏一听是玉雪膏,连忙接过来闻了闻,清新淡雅的幽香扑鼻,估摸着也是真的玉雪膏。 第三十八章 留活口   是夜,月朗星稀,月华洒了一地银辉。   古树下一抹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月白的衣袂迎风而动。男子面前还有一名黑衣男子,若是今夜没有月光还真看不出还有他的存在。   黑衣男子恭敬地问:“不知少爷传属下来有何吩咐?”   “韩六,小姐怎么受的伤,就让高姑娘也试试吧,小姐伤了哪儿,她就伤哪,小姐额上会留疤,她也留着吧。”韩子非眼眸微微敛起,眸里迸发出危险的光芒,冷淡的声音带着煞气。   韩子非话音一落,韩六的声音便响起:“是,少爷。”   韩六与韩七都是韩子非精心培养出来的下属,韩七在明,照顾韩子非起居,韩六在暗,为韩子非办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韩六在做。   韩子非又道:“留活口,别把人弄死了。”   韩六离开后,韩子非也没有马上回去,夜风微凉,迎面佛来,似乎想要吹散他眉宇间的戾气。   为官三年有余,他不择手段,手上也沾满血腥,不让舅舅帮忙,才凭着一己之力爬到现在的位置上,再过一两个月,老尚书致仕,他将会是刑部尚书。   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他算计太多,几乎要忘了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只有在沈月娇这里他才觉得安心放松。   沈月娇就是他心间的白月光,他心尖上的人儿,若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她,他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对方付出代价的。   翌日。   沈国公派人来接妻女回府,这时沈月娇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回到国公府,她就被赵氏逼着喝各种补汤。   沈月蓉倒是虚情假意的来看过一回,言语间也是幸灾乐祸的。   “听说姐姐这伤口挺深的,估计会留疤,真是可惜了姐姐这副好容貌。”   沈月蓉看了眼沈月娇缠着纱布的额头,她听说当时伤口挺严重的,怕是会留疤,沈月娇这倾城的容貌就这样毁了。   沈月娇掀起眼帘看她,不甚在意道:“我的伤就不劳妹妹挂心了,妹妹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婚事吧。”   沈月蓉哂笑道:“姐姐都不急,我这做妹妹的急什么?”   现在她与定远侯府世子张成泽感情发展得很好,张成泽也是喜欢自己的,如无意外,自己应该是会嫁给他做世子夫人的。   沈月娇听了,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沈月蓉与张成泽最近的动静她可是牢牢掌握着呢,现在她手里还有一封张成泽给沈月蓉的信,写的缠绵悱恻,她还没来得及让人送回去给沈月蓉呢。   沈月娇抿唇一笑,“难得妹妹还知道长幼有序。”话音一落,就见沈月蓉脸色有点难看了,她又是一笑,继续道,“妹妹,姐姐有伤在身,精力不济,现在也乏了,就不陪妹妹了。”   既然对方都下逐客令了,沈月蓉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留下,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先回去了。”   沈月蓉离开后,巧玉终于憋不住心底的愤怒了。   “小姐,那二小姐就是故意来给小姐添堵的,小姐何必跟她客气?直接轰出去就是。”   沈月娇“噗嗤”一笑,问:“巧玉,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带脑子出门了?”   巧玉不明所以,“小姐,你说什么呢。” 第三十九章 不许贪凉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转入七月盛夏。   七月的京都非常闷热,每天艳阳高照,把鸡蛋打在地面都能烫熟鸡蛋。   小老百姓过夏天只能靠扇子扇风驱热,大户人家的屋子里备着冰块,还算凉快。   半月余,沈月娇额头上的伤也好了,用药好愈合快,结痂脱落也没有留疤,长出新肉。浅粉色的一小片皮肤,时间长了自然会恢复原来的肤色,未恢复之前可以敷粉掩盖。   沈月娇趴在软榻上吃着冰镇西瓜,有个小丫鬟在给她扇扇子,珠玉在喂她,她在看话本,好不惬意,完全没有受到酷暑的影响。   “小姐!小姐!”   不见其人,先问其声,是巧玉的声音。   沈月娇往声源处一瞥,就看到巧玉大汗淋漓地跑进来。   “巧玉,你家小姐耳朵好着呢,还没聋。”   巧玉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须臾,气顺了才道:“今儿奴婢上街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小姐您猜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沈月娇毫不犹豫就回道:“好消息,说吧。”   巧玉看了眼正在扇扇子的小丫鬟,沈月娇意会,便让小丫鬟先出去,自己也从软榻上坐起来。   沈月娇问:“到底什么事?”   巧玉回道:“小姐,上次您在天元寺摔伤了,奴婢觉得有些蹊跷,但是今儿听到这则消息之后便坐实了先前的猜想。真是恶人有恶报啊,在天元寺行凶被佛祖看到了,报应就来了。”   沈月娇听得云里雾里的,“长话短说,说重点。”   “小姐,那高姑娘回到家没多久,就从家里后院的石阶上摔了下来,伤了额头,留了疤,破相了。”   “什么?巧玉你是从哪听回来的?”   沈月娇惊诧不已,她还没找高婉柔算账呢,高婉柔就自己摔了下来,破了相。她有玉雪膏,所以才不会留疤,而高婉柔的疤却是要跟她一辈子了。   巧玉回答:“奴婢出去时,遇上了高姑娘的庶妹,她与另一个姑娘在嚼舌根,奴婢无意间听到的。听说高家现在放弃高姑娘了,重视高姑娘的庶妹了。”   沈月娇听后,陷入沉思。前世的时候,高婉柔在高家颇受宠爱,庶妹高婉清没什么地位,到了年纪就嫁给礼部尚书做妾的。   要说她为何知道这一个小小庶女,还是因为一件事,高婉清颇有心计,嫁给礼部尚书后,把礼部尚书迷得三魂五道的,还做出了宠妾灭妻之事。   之后其妻之子一纸状书将礼部尚书告到皇上那里,皇上派人查明,发现情况属实,念在礼部尚书只是从犯,革去礼部尚书的官职流放千里,高婉清因不守妇德,害人性命,赐三尺白绫。   这样一个有心机的庶女被扶起来,高婉柔的日子也会精彩许多。   珠玉原本也是怀疑过高婉柔的,听了这个消息,露出愉悦的笑容,“小姐,若您之前受伤跟她有关,真是恶人有恶报了。”   巧玉又道:“是啊小姐,听说高姑娘伤的是左边的额头呢,跟小姐伤的地方是一样的。”   沈月娇闻言,心下一惊。一样的伤口?她不太相信这是天意,更相信是人为的。若真是人为,依照爹爹还有哥哥的性子,要报仇也是在朝堂之上,只有向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韩子非会如此。   当知道心上人为自己做的这些,沈月娇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沈月娇吩咐道:“巧玉,表少爷也快回来了,去做些表少爷平时爱吃的点心。”   见小姐眉眼带笑,心情愉悦的样子,两个丫鬟也只当她是知道高婉柔得到报应才这样的。   下午接近黄昏时分,韩子非回来了,他没有回竹兰院,而是去了沈月娇的落雪苑。   自从向沈月娇表明心意之后,韩子非只要一有时间都是跟沈月娇腻歪在一起的。   一进屋子,凉意来袭,韩子非眉宇舒展。下一刻,他又皱起眉头。   只见心心念念了一天的小人儿趴在软榻上,一手拿着话本,一手用竹签戳起一块冒着凉气的西瓜放进嘴里。   就在沈月娇想要吃第二块时,韩子非快步上前夺过那块西瓜。   沈月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蒙了,傻愣愣的抬头,就看到韩子非严肃着一张脸问她:“吃了多少了?”   沈月娇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韩子非又重复了一遍:“冰镇西瓜,吃了多少了?”   沈月娇被他问得心虚,小声道:“就……就一点点。”   韩子非颇为威严地“嗯?”了一声,“娇娇这是跟谁学了撒谎?”   沈月娇心肝儿一颤,不得不如实说:“就……就吃了小半只。”   自从韩子非对她表明心意,她没有拒绝之后,他们就比以前更加亲密了,韩子非也越发宠她,可是也管得她很严,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但都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母亲也管着她的,可是她不怕母亲,就怕韩子非。自己撒个娇母亲还能允了自己一回,而韩子非,撒娇都没用,还会软硬兼施管得更严。   韩子非见她委屈得撇着小嘴,不由觉得好笑,放下手中那块西瓜,坐在软榻上,将人抱起来放在大腿上。   “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而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韩子非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   沈月娇撅起嘴,别过头,不理他。   韩子非轻叹一口气,“娇娇,你体寒,不能多吃冰冷的食物,你忘了前几天的痛了?”   沈月娇闻言,脸颊泛红。前几天她来月事,疼得直掉眼泪被韩子非看到的,抱着她帮她揉肚子才缓解了痛楚。   韩子非又道:“以后不许贪凉,虽然现在天气炎热,可是屋子里放了冰块也不热了。若是想吃东西了,让巧玉给你做些点心。”   沈月娇连连点头,向他保证:“子非哥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多吃冰镇西瓜了。”   韩子非也知道她的保证是没用的,只能自己看紧一点,自己不在的时候让丫鬟看紧她。   沈月娇忽问:“对了,子非哥哥,高婉柔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你做的吗?” 第四十章 提亲   被沈月娇这样一问,韩子非不由得紧张起来,害怕自己阴暗的一面被她发现,发现他原来是一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   韩子非反问:“娇娇为何这样问?”   沈月娇回道:“因为我不相信恶人有恶报啊,这又不像爹爹和哥哥的手笔,所以我猜是你做的。”   韩子非脸色一僵,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半晌,沈月娇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明眸与他对视,“子非哥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说罢,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近在他脸上“吧唧”地亲一口然后迅速离开。   韩子非瞬间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姑娘亲了,以前沈月娇也亲过他的脸,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低头看怀中的人儿,小脸红扑扑的,是害羞了。   “娇娇。”   韩子非呢喃一声,双手收紧,将她搂得更紧了,将脸埋在她颈窝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间,酥酥痒痒的,沈月娇的脸更红了。   “娇娇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对一个姑娘过于残忍了?”韩子非轻声问,语气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沈月娇理所当然地回道:“没有啊,她让我伤了额头,若是没有玉雪膏就留疤了,现在让她也伤在同样的地方,很公平。”   若是上辈子,她或许会觉得这样做残忍吧。可是重活一世,她早就没有什么圣母心了,睚眦必报,别人怎么对自己的,加倍还回去。   所以,韩子非所做的,她不但不会觉得残忍,还会觉得理所当然。   沈月娇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子非哥哥,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不会放过高婉柔的。”   韩子非抿唇一笑,“傻丫头,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不要脏了你的手。”   他的双手早就脏了,还沾了鲜血,而她不一样,她就像圣洁的白莲。   沈月娇微微一怔。她的手已经脏了,她算计过沈月蓉,就在三年前刺绣那件事,还有现在张成泽的事情上。   不知道子非哥哥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她,会不会觉得她心机深沉。   她或许真的很虚伪吧,人前人后都不一样,在他还有父母兄长面前单纯无害,在别人面前不是防备就是算计。   在他面前,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肆无忌惮地撒娇,想依赖他,会矫情,或许是仗着他喜欢自己。   韩子非抬手,抚上她左额上的粉色印子,问:“娇娇,还疼不疼?”   沈月娇撇了撇嘴,“不疼,就是留了个印子,是不是很丑?”   “不丑,哪里丑了?这形状就像一朵梅花,况且过些时日它就会恢复本来肤色的。” 第四十一章 发糖   沈月娇正在看话本消磨时光,听到门口有动静,稍稍抬头,就看到脸色凝重的母亲。   沈月娇放下手中的话本迎了上去,挽住母亲的手臂,“娘,您怎么来啦?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赵氏拉着女儿坐下,挥手屏退屋子里的丫鬟,柳眉紧皱,一脸严肃地问:“娇娇,你老实跟娘说,你是怎么认识定远侯府的世子的?”   沈月娇愕然,旋即回道:“就在高首辅夫人的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娘,您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赵氏盯着女儿看了半晌,见女儿也是一脸茫然,原本皱着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娇娇,今天定远侯府请了忠伯侯府的陈夫人上门说亲,说的是你与定远侯府世子。”   沈月娇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赵氏眉头又紧紧蹙起,语气凝重:“娇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国公府向来是中立的,不站队的,定远侯府的世子好是好,可娘是不同意你们走到一起的,子非与你才是最般配的,你听娘的准没错。”   沈月娇极力憋住笑意,憋得脸色涨红,“娘,这,这事与女儿无关的,是他们搞错了,提错亲了。”   赵氏不明所以,“提错亲?什么意思?”   沈月娇笑道:“娘,您别担心,他们提的不是女儿,而是妹妹沈月蓉。”   赵氏听得云里雾里,“娇娇,你都把娘弄糊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月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赵氏,赵氏听后恼怒不已,这沈月蓉竟敢冒用女儿的身份跟外男交往,若是出了什么事,女儿的名声也会叫她毁了。   赵氏板起脸责备:“娇娇,你是不是傻了?她用你的身份跟男子交往,若是有事岂不是毁了自己的名声?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娘?”   沈月娇心虚地低下头,她是故意的,她要报复沈月蓉,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是她想要的。   赵氏见女儿垂着脑袋,以为她知道错了,也不忍心再说责备的话,跟她说了下事情的利害关系,再三叮嘱她以后别再犯傻。   下午沈国公回来了,赵氏匆忙赶到书房,与他商量这件事,毕竟那么大的事她是瞒不住的。   沈国公听后一拍桌子,怒极反笑:“这简直胡闹!娇娇这丫头是我们太纵着她了,竟敢知情不报,还任由事情发展,如今人家都上门提亲了。”   赵氏许久没见他生气了,不由吓一跳,忙给他倒杯茶顺顺气,柔声道:“夫君,娇娇还小不懂事,因几年前的事她与蓉儿关系不好,估计也是觉得好玩才会如此的。”   沈国公自然是不想相信女儿有什么坏心思的,毕竟平时都是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也觉得女儿只是闹着玩的。   沈国公脸色缓和了些,“便是闹着玩的,也不该如此。”   赵氏忙道:“妾身已经说过她了,娇娇也知道错了。只是此事要怎么处理?”   沈国公沉思片刻,道:“定远侯府那边,就已女儿还小想多留两年为借口回绝了罢,至于蓉儿那边,我亲自去跟母亲说。” 第四十二章 杰作   “娇娇,对不起。”   韩子非坐起来,顺便将人抱起来,伸手帮她整理好衣裳。   “娇娇,别哭,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好不好?别哭。”   娇人儿在自己面前默默流泪,韩子非手足无措,心都要被揉碎了。该死的,是他将她弄哭了,是他伤害了她。   沈月娇见他终于恢复了理智,并没有怪他,他不是那种人,忽然间这样对自己,应该是事出有因吧。   沈月娇哽咽着声音问:“子非哥哥,你刚刚怎么了?”   韩子非伸手握住她纤弱的双肩,用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娇娇,你别嫁给张成泽好不好?我虽然不能让你做世子夫人,可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沈月娇闻言,愕然失语。这句话很熟悉,她上辈子要嫁给张成泽时他也这样说过。   那时他也是这样哀求着自己,让她不要嫁给张成泽,他会努力给她最好的。   而她那时说:“子非哥哥,我嫁给他并不是因为家世好,而是真的喜欢他。”   他那时受伤的眼神,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她至今无法忘怀。   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都能自信从容,谈笑间就能扳倒对手的韩子非,在她这里为何就爱得那么卑微?她其实一点都不好,只有他这傻瓜才会喜欢她。   沈月娇心疼极了,伸手捧着他的俊脸,问:“子非哥哥,你听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韩子非神色黯然,“他今儿请人来提亲了。”   沈月娇噗嗤一笑,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子非哥哥,我已经跟母亲说了,母亲肯定会回绝他的。而且,我们这些天的相处,我的心你就看不出来吗?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张成泽哪能跟你比?”   韩子非闻言,眉宇间的愁云散尽,唇边重新扬起笑容。   韩子非伸手将自己脸上的两只小手握在手里,问:“那我若是向舅舅、舅母提亲呢?娇娇会同意么?”   沈月娇一字一顿地回道:“会的,因为我是你的,而你也只能是我的,其他人不得指染。”   小人儿如此霸道的宣言,韩子非只觉心间开满了花,对心花怒放这个成语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韩子非将她娇娇软软的身子拥入怀中,脸埋在她肩窝蹭了蹭,闻着她身上迷人的少女体香,只觉三魂七魄都要被这小人儿勾走了。   “娇娇,等你及笄,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沈月娇含羞点头,“好。”   嫁给他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她也想过及笄就嫁给他,做他的贤内助。   稍稍抬眸,就看到他下唇似乎在微微渗着血丝,自己唇上都残留着血迹,血腥味在味蕾间久久没散去。 第四十三章 刑部尚书   金銮殿。   皇上坐在龙椅上俯瞰下面诸位文武百官,面对天子的威压,下面众臣噤若寒蝉,一片肃静。   今天皇上心情不好,听说萧贵人昨夜无故小产了,宫里好几年没有孩子出生了,皇上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若是能多添几个皇子就好了。   皇上看着下面的臣子,开了金口:“如今刑部尚书位置空缺,众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皇上终于开了金口,下面众臣才松了一口气。正常情况而言,尚书的位置空缺,都是由侍郎补上,两位侍郎只选其一。   有一大臣出列,“皇上,臣认为韩侍郎能力出众,这三年间解决无数案件,就连一些陈年无头冤案都解决了许多,韩侍郎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话音刚落,又有一位大臣出列,“臣附议。”   之后又有几位大臣陆续出列推荐韩子非,毕竟这位韩侍郎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就在皇上要说话之时,高首辅向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识,示意他反驳。   那位大臣收到示意,出列恭敬道:“皇上,臣认为刘侍郎比韩侍郎任尚书更为合适。”   皇上微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问:“爱卿为何认为刘侍郎比韩侍郎更为合适”   那位大臣回道:“回皇上,臣认为韩侍郎虽然能力出众,但资历尚浅,做事浮躁不够沉稳,而刘侍郎资历深,做事稳重,是以刘侍郎更为适合。”   诸位大臣心跟明镜儿似的,那位出言反驳的大臣与高首辅是一伙的,这些天高首辅明里暗里给韩子非使绊子,而这位刘侍郎也是高首辅的人。   于是,不与高首辅为伍的大臣马上出列为韩子非说话,“皇上,臣以为能者居之,每个人的资历都是从零开始,若要论资排辈,对有才能的人亦不公平。”   另一个大臣又道:“臣赞同林大人所言,论能力韩侍郎更适合胜任尚书之职,徐老尚书也是对韩侍郎赞不绝口的。”   皇上沉思片刻,并没有作声,众臣也等候皇上作定夺。   高首辅见这情势,怕也是韩子非任尚书了,可手里也没有韩子非的把柄,此人藏得太深了。   良久,皇上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而是把矛头指向刘侍郎,问:“刘爱卿以为呢?”   刘侍郎虽然心里着急想升任尚书,可面对皇上的提问,他却不好自荐,只是谦虚道:“臣认为,韩侍郎更为合适。”   皇上点了点头,又把矛头指向韩子非:“韩爱卿以为呢?”   韩子非一脸平静出列,拱手作揖,恭敬回答:“臣亦认为臣比刘侍郎更为适合。”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抽了抽嘴角,面面相觑,这韩侍郎也太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了,直接自荐起来了。   沈月祺也偷偷瞄了韩子非一眼,心道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未发现你脸皮如此之厚,好歹你谦虚一下啊。   倒是皇上不仅没用生气,反而露出了今天上朝以来的第一抹笑容,眉宇舒展,看着韩子非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欣赏。   众人见状,便知道皇上心中的决定了,下一任尚书是韩子非。   皇上调侃地问了句:“韩爱卿就不谦虚一下?”   韩子非面不改色:“回皇上,臣不敢欺君。”   他早就知道皇上会提拔自己,毕竟皇上要用他,就不会让他官职不高不低的。而且皇上看过太多虚情假意的谦逊,倒不如说一番心中所想的话取悦圣心?   皇上饶有兴致地问:“哦?这是为何?”   韩子非回答:“臣以为,能力不亚于刘侍郎,是以,臣毛遂自荐。”   皇上听后,抚掌大笑,龙心甚悦,当即就宣布:“韩爱卿能力出众,胆识过人,即日起任尚书一职,刘侍郎尽心协助。”   就这样,刘侍郎与尚书之职失之交臂,刘侍郎心里暗骂韩子非不要脸,直接自荐起来了。   退朝后,众臣纷纷道贺,祝韩子非高升,未及弱冠就已经是正二品官,多少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眼红了多少人。   等那帮恭贺的大臣走后,沈月祺才上前,“子非,你今天的做法可不像你啊,你方才那样做也有些不妥。”   韩子非挑了挑眉,“月祺,我们效忠的是皇上,只要皇上高兴就好。”   沈月祺听后,一脸茫然。他们效忠的自然是皇上的,可是子非刚刚在金銮殿上说的话也光明正大地得罪了同僚刘侍郎。   在官场打滚二十余年的沈国公却是看明白了,伸手拍了拍韩子非的肩膀。   “子非,双刃剑不是那么好当的。”   韩子非不置可否:“舅舅,这是最快的捷径。”   他这样做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沈月娇,那小人儿长得极美的,如此容貌,没有能力就是娶了她也护不住她,他可不想日后自己的妻子还要靠娘家人护着,自己的女人他要自己护着。   沈国公长叹一口气,眉宇间也染上了淡淡的忧愁,他早就看出了这孩子的野心,也不知道这野心是好事还是坏事。   子非要入内阁,但又没去翰林院这清水衙门熬着,却要去刑部。在刑部他用尽手段,屡破奇案,不少官员被他拉下马,不到四年时间就已经是二品尚书郎了。他想要入内阁,就要一个契机和皇上的放纵。   沈月祺惘然不解:“爹,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沈国公看了儿子一眼,感觉果然还是大理寺适合他,清水衙门,没有太多的明争暗斗。原本想过带他上阵杀敌的,没想到他是读书的料子,看来要在孙辈里找人继承衣钵了。   沈月祺嘴角一抽,“爹,您这什么眼神?”   韩子非抿唇笑了笑,他这未来大舅哥似乎就在学问上聪明过人,在其他事情上似乎反应缓慢了些,不过这也是好事,单纯点会活得更轻松。   忖思片刻,沈月祺才反应过来,惊诧地看着韩子非,半晌才道:“子非,伴君如伴虎,你要悠着点。” 第四十四章 让他们急   自从韩子非做了尚书,国公府一时间门庭若市,不少人前来送礼。更有官夫人带着女儿来串门,毕竟国公府有两个未定亲的青年才俊,不管是谁看上了自家的闺女那都是好事。   那厢,定远侯府提亲遭拒,张成泽也是意想不到,本以为自己与沈月蓉感情那么好,她应该会劝服沈国公才是。   定远侯府夫人林氏脸露不悦之色,定远侯府与国公府势力平分秋色,两家若是结成秦晋之好就是锦上添花,自己的儿子也不差,竟然还要被拒绝。   林氏一口气喝了一杯清茶才压下心底的不快,对儿子道:“泽儿,为娘看户部尚书李大人家的姑娘就不错,温婉可人,女红又好,听李夫人说十三岁就已经开始学管家了,肯定是个贤内助。”   张成泽却是知道拒绝的真正原因的,毕竟国公府从不参与党羽之争,定是不想卷进来才拒绝的,他想他该写封信给蓉儿。   张成泽不以为然,“娘,李姑娘再如何好也比不上沈国公的女儿。”   林氏蹙了蹙眉,自己看中的姑娘还会比国公府的姑娘差?估计儿子是看中了人家的相貌,国公府的姑娘她在一次宴会上见过,确实是倾国倾城之貌,李大人家的姑娘在相貌上也确实逊色很多。但是,娶妻当娶贤,相貌不可当饭吃,若要美娇娘,纳几房美妾就是。   林氏语重心长道:“泽儿,沈家的姑娘虽然长得美,可是娶妻就要娶贤,你娶了李家的姑娘后还能纳几房美妾。”   张成泽闻言,就知道母亲想岔了,沈月蓉是长得美,弱柳扶风的美人,可也达不到他因为她的相貌就非去不可的标准,若是因相貌便要娶了,那天看到的二姑娘倒是可以的。   张成泽道:“娘,我们现在是二皇子的人,若是助二皇子登基,我们定远侯府至少会有几十年昌盛,能娶到沈国公的女儿,我们就如虎添翼了。”   林氏这才反应过来,也难怪夫君支持她请人到沈国公府提亲呢,还说若是成功了便备好丰厚的聘礼。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沈国公手握兵权,拥有天启王朝一半的兵力,若果国公府加入到他们的阵营,加上定远侯府的势力,届时拥立二皇子事半功倍。   林氏惋惜不已,“泽儿,沈夫人已经拒绝了,我们定远侯府也无需死皮赖脸的再去求亲,你还是娶李家的姑娘吧。”   可张成泽又怎会死心放过如此好机会?他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写信给沈月蓉。   “娘,这婚事估计能成的,儿子这就给蓉儿写信,让她求沈国公。”   张成泽眼底划过算计的神色,沈月蓉有多喜欢自己,他是在清楚不过了,听闻沈国公很宠爱女儿,若是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为了女儿的性命着想沈国公会不答应么?   “可是,沈国公会同意么?”林氏不觉得沈国公会同意女儿的哀求,毕竟成大事者不会妇人之仁。   张成泽笑道:“娘,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就这样,沈月娇在次日就收到了张成泽派人送过来的信。   看了信中的内容,沈月娇心底冷笑,张成泽果然只有这种卑劣的手段了,怂恿沈月蓉一哭二闹三上吊解决问题。   前世的时候,爹娘不想她嫁给张成泽,张成泽便给她支了这么一招,她也傻傻的做了,不怕伤了父母的心,最后爹爹松口答应了婚事,她也如愿嫁给张成泽。 第四十五章 满城皆知   经过有意散布,国公府的二姑娘与定远侯府世子的情事,不出三日,满城皆知。原本就是真人真事,经过一番有意渲染,变成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   京都里面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来自各家的丑事或者是喜事,若是达官贵人家的事,会传播得更快,人云亦云,就算绝无此事也会被他们传的确有其事,更何况这本就是真实的呢?   故事里,就连他们互通信件信中的内容都只字不漏地袒露出去,私下见面那天穿的什么衣裳,去哪里见面都有。京都中人,也有人的确看到过这两个人,就算辩驳也是徒劳的。   茶馆,是老百姓闲暇时谈天说地的好地方,这日茶馆里坐满了人,都在谈论沈月蓉与张成泽的情事。   一个人故作神秘地对身边的人说:“哎,你听说了吗?定远侯府不久前到沈国公府提亲了。”   另一个桌子的人听到了,连忙探过头来问:“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听到的?”   那人见状,一脸得意道:“我七大姑的女儿的夫君的妹妹就在定远侯府做事,我这可都是从我七大姑那里听回来的,千真万确!”   他身边的人猜测道:“那沈国公府答应了吧?两家门当户对,结为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那人嗤笑道:“呵!若提的是二姑娘,估计沈国公也就答应了,可提的是大姑娘啊!”   周围的人闻言,惊诧不已,有一人用简直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什么?不会吧?大姑娘?这张世子不是与二姑娘私相授受吗?怎么提了大姑娘?”   那人故作深沉地捋了捋没有胡子的下巴,半晌才解惑:“你懂什么,没准儿张世子想要娥皇女英呢,两姐妹一起嫁给他多好?而且大姑娘是沈国公的亲生女儿,二姑娘只是二房的孤女,孰轻孰重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有人惋惜道:“这样的话,估计二姑娘也是伤心透了。”   “呵呵,大户人家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没准儿人家二姑娘也是愿意的呢?”   “切!你个没有媳妇儿的老光棍懂什么,女人最擅长争风吃醋了,我家那婆娘,我要是多看几眼别的女人她都要跟我急!”   “你家那个可不一样,那可是河东狮吼啊!”   “哈哈……”   “去你的,瞎说什么?老子要是说她几句,她都能哭鼻子。”   “哈哈……陈老三你可别吹。”   ……   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国公府和定远侯府不可能不知道,两家人都气得不行。   沈国公生气是因为跟定远侯府扯在一起,还闹得满城风雨,国公府里面的姑娘如此不知廉职与人私相授受还私定终身,沈月蓉她倒是不在乎的,只是怕自己的女儿也受到影响。   只是知情者只有他与夫人还有女儿,蓉儿与母亲应该不会传出去才是,若真是自己女儿让人传的……还是查一查吧。   沈月蓉自然也知道此事,以为是张成泽派人传的,毕竟大伯父没有答应他们的婚事,只是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她的名声也毁了,只能嫁张成泽,可一想到自己将来做了世子夫人还怕什么?   而张成泽却是哑巴吃黄有苦说不出,他明明跟国公府的嫡长女私下交往,怎么传出去就变成二小姐了?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还知道得如此详细,只能让人去查到底是谁传的。   竹兰轩。 第四十六章 非他不嫁   沈国公与张成泽最后查到的线索都指向国公府的二小姐,前者愤怒,后者惊愕。   沈国公没想到沈月蓉会不知廉耻不顾自己的名声散播谣言,难道她就那么想嫁给张成泽?   而张成泽却是郁闷的,这明明是他与国公府大小姐的事,怎么就传成了他与国公府二小姐的事情了?而且始作俑者还是二小姐,难不成她心悦自己?   他回忆起初次见沈月娇实在高首辅夫人的寿宴上,再遇沈月娇是在锦绣成衣铺。   他对沈月娇的印象就是美,充满灵气的美,可是也没看出她是喜欢自己的啊,那两次的相遇她都是表现得淡漠疏离,莫不是在玩欲擒故纵?   林氏见儿子回来了,急忙上前问:“泽儿,你查出来了吗?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   张成泽表情有些古怪,又看了看母亲,道:“娘,二姑娘也挺好的,都是国公府的姑娘,娶哪个不是娶?”   林氏愕然,“泽儿,你不是要娶大姑娘么?怎么忽然就变卦了?”   张成泽回道:“娘,外面都在传我与二姑娘,二姑娘这样名声都毁了,若是不嫁我能嫁谁?”   撇开国公府的势力,其实他心里是更愿意娶沈二姑娘的,论容貌,蓉儿逊色很多,论气质也是,二姑娘身上那种灵动的气质比娇娇弱弱不甚活泼的蓉儿好太多了。   虽然,二姑娘是使了计谋,把原本是他与蓉儿的故事强加在自己身上,可他还是觉得二姑娘更让他动心。   林氏柳眉一皱,不赞同道:“沈家的二姑娘只是二房的孤女,比大姑娘的身份差远了,倒不如娶了李大人家的姑娘?”   张成泽劝道:“娘,都是国公府的姑娘,虽然是二房的,可也是个受宠的,不必大姑娘差。孩儿也见过那二姑娘,姿容在大姑娘之上,穿戴也比大姑娘好。再说了,沈二爷为国捐躯,二姑娘是功臣遗孤。”   林氏沉思片刻,终是答应了,道:“也罢,估计你也是喜欢二姑娘多一些罢?只是不知道沈国公会不会答应。”   张成泽笑道:“娘,二姑娘的名声都毁了,又怎会不答应?除了孩儿,她还能嫁谁?便是嫁人也是低嫁,何不嫁与孩儿做世子夫人?”   林氏闻言,也就放心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能娶到心仪的姑娘,而且那姑娘在家也是受宠的。   那厢,沈国公查出是沈月蓉传播的谣言之后,到底是男人,不好去斥责一个小姑娘,只好去了静安院跟老太太说。   只是去到静安院时,沈月蓉也在,正在训斥沈月蓉,沈国公便以为老太太已经知道了。   于是乎,沈国公劈头盖脸就质问道:“沈月蓉!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你这么做的时候可有想过你姐姐?有个这样的妹妹,别人会如何想你姐姐?”   沈月蓉嗤笑一声,似嘲似讽地反问:“姐姐?大伯父,若是今日这样做的是姐姐,大伯父会指责姐姐吗?指责她不为妹妹着想吗?”   沈国公被这样一问,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娇娇这样做,他舍得指责她吗?   瞬间,沈国公泄了气,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待如亲生,再加上这个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喜。   老太太看到孙女儿瞬间泪流满面,心疼不已,又看到儿子一脸怒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用手帕为沈月蓉拭去腮边的泪水,问:“蓉儿啊,你当真那么喜欢那张成泽?”   沈月蓉目光坚定,“祖母,蓉儿非他不嫁!”   既然泽哥哥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现在他们的事在京都里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她不加他能嫁谁?而且她是喜欢他的,他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温柔体贴。   沈国公闻言,蹙了蹙眉。再怎么说,这也是胞弟的遗孤,在他看来,低嫁也比嫁定远侯府好,他肯定不会与定远侯府站在一起的,定远侯府也是看中国公府的势力,她嫁过去没了利用价值也不好过。   再者,定远侯府之前提亲的对象是娇娇,并不知道蓉儿才是国公府的二姑娘,即使外头传的沸沸扬扬,可人家也不一定会娶她这国公府的二姑娘。   这么想着,沈国公便松了口,“也罢,蓉儿,你若真要嫁给他,如果定远侯府再次上门提亲,我便答应了。”   沈月蓉闻言,喜出望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是怨恨这大伯父的,让她在佛堂里呆了几年,可今日他竟然会同意,瞬间怨恨也减少了很多。   沈月蓉忙道:“蓉儿谢过大伯父。”   沈国公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国公府是决不会拉下脸去求定远侯府的,若他们没有来提亲,我今日这番话便作罢。”   沈月蓉连忙点头,“蓉儿知道的。”   泽哥哥肯定会上门提亲的,毕竟现在满城风雨都是他让人传的,毕竟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他们的事情知道的那么详细?   沈国公道:“你先回去吧,我与你祖母有话要说。”   沈月蓉离开后,沈国公才跟老太太说:“母亲,孩儿丑话说在前头,蓉儿便是嫁入定远侯府,我们国公府也不会加入他们的阵营。”   老太太虽然偏心偏到没边儿的,可在别的事情上也算得上是个明白人。   老太太无奈道:“铭儿,你说的这些为娘都明白,只是蓉儿非他不嫁,她已经连续求我了两天了。”   沈国公揉了揉眉心,“这样的话,她嫁过去就没了利用价值,母亲觉得她嫁过去会过得好?”   说到这个老太太却是相当自信的,道:“咱们国公府与定远侯府旗鼓相当,蓉儿是国公府的姑娘,他们敢委屈了蓉儿?”   老太太说着顿了顿,又看向沈国公劝说道,“铭儿,蓉儿再怎么不是那也是她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她毕竟是你二弟唯一的骨血,你也不能不管她啊,她是姑娘家,要嫁出去的,咱们国公府为她撑腰就好了。”   这个要求不过分,沈国公点头应允,嫁给张成泽只希望她不后悔才好。 第四十七章 再次提亲   沈月蓉在回院子时,经过后院假山,遇上了沈月娇,这时她们相向而行。   这是沈月蓉这辈子唯一一次趾高气扬地走向沈月娇,原本就比沈月娇高出一些,如今抬着下巴,睥睨着她。   沈月娇见她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瞬间有些不适应,毕竟这个妹妹在人前都是柔弱小白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满城风雨刺激到她了。   沈月娇朱唇轻启,问:“妹妹,如今整个京都都知道了妹妹的事,不知妹妹作何感想?”   沈月蓉自信满满,笑容满面,“这个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在不久的将来,妹妹就是世子夫人了。”   沈月娇愕然,旋即笑道:“这么说,我父亲是同意了,恭喜妹妹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定远侯府还会不会来提亲呢。”   依着她对爹爹的了解,他定是不会去向定远侯府求亲的,名声毁了大不了让沈月蓉低嫁或者远嫁。而定远侯府,即便张成泽真的喜欢沈月蓉,但并不知道沈月蓉就是二小姐,也不会来提亲才是。   沈月蓉轻哼一声,一脸笃定道:“泽哥哥定会来提亲的。”   都是因为他,现在才满城皆知,还不是因为想娶她才散播出去么?只要她名声毁了,就只有他会娶自己,大伯父也只好同意,现在不就同意了么?   沈月娇闻言,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沈月蓉估计还不知道吧,上次张成泽是向国公府的嫡长女提亲,而不是她沈月蓉。只是不知道沈月蓉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呢,还有张成泽知道了沈月蓉才是二小姐会如何,她真的好期待啊。   沈月蓉笑问:“姐姐和子非哥哥何时定亲呢?姐姐比我大却比我晚嫁人,这似乎不太好呢。哦,对了,子非哥哥现在是刑部尚书了呢,许多贵女都想嫁给他,姐姐若是不先下手为强……呵呵……”   沈月娇淡声回道:“多谢妹妹的提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月蓉在佛堂呆了几年没见过什么世面,眼皮子似乎比前世浅了很多,起初看她性子比前还要世沉稳,但如今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似乎还比不上前世。   ……   次日,定远侯府真的请人来提亲了,还是请忠伯侯府的陈夫人。   那陈夫人起初是不肯的,毕竟上次提的是大姑娘已经被拒绝了,这次又是提二姑娘,这二姑娘与张成泽的事还闹得人尽皆知,但是想着和林氏的交情才答应了。   沈国公昨晚已经跟赵氏说了,若是定远侯府再次来提亲,若是提二姑娘的就应下,赵氏本以为定远侯府不会来提亲的,却不想第二天就来了。   赵氏也猜测到陈夫人的来意,好生招呼着陈夫人。   倒是陈夫人本来是直爽的性子,这回说话倒没有上次那般爽快了,跟赵氏绕了一个大圈才说到重点。   陈夫人语气诚恳道:“妹妹,上次来提亲提的是妹妹府上的大姑娘,那是张夫人的意思,却不曾想张世子与府上的二姑娘才是一对。这次姐姐来,还是为张世子保媒的。” 第四十八章 一开始就错了   定亲后,张成泽是后悔的,感觉自己吃了个哑巴亏,事已至此,就算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毕竟是自己向人家姑娘提的亲。   成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张成泽与沈月蓉成亲只差最后一步了。   张成泽在问名时得知女方姓名——沈月蓉,当他知道时,心情郁猝,大失所望,当初的希望有多大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他还不死心的查了国公府大姑娘的姓名,大姑娘名叫沈月娇。   他似乎一开始就搞错了,原本以为是二姑娘的实际上是大姑娘,原本以为是大姑娘的却是二姑娘。   本来他想着二姑娘虽然身份比大姑娘低了些,可他更愿意娶她的,却不曾想一开始就搞错了对象。他原本就与二姑娘沈月蓉交往,京都里传的也是他与沈月蓉的事,最后定亲的对象也是沈月蓉。   阴差阳错,一开始就错了,在高首辅夫人寿宴上,当沈月娇说“小女子是国公府的二姑娘。”就已经错了。   绝大部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看沈月娇的确是比之沈月蓉更加动心,也是他见过的姑娘里面容貌最出挑的,所以才会再次向国公府提亲。   而沈月蓉,定亲后,就没有收到张成泽的信件了,他再也没有找过自己,开始患得患失。她主动找过张成泽,也被他以忙为借口推了没有见自己。   沈月蓉坐在梳妆台前,眉宇间染上忧愁,“云儿,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事。”   云儿安抚道:“二小姐,您还有几个月就嫁给张公子了,张公子估计在忙着筹备婚礼呢,而且未婚夫妻都是不能见面的。”   沈月蓉问:“但愿吧,沈月娇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云儿一愣,随即劝道:“二小姐,您快要成为世子夫人了,还是别找大小姐麻烦了,若是夫人在婚礼上算计您得不偿失。”   沈月蓉冷哼一声,“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只问你她可有什么动静?”   云儿回道:“大小姐最近也只是跟在夫人身边为您筹备嫁妆,旁的也没做什么。”   沈月蓉疑惑不解,沈月娇与她不对付,会帮手为她筹备嫁妆?总觉得没安好心。   实际上,沈月娇也的确没安好心,她只是想到沈月蓉嫁给张成泽就开心,一时开心了,仇人的事她也乐于帮忙,毕竟一对狗男女在一起了,也有利于将来计划的进行。   “娇娇,你不是跟蓉儿有仇吗?怎么这几天都来帮忙了?”   赵氏见女儿帮忙清点着嫁妆,女儿脸上那晃眼的灿烂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沈月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在看娘给她准备多少嫁妆呢。”   赵氏闻言,当即就被她逗笑了,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孩子,蓉儿再怎么样也是国公府的姑娘,她出嫁可不能丢了国公府的脸面,都是按照国公府的姑娘份额备的嫁妆,不然可是会留下诟病的。”   这个沈月娇明白,若是沈月蓉出嫁寒酸,外人定会说爹爹和娘亲亏待了她,所以在这一块娘亲是别任何人都慎重的。   赵氏怕女儿吃醋,又低声对她说:“等娇娇出嫁,娘给你更好的。”   “娘,女儿才不嫁。”沈月娇娇嗔道。 第四十九章 请求赐婚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进入金秋十月。每年一次的皇家秋猎,也是在十月份。   秋猎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秋风煞爽。   皇上率领大臣及家眷到皇家猎场,场面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大臣家的女眷姿色都不差,打扮得花枝招展,丝毫没有打猎该有的的干净利落,毕竟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能参加秋猎的女子目的都不是狩猎。皇子及少爷们也都潇洒俊逸,一旁护送的禁卫军威风凛凛。   这般重要的活动,沈国公是朝中重臣,自然是要去的,这一次他带了家里的几个小辈去,沈月蓉也去了。   狩猎是男人的事,大臣家中的女眷及后妃留在帐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虽然不狩猎,但也要陪着皇上。而韩子非虽然懂骑射,可也没参加,也在陪着皇上。   皇上原有四位皇子,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夭折,只剩下二三四这三位皇子,二皇子齐钰、三皇子齐旭已成年,可以参加狩猎,而四皇子齐宇还是个六岁孩儿童,只能待在皇上身边。   两位皇子穿上骑服,英姿挺拔,皇上看着这两个皇子,龙心甚悦,爽朗道:“钰儿,旭儿,你们兄弟若是谁赢了,朕重重有赏!”   二皇子齐钰和三皇子齐旭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子,二皇子文雅,三皇子阴险。对于狩猎这种事三皇子是胸有成竹的,毕竟他对自己的骑射是很有信心的,比起那个文弱的二皇兄好太多了。   沈月娇看了眼那两位皇子,前世就是三皇子赢的,而二皇子,即便有张成泽暗中帮忙还是输了。   而沈月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张成泽,可张成泽并没有看她,她心中是无比失落的。   终于张成泽回头看了一眼,不过目光是在她身上掠过,落在沈月娇身上,看着她倾城的娇颜,心有不甘,明明这般美人儿会是他的。   沈月蓉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声,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沈月娇的脸上,颜如舜华,令人赏心悦目的美颜,心中蓦地升起妒意,怎么上次从石阶上摔下来,怎么就没破相呢。   沈月娇视线环顾四周,此刻的场景与前世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高婉柔身边多了个貌美少女,那少女应该就是她的庶妹高婉清了。   此刻高婉柔娴静端坐,额上留了伤疤的位置画了一朵鲜艳的红梅,使得原本温婉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妩媚,即便是穿着端庄得体也显得妖艳,相貌与衣着一点也不搭配,倒显得有些古怪。   高婉柔此时也正看向沈月娇,四目相接,当看到沈月娇光洁的额头没留半点伤痕,目光骤然变得怨毒。   该死的,为什么沈月娇一点事儿都没有,而她就要破相?还有高婉清这贱人,一个小小庶女竟敢爬到她头上来,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最让她心寒的就是额头上的伤,很有可能就是韩子非使人做的,那天她好端端的就膝盖一阵疼痛摔了下去,之后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气推了一把,正好额头额头,左边的额头,与沈月娇那日伤的地方一样。   沈月娇将她眼底的怨毒收入眼底,知道高婉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朝她扬起一抹笑容后收回目光。 第五十章 赐婚   众人也看到忽然间站起来的韩子非,只见他从容地走到中央,径直跪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众人只觉莫名其妙,这三皇子求亲,韩尚书凑什么热闹?就在这么一瞬间,众人心思各异。   沈国公和沈月祺见状,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只好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如何再出声。   而沈月娇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跪下,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她知道韩子非在做什么。   沈月蓉完全是局外人看戏,只觉得精彩了,韩子非跟三皇子要共同抢一个女人了。若是嫁给三皇子,沈月娇赚了,毕竟是三皇子正妃,若是三皇子日后继承大统就是一国之母了,嫁给韩子非的话,也是不错的。瞬间,妒意油然而生,沈月娇怎么就这么好命呢?若是她爹娘还在,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高婉柔也静静地看着,心中比谁都希望皇上赐婚,把沈月娇赐婚给三皇子当三皇子妃,那样韩子非就是她的了,可看到韩子非忽然跪下,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陪在皇上身边的张淑妃和高贵妃也是神色紧张,前者希望齐旭求赐婚不成功,而后者则相反。原因无它,只因张淑妃是二皇子的母妃,高贵妃是三皇子的母妃。   皇上环顾全场,把众人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宠臣身上,“韩爱卿,这是怎么了?”   皇上问出这句话是,语气中隐隐带着戏谑的意味,毕竟韩子非之前在御书房跪了两个时辰只为求得玉雪膏给沈月娇。   三皇子的事得不到皇上的回应,反而忽然杀出个程咬金,把皇上的注意力分了过去,齐旭不满地瞪了一眼韩子非,意在警告。   韩子非无视他的眼神,淡定从容地回应道:“回皇上,臣亦是请求赐婚的。”   此言一出,一众爱慕韩子非的贵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了,心中无比的希望韩子非求娶的是自己。   皇上饶有兴味地问:“哦?韩爱卿心悦的姑娘是?”   韩子非回道:“臣与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亦与家中长辈商议过亲事,长辈已然同意,但遇上二表妹定亲,舅母为二表妹准备婚事便耽搁下来,至今还未定亲,在此,臣请求皇上赐婚。”   皇上道:“好,朕准了,不知爱卿这位表妹是哪家的姑娘?现在可在此?”   韩子非回道:“回皇上,表妹今日也来了。”   皇上笑道:“好,那爱卿把那位姑娘带过来把,让大家看看能令京都三公子之一的韩子非心悦的姑娘是怎样的。   韩子非应声站起身来,转身,嘴噙一抹宠溺的笑意,看向沈月娇,眼神变得温柔缱倦,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他每经过一个姑娘身边,都能把那姑娘惹得脸红心跳,多么希望他能在自己跟前停留。   此刻,高婉柔面目变得狰狞起来,是沈月娇!他求娶的人是沈月娇!   而最为尴尬的是齐旭,原本他想求赐婚的,可是被人搅和了,还得跪在原地看他和父皇你一言无一语,现在韩子非求赐婚成功了,自己还在地上尴尬地跪着。   当韩子非在沈月娇跟前停下时,齐旭呼吸一窒,韩子非想娶的人正是他方才求婚的对象,瞬间,眼底升起浓烈的恨意看向韩子非。   高贵妃也是不悦的,明明快要成为自己儿媳妇的人,却被人捷足先登求娶了,若是她的旭儿娶了沈国公的女儿,他们将会如虎添翼,那样就算张成泽娶了沈国公的侄女也没用,毕竟沈国公肯定会站在女儿这边的,从而帮助他们。 第五十一章 我很开心   这时,皇上一句话又把众人的目光拉回来,落在一直尴尬地跪在一旁的三皇子齐旭身上。   “好好好,起来吧,旭儿也起来吧。”   三人齐齐站起,沈月娇与韩子非手牵手退下,唯有三皇子齐旭尴尬地站在一旁,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表现出愤恨。   众人看三皇子的目光也是看戏的,毕竟是三皇子求赐婚在先,韩子非不过是中途出场的,皇上却把赐婚给韩子非。   按理来说,皇上应该更偏向自己的孩子才是,但却赐婚给韩子非,看来三皇子在皇上眼里还比不上风头正盛的韩子非。   有脑子的人却不会这样想,毕竟皇上最讨厌结党营私的,定远侯府世子娶了沈国公的侄女儿,三皇子又娶沈国公的女儿,这怎么行?沈国公会不倾向二皇子这边,但是三皇子这边会倾向吧?   今天的求婚,若是换了个姑娘,皇上或许就会偏向与三皇子这边,但是那是沈国公的女儿啊,手握天启王朝一半兵权的沈国公啊!   齐钰和张淑妃幸灾乐祸地看了高贵妃及齐旭一眼,脸上笑意更甚。   皇上声音平淡地问:“旭儿,今儿之事,你可会怪朕?”   齐旭忙道:“儿臣不敢,韩大人和沈姑娘两情相悦,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儿臣差点毁了一桩好姻缘。”   他怪啊,怎么不怪父皇呢?明明他才是亲生儿子,父皇却把沈月娇赐婚给韩子非,张成泽娶沈家二姑娘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到他娶沈家的姑娘就不行了呢?难道父皇真的倾向与二皇兄?   皇上将他眼底的妒忌收入眼底,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旭儿能这般想就好,我们天启国还有很多优秀的姑娘,他日旭儿若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只管与父皇说,父皇给你们赐婚。”   齐旭作揖,恭敬道:“儿臣谢过父皇。”   皇上又道:“今日你得了第一名,父皇说过的话还是作数的,除了赐婚,旭儿想要什么赏赐?”   齐旭沉思片刻,回道:“父皇常佩戴的玉佩,儿臣很是喜欢,不知父皇能否将它赐给儿臣?”   话音刚落,众人神色各异,皇上是有块很喜欢的玉佩,常年戴着的,三皇子怎可如此不懂事让皇上割爱?   沈月娇听后,只觉事情又按照前世的历史走下去了,三皇子向皇上求了玉佩。   皇上先是一愣,随即道:“好,朕允了。”说罢把腰间的玉佩摘下交给齐旭。   皇上此举,又令众人一阵深思,这不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吗?但那是皇上最喜欢的玉佩啊,竟然想都没想就赏赐给了三皇子,可见三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很重。   齐旭接过玉佩,心里总算有点安慰,也算是挽回了一些颜面,不至于落得太过尴尬,但是今日这笔账他是记下了。韩子非,今日之事,若你不为我若用,你我便是敌人。   高贵妃见状,脸色也好了很多,连带三皇子党也是眉开眼笑的。只是二皇子党有些郁闷,二皇子得了第二名,没能得到赏赐,又被韩子非抢了风头,也没能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   这刚被赐婚的两位主角得到众人的恭贺,俊男美女羡煞旁人,那些公子都羡慕韩子非能得如此美娇娘。   那些贵女都妒忌沈月娇能嫁她们想要嫁的人,但那是沈国公的女儿,有家世,有倾城之貌,比她们更有资格站在韩子非身边。   那些妒忌的贵女中,只有高婉柔气得眼红,气得咬牙切齿。论家世,她并不比沈月娇差,论容貌,她自认为不亚于沈月娇,为什么韩子非就看不到她呢?   韩子非也没有坐回原位,反而旁若无人地拉着沈月娇坐到一旁,侧目看着身边的少女,嘴角又忍不住上扬,这个小人儿是他的了。   被那么多少看着,沈月娇都不好意思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对方握得紧紧的。   沈月娇低声道:“子非哥哥,你……你先放开我啦,好多人看着呢。”   韩子非见她红着脸,撅着小嘴,美目一瞪,霎时可爱,若是没有旁人在,真相亲一口那绯红的小脸。   韩子非轻轻捏着她的小手把玩,柔弱无骨的小手,软绵绵的,他舍不得放开,于是柔声道:“乖,我们是未婚夫妻,牵手又怎么了,他们是羡慕我们。”   沈月娇闻言,一时语塞。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韩子非脸皮那么厚呢?平时看他都是一本正经的。   韩子非道:“娇娇,我很开心,你是我的未婚妻了,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了。”他说这话时,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沈月娇闻言,抬头看他,他还是笑着,如沐春风。自从赐婚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她也很开心,今生她要嫁给他了。   “我也很开心,子非哥哥。”沈月娇回道。   忽然,韩子非发现沈月娇目光看向一个方向,皱着眉,便问:“娇娇,看什么呢?”   “高婉柔。”沈月娇回道。   韩子非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高婉柔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怨毒的眼神,在他看过来时,又露出温柔的笑容,眸光里全是眷恋。   虚伪的女人!   韩子非微微拧眉,这女人看来是他仁慈了,留了她一命,最好她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否则就不是破相那么简单了。   沈月娇幽幽道:“子非哥哥,我觉得她对你还不死心呢。”   前世,高婉柔可是愣是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呢,为了韩子非拒绝了多少好儿郎啊,直到韩子非死的时候她还未出嫁,至于韩子非死后就不知道了,那时她的世界暗无天日,外界的一切她都一无所知。   空气中弥漫着酸味,取悦了韩子非,他莞尔一笑,“娇娇,那是她的事,我的心只在娇娇身上。”   沈月娇朝他微微一笑。这个她是知道的,他绝对不会变心的。   须臾,沈月娇忽问:“对啦,子非哥哥,你也会骑射,你怎么不去狩猎?”   韩子非回道:“傻娇娇,不论优点缺点,不要一下子在人前暴露,这样对自己无益。”   沈月娇愕然。是啊,她怎么没发现呢,哥哥也没有去,他们两个从未去过狩猎,不了解他们的人都会觉得他们只是文弱书生。   像他们这种在官场打滚的人,的确不能暴露太多东西…… 第五十二章 你为何要这样做   黄昏时分,郁葱的丛林旁边,一对年轻男女面对面站立,正是沈月娇与张成泽。   “是你?”   沈月娇诧异地看着眼前之人,方才传话的小侍卫明明是说韩子非让他来这边的,怎的她一来看到的就是张成泽?   张成泽回答:“正是在下,沈姑娘。”   沈月娇见四下无人,也不想跟他继续呆在这里,免得让人见了误会了去,略显不耐烦地问:“张公子借别人的名义约我来这里,可有什么要紧之事?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毕竟张公子是我未来的妹夫,被人看到的不好。”说罢,她身转便想离开。   张成泽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这般近的距离看她那张毫无瑕疵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庞,心底又泛起不甘。   “为什么?”张成泽不甘地问。   沈月娇不明所以,垂眸看着那只抓住自己手臂的大手,不悦道:“什么为什么?张公子请放手!”   张成泽微恼,并没有放开她,再次问道:“当初为什么说你是国公府的二姑娘?”若是她没有那样说,就没有后来的一切错误了。   沈月娇闻言,瞬间明白过来,嘲弄道:“怎么?张公子这是恼怒了?若是张公子当初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坏心思又怎会如此?”   张成泽一时间无从反驳:“你……”   沈月娇继续讽刺道:“张公子,你接近我妹妹也是别有用心吧?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在?我想张公子也说不出来吧?若不是因为误以为她是我爹的女儿,你还会接近她么?”   张成泽神色黯然,放开她的手臂,下一刻,又道:“我接近她是别有用心,但我的确是想娶你,若非传出那样的事,若非以为你就是二姑娘,我亦不会再次提亲。”   闻言,沈月娇先是一怔,旋即轻笑一声,这是她听过最搞笑的谎言了。   若能撇开身份娶她,那她前世是爹爹的女儿,还多了一重身份呢,他为何要如此对自己?这时说得好像对沈月蓉一点都不喜欢的样子,前世背着她偷情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喜欢?   果然,有一些男人就是狗,家里的菜再香都不稀罕,外面的屎,如果没尝过,都是觉得新鲜的,这就是所谓的狗改不了吃屎吧!   张成泽疑问:“你笑什么?”   沈月娇哂笑道:“张公子想要娶的不过是我们国公府的姑娘罢了,当初国公府二姑娘与你传出绯闻,名声已毁,不嫁你的话也找不到好人家了,张公子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张成泽情绪又低落了几分,颇为受伤地反问:“你就真那么认为?”   沈月娇嗤笑一声,“若我不是国公府的姑娘,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长得普普通通,你会想娶我么?”   张成泽被问住了,心底也有了答案,不会。他会对沈月娇有所心动全来自于她的容貌,还有良好的家世,这是事实。   若她只是普通人家之女,就算拥有倾城之貌,也只会纳为妾而不是娶为妻,毕竟他的妻子要门当户对,对自己仕途及大业有帮助的。他现在心有不甘不过是因为沈月娇这般绝色的姑娘,当他想娶她时却被她摆了一道没成功。   张成泽紧紧握着拳,虽然是知道了心底的答案,可他仍旧不甘,明明她差一点就可以是他的了,只要第一次见面时她不骗自己。   沈月娇瞥了他一眼,又继续道:“张公子既然与我妹妹定了亲,就该收收心,毕竟年底就成婚了,日后可要好好对我妹妹啊。”   她边说边观察着张成泽的神色变化,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又继续说,“对了,张公子,你若想得到国公府的势力,靠联姻是没用的,你便是娶了我也没用。”   说完,看到张成泽错愕而又不甘、懊悔的神色,效果达到了,沈月娇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沈月蓉,一个对张成泽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人,你以为做了世子夫人就幸福了?成亲才是你痛苦的开始,我就不信张成泽不会纳别的有用的女人为妾,甚至娶为平妻。   离开后,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韩子非与高婉柔,二人似乎在说话,她没有走过去,好奇心作祟,她蹑手蹑脚走到一棵大树后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风大,树叶沙沙作响,韩子非倒也没有发现。   高婉柔声音哽咽地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既然她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要毁了我?她就真的有那么好?”   韩子非淡声道:“为什么?就因为你不该对她动歪心思,留你一条命已是仁慈,若你再搞小动作,韩某却不会因为高首辅是你祖父而放过你。”   高婉柔瞬间泪如雨下,妒嫉愤恨的情绪无法掩饰,“韩子非,若是没有她,你可会喜欢我?”   韩子非剑眉一蹙,“若是没有她,那我便等着她出现。”   高婉柔闻言,捂着脸,哭着离开。一个姑娘家该有的自尊与矜持全被她抛掉也得不到他的一个眼神,她是恨的,若这世上没有沈月娇该多好。   “啊——”   忽然,大树后发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韩子非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下一刻就绕到大树后,神色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见她白着一张小脸,吓得花容失色,眼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韩子非慌忙将她拥进怀里,关切地问:“娇娇,怎么了?”   “虫……虫子……”   沈月娇哆嗦地指着树上长相恶心的毛毛虫,太恶心了,她刚刚还不小心碰了它一下,她从小就害怕这种长相难看还软绵绵的虫子。   韩子非看了眼,原是条毛毛虫,一颗提着的心也放下了,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娇娇,没事了,我在呢,别怕,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   他温润的嗓音似乎带着治愈效果,听着他的声音,沈月娇才慢慢缓过来。   回去的路上,韩子非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偷听,倒是沈月娇自己瞎尴尬起来了。   “子非哥哥,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我为何听墙角?”   韩子非唇角翘了翘,从善如流地顺着她的话问:“那娇娇为何要听墙角?”   沈月娇愣了愣,“好奇心作祟啊,就……就想看看你们在说什么。”   韩子非调弄道:“那娇娇可满意自己所听到的?”   “啊?”   沈月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挺满意的啊,即便知道他不会喜欢高婉柔,可是看着他拒绝她更加安心。   这般想着,沈月娇又下意识地蹦出一句:“以后不许见她,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韩子非见她噘着嘴威胁自己,软乎乎的声音哪有什么威慑力?可他就吃这一套,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墨发,这小人儿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好,就听娇娇的,以后不见她。”   他温声回话,沈月娇唇角上扬,头微微垂下,脸颊泛红。   韩子非垂眸,就能看到她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欺霜赛雪的白,就这么一小截颈子,都能让他心里荡起旖旎…… 第五十三章 前世的嫂子   夜幕降临,周围升起篝火,白天猎到的猎物被架在火架上烧烤,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这天是皇上难得出宫的日子,卸下平日里严肃的表情,变得随和了许多,底下的臣子及家眷也放纵了很多,还有姑娘大胆献舞的,载歌载舞,气氛很是活跃。   沈月娇白天也没吃什么东西,但也没觉得饿,如今闻着这诱人的烤肉味,倒是觉得饿极了,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坐在韩子非与沈月祺中间,盯着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肉。   沈月祺看着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笑道:“你这丫头,国公府短你吃的了?活像几个月没见过肉沫星子一样。”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你试试一天里就吃了几块点心看看,看不饿死你。”说完,又对韩子非撒娇,“子非哥哥,熟了没有啊,我好饿。”   韩子非回道:“快了,要是是在饿得不行,我给你去拿些点心来先垫垫肚子好不好?”   沈月娇摇了摇头,“我还是要吃烤肉,唔,再放点蜂蜜。”   “好。”韩子非应声,马上在烤肉上再涂一层蜂蜜。   肉烤熟了,韩子非喂着身边的人儿,就为了不让她弄得满手油迹。   而沈月娇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喂食,旁若无人地吃得津津有味,羡煞旁人,都不知道收到多少羡慕妒忌的目光。   沈月祺瞥了眼那些姑娘,道:“子非,我说你看看周围的目光,注意点啊,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估计你们都死了几百遍了。”   韩子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一个,“那是他们妒嫉。”好不容易才盖上他的印章的小人儿,他肖想了九年的人儿,他肯定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着。   沈月娇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家,想接过烤肉不想让韩子非喂了。   韩子非没有给她,而是撕下一小块肉递到她嘴边,柔声道:“乖,张嘴。”   沈月娇对他这般温柔的嗓音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乖乖张嘴。   沈月祺见妹妹面对情郎时就变得乖巧可人,连声音都是娇娇的,完全没有面对自己时的大大咧咧,心想是不是全天下的姑娘都这样,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比较爱娇。若是他日后遇见喜欢的姑娘,这样对他,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像子非这样温柔,事事顺着这她,百般宠溺。   这般想着,姑娘真的来了。   只见两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往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烤肉,目标是沈月祺。   沈月娇也明显注意到这两个姑娘,也认识这两个姑娘,左边粉色衣裙的是户部侍郎之女杨素素,右边浅绿色衣裙的是户部尚书之女李雪梅,前者俏皮可爱,后者温婉可人。   前世的时候这两个姑娘都喜欢哥哥,只是哥哥喜欢李雪梅这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虚伪女子,嫁进国公府后,娘受了不少气,哥哥夹在妻子与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后来沈家落难了,李雪梅求哥哥写一份休书,她安然无恙回到娘家。   而杨素素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哥哥误会,从而心生厌恶,心灰意冷之下嫁给一位老臣当续弦。   杨素素真的是个好姑娘,俏皮可爱,没什么心机,前世的时候还帮过她好几次。   “沈大人,这是……这是……”李雪梅将烤肉递到沈月祺跟前,吞吞吐吐,但意思却很明显。   沈月祺怔然,但没有接过,看着这姑娘羞涩的脸,想着不让她尴尬便接过吧。   却不想沈月娇帮他拒绝了,笑道:“多谢这位姑娘了,我哥哥他不会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姑娘还是自己吃吧。” 第五十四章 她一定在做梦   杨素素回去后,李雪梅就来找麻烦了,毕竟沈月祺拒绝了自己送的烤肉而接受了杨素素的,而且还留在那里陪着说话许久,也得沈月祺妹妹的喜欢。   李雪梅打量着杨素素,这身打扮算是可以的,只是浑身上下都没什么贵重饰品,怎么看都觉得寒酸。   被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杨素素柳眉一皱,“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李雪梅仗着自己的爹爹是户部尚书,是爹爹的上司,时常欺负自己,为了爹爹的前程,她也是能忍则忍的,毕竟若是李尚书给爹爹穿小鞋的话,前程就堪忧了。   李雪梅眼眉一挑,嘲讽道:“杨素素,山鸡永远也变不了凤凰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沈大人是你一个区区侍郎之女能肖想的吗?沈大人不仅是大理寺少卿,还是国公府的世子。”   闻言,杨素素心下一沉,手不动声色地捏紧衣角。是啊,沈大人出身高贵,能力出众,长相俊逸,岂是她区区一个侍郎之女能与之相配的?可是她是真的喜欢他啊,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   李雪梅见她没有回话,又继续道:“杨素素,别以为你讨好了沈大人的妹妹,沈大人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从而喜欢上你,你别白日做梦了。”   被这样奚落,杨素素绕是再能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声,“李雪梅,你以为沈大人不喜欢我的话会喜欢你吗?今晚你送的烤肉沈大人可是拒绝了你,而我送的沈大人都吃了呢!”   李雪梅顿时恼羞成怒,“你再说一遍!”   杨素素倒是如了她的意,重新说了一遍,又多加了几句话,“李雪梅,你嘲笑我爹是侍郎,可也是三品官,你爹不过是比我爹的阶品高一级罢了,我配不上沈大人,你以为你又配得上吗?看到你这张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嘴脸就觉得恶心!”   “贱人,你胡说什么?”   李雪梅恼怒不已,直接推了一把杨素素,杨素素毫无防备之下被她推倒在地。   “啊——”   李雪梅见把她推倒在地还不解气,伸脚在她白嫩的手背上踏了一脚。   “放开她!”   这时,传来一道愠怒的男声。   李雪梅循声望去,只见沈月祺一脸怒容正往这边走来,她连忙移开自己的脚。   “沈……沈大人,我……”李雪梅欲要解释却找不到借口,结结巴巴的,神色慌张,想挽回形象又不知道怎么做。   沈月祺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熟悉,片刻便想起这是方才给自己送烤肉被拒绝的姑娘,姑娘间的争斗,他一个男人不好插手,也便没有说什么。   低头,就看到杨素素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她清澈的眼里盛满星光,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有崇拜,有爱慕,有感激……一时间,他的心跳漏了几拍。   须臾,他弯下身子将她扶起来,温声问道:“杨姑娘,你没事吧?”   杨素素见他这般温柔地同自己说话,整个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做梦都没想过沈月祺会用那么温柔又带着关切的语气跟她说话。   沈月祺见她没有出声,以为她方才被吓着了,扭头一看,李雪梅已经离开了。   杨素素低声道谢:“谢谢沈大人。”   沈月祺见她脸都要埋进胸口了,不由好笑道:“晚上给我送烤肉的勇气去哪了?还能叫人家欺负的毫无招架之力。” 第五十五章 承诺   那厢,沈月娇晚上吃烤肉有点吃撑了,韩子非带着她散步消食。   秋天的夜晚,月色照人,满天繁星,晚风徐徐吹来,凉爽又不会觉得冷,舒适惬意。   迷人的月色下,一对年轻男女手牵手在草地上散步,男的脚步一直很慢,迁就着身边女孩儿的步伐。   韩子非问:“娇娇,你为何对杨姑娘有所不同?”   沈月娇歪着脑袋反问:“子非哥哥,你不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吗?至少比第一个姑娘好。”   韩子非:“……”   今晚那两个姑娘长什么样他都没注意看过,那里晓得对方是不是好姑娘,看着身边人儿脸上舒心的笑容。家中没什么姐妹,唯一的堂妹还不是个好东西,估计是没什么姑娘同她玩,觉得无聊想找个顺眼的做手帕交吧。   “娇娇若是想跟她来往,等我先查一下这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好不好?”   “好啊。”沈月娇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毕竟对方是为自己好,但是杨素素确实是个好姑娘。   韩子非语重心长道:“娇娇,她明显是看中月祺的身份的,就算不是什么坏人也不要跟她走太近了。”   沈月娇回道:“没准儿她只是喜欢哥哥这个人呢,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没准儿哥哥也喜欢她呢?若是他们在一起了,就是我们的嫂子啊。”   韩子非愕然失语,也不知道娇娇是怎么想的,就这样认为那姑娘能做自己嫂子,喜欢月祺的姑娘犹如过江之鲫,今晚那位姑娘也不是很出挑,比她优秀的姑娘也很多。   走累了,停下来歇歇,抬头看繁星点点的夜空,沈月娇朱唇轻启:“子非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等你及笄我们就成亲,我们会白头偕老的。”韩子非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   沈月娇侧头看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若是我欺骗了你呢?”   韩子非将她的身子掰过来,一脸认真地告诉她:“娇娇,没有那么多如果,若是你将来某天真的欺骗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沈月娇怔然,“为什么?”   韩子非宠溺道:“因为我身上肯定有东西给你骗的啊,不过那时你不必骗我,直接跟我说,我有的都给你,我没有的也给你寻来。”   他温润的眼眸里盛满了柔情,有着深沉的爱恋,眸中映着她的身影。他为何会那么喜欢自己,为何要对自己那么好,沈月娇前世到死都不明白。   沈月娇问:“子非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韩子非莞尔,“傻瓜,对你好还需要理由了?”   沈月娇怔了怔,又问:“子非哥哥,那你为何会喜欢我?”   韩子非微微一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这小人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就像一颗种子,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后不可划缺。   “那京都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你怎么就不为所动?”   沈月娇今晚就像个问题宝宝,问了他一个又一个问题。   韩子非呢喃细语:“因为她们都不是你啊。” 第五十六章 失踪   翌日清晨。   沈月娇因为昨晚被吻得红肿的唇还未消肿,也不好意思出现在人前,只好躲在帐篷里。   第二天狩猎,大家情绪依旧高涨,皇上许诺,今日狩猎前五名者皆有赏赐。   文臣即便不狩猎也要陪着皇上的,韩子非身为皇上看重的臣子,自然不能缺席,早上去看过沈月娇,陪她说了几句话就去陪皇上了。   皇上看向韩子非与沈月祺,问:“韩爱卿,沈爱卿,你们可会骑射?”   韩子非从容淡定地回道:“微臣愚钝,跟舅舅学过,但是只学会了骑术。”   沈月祺一脸惭愧地回道:“微臣也一样愚钝,没能继承父亲的大将之风。”   皇上听后,抚掌大笑,“两位爱卿不必妄自菲薄,两位爱卿这几年来解决了很多大案,亦为许多蒙受冤屈者翻案,文可安邦。”   沈国公手握兵权,虽然是绝无谋反之心的,但身为皇上,他还是会有所担心的。国公府的两个小辈从文不从武,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兵权日后还是在国公府手上,毕竟沈国公绝无谋反之心,他的后辈就未必了。   今天仍然是三皇子齐旭拔得头筹,张成泽第二,没有张成泽暗中帮忙,二皇子齐钰这次连前五都没有进入。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午,正午日头比较大,大家都回到帐篷休息。   韩子非这才得了空去陪沈月娇,但是到帐篷的时候,发现帐篷里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后来进来的沈月祺扫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沈月娇,便问:“子非,娇娇呢?”   韩子非皱着眉,“我刚进来她就不在。”   沈月祺也没在意,“这丫头怕是出去玩了,我们去找找吧。”   韩子非点了点头,没有就跟沈月祺一起出去找,可是找了许久没找到人,二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儿,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马上告诉沈国公。   沈国公得知后,也是着急,马上请求皇上分出一队人马帮忙寻人。   国公府的姑娘失踪了,也有不少人去帮忙寻人,毕竟若是寻到了,国公府就欠了自己一个人情,能得国公府一个人情,就算是找上三天三夜也愿意啊。   沈月祺拉住乱了方寸的韩子非,“子非,你别急,娇娇方向感不是很好,她肯定不会去陌生的地方的,也不会乱跑的,你说她会不会是被人劫走了?”   话音刚落,韩子非就冷静了许多,脑海里过滤一遍会对沈月娇下手的人,只有沈月蓉和高婉柔最有可能性。   沈月蓉今天一直在场,高婉柔也是,但她们都是弱女子,不会亲自动手,只会请人下手。   以沈月蓉的实力,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家猎场请人下手是做不到的,只有高婉柔可以,她是首辅的孙女儿,没准儿高首辅还会帮忙。   韩子非阴沉着一张俊脸,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高婉柔!”   沈月祺一时不解,“什么?”   韩子非又重复一遍,“估计是高婉柔。”说罢,抬起步子离开。   沈月祺连忙拦住他,道:“子非,你冷静一下,你现在去找她有什么用?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会矢口否认,大庭广众之下你能拿她怎样?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第五十七章 获救   待韩子非离开后,那男子才带着沈月娇从灌木后面出来。   沈月娇又气又急,趁男子不注意时,抓住男子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用尽全力一咬。   “嘶——”   男子吃痛甩开她,沈月娇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见那男子在查看自己被咬伤的手,沈月娇抓紧时机,提起步子就跑,那男子也很快反应过来,低骂了句“臭娘们!”,一个箭步追了上来。   “救命啊!有没有人……唔……”   男子捂住她的嘴,咒骂道:“臭娘们,看你还往哪跑!老实点,不然弄死你。”   现在天越来越黑,再找不到出口就只能放弃这娘们儿了,毕竟呆在这里越久越危险,没准儿还会背上个刺杀皇上的罪名,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直接解决了她岂不更好。   “放开她!”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音,沈月娇喜极而泣,是韩子非,他又回来了。   男子闻声,眼底闪过杀意,一手掐住沈月娇的脖子,一手抓住她的肩膀,转过身去。   韩子非见近在咫尺的人儿泪流满面,眼里全是惧怕。发丝凌乱,正在男子的手下挣扎着,颇为狼狈,他心如刀割般疼。   男子抓住沈月娇后退了两步,放下狠话:“你别过来,不然我掐死她。”   韩子非虽然心焦不已,但看起来比男子还要淡定,“放了她,我放你走,这里周围都是士兵,正往这边赶来,你考虑一下,要命还是要带走她。”   男子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恐慌,犹豫不决,掐住沈月娇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沈月娇只觉呼吸忽然困难起来,憋得脸色泛红。   韩子非瞳孔骤然紧缩,“你的主子是高婉柔吧?”话音刚落,见男子眼底里的惊诧,便确定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放了她我就放你走,当没见过你。”   “沈姑娘……沈姑娘……”   此时,寻沈月娇的人离这里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   男子也不想为了个女人就这样死了,沉声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自然。”韩子非回道。他对这男子的命可没兴趣,留他一命也不过是他劫了娇娇没有实施伤害。   男子松开沈月娇的脖子,将她往韩子非一边一推,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闪身进密林。   韩子非快步上前接住那小人儿,将她圈进怀里,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心情无法言喻。   她失踪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若不是坚信这里的防卫,一直在林子里找她,估计她真被带出猎场了。 第五十八章 你是不是变心了   次日,是秋猎的第三天,狩猎照常进行,昨天不过是因为沈月娇的事有所耽搁而已。   因沈月娇昨天在林子里迷了路,皇上亦让众人不要随便往林子里走,但也没有因此怪罪沈月娇。   早晨的时候,沈月蓉来看过沈月娇,见她没受到什么伤害,有点失望,没想到高婉柔这般没用。   韩子非向皇上告了假留下来陪她,担心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沈月娇坐在榻上,接受着韩子非一勺一勺喂到嘴边的小米粥,第二碗吃到半碗时就不想再吃了。   “娇娇乖,再多吃点,吃完这碗。”   她昨天折腾了一天,又没吃什么东西,韩子非哄着她再多吃点。   昨天受惊过度,沈月娇乖巧得很,乖乖张嘴喝粥。   喝完粥,见韩子非起身要走,沈月娇急忙拉住他的衣袖,问:“子非哥哥,你要去哪?”   韩子非垂眸,见她不安地看着自己,知道昨天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   伸出空出来的手,握住她的小手,温声道:“娇娇,我先把碗放好,就放那张桌子上。”   闻言,沈月娇才放开他的衣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把碗放在桌子上再回她身边。   韩子非见状,都心疼坏了,坐在榻上,将她纳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娇娇,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沈月娇把脸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她现在很怕死,所以一直很惜命,她要是死了就没有那么好运再重生了。她要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也看不到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了,爹爹和娘亲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沈月娇抬头看他,瓮声瓮气地问:“子非哥哥,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娶别人?”   韩子非宠溺地回道:“不会。”因为那时候我也死了,你若是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沈月娇展颜一笑,“那我们成亲好不好?唔……今年不行,今年沈月蓉出嫁,那明年,明年我们成亲好不好?”   韩子非闻言,莞尔一笑,“傻娇娇,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明年我们成亲,好不好?”   “好啊。”沈月娇点头如捣蒜。   韩子非笑意更甚,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喜欢的小姑娘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沈月娇忽问:“子非哥哥,你昨天为何要放走那人?”   韩子非回道:“昨天那人没伤害你,便饶他一命,而且你若传出去被一个男子劫持了一天,清誉会受影响。”   沈月娇愕然,她比他多活了一世,都没有他想的周全,这大概就是后院深宅女子与在官场打滚摸爬的男子的区别吧。   见她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韩子非又道:“娇娇,幕后主使我不会放过她的。”他说这话时,剑眉一蹙,眼眸微眯,眸光里透着危险的气息。   沈月娇回过神来,犹豫片刻才道:“子非哥哥,其实我也可以为自己报仇的,就交给我去做,好不好?”   韩子非见她虽然用了商量的语气跟他说,可脸上表现出来的态度坚决,也罢,反正有他护着,她想怎么玩都可以。   “好。”韩子非回道。   沈月娇打了个哈欠,“子非哥哥,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陪我睡好不好?”   韩子非见她真的有了睡意,即便是睡了一晚上脸上的倦色还没消,也就答应了她,上榻抱着她睡。   沈月娇在他怀里睡得很香,可韩子非却没有睡意,越睡越精神,软玉温香在怀还要坐怀不乱。   加上这小人儿睡觉还不怎么老实,动来动去,韩子非被她蹭得浑身火热,只好放开她,可她下一刻又钻进自己怀里,蹭了蹭,继续睡。   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甜蜜的折磨吧。   韩子非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又无奈地说道:“小坏蛋,你倒是睡得舒服了,可是折腾死我了。”   “唔……”   沈月娇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发出一声梦呓。   韩子非深吸一口气,最多还有一年,他忍!日后定要让这磨人的小妖精连本带利还回来。   ……   那厢,沈月蓉有机会约张成泽了,张成泽也赴约。   和煦的阳光下,苍翠欲滴的草坪上,一对年轻男女相互拥抱。   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只有女的一脸甜蜜地抱住那男子,而男子双手垂下,并没有回抱她,脸上甚至还有不耐烦的情绪。   沈月蓉掐着嗓音,又娇又嗲:“泽哥哥,蓉儿好想你。”   以前听她说话还是觉得声音挺好听的,如今听着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些刺耳,她身上好闻的脂粉味如今都有些刺鼻。   此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沈月娇身上那甜美的少女气息以及软糯的声音,为何国公府的二姑娘不是沈月娇呢?   张成泽轻轻推开她,严肃道:“蓉儿,这是在外面呢,若是叫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沈月蓉怔忪片刻,不以为然道:“泽哥哥,我们之前都是这样的啊。”说罢,伸出小手挽住他的手,身子靠在他身上。   张成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带着训斥的语气说道:“蓉儿,我们尚未成亲,在外头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闻言,沈月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之前说他们两情相悦,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她不放开。   沈月蓉缓缓放开他,神色黯然,一脸受伤地问:“泽哥哥,你是不是变心了?不喜欢蓉儿了?”   想到他好几次看沈月娇出了神,她更难受了,脸色也难看了几分,贱人!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到处勾人!   张成泽闻言,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方才语气太重了些,沈月蓉对他还有用处,便放软了语气道:“蓉儿,你是我们定远侯府未过门的世子夫人,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会向国公爷提亲?”   沈月蓉闻言,脸色才开始慢慢好转,是啊,若是不喜欢自己他又怎会提亲?这般想着,她眉开眼笑。   沈月蓉小心翼翼地问:“泽哥哥,你是不是很忙?我约了你几次你都说没空。”   张成泽回道:“也不全是,只是母亲说未婚夫妻不要见面,我才……但是我们也快成亲了,不是吗?”   之后,二人都是沈月蓉在说张成泽在听,有时候耐着性子回几句,毕竟她是国公府的姑娘,自己的未婚妻,对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喜欢也已成定局…… 第五十九章 嫁妆纷争   秋猎结束,回到国公府,又遇上了一场婆媳之争。   沈国公带着几个小辈刚回到国公府就被老太太请了过去,到了静安院,赵氏也在那里,气氛拔剑弩张。   问清楚原由才知道是因为沈月蓉嫁妆的事,嫁妆单子沈国公过目了,不会失了国公府嫁女的体面。   只是老太太觉得嫁妆少了,赵氏待薄了沈月蓉,让赵氏多添些,还让她从自己的嫁妆里取一些出来为沈月蓉添装。   赵氏的父亲是前任内阁首辅,还是当今皇上的老师,赵家只得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几乎是所有家财都给了赵氏做嫁妆的,赵氏的嫁妆相当丰厚,当年出嫁,真真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赵氏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打自己嫁妆的主意,还让自己把嫁妆拿出来给沈月蓉添装,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女子的嫁妆都是私有财产,夫家也是不可挪用的,若是女子去世了,其子女可继承她的嫁妆。当然,自己子女成婚也可以拿出来给女儿添装,给儿子娶妻时当聘礼。   沈月蓉只是二房的女儿,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还跟自己不亲,凭什么要自己那嫁妆出来给沈月蓉做嫁妆呢?为了此事,赵氏气不过,直接与老太太吵了起来。   “母亲,这嫁妆单子儿子看着没有任何问题,也很体面,怎么就待薄了她?”   沈国公说罢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无声的安抚。他也觉得自己母亲过分了,一遇上沈月蓉的事更是偏心偏得没边儿的,祺儿是唯一的孙子都没有那么疼爱,只偏爱沈月蓉。   老太太不悦地皱眉,开始打亲情牌:“铭儿,家里就三个孩子,依为娘看,嫁娶之事的聘礼也好嫁妆也好,也该平分给他们,蓉儿也是国公府的孩子啊。”   沈国公回道:“母亲,这单子上就连当年蓉儿母亲的嫁妆都加进去给她了,该给的也一样没少。”   老太太当即就怒了,板起脸,正义言辞地说道:“铭儿,母亲就跟你直说了,蓉儿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嫁入定远侯府,若是没了嫁妆傍身,日子该有多难捱啊?娇娇被皇上赐婚给子非,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就算没有嫁妆,子非都不会亏待她,而蓉儿不一样。”   赵氏听了,怒意更甚,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沈月蓉算什么东西?竟要将她女儿比下去。   沈国公也气,但还是沉住气问:“那依母亲的意思是?”   老太太以为他听进去了,脸色缓和了很多,道:“铭儿,你媳妇儿嫁妆丰厚,但家里也就三个孩子,蓉儿身世最可怜的。祺儿将来成亲,聘礼不失礼人就可以了,毕竟我们祺儿有大把的姑娘争着抢着要嫁呢,娇娇又是嫁给子非的,就算聘礼没多少也不会因此受气,子非对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而蓉儿,依我看,就让你媳妇儿从自己嫁妆里多拿些出来给蓉儿吧。”   赵氏再也听不下去,冷冷一笑,语气也是冷得很,“母亲,儿媳还从未听过夫家要妇人的嫁妆补贴二房的,还是给二房多过给自己的子女,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是不会同意的,若母亲执意要如此,那我们就衙门上见!”   这二十一年来,只因老太太是夫君的母亲,平时为难自己也忍了,只要不过分就好,只是遇上沈月蓉的事,老太太也真是过分极了。她的嫁妆,她早就想过要怎么分配了,祺儿占四成,娇娇占六成。 第六十章 恨嫁的姑娘   沈月娇向下人打听了,才知道母亲这两天与老太太闹了不快,而父亲一回来就被老太太叫了过去,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不快之事了。   担心母亲,在赵氏从静安院回来后,沈月娇也去了母亲的院子看望母亲。   问及原因,赵氏看着百合花一般纯洁的娇女儿,真不想跟她说这样的糟心事污了她的耳朵。   沈月娇抱住赵氏的胳膊,轻轻摇着,用撒娇般的语气道:“娘,您就告诉我嘛,您不说我去打听一下也会知道的。”   赵氏长叹一口气,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女儿事情的经过。   沈月娇闻言一怔,这嫁妆单子九月份便敲定了,怎么那时候老太太不提出问题说嫁妆不够丰厚?到了现在才给母亲找麻烦?难不成是……   赵氏见女儿脸色一沉,眼里全是厌恶之色,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便问:“娇娇,你在想什么呢?”   沈月娇愠怒道:“娘,沈月蓉她真是贪得无厌!竟敢打您的主意。”   赵氏不明所以,“娇娇,这关她何事?”   沈月娇细细道来:“娘,这单子九月份就敲定了,那时候祖母都没说什么,现在才说问题是不是太晚了?女儿猜想是她在祖母那里掉几滴眼泪让祖母打您嫁妆的主意,而这几天我们都不在,祖母可以用长辈的身份压着您让您同意。”   不得不说沈月蓉掐时间掐得很好,这几天爹爹不在家,他们这几个小辈也不在,母亲要是向以前那般软弱,祖母和沈月蓉早就得逞了。   沈月蓉啊沈月蓉,小时候你便是如此,随便掉几滴眼泪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是姐姐我的东西也被你抢了不少呢,现在竟然打我母亲嫁妆的主意,真是贪得无厌。   赵氏闻言,无比庆幸自己因为几年前的事一改之前的柔弱,面对老太太也是态度强硬的,这几年也不会被她欺压了。若是没有当初的转变,这次,她恐怕就任老太太摆布,到时候夫君他们回来了也已成定局,老太太就说是她自愿的,他们又能说什么?   沈月娇抱着赵氏,凑近她,在她脸上“吧唧”地香了一口,“娘,您真棒!这次她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沈月蓉的婚事就让祖母去折腾,您可别再插手了,不然让她们觉得您好欺负呢。”   “娘又不傻,这次就让她们自己折腾去。”赵氏抱着女儿,在她娇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真是她的小棉袄啊。   沈月娇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里,笑嘻嘻道:“娘,您现在得空了吧?”   “那可不,不用多管闲事了。”赵氏笑着回道。   沈月娇仰着脸,脸上满是期许之色,“娘,我这个月还没有新衣裳呢。”   赵氏闻言,笑骂道:“你这小冤家,敢情在套路我呢。”   沈月娇在她怀里蹭了蹭,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撒娇道:“娘,娘,就嘛,就两件。”说完还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赵氏。   赵氏对女儿撒娇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当即就答应了,脑海里已经开始想做两件什么款式的衣裳给女儿了。她的绣工很好,祺儿是男孩儿,她也就没了打扮他的心思,可女儿不一样啊,她要将女儿打扮得美美的。   沈月娇靠在母亲怀里,秋风从窗口卷进来,夹杂着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有母亲在的日子真好,现在她越来越能理解那句有娘的孩子像块宝了。   赵氏低头看着浅笑嫣然的女儿,道:“娇娇,皇上已经赐婚了,你跟子非明年估计就要成亲了。”   “嗯。”沈月娇脸颊微红,点了点头。   赵氏看着她的小女儿娇态,心中惆怅,“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昨天你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呢,今天就快要嫁人了。”   沈月娇笑眯眯道:“娘,我会经常回来看您呢,而且我们都在京都呢。”   赵氏:“……”她怎么就这么觉得自己的女儿很恨嫁呢?好像巴不得马上嫁人,瞧瞧这鬼丫头说的什么话啊。   ……   静安院。   老太太正在为方才的事发脾气,一怒之下砸了不少东西,静安院里的仆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老太太迁怒自己,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要她们说啊,也是老太太理亏,夫人的嫁妆是夫人的私有财产,就是国公爷都没资格动的,更何况是二房的姑娘?只是老太太偏心得紧,还看不清事实,想方设法为二小姐谋福利。   沈月蓉收到消息,得知老太太动怒,就匆忙干了过来,即便她已经累了,但也要努力在祖母面前表现自己的孝心,毕竟她只有祖母为她撑腰了。   沈月蓉给老太太倒了杯茶,柔声软语道:“祖母,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看着懂事的孙女儿,还是这孩子孝顺啊,老大一家子都是同一个鼻孔出气的,每次都要忤逆自己。   “要是你大伯父一家有你这般孝顺就好了。”   沈月蓉安抚道:“祖母,大伯父他们估计是跟你意见不合才有争执而已,您是长辈,何必跟小辈计较呢,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哼——”   老太太冷哼一声,“哪里是意见不合?分明就是他们自私自利!”   沈月蓉疑惑不解:“祖母,您为何这般说?”   老太太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沈月蓉。   沈月蓉闻言,眼底闪过不甘之色,她真是小看赵氏了,竟然能坚持到大伯父回来。   不消片刻,沈月蓉双目垂泪,声音哽咽道:“祖母,这……我知道祖母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愿祖母因为我受委屈。”   老太太见她哭了,也心疼极了,连忙帮她擦眼泪,担忧道:“蓉儿啊,十二月初,你就要出嫁,祖母真担心你去了定远侯府应付不来,定远侯府人口也没有我们国公府简单,怕你吃亏,怕你受欺负。”   沈月蓉故作坚强,“祖母,我有您呢,他们若是欺负我了,我就告诉您,到时候祖母就给蓉儿讨回公道。”   老太太慈爱道:“好好好,到时候他们若是欺负了我的蓉儿,我可不会放过他们。”   沈月蓉乖巧的点点头,眼睑低垂,掩饰住满眼的不甘…… 第六十一章 长公主之邀   “小姐!小姐!”   巧玉兴匆匆地往屋子里跑。   沈月娇正趴在窗边的软榻上嗑瓜子儿,听着珠玉读话本,秋风徐徐吹进来,好不惬意。   “巧玉,你叫魂儿呢。”沈月娇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嗑瓜子儿,巧玉这两天研究出来的,牛奶味儿的瓜子儿又香又好吃。   巧玉快步走过去,把手里烫金红底的邀请函递给沈月娇,“小姐,您看,这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的邀请函。”   闻言,沈月娇有点诧异,接过邀请函看了看,原是一场赏菊宴,时间就定在明天。   这位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胞妹,在天启王朝也是个人物了,简直是奇葩一样的存在。   这个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妹妹,非常受宠,才华横溢,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当年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求娶呢,但她终生不嫁。   她也不是去庵堂做姑子吃斋念佛的那种,而是养男宠。每一个都眉清目秀,每一种类型的男子都有,她的每一个男宠都是自愿跟她的。   皇上对这妹妹养男宠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传闻长公主曾对皇上说:“皇兄,您与臣妹皆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您有后宫佳丽三千,臣妹为何就不能?”   皇上当初听了此言,倒也没有生气,但也不再管她了,这些年,长公主纳了一个又一个男宠,后院简直是美男如云了。   “小姐,这长公主的邀请,您去吗?”珠玉问,毕竟长公主是个怪胎啊。   巧玉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小姐,要不就别去了吧。”   沈月娇抿唇笑了笑,道:“去啊,怎么不去?长公主喜欢的是男人,去了又不会吃了我。”   巧玉又道:“小姐,那天二小姐也会去呢,长公主也给了她邀请函。”   沈月娇丝毫不觉得诧异,“她现在是定远侯府世子的未婚妻,未来的世子夫人,长公主请了她也是正常的。”   前世的时候,她也去过长公主举办的这个赏菊宴,同沈月蓉一起去的,不过那时候沈月蓉没有邀请函,是她求着自己带她去的。   长公主本就才华横溢,击鼓传花,鼓声停,花球在谁的手中谁就以菊花为题赋诗一首,那时候沈月蓉本身就是个小才女,在宴会上出尽风头,得了长公主眼青。   这辈子的沈月蓉,最佳学习时间都与佛经为伴了,也没有小才女的称号了,想要赋诗一首出风头也不可能了。   珠玉放下手中的画本,道:“小姐,那奴婢去为您准备一下明天的衣裳吧。”   巧玉接话道:“对对对!小姐,二小姐明天肯定会用心打扮的,您可不能让她给比下去。” 第六十二章 言语挑拨   巧玉和珠玉瞬间愣住了,这二小姐怎能睁眼说瞎话?就算小姐不去,也不会跟二小姐说啊,巧玉想解释,可是主子说话哪里轮到奴婢插嘴的,心下气愤也只得忍着不吭声。   沈月娇自然是知道巧玉没同她说过这些的,眼见余光扫视了下周围的姑娘,淡声回道:“多谢妹妹关心了,我现在身体已无碍,吃了府医开的药已经好了,不然也不好赴宴,若是把病气带来长公主府便是我的罪过的。”   众位姑娘一听,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长公主的邀请,谁敢拒绝啊,沈姑娘不过是生病了而已,这病好了就来赴宴了。   沈月蓉见她三言两语化解了,心下不甘,再接再厉:“姐姐与子非哥哥还未成亲呢,姐姐还是注意点好,不然又病倒了怎生是好?”说完,还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月娇。   此言一出,众人又开始浮想联翩了,这沈姑娘到底跟韩大人做了什么是才会把自己弄病了,沈二姑娘还让她注意点。   沈月娇面不改色,四两拔千斤将脏水泼回去,还是加倍奉还的那种,“确实是不应该大晚上闹着到花园里看星星的,这不,还没看多久就着了凉。还是妹妹身体好,跟张公子赏了一整晚的月都没事。”   此言一出,大家看沈月蓉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鄙夷,虽说是未婚夫妻,可一整晚待在一起,她们可不信他们就是单纯的赏月别的什么也没做。这月色正浓,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没准儿就做了什么羞人的事呢。   沈月蓉闻言,脸色铁青,难看得紧,看着周围的姑娘掩嘴偷笑,仿佛自己真的做了那种不见得人的事。   沈月娇也是点到即止,转移了话题,可那些姑娘还是会根据沈月娇方才的话继续联想。   没过多久,高婉柔与高婉清也到了,如今高婉柔破了相,高婉清在高家正受宠,穿戴上都跟身为嫡女的高婉柔不相上下,更有姑娘跟高婉清攀谈起来。   高婉柔气得恨不得扇这低贱的庶女两个耳光,现在爹爹什么都是想着高婉清,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往高婉清的院子里送,这些见高踩低的世家女原本都是捧着自己的,如今都吹捧高婉清去了。   再看沈月娇亦如此,身边也是一堆人捧着她的,当初这些光环都是属于自己的,都是因为这个贱人才没了的!   沈月蓉到了高婉柔身边,跟她打招呼,“高姑娘。”   高婉柔正在气头上,并不怎么想搭理她,只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哎!”沈月蓉叹息一声,看了眼沈月娇,又对高婉柔说,“高姑娘,我当初还以为子非哥哥会娶你呢,毕竟子非哥哥跟我提起过高姑娘呢,没想到最后竟会求娶姐姐。”   高婉柔闻言,终于正眼看沈月蓉了,故作不在意地说道:“韩大人喜欢沈姑娘,二人又是青梅竹马,韩大人会求娶她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沈月蓉摇头苦笑,轻声道:“若真是如此就好了。”   高婉柔在她的话中似乎提取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便问:“沈二姑娘为何如此说?”   沈月蓉故作说漏嘴,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大抵是男人都怕一哭二闹三上吊吧。”说完,观察高婉柔的神色变化,见她若有所思,知道自己的话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又道,“高姑娘,我得去找姐姐了,这一转眼姐姐又不知跑哪去了。”   …… 第六十三章 击鼓传花   李雪梅闻言,见沈月娇脸露不悦之色,刚想辩解,就听到有人一声尖细的传话声:“长公主到!”   传话的是个面白无须,长相清秀的太监。   这时一个身穿宫装的妇人由一男子掺扶着缓缓走过来。   那位妇人身着红色宫装,长及曳地,不盈一握的细腰用云带束着,一头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用红宝石的簪钗装点,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又带着几分威严。   她身边的男子看起来二十来岁,一身宝蓝色锦衣,面如冠玉,嘴噙一抹温润的笑意,气质文雅。   这二人就是长公主与她的男宠之一的一位公子了,能得她带出来示人的,也是最近最为得宠的。   “臣女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一众姑娘纷纷收敛起方才玩闹说笑的模样,恭敬行礼。   长公主摆了摆手,温柔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免礼,今儿是本宫请各位姑娘来的,不必多礼。”   “谢长公主。”   一众姑娘平身,一脸恭敬,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差多,在长公主面前丢了人,在京都贵女中成为笑柄。   长公主扫视一眼在场的姑娘,毕恭毕敬的模样,似乎觉得甚是无趣,忽而看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那目光并不是鄙夷,而是欣赏,不由觉得有趣,便打量了下这位小姑娘。   而这位小姑娘正是沈月娇,她打量长公主身边的男子也只是好奇,这样温文尔雅的男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做男宠呢,虽然做男宠不光彩,但这位男子定然不简单,估计也是个有才华的男子。   长公主看着沈月娇,笑道:“这位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颇有当年赵琳琅的风华,这眉眼也有五分相似呢。”   沈月娇微愣,继而回道:“长公主谬赞了,长公主方才说的正是家母。”   长公主闻言,态度亲切了几分,“原来是琳琅的孩子,你小时候本宫还抱过你呢,没想到这般大了。”   沈月娇诧异,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听长公主的意思,以前跟母亲关系应该还好的。   长公主见她不出声,也不怪罪,“你那时候还小,也不记得罢,约莫记得你小名叫娇娇?”   闻言,沈月娇更惊诧了,知道她小名,还记得她小名的,长公主与母亲关系不能用还好来形容了,应该说是很好,甚至是亲密。   不过她们关系亲密也是情有可原的,外公是帝师,当时的皇上还是太子,长公主是太子胞妹,备受宠爱,娘亲也经常随外公进宫,两个姑娘交好也正常。   愣了半晌,沈月娇才回道:“回长公主,娇娇正是臣女的小名。”   一众姑娘见长公主待沈月娇甚为亲切,似乎与沈夫人交好,也是满满的羡慕。   这些目光中,有两道目光让人感到不适,不用猜,沈月娇便知道是来自高婉柔与沈月蓉的。 第六十四章 自食其果   到了晌午。   长公主也设宴留了姑娘们用午膳,每一道膳食,量都不多,但很精致,也符合了姑娘们的食量,不会留下太多剩菜而浪费掉,美味佳肴,宾主尽欢。   用过午膳,有丫鬟奉上花茶,这些全是菊花泡的茶,菊香四溢。   沈月娇拿起茶杯,用被盖拨开浮在上面的菊花花瓣,轻抿一口,味道清香而甘甜,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坐在正对面的高婉柔看着沈月娇喝了花茶,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忽然,丫鬟在奉茶给沈月娇旁边的姑娘时,不小心把花茶洒在了沈月娇身上。   那丫鬟扑通跪下谢罪:“小姐请恕罪!都怪奴婢笨手笨脚的!小姐恕罪!”   那位丫鬟就这样跪在沈月娇面前,连连请罪,眼圈泛红,生怕沈月娇怪罪。   在场的姑娘也看过来 ,想看她如何处理。   沈月娇低头看了眼被花茶洒湿了的衣裳,只是觉得衣服湿了不舒服,并没有怪罪,只道:“无碍,你起来吧。”然后向长公主请示需要借客房一用换件衣裳,这些参加宴会的姑娘哪个不是多带一套衣裳以备不备之需的。   那位丫鬟想将功折罪,亲自带着沈月娇去客房换衣服。   望着沈月娇跟那位丫鬟离去的背影,高婉柔扬起一抹恶毒的笑意。   “贱婢!你是不是眼瞎?”   高婉柔心情正愉悦,就被身边的丫鬟打翻了茶杯,一杯热茶泼在她身上,高婉柔被惊得蓦地站起来,直接扬起巴掌狠狠甩在丫鬟脸上,发出“啪!”一声响。   这时,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高婉柔,见丫鬟白净的脸上印着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脸也肿了,哭泣着跪在高婉柔跟前抱着她的腿,请求原谅。   “贱婢!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小姐这身衣裳你当牛做马一年都赔不起的!”高婉柔嫌恶地踹开丫鬟,语气极差。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把她的行为跟沈月娇作对比,两个都是天之娇女,脾性怎么就相差那么大呢?不是说高家的姑娘温婉贤淑吗?   长公主也蹙着柳眉,脸色不虞地看过来。   高婉清见状,连忙起身到高婉柔跟前,柔声安抚:“姐姐,算了吧,衣裳湿了,妹妹陪姐姐去换一身便是。”   一看到这庶妹假惺惺的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高婉柔就来气,嗤之以鼻:“用不着你假惺惺!”   高婉清咬唇,一脸委屈,欲言又止:“姐姐,我……”心里却在说:高婉柔,你继续骂啊,骂的越狠越好,让大家看看你这温婉可人的模样!   “咳咳——”   长公主干咳两声,目光凌厉地看着高婉柔。   高婉柔被长公主的声音唤回了理智,见对方难色难看,还有周围看戏的目光,高婉柔只觉芒刺在背,都怪高婉清这贱人,若不然她怎会脾气越来越差。   “臣女失仪,请长公主降罪。”高婉柔急忙跪下请罪。   长公主虽然不高兴,但也没必要跟一个晚辈计较,平缓的声音里透着不悦:“行了,你去换一身衣裳吧。”说罢又对那丫鬟说,“你这个月的月例就扣了,下不为例。”   那个丫鬟闻言,如蒙大赦,连声叩谢,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第六十五章 含血喷人   “是谁先发现的?”   长公主一脸严肃,凤眼扫视一眼全场,眸光凛冽,目光所及之处,似有寒风刮过。   便是与自己无关的,一众姑娘也是心神一凛,不愧是连皇后都要敬着的长公主,不怒自威。   “回……回长公主,是奴婢。”一个青衣婢女颤颤巍巍地站出来,扑通跪下。   长公主沉声问:“当时就你一个人在场?你是如何发现的?”   青衣婢女回忆了下,才结结巴巴地回道:“当……当时就奴婢一人在场,奴婢听到客房里有男人和女人的呻吟声,似乎……似乎很痛苦,奴婢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打开房门,就……就看到……”   长公主看她似乎没有说谎,又问了带高婉柔去客房的婢女,那婢女被叫来问话时一脸茫然,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只是恭敬地回答:“高姑娘说不用奴婢侍候,说奴婢可以走了,就留了她的贴身丫鬟侍候。”   高婉柔的贴身丫鬟小梅并不在现场,长公主派了人去找也没找到,众人也初步估计应该是她的婢女害了她。   这时,高夫人张氏也赶到了长公主府,问了原因,差点没晕过去。   张氏赶到客房,发现自己的女儿同一个男子光溜溜的躺在地上,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空气中也弥漫着欢爱过后的气味。   “啊!你这天杀的!竟敢害我儿!”张氏气得狠狠踹了两脚地上的男人。   男子吃痛,“嘶……”一声,才慢慢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张氏怒目而视,似乎恨不得杀了他,男子不由吓一跳,瞬间清醒了。   “天杀的!我要杀了你!”张氏说罢就已经向他扑过去。   男子眼明手快推开她,又看到地上的女人,知道事成了,他要了这女人的清白,定然可以娶她的,听说还是个官家小姐呢,他赚了。   见张氏还想扑过来,男子急忙避开,扯过衣服,胡乱套上身,往门口冲出去,刚想找地方躲起来,就被长公主派来守在这里的人抓了起来。   “啊——”   这时,高婉柔也醒了过来,看到母亲抱着自己痛哭,先是怔忪,紧接着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身上还有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高婉柔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遭遇,她的清白没了,还被很多人看到了,原本会发生在沈月娇身上的事结果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母女俩抱头痛哭。   没过多久,躺在床上的小梅也醒来了,看到小姐和夫人在哭,夫人又疾言厉色地质问自己,她才知道出大事了,但是她对刚刚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当时她后背似乎被人打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氏带着穿戴好的高婉柔跪在长公主面前,哭着求长公主为她们作主。   今天来的姑娘都没有回去,被长公主留了下来,毕竟今天发生的事绝非高婉柔自愿,定是有人算计的,算计高婉柔的人很有可能就在这些姑娘里面。 第六十六章 自作多情   长公主拧着柳眉,沉声问:“对方大约多大年龄?”   那男子回忆了下,回道:“是个年轻的姑娘,大概十六岁左右。”   长公主闻言,看向沈月娇,问:“可是这位姑娘让你这样这么做的?”   那男子看向沈月娇,随即摇头,“不是,那位姑娘当时带着帷帽,奴才并不清楚容貌,可声音不是这样的。”   长公主又问:“她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昨天黄昏时分,那位姑娘找了奴才。”那男子不敢欺瞒,把昨天他跟那位姑娘的对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众人听后,纷纷蹙眉,这样恶毒的事,哪里是姑娘家会做出来的事?   高婉柔闻言,脸色一僵,只盼着等会儿小梅不发出声音才好,否则就露馅了。早知道就不跟母亲说是沈月娇害了自己,现在事情似乎对自己越发不利了。   张氏断定是沈月娇做的,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长公主,收买人心不一定需要自己亲自出面,也可以先得力的亲信去,臣妇认为很有可能是她的两个丫鬟做的。”   张氏一脸肯定地看着巧玉和珠玉,眼底翻涌着怒意,若不是有长公主在,她就上前弄死这两个贱婢,竟敢害她的女儿。   沈月娇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氏,问:“高夫人就那么肯定是我做的?”   张氏笃定道:“不是你还有谁?只有你会怕婉柔跟你抢韩大人!”   高婉柔声音哽咽:“沈姑娘,我……韩大人就算是喜欢我你也不能这样啊。”说完,掩面而泣。   “高姑娘,请不要自作多情。”   这时,一道带着冷意的男音传来,紧接着,一个月白色锦衣的男子踏着秋风走来,他一步步走向沈月娇,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   是韩子非!   沈月娇一转身,就看到韩子非嘴噙一抹温柔宠溺的笑,此刻正看着自己,那双温润的眸子里全是她的身影。   高婉柔此刻脸色惨白,她没想到韩子非会忽然到来,想起自己和母亲方才所说的话,瞬间无地自容,又加上才发生不久的丑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张氏也觉得韩子非这句话很打脸,羞愤欲死,她活了几十年从未试过如此丢人。   在场的人,也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她们母女,真是不要脸啊,这样自作多情。   “微臣见过长公主。”韩子非恭敬行礼。   韩子非突然到来,长公主微微一愣,继而道:“韩大人免礼,不知韩大人今儿到访所为何事?”   韩子非回道:“微臣是来接两位表妹回府的,也不知道宴会何时结束,所以便进来了。”说罢,阴鸷的眸光落在高婉柔身上,“只是方才听高姑娘说微臣心悦她,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微臣心里只有未婚妻一人,请长公主明鉴。”   他这番话是半点面子都没给高婉柔的,高婉柔承受不住四方传来的鄙夷的目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姐!”   “婉柔!”   张氏连忙抱住自己的女儿,轻摇着她的身体。   这时,那名夺了高婉柔清白的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长公主,就是这个声音!”   众人被他忽然发出的尖锐的声音吸引力注意力,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   那名男子指着高婉柔的贴身丫鬟小梅道:“长公主,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找的奴才。”   小梅闻言,脸色煞白,慌忙摇头,“你……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可没有找过你。”   那男子笃定道:“就是你!昨天就是你找我的,我认得你的声音,昨天你穿了件蓝色的衣裙,对,你身上还有梅花香。”   面对这件事他可不敢马虎,毕竟关乎性命,只要他指出凶手,长公主就饶他一命。他当时也真是蠢,一时鬼迷心窍信了她的蛊惑,没想到她要害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主子。   这时,张氏扬起手一巴掌狠狠落在小梅的脸上,厉声质问:“是你?你这贱婢!婉柔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加害与她?”小梅身上就有梅花香,她管用梅花香味的香包。   小梅只能哭着说没有,她是家生子,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夫人手上,只要她不供出小姐,小姐应该可以保她的家人性命的。   这时,众人心中明了,原是奴大欺主,高婉柔是叫身边的丫鬟给害了。   今天的是似乎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张氏母女自作多情被韩子非当面嘲讽,高婉柔与人行了苟且之事还被京都一众贵女瞧见了,颜面尽失。   长公主本来是无聊想找乐子才找了这些年轻的小姑娘来,没想到高婉柔给她整了一些出麻烦,心情差到极点。   那个与高婉柔发生关系的男子,长公主只对张氏说了句:“高夫人,请把你的女婿也带回去吧,至于你的丫鬟,还请带回去再处置。”   张氏闻言,脸色难看到极点,但又不敢不从。长公主是谁?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她说这是自己的女婿,那他就是自己的女婿,还不能私下处置了他,只能把女儿嫁给他。   那名男子是最开心的,没想到他真的捡了这样的便宜,竟能娶官家小姐,今日,就是他的飞黄腾达之日了。   男子看向晕过去的高婉柔,这女人实在是漂亮,还细皮嫩肉的,额上画了一朵比较大的鲜艳的梅花,更是妩媚动人。   “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男子赶紧走到张氏跟前,下跪行礼。   张氏看着这个五短身材,相貌普通,甚至有点丑陋的男人,竟然成了自己的女婿,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差点就要吐出来。   碍于长公主还在,她深呼吸一下,强忍着怒火,声音冷硬地回道:“起来吧。”   她这样一回话,就等于认了这个女婿,心也在揪着疼,她的女儿本该可以嫁个好人家的,没想到要嫁一个貌丑的奴才。   “哎,谢岳母大人。”那男子眉开眼笑地起身,又从张氏怀中接过高婉柔,一脸讨好道,“岳母大人,还是让小婿来吧。”   张氏刚想推开他,但女儿已经到了对方怀里,她想发作又不敢发作的模样,让在场的人忍俊不禁。   这么多道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张氏羞愤欲死,只好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灰溜溜地离开了。   长公主一脸疲惫,宽慰了一众姑娘几句,也让她们回去了。 第六十七章 娇娇长大了   回国公府时,沈月娇坐了韩子非的马车,巧玉和珠玉坐她的马车。   沈月娇头靠在韩子非肩上,回想起今日之事,若是没有杨素素的提醒,出事的就是她了。   韩子非垂眸看她,“娇娇真的长大了,会自己处理事情。”   当他听到韩六的汇报,担心她处理不好便匆忙赶了过来,生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沈月娇抬头,小心翼翼地问:“子非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过分了?”   这才是真正的她,她并不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儿,惹到了她她也会狠起来,别人怎么对她她必加倍奉还。   韩子非含笑回道:“不会,娇娇这样做很好。”如果让他解决,高婉柔就没有现在那么幸运了。   沈月娇想起今日突然冒出来的韩六,问:“子非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安排了人保护我的?”   原本今天的时靠她和两个丫鬟,根本就完成不了,都打算要放弃了,韩六就出来了,还吓了她们一跳。   当听到韩六说是韩子非派来的,又问了几个问题证实了才敢用他。   韩子非道:“娇娇,还记得当时狩猎你被劫走吗?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所以那时就安排了。”   “那他是你最近找来的吗?”沈月娇又问,他身边只有一个韩七贴身侍候,也没有别的小厮。   韩子非微微一愣,旋即回道:“韩六跟了我很久了,可以信任,你有事可以让他做,你遇到危险我不在时他会第一时间出来保护你。”   像他这种人,身边没有暗卫不好办事,特别是做官后,他的势力一直都是暗中培养的,就连舅舅和月祺都不知道。   韩七上面还有六个暗卫,韩七下面亦有,他们各有所长,各司其职为他办事,之所以选韩七贴身侍候,是因为他有心思活络,做事圆滑。   沈月娇道:“那他给我用了,你需要用人时怎么办?我又不经常出门,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他还是留给你用吧。”   韩子非莞尔,“傻丫头,我手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你就留着吧,你若是不喜欢他,他可就没地儿可去了。”   沈月娇愕然,她怎么觉得韩子非很不简单呢?感觉他比自己所认为的还要不简单。   韩子非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想什么呢?”   “唔……”沈月娇瞎了眼眼睛,神秘兮兮地附在他耳边说,“子非哥哥比我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朵上,韩子非眸色倏地变得深幽,伸手搂住她的腰,将身边的小人儿提起放在自己腿上。   “呀……”   沈月娇猝不及防,顷刻间已经坐在他大腿上了,伸出手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韩子非低头含住那两片樱唇,辗转缠绵。   沈月娇瞪大眼睛看着他放大数倍的俊颜,须臾闭上眼睛慢慢回应他。他们最近似乎又亲密了很多,韩子非会经常逮着机会就吻她。   良久,韩子非才放开她,看着怀中的人儿双眼迷离地看着自己,撅着小嘴,似乎不满意自己忽然结束。   “乖。”   韩子非宠溺地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他也想继续,可惜怕控制不住自己,只盼着明年早些娶她过门。   “子非哥哥,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的你。”沈月娇抓住他胸前的青丝绕着手指把玩着,他的头发很柔顺。 第六十八章 长公主的故事   赵氏听女儿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一阵心惊,幸好女儿没事,不然就毁了。   若是出了事,自己与夫君肯定不会因为女儿没了清白沦为笑柄而杀了她,可她下半生都要受人指指点点,子非估计也不会娶她了。   赵氏拥着娇女儿,忧心不已:“娇娇,娘亲一直认为你嫁子非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敌都想要加害与你。”   沈月娇安抚道:“娘,您别担心,子非哥哥会护着我的,这次还是因为有他护着才让高婉柔自食其果呢。”   若是没有韩六,最多也就只能避开高婉柔的算计,但是躲得了一次躲不开第二次,一次性击败对方才无后顾之忧。   赵氏微微一愣,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自己这娇滴滴的女儿又如何能做到这些?   沈月娇忽问:“对了,娘,长公主仿佛跟您关系很好?”   赵氏诧异:“长公主跟你说起往事?”   沈月娇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好奇娘亲怎么跟长公主交好。”   赵氏惋惜地叹了口气,回忆起往事,嘴角禁不住上扬,“长公主年少时的确与我交好,我们无话不说,我那时也经常留在宫里跟她一起玩。”   那段闺阁时光单纯美好又快乐,她们都活的无忧无虑,每天烹茶论诗,弹琴下棋放纸鸢,皇宫里都充斥着她们的欢笑声。   沈月娇听了母亲的回忆,不敢置信道:“没想到长公主还有这一面呢。”   赵氏苦涩一笑,“她以前可不是现在这般的,只是因为爱错了人,伤透了心,后来纳了一堆男宠。”   闻言,沈月娇震惊不已,“她所爱之人抛弃了她么?”   赵氏摇头叹息,“也不是,只是他们有缘无分,注定不能在一起。”   故事还是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年长公主正值十四的少女,她虽然在皇宫中长大,但出淤泥而不染,天眞烂漫,拥有倾城之貌,又才华横溢,是众多世家子弟求娶的对象。   长公主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比自己年长一岁多的闺中密友赵琳琅已出嫁,夫妻二人恩爱幸福,她也渴望着爱情的到来,她也幻想过自己将来的夫婿会是怎么样的。   这时,一个叫云廷的白衣少年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少年长得霁月风清,她对他一见钟情。   能出入皇宫的人,她以为是重臣家的儿子,并没有问及对方身份,因为对方也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常邀对方一起烹茶论诗,弹琴作画。二人的关系很好,但又不逾越半步,一直都是知己好友般的关系。   一年后,长公主及笄,先帝慈爱地问她:“小五及笄了,能选夫婿了,不知小五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   长公主照着云廷的模样说了,先帝以为她已有心上人,和颜悦色地问她:“这么说朕的小五有心上人了?”   长公主把自己与云廷的事告知先帝,并请求先帝为他们赐婚。   先帝听后,脸色难看得紧,沉声道:“小五,云廷不适合你,朕会为你找更好的夫婿的。”   长公主听后,疑惑不解:“为何?是不是他已有家室了?”   先帝犹豫片刻才对她道:“小五,云廷是国师的嫡传弟子,将是下一任国师,他不适合你。”   长公主听后,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浑浑噩噩的离开御书房。   天启王朝历代有国师庇护,才得以长久繁荣昌盛,成为国师者,会得到前任国师的能力,从此断七情六欲,不会娶亲。   长公主是真的爱那个叫云廷的男子啊,她有反抗过,哀求过,甚至跟云廷说一同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而云廷拒绝了,他有自己的使命,成为下一任国师,斩断情丝,每一任国师都如此,不得娶妻,没有哪一任国师是可以拥有爱情的。   三年后,老国师去世,云廷成为新一任国师,一直居住在天机阁,长公主时常偷偷去找他都被拒之门外。   又过了三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天下安定,云廷也云游天下去了。   长公主不甘地等了他三年,时常偷偷去天机阁,终有一天,她等到了,等来五个字:别等了,公主。   长公主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她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没过多久,长公主纳了一个男宠,后来一个个男宠纳进公主府,每一个男子都是有与云廷相似的地方。有嘴巴相似的,有眼睛相似的,有神韵相似的,有背影相似的……   听了长公主的故事,沈月娇震惊不已。没想到长公主喜欢的人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国师在天启王朝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国师能窥探天机,能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所以天启王朝才能每次化险为夷。   沈月娇疑问道:“娘,那国师之后有没有回来过?”   赵氏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没有,他在宣布云游天下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长公主也派人去寻过他,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沈月娇叹息:“长公主爱得深沉,只可惜爱上不该爱的人。”   她还以为长公主本性就如此呢,没想到因为一个人才会如此,纳了一堆男宠做替代品。   想来国师云廷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那日看到的修文面如冠玉气质上佳,却只是身上的某一点像云廷。   “是啊,二十年了,十九年的执念,逐年加深,无法自拔,就再也放不开了。”   好友如此,赵氏亦深感痛心,本来长公主可以拥有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可是在对的年纪遇上了错的人,一见云廷误终生啊!   沈月娇又问:“娘,您之后为何不跟长公主联系啊?”她不觉得母亲是那种怕因跟长公主亲密被人说的人。   赵氏回道:“我曾找过长公主的,可是她没有见我,我最后一次与她单独见面是在收到国师给她的信那天,她在我面前哭了一晚上,之后就不同我联系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月娇道:“娘,长公主还记得我的小名的,她心里肯定很在乎您这个朋友的。”   赵氏抿唇一笑:“我知道。”   小五重情重义,即使不再联系,小五心里朋友她这个闺中密友,她亦然。 第六十九章 血腥味   离开赵氏的院子回落雪苑的时候,在花园里遇上沈月蓉,她正迎面而来,沈月娇也没有避开她,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但也没想过搭理她。   沈月蓉侧身挡在沈月娇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沈月娇黛眉一蹙,后退一步,抬眼看她,“妹妹这是何意?”   沈月蓉似嘲似讽地问:“姐姐,高姑娘的下场,你很满意吧?没想到姐姐的手段也不低呢。”   高婉柔出事,肯定不是其贴身丫鬟小梅做的,而且她这姐姐做的,没想到看起来单纯可爱的沈月娇也会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沈月娇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丝毫不避忌她的问题,朱唇轻启正面回答:“我是挺满意的,只是妹妹怕是不满意吧?”   沈月蓉一时语塞,旋即问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月娇嗤笑一声,“高婉柔对我所做的事情里,多多少少都有点妹妹的手笔吧,妹妹手段也不差。”   虽然是问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之前在高首辅夫人的寿宴上见她跟高婉柔相熟,就感觉她估计也有参与。   在长公主府,高婉柔失了清白,张氏母女将矛盾指向她,向来想打击自己的沈月蓉都默不作声,也没有落井下石,也是出奇了。   不自然的神色在沈月蓉脸上闪过,笑道:“我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若要害姐姐早就动手,如今我也快出嫁了,有什么不愉快的也都过去了。”   见她不承认,沈月娇也不死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但也不会放过她,道:“说到出嫁,我就想起嫁妆,妹妹胃口真不小呢,竟敢算计到我母亲头上。”   沈月蓉闻言,神色微微一变,马上矢口否认:“姐姐可不要冤枉人,我是二房的姑娘,大伯母是给我操办婚事我已是感激不尽,怎会去算计她?”   “呵呵……”沈月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妹妹没有成功的事,祖母补给妹妹了,还有一个月妹妹就要嫁到定远侯府了,恭喜妹妹了。”老太太没能让赵氏拿出自己的嫁妆给沈月蓉添妆,自己心疼小孙女儿,倒是拿了自己的私房钱给孙女儿添妆了。   说起这个,沈月蓉也就不管沈月娇的讥讽了,反正她很快就要成为世子夫人了,将来就是侯府夫人。   这么想着,沈月蓉面不改色道谢:“多谢姐姐,也恭喜姐姐能嫁给心上人呢。”在她看来,韩子非虽然是二品尚书郎,可也比不上张成泽,定远侯是世袭的爵位。   沈月娇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若是听到她的心声要贻笑大方了。张成泽远不如韩子非,若是没有傲人的家世,他如今只怕什么都不是,而韩子非全靠自己的能力走到现在的位置上,半点不靠国公府的势力。   沈月娇也不想跟她再哆嗦,扯唇笑了笑,笑得讳莫如深。沈月蓉现在有多得意,将来就有多失意,她也喜欢这种做事风格呢,让人从天堂瞬间到地狱。   回到落雪苑,韩子非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刚迈步进落雪苑,就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黄昏落日下,白衣公子负手庭除,金黄的落叶从树上落下迎风而舞。   回头一顾,就看到心心念念的小人儿回来了,韩子非嘴角禁不住上扬,转过身来,站在原地等着她走过来。   沈月娇提起步子,小手提着裙摆,步履轻快地走到他跟前,笑容满面地问:“子非哥哥,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平时你都要快用晚膳时才回来呢。”   “今天衙门里没什么事便回来了,娇娇从舅母那儿回来?”韩子非说罢,抬手为她捋了捋被秋风吹得凌乱的发丝。   沈月娇点了点头,然后挽起他的手,“子非哥哥,我们先进去吧。”   “好。”韩子非任由她挽着往屋子里走。   一阵秋风刮过,沈月娇清晰地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来自韩子非身上的,味道很淡,但对气味比较敏感的她还是能闻到。   沈月娇担忧的问:“子非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闻言,韩子非愕然,继而回道:“没有,娇娇为何这样问?”   沈月娇皱眉,“真的没受伤?”那血腥味哪儿来的?   韩子非好笑地反问:“娇娇希望我受伤?”   沈月娇摇了摇头,她往他身上认真地嗅了嗅,没错,是血腥味,虽然味道很淡,但她还是嗅出来了。   “血腥味。”沈月娇道。   韩子非闻言,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个。他身上有血腥味的话,那也不是他的血,而是犯人的血,刑部大牢阴冷血腥,在里面呆久了身上也会染上血腥味。   韩子非揉了揉她的发丝,回道:“娇娇放心吧,我没受伤,那不是我的血。”   “那是谁的血呀?”沈月娇歪头看他,一脸好奇。   韩子非不想她知道那些阴暗肮脏的事,言简意赅地回道:“一个犯人的。”   沈月娇听后也不再问了,刑部是接收犯人的地方,若是犯人不肯招供,还要用刑,各种刑罚叫人生不如死,这一用刑不见血也很难,见血了自然会有血腥味。   见她凝眉沉思,韩子非怕她胡思乱想,便道:“娇娇放心吧,真不是我的血,今儿抓一个犯人,他受伤了,血腥味估计了是从他那里沾染了回来的。”   话音刚落,沈月娇反而紧张起来,絮絮叨叨地叮咛:“子非哥哥没事就好,但你是尚书大人,缉拿犯人这种事就不要亲自去了,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办?”   闻言,韩子非宠溺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调弄道:“娇娇放心,我不会让娇娇当小寡妇的。”   沈月娇听了,就像炸了毛的小猫,横眉冷对,“哼!谁要当小寡妇了?你要是敢出什么事,我马上嫁给别人,不!应该在你的忌日风风光光的嫁给别的男人!”   韩子非嘴角一抽:“……”瞧瞧这小东西说的什么话?   “那你就别想了,你这辈子都没有这种机会的。”韩子非说得一脸笃定,一想到这小人儿会嫁给别人,他就算死了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将她夺回来。   沈月娇冲他做了个鬼脸:“那子非哥哥可要好好保护我未来夫君了,要是他伤着了我跟你急。”   韩子非嘴角上扬:“好。” 第七十章 你们主子是谁   十月转瞬即逝,十一月悄然来临,深秋十一月,秋风萧瑟,带着寒意,吹散一树金黄的叶子。   冷!   好冷!   沈月娇是被冷醒的,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困意不减,呢喃呓语:“珠玉,再拿床被子来。”   没人应答,又冷,习惯性懒床的沈月娇蜷缩着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刚准备睡着,一阵秋风卷进来,沈月娇睡意全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睁开明眸,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瞳孔骤然放大。   沈月娇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环顾四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用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   “嘶……疼……”   沈月娇皱着眉,不但手臂疼,脖子也疼,心中慌张不已,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旁边都是柴草,窗户破烂不堪,挡不住萧瑟的秋风,这地方估计是个柴房。   她明明记得自己跟巧玉在南街那边,后来似乎被人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她这是又被人劫走了,有了之前在猎场的那一次,这一次,虽然害怕,但也不至于那么慌张,淡定了很多。   从冰冷的地板上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是一个破落小院子,窗外看不到有人。   这时,一抹黑影从屋顶跳下来,沈月娇登时吓一跳,待看清了人之后又是一阵欣喜。   那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薄唇紧紧抿着,快要成一条直线了,正是韩六。   “韩六?”沈月娇欣喜万分。   韩六满怀歉意,“属下来迟,请小姐恕罪。”要不是他一时大意跟丢了,小姐也不会遭这些罪,少爷知道了估计要心疼坏了。   沈月娇也不怪罪,“没事,这不能怪你。”   韩六道:“小姐,属下这就救你出去。”说罢就要绕到门口帮她打开门。   “别!”沈月娇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他,“先别救我,你就找个地方先看着,屋顶也行,我要搞清楚是谁搞的鬼。”   韩六犹豫了下,还是遵从主子的命令,他耳朵一动,似乎听到有人声,“小姐,有人来了。”   沈月娇忙道:“你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韩六点了点头,点地一跃上了屋顶。沈月娇看着人一瞬间在自己眼前消失,啧啧称奇,武功真是个好东西啊。   沈月娇移步到门前,仔细听着外门的动静,就听到两个男子粗犷猥琐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   “老赵,这妞正得很,依俺看,红尘院的头牌都比不上她半分呢。”   “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嘿嘿……”   “啧啧啧……看你笑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嘿嘿……这么美的妞儿在我们手上,要不……嘿嘿,你懂的。”   “老赵你可别乱来,听说这小妞的身份不简单,咱们玩不起。” 第七十一章 做笔交易如何   手被绑在身后,嘴巴也被堵住,沈月娇难受极了,想让韩六救自己出去,但是又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只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等候着。   那两个大汉就坐在门口守着,半步不曾离开,看样子也是十分紧张这个人质。   韩六就在屋顶上看着,看到沈月娇这个模样也是着急,可是没有小姐的命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自从少爷将自己给了小姐,他就要听命于小姐不得违抗命令,想去告诉少爷,又怕小姐在这里会出什么事。   灰衣大汉瞥了沈月娇一眼,问:“老张,这小妞我们要留多久?”   青衣大汉回道:“那人说最迟留两天,具体要看通知。”   灰衣大汉目光在沈月娇身上扫视着,越看越是蠢蠢欲动,越看越觉得心里痒痒的,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这身细皮嫩肉的抱在怀里感觉肯定很好,可是这妞他动不得。   沈月娇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看着,被他不怀好意地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可是柴房就那么小,她想躲也躲不了。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其实也不尽然吧,韩子非看她就不会这样,他从来不会用这种目光看自己,就算他动情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   只是她这想法,不用多久就会被颠覆了,那时候她是真觉得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无论是谁。   那厢,沈月娇失踪了,巧玉就慌了,明明记得自己跟小姐走在一起的,就拐了个弯,小姐就走丢了,巧玉都急哭了,慌慌张张地在大街上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人。   而韩子非受了张次辅之邀去了天香楼,进了包间,就看到张次辅老神在在地坐在里面,似乎正优哉游哉地等着自己。   张次辅最近被自己抓住了把柄,有了证据,他这次辅就不能做了,还很有可能被砍头,流放千里留了一命是万幸的。   今儿竟然丝毫不紧张,还约了自己谈事,淡定从容的模样,真叫人疑惑。   韩子非神态自若地坐下,薄唇微张:“不知张次辅约韩某来,所为何事?”   内阁首辅是一品大员,次辅是二品,他是尚书,也是二品,阶品相同,韩子非也没有向他行礼。   张次辅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伸手捋了捋下巴的胡子,淡定从容道:“韩大人,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韩子非不屑跟他做交易,“这个韩某没兴趣,怕是要让张次辅失望了。”   张次辅循循善诱:“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交易,韩大人不会吃亏。”   韩子非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回道:“哦?这么说韩某有点兴趣了,张次辅说说看?”   “我要韩大人手上的证据。”张次辅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闻言,韩子非先是一愣,继而回道:“证据?张次辅说的是什么证据?韩某在刑部任职,可是捏着很多犯人犯事的证据呢。”   张次辅也不同他打太极了,冷哼一声:“韩大人不用跟我打马虎眼,我要的是什么韩大人会不清楚?” 第七十二章 废了他们双手   傍晚,韩子非被张次辅带到一个地处偏僻的年久失修的破落房子,还挺脏的,地上还有青苔,空气中还有一股霉味。   看着眼前的环境,韩子非就一阵心疼,剑眉一蹙,他的娇娇就被带到这么个破地方,平常衣服弄脏了都要嫌弃着换了,现在呆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张次辅,我的未婚妻在哪?”韩子非冷声问道。   张次辅也嫌弃这种地方,但还是面不改色道:“韩大人,沈姑娘就在里面,我要的东西呢?”   韩子非抬眸,眼神阴鸷,带着戾气,“人在哪?”   张次辅被他的眼神吓一跳,说话都忍不住哆嗦了下,“就……就在里面。”   平时在人前的韩子非都是温润儒雅的,待人也是温和有礼,一个文弱书生竟有这样的眼神,看来这韩尚书也是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韩子非随着张次辅进去,他武功不弱,感受着周围的动静,并没有什么人埋伏在此,看来张次辅小看了他这文弱书生了。   到了一个破落小院子停下脚步,院子里有些柴禾,这地方大概是放柴禾的柴房,抬眼望去,柴房大门正打开着,两个长相凶恶的大汉正坐在门口守着,看到他们的到来,似乎也很吃惊。   再往里看,韩子非就看到一个姑娘坐在地上,只看那身衣裳,韩子非就认出来了,是沈月娇,这套裙子是赵氏亲手为她做的。   “把沈姑娘带出来。”张次辅吩咐道。   那两名大汉动作麻利地扯着一个小姑娘出来,小姑娘双手被绑在身后,嘴巴被堵住,看到韩子非的瞬间,惊愕不已,扭着身子挣扎着。   “娇娇!”韩子非见状,心疼不已,忙道:“放开她。”   张次辅要挟道:“我要的东西呢?韩大人不想你这娇滴滴的未婚妻香消玉殒的话,就把东西交出来。”   那青衣大汉也很配合地捏住她纤细的脖子,目光凶狠,意在要挟。   “嗯……”   沈月娇争扎着,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们抓了自己是为了要挟韩子非,她就让韩七救走自己了,现在还要害得他被人要挟,那东西定是很重要的,不然对方也不会挺而走险劫持了自己逼迫他。韩子非旁边的中年男人她也认得,是内阁的张次辅。   “娇娇别怕。”韩子非柔声安抚,接着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张之类的东西,准备递给张次辅。   张次辅见状大喜,伸手正要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接过来。   就在此时,青衣大汉发出“啊!”一声呼痛声,下意识放开了沈月娇,灰衣大汉见他鬼叫一声也愣住了。 第七十三章 打屁屁了   打斗结束后,韩六走到韩子非跟前跪下,请求主子责罚,毕竟是自己一时疏忽,让叫小姐遭了罪。   韩子非听后,双眸微微眯起,透着危险的气息,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韩六,“韩六,我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的?”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韩六愧疚道:“请少爷责罚。”   沈月娇见韩子非脸色阴沉,忙道:“子非哥哥,这不怪他,他本来可以在那两个人回来之前救我走的,可是我……我想知道是谁做的,就没走。”   沈月娇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韩子非脸色更加难看了,沉声道:“惩罚双倍,将张次辅送回家再去领罚。”   “是,少爷。”韩六没有异议,起身后就走到张次辅身边,将他整个拎起来,就像拎小鸡一样,任凭张次辅如何挣扎都无用。   沈月娇看在眼里,都傻眼了,明明是她的错,为何韩六就要受双倍的惩罚。   看着韩子非阴沉的可怕的脸,沈月娇没由来的觉得心虚不已,低声替韩六求情:“子非哥哥,真不关韩六的事,这次我又没什么事,惩罚就免了吧。”   韩子非一听,声音更冷了:“韩六,三倍惩罚。”   “是,少爷。”韩六回应道,只盼着那小姑奶奶别再说话了,不然少爷真要弄死他。   沈月娇惊诧地张了张嘴,始终不敢出发半点声音,气呼呼地把脸埋在韩子非怀里,任由他抱着走,心里在打韩子非的小人,恼他不讲道理。   韩子非垂眸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又好气又好笑,抱紧了些。   离开了那破房子,坐上马车,车夫驾着马车往国公府的方向走。   韩子非全程严肃着一张脸,沈月娇虽然生气,可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害得韩六受罚。经此一事,以后韩六要受罚的时候她都不敢帮他求情,就怕韩子非将惩罚翻倍。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才发现国公府里都炸开了锅,小姐丢了,巧玉难辞其咎,正跪在赵氏面前请罪。   门童看到韩子非抱着自家小姐回来了,急忙跑进去禀告国公爷与夫人。   沈国公和赵氏连忙赶出来,就看到外甥抱着一个女孩儿,脚步稳健地向他们走来。   沈月娇把脸埋在韩子非怀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直接装死,同时又悄悄的用小手指戳戳他的胸膛,盼着他帮自己说好话,最好不要告诉爹娘,不然娘亲肯定要气死,她日后就别想出门了。   赵氏看着他怀中的女儿,神色紧张,“子非啊,这……这是怎么了啊?”   韩子非向他们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撒谎:“舅舅,舅母别担心,娇娇没事,只是睡着了,这傻丫头出去迷路了,恰好被我碰见。” 第七十四章 发烧了   韩子非听到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已经饿了一天了,这才出去让丫鬟把吃的送进来。   外头的丫鬟都懵了,方才听到自家小姐似乎同表少爷吵架了,还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她们虽然担心,但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现在是晚上,丫鬟送来的都是软糯糯的红枣粥,正好适合她饿了一天的胃。   沈月娇伤了手,韩子非便一口一口地喂她,此刻的他温柔至极,同在那破屋子里的他判若两人,沈月娇一脸享受地吃着红枣粥。   今天的韩子非是她以前没见过的,浑身散发这戾气,一脸狠戾的模样,全是为了她,她非但没有害怕这样的他,心里还甜甜的。她何德何能啊,竟能得到韩子非如此深沉的爱,她唯有用余生的好好地爱他。   一碗红枣粥很快就见底,沈月娇低头看了眼,又道:“子非哥哥,我还要。”   “好。”   韩子非又盛了一碗,继续喂她,看着她像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儿似的,忍俊不禁。   吃饱后,沈月娇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小肚子,折腾了一天,困意来袭。   沈月娇强忍着睡意,一脸歉意:“子非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差点坏了你的事了。”   张次辅与他的对话犹在耳边,张次辅贪赃枉法,而他手握证据,张次辅是想拿回证据才让人绑架了自己的。   韩子非抱着小人儿,看着她垂着脑袋瓜,柔声道:“娇娇,证据什么的不重要,只要你没事就好,日后若是遇上这种事,有机会就要走,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啦。”沈月娇点头如捣蒜。   夜里,沈月娇就病倒了,发起了高烧,估计是因为白天里在地板上着凉了。   沈月娇头昏脑涨,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难受极了,嘴里唤着:“珠玉,珠玉,给我倒杯水。”   值夜的丫鬟听见了,马上过来查看,发现自家小姐脸色通红,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探,烫手得很,是发烧了。   那小丫鬟慌忙去叫珠玉和巧玉,又让人通知沈国公夫妇。   珠玉和巧玉听后,慌忙赶到主屋,看到沈月娇烧得迷迷糊糊的,马上让人去请府医过来。   沈国公和赵氏早就休息了,听到下人来报女儿突然病倒了,吓得连忙穿戴好赶到落雪苑,看着女儿病的迷迷糊糊的也是揪心。   赵氏见府医陈大夫诊治完,快步上前问道:“陈大夫,这孩子怎么样了?”   陈大夫回道:“小姐是着凉了所以才发烧,只要退烧了就没事了。”   闻言,夫妻二人才松了一口气,又吩咐了丫鬟再拿一床被子来。   “夫君,这里有我守着就好,你明天还要上朝,先回去睡吧。”赵氏温柔体贴地劝道。   沈国公摇了摇头,“无碍,明天让人去宫里告个假就好。”   女儿他也有份的,从小捧在手心,这忽然就病了,他这做父亲的也心疼。   这时,韩子非也赶过来了。他听到暗卫的汇报,知道沈月娇病了,担心不已,匆忙赶了过来。 第七十五章 要亲亲   家里有个病恹恹的小人儿,韩子非下朝没有去刑部,而是直接回国公府。   到了落雪苑,丫鬟们看到他今儿那么早就回来了,先是惊讶,而后纷纷行礼。   深秋时节,天气寒冷,沈月娇又是个怕冷的,屋子里已经烧着地龙了,室内暖烘烘的。   沈月娇穿着单衣趴在穿上看书,但是也看不进去,好好的受了惊着了凉,昨夜说病就病了,退烧了也是蔫蔫的。   听到开门声,沈月娇循声望去,就看到身穿官服的韩子非,眼睛不由自主地眨巴几下,确定自己没看错后诧异地唤了声“子非哥哥?”   见她没精打采的,韩子非大步流星地向她走过来,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他才放心。   “娇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韩子非问。   “没有啊,倒是你,昨晚都没睡,是不是很累?”沈月娇一脸愧疚,早知道她就不逞强留下来了,她好像一直都那么笨,多活一辈子也没见聪明多少,经常让他操心。   韩子非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不累,昨晚我也睡了,在那软榻上睡的,是丫鬟见我一晚上都在这里误解了罢。”   闻言,沈月娇的内疚感少了一些。   执起她的小手,手腕上的红痕淡了一些,但看起来依然很严重,她的肌肤娇嫩,轻轻捏一下都会红,被绑了一天更加不用说了。   沈月娇道:“子非哥哥,不疼的,就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其实还是疼的。   闻言,韩子非就想起昨晚她眼泪汪汪,小扇子一般的两扇睫毛都挂着泪珠,鼻子红红的,撅着小嘴向他撒娇,那模样好不可怜,看得他的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他感觉,他日后娶的可能不是妻子,而是多了个女儿,直接升职当爹了,一直觉得女人麻烦的他竟然该死的喜欢这种感觉,这种麻烦只要是她带来的他都觉得享受。   韩子非问:“今天上药了没有?”   沈月娇摇了摇头,珠玉和巧玉没发现她伤了手,她也没说,怕她们担心,特别是巧玉,怕她自责。   韩子非去拿了药膏过来帮她上药,他上药的动作很温柔细致,生怕弄疼了她。   看着他清隽迷人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窝留下一片阴影,薄唇微微上扬。沈月娇的心不由自主的跳漏了几拍,韩子非长得很好看,她一直都知道,每天看着还会时不时地对他犯花痴,难怪京都的贵女基本上都倾慕于他呢。   下一刻,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韩子非脸上,他愣了愣,抬头就看到她目光闪躲,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   “娇娇。”韩子非温柔地唤着她。   沈月娇下意识“嗯?”了一声,抬眼看他,意在询问。   韩子非又道:“要亲就亲这里。”   沈月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嘴唇,那两片粉色的薄唇微微上扬着,那微笑似乎带着调弄,他的眸光似乎带着点痞子气息。   他什么时候也有这一面了?果然读书人也不一定正经啊,瞅他那戏谑的神色,怎么有种登徒子的感觉。   韩子非难得的调侃她:“怎么?不敢了?”   “谁……谁说我不敢了?”沈月娇底气不足地回嘴。   韩子非莞尔,“那来吧,我保证不躲开。”   沈月娇:“……”她为什么觉得今天的他五行欠打?   看她窘迫的模样,韩子非轻笑一声,继续帮她上药,这小人儿不经逗,不然等会儿把人惹毛了他就完了。   沈月娇:“……”她怎么觉得他在嘲笑她没胆子?   韩子非帮她上完药后,刚收拾好,就被沈月娇扑了一下,他猝不及防的就被扑倒在柔软的床上。   下一刻,薄唇被吻住,韩子非诧异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儿,此刻双眸紧闭,毫无章法,没有技巧可言地吻着自己的唇。   韩子非抱着她的身子配合着她,任由她摆布却不反客为主,而是慢慢地引导着她,小人儿也学的很快,吻渐入佳境。   一吻结束,韩子非气息紊乱,微微喘着,原本清明的眼底也染上了情意。   沈月娇也好不到哪儿去,双眸含情,原本因为昨晚发烧而有点苍白的脸颊现在一片绯红。   深呼吸几下,沈月娇趴在他胸膛上,笑得一脸得意,挑衅地看着他:“子非哥哥,怎么样?技术是不是比你的好?”   韩子非:“……”还不是他教的好?   但是看着她明媚得意的笑容,他怎么就觉得不甘心呢?   这么想着,韩子非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就吻住那张诱人的小嘴,辗转缠绵。   “呜呜……我错了!”   沈月娇捂着自己被吻得红肿得不成样子的唇,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今天,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就因为那一句挑衅,她被韩子非堵在屋子里一天也被吻了一天,除了用午膳的时间,她时不时就被韩子非抓住亲吻,吻完了还会问她:“感觉怎么样?”   韩子非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地向她走过来,他每前进一步,沈月娇的心肝儿都颤抖一下。   “子非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技术很好!真的!我发誓!”沈月娇说罢举起小手发誓。   她真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韩子非会有这样一面,有点霸道,又有点无赖,这样的他自己根本就无法招架,还被吃得死死的。   韩子非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拿开她的小手,看着那红肿的唇边舒心一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沈月娇可怜兮兮的,用哀求的眸光看着他,希望他别再来了,现在她的唇又疼又麻的,真是甜蜜的折磨啊!她忽然发现男人也可以是磨人的小妖精。   “子非哥哥。”   声音又娇又软,叫人听着只觉身子骨都要酥了。   韩子非喉结滑动了下,哑声道:“小坏蛋,别这么看着我。”   闻言,沈月娇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呆萌呆萌的,愣是把韩子非看得燥热不已,他如今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被心上人这么看着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韩子非放开她,极力压下体内的躁动,看得到吃不到的日子何时能结束啊?   沈月娇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羞红着脸不敢看他,同时心里也是甜的,他尊重自己并没有过分的行为。 第七十六章 沈月蓉出嫁   十二月初五,是沈月蓉出嫁的日子,国公府里张灯结彩,府中二小姐出嫁,又是老太太操办的,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虽然沈月蓉是二房的孤女,但嫁的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妻凭夫贵,今日来添妆的人也不少,沈月娇作为长姐也给她添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头面做嫁妆。   今天的沈月蓉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虽然还不满十五岁,可是穿上鲜艳的红嫁衣,再加上这一副嫁娘的妆容,看起来大了一两岁,多了几分妩媚,比平时那清汤挂面似的柔弱妆扮好看了许多。   一旁的夫人小姐都说了许多赞美之词,祝她与张成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谁都喜欢听好话的,听着耳边此起披伏的祝语,沈月蓉嘴角含笑,微微低着头,看起来似乎很娇羞。   别人都在祝贺,沈月娇这个做姐姐的肯定不会干看着,扬起得体的笑容,亲切道:“恭喜妹妹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好像昨天我们是个孩子,今儿妹妹就要嫁人了,祝妹妹百年好合。”   “多谢姐姐,姐姐与子非哥哥也好事将近了呢。”沈月蓉难得没有与她唇舌相讥。   沈月娇看着妆容精致,粉面桃腮,含羞带怯的沈月蓉,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随即,她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沈月蓉,我的好妹妹,很快你就会尝试到姐姐上辈子的痛了。   上辈子她喜欢张成泽,爹娘不同意她嫁,可张成泽让她以死相逼,她也真的做了,虽然有点犹豫,但是有了沈月蓉的推波助澜她就做得毫无愧疚之感,丝毫没想过父母会难过。   沈月蓉看着她笑,那不达眼底的笑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疑惑,但也没时间深究,毕竟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过了今天,她就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了,不用再看大房的脸色了,至于沈月娇,她可以日后再对付。   吉时到,张成泽来接新娘子。新娘子出嫁,都是由兄弟背着出门交付给新郎的,沈月蓉只得沈月祺一个兄弟,所以由沈月祺背着出去。   沈月娇也跟着一起出去瞧瞧,只见张成泽身穿大红喜袍,俊朗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笑容,微笑都显得有些勉强。众人看到了这牵强的笑容,不由一愣,心思各异,估摸着这新郎官可是不愿?   沈月娇只觉疑惑,前世这对狗男女不是挺好的吗,怎的现在娶到手了就那么不情愿?前世张成泽休了自己后就娶了沈月蓉,直到她死那天,沈月蓉还是他的妻子。   张成泽在接过红绸带时,眼角余光看到了一身白色袄裙的沈月娇,眼里划过不甘,怎么娶的不是她呢?反正沈国公没有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的意愿,那他去国公府的姑娘也没什么用了,娶个更让他觉得心悦的会舒心很多。   在沈月娇出了沈月蓉的院子后,韩子非就一直陪在沈月娇身边,自然注意到那一抹贪婪的目光,他剑眉一蹙,侧身挡在沈月娇面前,目光阴冷地看着对方。   张成泽明显注意到韩子非的不悦,收回目光,扶着沈月蓉上花轿。   迎亲队伍返回,浩浩荡荡,沈月蓉的嫁妆不少,加上老太太补上的,足足有八十八担,已经很体面的了,一般一品官的小姐出嫁视家底而定,也是六十担到八十抬的样子。   沈月蓉嫁了,国公府里的几个主子除了老太太之外,其他几人可以说是内心毫无波澜的,若是没有几年前沈月蓉所做的事,他们可以对沈月蓉很好的,可是有些事真的让人无法释怀。   赵氏看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对沈国公道:“夫君,蓉儿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沈国公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后悔又有什么用?”最为伯父,即使沈月蓉以前有错,可是也不想她嫁得不好,但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他也不阻止。   天气正凉,寒风吹过,带着彻骨的寒意,沈月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韩子非见状便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道:“娇娇,我们回去吧,这里冷。”   沈月娇点了点头,现在是初冬时节,虽然还未下雪,但已经很冷了,她没有抱着手炉就出来了,现在手已经快要冻僵了。 第七十七章 沈月蓉回门   三朝回门,只有沈月蓉自己带着仆从回来,张成泽并没有跟她一起。   到了国公府,就有人向主子们通报说二小姐回来了。   下人们看到沈月蓉自己回来,即使敷着粉还是能看到她一脸憔悴,脸上丝毫没有新嫁娘的喜悦,眉宇间染上了一个新媳妇不该有的哀愁,不由觉得好奇,这是怎么了?当初二小姐和定远侯府世子张成泽的爱情故事可是传遍了京都了呢,这相亲相爱的两人怎么才刚成亲就不和了?   静安院里,沈国公一家早就到了,今日是沈月蓉回门,老太太勒令他们今天早点过来请安,然后留下来给沈月蓉做脸,毕竟新姑爷第一次上门。韩子非虽然是在国公府长大的,但也算是外男了,所以不用在场。   听到丫鬟禀报说沈月蓉已经到静安院了,老太太眉开眼笑,端正了坐姿,翘首以盼,盼着她的乖孙女儿回来。   沈月娇也期盼着,看看新婚后的沈月蓉跟张成泽会如何,会不会如胶似漆。上辈子,回门的时候,张成泽是陪着她一起回来的,对她温柔体贴,让一直忧心不已的娘亲放心了不少。   沈月蓉进了屋子,是她一个人进来的,老太太还再往后看,看看张成泽在哪,结果沈月蓉身后没人,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张成泽没有陪着她回来,老太太眉头一皱。   “蓉儿给祖母请安。”沈月蓉福身行礼,听着声音还是以前那样,听不出丝毫委屈。   老太太从罗汉床上起身,下来扶起她,见她一脸憔悴,似乎没休息好,眼里就有了泪意,一脸心疼地问道:“蓉儿啊,告诉祖母,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祖母放心。”沈月蓉笑着摇头。   其实张成泽对她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好,在新婚之夜就表现出来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之前对她的好都是假的。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他丝毫没有怜惜自己是初次,而是粗暴对待,公公婆婆虽然没对她怎样,但也不待见她,她讨好婆婆也没什么用,婆婆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现在沈月娇他们都在场,她就算过得不好也不会说出来叫他们看笑话的,她嫁得很好,她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   老太太并不相信,摸着她似乎都瘦了一圈的脸,“瘦了。成泽那孩子怎么没陪你回来?”   “这几天没睡好。他今天有事要忙,我就不让他陪了,反正来日方长嘛。”沈月蓉低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害羞了。   其实她真的没睡好,这几天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张成泽的温柔,感觉他是有气,发泄在自己身上,他对自己就像对花楼里面的姑娘一样,没有尊重。   而张成泽今天也不是忙,相反,他很有空,有空睡懒觉都不愿意陪自己来,当自己哀求他时,他也就回了句:“要回你自己回,不回就算了。”   孩子不愿意说,估计她是因为老大一家在所以才没说,老太太也没有再问。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看着沈月蓉气色不佳,笑的勉强,就知道她在夫家过得不好了。   赵氏和沈国公到底是长辈,即便沈月蓉之前做了错事,但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怜惜之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都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本以为她以后也许会后悔的,没想到现在估计都后悔了罢,但后悔也没用了。   沈月祺对这妹妹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她的好与坏都跟自己无关。   沈月娇更加不用说了,沈月蓉与她有宿世之仇,沈月蓉不好她就高兴,只是没想到沈月蓉刚刚出嫁没几天就过得不好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不过这样也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还能看戏。 第七十八章 游湖   天下着小雪,游湖的人极小,湖面上一片萧瑟,只伶仃飘着几条画舫,其中有一条是沈月娇和韩子非的。   韩子非恰好休沐,陪着沈月娇来游湖,天气严寒,但沈月娇却不怕冷,异常的高兴。   哎,她是该高兴的,仇人嫁给了仇人,还过得不怎样,那种感觉就像别人欠了你银子不还,终于有一天让你讨回一点钱的心情。   韩子非见她开心,整天都带着笑容,也跟着她开心。她开心的原因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估计是因为沈月蓉嫁了,而且在夫家还过得不好,这小人儿还为了几年前那件事记仇呢。   沈月娇站在鹢首赏雪,韩子非为她披上披风,柔声道:“娇娇,我们进去吧,当心着凉了。”   沈月娇任性:“不要,在这里赏雪挺好的。”   韩子非还想哄着她进去,前面就有一条画舫游过来,一道男声随之传来。   “没想到韩大人也在游湖呢,真巧。”   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正搂着一位美人,这人是忠伯侯府的世子陈文景。   韩子非淡声唤一声:“陈世子。”   陈文景朝他轻佻一笑:“韩大人,今儿媚儿姑娘也在呢,韩大人要不过来一起喝杯小酒?”   话音刚落,韩子非脸色冷峻,眼神也随之变得锐利。   沈月娇瞥了一眼那陈世子,记忆中有这么一号人,是个浪荡公子,喜欢逛花楼,他口中的媚儿姑娘估计也是花楼了年的姑娘罢。   听他的口吻,子非哥哥似乎也认识这媚儿姑娘?   这般想着,她扭头看身边的俊美青年,才不到二十岁,气血方刚的年纪,会去那种地方也正常。但是,她的男人怎能被别的女人指染?   那陈文景是个不懂看眼色的,又继续道:“韩大人,你这阵子没去红尘院,媚儿可想你了呢。”   “陈世子可别胡说!”韩子非脸色铁青,说罢慌忙转向沈月娇,就对上一双含怒的美女,“娇娇,你别听他胡说。”   这时陈文景也注意到他身边的少女,裹得严严实实的,高领子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秋水明眸,还隐隐带着怒意,瞬间明白韩子非今儿是带了美人儿来的,怪他多嘴,惹恼了佳人,连忙赔不是。   “原来韩大人带了佳人,那就不打扰韩大人了,下回再叙。”陈文景说着,又看了看沈月娇,娇小玲珑的身材,“原来韩大人喜欢这种青涩果子啊,瞧着还未及笄吧,这种干巴巴的小丫头哪有媚儿姑娘好啊。”   竟然有人拿自己跟花楼里面的姑娘相提并论,沈月娇怒瞪了一眼韩子非,径自转身回船舱。   韩子非见状也没心思理会陈文景,慌忙跟着进去,这笔账只能下会儿再算了。   陈文景摸摸鼻子,他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韩大人这般生气?不过能得韩子非紧张的姑娘,估计是个美人儿,啧啧,有了一个倾城之姿的未婚妻,外头还有美娇娘,若是叫沈国公知道了怕是会打断她的腿。   娇人儿坐在那里生闷气,别过脸不看他,也不理会他。 第七十九章 离开韩子非   除夕这天,下着小雪,天气寒冷,宫里惯例设了宫宴款待大臣及其家眷。   明天就是新年的第一天,皇宫里早已装点得喜气洋洋,很有年味气息。   由于下雪,宴席设在室内,宫宴的位置都是按照大臣的品级编排的,国公府来得不早不晚,此时已经有很多大臣及其家眷到场了,等候着帝后大驾。   沈月娇和赵氏跟随着老太太坐到相应的位置上,马上就有人上前攀谈。   老太太做了大半辈子一品诰命夫人,高傲得不行,对上来攀谈的命妇都是淡淡的应着,基本上都是赵氏在接话,沈月娇时晚辈,长辈说话轮不到她插嘴,乖巧地坐在赵氏身边,嘴边挂着得体的微笑,端的是大方得体。   这时,定远侯府一家也来了,沈月娇抬眼望去,只见沈月蓉乖巧地跟在林氏身边,步伐稍稍错后一步,张成泽与定远侯并排着走,父子俩似乎在谈论着什么问题,脸上皆带着笑容。   今天的沈月蓉比起三朝回门那时气息好了很多,脸上都带着笑容,看来最近过得还好,林氏也会偶尔跟她说几句话,看来爹爹给定远侯府施压起到了作用。   她很快就看到了老太太,跟婆婆林氏请示一声就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慈爱地拉着她的小手,目光慈祥地打量着她,见她似乎过得不错才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无论私下多讨厌对方,在外头,沈月娇也要佯装姐妹和睦,亲切地同她打招呼,“妹妹近来可还好?”   沈月蓉微微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温婉,柔柔地回道:“蓉儿很好,劳姐姐挂念了。”   闻言,沈月娇微微一愣,沈月蓉似乎长进了不少,现在的她看起来温婉柔顺,眉宇间的不甘与怨恨都被掩饰得很好,看来是在定远侯府吃了不少哑巴亏。   林氏也是个狠角色,上辈子她是领教过的,这婆婆看起来温柔大方,实则也是个挑剔会磋磨儿媳的人。前世她刚嫁到定远侯府第二天就被婆婆立规矩,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还要每日早起去侍候婆婆。   “那就好。”沈月娇回道。   沈月蓉款款坐在沈月娇身边,“姐姐,我们快一个月没见了,甚是想念,宴会还未开始,我们姐妹说说家常吧?”   “好啊。”沈月娇也没拒绝。   二人真的就像感情深厚的亲姐妹一样聊了起来,有时还会发出几声低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本来就不对付是俩人都装得很好,旁边的赵氏看着都有点傻眼了,原来自己这娇女儿也很能装。   宴会开始,沈月蓉回到定远侯府那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后驾到,一龙一凤携手并肩而来,一众大臣及臣妇下跪行礼,供应帝后。   “免礼平身。”   帝后上座,一身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才纷纷起来,然后落座。   皇上今日笑容满面,看起来很高兴,说完开场白,就宣布开席。   有舞姬进殿表演,大殿上歌舞升平,舞姬个个美丽动人,在这严寒的天气还穿着单薄,舞姿轻盈妖娆,有些大臣看得移不开眼。   沈月娇看向韩子非,见他并没有再看舞姬,而是跟身边的几个同僚在说话。   韩子非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抬眼看她,对她温柔浅笑,他身边的大臣见他忽然笑了,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沈月娇也在看他,都纷纷调侃一声“韩大人好福气!”   今天的晚宴,皇上高兴,大家也没有那么拘谨,宾主尽欢,皇上宣布今晚同大家一起守岁,所以众人也就只能陪着皇上到半夜了,子夜之后才能回家。   “你站住!”   沈月娇听到身后一声娇喝声,顿了顿脚步,扫视一眼周围,似乎就她一个人。   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华丽宫装的少女,年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微微喘着气追上来,少女长得花容月貌,眉宇间带着些骄纵,此刻大眼睛正等着自己。这人她认识,是皇上唯一的女儿,皇后所出的乐阳公主,只是她记得自己跟这位公主并没有任何交集。   “臣女见过乐阳公主,乐阳公主吉祥。”沈月娇福身行礼。   “起来吧。”乐阳公主说罢,目光直白地打量着沈月娇,“你就是沈月娇?”   沈月娇微微一愣,旋即回道:“正是臣女。”   乐阳公主眼眉一挑,不屑地笑了下,轻蔑道:“也就这样,就这张脸看起来还行,看来韩子非的眼光也好不到哪儿去,喜欢的也不过是狐媚子罢了。”   闻言,沈月娇似乎明白乐阳公主什么意思了,这乐阳公主估计是喜欢韩子非,现在找茬来了,但是别人都骂自己是狐媚子了,自己肯定也用不着腆着脸应了。   她勾唇浅笑,无关痛痒地回了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韩子非恰好喜欢臣女这样的,臣女也没办法。”   “你……”乐阳公主一时气结。   “臣女还有事,先告辞了。”沈月娇微微欠身,准备离开。   乐阳公主一个侧身挡住她的去路,仗着个头比沈月娇高出许些,垂眸睥睨着她,眼底满是轻蔑,“本宫有让你离开了?”   沈月娇脸色冷了冷,“公主这是何意?”   “离开韩子非。”乐阳公主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沈月娇愣了愣,随即问道:“为何?就因为公主也喜欢他么?”   乐阳公主神情一僵,显得有点不自然,“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月娇一脸严肃:“便是公主喜欢他,臣女也不能相让,他又不是物品。再者,皇上已为我们赐婚,公主这是要求臣女抗旨不遵?”   “本宫会让父皇收回成命的!”乐阳公主自信满满,毕竟父皇就她一位公主,只要她求了父皇,父皇总会答应的。   乐阳公主是天之娇女,嫡出公主,宫里就她一位公主,皇宫上下哪个不是捧着她的?受尽宠爱,脾气骄纵,高傲自大。   这样一个骄纵的主,沈月娇也不想同她争论,不咸不淡地回应:“公主若真要这样做,臣女也无法阻拦。臣女的母亲正等着臣女,臣女先行告退了。”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乐阳公主气得跺脚,她方才做的事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对方没有什么伤害,反而气着了自己。   “哟,刁蛮公主,这是怎么了?这脸色像是吃了死老鼠似的。”   这时,传来一道男声,声音里带着戏谑。   乐阳公主抬眸,就看到那个紫色貂裘大衣的贵公子,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是她的死对头,忠伯侯府世子——陈文景。   乐阳公主蹙着眉:“陈文景,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文景不紧不慢地回道:“刚到,就看到公主殿下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乐阳公主闻言就作呕,这人说话真真是恶心透了!   “公主殿下怎么了?难不成真是吃了……”   “够了!你真是恶心!”   乐阳公主低吼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从他身边走过。 第八十章 争吵   在回去的路上,沈月娇遇上了沈月蓉与张成泽,停下脚步,躲在假山后面,想着从另一边绕过去。   瞥了一眼过去,二人似乎在争执,沈月蓉伸手拉着张成泽但又被他甩开,这里寒风凛冽,沈月娇也不想站在这里吹着冷风看他们的戏,只想快些回到大殿。   这刚抬起步子还未迈出去,就听到张成泽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沈月娇被挑起了兴趣,顿住了脚步,扭头看他们。   “沈月蓉!你烦不烦?”   张成泽一脸厌烦,推了沈月蓉一把,她毫无防备,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而张成泽看她差点摔倒却毫无反应,只是冷眼看着。   沈月蓉一脸受伤地望着他,竭斯底里地质问:“夫君,你以为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么?你说若是我们成亲了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现在呢?我们成亲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张成泽听后嗤笑一声,眼神在她身上扫视一下,哂笑道:“你不也如此么?以前你温柔体贴,现在就如泼妇一般,这样的你,配不上世子夫人的身份!”   沈月蓉闻言,原本就因恼怒而泛红的脸此刻变得煞白,一双白皙的手紧紧握拳,冷笑一声,“我成了泼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我不配做世子夫人?呵呵……既然我不配那你为何两次请人到国公府提亲说要娶我?还教唆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挟长辈同意婚事?为了得到我不择手段毁了我的名声,让我只能嫁给你?”   闻言,张成泽愕然,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何时请人两次提亲说要娶她了?又何时毁了她的名声了?她的名声不都是自己毁么?   张成泽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毁了你名声了?还不是因为你为了嫁给我不惜牺牲自己的清誉把我们的事传得满城皆知?要不然我怎会娶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沈月蓉闻言,笑了,笑出了泪,他怎么能这样说自己?明明是他做的事就推到自己身上。   “我爱慕虚荣?你还不是因为我们国公府的势力而虚情假意?”沈月蓉讽刺道。她是喜欢定远侯府的家世多余喜欢张成泽这个人又如何,可自己对他一直都是真心的,京都那么多公子她就对他心动而已,而张成泽由此至终都是虚情假意。   张成泽底气不足地回道:“我定远侯府也不差,需要国公府的势力?”   沈月蓉冷笑道:“是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公爹说的话,你们说国公府不会站在你们这边的,所以我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张成泽不甚在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好,我们和离,滚回你的国公府去,你也不用在我们定远侯府受气了。”依着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样一个自己本就不喜欢、毫无利用价值的女人占着正妻的位置也是浪费。   沈月蓉气得发抖,掷地有声地回道:“和离?和离让你娶李雪梅那贱人?你休想!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即便你迎了她进门,她也是个妾!我才是主母,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   前些天,户部尚书的夫人带着李雪梅到侯府做客,婆母对李雪梅比对自己还要亲切,她们回去后,婆母还惋惜地对自己说,李雪梅是个好孩子,差点就成了她的儿媳妇了,只可惜缘分不够。 第八十一章 成何体统   现在大殿上有马戏团的在表演着杂耍,各种高难度动作让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又觉得刺激,有了困意的人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表演完毕,众人鼓掌叫好。这个已经是压轴的节目了,皇上也准备带着众人移步到外面观赏打铁花。   这时乐阳公主出席向帝后福身行礼,提议道:“父皇,母后,儿臣听说国公府的小姐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儿臣想弹奏一曲献给父皇母后,儿臣想邀请沈姑娘伴舞,不知可不可以。”   此言一出,一道凛冽的眸光就落在乐阳公主身上,乐阳公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知道那道目光是来自韩子非的。   众人皆望向沈月娇,目光里隐隐带着期天启,这沈姑娘的姿色在京都是数一数二的了,舞姿也肯定相当动人吧。   沈月蓉这时,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沈月娇压根就没有什么才艺,诗书不行,歌舞也不行,也不知道乐阳公主是不是在找茬让她难堪。   沈国公夫妻为难地看了看女儿,这孩子什么样的他们做父母的还不清楚么?哪里能歌善舞了?   沈国公刚想起身帮女儿开脱,皇上就慈爱地笑了笑,“既然乐阳有此心,那父皇便准了。”   沈月娇站起来向皇上、皇后行礼,仪态万方,“皇上,乐阳公主怕是记错了,能歌善舞的是家妹,臣女不善歌舞,请皇上恕罪。”   她的声音软糯娇柔,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在场的人听见,瞧着没有半点怯场,众人心道:果然虎父无犬女!   沈月蓉闻言,脸色一僵,沈月娇这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不会这些。   乐阳公主脸色也不太好看,没想到沈月娇竟然这样就把自己摘了出来,还把事情推给了别人。   皇上闻言,看向张成泽,问:“可是张爱卿之妻?”   张成泽恭敬回道:“回皇上,正是内人。”说罢看了沈月蓉一眼,见她脸色不好,便知道她肯定不会跳舞,所以也不想让她丢了自己的脸,又道,“只是内人前两天崴了脚还没好全,怕是不能给公主伴舞了,请皇上恕罪。”   见丈夫帮自己推了,沈月蓉心里也好受些,夫妻是一体的,在外头他总会帮着自己的。   而皇上也没有怪罪,最后是一个擅舞的大臣之女为乐阳公主伴舞,舞姿优美,琴声悠扬,赢得一片掌声。   帝后领着嫔妃、群臣及其家眷到空旷的地方准备欣赏打铁花,这时雪也停了。   打铁花需要提前准备好熬制到一定温度的铁水,此时虽然是严冬时节,但表演者已经脱掉上衣,光着膀子。   因为铁花会将上衣烧出无数的洞,所以脱掉上衣会好一些,这对表演者的身体素质要求极高,耐得住高温是最基本的。   除此之外,打花的技艺性很强,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打花者是从民间请回来的打花高手,众人也在远处翘首以盼。   打铁花表演开始,场面恢弘壮观、气势磅礴,众人看的惊心动魄。 第八十二章 叫姐姐   次日,是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新年,按照天启国的放假标准,年初一到年初七都不用上朝,这几天大家可以走访亲友拜年。   今天的雪比昨天还要大,雪松压得枯枝往下沉,寒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地面上也有积雪,走路时也会发出“吱吱”的声响。   虽然雪大,但是天启国注重孝道,下雪算什么,年初一那么重要的日子,就是倾盘大雨,晚辈们也要去向长辈请安,所以他们一大早就到了静安院,这是老太太才刚起。   等老太太出来,沈国公夫妻带着几个孩子行请安礼,老太太逐个给了压岁钱,这时候倒没有偏心,几个小辈的压岁钱都是一样多的。   随后又陪着老太太用早膳,用过早膳,几人也没有什么话说,沈国公早就对母亲失望了,此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倒是老太太开口问起:“铭儿,赵氏,娇娇和子非已经定亲了,两个孩子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把婚礼办了?”   闻言,沈国公也不避讳两个当事人也在场,回道:“母亲,我与琳琅商定了把日子商定在五月,子非三月就加冠了,而娇娇四月份及笄,所以便想定在五月,不知母亲的意思是?”   女儿刚刚及笄就出嫁,做父母的肯定是不舍的,可是未来女婿年长几岁,等不得啊,再等几年,在天启国就是老男人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沈月娇与韩子非对视一眼,前者脸红,后者微笑。   老太太也没有反对,反正她也没心思帮沈月娇选好日子出嫁,若是换了祺儿她还会上心些。   老太太道:“既然你们都商定在五月了,那便五月吧。祺儿比子非还要大一个月呢,子非都快成亲了,你们做父母的也该帮他物识一些好姑娘了。”   这沈国公夫妻还没开口,沈月祺便接话道:“祖母,孙儿不急的,孙儿要先立业后成家。”   老太太一听,便轻斥道:“先立业后成家,你这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多少人四十岁了还坐不到你这位置上呢,你看看京都里面的官家子弟,考中了秀才都成亲了,你这样祖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抱重孙子的那一天呢。”   沈月祺忙道:“怎么会呢?祖母,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闻言,神色缓和了些,语气也好了很多,“那你就快些给祖母娶个孙媳妇儿回来,也好陪陪祖母解解闷。”   老太太这样一说,赵氏跟沈月娇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们俩个这是多不受待见啊,她们也每天请安,只是老太太向来对她们没好脸色罢了。   沈月祺没有再出声,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祖母把自己亲生母亲和亲妹妹当透明的。   沈国公岔开了话题说其他,才缓解了瞬间凝固的气氛。   离开静安院,赵氏也在问沈月祺可有心仪的姑娘。   沈月祺反应有点大,支支吾吾地说没有,还找了借口逃了。   几人看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都不信他没有心上人,沈国公夫妻露出欣喜的笑容,看来他们很快就有儿媳妇儿了。   沈月娇心底一沉,哥哥喜欢的那个人不会是户部尚书的女儿李雪梅吧?毕竟上辈子哥哥就娶了这女人,看来要找个机会问问,不然哥哥又娶了这个女人进门,娘亲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   韩子非见她阴沉着脸,便问:“娇娇,怎么了?”   闻声,沈月娇脸上阴霾散尽,摇了摇头。 第八十三章 幺蛾子来了   初五这天,大雪初晴,家里也来了客人,客人是从苏州来的,来的是老太太娘家的人,是老太太亲哥哥的的儿子的媳妇儿李氏,也是沈国公的亲表嫂,还带了一个姑娘来,是李氏的女儿,叫张莹莹。   巳时,客人就到了,李氏带着张莹莹去了静安院给老太太请安。赵氏带着沈月娇过去时,她们已经在聊天了。   沈月娇请过安后悄悄打量着这两位客人,一个是她表伯母,一个是她表姐。李氏是个微胖发福的中年妇人,穿着紫色锦缎面料的棉袄,一张鹅蛋脸五官看起来还不错,可以看出她年轻时也很好看。   她身边的张莹莹,年约十五六,穿着鹅黄色衣裙,一张脸鹅蛋脸有七分像李氏,杏眼桃腮,樱桃小嘴,肌肤白皙,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姑娘,许是见了生人,此刻微微低着头显得有些拘谨。   李氏亲切地拉着赵氏,打量了下,道:“弟妹,多年不见,弟妹还是那么年轻,一直没变呢,一如当年那般漂亮。”   赵氏温婉一笑,唤了声:“表嫂。”   小辈们多年未见,互打招呼,老太太也不阻止,脸上带着和蔼的笑,静静的看着。   下一刻,李氏看到沈月娇时眼前一亮,眼底的惊艳难以掩饰,这小姑娘长得很像赵氏,明眸善睐,樱唇微微上扬,犹如被精雕细琢过的的瓜子脸毫无瑕疵,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是娇娇吧?这一眨眼都这般大了,出落得真水灵,跟弟妹当年一样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又乖巧。”   有人赞美自家闺女儿,赵氏笑容更深,回道:“正是,表嫂别看着她乖巧,其实还挺皮。娇娇,叫表伯母。”   沈月娇唤了声:“表伯母。”声音软糯好听。   “哎。”李氏应了声,顺手脱下手中的玉镯送给沈月娇。   长者赐,不可辞,沈月娇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并道谢,毕竟这样的玉镯在她眼里也不贵重,她赏赐给下人的也是这种成色的镯子。只是这表伯母送的礼物不怎么走心罢了,这镯子,青色看起来比较老气,也不是小姑娘可以戴的。   “对了,弟妹,这是莹莹,我的幺女。”李氏拉过一旁的张莹莹,“莹莹啊,叫表婶。”   张莹莹乖巧地唤了声表婶,赵氏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张莹莹,是一对上好羊脂玉做的,雕着梅花的梅花簪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张莹莹接过礼物,只看一眼就喜欢极了,在苏州张府,她虽然是官家小姐,可是这样好的簪子却是很少见的。   这件礼物瞬间让李氏尴尬不已,她送给沈月娇的是个随身戴的镯子,也不名贵,而赵氏送给她女儿的时一对成色上品的羊脂玉做的梅花簪子,款色好看,素雅又名贵。   赵氏倒是不甚介意的,反正珠宝首饰女儿并不缺,对沈月娇道:“娇娇,这是你表姐张莹莹,快叫表姐。”   沈月娇也乖顺地叫了声表姐,这一声表姐也没有敷衍的意思。   张莹莹看着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表妹,衣着华丽,一身贵气,不由得自卑起来,果然是从小就生活在京都权贵圈里的小姐,瞧着气质都不一样。   几人坐下,老太太问了些娘家的事情,知道一切安好,也便放心了。大哥是个中庸之人,没什么过人的本领,曾经让儿子提携他到京都中为官,儿子并没有答应,只说舅舅资质平庸,能在地方做官,并做好已经很好的了,那时她是气的,至今还有些不甘。   出了静安院,赵氏便带着李氏及张莹莹去提前准备好接待她们的翠微院。   翠微院虽然不算大,但院内风景雅致,里老太太的静安院也近些,李氏看着很喜欢。张莹莹早就被国公府的贵气惊着了,此刻看着如此精致的院子就要给她们住了,更加欢喜。   告别了她们母女,沈月娇便问母亲:“娘,这表伯母多年没来怎么国公府了,今年怎么忽然就来了?苏州离京都也要半个月路程吧?她们十二月中下旬就来了吧?”   赵氏倒是没有想太多,“老太太也很久没有见娘家人了,这不稀奇,倒是你与莹莹年纪相仿,若是有空了就陪她说说话吧。”   沈月娇闻言是不愿意的。   赵氏见状,又道:“怎么?你不喜欢你表姐啊?”   沈月娇摇了摇头,“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不是一类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张莹莹虽然表现得怯生生的,但是她眼底的贪婪之色昭示着她是个怎样的人,母亲同李氏说话没注意到罢了。   翠微院。   李氏带着女儿看看房内布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赵氏没有怠慢她们母女。   李氏拉着女儿坐下,问:“莹莹啊,你喜欢国公府吗?”   张莹莹低着头,扭捏地回道:“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国公府繁花似锦,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深受皇恩,这府上处处繁华大气,就连下人的穿着都很好,瞧着那些大丫鬟的穿着,比得上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了,那气质似乎比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好一些,她从到国公府之后,各种景物人事都快不够眼睛看了。   李氏笑了笑,道:“莹莹,娘不是同你说了么?你啊,是做世子夫人的,你姑祖母的意思是让你嫁给国公府的世子爷,也就是你表哥。你这表哥可厉害着呢,当年是榜眼,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年少有为,还有两个月就加冠了。”   闻言,张莹莹脸颊泛起红晕,羞涩不已。这个表哥她是听说过的,听说还是京都三公子之一,长得非常俊逸,还才高八斗,这几年来屡破奇案,深受重用呢。若是自己嫁给他,那她就是世子夫人了,以后的国公夫人,是件光耀门楣的好事。   李氏见她害羞了,还不肯放过她,继续道:“你那表妹,娘瞧着是个乖巧的,以后也是你的小姑子了,你可要好好跟她相处,知道吗?”   张莹莹呐呐地点了点头,脸颊更红了。   “莹莹,你来了这里,可不能像在家一样耍小姐脾气,待人要谦逊。”李氏又叮咛道。她这女儿是府上最小的姑娘,都被宠坏了,一身小姐脾气,到了这国公府,还是要收敛起来。   张莹莹再次点了点头。   李氏见女儿如此乖巧,满意一笑,复而又跟她说:“莹莹,今儿你表哥随你表叔父出门了,你这个表哥啊,长得相当俊逸,明儿你就能见着了,你定会喜欢的。”   “娘……”张莹莹被李氏逗得不好意思再听下去。   李氏见状,也不再多说,不用多久她就有一个位列小九卿的女婿了,再让女婿提携一下自家儿子,到时候……   李氏越想越高兴,嘴角一直上扬,笑容满面。 第八十四章 惊鸿一瞥   翌日一大早,还未到去向老太太请安的时间,张莹莹让丫鬟带着在国公府逛逛,顺便熟悉一下。经过昨天的震惊,今天张莹莹已经淡定多了,看到什么好看的景物都表现得比较淡定。   走上小桥,往下一看,可以说是惊鸿一瞥,不由得看痴了,一颗心也在不正常的跳动,那种因为一个人而心跳加速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这就可能是姐姐所说的一见钟情吧。   她看到那身穿白色狐裘的贵公子,面容俊逸若仙,身若玉树,气质清贵,这就是她那做了大理寺少卿的表哥沈月祺吧?   “小青,那个就是你们家少爷吧?”张莹莹问身边的丫鬟小青。   小青循着她的目光看了眼便收回目光,回道:“表小姐,那也是我们家少爷,不过是表少爷,表小姐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便是当今的刑部尚书韩子非韩大人。”   府里有两位少爷,表少爷永远都是穿白衣的,最容易辨认,不用看脸,只看一眼衣裳就知道了,因为大少爷鲜少穿白衣。   “他就是韩子非?”张莹莹惊诧不已。   韩子非的名号她是听祖父说过的,祖父常说韩子非就是天启王朝的第一人,年纪轻轻的,还未弱冠就凭着自己的实力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那可是二品大员啊,她祖父为官大半辈子还只是个地方官。   小青回道:“是的,表小姐。”   “他可真不简单,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尚书。”张莹莹一脸欣赏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挺拔背影。   “表少爷自幼就有神童之称呢。”说着,小青想起了正事,提醒道:“表小姐,这个点该去向老夫人请安了,表少爷如今应该也是去向老夫人。”   “好,我们快些过去吧。”张莹莹有些迫不及待。   到了静安院,李氏也看到自己的女儿了,快步走过来拉着女儿低斥了几声。   女儿一转眼就不见人了,怕她错过了请安的时间,毕竟国公府可不同苏州老家,权贵之家,规矩多,也严,她们可不能失礼了。   李氏带着女儿进静安院请安时,发现沈国公一家都已经到了,韩子非也到了。   昨天沈国公父子及韩子非都不在家,所以没见过。如今看着这两个模样清隽的青年,身长玉立,气质出尘。虽然不知道哪个是沈月祺,但是不论哪个,李氏都是满意的,这俩人一个是刑部尚书,一个是大理寺少卿。   老太太眼角余光见李氏悄悄打量着两个小辈,便知道她的心思了,也出声给她介绍。虽然哥哥的孙女儿陪自己的孙儿,身份差了点,可这是亲上加亲,有了这层关系,她娘家也会得到提携。   张莹莹悄悄抬眼,看到一张俊逸的脸庞,脸颊泛红,“月祺表哥。”   沈月祺点了点,礼貌地回一声:“表妹。”并没有什么热情。   老太太又看向韩子非,道:“这是子非,我的外孙子,也是莹莹的表哥。”   张莹莹抬眼看了他一眼,脸颊更红了,脆生生地唤了声:“子非表哥。”   韩子非之前淡淡点头,“嗯。”了一声。   对方态度冷淡,甚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张莹莹有点失落。   沈月娇见状,脸色一沉,方才唤她哥哥做表哥时虽然也是红着脸,但是没有这般紧张,现在还失落了,她这表姐不会是看上她的未婚夫了吧?   张莹莹坐在李氏身边后,也悄悄打量着沈月祺,沈月祺与韩子非一样,都带着书卷气息。 第八十五章 商讨婚事   静安院。   老太太留下赵氏和李氏二人,让小辈先离开。   赵氏不明所以,毕竟老太太不喜欢自己,也不太想看到自己,平时都是照例请安之后就让自己走的。   李氏却是知道的,约莫实在说两个孩子的婚事吧,月祺这孩子她是越看越喜欢的,老太太也有此意,此事应该是能成的。   老太太和颜悦色地问:“老大媳妇儿,你觉得莹莹怎样?”   老太太忽然对她态度那么好,饶是赵氏见惯大场面还是有点受宠若惊,回忆了下张莹莹这几天的表现,回道:“母亲,莹莹这孩子乖巧可人,温柔又有礼貌,挺好的。”   听了赵氏的答案,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娶妻啊,就该娶个温柔乖巧的,丈夫累了一天回到家也需要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侍候。   李氏听了,也是高兴的,毕竟女儿的未来婆母也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赵氏见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母亲,怎么了?”   老太太道:“祺儿还有两个月就加冠了,二十了,是该娶妻了。你看看林夫人的儿子,十八岁就当爹了,还有张夫人的儿子,二十岁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咱们祺儿并不比他们差,这二十岁还没定亲这算什么事啊?”   赵氏试探着问:“那母亲的意思是?”   老太太眉开眼笑,看了眼李氏,道:“依我看啊,莹莹是个乖巧可人的孩子,长得又好看,配祺儿也正好,就是不知道李氏你觉得如何?”   李氏佯装受宠若惊,“这……姑母,祺儿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好孩子,只是莹莹这孩子配不上祺儿啊。”   老太太道:“怎么就配不上了?莹莹多好的孩子啊,若是他们成亲就亲上加亲了。”   李氏犹豫了下,回道:“全凭姑母作主。”   老太太在国公府最大,据自己这几天观察,姑母是不喜欢赵氏的,姑母说话赵氏也从不敢反驳,她若是给沈月祺定下了自己的女儿,那就定下了,到时候她就算四品京官的丈母娘了,顺带也可以让祺儿提拔一下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赵氏强忍着不悦,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儿子的婚事,祺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婚事自然是由她把关,就是老太太定下的也不行。   更何况定的是老太太娘家的人,这叫什么事啊?老太太至今还是想着娘家重新崛起,心还是向着娘家的。几年前来的是老太太的侄女儿,想着塞给她丈夫,这次来的是侄孙女儿,想塞给她儿子,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啊。   张莹莹这孩子是挺乖巧的,但是做她的儿媳妇儿那是不够资格的,并非是因为身份低的原因,而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眼皮子浅,往京都贵女圈里一扔也是落得下乘的。   这样的姑娘做世子夫人真不行,世子夫人必须是个大家闺秀,端庄得体,婉柔善良,有才情的女子,毕竟祺儿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娶个没眼界没才情怕是处不好。   老太太一锤定音:“既然你没意见,我想莹莹她爹也是没意见吧,那我们找个好日子,就把两个孩子的事定下来吧。”   赵氏笑道:“母亲,莹莹这孩子是挺好,但是祺儿这孩子素来有自己的想法,还是先问问祺儿再作定夺吧。”   闻言,向来只喜欢独断专行的老太太就不悦了,道:“这婚姻大事向来由长辈作主,他一个孩子懂什么?能知道什么样的姑娘适合做妻子?” 第八十六章 那你喜欢谁   傍晚,沈月娇特意去找了沈月祺,沈月祺一回来就看到她在等着自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妹妹越大就越不粘着自己了,什么事都只会去找子非。   见她支支吾吾不说正事,沈月祺便道:“说罢,闯什么祸了?竟然不去找子非,找到哥哥这儿来了。”   “哥哥,我说了啊,你……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沈月娇忽然就怂了,毕竟前世哥哥为了娶李雪梅,还跟娘怄气许久。   沈月祺难得被妹妹需要了一回,笑道:“说罢,不管什么事,哥哥都给你摆平了。”   沈月娇一咬牙,道:“哥哥,我跟娘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闻言,沈月祺一怔,随即神色变得不自然,问:“娇娇,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什么?”沈月娇一时懵了,“我知道什么啊?”   沈月祺难得害羞,脸颊蓦地一红,“就是我……我喜欢的那个姑娘。”   沈月娇脸色微微一僵,“哥哥,你很喜欢她么?”   沈月祺道:“她……她挺好的,我是挺喜欢她的,过些日子我想让娘帮我上门提亲。”   沈月娇抬眸看他,哀求道:“她就那么好么?哥哥,好姑娘多着呢,我不喜欢她做我嫂子,哥哥,你能不能不娶她啊?”   沈月祺一怔,旋即道:“为何?”   沈月娇道:“李雪梅也不是什么好姑娘,总之不是省油的灯,你娶了她,她给娘找气受怎么办?”   沈月祺又是一怔,“什么李雪梅?李雪梅是谁?”   “啊?”沈月娇瞬间懵了,“哥哥你不是喜欢李雪梅吗?”   沈月祺:“……不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沈月娇:“……”尴尬了,敢情她误会了啊。   气氛瞬间变得沉默,兄妹俩大眼瞪小眼,静的都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沉默良久,沈月娇才问:“那你喜欢的是谁?”   沈月祺伸出食指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你不是见过么?”   沈月娇撇了撇嘴,“我什么时候见过了?你藏得严严实实的,我都没瞧见过。”   “秋猎那时,那个给我送烤肉的姑娘。”沈月祺说着,脸又不自然地红了起来,自从那天之后,他总会时不时地想起杨素素,所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沈月娇瞪大眼睛,震惊不已:“是素素?”   沈月祺没好气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好你个坏丫头,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呢,是不是想套我话?嗯?”   沈月娇轻哼一声:“谁想套你话了,今天娘问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我就跟娘说你喜欢素素,你若真是喜欢人家就赶紧让娘去帮你提亲吧,现在祖母想撮合你跟张莹莹。”   沈月祺愕然:“什么?”   沈月娇把从赵氏那里听回来的话跟他说了,沈月祺蹙了蹙眉,从凳子上起来就向外面走。   “哥哥,你去哪啊?”沈月娇追了上去。   沈月祺回道:“去书房找爹。” 第八十七章 姐妹一条心   翌日。   沈国公下朝回来就去了静安院,李氏和张莹莹也在静安院,正陪着老太太说笑解闷。   这李氏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逗得老太太一直笑个不停,张莹莹在长辈面前也是个乖巧的,很得老太太的心,这三人相处得非常愉快,其乐融融,俨然祖孙三代。   平日里除了请安就不会过来的儿子忽然来了,老太太觉得诧异。   老太太慈爱地看着他,和颜悦色地问:“铭儿啊,今儿怎么有空来母亲这儿了。”   沈国公看了李氏一眼,道:“母亲,孩儿有事要跟母亲说。”   李氏也很知趣,拉着女儿跟老太太告辞,不妨碍人家母子说话。   老太太笑问:“铭儿,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沈国公看了老太太一眼,一脸郑重地说:“母亲,不瞒您说,莹莹这孩子虽然乖顺,可是我的儿媳妇儿不但乖顺就可以的,儿子觉得户部侍郎杨大人的闺女儿就很不错,有才情又端庄得体,是没得挑的,祺儿也喜欢人家姑娘,前天我也跟杨侍郎说起过。”   昨天,儿子急匆匆地到书房找自己,他才知道母亲如此糊涂,当年阻拦他娶琳琅,还想要他娶舅舅的女儿,现在孙子的的亲事还有插手,让祺儿娶舅舅的孙女儿。   闻言,老太太脸色一沉,重重搁下手中的茶杯以表示自己内心的不悦。她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女,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侍郎之女,一个侍郎国公府还不曾放在眼里,娶侍郎之女还不如娶她的侄孙女儿。   沈国公沉声道:“母亲,孩子喜欢最要紧,娶个他不喜欢的回来,以后夫妻也不和睦,还望母亲莫要插手小辈的婚事了。”   老太太本就恼怒,听了这话就更恼了,厉声质问:“铭儿,我作为祖母难道就不该关心自己的孙子吗?莹莹也是个好孩子,她可是你表哥的女儿啊,嫁给祺儿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   沈国公回道:“母亲,你是张家的女儿没错,但也请您记住,您也是沈家的媳妇。”   此言一出,老太太愣住了,看着他久久未回话。   “母亲好好想想吧,到底是侄孙女儿的幸福重要,还要亲孙子的幸福重要。”   沈国公留下这句话就大步流星离开静安院。   没发生一件有关于母亲插手的事,他都对母亲失望一分。   在母亲心里,估计就蓉儿重要些,蓉儿喜欢谁,母亲便向他求,蓉儿受了委屈母亲就让他出面讨回公道。如今祺儿的婚事上,就可以罔顾祺儿的意愿,塞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给他。   第二天,李氏带张莹莹来请安,老太太犹豫再三,语气委婉地跟李氏说了昨天沈国公跟她说的。   李氏听后,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前天赵氏说沈月祺有了心仪的姑娘,她还以为那是推托之词,没想到是真的。   这个消息对张莹莹来说无关痛痒,毕竟自己本就不喜欢沈月祺,不用嫁他,那她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李氏善解人意道:“姑母,既然月祺这孩子有了心仪的姑娘,那就算了吧,是莹莹没这个福分。”   闻言,老太太也安心了很多,道:“莹莹是个好孩子,日后定能遇上个好夫婿的。”   张莹莹忽然同椅子上站起来,跪在老太太面前,恳求道:“姑祖母,莹莹……莹莹能否求您一件事?”   话音一落,她的身子就禁不住颤抖起来,她这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做出这样的行为的。 第八十八章 上元节   上元节。   京都的上元节十分热闹,花好月圆的夜晚,到处都是绚烂的花灯,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这满街的灯笼把每个角落都照的亮如白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就是上元节。   今天是陌生的男女相识相会难得的好机会,所以大街上都是年轻男女众多,很多姻缘都是在上元节邂逅出来。   猜灯谜的地方也聚满了人,毕竟要吸引姑娘的注意,青年们也需展示一下聪明才智。   街上人头攒动,韩子非紧紧牵着沈月娇的手,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流冲散。   “子非哥哥,我哥哥今年没同我们一起玩呢,你猜这是为什么?”沈月娇歪头看他。   韩子非猜测道:“估计是陪杨姑娘了吧。”   沈月娇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韩子非故作高深地笑了下,“你觉得呢?”   沈月娇轻哼一声,道:“不说就算了,小气鬼。”   韩子非道:“月祺经常跟我在一起,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会瞧不出来?”   沈月娇愕然:“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韩子非笑道:“是啊,被你说中了,杨姑娘估计真的要做我们嫂子了。”   闻言,沈月娇心里甜丝丝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他说的不是“你嫂子”而是“我们嫂子”。   他们在前面有说有笑的,他们身后的跟屁虫一直尴尬地紧跟着。   张莹莹来了京都,都没出去过,今天是她第一次出门,老太太就让沈月娇带着她一起出去。   京都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繁花似锦,上元节也比苏州热闹多了,玩的东西也多,街上行人大多数衣着华丽,不是少爷就是小姐。   忽然,韩子非的袖子被人拉住,下意识以为是沈月娇,也就没在意,毕竟只有她才会拉自己的袖子。   张莹莹见他没有抽回袖子,立刻喜上眉梢,提议道:“子非表哥,表妹,那边有猜灯谜,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时,沈月娇才想起还有个人一直跟着他们,见张莹莹拉着韩子非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掐了下他的手掌心。   韩子非瞬间反应过来,然后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袖子,那只一直牵住她小手的大手轻轻握了握她的小手以示安抚。   张莹莹看着尴尬地悬空着的手,眼里闪过失落,但脸上笑容依旧。   沈月娇回道:“表姐,那边看起来还挺热闹呢,我们去看看吧。”   那些容易猜的灯谜早就被人猜出来了,就剩下一些比较难的,其中最难的一题悬挂着,若是有人猜了出来,今晚的琉璃灯就是奖品。   琉璃灯被雕刻成荷花状,雕工十分精致,晶莹剔透的,好看极了。   沈月娇拉了拉韩子非的袖子想跟他说自己想要那盏琉璃灯。   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旁边的人捷足先登了,“子非表哥,那盏琉璃灯好漂亮啊,莹莹很喜欢,听说子非表哥是状元郎呢,肯定才高八斗,能不能帮莹莹拿到啊?”   沈月娇扭头看她,见她那双杏眼正崇拜地看着韩子非,带着几分期盼,几分祈求。   韩子非抬眼看了下那灯谜,对他来说并不难,但是他不想猜,那小人儿正用力掐着他的手呢,若是帮了肯定有他好看。   “表妹,抱歉,我猜不出来。”韩子非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也不怕丢脸。   张莹莹愕然,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竟然说猜不出来?不由猜疑他说这话的可信度。   “表姐若想要,那我问问老板能否把这灯卖给我们吧?”   沈月娇用商量的口吻跟她说,若是她说好,自己就马上去问老板,到时候不用韩子非付钱,自己把钱付了送给她。   毕竟一想到韩子非送了礼物给别的女人,她就心里不舒服,特别是别的女人看不见韩子非睹物思人的时候。   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蠢,能看出张莹莹喜欢韩子非,因为这几天张莹莹总是似有若无地接近他,看他的眼神都是柔情似水的。   张莹莹扯了扯唇角,勉强地笑了笑,回道:“还是算了吧,老板竟然出了灯谜,肯定是不卖的。”   不是韩子非送的,她就算再喜欢,得到了也没意思。   沈月娇也不勉强,道:“那行吧,我们去买河灯吧,去放个河灯,怎么样?”   最终,三人还是买了三盏河灯,一模一样的莲花灯,付钱的时候,沈月娇也抢着付钱了,俨然一副小财主的模样。   韩子非看着她小气的模样,忍俊不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方呢,实际上小气得紧,不许他买任何东西给别的女人,难怪出来时向他要了银子,原来如此。   河面上满满当当地漂浮着各种精美的河灯,每一盏河灯都承载着一个人美好的愿望。   看着河灯顺着水流流向远方,沈月娇闭上双眸,心里也在默默许愿一次。   沈月娇仰头看他,好奇地问:“子非哥哥,你刚刚写了什么愿望?”   方才韩子非写的时候是避开她的,不许她看,那时她的心啊,就像猫挠一样,心痒得不行,如今看着他放的那盏河灯,恨不得偷偷捞回来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韩子非莞尔,“既然是许愿,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张莹莹也搭腔道:“是啊,表妹,子非表哥说的不错,把愿望说出来就实现不了了。”   沈月娇嘴唇蠕动了下,最终不置一词,抬眸瞪了韩子非一眼,粉唇微微嘟着。   张莹莹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觉得这表妹也挺任性的,韩子非就怎么会喜欢这种并不善解人意的姑娘?莫不是因为她有傲人的家世背景?   有个拖油瓶在,沈月娇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兴致缺缺的,也没玩什么就打道回府了。   张莹莹也隐约察觉到这个表妹不待见自己。   回到国公府,送沈月娇回落雪苑,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韩子非呢喃般说了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的声音不大,像是呢喃细语,又温柔缱绻。   沈月娇蓦地转身看他,他深若幽潭地眼眸里盛满了温柔,嘴噙一抹宠溺入骨的笑,微微张开双臂,等着自己入怀。   沈月娇粲然一笑,扑进他温暖的怀里。   韩子非紧紧抱着她。娇娇,这是我许下的愿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第八十九章 她的愿望   竹兰轩。   韩子非回到竹兰轩就去了书房,书房里早就有一个身穿夜行衣得男子等着他了。   “韩五,河灯捞到了?”   这是韩子非进书房的第一句话,声音清冷,丝毫没有人前时温和的嗓音,这才是真正的他,冷漠,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叫沈月娇的小姑娘。   “回少爷,捞到了。”   韩五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莲花灯,灯芯还未燃尽,只燃了三分之一不到,所以并没有焚毁躺在灯芯旁边那张卷起来的淡黄色纸条。   韩子非看到那盏莲花灯,神色骤然变得急切,隐隐带着几分期待,接过河灯便让韩五出去了。   这是沈月娇的河灯,这张纸条里写的是沈月娇的愿望。   他虽然没有问她许了什么愿,可心底还是想知道的,所以在她弯下身子放河灯的时候,就向暗处的韩五做了手势,示意他将河灯捞上来。   韩六给了沈月娇,韩五是他最近才调回来的,以为他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已经准备好训斥一顿了,幸好他懂了自己的意思。   韩子非拿起那张小纸条,把河灯放在书案上,小心翼翼地摊开纸条,生怕弄坏了。   纸条摊开,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愿那个前世未成功送出的礼物今生可以送出去,愿他喜欢。   当韩子非看到这行字时,惊愕,费解。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礼物?还有那个他是谁?韩五莫不是捞错了吧?   再看了一样那行字,那的确是娇娇的字,她写字时习惯了每个字的最后一笔微微翘起,娟秀中带点飘逸。   实在想不明白的事也就别想了,这河灯是他让人捞起来的,此事也不好去问沈月娇。   韩子非拉开抽屉,打开里面红木做的盒子,把纸条放进去。这里面除了这张纸条以外还有一叠用过的纸,都是沈月娇平时来这边练字时写的,每一张他都收藏好。   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十五的月亮已经很圆了,月色迷人。   韩子非彻夜无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行娟秀的字体。   ……   过了上元节,李氏回苏州了,张莹莹却留了下来,是老太太留下来陪她的。   李氏临走前,还对赵氏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弟妹放心,莹莹很乖巧的,不会同娇娇抢的,也会帮着娇娇的。”   赵氏只觉莫名,张莹莹能跟她的女儿抢什么?又能帮娇娇什么?   见李氏一脸惘然,李氏但笑不语。等莹莹嫁给韩子非,她就知道了。   张莹莹留下来,每次去静安院请安,赵氏和沈月娇就成了陪衬,似乎张莹莹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儿,而沈月娇只是个外人。   对此,赵氏和沈月娇也不介意,反正老太太一直不待见他们母女,现在有了别的人陪老太太说话也缓解了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尴尬。   至于被冷落的尴尬,还真没有。张莹莹如今没有刚来时的怯生生,嘴巴又甜,哄得老太太高兴,她们母女就安安静静地喝茶吃点心,看她们像亲祖孙那样相处。   张莹莹也不笨,时间一场,自然察觉到她这姑祖母不喜欢沈月娇和赵氏,难怪当初她说要嫁给韩子非也不见得姑祖母有多生气呢,只消片刻就平复了情绪让她们姐妹同心。   按理来说,国公府人丁单薄就两个孙女儿一个孙子,总共就这三个宝贝疙瘩,应该好好宠着才是,可是老太太对沈月娇简直就当她是根草,自己只是侄孙女儿,在老太太这里的待遇都比沈月娇还要好许多。   老太太在听张莹莹说话间,抬眼往向沈月娇和赵氏,见这母女二人就喝茶吃点心,优哉游哉的,当即就蹙起眉头,脸色不虞。 第九十章 落水   寒冬二月,荷花池里已经没了荷花,池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冒着冰雾,沈月娇闲着无事就蹲在边上,拿了条木枝在上面戳冰片。   珠玉、巧玉现在旁边看着那一个个小窟窿,觉得小姐也忒无聊了点,这有什么好玩儿的?   巧玉轻声道:“小姐,表小姐来了。”   沈月娇愣了愣,而后站起来,把手上的木枝扔一边,微眯着眼看那个款款而来的少女。   自从前些天听到丫鬟们说闲话,知道张莹莹喜欢韩子非,还行动上追求过,沈月娇就对这个表姐明面上都不怎么搭理了,因为不想同她废话。   张莹莹到了她跟前,柔柔地唤一声:“表妹。”   沈月娇语气冷淡:“表姐有事?”   听着她淡漠疏离的语气,张莹莹微微垂下脑袋,忐忑地问:“表妹,你……你这些天是不是躲着我?”   沈月娇一听,黛眉微蹙:“表姐想多了。”在自己家里她用得着多一个外人?   珠玉、巧玉也是一愣,不明所以地看了二人一眼。   张莹莹抬头,轻咬了咬唇:“那……那表姐可是因为那日的事,所以记恨我了?”   沈月娇眼角一抽,“请表姐不要多想。”   那日的事?什么事?   珠玉和巧玉又看了二人一眼,小姐跟表小姐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表妹,这事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对不起。”   张莹莹说着,眼底就一片氤氲,咬着唇,委屈极了。   沈月娇见状,眸色微沉:“表姐,这事不怪你,过去的事就不用再说了。”   张莹莹瞥了瞥一旁的两个丫鬟,直接卖惨试图博取她们的同情:“表妹,我……我是真的喜欢子非表哥。”   珠玉、巧玉闻言,震惊不已,但张莹莹下一刻说出来的话更让她们震惊。   张莹莹哀求道:“表妹,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子非表哥,我可以做妾的,反正子非表哥的身份将来肯定会纳妾,那时候我肯定站在表妹这一边。”   沈月娇脸色阴沉,忽然嗤笑一声,轻飘飘地反问:“你怎么就知道他会纳妾?身份高就会纳妾?我爹爹的身份很差吗?他身为国公爷,手握兵权,他就不曾纳过妾。”   张莹莹脸色煞白,怎么可能呢?韩子非如今官拜尚书,正二品大员,怎么可能不纳妾,她爹爹不是什么大官都有好几房妾。   她拉着沈月娇的手,眼底水雾迷蒙,泫然欲泣,连声请求:“表妹,我求你了,只要你同意我在子非表哥身边就好,我只想待在他身边,我绝不会跟你争宠的。”   沈月娇强忍着心底的不悦,一脸平静:“表姐,此事我就当是不曾听见过,我这两个丫鬟嘴巴都是严实的,不会往外说。”说罢就抽回自己的手。   张莹莹抓着不放,泪如雨下:“表妹我……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我从子非表哥身边赶走好不好?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跟你抢的。” 第九十一章 母子争执   沈国公到了静安院就看到女儿跪在母亲面前,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是自己女儿跟张莹莹发生了争执,将张莹莹推下荷花池的。   但是他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他这做父亲的再清楚不过了,女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推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母亲。”   沈国公行老太太行了一礼。   老太太怒意不减,甚至更盛,厉声道:“铭儿!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啊,平时你们就宠着她,看看她今天做了什么事?竟敢杀人了,那明天岂不是敢放火?”   沈国公看了眼低着头,俨然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忙道:“母亲,这许是有什么误会,娇娇肯定不是故意的。”   “误会?不是故意?”老太太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被她们母女这对狐媚子迷惑了,有其母必有其女!赵氏这样不配当母亲。”   沈国公闻言,脸色一沉:“琳琅这些年打理家务事井然有条,子非和祺儿也是她教育出来的,如今在朝中做官,娇娇从小就品性良善,是母亲对她有偏见。”   老太太冷笑:“铭儿这是打算徇私枉法包庇娇娇?她可是杀人了!是杀人犯!”   杀人?   沈月娇心中难受,她不是故意的。   沈国公见女儿脸色又白了几分,心疼极了,这孩子虽然见过大场面,可到底是个闺阁女子,涉及人命那么大的事定是害怕极了。   他将女儿拉起来,许是跪的时间久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他一直拉着,等女儿站稳了,沈国公才沉声道:“母亲,莹莹那还是虽然昏迷,可还没死,娇娇怎么就是杀人犯了?”   老太太原本见儿子将沈月娇拉起来已经气极了,儿子还要帮着她讲话就更气了,怒声道:“那也是杀人未遂!”   沈国公觉得母亲真是不可理喻,到底谁才是她的亲孙女儿?娘家的侄女儿有自己的亲孙女儿亲?   他不想与母亲争执,道:“一切还是等莹莹醒来问清楚再说吧。”   这时韩子非着赶回来了,刚到静安院就听到沈国公这句话。   他向正在怒火中烧的老太太行了一礼:“外祖母。”   沈国公道了句:“事情还没弄清楚,请母亲不要随便下定夺,娇娇才是您的亲孙女儿。”   说完就让韩子非扶着沈月娇回去,韩子非见她走两步步伐不自然,干脆将人抱起,往落雪苑的方向走,沈国公则去了翠微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省得夫人在那里六神无主。   老太太气得直接把把手边的茶杯拂在地上,“我真是命苦啊,小儿子没了,大儿子又被一对狐媚子迷得三魂五道是非不分。”   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慌忙安抚:“老夫人,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呢,小姐平时待人和善,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老太太冷哼一声:“那鬼丫头就跟她那个娘一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赵氏教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儿去?”   “老夫人息怒,为了小辈之事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嬷嬷说完,心下叹息,其实夫人和小姐都挺好的,是老夫人对她们有偏见罢了。   老太太气消了些,又道:“你派人去看看莹莹怎么样了,若是莹莹有个什么事就是我们国公府对不起人家。”   嬷嬷连忙应诺,马上吩咐了个二等丫鬟翠微院看看。 第九十二章 心机   张莹莹落水后经过府医救治已暂无生命危险,只是这寒冬落水,女儿家身子骨弱,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当天就发起高烧,只要退烧了就没事了。   赵氏听了也安心了,让府医用最好的药,又多派了两个丫鬟过来侍候。   只是府里就流言蜚语满天飞,都在传大小姐跟表小姐在荷花池边发生争执,大小姐把表小姐推进池里去,都说沈月娇狠毒,这么冷的天竟然将人推进池里去。   虽然是沈月娇失手将人推下去的,可赵氏护短得很,哪能让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当即就把那些个嚼舌根的人打发出去,府里的下人就不敢再传了。   张莹莹第二天醒来,沈月娇跟着赵氏去翠微院,见她脸色苍白,靠坐在床上,虽然没精打采的,但是应该是没事了。   赵氏慰问了几句才和颜悦色地问她:“莹莹,你跟表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落水了?”   张莹莹一愣,看向沈月娇,见她一脸歉意,刹那间思绪万千,半晌才道:“表婶,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跟表妹无关。”   沈月娇愕然,旋即就明白过来了,张莹莹估计在猜测自己没有说为什么起了争执,所以她也要面子,不敢说出争执原因,就直接说是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   不过想想也是,在人家母亲面前,你说我喜欢你的未来女婿,想跟你的女儿共侍一夫,那真的是不要脸。   张莹莹也不笨。   赵氏也怔然,这怎么跟女儿说的不一样?女儿明明说她们俩个拌嘴,不小心将张莹莹推下去的。   她狐疑地看了沈月娇一眼,见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又看向张莹莹,她眼神也没有闪躲,心道这也是个好孩子,受了委屈也没有把表妹供出来,但这是她们欠了人家的,赵氏心中愧疚。   赵氏柔声道:“莹莹啊,你安心养病,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表婶说。”   张莹莹乖巧地点了点头。   赵氏又道:“我去问问药煎好了没有。”   当赵氏出去后,张莹莹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沈月娇,“表妹,虽然你把我推下荷花池差点要了我的命,可我不怪你,只求你不要将我从子非表哥身边赶走。”   沈月娇原本还心存愧疚的,见她如此,心中就燃起怒火:“表姐觉得刚刚那样真的完完全全是为了我才撒谎的?”   她目光税利,张莹莹心下一惊,不敢与沈月娇对视,看向别处:“表妹若是被传出杀人未遂名声就毁了。”   沈月娇嗤笑道:“这个不用表姐担心,我也不在意这点名声。只是表姐被传出去跟表妹抢夫婿,日后嫁人估计是难了,子非哥哥跟我的婚事是皇上作主的。”   张莹莹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满眼的惊慌看着沈月娇,眼神带着祈求。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她真的不敢想象。   沈月娇又道:“表姐落水确实是我的不是,在此同表姐道歉,表姐还是好好养病吧,不是你的你肖想也没用。”   话音刚落,张莹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感受到前若未有的羞辱感,她在张家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就被宠着地,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月娇也不再多说,就坐在一旁,等等母亲就回来了,叫母亲看出端倪可不好。   果不其然,房间里刚刚安静下来,赵氏就带着丫鬟进来了,跟在赵氏身后的丫鬟端着药,屋子里瞬间就弥漫着药味。   见张莹莹脸色似乎比自己刚刚出去前还要差,赵氏关切地问:“莹莹啊,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第九十三章 纳妾   三月。   陌上花开,草长莺飞。冬日的寒意渐去,春日的气息渐浓。   沈月祺及韩子非已经行了加冠礼,已是弱冠之年。   新年官员调动,空缺的位置基本上都有人坐上了。内阁的张次辅落马后,内阁五人便少了一人,一位林阁老升了次辅,空出一个阁老的位置。   韩子非是天子宠臣,皇上力排众议,让他进入内阁,还兼任刑部尚书一职,朝堂一片哗然,隐约觉得这又是一代佞臣的诞生。   韩子非爬的太快了,中了状元就在刑部任职,三年坐到刑部侍郎的位置,不到半年,又爬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如今也才不到一年就进入内阁,还兼任尚书一职。   如今的韩子非有实权,有身份,有地位,谁见了他不是捧着的?就连因为高婉柔之事同他有过节的高首辅一家也是敬着他轻易不敢得罪。   沈月娇看着那个迎风而立的男子,新晋阁老韩子非。   这一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着变化。前世的时候,他是在她出嫁的第二年进入内阁的,也就是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如今提前了两年。   “小女子见过阁老大人。”沈月娇掐着嗓子,像模像样地向他福身行了一礼。   本来就轿糯糯的嗓音,经过刻意,越发娇了。   韩子非听得骨头都酥了三分,好笑道:“鬼丫头,这是跟谁学的?”   沈月娇嬉笑一声,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臂,道:“一般女子见了官不都这样的么?我的阁老大人。”   “调皮。”韩子非宠溺地勾了勾唇角。   沈月娇忽然向他伸出手掌,“子非哥哥,拿出来。”   韩子非疑惑不解,完全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张莹莹送你的那个荷包。”   昨天她都看见了,张莹莹把一个荷包塞进她怀里就跑了,那时她本想找他的,可是母亲那头叫了她,也无暇顾及此事。   闻言,韩子非恍然大悟,好笑道:“小醋坛子,她昨天给的荷包,我已经让韩七送回去了。走吧,先去静安院。”   到了静安院,他们已经是去晚了,老太太不悦地扫视了他们两眼,韩子非如今越发出息了,她也不敢轻易出言训斥了,而只好训了沈月娇两句。 第九十四章 休书   沈月娇就着老太太的意思,把沈月蓉扯了进来,表明她比自己更需要人照应,而张莹莹也就成了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的人,还是给人做妾。   妾,嫁入豪门,是比做平民百姓好点,不愁温饱,受宠的还能在府里横着走,但是妾始终是妾,上不得台面,在府里就算是一个高级丫鬟的存在,生的孩子也是叫正妻做母亲,就连孩子的地位都低人一等。   张莹莹被这话气得脸色涨红,恨恨地瞪着沈月娇,竟然如此羞辱她,可是她在这里地位尴尬,也不敢出声。   韩子非和沈月祺一听,也是忍俊不禁,瞧瞧这平时看起来乖巧单纯的小姑娘,一出声就不着痕迹地羞辱了人,还把沈月蓉扯进来。   老太太听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张成泽他怎能纳妾?他纳了妾蓉儿怎么办?”   此言一出,沈国公夫妻及沈月祺原本就恼了,比刻更是听不下去了。   沈月娇见哥哥想说话,就抢在他面前,一脸平静地反问:“那韩子非纳了妾我怎么办?”   老太太嫌恶的目光落在沈月娇身上,恼怒不已:“你怎么能跟蓉儿相提并论?你就跟你母亲赵氏一样下贱!都是狐媚子!”   话音刚落,赵氏原本就有了泪意,如今泪流满面,手紧紧拧着衣服布料。   沈月祺再也忍不住了,怒不可遏:“祖母!您太过分了!母亲为这个家任劳任怨经常受您的气,您怎能如此羞辱?”   沈国公看着妻子泪流满面,一双儿女此刻这红着眼,未来女婿阴沉着脸等他发话。   沈国公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闭上眼眸,沉声道:“母亲,儿子记得父亲当年交了一封休书给我,若母亲再像当年那般,休书就可以给母亲了。”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齐齐把目光投向沈国公,见他一脸坚决,才知道这是真的。   老太太脸煞煞白,张了张嘴,久久未语,同时曈昽紧缩,浑身都要颤抖着,可看出她在害怕。   当年,老太太因为恨赵氏的母亲,所以赵氏嫁到国公府她没少磋磨,还差点害死了赵氏跟沈月祺,当时赵氏还怀着沈月祺,因为老太太差点一尸两命。   这件事除了老国公爷和沈国公以及老太太,没人知道真相,老国公临终前,把休书给了沈国公,告诉儿子,若是她在作出这种祸害子孙的事,就可以把休书给她了。   老太太哆嗦着身子站起来,指着沈国公就骂:“你……你这不孝子!为了这两个狐媚子就这样对我?为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没想到养了个白眼狼。”   沈国公脸色一僵,随即道:“母亲若真要这样想,儿子也没办法。儿子不求您能对琳琅他们娘仨多好,但是最起码他们的事母亲就不要插手,否则,那封父亲留下来的休书,儿子一定亲手奉上。”   “你……你……你……”   老太太你了几声,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倒在罗汉床上。   沈国公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紧张,最后还是没有走过去看她,只让丫鬟去叫府医过来为她诊治,他对母亲真真失望透了!   府医来诊治过,说老太太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急攻心才晕倒,喝点平心静气的药就没事了。   而张莹莹被沈国公派人送回苏州张府,并写了一封信给老太太的大哥,不许再带待嫁的姑娘到国公府,这场闹剧也到此结束。   每天的晨昏定省,沈国公也免了,只说老太太要诚心礼佛不许人来打扰。   走了一个每天想方设法接近自己未婚夫的女人,沈月娇自然是欢喜的,即便知道韩子非肯定是不为所动的也不高兴,而张莹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有算计过自己,但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后来,沈月娇听说张莹莹回苏州没几个月就嫁了,嫁给一个富商做继室。   赵氏因为不用看老太太的脸色,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年轻了几岁。   沈月娇靠在赵氏身上,道:“娘,现在没人给气您受了,真好。”   她爹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啊,能为了他们母女俩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难得了,以前祖母做了什么不利于她们母女的事,他也是去找祖母理论,即便是吵一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赵氏叹息一声:“其实你这样祖母也不好受。”   沈月娇愣了愣,问:“娘,您是不是觉得她可怜?她对我们这样我们就好受吗?”   赵氏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一把年纪了落得这个下场,若是日后祺儿这样对我……”   沈月娇扑哧一笑,握着她的手道:“娘,哥哥才不会那样对您呢,他若是敢这样做,爹肯定揍死他。再说了,素素是个好姑娘,肯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二月底的时候,赵氏亲自上门到杨侍郎家提亲,杨侍郎一家受宠若惊,毕竟自己家同沈国公府相差甚远了,他们杨侍郎虽然做到侍郎的职位,可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   虽然国公府家世好,沈月祺又是万里挑一的贵公子,但是杨侍郎也没有马上同意,问过女儿的意愿才回府国公府的。   杨家同意了,两家很快就交换了更贴,因为沈月娇五月份出嫁,所以沈月祺的婚期就不能在沈月娇之前了,因为太仓促了,所以暂定在下半年,具体几月几月有待商榷。   提起未来儿媳妇儿,赵氏是挺满意的,原本都弯下去的嘴角重新上扬,道:“素素这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大方得体,温婉贤淑,瞧着也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沈月娇坐正身子,笑道:“所以嘛,您又不是祖母那样的恶婆婆,日后肯定不会像祖母那样的。”   赵氏扭头看她,忽然看到她白嫩的脖子上有一抹暗红,脸色沉了沉,语重心长道:“娇娇,你跟子非虽然快成亲了,但是女孩子还是要自尊自爱,不然会被人轻贱了去。”   沈月娇错愕,见母亲的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那目光很灼热,灼烧这她的皮肤,她顷刻间就红了脸,就连脖子也泛红。   她的脖子昨晚被韩子非啃的,以前他也就亲个嘴,现在连她的脖子都不放过了,自制力似乎也越来越差。   “娘,我……我知道了。”沈月娇低声回道。   女儿家脸皮子薄,赵氏见她一脸受教的模样便不再说,省的女儿难堪,连忙转移话题。 第九十五章 病重   三月,是春寒料峭的天,这种天气时常冷热交替,很容易感染风寒。   三月下旬,老太太就病倒了,感染了风寒,这病来如山倒,原本小小的风寒在老太太这里竟然严重起来,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   沈国公虽然气恼母亲的所作所为,但是母亲现在缠绵床榻,吃药也不见好转,反而病情日渐加重,也是心焦不已,去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黄太医来为老太太诊治。   等黄太医诊治完,沈国公便上前询问:“黄太医,我母亲如何了?”   黄太医捋了捋白须,回道:“国公爷,老夫人年事已高,感染风寒后没有好好治疗,加上郁结于心,加重了病情,要治好老夫人首先要解开心结,下官先开两副药让老夫人吃了看看如何再说。”   沈国公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回道:“有劳黄太医了,请。”   沈月娇和赵氏也听见他们的对话的,知道老太太会病重也是因为那封休书的事。这封休书的具体故事,沈月娇问了府上做了大半辈子的老嬷嬷才打探出来的。   老太太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就是沈老国公,而沈老国公爱的人是赵氏的母亲,虽然最后被逼着娶了老太太,但是也做不到爱她,只能相敬如宾。   后来,沈老国公又纳了几个与赵氏母亲某些地方神似的女人为妾,这些侍妾都逃不过老太太的毒手,只有韩子非母亲的姨娘,因为有沈老国公护着才没事,最后是病死的,韩子非的母亲也因为有沈国公护着才能长大成人。   沈老国公也知道自己娶了一个毒妇,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也不待见她,临终前还防备着老太太会做什么恶毒的事才写下休书交与沈国公保管,必要时就拿出来。   老太太吃了黄太医开的药也不见好转,病情又加重了些,还经常做恶梦,梦里时常念着老国公爷的名字。   沈月蓉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孙女儿,而老太太是她唯一的靠山,她自然是要回娘家看望老太太的。   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双眼凹陷,脸色蜡黄,气若游丝,死气沉沉的像个垂幕之人,沈月蓉就一阵心慌。   老太太最疼她,她对老太太也是有感情的,老太太若是因此去了她肯定会难过。更让她难过的是,若是老太太没了,以后她在定远侯府受了委屈,大伯父不一定会再帮她了,毕竟没有老太太帮忙说话。   老太太悠悠转醒,慢慢睁开眼,看到沈月蓉泪眼婆娑,就心疼了,想抬手帮她擦眼泪,奈何力不从心,“蓉儿,你来啦。”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了那么短短的一句话,似乎都要费了很大力气一样。   听着她的声音,沈月蓉更慌了,眼泪流得更凶了,拉着她枯槁的手,“祖母,我来看您了,您一定要好起来,可不能扔下蓉儿啊。”   老太太心疼道:“蓉儿,别哭,祖母会好起来的。”她若是死了,这孙女儿该如何是好?铭儿定然不会佛照蓉儿的。   沈月蓉忽然想起药快凉了,道:“对了,祖母,药煎好了,现在温度刚刚好,蓉儿为您喝。” 第九十六章 老太太不能死   拖到了四月中旬,老太太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太医院的太医基本上都被请来为老太太诊治过了,看着充满死亡气息的老太太都纷纷摇头,让沈国公另请高明。   老太太的病怕是好不了了,赵氏整天唉声叹气的。   沈月娇问:“娘,您怎么了?”   赵氏叹息道:“娇娇,你祖母的身体每况愈下,她若是没了可怎生是好?”   “她那样对我们,她死不死又怎样?”沈月娇对老太太的生死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向来不喜欢老太太。   赵氏道:“你这傻孩子,想问题总是这般简单,你祖母若是没了,对咱们国公府的影响也很大,你想想你自己,你想想你哥哥。”   “这关我们什么事?”沈月娇疑惑不解。   赵氏忽然觉得这闺女儿还挺笨的,直说:“丁忧,嫁娶。”   闻言,沈月娇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老太太的生死不但对沈月蓉很重要,对他们也很重要,所以她不能死啊。   老太太若是没了,对国公府也会有所影响,官员家中父母去世要丁忧。   从丧事的第一天起,沈月祺要离职,回到祖籍为老太太守孝三年,守孝期满,再次复出,就根据考核继任或者辞退,一般继任是很少,降职的很多,毕竟三年时间说长不上说短不短,但变化肯定很大。   沈国公是武将,受的影响不大,给假期一百天,大祥、小祥、卒哭等忌日另给假期。他战功赫赫,深受百姓爱戴,若是丁忧后没了兵马大元帅的官职肯定会激起民怨。   韩子非是外孙,不是直系亲属,所以不用丁忧,可以幸免。   守孝期间,不得行婚嫁之事,沈月娇三年之内都不得嫁人,沈月祺三年内不能娶妻。   二人都是定了婚的,沈月娇守孝三年,不但蹉跎了自己,也蹉跎了韩子非三年时光。   沈月祺亦然,杨素素那般好的姑娘肯定不会退婚,只会等他三年,但是这三年也委屈了她,毕竟她今年都十六了,再等就成老姑娘了。   若是一定要嫁娶,就得借孝成亲。   见女儿低头沉思这其中利弊关系,赵氏也不再出声,只盼着老太太没事才好,仕途什么的不要紧,依照祺儿的能力和国公府的势力定能东山再起,可是两个孩子的婚事就要耽搁了,都是适婚年龄的孩子耽搁不得。   沈月娇理清这利害关系后,道:“娘,祖母现在是不能有事,只是如今这情况,越来越糟糕,黄太医都说她可能熬不过这个月了。”   赵氏回道:“你爹现在出重金广征名医,天下之大,比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明的人也有,只盼着有神医出现。”   沈月娇道:“娘,心病还须心药医,祖母这是心病,黄太医的医术已经是顶好的了。”   赵氏何尝不知道?但不管怎样,都要试试不是?   国公府老夫人病重,出重金请名医为老夫人治病,许多人跃跃欲试,但是没有过人的医术都不敢前去尝试,若是治不好或者加重了病情,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的。 第九十七章 此病可治   有大夫上门为老太太看病,赵氏午膳都没用就带着女儿赶了过来,看看老太太的病可有法子治。   这名大夫姓云,游历路经京都,知道沈国公府的老夫人病重,所以想来试一试,便是治好了也不收诊金。   沈月娇看着这个云大夫,此人三十来岁,身长玉立,一袭白色棉布衣,眼神清澈,只是相貌普通,但胜在气质出尘,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样的男子,干净超脱,定不喜金钱这些俗物,不收诊金也正常。瞧着这气定神闲,不卑不亢,谈吐不凡,也是个有几分本事的。   沈国公提议先让云大夫用午膳再去为老太太诊治。   云大夫回道:“谢过国公爷好意,午膳云某已用过了,我们还是先瞧瞧老夫人的病情吧。”   他的声音温润好听,有带着几分空灵,但是听着他说话也是一种享受,就算是怒火中烧的人,听着他的声音也会消了怒意。   沈月娇眼角余光偷偷看着他平凡的面孔,这样出尘的气质,这样好听的声音,相貌怎么都不该是这般普通的啊,若是换一张俊美的脸,定能获取一片少女的芳心。   沈国公带着云大夫去静安院为老太太诊治,赵氏和沈月娇也跟了上去,也想看看这位云大夫的本事,看他是不是又说:在下无能为力,国公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云大夫进去为老太太诊治,三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为老太太诊脉。   当丫鬟把老太太的手从被子里取出来时,沈月娇不由吓一跳,这只手枯瘦如柴,没想到老太太才病例一个月就被折腾成这样了,再看那张形容枯槁的脸,哪里还有昔日的圆润。之前沈月蓉过来看老太太时她来过一次,只是没细看老太太的情况,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云大夫诊脉时还是那般气定神闲的,诊完脉,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几人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诊出问题还是没诊出问题。   经历过太多大夫摇头让他另请高明,沈国公也表现得很平静,问:“云大夫,家母这病,云大夫可有办法医治?”   云大夫回道:“此病可治。”   温润如玉的声音,没有敷衍,用了肯定语气,且语气坚定。   三人惊诧不已,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大夫,就连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这位云大夫却说可治。   沈国公喜悦染上眉梢,激动地问:“云大夫,你,你说家母的病还有救?”   云大夫点了点头,回道:“老夫人只是感染风寒,小病而已。”   此言一出,三人看他的眼神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老太太是感染风寒,也的确是小病,不过是一个月前刚刚感染风寒的时候,如今已经病入膏方,哪里是小病?   这是神医还是庸医?很明显,这位云大夫是后者啊。   见他们一副怀疑自己是庸医的表情,云大夫也不恼,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继续道:“只是有人在老夫人的药里加了一种药才令其病情加重,恶梦连连,云某开几副药给老夫人吃了便会好转。”   三人闻言,震惊不已,这敢情是煎药的丫鬟做的好事。   沈国公不敢置信:“这……这个,太医院的太医也诊出来,都说家母是郁结于心才会如此的,云大夫会不会误诊了?”   太医开的方子都是没问题的,毕竟每个太医开药方之前都会看之前的方子,若是有问题,怎么没人看出来?   云大夫道:“还请国公爷将太医开的方子给在下看一下。”   沈国公让人把各位太医开的方子都拿过来,然后交给云大夫。 第九十八章 下下签   五月十五。   五月二十五就是沈月娇与韩子非大婚的日子,今天是韩子非最后一天住在国公府了,翌日就要搬到韩府了。   原本沈国公还以为这外甥住国公府习惯了,都忘记了娶妻就要搬出去了呢,毕竟成亲了还住在岳父岳母家,这跟上门女婿就没什么区别了。提醒韩子非时,才知道这外甥早就置办好宅子了,正准备搬过去。   留在国公府的最后一天,也恰逢十五,刚好是休沐日,韩子非陪着沈月娇去天元寺上香,距离上一次去天元寺已经时隔一年了。   沈月娇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赵氏提议让她去天元寺上香求个心安,她并不信佛,但耐不过母亲游说,便去了。   到了天元寺,梵音阵阵,沈月娇非但没有觉得安心,反而更觉得不安了,也不知道这种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   见她魂不守舍的,韩子非低声问:“娇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月娇摇了摇头,收拾好情绪,眉头舒展,扬起一抹浅笑,“没事,我们进去上香吧,求佛祖保佑一下。”   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听说天元寺的签很灵验的,沈月娇也顺便求了一支签,看看灵验不灵验。   慧远方丈接过签文,问:“女施主求的是什么?”   沈月娇思索了会儿,又看了看身边丰神俊朗的男子,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因缘。”   听到她说问因缘,韩子非抿了抿唇,这个还用问么?他们都快成亲了。   “阿尼陀佛。”慧远方丈双手合十,“女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女施主与他有缘分,可却不是一桩好姻缘。”   沈月娇脸色一白,声音都有些不稳:“方丈,这话什么意思?”   韩子非脸色也沉了沉,眸光落在慧远方丈身上,目光凌厉,意在警告他别乱说话。   慧远方丈看了眼韩子非,回道:“女施主,二人若是结合在一起,前世因今世果,必有一人早逝。”   沈月娇闻言,脸色惨白,不管此话是否真的,都足够令她害怕,她不是怕自己有事,而是怕他有事。   韩子非神色一凛,眸色一点点变冷,“慧远方丈,出家人不打诳语。”   “阿尼陀佛,施主,贫僧从不打诳语。”慧远方丈双手合十。   下山的时候,沈月娇脑海里还回荡着慧远方丈那句“二人若是结合在一起,前世因今世果,必有一人早逝”。   见她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则还在想慧远方丈的话,石阶都差点踩空了几次,若不是有他在只怕都要摔下去了,韩子非带着她到旁边歇脚的亭子歇一会儿。   “娇娇,还在想慧远方丈所说的话么?”韩子非问。   沈月娇一愣,心里回答是的。   见她没有回答,韩子非握住她小手的大掌收紧了几分,语气急切,“娇娇,难不成你要因为那两句后就不嫁我了?”   沈月娇心神一震,下意识摇头。嫁给他是她今生的梦啊,怎么可能不想嫁?   韩子非紧张的神色这才得到缓和,搂过她娇小的身子,将她纳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娇娇,不过是一支签文罢了,这些东西也不可信。”   他温和的嗓音、温暖的怀抱,似乎都带着一股魔力,沈月娇原本慌乱的心安定了很多。   “子非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越发不安了。”   韩子非低笑一声,捧起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让她看着自己,“娇娇,听说每一个待嫁的姑娘都会如此,毕竟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了,为人妻为人母,没做好这个准备都会害怕。”   是这样的吗?沈月娇怔了怔。似乎也是,她前世出嫁不就是害怕么?   韩子非又继续道:“娇娇,若是求神拜佛真有如此灵验,那么穷人只要求一下就会发财,读书人只要求一下就会高中,这样的话又何必努力呢?我们不是一段好因缘,娇娇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才没有呢。”沈月娇嘟哝道。   韩子非对自己的心天地可鉴,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委屈自己,而自己也不会背叛他的。   “我的傻姑娘,别乱想了,嗯?”韩子非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   这时恰好有人上香的人经过,看到他们暧昧互动,不禁叹息,这是谁家的孩子,真是不知羞。   沈月娇也察觉到有人望向自己这边,尴尬的推开韩子非,脸上热的很。   韩子非不满被人打扰,幽幽然的眸光投过去,带着彻骨的寒意。   那几个妇人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视线继续往拾级而上,连步伐都快了很多。   相处的时间长了,沈月娇也知道韩子非其实也并非是个温润公子,他也只对她温柔,对其他人都是淡漠疏离,温润如玉不过是错觉罢了,她还亲眼见过他对下属阴沉着脸毫不留情地训斥呢,那凶狠的模样哪里是个温润公子了。   继续下石阶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正迎面而来,这男子气质出尘,俊逸若仙,沈月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袭简单的白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不浓不淡的眼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神清透,过分白皙的肌肤显得有些苍白,衣袂飘然,仿若谪仙一般的气质。   他步履轻快,拾级而上,很快,擦肩而过。   沈月娇扭头一看,那白衣男子已经走了很远了。   韩子非不满她盯着别的男子看,而是还是个长得相当俊美、看起来不简单的男子,将她小脑袋掰过来,让她看自己。   “子非哥哥,你怎么了?”沈月娇不明所以。   韩子非没好气的轻捏了一把她粉嫩的脸颊,“你的未来夫君在这儿呢,看他作甚?”   醋意满满的,空气中弥漫着酸味。   沈月娇噗嗤一笑,露出今天以来第一抹自然的笑容,“子非哥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他的气质让我想起一个人罢了。”   韩子非醋意更浓:“谁?”   沈月娇回道:“就是云大夫啊,这气质就像谪仙似的,不食人间烟火,不过云大夫长得没他俊。”   闻言,韩子非就打翻了陈年老醋:“娇娇,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沈月娇眨了眨眼,“自然是子非哥哥好看,子非哥哥是最好看的男子。”   在她心里,韩子非是除了爹爹和哥哥之外最好的男子,若是论外貌,以她的审美观,她觉得韩子非的长相更胜一筹。   韩子非闻言,侧头看她,她也正看着自己,灿若星辰的明眸中只装下他一人,此间的情意不言而喻。   娇娇也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姑娘。   他在心里说道。 第九十九章 想你,好想   韩子非搬出国公府好几天了,大婚之日还剩下四天,赵氏把沈月娇牢牢看住,让她待在闺房等着出嫁,免得她又跑去找韩子非,这即将成婚的男女是不能见面的。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当你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忽然有一天他没有陪你了,你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每当自己在做什么跟他一起做的事都会想起那时候他还在。   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韩子非,同他一起用晚膳,忽然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沈月娇戳着白米饭,食之无味。   巧玉看着她盯着桌上的饭菜,也没见吃上几口,便问:“小姐,您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挺好吃的。”沈月娇情绪低落,就是没有那个人陪着吃,觉得没什么胃口。   珠玉掩嘴低笑,调侃道:“小姐估计是想表少爷导致茶饭不思了吧?”   闻言,巧玉也笑出声,凑趣道:“珠玉,我觉得也是啊,表少爷都离开好几天了,以前表少爷可是每天都陪着小姐用晚膳呢。”   沈月娇搁下筷子,板起脸,抬眸瞪着她们,佯怒道:“好啊,你们两个丫头,竟敢调侃起小姐来了?”   巧玉和珠玉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巧玉继续逗着她,“小姐,您还有三天就嫁给表少爷了,日后就可以朝夕相处了,那时候表少爷肯定能天天陪小姐用膳,小姐也不用茶饭不思了。”   说起这个,珠玉情绪就低落起来,“小姐,您还是带上奴婢吧。”   巧玉虽然忠心,可是性子不够沉稳,小姐嫁过去又是做主母的,身边要有个沉稳的丫鬟。夫人选的顶替她的丫鬟还未确定下来,夫人选的人肯定是好的,可是怕小姐用不习惯。   沈月娇道:“珠玉,你做了我的陪嫁丫鬟,那李管事怎么办?”   珠玉比她和巧玉都大了两岁,今年已经十七了,同李管事两情相悦,早就该嫁人了,只是为了服侍到她出嫁了才嫁给李管事,李管事已经等了珠玉两年了,她又怎能自私的让珠玉陪嫁?   珠玉犹豫了下,回道:“奴婢一直陪着小姐,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   珠玉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心上人,沈月娇说不感动就是假的,她拉过珠玉的手,语重深长道:“珠玉,你是陪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丫鬟,就如亲姐姐一样,我希望你能幸福,嫁给两情相悦的男子,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这样的人生才完美。李管事人品好,办事能力强,对你又好,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可是……”   沈月娇打断她的话,一脸严肃:“没什么可是,珠玉,李管事都等了你两年了,今年二十有七了,你还要他等你多久?”   巧玉也道:“珠玉,小姐说的没错,李管事两年前就提亲了,现在已经等了你两年了,他这个年纪的人早该女儿双全了,可还在等着你,这样的男子很难得。我知道你担心我不够沉稳侍候不好小姐,我会努力成长的。”   经过二人的劝说,珠玉最后决定留下,等沈月娇出嫁后就嫁给李管事,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夜已深,到了就寝时间,沈月娇让丫鬟下去休息,她也准备睡了。   昏黄的烛光下,忽然多了个影子将自己笼罩,沈月娇瞬间吓了一跳,还未惊叫出声,她就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闻到男子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味,她就知道是谁了。 第一百章 大婚   五月二十五。   这天是沈月娇大婚的日子,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今天来给沈月娇添妆的人比上回沈月蓉出嫁时还要多,赵氏娘家那边沾亲带故的亲戚,国公府这边的旁支,还有交好的大臣家眷,老太太娘家也来了人,这回来的不是李氏,而是她的妯娌陈氏,毕竟经过上次张莹莹的事还尴尬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到白发齐眉,三梳到儿孙满堂……”   沈月娇端坐在梳妆台前,全福人为她梳头说祝语。全福人请的是永安侯府的侯夫人周氏,周氏是个有福气的人,夫妻和睦,儿孙满堂,一生顺遂。   梳妆完毕,铜镜中清晰地映出娇人儿的身影,凤冠霞帔,淡扫蛾眉,红唇皓齿,此刻正含羞地低下头。   待所有人出去后,作为母亲的赵氏留下来教导女儿一些事情。   赵氏双目含泪打量着今天做新娘子的女儿,声音哽咽:“娇娇长大了,好似昨天你还是襁褓中的只知道睡的小婴儿,一转眼就要出嫁了。”   沈月娇回道:“娘,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的。”   赵氏看她淡定得就像等会儿出去逛个街傍晚就回来似的,笑骂:“你这小没良心的,别人家的姑娘出嫁都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你倒好,一点伤感都没有。”   沈月娇安抚道:“娘,女儿又不是远嫁,听哥哥说,子非哥哥置的房子离国公府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我会经常回来看您和爹爹的。”   赵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循循叮嘱道:“娇娇,你嫁过去就是主母,没有婆母你就要挑起家里事务的担子,不可让子非回到家了还要为了琐碎事操心,也不要经常耍小性子,要懂事。”   原本沈月娇是不觉得伤感的,但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咛,她眼眶发热,“娘,我省得的。”   赵氏又说了许多,然后将一本秘戏图塞给她,让她好好看看,今晚需要用到的。   沈月娇接过来,随手一翻,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映入眼帘,她迅速合上,原本就绯红的脸蛋儿如今更是红得滴血。这是秘戏图,前世出嫁时娘亲也给了她一本,只是她当初觉得羞人不敢看,洞房也是任人摆布的,这本秘戏图也一直让它压箱底了。   赵氏知道她害羞,毕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但是怕女儿今晚受苦,她拿过秘戏图就给女儿讲解。   沈月娇羞得不行,她前世虽然嫁过人,但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只知道这样做了会有宝宝,为了生宝宝她每次都是躺床上任由丈夫摆布。听着母亲说还会舒服……她真没觉得,疼死了,简直遭罪死了,所以前世很抗拒跟张成泽做这事,有时候她哭着喊着不要,死活都不肯,他就让她用手来帮他解决。   赵氏看着她这状态,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又道:“娇娇,今晚你初经人事,可别由着子非折腾,知道吗?”   “那……那要怎样?”沈月娇有些懵懂地问,怎样才不算折腾?她似乎对这个没有什么界定,上辈子被丈夫沾身都觉得是折腾了,实在是太受罪了,可也只能忍着受着。   赵氏原本都觉得没什么的,反正是两母女,可是闺女儿问得傻乎乎的又直白,她只觉臊得慌,硬着头皮回答:“一次之后就不要了,知道么?你们来日方长,不要急于一时伤了身子。”   一次?这个沈月娇懂了,“娘,我们不说这个了。”实在是太羞人了。   赵氏低笑了声,不再说了,只陪着她说说话,等着吉时到来。   吉时到,沈月祺背着沈月娇出门。   趴在哥哥的背上,沈月娇没由来的伤感起来,红盖头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哭又不敢哭,生怕兄长担心。   沈月祺温声道:“娇娇,以后子非若是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作主。”   沈月娇声音哽咽:“我知道的,哥哥。”   这一小段路不远,很快就到了门口,沈月祺将她放下交给韩子非。今天的韩子非一身红色喜服,俊美无双的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   沈月祺不舍地将妹妹交到他手上,警告道:“子非,娇娇就交给你了,可不能欺负了她,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韩子非回道:“大哥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娇娇的。”   沈月祺怔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比韩子非大了一个月,可是韩子非从未叫过他做哥哥,看了眼一身红嫁衣的妹妹,他恍然大悟,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上了花轿,长长的迎亲队伍回韩服,声势浩大,锣鼓喧天,喜庆的红映红的半边天。   京都中的很多老百姓都出来观看,奢华的八抬大轿,韩子非坐在高头大马上,后面跟着长长的迎亲队伍。沈月娇的嫁妆可真称得上十里红妆了,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比沈月蓉出嫁那时排场大很多。   这一场盛嫁,使得老一辈的人想起二十年前,帝师,也就是前任首辅之女赵琳琅出嫁,也是十里红妆,足足一百二十抬嫁妆,今天她的女儿出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光大嫁,排场都快要赶上受宠的公主了,自然也有些人嘴酸的嚼舌根。   “去年沈二姑娘出嫁也才八十八抬嫁妆呢,这沈大姑娘出嫁竟比她还要多出四十抬,这没爹没爹的孩子真是可怜。”   “哎呦,你怎么说话的?八十八抬已经是很好的了,一般官家嫁女也才六十抬,普通人家嫁女才十六抬呢。”   “都是沈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呢,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这大房跟二房能相提并论么?当年沈夫人出嫁也是这排场呢,沈姑娘这嫁妆估计也有很多是沈夫人当年的呢,难不成二房的姑娘还要沈夫人那自己的嫁妆出去添妆?”   “就是啊,那沈二姑娘已经是坏了名声的人了,能风风光光的嫁到定远侯府,还不是依靠国公府的势力?”   此言一出,风向就变了,转到沈月蓉身上,谈论起去年时沈月蓉跟定远侯府世子的事…… 第一百零一章 洞房花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沈月娇坐在在床上,听着外头热闹非凡的声音。她真的嫁了,嫁给那个她最想嫁的男子。   前世,她一把火烧了那个方寸之地,那间暗无天日困了她半生的佛堂,任凭烈火燃烧着自己。   她疼啊,越疼就越想韩子非,若是他还在,定舍不得她疼。意识渐渐模糊,她似乎看到了韩子非,他从虚空而来,含笑着向她伸出手。   “娇娇,别怕,过来。”   当她走过去时,眼前一片昏暗,意识逐渐陷入混沌,再次清醒时,已经回到十岁那年。   晚上,宾客散尽,韩子非才能回婚房,本来是有闹洞房的,可是韩阁老的洞房谁敢去闹啊?怕是活腻了吧,宴席上他们连灌酒都不敢呢,生怕误了阁老大人今晚的美事。   看似温润儒雅的韩阁老,其实一点都不温润,做事雷厉风行,手段狠戾,幸好不是做什么坏事,否则这样的人就是一大奸臣,还是难以撼动的那种。   听见推门声,沈月娇不由紧张起来,紧紧捏着衣袖,喘个气都要慢慢的来。   韩子非接过喜娘手中的秤杆,挑起红盖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他呼吸一窒,今天的娇娇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粉面桃腮,唇红齿白,明眸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自己,一身鲜红嫁衣的她原本就带着几分妩媚,这一眼更是把他看的骨头都酥了几分。   沈月娇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还是捕捉到他眼里的惊艳,心下欢喜,神情也放松了几分。女为悦己者容,她也希望自己的美貌能让他着迷。   喜娘看着这对新婚小夫妇,男的俊女的俏,这般好颜色真难找出第二对,看着他们两眼相望,满是浓情蜜意,怕他们误了时辰便提醒着要喝合卺酒了。   沈月娇本就不胜酒力,喝了合卺酒,原本涂了胭脂的脸更红了。   喜娘夹了一个饺子给沈月娇吃,问她:“生还是不生?”   沈月娇本能的回答:“生!”   刚回答完,她的脸就红的滴血,前世她是嫁过人的,知道这是什么寓意,生就是会生孩子的意思。   该行的礼仪已经完成,喜娘退出房间,把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间留给一对新人。   韩子非唇角的笑容一整天都未落下过,拉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娇娇,你终于是我的妻了。”你可知道,我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二年了?   原本好好的气氛,却被沈月娇一句煞风景的话打断了,她委屈巴巴地指着头上的凤冠,“子非哥哥,它很重。”   韩子非愣了愣,把她带头梳妆台前,帮她取下。   很沉,韩子非蹙了蹙眉,看见小人儿的额头都被压出了红印子,瞬间心疼极了。   韩子非温柔地抚上那道红印子,心疼的问她:“娇娇,疼不疼?”   沈月娇回道:“不疼的,就是看起来严重而已。” 第一百零二章 你是不是贪官   翌日。   沈月娇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疲倦的双眸,鼎盛的光线从窗棂穿透进来,有些刺眼。   “娇娇,醒了?”   耳边响起男人温润的声音,沈月娇想转身,但是浑身酥软无力,昨晚她都不知道昨晚他闹腾了多久,夜里迷迷糊糊间醒来又昏睡过去。   “子非哥哥,什么时辰了?”沈月娇问,这一出声把自己吓了一跳,声音有点沙哑,又娇又媚的,这声音都不知道是在问时辰还是在撒娇。   “快到正午了。”韩子非说完,见她一脸倦容,心疼坏了,都怪他昨晚不知节制,闹腾了她两回,“娇娇,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这样一问,沈月娇微微动了动身子,不怎么疼,但是很累,浑身又酸又软,很快,她发现自己现在什么都没穿。   “不,不疼。”沈月娇说完,拉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前世的时候她跟张成泽,每一次都很疼,如今虽然是第一次,除了累其实还好,没那么难受,这就是区别,嫁给一个爱的你人和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的区别。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很脏,很自卑,甚至是嫌弃自己。她现在这身子是干净的,可是她的灵魂不干净,嫁过人,配不上干干净净的韩子非。   韩子非见她把自己裹得像蚕宝宝一样,不敢让他看,低笑一声,将被子拉开,“当心闷坏了。”   被子一拉开,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映入眼帘,明眸里带着湿意,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抱过她,柔声问,“娇娇,是不是还疼?”记得昨晚她疼得脸色煞白,簌簌落泪。   沈月娇有点结巴地回道:“没有,子非哥哥,我就是觉得……觉得不真实,对,就是觉得不真实,我是你的妻子了。”   闻言,韩子非送了一口气,起身,顺带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帮她上药,穿好衣裳,等做完这些事,小娇妻又羞又恼,别过头不想看他。   占尽便宜的韩子非搂过羞答答的小娇妻,闻言软语,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娇娇,等会儿我们去看看我的的新家,你再看看需要怎么布置,好不好。”   沈月娇一听,就来了兴致,把方才的尴尬全部跑到九霄云外。   韩子非唤了丫鬟进来侍候她洗漱,梳洗,然后用膳。   用过早膳,或者应该说是午膳了,艳阳高照,也不宜出去看房子,沈月娇又累的不行,窝在床上。   韩子非是又三天婚假的,陪着她窝在床上,手不轻不重地帮她按摩,纾解疲劳。   沈月娇趴在床上舒服得直哼哼,若是不知道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那么好的按摩手法,她还会以为他侍候谁练出来的呢。   听着这引人遐想的声音,韩子非就想起昨晚的甜蜜,眸色变得深幽,气息有点紊乱。   沈月娇觉得自己腰间按摩的手越来越没劲儿了,不满地嘟嚷道:“子非哥哥,你用力点嘛,一点都不舒服。”   韩子非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别说话!小妖精!”   沈月娇一愣,瞬间就炸了,一扭头,明眸就瞪着他,控诉道:“才成亲第二天,你就凶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韩子非促狭一笑,低头在她粉嘟嘟的唇上亲了亲,黯哑着声音:“乖,晚上有的是你叫的机会。”说罢,还轻轻揉捏着她柔软的腰肢。   话音刚落,沈月娇脸上一热,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方才……这声音似乎是引人误会了。   沈月娇撇了撇嘴,娇嗔一声:“流氓!”然后别过脸。   韩子非将她整个捞进怀里,亲了亲香香软软的小娇妻,好像怎么都稀罕不够,“只对你流氓。”   闻言,沈月娇嘴角微翘,抬眼就撞进他温柔宠溺的眼里,沉溺其中。   二人腻歪了许久才出去,沈月娇才第一次踏出屋子,他们住的院子很雅致,布局跟落雪苑差不多,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这是间五进大宅,宅内布置精雅,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花园里各种名贵花卉盛放,旁边还有一架秋千。来往的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很懂规矩,跟国公府里面的并无差别。   沈月娇忽问:“子非哥哥,你不会是贪官吧?”   娶她的时候,韩子非下的聘礼足够让人羡慕的,那时她还以为这些年攒的全部都做聘礼了,今日一瞧,她的夫君不但有权有势,还有财。   韩子非嘴角一抽,反问:“我这样子看起来像是贪官吗?”   沈月娇道:“二品官的俸禄感觉也置办不了这座宅子啊,还有这些布置。”   韩子非莞尔,“娇娇言之有理,若是要靠这点俸禄的话,别说置办宅子了,连你也养不起。我要真是贪官呢?”   他的娇娇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从小到大都娇养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不是最好的都嫌弃老半天,就她一个月花的钱就不是他一个月俸禄能够养得起的。   沈月娇惊愕,半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有点纠结地回道:“那……那你以后你不要这样做就行了,我可以养你的,毕竟被发现了可是要砍头的。”   “……”   韩子非一时语塞,他的小娇妻敢情真以为他是贪官呢。   难得看见他吃瘪的模样,沈月娇扑哧一笑,“子非哥哥,逗你呢,你怎么可能是贪官。”   韩子非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小坏蛋,寻我开心是吧?”   沈月娇咯咯地笑着,“谁让你不跟我说实话了?”   “娇娇,我有一些庄子、商铺、酒楼,收益还不错,这些日后都交给你管。”韩子非牵着她的小手,向书房的方向走。   等沈月娇看到韩子非的家产时,不由大吃一惊,好几个大庄子,良田千亩,大小商铺十余间,酒楼三间,这些都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段,京都的珍宝阁等都是他的产业。   沈月娇咽咽口水,不敢确定地问:“子非哥哥,这些你都要交给我吗?”   韩子非莞尔,“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交给你交给谁?家中的账都归你管。”   沈月娇也不推迟,眨巴着眼睛,“那行,以后你的俸禄也上交,每月只给你零花钱可好?”   “好。”韩子非毫不犹豫。   沈月娇诧异,随即脸上绽开了笑花,她虽然这么说,却不会真的每月只给他零花钱,他有这份心就够了。他是男人,经常要应酬,身上没钱岂不是叫人家笑话么? 第一百零三章 活不过二十岁   没嫁给韩子非之前,沈月娇就已经知道韩子非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能力又出众。   嫁给韩子非后,沈月娇又一次刷新了对韩子非的认识,他在朝中地位很高,想要巴结他的人犹如过江之鲫。   这才嫁给韩子非第五天,就有人那些礼物登门造访,来人是韩子非下属的家眷,现在新上任的刑部侍郎陈侍郎的夫人陆氏。   陆氏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一坐下,就自来熟似的同沈月娇说起话来,道:“韩夫人不愧是名动京都的美人儿,连我一个妇人家见了也喜欢,难怪韩阁老那么喜欢。”   奉承的话沈月娇听的多了去了,内心毫无波动,淡声道:“陈夫人过奖了,不知陈夫人来找我所为何事?”   陆氏一愣,瞧着这才十五岁的韩夫人,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眉眼弯弯,唇边带笑,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听说韩阁老给人的感觉亦如此。   陆氏回道:“听说韩阁老与韩夫人都喜爱喝云雾,我娘家是做茶叶生意的,便带了些来看韩夫人。”   沈月娇微怔,这个都能打听出来,也真是不容易,他们确实是喜欢喝云雾,不过这陈夫人虽说是带着茶叶来看她,实则是借个机会让陈侍郎在韩子非那里刷个好感,毕竟韩子非除了是内阁阁老还是兼任刑部尚书。   这般想着,沈月娇便婉言谢绝:“多谢陈夫人好意,无功不受禄,陈夫人还是拿回去吧,我家夫君若是知道了,定要说我的不是了。”   陆氏遭拒,仍不灰心,“韩夫人,这茶叶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韩夫人何必客气?”   沈月娇淡然一笑,“话虽如此,但是夫君说不该拿的,一个子儿都不能拿,他在刑部办公,对于这种事最为敏感了,应当以身作则。”   最终,沈月娇没有收下茶叶,陆氏带着茶叶回去,面子也有些挂不住,自己想要帮夫君让韩夫人在韩大人面前美言几句的意思,韩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好?陈夫人黑着脸离开了。”巧玉问。   沈月娇摇了摇头,“巧玉,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们韩府不能收礼,一个子儿都不行,大人在朝中地位越来越高,想要抓把柄的人也越来越多。”   闻言,巧玉就明白过来,这茶叶的确不能收,大人在刑部办公,贪官污吏抓了不少,若是被人抓到把柄说贪腐,可就有的受了。   一旁一直寡言少语的秀玉看着沈月娇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才真正臣服。她的夫人不是个只会跟主子撒娇卖萌的女人,夫人只是在主子面前是娇娇软软的小人儿,在外人面前是处事不惊的。   前天见了府里的下人,立了规矩,娇娇软软的小女子,却用软糯糯的声音说着让人肃然起敬的话,没有人敢不服的。   沈月娇道:“秀玉,巧玉,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也不大,我们上街走走吧。”   主子说要出去,做奴婢的肯定是跟随的。   出了韩府,绕了个弯儿,就到了人流络绎不绝的南街。   南街这边都是权贵之家的聚集地,商铺林立,各种卖奢侈品的商铺应有尽有,相对于老百姓的聚集地北街,简直是天壤之别。   马车停在一间叫滋味斋的糕点店门口,秀玉扶着沈月娇下马车。   一个颜如舜华的少妇优雅地下了那辆豪华马车,路人纷纷侧目而视,豪华马车见多了,这么美的少妇却不多见。 第一百零四章 有人来认亲   “侄媳妇儿啊,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逛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估算着韩子非也快回家了,沈月娇便打道回府,这刚上马车,马车车门还没关上,就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冲出来拦马车。   巧玉和秀玉也有点怔然,韩府的马车都敢拦,胆子真是不小啊。   马车车夫是懂点拳脚功夫的,马上上前拦住他们,并试图驱赶,毕竟马车上的是大人的心肝宝贝儿,若是有个什么事,他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沈月娇黛眉微微蹙着,明眸半眯着,打量着这三人,两男一女,看着这年纪似乎是一家三口。   那名四五十岁的男子身穿灰色补丁布衣,又脏又破的,他身边的中年妇人也是衣衫褴褛的,唯有他们的儿子穿的好点。看着这对中年夫妇饱经风霜的脸,那脸上的沟沟壑壑就知道吃过不少苦,他们的儿子也是,看起来显老。   那名中年男子被车夫推出去,马上就急了,扬声大喊:“子非他媳妇儿啊!我是你大伯父啊,这是你大伯母和你大哥啊。”   那名年轻男子也大声喊:“弟妹啊,我是你大哥啊!”   车夫有点懵了,扭头看沈月娇,等着她定夺。   沈月娇闻言,再次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漠然又似乎带着戾气,淡声道:“我们家大人只有一个哥哥,就是大理寺少卿沈月祺,我们回府。”说完就关上马车车门。   她想起来了,母亲有一回跟她无意间谈起的,韩子非有大伯父大伯母的,还有一个堂哥,大伯父大伯母谋了她姑姑,也就是韩子非父母的财产,韩子非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又被大伯父大伯母虐待,差点饿死。   爹爹不放心外甥,去看了一回儿,都无比庆幸自己去得早,要是晚一点,韩子非就要饿死了。这样的亲戚,等你飞黄腾达了来投奔,你落难时落井下石,不认也罢。   “侄媳妇儿啊!我真是你大伯父啊!”   车夫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又一脚踹到上前纠缠的年轻男子,警告道:“再胡搅蛮缠,我就送你们见官,我们家大人再刑部任职,刑部大牢等着你们进去住!”   那对父子一听要见官,眼底就有了惧意,到了嘴边的话马上放回肚子里去。   车夫见他们不闹了,才上马车开始赶车。   “孩子他爹,你没事吧?”中年妇人马上查看丈夫是否有事,又顺势坐在地上哭着撒泼,“真是没天理啊,大家瞧瞧,我这侄媳妇儿啊,不孝顺我们也就罢了,还这样对我们……没天理啊!”   马车没有再停下来,渐行渐远,路人也禁不住自己的八卦心,停下来看戏。   中年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大家来评评理啊,刑部尚书韩子非就是我们亲侄子啊,当年他父母双亡可是我们收留了他,不然他早就活活饿死了,如今当官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要不是家里有难我们会来投奔他么?”   中年男人也说,“就是啊,当年我们自己的孩子没饭吃都要给他吃,结果倒好,养了个白眼狼!”   “爹,娘,你们别说了,这弟弟我不认了,我们回老家吧,真是白眼狼啊!”   这一家人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苦,路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真是没想到啊,韩阁老竟然是这种人。” 第一百零五章 韩子非不孝   昨天那一家三口认亲之事虽然没成功,而韩子非今天上朝却被御史参了一本,说韩子非不孝。   天启国是以仁孝治国的,百善孝为先,不孝子女情节严重者会判刑,瞬间朝堂一片哗然,这位平步青云,深受隆恩的韩阁老竟然也有被人参一本的时候。   在庄严的金銮殿上,皇上刚说平身,刚正不阿的萧御史就出列启奏:“皇上,臣有事启奏。”   皇上一见萧御史就头疼,这萧御史向来直言进谏,丝毫没有委婉的意思,用某些大臣的话来说,萧御史就像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让你拿他无可奈何。前些天竟然因为他独宠一为贵人,萧御史就跪在御书房门口,说红颜祸水,望他三思,他好歹是位明君,也就忍了。   皇上不知道他今天又要搞什么事情,绷着脸,耐着性子问:“萧爱卿有何事启奏?”   萧御史一脸严肃,矛头直指韩子非:“皇上,我朝向来以仁孝治国,百善孝为先,我等作为朝中大臣,更应以身作则,新任内阁阁老韩阁老,又是刑部尚书,身兼两职,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更应以身作则。”   萧御史话还未说话,一众大臣便把目光投向韩子非,见他神色未变,依旧挺直腰杆,目不斜视,似乎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皇上看了韩子非一眼,又示意萧御史继续说。   “可是,韩阁老不但不以身作则,还以身试法,家有年近半百伯父伯母不赡养,还将他们拒之门外。另,沈国公教女无方,竟做出虐待老人之事,实在是天理难容!”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众哗然,谴责的目光在沈国公及韩子非之间来回徘徊。   韩子非神色微微一变,伯父伯母他有,但已经断绝联系多年了,今天拿他们出来说事作甚?这个不要紧,但是娇娇怎么可能虐待老人?别人怎么说他可以,可是扯到他的心尖尖儿上的人儿却不行。   沈国公父子也惊愕不已,韩子非有伯父伯母他们知道的,可已经断绝来往了,沈月娇是怎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沈国公冷哼一声,怒不可遏:“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无中生有!”   皇上脸色一沉,“萧爱卿,此事可有证据?”   萧御史并不怕沈国公,掷地有声,如实说:“回皇上,昨日在南街上,众目睽睽之下,韩夫人非但不理会两位老人,还命下人将他们驱赶走并出言恐吓。”   皇上神色一凛,“韩爱卿,你对此有何解释?”   韩子非出列,神色自若,“回皇上,若说伯父伯母,微臣真的有,但已断绝关系十二年了,十二年前,若没有微臣的岳父,微臣早已死在他们手上。是以,微臣认为,微臣没有义务赡养他们,况且,他们有儿有女也轮不到微臣赡养。”   话音刚落,众人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样沈国公才把外甥带回国公府的,像这种伯父伯母,还真的没义务赡养,瞬间对韩子非的谴责就消失殆尽,将心比心,谁会愿意对曾经差点就将你置之死地的人好?   韩子非转眼看向萧御史,眼神幽冷森然,“至于萧御史所说,内人众目睽睽之下虐待老人,请萧御史说明情况,我相信我的夫人绝不会做出萧御史所说的天理难容之事。”   萧御史刚正不阿,就连皇上都敢说,这下却被韩子非的眼神镇住了,冷冰冰的,毫无温度,感觉是在看一个死人。   萧御史把昨天的事情如实说来,有了前面韩子非说的,大家对沈月娇所做的,也觉得没什么了,换了别个就不是驱赶那么简单了,这仇人找上门有能力的不弄死他才怪了。   韩子非向皇上恭敬作揖,不卑不亢道:“皇上,内人并不知道微臣有伯父伯母,微臣亦未同她说过这些陈年往事,忽然有人前来认亲,她这样做也实属正常,请皇上明鉴。”   知道孰是孰非,皇上自然不会怪罪韩子非,便是不知道皇上也不会严惩他,毕竟韩子非是他的宠臣,他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韩子非。   皇上道:“既然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往事,韩爱卿不赡养他们亦是无可厚非的,再写他们有儿有女。”   众臣道:“皇上圣明!”   下朝后,有不少大臣对韩子非便是同情的慰问,并说萧御史没有搞清楚状况差点就冤枉了人。   对此,韩子非也只是一笑置之,他们看萧御史不顺眼许久了,不过是寻个机会评击一下罢了。   沈国公问:“子非,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子非回道:“岳父,这事我也不知晓,娇娇也没同我说起过,她估计是不想让我操心这些事,所以才没告诉我。”   沈国公轻声叹息一声,拍了拍韩子非的肩膀,道:“这孩子也真是,差点就给你惹出麻烦来。子非啊,娇娇虽然在某些时候成熟,但是处事方式仍然稚嫩,你如今这地位,她若是做不好会给你惹麻烦,你要好好教教她,她母亲教她的也是如何为人妻为人母。”   韩子非莞尔,“岳父,我知道的,娇娇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国公点了点头,又问:“子非,他们,你打算如何处理?”他不认为韩子非会认了他们,毕竟韩子非可不是这种人。   韩子非自然知道他们是指的是谁,眸色逐渐变冷,“岳父,他们虽然与我有血缘关系,可是也仅此而已,十二年前就已断绝关系的亲人就是陌路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他们贪得无厌的嘴脸,他父母尸骨未寒,他们就霸占了母亲的嫁妆以及父亲的财产,并把他接回家,到了他们家就是做苦力活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挨骂。   他的父亲是一名教书先生,母亲温柔贤淑,衣食无忧,幸福和睦,后来父母染病去世了,他才过了一段时间苦不堪言的生活。现在他要感谢那一段时间,没有那一段时间他可能也遇不上娇娇,便是遇上了,她也不会是他的了。   “这样,也好。”沈国公也赞同这个做法。 第一百零六章 找麻烦   那厢,二皇子妃设了宴,邀请了一众夫人小姐,沈月娇也是其中之一,毕竟她是韩子非的夫人,能拉拢就尽量拉拢。   今天,沈月娇也没有特意打扮,只是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斜斜插着一支步摇发簪,穿了件纯白色的大袖就去赴宴。   到了二皇子府,在一众夫人小姐之间,她仍是最出众的一位,衣袂翩跹,脸上笑容清浅,步步生莲,款款而来,就像一支迎风摇曳的白莲。   沈月娇福身行礼,“臣妇见过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虚扶了一把,温声道:“韩夫人不必多礼。”   二皇子妃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妇,虽然算不上是美人,但相貌周正,看起来端庄温婉。她育有皇长孙,在二皇子府也得二皇子敬重。   沈月娇不擅长虚伪交谈,也不喜欢虚伪套路,反正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所以行完礼就不再多言了,前世她也接触过这二皇子妃,二皇子妃看似温婉,但也颇有手段。   二皇子妃跟她搭话,沈月娇也是不卑不亢地回答,淡漠疏离又让人挑不出错处,不少夫人是见过韩子非与人相处的,心里暗道:果真是夫妻,这性子与韩大人有六七分相似。   二皇子妃也看出沈月娇不好对付,但是此人她得罪不得,只能敬着,也就没再自讨没趣搭讪了,转头跟别的夫人说笑。   户部杨侍郎的夫人孙氏,看到沈月娇一个人吃着茶点,也带着女儿杨素素去沈月娇身边,毕竟这宴会是在花园举办的,走动一下也可以。   孙氏热络地带着女儿上前打招呼:“韩夫人。”   这可是她女儿的小姑子啊,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她的女儿也快嫁到国公府了,同沈月娇处好关系准没错。   见来人是孙氏母女,沈月娇扬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道:“伯母,您别见外,您还是我的长辈,我哥哥的未来岳母呢,唤我小名娇娇就好。”   孙氏怔忪片刻,又唤了她的小名,没想到沈月娇那么好相处,方才见她对二皇子妃都是不假辞色的,原来是看人的。   谈话间,孙氏和杨素素面对沈月娇还是有些拘谨的,毕竟对方太亲切了。   二皇子妃见方才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人转头就跟孙氏母女在说笑,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这时,沈月蓉姗姗来迟,向二皇子妃行礼,为自己的迟到赔不是,二皇子妃也没有为难于她,毕竟定远侯府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沈月蓉又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   沈月蓉扫视一圈,目光紧紧锁住沈月娇,似乎有什么急事一样快步走过来,皱着眉,颇为失望地控诉:“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子非哥哥的大伯父一家来了,被你置之不理,我见他们可怜就给他们找了住处,你就是看不起穷亲戚也不能这般无情啊,他们可是子非哥哥的至亲呢。”   众人闻言,纷纷把目光投向沈月娇,带着谴责意味。   沈月娇脸色沉了沉,樱唇轻启,波澜不惊地回道:“妹妹胡说什么呢,我夫君哪有什么大伯父?”   沈月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姐姐,你怎么这样?若是叫子非哥哥知道了可要怪你了。”   沈月娇笑道:“妹妹别让一些骗子给骗了,这年头骗钱的可多着呢。”   众位夫人小姐听了,觉得也是,这年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乱认亲戚的也不是没有,毕竟穷疯了嘛。   沈月蓉微微扯唇笑了下,又佯装好言相劝:“姐姐,我将他们都带过来了,姐姐还是再确认一遍吧,不然搞错了就不好了。”   这回儿,二皇子妃也发话了,“韩夫人,张夫人都这样说了,也是为了你好,还是再确认一下为好。”   说罢,抿唇,柔柔的笑了笑,明明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却又恰到好处的让人看不出来,不知道的都会以为她温婉明事理。   沈月娇眸色微微一沉,旋即扬唇浅笑,“也好,既然妹妹把人带过来了,也便认一认吧。”   那一家三口被带了过来,衣衫褴褛,仍然是昨天的那身衣服,相当寒酸,中年男人一看到沈月娇就厉声指责她的不是。   “子非他媳妇儿,你怎能如此对待我们?我可是子非的亲伯父啊,你这样对我们子非他知道吗?”   中年妇人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各位夫人,各位小姐,求求你们给我们做主啊,这个女人瞒着我的侄子把我们赶走。”   年轻男子也不甘落后地指责:“弟妹,我们韩家的人出了名的孝顺的,你昨天竟然让人殴打我爹,他可是你大伯父啊,若不是遇上张夫人,我想我们已经……”   除了孙氏母女之外,众人都是看戏的,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沈月娇,有些见不得沈月娇好的人心里觉得大快人心。   沈月娇至始至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唱戏,面对这种人多说无益,特别是他们说得兴致勃勃的时候。   二皇子妃见她没有说话,便问:“韩夫人,你怎么不说话?”   沈月娇淡声回道:“二皇子妃,臣妇在听他们说话,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夫君的亲人,也只是说说而已,臣妇从未听夫君说过他有伯父。”   韩子非的确没跟她说过,她这样说就说是证实了也没事,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闹大了也是他们吃亏,霸占弟妇的嫁妆,弟弟的家产,差点虐待死侄子,这些都够他们受的了。   “怎么可能?子非小时候若是我们我们早就死了。”中年妇人故作一脸震惊,随即又没好气地埋怨丈夫,“孩子他爹,我当初就让你不要好心,这下好了吧?养的都是白眼狼啊!定是他觉得我们是穷亲戚就让妻子见了我们也别搭理,难为我们知道他成亲赶过来送贺礼,若不是途中遇上劫匪也不会……”   话还没说完,中年妇人就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众人都于心不忍,觉得韩子非夫妇实在是太过分了,都是穷人家见真情,看来是真的,大老远的跑过来只为了给侄子送个礼罢了。   沈月蓉始终保持着笑容,那笑容带着深深的恶意,这件事一出,沈月娇就会被冠上嫌贫爱富、不孝等名声。   沈月娇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问:“这位大叔、大婶,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我夫君是你们的侄子,那么你们可有证据证明?你们可知污蔑朝廷命官要如何判刑?”   明明是软糯糯的声音,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明眸里蒙上一层寒冰一样,目光所及的人都莫名的觉得冷。 第一百零七章 韩子非来了   那一家三口被问住了,瞬间回答不上来,众人也在等着他们的回答,见他们眼底那掩饰不住的惧意,心下便觉得他们不是韩子非的亲人。   沈月娇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也变得冰冷,带着质问的口吻:“我夫君自幼父母双亡,被我爹爹接到国公府,你们若是他的亲人,这么多年来为何没有来看他?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那一家三口闻言,面面相觑,心虚不已。他们霸占了弟弟弟妹的财产后,虐待韩子非,后来国公爷来了,发现他们的险恶用心,就把韩子非接走了,那些财产也被带走了。   这些年来,他们也不敢去找韩子非,去了国公府还有命回来?他们也是穷得没办法了,听说韩子非在京都做了大官才来投奔的,来了繁华似锦的京都,又听说韩子非刚娶了夫人,就是沈国公府的千金。   这几天,他们就在韩府外面等着,等着沈月娇出门,毕竟女人心软,他们一走过去找她,哭诉这些年的可怜又说当年韩子非父母双亡都是他们收留的情分,肯定不会亏待了他们的,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沈月娇看了他们一眼,又道:“这天下叫韩子非的人,估计也不止我夫君一人,你们怕是认错人了吧。”   中年妇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慌忙道:“不!我们不会认错人的,子非他就是我们二弟的孩子,他还有个乳名叫宝宝呢!”   宝宝?   众人惊愕不已,韩大人如此清贵淡然的人,竟然有这么一个乳名。她们也只是惊愕罢了,韩子非的闲话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说的,那些个夫人大多数都从夫君那些听到对韩子非的评价。   外表温润,待人温和,实则是一头蛰伏已久的凶狠猛兽,蓄势待发,让人无法招架,他要对付谁,至今还没有谁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的。这样的人,是忠臣还好,若是佞臣,久而久之,天启的天怕是要变了。   沈月娇听了,嘴角一抽,难怪之前问他可有乳名,他斩钉截铁回答没有,原来是有个那么可爱的乳名,一个大男人难以启齿啊。   须臾,沈月娇微微敛目,收起唇边那抹刚刚才扬起的浅笑,严肃谨慎地说道:“这么个名字可以随便编出来,既然你们如此笃定是我夫君的亲人,不若今天就跟我一起回韩府,让我夫君认一认,毕竟我没见过几位也不知道你们说的话是否属实。”   之前才说不知道有他们的存在,如今也只能耐着性子应付着,到了韩子非面前他们也没脸闹,沈月娇忽然觉得自己阅历不够,这么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前世真是白活了,就知道吃喝玩乐,以后可要好好学学了。   那三人一听,犹豫了下,有点了点头,小孩子都是不记仇的,当年的事情他怕也是忘了,到时候见着了再卖惨,韩子非未必就不会不认他们。   这时,有一小丫鬟到二皇子妃身边说了几句话,二皇子妃目光在沈月娇及那一家三口身上掠过,幸好她方才没有为难过沈月娇。   下一刻,一身官服的韩子非就出现在宴会的地方,估计是刚下朝回来。众人见事情的主角来了,也纷纷看过来。 第一百零八章 乖,叫夫君   话音刚落,三人面色煞白,韩子非骇人的目光亦叫他们害怕。   此时,众人看那一家三口的眼神都变了,脑海里联想出他们一家三口是如何谋取弟弟家的财产并要残害侄子的画面。   中年妇人苦口婆心道:“子非啊,那是你当时年纪小啊,若伯父伯母不帮你保管着,你那时也才八岁,外人还不得骗走啊。”   “保管遗产需要把侄子活活饿死?三位可知道故意杀人未遂,霸占他人财产,依照我朝律法该如何处置?”韩子非说得毫无波澜,话刚说完,就对沈月娇道,“娇娇,过来,我们回家。”   沈月娇一到他身边,小手就被他紧紧握住,抬眸看他,虽然他脸上没表现出有多恨,但仍是无法释怀的。   “原来这样,换了我我也不认这一家子啊。”   “就是啊,这一家子也太不要脸了。”   “可怜韩大人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   ……   一些夫人小姐都在窃窃私语,那一家三口也是害怕,毕竟这里都是权贵夫人小姐,听说这里还是皇子的府邸,也不敢再闹了。   临走前,韩子非看向沈月蓉,“以前的事韩某也不计较了,这几个人竟然是张夫人带来的,那就由张夫人处理吧。”   这样一句话,又把问题引到沈月蓉身上,众人看沈月蓉,怎么看都觉得她这样做本就是没安好心,就像是带着那三个人来诚心让沈月娇难堪的一样。   沈月蓉被他们看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姐夫,这……我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真是对不住了。”   韩子非没再理会她,同二皇子妃告辞,就拉着小娇妻白嫩的柔荑离开二皇子府,他们毫无损失,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沈月蓉善后。   二皇子妃也有些尴尬,感觉被打脸了,这宴会还没真正开始就闹了这一出,韩子非带着夫人就这么离开了。   马车上。   沈月娇靠在韩子非身上,眼巴巴地瞅着他,问:“子非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韩子非把她整个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回道:“没有,娇娇,以后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嗯?”   沈月娇点了点头,又问:“对了,你怎么忽然就来了?”   韩子非神色自若地撒谎:“今天并不忙,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就去接你了,没想到遇上他们。”   今天他一下朝就听到韩六来报,说沈月蓉带着那一家三口去了二皇子府,生怕她应付不来,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一到二皇子府这小人儿就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幸好他没来晚。   沈月娇听着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一脸深究的看着他,试图在他脸上看出端倪。记得他看到那一家三口时毫无情绪波动,似乎是早就知道他们在了一样。   “其实,他们昨天找过我的,就在大街上,我知道他们是你的亲人,但是我没理他们,没想到他们被沈月蓉带了回去。”沈月娇说罢,挑起眼帘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见他神色如常,又继续说,“我娘以前跟我提起过他们,他们以前差点就害死你了,我才没理他们。”   韩子非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说:“他们就是陌路人,以后遇上了也不必理会。”   大伯父一家虽然曾经这样对他,但是念在父亲的份上也仅仅是饶他们一命,若有下次,他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第一百零九章 差点露馅   六月,是一年之中降雨量最多的月份,被称为梅雨季节,雨水充沛,雨说下就下,雨水多的季节,亦容易发生水灾。   六月中旬,江南发生重大水灾,房屋被雨水冲走,百姓流离失所,灾情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朝廷马上拨款派出赈灾官员赶赴江南。   这一项赈灾工作虽然辛苦,但这是个捞油水的好机会,想捞油水的大臣都蠢蠢欲动,有不少大臣毛遂自荐。   在皇上拿不定主意派谁去的时候,三皇子齐旭却举荐韩子非为钦差大臣。   皇上在沉思,朝堂上一片肃穆,三皇子齐旭出列,恭敬道:“父皇,儿臣认为韩子非韩大人能力出众,能堪当大任,由韩阁老前往江南主持救灾工作,以韩阁老的能力定能妥善处理好,工部侍郎陈大人治理过水患可从旁协助。”   韩子非愕然,没想到三皇子会举荐他,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份肥差,对他来说可不是。   皇上闻言,就把目光投向韩子非,这个臣子聪明办事能力强,深得龙心,于是一锤定音:“如此,此事就交由韩爱卿去办,陈爱卿从旁协助。”   去江南赈灾,韩子非是非常不愿意去的,毕竟这也不是非他不可,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月,这就意味着他要跟沈月娇分开两三个月,但是皇命难违,他只能领命。   那些个想去捞油水的官员也心里不舒服,他们自荐的都没能去,三皇子一提起韩子非就让他去了,这次赈灾拨款两百万两白银呢。   下朝后,齐旭到韩子非跟前,道:“这次去江南赈灾就辛苦韩阁老了。”   韩子非淡声回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百姓做事,应该的。”   齐旭不明意味地笑了下,“韩阁老果真是为黎民百姓着想的好官。”   齐旭走后,韩子非薄唇紧抿,拧了拧眉,着实不知三皇子这么做是为何。出了金銮殿,看到沈国公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   沈国公停下脚步,问:“子非,怎么了?”   韩子非道:“岳父,去江南这些日子我不在家,我想让娇娇回国公府住,这样还有岳母陪陪她。”   这个沈国公自然不会拒绝的,毕竟韩子非一走就是两三个月,女儿自己在韩府也只有下人陪着,日子也会难熬。   韩子非一回到韩府,刚到花园,就听到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抬眼望去,那人儿坐在秋千上,身后的丫鬟在推,秋千荡起,衣袂飘飘,如花笑靥,美目流盼。   一看到那身正二品官的官袍,还有那张清隽的面孔,沈月娇眸光一亮,笑容又甜了几分,从秋千上下来,小跑着走向他。   夏风柔暖,小人儿眉眼带笑,娇娇糯糯的唤他。   看着娇娇软软的小妻子,韩子非更舍不得离开了,但他明日就要启程下江南了。   见韩子非皱着眉,欲言又止,沈月娇笑容凝固,圈住他窄腰的小手也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担忧地问:“子非哥哥,你怎么苦着脸啊?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第一百一十章 不告而别   翌日清晨。   韩子非离开的时候沈月娇还在熟睡,带着被子抱了抱她,在她眉心落下几个轻吻,她似有擦觉动了动身子,但沉重的眼皮子怎么都掀不起来。   韩子非看着她嘟着唇,想醒来又力不从心的模样,可爱极了,又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薄唇轻启,声音轻柔:“娇娇,乖乖的等我回来。”   其实他可以晚点出发的,但是又不想看到她红着眼眶,欲哭不哭地送他出门。昨晚帮他收拾行囊时都红了眼眶,眼里蒙了一层水雾,泫然欲泣,心疼得他都想把她打包带走了,可此次又是赈灾,环境恶劣,这娇滴滴的小人儿怎么受得了?   韩子非刚站起来想离开,衣带就被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他又坐回床沿,定定看着睡得香甜的她。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小手,又不敢用力,生怕弄醒了她,只能轻声哄着她,“娇娇乖,先放开,我等会儿就回来。”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小手慢慢放开他的衣带,不知嘟囔了句什么,但也没有醒过来。   韩子非附身,再次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到了中午,沈月娇才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向床沿的方向挪了挪,没碰到人,又伸手探了探,身边的位子没有人,瞬间睡意全无。   她侧头往床外一看,屋子里亮堂堂的,已经是正午时分了,一颗心沉落谷底,又觉得委屈,韩子非已经启程了,竟然不辞而别了。   原来他是早有预谋的,难怪昨晚要得那样狠,无论她怎么求饶都不放过她,他就是想让自己今天起不来。   “韩子非!你混蛋!”   沈月娇委屈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肆无忌惮。   这可吓坏了巧玉跟秀玉,一听到哭声就跑了进来。   巧玉神色紧张地问:“夫人,您怎么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沈月娇止住哭声,眼泪汪汪,轻咬着唇,模样委屈极了。   巧玉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回道:“大人刚到辰时就出发了。”   辰时!   真好啊!   真是好极了,就好像生怕她醒过来一样!偷偷摸摸就走了!   秀玉见她咬牙切齿,手紧紧抓着被子,好像恨不得那张被子就是韩子非,她要狠狠蹂躏解气一样,看向巧玉意在问她怎么办。   巧玉见状也是头疼,毕竟以前夫人出现这种情况都是珠玉开解的,看了下窗外,艳阳高照,已经快要过用午膳的时间了。   巧玉道:“夫人,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奴婢侍候您洗漱吧,现在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巧玉这么一说,沈月娇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唱起空城计,她脸颊微微一红,暗恼就连肚子也要跟她作对。   秀玉与巧玉对视一眼,道:“夫人,奴婢这就让人打水进来。”说罢,也不等沈月娇回应就径自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匿名信   次日,沈月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了一趟国公府找沈月祺帮忙。   到了国公府沈月祺还没回来,就跟着赵氏去给老太太请安,本来她是不想去看的,就算老太太病好了之后她也没去过,但回了娘家不去看她似乎也不太好。   都说病去如抽丝,大病一场之后,老太太的身体大不如以前,养了一个多月虽然没有病时的脱了形,但依旧消瘦,幸好尚算精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经历了生死,老太太似乎看开了很多,看着她跟赵氏犹豫一般婆媳那样相处,和颜悦色的,沈月娇都觉得惊奇。   还有让她觉得惊奇的就是,一直当她是根草的老太太难得的没有为难她,反而语气和蔼地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嫁人之后有没有习惯,让她受宠若惊。   赵氏见她一脸惊诧,微微一笑,老太太这转变她也没想到,但是老太太都一把年纪了,想开了也好。   出了静安院,沈月娇才低声问:“娘,祖母她见鬼了?”   赵氏笑道:“娇娇你瞎说什么呢,你祖母估计是看开了,最近整个人都变了很多,总算是有个长辈的模样了,对我也好了很多,你爹也不用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了。”   沈月娇啧啧称奇,前世老太太到死都没想开过,依旧恨着她们母女。   赵氏又道:“娇娇啊,子非这次去江南,没个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你还是回国公府住吧,等他回来了再回去。”   一提起韩子非,沈月娇又觉得委屈了,他竟然不告而别。   见女儿情绪忽然变得低落,赵氏安慰道:“娇娇,子非是男儿,男儿志在四,不可能一直拘在家里陪你,当年娘怀你时候你爹还在战场上呢。”   这个沈月娇又如何不懂?   沈月娇抿唇一笑,回道:“娘,我就在家里等着他回来,我已为人妻,怎能丈夫一外出我就回娘家呢?”   若是前世的她,估计是会回娘家呆着的,毕竟丈夫不在家,她一个人多没趣啊。   赵氏微微一怔,看着越发沉稳的女儿,旋即欣慰地笑了,“娇娇越发懂事了。”   随后,赵氏又问了她近况,母女俩相谈甚欢。   下午的时候,沈月祺一回来,沈月娇就匆忙赶过去找他。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子非哥哥?”沈月娇从袖筒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沈月祺。   沈月祺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面干干净净,没有写明给谁的,疑惑不解:“给子非的信你也可以差人送过去给他啊,为何要我让人送?”   沈月娇犹豫片刻,但还是没有说明原因,一脸郑重:“这封信很重要,哥哥你帮我匿名交给他吧,不能让他知道是谁送的。”   这封信是她用左手写的,这字迹歪歪扭扭的像个刚学写字的孩子写的,只要送信做的隐秘,就不会怀疑是从她这儿送出去的。若是她叫人送信,估计很快就能查到她身上了。   沈月祺愕然,又见沈月娇一脸严肃认真,估摸着这封信应该很重要,只是为什么要匿名送过去?   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沈月娇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恳求道:“哥哥,请务必要让人把信交给他,要尽快,这封信真的很重要。”   知道她不会说明原因,沈月祺也没有问,道:“好,我等会儿就差人去送信。”   沈月娇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沈月祺莞尔,好笑道:“跟哥哥客气什么?别说送信了,把你送过去也行。”   “真的吗?”   沈月娇瞪大眼睛,双眸亮晶晶的,满眼的期盼。   沈月祺脸皮子一抽,严肃道:“娇娇别闹,子非是去执行公务,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出差错。”   沈月娇吐了吐舌头,她知道啊,所以她才没去找他给他添乱,她没出过远门,女儿家出行也危险,要是出了什么事哭都没地方哭,所以才写了信让哥哥找人送过去。   终于了结了一桩心事,一块心头大石落下,沈月娇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挺没用的,重活了一辈子长进也不大,但是她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扭转局势,毕竟她能知道未来,这就是优势。   出了国公府,沈月娇抬头望天,天空很蓝,路很远,她在前行,每一步都与前世背道而驰。   那厢,韩子非刚到江南,就收到一封匿名信。   “韩七,信是谁送来的?”韩子非瞥了一眼信封,送信的人似乎保管了好几天,信封都有些皱了。   韩七回忆了下,回道:“是一个小男孩儿送来的,说是非常重要,让属下务必要交到大人手上。”   韩子非拧了拧眉,拿起信封,拆开,展开信纸,入目就是一行歪歪扭扭的稚嫩字体,似乎是出自孩子的手笔,上面写道:赈灾之事,当心三皇子陷害。   见韩子非看了信之后,脸色骤变,韩七问:“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查。”韩子非沉肃着脸,把信折叠好重新放回信封。   韩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查……查什么?”   “送信的人。”韩子非微微敛目。   晚上的时候,韩七回来汇报说查不到送信的人,那个送信的小男孩儿也只是说有个高高瘦瘦的叔叔给了他几块花生糖,让他把信送过来的,小男孩儿年纪小,也说不出人物特征。   韩七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他是否生气,问:“大人,要不要再查一查?”   韩子非淡声道:“不用了,对方有意隐没痕迹你也查不到,去查三皇子最近有什么动作。”   “三皇子?”韩七不明所以,三皇子远在京都,查他作甚?   “有问题?”韩子非转身,半眯着眼看他。   韩七愣了愣,旋即回答:“属下马上去查。”主子要查谁就肯定有主子的道理,他做下属的只管去查便是。   夜如墨,月似钩,韩子非负手而立,脸上神色深沉,望着头顶的璀璨星河,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复仇进行时   “夫人,您让奴婢找的人找到了,只是这人用来做什么?”   巧玉一直不明白,夫人为何叫她找几个跟自己有点相似的姑娘,这几个姑娘要么与夫人的五官有点相似,要么与夫人的气质有点相似,这些姑娘都是风.尘女子。   闻言,沈月娇勾唇浅笑,“很好,交代一下有关事宜就给我的好妹夫送过去,让她们好好的跟我的好妹妹争宠。”   巧玉见疑惑不解:“夫人,这……为何要这样做?”   沈月娇笑意更甚,眼波流转间全是悲凉之色,语气又轻又缓:“为什么啊?因为是她欠我的啊。”   巧玉怔了怔,更加不解了,抬眼对上沈月娇,见她的笑容复杂,糅杂了各种情绪,让人无法看透,整个人都散发着悲凉之感。   她发现夫人似乎有点精神分裂,面对沈月蓉的事都会变得非常奇怪,在面对外人时都是带着面具,只有对着韩子非的时候才会露出真实的自己。   “沈月蓉怀孕了。”沈月娇笑容依旧。   巧玉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如今已经两个多月了。”   沈月娇又道:“巧玉,我是个好姐姐吧?她怀孕了侍候不了我妹夫,作为姐姐,送几个人过去帮她解决了一大难题,你说她是不是要好好感谢我?”   巧玉嘴角一抽,一时语塞:“……”   夫人,不带您这么“好心”的,还感谢您呢,估计二小姐到时候暴跳如雷恨不得宰了您了。   沈月娇收敛了笑容,道:“巧玉,这几个人也不需要一下子全部送过去,隔了一小段时间就送一个就行了,我不管她们用什么方法,但必须让张成泽纳了她们。”   巧玉回道:“奴婢明白。”   沈月娇眨巴了下明眸,又重新扬起笑容,“尽快把人送过去,帮我的好妹妹解决困难啊。”   巧玉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明明是件坏透了的事,夫人怎么可以一脸纯真的说话?刚刚还整个人阴沉沉的,现在又好了,似乎在玩闹似的。   沈月娇忽然想起什么,瞬间严肃着脸,道:“此事务必隐秘,连秀玉也不能说。”   巧玉诧异:“夫人,秀……秀玉也信不过吗?”   沈月娇但笑不语。秀玉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她是韩子非给自己的人,秀玉知道了,韩子非也肯定知道,到时候如何解释找几个跟自己有些相似的人放到张成泽身边?   沈月娇道:“去吧,好好跟那几个姑娘说说,进了定远侯府给世子做妾比恩客无数好多了,乖乖听话,好处少不了她们的。”   巧玉走后,沈月娇冷笑一声。沈月蓉,不知道当你知道自己的丈夫很有可能喜欢自己的姐姐时是什么感受?   上辈子当她发现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妹妹一直以来都有奸.情,那种被骗得彻彻底底,真心被人踩在脚下的感受,真真是难以言表。   这种感觉,她的好妹妹没尝试过啊,现在尝尝也无妨,即使张成泽不喜欢自己,但是找几个人让她的好妹妹误会一下也是可以的。   前些天回国公府找沈月祺送信的时候,她就在赵氏那里听说沈月蓉怀孕了,在定远侯府的日子也过得好了很多,毕竟她肚子里不是嫡长子就是嫡长女。   沈月蓉,你想要过好日子?姐姐我还没同意呢。   沈月蓉怀孕了,她也想起前世早夭的孩子了,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他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就死在沈月蓉手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安王妃寿宴   八月初八,是安王妃的寿辰。   沈月娇到安王府的时间不早不晚,几乎是跟沈国公府同时到的,有很多大臣及其家眷比他们早很多就到了。   安王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有从龙之功的闲散王爷,又是深受皇上敬重的叔叔,没人敢忽视,所以安王妃的寿宴一点都不会冷清,宾客如云。   “爹爹,娘,哥哥。”沈月娇刚下马车,就看到父母兄长,便迎了上去。   看着她步履轻快,脸带笑容,丝毫没有因为丈夫离开将近两个月而忧郁,三人也就放心了。   女儿做主母以来第一次参加寿宴,女婿又不在,赵氏生怕她做得不妥当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便低声问:“娇娇,你给安王妃准备了什么礼物?”   沈月娇回道:“是一尊五十公分高的玉佛,雕刻精细,翠质冰透。”   赵氏点了点头,这份礼物不失体面,加上安王妃本就信佛,送一尊玉佛也不错,五十公分高丝毫不会显得小气。   沈月娇挽着赵氏的手,道:“娘,我们先进去吧。”   “好。”   赵氏应罢,几人一起进安王府,巧玉和秀玉紧跟其后。   进了安王府,便有很多相熟的夫人上前跟赵氏招呼,顺便同沈月娇搭几句话,沈月娇也淡然又不失礼貌地应付着。   她还是国公府的待嫁姑娘的时候,她们都没有那么热情,她做了阁老夫人后,就连长辈都巴结她,沈月娇也慢慢发觉她的夫君在朝中的地位斐然。   远远的就瞧见沈月蓉跟在林氏身边陪身边的夫人小姐聊天,远远望去,婆媳关系融洽,林氏会是不是跟她说上两句,看来有了身孕,沈月蓉的地位有所上升。   赵氏问:“娇娇,看什么呢?”   沈月娇往沈月蓉的往下一直,便道:“娘,妹妹在那边呢,我先过去打个招呼。”   赵氏诧异,这是大阳打西边出来了罢?女儿可不待见这个堂妹,今儿竟然会主动去打招呼?   还没等赵氏回应,沈月娇就已经过去了,看着她像是见了妹妹欣喜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就是姐妹情深,赵氏含笑摇头。   到了沈月蓉跟前,沈月娇似有若无地打量了下她,见她虽然脸带笑容,但有点牵强,脸色也有些憔悴,看来那姑娘让她受了不少气。   看到沈月娇过来,沈月蓉笑容一滞,继而唤道:“姐姐。”   沈月娇笑盈盈的过去握住她的手,视线落在她还未显怀的肚子上,恭贺道:“妹妹,许久不见,听闻你有孕了,恭喜妹妹。”   一提起孩子,沈月蓉内心苦涩,这个孩子也就只有婆母会有几分在意,毕竟这是婆母的第一个孙子,平时在张成泽面前也会说话维护她。但是孩子的父亲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儿,对张成泽来说这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站住   “沈月娇,你站住!”   沈月娇不过是去个如厕罢了,刚想回去就被一到声音绊住,听着声音是个少女,语气骄纵傲慢。她顿下脚步,这声音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繁复华丽宫装的少女,原本明艳的容颜在骄阳下显得越发娇艳。   是乐阳公主,喜欢韩子非的乐阳公主,除夕那晚在她这里吃瘪的乐阳公主。   沈月娇黛眉微蹙,乐阳公主怎会在此?须臾又明白过来,安王是皇上的亲叔叔,是乐阳公主的叔祖父,安王妃便是乐阳公主的叔祖母,作为晚辈,前来给叔祖母祝寿,再正常不过了。   片刻,沈月娇福身行礼:“臣妇见过乐阳公主,乐阳公主吉祥。”   臣妇?!   乐阳公主气极,一脸怒容,才不过七个多月光景,沈月娇七个月前才在她面前自称臣女,如今已经由臣女变成臣妇,嫁的人还是她喜欢了两年多的青年才俊。   她求父皇收回成命,让父皇赐婚她与韩子非,向来宠爱她的父皇因为此事斥责了她一顿,还将她许配给忠伯侯府的世子陈文景。那陈文景妥妥的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还跟她是死对头,父皇还说他是个好孩子,与她相配。   乐阳公主没让她起来,沈月娇仍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螓首微低,虽然看不到乐阳公主的脸色,但是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气氛而又不甘的眸光,这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么。   乐阳公主愠怒:“沈月娇,我真是讨厌你!”   沈月娇:“……”这能怪我么?就算没有她的存在,韩子非也不可能尚公主的,他有他的野心,尚了公主就不能参政,皇上也正要用他。   “嗤——”   这时传来一声嗤笑声,似嘲似讽。   乐阳公主循声望去,就看到她的未婚夫陈文景正往这边走来,脸上还挂着欠扁的笑容。   乐阳公主怒目一瞪:“放肆!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   陈文景并不行礼,反正他在这刁蛮公主面前放肆的时候多了去了,这刁蛮公主也就是个纸老虎罢了,除了仗着身份欺人也没别的能耐了。   他笑吟吟:“刁蛮公主,你这样磋磨重臣家眷,传了出去就不怕天下人责备?韩阁老正在江南主持赈灾一事呢。”   闻言,乐阳公主脸色难看,没好气地对沈月娇道:“起来吧,韩夫人。”   “谢公主殿下。”沈月娇起来,朝陈文景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陈文景看到沈月娇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眼里划过惊艳之色,韩子非的夫人果然是名满京都的美人儿,想到韩子非,他的脸色就有些古怪了。   去年十二月,韩子非陪同沈月娇游湖,他说错了话,被韩子非让人丢进冰冷的湖里,害得他病了一场,早知道那小姑娘就是沈月娇他就不嘴贱了。   乐阳公主鄙夷一笑:“呵……真是个好色的,这可是有夫之妇,你这么看着人家也没用。”   陈文景笑得一副五行欠打地模样:“噢?韩夫人是比你好看多了,瞅你这丑里吧唧的模样,是个人都看韩夫人也不施舍你一个眼神。”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带女人回来   今天,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   沈月娇坐在秋千上,风吹过,衣发飘舞,仰头望天,整个人都蔫蔫的。   这几天沈月娇日盼夜盼,就是盼不到韩子非回来,说好的归期在八月十五之前。可是今天都八月十五了,他还未回来,沈月娇失落不已,又担心他遇上什么事。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本就是个值得喜庆的节日,却因为韩子非不在一切从简,今天赏了下人赏钱,加了餐。   府里的下人也是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大人没回来,夫人心情不佳。   巧玉在主院没瞧见沈月娇就出来寻人,远远的就看到她在秋千上,孤影伶仃,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连忙小跑过去。   见她情绪低落,巧玉亦难受,低声道:“夫人,快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沈月娇垂下脑袋,喃喃道:“巧玉,他又食言了。”说罢又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委屈极了。   前世说好的来接她的,可是最后到她死的那天都等不到他来接自己了,这回儿又说十五之前能回来,结果又食言了。   巧玉愕然,大人几时食言了,就这一次而已,但是看把夫人委屈得,她也在心里说了几句自家大人的不是,夫人天天心心念念着他回来,竟然食言了都没个消息。   “夫人,大人许是有事耽搁了。”   “走吧,我们回去。”   沈月娇整理好情绪,从秋千架上下来会主院,巧玉跟在身边错后一步。   一天过去了,韩子非没有回来,过了十五,沈月娇失落过后,情绪也恢复如常。   直到八月二十,韩子非才回来。   小丫鬟小跑着回来通知说大人回来了,沈月娇喜出望外,正准备出去迎接,可小丫鬟的下一句话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瞬间如堕冰窟。   小丫鬟看了一眼沈月娇,支支吾吾道:“夫……夫人,大人带了一个……一个姑娘回来。”   沈月娇,巧玉以及秀玉都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月娇扭头看她,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小丫鬟回答:“大人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还挺……挺漂亮的。”   沈月娇笑容瞬间凝固,脑子里嗡嗡作响,小丫鬟的话在脑海里循环回响,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无法平复。   巧玉见她脸色惨白,手都止不住的颤抖,慌忙问:“莲儿,你是不是看错了?大人怎么可能可能带一个姑娘回来?”   秀玉也看向莲儿,她觉得依照大人那么宠爱夫人,疼爱夫人跟疼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带女人回来?   莲儿微微抬头看了眼沈月娇,脸色难看得紧,忽然有点害怕,也怪自己多嘴,都吓坏夫人了。   见莲儿没有回话,巧玉就急了,“莲儿,你说话呀。”   “是……是真的,奴婢亲眼看到的。”莲儿小声回答。   巧玉、秀玉面面相觑,都不敢置信,沈月娇也是,但到底前世经历过比这更痛的事,极力压下心底的难过,尽量使自己表现得平静些。   明明刚刚还难过得紧的人,不消片刻就恢复平静,巧玉担心地唤了声:“夫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和离   韩子非被她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一怔,瞬间又反应过来,快步追了上去,把那小人儿拉进怀中。   将她的身子板过来,就看到她泪流满面,韩子非瞬间惊住了,心中一阵钝痛,抬手帮她温柔地拭泪。   “别碰我!”沈月娇别过脸,拍掉他的手,小嘴撅着,委屈又可怜。   韩子非又慌又无措,只好搂着她纤弱的身子柔声哄着:“娇娇,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你哭我心疼。”   沈月娇一双泪目怒瞪着他,气得发抖,“我要跟你和离!”谁要他的对不起?女人都带回来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说和离了,显然不是闹脾气,韩子非脸色一沉,但又舍不得对她生气,这个娇人儿,语气重些同她说话都能把她委屈哭了,更何况现在还哭着,只能抱着她温言软语地哄。   “娇娇,除了和离,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沈月娇挣扎着想挣脱开他的桎梏,执拗道:“我只要和离!要不你就休了我!”   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没什么威慑力,但是眼神坚定,让韩子非的心肝都揪着疼,这小人儿是不是故意让他疼的,明知道他最听不得这话了。   他抱得太紧,怎么都挣不开,更委屈了,怒瞪着他:“你放开我!”   来往下人都看着他们家夫人在闹脾气,刚回来的大人还没时间休息就要哄着她,忽然有点觉得夫人不懂事。   韩子非也没辙了,开口闭口就是和离,再好的脾气也会生气,阴沉着脸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向主院走去,任由她怎么折腾都不放。   一到主院,也把下人吓一跳,她们家大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而夫人又哭又闹的。   进了屋子,顺便把门踹上,才把她放下来,将她抵在门上。   “娇娇,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嗯?”   韩子非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声音依旧温润,但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显然是生气了。   沈月娇心肝儿一颤,知道他生气了,但她却更委屈了,他凭什么要生气,该生气的是她。   她掷地有声地对他吼道:“韩子非,我们和离!我不要你了!”   话音刚落,她的唇就被堵住了,被韩子非肆意凌虐,不带半点温柔,像是在惩罚,霸道侵占。   见她吃痛地皱着眉头,韩子非动作却没有温柔,似乎在跟她赌气,吻得更急。她疼,他也疼,心疼。这小东西真知道怎么气他,怎么让他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韩子非才结束这个吻,看着她又红又肿的唇,心更疼了,紧紧抱着她。   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沈月娇情绪也慢慢平复,但还是在气。她想,要是他不要那个姑娘,她还是可以原谅她的,毕竟她舍不得离开他。   韩子非埋首在她肩窝,喃喃道:“娇娇,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嗯?”   沈月娇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韩子非稍稍跟她拉开点距离,低头,眼神温柔,“嗯,是我在欺负娇娇,别气了好不好?除了和离我什么都依着你。”   沈月娇轻咬着被吻得红肿有点麻的唇,愤懑道:“那你让她走!”   韩子非愕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一时间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他没回答,沈月娇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气得心肝疼,“韩子非!你是不是舍不得她?她哪里好了,她又没我好看。”   这时,韩子非才真正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了,笼罩在眉宇间的阴霾瞬间消散,是因为他带回来的姑娘的。哎,他的小娇妻打翻了醋坛子,真酸,但他又开心,娇娇真的很在乎他。   沈月娇见他笑了,哭得更凶了,还说她欺负他,明明就是他可劲欺负自己。   韩子非笑意更甚,伸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拭去腮边的泪水,“娇娇,你误会了,她是你妹妹,亲妹妹。”   此言一出,沈月娇愣住了,忘记哭泣,傻愣愣地望着他。   韩子非又继续道:“娇娇,她也许真的是你妹妹,所以我才将她带回来。”   须臾,沈月娇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我娘就生了两个孩子,就我跟我哥哥,我爹不可能有除了我娘以外的女人的。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她,舍不得把人送走。”   韩子非笑道:“哪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哪有我的娇娇好看啊?娇娇哪哪都比她好。”见小人儿笑了,低头在她红肿的唇上亲了亲,继续道,“她不是岳父的孩子,但可能是你二叔的孩子。”   沈月娇又是一愣,这个消息更让她消化不了,她二叔就沈月蓉一个女儿,还跟二婶伉俪情深,二叔战死沙场,二婶殉情,哪来的第二个女儿?   韩子非将她抱起,到窗边的软榻坐下,道:“沈月蓉估计不是你二叔的孩子,我带回来那个姑娘才是。”   沈月娇惊诧不已:“你说什么?沈月蓉可能不是我二叔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这个我也不太相信的,但是她身上有一块玉佩,跟岳父给你的那块是一对的。”   “玉佩?”   沈月娇想起来了,爹爹真的有给她一块玉佩,爹爹说这块玉佩是一对的,是祖父让人打造给他跟二叔的,全天下就这两块。   那时候她还小,看到爹爹身上佩戴的玉佩好看,就拽住不松手,爹爹宠她,就给了她,并让她好好保管不能弄丢了,那块玉佩现在还在她的饰品盒子里。   沈月娇疑惑:“子非哥哥,那……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有玉佩的?”   韩子非解释道:“那时我见她用玉佩换钱埋葬亲人,一时间觉得玉佩熟悉,问了才知道这块玉佩是她从小就佩戴的,听说当年是岳父去将还在襁褓中的沈月蓉带回来,所以觉得这其中可能有蹊跷。”   他这么一说,沈月娇就懂了,爹爹不可能接错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让她爹爹接错了人。   原来沈月蓉有可能不是他们沈家的孩子,难怪会毫不犹豫的背叛国公府,她不止一次觉得可惜,二叔二婶都是温厚善良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儿。   原来如此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许提和离   韩子非问:“娇娇,可还生气?”   一问起,沈月娇脸色瞬间涨红,她方才似乎太无理取闹了,没闹清楚状况就跟他闹和离。   见她局促尴尬,一双被泪水洗过后红肿的眼睛偷偷瞄着自己,小嘴微微嘟着,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那模样可爱惨了,看得韩子非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沈月娇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袖,声细若蚊:“子非哥哥,我……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对不起。”   韩子非哪里舍得怪她,将她拉进怀里,柔声说:“是我不好,要是知道你因为这个生气就早些跟你说清楚了,但是,以后不可以说和离,知道么?”   天知道她一说和离他的心就慌乱不已,想哄她,可她根本就不理自己,他就更急了。他可以接受她生气后的各种折腾,把他往死里折腾都行,可就受不了和离,他发现自己真的有受虐倾向,只要是她虐的他都甘之如饴。   沈月娇抬头,美目一瞪,威胁道:“好。但是你要是真的纳妾了,我就要和你和离,还有,你要是跟其他女子有染我也不要你了。”   韩子非不容置喙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给你机会说出这两个字的。”   因为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而你沈月娇,便是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守寡,别想改嫁他人。   闻言,沈月娇唇角不由自主上扬,半晌,又弯下嘴角,“子非哥哥,你说的十五之前回来的,你食言了。”   一提起这个,韩子非神色有些微妙,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回道:“遇上点事,耽搁了几天。”   沈月娇也没多想,毕竟赈灾这事,不能预期完成也实属正常,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沈月娇道:“对了,子非哥哥,我去看看那姑娘吧,顺便看看她的那块玉佩。”   说罢就要起身,了解清楚状况,去除偏见,现在想想那姑娘,其实还挺乖巧的,长得又好看,比沈月蓉好不知道多少倍。   韩子非拉住她,目光灼灼,“明天再去看,现在你夫君饿了,你是不是要先喂饱你夫君,嗯?”   这时,沈月娇才猛然想起他回来之后就陪着自己闹腾,连水都没喝过一滴,心里内疚得很。   “子非哥哥,你想吃什么?我马上让巧玉去做。”   韩子非勾唇一笑,目光变得暧.昧,“不用了,有娇娇就可以了。”   沈月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他要自己做饭,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我不会做饭。”她活了两辈子就没进过厨房啊。   韩子非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沈月娇脸颊泛红,含羞带怯地对他说:“子非哥哥,现在……现在是白天。”   “乖,闭上眼睛就不是白天了。”韩子非说罢,将她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沈月娇娇娇怯怯的靠在他怀里,脸色酡红,但又舍不得拒绝他,都两个月不见了,她也想他的。   韩子非低头,就看到小娇妻这副模样,更加心猿意马。   衣衫落尽,一场欢.爱,酣畅淋漓。   结束后,沈月娇已经昏睡过去,韩子非抱着她在她粉颊上亲了亲才起来。   江南一行,发生的事事关重大,他要马上进宫见皇上。   “子非哥哥。”   似乎察觉到身边的人要离开自己,沈月娇无意识地唤他。   听着小人儿唤自己,韩子非脚步一顿,折回床边,温声细语:“乖,我今晚就回来。”   皇宫。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皇上与韩子非二人,气压低沉。   皇上看着韩子非呈上来的东西,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到最后,怒不可遏一拍案桌。   韩子非见状,忙道:“皇上息怒。”   皇上压下心底翻涌的怒火,看向始终在案桌前一脸恭敬站着的臣子,道:“韩爱卿受委屈了,此事朕定为爱卿讨回公道。”   “多谢皇上。”韩子非恭敬作揖道谢。   皇上问:“只是此事甚为棘手,爱卿对此事可有对策?”   韩子非沉思片刻才回答:“皇上,如今高首辅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门生故吏众多,不可贸然动他,微臣认为此事需要一个契机,高家小辈资质平庸,可从那边下手。此外,臣在刑部任职,高首辅的拥戴者,除非人不犯错。”   江南赈灾之事,经查实后,发现三皇子果真要对付他,联合高首辅一起,想让他永不翻身,幸好有那封匿名信,不然他不被陷害成功,也会惹了一身麻烦。   皇上闻言,略显诧异,此事明明与他的第三子齐旭有关,可韩子非却只字不提,只提了高首辅。   韩子非很聪明,这个臣子他很喜欢,从来都知道怎样说话让他高兴,就算是忤逆他的意愿的事都做得让他生气不气来。   他子嗣单薄,确实没有要动齐旭的意思,但是高首辅成为文臣之首,权利越大野心就越大,就算日后齐旭登基了也会因为外戚干扰,处处受制于他人,搞不好就会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皇上道:“爱卿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韩子非微不可察地勾唇笑了下,皇上放权,那他就不客气了,他想要做的事,三皇子齐旭也逃不掉。   皇上和颜悦色地问:“爱卿江南一行辛苦了,想要什么赏赐?”   韩子非不假思索地回道:“多谢皇上,微臣想要七天假期,望皇上恩典。”   皇上闻言一愣,“爱卿就除此之外就不想要别的?”   韩子非回答:“不瞒皇上,微臣成婚不久便离家两月,所以……”说着说着欲言又止,似乎是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皇上闻言,抚掌大笑,“朕允了!”   皇上心道:人有软肋才好,没有软肋的人太可怕了,而韩子非深爱着娇妻,沈月娇是美,倾国倾城之姿,也难怪他这臣子被迷得神魂颠倒。   韩子非看了皇上一眼,眸光微沉,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座上的皇上在想什么。沈月娇是他的软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正因为如此,他才要不断变强,这样才能保护好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原来如此   那厢,沈月娇一醒来就发现身边没人了,唤了好几声都听不到韩子非的回话,反而将巧玉唤过来了。   沈月娇一看来人是巧玉,就问:“巧玉,大人呢?”   “夫人,大人进宫了。”   巧玉回话后观察沈月娇的神色,看自家夫人眉目含春,脖子上密密麻麻的暧.昧痕迹,还有这娇滴滴的嗓音,就知道被大人疼爱过了。又想起院子里的丫鬟说白天夫人跟大人闹和离,如今应该不会闹了,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只要大人的心在夫人这里就好。   巧玉语重心长道:“夫人,只要大人的心在您这儿就好,那个姑娘,估计大人也就是图个新鲜玩玩罢了,您要是跟大人和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一提起白天闹的乌龙,沈月娇就尴尬不已,脸都在发烫,道:“巧玉,是我们误会了他了,那姑娘不是他要纳的妾。”   巧玉愕然,又问:“那大人为何要将她带回来?”   沈月娇将事情简单跟她说一遍,巧玉听后,震惊不已,没想到沈月蓉有可能不是沈家的孩子,难怪这副德性。   巧玉问:“夫人,要是这姑娘真的是二爷的孩子,那现在的二小姐怎么办?”   “估计是认作养女。”沈月娇回道。   老太太跟沈月蓉这么多年的祖孙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养了十几年的孙女儿不可能就这样不要了,而真正的国公府二小姐,不可能认作养女,爹爹肯定会为她正名。   “定远侯府费了那么大心思娶的竟然是个养女,估计二小姐的日子更难熬了。”巧玉说这话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毕竟这二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时候还想害死夫人呢。   沈月娇抿唇笑了下,就算沈月蓉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对张成泽来说也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女人,在定远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上辈子她能在定远侯府安稳度日,也没什么糟心事发生,那是因为她有一个做国公爷的爹爹,一个做大理寺少卿的哥哥,以及一个前途无量的表哥韩子非,若是没有他们护着,估计也跟沈月蓉现在过的日子一样。   沈月娇吩咐道:“巧玉,你去看看她那边还缺什么,给她送过去。”   巧玉应声,又吩咐了小丫鬟进来侍候沈月娇起身才过去。   翌日。   韩子非与沈月娇一起去看昨天带回来的姑娘。   那姑娘叫小月,一看到她们就迎上来,脆生生地叫沈月娇姐姐,又对着韩子非唤了声姐夫。   沈月娇仔细打量着她,小月眼神清澈干净,是个单纯的姑娘,这眉眼跟她和哥哥也有点相似,百分之九十是她妹妹了,只是这小月她好像在哪见过。   沈月娇拉着她的手坐下,温声问:“小月,你以前可有来过京都?”   小月愣了愣,昨天姐姐还对她冷淡得很,今天怎么那么热情了?不过姐姐的声音真好听,人又长得美,她很喜欢。   小月回答:“我没来过京都,从我记事开始就在江南了。”   沈月娇又问:“那你爷爷现在还好吗?”   小月垂下眼帘,神情忧伤,“爷爷在水灾中去世了,为了救我。”   沈月娇也不会安慰人,看着她难过心里也不好受,便道:“小月,你还有我们,你还有大伯父,大伯母,还有一个哥哥。”   随后,又看了小月的玉佩,跟自己的一对比,果真是一模一样的,小月百分百是自己妹妹了,再想想沈月蓉的外貌,真的跟她和哥哥没有半分相似的。   “小月,我等会儿就给爹爹递个消息,明天就带你回国公府。”   小月闻言,紧张地揪着衣角,局促小心道:“姐姐,我……万一我不是呢?”   沈月娇莞尔,“就算你不是,你这个妹妹姐姐也认了。”   闻言,小月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爷爷说这玉佩是捡到她时她就带着的了,是她家人留给她的东西,爷爷临死前还让她去找亲人。现在她可能找到亲人了,爷爷也能安息了。   出了院子,沈月娇才猛然想起,自己真的见过小月,但是是在前世。   那天她在大街上看到沈月蓉,那时候沈月蓉身边就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姑娘,那姑娘当时一身丫鬟打扮,她便以为是沈月蓉新收的丫鬟。   当时小月还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神充满好奇又带着欣喜,也惹得她不悦,说了几句,让沈月蓉好好教教这丫鬟,不可肆无忌惮盯着主子看。   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小月既失落又难过,始终低着头不敢再看她了。   而沈月蓉也只是笑而不语。   那一次之后,她就不再看到小月了,沈月蓉去哪都只带着云儿这个丫鬟。   现在想来,像沈月蓉这样心狠的人,小月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不知道前世的小月是怎么到京都,又是怎么遇上沈月蓉的。   见沈月娇眼神虚无,在神游物外,韩子非轻问:“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思绪被拉了回来,轻轻摇头,“没事,只是想着沈月蓉是怎么跟小月交换了身份的。”   韩子非道:“听闻沈月蓉的奶娘当年也有一个孩子,跟小月差不多大,后来夭折了。”   话音一落,沈月娇震惊不已。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估计是奶娘搞的鬼,那时她二叔二婶双亡,只有奶娘照顾唯一的遗孤,恰好奶娘又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儿。   做奶娘的女儿,跟做国公府的二小姐,身价一个天一个地,所以奶娘一时动了私心,就让自己的女儿鸠占鹊巢做了十五年的国公府二小姐。而真正的二小姐,则因怕露馅,所以将她丢弃,后来被好心人捡了回去才能活下来。   沈月蓉的奶娘是跟着她一起回国公府的,又在她院子里做了管事嬷嬷,对沈月蓉很好,就跟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沈月蓉进佛堂时,奶娘还给她求过情的。   沈月蓉嫁人后,奶娘因为身子不太好,没跟着她做陪嫁嬷嬷,而是留在国公府养老。   人心裹测,幸好偶然之下找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认   次日,沈月娇夫妻带着小月一起回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下人就让他们去见老太太,沈国公、赵氏、沈月祺已经在老太太的静安院等着了,就连沈月蓉也回来了,此刻的沈月蓉脸色苍白如纸。   一看到小月,老太太已经热泪盈眶,沈国公夫妻也惊住了,小月跟她母亲长得有七分相似,只看模样,就可以确定她才是沈二爷的女儿。   沈月祺看着长辈露出震惊的表情,也就知道那个女孩儿多半就是他的堂妹了,但是也没什么情绪波动,毕竟一个刚从外头接回来的妹妹谁知道她是个什么德性,要是像沈月蓉这样的呢?   沈月蓉见状,也知道了,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是已故的爹爹和娘亲的亲生女儿,而她就是个笑话,她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现在正主回来了,她该如何自处?   老太太泪眼婆裟的向她招手,“孩子,过来让祖母看看。”   小月迟疑了下,扭头看沈月娇,踌躇不前,她不是胆小怯懦的人,可是一下子知道自己有那么多亲人,不由紧张起来。   沈月娇朝她微微一笑,“去吧。”   老太太上前一步,握住小月的的手,细细打量着她,声音哽咽道:“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小月也打量着眼前两鬓斑白的老夫人,此刻正慈爱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爷爷看自己的眼神,瞬间红了眼眶。   老太太抚上她的脸,手都止不住的颤抖着,“孩子,我是你祖母啊。”   “祖母。”   小月扑进老太太怀里呜呜哭了起来,祖孙二人紧紧抱着哭泣。   赵氏见状,赶紧上前安抚二人。   之后,众人又看了小月的玉佩,就更加确定小月就是沈二爷的孩子了,老太太带着小月逐个认人,到了沈月蓉面前时,她的身份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沈月蓉脸色惨白,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意,手紧紧绞着手帕,满脸不甘。   老太太见状也是一阵心疼,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是有感情的,须臾,对小月说:“小月,这是你二姐姐。”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认可了沈月蓉在国公府的地位,沈国公府的二小姐沈月蓉。   众人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沈月蓉是老太太疼爱了十几年的孙女儿,受宠程度远远超过沈月祺、沈月娇两兄妹。   倒是沈月蓉惊诧不已,她原以为自己只是鸠占鹊巢的二小姐,正主回来了她就要被国公府除名了,刚刚一直都在想如何让祖母心软。   原来祖母心里还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如此她便要抓住祖母的心,这样她还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定远侯府就是知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也会看在国公府的脸面上不过太过分,等她生了嫡长子,母凭子贵,就算丈夫不待见自己又如何?她的孩子日后就是世子了。   “二姐姐。”   这一声二姐姐叫得不怎么自然,面对沈月蓉她还是有点愧疚的,她一回来就抢了沈月蓉的位置,在韩府的时候姐姐就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也告诫她不要跟这个二姐姐走太近。 第一百二十章 丢人现眼   国公府沈二爷流落在外的遗孤已找回,成为国公府的三小姐,而二小姐沈月蓉被认作养女。   此事轰动京都,其中沈月蓉成为笑柄,原来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人罢了,如今正主回来了,她就得靠边站了。   三皇子党羽也幸灾乐祸,原以为二皇子最坚强的后盾定远侯府娶了沈二爷的遗孤,却不曾想,张成泽娶的是一个养女罢了,原本娶沈二爷的遗孤已经比娶沈国公的女儿差了很多,如今娶的是一个养女,就更加没有利用价值了。   为了让沈月欣在京都贵族圈子露脸,特意设宴宴请亲朋好友、关系好的大臣,将沈月欣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   这天,沈月蓉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去赴宴。   沈月蓉没有去,再蠢的人也能想到个中缘由,去了不是自取其辱吗?原本是沈二爷的孩子,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女。   之后,不知道是谁传了出来,沈月蓉是沈月欣奶娘的女儿,奶娘存了私心差点害死沈月欣让自己的女儿做了国公府的二小姐。   “沈国公府的人也太仁慈了吧?二小姐的亲生母亲做出那样的事,还将她认作养女。”   “一条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   “那时候二小姐也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孩,母亲所做的事她也是不知的,这件事也不能怪她啊。”   “是不能怪她,可是因为她的母亲,三小姐差点就死在外面了,她鸠居鹊巢多年。”   “哎,别人的家事,我们就不要讨论了。”   ……   听着他人谈论自己,沈月蓉绷紧着脸,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若是没有沈月欣该多好,她还是沈二爷的女儿,都怪韩子非,将沈月欣带了回来,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沈月娇,你跟我作对也就罢了,连你的夫君也要跟我作对啊。   云儿见她脸色差到极点,不由担心起来,道:“少夫人,我们回去吧。”   一回到定远侯府,林氏见她从外面回来,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两句:“蓉儿,你还大着肚子呢,经常往外跑做什么?要是磕着碰着我的金孙儿怎么办?”   沈月蓉闻言,心底暗恨,林氏知道她怀孕时还会为了她说自己的儿子,如今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养女,对她的态度又回到当初。   “母亲,我觉得在府里闷,就出去走走。”沈月蓉微微低着头,显得低眉顺眼的。   林氏瞥了她一眼,又道:“你这样出去,嫌丢人丢不够?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沈月蓉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忍下心中的怒火,乖巧道:“我知道了,母亲。”   林氏见她夹着尾巴做人,乖巧好拿捏的模样,也不再为难她,让她回院子好好待着。   走远之后,沈月蓉低骂一声:“老虔婆!”   云儿一听,马上扫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才放心,劝道:“少夫人,慎言慎行,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吃苦头的可就是少夫人了。”   沈月蓉也知道云儿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自己两次落难都是云儿陪在自己身边,她不能失去云儿这个忠心的奴婢,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前面,月姨娘扭着水蛇腰向她们走过来,月姨娘刚进府时还有几分清纯的,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了,一步一迈,风.情万种。   沈月蓉见了她就心烦,跟月姨娘对上,她就没赢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私养军队   天空一碧万顷,惠风和畅,极度舒适。   沈月娇倚在栏杆处喂鱼,看池子里的锦鲤抢食,觉得有趣,又投喂多一些鱼粮。   巧玉远远就看到自家夫人了,快步走了过去将今天的消息告诉她。   沈月娇见巧玉来了,将手中的鱼粮全部洒进池子里,把装鱼粮的罐子递给巧玉。   巧玉接过罐子,道:“夫人,怜儿已经被张成泽纳为妾了。”   “嗯,很好。”沈月娇抬眼看天上云卷云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巧玉疑问道:“夫人,为何要找跟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的人给张成泽?”   沈月娇低头,神色漠然,还能为什么?为了复仇啊。   见她没有回答,巧玉又继续道:“夫人,还剩下两个姑娘。”   沈月娇忽而一笑,语气轻缓:“巧玉,你说让敌人一点点绝望好玩,还是不留余地好玩?”   巧玉愕然,旋即回答:“奴婢觉得不留余地好,这样没有后顾之忧。”   沈月娇闻言,寻思片刻,道:“巧玉,剩下的姑娘不用送出去了,给些钱让她们走吧。”   沈月蓉在定远侯府过得很不好,不受待见,即便是怀了身孕也过得不如一个姨娘舒心,她改变主意了,不能一下子把人逼到绝境,要让人一步一步走到绝境,她要沈月蓉生不如死的活着。   巧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总觉有种怪异之感,夫人在面对沈月蓉的事情上就变得不像自己了,似乎跟沈月蓉有宿世之仇一样。   沈月娇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巧玉应声后转身,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韩子非,出于心虚,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大人!”   沈月娇闻声,猛然回头,就看到韩子非眼神温和,神情宠溺站在那里,她不知道韩子非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们方才的对话他听了多少。   心虚,害怕,甚至有点慌张。   片刻,沈月娇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迎上去,像往常一样挽住他的手臂,巧笑倩兮地问:“子非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韩子非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又看向巧玉手中装鱼粮的罐子,问,“你在喂鱼?”   沈月娇听到他的回答,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从善如流地回答:“是啊,那些锦鲤挺可爱的,鱼粮用完了,刚准备回去呢。”   韩子非道:“娇娇,我等会儿要出门一趟,要晚上才能回来。”   沈月娇心虚,破天荒的没问他要去哪,还催促他赶紧去,不要误了正事。   看到韩子非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沈月娇神色有点不自然。   沈月娇尴尬地笑了笑,语气不自然:“子非哥哥,我……我就怕你误了正事。”   韩子非莞尔,“我知道。”   等韩子非离开后,沈月娇再次松了一口气,她忽然发觉一句话很有道理。   纸是包不住火的。   她也不知道要裹多少层纸才能包的住这火,唯有尽力,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若是叫他知道了,她也不知道后果他们能否承受,她是否会失去他。   天香楼。   韩子非一打开包间的门,望进去,就看见那个长相俊秀的蓝衣锦袍青年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模样。   这人是韩子非为数不多的好友,国子监祭酒许大人的独子许平洲,如今在户部任中郎,瞧着这仪态,着实看不出他其实是个进士出身的读书人。   见他进来了,许平洲挑了挑眼角,没好气道:“韩子非,自从你成亲后,本少爷想见你一面真是比登天还难啊,这都等了你近一个时辰了。”   韩子非面无表情的进去,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才说:“等不了你可以别等。”   许平洲嗤笑一声,玩笑般问道:“今天是休沐日,可是你家的小娇妻不许你出来?你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好,然后脱身出来见本小爷?”   其实他也想会一会沈月娇,看看这姑娘有什么本事,能把好友迷得三魂五道的,奈何好友把沈月娇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许他接近。   他也在宴会上见过沈月娇几次,的确美得不可方物,娇养大的小姑娘,娇滴滴的,估计跟她说话语气重些都要哭鼻子。   韩子非剜了他一眼,“她可没你说得这般无理取闹。”   许平洲又自顾自地说道:“这样的娇娇女,向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的你竟然受得住,还捧在手心宠了那么多年,肯定是真爱了。”   韩子非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样?”   说到正事,许平洲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压低了声音,“子非,还真让你给说中了,三皇子这边真的私下养军队。”   闻言,韩子非神情凝重,拇指轻抚这手中茶杯的杯壁,“大约有多少人?”   许平洲蹙着眉,“这个不知道,藏得太深,暂时还查不出来。”   韩子非点了点头,道:“你那边可以收手了,接下来的事我会让人去查。”   许平洲撇了撇嘴,他就是个小小的户部中郎啊,竟然让他做这些户部中郎能力范围之外的事。   许平洲见他沉着脸思考问题,摇了摇头,叹息道:“哎,我说你们这些当官的真辛苦,斗来斗去的,还要防微杜渐,真累。”   韩子非抬眼,鄙夷地睨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他不是当官的一样。   许平洲被他看得尴尬,干咳两声,道:“你以为我想去户部任中郎啊?芝麻绿豆官,谁稀罕,还不是因为我家那老头子烦得紧。”   韩子非明白他的心情,许平洲本就是放荡不羁的人,不喜欢官场。   少年时,许平洲想驰骋沙场,奈何许大人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定是不愿独子上战场的。   幸而他聪颖,书读得挺好,被许大人逼着上考场,一会试就中了进士,去翰林院不思进地熬着。   后来许大人觉得儿子不求上进,就来求他帮忙,看能否让许平洲去六部任职,不管职位如何,好歹忙碌些当历练,这才去了户部。   许平洲察觉到他的目光,又道:“你也别同情我,原本我觉得在翰林院也挺好,最起码清水衙门,不用勾心斗角的,现在在户部忙碌些,但也没什么糟心事。”   韩子非脸皮子一抽,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谁同情他了?   “你盯着高家最近的动作,高家最近应该有大动作了。”   许平洲抽了抽嘴角,心里在骂娘,不满地瞪着他:“韩子非,你差不多就得了啊,我不是你的专用探子啊!我这刚刚才帮你查了……你用人不要本钱是吧?”   韩子非淡声回道:“还真不要本钱的。”   许平洲:“……”   摊上这么个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不幸,不过他真的喜欢在幕后做事,越有挑战性越喜欢。   “走了,出来挺久了,还回去了。”韩子非起身就要走。   许平洲嘴角一抽,旋即言笑道:“难得聚一下,跟小爷去红尘院喝杯小酒看看美人?”   韩子非严肃着脸:“娇娇不喜欢我去那种地方。”   许平洲:“……滚!”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她起疑   韩子非回到主院,就看到沈月娇在对账,螓首低垂,翻着账本,拨着算盘,表情认真,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看着娇人儿认真做事的模样,韩子非眸光越发柔和,这与平时同他爱娇的模样不同,认真严谨,时而蹙眉,时而抿唇浅笑,一举一动都能把他迷得三魂五道。   “这里算漏了。”   白皙修长,骨折分明的手指指着账本的某处账目,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月娇闻声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边上的韩子非,欣喜地问:“子非哥哥,你不是说要晚上才能回来吗?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因为我的娇娇还在家等我啊。”韩子非说罢,目光就落在她玉白小巧的耳朵上,圆润的耳垂上缀着他前天送她的耳环,通透的明珰她带着好看极了,趁得耳朵更加小巧可爱,心下一动,就伸手把玩着。   沈月娇听了他的话就脸颊泛红,如今耳朵被人轻轻把玩着,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脖子处。   “娇娇带着真好看。”韩子非说着,低头在她的小耳朵上亲了亲。   耳朵传来一阵颤栗,沈月娇抬起明眸看他,娇嗔道:“子非哥哥别闹,我在做正事呢。”   韩子非一本正经道:“嗯,我娶了个贤妻。”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拍掉耳朵上作乱的手,埋头继续对账不理他。   韩子非却不会如了她的意,直接把账本合上。   沈月娇微恼:“你做什么呢?”   话音一落,对方就捏了捏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我早早回来就为了陪你,你倒好,只顾着看账本把我晾一边去了,嗯?”   闻言,沈月娇也觉得是自己的不是了,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放开手中的算盘,扭过身子正视他,哄着他:“那我不看了,就陪我夫君,好不好?夫君。”   韩子非瞬间被她的话愉悦了,要知道这小人儿平时都不喊他夫君的,只有在夫妻房事的时候被他逼着哄着才喊的,见她那水汪汪的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真是个可心的小人儿。   “夫人真乖,为了奖励夫人,今晚为夫就陪夫人上街。”   沈月娇闻言,脸上笑容放大,高兴得站起来扑进他怀里。平时他很忙,哪有时间大晚上陪她上街逛夜市啊,白天也是她无聊让秀玉巧玉陪她出去走走。   韩子非见状,就发现自己最近太忙,有点忽略她了,心中一阵愧疚,娶她回来就是倾尽所有宠着的,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沈月娇仰头看他,“子非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吧,快到用晚膳时间了,听说天香楼最近出了新菜式,我们正好可以去尝尝。”   韩子非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歉然道:“娇娇,我最近太忙了,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沈月娇愣了愣,旋即回道:“你是男子,哪能天天顾着后宅之事?天天围着个女人转算什么事啊?”   其实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他比其他在朝为官的男子都要好,每天都准时回来陪她用晚膳,一回到家基本上不管公务,只陪她,出去应酬也少,爹爹都做不到他这般呢。   韩子非心道,可我就想天天围着你转啊,只可惜现实不允许,还要再等等,等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时。   这次出去,他们也没带丫鬟,只带了韩七做车夫。   在天香楼用过晚膳,在大街上执手漫步,黄昏余辉洒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柔暖的光,郎才女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看到不少男人看自己的妻子,韩子非蹙了蹙眉,抬眼,眼神一扫,明明平淡的眸光,却让人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收回目光。   出门时本想让她带上帷帽,可想了想这小人儿性子独特了些,小小年纪时就喜欢被人观看自己的美貌,还喜欢别人夸自己长得好看,有时候没人夸了就让他夸,十岁之后才没那么臭美,可仍然爱美。   忽然就想起她小时候时不时就问他:“子非哥哥,娇娇好不好看?”   他回答好看,她就问:“那娇娇哪里好看?”   那时候的小人儿可爱又臭美,也不知道她可还记得。   “韩子非!你行啊!把我甩了滚回家,现在自己又出来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愤懑的男音。   闻声,韩子非脸色瞬间就黑了,这碍眼的家伙怎么就蹦出来了。   沈月娇顿住了脚步,“子非哥哥,有人叫你。”   说罢就转身,只见那蓝衣青年气冲冲地走过来,她怔愣片刻,又觉得这个人熟悉,脑海里搜索一遍后猛然想起,这人是许平洲,前世她见过几次,是韩子非的好友。   待人走近了,沈月娇向他点头打招呼:“许大人。”   这声音娇糯糯的,原本气冲冲的许平洲听到这声音,瞬间没了脾气,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生怕吓坏了她,小声问:“小嫂子,你认识我?”   “你不就是子非哥哥的朋友许平洲吗?”沈月娇下意识回答,说完才发现不对劲儿,这一世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许平洲,也不可能认识许平洲。   许平洲倒也没有多想,许是韩子非跟她提起过罢了。   只是韩子非眸光微微一沉,意味不明地看着身边的人儿,思绪抽离。   沈月娇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韩子非一眼,见他似乎在沉思,心中一慌,忙道:“我……我在宴会上见过许大人。”   许平洲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们这是要去哪?”   韩子非将欲要开口说话的娇妻搂进怀里,对着许平洲没好气道:“我们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就不陪许大人了。”   许平洲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话吼他,他真怕自己一说话就吓着韩子非这娇滴滴的小妻子了,这么娇的人儿,要是被他吓着了韩子非肯定饶不了他。   片刻,许平洲才扬起一抹自认为让自己显得儒雅的笑容,道:“韩大人既然有事,那许某就不打扰了。”   难得的儒雅模样,韩子非嗤笑一声,搂着娇妻转身就走,懒得理他。   沈月娇忐忑地问:“子非哥哥,我们这样就不理他吗?”   “不用。”韩子非回答完又问,“娇娇怎知他是我的朋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救人   韩子非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表情变化,见她神色一慌,不消片刻又恢复如常,道:“我见他那样喊你,若不是相熟的朋友,这京都中哪个人敢这么同你说话?所以就认为他是你的朋友。”   韩子非目光晦暗不明,把心底的疑窦压下,不再问。   沈月娇见他没有出声,歪头看他,心怀忐忑地问了句:“子非哥哥,许大人是你的朋友吧?”   尽管她知道许平洲是他的好友,可仍要装作不知道,若是叫他怀疑了,她都不知道怎样解释自己为何会知道得那么多。   韩子非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他神色冷淡了些,沈月娇心头一紧,心中很不安,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   “娇娇。”韩子非凝视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怎么了?”沈月娇不安极了,眸光转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韩子非问:“没什么,娇娇,你可有哪里想去的?”   沈月娇思忖片刻,回道:“有啊,护城河那边经常有人放河灯呢,我们也去放一个吧。”   韩子非应道:“好。”   到了护城河边,天空拉开夜幕,天色已然暗下来,华灯初上。   入秋的时节,凉风习习,沈月娇倒也不觉得冷,约莫是紧张的,现在还觉得手心出汗。   在河边卖河灯的小贩那里买了两盏河灯,又问小贩要了笔墨,提笔写下心愿。   护城河中稀疏漂浮着几盏河灯,在宽阔的河面上零星几点,沈月娇闭眼许愿,然后将河灯放下去。   放了河灯,二人各有心事,也没怎么逛就回府了。   马车上,沈月娇安安静静地靠在韩子非身上,气氛沉默得叫她心惊,好几次想开口说话还是忍住了。   而韩子非也想等她先开口,可又没等到她出声,心里有些难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难受。   “喂!你是谁?”   忽然,外头传来韩七的声音,马车骤然停下。   沈月娇出于惯性差点就要撞上马车车门,幸好韩子非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拉进怀中才避免额头被撞起一个包。   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人儿,韩子非蹙着眉,声音微冷,带着薄怒:“韩七,出什么事了?”   韩七回道:“大人,有……有人拦车,他受伤了。”   沈月娇一听有人受伤了,便道:“子非哥哥,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韩子非搂着怀里的人儿,打开车门,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脸色苍白得惊人,捂着胸口,被捂着的地方,血从五指间渗出来。   “救我。”那白衣男子虚弱得很,求救的声音也几乎轻不可闻。   沈月娇也看到那男子,只觉得熟悉,瞬间脑子里思绪万千,又看了看如今的环境,这里是胡同,暂时没有人经过,而后自作主张道:“韩七,将他扶上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国师云廷   书房。   韩七恭敬站在韩子非的案桌前,道:“大人,高家的人在秘密寻人,寻的是一个受伤的男子,估计就是我们昨晚救的人。”   韩子非翻书的手动作一顿,轻笑一声,“这就有意思了,那人醒了没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不枉救他一回。   “还没有,府医说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夫人去看过一次。”韩七回道。   闻言,韩子非神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恢复如常。   韩七却知道他们家大人吃醋了,大人最不喜欢异性接近夫人,也不想夫人接近大人除外的异性,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占有欲强着呢。   韩七又补了一句:“夫人就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韩子非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就让他下去了。   白衣男子醒来时已经是救回来的第二天晚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韩子非,这点他没有丝毫的以外,眼神古井无波,甚至都不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   韩子非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身上,目光一扫,最后落在他手上,他的右手手背有一块不甚明显的疤痕,目测是以前烫伤的。   看着那块疤痕,韩子非目光一闪,淡声道:“云大夫?”明明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白衣男子哑然,半晌才道:“韩阁老洞察力不错。”声音虽然虚弱,音量不大,但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韩子非目光深邃锐利,似要将人看透,不紧不慢的声音随之响起:“或许你也并不是云大夫,云大夫只是你的身份之一,现在的你才是本貌。昨夜拦马车也是故意而为之吧?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衣男子道:“我若落入他人之手,对韩大人也不利,唯有在韩阁老这儿是安全的。”   韩子非闻言,神色一凛,冷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犹豫片刻才回答:“云廷。”   国师云廷?   韩子非惊愕,他知道此人不简单,没想到会如此不简单,很快,他神色恢复如常,国师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神棍一般的存在罢了。   再次打量床上虚弱的白衣男子,气质超然,淡定从容,坦坦荡荡任由他打量,没有半点心虚的表现。   他信了,这应该就是云廷,没必要同他开玩笑,只是能将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国师打伤的人,他倒是好奇,毕竟国师的武功不弱,称得上顶尖高手。   韩子非淡声道:“能将国师打伤的人,韩某也好奇。”   云廷情绪终于有了变化,不过仅仅一瞬的变化,迟疑片刻后告知原委:“高首辅身边有一高手,武功与我不相上下,那人是我师兄。”   韩子非诧异,没想到国师还有个师兄,微微敛目,看向云廷,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云廷微微一愣,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态度如此平淡,就如对待普通人一样,要知道皇上对他都是尊敬有加的。   不过,他亦不在意这些,如今能将那逆臣贼子从那位置上拉下来的也只有韩子非,否则政局动荡。   云廷将事情娓娓道来,韩子非才知道原来老国师在云廷之前收过一个徒弟云艺,可那人心术不正,不可继任国师之位,之后才收了云廷为徒。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异常的主动   国师云廷在韩府养伤逗留了五天就离开了,这一次仍如上次那样悄然离开。   韩子非也没在意,他原以为救了个有用的人,却不曾想那人是国师,国师在别人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在他这里可不是,但是救了敌人的敌人也好。   夜幕降临,今夜没有月亮,天地一片昏暗,韩子非仍在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忽然传来“咯咯——”两声敲门声,紧接着韩七的声音响起。   “大人,许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韩子非刚搁下笔,书房门就被打开,随即一个俊秀青年进来。   许平洲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形象,表情沉肃。   韩子非见了,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估计有不好的事,问:“平洲,怎么了?”   许平洲道:“子非,高首辅身边有一个高手,高首辅以上宾相待,此人神秘的很,见过他的人只有高首辅及小高大人。”   韩子非神色一顿,那人估计就是云廷口中的师兄云艺了。   许平洲见他发愣,音量提高了一倍:“喂!你怎么不问我那人为什么会被敬为上宾?”   韩子非回道:“那人是云廷的师兄。”   “云廷又是谁?”许平洲刚问完话,就回味过来了,震惊不已,不敢置信地看向韩子非,“国师?国师已经云游十余年了,你怎知那个是他师兄?不对,国师没有师兄啊。”   韩子非言简意赅说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许平洲又是一惊,良久才回过神来,旋即气呼呼道:“国师被你救了你们夫妻救了你怎么不跟我说?让我瞻仰一下传说中的国师是什么样的也好啊,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觉得我要跟你绝交!”   韩子非淡漠地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一句:“左右不过一个神棍,有什么好见的?”   “那是国师啊,民间有句话:有大事,找国师啊。”许平洲瞪了他一眼,“要知道我天启王朝就因为有国师的存在才化解了多次面临灭国之灾啊。”   韩子非不置可否,他承认,国师是有点本事,但他也没有像别人那样盲目崇拜。   许平洲情绪稳定下来,又见好友面无表情,敢情自己白激动了,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不过那什么云艺似乎跟高首辅要有所动作了。”   韩子非道:“继续盯着。”   许平洲点了点头,又问:“三皇子私养军队之事可有眉目?”   韩子非摇了摇头,三皇子这次做事非常隐秘,很难查出来。   “私养军队,无论人多人少,这些开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三皇子是没有那么多钱,只有靠高首辅,可是高家的账却毫无问题。”许平洲说着顿了顿,沉思片刻,又道,“子非,你说这养私兵的钱是出自哪儿?”   韩子非没有回话,眸光微沉,这个问题他也在思考,高家的账也没有问题,也没有贪腐的迹象,给人一种为官清廉的错觉,但这是不可能的。   许平洲盯着好友看了半晌也没见他蹦出一个字来,便自顾自的说:“若是能查出问题,将他从那位置上拉下来,子非你就是下一任首辅了。”   他说这话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的羡慕或者妒嫉,好友是少年状元郎,入朝后一直平步青云,但背后的付出也是有目共睹的。   韩子非的野心,许平洲一直都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他想要的。   随后,二人又商讨了好一会儿,许平洲才离开韩府。   回到主院,丫鬟上前问他是否要用膳,韩子非摆了摆手让丫鬟退下。   进了屋子,就看到沈月娇靠在软榻上,双眸闭合,已然入睡。就这么在软榻上睡了,身上也没盖毯子,估计是在等自己。   看着小妻子的睡颜,韩子非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撞了一下,心软的一塌糊涂,下一刻又担心起来,现在正值秋天,天气微凉,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韩子非快步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小人儿的脸,触感微凉,眉头一蹙,继而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进入内室。   把小人儿放在床上,脱了鞋袜,帮她盖好被子,韩子非才让丫鬟准备浴汤去净室沐浴。   等韩子非沐浴完,穿戴好出来,沈月娇已经醒了。   韩子非刚回到房内就看到她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等着自己。   见他回来了,沈月娇软糯糯地唤一声:“子非哥哥。”   韩子非迈步过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温声道:“娇娇,以后若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的。”   沈月娇抱着他的胳膊,“可是我就想等你啊。”   抬眼,见他没有反应,又用脑袋蹭了蹭他,掐着嗓音,娇滴滴地唤了声:“子非哥哥,我们休息吧。”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沈月娇忽然有点怀疑人生了,是他笨还是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   半晌,沈月娇一咬牙,继续掐着嗓音:“夫君,妾身侍候你休息吧。”   话音刚落,沈月娇就一鼓作气伸手帮他宽衣,行为大胆得很,半点不害臊。   韩子非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低笑一声,“这些事怎好让夫人主动?”   说罢,韩子非便把使出浑身解数引.诱.自己的小人儿压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这小妖精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沈月娇是被饿醒的。   “巧玉,秀玉。”她刚刚出声,就被自己的声音给吓着了,沙哑又娇媚。   巧玉和秀玉闻声进来,见她躺着不动,二人对视一眼后过去侍候她们家夫人起床,锦被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及锁骨,上面印着朵朵红梅,暧昧至极。   两个丫鬟见状,瞬间羞红了脸,大人这几天可真是热情啊,每天夫人都起不来,瞧着夫人身上的痕迹,不由得怪大人不懂得怜香惜玉。   穿戴好,洗簌完,小丫鬟也摆好膳了,沈月娇饿得前胸贴背脊骨了,大快朵颐吃了两碗鱼片粥,又吃了好几个灌汤包,终于安抚好五脏庙,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巧玉见沈月娇吃了那么多,不由得诧异,平时夫人早餐就吃一碗粥,大人觉得她吃得太少了,再怎么哄着夫人吃,最多也只多吃半碗。   沈月娇正准备让丫鬟收拾,就看到巧玉怪异的目光,不由得问了句:“巧玉,你那是什么眼神?”   “咳咳——”巧玉干咳两声缓解尴尬,“奴婢是觉得夫人今天胃口不错,今天的早膳是奴婢做的,夫人胃口好证明奴婢做得尚可,奴婢高兴。”   沈月娇脸皮子一抽,这是说她吃得多吗?今天好像吃得是有点多了,这样下去她不会成胖妞吧?   “巧玉,明天不用你亲自下厨了,交给厨娘就好。”   “啊?”巧玉瞬间哭丧着脸,“夫人,可是奴婢做的不合胃口?”   沈月娇摇头,“没有,就是太合胃口。”   巧玉将信将疑,看向秀玉,秀玉也不解,摇了摇头。   巧玉只好暂时把心中的疑窦压下,等会儿再早膳撤下她再试一试是不是味道不够好,夫人竟然嫌弃得明天都不想她做早膳了。   用过早膳,时间都不早了,不用多久就到午时了,早膳吃得多,午膳沈月娇也是随便吃点。   沈月娇想给韩子非做个荷包,正思考着要什么花样的好,上次做的是青竹图案的,这次绣兰花的也不错。   韩子非傍晚时回来,就看到沈月娇在绣兰花,动作娴熟,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忽然吓了一跳,“嘶——”针就扎到她手指上了。   “娇娇,扎到哪了?”   韩子非慌忙抓起她双手,只见左手食指的指头正在冒血珠,他眼里满是心疼,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吸允了下。   “子非哥哥,手上有血,脏。”沈月娇红着脸将手抽回来,只是扎了一下并无大碍,已经不再冒血了。   韩子非心疼地问:“娇娇,疼不疼?”   沈月娇轻轻摇头,见他眼底全是心疼之色,忙道:“我没事的,就是扎了一下,我刚刚开始学刺绣都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回呢。”   “抱歉,刚刚是我吓着你了。”韩子非仔细看着她的手指,都被针扎了一个小孔,虽然不冒血了,但还有点血影,瞥了眼绣绷上还未绣完的兰花,“娇娇,以后这些活让丫鬟去做就好。”   沈月娇噘着嘴不依:“丫鬟做的哪有我做的有意义?我想给你做个荷包,不过是个小物什,又不费神,闲暇时做一下就好。”   韩子非脸上一喜:“给我做的?”   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笑意,沈月娇脸上也展开笑颜,“是啊,给你做的,之前给你做的那个有些旧了。”   韩子非垂眸看她,她笑得温婉动人,他心里暖暖的,将她搂进怀里,咬着她的小耳朵,“我的娇娇真贤淑。”   沈月娇嗔了他一眼:“我要是不贤淑,你是不是就被外面的小妖精给勾搭走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即使他已有家室,外面那些姑娘还想要嫁给他呢,那些大臣还想把家中庶女嫁给他为妾呢。   韩子非低笑:“哪有什么小妖精,我的小妖精不是你么?”   一听他这句小妖精,沈月娇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这两天在床笫间他就一口一个小妖精地叫着她,毕竟是她自己主动缠着要的,她都觉得自己好生孟浪。   见她脸红,韩子非先是莫名,尔后想明白了,忍不住调笑起来,这小人儿可不就是个小妖精么?真是他的小妖精啊!   沈月娇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此刻正笑得暧昧,她只觉臊得慌,连忙岔开话题:“子非哥哥,你该饿了吧?我让丫鬟布膳,我们先用晚膳吧。”   “好。”韩子非笑着回应,差不多就行了,把人逗狠了可要伸出小爪子挠他了。   沈月娇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飞快走到屋子门口,吩咐丫鬟布膳。   他们用膳从来不用丫鬟侍候,但韩子非多半都在侍候着这娇气包,吃鱼就给她挑鱼刺,就怕她被鱼刺卡着了,毕竟她以前被鱼刺卡过好几回,有一次还伤了喉咙,可这人儿又喜欢吃鱼。   男人吃饭的速度会快一些,虽然要帮她夹菜挑鱼刺,但沈月娇吃饱的时候他也饱了。   用过晚膳,韩子非强行拉着沈月娇散步消食,刚刚她吃得有点撑还不愿意动只能强行要求了,不然晚上没消化好又睡不着觉,于是府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夫人被大人拽着散步,还跟大人闹小孩子脾气。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韩子非和沈月娇才回主院,沐浴过后,沈月娇就主动抱住韩子非的脖子,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韩子非将她的手放下,宠溺地捏着她的鼻子,低声道:“娇娇,别闹。”   沈月娇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她哪里闹了?   韩子非道:“我听巧玉说你这几天都起的晚,早膳不按时会伤胃。”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忽然间变得主动起来,但也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爽快而不顾及她的身体,她的胃本就娇气,经常错过早膳时间,到了将近正午才吃,定会闹出胃病来。   沈月娇点头,一锤定音:“那明天晚上再来。”   话音刚落,韩子非瞬间怔住了,须臾似笑非笑地看她,“娇娇何时变得如此热情了?”   “不好么?”沈月娇一脸无辜,“你们男人不都希望女人这样么?”   韩子非低笑一声将她纳入怀中,他是希望这样的,她明明羞涩不已,还要逼着自己主动的模样,他真是爱极了。   见她还想闹腾,他只好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放在嘴巴惩罚性地咬了一口,“乖,睡觉。”   沈月娇眨了眨眼,“子非哥哥,你真的不要啊?”   韩子非很有骨气地拒绝,还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要,睡觉!”   “喔。”小人儿蔫巴巴的。   韩子非见状,觉着好笑,之前还跟他讨价还价一个月多少次,现在将之前她自己定下的条款全忘了,只好哄着她睡,许是今晚散步累着了,如今很快就入眠。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傻钱多   今天天气不错,也不热,微风阵阵,沈月娇在家里也闷,就上街走走。   街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沈月娇在街上闲逛着,累了就去茶楼包个雅间休息。   今天茶楼生意不错,沈月娇来的凑巧,只剩最后一个雅间了,刚想跟掌柜的说要了,身后就传来一道女声。   “掌柜的,这雅间我们要了!”   沈月娇转身,就看到身穿常服的乐阳公主正挑衅地看着自己,诧异公主怎的出宫了,但这种情况她还是不行大礼为好,毕竟她是穿着常服出宫,“抱歉,这雅间是我们先要的。”先来后到,即使对方是公主,她也不想相让,沈家的人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执拗得很,不畏强权。   乐阳公主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们先要的?这还没给银子呢,怎么就是你们先要的了?”   乐阳公主身边的丫鬟也帮腔:“就是,我们公……我们小姐今天就要这间雅间!”   一楼的客人都在看戏,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与大户人家的小姐抢一间雅间的戏,又不少人皱眉,明显是那位小姐无理,还脾气大,那丫鬟也是个刁奴。   掌柜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巡视片刻,无论是这位少妇还是那位小姐,穿戴非富则贵,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便笑道:“这位姑娘,雅间的确是这位夫人先要的,还请姑娘移玉步,上面还有一间茶楼。”   乐阳公主冷哼一声,财大气粗:“这不还没定下来么,价高者得,如何?”男人她抢不过沈月娇,一间雅间她还抢不过?   沈月娇闻言,神色一顿,眼底闪过狡黠的目光,“好啊,我出一百两。”   掌柜的顿时目瞪口呆,看着沈月娇的眼神像是看着金山似的,那些听到沈月娇说一百两的客人也被惊住了,这为夫人怕是没经历过人间疾苦,不知道一百两能买很多东西了。   巧玉和秀玉也纷纷看向自家夫人,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乐阳公主心中一噎,这雅间哪里值一百两?瞪了沈月娇一眼,“两百两。”   乐阳公主身边的丫鬟闻言,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想让她三思而后行,乐阳公主正被沈月娇那明媚的笑容气得心肝疼,抽回自己的衣袖瞪着沈月娇。   沈月娇不紧不慢地喊出:“三百两。”   乐阳公主:“四百两!”她刚刚喊完价格,身边的丫鬟又在提醒着她,那一脸着急的模样,乐阳公主却不看。   掌柜的听着价格一百一百的往上涨,脸上都绽放出一朵笑花来,那些看戏的客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五百两。”沈月娇看向乐阳公主,“姑娘何必跟我抢?这不是跟银子过不去么?”   乐阳公主一时气结,一咬牙:“六百两!”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默默给乐阳公主贴上“人傻钱多”的标签,瞧着那位夫人笑盈盈的笑容狡黠就知道是耍这位姑娘的了。   沈月娇刚想继续喊价,但最终没喊出来,笑道:“既然姑娘那么想要那间雅间,那就让给姑娘好了。”   乐阳公主闻言,便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气急败坏:“沈月娇!”   “掌柜的,价高者得,这间雅间是这位姑娘的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吧。”沈月娇对掌柜的说罢,又朝乐阳公主微微颔首。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怀孕了么   这天,沈月娇真的要乐坏了,盼了一个月了竟然被她盼来了。   昨天是她来月事的日子,她的月事向来很准,到了今天月事还没来。月事没来,就意味着她已经怀孕了。   沈月娇摸着平坦的小腹,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觉得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终于有孩子了。   她想,若是她真的活不过二十岁,那就在二十岁之前为他生一两个孩子,有孩子陪着他,他的后半生也不会孤单。   她心眼小,她很霸道,做不到让他另娶她人,他这辈子都只能是她的,一想到自己去世了他就会成为别人的丈夫她的心就痛得要窒息。   巧玉进来,看到她又想问话了,便道:“夫人,大人还没回来。”今天的夫人很奇怪,每隔一段时间就问大人是不是回来了。   闻言,沈月娇有些蔫蔫的,又有几分着急,心里藏了莫大的好消息,那个她想分享的人却还没回来。   巧玉见她心急,又道:“夫人,您若是有事找大人,那奴婢让人去刑部告知大人,让他早些回来可好?”   沈月娇轻轻摇头,“不用了,大人回来了你告诉我。”   巧玉出去后,秀玉便凑上来问:“巧玉,夫人怎么了?”   巧玉朝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秀玉又问:“夫人是不是想念大人了?”   巧玉回道:“估计是,今天都问了好几回了呢。”   秀玉点了点头,像夫人这样的应该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大人早上才出门的,现在也在下午,还没到傍晚呢,夫人就问了好几回。   到了傍晚时分,韩子非才回来,听到丫鬟汇报,沈月娇出院子门口迎接。   韩子非最近已经习惯了沈月娇主动,可是今天主动到出院子迎接,倒是让他愕然。   还有这几步路,沈月娇小跑扑上来,韩子非忙把扑上来的人儿搂住,软玉温香在怀,忙碌了一天的疲倦也消减了很多。   沈月娇仰起小脸看他,脸上笑靥如花,“子非哥哥,我跟你说个事儿。”   “好,娇娇说吧。”   韩子非拉住她的小手进门,刚跨进一只脚就被她的话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带着她一起摔倒。   她说:“子非哥哥,我怀孕了。”   这句话让韩子非整个人都傻了,毫无心理准备就要当爹了,又惊又喜又觉得神奇。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她,就见小人儿笑的明媚,水灵灵的明眸都溢满笑意。   韩子非生怕自己方才听错了,不敢确定地问:“娇娇,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怀孕了。”沈月娇又重复了一遍。   韩子非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目光移动,最后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久久挪不开视线。就这里吗,这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沈月娇见他笑都不笑一下,有点不满意他的反应,“子非哥哥,你不喜欢孩子吗?”   “喜欢。”   韩子非回过神来,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弯下身子就将她拦腰抱起,动作小心翼翼的,温柔缱绻地看着怀里的人儿,粲然一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年底   一听韩子非说得这般肯定,沈月娇撅着小嘴眼巴巴地瞅着他。   韩子非心中一噎,瞧瞧这小东西什么眼神,这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么?他忍不住又说一句:“娇娇,下个月会有宝宝的。”说完又补上一句,“就算没有也没关系的,我又不急着要你生孩子,我们还年轻,迟一些再要孩子也可以。”   沈月娇在他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道:“那是我着急要。”她真怕自己活不过二十岁,到时候没给他留下个一男半女。   韩子非闻言,好笑地问:“你急什么?咱们家没人催你。”   沈月娇抬头看他,“我想给你生个可爱的孩子啊,要是男孩儿,你就教他读书写字,要是女孩儿,我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不好吗?”   听她这么一说,韩子非忽然间就想要一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儿,长得像她一样,娇娇软软的小女孩儿,听着女儿喊他爹爹,他的心都要化了。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眉眼精致,粉唇桃腮,长得极好看,在京都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他们的女儿也会像她一样,日后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见他满眼的憧憬,沈月娇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子非哥哥,你也想要宝宝,对不对?”   对上她灵动的大眼睛,韩子非低头亲了亲,柔声细语:“一切顺其自然,大夫说你思虑过重,往后就别想太多了,你的身体没事,我们会有宝宝的。”   沈月娇点了点头,窝在他怀里跟他说看到哪家夫人生的孩子,长得如何好看,他们将来要是有孩子了,肯定也长得好看。   她的声音软糯,给人有点娃娃音的感觉,虽然她说的都是男孩儿,但韩子非就想女儿肯定也像她这样,说话软糯糯的。   巧玉和秀玉以为自家夫人身体有什么事,府医离开的时候就问了,知道了缘由后,屋子里就传出夫人的哭声,估计是因为失望所致,怕她晚上吃饭没胃口,巧玉又亲自去炒了两道菜。   等用膳时,看到沈月娇和韩子非有说有笑的,似乎没有被那件乌龙事所影响,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月娇对她们道:“巧玉,秀玉,你们也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侍候了。”   巧玉和秀玉应声,福身退下。   用膳时,沈月娇忽然蹦出一句:“子非哥哥,你快点吃,我们等会儿休息吧。”   “咳咳——”   韩子非听了她这话,刚刚吃了一口饭就被呛到了。   沈月娇忙给他倒了杯水,把水递给他:“子非哥哥,你没事吧?”   韩子非轻轻摇头,“我没事。”然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今晚,他们休息得比以往都早,温香软玉在怀,怀中的人儿媚眼如丝,脸上红潮未褪,美艳不可方物。   十二月初,京都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   沈月娇刚刚处理完府中的庶务,从花厅中出来,顿住脚步,站在屋檐下望着外面飘舞的白雪半晌,转头对巧玉道:“巧玉,我们走吧。”   巧玉应声,打开伞,站到她身边。   雪很大,即使有伞也有点无济于事,因着有风,雪还会吹到她们身上,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冻得人一个激灵。   韩子非散值回来,回主院的路上就看到她们主仆,忙走快两步追了上去。   沈月娇回眸,就看到韩子非,朝他粲然一笑:“子非哥哥,你回来啦。”说着就想扑向他。   “别动!” 第一百三十章 沈月祺成婚   十二月十五,沈月祺成婚,这天雪停,天气放晴,是个好兆头。   沈国公府这一年内两件大喜事儿,嫁女,娶媳。   五月底沈月娇出嫁,盛世婚礼,如今娶媳也丝毫不逊色,并没有因为新娘子只是个侍郎之女而有所偏颇,由此可见这新媳妇儿在沈国公和赵氏心中的地位不低。   这天,就是没有收到请帖的也来送上贺礼沾沾喜气,毕竟今天能收到请帖的都是达官贵人,既能道喜,又能有机会结交贵人。   二皇子齐钰以三皇子齐旭都来了,皇上也赏赐了东西,有了天家的赏赐,锦上添花,不知得了多少人眼红。   沈月欣跟在赵氏身边学着与官家夫人、小姐应酬,沈月娇见了也欢喜,这个妹妹性子单纯通透,又落落大方,丝毫不会怯场,在知道自己是国公府的姑娘也没有变了性子,有的只是回到至亲的人身边的喜悦。   沈月蓉是跟着林氏一起来的,林氏体贴她大着肚子,只让她坐着,同那些夫人说话时也不会冷落她,有的媳妇见了都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许是羡慕她被知道是养女后婆家对她仍然态度不变。   对比,沈月蓉就在心里嗤笑一声,在人前,林氏对她好极了,最好的时候就像亲母女一样,可是沈月蓉心中无比明白,婆母这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罢了,回到了家又会对她冷眼相待了,要不是她怀孕了,指不定还会使尽法子磋磨她呢。   瞧着沈月欣跟在赵氏身边,端庄得体地与夫人小姐说话,沈月蓉心底恨极了,以前赵氏对她可没有那么好。   若是沈月欣死在外头多好,这样她就是爹爹和娘亲的女儿,名正言顺的二小姐。   这么想着,她就想起了自己的生母奶娘,就这样被沈国公了结了,奶娘对她很好,还是她的亲生母亲,大伯父是杀害奶娘的凶手,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见沈月娇来了,沈月欣便上前打招呼:“姐姐。”   仍是当初第一次见面那般,脆生生的唤她姐姐,当初多少带着喜悦与忐忑,如今自然多了。   沈月娇拉着她的手,声音温和地问着:“三妹妹,住国公府可还习惯?”   沈月欣点点头,“祖母,大伯父大伯母都对我很好。”   这时,沈月蓉也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由丫鬟搀扶着过来打招呼。   沈月娇瞥了她一眼,然后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脑海里闪过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眸光微沉,隐没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沈月欣对这个二姐姐是没什么感觉的,总觉得她对自己有敌意,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带着恨意的,这种人最好敬而远之。   随后,沈月娇跟沈月欣又去新房看了新嫂子杨素素。   杨素素本就已经很紧张的了,没想到两个小姑子来了,紧张之外还有些拘谨,幸而两个小姑子都是好相与的,绷紧的情绪才慢慢放松。   虽然看不到红头盖下的人怎样的表情,但是听着杨素素的声音就知道她今天很高兴。   沈月娇看着身穿红嫁衣的大嫂,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一世,李雪梅没有嫁给哥哥。   不好长时间逗留在新房,二人跟杨素素说了会话就离开了。   沈月欣忽然道:“姐姐,二姐姐前些天给我下了帖子,邀请我去定远侯府,但是我推了没去。”   沈月娇闻言,脚步一顿,一脸郑重:“以后她邀请你也别去,你也不用把她当回事儿,不得罪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是你儿子   散席后,韩子非才得了空去找沈月娇,此刻的他没有半点醉意,鉴于他位高权重,也没有人敢灌他喝酒,所以即便是帮沈月祺挡酒,却没喝多少。   沈月娇酒量本就不好,一时高兴,几杯酒下肚就醉了,韩子非去寻她的时候就看到她醉醺醺的靠在赵氏身上。   “岳母。”   赵氏见女婿来了,忙道:“子非,你来得正好,娇娇喝醉了,还想要喝呢。”   虽然醉酒的女儿很可爱,可是她可不想侍候这小醉猫啊,刚刚还在耍酒疯呢,幸好现在在落雪苑才没有丢人。   沈月娇见韩子非来了,迷迷糊糊的伸出双手:“抱抱……抱抱嘛……”   韩子非见她脸色酡红,懵懵懂懂的,嘴里还喃喃着要他抱,笑弯了嘴角,上前将人抱进怀里,用抱孩子那种抱法。   “唔……抱抱……我还要举高高……”   沈月娇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然后一脸依赖的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嘴里喃喃自语。   韩子非轻笑一声,宠溺道:“好,抱抱,娇娇,我们先回家,回家再举高高。”   沈月娇又道:“嗯……还要转圈圈,要亲亲。”   韩子非好脾气地哄着,“好,都依你,我们先回家。”   赵氏没想到女儿喝醉后还是这样的,不忍直视地别过脸,这有点丢人啊,但女婿似乎就喜欢她这模样。   韩子非跟岳母告辞后才抱着沈月娇离开。   上了马车,沈月娇也没有闹,乖得很,只趴在韩子非怀里睡。   回到韩府,韩子非吩咐丫鬟煮醒酒汤,又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准备叫丫鬟打水进来给她擦一下脸。   沈月娇一离开他的怀抱就醒了,开始闹腾着起身,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瞅着韩子非,委屈巴巴地嚷嚷:“酒……我还要喝……我还要喝酒!”   韩子非坐在床边,将她捞进怀里,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好笑道:“没想到我们娇娇还是个小酒鬼啊。”   沈月娇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捧着他的俊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可吓坏了韩子非,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乖,我们明天再喝,明天你想喝多少都行,好不好?”   沈月娇“哇——”的一声,扯开嗓子哭得肝肠寸断:“儿子,娘好想你啊!我的儿呀!”   韩子非听了,脸色一僵,旋即没好气道:“小不要脸的,真会占便宜,谁是你儿子?嗯?”   沈月娇扁着嘴,抽抽搭搭的,小手仍旧捧着韩子非的脸,一脸的自责:“儿子,娘的乖儿子,娘亲好想你,你是不是在怪娘亲没保护好你?”   韩子非脸皮子一抽,不想跟着胡言乱语的小醉猫计较,拉下她的小手,在她小屁股上一拍。   “小坏蛋,可真会占便宜。”   沈月娇臀部一疼,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下一刻又开始吼了:“儿子,你责怪娘亲是不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允晨是谁   沈月娇睡下后,韩子非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疑惑,传了韩六,让他去查一下可有允晨这个人。   第二天,沈月娇醒来后,韩子非已经去上朝了,酒的后劲大,头昏脑涨的,用过膳又回去躺着。   到了傍晚,韩六把结果告诉韩子非,并没有允晨这个人,就连沈月娇平时接触的人也查过一遍,连名字里有晨字的人都没有。   韩子非沉着脸,负手而立,思绪万千。   韩六摸不准主子是不是生气了,觉得他办事不力,心下忐忑:“大人,许是属下没查彻底,要不属下再去查一遍?”   “不必了。”   韩子非摆了摆手让他下去,韩六的能力他自然是相信的,再查一遍也是这个结果。   既然没有允晨这个人,那娇娇口中的允晨,她口中的儿子是怎么一回事?过去的种种问题,都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些明明她不会知道的事,她却都知道。   娇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天完全黑了,韩子非才踏着雪而归,这一路上他没坐马车,一路上都在想着问题。   回到主院,丫鬟见自家大人满身的雪,脸色也不怎么好,登时吓了一跳。   巧玉见了,给秀玉使个眼色让她进内室禀报夫人,自己忙上前福身行礼,并帮忙清理他身上的莹白的雪,韩子非也难得的任由侍女侍候。   沈月娇出来,就看到巧玉正帮他清理身上的飘雪,连忙上前:“子非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了一身的雪?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这天寒地冻的,就是个小感冒也难愈。”   韩子非表情淡淡的:“没事,巧玉,你去让人布膳吧。”   巧玉怔了怔,而后应声下去吩咐小丫鬟布膳。   沈月娇见他心情不佳,又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没有问他怎么了。   韩子非看着安安静静用膳的妻子,又回想起她过去的表现,在人前是端庄得体的主母,在他这儿只是个会撒娇的小女孩儿,但这确实是他的娇娇,毋庸置疑,只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用过晚膳,沈月娇道:“子非哥哥,你刚刚淋了雪,我去叫丫鬟准备水,你先沐浴。”   沐浴过后,韩子非出了净房,就看到沈月娇埋头做针线活,她女红很好,却轻易不动手,嫁给他之后才会时不时为他做衣裳,做袜子。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手中的针线被夺了去,沈月娇扭头就看见他温润的眼眸,下一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府里有绣娘,别做了,伤眼睛。”   沈月娇转身,浅笑:“我是你妻子啊,你的贴身衣物我不想假他人之手。”   韩子非抱着她没有回话,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他想他不应该胡思乱想的。   沈月娇见他又不出声了,今晚回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许是在朝中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了。   她乖巧的靠在他怀里,也不乱动,脑子里努力想着前世的这个时候会发生的事,似乎是有一件大事儿,关于三皇子的,但也不是这个时候会发生的。   沈月娇问:“子非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韩子非低头看她,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接,气氛沉默。   沉默良久,韩子非出声问:“娇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月娇愕然,随即神色有点不自然地反问:“为什么这样问?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冷战   这晚,韩子非没有回来,一整晚都在书房,沈月娇一夜无眠,泪水染湿了枕头。   那厢,韩子非也好不到哪去,同样一夜无眠。   沈月娇做的事他都知道,她找了人给张成泽做妾,这个他能理解,毕竟她跟沈月蓉不对付,她想怎么玩都有他护着。   但是她找的姑娘在某些地方跟她自己有些相似,这个他理解不了,说她喜欢张成泽,那是绝不可能的,他能感受到她对张成泽的恨意,就如同对沈月蓉的恨一样深,但是张成泽绝对没有跟她有过过节,这就说不通了。   还有上元节那天,她放的花灯,许愿条上写着:“愿那个前世未成功送出去的礼物今生可以送出去,愿他喜欢。”什么前世今生,这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估计是写着玩的。   但是,在之后他被三皇子举荐去江南赈灾,还没人同她说过她却知道。   那封匿名信,说三皇子会陷害他,他也知道是她送的,她写字有自己独特的个性,习惯了每一个字的最后一笔收笔时微微上翘,即使她故意丑化自己的字体,他还是能认出来。   三皇子会陷害他,他自己都不知道,可她又如何得知?   那天在街上遇上许平洲,他也没跟她说过自己有这么一个朋友,可是她却知道许平洲是他的朋友。   还有昨天晚上她喝醉后说的儿子,允晨……   这一切都太过玄乎,让人无法置信,这些问题困扰他许久,但是她今晚的反应显然在骗他,她到底藏了什么心事?他是她的丈夫啊,有什么事不能与他说的?   翌日清晨,韩子非也没有回主院,在书房由韩七侍候着更衣用膳,然后去上朝。   韩七见主子一脸憔悴,一看就知道是没休息好,主子有多宠爱夫人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可是昨晚竟然让夫人独守空房,今早也没去看夫人,这真是玄幻了。   韩七担心他的身子:“大人,看您精神不佳,要不还是告个假休息一天吧?”   韩子非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直接上马车。   韩七叹了一口气,主子怎么就同夫人吵架了呢?昨晚巧玉来套话时他都懵了,而主子知道夫人哭了竟然没去看。   今天上朝,文武百官都看到平时神采奕奕的韩阁老今天一脸憔悴,眼底发青,情绪也不太好,都在猜疑这是怎么了。   下朝后,沈国公就过去问:“子非,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鬼样子?”   韩子非回道:“多谢岳父关心,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   沈国公蹙了蹙眉,“可是娇娇不懂事跟你闹别扭了?”   韩子非莞尔,“岳父你想哪去了?娇娇乖巧懂事,怎么会跟我闹别扭?是我昨晚没休息好。”   沈国公沉思片刻,又看了看女婿,似乎明白了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子非啊,年轻人气血方刚的,但还是要节制啊。”   闻言,韩子非就知道岳父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但为了不让他多想只好点了点头,干脆认了。   沈国公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去了内阁,这会儿并没有什么事,又去了刑部,毕竟他还是刑部尚书,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一头扎在那些案件上,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当他回过神来时,外头天已经黑了他才回府。   韩府。   沈月娇在等着韩子非回来用膳,想着今晚跟他好好说说,可是没想到韩子非今晚竟然一回府就去了书房,并没有过来。   沈月娇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强忍着泪对巧玉说:“巧玉,去请大人回来用膳。”   没过多久,巧玉就回来说:“夫人,大人说他有事要忙,让您先用膳。”   巧玉说这话时,心中忐忑不已,生怕夫人又哭了,但是她说完,夫人没有哭才稍稍放心。   沈月娇听后,踌躇片刻,然后自己亲自去请,她亲自去请,他该会回来用膳吧?   一到书房门前,书房门紧闭,沈月娇知道他就在里面。   她一个深呼吸,稳了稳心神,然后直接推开书房门,往里一看,被自己所看到的画面震惊不已,脑子空白了片刻思绪才慢慢回笼。   她正看到一个貌美丫鬟靠在韩子非身上,房门忽然被打开他们似乎也被惊到了,纷纷诧异地看过来,那貌美看到她后先是一惊,而后慌忙站稳。   沈月娇指着那貌美丫鬟,厉声质问:“韩子非,这就是你说的有事要忙?”   韩子非想解释,但欲言又止,她就这么不信任自己?   沈月娇苦涩一笑,“那不打扰你忙了。”   她说这句话说得很无力,无可奈何,却又伤心至极,话音刚落就转身而去,在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像断线珍珠似的掉个不停。   韩七刚从这边走来,看到自家夫人哭着往主院的方向跑,觉得不可思议,主子竟然会让夫人哭着走了?   书房里,韩子非握笔的手一用力,手中的毛笔被折断,吓了身边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丫鬟一跳。   他看向丫鬟,眸若寒冰,薄唇微启:“滚!”   丫鬟慌忙告退,落荒而逃,生怕大人处置了她。   她原以为大人是个温润尔雅的人,所以知道大人跟夫人闹别扭了她才借着送汤水的机会接近,想着若是得了大人垂青,被抬为妾就好了。   是她误会了,大人的温柔只是对夫人而已。   韩七一到书房,就看到一个丫鬟逃命似的跑了出去,先是一愣,而后踏进书房,就看到主子铁青的脸。   想起沈月娇哭得梨花带雨,韩七多嘴一句:“大人,夫人方才哭着回去了。”   闻言,韩子非刚要起身,最后还是没有起来,只道:“刚刚那个丫鬟打发出去,马上!”   韩七应声就去办,想着夫人哭了,大人竟然无动于衷,真是奇怪了,到底是闹什么,竟然闹了两天。   自从他跟在大人身边开始,就知道夫人是大人的掌中宝,心尖尖儿上的人儿,从未对夫人冷过脸,也未让夫人伤心过,除了这次。 第一百三十四章 哄夫君   沈月娇哭着跑回主院,可把一路上经过的丫鬟婆子吓坏了,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把夫人弄哭了啊,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回到主院,巧玉和秀玉也吓了一跳,夫人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就哭着回来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   巧玉看她哭得梨花带雨,脸上泪痕斑驳,也心疼极了,用热毛巾给她净脸。   沈月娇已经止住哭泣,声音哽咽:“巧玉,他不要我了。”   巧玉听了,心头一跳,继而道:“夫人,大人怎么可能不要您呢?这夫妻闹别扭是正常的,奴婢的娘和爹爹也是经常闹别扭。”   沈月娇苦笑,这不一样的,她这件事谁能接受得了?   第二天,府里就在传打扫书房的丫鬟做错了事被发卖出去了,如今打扫书房的都变成了男仆,众人就不由联想到昨晚夫人哭着回去,估计就跟这个丫鬟有关。   沈月娇便知道是自己昨晚看见的丫鬟,当时看到那丫鬟靠在韩子非身上,她一时气急失去了判断就认为事情是自己所见的那样。   现在冷静下来分析,事情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韩子非若是想找女人早就找了,他遇见的美人犹如过江之鲫,又怎会看上个尚有点姿色的丫鬟?   一想到自己昨晚哭着回来,也确实挺丢人,被那么多下人看到了,有失主母威严。   走出院子时,那些下人见了自己也是毕恭毕敬的,也没看到有人讨论自己昨晚哭的事情,她也知道这是韩子非让人敲打过才没人敢说。   巧玉和秀玉陪着沈月娇走一圈,发现自家夫人原本还蔫里吧唧的,现在竟然笑容满面,也觉得神奇,这会儿竟然不用大人哄心情就好了。   沈月娇瞥了她们一眼,抿唇一笑。韩子非还是在乎自己的,她伤心什么?与其哭闹撒泼,还不如想想怎么哄好自己的夫君啊,明明这件事就是她不对,她怎能理直气壮跟他怄气?   这么想着,沈月娇就来了一句:“巧玉,你教我炖汤吧。”   巧玉一听,惊恐万分,她家主子有多娇气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做过最粗重的活就是刺绣,其他的真的不会做的,厨房更是没进去过。   愣了半晌,巧玉才回道:“夫人,您想喝什么烫,告诉奴婢就好,要是奴婢不会的马上去学就是。”   她是真怕夫人把厨房都烧了,也怕夫人弄伤自己。   沈月娇嗔了她一眼:“你炖的能跟我炖的一样吗?”   巧玉一时语塞,是不一样的,她炖的可好喝了,夫人炖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喝。但是夫人要求了,她能拒绝么?肯定是不能的。   沈月娇走着,步子一顿,转眸看秀玉:“秀玉,你可不能通风报信。”   秀玉一怔,敢情在夫人眼里她是间谍?但是她可没有跟大人说过有关夫人的秘密啊,夫人也许不知道,暗卫是认主的,认了主子就只忠于主子。   生怕沈月娇误会,秀玉忙道:“夫人,暗卫是认主的,夫人才是奴婢的主子。”   “那就是我的事情你不会跟大人说?”沈月娇不确定地问了句。   秀玉不假思索回答:“这是自然,没有夫人的允许奴婢半个字都不透露。”   沈月娇又问:“若我要你打探大人的事你会去吗?”   秀玉肯定回答:“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坦白重生之事   喝着小娇妻为自己炖的鸡汤,明明汤并不甜,但韩子非却觉得甜到心坎里去了,一盅鸡汤就这么被他喝完了。   看着他喝得一滴不剩,沈月娇就成就感满满的,难怪别人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看来她以后要多跟巧玉学学,时不时给他做几道小菜。   当然,她也就只能想而已,因为炖鸡汤弄伤了手,韩子非就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她再进厨房了,无论她再怎么求都没用。   沈月娇环顾四周,问:“子非哥哥,你今晚还睡书房吗?”   韩子非嘴角一抽,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继续睡书房,娇妻这般美,能抱着娇妻睡他还独守空房?   这般想着,韩子非就将她抱起,“乖,我们回房睡。”   沈月娇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粲然一笑,她这是雨过天晴了,难怪娘亲以前总说无论男人有多爱你,可一生气了,就要找台阶下,找不到台阶他就跟自己生闷气也不自己搭台阶。   看着他清隽的脸庞,沈月娇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她的夫君真好看,亲一口还不满足,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似乎觉得很好玩。   韩子非倒抽一口凉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见怀里的小人儿正咯咯地笑着,便轻斥一声:“别闹!”   声音宠溺又无奈,她若是再闹腾,他估计就等不及回到主院了。   沈月娇娇嗔一声:“韩子非,你凶我!”   便是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韩子非也哄着她,女孩儿有时候挺矫情的,她佯装生气时你不哄着,没准等会儿就真的生气了。   韩子非抱着她回主院,主院那些丫鬟婆子看到了也松了一口气,大人跟夫人终于和好了。   一回到院子,韩子非就吩咐丫鬟备水沐浴,沐浴时还把沈月娇拉进净房一起,还在净房闹腾了一次。   出来时,沈月娇脸色又娇又媚,眉眼间尽是勾人的风情。   丫鬟收拾的时候看到浴桶里面的水都溢出了很多,再加上方才听到的声音,都羞红了脸。   小夫妻俩躺在床上,韩子非还想来一次,沈月娇却拒绝了。   沈月娇冷不丁地问:“子非哥哥,你心中的那些疑惑,你还想知道答案吗?”   她想清楚了,他们是夫妻,有些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辈子,现在才多久,他已经发现了端倪,时间长了他也许就知道了,还不如自己坦白。   韩子非神色一僵,轻声问:“娇娇,若我说我想知道,你会告诉我吗?”   沈月娇神色暗了暗,又问:“那你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去年秋猎,你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的,现在可还作数?”   韩子非低头在她嘴角落下一吻:“无论何时都作数。”   沈月娇明媚一笑:“好,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哄我,不然我死缠烂打一辈子,也别想不要我。”   闻言,韩子非总有种不安感,忽然想让她不要说了,他不想知道了。   沈月娇却已经说了出来,她语气平静得陈述:“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我稀里糊涂的活了近二十年,又苟延残喘的活了近二十年。最后唯一的牵挂都没了的时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再次醒来,就回到十岁那年,因为镯子的事跟沈月蓉闹别扭的时候。”   韩子非震惊不已,又有点不敢置信,刚想问,又被她打断了。   “你不用问,且听我仔细说来。”   沈月娇将前世今生的事保无保留地陈述出来,就好像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唯独她今生有可能活不过二十岁这个秘密没有说出来。   她说得轻松,可是韩子非却心如刀割,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除了父母离世时哭过,这是他第二次落泪,紧紧地抱着怀里纤弱的人儿。   她的痛苦他没办法感同身受,这一世他没经历过,可还是很痛,痛彻心扉。   从小被娇养着的人儿,过了半辈子不见天日的生活,精神被折磨了半辈子,最后引火自焚,这是他不敢想象的,遇上这种事一个大男人都要疯了,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沈月娇察觉到他哭了,身子一僵,而后故作轻松道:“子非哥哥,那些事就当作是一个梦罢。这些事情太不可思议了,也许真是我做的一个梦呢。”   韩子非低头看她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双目赤红,一脸暴戾,眼神都可怕极了。   “乖,别怕。”   他声音黯哑,下一刻,狠狠吻上她的唇,不容她反抗,攻城略地,似乎要确定她真的还在一样。   这一晚,是他最不温柔的一晚,凶狠的要命,她根本承受不住,哭着喊着求饶都不行,最后昏了过去,也不知道何时停歇的。   第二天刚好需要上朝,韩子非直接让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   以手支颐,看着睡得香甜的人儿,韩子非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么好的姑娘他前世是脑子进水了才不努力争取,让她嫁给张成泽这个人渣。   沈月娇醒来时已经是巳时,睁开睡眼,迷迷糊糊的,动了动身子,浑身酥软,又酸,他昨晚究竟折腾了多久?刚想睡个回笼觉,头顶上又传来韩子非的声音。   “娇娇,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沈月娇睡意没了一半,睁大眼睛,就看到韩子非放大的俊脸正向自己靠近,下一刻,唇就被啄了一下。   “子非哥哥,你怎么还在?”   沈月娇声音沙哑得很,又带着几分媚意。   “叫夫君。”   韩子非说罢,轻轻揉捏了一下她酸软的腰肢,惹得她发出一声嘤咛。   他霸道又带着命令一样要求着,沈月娇乖巧地唤一声:“夫君。”   韩子非扬唇一笑,将她不着寸缕的身子搂进怀里:“真乖,以后就这么叫。”   两具.身躯紧紧贴在一起,饶是沈月娇已经经历人事也忍不住红了脸。   “子非哥哥,我们……我们先起床吧。”   “嗯哼?”韩子非轻哼一声。   沈月娇连忙改口:“夫君。”   昨晚他可劲折腾自己,哄着她唤他夫君,都不知道被他哄着叫了多少遍,说了多少羞人的话语。   听到她唤自己夫君,韩子非的妒忌心才得到安抚。   是的,妒忌,妒忌到发疯,只要想到她唤过别人做夫君他就妒忌死了,这娇人儿只能是他的,张成泽算什么东西?他捧在手心的人儿,那狗东西竟敢伤害?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允晨   韩子非亲自侍候她穿衣,洗漱,为她挽发,虽然不熟练,但还是可以给她挽一个简单的发髻,再别上一支步摇,镜子里就映出一个妆容清简,姿容绝色的小少妇。   沈月娇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甚是满意,她家夫君真棒。   回眸,就看到韩子非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她想,他应该不会因为前世的事生她的气吧。   用过膳,小夫妻俩腻歪在床上,韩子非在看书,她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她觉得无比的安心,心头的重担落下,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韩子非见她像只小奶猫一样乖巧的趴在自己身上,就差没奶声奶气的叫唤了,手在她背上不带任何邪念轻轻抚着,真像是在给猫顺毛一样。   “子……夫君。”   沈月娇原本下意识唤他“子非哥哥”,可一想到自己没改口成功的后果,马上改口。   “我在。”   “夫君。”   “我在。”   “夫君。”   听着她一声声唤着自己,韩子非低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本,搂着她温柔宠溺地回一声:“我在呢,宝贝儿。”   沈月娇脸上一热,在他怀里蹭了蹭。平日里他可从未这样唤过自己,除了在夫妻行房事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各种亲昵的称呼哄着她说出他喜欢听的荤话。   “夫君,我前世嫁过人,你介意吗?”   沈月娇咬唇,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敢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神色。   只见他神色一凛,星眸微微眯起,悔恨不已:“我只恨自己那时没用,他算什么东西,我若强势将你禁锢在身边,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如果他前世对她强势一些就好了,他错过了第一次机会,第二次也错过了。可惜没有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幸好老天爷可怜他们,给了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   沈月娇愣了愣,须臾又问:“夫君,你就不会怀疑我这辈子是怕死才跟你在一起的吗?毕竟我知道你能与张家抗衡。”   韩子非回道:“若真怕死就跟我在一起的,我也不介意。”但我怕自己哪天死了就不能护着你了。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呢。”   沈月娇小嘴一撅,她喜欢上韩子非,在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在嫁给张成泽之前,只是她蠢啊,没看清自己的心,导致一步错步步错。   韩子非莞尔:“我知道。”   他又没眼瞎,她是爱自己的,就是她不爱他又有何干系,他会让她爱上他的。   忽然想起那个苦命的孩子,沈月娇情绪低落:“允晨他会不会恨我这个娘亲,这辈子就不愿意做我们的孩子了。”   韩子非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要恨也是恨我这个做父亲的。”   沈月娇眼眶一热,闭上双眸,趴在他胸膛上,到底没有哭出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日常甜篇   自从坦白了自己重生一事,韩子非更加宠着沈月娇,仿佛要把前世的遗憾补上一样。   瞅着那双握笔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此时正帮自己剥虾,沈月娇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吸引力。   很快,韩子非剥了八九只虾放到她碗里,才发现这傻姑娘一只也没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自己。   他调笑道:“要为夫喂你?嗯?”   沈月娇脸一红,连忙摇头,拿起筷子吃起来,吃着他亲手剥的虾,心都被填满了。明明是她的错,他却要百般宠着自己,就是要宠也该是她宠着他补偿他的。   见她吃得香,韩子非扬唇浅笑,用湿帕子擦干净手,执起筷子开始用膳,注意着她的目光,只要她看那盘菜他就给她夹。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堆的菜肴,沈月娇皱了皱鼻子,咽下嘴里的菜,道:“夫君,别再给我夹菜了,我吃不完。”   韩子非夹菜的手动作一顿:“多吃点,你太瘦了。”说完又给她夹了一块小排骨。   沈月娇小嘴一撅,美目一瞪,向他表示自己的不满。她是吃不胖的体质,这人说她虽然软乎乎的,但若是在胖些就好了。   那会儿她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他竟然跟她说胖点抱着舒服。   嗯,敢情她这样的让他抱着不舒服了。   察觉到她目光不善,韩子非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人儿仿佛是生气了。   马上摸摸她的小脑袋给她顺毛,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哄着:“娇娇乖啊,吃完这碗里的就好了。”   沈月娇最吃这一套了,只要他哄了就肯定乖乖的。   见她又开始吃了,韩子非翘了翘唇角,他发现女人真的要宠着的,只要你给她足够的宠爱,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泼妇这样的生物出现,乖巧可爱,又温柔娴淑。   不过,他宠着她真不是怕她成了泼妇,只因他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就想宠着她。   用过晚膳,韩子非有事需要去书房处理,因着前两天跟她闹别扭怕她多想,特意跟她说就寝前回来。   沈月娇也识大体,没有闹小孩子脾气,目送他出院子。   如今是年底,韩子非是会比平常忙碌的,他不但是阁老,还是刑部尚书,一大堆公文等着他处理。   翌日。   沈月娇就收到婆子禀报说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大娘,时常往府里看,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期间还问过“你们夫人可在家?”,守门的看她衣衫褴褛的,就没理她,但她现在还没走。   巧玉道:“夫人,要不奴婢去看看?大人掌管刑部,许是有什么冤情想报告罢。”   沈月娇点头应允,之前也试过这种情况。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是不是骗了我   时间不知不觉,一转眼,已经是新的一年年初一了。   韩府充满年味,一大早,沈月娇就让管事给家里的仆人发红包,压住邪祟,图个吉利。   夫人出手向来大方,家里的下人拿到红包也欢喜不已,做事也越发认真。   沈月娇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小雪,唇角弯起,她嫁给韩子非半年了呢,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六周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这般想着,另一件烦心事也被她想起,那算命先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就连国师也含糊其词。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她害怕,她还不想死,她还欠韩子非一生一世啊。   还有三年多四年的时间,这几年也是皇子党羽斗争最激烈的时期,她记得前世的时候三皇子一派是败方,在她十八岁那年三皇子齐旭因为私下养军队意图谋反被贬为庶人,幽禁起来。   后来二皇子齐钰成为太子,定远侯府乃张淑妃的娘家,二皇子成为太子,定远侯府地位更加水涨船高,能与之比肩的就只有沈国公府。   定远侯府野心大,虽然有个太子外甥,可是没有兵权,而沈国公府从来都是不与他们为伍的,定远侯府想方设法陷害国公府,沈家灭门,兵权了归了定远侯府。   后来,沈月蓉来刺激她的时候说到皇上驾崩,齐钰登基为帝,那时她才二十岁。   也就是说,还有四年,皇上就要驾崩了,他们想要解除危机就要将二皇子党解决,不能让二皇子被立为太子。   韩子非是有七天年假的,刚进来就看到她倚在窗边,神色凝重,在思考着什么。   他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转眸看他,而后关上窗门,低声与韩子非说起她的忧虑。   韩子非问:“娇娇,三皇子到底又多少私兵,你可知道?”   沈月娇回忆了下,回答:“我记不太清了,约莫是五千多的样子。”   韩子非听后,沉思片刻,心底刚冒起的问题就有了答案,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   看他笑里藏刀的样子,沈月娇好奇:“夫君,你在笑什么呢?”   韩子非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没什么,娇娇真是我的福星。”   能帮到他沈月娇也高兴,她总算是可以帮到他了,这样一来,二皇子就没了缉拿乱党的功劳,也就做不了太子了吧。   沈月娇忽然问:“夫君,你是不是骗了我?”   韩子非一脸惘然,他骗了她什么了?   她直勾勾地瞅着他:“孩子呢?你上次不是说下个月会有孩子的吗?这都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韩子非一听,嘴边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的小妻子是怪他没用,所以还没怀上宝宝?   气氛一度进入沉默,聆听者对方的心跳声,见她没有再说话,韩子非就没由来的尴尬起来。   良久,韩子非才道:“娇娇,这个急不来,随缘就好,缘分到了孩子就会有的。”   沈月娇白了他一眼,“那上辈子怎么一次就怀上了?”   韩子非:“……”他真的吃上辈子的自己的醋了,她好像觉得上辈子的自己有用一点。   沈月娇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夫君,与其静待缘分,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努力?”   韩子非:“……”   结果显而易见,韩子非被她拐去大白天的胡天胡地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胎   二月中旬,定远侯府那边传来一个消息,对沈月娇来说可以说是个好消息。   沈月蓉与张成泽因为一个妾的事发生争,争执的原因是那个妾怀孕了。   在推搡的时候执摔了一跤早产,孩子一出生就是死胎,而沈月蓉也因失血过多伤了身子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虽然孩子是无辜的,但沈月娇还是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沈月蓉的下场算是报应吧。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正妻,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以张成泽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妾生的孩子记在她名下,只会想方设法让她下堂或者了结了她。   巧玉道:“夫人,月姨娘怀孕了,二小姐却因为她失了孩子,估计也保不住了。”   沈月娇不以为然:“怎么会?我那好妹夫会好好护着她的,月姨娘这一胎会很安全。”   巧玉先是一愣,疑惑不解。即使日后张成泽因为沈月蓉无所出而休了沈月蓉,可一个妾生了庶长子或者庶长女,再娶恐怕家世好的世家千金也不愿嫁。   沈月娇嗤笑:“以张成泽的个性,这个孩子多半是用来气沈月蓉的,别看他人前装得有多重视沈月蓉,实则不知道有多讨厌她。”   巧玉闻言,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罢,看着自己讨厌的女人痛苦,自己就舒心。   巧玉叹息:“若是二小姐当初能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就不会嫁了这么一个人了。”   沈月娇眸光一闪,那样多不好,一对狗男女不在一起,对付起来多费精力。   “巧玉,你告诉月姨娘,盯住沈月蓉的动作,安心养胎,暂时不用对付她。”   这句话刚说完,就有小丫鬟来说家里来了客人,自称是沈月娇的表哥。   沈月娇一听就知道是哪位表哥了,估计是母亲的堂兄的儿子赵渊,这位表哥常年在外游历,很少回来。   到了前厅,就看到那个蓝衣锦袍的俊逸公子,见她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嘴噙一抹浅笑看着她走来。   小姑娘长大了,已经为人妇了,不再是那个见了他就飞扑过来的小女孩儿了,一步一迈端庄得体。   沈月娇嫣然浅笑:“渊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回来的。”赵渊回答,又感叹道,“上次回来娇娇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现在已经是阁老夫人了。”   沈月娇小嘴一撅:“渊表哥说好的以后我成亲你定会在场的,那时给你写了信你都没回来。”   闻言,赵渊神色一顿,尔后回道:“有些事耽搁了,娇娇有了孩子,这杯满月酒表哥定会回来喝。”   沈月娇也不为难与他,二人坐下来聊起赵渊游历期间的见闻,相谈甚欢。   韩子非很快就收到消息,知道赵渊回来了,还去了韩府,有点意外,但也像以前那样急着回去,因为现在沈月娇已经是他的妻了。   赵渊喜欢沈月娇,他一直都知道,但是赵渊藏得很好,先前刚成亲沈月娇还抱怨过赵渊没回来呢。   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别人,一般人都无法平静的去参加婚礼,若是换了是他,沈月娇嫁给别人,他肯定也不会在场,因为他没办法保证不抢亲。   虽是情敌,但他很欣赏赵渊,此人博学多才,淡泊名利,胸襟宽广。   傍晚回到韩府,赵渊还在,见了韩子非还坦荡荡地唤了一句“妹夫”。 第一百四十章 想休妻再娶   定远侯府。   沈月蓉因为产下的孩子是个死胎,产子时大出血,失血过多伤了身体再也不能生育,原本婆母林氏因着怀有身孕而对她态度好了些,如今已经不把她当回事了,反而紧张着已经怀孕一个多月的月姨娘。   府上主子的态度就代表着底下仆人的态度,众人都知道少夫人大势已去,在府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姨娘,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少夫人,这正室之位还不知道能坐多久呢。   如今沈月蓉身边只有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大丫鬟云儿,除了云儿她还有嫁妆,丰厚的嫁妆能保她一世衣食无忧。   云儿将药端到沈月蓉跟前,好言相劝:“少夫人,您先把这药喝了吧,身子要紧。”   沈月蓉诡异一笑,“对啊,我还不能死呢。”说罢接过盛着漆黑药汁的碗,一口气把要灌进嘴里,苦涩的滋味在味蕾蔓延。   她原本可以延下嫡长孙的,那孩子是个男孩儿,可生下来却是死胎。   她发现张成泽的侍妾身上仿佛与沈月娇有些相像,难不成他喜欢的是沈月娇?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毕竟那贱人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以前张成泽似乎就看着沈月娇移不开眼。   见沈月蓉瞬间变得面目狰狞,云儿吓了一跳,轻问:“少夫人,您在想什么?”   沈月蓉苦笑:“云儿,他竟然喜欢那贱人,呵呵……纳的妾都是跟那贱人有许些相似的。他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她?”   云儿听得云里雾里:“少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月蓉凝眉看了云儿一眼,这个丫鬟对她忠心耿耿,便与云儿说了自己所发现的问题。   云儿闻言一惊:“这怎么可能?”   沈月蓉阴骘一笑:“云儿,我的孩子没了,那个贱妾的孩子怎么可以生下来?我也不能生孩子了,张成泽却要儿女成群?”   云儿似懂非懂:“少夫人的意思是?”   沈月蓉招手让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云儿听了震惊不已,但又不能不从,她如今已经与少夫人绑在一条船上了。   这厢沈月蓉想要算计别人的同时,那厢别人也想对付她。   侯府夫人林氏的屋子里,张成泽去问安,林氏便拉着他说:“泽儿,依娘看你那媳妇儿已经没什么用处了,本就不是千金小姐,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山鸡罢了,她那个恶毒的生母让沈二爷唯一的骨肉流落在外,国公府也不见得在意她。”   张成泽不敢确定地问:“母亲的意思是?”   林氏道:“天启王朝中,女子只要犯了七出之条便可休妻,你那媳妇儿就是无子,何不休了她娘再给你找个温柔贤惠对你的仕途有帮助的妻子?”   张成泽回道:“娘,国公府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林氏不屑地笑了笑,道:“她又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国公府会给她撑腰?”   张成泽摇了摇头:“娘,年初二时陪着她回国公府,老夫人以及沈国公对她不错,并没有因为她与国公府没有血缘关系而疏远她,休了她怕是不易。”   林氏一听,眉头紧蹙,这么一个毫无用处,又不能生育的儿媳就这么占着正室之位。   “泽儿啊,如果你当初娶的是户部尚书的姑娘该多好,雪梅温柔娴淑,娘本想着让你休了你那媳妇儿就娶雪梅的。”   张成泽本就悔不当初,林氏一提起李雪梅他就更加后悔了,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林氏忽而一笑,道:“泽儿,不休她也行,她已犯了七出之条无子、妒忌,将她贬妻为妾,没有将她休弃已是仁慈,这样国公府也不能说什么了。”   张成泽一听,觉得此计可行,也就同意了,娶李雪梅为妻,总比让沈月蓉占着正妻之位好。   就这样,一锤定音,沈月蓉由世子夫人变成世子侍妾,沈国公本就不喜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儿,自然不会因为此事去定远侯府闹。   李雪梅本是喜欢沈月祺的,却不曾想她最瞧不起的杨素素成了沈月祺的夫人,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啊,所以面对定远侯府的提亲,她便让母亲同意了,杨素素是世子夫人,她总不能嫁得比杨素素差。   沈月蓉被贬为妾之后,就不能再住只能世子夫人才能住的院子,被迫搬到一处小院落,这个院子小又旧,只有不受宠的妾才会住这样的院子。   当日,沈月蓉就气得砸了一套精致茶具,还不解气,仍想再砸的时候又忍着冲动收了手。   她是妾又如何,她还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只要有这笔嫁妆在她就能过得很好,她就还有机会。   沈月蓉强忍着怒意,问:“四月初李雪梅就要过门了,是么?”   云儿点头:“是的,姨娘。”   姨娘?   沈月蓉双手紧握成拳,她由一个堂堂世子夫人变成一个低贱的妾。   沈月蓉嗤笑一声:“云儿,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祖母的,八十八担嫁妆,还有一个庄子两个铺面,你说到时候李雪梅嫁进来嫁妆还不如我一个妾,会不会叫人贻笑大方?”   云儿不以为然,自家姨娘虽然嫁妆丰厚,可李尚书丢不起这个脸,到时候无论如何都会压姨娘一筹的,不然会叫人瞧不起。   沈月蓉扫视一眼已经有些发霉的墙角,眼底盛满恨意,她何曾住过这样破落的地方?   云儿察觉她神色不对,忙道:“姨娘先坐着,奴婢叫她们快些收拾好。”   沈月蓉还是世子夫人的时候,府中的下人都会怠慢她,如今她只是个妾,已经使唤不动那些下人了。   是以,当云儿见那两个粗使婆子坐在院子嗑瓜子儿,让她们收拾院子时,其中一个婆子便道:“云儿姑娘,她不过是个妾罢了,你何必对她忠心耿耿?瞧姑娘这姿色,嫁个管事也是可以的。”   另一个婆子道:“就是,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姨娘罢了,她本就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她被贬妻为妾国公府都不曾帮她说过一句话。”   云儿严肃着脸:“不管怎样,姨娘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若是以下犯上可是要挨板子的。”   那两婆子听后,才优哉游哉去收拾院子。   云儿也帮着她们收拾,姨娘对她有恩,即使是姨娘如今落魄了她也不会离开的。   当时她得了咳症,老夫人都说将她送到庄子了,姨娘还是念在主仆情分留下了她,请了大夫给她看病,她才捡了一条命回来,她怎能背叛救命恩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言语离间   三月初,忠伯侯府夫人递了帖子邀请去看折子戏,沈月娇闲着无事就去了。   忠伯侯府夫人与定远侯府夫人林氏私交甚好,所以沈月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林氏,此刻林氏正与户部尚书的夫人及千金说话。   李雪梅四月初就要嫁到定远侯府了,所以林氏待她特别亲昵,俨然已是婆媳关系的模样。   沈月娇只看了她们一眼就坐下,沈月蓉是她前世的仇人,李雪梅是她前世的薄情嫂子,这两个女人今生嫁给她前世的伪君子丈夫,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在那些有头有脸的夫人面前,沈月娇虽是晚辈,但她是阁老夫人,哪个不想跟她交好?都是捧着她的,毕竟韩子非有可能是下一任首辅了。   陈夫人和颜悦色地同她说话:“韩夫人,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沈月娇很少出席这样的聚会,这次来纯属是闲着无事,再加上陈夫人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她才来的。   她抿唇浅笑:“陈夫人相邀,我便是多忙都要来的。”   陈夫人笑道:“哪里哪里,是韩夫人给面子。”   说话间,陈夫人悄悄打量着她,虽然年纪小,但温婉端庄,优雅大气,跟她们说话也游刃有余,不愧是大家出身的。   沈月娇瞥了一眼林氏那边,不经意地说起:“张夫人跟李夫人仿佛一直都很好呢,李姑娘如今也是张家的准媳妇儿了。”   一提起这个,陈夫人脸色略显尴尬。之前她还替定远侯府世子去国公府提亲,也难怪国公府不同意把沈月娇嫁过去的,这么好的姑娘,张成泽还真配不上。   前一阵子,定远侯府竟然将沈二姑娘贬妻为妾,什么善妒犯了七出之条,这些她是不信的,估摸着是因为沈二姑娘是养女,没有利用价值。   就凭这个,她对张成泽的印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以为是个青年才俊,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薄情郎,之前还传着他与沈二姑娘的爱情故事呢。   如今想来,幸好提沈月娇时没成,不然她真的把沈国公的亲女儿往火坑里推了,到时候国公府还不恨死她这做媒的?   陈夫人一脸愧疚:“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当初张世子与沈二姑娘的婚事,我还是媒人。”   沈月娇忙道:“这哪能怪陈夫人?当初是他们两情相悦,我二妹妹当时名声都没了,除了嫁他还能嫁谁?”   陈夫人一听,就想起当时定远侯府提的是沈月娇,国公府没同意,没几天就闹出张世子与沈二姑娘的事,定远侯府退而求次娶沈二姑娘。   如今想来,张世子与沈二姑娘的事没准儿就是定远侯府传的,毁了沈二姑娘的名声,沈二姑娘只能嫁到张家。   沈月娇见陈夫人若有所思,知道目的达到了便不再说话。她知道陈夫人性子直爽,不喜欢那种耍心机的人,如今陈夫人估计觉得有愧疚感,对林氏都有膈应了。   当林氏过来,刚想同陈夫人说话,沈月娇便问:“张夫人,我二妹妹在贵府可还好?”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那些夫人小姐纷纷往这边看过来,都抱着看戏的态度。   林氏神色一僵,脸上笑容瞬间凝固,须臾才回道:“韩夫人放心,蓉儿如今过得很好,不管怎样,蓉儿都是我们张家的媳妇儿。”   “如此就好。”沈月娇看向李雪梅,温柔浅笑,“素问李姑娘是个温婉善良的,希望李姑娘日后照顾一下我二妹妹。”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吃醋了啊   转眼间,严冬已过,如今已是人间四月天,冰雪已消融,春暖花开。   定远侯府世子张成泽再度娶妻,婚礼与前年年底娶国公府姑娘时不相上下,但这户部侍郎的千金嫁妆倒是比娶沈月蓉多出两担,足足九十担嫁妆,相当体面的。   都说户部尚书为官清廉,这九十担嫁妆也是下了重本了,怕是要掏空家底了吧,世子的一个妾就八十八担了,这再娶的世子夫人若是还没有一个妾体面,也就失了面子了。   “哎,你们说这张世子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怎么无情了?”   “前年不是在传张世子与沈国公府二姑娘的爱情故事么?”   街上观看迎亲队伍的人被这一句话,思绪就拉回前年,那时候张世子与沈二姑娘感情很好,当年年底就成婚了,这才成婚不到两年,沈二姑娘就被贬妻为妾,张世子另娶她人,众人很快就能想到因为什么了。   “看来身份真的很重要,张世子知道沈二姑娘不是国公府的孩子就另娶她人了。”   “切!这算什么?没有想办法休了她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些当官的谁不想娶个对自己有帮助的妻子?”   “我可听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而是前世子夫人不能生育又善妒,想要打掉一怀孕侍妾的孩子,张世子才将她贬妻为妾再娶的,试问一个心肠恶毒的人怎能做正室?”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我一个亲戚就在定远侯府做事,听说前任世子夫人善妒恶毒,张世子忍无可忍才如此的。”   这一天对沈月蓉来说也是耻辱,丈夫将她贬为妾娶了别的女人顶替了她的位置,明天她还要去给李雪梅磕头请安。   前任世子夫人去跟现任世子夫人请安,多讽刺啊!沈月娇,你的丈夫喜欢你就罢了,怎么连我的丈夫都喜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下场了,你怎么什么都跟我抢呢……   听着外面热闹的气氛,她紧紧拧着帕子,面容扭曲,双目含恨。   云儿见状,劝道:“姨娘,世子爷跟您没有感情,您要不就讨一张休书?您还有嫁妆呢,再嫁一个真心对您好的人,幸福和睦过一辈子。”   沈月蓉冷笑:“他们欠我的还没还呢。”   云儿不再说话,她知道自家主子不做完那件事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   张成泽再娶妻,国公府没有去贺喜,沈月娇也没有去,毕竟去了就是打自家的脸,沈月蓉再怎么样都是国公府出去的姑娘。   韩子非去了衙门,赵渊下午过来,沈月娇恰好无聊,就在亭子里跟赵渊对弈,春风徐来,带着百花的香味,清香怡人。   赵渊棋艺好,处处让着她,奈何这姑娘棋品不太好,经常悔棋。   “啪——”   白棋落下,赵渊看了眼,他只要再落下一颗黑棋就胜负已分了,难怪她会抱怨说韩子非不陪她下棋,说真的,他也不愿意了,赢了她会不高兴,输又要输的有技巧不能让她看出来,毕竟她下棋其实下得还不错的,就是跟他与韩子非相比相差甚远。   沈月娇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颗白棋,这一步走下去好像又快要输了,抬眼看赵渊,欲言又止。   赵渊非常善解人意地替她说了,问:“娇娇,你是不是有走错了?那先拿起来重新下吧,不着急。”   沈月娇点头如捣蒜,将刚刚落下的白棋拿起来放到另外一个位置。   看着她白棋落下的地方,赵渊一愣,这一步走得真不错,若不是她会时常掉链子,一直这样正常的话他想赢也要费些功夫。   沈月娇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思考,这一步总算走对了。   她问:“渊表哥,你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   赵渊父亲不在官场,父母在赵渊十岁那年就去云游四海,赵渊十三那年也出去游历了,这七年来很少回京都,每次回来都是去国公府看看她,小住几天又离开了。   赵渊回道:“这次回来应该会待许久,我师父也回来了,他不走我也不会离开。”   沈月娇一脸好奇:“渊表哥,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都知道赵渊有个师父,可是那位师父从未出现过。   赵渊愣了愣,回道:“是个世外高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生辰宴   四月十九,是沈月娇十六岁生辰,及笄之时恰逢老太太病倒不宜大办委屈了她,如今十六岁生辰,韩子非便要给她一个体面的生辰宴弥补及笄那时的遗憾。   阁老夫人的生辰宴,不知多少官夫人官家小姐想来呢,毕竟这场宴会来的都是身份贵重的人,去了既有可能结实贵人,也能巴结一下阁老夫人。   这场生辰宴沈月娇事先不知的,到了十九,韩子非才一大早让她起来告诉她,让巧玉帮她梳妆打扮。   巧玉心灵手巧,给她梳了个飞星逐月髻,斜插着一支步摇,脸上略施粉黛,更显倾城色,身穿浅蓝色烟笼梅花百褶裙,裙摆及地,外罩白色纱衣,腰系玉带,纤腰不盈一握。   巧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美少妇,感叹一句:“夫人真美!”   沈月娇照着镜子,非常满意今天的妆扮,女儿家都是爱美的,她也不例外。   这时,韩子非进来,看到特意打扮过的沈月娇也是眼前一亮,忽然有种让她换一个妆扮的冲动,这般美好的她,他不想给别人看。   沈月娇见他来了,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问:“夫君,好看吗?”   韩子非一脸宠溺:“好看,娇娇最好看了。”   拾掇好,沈月娇才出去见客人,此时已经来了很多夫人、小姐,见沈月娇出来了,夸赞的话语自然是此起彼伏的。   赵氏带着杨素素、沈月欣到沈月娇身边。   “娘,嫂子,三妹妹。”   沈月娇让娘家的三个女眷坐在身边,那些夫人也在看这个国公府认回来的小姐,虽然以前也见过一两面,但有心想要帮自己儿子或者是亲人物识好姑娘的都会再三观察。   只见沈月欣坐在杨素素身边,端庄又乖巧,与自家大伯母、嫂子以及长姐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模样也出挑,与从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的世家千金相比毫不逊色,丝毫看不出她流落在外十多年。   果然凤凰就是凤凰,山鸡永远也成不了凤凰,沈月蓉从小在国公府长大,还是被老夫人宠着长大的,瞧着气质都不及这个在外生活了十多年的沈月欣。   端庄得体,温柔娴淑,家世又好,那些夫人心底就有了计较,这姑娘配自己的嫡长子也是可以的,有国公府做娘家,有一个当阁老的姐夫。   那些夫人上前与沈月欣说话,沈月欣经过赵氏悉心教导,也实践过几次,还能勉强应付那些夫人。   赵氏瞧着也欣慰,这孩子是个好的,又聪明,也不会恃宠而骄,对她与素素也好,不像蓉儿,是个白眼狼。   趁别人不注意,沈月娇悄声调皮地问一句:“嫂子,我哥哥对你可好?”   杨素素脸颊泛红,轻轻点头,夫君对她是极好的,婆母对她也像对亲闺女儿一样。   瞧着她一脸甜蜜,沈月娇便知道自家哥哥对嫂子很好,忍不住调侃:“没想到我哥哥也是个宠妻的,我哥哥以前可害怕接触女子了,嫂子御夫有术。”   杨素素一听,脸更红了,她哪里是御夫有术啊,她什么都没做呢,夫君本就是个温柔体贴的。   见闺女儿欺负自己儿媳,赵氏嗔怪地睨了她一眼。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辰宴2   李雪梅赔笑道:“这是自然。”   “张夫人,张少夫人,我这妹妹性子柔弱,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希望二位回去好好敲打一番以下犯上的下人。”   沈月娇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笑盈盈的,可那笑意不达眼底,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林氏及李雪梅心中一凛,不过沈月蓉性子柔弱她们可不赞同这个观点。   众位夫人、小姐听着,也觉得定远侯府做得过分,沈月蓉如今即使是妾,可那也是国公府的养女。   林氏与李雪梅被沈月娇在众人面前敲打一番,失了颜面,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敢怒不敢言。   原本林氏对李雪梅这个儿媳还挺满意的,温婉贤淑,端庄大方,如今倒觉得这儿媳小肚鸡肠,竟然没请沈月蓉一起来,害得她也在大家面前丢人。   婆母那一记冷眼就这样扫过来,李雪梅心下一跳,婆母这是在责怪她?把所有的委屈都推到她身上?明明她私底下对付沈月蓉婆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沈月娇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带着沈月蓉到赵氏身边坐下,自己再去招呼其他客人。   她在这里给沈月蓉撑腰,不过是让沈月蓉在定远侯府好过些,沈月蓉好过些才有机会对付定远侯府的人,那样定远侯府狗咬狗骨头,家宅不宁,这就是她想要的。   李雪梅是前世的薄情嫂子,林氏是前世的恶婆婆,沈月蓉和张成泽是前世仇人,这些人都成为一家子互相斗个你死我活,多精彩啊。   李雪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月蓉坐的那位置是上宾的位置,一个妾坐上宾的位置,她堂堂世子夫人都比不上一个妾。   转眸看向杨素素,她最讨厌的女人嫁给她最喜欢的男人,看国公夫人对杨素素还挺好的,这一对比,她就知道跟她婆母对她相差甚远。   宴席开始,韩子非在前院招呼男眷,觥筹交错。   韩子非位高权重,那些来赴宴的大臣也不敢给他灌酒,所以韩子非也没喝多少酒,反而是那些个大臣互相敬酒喝了不少。   有个大臣趁着气氛正好也调侃一句:“韩阁老对尊夫人可真好。”   一个十六岁的生辰宴而已,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韩子非却为她大办,别人六十岁寿宴可能都不及这个十六岁生辰宴体面呢,可见这位韩阁老有多终是自己的夫人。   韩子非难得接了别人调侃的话语,温声回道:“内人对韩某也很好,操持家中事务也辛苦她了,这是应该的。”   “哈哈……韩阁老是个好夫君!”   “应该的,毕竟那么多青年才俊心悦沈家大姑娘,最后能娶到她的是韩某,应该倍加珍惜。”   赵渊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人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故意跟自己炫耀,啧啧……只有在面对沈月娇的事情上,韩子非才会有幼稚的举动。   许平洲上前敬酒:“韩阁老,下官敬你一杯,祝阁老与夫人白头偕老,恩爱永恒!”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猫腻   “娇娇,累不累?”   韩子非从身后搂住沈月娇,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微微侧头,就她脸颊上偷香一个。   沈月娇微微点头:“有点。”   今天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作为主母主持宴会,以前都是跟在母亲身边学习如何应酬那些夫人小姐,今天第一次实践她其实也有些紧张的。   “子非哥哥。”   “嗯哼?”   这好像是不高兴了啊?   沈月娇怔然片刻,尔后才发现自己叫错了,这人现在可不喜欢她叫哥哥了,一叫他“子非哥哥”就好像踩了他尾巴似的。   “谁是你哥哥了?”   韩子非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力道不轻不重,并不会让人觉得痛。   脖子间灼人的气息令她浑身一阵酥麻,沈月娇在他怀里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一触即离,娇糯糯地唤一声:“夫君。”   韩子非也很配合地回道:“夫人。”   沈月娇眨眨眼:“你是故意给定远侯府请柬的吗?你是不是猜测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韩子非一本正经回答:“再怎么说张成泽也是我们的妹夫是不是?姐姐生辰,是该给妹夫家里请柬的。”   “谢谢夫君。”   沈月娇在他怀里蹭了蹭,她才不信这一套说辞呢。   “娇娇也很聪明。”   韩子非摸了摸她的头,薄唇微微上翘。他确实是故意的,上次这小人儿说想看定远侯府家宅不宁,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想办法满足。   李雪梅和林氏来赴宴肯定不会带沈月蓉,沈月蓉本也不会来夫人,只不过是他让人在沈月蓉面前嚼舌根,让她心有不甘独自前来罢了。   他家小妻子向来是个聪明的姑娘,也很会把握机会,在这一点上他们夫妻可以做到心意相通。   沈月娇垂下眼帘,眼底一片冷色:“沈月蓉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被贬妻为妾,李雪梅压在她头上,张成泽害得她失去孩子,只要张家不敢明目张胆对付她她就有反击的机会。”   “娇娇。”   韩子非轻声呢喃,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心里的怨恨,他都知道,上辈子恨了半辈子,这辈子恨了六年。   “娇娇,我在,他们欠你的我都会让他们加倍奉还的。”   沈月娇抬头看他,眼底已恢复清明,笑得人畜无害:“嗯,现在让他们内斗也不错,一下子弄死了就不好玩了。”   韩子非宠溺一笑:“好,娇娇想怎样都行。”   闻言,沈月娇嘴角上扬,韩子非总是这样,什么都依了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神色慌张起来:“夫君,上次我跟你说的,三皇子养私兵,二皇子将来也会发现的,就在两年后,那时候二皇子就是太子了,张成泽就会对付我们了。”   韩子非眼底闪过杀意,眉宇间染上戾气:“他当不了太子的。”   沈月娇道:“夫君,这件事我们比他们还要早发现,要不先一步解决了这件事,这样二皇子也没了那份功劳,短时间内做不成太子。”   韩子非抱着她,凝眉沉思,没有再说话。   沈月娇抬头就见他剑眉紧蹙,抬起手在他眉宇间轻抚,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韩子非眉头舒展,抿唇一笑,拿下她的小手握在手中轻轻揉捏着把玩,小小的一只,软绵绵的,柔若无骨。   他轻声说:“娇娇,这一世一切都在改变,二皇子做不了太子,张家也害不了我们。”   沈月娇点头,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她知道未来几年会发生的事,占了先机,沈月蓉也不是前世的沈月蓉了。   她问:“那夫君准备如何?”   韩子非笑道:“很快就有结果了。”   ……   张家娶了户部尚书的女儿,二皇子齐钰这边的势力越来越大,三皇子那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正在努力扩张自己的势力,还想要用联姻的方式拉拢忠伯侯府。   偌大的书房中,许平洲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翘着二郎腿,手执一把折扇把玩着,问:“子非,三皇子想娶正妃了,你猜是娶谁?”   韩子非白了他一眼,不就是忠伯侯府的姑娘么?不过三皇子请求赐婚时,皇上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大概是两人八字不合。   这八字合不合皆由皇上说了算,说白了就是皇上不同意这门亲事。乐阳公主已经被赐婚给忠伯侯世子陈文景,皇上定不会再让忠伯侯府的姑娘做皇家的媳妇儿。   许平洲又道:“如今他想娶的可不是忠伯侯府的姑娘了,而是高家的姑娘?”   韩子非诧异:“高首辅?”   高家唯一的嫡女是高婉柔,可高婉柔已经死了,旁支的嫡女也不够资格做三皇子正妃。   许平洲点头,道:“是啊,高家的庶女,听说是准备将那庶女的姨娘抬为平妻呢,那样庶女也变嫡女。”   闻言,韩子非嗤笑,原来如此。高夫人因为高婉柔一事丢了面子就被关进家庙了,抬高婉清的姨娘为平妻,高婉清就是嫡女,嫁给三皇子为正妃,若是三皇子日后有机会登基为皇,高婉柔就是一国之母了,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见他似笑非笑,许平洲以为他觉得可笑,又继续说:“也不知三皇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堂堂皇子竟然要娶一个庶女,就算姨娘抬为平妻做了嫡女还是会让人笑话,那姨娘之前也只是个通房丫鬟,生了庶女才纳为妾的。”   韩子非道:“他如今要依仗高家,娶一个庶女出身的女子为妻又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一不小心伤及无辜。”   许平洲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什么叫做不小心伤及无辜?   韩子非讳莫如深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许平洲不满道:“哎,你说清楚啊,这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算什么?”   韩子非直接转移话题:“我岳母跟你母亲在商讨婚事,关于你的。”   闻言,许平洲刚喝了一口水又喷了出来,“你胡说什么你,沈夫人的女儿不是嫁给你了么?”   “我夫人的三妹妹。”   “什么?!”   许平洲激动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而后神色极其不自然,纠结了半晌又坐回去。   韩子非倪了他一眼,勾唇玩味地笑了笑,有猫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怀孕了   四月底将近五月初的天气挺好,温度舒适,沈月娇慵懒地趴在软榻上,秀玉给她按摩,窗口有微风卷进来,她颇为享受地喟叹一声。   沈月娇闭上眼眸,轻声吩咐:“秀玉,我腰好酸,你着重捏那里。”   昨晚跟韩子非闹腾了半宿,明明是他在出力,可是最后起不来的是她,浑身酸软的也是她,他还是精神爽利,丝毫不见疲倦之色。   “好的,夫人。”   秀玉懂武,知道人体的穴位,按摩手劲恰到好处,倒是比巧玉按得舒服很多。原本到了夫人身边,差不多是闲人一个了,如今她好不容易才寻了份差事,每一次都按得很认真,还特地去跟府医请教过按什么地方有什么用处。   沈月娇再次喟叹一声:“秀玉,你的按摩手法明显见长了。”   秀玉回道:“奴婢去请教过府医,府医跟奴婢也说了一些技巧。”   沈月娇道:“原来如此,不过你学东西挺快的,跟巧玉一样,她喜欢吃,一道菜只要吃过一次,自己回去琢磨一下就能做出来。”   巧玉在这时挑开帘子进来,道:“夫人,三小姐来了。”   沈月娇诧异,这个三妹妹跟她关系尚可,可从未来过韩府,除了她生辰宴那次,平时也没有什么联系的。   她瞅了眼穿着随意的自己,道:“秀玉,把三小姐请到这边来,巧玉,侍候我更衣。”   沈月欣到主院的时候,沈月娇也换好衣裳,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沈月欣端着茶杯,心不在焉的,似乎有什么心事,自己都出来了,她还没有发现。   “三妹妹。”沈月娇轻唤一声。   沈月欣仍是没有反应,盯着淡绿色的茶水出神。   沈月娇提高了音量:“三妹妹?”   “啊?”   沈月欣这才回过神来,手一抖,温热的茶水就溅到手背上,幸好水并不烫,只是温的,不然得烫红一块。   她放下茶杯,用帕子边擦手背上的茶水边道:“姐姐。”   沈月娇在她身边坐下,问:“看三妹妹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月欣欲言又止,低下头,咬着唇,柳眉紧紧蹙着,手也紧紧攥着帕子。   沈月娇见状也有点犯愁,她还没做过善解人意的好姐姐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良久,她斟酌了下言辞:“三妹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或许姐姐能帮你出出主意,姐姐也不会将你的事说出去的。”   说罢,她摆了摆手,让屋子里侍候的丫鬟都下去。   丫鬟下去后,沈月欣才抬头,眼底早已蒙上一层水雾,红了眼眶,泫然欲泣。   沈月娇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慌忙问:“三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只管跟姐姐说,姐姐帮你出气。”   “姐姐,我……我怀孕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护短的姐姐   晚上,韩子非回来的时候,沈月娇跟他说起沈月欣跟许平洲的事。   韩子非听后也吃惊,想起那天自己跟他谈起岳母跟他母亲在谈他与沈月欣的婚事,那时他反应有点反常,原来背后还藏着这样一段故事。   沈月娇问:“夫君,以你对许大人的了解,你觉得许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韩子非中肯评价:“看似吊儿郎当不着调,其实不然,但也不是那种不折不扣的登徒子,还算是有责任心的男人。”   沈月娇一听,脸色不虞,微愠:“那他为何玷污了三妹妹的清白还不负责任?虽说三妹妹说不用他负责,那他就可以如此没担当吗?这让三妹妹还怎么嫁人?你交的都是什么狗屁朋友啊?”   得!   韩子非一脸无辜地摸摸鼻子,他家夫人生气了,说真的,虽然是朋友,他也不帮许平洲了,许平洲这回还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事后不负责。   沈月娇见他不说话,就更加恼了,气呼呼的:“我不管,他必须给我妹妹一个交待,不然我就废了他!直接当太监得了,省得日后祸害良家女子!”   韩子非脸皮子一抽,他的小妻子真霸气,她跟月祺是一样的,都很护短。   沈月娇用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横眉冷对:“韩子非,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我听见了,夫人息怒。”韩子非说罢,然后轻抚着她的背,像是跟炸了毛的小奶猫顺毛一样。   沈月娇美目一瞪:“你听了你怎么不说话?你就跟我说,这件事该怎么着吧?”   韩子非一脸无辜:“夫人,这不关我的事啊,又不是我让三妹妹怀孕的,这事得问许平洲。”   沈月娇气得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他腰间精瘦结实根本就没有赘肉让她拧,就拧到衣服,就更气了,气呼呼地瞪着他。   韩子非伸手将她捞进怀里,一手搂着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另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墨发,但脸上一本正经没有敷衍的意思:“娇娇,那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沈月娇义愤填膺:“我不管,我妹妹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他就得娶回去,不喜欢也得娶,谁让他做错了事?”   她是真的气啊,女儿家在当今社会就是弱势群体,管她是不是非自愿失去清白,只要男方说是你勾引人家的,那别人就不管你是否受委屈,只会指责你不要脸。   虽然许平洲不会这样厚颜无耻地说是三妹妹勾引自己的,可是就不应该负责任吗?难不成真让三妹妹打掉孩子,终身不嫁,长伴青灯古佛?   韩子非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我明天就跟他说,让他负责娶了三妹妹好不好?娇娇别气了,要是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沈月娇听后,气终于消了许多,冷静思考了下,又问:“那许大人可有喜欢的姑娘?”   韩子非仔细回想了下,摇了摇头:“这倒没有,怎么了?”   沈月娇回道:“若是他有喜欢的姑娘,我三妹妹就算是嫁过去也是过着寡妇一样的生活,不受他待见的。”   韩子非安抚道:“娇娇,你放心吧,许平洲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会负起这个责任的,许家可是有家训的,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三妹妹如今已经怀孕了,他更加不会纳妾了。”   沈月娇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便好,许平洲没有喜欢的姑娘,只要不反感娶三妹妹,那也可以成亲后再培养感情,更何况三妹妹喜欢他。 第一百四十八章 坑你没商量   次日,许平洲就被韩子非请吃饭了。   许平洲怎么想都觉得怪异,这人好端端的请他到天香楼吃饭,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许平洲一到包间,就看到韩子非早已在里面等候了,惊诧不已,要知道韩子非向来都是迟到或者准时到的那个,今天这是见鬼了?   韩子非似乎是算定了他到来的时间,桌上已经满满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他进门的前一刻摆上来的。   单看这每一道菜,都是天香楼的限量特色菜,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每一碟菜都很贵。   许平洲狐疑地睨了一眼韩子非:“子非,你这是发财了?还是贪污受贿了?我们两个人你叫了那么多菜吃的完?”   “坐。”   韩子非笑吟吟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许平洲心下忐忑不安,韩子非今天忒不正常了,这笑容阴森森的渗人的很。   心怀忐忑坐下,许平洲如坐针毡,嘴角抽了抽:“子非,这……这是怎么了?您老人家可别笑了,这笑容也太渗人了。”   韩子非笑意更甚:“没事,反正都是一家人,笑脸相对是应该的。”   许平洲只觉毛骨悚然,这人不笑则已,一笑就肯定有事。   等等!   什么一家人?自己姓许,他姓韩,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怎么就一家人了?   许平洲问:“子非,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韩子非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受刺激倒是没有,受委屈就有,不过是替你受的,拜你所赐。”   许平洲一听就更加不淡定了,“谁……谁不长眼给你受委屈啊?不对,你怎么就替我受委屈了?”   韩子非也不跟他打马虎眼了,直接道:“你跟我三妹妹月欣的事,你要怎么办?”   “什么?!”   许平洲从凳子上跳起来,下一刻又不敢置信地问:“你都知道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啊,那件事就只有他跟沈月欣知道,而且……此事他也够丢人的。   闻言,韩子非就黑下脸,“怎么?你是不是打算不负责任了?”   许平洲要是敢不负责任,他马上能将许平洲从窗口扔下去,不然娇娇跟他闹起来,他委屈都没地儿说。   许平洲一脸憋屈:“也……也不是不想不负责任,是她不喜欢我不想我负责任罢了。”   闻言,韩子非就明白了,许平洲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沈月欣又以为许平洲不喜欢她。   韩子非冷倪了他一眼:“那你是想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爹?”   许平洲惊愕:“孩子?你说她怀孕了?”   韩子非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说起来也真是气人,自己还没当爹呢,许平洲还没娶妻就要当爹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休想嫁给别人   到了韩府,许平洲也不等通报,直接闯了进去,幸好门童认得许平洲,知道他是大人的朋友,所以也没管他。   韩七很快就收到消息,去报给韩子非听:“大人,许大人来了,但好像不是来找您的。”   韩子非半点不惊讶,漫不经心地道一句:“哦?还挺快的。”   看来许平洲这次是认真的了,否则不会那么紧张。   韩七蹙着眉:“大人,许大人不是来找您的,难不成是来找夫人的?”   韩子非回道:“是来找三小姐的。”   韩七愕然,许大人一个外男找三小姐做甚?   那厢,许平洲不管不顾的就闯进花园,那抹淡蓝色的倩影映入眼帘,是他要找的人没错。   “沈月欣!”   他控制不住满腔怒火,咬牙切齿地唤着她的名字。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此刻正在暴怒的边缘唤着自己,沈月欣心肝儿都在颤抖,下意识缩在自家姐姐身后寻求保护。   沈月娇也看到许平洲,正一腔怒火朝着这边走来,目光紧紧锁着她身后的沈月欣,估计是因为孩子的事而来的,瞧着这副表情应该是不想负责任。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沉,脸色不虞地看着他,淡声问:“许大人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后院,许大人贸然闯进来不太好吧。”   许平洲忍着怒意,道:“小嫂子,你这什么地方能说话的,先借个地方,我有事情要与三姑娘说。”   沈月娇道:“许大人与我三妹妹有什么事要说的不妨在这里说,我三妹妹是个姑娘,若是传了出去对她的清誉有影响。”   许平洲一听就急了,又看了看缩在沈月娇不敢看自己的沈月欣,道:“小嫂子,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单独说,希望小嫂子行个方便。”   “娇娇,让他们谈谈吧。”   这时,韩子非也来了。   沈月娇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这怎么行?许平洲现在还在气头上,三妹妹还怀着身孕呢。   韩子非直接走过去,把小妻子搂到一边,让沈月欣直面许平洲,然后跟她说:“三妹妹,你先跟平洲谈谈吧。”   沈月娇闻言,用力在韩子非腰间掐了一把表示自己的不满。   沈月欣下意识看向自家姐姐,又看了看姐夫,姐夫态度坚决,只好点了点头。   韩子非还专门指了个房间给他们去谈。   他们离开后,沈月娇才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你怎么可以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呢?你是没看见许平洲刚刚那个模样,好像要吃人似的。”   韩子非笑道:“娇娇,没事的,他们谈完估计就能择日成亲了。”   沈月娇愕然,不解地看向他,意在询问。韩子非把在天香楼跟许平洲的谈话告诉她。   “娇娇,都快到用午膳时间了,我们先回去用膳吧,今天的菜全是你爱吃的,都是天香楼的特色限量菜,有十几道菜呢,估计等会儿就送过来的。”   沈月娇惊诧:“夫君,天香楼的特色限量菜一道都很难买得到,这十几道菜?”   韩子非莞尔:“这是平洲作为妹夫孝敬姐姐姐夫的。”   天香楼的菜从不接受预订,都是每天开张开始售卖,他让韩七一大早就去排队点菜了。   方才自己还对人家冷眼相待呢,沈月娇有点过意不去:“许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韩子非不以为然:“那是他应该的。”   ……   到了谈话的屋子,沈月欣本能的离许平洲几步路的距离,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许平洲死死盯着这个狠心的女人:“沈月欣,你行啊,竟敢这样对我,嗯?”   闻言,沈月欣惊恐地抬头,哆嗦地回答:“许……许大人,这个孩子我会用药打掉的,不会给许大人造成困扰的。”   许平洲瞬间红了眼,跨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纤弱的双肩,低吼:“沈月欣,怎么会有你这样狠毒的女人?”   想让他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爹也就算了,被他发现了还想打掉他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委屈,这女人不要他也不要他的孩子。   沈月欣被他吼得脸色煞白,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地控诉:“我……我恶毒?明明是你不要我们母子的。”   许平洲一听,瞬间懵了,什么叫做是他不要她们母子的?   他放开沈月欣,问:“不是你想嫁给别的男人,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爹?”   沈月欣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别人了?”   许平洲一愣,很快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韩子非!你好样的!   见他脸色难看得紧,沈月欣又慌了,下意识后退一步,省得他控制不住伤害自己,她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见她一脸恐惧,许平洲才发现自己吓着她了,斟酌了下言辞才道:“欣儿,我心悦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你能否试着接受我?”   沈月欣柳眉一蹙:“你不用因为孩子委屈自己,我知道你不愿意娶我的。”   许平洲一听就恼了:“什么叫做我不想娶你?明明就是你不想嫁我!那次我刚想说我会去国公府提亲的,你就给我来了句你不喜欢我,你是当嫖了我还是怎样?”   沈月欣闻言,整个人都懵了,她是不是一开始就误会他了?   许平洲也不管她怎么想的,直言道:“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嫁,我明天就让我娘去国公府交换庚帖。这个月成亲也来不及的,那就下个月,下个月我们就成亲,你就别动什么要嫁给别人的心思了,你怀着我的孩子别人也不会娶你。”   幸福来的太突然,沈月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傻傻地看着他。   见她傻愣愣的,许平洲皱眉,这是什么鬼表情?难不成是嫌弃他没本事?这么想着他就后悔,当初怎么就不求上进呢?现在好了,未来媳妇儿都嫌弃他没用。   许平洲瞬间怂了,咽咽口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中郎不想嫁我?这个你放心,我会努力升官的,不会给你丢人的。”   沈月欣慌忙摇头:“没有,你……你挺好的。”   许平洲才不信,她这样说大概是在安慰他,他会好好努力的,给她争诰命。   沈月欣苦笑:“我还没定亲就怀孕了,你父母会怎么想我?这样的儿媳妇他们会要吗?”   许平洲闻言,知道她似乎不反感嫁给自己,心头大石终于落下,扶着她的身子坐下,柔声安抚:“这个本就是我的错,我爹娘只会怪我,又怎会怪你呢?他们有孙子抱了,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沈月欣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许平洲又道:“我等会儿就回去让我娘去国公府提亲,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许家虽然比不上国公府,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月欣嘴角上扬,她能嫁给他就已经很好了,他能给她和孩子一个家,她已经心满意足了。说到底,这事不能完全怪他,自己也有错,竟然女扮男装跟男子去喝酒。   许平洲又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他要马上回家告诉父母,让母亲准备一下明天去沈国公府提亲。 第一百五十章 定下婚事   天香楼的菜送过来后,沈月娇让巧玉把菜都热一下,然后叫丫鬟给沈月欣送几道过去。   用午膳时,沈月娇心不在焉的,问:“夫君,三妹妹已经怀孕了,许大人的父母会不会觉得她不检点而不同意婚事?”   韩子非摇头:“这倒不会,平洲的父母还算开明,只要平洲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没事。”   “那就好。”   沈月娇稍稍放心,尔后又苦着脸,眼巴巴地瞅着韩子非,眼眶都湿润了,委屈得不行。   韩子非见状心就揪起来:“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一脸憋屈:“夫君,三妹妹都怀孕了,为何我肚子里还是没动静?”   一提起孩子,韩子非比她还要愁,他觉得孩子顺其自然就好,奈何小妻子想要孩子,都盼了半年了,每一个月盼望落空他都要发愁怎么哄她。   她在吃药调理身子他也知道,看过药方问了御医,得知这药女子吃了没坏处才没管,装作不知。   允晨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沈月娇可怜兮兮地问:“夫君,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不孕之症?”   韩子非安抚道:“娇娇,御医都说过你身体没事,顺其自然就好,不用给自己太大心里压力,我们还年轻呢。”   沈月娇闻言,更难受了,美目一瞪:“你又不懂!”   韩子非:“……”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马上闭嘴,让她自愈一下就好了,毕竟前两次就是这样。   沈月娇没有再说话,埋头吃饭。她是真的怕自己万一真的早逝,没给他生一男半女,他以后会孤单。   午后,沈月欣过来找沈月娇,跟她说了自己跟许平洲的谈话内容,希望姐姐能给她出出主意。   沈月娇笑道:“三妹妹,许大人对你定是真心的,你姐夫也跟我说过许大人是心悦你的,你就放宽心准备做新娘子吧。”   沈月欣闻言,脸颊泛红,抬眼看她,眼神很亮,脆生生道:“谢谢姐姐,要是没有姐姐、姐夫帮忙,我估计真的没活路了。”   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听到别人如此真挚的感谢,沈月娇也红了脸:“你是我妹妹,我不帮你帮谁?”   沈月欣道:“还是要谢谢姐姐,要不是姐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明天我同你一起回府,跟我娘说明情况。”沈月娇说着顿了顿,见她脸色都白了几分,又道,“三妹妹,我娘挺开明的,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你想要这样的。”   沈月欣只好点头,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这事长辈迟早会知道的。   因为沈月欣有了一个月身孕的缘故,她跟许平洲的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定在五月二十八,时间是仓促了些,但是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要是显怀了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第一百五十一章 韩子非入狱   昨日,沈月娇帮赵氏为沈月欣清点好嫁妆,今天用过午膳,刚准备回韩府,却被赵氏拦了下来,说舍不得她,让她多住几天。   沈月娇闻言,一脸疑惑地看着母亲,这昨天才说她今天就可以回韩府了,回去就不用韩子非每天往国公府跑了,怎的过了一晚上就变了?   赵氏拉着她的手,笑道:“娇娇,这几天都在忙,你也没有好好陪陪娘亲,就再住几天吧,你嫂子昨天才回来呢。”   沈月娇盯着母亲看了半晌,母亲笑容温暖和蔼,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端倪。想了想,自己出嫁很快就满一年了,出嫁前说会经常回国公府,可真的出嫁后,回去的时间却不多,母亲想念自己,想让自己多陪几天也正常的。   沈月娇挽着母亲的手臂,脑袋靠在母亲肩上蹭了蹭,软糯糯地回道:“娘,我不回去了,就在这住个一头半个月好不好?”   自从沈月娇出嫁后,很久没人跟自己撒娇了,赵氏心软的一塌糊涂,搂着娇女儿连声说好。虽说儿媳妇儿也是女儿,她觉得也是,儿媳是非常不错的,很孝顺,但却不会像女儿那样撒娇,她还是有点遗憾的。   沈月娇笑道:“娘,到时候您可别赶我走就是了。”   赵氏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娘就怕你自己住不了两天就闹着要回夫家了。”   沈月娇吐了吐舌头:“才不会呢。”   看着女儿笑容明媚,赵氏却心中苦涩,神色一暗,怕她瞧出异样,又努力让自己笑着。   “对了,娇娇啊,你嫂子刚刚让府医诊过脉,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你不仅快要做姨母了,还快要做姑姑了。”   沈月娇闻言,惊诧不已:“真的?嫂子怀孕了?”   赵氏回答:“是呢,你哥哥还不知道呢。”   沈月娇笑着道喜:“娘,恭喜了,您要做祖母了。”   话音刚落,沈月娇似乎想起什么,神色黯然地低下头,满脸的失落。   赵氏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异样,问:“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道:“娘,您说我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我跟子非哥哥成亲将近一年了,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您给的方子我每个月都有用。”   赵氏一听,才想起女儿成婚将近一年还未有孕。   “娇娇,这生孩子不全是女人的事,也许是子非有问题也不一定。”   沈月娇摇头,这怎么可能,要是韩子非身体有问题,那前世的允晨怎么来的?   赵氏宽慰道:“娇娇,你们还年轻呢,别想太多,放宽心,成亲十多年才有孩子的也不是没有。”   沈月娇抿唇,牵强地笑了笑。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赵氏有事要忙先回去了,沈月娇去看杨素素。   她觉得杨素素仿佛在努力找话题跟她聊天,姑嫂相处时间不多,彼此之间还不甚了解,也没有什么话题,沈月娇没多久就回落雪苑了。   傍晚时分,这个时间韩子非也该回来了,晚膳已备好,只等韩子非回来一起用膳了。   秀玉看了眼倚在窗边的沈月娇,向巧玉挤眉弄眼。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否有事瞒我   巧玉、秀玉一颗心都卡在嗓子眼了,这韩七不会是穿帮了吧?   韩七被她盯着看,背脊都在渗着冷汗,忙道:“大人让属下回来给他带一身换洗的衣裳呢,等会儿属下顺便把饭给大人送过去就好,夫人就不用再走一趟了。”   沈月娇不疑有他,让巧玉拿了食盒,装了几道韩子非爱吃的菜让韩七带过去。   韩七走后,沈月娇才开始用晚膳,巧玉和秀玉也送了一口气,今晚算是过去了,就是不知道明晚该如何是好了。   用过晚膳,沈月娇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天完全暗下来才回去沐浴更衣。   韩子非不在,习惯了被他抱着谁,沈月娇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等有睡意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昨晚睡得晚,沈月娇翌日日上三竿才醒来。   睁开惺忪睡眼,刺目的光线从窗棂穿进来,沈月娇睡意全无,蹙着眉闭上双眸再缓缓挣开才适应了光线。   唤了巧玉她们进来侍候洗漱,用过早膳,正想出去走走,嫂子杨素素就来了,沈月娇只好陪着她说话。   昨天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今儿杨素素似乎是摸清了沈月娇的喜好,专门挑她喜欢的聊,完全没有昨天逼着自己找话题跟小姑子聊天的尴尬。   姑爷入狱一事她是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小姑子一人被蒙在鼓里。看着年方十六的小姑子,有着倾国倾城之貌,温柔浅笑更美了,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喜欢。   杨素素心中叹息,若是姑爷的事无法翻案,小姑子该怎么办?   见杨素素凝神沉思,沈月娇问:“嫂子,怎么了?”   杨素素思绪回笼,转眸看向别处掩饰眼底的慌乱,道:“没什么,娇娇,听母亲说你女红很好,我女红不怎样,想给孩子做两件小肚兜,想请教一下你。”   沈月娇笑道:“我女红只能说过得去,嫂子若是不嫌弃,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杨素素道:“怎么会嫌弃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现在你我正有空。”   沈月娇一口应下,让巧玉如找针线布匹,由于不晓得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便选了红色的料子。   至于花样,沈月娇建议绣上鱼戏莲叶,杨素素也觉得鱼戏莲叶好就同意了。   上辈子沈月娇是有过孩子的,知道刚出生的孩子穿多大的肚兜,所以剪裁布料时也省得要多大,刺绣一时交给杨素素,沈月娇在旁边指点。   杨素素女红也真的不行,针脚不够细,只能勉强过关,有了沈月娇指导才好了许多。   看着自己绣得越来越好,杨素素成就感满满,笑道:“娇娇,在娘家的时候母亲也指导我呢,可是母亲指导的我听了也没进步,看来找对师父很重要。”   沈月娇回道:“哪里哪里,嫂子本就聪明,一点就通。”   为了做肚兜,杨素素今天一整天都在沈月娇的落雪苑,就连午膳都是在落雪苑用的。   到了傍晚,沈月祺回来了,她才不得不回去,回去时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模样。   沈月娇扑哧一笑:“嫂子,你夫君回来了,你舍不得我也得回去啊,明天我再陪嫂子绣肚兜。”   杨素素点头:“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得知真相   “夫君,子非的事该如何是好?这样瞒着娇娇也不是办法啊。”   赵氏边为丈夫宽衣边问,今天她让儿媳去陪女儿陪了一天,就是不让女儿闲下来,怕女儿胡思乱想。   沈国公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此事证据确凿,想要放子非出来得找到证据才行。”   女婿忽然锒铛入狱,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赵氏柳眉紧皱,眼里有了泪意,声音哽咽:“我听落雪苑传来的消息,娇娇已经开始起疑心了,这纸是包不住火的,也瞒不了几天了。要是娇娇知道了,怎么受得了这打击?”   沈国公搂着妻子,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子非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只要找到新的证据就好,祺儿在大理寺,有祺儿打点,子非也不会遭罪的。”   赵氏仍旧担忧不已:“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娇娇怎么办?再过两天可就瞒不住了。”   沈国公道:“祺儿会找证据的,我也在暗中查此事,现在急也没用,娇娇那里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说罢,沈国公微微敛目,眼底一片阴骘,此事很明显是有人栽赃嫁祸的,那人手段高明,做事不留痕迹,估计是蓄谋已久的。   赵氏抬眼,泪眼婆裟:“夫君,若是子非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娇娇怎么办啊?”   沈国公笑道:“罪名就是落实了,子非也会毫发无损的。”   赵氏疑惑不解,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沈国公解释道:“以我们国公府的势力,子非就是罪名落实了,也只是丢官而已,并无性命之虞,男人又不是只有入朝为官一条出路。”   赵氏闻言,才稍稍放心,只要人没事就好,子非那么优秀,就是不做官也没什么的,国公府的势力已经够大了,女婿是个普通人也没什么的。   沈国公为她拭去腮边滑落的泪水,又道:“你也别太担心,你越是担心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此事虽然府里的各位主子都瞒着,也吩咐了府里的下人不可讨论,但还是会有嘴巴不严实的下人私下悄悄讨论。   “哎,别人都说我们姑爷年少有为,能力超群,是天启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老,结果呢?”   “结果还不是锒铛入狱?他如此年轻就爬到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肯定用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人都说韩阁老刚正不阿,如今却成了笑话。”   “咱们小姐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摊上这么个夫君,这下半辈子……可惜了。”   “切!你是杞人忧天,国公府的小姐,就算是再嫁也有人争着抢着娶,你担心个什么?”   “话说这么说,但毕竟嫁过一次的人,想要嫁门当户对的人就难了。”   轰——   沈月娇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也没勇气再听下去,跌跌撞撞离开这里,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一样。   韩子非出事了,所有人都在瞒着她。   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她早该想到的,这两天身边的人都怪怪的,这两天韩子非没有回来她就该想到的,难怪她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   回到落雪苑,巧玉见她失魂落魄的,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翌日。   沈月娇去了大理寺,一到大理寺沈月祺就亲自出来接她,大理寺里面当差的看到沈月娇眼前一亮,这位夫人跟沈大人走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啊。   有人低声问:“这是沈大人的夫人?”   另一个人白了他一眼,回答:“你什么眼神?她跟沈大人长得有几分相似,是沈大人的亲妹子。”   那人闻言,震惊不已:“沈大人的亲妹子,那岂不是……”韩阁老的夫人?   现在谁不知韩阁老因为徇私枉法、贪污受贿,而且贪污数额巨大而入狱,韩夫人今儿来大理寺,估计是来看韩阁老的,只是韩阁老不认罪,只等三司候审。   有人惋惜道:“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摊上这么个丈夫。”   他身旁就有人嗤笑一声:“韩阁老可是沈家的女婿,沈家定会帮他的。”   几人闻言,觉得也是,自己的女婿肯定会帮衬着的,韩阁老这事也只是丢了官罢了。韩阁老真是命好,娶了个权贵之家的女儿。   沈月娇跟着沈月祺去大牢,这种地方她第一次来,本能地皱眉,用帕子捂住口鼻。   大理寺的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着腐烂气息,隐约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地面上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她的丈夫这两天都住在这种地方,沈月娇眼底氤氲着一层水雾。   沈月祺见她泫然欲泣,忙道:“娇娇,你放心,子非住的牢房是大理寺最好的牢房。”   沈月娇一噎,冷睨着他。怎么说话的?敢情最好的牢房就不是牢房了是吧?   沈月祺一脸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妹妹怎么好像是生气了?他说错什么了么?他一直都有关照着妹夫啊,牢房给最好的,伙食也是自己吃什么就给妹夫吃什么。   沈月娇跟着沈月祺继续往里走,就看到前面那间牢房里有个熟悉的背影。   ——是韩子非!   沈月祺干咳两声,清清嗓子,道:“子非,你看看谁来了?”   韩子非闻声,缓缓转过身来,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他心头一窒,指尖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怎么来了?不是让他们先瞒着她么?   韩子非狠狠瞪了沈月祺一眼:不是让你们瞒着她么?   沈月祺无辜极了,他们倒是想瞒着啊,只是娇娇也许太敏感了自己察觉出来的。   两天不见,沈月娇细细打量着韩子非,他腮边已经长出胡茬,粗布囚服套在他身上,胸前的布料虽然印着一个囚字,但愣是给他穿出几分凛然的正气。   他身处的牢房算是比较好的,有个窗子,外面的阳光能投射进来,牢房内很干净,看样子是特意收拾过的,他的床上还有一床锦被。   见夫妻二人四目相接,却没有说话,沈月祺开了牢房的锁:“娇娇,子非,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谈谈,时间不限。”   沈月祺说罢,就将时间留给他们小夫妻诉衷肠。   沈月娇踏进牢房,紧紧盯着韩子非,他憔悴了许多,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韩子非见状就慌了神,低声唤她:“娇娇。”   她不应,他又唤一声:“夫人?”   她还是没理自己,他更慌了:“宝贝儿?”   沈月娇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扑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韩子非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被她的哭声闹得慌乱不已,抱着她又是心肝儿又是宝贝儿地哄着,可这小人儿的眼泪就像断线珍珠似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韩子非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哄着:“娇娇,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沈月娇把脸埋进他怀里轻轻抽泣着,布料粗糙,就这样蹭了蹭,脸颊的肌肤都生痛,她眼泪流的更凶了,他本就是贵公子,竟然落得如此地步。   过了许久,沈月娇才停止哭泣,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吸了吸鼻子。明明来的时候就想着看到他就好好跟他说话不能哭的,可是看到如此落魄的他,她就忍不住哭。   见她终于不哭了,韩子非才道:“娇娇,我没事,你别担心。”   沈月娇抬起红肿的双眸,问他:“是谁?”   韩子非不解:“什么?”   沈月娇又重复了一遍:“是谁做的?”   韩子非这才明白过来,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言简意赅地跟她说了大概。   原来是高家做的,三皇子这边早就对韩子非不满,他的存在危险到他们的利益。之前江南赈灾一事没能得逞,这次才栽赃嫁祸,让韩子非入狱,即使要不了他的命,也要韩子非消失在官场上。   韩子非轻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娇娇,我不会有事的,再等一段时间,再等一段时间我就能出去了。”   沈月娇依偎进他怀里,“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韩子非低头,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一口,“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沈月娇颔首,也是,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他。   忽然,她眸光一闪,道:“对了,你不是说我熬的汤好喝吗?我给你熬鸡汤好不好?熬好了给你送过来。”   “不用。”韩子非不假思索地拒绝,“娇娇还是给我做一身衣裳吧,我夏装还没开始做新的。”   她哪里是进厨房的料子?给他熬汤指不定又像上次那样弄伤自己。   沈月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心却道:难不成他之前是哄我的?我熬的汤其实不好喝,这才没让我熬。   气氛陷入沉默。   良久,沈月娇道:“夫君,你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这些事我都能承受得住。”   韩子非应允:“好。”   其实他就是怕她担心,怕她难过,想着瞒几天,他快些把事情解决再出来,之后就算被她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我今天就回家。”沈月娇说完,又加了一句,“回我们的家,我就在家里等你,给你做新衣裳,我做完了你就出来好不好?”   韩子非闻言,心中一暖,紧紧搂着她:“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别不识好歹   沈月娇前脚一走,许平洲后脚就到,看着堂堂韩阁老蹲监牢的模样,他莫名觉得好笑,没想到韩子非也会有这一天。   看到许平洲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笑容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韩子非冷倪了他一眼,心里忽然间就不平衡了,现在许平洲抱得美人归,即将成亲升职当爹,他就要蹲在牢房里喂蚊子。   “咳咳——”许平洲干咳两声,迅速收起唇边幸灾乐祸的笑意,问:“子非,小嫂子知道了?我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小嫂子了。”   韩子非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给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许平洲一噎,敢情刚刚小嫂子跟子非闹了啊。哎,他就说嘛,不要瞒着,不然被发现准没好果子吃。   韩子非忽然想到什么,和颜悦色地跟他说道:“妹夫啊,坐吧。”   许平洲闻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甩了一个白眼给他。什么妹夫?叫谁妹夫呢?   须臾,他猛然想起,韩子非还真要叫他妹夫,因为他即将要娶国公府的三姑娘,到时候他就要叫沈月娇姐姐,叫韩子非姐夫。   “咳咳——”   许平洲又干咳两声缓解尴尬,施施然地坐下。   韩子非直接跟他谈起正事,许平洲很快就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起来。   许平洲道:“子非,果真不出你所料,你进来后那边真有动作。”   韩子非勾唇冷笑:“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我岳父那边应该也快找到他们栽赃嫁祸的证据了。”   许平洲看了他一样,这个男人是真的狠,为了达到目的,瞒天过海,亲手帮着敌人将自己送进大理寺监牢,连家里人都瞒着了,最重要的是连沈国公都信了他是被陷害入狱的。   高家又哪里是韩子非的对手呢?在外人看来,韩子非就是以卵击石,毕竟沈国公是不会参与进来的,但他知道,韩子非就是一头蛰伏已久,伺机而动的猛虎。   许平洲又道:“对了,国师似乎又出现了,有人直接在高家打了起来,跟云艺。”   韩子非沉思片刻,回道:“那是人家师门中的事,清理门户的事与我无关。”   许平洲又道:“你说云艺怎么就成了师门叛徒了呢?他好好跟着前任国师,就能继承国师之位了,毕竟那时候老国师座下就只有他一个弟子。”   韩子非道:“这不是你该好奇的事,你回去盯着他们的动向就好。”   许平洲一噎,他就不能八卦一下?在韩子非冷冽的眸光下,他又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这件大事一成,他就能升官了,不错,那时候欣儿应该会满意他的,这么想着他就斗志满满。   现在忽然有点明白韩子非为何拼命往上爬了,他这么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的夫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他如今也在为了未婚妻努力着,给她争诰命,她有个做大理寺少卿的哥哥,一个做阁老的姐夫呢,他也不能给她丢人不是。   许平洲环顾四周,问:“你还要在这里呆多少天?”   韩子非不咸不淡地回应:“皇上不是给了十天期限么?那就期限满了再出去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奴大欺主   韩府。   沈月娇回到韩府,府里的下人惊愕不已,大人伏罪入狱,夫人回了娘家没回来,他们都要以为夫人在想方设法跟大人撇清关系了。   沈月娇回去后,一切跟往常一样进行,似乎韩子非还在。   下人看到沈月娇有条不紊地管理着全府上下,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样子大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烛光下,沈月娇神情婉柔,一针一线认真细致为韩子非做衣裳,许是眼睛累了,放下手中的针线揉了揉再继续。   巧玉刚剪完灯芯,就看到她揉眼睛的动作,劝道:“夫人,还是明天再做吧,现在光线远远没有白天亮,会伤眼睛。”   沈月娇含笑摇头:“无碍,缝完这个袖子就好,剩下的明天再做。”   巧玉担忧地问:“夫人,还有五天,大人要是找不到新的证据可怎么办啊?”   沈月娇手中动作一顿,喃喃道:“他会没事的,没准儿就是他自己配合着进去的。”   韩子非是谁啊,怎会那么轻易的就着了别人的道负罪入狱?   这两天她仔细想了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上次去牢房看他,他不仅没有半点惊慌的样子,反而是运筹帷幄,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巧玉一下子没听清,问:“夫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沈月娇摇头,“巧玉,你先去睡吧,我这袖子等会儿就缝完了。”   巧玉回道:“奴婢现在还不困,等夫人缝完了奴婢在去睡。”大人出了事,夫人看似淡定,但心里肯定不好受,她怎能留着夫人自己一个人做衣裳呢?万一彻夜不眠怎么办?   沈月娇闻言,也不再让她去睡,就让她坐在旁边,陪着自己说说话。   翌日。   那些铺子庄子的管事前来交账本,沈月娇翻了一本米铺的账本,发现收成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   这间铺子进的米一直以来都是江南米和苏北米这两种米为主,这两种口感上佳,深受达官贵人喜欢,所以铺子的收成一直不错。   沈月娇合上账本,淡然的眸光落在高高瘦瘦的林管事身上,淡声问:“林管事,最近铺子生意很不好?”   那林管事微愣,随即从容回道:“回夫人,可能是最近新开了几间米铺子,生意被抢走了一些。”   沈月娇眼神倏地变得凌厉,声音带着几分严肃:“我们的铺子口碑好,价格实惠,算是老铺子了,怎么会一下子流失了那么多客人?”   林管事闻言,心中一颤,夫人看着娇娇弱弱的,可却觉得她此刻不怒自威,给人满满的压迫感,一时紧张,额头很快就渗出冷汗。   其他管事闻言,也不动声色地看向林管事,不知是夫人忽然发难找麻烦还是林管事真的做错了什么,他们眼观鼻鼻观心,抱着观望的态度。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革除官职   “混账东西!”   “啪——”   御书房里传出一声怒斥,紧接着是杯子摔碎的声音。   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及太监总管陈公公都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看了眼紧闭的门。   如今偌大的御书房中只有皇上和戴罪之身的韩阁老,十天期限已到,韩阁老竟然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只说自己是冤枉的,其他的什么话都不肯说。   韩阁老不肯认罪,大理寺的人也不能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毕竟大理寺少卿可就是韩阁老的大舅子啊,一用刑肯定遭到阻止。   大理寺卿虽然官职比沈月祺大,可还是要给沈月祺的面子的,韩阁老在牢里头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今天是十天期满,韩阁老一直喊冤,闹着要见皇上,其他人也没辙了,没想到素来沉稳的韩阁老会闹这一出,只好上奏皇上。   皇上顾念君臣之情,这几年韩子非政绩斐然,就允了韩子非的请求见一见。所以,今儿下午,一身囚服的韩子非就被押到御书房面圣。   陈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到底年纪小,忍不住议论了句:“干爹,原本以为皇上很喜欢韩阁老呢,如今,韩阁老这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陈公公闻言,严肃着脸,低声呵斥:“住口!”   小太监被这一声呵斥吓得缩了缩脖子。   陈公公见状,脸色缓和了几分:“小德子,皇上要怎么做是我等可以议论的?祸从口出,在这宫里头想要活得长久就要谨言慎行。”   小德子一脸受教的模样:“小德子知道了,干爹。”   陈公公瞄了眼紧闭的门,心中感叹:帝心难测啊,无论你前一刻多受宠,下一刻你都有可能失去圣心跌落谷底。韩阁老不过二十一的年纪,就成了皇上身边的宠臣,无人能及,最后的结果怕也是不好了。   最后,韩子非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一脸颓败,之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紧接着,韩子非革除官职的圣旨就下了,韩子非徇私枉法、滥用私刑、贪污受贿数罪并罚,皇上念及韩子非过去立下不少功劳,从轻处罚,只革除官职,大三十大板。   就这样,位高权重的年轻阁老韩子非倒台,是挨完板子被抬着回韩府的。   此事仅用了一天时间就闹得满城皆知,人人都知道那位天启第一人、位高权重的韩阁老被革除官职了,前任韩阁老韩子非奄奄一息被抬着回去的模样也有不少人看到。   京都中的女人当初有多羡慕沈国公的女儿能嫁给京都最出色的青年才俊,如今就有多幸灾乐祸,沈国公的女儿最后嫁的还不是一介草民?恐怕沈国公如今悔的肠子都青了呢。   当韩子非被抬着回韩府时,囚服上满是血迹,脸色苍白,虚弱不已,沈月娇差点没吓晕过去。   看到沈月娇惨白的小脸,韩子非心中一窒,虚弱地唤一声:“娇娇。”   沈月娇听到他的声音才稳住心神,让人将他抬回主院,让丫鬟去请府医过来为他诊治。   听到府医说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沈月娇这才放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想做甚   韩阁老倒台一事整个京都都炸开了锅,传闻韩阁老心狠手辣,犯人在他手上被屈打成招,就是没罪的也认了,所以韩阁老才会屡破奇案。   传闻,韩阁老贪赃枉法,贪的银子数目巨大,但有个花钱如流水的夫人,贪的银子很快就花完了,当皇上让他交出贪得的银子时,他也交不出来,最后还是其岳父沈国公给他垫的银子。   京都中的茶馆里生意再一次因为这件八卦事而人满为患,毕竟茶馆里说八卦是最好的。   人人都说韩子非娶了个丧门星,在娘家已经被惯的娇滴滴的,娶回去又花钱如流水,韩子非那点俸禄哪够她花的?   没办法,妻子要花钱,丈夫却拿不出钱来,太丢人了,只好贪污受贿,各种能得到钱的手段用尽。   众人人云亦云,说得煞有介事,就像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一样。   韩子非在家养伤对此事也有耳闻,看向身旁娇滴滴的小妻子,哪里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都怪他不好,让她受了牵连。   见他神色晦暗,沈月娇便知他生气了,笑道:“夫君,你别气,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不会少块肉。”说着,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他们说的也有几分真,我花钱的确挺厉害的,夫君可要好好挣钱养我。”   有句话叫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确实啊,她还未当家的时候确实不知道自己一个月能花那么多银子,吃穿用度全都要最好的,这样一个月下来,她花的银子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韩子非回道:“没事,娇娇花的再多钱为夫也养得起。”   沈月娇刚想回话,巧玉就进来说她娘家人来了,韩子非有伤在身不能出去迎接,她便自个儿领着丫鬟出去迎接父亲兄长。   今儿来的是沈国公夫妻及沈月祺,赵氏一看到娇女儿就红着眼问她韩子非伤得重不重,可有大碍,听了她说只是皮肉之伤,赵氏才放心。   男人说话,妇人自然是回避的,沈月娇领着父亲兄长去见韩子非,自己和赵氏就去了次间。   看着趴躺在床上的女婿,沈国公冷哼一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子非,你想做甚?”   证据他已经帮韩子非找出来了,只要交出去,韩子非就清白了。可他却没有交出去,去了趟御书房,还挨了板子丢了官,那些罪名全不扣在他头上。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外头的人都把他的宝贝女儿说成什么样了?   他真是气啊!气得想把人拉起来狠揍一顿再问问这女婿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韩子非也知岳父恼了,忙道:“岳父,这证据我暂时不能交,连累了娇娇是我的不是。”   沈国公见他这样说了,脸色也缓和了许些,盯着女婿看了半晌,又问:“为何暂时不能交,可是遇上什么棘手之事?”   韩子非看了岳父及大舅子一眼,示意他们凑近一点,二人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   韩子非低声说了句话,沈国公及沈月祺闻言,脸色大骇,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他竟然要这样做。   沈国公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子非,以后你要做什么事,也跟我们说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我们是你至亲的人,总不会出卖你的。”   韩子非连忙点头回应:“小婿知道的。”   三人又聊了好一阵子,沈国公父子才离开,赵氏本想留下来陪着女儿的,毕竟韩子非出了那么大的事,但沈月娇劝着她回去了,家里有两个孕妇呢,嫂子怀孕了,三妹妹怀孕了。   把父母兄长送出门口,沈月娇才回去,看到夫君趴在床上沉思着什么,轻问:“夫君,爹爹和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韩子非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调弄道:“也没说什么,岳父和大哥让我好好养伤,还让你好生侍候着为夫。”   沈月娇扑哧一笑,拍掉他的手,笑骂了句:“我爹爹没揍你已经算好的了,你竟敢让我被那么多人说闲话,我爹爹长那么大估计还没丢过那么大的人呢,老脸都让你这女婿丢光了。”   韩子非尴尬地干咳两声,的确是啊,他岳父大人的一世英名,竟然有个贪赃枉法的女婿,可不就是老脸都丢光了么。   “是为夫的不是,让岳父大人丢人了。”   沈月娇嗔了他一眼:“爹爹才不是在乎这点面子的人。”   没过多久,巧玉就进来说赵渊来看韩子非了,沈月娇忙让巧玉把人请过来。   韩子非一听到自家小娇妻说把人请进来,脸色就有点微妙了,情敌相见,而他现在这个鬼样子,委实有点丢人啊。   韩子非便道:“娇娇,扶我起来,我更衣去接待表哥。”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表哥又不是外人,你现在这样怎么能乱动?难不成你等等接待表哥时一直站在一边?”   闻言,韩子非觉得天雷滚滚,他忽然觉得他真的不该挨板子的,他家小娇妻在提醒着他臀部有伤,坐都坐不了。   当赵渊进来时,就看到他家表妹夫趴在床上,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家表妹,而表妹视若无睹。   见赵渊来了,沈月娇忙站起来,“渊表哥,你来啦。”说着又让巧玉上茶。   赵渊微微颔首,看向韩子非,关切地问:“妹夫没事吧?”   韩子非不紧不慢地回应:“我没事,让表哥挂念了。”   寒酸几句,两个大男人就相顾无言了,沈月娇在中间调节气氛,晚上又留了赵渊下来用晚膳。   等送走赵渊后,韩子非就拉着她,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吻上她的唇,沈月娇怕碰到他的伤不敢乱动,只顺从地让他亲。   绵长的吻结束,沈月娇摸了摸红肿的唇瓣,又看了看夫君,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一吻,柔声问:“夫君,你吃醋啦?”   韩子非没回话。   她轻笑一声,又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亲,“渊表哥是我们的表哥啊,他来看你,我不该好好招待他吗?”   韩子非心道,我的傻娇娇,也只有你会信他的鬼话,他才不是来看我呢,他就是借机来看你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夫君惯的   韩子非自从丢了官,夫妻二人深居简出,就连沈月欣出嫁,他们都没用露脸,只是派人送了贺礼。   沈国公府的三姑娘嫁给国子监祭酒的公子,女的是沈月娇的妹妹,男的是韩子非的好友,他们成亲这么大的事,韩子非夫妻竟然没有出现,大家又有了新的谈资。   如今谁不知道韩子非因罪丢了官没脸见人了,好友成婚都不去喝杯喜酒,这妥妥的是夹着尾巴做人啊。   还有人在说许平洲为了避嫌,已经不再跟韩子非来往了,韩子非挨了板子奄奄一息被抬回府,许平洲也没去瞧过,估计是当没了这个朋友的意思。   韩子非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早就能下地了。虽然外头的人什么难听的话都往他们夫妻头上扣,但是这小夫妻俩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在府里活得逍遥自在。   书房里。   沈月娇与韩子非在对弈,沈月娇棋品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见韩子非的白子就要落下了,沈月娇连忙拉住他的手制止:“等等,我搞错了,我是想把棋子放这儿的!”   说罢,沈月娇就把自己刚刚落下的黑子拿起来,放当另一个位置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才抬头笑盈盈地看着对面清隽的男子。   韩子非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娇娇这臭毛病是改不了了,每次都这样。   “夫君……”   “哦,娇娇又把棋子放错了是吗?那重新来吧。”   “……”   “怎么了?”   “夫君,我不玩了,没劲儿,反正赢不了你。”   沈月娇整个人蔫蔫的,盯着棋盘,大家都是人,怎么智商差那么远呢?她明明都悔棋很多次了,还是下不赢。   韩子非微愣,旋即好笑道:“不是娇娇赢不了我,娇娇棋艺也不错,就是娇娇想事情时没有想得长远。”   沈月娇扁扁嘴,下棋走一步看十步,她似乎做不到呢。   韩子非见她气呼呼的,也不知道在自己生闷气还是在气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娇娇,那我们玩其他,可好?”   沈月娇瞥了他一眼:“玩什么?”   韩子非勾唇,笑得不怀好意:“娇娇只需躺着就好,我帮娇娇画画像,如何?”   沈月娇并没有发现不妥,想着他还没有给自己画过画像呢,就同意了,可是这画画像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韩子非摆好需要作画的工具之后就上前脱她的衣裳,沈月娇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她不热啊,他这是做甚?   须臾,沈月娇扯着自己的衣襟,道:“夫君,我不热。”   韩子非“嗯”了一声,“我知道。”   沈月娇:“那你脱我衣服做甚?”   韩子非笑道:“自然是作画啊。”   沈月娇怪异地看着他:“……”作画需要脱衣裳的吗?   韩子非又不是直接将她的衣裳脱下来,而是让她衣衫半解的模样,侧躺在窗边的软榻上,那模样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沈月娇这才弄清他的企图,瞬间闹红了脸。这人真真是流氓,太不要脸了!没羞没臊的!   沈月娇本是不愿的,可是耐不住他的温言软语哄着,最后只好同意。   整个过程下来,沈月娇都在含羞带怯的,韩子非画得认真,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一个美艳少妇跃然纸上,少妇身上还多了一个男子,正伸手解她的衣裳。   沈月娇只看了一眼那张画像,脸都红得要滴血,小手扯着他的袖子:“夫君,这……这画像……”   韩子非看得赏心悦目,“娇娇真好看,果然对着真人画比自己凭空想象的画出来要逼真、传神。”   沈月娇:“……你流氓!”听他的话看来不是第一次画这样的画像了,之前估计画了无数次了。   韩子非凑近她,在她脸上偷香一个,“为夫只对娇娇流氓。”   沈月娇红着脸,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不在理会他。   韩子非这回儿成功把娇妻得罪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韩子非被小娇妻关在门外,还让丫鬟看好门别让他进来,没看好就受罚。值夜的丫鬟一听,就防着她们家大人,毕竟在这个家是夫人说了算的,她必须向着夫人。   韩子非在屋子门外往里面喊道:“娇娇,你先开门啊,要不我让你画回去?你想画什么我都依你?”   沈月娇一听,又羞又恼:“谁要画你了,没羞没臊的,那么喜欢画像,你今晚抱着画像睡好了!”   韩子非被她一噎,一脸憋屈道:“娇娇,为夫只喜欢你,只想抱着你睡。”   值夜的丫鬟一听这话,羞得满脸通红,她们家大人真的好生孟浪。   听到他大声说着没羞没臊的话,说得那么大声,那些丫鬟都听见了,沈月娇气呼呼道:“韩子非!你今晚睡书房!”   “娇娇……”   沈月娇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孟浪的话,忙打断他的话:“你在多说一个字就睡一个月书房!”   值夜的小丫鬟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一笑,她们家夫人好生威武。   韩子非目光淡淡地瞥了那小丫鬟一眼,丝毫没有被妻子赶出房门的尴尬,身长玉立的男人,松竹似的站立在门口。   沈月娇听到外面许久没有声音,心想他不会真的睡书房了吧?明明她说的都是气话,这么想着心里又是一阵失落,人是自己赶走的,不由得责怪自己矫情。   沈月娇在床上躺了良久,最终忍不住起身,穿好鞋子,下了床榻,走到门口,犹豫了下,将门打开,眉清目朗的俊秀青年就映入眼帘,她瞬间喜上眉梢,嘴角上扬,向那人扑过去。   听到开门声,韩子非抬眼,就看到衣着单薄的人儿向他扑过来,忙伸手接住,软玉温香满怀。   韩子非抱着她,低声问:“娇娇,你不生气了?”   娇人儿嗔了他一眼,“我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今天晚上都站在这里了?”   韩子非低头吻住那张红唇,温柔缠绵,像是在安抚着她不稳定的情绪。就算她今晚不出来,他也会站一个晚上的,没准儿这娇气包三更半夜出来看不到他,又把自己委屈哭了。   沈月娇像没骨头一样趴在他怀里,娇声娇气道:“夫君,抱抱。”   闻言,韩子非低笑一声,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宠溺地唤一声:“娇气包。”又微微弯下身子,将人打横抱起,抬步进屋。   沈月娇抱着他的脖颈,咯咯的笑着,小手在他脸上使坏,“夫君惯的。”   韩子非一脸宠溺地任由她闹腾,眼底一片柔色。他入狱之后那段时间她懂事温婉,这些日子被他惯着,小性子又养回来了,虽然有时候小脾气大了些,但他很享受,就喜欢她肆无忌惮地向他撒娇使小性子。 第一百六十章 找事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七月盛夏,韩子非丢官已经两个月了,这件事大家已经渐渐淡忘了,京都中也没什么人拿他来说事了。   “哟!这不是韩夫人么?”   沈月娇与韩子非手牵手走在人流络绎不绝的大街上,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听着声音有点耳熟,还是个年轻女子。   二人转身,就看到梳着妇人发髻的乐阳公主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们,半个月前,乐阳公主已经嫁给忠伯侯府世子陈文景为妻。   “草民见过乐阳公主。”   “民妇见过乐阳公主。”   夫妻二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淡定从容,不卑不亢地行礼。他们这样一行礼,便有许多人行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乐阳公主看着没劲儿了,本来她是想酸他们几句的,但是看着他们如此就没了兴趣,懒洋洋地说了句:“起来吧。”   不久前,韩子非才在她面前俯首称臣,沈月娇在她面前自称臣妇,才多久光景啊,韩子非就从堂堂阁老变成一介草民。   现在想想,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韩子非了,当初那样不过是因为韩子非对她不假辞色她气不过不甘心罢了,嫁给陈文景后虽然经常吵闹,但越吵感情越好。   一想到陈文景,陈文景就从对面的酒楼里出来了,那个锦衣华服的俊俏公子正向她走来,身上好像带着光芒万丈,总能吸引着她。   陈文景见她眼巴巴儿瞅着自己,笑着调侃:“刁蛮丫头,怎么?是不是觉得你夫君又帅了?”   乐阳公主嗤笑一声:“丑死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月娇和韩子非就这样被他们晾在一边,沈月娇看了眼他们,乐阳公主嫁给陈文景仿佛过得很好,之前安王妃寿宴时看到他们二人拔剑弩张,陈世子还叫她刁蛮公主,这回儿唤的却是刁蛮丫头,亲切了许多。   陈文景轻哼一声,自然是不信的,方才这丫头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在自己身上了,看他的眼神就跟那些爱慕他的姑娘看他的眼神是一样的。   陈文景看向韩子非夫妻:“韩……韩兄,韩夫人。”   夫妻二人颔首,唤一声“陈世子”。   陈文景瞧着对方落落大方,觉得诧异,韩子非由堂堂阁老成为一介草民难道就不会觉得没脸见人?还是因为这两个月躲在家里看开了?   “咳咳……”陈文景干咳两声,拍了拍韩子非的肩膀,“韩兄不必难过,男子汉大丈夫不一定只有当官这条出路,你岳丈家有权有势的,韩兄就算是白身也没人瞧不起你的。”   韩子非:“……”我这样子看是再因为丢了官而难过吗?   沈月娇:“……”我夫君才不用靠我娘家呢!   乐阳公主:“……”我的娘啊,这大傻子!到底有没有脑子?说的都是什么话?   沉默,尴尬。   不过一瞬工夫,乐阳公主直接拍了他一下:“没脑子的东西!你说的什么话?”   陈文景一脸懵:“我怎么了?我这不是在安慰韩兄吗?”   “谁要你这样安慰?你这样不把人气死都算好了,走!给本公主滚回家去!”   乐阳公主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小夫妻俩,一时觉得尴尬,直接拉着人就走。   陈文景边走边嚷嚷:“刁蛮丫头!你走慢点!”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维护夫君   闻言,那位大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齐旭见状,便讪笑道:“韩夫人,我们不过开玩笑罢了,韩夫人,韩公子不要介意。”   不管怎样,沈月娇到底是沈国公的掌上明珠,沈国公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沈月娇若是受了委屈,沈国公定不会袖手旁观。   沈月娇一时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丝毫没有管对方是个皇子,语气很冲:“介意,三皇子,民妇很介意。”   韩子非见她维护自己,心中像灌了蜜一样甜,眸光温柔缠绵,他的小娇妻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齐旭被她这样一噎,脸色瞬间沉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变得阴骘。   沈月娇无视他的神色变化,转眼看向三皇子身边微胖的男子,“这位是王大人是吧?听闻王大人与王夫人琴瑟和鸣,但是外室子已经七八岁了,王夫人估计还不知道此事吧?”   这位王大人是工部侍郎,全靠岳家的支持才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所以他不敢纳妾,即使与王夫人成亲多年无子也没有纳妾的念头,他与王夫人的爱情也让人羡慕。   只可惜后来不知道谁告的密,叫王夫人知道他有了外室,而且孩子都大了,她这么些年都被蒙在鼓里。王夫人伤心欲绝,又是个性子烈的,直接跟王大人闹和离,还闹得人尽皆知,王大人好丈夫的影响瞬间坍塌。   上辈子她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唏嘘不已,谁能想到身为模范夫君的王大人会是这样一个人?   三皇子这边的人闻言,也用探视的目光看向王大人,有点不敢置信。   果不其然,王大人听后,脸色一白,恼羞成怒:“大胆刁妇!你胡说八道什么?”   话音刚落,韩子非就将小妻子护在怀里,抬眼,看向王大人,眸光阴冷,浑身散发这戾气。他都舍不得跟她大声说话,王侍郎算什么东西?竟敢吼她?   韩子非身上的气势骇人,王大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尔后又后知后觉想起韩子非如今已经不是韩阁老了,不过一介平民罢了,他何至于惧怕?   这么想着,王大人就挺直腰板,怒声道:“韩子非,你见了三皇子及我们不行礼就罢了,还纵容这女人话说八道?竟敢顶撞三皇子,还给本官捏造是非,你当真以为你还是韩阁老了?你便是韩阁老,见了三皇子也该行礼!”   韩子非听后,轻笑一声。   王大人见他似笑非笑的,总觉得他在嘲讽自己,就更加恼怒了,刚想说话,韩子非就已经毕恭毕敬向他们行了一礼,这一礼竟让人挑不出错处。   他们这样一闹,还有旁的人在看戏,齐旭在外可不敢表现出狠戾的一面,倒是宽宏大量地让韩子非起来。   这事就此揭过,可王大人的事却没有完,毕竟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旁的人听见王大人有外室,还有了孩子,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王夫人也跟王大人闹和离。   和离之事闹了一阵子,王夫人就跟王大人和离成功,王夫人娘家也视王大人如仇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新发现   清闲的时光总是过得快,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刻,夫妻二人回府后,许平洲早已在书房等着韩子非了。   许平洲一来,韩子非就知道肯定有事,让沈月娇晚膳不必等他,若是他晚膳时还未回去的话。   沈月娇知道许平洲来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她猜得不错,此事应该与朝堂有关。   一看到韩子非,许平洲就道一句:“子非,你可算回来了。”   韩子非坐下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许平洲激动不已:“子非,我发现了一件大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你肯定意想不到的。”   韩子非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说。   许平洲翻了翻白眼,这人难道就不好奇他发现了什么?   良久,许平洲还是没有说出口,韩子非也不问,老神在在地品着茶。   最后还是许平洲服输,道:“赵渊,你认识吧?”   听到这个名字,韩子非才有了反应,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赵渊啊,他认识,娇娇的表哥,还喜欢他的娇娇呢,说起来还是他的情敌。   许平洲继续道:“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这赵渊我今儿在宫里看到他,若不是我见过此人我还不认识呢。你说他一介平民,又没有功名,怎么会在宫里出现呢?”   韩子非听后,凝神沉思,这确实蹊跷。   赵渊没有功名,竟然能在皇宫里出现,不存在探亲,毕竟宫里没有哪个娘娘是他的亲人。赵渊这次回京都,还跟他说起三皇子养私兵一事,赵渊不在朝堂之上,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许平洲问:“他能进宫必定是经地皇上同意的,这是小嫂子……额,姐姐的表哥吧?你对他可有了解?”   他娶了沈月欣,沈月欣是沈月娇的妹妹呢,按照辈分,他是沈月娇的妹夫,该唤沈月娇一声姐姐,唤韩子非一声姐夫,这称呼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叫沈月娇嫂子没什么问题,毕竟韩子非比他大了几个月,可是叫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人叫姐姐真有点别扭。   韩子非回道:“此事我会去查一查,还有别的事吗?”   许平洲嘴角一抽:“没别的事你是不是就要轰我出去?”   韩子非淡声回道:“你可以这么想,毕竟我真想那么做。”   许平洲:“……”我能不能后悔认识你这个朋友?不带这么无情的,这都到晚膳时间了吧?作为姐夫的你就不留你妹夫吃顿晚饭再走?   韩子非从他的表情中似乎看到了他的心声一样:“若是饿了,可以让韩七给你准备吃的,毕竟你是我妹夫,把你饿死了,我那未出世的外甥就没了父亲了。”   许平洲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好话。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了。”许平洲说罢,表情马上变得认真起来,“高家在你被罢官后动作越来越大了,准备找人替了你的位置,如今跟张家也争得激烈,你就不准备做点什么?”   韩子非“嗯”了一声,然后不咸不淡的问他:“我现在一介平民,我能做点什么?”   许平洲道:“你少来,你不能做还有谁能做?”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刺客   八月十五,京都的夜里如同上元节一样有花灯会,但那时人多,摩肩接踵的,所以韩子非定了一艘游船,与沈月娇一起游湖赏月。   习习微风拂过,微凉。清朗的月色下,清澈的湖面上,一艘艘豪华雕花大船,船头和船尾都挂着各色精美的花灯,也有普通游船穿梭其中,船头及船尾都挂着一盏明亮的花灯。   沈月娇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拽地长裙,三千青丝挽成凌虚髻,斜插一支修翅玉鸾步摇,站在船头上,花灯的光映照在她娇俏妍丽的脸上,嘴噙一抹浅笑,美得不可方物。   韩子非今儿为了与她的服饰相衬,一改以前一袭白衣的风格,穿了一件蓝色暗纹绸袍,头戴白玉冠,风吹过,宽大的袖子迎风而动,芝兰玉树的清隽公子多了几分出尘若仙之感。   站在沈月娇身边,郎才女貌,就像一幅画似的,随便往哪个地方一站都是一到亮丽的风景。   沈月娇侧头看他,俊逸若仙的脸庞,怎么都看不够,他一回头,原本清冷的眸子在他回头的一霎那就盛满温柔,花灯下,他眸中闪动着细碎的光,就像天上的万千星辰,美轮美奂的耿耿星河让人沉沦其中。   真是妖孽啊!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美男子,还是她的夫君呢。   眼前的小人儿傻愣愣的看着自己,韩子非低笑一声,调侃地问:“傻姑娘,我好看么?”   沈月娇盯着他唇型优美的薄唇,咽了咽口水:“好看啊。”   听到她的回应,韩子非微愣,唇边的笑意更深,压低声音,低沉的嗓音问她:“怎么好看了?”   沈月娇不假思索回应:“想吃。”   韩子非一听,眼神瞬间变得幽深,眸中暗.欲翻涌,炙热的目光落在沈月娇身上,她才从美色中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眸光,脸色泛红,娇羞满面,娇美动人,说不出的妍丽,勾.人得很。   下一刻,韩子非将她扯进船舱,在她愕然不解的神情下吻上那张诱人的嘴,辗转反侧,不知道是在品尝她唇上的口脂还是在品尝她的唇。   巧玉和秀玉原本在摆放点心的,见到主子进来,就是那样羞人的情景,纷纷不动声色退下。   沈月娇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舌与舌温柔缠绵,一吻结束,她酥软着身子靠在他怀里喘息,唇上涂的口脂全让他给吃了。   抬头,泛着水光的红唇,娇妍的脸,迷离的眼眸全映入韩子非的眼帘,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一口,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罢了,今晚说好的要游湖赏月,不然这小人儿定会恼他。   见着小人儿红唇微张,韩子非坏心一笑,问:“娇娇,我好吃么?”   闻言,沈月娇脸色又红了几分,干咳两声缓解尴尬,站稳身子,抬眼睨着他,多了几分傲娇:“味道还不错,本夫人甚是满意,赏你一两银子吧。”   韩子非从善如流地接了她的话:“小的谢夫人赏赐。”   沈月娇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俨然调戏姑娘的登徒子一般的口吻:“好好侍候本夫人,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韩子非陪着她演,乖顺地应声:“小的明白。”   沈月娇满意一笑:“行了,陪本夫人出去瞧瞧吧,今晚热闹着呢。”   韩子非陪着她出去,站在船头上,天空中一声声巨响,不知道是哪家放的烟火,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照的天空亮如白昼,倒影在水面上,五光十色,美极了。   绚烂的烟火不停,有许多人出来观赏,毕竟烟火很贵的,一般人家买不起。   沈月娇看着漫天烟火,感叹一句:“谁家放的烟火啊,真有钱!”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彻查此事   韩子非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娇娇,今晚的事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无法改变。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可避免的,有了防避也许就只能让二皇子不受伤罢了。”   沈月娇点头,韩子非让船夫向西边方向靠岸行驶。   果不其然,他们的船使远一些,皇上那边就遇上刺客了。   霎那间,周围一片混乱,有妇人惊恐不已的尖叫声,也有孩子的哭啼声,一时间各种声音糅杂,场面混乱不已。   船只四处使开,慌乱中,也有船只相撞,有人不慎落水。   沈月娇望向东边的方向,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也有人无辜受害,有些事能改变,有些事却无法改变,今晚的事他们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   韩子非将她的身子掰过来,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娇娇,我们回去吧。”   “好。”   沈月娇将微凉的小手放到他的大手中,等船靠岸,他们就上岸,打道回府。   皇上中秋节微服出行遇刺,二皇子齐钰为救皇上受伤,差点失去一条胳膊,一片赤子之心赢得朝野上下一片赞誉。   更有大臣想起储君还未定,上奏恳请皇上立太子,二皇子齐钰能力出众,生性纯善,若为储君,将来定是天下黎民百姓之福。   对此,皇上并不理会,而是将矛头转向刺杀一事之上,勃然大怒,将事情扔给三皇子齐旭,命三皇子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韩府。书房。   韩子非品着茶,问:“平洲,可是为了皇上遇刺一事而来?”   许平洲点头:“正是,此事你怎么看?”   此事他总觉得有什么蹊跷,可又想不通,所以就来找韩子非了。   韩子非轻笑一声:“不过是二皇子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罢了。”   许平洲闻言,惊愕抬头,见他嘴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忽然想事想明白了一切,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子,眼底满是佩服。   他问:“子非,这件事你不会是告诉皇上了吧?”   韩子非搁下茶杯,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许平洲便懂了。   原来真是,二皇子自导自演一出戏,韩子非将此事告知皇上,而这是二皇子党羽纷纷提立储君之事,皇上知道这是儿子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储君之位,都不知道有多生气呢,所以命三皇子彻查此事。   这样一来,二皇子肯定会慌张,就算做得再天衣无缝,还是会害怕有端倪,二皇子党便不敢再提立储君一事,皇上对二皇子也会产生忌惮之心。   许平洲向他竖起大拇指:“子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韩子非忽问:“对了,那晚可有无辜百姓伤亡?”   许平洲愣了愣,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韩子非,他何时变得这样关爱百姓安危了?   怔愣了片刻,许平洲才回道:“没听说有百姓死亡,不过有几个百姓落水,但是被救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说罢又好奇地问,“子非,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子非闻言,抿唇一笑,并没有回答许平洲的问题。因为他的夫人善良啊,今早还说了句“也不知道中秋那晚可有无辜百姓伤亡。”,如今无辜的百姓没事就好。   见他没有回答,许平洲也没有再问,转移话题:“子非,三皇子这次估计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韩子非道:“所以,我们要帮三皇子查出点什么来,让三皇子立一次功。”   许平洲嘴角一抽,这么说就是就算二皇子这边抹点所有的证据,他们还要帮着三皇子捏在一些证据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定远侯倒霉   定远侯因刺杀之罪入狱,二皇子党也慌得很,毕竟他们的主心骨是定远侯,没了定远侯,他们如何与三皇子抗衡?   定远侯被杖责三十关进天牢,没有皇上的允许,谁也不敢给他请大夫,就连递药膏都递不了,所以只能熬着。   阴暗的监牢内,定远侯穿着囚服趴在干草上,这间牢房环境并不好,连一张床都没有,狱卒将他带到牢房就没有再管过他。   见有狱卒来送饭,定远侯指着那狱卒命令道:“你,给本侯爷请个大夫过来,等本侯爷出去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狱卒嘲讽一笑:“侯爷,您现在是戴罪之身,没有皇上的允许,小的可不敢给您请大夫呢。”   定远侯一时气结:“你——”   那狱卒又道:“侯爷还是好好呆着别为难小的了,若您真是冤枉的,很快就能出去了。”   定远侯瞥了一眼他送过来的晚饭,就一碗白米饭,几条没什么油水的青菜,还有一片烂菜叶,这米饭还是最下等的米做的饭,顿时怒不可遏。   “这哪是人吃的东西?谁给你的狗胆给本侯爷送这种猪食?”   那狱卒心里呸一声,都到牢房里了还挑三拣四的,但表面上还不敢太过分,毕竟这人世二皇子的舅舅,倘若出去了,日后肯定饶不了自己。   “侯爷,牢里就只有这种饭菜,您请慢用,小的还得去给别人送饭呢。”   那狱卒说罢便不再搭理他,提着食盒继续送饭给下一个犯人。   定远侯入狱,定远侯府乱成一锅粥,若定远侯刺杀皇上罪名成立,定远侯府也不复存在了,刺杀天子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林氏急得团团转,李雪梅陪在她身边安抚,她心里也是害怕的,毕竟她是张家的媳妇儿,这件事会牵连自己的。   心里她是祈祷着公爹没做过此事,毕竟她才做世子夫人没多久啊,她日后还要做侯夫人呢。   李雪梅柔声安抚:“母亲,您别担心,夫君如今在外面走动,相信过不了过久父亲就能回家了。”   林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听说侯爷挨了板子,还没有大夫给他瞧过,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李雪梅道:“父亲不会有事的,父亲还是二皇子的舅舅呢,二皇子肯定不会让他有事的,母亲您放宽心。”   林氏听罢,心中的担忧减少了些,可仍在唉声叹气,丈夫就是她的天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定远侯府的一个小院子内。   沈月蓉见云儿回来了,便问:“云儿,事情探听得如何了?”   云儿把门关上,走到沈月蓉跟前,低声道:“姨娘,侯爷真的因刺杀皇上挨了板子被关进牢里了,还不准任何人探视呢。”   沈月蓉闻言,嗤笑一声,定远侯府倒霉她高兴着呢,定远侯府都是一群伪善的人,觉得她没有价值就弃之如履,她如今被分到这个角落里,李雪梅暗地磋磨她,下人也给她白眼。   真好,韩子非因罪丢了官,沈月娇不再是人人羡慕的阁老夫人,若是定远侯这次……   云儿见她笑得阴恻恻的,不由得心里发毛,最近姨娘行事越发狠毒了。   云儿出声提醒:“姨娘,若是侯爷真的刺杀皇上,您也要受牵连的。”   沈月蓉闻言,神色一僵,须臾,她又勾唇一笑。她怎么会有事呢?她还有祖母啊,祖母最疼她了,沈月娇这个亲孙女儿都没有她受宠呢,只要她求祖母,祖母肯定会让大伯父救自己的。   沈月蓉问:“云儿,我之前交代你做的事可完成了?”   云儿低下头:“月姨娘那边饮食把关得很好,奴婢没办法下手。”   闻言,沈月蓉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面目狰狞,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快要嵌入肉里,但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一般。   她恨啊,她的孩子是因为月姨娘才没了的,而且还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张成泽也不再踏进她的院子半步。   她没了孩子,月姨娘的孩子凭什么能好好的?她不能生育了,就要看着张成泽儿孙满堂?   这么想着,沈月蓉诡异一笑。   云儿见着她这样子就禁不住害怕,轻问:“姨娘,您怎么了?”   沈月蓉收敛了笑意:“没什么,你去把午饭领回来。”   云儿应声而去。   沈月蓉再次扬起嘴角,笑容里带着危险的气息,欠她的就得还!   ……   许平洲仍然是那副没半点读书人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打开折扇优哉游哉地扇着:“子非,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没想到定远侯竟然挨了板子被关进牢里,还不许任何人探望。”   韩子非抿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许平洲神色一顿,随后笑道:“能让张家的人受点苦,担惊受怕一阵也好。”   就凭着那点他们捏造的所谓证据,是不可能扳倒张家的,张家还有一个受宠的淑妃娘娘以及二皇子这个外甥,皇上不过是心里有气借此机会惩治一下张家,让张家做事有所收敛。   许平洲问:“子非,你什么时候回朝?”   韩子非反问:“高家什么时候倒台?”   许平洲:“……”当我没问!   虽然他们一直关注高家的一举一动,也在暗地里收集证据,可高家藏着严严实实的,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有用的证据的。   韩子非轻抚着腰间的玉佩,道:“我在朝中,他们两家一起对付我,我不在朝中,他们橘蚌相争,我们捡个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许平洲轻叹一口气,如今他们在暗处,行事自然方便很多,但是也有弊端,就是朝堂不好掌控。   韩子非轻笑一声:“算着时间,也不用多久了。”   闻言,许平洲诧异,惊诧的目光落在韩子非身上,见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许平洲再一次感叹:幸好,这人不是我的敌人!   韩子非又道:“凉山那边差不多能收网了。”   许平洲惊愕。子非这是调查清楚了?   凉山是三皇子养私兵的地方,那座山常有猛兽出没,一般人不会去的。   如果三皇子养私兵的具体情况调查清楚了,那高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三皇子也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权利。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罪释放   九月初,行刺皇上一事已经水落石出,是一个被贬官的太仆寺少卿所为,因为不满皇上将他打发去太仆寺,怀恨在心而雇杀手行刺皇上。   定远侯是清白的,自然是无罪释放,只是定远侯好端端的遭了罪,挨了板子,还在牢里待了那么些时日。   皇上也赏赐了许多东西补偿,就连张淑妃也有赏赐,这件事就此揭过了,定远侯有怨言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道一句“谢主隆恩!”。   经此一事,定远侯也隐约猜到皇上这是有意责难他们,他们行事也不能再那样张扬了,这件事就是一次警告。   至于皇上到底知不知道行刺一事跟他们有关,定远侯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所有的证据都被毁了,被抓到的人一个字也没问出来就服毒自尽了。   只是他雇杀手行刺皇上的证据到底是谁捏造的就不得而知了,但高家及三皇子的嫌疑最大,案件又是三皇子负责的,三皇子要做手脚也容易。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上捏造的证据,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定远侯越想越气,最后气得直接将书案上的东西全拨到在地。   他受累,三皇子却受到表扬,风头比二皇子之前舍身救皇上还要盛,还得到皇上重用,他们这次是为他人作嫁衣了。   张成泽见父亲发怒,忙道:“父亲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说罢,他连忙斟了一杯茶递给定远侯。   父亲在牢里受苦了,整个人都瘦了许多不说,还憔悴了,像是老了几岁一样,身上的上也都是靠自愈的。幸好父亲是武将出身,身上也受过比这更重的伤,这点伤还不算太严重。   定远侯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狠狠喝了几口,又把茶杯重重搁下,脸上怒气未消。   良久,定远侯才道:“泽儿,皇上如今忌惮我们,这回是在警告我们呢。”   张成泽点头,又道:“爹,我们举荐李尚书入内阁,皇上之前好说要好好斟酌一二,如今也不了了之了,我们举荐的人皇上估计都不会接纳了。”   李尚书是户部尚书,李雪梅的父亲,他的岳父。如果他的岳父入内阁,他们手中的权力也会大很多,二皇子的皇储之争胜算也大很多。   定远侯捏了捏眉心,道:“最近我们要收敛一些,不能有什么动作了,就让高家那边得瑟几天吧。”   说着,定远侯就把话题转向张成泽,“泽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做父亲了,你也要努力早些让我你和娘抱上孙子啊。”   他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这个嫡子聪明,模样又像他,他极喜欢的,也对这个嫡子寄予厚望。   张成泽回道:“月姨娘年底就生产了,大夫都说这八成是个带把儿的,您不用多久就能抱上孙子了。”   说到月姨娘,张成泽脸上就有了笑意,他现在有三个姨娘一个正妻,月儿是最得他的心的,怜儿也是个可心的,李雪梅还算不错,沈月蓉是他最不待见的,这女人歹毒,兰儿溺水身亡估计是她做的。   定远侯听着,脸色好多了,可还是不太高兴,道:“就算是个带把儿的,那也是庶出,庶子上不得台面。”说着,见儿子表情僵硬,又缓和了语气,“泽儿,你跟雪梅要赶紧生个嫡子才好,只有嫡子才能继承侯府。”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开京都   朝堂中的波谲云诡似乎跟韩子非没有半点关系一般,九月中旬,韩子非带着沈月娇去落霞镇游玩。   落霞镇离京城不过一百多里路程,那里风景如画,小桥流水,山水环绕,气候宜人,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沈月娇两辈子从未出过远门,能去游山玩水自然是高兴的,一路上精神抖擞,马车有些颠簸都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她挑起车壁的帘子,趴在车窗上看窗外的景色,入眼就是路边苍翠欲滴的小草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在迎风摇曳,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泥土和芳草的气息,让人倍感舒适。   你在看风景的时候,你也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那道温柔缱绻的目光一直缠在她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韩子非见她神情放松又愉悦的样子,嘴角上扬,目光温柔。他应该早些带她出去走走的,趁着如今有空闲的时间。   忽然,沈月娇拉着身边的男人,指着外面的某处,惊喜道:“夫君,你看,那里有只兔子,皮毛可白了。”   韩子非目光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有只小白兔,估计是看到他们的马车受惊了,马上惊慌乱窜离开。   韩子非在她耳边轻问:“娇娇喜欢兔子?”   沈月娇点头,扭头看他:“喜欢的,不过养一只就不要了,挺麻烦的,所以夫君可不要给我找个小麻烦回来。”   韩子非莞尔:“好。”这小人儿对养小宠物向来没什么耐心的。   沈月娇把帘子放下,转头看他,“夫君,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落霞镇?”   韩子非回道:“明天就能到了,今晚我们现在下一个小镇落脚。”   若是快的话,今晚就能到落霞镇了,只是赶车快的话这娇人儿肯定受不了。   那厢,许平洲到韩府找韩子非,却被告知韩子非与夫人出游了,归期未定。   “姓韩的!你有种!”   许平洲气得咬牙切齿,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韩子非竟然还有心情去玩,带着娇妻风流快.活,让他留在京都累成狗。   要是韩子非在他面前,他保证不打死他!   管家见许平洲气呼呼的,又道:“许大人息怒,我们家爷说了,有什么事会有人帮许大人的,所有事爷都安排好了。”   许平洲压下心底的怒火,问:“那你们家爷跟夫人去了何处?”   管家如实回答:“许大人,这个小人也不知道,爷并没有说去何处,小的只知道爷带着夫人去玩一阵子。”   许平洲气得要跳脚:“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管家的?”   管家一脸委屈,爷没跟他说,他哪敢问啊?   许平洲知道在管家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抽了抽嘴角,一挥袖子,雄纠纠气昂昂的离去。   ……   夕阳西下,他们才到一个名为芙蓉的小镇,这次他们出来只带了秀玉和韩七还有两个车夫,秀玉和韩七都懂武,带着他们方便,巧玉就在家里管着院子。   问了当地的人,去了芙蓉镇最大的客栈落脚,第二天再赶路。   掌柜的率先看到韩子非与沈月娇,眼里满是惊艳之色,这容貌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的,气质出尘,瞧着这姑娘梳着妇人妆,应该是一对夫妻,真真是郎才女貌啊!   再看他们衣着不凡,通身的贵气,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了,身后跟着的人应该是跟他们一起的,脸上都笑成一朵花,谄媚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话撩人   翌日。   到了落霞镇,落霞镇真的挺美,风景如画,比芙蓉镇大得多了,也是个富庶的镇子。   韩子非早就让人提前到落霞镇打点,已经租了一个二进的宅子,屋子也布置好了,也请了几个打杂的丫鬟和婆子。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韩子非才带着沈月娇上街逛逛。   落霞镇的大街上虽然远不比京都繁华,但也别有风味。落霞镇有着江南水乡的气息,处处小桥流水,街上也有很多小玩意儿,这里的美食也多。   小夫妻俩模样本就生的出众,气质又好,走到哪里都引人注意,离开俊男美女如云的京都,就更引人注目了。   街上那些男子见了沈月娇都移不开眼,但看到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身边那个俊逸若仙的男子拉着她的小手,宠溺纵容地任由着她拽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又是一阵失落,这么好看的姑娘有夫君了,而且瞧着衣着打扮就是他们高攀不起的。   那些姑娘虽然看到韩子非身边倾国倾城的小少妇,可还是忍不住芳心暗许,这落霞镇民风开放,甚至有姑娘大着胆子送荷包的。   这落霞镇有规矩的,男子若是接受了姑娘的荷包,可是要娶这位姑娘的,所以一般姑娘遇上心仪的男子都会送上自己亲手绣的荷包。   沈月娇看着眼前羞答答地站在自己丈夫面前的姑娘,这姑娘模样不错,还双手送上自己亲手绣的荷包。   沈月娇柔声道:“这位姑娘,他已娶妻,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会遇上更好的男子的。”   那位姑娘抬眼看了眼沈月娇,妍丽动人,像朵盛开的海棠花一样,自己自认貌美,可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那位姑娘眼里闪过失落,又看向韩子非,鼓起勇气道:“我知道,公子,我可以做妾的!”   沈月娇闻言,不再说话,只看韩子非如何反应。   只见韩子非指着她,面无表情地对那姑娘说:“本公子喜欢长得漂亮的,就像她这样的。”   沈月娇嘴角一抽,他这是在说人家姑娘长得丑?其实也挺好看的啊。   那位姑娘闻言,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红着眼,捂着脸,转身就走。   沈月娇咽了咽口水,从未想过会从他这里听到这种话,不敢置信地侧目看他,“夫君,你这句话也太狠了些。”   嘴巴太毒了!要是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真是羞愤欲死,试问哪个小姑娘让心仪的男子说自己丑还能淡定的?   韩子非一脸无辜:“你夫君说的可是实话。”   沈月娇一听,凶巴巴地瞪着他:“这么说我若是长得丑你就不喜欢了?”   韩子非低笑一声,又轻轻捏了捏她软绵绵的小手,柔声同她说:“女人有喜欢有钱有势的,也有喜欢长得俊逸的,也有喜欢精明能干的等等,可是男人就不一样了,只喜欢漂亮的。”   沈月娇听着,黑着脸,冷哼一声!肤浅的男人!   韩子非见她恼了,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不过,你夫君可不是那样庸俗的男人。当然,在我心里娇娇最漂亮,特别是在我身下绽放的时候。”   轰——   沈月娇听了他的话,如遭雷袭,脑子有那么一瞬间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脸色涨红,甩开他的手不想再理这浑人。   这人看着挺正经的,可说起荤话来,跟登徒浪子没什么区别的,有可能更甚于登徒浪子。   韩子非知道小人儿又羞又恼,弯起嘴角,重新牵着她的手,紧紧握着,任凭她怎么甩都不放开,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闹了别扭的小夫妻。   “娇娇。”   “……”   “夫人。”   “……”   “心肝儿。”   “……”   听着他一声比一声亲昵地唤着自己,沈月娇气也消了,放弃挣扎,不再同他闹,红着脸与他并肩走。   见她终于不气了,韩子非笑意更甚,今儿他开启了一个新技能,只要这娇人儿生气了,黏腻地唤着她哄着她就好。   忽而,沈月娇顿住脚步,扭头,笑盈盈地看他,“夫君,你方才列举了那么多,你可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韩子非微愣,这倒是让她给问住了,半晌,他不确定地回道:“日久生情?”毕竟对他来说他们只认识了一辈子,可对她来说他们认识了两辈子。   沈月娇摇头。   韩子非怔了怔,又道:“喜欢我的才华?”   沈月娇睨了他一眼,“不是,有才华的有不止你一人。”   韩子非一脸委屈:“……”   “那娇娇喜欢我什么?”   沈月娇眨了眨眼,盯着他俊美的脸庞,戏谑地报复回去:“本小姐就喜欢你这副好看的皮囊,就喜欢看你想要又要不到的样子,真好看。”   韩子非一听,耳朵微微泛红,看着她的眸光变得深幽,不怀好意地笑了下,低声问她:“是么?”   他的目光太过灼人,沈月娇干咳两声,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向别处不敢看他。   见她这就怂了,韩子非低笑一声,看着她微微低垂的脑袋,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他笑意更甚,撩拨完他不付出代价?这怎么行?看看今晚到底是谁想要又要不到。   听得到他这一声笑,沈月娇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忙转移话题:“夫君,你看,那边的小贩在用木头刻娃娃呢,我们去瞧瞧。”说罢就拉着他往小贩的方向走。   韩子非也暂且放过她,任由她拉着走,两辈子没出过远门,这里有许多东西她都没见过,觉得新奇有趣。   沈月娇有某些方面算是个节俭的好姑娘,一些没用的东西她不会买,比如说街上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只是觉得新鲜多看几眼,毕竟见着有趣的就买,回京都的时候还要带一堆无用的物什呢。   逛了许久,韩子非见她额上已经渗出细汗,轻声问:“娇娇,累不累?”   沈月娇还真觉得有些累了,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茶摊道:“夫君,那边有个茶摊,瞧着很干净,我们过去坐坐顺便喝杯水吧。”   韩子非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老爷爷开的茶摊,摊子,不大,但是很干净,老爷爷现在还在擦桌子呢,半旧的桌子擦了两遍了。   他道:“好。”   却不曾想,今天的噩耗就从这茶摊开始…… 第一百六十九章 被拐   到了茶摊,沈月娇要了一壶龙井还有两样老爷爷卖得很好的茶点。   品着茶,吃着茶点,九月的风拂过脸庞,惬意极了。   沈月娇和韩子非容貌出众,老爷爷多看了几眼,目光慈祥。   沈月娇见了,道:“老爷爷,您这茶点很好吃。”   老爷爷一听,脸上就笑开了花,目光充满柔情:“哎,是我老伴儿做的,她呀,就会做这两样了,这一辈子都是做这两样茶点。”   沈月娇见状,就知道老爷爷跟他妻子的感情很好,一提起妻子老爷爷神情都变得温柔极了,就像韩子非对着她的时候。   她问:“老爷爷,老奶奶呢?”   老爷爷神色一暗,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她腿脚不便。”   沈月娇歉然道:“老爷爷,对不起啊。”   老爷爷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说罢又看向韩子非,“小丫头,这个是你夫君吧,长得可真俊。老爷子我在落霞镇几十年了,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一对儿呢,你们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沈月娇点头,“是啊,我们从外地来的。”   韩子非见她跟老爷爷聊得挺好,也不打扰,只是这小人儿对人的戒备之心有所欠缺,看来回去要好好跟她说说这个事儿。   沈月娇指着南边的方向,问:“老爷爷,那边是卖什么的啊?怎么那么多人?”   老爷爷一瞧,回道:“哦,那里啊,卖点心的,他们家做的点心可好吃了,这镇上的大户人家都抢着买呢,是我们落霞镇最好的点心铺子。”   沈月娇一听,就对身边的男子撒娇:“夫君,我也想吃。”   韩子非宠溺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好好,给你买。”又看了看长长的队伍,“你先在这等着我,不要乱跑,知道么?”   沈月娇点头如捣蒜。   韩子非再三叮嘱她不能离开茶摊,又见她乖巧点头,这才放心去买点心。   老爷爷的茶摊生意还不错,这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几个熟客,要了一壶茶还有招牌点心,坐下来就谈天说地。   “姐姐……姐姐……”   这时,沈月娇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紧接着小孩儿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月娇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欲哭不哭的模样,好不可怜。   面对小孩子她的心总会特别柔软,柔声问:“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男孩儿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带着哭腔:“姐姐,你看到我娘亲了吗?”   沈月娇一愣,旋即问:“小朋友,你是跟你娘亲走丢了吗?你娘亲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   小男孩儿愣了愣,似乎在思考,尔后指着北边的方向,“我娘亲在那边,姐姐能不能带我去找娘亲?”说罢,抬手擦着眼泪,可是眼泪就像断线珠子一样,一直哗啦啦的往下流。   “这……” 第一百七十章 卖进青楼   不知过了多久,沈月娇悠悠转醒,有点迷糊,但很快反应过来,她似乎被人劫走了,现在她手脚都被绑住。   良久,沈月娇才认清这个事实,环顾四周,她现在似乎身处一间杂物房里。周围一片昏暗,应该是到了傍晚了。   即使心里害怕得紧,但还是努力镇定,又看了下身上的衣物,身上衣服还穿的好好的,她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她现在披头散发的,身上戴着的首饰全都不见了。   沈月娇心里都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遍,她真是人蠢没药治了,竟然被一个小男孩儿忽悠了,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韩子非发现她不见了估计都要急疯了。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儿,欲哭不哭的,眼里全是慌乱、无助。   忽然,杂物房的门被打开,沈月娇赶紧闭上眼睛,有人提着灯笼,屋子里瞬间被照得亮堂。紧接着,一个风韵犹存中年妇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姿色不错的年轻女子。   沈月娇微微睁眼一看,就有种不好地预感,这两人都浓妆艳抹的,穿着暴露,她们一进来,屋子里就充斥着比较浓重的脂粉香味。   这俩人一看就是风尘女子,而她,应该是被卖进青楼了,那个年长的女人估计是这里的老鸨,那年轻的就是这里的姑娘。   那老鸨笑吟吟地看着沈月娇绝色倾城的脸蛋儿,眼里闪过惊艳之色,娇笑着道:“不错,这次的是个好货色,瞧着这姿色就是做头牌的料子。”   老鸨旁边的女子道:“妈妈,这位妹妹瞧着衣着光鲜,似乎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老鸨不甚在意道:“呵呵……什么千金小姐,到了我们翠玉楼也是小姐,她进了我们翠玉楼就是我们翠玉楼的姑娘。”   年轻女子犹豫:“可是,妈妈……”   老鸨脸色一沉:“这翠玉楼以后还得交给你呢,别婆婆妈妈的,这丫头是大户人家的庶女,不得嫡母喜欢被卖了的,还能有人管她的死活?”   胡老大将人卖给她的时候已经说明了的,这是隔壁镇上大户人家的庶女,因为不得嫡母喜欢,让嫡母嫌恶了,就卖到他们镇上的。   老鸨又道:“去弄盆冷水过来将这丫头弄醒,今晚张老爷他们可都来了呢,就拍卖这丫头的初夜。”   年轻女子应声,准备出去,沈月娇就睁开眼睛,眼帘低垂,恰好掩饰住眼底的惧意。   老鸨见状,笑道:“哟……小丫头醒了啊。”   沈月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你是翠玉楼的妈妈?将我卖给你的人说我是庶女?”   老鸨闻言,声音一冷:“小丫头,你可别在我这玩花样,不然妈妈可是有大把的法子治你。”   沈月娇心中一颤,道:“妈妈,我是当朝沈国公的嫡女,你今晚若是让我去接客,你这翠玉楼明天就开不成了。”   老鸨一听,就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是战神沈国公的嫡女?哈哈……那妈妈我还是当今皇后娘娘呢!”   “呵呵……”那年轻女子也跟着笑。   沈月娇一怔,瞬间觉得自己傻了,没凭没据的谁会信她?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是谁   沈月娇闻言,惊恐不已,连连后退,转身就要走。   老鸨一挥手,就有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上来将沈月娇逮住。   沈月娇惊慌失措:“妈妈,我……我一定好好听话,这……这药……”   老鸨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玉儿,灌给她喝了,才能好侍候贵客。”   沈月娇死命挣扎:“不……不要……”   其中一男子不耐烦道:“老实点!”   情急之下,她低头咬住那个男子的手,用尽全力,那男子吃痛地惊叫一声,下意识将她放开,她正要挣脱掉另一个男子的束缚,那个被他咬了手的男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捉住她一条胳膊。   “死丫头!敢咬我?”   说罢,那男子暴脾气上来,扬起巴掌就想打她。   老鸨厉声喝道:“住手!”   那男子不服气地收回手。   老鸨又道:“你将她打坏了,她今儿还怎么接贵客?”说罢就使了眼色给身边的玉儿。   玉儿很快就明白老鸨是什么意思,赶紧去准备媚.药。   最后,无论沈月娇如何反抗,这一杯媚.药还是被人灌进肚子里,老鸨让玉儿的女子在房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插翅难飞。   沈月娇拉着她的手哀求:“这位姐姐,求你了,你放我走吧,你的大恩大德我定会报答的。”   玉儿拍着她的手道:“妹妹,这个我也帮不了你,你就安心等着贵客吧,过了今晚就好了,你也别玩什么把戏了,外面有人巡逻你是出不去的。”   沈月娇放开她的手,后退两步,跌坐在床上,恐慌向她袭来,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趴在床无声哭泣。   玉儿见她哭了也无动于衷,这种事她见的多了,刚刚来这里的姑娘哪个开始不是寻死觅活的?之后不都好好的?   药效也发作得快,很快,沈月娇脸色泛红,浑身发热,难受极了,可还是死死拽住衣襟,生怕自己忍不住脱了。   沈月娇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玉儿说:“妹妹,你今晚的金主等会儿来了,好好侍候着,不然可没好果子吃的。”   听到玉儿的话,眼泪再次从眼眶滑落,似乎听到开门声,她如今浑身无力,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爬起来,看了那扇窗。   跳下去或许还有活着的希望,若是她今晚被人玷污了身子她也没脸回到韩子非身边了。   一下床,身子一软就要摔倒在地,下一刻,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韩子非看着怀中的人儿脸色绯红,双眸迷离,眸中还泛着水光,紧紧咬着下唇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挣扎着,模样好不可怜。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韩子非真是又气又心疼,这不听话的坏丫头,再三叮嘱她不要离开茶摊她就是不听,幸好还没受到什么伤害,不然还不心疼死他?   沈月娇娇弱无力地推搡着他,试图将他推开:“放……放开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剁了喂狗   下半夜,沈月娇昏睡过去,韩子非唤丫鬟准备热水,亲自帮她清洗完,又去找了韩七。   月光下,韩子非负手而立,阴沉着脸,一双星眸像是浸泡在冰水里一样,散发着寒意,沉声问:“韩七,那几个人现在怎样了?”   那几人,指的是那两名大汉以及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韩七回答:“都关在后院废弃的屋子里。”   “剁了喂狗吧。”韩子非冷声吩咐,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公子此时就像地狱修罗,韩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家主子本就是这样,他马上应“是”。   夫人可是主子的心头肉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几个人竟敢把夫人卖进青楼里受了那么多委屈。   韩七刚想去执行的时候,韩子非忽然又来了句“算了。”,他一脸错愕,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竟然要饶了那几个人?   下一刻,韩子非又道:“剁了那两个大的就好,小的那个就留他一命吧。”   会留下那个小男孩儿一名,是因为他想起允晨了,娇娇说上辈子跟他有一个孩子,可是因为沈月蓉而早夭。   “是!”韩七恭敬回答,“爷,那翠玉楼?”   韩子非目光一寒,道:“翠玉楼经常做逼良为娼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能再存在继续害人了,老鸨就直接送她上路吧。”   韩七应声,马上去做主子所吩咐的这两件事。   翌日。   正午时分,外头阳光明媚,阳光透过窗棂穿进房间,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晕。   沈月娇悠悠转醒,睁开疲倦的双眸,刺眼的光她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又闭上眼睛。   忽然想起什么又蓦地睁开眼睛,入眼是熟悉的环境,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又定睛一看,确定自己身处落霞镇所租的房子里,有点疑惑,她不是在青楼里吗?   想起身,但浑身酸软无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上。她想起来了,昨晚韩子非找到她了,之后又回到这里。   这时,房门被推开,沈月娇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那个芝兰玉树的清贵公子映入眼帘,她眼眶一热,泪水很快就蓄满眼眶。   若是他昨晚没有找到她,后果她不敢想想。   见她已经醒来,韩子非快步走过去,温声问:“娇娇,感觉怎样?可有哪里不适?”   尽管气得想将这人儿骂一顿,可想起她昨晚可怜楚楚的模样,哪里舍得再说她半句?就连大声跟她说话他都舍不得。   “夫君。”   沈月娇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泫然欲泣。   韩子非坐下,将她捞进怀里,柔声哄着:“乖,没事了,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带着治愈效果,让人听着安心,沈月娇在他怀里蹭了蹭。   韩子非低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里溢满柔情。 第一百七十三章 表哥受伤   翠玉楼的老鸨因多次逼良为娼愧疚不已上吊自尽,老鸨死后不久,翠玉楼就走水,但所幸无人员伤亡,有不少风流人士觉得可惜,这可是落霞镇最大的青楼啊,就这么没了,一把大火烧得剩下断壁残垣。   沈月娇窝在韩子非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清隽的脸庞,嘴角上翘,笑得甜美。翠玉楼所发生的时不用猜想她也知道是韩子非做的。   她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精致的眉眼,道:“夫君,我听说今晚镇上有戏班子表演呢,就在湖心亭那里搭台表演呢,我们今晚去瞧瞧?”   因为被卖进青楼一事,这两天韩子非都拘着她,不许她踏出宅子半步,她要是敢偷偷溜出去,还没到二门,他就已经出现在自己跟前笑吟吟地问:“夫人这是要去哪?”   韩子非低头,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月娇见状,马上向他保证:“夫君,我保证不乱跑,也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韩子非置若罔闻。   沈月娇抱着他的脖子,娇声娇气地撒着娇:“夫君……夫君……我真的不会乱跑了。”   韩子非轻叹一声:“娇娇,这里不比京都,在这里没人知道你是岳父的女儿。”   沈月娇连连点头,她知道的,在这里说她是爹爹的女儿也没人会信的,在京都的话,就算韩子非不当官了也没人敢得罪她。   韩子非低头在她的不施粉黛的小脸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严肃道:“今晚就带你出去,但是你若敢乱跑我们就回京都,你以后也别想出来了。”   他是真的怕了,她失踪将近一天,他都要急疯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他怎么办?   “好。”沈月娇乖巧地应着,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小奶猫似的在撒娇。   韩子非见状,抿唇浅笑,在人前是端庄得体的韩夫人,在他这里就跟个孩子一样。   傍晚的时候,韩子非带她去看戏班子表演,虽然比不上京都里的戏班子,但是能出去玩,沈月娇还是很高兴的,装模作样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拉着他去别处。   看着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样,韩子非也觉着好笑,她哪里是来看什么戏班子表演啊,不过是想借机出来而已。   沈月娇忽然道:“夫君,这落霞镇的晚上也很热闹,这里的东西还比京都的便宜很多呢,物美价廉。”   韩子非回道:“百姓的收入水平与物价成正比的,京都是国都,寸土寸金的地方,都是富贵人家居多,物价自然高,这里只是一个镇,就算富庶,也比不过京都。”   沈月娇颔首,又指着前方人多的地方,“夫君,那边有猜谜语的,我们去瞧瞧。”   人多,他们过去了也挤不进去,那些谜题挂着,若能猜出来便可免费领到奖品,猜不中就要给钱买了那件奖品。   中央悬挂着的是最难的谜题,奖品是一块成色上等的玉佩,不少读书人跃跃欲试,但又担心猜错了要花钱将那块玉佩买下来时又拿不出钱。   沈月娇看了眼那道谜题:我有一张琴,琴弦藏在腹,凭君马上弹,弹尽天下曲。   沈月娇悄声道:“夫君,我好像知道那道最难的谜题的答案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只做表兄妹   “娇娇,先回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他们应该快找过来了。”说罢,赵渊忍着伤口的疼痛把车门关上。   见他脸色苍白,沈月娇也知道他伤得严重,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又吩咐陈叔快些回去。   赵渊坐下,虚弱地靠在车壁上,道:“娇娇,妹夫,要打扰几天了。”   沈月娇忙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只是渊表哥你这伤怎么来的?”   赵渊一愣,随即轻描淡写地回道:“只是遇上仇家寻仇罢了。”   韩子非一脸深究地睨着他,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但碍于娇娇在,他不方便问赵渊。见自家的小妻子担忧得想去看赵渊的伤势,忙把人抱进怀里不许乱动。   “夫君?”沈月娇疑惑地扭头看他。   韩子非温声回道:“表哥没什么大碍,回去让韩七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就好。”   赵渊淡淡看了眼醋意上头的表妹夫,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家小表妹身上,柔声道:“娇娇别担心,我没事。”   沈月娇这才放心,又问:“表哥,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赵渊如实回道:“方才看到你们往这边走来,起初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们。”说完,对上韩子非那探究的目光,他心中一噎,这真没撒谎啊,真的是刚刚才看到他们,为了摆脱那些人才上了马车。   沈月娇还想问什么,韩子非却已拉扯她说起其他来,赵渊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这样防着他?   回到宅子后,韩子非直接让韩七去看看他的伤,然后把小妻子拉回房间。   沈月娇甩开他的手,美目瞪着他,带着几分怒意:“夫君,我就看看渊表哥伤得如何了,你这是做什么呢?”   “娇娇放心,他死不了的。”韩子非刚说完,就看到她不满地撇着嘴,又道,“今晚走了那么久你也累了,先沐浴睡一觉,明天再去看他?”   沈月娇拿他没办法,只好点点头,这人估计又吃莫名其妙的醋了。   第二天一早,沈月娇还未起来,韩子非就去看赵渊。   赵渊见他来了,就知道有事要问自己,率先开口问:“妹夫想问什么?”   韩子非轻笑一声,反问:“表哥倒是爽快,只是我问了表哥就会说?”   赵渊微微一怔,又道:“妹夫尽管问便是。”   “表哥说的仇家,不知是什么人?”韩子非淡声问。   赵渊眸光微沉,“师门叛徒,但详细的就无可奉告了。”   闻言,韩子非心底就有了答案,“表哥有伤在身,好生休息。”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   赵渊看着他就这么走了,微微愣神,又觉得有点莫名。   沈月娇用过早膳后就来看赵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到了赵渊所在的屋子,见他靠坐在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关切地问他伤势如何。   她眼里的关切与紧张让赵渊心中一暖,但在韩子非这里却觉得无比刺眼,想将人抱进怀里,只许她眼里只有自己。   赵渊淡淡地瞥了韩子非一眼,尔后又温声对沈月娇道:“娇娇放心,我无碍,那些伤也没伤到要害。”   “渊表哥,到底是谁伤的你?”沈月娇又问,想起他昨晚说的仇家,心中就更担忧了,这个表哥常年在外游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恶人,竟被人追杀。   赵渊轻描淡写地回道:“不过是别人对我有所误会结了仇怨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找个机会说清楚就好了。”   韩子非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赵渊与那仇家的误会可说不清啊,拼尽全力也要置对方于死地。   沈月娇一听,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只是竟会伤表哥,估计这误会也不是一般的深了,希望能解释清楚。   “渊表哥,你先留下来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走走,如何?这落霞镇风景如画,也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   还未等赵渊回答,韩子非已经替他回话了:“娇娇,表哥有事要忙,我们就莫要妨碍表哥了。”   赵渊被他这话一噎,眼都瞪大了许些,刚想说如今正得空,并没有妨碍他,他的小表妹又说话了。   “既然如此,那表哥养好伤再走吧,有再大的事也不如身子重要。”   小表妹软糯糯的声音本来很好听的,他最喜欢听了,每次听到她的声音,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拒绝不了的,如今听在耳中却让他觉得心里难受。   韩子非见他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微不可察地笑了下,看向赵渊的眸光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赵渊见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脸色都变了变。自己又不会跟他抢娇娇,不过是把娇娇当妹妹而已,毕竟自己跟娇娇是绝无可能的,无论娇娇是否已成亲。   沈月娇见状,紧张地问:“表哥,你怎么了?脸色都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渊讪笑道:“我……我没事,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好。”   “娇娇,我们别吵着表哥了,表哥受了伤,应该好好休息。”韩子非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对赵渊道,“表哥,你好好休息。”   沈月娇也忙道:“是啊,舅舅舅母若是知道你受伤了,不知道要多心疼呢,渊表哥你可不能任性,得好好将养着。”   赵渊只好含笑应着,心里不知道说了多少次韩子非小气鬼了。   韩子非语气温和:“表哥,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事表哥只管吩咐韩七。”   看着韩子非牵着那只玉白的小手出去,赵渊平静的心湖仍旧会荡起涟漪,韩子非一直都这样,从不会收敛对娇娇的占有欲,小时候便如此。   小的时候,娇娇软糯可爱,谁都想抱着她逗她玩,可韩子非向来都霸占着人,不让别人抱娇娇,就是月祺都很少抱,走两步路都要抱着娇娇生怕她累着了,毋庸置疑的,韩子非真的很宠娇娇,这宠溺劲儿,就连姑母与姑父都比不上。   他比韩子非先一步遇上娇娇,可终究,他与娇娇有缘无分,只能做表兄妹,一辈子的表兄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准备复出   出了屋子,沈月娇回眸往屋子里看,眉宇间的担忧无法掩饰。   韩子非难得幼稚,伸手将她的小脸转过来,让她看自己:“娇娇,你夫君在这里。”   沈月娇噗嗤一笑,戏谑地看他:“夫君,你是不是又吃醋了?”   韩子非被她调弄得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沈月娇却眼尖地看到他耳朵微微泛红,忽然觉得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有可爱的时候,看着那只泛红的耳朵,她坏心地伸手将他的身子拉下。   韩子非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微微弯下身子,那只小手恰好能够得着他的耳朵,他这刚弯下身,耳朵就被一直温软的小手摸上了。   正当他觉得莫名的时候,娇人儿软糯糯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夫君你真可爱,耳朵都红了。”   韩子非闻言,身子一僵,旋即握住那只使坏的小手,在她耳边低声问:“为夫还能更可爱些,娇娇要不要看看?”   沈月娇一听就来了兴趣,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而后点头。   韩子非闷笑一声,直接用抱孩子的抱法将人抱起来,还颠了颠,这些日子似乎终于被他养出了几两肉了。   “夫君,你做什么呢?”   “娇娇不是要看为夫可爱的模样么?为夫等会儿就给你看。”   沈月娇本来是好奇的,经此一事之后,她再不敢说他可爱了,这人能把她折腾死,狠狠欺负她还哄着她说:夫君最可爱了。   赵渊的伤势并不算严重,在落霞镇逗留了五天便离开了,本想再留些天的,可接到师父的信不得不离开。   这落霞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好玩的地方还挺多,在落霞镇待了一个月,到了十一月初才回京都,这段时日里,除了被卖进青楼一事都很愉快。   深秋十一月,道路两旁的植物显得萧条,车轱辘在路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也带起一片尘土。   沈月娇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渐渐后移的景物,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他们就出来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她知道韩子非虽然在陪她玩,但他也不轻松,韩六经常来找他,估计是京都中的事向他汇报。   如今是十一月,天气早已转凉,又是在马车上,她这样趴在车窗上,半个脑袋都露在外面了,生怕她着凉了,韩子非将她抱回自己大腿上坐着。   沈月娇睨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夫君,你做什么呢?”   韩子非严肃道:“要是着凉了喝药的时候你可别跟我撒娇,无论多苦的药我都灌你喝了。”   沈月娇闻言,原本不满的情绪瞬间消失,腻歪地窝在他怀里。她这身子被娇养着,娇弱的很,这样吹风没准儿就真着凉了,喝药她是不想的,只好乖乖的听话。   良久,沈月娇抬头看他:“夫君,我们这次回去,你是不是要复出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只说给你听   “姑娘,你认错人了。”   韩子非声音淡淡的回应,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喂着他身边的人儿吃点心,将手中的点心喂到她嘴边。   沈月娇一口咬住点心,顺便将他的手指也咬了一口,美目一瞪,似乎是在怪他招蜂引蝶。   韩子非见状,低笑一声,他的小娇妻醋了啊。   这时,那位姑娘也注意到梳着妇人发髻的沈月娇,方才不注意看她,只知道她是个姑娘,如今一看就被对方的容色所惊艳,这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再瞧着韩大人对她的态度,估计是韩大人的夫人。   知道这个信息后,那位姑娘神色黯然,满是失落,之前韩大人身边的小厮就告诉过她,韩大人已成亲,她那时还不相信呢,以为那是搪塞她的话。   她紧紧拽着袖子,韩夫人生的这般好看,韩大人更加看不上她了,她在韩大人面前就如同庸姿俗粉一般吧。   那位中年妇人看着韩子非半晌,忽然一拍手掌,笑道:“韩大人,您不记得小女了?在江南您还救过小女一命呢。”   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韩七早就知道对方是何人了,但是看主子的反应,压根就忘了有这回事了,所以当韩子非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时,他才出声为主子解惑。   “爷,去年您去江南赈灾时,看到这位许姑娘遇险,让属下救过她。”   韩七这么一说,韩子非就有点印象了,朝那母女二人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这位姑娘姓许,叫许颖儿,是江南中一位知县的女儿,那位中年妇人是她的母亲。   许母见他点头便知道他已经想起来了,又想起女儿魂不守舍经常想着这位韩大人,就将许颖儿推了上前,笑道:“颖儿,还不谢谢韩大人,若不是有韩大人你估计就……哎,幸好。”   许颖儿忽然被母亲推了上前,有点怔然,但很快反应过来,朝韩子非盈盈一拜:“民女多谢韩大人救命之恩。”   当然,还有半句她不敢说出来,毕竟韩夫人在。下半句是: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韩子非淡声道:“姑娘若真要谢,谢我的属下就好,是他救了你。”   说罢,淡淡的目光往韩七身上一扫,韩七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忙道:“许姑娘请起,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许颖儿听着他们主仆你一言我一语,尴尬地向韩七道了句“小女子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才起身。   许母此时也觉得尴尬,这时也察觉到韩子非身边的貌美少妇了,韩大人已娶妻了啊,她刚刚那样也真是自寻尴尬,只顾着看韩大人而忽略了他身边的人。   沈月娇看着她家夫君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的可爱模样,抿嘴一笑,瞧着那许姑娘尴尬又难堪地站着,便送了台阶给她:“许姑娘也是去京都吗?”   听到她娇糯糯的嗓音,许颖儿一晃神,看向沈月娇,那位拥有倾城之姿的韩夫人正友好地朝着自己笑,原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笑更令百花失色。   她心中感激,顺便接了这台阶:“回夫人的话,小女子与母亲正要去京都。”   沈月娇笑道:“那真是巧了,我们同路。”   随后,沈月娇又同她说了几句话,继续赶路的时候,许颖儿母女有意错后时间不与他们一起出发,省得尴尬。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进宫面圣   回到京都,刚刚安顿好,许平洲就到韩府来了,韩子非看着脸带倦意的小妻子,表示他并不想见客,陪娇妻好好休息一会儿才是头等大事。   沈月娇见他蹙着眉,抱着自己,好笑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夫君,许大人找你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呢?你还是去看看吧。”   韩子非挣扎片刻,最终点头,在她粉颊上香了一口,“等会儿就回来陪你。”   一到书房,韩子非就冷着一张脸,沉声道:“姓许的,你最好有事才好!”   许平洲瞅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他欲求不满?难不成自己打搅了他什么好事?这么想着,许平洲心情瞬间好的很多。   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慵懒地回应:“自然是有的,没事找你作甚?”   韩子非瞥了他一眼:“给你一刻钟时间,说!”   接下来,许平洲什么都没说,只是对韩子非长达一刻钟的问候。   韩子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到口干舌燥,不紧不慢地问了句:“说完了?”   “说……说完了。”   许平洲抽了抽嘴角,抬头看他,见他一脸淡然,瞬间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沉默半晌,许平洲咬牙切齿:“你可知道我你不在京都的这些日子我都要忙死了?我家里还有娇妻幼子等着照顾呢!”   “什么时候有了外室子?我怎么不知道?”韩子非淡声问他,“看来成亲前女人不少啊。”   许平洲微愣,没反应过来,“什么外室子?不是,我哪里有不少女人?我就我夫人一个,你可别乱说。”   韩子非白了他一眼,又道:“我可记得三妹妹还没生,你哪来的幼子?”   许平洲:“……”   他觉得他夫人怀的是儿子不行么?在欣儿肚子里皮得很,不是小子难不成还是闺女儿?闺女儿就是娇娇软软的。   韩子非嗤笑一声:“哦?看来真有外室子了。”   许平洲:“……”   他发现他跟韩子非越来越无法沟通了,对方嘴巴太欠,欣儿的姐姐到底是不是眼瞎了,竟然看中这么个人,不被气死才怪。   韩子非睨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便不再同他唇枪舌战,问:“我让你找到东西可找到了?”   一说到正事,许平洲也马上正经起来,道:“找到了,现在只差一步了,靠你了。”   韩子非微微颔首,双眸半合,目光深邃,凝神沉思。   良久,韩子非道:“我今晚进宫一趟。”   许平洲闻言,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眼里闪动这雀跃的光芒,准备了那么久,就等这一回了。   入夜。   御书房。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朝堂巨变   翌日。   朝堂上炸开了锅,所发生的一切简直让人猝不及防,高首辅与小高大人因结党营私,多年来贪污受贿,数额多达五百万两,陷害前任阁老韩子非,又勾结前任国师的叛徒云艺而被满门抄斩。   三皇子齐旭因养私兵意图谋反被贬为庶民,幽禁于清秋宫,任何人不得探望,清秋宫名字倒是好听,可是众所周知,这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名而又没有被赐死的皇室成员居住的冷宫。   在清秋宫没有自由,行动都受到限制,冷宫的妃子还能在冷宫活动呢,可清秋宫里面关的人只能呆在屋子里,屋子里四面被铁栅栏团团围住。   高贵妃作为高家女儿,三皇子的生母,娘家与儿子都犯下如此大的罪,即便是皇上再宠爱她也留不得她了,赐鸠酒一杯留全尸已是最大的恩赐了。   至于前任国师的逆徒云艺,虽然有证据证明他与高首辅和小高大人有勾结,但是人却没有抓到,还在通缉中。   与三皇子、高首辅一派的官员也有很多受牵连,按照情节的严重性判决,可这次皇上震怒,肯定不能从轻处理,若是有谁为哪个官员求情,便再处罚重一些,帮忙求情的官员拉出去杖责二十大板。   皇上以雷霆般手段处理了这几件大事,下面众臣还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方才的事发生的太突然,让人猝手不及,三皇子党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当皇上让陈公公将一条条罪状念出来时,三皇子一派的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与事情有关的都惊恐不已,想说自己是冤枉的,可又证据确凿,那些官员一个个被拉下去,求情者也被拉下去杖责。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金銮殿上就少了很多大臣,被拉出去的都是三皇子一派的,剩下的不是二皇子党就是纯臣。   当然,还有劫后余生的三皇子党羽,那些人只是站了队,但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才能幸免于难,此刻那些人都像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皇上想起自己。   良久,众臣稍稍抬头,看到龙椅上的天子一脸沉肃,眸中带着几分沉痛之色,众臣便知道皇上何故如此了。三皇子深得皇上宠爱,高家又深受重用,高贵妃又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之一,而这些人都背叛了皇上。   二皇子齐钰虽然觉得事发突然,但是这与他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少了一大劲敌,储君之位如无意外就是他的了,所以二皇子党纷纷庆幸自己站对了队。   忽然,萧御史出列:“皇上,韩子非被冤枉导致罢官一事已真相大白,这案件?”   皇上闻声,看向萧御史,这萧御史终于说了句合他胃口的话了。   其他人都忐忑不已,心道这萧御史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每次都不管皇上心情如何直接谏言,人家沈国公是韩子非的岳父还未出声呢,你着什么急?   皇上的目光从萧御史身上离开,扫过底下众臣,见他们恭谨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又看向沈国公,见他一脸坦荡,似乎韩子非怎样都与他无关,又点了点头。   “韩子非既然是被冤枉的,自然官复原职。”皇上说着,顿了顿,又看了众臣一眼,继续道,“高家及三皇子一事中,都是韩爱卿及许爱卿之功劳。”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祖宗   圣旨下达之后,韩府中众人领了赏钱,都欢喜不已,都以在韩府做事为荣。   他们家大人几个月前被罢了官,几个月之后,他们家大人就是正一品大官,文臣之首了,他们家夫人就是正一品诰命夫人。   去了落霞镇一个月,也带了好些土仪回来,沈月娇让人送了些去许府,又与韩子非带着土仪回国公府,算起来也有几个月不见娘家人了,甚是挂念。   国公府中的仆人一见是大小姐与姑爷回来了,忙进去禀报。   这天恰逢休沐日,沈国公与沈月祺都在家,一听是沈月娇夫妻来了,本是在书房中对弈的父子都赶了过来。   老太太在国公府最大,夫妻二人带着礼品先去静安院请安,虽然老太太以前对她们母女很过分,但是礼不可废,加上老太太自从那次大病之后态度也改变了很多,到底是个老太太,再怨恨也是爹爹的生母,没有她就没有爹爹,所以沈月娇也释然了。   老太太见孙女儿孙女婿来看自己,甚是高兴,和蔼地问他们最近过得如何以及在落霞镇的见闻,沈月娇与韩子非都一一回答了。   出了静安院,沈月娇才道:“夫君,我从没想过祖母会如此和颜悦色地同我们说话,以前祖母可讨厌我了,讨厌这个词都用轻了,应该是厌恶。”   韩子非回道:“许是经历生死,人的想法会有所改变吧。”   离开静安院后,夫妻二人再去赵氏那里,发现沈国公、沈月祺以及杨素素都在。   赵氏三个月不见女儿了,一看到女儿女婿进来,眼圈都红了,忙打量着女儿,见她仿似比之前长了些肉,看来女婿将她养得很好。   沈国公与沈月祺见沈月娇过得不错也安心。   几人寒暄一会儿,沈月娇又将话题转向杨素素,如今杨素素怀孕七个月,许是孕期胃口不佳,并没有丰盈起来,甚至比之前瘦弱,只是肚子大,若是从她身后看,估计都看不出她是孕妇。   “素素怀这孩子遭了不少罪,吃什么吐什么。”赵氏也心疼儿媳,温和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对沈月祺道,“祺儿,你可要好好对素素,她给你生儿育女不容易。”   沈月祺忙应道:“娘,我会的。”说罢,看向羞红着脸的妻子,勾唇浅笑。   调侃完儿子,赵氏话锋一转:“娇娇和子非也得努力了,给我生个小外孙。”   谈起这个,沈月娇竟没有害羞,反而眼巴巴地看向韩子非。   韩子非转眼,四目相接,那小神眼儿将他看得毛骨悚然,每次月事如期而至,娇娇就跟他闹脾气了。   在场的人也将目光投向韩子非,那目光带着深究,直把韩子非看得如坐针毡,这些深究的目光本来还好,但下一刻他们那些同情中带着安抚的目光,真让韩子非想将人抱回房间好好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然后让她去解释清楚。   沈国公道:“娇娇还小,孩子的事不急。”   其他人也连连附和着。   韩子非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还傻乎乎的小妻子,见她还对自己眨巴着眼睛,忍不住笑了,这傻姑娘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夫君被人误会了。   用午膳时,他们这些晚辈都跟老太太一起用。   韩子非也不管有长辈兄嫂在,对沈月娇还是那般体贴入微,一顿饭下来,沈月娇都不用自己夹菜。 第一百八十章 只许想我   韩子非做了首辅之后,各家有什么宴会、聚会都会向沈月娇递帖子,但是沈月娇全都回绝了,那些无聊至极的宴会她是没兴趣的,去了也是自找麻烦,应付着那些夫人真心累,有时间应付她们还不如帮她夫君做两件新衣。   转眼就到十二月中旬,年关将至,沈月娇也忙碌起来,府上该买什么,她也要列出清单让采办的去购买,还有一些亲朋好友的年节礼品也要准备好。   沈月娇在花厅见各个管事,将该吩咐的都吩咐完,才从花厅回主院。此时正下着鹅毛大雪,巧玉撑着伞跟在沈月娇身旁稍稍错后一步。   沈月娇抱着精巧的小手炉,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每走一步都在雪地里落下一个脚印。   又过一年了啊。   她心中感叹,过了今年她就十七了,嫁给韩子非也将近两年了。   一想到自己的年岁,沈月娇神色一顿,又想起她与韩子非成亲前在天元寺求的姻缘签,那是一支下下签,还有成亲后遇到的那个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以及国师……   她活不过二十岁。她也不迷信,可是有时候又不得不信,想到自己嫁给韩子非后并没有什么病痛,心里也好受一些。   或许他们都算得不准吧,她活得好好的,哪会活不到二十岁就死了呢?   察觉到沈月娇神色不对劲,巧玉担忧地看着她问:“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沈月娇轻轻摇头,又将话题转到巧玉身上,“又过一年了啊,巧玉,你与我同岁,过了年就十七了,可有喜欢的人?若有喜欢的人我就帮你作主。”   巧玉闻言,脸色一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夫人,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侍候夫人。”   沈月娇侧头看她,调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嚷嚷着要嫁人,那时候当心我不允你的要求。”   巧玉脸色更红了,低着头,“奴婢……奴婢才不会呢!奴婢要一辈子待在夫人身边。”   沈月娇但笑不语。巧玉是她的心腹丫鬟,她虽然舍不得巧玉,可却不能因为私心让她不嫁人,她希望巧玉能嫁给两情相悦的男子,生儿育女,一生平安顺遂。   像珠玉如今就很好,嫁给两情相悦的男子,已经生了一对龙凤胎了,回国公府的时候她也去看了珠玉的孩子,长得很可爱。   见沈月娇不知想起什么事,笑得甜美,又看了看纷纷扬扬的雪,道:“夫人,这里风大雪大,又冷,我们走快些吧。”   沈月娇点头,加快了步伐,没过多久就回到主院。   屋子里烧着地龙,很暖和,沈月娇喝上一口热茶暖暖肚子,又解下篷斗。   没过多久,就听到门口有男子跟巧玉说话的声音,随后,沈月娇就看到那个身穿绣仙鹤朝服的男子进来。   韩子非做了首辅之后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威严,但在她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无论在外有多少人顺着他,回到家里他事事顺着自己。   韩子非被她带着爱慕与柔情的眸光取悦了,笑问:“娇娇,看什么呢?”   “看我的夫君啊。”沈月娇迎了上去,伸手拂开他衣服上的几点落雪,又想扑进他怀里,但韩子非制止了,怕过了寒意给她。   见她疑惑,韩子非才道:“我刚回来,身上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四皇子   今年的除夕宴会比以往多了几分严肃,因为一个多月前的事皇上的心情还未缓过来,儿子竟敢私下养军队意图谋反,高家的事皇上是知道一些的,可没想到高家贪墨数额会如此巨大。   这一个月来,皇上处理事情杀伐果断,有谁一不小心犯错了都是严惩,朝中大臣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误。   沈月娇是首辅夫人,坐的位置在一众命妇前面,沈国公府的家眷在她对面,今天只有赵氏一位女眷来,杨素素如今身子重不便前来赴宴。   宴会开始,沈月娇在进宫前已经吃过了,所以现在也没吃多少,毕竟这些菜都是提前做好的,端上来时已经凉了,并不怎么好吃。   宴席间,沈月娇被那些夫人敬了几杯酒,有了些醉意,头有点晕,便出去透透气。   “你滚开!本皇子才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忽然,沈月娇就听到一声孩子的怒吼,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正站在假山上怒斥一个太监。   能自称皇子,又是这个年岁的,这宫中就只有四皇子齐宇了。   说起这四皇子也怪可怜的,母亲出身低微,在生他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从未感受过母爱,皇上对他也不甚重视,从小都是宫女太监带着长大的。   皇后娘娘只得一儿一女,唯一的儿子大皇子早夭,就剩下乐阳公主了。听说皇后曾想将四皇子过继到自己名下,但皇上没有同意。   那太监苦口婆心道:“哎哟,四皇子啊,奴才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上面危险着呢。”   “哼!”齐宇冷冷一哼,看到沈月娇后就指着她命令道,“你给本皇子过来!”   那太监往后一看,见她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命妇服饰,这么年轻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了,也就只有韩首辅的夫人了。   沈月娇微微一愣,旋即快步走了过去,向齐宇福了福身,“臣妇见过四皇子殿下。”   齐宇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你过来扶本皇子下来!”   沈月娇目测了下假山的高度,又看了眼这四皇子的身量,扶他下来应该没问题的,就伸手扶齐宇。   齐宇搭上她的手,慢吞吞地从假山上下来,这假山不高,只是比沈月娇高出一些,但全程她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摔下来。   那太监也只在旁边看着,没有要帮手的意思。   齐宇下来后就对那太监道,“行了,本皇子下来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滚了!”   那太监看了沈月娇一眼,点头应是,然后离开。   “哼!真讨厌!”   齐宇看着那太监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嫌恶。   沈月娇看着他脸上生动的表情,觉着可爱,气鼓鼓的小脸白生生的,像个白面馒头似的,看得让人想伸手捏一捏,不过这是皇子,她可没这个胆子去捏一个皇子的脸蛋儿啊。   她柔声道:“四皇子安全了,可以放开臣妇了吗?”   齐宇这才发现自己的小手还牵着她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又软绵绵的,牵着很舒服,瞧着她又长得漂亮,此刻温柔地笑着,就像个大姐姐一样,比他的皇姐乐阳公主温柔漂亮。   他没有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手,道:“本皇子手凉,你给本皇子暖暖。”   沈月娇愕然,但手上触感冰凉,这四皇子的手真的挺凉的,也就用手轻轻搓了搓他的小手,其实自己的手也就比他的大一点点。   她看了齐宇一眼,他的鼻子都冻红了,对于这个没有娘的孩子,不由得心疼起他来,下意识叮嘱道:“四皇子,手也需要注意保暖的,你虽然还小,可是冻坏了以后会关节痛的,以后出来要带着手炉才行。”   齐宇闻言,惊诧不已,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瞬间鼻子一酸。   这是除了奶娘和他身边的大宫女之外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就连父皇看到他手上都生冻疮了也不会说两句关切的话语。   齐宇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问:“你是谁家的夫人?”   沈月娇回道:“臣妇是韩首辅家的。”   一听到韩首辅三个字,齐宇连忙抽回自己的手,韩子非的夫人,他可不敢让她帮自己暖手啊。   上次他跑得急撞到韩子非还跟韩子非嚣张,没想到就被韩子非拎着他的后领子到御书房找父皇理论,为此,父皇罚他抄《论语》二十遍,还训斥了他一顿。   之后,他就对韩子非的名号有了敬畏之心。   看到齐宇忽然用见鬼一样表情看着自己,诧异:“四皇子,您怎么了?”   “娇娇。”   还不等齐宇说话,身后就响起韩子非的声音,他见沈月娇出来有好一会儿了还没回去,担心她出什么事就出来看看。   沈月娇转身,就看到韩子非向自己走来,朝他盈盈笑着:“夫君。”   韩子非朝齐宇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四皇子。”   齐宇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响起那天他拎着自己的后领子,淡漠又不失威严地跟自己说:“四皇子从小在这吃人的皇宫生存,就凭这智商竟然能活下来,真是奇迹。”之后又训斥了自己一顿,还揍了他的屁股。   打了皇子按理说应该被父皇处置才是,可父皇却说韩子非打得好,以后要是他再敢冲撞韩子非,韩子非还可以揍他。   “韩……韩首辅。”齐宇下意识有点怕他,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韩子非淡淡地“嗯”了一声,伸手握着沈月娇的手,触感微凉,他蹙了蹙眉。   齐宇见状,一颗心就卡在嗓子眼,他刚刚用了韩子非夫人的手暖手,不会挨揍吧?   但是韩子非瞧都不瞧他一眼,拉着沈月娇的手离开,望着他们夫妻俩离开的背影,四皇子殿下表示好险啊,那些受宠的后妃都不敢打他,就韩子非敢。   沈月娇扭头看了齐宇一眼,疑问道:“夫君,四皇子怎么似乎很怕你?”   韩子非笑了笑,“他是皇子,我是臣子,他怎么会怕我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贩卖私盐   沈月娇睨了他一眼,显然不信,又轻叹一声:“四皇子看着挺可怜的,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又不受宠,方才我看到一个太监言语上关心他,行动上却没有半点关心的意思。”   刚刚那个太监也不管她一个弱女子能否扶稳四皇子,杵在一旁看着没有帮忙,脸上也没有半点紧张的意思,但是那太监之前又语言上劝说,若是四皇子不小心摔了别人都会以为他淘气爬上假山才会摔伤。   韩子非道:“所以他才能活那么久。”   闻言,沈月娇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四皇子没有生母,生母娘家也没有势力,若是得到皇上的宠爱,这后宫恐怕有不少人想要四皇子的命。首当其冲就是二皇子齐钰及其母张淑妃,还有三皇子齐旭及其母高贵妃,如今三皇子被幽禁,就只有二皇子了。   “夫君,我们先回去吧,我出来挺久了。”沈月娇说着就将另一只小手也放进韩子非手里取暖。   “好。”   韩子非应罢,将她一双小手放在手心捂了一会儿,终于没那么凉了才牵着他回去。   回到宴席上,没多久就散席了,诸位大臣领着自己的家眷出宫。   上了马车,困意来袭,沈月娇很快就靠在韩子非身上睡了过去。   肩上一沉,韩子非低头就看到沈月娇双眸闭合,粉唇微微嘟着,他宠溺一笑,小心翼翼将人抱到自己腿上靠在自己怀里睡。   期间沈月娇似乎睡得不舒服,嘟囔了声,想在他怀里转身又转不了,不满地皱了皱眉。   韩子非见状,低笑一声,将她的身子挪了挪,见她眉头舒展,便知这样她睡得舒服了,看着她的睡颜,他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回到韩府,沈月娇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韩子非将她抱下马车,正要回主院,韩七就过来低声对他说了两句话,他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韩七问:“大人,您是否要见一见他?”   “让他先在书房等着,我随后就到。”   韩子非说罢,就抱着人先回主院,到了主院,帮她宽衣后把人放床上盖好被子,又唤了秀玉进来看着才去书房。   书房。   韩子非一进来,在书房久等的男子就站起来向韩子非行礼:“下官参见首辅大人。”   韩子非虚扶一把:“江大人不必多礼。”   那男子起来后,韩子非粗略打量了他一番,胡子拉碴,衣服有点脏乱,看来是逃命过程中被追得紧,就连刮胡子、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此人叫江阳,是与韩子非同届的考生,当年江阳与韩子非、沈月祺位列三甲,韩子非是状元,沈月祺是榜眼,江阳是探花。   江阳看韩子非的目光就像看着一根救命稻草,“韩首辅,下官如今走投无路了,一直听闻大人公正廉明才冒险前来求助大人。”   韩子非道:“江大人,请将事情仔细说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发现端倪   “夫君。”   沈月娇醒来,发现身旁的属于韩子非的位置冷冰冰的,他没睡在自己身边,纳闷着他大晚上怎的没睡觉,便扬声唤他,却未得到回应,倒是秀玉进来了。   “秀玉,大人呢?”沈月娇问。   秀玉回道:“夫人,大人送您回房里的时候说有些事需要去书房处理,让您今晚不用等他睡了。”   沈月娇微微蹙了蹙眉,今天除夕,怎么还有公务处理?   “秀玉,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侍候了。”   府上就她和韩子非两个主子,并没有长辈,所以对守岁这事并无要求,他们夫妻俩都是困了就休息的。   秀玉应声,退出屋子。   四更天的时候韩子非回来了,发现屋子里亮堂堂的,沈月娇靠在床上看书,快步走了过去,揉了揉她柔软的青丝。   “娇娇,你怎么还不睡?”   沈月娇放下书,抱着他的胳膊就撒娇:“你不在我睡不着嘛,什么事非得大年三十处理啊?”   虽是朝堂上的事,但韩子非也不瞒她,坐下将她柔软的身子抱进怀里,言简意赅地跟她说一下方才得知的事情。   沈月娇听后惊诧,定远侯府贩卖私盐?前世她是闻所未闻啊,虽然知道定远侯府做事不算干净,但是没想到他们会胆子那么大,竟敢贩卖私盐。   江阳这个人,她还有点印象,听说是述职的路上被人抢劫,财物洗劫一空,但也死在他们歹徒手中,这人都到京都了,眼看就要升官了,可却死了。看来,江阳的死,跟定远侯府脱不了干系。   沈月娇忽然一笑,“夫君,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呢。”   “哦?何以见得?”韩子非笑问。   沈月娇道:“要扳倒定远侯府也不容易,他们犯罪正好呢,这样以来扳倒他们也简单多了。”   韩子非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嗯,我的娇娇真聪明。”   夜已深,困意来袭,沈月娇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夫君,我们休息吧,我困了。”   “好。”   韩子非宠溺一笑,然后宽衣就寝,将人儿往怀里一捞,然后阖上双眸。   沈月娇是个畏寒的人,他怀里温暖,冬天被他抱着睡最暖和了,在他怀里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   等她入睡后,韩子非又慢慢睁开眼,借着室内留下的一根烛火的光线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他心头一动,在上面怜爱地亲了亲,而后听到她梦呓中喊自己“夫君”,听着那娇糯糯的嗓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新的一年,他二十二,她十七,这是他认识她的第十四个年头。   年初二,韩子非陪着沈月娇回国公府,这天沈月蓉也回来了,沈月欣因为身子重没有回来。   瞧着沈月蓉如今的状态,比上一次看到她还要好许多,看来定远侯府不敢对她太过分,她在定远侯府过得还算舒心。   老太太之前大病一场想通了很多事,对沈月娇和赵氏好了很多,但是沈月娇和沈月蓉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能看出她对沈月蓉比较好。   沈月娇看着老太太慈爱地问沈月蓉近况,也觉得正常,沈月蓉可以说是老太太带大的,老太太也是真心疼爱沈月蓉,十几年的祖孙情是无法割舍的,即使沈月蓉的生母做了不可饶恕之事,老太太也没有迁怒到她身上。   老太太目光慈祥地看着她:“蓉儿,张家的人若是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祖母,祖母给你撑腰。”   沈月蓉乖巧地点头,又甜笑着:“祖母您放心,有您在,他们不敢呢。”   老太太轻叹一声,她这三个孙女儿,就蓉儿过得最不好,她也最心疼蓉儿。娇娇的夫婿是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欣儿的夫婿是户部侍郎,前途无量,蓉儿了夫婿虽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可蓉儿不受夫家待见,还被贬妻为妾。   老太太转眸看向沈月娇,和颜悦色:“娇娇,你是做姐姐的,你们三姐妹你是最大的,蓉儿是跟你虽没有血缘关系,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妹妹,有十几年的姐妹情分,你可要帮衬着点蓉儿啊。”   赵氏一听,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中是不满老太太这番话的,让她的女儿帮一个曾经想致自己于死地的人,娇娇没难为沈月蓉已经很好了,老太太当真糊涂。   沈月娇安抚地看了自家娘亲一眼,又笑盈盈地对老太太道:“祖母,您放心吧,我会的,张家若是敢欺负二妹妹,我第一个找张家麻烦。”   沈月蓉飞快地看了眼沈月娇,眼底全是嘲讽之色。   沈月娇会帮她?那是利用她对付张家罢了,她有一次偶然发现张成泽的怜姨娘跟沈月娇身边的大丫鬟接触,估摸着怜姨娘就是沈月娇的人吧。   以前怜姨娘都是对付她的,在她没了孩子之后,怜姨娘却没有再对付她了,李雪梅进门,怜姨娘就开始对付李雪梅。   之前沈月娇在自己十六岁生辰的宴会上为她撑腰,打了林氏和李雪梅的脸,她还觉得莫名其妙,后来看到怜姨娘跟巧玉接触她才明白过来。   有了沈月娇撑腰,定远侯府就不敢对自己太过分,让自己能喘一口气对付他们,而沈月娇就看着她跟定远侯府窝里斗。   虽然沈月娇是看戏的,但是她也不会放过对付张成泽的机会,张成泽负了她还想跟李雪梅做恩爱夫妻?   出了静安院,赵氏要去厨房看看晚宴准备得如何,等赵氏走后,沈月蓉对沈月娇嗤笑道:“姐姐好深的心机。”   沈月娇闻言,神色一顿,“二妹妹这话是何意?我听不明白呢。”   “姐姐十六岁生辰宴上帮了我,还有怜姨娘。”沈月蓉回道,抿唇笑了笑,“说起来也奇怪,姐姐与张成泽没有交集,却在他身边安排了你的人,真是耐人寻味啊!”   沈月娇一听,诧异了下。沈月蓉知道怜儿是她的人了?   半晌,沈月娇似笑非笑地反问:“二妹妹以为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珠儿出生   沈月蓉冷笑一声:“姐姐可别告诉我你也喜欢张成泽呢,安排的人都在某些地方与自己相似,我猜想月姨娘也是姐姐的人吧?还有已去世的兰姨娘。”   沈月娇垂下眼眸,掩饰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喜欢张成泽?怎么可能,她恨不得将张成泽挫骨扬灰。   让张成泽遇上她安排的人并纳为妾,初衷不过是给沈月蓉一个丈夫真正喜欢的人是自己姐妹的错觉罢了,让沈月蓉也尝尝自己的丈夫喜欢自己的姐妹是什么感受,后来沈月蓉生下死胎,她放弃这个计划也让沈月蓉喘口气,顺便利用沈月蓉给张家找不愉快罢了。   她没有回话,沈月蓉也没有再问,但是不用多久她就知道了原因,那时恨不得将沈月娇煎皮拆骨以解心头之恨。   用晚膳时,由于没有外人,男女也没有分席。   老太太怕沈月蓉尴尬,语气和蔼:“蓉儿,坐到祖母身边来。”   沈国公与赵氏心里有点不舒服,自己的女儿才是沈家的掌上明珠,老太太竟然越过了娇娇去偏心沈月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沈月祺脸上笑容淡了几分,杨素素略显诧异,早就听说老太太偏爱沈月蓉,没想到竟会越过身为嫡长女的小姑子。   沈月娇却没什么感觉,反正老太太偏心沈月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时候她还会难过,祖母喜欢妹妹不喜欢她。   沈月蓉也能感受到沈国公一家子那种不善的眼神,但是她只有老太太可以依靠,所以对他们的目光恍若未觉,乖巧地坐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见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孙女孙女婿成双成对,夫妻恩爱,就蓉儿形单影只,越发的心疼了,想着这孩子就只有自己疼爱了,日后要多疼爱这孙女。   老太太亲自给沈月蓉夹了一块鸡肉,语气温和慈爱:“蓉儿,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这小脸儿上都没什么肉了。”   “多谢祖母。”沈月蓉给老太太夹了一块鱼肉,“祖母您也多吃点。”   见她乖巧懂事的模样,老太太慈爱一笑,夸沈月蓉一句“好孩子”,然后又看向大孙女儿那边。   只见韩子非正给沈月娇夹了一颗肉丸子,而沈月娇侧头对他温婉一笑。   老太太觉得她的蓉儿真的太可怜了,嫁了这么个夫婿,还伤了身子不能生育了,日后没个孩子傍身,这日子真的难熬了。   若是蓉儿想,她就让儿子去跟张成泽说,让他休了蓉儿,回到国公府的日子总会比在定远侯府好过的,到时候她还可以给蓉儿寻个好男儿嫁了,不管家世如何,人品好、对蓉儿好就行。   沈国公与赵氏看着老太太整顿饭下来都是对沈月蓉的关爱,对他们的宝贝女儿视若无睹一般,也心疼女儿。   用过晚膳,天色已晚,又下着小雪,沈月娇夫妻与沈月蓉都留在住一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宝儿出生   珠儿洗三宴的当天晚上,杨素素也生产了,但是难产了,差点一尸两命,幸好杨素素坚强才生下孩子母子平安,但是杨素素为了生这个孩子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了。   幸好这胎是男孩儿,国公府后继有人,杨素素才没那么大压力。   只是孩子生下来前被憋着久了,所以生下来时浑身发紫,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夭折,孩子虽然活过来了,可是身子骨差,以后也是体弱多病。   都说贱名好养活,沈月祺就给孩子起一个普通的小名,叫宝儿,大名是沈国公取得,叫沈砚。   就连洗三、满月酒都没有大办,怕福气过多孩子承受不住,只请了近亲和交好的朋友。   看着蔫巴巴的小侄子,完全没有小外甥女珠儿那样有活力,沈月娇瞧着也心疼极了,把他抱在怀里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伤了他。   宝儿刚出生的时候像只小奶猫一样,现在养了一个月,也没长多少,个头比珠儿小很多,食量也比其他孩子少,让人看着就揪心。   看到杨素素闷闷不乐的,沈月娇把孩子放回小床上,温声问:“嫂子,你怎么了?”   杨素素看着孩子,笑容苦涩:“娇娇,宝儿虽然是男孩儿,可是身子骨太弱了,我可能也不能再生育了。”   沈月娇宽慰道:“嫂子,孩子只是身子弱了点,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事的,而且他还是个男孩儿呢,是将来的世子爷、国公爷,国公府也后继有人了。”   杨素素心中叹息,是这样没错,可是这样一个体弱的孩子继承国公府,公公婆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让夫君纳妾再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到时候有了健康的孩子她的宝儿怎么办。   “嫂子你别多想。”沈月娇看出她的忧虑,“爹爹和娘亲不是那种人,他们喜欢一夫一妻的生活,不会因为孩子逼哥哥纳妾的,有宝儿就够了。”   杨素素点头,抿唇笑了笑。   沈月娇留意着她的神色变化,见她笑容牵强,知道她有心结,看来要跟哥哥说一说此事,不然她自己瞎想郁郁寡欢。   陪了杨素素许久,沈月娇就去后院跟母亲一起陪客人,杨素素虽然出月子了,可是身体还没恢复好,现在二月中旬,天气冷,怕她出来吹风,寒风入体落下病根,赵氏也就没让她出来。   有一位夫人低声与旁边的夫人讨论:“韩夫人与韩首辅成亲近两年了怎么还没有孩子?她大哥和妹妹成亲比她晚的都有孩子了。”   她旁边的夫人低声回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个问题,成亲近两年,这韩夫人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一夫人听到她们的嘀咕,插话道:“韩首辅位高权重,膝下无子,竟没有纳妾,他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喜爱韩夫人呢。”   “无子,再怎么喜爱也不会长久的,如今韩夫人年轻美貌,新鲜劲儿没过,时间长了,跟自己同龄的人都儿女双全就会想要孩子了,到时候韩夫人不能生还不得纳妾?”   挑起话题的夫人道:“我家里有个庶女待字闺中,到了出嫁的年龄了,模样也好,若是……”   她话还未说完,另外两个夫人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何止是她?她们也想将家中的庶女嫁给韩子非为妾,虽然是妾,可是首辅的妾身份就高许多,若是得了宠,吹吹枕边风,还能让韩首辅帮衬一下她们家呢。   散席后,赵氏就拉着沈月娇回自己的院子说点体己话,自己的宝贝女儿都成亲快两年了,肚子竟然毫无动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强抢民女   三月初,长公主给韩府递了帖子,邀请韩子非、沈月娇到长公主府品茶。   长公主邀请,他们肯定要去的,而且这天还是休沐。   到了长公主府,他们就发现今天来的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看来长公主只邀请了他们。   沈月娇疑惑:“夫君,怎么就只有我们俩?”   韩子非若有所思,“许是长公主有事找我们吧。”   沈月娇微微一愣,长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能有什么事找他们啊。   不一会儿,长公主就出来了,夫妻二人从椅子上起身,刚想向长公主行礼。   “韩首辅,韩夫人不必多礼。”长公主忙阻止了他们行礼,又请他们坐下。   沈月娇茫然地看了眼长公主,上一次见长公主还是她出嫁前,那时长公主穿着红色宫装,神采奕奕的,如今穿着素雅的便服,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   长公主直接开门见山道:“此次请韩首辅韩夫人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沈月娇又是一愣,诧异地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不似在开玩笑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韩子非薄唇微启:“不知长公主请我们夫妻来有何事?”   “本宫也不跟你们拐弯抹角了。”长公主苦涩一笑,“韩首辅,你既然能查出高家与云艺有勾结,那你应该有国师的消息吧?”   自从高家和三皇子之事一出,她就顺着线索查云艺,希望可以找到有关国师云廷的消息,她找云廷找了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有点消息,但最终还是查获无果,唯有找韩子非了。   沈月娇神色一顿,想起之前他们还救过国师,国师在他们府上住了几天,那次之后他们也没见过国师了。   “长公主,我们的确是有国师的消息。”韩子非说着就看到长公主脸露喜色,但他下一句话又让长公主刚扬起的唇角弯下去,“但是那是前年九月份的事了。”   “前年九月份……”长公主低声呢喃,半晌,又问,“那韩首辅能否告知本宫是如何得知国师的消息么?”   “自然可以。”   韩子非将前年遇到国师并救了国师一命之事毫无保留告知长公主,反正高家已落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云艺与高家有勾结之事是众所周知的。   长公主听到云廷受过重伤,就担忧起来,待听到云廷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的神色变化全落入沈月娇眼中,看来十多年过去了,长公主对云廷的爱只增不减,听到对方受伤仍会心痛,只可惜深情错付。   韩子非道:“长公主若还想知晓国师的下落,不妨从云艺身上下手,只要云艺还未落入国师手中,就不怕找不到国师。”   长公主神色黯然,苦笑一声,她何尝不知?只是毫无线索罢了,那人是有意躲着自己啊,又怎会给自己机会查到?   从长公主府出来,沈月娇心情闷闷的,长公主真的是个深情的女子,暗中找国师十多年不曾放弃,若是云廷不是国师,他们或许有机会在一起。   韩子非将人搂进怀里,“娇娇,不是所有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的。”就像前世的我们。   沈月娇靠在他怀里,轻叹一口气,“夫君,你说国师的心是不是铁做的?长公主那么喜欢他,他竟然能够无动于衷。”   “也许是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闭门思过   张家的确蹦跶不了多久了,朝堂上谁不知道在高家倒台后,首辅大人就盯着定远侯府不放?就好似跟定远侯府有仇一样,逮着谁咬谁的节奏,二皇子党人人自危。   文武百官看着韩子非与定远侯二人公然在金銮殿上吵架,也不能说是吵架,自始至终都是定远侯一个人在吵,韩子非都是四两拨千斤怼回去,还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   定远侯本就是武将,如今在朝堂上也是声音洪亮,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老一少在吵架,腻烦了就让他们闭嘴,定远侯一口怨气出不了,只能对着韩子非吹胡子瞪眼。   “张爱卿,韩爱卿,你们都是国之栋梁,何必为了小事而伤了面子?文武百官都看着你们吵架成何体统?”皇上表情沉肃,凌厉的目光从定远侯和韩子非身上扫过,又瞥了一眼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见皇上忽然恼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该劝皇上息怒还是静观其变。   定远侯和韩子非不约而同跪下。   皇上沉声道:“古有文武官不和,认清错误后负荆请罪,两位爱卿都是我天启王朝之肱骨栋梁,负荆请罪就不用了。”   就在定远侯以为此事就此揭过时,皇上又继续道:“张爱卿朝堂上大声喧哗闹事扣半年俸禄以示惩戒,韩爱卿身为文官之首却没有做好表率,扣一年俸禄,即日起你们就回府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认清错误就什么时候出来。”   韩子非:“臣遵旨!”   定远侯瞬间愣住了,半晌才道:“臣遵旨!”   文武百官都愣住了,韩子非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啊,目前皇上最喜欢的臣子,竟然罚得比定远侯还要重。   沈国公却很清楚,皇上明面上虽然罚了韩子非一年俸禄,比定远侯还多罚了半年,但还是偏袒了他,皇上说定远侯朝堂上大声喧哗,那就是蔑视皇威,而韩子非只是没有做好表率而已。   下朝后,定远侯和韩子非都是被皇上罚了的,谁也不敢往前凑,生怕皇上迁怒。   许平洲瞥了定远侯一眼,嗤笑:“子非,你瞧定远侯那模样,真是没脑子,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韩子非淡声道:“你可不要一竹竿打死一船人,不是所有武将都这样。”   许平洲道:“哦,对,沈国公不是这样的。”   沈国公是文武双全的武将,先帝亦说他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之材。   韩子非低声问:“你那边进展得如何了?”   许平洲回道:“一切朝着我们想要的发展。”   这一次回家反省,定远侯只反省了三天,就进宫面圣表明自己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皇上也不为难他,直接让他第二天正常上朝。   这天,文武百官都看到定远侯上朝了,可是身为文臣之首的韩子非却没有来,群臣心里就嘀咕:看来韩首辅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啊。   这样,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韩子非还是没有上朝,群臣就想,是不是韩首辅觉得自己委屈了?罚了定远侯半年俸禄,罚了他一年俸禄。   清流一派的大臣就有人去劝劝韩子非了,如今张家日益猖獗,只有韩子非能压住他们。但是那些大臣到了韩府,韩子非也是闭门谢客,那些大臣就想,韩大人是不是恃宠而骄,直接用行动向皇上叫板?   更有言官上奏参了韩子非一本,说韩子非不知悔改。   沈月娇窝在他怀里,看着男人的下巴弧度,伸出小手捏了捏,让他低头看自己:“夫君,你不去上朝真的没事吗?”   韩子非低头,抓住她使坏的小手,放到唇边张嘴轻咬了下她葱白的玉指,“我每天上朝他们不就有所顾忌么?我们要给敌人犯错的机会。”   沈月娇瞪大明眸:“夫君,你又故技重施?”   韩子非笑道:“方法不怕旧,管用就好。”   沈月娇担忧地问:“那你准备何时上朝?你这样皇上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韩子非回道:“过几天,不用担心,皇上知晓的。”   过几天定远侯要完成的估计已经完成了,若是真的如此赌气,皇上乃一国之君,又怎会没意见,只是暗地里因查与定远侯走的甚为密切的一个大臣寻了由头跟皇上说清楚而已。   “夫君,幸好我们不是敌对,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辈子若不是她,定远侯府估计早就没了,到底是她拖累了他。   韩子非低笑,抬手捏了捏她的粉颊,“傻丫头,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是敌对?我就是对付我自己也不会对付你啊。”   沈月娇粲然一笑,抱着他的头就在他额头上盖了个章,“夫君,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那里的花都开了,经常闷在屋子里要发霉了。”   “好。”   韩子非抱着她下地,让她站稳了才放手,牵着她的小手出去。皇上让他闭门思过,他是有空了,可是不能出府,只能陪她待在家里。   花园里百花盛放,各种花争奇斗艳,春风拂过,阵阵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十七岁的沈月娇已经褪去稚嫩,不再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是春日里最明艳的海棠,一颦一笑明艳动人。   她回首一笑,韩子非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她,但仍觉得惊艳,在百花中,她是最美的一朵。   “娇娇,过来。”   韩子非向她招手,沈月娇就明白了,朝他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秋千上。   韩子非在后面帮她推,听着娇人儿银铃般的笑声,脸上笑靥如花,他嘴角也不由自主上扬。   经过花园的丫鬟婆子看到这一幕,没有不羡慕的,她们家大人对夫人真的好,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腻歪在一起,房里就夫人一个,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沈月娇要去花厅处理府中事务,韩子非亦跟着去了,那几个管事见自家大人也来了,都战战兢兢的,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   晚上的时候沈月娇就道:“夫君,你吓到那些管事了,他们整一下午都小心翼翼的。”   韩子非不以为然道:“你夫君长得又不吓人,是他们胆子小。”   “他们平时可不是这样,是你太严肃。”   “因为我只对娇娇一人笑。”   瞬间,沈月娇心里就像泡在蜜里一样,眉眼带笑,娇嗔地睨了一眼对方。 第一百八十八章 西戟国来人   韩子非闭门思过将近一个月才上朝,他一上朝就有一位与定远侯走得近的大臣因开设赌坊、草菅人命被罢官并流放三千里。   四月中旬,西戟国的大皇子和三公主来访,听说三公主喜欢天启的男子,想嫁到天启来,西戟国与天启国交好,这三公主又得西戟国皇帝喜爱,所以此事皇上很重视,毕竟两国联姻有好处。   能娶公主的人,不是宗室子弟就是名门望族的贵勋子弟,而且要才学、人品、容貌上佳的才可。   皇上下令,让各贵勋上报家中到了适婚年龄却又未娶妻的男儿,必须要有才学、品德好的,宗室子弟这边也是。   这样一来,那些已娶妻,或者已有未婚妻的青年都觉得庆幸,谁不知道西戟国无论男女都生得高大壮硕?娶西戟国的公主跟娶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天启国的女子都娇小玲珑,肤白貌美的美人多着呢,随便娶个模样尚可的民平家的姑娘都比娶西戟国的公主顺眼,虽然那西戟国三公主挺受宠,可他们真的无福消受啊!   更有青年想逃跑被家中父亲抓了回来还哭嚎着:“爹!孩儿不能娶公主啊!爹,您放过孩儿吧!”   一颗老父亲的心都要被他嚎碎了,可却无能为力,只好道:“皇上只是将你列入名单而已,你这怂样人家公主才看不上你,给我老老实实打扮好进宫,不然咱们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爹!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竟然这么坑我!”   “你要不是老子亲生的,你出生时老子就掐死你了!来人,快给少爷换身体面的衣服进宫!”   “娘!救命啊——”   京都中不少爱慕过京都三公子韩子非、沈月祺、张成泽的女子都无比庆幸他们已经成亲,不然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西戟国大皇子与三公主到,皇上在宫中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未婚的适龄男子都要进宫参加宫宴。   西戟国的人真的很高大,大皇子身材壮硕,五官深邃,蓄着胡子,看着很是粗犷,韩子非在天启的男子中身高已经算高的了,大皇子还要比他高出半个头。   三公主身材高挑,但并不是那种强壮的大块头,曲线迷人,模样也不丑,双眸深邃,浅蓝色的瞳仁,高挺的琼鼻,五官很有立体感。肤色是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但是这个肤色并不符合天启国男子的审美观,天启国的女子都是白白嫩嫩的,吹弹可破,轻轻捏一下都会红一片。   一看到三公主,原本那些恨不得变成乌龟躲在龟壳里的未婚青年都松了一口气,这公主瞧着也不算丑,就是皮肤黄了些,女人嘛,关上灯还是一样?这么想着,有些人就脸上就浮现出一种壮士赴死的表情。   但是那些文弱书生听说西戟国的女子相当彪悍,还能上战场,日后吵架了,自己很有可能被三公主拎起来揍一顿就瞬间怂了。   沈月娇却是知道他们是安全的,上辈子三公主来天启招夫婿,看中的是韩子非。韩子非那时并没有成婚,亦无婚约,但他不愿,又有爹爹说情,皇上也不能强行赐婚,三公主最后也没有在天启国找到夫婿。   沈月娇在韩子非耳边低声道:“夫君,上辈子三公主看中的是你。”   韩子非笑道:“我已娶妻,她看中也又如何?便是我还未娶妻,也不可能娶三公主。”   沈月娇与他相视一笑,她知道的。   大皇子献完礼后就开门见山言明:“皇上,舍妹听闻天启的男儿才高八斗,故,此次前来,是想在天启选一夫婿。”   皇上朗声笑道:“能得公主青睐,是他们的福分,公主看中哪位青年才俊,只管告诉朕,朕为你们赐婚。”   三公主问:“皇上,本公主看上的无论是谁,皇上都赐婚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想嫁韩子非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看向韩子非,只见他们年轻有为的韩首辅正气定神闲地剥花生,听到有人提起他才微微抬首,看向西戟国的棋手。   三公主这时也注意到韩子非,目光往韩子非身上一瞥,惊鸿一瞥,瞬间就移不开眼了。今天是两国友谊赛,也没太多繁琐的规矩,只穿便服就好。   那位白衣锦袍的青年抬头,那张俊逸若仙的脸庞映入眼帘,五官精致得像是造物主精雕细琢过的,肤色白皙却又不显女气,眼波平静,就这样往众人身上一扫,都自带一股气势,那是身居高位该有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想臣服。   这位公子虽是不像他们西戟国的勇士那样身材壮实,看着文弱,但身上那淡然自若的气质却让人心安。   三公主收回目光,低声问身边的男子:“大皇兄,那个人就是韩子非?”   大皇子点头,“不错,别看这韩子非瞧着温文儒雅,他也是个狠角色了,否则怎会年纪轻轻就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三公主把目光再次投向韩子非,原以为他会是个书呆子,满身书呆子的酸腐气息,没想到是这么个气质出尘的清贵公子。   皇上也看向韩子非,对这个臣子的才华他是非常认同的,也曾与韩子非对弈过,韩子非的棋艺就连他也自叹不如。   皇上笑问:“韩爱卿,西戟国棋手向你发出挑战,韩爱卿可有信心?”   韩子非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皇上作揖,“臣自当全力以赴。”声音温润好听,如沐春风。   此言一出,天启国的人也对这局比赛充满期待,听闻这个西戟国的棋手在西戟国有棋王之称,在西戟国是没有对手的。   而韩子非又是他们天启年轻一辈万里挑一的青年才俊,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韩子非的棋艺连皇上都称赞过好几次呢,这两大高手对决,众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到了下午,比赛开始,韩子非手执黑棋,脸上神色自若,丝毫不见紧张,可天启这边的人却紧张不已,韩子非是天启国的人,他们自然是希望韩子非赢的,韩子非每走一步他们都觉得惊心动魄,他们怎么感觉韩首辅今天不带脑子出门?这盘棋似乎下得相当随意。   有人低声讨论:“韩首辅怎能如此随意?你瞧那西戟国的棋手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的。”   身边的人不以为然:“估计是那西戟国的棋手棋艺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好,所以韩首辅才会觉得毫无压力吧。”   “也是,毕竟关系天启的颜面,韩首辅定要全力以赴才是。”   三公主看着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执黑棋,黑墨色的墨玉棋子衬得他的手更加好看,她一直觉得长得太白的都是娘娘腔小白脸,但是像他们西戟国的男子又大多数过于粗犷。   沈月娇看着自家夫君也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此刻的他跟在面对她时截然不同,此刻的他给人一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难怪会有人说他难相处呢。   当她发现除了她以外还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看中韩子非时,便环顾四周,就发现西戟国的三公主正用那欣赏中带着热烈爱慕的目光看她家夫君。   她便想起上辈子三公主也是因为这场棋艺比赛看中韩子非的,韩子非是爹爹的外甥,又是皇上重用的臣子,他的婚事皇上不好下旨赐婚,需询问过韩子非的意思,韩子非不愿,三公主还纠缠了许久。   西戟国的棋手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可是下到一半之后才暗暗心惊,发现韩子非之前的漫不经心都是在暗中布局,只等自己踏进他精心布置的圈套。 第一百九十章 歇了心思   面对四面八方各异的目光,韩子非却从容不迫,向三公主微微颔首:“韩某谢过三公主抬爱,只是韩某早已成婚,望三公主另择佳婿。”   皇上也顺着他的话:“三公主,韩爱卿确实已成婚,我们天启还有许多青年才俊,三公主若是看上哪个,朕定为你们赐婚。”   “你成亲了?”三公主诧异。   “韩某已成婚将近两载。”韩子非看向他的娇人儿,只见她亦看着自己,明眸中满是对他的信赖,他心中一甜。   三公主失落又不甘,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子,他却早已成婚。但,成婚又如何?她想要得到的还从未试过得不到呢。   沉默半晌,三公主问:“不知韩夫人可在?本公主要见过人才信。”   她倒要看看韩子非的夫人是怎样的女子,看看那女人配不配得上韩子非这个惊才绝艳的男子。   “内人在现场,若三公主要见了人才信。”韩子非说着,便对沈月娇道,“娇娇,过来。”   声音不像对别人说话那般冷淡,温柔宠溺,在场的女子听得心都要酥了,要是这个俊美的男子此刻唤的是自己那该多好。   韩子非话音刚落,三公主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大袖绣着莲花衣裙的少妇缓缓从位置上站起来,一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面脸上带着浅笑,绕过桌子,款款向韩子非走来,步步生莲,让人赏心悦目。   在场的男子大部分都看向沈月娇,他们都知道沈月娇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这两年出落得更美了,带着少妇的魅力,让人着迷。难怪韩子非那么宠爱她啊,换了是他们,他们也把她捧在手心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三公主看到沈月娇眼里闪过惊艳,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真的美,但也只是美而已,弱不禁风的,这种女人都是跟金丝雀没什么两样,什么用都没有,男人想给她宠爱了,只要招一招手就乖乖匍匐在男人脚下了。   韩子非旁若无人地牵着她的小手,对三公主道:“三公主,这便是内人。”   三公主把目光从沈月娇身上移开,对龙椅上的皇上道:“皇上,在我们西戟国,若是两个女子一起看中一个男人,可以通过比试,败者要拱手相让。”说着,三公主便对沈月娇挑衅道,“韩夫人,你敢应战么?”   皇上愕然,西戟国似乎有这么一个习俗。   沈月娇愣了愣,问:“三公主想比试什么?”琴棋书画她也只会下棋而已,刺绣还不错,其他好像没什么特长了。   “自然是比武,三招之内取胜,如何?”三公主拿起系在腰间的鞭子,往地上一甩便发出一声响。   众人闻言一惊,看向沈月娇,这样娇滴滴的人儿,甩鞭子都摔不动吧,如何比武?又看向三公主的鞭子,不约而同的蹙眉,这鞭子打在沈月娇身上定然皮开肉绽,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养好呢,便是养好了都要留疤了。   沈月娇也被她这一甩鞭子吓着了,她的鞭子就往自己身边甩过,即便韩子非已经将她拥进怀里,她也禁不住颤了一下。   注意到怀里的娇人儿身子都颤了,明显是被吓着了,韩子非轻抚着她的背安抚,抬眼看三公主时目光一寒,声音里都带着怒意:“三公主,在我天启王朝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各个温柔娴淑,从不舞刀动枪。”   三公主被他冷若冰霜的眼神震住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皇上本想看戏的,可看到韩子非动怒了,这个臣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表露出来定是三公主触及了他的底线。   皇上和颜悦色道:“三公主,我天启的女子不懂武,便是强行同三公主比武,三公主赢了也不光彩。韩爱卿与韩夫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三公主还是另择佳婿吧。”   三公主蹙着眉:“皇上这是说话不算话?”   话音刚落,大皇子便站了出来:“三皇妹,既然韩大人已娶妻,三皇妹还是另择佳婿吧,所为君子不夺人所爱。”   三公主听到自己的哥哥替别人说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皇子又对皇上道:“皇上,舍妹不懂天启国的规矩,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皇上笑道:“怎么会?三公主若是看中其他未婚的青年,朕定会赐婚的。”   大皇子将满脸不甘的三公主带下去。   “大皇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三公主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还是第一次吃瘪,心里难受极了。   大皇子沉声道:“韩子非你是嫁不了的,三皇妹若是看不上其他男子便回我们西戟国找驸马。”   三公主不屑道:“为何?我是一国公主,父皇最宠爱我了,那韩夫人算什么东西?”   大皇子看着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妹妹,颇为头痛地捏了捏眉心,“韩夫人是天启国手握重兵的沈国公的女儿,在天启王朝她比公主都重要,皇上又岂会为了你得罪沈国公与韩子非?”   方才妹妹看中韩子非他还挺高兴的,韩子非是个人物,可一问才知韩夫人是沈国公的女儿,韩子非与夫人感情深厚,天启国不少女子想对韩子非投怀送抱都得不到韩子非一个眼神,他宠夫人入骨。   皇上又怎会为了区区一座城池而得罪两大重臣呢?一个是武官之首,一个是文官之首,得罪了他们二人,天启国必定动摇,搞不好爱女如命的沈国公还会造反。   听清楚利害关系的三公主虽然不甘,但却不得不歇了心思,看向韩子非的方向,见他正对着夫人柔情万千说着话,眼眸里的宠溺都要溢出来了,她的心就难受极了。   韩子非捏着她的小手,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柔了几分:“娇娇,是不是吓着了?”   沈月娇点点头,“有点被吓着了。”当三公主鞭子甩过来是,若不是他将自己拥入怀,鞭子就要落在她身上了,那样她定要皮开肉绽了。   见韩子非内疚,她粲然一笑,“夫君,被吓一次你就摆脱了三公主这个大麻烦也值了。”   韩子非道:“傻姑娘,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娶她,皇上也不敢赐婚。”但是吓着你我心疼。   沈月娇眨眨眼睛,她知道的,皇上不敢强行赐婚,因为她有个位高权重的爹爹,又有个位高权重的夫君。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拼爹的社会啊,就算不拼爹都要拼男人,毕竟当下对女子太多的不公。   见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在傻乐地笑着,眸光忽闪忽闪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若不是在外面他就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听说你要阉了我   剩下的比赛项目都留在第二天,不过大家对明天的比赛已经没多大的兴趣了,今天他们看了惊才绝艳的韩首辅与西戟国棋王对弈,接下来的比赛估计也没有这次精彩了。   第二天比的是诗词歌赋,别看西戟国好战,可还是有学富五车的人才,皇上以竹子为题让他们作诗,写好了的便把诗呈上去让几位不同届的状元郎评比,前十名里面基本上都是天启国的人,之后比试谋略亦是天启国的人赢。   大皇子与三公主也意识到天启国人才济济,刚到天启国时行事嚣张了些,如今已经有所收敛了。   三公主拉着大皇子的胳膊:“大皇兄,你帮我约一下韩子非好不好,就一次,我倒要问问他我哪里比不上他的夫人了。”   大皇子沉声道:“三皇妹,韩子非不是你可以想的,你给我安分点。”   “我堂堂一国公主还配不上他?”三公主不甘,这两天她看到韩子非对沈月娇温柔极了,才歇了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大皇子沉下脸,道:“若你看上的是别人,天启的皇上估计也为你赐婚了,韩子非你就别想了,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回到我们西戟,那些男人还不是随你挑?你看上哪个父皇都给你赐婚。”   三公主红了眼圈,声音都带着哭腔:“若我能跟他的夫人共侍一夫呢?我可以做平妻。”   大皇子闻言,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看着她,眼含警告:“我们西戟国的公主断没有那么下贱与人共侍一夫!他对你无意你又何必倒贴上去?这不是叫天启笑话么?”   不管哪个国家的公主,嫁了人,驸马都只能有她一个女人,他们西戟国最受宠的公主给别国的臣子做平妻,别的国家会怎么想他们西戟国?   三公主扭脸不看他,委屈得想哭却又生生忍住了。   父皇儿女众多,这个妹妹才是跟他一母同胞的,大皇子见她委屈,又软下声音安抚她几句。   友谊赛结束,皇后还领着一众宫妃、命妇及贵女在御花园设宴款待三公主,让三公主看看天启国的风情。   沈月娇是首辅夫人,皇后娘娘对她很是亲切,皇后膝下的一儿一女如今只剩下乐阳公主,如无意外就是二皇子齐钰继位,对沈月娇好些,这样对自己今后也有好处。   在西戟国三公主自认是美人,可是看到天启国的众位夫人、贵女以及后妃,不由得有点自惭形秽。   天启国的女子虽然柔弱,可美得惊人,难怪大皇兄会宠爱那个来自天启的美人,这样娇滴滴的女子,说话柔声细气的,是男子喜欢的类型,这种女子比起西戟国的女子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反而是她这样的虽然在西戟国受欢迎,可是到了天启都是男子敬而远之的类型,她想嫁天启国的男子不过是觉得西戟国的男子过于粗犷,而天启盛产美男子,她自认貌美,定要美男子才配得起自己,比如韩子非,奈何他看不上自己。   “韩夫人。”   沈月娇听到声音便停下脚步,回眸一看,就看到西戟国的三公主,她转过身,朝三公主淡淡一笑:“三公主。”   三公主瞥了一眼那张明艳照人的脸,抿了抿唇,“韩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月娇环顾四周,犹豫了下。   三公主嗤笑一声:“这是在你们天启国的皇宫里,韩夫人还怕我会伤害你不成?”   沈月娇道:“三公主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反正这里没人过来。”   三公主犹豫半晌,就直言不讳地说:“韩夫人,本公主是西戟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娶了本公主便能得到父皇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二章 撞破好事   西戟国的大皇子在天启逗留了一个月才离开,三公主却留在了天启,因为三公主离开前找到了自己的夫婿——齐钰。   当三公主与齐钰一起去请求皇上赐婚时把皇上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三公主会跟自己的儿子情投意合。   皇上审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目光中带着深究,见三公主时不时看想齐钰,而齐钰只是虔诚地跪着,目不斜视。   皇上微微敛目,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道:“既然三公主和钰儿情投意合,朕岂会不同意?你们起来吧,朕这就拟旨为你们赐婚。”   “谢父皇。”   “谢皇上。”   三公主和齐钰起身,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情意,三公主笑容慢慢放大。   皇上和颜悦色道:“钰儿,你娶了三公主后要好好待人家,可不要欺负三公主。”   齐钰还未回话,三公主就娇嗔地来了句:“皇上,二皇子才不会欺负我呢。”   皇上闻言,哈哈大笑,又逗了这两个年轻人几句,把他们逗得脸红耳赤。   二人离开御书房,三公主目光一直都在齐钰身上,齐钰的气质与韩子非有几分相似,都温润儒雅,齐钰虽然容貌不及韩子非,但也不差,放在人群中都出众得很,面如冠玉。   齐钰是天启的二皇子,虽然未被立为太子,可是圣意很明确,皇位迟早要交到他手上的,他是天启将来的皇帝,自己嫁给他也压着韩子非和沈月娇呢。   齐钰如今有正妃,不能许她正妃之位,只能立她为侧妃,但许诺她登基后立她为皇贵妃。皇贵妃么?若是正妻有个三长两短,皇后之位还不就是她的了?   齐钰温声道:“三公主,我们一起去见见母妃吧。”   三公主嗔了他一眼:“钰哥哥还叫我三公主?”   齐钰温润一笑,“舞儿。”   他的声音温润好听,眸光温柔,整个人都柔情万千,饶是三公主向来大胆,此刻也一脸娇羞。   “子非,见鬼了!”   许平洲到了韩府就急匆匆往韩子非书房的方向赶,到了书房门口,门都不敲一下,直接闯了进去。   韩七捂脸,完了,他来不及拦住许大人,等会儿还是乖乖去领罚吧,夫人和大人在里面啊,希望他们什么都没做吧。   许平洲闯进书房时也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书房中的那对夫妻。   沈月娇坐在韩子非腿上,二人正在忘我亲吻,突然书房房门被打开,韩子非还算淡定,沈月娇就被吓得整个躲在他怀里,整张小脸埋进他胸膛,羞得不敢见人。   韩子非搂紧了怀中的娇人儿,轻抚着她的背安抚着,一双眸子就像浸泡在冰水里一样泛着冷意,冷冽的目光直逼许平洲:“滚出去!”   “咳咳……你们继续,继续……”许平洲一脸无辜地摸了摸鼻子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门,看到韩七怂得像乌龟一样站在书房门口旁边。   许平洲瞪了他一眼:“韩七,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家夫人在里面?”   韩七憋屈极了,“许大人,我倒是像告诉您啊,可是您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跑得忒快了,还没跟您说您就闯进去了。”   许平洲:“……”这怪我咯?   半晌,书房里就传出韩子非清冷的声音:“韩七,下去领罚。”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血光之灾   许平洲:“……难得你这么薄情的人心间竟会有一道白月光。”   韩子非神色一顿,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娇娇的确是他心间的白月光,对谁都可以无情,唯独对她不会。   “还有别的事么?”   许平洲摇头,没有了。   韩子非直接下逐客令:“没有就可以滚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咳咳——”许平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就不打扰姐夫和姐姐了。”   说罢,许平洲就知趣地出了书房,并帮他把门关上,抬头看湛蓝的天幕,今天休沐,不用去户部当值,他也该回家陪妻子女儿了。   许平洲走后,沈月娇才从里间出来,看向那神色冷清的男子,在看到她的那瞬间,表情瞬间柔和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着他与别人谈有关朝堂上的话题,与平时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大相径庭。   韩子非过去打横抱起沈月娇。   “夫君!”沈月娇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惊呼一声,“你干嘛呢?”   韩子非抱着她直接往里间走去,在他灼人的目光下,沈月娇瞬间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被狩猎者盯上的小兔子,羞红着脸靠在他脖子间。   “夫君,现在大白天呢。”   “所以呢?”   “白天不许胡来!”   “乖,你闭上眼睛就是黑夜了。”   “……”   没过多久,书房里便传出男子的粗喘与女子娇媚的声音,打扫书房门前落叶的婆子一到就听到这羞人的声音,慌忙离开,不敢打扰大人的好事。   “夫人,可是又梦魇了?”   听到内室的动静,巧玉慌忙走了进去,就看到她们家夫人满头大汗,还在喘着气,巧玉赶忙去到了杯水给她。   沈月娇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喝水,坐起来抱住被子,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里,神情还有些恍惚。   巧玉担心不已:“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半晌才道:“巧玉,我又做那个恶梦了。”   巧玉安抚道:“夫人,只是梦而已,别怕。”   沈月娇紧紧抿着唇,连续好几次了,她都梦见自己被困在漆黑的空间里,还有猛兽追赶着她,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下午的时候,沈月娇还未缓过来,二等丫鬟莲儿听闻她梦魇了,就出主意:“夫人,奴婢听说天元寺的平安符灵验得很,要不您去求一个报平安?”   沈月娇闻言愣了愣,她并不相信这些,若是平安符又用的话,那上战场的将士只需一个平安符就没事了。   莲儿又道:“夫人,奴婢的娘之前也是梦魇了,去天元寺求了平安符就没有再梦魇了。”   巧玉听了也附和道:“夫人,要不还是去天元寺一趟吧,不管是否有用,求个安心罢了,天元寺佛光鼎盛,便是又什么邪祟去了那里都能祛除。”   沈月娇听了,有点动摇。邪祟?她不怎么相信这些,可是一想到自己,都死了还重生一次,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或许世间真有邪祟也不一定。   须臾,她点了点头,“好吧,明天就去一趟天元寺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沈月娇被劫走   “小张,怎么回事?”巧玉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   回去的路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沈月娇与巧玉差点因为惯性摔了出去,幸好秀玉一手拉一个拉着才没事。   巧玉话音落下却迟迟没听到老陈的声音,反而听到有打斗声。   沈月娇又想起刚刚的下下签,心中一慌,拉着巧玉的手。   秀玉掀起车壁的帘子,就看到两拨人在打斗,一拨是她们府上的护卫,一拨是黑衣人,她脸色一沉。   沈月娇颤声问:“秀玉,怎么回事?”   秀玉回道:“夫人,来了一批黑衣人,武功了得,应该是冲着您来的。”   看着秀玉沉着脸,沈月娇和巧玉就知道事情棘手了,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就更慌了,特别是巧玉,她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巧玉身体都忍不住发颤:“秀玉,那……那怎么办?”   秀玉看了下外面,她们的人一个个倒下,她们现在驾车走也走不了,周围都是对方的人,道:“夫人,他们撑不住,奴婢下去帮忙,巧玉,你跟夫人呆在车上不要出来。”   秀玉一下马车就放了个信号炮。   有了秀玉的加入,她们这边的人终于轻松了些,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被逼到绝境,她们的人全倒下,就连秀玉也受了重伤……   沈月娇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如今在一间屋子里,巧玉秀玉都不在身边。   忽然,沈月娇就想起之前的打斗,秀玉受了重伤,巧玉为了护住自己被那些黑衣人扔下马车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她们如今怎么样了。   那厢,韩子非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的人全倒下,只有秀玉和巧玉还活着,但也受了伤,特别是秀玉,重伤昏迷。   夫人不见了,他们只能马上告诉大人,一边尽力追查。   韩子非听到手下的人禀报沈月娇被人劫走,扔下一大堆公务,步履匆忙出了刑部衙门。饶是他见过很多大场面,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浑身脱力,差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回到韩府,巧玉已经醒来,他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巧玉哭着将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但她说的话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韩子非脸色阴沉可怕。   “秀玉呢?”   巧玉声音哽咽:“大人,秀玉她还未醒来。”   她醒来后就去看了秀玉,秀玉脸色苍白如纸,府医说她伤得很重,若是伤口再深一点就伤及心脏,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那些人这么狠,夫人落入他们手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夫人比她还要娇弱,若是他们折磨夫人……她真的不敢想象。   看着她哭,韩子非更加烦躁,担心、害怕,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让手下的人尽力追查。   韩子非吩咐道:“韩七,去国公府,将此事告诉国公爷。”   韩七应声下去,那么大的事是该告诉国公爷的,国公爷手里也有人,一起追查也快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小产   沈月娇闻言,震惊不已,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下意识倒退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难不成沈月蓉也重生了?   沈月蓉看到她这见鬼似的表情,便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心里泛起滔天恨意。   她上前两步,似笑非笑:“姐姐是十岁那年因为那只镯子之事开始转变,那时候姐姐就梦见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了,是么?所以姐姐才能扭转乾坤。”   梦?沈月娇神情恍惚,前世的事真的是梦么?不,怎么可能是梦呢?太真实了,太痛了,那是她亲身经历的。   沈月蓉恨啊,她如今的遭遇本该属于沈月娇的。   她也做了那个梦了,在梦里沈月娇嫁给张成泽,张成泽是喜欢她的,她熬了几年才能苦尽甘来如愿以偿嫁给张成泽做世子夫人。   李雪梅本该是嫁给沈月祺的,而沈月欣在认祖归宗前就死在她手里了,国公府不复存在后沈月娇也成了下堂妻,就连沈月娇与韩子非的孩子也死在她手里,她从此一生顺遂。   最后她不想让沈月娇活了,交待送饭的婆子假装说漏了嘴,告诉沈月娇她的孩子已经死了,没了最后的精神支柱,沈月娇也纵火自焚了,却没想到沈月娇的死就成了她不幸的开端。   老天爷,你怎能如此不公平?在一切将近尘埃落定之后才让我梦见这些事。   沈月蓉哈哈大笑,笑得有点癫狂,一步步走向她,“姐姐,我不甘心啊,明明是你该承受的!”   沈月娇见她情绪不对,嗅到危险的气息,赶忙后退,但是沈月蓉比她快一步,扑向她,沈月娇被她扑到在地,她整个人都砸在自己身上,脖子也被她死死掐住。   可是这个她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有比这个更让她难受的,摔在地上后,肚子忽然一阵绞痛。   “沈月娇!你这个贱人!你该死!你去死吧!”   沈月蓉眼底发红,死死地掐着她,看着沈月娇痛苦的表情她竟然觉得漂亮极了,沈月娇就该是这个表情的。   沈月娇被她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脸色涨红,小腹还在绞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即将离她而去了。   沈月蓉见她似乎快要死了,又松开她的脖子,从她身上爬起来,笑着欣赏她痛苦不已的表情。   她弯下身子对沈月娇说:“姐姐,怎么样?濒临死亡的感觉好不好?”   沈月娇没精力理会她,大口地喘着气,抱着肚子将自己卷成一团。   沈月蓉疑惑,下一刻便看到沈月娇脸色惨白,抱着肚子,下身的衣服也有一滩血迹,地上亦是。   见状,沈月蓉诧异了下,旋即又笑了,笑得阴森。   “沈月娇,原来你怀孕了啊。”她指着沈月娇衣裙上的血迹,蹲下身子,笑盈盈地看着沈月娇,“很可惜,这孩子怕是留不住了,沈月娇,你跟韩子非的两个孩子都死在我手里,你什么感受啊?”   “孩子?”   沈月娇低头看了眼衣服上的血迹,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眼底里全是悲痛。她盼着过孩子盼了许久了,可当她知道孩子的到来时它又要走了。   她承受不住这打击,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晕倒前她似乎看到韩子非背光而来,想唤他却又无能为力。   “娇娇!”   见韩子非来了,沈月蓉惊诧,眼底满是不甘之色,可一看到血泊中的沈月娇她忽然觉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了,至少她让沈月娇痛苦了。   她轻笑道:“姐夫,你来了啊,真不巧,你来晚了一步。”   韩子非快步上前将地上的人儿抱起,被她衣裙上鲜红的血迹刺痛了眼,小人儿脸色惨白,毫无生气,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颤声唤着她:“娇娇,你怎么了?娇娇……”   沈月蓉不慌不忙道:“哦,姐夫,忘了跟你说了呢,姐姐怀孕了,瞧着这样子应该是小产了吧?”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死前能让沈月娇痛苦也好。   韩子非闻言,震惊不已,下一刻又悲痛欲绝,眯了眯眼,眼神阴骘地看向沈月蓉:“韩六,将她带回去,带活的!”   沈月蓉心中一颤,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韩府。   韩子非和沈国公就在屋子外面守着,陈太医正在里面给沈月娇诊治,不知过了多久,陈太医满头大汗出来。   韩子非快步上前,颤声问:“陈太医,内人如何了?”   陈太医惋惜道:“韩首辅,尊夫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孩子保不住了。”   韩子非与沈国公闻言,终于怂了一口气,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只要大人没事就好。   陈太医看了韩子非一眼,知道韩子非与沈月娇成亲两年未有孕,好不容易怀孕了又没了,安抚了句:“韩首辅,尊夫人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只是这次小产伤了元气,需好好调养。”   韩子非颔首:“多谢陈太医。”   陈太医忙道:“韩首辅不必客气,下官先去写药方子。”   韩子非让韩七准备笔墨,随后带着沈国公进去看沈月娇,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翁婿二人难受得紧。   看着女儿这样,女婿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沈国公也红了眼,拍了拍韩子非的肩膀:“子非,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我知道的。”韩子非心中难受得紧,“岳父,娇娇盼这个孩子盼了许久,若是醒来发现……”   沈国公也痛心不已,女儿要是知道孩子没了肯定心如刀割,没想到蓉儿会如此恶毒,一次次害他的女儿,早知如此,当初知道她不是二弟的孩子就该解决了她。   沈国公道:“我让你岳母过来,让她开解一下娇娇。”   韩子非点头,他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孩子没了他也难受,可是更让他难受的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沈国公问:“沈月蓉在哪?”   提起沈月蓉,韩子非脸色阴沉得可怕,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岳父,沈月蓉就交给我处理,我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一百九十六章 让她生不如死   沈国公微微一怔,见韩子非一脸狠戾,他就知道这个女婿是个狠的,沈月蓉在他手里肯定比在自己手里更痛苦,所以为女儿报仇之事也交给女婿好了。   沈国公道:“子非,我先回国公府请你岳母过来。”   韩子非微微颔首,目光始终离不开床上面无血色的人儿。   沈国公见状也觉得安慰,女儿嫁对了人,子非待她如珠如宝。   赵氏一听丈夫说女儿人劫持导致小产,差点没吓晕过去,去韩府的路上,沈国公将该说的跟她说清楚,免得等会儿女儿醒来妻子说错了话。   “沈月蓉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跟娇娇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们国公府将她养那么大,知道她是欣儿奶娘的孩子都没处置她,她倒好,竟然又要害我的娇娇。”   赵氏趴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   沈国公安抚道:“琳琅,别哭了,等会儿娇娇看到你哭就更难受了,到时候是你安慰她还是她安慰你?”   赵氏闻言,连忙止住哭声。   良久,赵氏问:“沈月蓉如何处置?”   沈国公回道:“沈月蓉交给子非就好,估计她在子非手里比在我手里痛苦得多。”   赵氏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到了国公府,沈月娇还没有醒来,赵氏看着娇女儿毫无生气的模样,再次心痛得落泪。她的女儿怎么那么苦,盼了许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幸好太医没说会影响以后的生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影响生育的话,到时候娇娇真要给子非纳妾了。   韩子非安慰道:“岳母,您别哭,太医说娇娇脱离危险了。”   赵氏北国身子,擦了擦眼泪,将眼泪逼回去。   到了晚上,沈月娇才醒过来,刚刚睁开眼,就看到韩子非在床边守着自己。   见她睁眼,韩子非就问:“娇娇,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月娇有那么一瞬的茫然,随即抓住韩子非的手问:“夫君,孩子,我们有孩子……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韩子非将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去,不知该怎样跟她说。   沈月娇见状便知道孩子没保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孩子没了,是不是。”   韩子非慌忙帮她擦眼泪,带着被子搂着她柔声安抚:“娇娇,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别哭,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沈月娇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她这一哭就惊动了院子里的父母、兄嫂,一听到她的哭声,四人就赶忙进了屋子。   一进来就看到沈月娇哭得肝肠寸断,韩子非正在柔声细语地安抚着,还怎么都哄不好。   赵氏见女儿哭,自己又忍不住落泪。   沈月祺也心疼,一听说妹妹出事他就赶过来了,因为宝儿身子骨不好,素素都郁郁寡欢,娇娇没了孩子只怕心都要碎了。   几人轮流哄着沈月娇,可她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的孩子没了,还有沈月蓉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回响。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她是怪物   安抚好沈月娇,费尽心思哄着她吃了两碗鸡丝粥,赵氏又过来陪她,韩子非才出了韩府去看沈月蓉。   沈月蓉如今还好好的,韩子非还没有吩咐,韩六也没有对沈月蓉如何,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也给她吃了,毕竟主子要活人,他就不能将人饿死了。   见韩子非来了,韩六向他作揖,“大人。”   韩子非微微颔首,“把门打开。”   “是!”韩六应声后将门打开。   韩子非抬步进去。   沈月蓉手脚被绑,坐在地上,鉴于韩六将她抓了回来并没有对她如何,她就想着韩子非许是估计祖母不敢对她怎样,心又安了许多。   祖母最疼爱她了,比疼爱沈月娇、沈月祺还要疼爱她,就连流落在外十多年的沈月欣都没有她受宠。   十岁那年她差点害死沈月娇祖母都帮着她,如今沈月娇不过是小产,又不是死了,只要她认个错求求祖母,祖母会原谅她的吧,祖母原谅她,韩子非和大伯父就不敢对她怎么样了。   见韩子非进来,沈月蓉淡声问道:“姐夫来了?祖母最疼爱我了,姐夫这样对我,就不怕祖母生气?对了,忘了告诉姐夫了,我昨晚没回去,云儿就会跟祖母说你要对我不利。”   闻言,韩子非不以为然:“你觉得祖母会帮着一个伤害自己亲孙女儿的人?就算她想,也不敢付诸行动。”   老太太自从大病一场看开了之后,是非也能拎得清了,若是再拎不清,胳膊肘往外拐,就众叛亲离了。   沈月蓉一听,瞳孔骤然紧缩,心中恐慌。她如今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只当作养女,她害沈月娇,祖母应该不会再帮她了。   “不过二妹妹也不用害怕。”韩子非眸中全是戾气,“娇娇说饶你一命,二妹妹会活得好好的。”   沈月蓉身子一颤,惊恐地看着他,他语气平淡,也没放什么狠话,但每一句都让她毛骨悚然。   半晌,沈月蓉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又神秘兮兮地看着他,“韩子非,沈月娇是怪物,你知道吗?她就是怪物!”   闻言,韩子非脸色一沉。   见状,沈月蓉又继续道:“她是怪物啊,她能未卜先知呢,她知道前世今生,就是她,我才落得如此下场啊!”   韩子非脸色越发难看,但又沉默不语,想看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沈月蓉恶毒一笑:“前些日子我梦见了沈月娇嫁给张成泽,而你韩子非,到死的那一天都得不到她。哦,不,你得到过,你们还有一个孽种呢,不过死在我手里了,哈哈……沈家也没了,你也死了,哈哈……”   话音刚落,韩子非就上前两步,低声道:“那又如何?前世娇娇是怎样苟延残喘活的,今生你和张成泽就怎样活,而且还要比她痛苦千百倍。”   说罢,韩子非转身出去,到门口那里交待了韩六几句便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彘   那厢,老太太见了云儿,知道韩子非要对沈月蓉不利,就马上让身边的嬷嬷请沈国公过来,但是沈国公夫妻及沈月祺夫妻都不在国公府。   等到第二天,沈国公回来就被老太太请了过去,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迎来老太太的质问。   不提沈月蓉还好,一提起沈月蓉,沈国公就火冒三丈,也顾不上是否顶撞了母亲,厉声反问:“母亲对那孽障倒是好的很啊,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又可曾念过母亲的好?”   老太太也一脸怒容:“蓉儿又碍着你们什么了?她都嫁出去了,现在在定远侯府过得也不好。”   沈国公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她好不好都是她自找的,就因为她过得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她请人绑架了娇娇,母亲还要帮着她说话?”   老太太一听也茫然了,急忙问:“绑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国公见状,便知道母亲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神色稍有缓和,言简意赅地说了事情的大概。   老太太听后,震惊不已,有点不敢置信,但现在的她,还是亲孙女儿在她心里所占的分量要大,“你说娇娇小产了?”   沈国公点头。   老太太一脸沉痛,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蓉儿这孩子她一直很疼爱的,即便知道她跟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蓉儿的生母还得欣儿流落在外十多年,她都不曾对蓉儿有过不满,毕竟是自己疼爱十几年的孙女儿。没想到这个孙女儿就是一条毒蛇,非但不报恩,还要害人。   沉默良久,老太太一脸失望,问:“那孽障在哪?”   沈国公回道:“如今人在子非手中,至于如何处置还得看子非,儿子只希望母亲不要掺合进去。”   看着儿子眼含警告的神情,老太太心中一窒,原来在儿子心目中她一直都是拎不清不分青红皂白的。   老太太道:“既然如此,那母亲就不过问了,她是生是死皆由子非决定就好,若是……给她留个全尸吧。”   说完,老太太别过脸去,虽然韩子非表面上儒雅,可她却知道韩子非向来是个狠的,落到他手里估计没好下场了。   沈国公也知道母亲难过,心有不忍,便放柔了声音:“母亲,您不只她一个孙女儿,娇娇和欣儿都是乖巧可心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让他回去。   沈国公回去后,老太太心情沉郁:“阿雪啊,我待她不薄啊。”   阿雪是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嬷嬷,姓陈,亦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侍候了老太太一辈子,年轻时嫁过人,但是丈夫死后无子,又回到老太太身边侍候,很得老太太看重。   陈嬷嬷宽慰道:“老夫人,这知人面不知人心,谁也没想到二小姐是这样的。”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后悔不迭:“也怪我以前太过偏心,把她的心给养大了,十岁的时候就想致娇娇于死地,我当时对娇娇有偏见就护着她,后来知道她不是老二的孩子还宠着她,我……哎!”   陈嬷嬷道:“老夫人,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以后您权当没这个孙女儿罢了。”   老太太头疼不已,以前的事真的是她错了,她不该那样偏心的,不该对儿媳跟孙女抱有偏见。 第一百九十九章 拜韩子非为师   定远侯府那边,沈月蓉如今只是一个姨娘,姨娘失踪,定远侯府并不在乎。   之后,有人在河里发现两具尸体,虽然尸体水肿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看着衣装打扮跟沈月蓉和云儿相似,就认定是她们主仆二人,应该是失足溺水而亡的。   一个姨娘死了,在定远侯府激不起一丝涟漪,当是给面子沈国公府,定远侯府也厚葬了她,毕竟她嫁进来的时候还有带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一个多月时间,沈月娇也从悲痛中走出来,不再要死不活似的了毕竟人生还要继续,她也不能总哭丧着一张脸让身边的人为她担心。   自从沈月娇小产,韩子非就更加死盯着定远侯府不放了,朝堂上的气氛诡异得很,好像定远侯府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其他大臣都不敢掺合进来,还害怕他们相争会伤及无辜,只能隔山观虎斗。   朝堂上,定远侯被韩子非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向皇上叫屈:“皇上,韩首辅分明是故意找茬,请皇上明鉴啊!”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这情况看起来是定远侯揪住不放多一点,韩首辅只是反对了他的建议,虽然语言犀利了点。   皇上严肃着脸,声音里带着怒意:“张爱卿,可要再回家闭门思过一次?”   定远侯一听,自然是先下跪认错的。   皇上被他们闹得心烦,直接摆了摆手,边上的陈公公便高声一句:“退朝!”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高声道:“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走后他们才起身,定远侯对韩子非冷哼一声:“韩首辅真是好样的!”挥袖出了金銮殿,   一众大臣再次面面相觑,韩首辅和定远侯一文一武,应该也干涉不了对方利益,怎么就斗个你死我活呢。   这韩首辅也真是啊,二皇子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君主了,定远侯就是未来皇帝的舅舅,韩首辅跟定远侯斗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韩子非出了金銮殿,正准备出宫,身后就传来陈公公的声音:“韩首辅请留步。”   闻言,韩子非脚步一顿,转过身去,“陈公公有事?”   陈公公不卑不亢道:“皇上有请,请韩首辅跟洒家走一趟。”   韩子非神色一顿,旋即回道:“有劳陈公公带路了。”   到了御书房,皇上将案桌上的奏折给韩子非看,问他的意见。   韩子非一看,全是请立太子的奏折,说二皇子齐钰德才兼备,有皇上当年之风,有隐晦说明国无储君于政局不利。   皇上问:“此事韩爱卿怎么看?”   韩子非放下手中的奏折,恭敬作揖:“皇上,臣不敢妄言。”   皇上道:“韩爱卿不必多虑,心中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   “那臣就斗胆直言了。”韩子非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言辞,“与未成年的四皇子相比,二皇子为储君更好,但是二皇子做事过于悠游寡断,在大事面前缺乏主见,瞻前顾后,日后恐会让臣子牵着走。”   皇上捋着胡子,也在忖思他所说的问题,他的儿子他清楚,第二子的确过于悠游寡断了些,有定远侯府撑腰,还有一个厉害的淑妃帮着,为他出谋划策,才会在人前显得聪明睿智。   钰儿的确不是作为储君的好人选,这个儿子日后就算继承皇位,做个太平君主倒也可以,但是别想他能有什么大作为了。第四子如今还未成年,今年才九岁,日后是个什么光景都不知道。   他子嗣单薄,只有四个皇子一个公主,大皇子聪明温厚,本是储君的最好人选,可惜早夭,三皇子意图谋反贬为庶民,二皇子悠游寡断,四皇子还小。幸好,他如今才四十几,能等四皇子长大,看看此子如何。   沉吟片刻,皇上道:“韩爱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若让四皇子拜你为师如何?”   韩子非微微一怔,但也没有推托,回道:“臣定倾囊相教!”   听完韩子非的回答,皇上有那么一瞬间怔愣,不知道是后悔还是什么,“那四皇子的学业就劳烦韩爱卿多多费心了。”   韩子非微微低头,恭谨道:“食君之禄,这是臣应该的。”   四皇子齐宇拜韩子非为师一事第二天就在朝中传开了,朝中大臣无一不诧异了。   四皇子向来不受宠,忽然被皇上惦记起来,还拜韩子非为师,大臣们开始暗自揣摩圣意,不少人也在琢磨着站队的问题。   二皇子党顿时觉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之中不少人上奏请立太子,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立太子,反而重视起四皇子来了。   齐钰沉不住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去了张淑妃的寝宫,挥手让宫女退下。   张淑妃问:“钰儿这么急来找母妃,可是为了四皇子之事?”   齐钰点头:“母妃,怎么办?父皇竟然重视起老四来了。”   张淑妃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摆弄着刚染了蔻丹的指甲,不甚在意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齐钰急道:“母妃,父皇若是立老四为太子,那孩儿怎么办?”   张淑妃看了齐钰一眼,神情瞬间严肃下来,坐起身子,低声训斥:“母妃跟你说了多少次?遇事不能慌张,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母妃的话听进去?”   见儿子低着头受训,一声不吭,张淑妃态度软下来,柔声道:“钰儿,你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切不可急躁。”   “可是……”   “没什么可是!”张淑妃打断他的话,“当初你与三皇子势均力敌,各方势力平衡,你父皇自然不会想起四皇子。”   张淑妃说着顿了顿,见儿子还没有想明白,她轻叹一口气,耐心跟他分析起来:“如今,三皇子被幽禁,高家倒台,能与我们对抗的只有韩子非,而韩子非又是孑然一人,没有结党,而我们这边有你,你父皇若是立你为太子,朝中势力必会失衡,是以皇上只能将四皇子拉出来,扶植另一股势力与我们对抗。”   齐钰明白了,可仍旧心有不甘,明明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是太子了,忽然间老四被父皇想起来了。   张淑妃安抚道:“钰儿,四皇子才九岁,还是个孩子,不足为惧,他日后是个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你要努力为你父皇办事,朝中大臣都是有眼睛看的。”   “儿臣明白了,谢母妃教导。”   张淑妃又叮嘱道:“那西戟国三公主,你也要哄着,日后也许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随后,张淑妃又吩咐了一些事,叮嘱儿子办好才让他离开。   二皇子离开后,张淑妃摇头叹息,她这儿子很听她的话,但是不够聪明,大事面前不够冷静,还优柔寡断,若是有几分皇上的杀伐果断就好了。 第二百章 上得朝堂入得厨房   韩子非散值回到家,就看到沈月娇在侍弄盆栽,落日的余晖落在她身上,染得她火红的衣裙更加鲜艳。   他走过去,在背后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嵌入怀中,在她白嫩的小脸落下一吻。   小产后她心情郁结,整个人都受了两圈,原本就娇小玲珑的人儿,如今更显得娇小了,不盈一握的小腰他都不敢搂的用力。   熟悉的男人气息将她包裹,沈月娇脸上绽开笑容,“夫君,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韩子非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笑问:“我之前回来得很晚?”   沈月娇点头:“你昨天就比今天晚了半个时辰。”   韩子非微愣,旋即道:“那我以后早些回来陪娇娇。”   过了一个多月了,她虽然从悲痛中走出来,正常生活了,但夜里还会梦见孩子,他多次看到她在梦中哭泣,情绪也敏感,一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就会发呆。   “那怎么行?”沈月娇嗔了他一眼,“你如今位高权重,更应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才是,一天到晚围着个女人转怎么行?”   韩子非低笑,额头贴住她的,“怎么就不行了?若是可以,我恨不得将你揣进怀里,上哪都带着。”   闻言,沈月娇噗嗤一笑,靠进他怀里,脸颊微红:“油腔滑调!”   韩子非道:“娇娇,明天我休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会喜欢的。”   沈月娇点头应着:“好。”   翌日,韩子非带着沈月娇出门,并没有带丫鬟和仆从,只有一个赶车的车夫。   出了城,车夫往附近村庄的方向赶。   如今六月,天气还不算闷热,经过山间小道,道路两旁是参天大树,将热气隔开,树荫下的道路凉爽极了。   沈月娇掀开车壁的帘子往外看,眼前尽是苍翠的绿,夏风吹过,带着泥土与植物的气息。   她放下帘子,转身问他:“夫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韩子非回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月娇撇了撇小嘴,还跟她神秘呢。   那地方倒也不远,出了城一个多时辰的车程就到了。是个小村庄,还能看到农民在地里干活,景色宜人,空气清新,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马车最后在一间小木屋前停下,这间小木屋不是新盖的,前面有个小院子,旁边还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还有水车。   沈月娇看着眼前的景物,诧异了下。这不是她外祖父的小木屋吗?外祖父致仕后就同外祖母隐居于此。   爹爹和娘亲带她来过,但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相继离世之后她就没来过了,但是这间小木屋一直有人时不时过来打扫的。   韩子非牵着她的手,“娇娇,我们先进去吧。”   推开门扉,进了院子,里面的一花一草似乎与记忆中的差不多,她和哥哥淘气,经常偷偷摘外祖母悉心照顾的花,娘亲训斥了他们,外祖母还训斥娘亲,那时他们兄妹与娘亲大眼瞪小眼,逗得外祖父直笑。   打开门,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用过的,这间屋子以前还充斥这他们祖孙的欢声笑语。   睹物思人,两位老人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沈月娇红了眼眶。   韩子非见状,忙道:“娇娇,你要是哭了我今天也要哭了。”   沈月娇美目一瞪:“你哭什么?”   韩子非一本正经:“本想逗你开心的,结果将你弄哭了,那我不该哭?”   沈月娇本来欲哭不哭的,可一听了他这话,瞬间将眼泪逼了回去。   见她没了泪意,韩子非才放松下来,去木屋的小角落里拿了钓鱼的工具以及让人提前准备好的鱼饵。   沈月娇看到他手上的工具,愣了愣。所以,他今天是带她去钓鱼吗?虽然钓鱼挺闷的,但是一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钓鱼,心情又激动了。   韩子非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个湖垂钓,湖水清澈,风景秀丽,令人心情放松,在这里,沈月娇也忘了烦恼,在他身边喋喋不休。   沈月娇扯了扯他的袖子嘟囔了句:“夫君你好笨,鱼走跑了你还不扯鱼竿。”   韩子非忍俊不禁,到底是他笨还是她动静太大把鱼吓跑了?   沈月娇疑惑地睨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笨死了,放开它让我来!”   “好,让夫人来。”韩子非将鱼竿交到她手里。   沈月娇运气不错,不一会儿就有鱼上钩,她发现鱼竿动了一下,就发力一扯。   “夫君!鱼!我钓到鱼了!”   韩子非见状,帮她收线,将鱼放进鱼篓。   沈月娇看着鱼篓中挣扎着的鱼,肥美得很,她就有满满的成就感,抬头看他,笑盈盈地问:“夫君,我是不是很棒?”   眼前的人儿眉眼弯弯,笑容明媚,明眸中映着他的脸庞,发出迷人的光,韩子非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吻上她的眼眸。   他毫不吝啬地表扬:“娇娇很棒。”   沈月娇也在他脸上亲一口,笑容明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韩子非一时竟看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眼鱼篓里的鱼,加上他钓的那一条,一共两条,够他们吃的了,就回去了。   回去后,沈月娇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他,她还从没发现韩子非会进厨房,看着他动作熟练地处理着鱼,觉得惊奇。   据她所知,韩子非还从未经过厨房呢,他是如何会这些的?   沈月娇本想帮他打下手的,但是越帮越忙,她都不好意思再动了,只好站在一旁看他忙活。出了鱼之外还有其他菜,是在他们来之前就准备好的。   生火的时候怕熏着她,韩子非哄着她去厅里等着。   半个时辰后,韩子非将菜肴一一端上来,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沈月娇食指大动,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家夫君,真是上得朝堂入得厨房啊!   沈月娇巴巴儿瞅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夫君,你何时会做菜的?”   “尝尝看?”韩子非笑而不语,将筷子交给她。   沈月娇接过筷子,每样菜色尝一点,最后眼圈都红了,这些菜的味道很好,跟她没了孩子吃不下饭时所吃的菜味道一样。   她红着眼睛问他:“夫君,之前我吃的菜都是你做的吗?”   韩子非轻捏了她的脸,笑容温柔宠溺:“是啊,幸好夫人赏脸吃了,不然我就白费功夫了。”   幸好他不蠢,学东西快,学做菜对他来说并不难,小产后她胃口不好,日渐消瘦,都要把他急坏了。   沈月娇眼巴巴看着他,两眼泪汪汪,欲哭不哭的。   “娇娇,我们先吃,吃完了出去走走,嗯?”   “好。对了,陈叔怎么办?”   “放心,给他留有菜,他自己自然动手。”   他做的饭菜可不是谁都能吃的,只有眼前的人儿可以吃,也只做给她吃,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胃口颇好,还多吃了一碗饭,他嘴角微微上翘。   这次回去,沈月娇的心情好了很多,最起码不会时不时自己待在一处愁眉苦脸的发呆了。   孩子没了不但她难受,韩子非比她更难受。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他一直自责自己迟来了一步,每每看到她苦着一张脸他就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不能为了孩子就忽略了他的感受,但会在心中始终给孩子留一个位置。 第二百零一章 记在皇后名下   七月初二,是张淑妃的生辰,又是整岁生辰,皇上宠爱她,她在后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她的生辰宴大办。   沈月娇肯定要去给张淑妃祝寿的,尽管韩子非与二皇子党作对,皇上都准许大办,她不去就是不给面子皇上。   张淑妃的生辰宴在御花园举办,沈月娇几乎是最晚到场的,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毕竟还有人比她还来得迟呢。   沈月娇一到场就向张淑妃行礼问安,这时张淑妃正应付这那些命妇,见沈月娇来了也是和颜悦色地同她说话。   沈月娇只是不失礼貌地应付了几句就没有再说话,品着茶听着各命妇、贵女嘴里全是赞美张淑妃的美词。   前面有位夫人赞美张淑妃,另一位夫人附和:“哎哟,可不是么?娘娘和二皇子走在一起就跟姐弟俩似的。”   张淑妃嗔怪道:“就你们嘴巴甜。”   沈月娇微微抬眼看张淑妃,张淑妃是雍容华贵,风韵犹存,保养得宜,完全看不出已经四十岁了,但她们也言过其实了些。张淑妃到底已经四十了,皮肤没有那么紧致了,眼角也有淡淡的细纹了。   她娘家的嫂子和妹妹还有母亲都跟别的夫人说话,她们也知道沈月娇不喜欢应付这些夫人小姐,也就不拉上她了。   “韩夫人,你这钗子是珍宝阁的新款吧?听说只有三支同款式的,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呢。”   忽然有人攀谈,沈月抬头,看了眼眼前之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有点熟悉,但是忘了是哪家的夫人了。   她淡笑着回应:“是我们家大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珍宝阁的。”   这支碧玉镶嵌珍珠的如意钗,是韩子非前些天送她的,她挺喜欢的,这些天都戴着它。   那位夫人一听,就羡慕极了,“韩首辅对韩夫人可真好,不像我们家那位。”   对方自来熟,沈月娇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应付着,她实在想不起这位夫人是谁,等会儿要问问母亲才行。   之后又有几个夫人上来攀谈,热情得很,沈月娇不想应付,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就看到四皇子齐宇。   原本坐在石阶上的齐宇一看到她马上站起来,这回儿倒没有像之前除夕宫宴时看到她时那样傲娇,反而规规矩矩地向她行了一礼:“师母。”   沈月娇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之前瞧着还有几分熊孩子气息呢,这回儿倒像个谦谦小君子了,她福身还礼:“四皇子。”   齐宇问:“师母也觉得那边闷得很么?”   沈月娇微微点头,瞧着他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带着几分孩子该有的纯真,忽然觉得四皇子以前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不被人惦记,那些阴谋诡计算计不到他身上,还能保持几分纯真。   齐宇忖思片刻道:“那我陪师母去那边走走吧,那边有个鱼池。”   沈月娇再次受宠若惊,四皇子在她面前自称“我”?   齐宇见状,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他要是敢对师母不尊敬,他的老师韩子非能剥了他一层皮,毕竟他就是被老师揍一顿父皇也不会说半句,只会说他顽劣。 第二百零二章 甜蜜与心酸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沈月娇回去后,刚坐下,就听见一道尖细的嗓音,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帝后并肩而来。   “平身!”   随着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才道谢起身落座。   想起方才乐阳公主的话,沈月娇悄悄打量着皇后,在美人如云的后宫,皇后的长相并不出众,但她身上的气度是那些妃子身上没有的,张淑妃与她相比都差了一大截。   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皇后就嫁给了他,皇后家世不显,当年本来是做不了太子妃的,但先皇指婚。这些年来她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不争不抢,贤良淑德,从未听过她苛待过谁。   沈月娇看着她温婉的笑容,不由深思,皇后真的无欲无求吗?若真如此,那为何想要将四皇子记到她名下?四皇子生母已故,就算他日继承大统,皇后依然可以做太后的。   刚刚瞧着乐阳公主也是关心四皇子的,或许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果然最是无情帝皇家。   赵氏与沈月娇坐的近,见女儿在发愣,便问了句:“娇娇,你在想什么呢?”   “啊?”沈月娇回过神来,压根没听到母亲问了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赵氏,“娘,你方才说了什么?”   赵氏叮嘱道:“没什么,贵人在,你别走神。”   皇上皇后也不过是给张淑妃面子罢了,走个场送上礼物,说上几句话,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宴会上无聊,虽然搭了戏台,但沈月娇也不喜欢看,喝了点桂花酿,味道还不错,又多喝了些。   桂花酿虽然味道不错,但还是会醉人的,到了散场时,沈月娇觉得头晕乎乎的,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韩子非来接沈月娇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醉态,脸色酡红,眼神迷离,这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能心痒,他可不舍得让别人看到她这模样,只好向岳母要了丝帕将她的脸蒙住。   沈月娇不满地伸手想将帕子解下来,韩子非握住她的柔荑,“乖,等等就解开,嗯?”   沈月娇瞪着他:“好端端的蒙什么脸?”   赵氏与杨素素掩嘴偷笑,还能怎么样,你夫君霸道,不许别人看到你的美啊。   韩子非抱着小醉猫出宫,羡煞旁人,沈月娇只觉臊得慌,只是他执意要抱她也没辙了,幸好蒙住脸别人看不到她红到要滴血的脸。   韩子非知道她头晕不好受,御花园离宫门口有一段路程,也不舍得她脚步虚浮的走到宫门口。   “韩首辅对韩夫人真好,还亲自来接。”   “接算什么?还抱着走呢,但也有失体统了些。”   “真是娇气。” 第二百零三章 江阳暴露   回到韩府,刚刚将人送回主院,想帮她洗个热水澡让她睡得舒服些,巧玉就来禀告说韩七有要事找他。   韩子非并不想去,便问:“韩七可有说关于什么的?”   巧玉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看韩七的模样似乎很着急。”   韩子非只好帮沈月娇宽衣让她先睡,转身刚要离开,发现衣带被她拽在手里,他无奈中带着几分宠溺,哄着她松手,系好衣带,又吩咐巧玉做醒酒汤才去书房。   书房门正敞开着,韩子非刚到就发现韩七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正来回踱步,似乎很着急。   韩子非眉宇微蹙,问:“韩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韩七一听后声音,立即回头,就看到韩子非在身后,他马上去将书房门关上。   “大人,江大人暴露了,那边的人发现江大人没死,正准备对江大人一家下手,幸好我们的人去得及时。”   韩子非闻言,脸色一沉,声音里带着几分诧异:“江大人是如何暴露的?”定远侯的人竟然能查到江阳没死,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韩七:“听说是因为上街买书,被他们的人无意间发现。”   “买书?”韩子非声音一沉。   韩七一听声音便知自家大人恼了,道:“因为江大人就那时出去过一次,我们的人是绝对信得过的,只有江大人自己暴露了自己。”   韩子非手指轻敲着案桌,凝眉沉思。定远侯那边发现江阳没死,以后做事定会更加小心谨慎,按照原计划,年底可以收网了,但如今计划要作废了,他手头上的证据还不够,还不能完全将定远侯府的势力连根拔起。   韩七恭谨地站着,瞧着他家大人的阴沉着脸,默默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把火烧到他身上。   良久,韩子非问:“江阳一家子如今安排在哪?”   韩七一愣,随即回道:“暂时在东街的一处别院,派了人守在那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发现。”   “尽快将他们送出京都,找个偏僻的地方安置,让韩八去保护他们的安全。”韩子非顿了顿,“你去找许大人,让他过来找我。”   韩七应声下去。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韩子非一人,烛光下,他神色冷峻,剑眉微微蹙着,一双星眸半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平洲一听到消息,就匆忙赶了过来,茶都没喝上就问:“子非,江阳暴露了?我们不是把他们一家子安置得好好的吗?难不成你的人里有内鬼?”   “韩七没跟你说?”韩子非抬头看他。   许平洲干咳两声,摸了摸鼻子,“我一听到江阳暴露了就赶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听。”   韩子非冷冷剜了他一眼,又言简意赅地跟他说了情况。   许平洲一听,脸色就难看得紧,一张俊脸黑成锅底,“江阳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好端端的出去买什么书?让人帮他去买不就行了?”   韩子非道:“我们的计划要停下了,你那边也停下。”   许平洲气得想掀桌,叹息一声,“明明都快要收网了,只差一些证据,真是可惜了,忙活了大半年。” 第二百零四章 招惹完就睡   韩子非轻笑一声,“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只是令那些妃子不孕而已。四皇子的出生是意外,但他母妃的死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沈月娇听着,越发心惊,温婉贤淑的皇后竟然是个毒妇,四皇子能活到现在,估计是因为皇上向来不甚重视,而且皇后一直有意想将他记到自己名下,这才免遭毒手。   “那……那皇上就不知道这些事吗?”   “皇上若是知道,还会留着她?她娘家家世不显,废了她也容易。”   沈月娇默然,皇上在政事上精明,但也看不透女人,这似乎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病,后宅女人斗个你死我活,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抱在怀里宠着的那个是蛇蝎心肠的毒妇,毕竟她平时表现得温婉可人。   见她蔫蔫的,韩子非将她抱到腿上,吻了吻她的眉心,“娇娇,皇家的事,与我们无关,别想太多了,嗯?”   沈月娇微微点头,窝在他怀里蹭了蹭。   韩子非见她依赖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她往床的方向走,将她放在床上后,“你先睡,我先去沐浴。”   沈月娇圈着他的脖子不放,在他嘴角上“吧唧”一口,“那你快点,我等你。”   韩子非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深幽,低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道:“为夫遵命。”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沈月娇浑身一酥,迅速放开他躲进被窝里,小脸泛着红晕,妩媚娇艳,让人看着心痒。   韩子非一时心猿意马,将她捞进怀里,低头吻住那张红唇,热情又急切,要不是因为还未沐浴他现在就办了她。   望着他欲求不满的神情,沈月娇一脸无辜,见他给自己掖了掖被子就转身去净房,就乖乖等着。   等韩子非回来时,沈月娇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小嘴微微张着,他好气又好笑地捏着她白腻的脸颊:“小坏蛋,招惹完我就睡。”   他一个深呼吸,呼出一口浊气,她虽然喝了醒酒汤头不疼了,但还是舍不得闹她,现在都要到子时了。   韩子非脱下鞋子,刚躺在床上,沈月娇似乎感觉身边的人回来了,下意识往他身边挪了挪。   她挪到自己身边,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韩子非看得心都要化了,将那娇软的身子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精致的眉眼,拥着她入眠。   翌日,第一缕阳光从窗棂闯进屋子,沈月娇才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眸,发现自己像八脚章鱼一样趴在韩子非身上缠着他,小脸瞬间就红了,目光向上移,就撞进一双温润的眼眸中,那人正含笑看着自己。   韩子非笑问:“醒了?”   沈月娇连忙翻下身子,躺在他身旁,一脸歉然:“夫君,我……我是不是阻碍了你起床了?”   韩子非道:“无碍,今天休沐,没有朝会也没有公务。” 第二百零五章 暂不要孩子   到了七月中旬的时候,觉得七月初还不算炎热,如今沈月娇整个人都蔫巴巴的,感觉自己都要被热傻了,什么都不想做,恨不得整日抱着冰块。   韩子非宠她,但也管得严,凉的东西不许吃太多,即便要消暑也只给她喝绿豆糖水,还是温的绿豆糖水,冰镇西瓜就只许吃一点。   巧玉见自家夫人吃了许多冰镇西瓜,想起大人的话,忙道:“夫人,大人说……”   沈月娇立即打断:“大人说可以适当吃一点的。”   巧玉瞧着盘子里已经少了一半的冰镇西瓜:“可是您吃的不止一点了。”   沈月娇瞪着她:“我是你主子还是韩子非是你主子?”   “自然是夫人了。”巧玉好笑地看着孩子气的主子,“夫人,这西瓜您就别吃了,明儿奴婢给您做别的,最近奴婢研究了一种点心,应该会很好吃的。”   “巧玉,你就当没看见嘛。”沈月娇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都快要热死了,反正我吃了你不说我不说他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还没等巧玉回答,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是韩子非的声音,沈月娇诧异了下,他今天怎么散值那么早?看着面前那小盘子冰镇西瓜,没由来的心虚起来。   “大人。”巧玉福身行礼。   韩子非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沈月娇面前的冰镇西瓜,蹙着眉:“巧玉,端下去。”   巧玉应声,马上从沈月娇手里接过那盘子冰镇西瓜,无视自家夫人那双明亮又带着几分可怜的双眸,福身退下。   沈月娇同他怄气,扭过脸不看他。   韩子非好气又好笑,这小性子都是他给惯出来的,有时候着实令人头疼,抬步上前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来,“娇娇,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能吃凉的。”   小产后,她身子也弱了许多,不能贪凉,冰冷的东西都不能吃,加上她原本就有点宫寒,就更不能吃了,耐不住她可怜兮兮的撒娇才允许她吃一点。   沈月娇撅着小嘴:“夫君,这天气闷热得很,就像活在蒸笼一般,我这不是消消暑嘛。”说罢还摇着他的袖子撒娇。   “那去送你去庄子上小住十天半个月避暑,如何?”韩子非轻叹一声,“娇娇,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啊,庄子上会凉快些,那时你就不用吃西瓜解暑了。”   话音刚落,沈月娇的嘴角就弯了下去,庄子在京都城外,他要上朝,也要每天去应卯,那岂不是要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他了?   沈月娇连忙摇头,“我不去,我不热,我不吃冰镇西瓜了。”   韩子非闻言,微不可察地笑了下,挑起她的小下巴,一本正经地问:“京都那么热,娇娇真不去?”   “不去,我不热。”沈月娇回道。   韩子非莞尔一笑:“那就好,冰镇西瓜就不吃了,嗯?”他就断定她舍不得他,平时他去衙署,回来晚了都粘人得很,像个孩子似的粘着他。 第二百零六章 韩子非重伤   八月初,天气已经比七月份凉快一点了,沈月娇也没那么懒散了,开始认真处理府中的庶务,在花厅听着各管事嬷嬷上报杂事,之后又抽查账本。   忙碌了大半天才回主院,有些乏了,脖子也有点累,趴在软榻上让秀玉帮她按摩。   这时,巧玉拿着一张红色烫金的帖子进来,“夫人,这是忠伯侯府送来的帖子。”说罢将帖子递给沈月娇。   沈月娇接过帖子,看了眼内容,是邀请她到府上赏菊的,这样的聚会没什么意思,她并不喜欢应付这些夫人和贵女。   韩子非已经是文臣之首了,她也不需要为了夫君的的前程去巴结那些夫人。   思索片刻,她才道:“巧玉,你去回话说我身子不适明天不能过去。”   巧玉看了眼沈月娇,自家夫人好好的,哪里身子不适了?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夫人这是不想去找借口拒绝呢。   到了黄昏时分,韩子非也快散值回来了,沈月娇让秀玉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再另加一道鱼头汤,最近韩子非挺忙的,要补充多些营养。   忽然,巧玉飞快跑了进来,气还没缓过来就道:“夫……夫人,大人回来了,是被抬着回来的。”   沈月娇一听,一下子就从软榻上坐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大人被抬着回来?”   还没等巧玉回答,沈月娇就已经下了软榻,步履匆忙地出了屋子,刚到二门,就看到几个人抬着韩子非过来,看着穿着打扮似乎是宫中的侍卫。   看到韩子非躺在担架上,双眸闭合,奄奄一息的模样,胸前有一滩血迹,她的眼泪瞬间冲刷而下,整个人愣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   几个侍卫也看到这个貌美少妇簌簌落泪,便知道这就是韩首辅的夫人了,向她微微颔首,唤一声韩夫人。   沈月娇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擦了擦眼泪,看了眼韩子非,连忙让开请几人先将人抬回去。   安置好韩子非,沈月娇哽咽着声音问:“几位大哥,我夫君他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位侍卫那恭敬地同她简单说明情况,原来皇上遇刺,韩子非为救皇上而受伤。人家抬着韩子非回来也费力气,沈月娇让巧玉给赏钱致谢,当是请人家喝酒。   宫中的太医已经帮韩子非处理过伤口了,上过药了,伤口不会渗血了。   看着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沈月娇又默默流泪,心疼极了,听那侍卫说,他的伤口很深,也十分凶险,要是偏一点就致命了。   不一会儿,宫中的赏赐也到了,都是治伤的好药材,还有补身子的补品。   药煎好了,巧玉把药端进来时就看到沈月娇在哭,忙抚慰道:“夫人,您别哭,那侍卫大哥说大人醒来就好了,大人那么疼您,要是知道您哭了,指不定要多心疼呢,为了回到您身边,昏迷前还对皇上要求把他送回府。”   沈月娇胡乱擦了擦眼泪,“药给我吧,你先下去吧。”   巧玉将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见她欲哭不哭的模样,犹豫了片刻才退下。   沈月娇探了探碗壁,温度刚刚好,便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喂给他,虽然在昏迷中,但好歹能咽得下去,喂完药,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药汁,就在床边守着他,等他醒来。   她握住韩子非的手,喃喃道:“韩子非,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要给皇上挡刀子呢?你要是有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掉眼泪,趴在床边越哭越狠,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第二百零七章 受伤目的   韩子非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鼎盛的光线投过窗棂,很是刺目,刚想起身,胸前就传来一阵痛楚,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沈月娇刚进来就看到他脸色苍白,皱着眉躺下,登时吓了一跳,慌忙走过去,问:“夫君,你怎么了?可是伤口裂开了?”   韩子非忍着疼痛,眉头舒展,向她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伤口了。”   沈月娇听后,仍是不放心,想着等等他吃过早膳在请府医过来帮他看看,伤得这样重,可马虎不得。   她亲自侍候韩子非洗漱后,又让他靠躺在床上,喂他吃早膳,大夫说有伤在身的饮食要清淡,所以只给韩子非喝白粥,粥是巧玉煮的,很稠也很香。   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喂自己,动作温柔,明明是寡淡的白粥,愣是让韩子非吃出甜味来,甜丝丝的感觉从味蕾蔓延到心坎。   有她喂自己,韩子非破天荒多吃了一碗粥,还把自己吃撑了。   韩子非受伤不能乱动,只能躺在床上,沈月娇哪都没去,陪着他躺在床上,念书给他听,给他解解闷。   她的声音原本就娇糯糯的,就连念书的声音,都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韩子非听在耳朵里,觉得她撒娇似的在跟自己表白心意,因为她念的都是《诗经》里面的情诗。   许久过后,念书的声音停歇。   韩子非微微一愣,侧头看她,见她脸上罩着一本《诗经》,已经睡过去。拿开她脸上的书,就看到她双眸闭合,粉唇微微嘟着,他莞尔一笑,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下,果然无论多大,她还是那个不爱念书的小姑娘啊!   小时候她也不甚爱念书,念书念着念着就睡着了,可把女夫子气坏了,明明聪慧伶俐的小姑娘,可就不爱读书,什么都不爱学,就想玩、想看话本、想吃巧玉研究出来的美食,还有跟他和月祺撒娇求着他们带她去玩。   记得有一段时间她经常睡不着觉,他讲故事哄着她睡都睡不着,念书给她听她却睡着了,往后她失眠的时候,自己念书都能将自己哄睡了。   下午的时候,沈国公、沈月祺和赵氏来看过韩子非,他们刚走不久,许平洲也来了。   要叫沈月娇姐姐,许平洲也觉得别扭,比叫她小嫂子还要别扭,但是娶了人家的妹妹,只好认命叫一声:“姐姐,子非怎么样了?”   “劳妹夫挂念,他如今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沈月娇说着,就把他请进屋子看韩子非,瞧着许平洲似乎有话要跟韩子非讲,她也找了个借口出去。   见韩子非靠坐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精神着,许平洲才松了一口气,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子非,你这次也太狠了吧?就不怕一命呜呼了?到时候你那娇滴滴的小妻子就要成小寡妇了。”   韩子非微微敛目,“我有分寸。”   许平洲心中叹息一声,伴君如伴虎,不容易啊。   自从四皇子拜韩子非为师,朝堂上又开始站队了,不少大臣都觉得韩子非居心不良,皇上本就有点多疑,也对韩子非起了疑心,但是韩子非这次舍身救驾,差点当场丧命,皇上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第二百零八章 贼喊捉贼   皇上在宫中遇刺,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受了惊吓,龙颜震怒,下令彻查此事:“此事贼人嚣张不已,可有哪位爱卿主动请缨彻查此事?只要查出幕后主使,必有重赏!”   话音刚落,下面一片肃静,没有人敢吭声,此事线索全断,那些刺客也全死了,这件事十有八九都查不出来了。   虽然皇上此言是针对大理寺与刑部说的,但是大理寺卿与刑部侍郎都不敢贸然接下这项任务,都想着对方能接下,赏赐什么的都是其次,若是查不出来被罚就不好了。   众臣不动声色地看向原本韩子非站的位置,若是韩首辅在就好了,他掌管刑部,查过无数疑案,可惜韩首辅为救皇上受了重伤,如今还在家里躺着,不能接下这任务了。   二皇子齐钰心中恐慌,此事的幕后主使是他,虽然此事线索已断,可难免有疏漏,若是让人查出个好歹,他就会成为继三皇弟之后又一个被父皇贬为庶民幽禁的皇子。   就在刑部与大理寺都在等着对方开口接下任务之时,定远侯却举着玉笏出列。   众人见他出列,微微一愣,在这紧要关头,难不成定远侯还有比彻查刺客更重要的事需要上奏?   二皇子见状,心中一喜,舅舅出马,定可万无一失。   皇上也微微怔愣了下,随即蹙着眉,问:“张爱卿可有事上奏?”   定远侯信誓旦旦的声音响彻大殿:“启禀皇上,此事可否交给臣去办,臣必将查个水落石出。”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这本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事,何时轮到定远侯去管了?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皇上亦觉得惊讶,见他一脸想要马上立功的神情,也不好当众拒绝了他的请求,一锤定音:“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张爱卿去办。”   定远侯深深作揖:“臣遵旨。”   退朝后,许平洲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定远侯以及二皇子,这俩人真是贼喊捉贼啊!他倒要看看定远侯能查出个什么花样来。   定远侯走近二皇子身边,声音里带着愠意:“二皇子以后可别再冲动行事了,若有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如无意外,二皇子可就是天启国下一任国主了,在这个当口上竟如此沉不住气,若是出什么幺蛾子就功亏一篑了。   齐钰昨晚才在张淑妃那里受了训斥,现在又被定远侯斥责,纵然心里有气,但也不好表露出来。   齐钰道:“舅舅放心,以后不会了。”   定远侯见状,也怕他心里记恨,便缓和了语气:“二皇子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的,舅舅也是担心你出什么事。”   齐钰心里这才舒服些,将来他可是一国之君,这个国家都由他说了算,他要做什么,也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就算是母妃也不行。   韩子非受伤后不用参加朝会,也不用每天去衙署应卯当值,不少大臣带着补品来看他都被拒之门外,连补品也没收,大家不禁赞叹一句:韩首辅为官清廉!   沈月娇把韩子非当成易碎品,即使他能下床走动了,可她哪都不许他去,只让他在屋子里待着,府上的杂事都交给管家处理,她只留在主院陪韩子非。   韩子非也乐的清闲,只要有她陪着,就是一辈子不出屋子都行。   他靠躺在软榻上看书,沈月娇就躺在他身边的空位陪他,忽然道:“夫君,我抚琴给你听好不好?”   “好。”韩子非放下书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沈月娇马上让丫鬟将琴搬过来,她坐在琴桌前,手轻轻拨动着琴弦,一曲《凤求凰》就从她指间流出。她还是初学者,比起琴艺精湛的韩子非,虽然弹得不怎么好,但已经能将整首曲子都弹得很流畅了,算得上动听。   韩子非看着那葱白细嫩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一个个音符在她指尖流出,明明只是一般般的琴音,传进他耳朵里却堪比天籁之音。   一曲终,沈月娇抬头,眸光亮得惊人,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孩子般看他:“夫君,我弹得如何?”   “娇娇比之前进步了,能流畅的把这首曲子弹出来了。”韩子非顿了顿,又道,“但是在滑音方面处理得还不够好。”   沈月娇听罢,黛眉微微蹙起,似乎有些懊恼。   韩子非见状又道:“娇娇能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初学者一般在滑音方面总会不得技巧。”   说罢,韩子非抬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亲自教她,曲子里哪里需要滑音,又将滑音的技巧同她说一遍再示范一次,又让她自己试一遍。   得他细心教导,沈月娇再弹一次,果然比方才好多了。   韩子非养伤期间,每天教沈月娇抚琴,这一段时间,沈月娇的琴技突风猛进,能将一首《凤求凰》弹得婉转动听了,加上又是弹给心爱的男子听,亦富有感情。   在此期间,皇上也派身边的陈公公来看过韩子非,知道韩子非伤口裂开过,如今伤势还未好全,似乎还有些虚弱的样子也没想太多,毕竟文臣可不比武臣皮糙肉厚,身体总会弱些的。   沈月娇对此有点不解:“夫君,你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何还要这么做?”   韩子非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勾唇一笑:“只有我不在朝中,敌人才会放松警惕,大展拳脚。”   沈月娇听罢,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所指的敌人应该就是定远侯那边的人。这么说,他是在给敌人犯错的机会?   见她惊愕,韩子非道:“如你所想。”   沈月娇看着他俊逸的侧脸感慨,若要玩弄权术,朝中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前世到底还是她拖累了他。   “娇娇,我过几天就去参加朝会了,每天都要去衙署应卯当值。”韩子非将人圈进怀里,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心下一动,低头亲了亲她柔嫩的脸颊。   沈月娇点头,“你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去上朝了,是该去的。”   韩子非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好气道:“你就没有舍不得为夫?”   沈月娇仰头,眨了眨眼睛:“你晚上不是会回来吗?有什么舍不得的?”   韩子非一时语塞:“……”小没良心的! 第二百零九章 韩子非表妹   韩子非是九月初才重新参加朝会的,朝中大臣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便知他当时伤情肯定凶险。   皇上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臣子,见他似乎瘦了些,脸色也不怎么好,关切地问:“韩爱卿身体如何了?”   韩子非恭敬回道:“臣已无碍,谢皇上关心。”   皇上微微点头,想着前些日子还怀疑他居心不良,但他舍命相救,若不是韩子非给他挡刀子,他也许就没命了,下朝后又赏赐许多补品给韩子非。   刚下朝,定远侯就阴阳怪气地说了句:“韩首辅瞧着脸色不太好,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韩子非不咸不淡地回应:“韩某已无碍,皇上遇刺一事,不知侯爷可有眉目了?”   定远侯脸色有些微妙,一脸惭愧道:“说起来也惭愧,暂时未有眉目,贼人又深藏不露。”   韩子非讳莫如深地看着定远侯,不紧不慢道:“那侯爷可要多多费心了,毕竟能在宫中行刺之人,都不简单,若有下一次呢?幕后凶手一日未找到,保不准还会有下一次。”   他的每一句话都敲在定远侯心中,那目光好似能看透内心一样,让定远侯心中发怵。   “这个自然,关乎皇上安危之事马虎不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贼人缉拿归案。”定远侯说得一脸郑重,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别扭极了,这刺客与二皇子有关,他总不能查到二皇子身上啊,但若是查不出皇上估计会怀疑他的能力,毕竟是他主动请缨的。   韩子非微微颔首,便先行离开。   许平洲也跟了上去,低声幸灾乐祸般道:“定远侯这回是贼要捉贼,真是难为他了,他刚刚那脸色真是难看得紧啊,就是不知他会找谁做替死鬼了。”   韩子非神色深沉,回道:“他找谁与我们无关,很快他也要成为替死鬼了。”   许平洲往前面不远处的二皇子身上一瞥,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的确,定远侯在不久的将来也要成为替死鬼了。   沈月娇正在花厅处理庶务,忽然秀玉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夫人,门前来了一对母女,说是大人的姑母以及表妹,您看?”   闻言,沈月娇略显诧异。韩子非的姑母和表妹?她可从未听过他有姑母啊。   她沉吟片刻才道:“你先将人请进来,我等会儿就来。”   秀玉下去后,沈月娇将要事言简意赅地吩咐下去,让管事婆子把事情办好,才去会客厅。   路上,巧玉忍不住道:“夫人,您说会不会是骗子?要是大人有姑母,怎么多年来不联系?”   沈月娇轻轻摇头,应该不可能是骗子,韩子非如今位高权重,哪个不长眼的敢冒充他的亲戚?估计是远方表亲罢了。   到了会客厅,沈月娇就看到穿着朴素的一对母女,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似有点忐忑不安的感觉。   那对母女也察觉到有人来了,不约而同地往外看,就看到一个少妇正迈步进来,那少妇长得是极美的,颜如舜华,一袭月白色的长裙,一步一迈婀娜多姿,步步生莲,整个人宛若一朵高洁的白莲。 第二百一十章 韩子非未婚妻   韩子非一听到韩七说家里来了个姑母和表妹,觉得疑惑,处理完手上的两件要事就回府了。   沈月娇诧异地看着眼前之人:“夫君,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韩子非微微颔首,又问:“娇娇,听说家里来了客人?”   沈月娇一愣,旋即道:“嗯,她说是你亲叔叔的女儿,还有一个表妹,叫刘诗兰,今年十六。我看她们不像骗子,就先把她们安置在厢房休息了,今晚给她们准备了接风宴。”   亲叔叔的女儿?   韩子非凝神细想,对于儿时的记忆他有点模糊,在他记忆中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脑海中有那么一个女子对他笑得温柔,估计那个就是他姑母韩氏了。   沈月娇见他微微蹙着眉,便问:“夫君,你怎么了?”   韩子非回道:“没事。”   “可是那位姑母对你也不好?就和你大伯父那一家子那样对你?”沈月娇说着不由得气愤起来,“要是这样的话我马上将人请出去。”   “这倒没有。”韩子非见她紧张自己,心中一暖。   沈月娇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她们来找你似乎有什么事,我问的时候姑母没说,只说此事与你有关,要当面跟你说。”   韩子非愕然,“今晚见一见就知道了。”   傍晚设了宴为韩氏母女接风洗尘,沈月娇让巧玉将人请来,毕竟自家夫君要见她们,证明还有几分亲戚情意的,她肯定要重视些。   韩氏与刘诗兰到了厅中,就看到沈月娇身边的男子,眉目疏朗,俊逸非凡,气质出尘,眉宇间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这就是韩子非了。   韩氏笑着迎了上去,带着几分激动:“这是子非吧?都长这么大了啊,想当年你还是个粘着我让我抱的孩子呢,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韩子非淡漠疏离地唤一声:“姑母。”   见韩子非态度冷淡,韩氏的笑容微微一僵,有些尴尬,半晌又将愣在一旁的女儿拉上来介绍:“对了子非,这是兰儿,是你的表妹,你小时候还抱过她呢。兰儿,快叫表哥。”   刘诗兰原本一看到韩子非就脸红心跳了,如今这么近距离看他,脸就更红了,朝他微微福身,怯生生地唤一声:“表哥。”   沈月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见过太多的女子在自己夫君面前的模样,这个表妹一看就是动了芳心。微微侧目看韩子非,英俊绝伦的脸庞,一身清贵气质,就连皇子都比不上他这身气质及容貌,也难怪许多姑娘会一见钟情。   韩子非微微点头,“姑母,表妹,这是娇娇给你们准备的接风宴,请入座。”   韩氏看了眼桌上的佳肴,不由一愣,满满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珍馐,她去参加过的婚宴寿宴可都没有这么丰盛精致的菜肴,这一桌子看着就知道不便宜,看来这个侄子还是重视她这个姑姑的,毕竟他小的时候她还带过呢。   韩氏笑容满面:“让你们破费了。”   刘诗兰微微抬眼看了眼那桌子菜肴,也是一愣,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丰盛的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娶做平妻   韩子非很快就发现身边人儿情绪不对,桌下,他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以示安抚,一边对韩氏道:“姑母,不过是长辈的口头承诺罢了,如今我已娶妻,与表妹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话音刚落,刘诗兰惊愕地看着他,满眼的不甘与失落。   韩氏亦然,韩子非如今是当朝首辅,女儿要是嫁给他,她们母女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们怎能就此放弃?在知道韩子非已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对策了,毕竟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他不要。   须臾,韩氏便道:“子非,我也知道你已经成亲了,娇娇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你肯定非常喜爱的,但是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闻言,韩子非脸色一沉,阴冷的眸光落在韩氏身上:“这么说,姑母是让我休妻再娶表妹?”   沈月娇也同样看向韩氏,眼底带着薄怒,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当面欺辱自己。说她倾国倾城,韩子非会喜欢,这不等于说她是一无是处的花瓶?还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言语间都像是让韩子非休她的意思。   韩氏被他看得心中一颤,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子非的妻子如此漂亮他肯定是喜爱极了,这么想着又放软了语气,道:“你与娇娇已成亲,她自然是你的妻,但兰儿也是你的未婚妻啊,她也一直都等着你呢,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这么说姑母是让表妹给夫君做妾?”沈月娇语气平淡却又隐隐带着怒意。   韩子非连忙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安抚着她,同时也想看看他这十多年不曾联系的姑母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韩氏一听到妾这个字,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直接看向韩子非道:“按姑母的意思是让兰儿做你的平妻,她和娇娇不分轩轾。再说了,娇娇嫁给你也两年多了吧?这两年多也没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你都这么大了,别人像你这么大都儿女双全了。”   一听到生孩子,沈月娇就脸色煞白,心如刀绞,死死咬着唇,身子都止不住轻颤着,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也有孩子啊……   韩子非也是阴沉着脸,也顾不得韩氏母女在场,直接将人搂进怀里,柔声细语地哄着:“娇娇乖,别哭。”   韩氏与刘诗兰见状,不知道沈月娇是因为韩子非要娶平妻难过还是因为不生生育而难过。   韩氏笑道:“娇娇啊,兰儿这孩子老实,不会跟你抢什么的,这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再说了,你不能生养的话,兰儿生下的孩子也能喊你做母亲的。”   韩子非听着她还在自说自话,脸色阴沉得可怕,眸若寒冰,冷声质问:“姑母凭什么以为我会娶你的女儿?”   韩氏被他吓了一跳,对上他的双眸,阴冷彻骨的寒意来袭,叫她心惊:“这……这……你们本来就是有婚约未婚夫妻啊,娇娇她也是抢了兰儿的夫婿啊。”   韩子非冷笑:“不过是口头承诺而已,尚未交换庚帖,亦未下聘。我与娇娇的婚事是当今圣上做的主,姑母质疑圣上的决定?”   韩氏与刘诗兰闻言一惊,韩子非和沈月娇的婚事是皇上作主的?这是莫大的荣耀啊,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至于圣上的决定她们哪里敢质疑啊。   韩子非低头看着怀里欲哭不哭的人儿,心里就窝火,看向刘诗兰,言语犀利:“娇娇是沈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高贵,整个京都的贵女又有谁比得上她?姑母是如何觉得表妹可以跟她相提并论、平起平坐?”   韩氏和刘诗兰脸色一白,特别是刘诗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泪漱漱落下,“表哥,你……你怎能如此羞辱我?”   韩子非无视刘诗兰的控诉,又道:“姑母,婚事就就此作罢吧,若有需要,我也可以给表妹相看个如意郎君。”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韩氏心惊不已,下意识点头。   见她点头,韩子非又道:“姑母请慢用,我们就失陪了。”   话音刚落,他直接抱起沈月娇,大步流星出了饭厅。   沈月娇被他的举动吓一跳,忙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方才所有的委屈与怒火都消失殆尽。   巧玉与秀玉一直都在外面候着,看到自家大人抱着夫人出来,就知道夫人肯定受了委屈,瞥了眼里面,吩咐一个小丫鬟等等带客人回厢房,然后抬起步子跟上主子的步伐回主院。   路过那些丫鬟婆子看到了也见惯不怪了,大人经常这样抱夫人的。   回到主院,韩子非就把人放在软榻上坐着,这人儿刚离开他怀里又委屈巴巴地扑上来,他只好坐下,将人抱在怀里,歉然道:“娇娇,让你受委屈了。”   沈月娇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提起孩子难受,夫君,我两次都没保护我们的好孩子。”   韩子非轻抚着她的背,失去孩子的那种痛,她前世今生已经经历了两次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他不能体会的。   “娇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有孩子的,迟些日子我们就要个孩子,好不好?”   沈月娇轻轻点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情绪渐渐平复。   良久,沈月娇问:“夫君,那姑母她们你打算怎么办?”   韩子非目光一寒,“给些钱打发回去就好,婚事不过是父母的口头承诺,我也不知此事,便是知道了也会取消。”   那对母女不过是看上他的身份才贴过来罢了,若他是一穷二白的穷书生她们会提婚事么?她们眼里的贪婪尽管掩饰得很好,但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沈月娇也赞同他的做法,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有点郁闷:“夫君,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招姑娘喜欢呢?那么多姑娘想嫁你。我长那么大,除了你,都没人喜欢我,别人都说我长得倾国倾城,跟我娘当年一样好看,怎么就没人喜欢呢?”   韩子非神色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她有人喜欢,喜欢她的青年犹如过江之鲫,甚至还有人写过情诗给她,但都落到他手里罢了。   他挑起沈月娇的下巴,似笑非笑问:“娇娇有我还不够么?你还想要多少人喜欢?嗯?”   他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沈月娇小心肝儿一颤,忙捧着他的俊脸在他唇上亲一口:“我有夫君就够了。”   “乖。”   韩子非低头,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樱唇…… 第二百一十二章 贪婪用心   那厢,韩氏与刘诗兰在韩子非抱着沈月娇离开后,脸色惨白,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都不再有心情吃了。   刘诗兰低声哭泣,她也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韩子非竟然如此羞辱她。   韩氏见宝贝女儿哭了,也心疼极了,忙搂着女儿安抚:“兰儿啊,你这做首辅的表哥你是嫁不成了,是你福气不够啊。”   刘诗兰眼里全是恨意,不甘道:“娘,您不是说我们有婚约吗?我跟他还未解除婚约他就另娶他人,他有什么资格诋毁我?”   韩氏闻言,忙捂住女儿的嘴,怕她再说什么混账话,轻斥道:“你住口!你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见女儿情绪似乎平复下来了才放开她的嘴,安抚道:“兰儿啊,此事你以后就别提了,事关你的闺誉,你会遇上个疼你爱你的夫君的。”   刘诗兰止住哭泣,抿了抿唇,恶毒一笑:“凭什么?他如今是做大官的,肯定怕人生有污点,这件事被传出去我看他丢不丢人!”   “闭嘴!”韩氏严肃着脸,“那是皇上赐的婚,你不要命了?你与他是口头婚约,没有交换庚帖,没有下聘,他跟那女人是三书六聘。”   刘诗兰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   韩氏又道:“听说他如今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得罪他可没好果子吃,他不是答应了给你相看好人家吗?他认识的青年会差到哪里去?到时候你还不是可以嫁入富贵人家做少奶奶?”   那枚刻着“非”字的玉佩的确是韩子非的,是信物。之前韩子非家里出了事,她已经想亲事作罢了,后来又知道韩子非父母的遗产已经被大哥霸占,更不想提这门亲事,就怕韩子非赖上他们家。   那枚玉佩成色尚可,丢了又可惜,她想拿出去典当了换钱的,但夫君又说韩子非被他舅舅接走了,他舅舅可是国公爷啊,有权有势,少不得韩子非日后有出息,所以才留着。   后来她都不记得亲事这茬了,三年前夫君又去世了,女儿在守孝期又不能议亲。期间女儿又喜欢上真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少爷,那少爷对女儿又好,想着让女儿守孝期满就嫁过去的,没想到那位少爷只想玩她的女儿,那位少爷对很多漂亮的姑娘都很好,这才让女儿死了心。   有一天在清理物品,无意间看到这枚玉佩,才想起了这桩亲事,又听人说韩子非现在在京都做大官了,就想着将女儿嫁给他,没想到他已经娶妻,但知道他的妻子跟他成亲两年多都没有孩子,就有了主意。   现在想来,是她们没见过世面异想天开了,那女人不仅貌若天仙,还是沈国公府的嫡长女,韩子非舅舅的女儿,出身高贵,又有皇上赐婚。   刘诗兰委屈极了又不甘心,不由得责怪起母亲来:“做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又如何?哪有首辅夫人风光体面?娘,你当初怎么就不在他死了父母之后好好对他?”   韩氏后悔不迭:“娘当时哪里知道他会有今天的成就?兰儿,你就听娘的,让他给你相看个好人家。”   刘诗兰微微怔着,不知在想什么。   这顿饭她们是没办法吃的了,只好离去,出了厅,就看到有个小丫鬟迎了上来说带她们回厢房。   韩氏瞥了眼那小丫鬟,穿着打扮与之前那个丫鬟相差甚远,之前那个丫鬟看起来就像个小姐一样,这个才是她所见过的丫鬟该有的模样。   就那么一瞬间,韩氏心思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忍着气随小丫鬟而去,毕竟韩府大,她们也记不得路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母女离开   韩氏母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种内心丑陋的贪婪被人谈笑风生似的陈述出来的感觉简直难以言喻,最重要的是韩子非离开后,厅里只剩下她们母女,她们所说的话韩子非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留了人偷听她们讲话?   想到这里,她们就难堪到极点。   韩七可不管她们难堪,继续似笑非笑地说着未说完的话:“刘夫人要真是心里有我们大人这个侄子,这么多年来肯定会来看我们大人的。我们家夫人心善才好生招待你们,若非你们如此,就算是日后住在府上也是可以的,左右韩府养得起两个吃闲饭的。”   刘诗兰难堪得身子都在发颤,红了眼眶。   “够了!”韩氏气得发抖,咬牙切齿,“我们母女俩走就是了!”   “刘夫人果然是识时务者。”韩七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她,“这是大人吩咐在下交给刘夫人的路费,大人说希望二位不要再出现在夫人面前。”   韩氏看了眼,眸光一闪。那是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这钱够她们母女回到镇上花近十几二十年了,还是过得很好那种。   刘诗兰目光也落在那张银票上,眼前一亮,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袖示意她收了。这一千两如果不收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而且这一千两还可以做些小本生意,如果做得好她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韩氏挣扎了下,最终抛却自己少得可怜的的自尊心收下银票。   韩七心里叹息一声,果然是眼皮子浅又贪婪的,若非如此,只要安安分分的,依照夫人的好心肠,她们母女来投靠,夫人也会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拂照一二,肯定不会过得差,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韩七又道:“刘夫人收拾一下吧,在下等会儿送刘夫人。”   这么急?   韩氏母女脸色难看得紧,但也只能去收拾东西,死皮赖脸的留下指不定又要被怎么羞辱呢。   收拾东西的时候,刘诗兰既不甘又觉得屈辱,韩府很大很气派,原本她想嫁进来做官夫人的,没想到会愿望落空。   母女俩也没多少东西,一下子就收拾好了,拿着包袱出来,见韩七还在等着,好像生怕她们赖着不走似的。   韩七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他还真怕她们赖着不走啊,到时候他办事不力,大人定要罚他的。   韩氏一时气结:“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我们的包袱?省得丢了东西赖我们母女俩!”   韩七淡笑道:“不必了,在下自然信得过刘夫人的为人。”   韩氏轻哼一声。   “刘夫人,刘姑娘,请。”韩七说罢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月娇向来起得晚,用过早膳后想起韩氏母女的事,不知道要不要将人打发走,正在她犹豫之时,巧玉就回来了。   “夫人,她们走了,她们刚刚走了!”   沈月娇没反应过来:“谁走了?”   巧玉回道:“就是大人的姑母和表妹啊,是韩七将人送出门口的,还给了她们一千两银票呢。”   “也好。”沈月娇喃喃道。不用她去打发,省得尴尬,一千两就当是公公婆婆在世时口头承诺的赔礼,原本她也是想给一千两的。   巧玉问:“夫人,她们昨晚是不是惹您不高兴了?”   “算是吧。”沈月娇微微点头,将昨晚的事说与她听。   巧玉闻言,忽然就觉得给一千两银子便宜她们了,应该昨晚就将她们母女扔出去。   十多年不联系的亲戚,如今来了就想要平妻的位置,那刘诗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二品官的庶女都只能给大人做妾呢,何况刘诗兰只是一个秀才之女。还有孩子,那是夫人的弱点,府上的婆子媳妇儿都不敢在夫人面前提孩子,那韩氏竟然提了,还说夫人不能生。   巧玉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岔开话题:“夫人,我们不说她们了,奴婢最近又研究了一种点心,这次做应该会成功了,这就去做给您吃可好?”   沈月娇闻言,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了起来,“好啊,我还要吃雪花酥,再来一份桂圆红枣羹。”   “奴婢这就去做。”   巧玉去了小厨房,秀玉又不是个爱说话的,沈月娇一时间就无聊了,拿出未完成的针线活继续做。   月白色的缎布上绣着一朵兰花,绣工精细,好像印在布上一样   沈月娇见秀玉纹丝不动地站在一旁,秀玉似乎习惯了这样,有时候能一整天保持一个动作不动,放下手中的活计问她:“秀玉,你有什么拿手绝活吗?”   秀玉微愣,半晌才回道:“夫人,杀人算吗?”   闻言,沈月娇嘴角一抽,“除了杀人呢?”   秀玉忖思片刻:“野外生存能力强。”他们暗卫是受过这种训练的,丢到猛兽出没的深山老林,一个月后能活着出来的就及格了。   沈月娇:“……那姑娘会做的你会什么?”   秀玉认真思考了半晌,回答:“会生孩子。”   “……”   沈月娇一时语塞,她这样回答,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女子的确会生孩子。   秀玉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夫人,冥思苦想,她回答得有什么不对吗?   沉默良久,沈月娇又问:“秀玉,那你可有喜欢的男子?”   问及此事,秀玉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沈月娇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嫁人?”   秀玉一本正经回答:“若夫人要奴婢嫁人,奴婢会嫁,但奴婢有一请求,奴婢不嫁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为何?”沈月娇有点好奇。   秀玉有些讪讪然地回道:“奴婢怕打他的时候下手重点就要守寡了。”   沈月娇闻言,惊愕不已,用带着深究的眼神看了秀玉半晌,虽然秀玉沉默寡言,但也没看出她是个暴力的姑娘啊。   “好端端的你打他作甚?”   “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沈月娇扑哧一笑:“秀玉,认识你两年多,第一次发现你思想挺独特的,你们暗卫都是这样的吗?”   秀玉仔细回忆了下,摇了摇头,暗卫里面也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   沈月娇道:“秀玉,夫君不用用来打的,你看看大人,我也没打他,他对我也很好。”   秀玉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深信不疑,但是将来的某一天,她发现夫人坑了自己,男人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所以她打算每天揍一顿! 第二百一十四章 流言蜚语   京都中忽然传出有关韩子非始乱终弃、攀附权贵的绯闻,为了仕途抛弃未婚妻求娶沈国公的女儿。   据说,韩子非的未婚妻是一个秀才的女儿,跟他青梅竹马,婚事是父母生前定下的,父母相继离世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被舅舅沈国公接过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就各种讨好沈国公府的人,特别是沈国公的嫡女,是他重点讨好对象。沈月娇容貌倾城,家世又好,有助于他的仕途,娶了她就前程美人双手,所以就隐瞒了自己已定亲的事实求娶了沈国公的女儿。   前些天韩子非的未婚妻守孝期满,来京都找他,发现韩子非已经娶了京都权贵之家的贵女,韩子非仗势欺人,还将人扫地出门,威胁人家姑娘不许将此事传出去,不然就要杀人灭口。   之后好像是心有不甘,真想取人家姑娘及母亲性命,幸好有贵人相救才幸免于难。   韩子非本就是个伪君子,这七年多以来都是带着虚伪的面具,人前是刚正不阿的清官,人后不知道贪墨多少银子呢……   有关韩子非的流言蜚语满天飞,韩子非成为京都中热门话题的主角,他的事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各大茶楼,说书楼,凡事能说八卦的地方都座无虚席,都在八卦当朝首辅韩子非的事情。   一人嗤笑道:“难怪韩首辅娶了沈家的姑娘两年多了还宠爱有加呢,原来是忌惮岳家的势力呢。”   有人轻蔑道:“当初韩首辅为了仕途攀附权贵,跟沈家姑娘成婚两年多,如今韩夫人还无所出,估计是不能生的,他还不敢纳妾,听说是通房丫鬟都不敢有呢,把夫人当菩萨供着呢,真够窝囊啊!”   “要不是沈国公他有今天?年纪轻轻就官拜首辅,按照他的资历,若是没有沈国公能做首辅?如果不把沈国公的女儿当菩萨供着,他的首辅位置估计也坐不了多久了。”   “听说韩首辅在他媳妇儿面前就是个龟孙子,还要帮媳妇儿端洗脚水洗脚呢,要是惹媳妇儿不高兴还要跪搓衣板。”   “哎……看来娶个世家女也难啊……”   有人一拍手掌,激动道:“哎,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的时候,韩首辅还是内阁阁老,因贪墨、徇私枉法、滥用私刑的罪名入狱,之后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又被革除官职呢。”   周围的人一听,就想起去年的事情,的确有这么一件事,当是还挺轰动的,整个京都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之后好像是受不住流言蜚语,带着夫人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有人反驳道:“前任首辅,也就是高首辅一案似乎是他的功劳啊。”   那人就嗤笑道:“谁知道是不是?他有个位高权重的岳父,就算不是他的功劳都有办法记到他头上吧?”   一楼在讨论得沸沸扬扬,二楼的雅间都能听到一楼的讨论声,当事人韩子非并没有受影响,又夹了一个小笼包到沈月娇碗里,“娇娇,再吃一个,你早膳吃得太少了。”   沈月娇嘴巴鼓鼓的,瞪大明眸,澄澈的眼底全是不满之色。   韩子非宠溺得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满眼柔情,嘴噙着一抹温柔笑意。   沈月娇最受不得他这副神情,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又乖乖的夹起碗里的小笼包塞进嘴里,同时又默默地将碗推开,推到离他最远的位置,生怕他又夹了东西进碗里哄着她吃。   看着她幼稚的举动,韩子非觉着好笑,见她吃完了,又将水递给她:“来,喝点水。” 第二百一十五章 韩子非惧内   离开时,沈月娇绷着脸,故意晾着他,径自先行。   韩子非自知刚刚过火了,把人惹恼了,他不该使坏的。上前两步,侧目,看到他家小娇妻气得眼都红了,他马上意识到问题好像有点严重了。   想拉住小娇妻的柔荑,可人家压根不理他,不着痕迹地躲开,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在前头,目不斜视。   下楼梯时,一楼有人看到沈月娇,眼底闪过惊艳,拉着身边的人看她,一时间,那些在说话的人也纷纷噤声向沈月娇望去,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姿容绝色的少妇因着生气,整个人都多了些傲慢,再看少妇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年轻男子,也是个好相貌的,气质出尘,俊逸非凡。   不知是谁认出了韩子非,对身边的人低声道:“喂,那男的是韩首辅啊,前面那女的应该是韩夫人。”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眼里全是惧意,他们不知道自己刚刚口没遮拦说的话韩首辅到底听了多少,也不知道韩首辅会不会找他们麻烦。   但看着韩首辅到了一楼,完全没有要找他们麻烦的意思,而且上前追着娇妻,奈何韩夫人不理他,直接甩开他的手,他只能小心讨好。   众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但韩子非惧内的却在他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人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句:“你们看到了吗?韩首辅在他夫人面前,怂的像个龟孙子似的,小心逢迎着呢。”   他身边的人感叹道:“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看来娶高门大户的女子果然是难侍候啊。”   “这有什么的,吃得咸鱼就要耐得住渴。”   “看韩夫人娇滴滴的,竟能把韩首辅治得服服帖帖的,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   有人暧昧地笑着:“要是你有这么个美娇娘在怀,你也会捧在手心里疼爱吧?”   “哎哟,你不会也肖想吧?”   那人碎了一口:“去你的!给我水缸那么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但韩夫人的姿色在京都肯定是数一数二的,男人嘛,都喜欢美色,或许韩首辅就贪恋她的美色也说不定呢。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等她人老珠黄了,韩首辅估计就三妻四妾了。”   ……   他们离开后那些流言蜚语韩子非听不到,也没兴趣去管,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宽敞的马车上,沈月娇气呼呼地坐到另一边,韩子非又厚着脸皮坐过来,见她没有动静,又抱着人。   “娇娇,我错了。”韩子非蹭了蹭她的肩窝,“娇娇,你别生气了。”   听着他委屈的声音,沈月娇身子一僵,微微侧了侧头,用眼角余光看韩子非,紧接着又听到他一声声亲昵地唤着自己,又是认错让她别气。   他这是在跟自己撒娇?   沈月娇有点受不住,浑身不自在,这么个大男人用脑袋蹭着自己,又委屈巴巴地向她认错。   “娇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当街闹事   忽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韩子非倒是没什么,但沈月娇多多少少受了点惊吓。   韩子非沉下脸,冷声问:“怎么回事?”   车夫陈叔忙道:“大人,有两个女人在拦路,小的怕伤到人才停下来。”   沈月娇一听,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真发生了不好的事,外面拦马车的两个女人开始撒泼起来。   “韩子非!你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沈月娇一听声音,有点怔愣,那是韩子非的姑母韩氏的声音,没想到韩氏也能做出这样泼妇行为。   韩子非?   那不是当朝韩首辅的名字吗?   路人听到韩子非的名字,又看了眼她们母女俩,瞬间恍然大悟,那个年轻的姑娘估计就是韩首辅的未婚妻。   那些路人都抱着看戏的心理,纷纷驻足,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韩氏声泪俱下:“大家来评评理啊,韩子非这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可怜我的兰儿等了他十多年,为了攀附权贵娶了沈国公的女儿!”   刘诗兰慌忙拉住她:“娘,您别说了。”   “你怕他做什么?这种负心汉不得好死。”韩氏冷哼一声,又对着马车大声道,“韩子非,你怕了吗?有本事你出来啊!”   听着韩氏颠倒黑白的谩骂声,沈月娇气得身子都在发颤,刚想打开车门出去就被韩子非阻止了。   沈月娇扭头看他:“夫君,怎么了?”   韩子非道:“娇娇,别下去。”   “不下去揭穿她们,难不成还让她们继续造谣?”沈月娇直接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   韩子非被她唬得微微一怔,当回过神来,沈月娇已经打开车门,知道拦不住她了,干脆先下去,然后扶着她下来。   韩氏母女看到他们竟然从马车上下来,不由得愣住了,原以为他们肯定不敢出来的,毕竟那么丢人的事,该躲着才是,这下她们早已准备好的台词都用不上了。   韩氏怒不可遏地看着他:“韩子非,你们舍得下来了?”   沈月娇此时拍起手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们:“姑母和表妹真是好演技。”   韩氏母女又是一愣,刘诗兰此刻已经忘记哭泣,只觉浑身冰冷,那道阴冷的眸光来自韩子非,她又想起韩子非那些羞辱她的话,瞬间涨红了脸。   韩氏冷哼一声:“担不起你这一声姑母,你不过是仗着家中的权势抢了我们家兰儿的夫婿。”   这时,那些看戏的人不由自主地那沈月娇与刘诗兰作对比,就这长相就是云泥之别了,还有这气质,一个落落大方,一个柔弱可怜小家子气,还有家世,根本就没发比的,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择沈国公的女儿啊。   沈月娇微微眯起眼,淡声道:“姑母,事情到底是如何的,我想没人比姑母和表妹更清楚了,我在想幕后之人到底给了多少好处你们,竟然会当街闹这么一出。”   二人闻言一慌,目光闪躲不敢正视她。   沈月娇将她们的慌张之色收入眼底,又继续道:“当年我夫君是跟表妹有过口头婚约,不过都是我公公婆婆生前定下来的,我夫君并不知情,而且你们并没有交换庚帖,我夫君也没有下聘。”   韩氏不甘地回道:“那……那他们也是又婚约的,你抢了兰儿的夫婿就是你不对!”   沈月娇轻笑一声,似嘲似讽问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我公公婆婆去世后,姑母你若真当我夫君是你未来女婿又怎会不闻不问?我爹爹将他接回国公府那么多年你们为何不曾来看望过他?如今他入朝为官了你们才来找他,姑母和表妹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哦,对了,姑母那日提议让我夫君娶表妹为平妻,我与表妹的地位不分轩轾,是吧?请问你们哪来的勇气这样要求?你们哪来的勇气坐享其成?”   韩氏母女瞬间脸色惨白,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她们害怕的身子都在发颤,在这些人中一直都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在看着她们,她们知道那道目光是来自韩子非的。   韩子非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人儿,嘴角翘了翘,这是娇娇第二次在人前维护他了,看着她语言犀利地逼问着那对母女,这样子的她他觉得很可爱,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伸出利爪挠人。   沈月娇淡淡瞥了她们眼,放柔了语气,不紧不慢道:“姑母,虽然不知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但是你们这样是诬陷朝廷命官,是要坐牢的。”   韩氏母女闻言一惊,惊恐地看着她。她们也不想的,只是那人逼着她们这样做,那人说过事成之后会给她们一笔钱的,若是她们不听话去做,她们就小命不保了,不然她们又怎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之事。   对上她们哀求的目光,沈月娇道:“也罢,姑母再怎么说也是我夫君叔祖父的女儿,看在叔祖父的份上,我们这次就不追究了,但姑母若再次造谣生事,刑部大牢等着二位。”   韩氏母女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用坐牢就好。   沈月娇不想再跟她们废话,直接拉着身边男人的手,朝他嫣然一笑:“夫君,我们回家。”   她这一笑,百花失色,那些看到她笑容的人,一时竟看痴了。   韩子非冷眼一扫,最后为了宣示主权,温柔地将人半扶半抱着上马车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沈月娇与韩子非离开后,看戏的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韩氏母女,那一道道谴责的、鄙夷的目光把她们看得无地自容。   “原来全部都是谣言啊,就是她们母女心有不甘造出来的谣言啊!”   “就是啊,当韩首辅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沈国公把他带回家的,如今韩首辅有权有势了,她们才想起那只有口头提过的婚约,她们才是攀附权贵的人啊。”   “韩首辅是好官啊,你们竟敢诬陷他!害得我们差点就信了你们的鬼话!”   “啊——”   这时有人将鸡蛋和烂菜叶子往韩氏母女身上扔过去,用上各种谴责的语言骂她们,韩氏母女只能忍着身上的酸臭味落荒而逃…… 第二百一十七章 麻烦上身   因为韩氏母女之事,早就有言官参过韩子非,本来事情告一段落,那些言官已经不再有动作了,但如今又有一大堆人递上折子参韩子非。   韩氏与刘诗兰死了,惨死街头,但身上财物并没有丢失,怀疑是仇杀,最大的嫌疑人是韩子非,毕竟前两天,韩子非的流言蜚语传遍京都,而韩氏母女初来京都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所以最有作案动机就是韩子非。   京都中的百姓都在传韩子非因为不满韩氏母女的污蔑而买凶杀人泄愤。   御书房。   韩子非恭敬地在御案前立着,微微低着头。   皇上坐在龙椅上观察着这个臣子,见他一动不动的,神色未变,从容不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不可能一时冲动买凶杀人,这臣子心思缜密,就算是买凶杀人,也不可能让人惨死街头,肯定会处理得很好。   良久,皇上将大臣上奏的折子推到他面前,沉声问:“韩爱卿,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韩子非不用看便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径直跪下:“皇上,臣冤枉,请皇上明鉴。”   皇上心中一噎,居高临下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臣子,嘴角一抽:“朕几时说过此事是你做的了?”   韩子非恭敬地道一句:“皇上圣明!”   敢情朕若是不相信你就不圣明了?皇上没好气道:“行了,起来吧。”   韩子非这才应诺起身,恭敬站着,目不斜视,也不吭一声。   皇上睨着他:“韩爱卿,此事影响甚大,爱卿是文臣之首,应当做好表率。”   “臣定配合审查。”韩子非回道,同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答案,但没有证据。   闻言,皇上略显诧异:“爱卿兼刑部尚书一职,不打算亲自查?”   “回皇上,臣如今是最大的嫌疑人,不好亲自查。”   皇上微微颔首,的确要交给其他人查办,为了公平公正,最后把此案交由大理寺查办。   出了御书房,韩子非就出宫让自己的人去查韩氏母女的死因,虽然他不亲自查,但不代表他不理会。   经仵作验尸,她们二人都是一剑封喉,身上并没有其他伤,死的时候还保持着一脸惊恐的表情,显然是事发突然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   韩六道:“大人,属下已查过那些杀手组织,这几天没有接过要杀一对母女这样的生意,她们母女估计不是雇杀手杀的。”   韩子非闻言,脸色一沉,没有雇杀手,那就是对方手下的人作案,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要找出凶手很难。   沈月祺也听到韩六的话,看了他一眼,见他凝神沉思,心里也担忧,对方就算不能将罪名扣到他头上,也要坏了他的名声,不少人会认为此事是他做的,毕竟他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当朝首辅买凶杀人泄愤,会激起民愤。   韩子非吩咐道:“去查查她们生前接触过什么人,特别是离开韩府后,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第二百一十八章 疑点重重   这天的朝会,那些言官极为活跃,都把那些传出丑闻的大臣参了一本,韩子非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在朝堂之上参一本,可那些大臣官职比韩子非低了许多,他们敢啊。   那些被参的大臣连声叫屈,朝堂上瞬间热闹起来,很多大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在看戏,其实到底是不是冤枉,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终,皇上以他们败坏社会风气唯由,依照情节的轻重程度进行惩罚,打板子是逃不过的,贬官的也有,有一个被传贪赃枉法的也交由刑部查办。   一个朝会,六七名大臣遭殃,只有同样在热门话题中的主角定远侯和韩子非能置身事外。下朝后,二皇子党看着韩子非的眼神都是充满仇视的。   定远侯在经过韩子非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道:“韩首辅果然好手段。”   韩子非回一句:“彼此彼此。”   定远侯眼里闪过茫然之色,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何时做过这种事了?狠狠瞪了一眼韩子非后挥袖离去。   有几个言官见状,纷纷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在朝会上参了韩首辅一本,只是偷偷呈了折子给皇上,韩首辅应该没有知晓,不然今天遭殃的人或许也有自己在内。   韩首辅被传买凶杀人,那么快有传出其他大臣的丑事,哪有那么巧的事?十有八九与韩首辅有关吧。   韩子非出了宫,去了一趟刑部衙门,处理了一单案件才回家。刚到家,韩六就来找他禀报这几天的收获。   “大人,属下查到韩氏与刘诗兰生前接触过的人,并没有二皇子那边的人,与她们接触的是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那男人长得很高大,二皇子和定远侯那边没有这个人。”   闻言,韩子非不由得诧异了下,此事与二皇子和定远侯无关,那还会有谁?   须臾,他沉声问:“那脸上带刀疤的男人什么来历?”   “属下还未查到,那男人与她们接触是一个买菜的小贩看到的,听小贩回忆,她们母女似乎很害怕那刀疤男人,根据小贩的描述,属下画了画像。”韩六说罢,将卷起的画像递给韩子非。   韩子非接过画像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脸上一道刀疤宛若蜈蚣一样盘桓在脸上,从鼻梁处开始横跨右脸,丑陋又凶狠,他眉骨高,双眼凹陷,五官深邃,瞧着似乎不是天启国的人。   韩子非眸光微沉,“这幅画像与真人的相似度差别有多大?”   韩六回道:“属下拿着画像让那小贩确认,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那小贩一看画像就认出来了。”   韩子非看着画像,眉宇微蹙,凝神沉思。这画像上的人,模样与西戟国的人相似,难不成此事与西戟国有关?   沉思良久,韩子非道:“韩六,你去查一查西戟国的三公主,看看她身边有没有这个人,此外再查二皇子可有跟西戟国的人来往。”   韩子非吩咐完又请了沈国公同他一起去义庄检查韩氏母女脖子上的伤口,看看伤她们的兵器是天启国惯用的还是西戟国惯用的,沈国公是武将,看了伤口估计也能知道是不是天启国的兵器所伤。   但是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义庄走水,就在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走水了,等他们赶到义庄的时候,韩氏母女已经成了两具黑乎乎的焦尸。   走水的原因是有人打翻了烛台,那个打翻烛台的人也被烧死了,当时刚刚是黄昏后,天色开始暗,点灯是早了些,点了蜡烛不小心打翻烛台听着好像说得过去,但是哪有那么巧的事?   韩子非蹙着剑眉,双眸半合,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焦尸。这是他第二次感到挫败,第一次他晚了一步,娇娇小产,第二次他又晚了一步,证据毁灭。   沈国公见他阴沉着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子非,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除了这一条线索还会有其他线索的。”   韩子非微微颔首,“岳父,我们先回去,有些要事需要跟您商量。”   见韩子非神色凝重,沈国公脸上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翁婿二人打道回府,这里离韩府比较近,便去了韩府。   韩府书房。   韩子非将韩六所查到的事跟沈国公说了一遍,又将那副画像给沈国公看。   沈国公听后,惊愕不已,再看那幅画像,这个长相真的像西戟国人多一点。真没想到韩氏母女的死会有可能牵扯上西戟国,只是西戟国为何要先从他女婿这里下手?   沈国公将目光转向韩子非,这女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天启国的肱骨栋梁,国家有他也就多一个智囊,作为敌人是该除去他的。   韩子非问:“岳父,您看了画像,感觉此人是否长得像西戟国多一点?”   “的确。”沈国公微微点头,“根据你描述的身高以及这画像上的容貌,不像是天启国的人,但也不排除有例外的。”   “小婿知道的,所以只能等手下的人查清楚了才能下结论。”韩子非说罢又转移了话题,“今晚给岳父添麻烦,岳父留下来用晚膳吧,娇娇看到您肯定高兴。”   沈国公闻言,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女儿了,欣然点头。   翁婿二人刚出书房,就看到一抹倩影,那人儿正往这边走来,看到他们时提着裙子加快了脚步小跑过来。   到了沈国公跟前,沈月娇才停下脚步,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爹爹,我刚刚听说您来了,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有事与子非商谈。”沈国公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儿,之前瘦下来的肉如今长回来了,笑容明媚,昔日的阴霾已消失殆尽,看来女婿把她照顾得很好。   沈月娇问:“爹爹,我许久没跟您一起吃晚膳了,今晚我们一起吃晚膳吧。”   韩子非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的娇娇似乎见了岳父大人就把他给忘了,酸溜溜地道一句:“娇娇,为夫也还未吃晚膳。”   沈月娇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把夫君冷落了,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自然数我们三个一起吃啊。”   韩子非没好气地捏了捏这小没良心的脸蛋,又问了她是不是还没用晚膳,得知她真没用晚膳,又是一阵心疼,他出门前忘了交待巧玉让她先用膳不用等自己。   看着女儿女婿相处得那么好,沈国公也高兴。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颗头颅   用过晚膳,沈国公回了国公府。   沐浴过后,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沈月娇便问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毕竟父亲会来与夫君商谈事情,必定是大事。   韩子非也不瞒她,把韩六查到的事,还有义庄的事言简意赅地跟她说一遍。   沈月娇伸手将他紧蹙的眉头抚平,“夫君,你刚想去义庄,义庄就走水了,你身边会不会有叛徒?”   韩子非笃定道:“不会,此事只有韩六知道,韩六不会背叛我,只有我们查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   沈月娇黛眉微微蹙起,看来对方不但有备而来,还非常警惕,这次韩氏母女的事估计就是小试牛刀而已,以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夫君,上辈子二皇子与西戟国应该是没有勾结的,这辈子若是有勾结,会不会是因为三公主做了二皇子的侧妃,而且二皇子也没有被立为太子?”   韩子非道:“不管怎样,只要少了定远侯,二皇子就算与西戟国有勾结也成不了事。”   沈月娇微微点头,二皇子比较中庸,平时出谋划策的都是张淑妃,定远侯帮他揽权,若是没了这两人,二皇子就等于没了左膀右臂,成不了气候。   “娇娇,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沈月娇醒来时已经快到正午,昨晚睡得晚,还跟韩子非闹腾到后半夜,她再次日上三竿起床,巧玉和秀玉已经习惯了,反正她们夫人跟大人成亲后,经常这样。   刺眼的光线从窗棂穿进来,沈月娇刚睁开的眼又闭上再慢慢睁开,适应了光线后才伸手拉了下拉铃让巧玉她们进来侍候。   巧玉一听到铃铛的声音,就吩咐丫鬟打水给夫人洗漱,随后又跟秀玉进去侍候沈月娇穿衣。   沈月娇浑身酸软无力,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的靠在秀玉身上,幸好秀玉是习武之人才能毫无压力地承着她的重量,若是换了巧玉真要把人摔了。   终于把人从床榻上弄出来,巧玉忙拿过衣裳帮沈月娇穿上,沈月娇靠在秀玉身上任由她折腾,睡到现在还是困得很,脑袋在一点一点的,等洗了把脸才清醒了不少。   用早膳时,沈月娇忽然想起今天是休沐,每次休沐都会跟她一起起床的韩子非,今天却不见人影,便问:“巧玉,大人呢?”   巧玉回道:“大人在书房,许大人来了。”   沈月娇微微点头,继续吃早膳,现在快正午了,所以也就随便吃了点就让人撤下了。   巧玉忽然想起早上那精致的箱子,便道:“对了,夫人,您起床前有人送东西过来,说是给您的。”   “送给我的?”   沈月娇诧异,韩子非送她东西从来都是亲手交给她的,难道是母亲让人送过来的?这么想着就让人把东西那进来。   丫鬟将东西搬进来后,就闻到一阵香味,还是比较浓郁的香气,沈月娇蹙了蹙眉,这个箱子不大,一个孩子都能抱起来,是用红木做的,做工倒是精致,箱子边上还雕刻的简约的花纹呢。 第二百二十章 受惊过度   韩子非回到主院,这时府医还未赶到,他匆忙进屋子,便看到秀玉一脸担忧地守在床前,床上的人儿一动不动的。   他一个箭步上前,看到沈月娇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一颗心都忍不住颤抖,忙把床上的人儿抱进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才能微微稳住心神。   半晌,韩子非才问:“秀玉,到底怎么回事?”   秀玉回道:“回大人,那箱子里面是一颗烧焦了的头颅,用香料掩盖了气味,所以闻不到异味,夫人看到了就吓晕了过去。”   巧玉听罢,脸色发白,身子都忍不住颤抖,那箱子里头竟然是一颗烧焦的头颅。在她这个位置望出外面,还能看到桌子上那只红木箱子的,想着这一颗烧焦的头颅还在屋子里,巧玉的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了,   韩子非听后,脸色难看得紧,眼底翻涌着怒意,那些人真是猖獗,往他身上泼脏水就算了,还有把那东西送给他的妻子,那颗烧焦的头颅,估计就是韩氏母女之中其中一人的。   “是谁送过来的?”韩子非的声音阴冷至极,还带着怒意。   巧玉摇了摇头,颤着声音回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一个小厮交到奴婢手上的,说是有人送给夫人的。”   韩子非怒声吩咐:“把那小厮给我带过来!”   巧玉听后,慌慌张张地出去,经过那张桌子,看到那个红木箱子后,腿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慌忙收回视线往外面跑。   出去后,巧玉还不忘吩咐婆子把箱子搬下去,又找了个信得过的婆子守着那箱子,不许动那箱子,毕竟那脏东西还放在屋子里不行,夫人要是醒来看到指不定又吓晕过去。   府医很快就赶过来了,看到自家大人紧紧抱着夫人,那紧张的模样就知大事不好了,快步上前,“大人,小人到了。”   韩子非将人放下,“快给她看看。”   府医忙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给沈月娇把脉,把过脉,府医才暗暗松一口气,幸好夫人身子并无大碍,不然他要是说夫人不好了,大人指不定让人把他拖出去杖责一顿。   见府医把完脉,韩子非就急忙问:“如何了?”   府医起身,恭敬回道:“回大人,夫人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导致晕倒,小人这就开压惊安神的药,熬给夫人喝了就会没事的。”   韩子非道:“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去?”   府医:“……”大人,您要是不问,小人还能说那么多废话么?只一句夫人无碍,估计你还会再问三问四呢。   见府医愣了一下,韩子非又出生低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写药方去抓药?”   府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写药方,然后去药房抓药,夫人和大人生病吃的药他都是亲自抓的,就怕小药童出了差错。   府医出去后,韩子非看着床上的人儿,一颗心都紧紧揪起来,那东西怎么能让她看到?平时看到一跳毛毛虫都能把她吓到。   巧玉把那小厮喊过来后,韩子非亲自审问,可是那小厮只说是一个男人送过来的,那男人是天启国人,说是有东西要送给夫人。   韩子非又问:“那人长什么样你可还记得?” 第二百二十一章 疑案信件   沐浴完,沈月娇闻着香喷喷的自己,看到被褥都换成新的了,还有那张桌子也不见了,她终于好受了些,娇娇弱弱地靠在韩子非怀里让他喂着喝药。   喝完药,沈月娇赖在韩子非怀里,想起那颗烧焦了但还能看到森然可怖的表情的人头,还是心有余悸。   “夫君,你说他们送一个人头过来给我是什么意思?”   一提起那颗人头,韩子非眸色微沉,“许是想警告我。”怕她胡思乱想,又转移话题,“娇娇,饿不饿?”   沈月娇本来没觉得饿的,但他一提,还真觉得饿了,轻轻点了点头。   韩子非让巧玉把吃的送过来,陪着她用了迟来的午膳,又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哄着她睡一觉休息一会儿,等人睡着了才去看那箱子里面的人头。   那箱子巧玉吩咐了一个婆子一直守着,除了沈月娇打开过,并没有人打开过,那婆子今天都一直守着它不敢离开,等韩子非要看那个箱子了才离开去做其他事。   看到那个红木箱子,韩子非脸色阴沉唤了韩七来将它搬到书房,又让韩六去将许平洲请过来。   韩七捧着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红木箱子,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闻着香死人,打开吓死人,不知道谁那么缺德送人头过来恐吓人。   到了书房,韩七就嫌弃地将箱子把箱子放下,刚想告退,就听到他家大人的吩咐。   “把箱子打开。”   在自家大人的注视下,韩七又嫌弃地把箱子打开,刚一打开,浓郁的香气扑鼻,甚至还有点刺鼻,忍着不适感往箱子里一瞅,就看到那颗面对着他的人头,表情可怖,难怪夫人会吓晕过去,他看到都觉得心里发怵。   韩子非也看着那颗人头,忽然瞥见那人头下方似乎有一张纸,“韩七,把头搬起来。”   “啊?”韩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脸懵,“搬人头?”   韩子非甩了一记冷眼:“不是你搬难不成是我搬?”   韩七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深呼吸,伸手把那颗头颅搬起来,就看到头颅下方的位置有一张淡黄色的信纸。   看到那张信纸,韩子非又道:“把那张纸拿出来。”   韩七只好认命,空出一只手把信纸拿出来,又把头颅放下,将信纸反过来,入目便是“许久不见”这四个字,字体是台阁体。   韩子非见字,眉头微微蹙起,脸色凝重。台阁体是官员必须会写的字体,许多大臣写惯了台阁体,下意识都会用台阁体,看这四个字行云流水,入木三分,应该是出自男子之手。   韩七也看到这四个字,下意识觉得这四个字写得很好,看得出笔者的书法不错。   韩子非问:“韩七,那画像你可画好了?”   韩七点头,“大人,画好了,方才去找您就是想将画像给您看,属下还给了韩八一张画像,让他去找人了。”   “把画像拿过来。”   韩七将信纸放下,又去净了手才把画像拿过来给韩子非。   韩子非接过画像,摊开一看,上面画得是一个中年男人,体型微胖,普通相貌,并没有什么特色。   这时,许平洲也来了,进书房的第一句话就是:“子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韩子非指着那箱子,“你自己看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线索全断   韩子非回到主院时,沈月娇还未醒过来,但是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做恶梦了,满头大汗,眉头紧紧皱着,一脸痛苦的模样。   见状,韩子非便知道她是被今天的事吓着了,有了心理阴影,睡着了还在害怕。   他侧身躺下,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娇娇,我在呢,别怕。”   在他一声声安抚下,沈月娇终于平复下来,她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湿了,这样下去估计会着凉,便将她唤醒。   沈月娇被他唤醒后,身子颤抖了下,瞳孔骤然紧缩,看到眼前之人是韩子非,扑进他怀里蹭了蹭,他温暖的怀里总让她觉得有安全感,靠在他怀里她瞬间心安下来。   “我在。”   他的声音温柔宠溺,让人觉着安心,沈月娇抱着他又蹭了蹭。   “娇娇,先起来换一身衣服,不然要着凉了。”韩子非说着,就掀开被子,将人从床上抱起来。   沈月娇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觉得自己浑身湿透了似的,便知自己方才出了不少汗,她方才做恶梦了,梦里又看到那颗头颅,那颗头颅还发出“桀桀”的笑声,刺耳又惊悚。   她娇声道:“夫君,我要沐浴。”   “好。”韩子非应后便唤了丫鬟备水。   受惊过后的她粘人得很,沐浴时还抱着韩子非不撒手,韩子非拿她没办法,只好陪着她。有韩子非在,巧玉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进去侍候她们家夫人沐浴的。   韩子非只能既甜蜜又折磨地侍候着娇妻沐浴,等她沐浴完,穿衣的时候,沈月娇又问他去了哪里,说刚刚看不到他。   “娇娇刚刚醒过?”韩子非诧异。   沈月娇撅着小嘴回道:“我能感觉得到你不在身边。”   韩子非如实回答:“方才有事要与平洲商量,去了书房。”   看着她仍旧心有余悸的模样,看来下回留她一个人在房里睡觉要让巧玉和秀玉其中一人守着。   穿戴整齐,韩子非牵着她的手出了净房,又让人布膳。   用膳时,韩子非跟她说其他趣事,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件事也不能说她胆子小,那东西就算是男人看了也会心里发怵。   晚上睡觉时,有韩子非在身边,沈月娇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恶梦,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刚睁开眼就看到巧玉。   她愕然:“巧玉,你怎么在?”   巧玉从善如流地回道:“奴婢闲着无事,就先进来看看夫人醒来了没有。”其实是大人喊她进来守着夫人的,大人刚出门就让她进去了,可怜见的,怎么就让夫人看到那东西,早知道她先去看了,避免让夫人看到。   沈月娇也没有多想,由着巧玉侍候着更衣,随后秀玉也打水进来,洗漱完,梳完妆就去用早膳,今天的早膳都做得很精致,她有多吃了些。   巧玉看着桌上的点心,大人交待过的,一日三餐短时间内不能出现有看起来黑色的东西,配料都不行,只能色彩明艳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夫君有心事   回到主院,进了屋子,韩子非就看到沈月娇正与巧玉、秀玉说话,脸上的笑容明艳动人,他眉宇间的愁云瞬间消失,在她的笑容感染下,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上翘。   巧玉与秀玉也看到韩子非,忙站起来朝他福了福身,“大人。”   沈月娇抬头,就看到门口那抹颀长的身影,忙站起来,步履轻快地迎了上去。   “夫君。”   她声音又娇又甜,听着她的声音,原本还有一丝绷紧的情绪都放松下来。   韩子非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秀玉和巧玉也知趣地退下,大人回来了,这里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拉着她坐下,韩子非薄唇微启,温声问:“娇娇,今天做了什么?”   沈月娇笑眯眯地看着他,“给你做了一双袜子,绣兰花的。”   韩子非扬起唇角浅笑,自从他喜欢她给他做的兰花味的香囊,她就以为他喜欢兰花,他是男子,衣服上不能绣兰花,所以就在很多小物件上绣兰花。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但就喜欢上她绣的兰花。   见他笑,沈月娇脸上笑意更甚,“夫君,我拿来给你看看。”   韩子非微微颔首,看着她笑靥如花,便知她今天没有想起那颗头颅的事,只要让她转移注意力,再过几天她就会慢慢忘了。   沈月娇将做好的袜子拿出来给他看,韩子非看到上面绣着的兰花,针脚密,绣工精致,上面的兰花活灵活现,就像印在上面似的。   “夫君,你喜欢吗?”   韩子非抬眼,就对上她明亮的大眼睛,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带着笑意,他也跟着勾起唇角笑了笑,“喜欢,只要是娇娇做的我都喜欢。”   沈月娇撇了撇嘴:“好敷衍。”   “怎么敷衍了?”韩子非指着上面的兰花,“你看看我夫人绣活多好,上面的兰花绣得像真的一样,我很喜欢。”   沈月娇闻言,展颜一笑:“嗯,韩首辅,你夫人真厉害,这绣工真不错,比那些绣娘绣的都好看。”   韩子非听着她自卖自夸的话低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袜子就将人搂进怀里,在她唇边亲了亲,调弄的声音随之而起:“韩夫人这是变着法子夸自己?”   沈月娇轻哼一声,“我这是实话实说。”   “是是是,韩夫人说的都是大实话。”韩子非笑着回应她。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袜子上的兰花,自我感觉绣得不错。   韩子非又逗着她说话,但说着说着,她就发现他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尽管他掩饰得很好,可她也发现他似乎藏着心事。   他藏着心事的时候,尽管在掩饰,但总会不经意间就蹙眉,不是与他亲密无间的人都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但是他没有说,她就不问,头轻轻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声。   发现小妻子安静下来,韩子非到嘴边的话又放回肚子里去,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今天的烦躁才暂时压下,他的娇娇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气氛一度沉默下来,安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沉默良久,沈月娇伸手抚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轻声问:“夫君,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目标是她   如今内阁并没有什么要是需要处理,皇上又是个勤政爱民的明君,很多折子都亲自处理,韩子非直接将事情丢给几位阁老就内阁办事处所出来,去给四皇子授课。   如今他是四皇子的老师,除了骑射及武艺,四皇子的课业都是他亲自教导的,这四皇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很多东西一点就通,他教起来也轻松。   韩子非刚刚问了四皇子几个问题,四皇子都能对答如流。   见老师竟没有表扬自己,还是一脸严肃,四皇子心中忐忑不已,问:“老师,我是不是回答得不够好?”   韩子非脸上依旧严肃:“没有,殿下回答得不错。”   四皇子一听,不敢置信地看着韩子非,有点怀疑自己听出了,要知道老师轻易不夸赞他,以前老师对他的评价最好的一个词就是“尚可”。   在心里他是敬重这个老师的,就只有韩子非是认真教导他的,他以前的老师都是随便应付,他也能猜出有人故意让他成为一个草包的。   正当四皇子一脸兴奋之时,韩子非又道:“殿下资质尚可,但仍需努力。”   四皇子憋屈地撇了撇嘴。看吧,又是尚可,但他又不得不佩服老师的学识,在老师面前他这点小聪明也确实不够看的。   韩子非淡声问:“听说户部李尚书前两天跟殿下说过话?”   四皇子点了点头,又道:“我按照老师说的,什么事都装傻,李尚书以为我是个愚笨的。”   韩子非满意地点了点头,“殿下,我们继续上课吧。”   四皇子闻言,马上坐下,从书袋里拿出课本,翻开今天需要讲的页数,昨晚他已经预习过了,但还有些不懂的,今天听老师讲,忽然茅塞顿开。   授完课,韩子非便出宫去了刑部处理公务,这刚到刑部,就有人送了一份大礼给他。   韩子非一听有人给自己送礼,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阴沉下来,他眉心突突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韩子非沉声问:“是不是一个红木箱子?”   那小官差诧异了下,“正是,是一个红木箱子,箱子不大,但是挺香的。”   韩子非闻言,脸色更加阴沉,眼底一片冷色。   那小官差有种狂风暴雨即将向他袭来的感觉,低着头站在韩子非面前,被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去把箱子搬过来。”韩子非吩咐道。   那小官差听令,马上去将那红木箱子,这箱子不重,还很香,那小官差心里嘀咕着,这应该是香料吧,但味道也太浓郁了些。   韩子非看到那个红木箱子,脸色更加难看,这个箱子跟之前送给沈月娇的一样,连香味都是一样的,如无意外,箱子里面的应该是一颗烧焦了的头颅,就是不知道这次的,头颅下方会不会压着一封莫名其妙的信。   自从韩子非出宫后,韩七就一直跟在身边,这会看到那红木箱子,也不由得心中发怵,那些人真是阴魂不散啊,又送了一颗头颅过来。   韩子非冷声问:“是谁送来的?”   那小官差回道:“是一个孩子,说是有人送他送来的,他说那个拜托他送来的人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看着可怕。”   闻言,韩子非双眼微微眯起,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又是脸上带刀疤的男人啊。   “韩七,将箱子带回去。”韩子非说罢就转身往衙门大门口的方向走。   韩七连忙应声,然后抱起那箱子,跟上自家大人的脚步。   韩子非走后,那小官差暗自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方才他们大人的脸色真真是难看得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把人惹毛   夜幕降临,沈月娇才悠悠转醒。   沈月娇又羞又恼,抬起绵软无力的手就砸他的胸膛,娇声斥道:“韩子非!你给我起来!”   韩子非握住她的腰,黯哑着声音:“别动。”   “嘶……”   韩子非倒抽一口凉气,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压在身下,双眸发出侵略性的光,“娇娇,这是你自找的!”   沈月娇听着他这句咬牙切齿的话,整个人都懵了半晌,他这是什么意思?欺负了她还要凶她。   下一刻,她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在他身下娇声娇气地哭着:“韩子非,你……你混蛋!”   这一次,韩子非倒是温柔了很多。   结束后,娇人儿别过脸不看他,眼里淌着泪,微微撅着小嘴,委屈极了。   韩子非知道今天自己真的把小娇妻给惹毛了,将她的脸转过来,视若珍宝地吻着她的泪,“娇娇,为夫错了。”   沈月娇轻哼一声,并不理他。   “娇娇,娇宝宝,宝宝?”   韩子非抱着她,在她耳边一声声唤着她,边哄边认错:“娇宝宝,我错了,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本来沈月娇气得想近期两天都晾着他的,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样欺负自己,可是被他一声声肉麻的称呼唤得心都要酥了,态度慢慢软化下来。   韩子非将头埋在她脖颈处,可怜兮兮地跟她撒着娇:“娇宝宝。”   又来了!   这大男人跟她撒娇她最受不住了,每次把她惹毛了就同她撒娇,他一撒娇她就心软,感觉韩子非在她生气的时候比她还会撒娇,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新既能,之前惹她生气了就用上各种肉麻的称呼地唤着自己,现在改变策略直接撒娇。   沈月娇抽了抽嘴角:“你给我出去!”   韩子非忙低声认错:“宝宝,宝贝儿,为夫真的错了,你别赶为夫走。”   沈月娇忽然委屈得“哇”一声哭了出来,把韩子非吓了一跳,本来还在撒娇的男人被她的哭声弄得慌了神。   韩子非柔声哄着:“娇娇,别哭,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别哭了,嗯?”   沈月娇泪眼朦胧地睨着这终于正常了的男人,咬牙切齿:“你不出去是不是还想欺负我?!”   韩子非这会儿懂了,一脸委屈地退了出来,看着娇人儿埋在被窝里哭泣,忽然感觉自己今天真的过分了。   他尴尬地干咳两声,又扬声吩咐秀玉往浴池里注热水。   巧玉听到她们家大人的声音,默默拉着秀玉去吩咐小丫鬟备水,心里暗骂她们家大人不知节制。   这一下午,巧玉和秀玉都守在门外,听着她们家夫人可怜兮兮地哭泣求饶,好不容易停歇了,到了晚上她们家大人又禽兽了,现在夫人还在里面哭唧唧的。   巧玉道:“秀玉,你现在门口守着吧,我去给夫人准备些容易克化的吃食,这个时间再吃饭也不行了。”   秀玉瞥了眼屋子的门,回道:“夫人和大人这会儿应该不用我侍候了,我去帮你一起做吧。”   巧玉忙道:“别!你做的,夫人估计吃不下!”   秀玉:“……”你要不要那么嫌弃,我就是想帮你打下手而已。   巧玉白了她一眼,她就是嫌弃秀玉的厨艺,前几天跟她学做菜,做出一盘子黑不溜秋,又咸又酸又焦的东西出来,连狗都不会吃,这人还哪来的自信去跟她一起给夫人做吃的?没准儿夫人看到秀玉做出来的黑暗料理又委屈哭了。   巧玉一脸嫌弃:“你就乖乖守着,别进小厨房了,不然我一时不察你就毁了。”   秀玉不但厨艺奇差,没有做菜的天分,还因为生火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场面太惊悚,她不想再看到。   秀玉没辙,只好乖乖在门外守着。   那厢,沈月娇浑身酸软,想起来去净房沐浴,刚一下床,双腿软绵无力,差点摔倒在地,韩子非眼疾手快将人抱住才幸免于难。   沈月娇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她现在浑身无力都是拜他所赐。   韩子非哪能听她的话放开她,要是摔了岂不心疼死他,不顾她的反抗将人抱起来,“娇娇,别气了,好不好?”   沈月娇见他又有撒娇的征兆了,美目一瞪,故意板着脸恶狠狠地跟他说:“我才是女人,你撒什么娇?不许撒娇,不然我揍你!”   此时此刻,韩子非还有什么不依的,连忙点头,也真的以后不在她生气时撒娇了,但是沈月娇却要欲哭无泪了,她还是宁愿他撒娇求和。   抱着娇人儿进净房,也打不算让丫鬟进来侍候她沐浴,抱着她跟他一起进浴池。   看着娇人儿整个赖在自己身上任由自己侍候的模样,又娇又可爱,他看得心底一片柔软,但看到她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好像遭遇了家暴一样,他真相狠狠的抽自己两个耳光。   沐浴完,穿戴好,韩子非才抱着人出去。   被褥已经被秀玉换过了,韩子非将人放在床上,又取了药,脱了她的衣服,心无旁骛地帮她上药。   沈月娇原本心里有气的,可看到他帮自己上药时心疼得皱眉的模样,心里的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了。   见她躲自己,韩子非心疼地问:“娇娇,是不是很疼?”   沈月娇红着脸:“没……没有,我自己来。”   韩子非低笑,“娇娇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乱来。”   沈月娇瞪着他,他要是再敢来一次她绝对不理他了,干脆抛却羞涩,躺在床上双眼一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让他帮自己上药。   韩子非莞尔,他的娇娇害羞了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被宠着   上完药,韩子非就传膳。   很快,巧玉就提着食盒进来,动作麻利地布膳,随后站在一旁看她们家夫人被大人抱着出来,那模样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其实哪里是腻歪,是沈月娇根本没力气走路,只能让他抱着走。   韩子非抱着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对巧玉道:“巧玉,这里不用侍候了,你先下去吧。”   巧玉应声,然后福身退下。   韩子非看着怀里还在跟自己闹别扭的人儿,宠溺地吻了吻她的眼角,温柔软语地说:“娇娇乖,先吃点东西,嗯?”   听到她娇娇气气地冷哼一声,韩子非又亲了亲她,然后喂着她吃鱼片粥,今晚似乎将人饿狠了,竟然吃了一碗多。   将她喂饱后,自己又随意吃了点,正准备让丫鬟进来收拾,沈月娇忽然来了句:“你再吃点。”   韩子非听后,心中一暖,他的娇娇怎么可以那么可心呢?   “好,我再吃一碗。”   韩子非柔声应着,又吃了一碗鱼片粥和一点小菜才让丫鬟进来收拾。   沈月娇累得很,动都不想动,韩子非抱着她回床榻,给她按摩,听着她哼哼唧唧地发出一声声喟叹,他心中又荡起旖旎。   沈月娇扭头瞥了他一眼:“韩子非,你刚刚是不是没吃饱,用力一点行不行?”   韩子非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笑道:“别叫,再叫就再来一次。”   闻言,沈月娇马上闭上自己的嘴巴,不让它再发出丁点声音。   许是他按得太舒服了,又许是她太累了,沈月娇很快就睡了过去。   见她睡着了,韩子非再帮她按了一会儿就上床榻,将人抱进怀里,抱着她入眠。   这时,他脑海里又想起那封诡异的信,眸色一沉,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她分毫,除非他死了。   翌日。   天空泛起鱼肚白,韩子非就已经醒来,低头看到怀里的人睡得香甜,他嘴角上扬,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便起身准备更衣洗漱去应卯。   刚坐起身,沈月娇就不适应地挪了挪身子,伸出手臂,无意识地抱着他精瘦的腰。   韩子非动作一顿,垂眸看着粘人的小妖精,翘了翘唇角,又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臂拉开,将一个软枕塞进她怀里让她抱着。   似乎感觉身边的男人离开自己了,沈月娇不安地皱着眉,无意识地喊他:“夫君……”   “我在。”韩子非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轻抚着她的背,将她安抚好了才轻手轻脚地去了净房。   出门前,韩子非吩咐道:“秀玉,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寸步不离跟着夫人,尽量不要让夫人出去,若是夫人要出去,你和巧玉尽量哄着她待在家里,要是她出去了马上差人告诉我,让我们的人暗中跟着。”   秀玉闻言,有那么一瞬的茫然,随即点头应是,大人说得那么严肃肯定有人会对夫人不利,想起那颗头颅,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刚走两步,韩子非就脚步一顿,又道:“家里要是再有什么东西送过来都不要让夫人看到,直接送到我书房。”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只死猫   跟巧玉追着赶着,沈月娇忽然撞上了一堵肉墙,差点往后摔倒在地,韩子非眼疾手快将她带进怀里才让她防止了与地板亲密接触。   巧玉一看到韩子非,慌忙站好,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   沈月娇被这么一撞,就撞到鼻子了,鼻子一酸,明眸里就蒙上一层水雾。   韩子非将她拉开距离,急问:“娇娇,撞到哪了?”话音刚落就看到她小鼻子红红的,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眸就这么瞪着他,目光带着控诉。   他柔声问:“娇娇,疼不疼?”   沈月娇剜了他一眼,摸着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道:“疼,你好端端的撞过来作甚?”   闻言,韩子非低笑一声,“娇娇,你讲不讲道理了?明明是你撞过来的。”   沈月娇微愠:“那你就是在说我不长眼?”   “是为夫不长眼,撞疼娇娇了,为夫给你赔不是。”韩子非说完又吩咐巧玉,“巧玉,去把药箱子拿来。”   巧玉刚应声,正准备去拿药箱,沈月娇就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又没事,上什么药?”   韩子非盯着她的鼻子看了半晌,确定没什么大碍才由着她,又让巧玉秀玉先下去。   两个丫鬟退下后,韩子非拉着她坐下,询问她的意见:“娇娇,现在时间尚早,带你出去走走?我们今晚不在府里吃了?”   沈月娇一听,欣然同意,今天她也想出去的,就是怕遇上什么危险给他添麻烦才没出去,让人通知厨房今晚不用准备他们的晚饭,就跟着韩子非出去。   夜幕降临前,街道两旁门前的已经点了灯笼,各大酒楼也几乎满人了,韩子非与沈月娇去了天香楼用晚膳。   吃过晚饭后,陪着她在街上走走,京都的晚上也很热闹,街上又小商贩的吆喝叫卖声,也有表演杂耍时观众的喝彩声。   沈月娇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停下脚步,看到那些首饰虽然不名贵,但都挺精致的,拿起一支梨花簪瞧了瞧。   那小贩见她穿着非富则贵,忙谄媚道:“夫人,买支簪子吧,您长得这般好看,戴这支簪子肯定好看。”   沈月娇转头,拿着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巧笑倩兮:“夫君,好看吗?”   韩子非瞥了眼她手中那支镀银的梨花簪,虽然廉价,但做工精致,乍一看还挺好看的,就点了点头。   “这位小哥,这支簪子我要了。”沈月娇说罢,又把簪子给韩子非,“夫君,帮我戴上。”   韩子非接过簪子,将簪子别在她的发髻上,见她在这种款式的簪子还挺好看的,心里就已经在想着让打造首饰的师傅给她做一支玉制的梨花簪。   沈月娇拿起小贩摊上的一面铜镜照了照,又转身问韩子非:“夫君,我戴着好看吗?”   看着她笑靥如花,韩子非温声回答:“好看。”   随后沈月娇又问了小贩价钱,让韩子非给了钱,就直接戴着这支簪子继续逛。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准备收网   今晚,沈月娇又做了恶梦,再一次梦见那颗头颅。   她睡得不安稳,韩子非本就浅眠,身边的人一直往他怀里钻,自然就醒了,轻声安抚着她,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情绪安定下来。   黑暗中,韩子非眸色阴冷,微微蹙着眉,沉思这些天发生的事,由今天晚上的事可知,对方掌握他们的行踪,还能跟踪这他们。   别人怎么对付他没关系,可是要对付他怀里的人儿,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也会害怕。   他轻声在她耳边说:“娇娇,以后我不会让你收到任何伤害了。”   沈月娇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他在说什么,无意识地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回应着:“夫君。”   韩子非心中柔软,揉了揉她的秀发,轻声道:“乖,睡吧。”   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的心境总会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很快入眠,一夜无梦到天亮。   次日出门时,韩七便将一封信交给他,说是昨晚在马车里发现的。   韩子非拆开信,取出里面的信纸,这封信也是用台阁体写的,没有落款,与之前的信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上面只有四个字: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就是暂时不会出现了,以后再出现?   韩子非眉头紧皱,脸色阴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挑衅他。   见自家大人脸色难看,韩七忍不住问:“大人,您怎么了?”   韩子非直接将信给他看,韩七看了信上的四个字,不由一愣,后会有期,这是在挑衅啊,挑衅他们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还宣告此事先告一段落。   今天早朝,韩子非特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定远侯那边的动静,见对方一切如常,再一次排除对方与此事的关联。   自从收到收到“后会有期”这四个字之后,还真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了,也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送过来了,对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子非,可有查到那些人的消息?”许平洲问的是关于送头颅的那些人。   韩子非回道:“并无,是敌人总会出现的。”   许平洲诧异了下,随后也觉得这么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许平洲又问:“子非,你觉得你的仇人里面,谁的嫌疑最大?”   韩子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在想,把那些政事上结过怨的人都查了一遍,就连与娇娇发生过口角的人或者妒忌她的人都查了,逐一排除,并没有发现谁有这个可能,这才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韩子非问:“那边的事如何了?”   许平洲嗤笑一声,“李尚书果真是有愧‘为官清廉’这四个字啊,在户部捞了不少钱,不过如今证据不足,动不了他,还要费一些功夫。”   韩子非沉声道:“你那边动作快些。”   许平洲微微一愣,“那么急?”   韩子非淡声回道:“没那么多功夫陪他们玩。”自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送到他们府上,他就没心思跟他们耗着了。   许平洲微微颔首,知道他最近要动二皇子党了,花了九个月布的局的,也快要收网了,若非江阳之前暴露了,现在早就收网了。   许平洲不经意地问了句:“子非,看你一直盯着他们不放,定远侯府是不是与你有仇?可他们之前似乎并没有得罪你啊,你怎么就跟他们杠上了?”   “是啊,有仇,上辈子就有。”韩子非勾唇冷笑,眸色渐冷。   许平洲愕然,怪异地瞥了他一眼,心道:你跟人家上辈子有仇,那我上辈子岂不是欠了你的?现在竟然被你奴役着。   须臾,许平洲又问:“何时收网?”   韩子非微微敛目,回道:“今年秋猎之后。”   许平洲颔首,看了眼面前运筹帷幄的男子,朝堂又一次大换血了,不过大换血是好事,如今朝中蛀虫太多了。   二人又商讨了一会儿接下来的计划才各自打道回府。   九月底,初秋,天气微凉,秋风徐徐,院子中已有泛黄的落叶,小丫鬟正打扫着地上的落叶,看到韩子非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他福了福身。   韩子非一回到屋子,就看到软榻上穿着单衣的人儿,脸上正盖着一本书,看样子是看书时看着看着睡着了。   见状,韩子非不由得蹙眉,抬步走过去,将她脸上的书拿开,白嫩的脸都被书压得微红,樱唇微微嘟着,睡得香甜。   “真是不省心的小东西。”   韩子非宠溺又无奈地低喃了句,伸手摸了摸沈月娇的脸,触感微凉,再次皱眉,动作轻柔将人抱起往内室走,将人放在床榻上,盖上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沈月娇这时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睡眼,就看到他放大的俊脸,以为自己出幻觉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见男人朝她温柔浅笑,她伸手拽着韩子非的袖子,“夫君,你回来啦?”   韩子非“嗯”了一声,又道:“娇娇,如今不是七月盛夏,穿那么少睡在软榻上会着凉,还有巧玉和秀玉呢?怎么就让你睡在那了?”   沈月娇愕然,看了眼熟悉的床顶,才发现自己如今已经不在软榻上了,估计是她看书时睡着了,他回来看到了抱到床上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夫君,我看书时说不用她们侍候,之后不小心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把你抱到床上你就醒了。”韩子非捏着她的脸蛋儿,“还要睡么?”   沈月娇点了点头,她还困着,昨晚睡得晚,今天下午都在看书。   “现在时间尚早,我陪娇娇睡。”韩子非说着,就动手宽衣。   沈月娇主动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位置给他。   韩子非躺在床上,就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沈月娇在他怀了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很快又睡了过去。   每次看到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儿,韩子非都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娇人儿睡颜甜美可人,怎么都看不够。 第二百二十九章 想要孩子   十月十二,是老太太的六十岁大寿,沈月娇与韩子非一起回娘家给老太太祝寿。   六十岁大寿是喜事,这场寿宴大办,邀请了许多客人,连皇上都派陈公公过来送礼,羡煞旁人。   老太太坐在上位,接受子孙拜寿,看到沈月娇与韩子非携手并肩而来,也露出慈爱的笑容。   那些未出阁的贵女看到芝兰玉树的韩首辅,不由得红了脸,眼睛总忍不住偷偷看他,韩首辅年轻有为,又生得好看,若是可以,就算是做妾她们也愿意嫁他啊。再看韩首辅身边美得惊人的少妇,心中又是一阵失落,跟韩夫人比起来,她们的相貌算差了,难怪韩首辅如此宠爱韩夫人。   沈月娇将自己亲手绣的百子千孙图送上,又说了祝福语:“祖母,这是娇娇送您的生辰礼,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接过她送的礼物,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看到上面绣工精致的百子千孙图,便向众位夫人、小姐炫耀般说道:“你们瞧,我这孙女儿绣工还算马虎过关。”   众位夫人小姐抬眼一看,这哪里是马虎过关啊,都能比得上宫中的绣娘了,又忙夸赞这绣工如何如何好,老夫人有福气,儿孙各个都出息又有孝心。   沈月娇嘴噙着温婉的笑容,站在韩子非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老太太,只见她头戴翡翠镶嵌的抹额,笑容和蔼慈祥,这下子真真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人们都说相由心生,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老太太这面相本就是温婉的相貌,可以前对她和母亲尖酸刻薄,为人偏心得过分,还经常斤斤计较,姿态摆得高高的,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瞧着就是一副刻薄相,尖刻又高傲。   “母亲,您看您这么一说,人家都不好意思不夸赞您的孙女儿了。”赵氏笑着插话,又看向众位夫人小姐,“是大家过誉了,小女哪里有你们说得这般好。”   老太太嗔了儿媳一眼,又对沈月娇招手,“娇娇,过来祖母这边坐。”   沈月娇忽然有点受宠若惊,以前老太太都是这样对沈月蓉的,如今竟会这样对她,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   拜完寿,韩子非也该去前院了,毕竟这里都是女眷,再逗留也不好,只朝沈月娇微微一笑,又向老太太告退。   没过多久,许平洲一家也过来给老太太拜寿了,许平洲的爹爹按照辈分也比老太太小,也是过来拜了寿才跟儿子去前院。   老太太对两个孙女一视同仁,也让沈月欣抱着珠儿坐到她身边来。   珠儿虽然才八个月大,但乖巧得很,不哭不闹的,看到老太太就笑着伸手要抱抱,老太太也慈爱地将曾外孙女儿抱在怀里逗着她。   看着粉雕玉琢的珠儿,老太太又看了眼沈月娇,见她看着珠儿有点出神,知道她五月份小产了,好不容易才怀了孩子又没了,不由得心疼这个孙女,她对这个孙女儿有愧啊,若不是她偏心蓉儿也不会害她至此。   杨素素抱着宝儿坐在赵氏身边,赵氏怕她心里有想法,便悄声对她说:“老太太也很喜欢你和宝儿。”   杨素素侧头对赵氏笑了笑,她没有多想,祖母对她和宝儿确实很好。   宴会开始,前院有沈国公、沈月祺、韩子非及许平洲接待男眷,觥筹交错。   后院有赵氏和杨素素应酬,还搭了戏台,请人来唱戏。那些夫人都带着女儿过来的,虽然是来跟老太太祝寿,但也有别的目的,就是让女儿的好被别家夫人看中好说亲,所以宴会里也热闹非凡。   有夫人不经意地低声讨论起:“似乎定远侯府没人过来呢。” 第二百三十章 大仇已报   金銮殿。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恭敬立着,微微垂首,近来朝中无事,三天一次的朝会很快会解散。   陈公公尖细的声音传遍大殿:“有事准奏,无事退朝。”   就在众臣等着那句“退朝”时,韩子非忽然举着玉笏出列,众臣疑惑地看向他,都在想着韩首辅究竟有何事上奏。   韩子非举着玉笏,向皇上恭敬作揖:“皇上,臣有事上奏。”   皇上微微诧异了下,韩子非向来不轻易上奏的,但每次一上奏就准没好事,须臾,威严的声音响起:“准奏。”   韩子非不紧不慢道:“皇上,臣要参定远侯结党营私,贩卖私盐,意图谋杀朝廷命官,徇私枉法,贪污受贿……户部李尚书以权谋私,贪墨白银一百万两,纵子行凶……吏部张侍郎……”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韩子非方才列举了定远侯二十八条罪状,户部尚书十九条罪状,还牵扯出二十名京都中大小官员以及二十多名地方官员,每一条罪状都是重罪,就算运气好不死也要流放千里。   饶是皇上早已知道这些臣子并非清官,听了韩子非所言,也是震惊不已,他一直都觉得这些臣子有些毛病都是正常的,毕竟真正为官清廉的又有几个?所以只要没什么大事,他都是只眼开只眼闭,却不曾想他们竟敢如此大胆,竟敢贪污如此多银子,做下那么多天理难容的恶事,还敢贩卖私盐。   二皇子齐钰也在听着韩子非列举定远侯以及支持他的大臣的条条罪状,但却没有说过他的半句不是,觉得惊诧,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之前母妃做的那些事真的保全了他,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他额上已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背脊的贴身衣物都湿了一片。   沈国公此时也看向自家女婿,又看了看侄女的夫婿,他早就察觉到女婿与许平洲一直暗中有动作,没想到他们有搞了一出那么大的好事出来,三皇子党、二皇子党相继被他们拉下马,不由感叹后生可畏。   “皇上,臣冤枉啊!”   “臣冤枉啊,请皇上明鉴!”   瞬间,那些被点名的大臣早已惊慌失措,冷汗涟涟,全跪倒在地,连声喊冤,一声声鸣冤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特别是定远侯及李尚书,怎么也想不到韩子非早已在暗中掌握了他们不少罪证,若是韩子非能将证据摆上来,那他们真的没法翻身了。   此时,定远侯飞快看了眼神色自若站在大殿中央的韩子非,难怪昔日高首辅如此欣赏这个后生,曾想将韩子非收为己用,如今也能感受到高首辅那时的恐慌了。   龙椅上的皇上正沉肃着脸,一双睿智的眼眸正在暴怒边缘审视着下面跪倒在地的臣子。   那些臣子这些年也摸清了皇上的脾气,越是不说话越是生气,那双威严沉肃又睿智的眼睛看得他们头皮发麻,让他们悔不当初。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权臣   下朝后,有人欢喜有人愁,许多大臣向韩子非道喜,韩子非难得高高兴兴地应付着他们,也有很多大臣恭喜许平洲高升。   两个才二十三岁不到的青年,长得俊逸非凡,一个是内阁首辅兼刑部尚书,还是四皇子敬过茶拜过师的老师,一个是新任户部尚书,此二人年纪轻轻的就超越了他们这些几十岁的老头子,真真是让人羡慕又妒忌啊。   曾经的京都三公子,韩子非、沈月祺、张成泽,如今张成泽已成价下囚,现在的京都三公子是韩子非、许平洲、沈月祺,沈月祺的官职虽然没有他们大,但却是下一个沈国公,大理寺卿过两年也致仕了,沈月祺这些年也破案无数,能力出众,下一任大理寺卿就是他了。   韩子非、沈月祺、许平洲,这三人都是亲戚关系,韩子非与许平洲都娶了沈家女,他们三人的地位在朝中已无人敢撼动了,年纪轻轻位高权重,真真是权臣。   韩子非与许平洲正准备出宫,皇上身边的陈公公就过来传话说皇上让他们去御书房,二人便随陈公公过去。   有一大臣感叹道:“韩首辅和许尚书如今真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啊,这才刚下朝,皇上就召见了。”   他旁边的大臣打趣道:“这个你羡慕不来,韩首辅和许尚书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要是立了大功,皇上定会重用你。”   “谁说我羡慕了?我不过是感叹一句。”   这时又有人感叹道:“张家势大,难以撼动,没想到一朝倒台,连根拔起。”   “朝堂上向来如此,今日不知明日事,去年高家不也是这样么?”   “高家、张家都是韩首辅与许尚书的手笔,真真是后生可畏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   “也是,呵呵,我们这些老家伙比不上啊。”   这些大臣都在讨论着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原本支持二皇子的人也有要放弃的意思了,如今二皇子大势已去,今天之事虽然没有波及二皇子,但皇上估计已经对二皇子心生不满了。   到了御书房,二人恭敬行礼。   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两位爱卿平身,赐座!”   二人谢过皇上恩典,才从容不迫坐在御赐的座位上。   皇上沉肃着脸,打量着这两个才不到二十三岁的青年,少年英才,是他几十年来见过除了当年的沈国公之外最能干的青年了,当然,沈月祺也不差,这三个青年都是他极为欣赏的。   皇上好气又好笑:“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事情从头至尾朕竟然不知,到了今天就告诉朕一个结果!”   他们两个的小心思,瞒不过他在位二十年的阅历,他们把所有证据摊出来让那些人措手不及的同时也让他毫无心理准备,也认定了他怒不可遏定会从重处罚,的确,今天对那些人是从重处罚,全抄家斩首。   二人诚惶诚恐站起来,异口同声:“皇上圣明!”   皇上看着他们惶恐的模样气笑了,这两人要是会害怕还会一直瞒着他背后动作?   “行了,少拍马屁,坐下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别让他死   “夫人!夫人!出大事啦!”   巧玉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沈月娇笑着看她,已经习惯了巧玉遇到什么消息就咋咋呼呼的样子了。   沈月娇道:“你慢点走,到底什么事你这般激动?”   巧玉喘了几口气,呼吸顺了才道:“夫人,今天朝堂上发生了大事啊,京都中一下子就传得沸沸扬扬呢。”   一听到朝中之事,沈月娇神色认真起来,忙问:“怎么了?”   “定远侯府被抄家,三天后午门斩首示众呢,出了定远侯府,还有很多官员呢,此事牵连甚广,真是没想到啊,平时有为官清廉之美誉的人竟然是个黑心肝的。”   巧玉将今天发生的事都与沈月娇仔细道来,说到最后,看到自家夫人又哭又笑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   沈月娇侧头望出窗外,天空一碧万顷,她勾唇浅笑。   张家倒台了,她的仇人全都不能在蹦跶了,沈国公府不会有事了,韩子非也不会有事了,前世害他们的人要被斩首示众了,这种心情难以言喻。   看着她含泪浅笑,巧玉心下疑惑,“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她,淡声问道:“巧玉,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巧玉微微摇头,并不相信,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以前她还会信有投胎转世,如今却觉得不过是佛家之言罢了。   沈月娇半认真半开玩笑道:“前世他们张家欠了我的呢。”   巧玉茫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便以为她在说笑,张家就算是前世欠了夫人的,夫人也不知道啊。   沈月娇又道:“巧玉,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巧玉疑惑不已,听到定远侯府及那些大臣出事,夫人就怪怪的,“夫人,您没事吧?”   沈月娇淡声回了句“没事”,巧玉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她望着外面的天空出了神,前世的一幕幕全涌现在她脑海里,沈月蓉及张成泽虚伪的嘴脸,父母被她逼迫同意婚事时的失望,以及韩子非那近乎疯狂的模样……所有的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她要是聪明一点该多好,那样就不会害得至亲的人全为她而死。   韩子非回来时,就看到沈月娇倚在窗边,脸上神色凄楚,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迈步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沈月娇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他清隽的脸庞,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一个香吻印在他脸上,然后对他粲然一笑:“夫君,奖励你的。”   韩子非似笑非笑:“就这样打发你夫君了?”   沈月娇怔然:“不然呢?”   韩子非暧昧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沈月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娇娇,就一次。”韩子非说罢,已将人拦腰抱起,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沈月娇见他似乎好在回味着方才的滋味,想着刚刚的情景,怒瞪着他:“韩子非,只许一次!”   韩子非满口应允:“好,以后为夫主动,绝不累着夫人。”说罢又帮她捏着酸软的腰肢,帮她缓解疲劳。   沈月娇也乐得他为自己按摩,直接趴在床上,一脸享受地闭上眼任由他按。   韩子非按得很舒服,方才又累坏了,沈月娇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已是亥时,身上很清爽,想来韩子非已经帮她沐浴过了。   韩子非见她醒了,便让巧玉将晚膳送进来,又侍候着小妻子起身,准备用膳。   “娇娇,再吃多点。”韩子非又帮她盛了半碗鸡丝粥,现在天色已晚,等会儿就要休息了,只能让她喝粥,这样容易克化。   沈月娇这会儿是真的饿了,难得没有跟他撒娇说不吃,拿起勺子正准备吃,就想起了前世的糟心事,神色一冷,拿着勺子的手都用了紧握,将勺子攥在手里。   韩子非很快就主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娇娇,怎么了?”   “别让他死。”沈月娇放下手中的勺子,垂下眼帘,眉宇间染上几分戾气,“死不是最痛苦的,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   韩子非听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道:“娇娇,我没打算让张成泽就这么死了。”   张成泽和沈月蓉让娇娇苟延残喘半生,他岂会容他们死得痛快?他们只会活得比娇娇上辈子更痛苦,还要想办法让他们长命百岁,在他们有生之年,张成泽与沈月蓉想死可不行。   沈月娇轻笑一声,神色晦暗不明,“夫君,让张成泽与沈月蓉待在一起吧,让他们恩恩爱爱过完这辈子。”   “好,都依娇娇。”韩子非紧握着她的手,“娇娇,都过去了,以后不许想他们,只能想我。”   沈月娇侧头看他,明媚一笑,灿若星辰,“好。”   前世今生的恩怨无法释怀,却不能让仇者快,在这一刻,大仇已报,一切都成为过去。   韩子非也在看她,四目相接,他眼里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   忽然,有几个人名在脑海闪过,她开口道:“张成泽那两个妾放了吧,还有那个孩子。”   张成泽有三个妾都是她的人,被沈月蓉设计杀了一个,还有两个,月姨娘生的女儿虽是张成泽的孩子,但稚子无辜,她就算再恨张家,也不至于让一个孩子去死。   韩子非点头答应,他知道她肯定狠不下心肠。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对人彘   张成泽以为他会因为他们张家做下的那些事送上断头台,反正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了,只蹲在牢房中等死,却不曾想竟会有人用死囚来替换他,将他救出大牢。   刚刚逃出生天,张成泽就被人塞进马车,“你们是谁?为何要救我?”   韩六面无表情地回道:“是我们主子要救你。”   “你们主子是谁?”张成泽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警惕地看着他们。   “张公子很快就知道了。”韩八笑着回道,见他心生警惕,又道:“张公子放心,我们主子既然废了那么大心思救你出来,肯定不会杀你的,张公子还会无忧无虑过完这辈子。”   他真没骗张成泽,还真的无忧无虑地过完这辈子,就像沈月蓉那女人一样,现在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人侍候着呢。   张成泽听罢便暂时放下警惕,他们说的不错,对方若真要对自己不利,就不会大费周章救自己出来了。他们张家出事,二皇子却并未被波及,想来是二皇子心有愧疚让人救了他出来,也给张家留个后。   韩八眼里闪过讥讽,瞧这人大晚上的还在做白日梦呢。   马车到一处偏僻的普通小院停下,张成泽随韩六、韩八进去,这所院子有很旧,看样子是许久没翻新了。   张成泽眼带嫌弃地看着周围环境,出声询问:“这是什么地方?”   韩八回道:“自然是张公子要住的地方了。”   “你们就让我住这破烂地方?”张成泽声音提高了几分,很显然不满意他们的安排,完全忘了自己如今是死刑犯,已经不是定远侯府的世子爷了。   韩八没好气道:“不然张公子要住哪里?给你皇宫住?张公子可不要忘了如今的身份,若非我们主子心善救了你,张公子可是要上断头台的。再说了,以张公子如今的身份,让人看到了只有死路一条。”   张成泽闻言,才认清自己的处境,他就算活下去,这辈子也见不了光,一脸颓败地随他们往里走。   韩八打开一间屋子的门,对张成泽道:“张公子,我们主子要见你,你进去吧。”   张成泽刚踏进屋子,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他先是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抬眼一看,前面有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一袭白衣胜雪,单看这松竹一般的背影,就知道此人不简单,但这背影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张成泽向他的背影拱手一礼:“成泽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是?”   那人闻声,慢慢转过身来,待看清那人的模样,张成泽登时吓了一跳,这人竟是让他们张家遭遇灭顶之灾的韩首辅——韩子非!   韩子非语气平淡地问了句:“张公子看到本官很意外?”   张成泽冷笑一声,看着韩子非的目光带着恨意:“韩首辅害我们张家至此,又为何大费周章的救我?”   “本官倒是不怎么想救你,不过本官的夫人说不让你死。”韩子非淡声回应,看着张成泽的目光讳莫如深。   张成泽愕然,没想到要救他的人竟会是沈月娇,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回。   韩子非见他胡思乱想,瞬间眉头深锁:“张公子可不要想什么有的没的,张公子先见一见她再说吧。”   这时,韩子非打开房间中一道暗门,就有一股异味从里面传出来,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成泽踌躇不前,不敢进去,怕里面有什么危险。   韩子非嗤笑一声:“张公子来都来了,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晚了点?”   张成泽这才鼓起勇气进去,进去后,粪便地味道扑鼻,他嫌恶地用手捂住口鼻。   在明亮的烛光下,他看到一张床榻,上面睡着一个人,此人应是个女子。不,应该说是被人做成人彘的女子,她的手脚已经没了,双目已经被剜去,只剩下两个窟窿,瞧着这脸部轮廓,竟有几分熟悉。   这里臭气熏天,可韩子非却恍若未闻到,慢条斯理地问:“张公子可是觉得此人熟悉?此人就是张公子的第一任夫人,沈月蓉。”   张成泽闻言,震惊不已,不敢置信地看向韩子非,见他不似在开玩笑,又转眼看那女子,真的似沈月蓉。   他指着沈月蓉:“她……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韩子非淡淡瞥了他一眼:“张公子不也是快死了吗?但到了本官手里,张公子无性命之虞。”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语,听起来也是在救他,但张成泽却觉得不寒而栗,一股寒意从脚板底传上来,传遍四肢百骸,他脸露惧色,下意识离韩子非远几步。   “你带我来见她做什么?”张成泽颤声问道。   韩子非回道:“本官给张公子将一个故事,张公子便知道了。”   张成泽又惊又恐地听着韩子非语气平淡地叙述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他,有现实生活中的所有人,却与他所经历的大相径庭,在故事中他娶了沈月娇,是人生大赢家,沈国公府、韩子非、高家全都没了,最后他与沈月蓉成婚,育有一双儿女,而沈月娇却苟延残喘半生。   故事说到最后,韩子非道:“既然张公子与沈月蓉如此恩爱,本官定然不会拆散你们,日后张公子可以在这里与她做一对恩爱夫妻。”   张成泽惊惶失措:“韩……韩首辅,那……那只是你说的故事,我并没有害你们,也没有害你们的孩子啊。”   韩子非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张公子,上辈子你们让娇娇生不如死地活着,那这辈子就轮到你们了。”   “你……”张成泽忽然倒在地上,浑身无力,就连话都说不出。   “张公子,沈月蓉什么下场,张公子亦是,本官会让人侍候二位的。”韩子非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张成泽又惊又恐,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韩子非出去后不久,就有人进来招呼他了,正是救他出大牢的人,接下来的事也正如韩子非所言,被做成人彘。   “张成泽”在狱中被老鼠咬了,染上鼠疫,发起高热,七窍流血而死,大牢里之前也有不少犯人试过被老鼠咬了染上鼠疫而死的,所以张成泽的死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只道他运气好,这样死了能留个全尸。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夫君你好臭   韩子非从那偏僻的院子回去,回到院子,发现灯火通明,就知道沈月娇已经醒来了。   进了屋子,果真看到她在里面坐着等他,见他进来,沈月娇站起身来,没有问却能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事。   韩子非走到她跟前,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问:“娇娇不问我将他们如何了?”   “夫君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不问了。”沈月娇抬头看他,一双明眸倒影着他的影子。   韩子非将她的头按在怀里,手轻抚着她的墨发,他的确不想她知道这些污了她的耳朵,也不想她知道他手段如此残忍。娇娇,日后那些人都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你也不用做恶梦都梦见他们了。   须臾,韩子非在她耳边低声道:“娇娇,明年给我生个像你这么可人的女儿,可好?”   沈月娇疑问道:“为什么不是儿子?像你那么能干的儿子不好吗?”   韩子非低笑一声,“皇上给我们的女儿一个恩典,一出生就封为县主,我们总不能吃亏不是?你夫君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呢。”   沈月娇抽了抽嘴角,敢情他们要是不生女儿他就亏了啊,但是生一个软乎乎的小闺女儿似乎不错,三妹妹的女儿就很可爱,粉雕玉琢的,人见人爱,她与韩子非都长得不错,他们的女儿肯定也会很好看的。   沈月娇笑盈盈地看着他:“夫君,明年咱们生一个女儿。”   韩子非笑得不怀好意:“好,我们现在就努力。”话是这么说,可是他还没停药,明年再跟她要孩子,不然她小产不到半年会伤身子。   沈月娇忽然嫌弃地推开他,捏着鼻子,“夫君,你现在那么香,为妻不想跟你努力,为妻怕咱们的小闺女儿都跟你一样香。”   韩子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他香?哪里香了?   沈月娇极力憋着笑,道:“夫君,你今晚怕是掉进茅坑了吧?”   其实他抱着她时,她就闻到他身上有股味道,感觉是粪便之类的,但是气氛正好,她不想说这个出来煞风景,但是她现在不想跟一个闻起来臭臭的夫君努力要孩子啊。她的夫君原本永远都散发着淡雅的兰花香,现在浑身一阵粪便味,她真怀疑他掉进茅坑被捞起来了。   韩子非闻言,下意识嗅了嗅自己,发现还真的有一股粪便味,想起自己不久前从那散发着恶臭的密室出来,身上这味道就是在那里熏回来的。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沈月娇见他僵着脸,终于憋不住自己的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韩子非的脸瞬间黑了,将面前这个笑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的人儿拉进怀里,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说出的话霸道不已:“夫人这是嫌弃为夫?嗯?为夫臭你也要闻着,香你也要闻着。”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沈月娇浑身一阵酥麻,缩着脖子躲开他,咯咯地笑着问他:“夫君,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掉进茅坑了?身上那么臭。”   “那倒没有。”韩子非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啃一口,恶狠狠道:“小没良心的,就那么想为夫掉进茅坑?不过为夫就是要掉进茅坑也要拉上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又是一年   巧玉错愕:“夫人,您不知道福宁郡主?福宁郡主就是嘉柔公主的女儿啊。”   沈月娇恍然,原是嘉柔公主的女儿,嘉柔公主远嫁宣州,嫁给永安侯独子,也就是之后的永安侯,年前永安侯病故,嘉柔公主母女在宣州没了依靠,得了皇上的恩典才回京都。   嘉柔公主与永安侯成婚二十载,只有福宁郡主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得不行,所以都被宠坏了。   巧玉又道:“这福宁郡主也太不知道矜持了。”   沈月娇柔声笑道:“巧玉,多少人姑娘心悦大人?她们就算嘴上不说,但是心理也在盼着吧?”   巧玉点头,她知道的,就是替夫人生气。   沈月娇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孩子一般柔声安抚着她:“好巧玉,乖啊,不气了啊,气坏身子我心疼。”   巧玉被她这言行弄得一怔,怎么觉得这话很耳熟?很快她就想起这句话的出处了。   ——好娇娇,乖啊,不气了啊,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巧玉抽了抽嘴角,夫人这是借用了大人的话来哄她了。   “怎么了啊?”沈月娇又在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巧玉喜欢研究美食,也喜欢吃,最近吃得多了些,脸上也有些婴儿肥了,捏了一把手感很好。   巧玉在她还想再捏一把时敏捷躲开,控诉道:“夫人,您又欺负奴婢。”   “哪里欺负你了?”沈月娇笑得纯良无害,“手感真不错,过来给我再捏一把。”   巧玉瞪大眼睛,她们家夫人说这话真像登徒子。   “什么手感不错?”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过来,沈月娇闻声,嘴角上扬,一转身就看到那个身穿白色狐裘的俊逸男子,那人嘴噙一抹浅笑,眸光温柔地看着自己。   沈月娇站起身来,笑着迎了上去,到他跟前,边帮他拂掉零星几点落雪边问:“夫君,皇上放你回来啦?”   今天本是休沐日,但皇上一大早派了小黄门过来请他进宫,就连午饭时就都没有回来,如今午后了才回来。   韩子非歉然道:“嗯,年底事情多,要冷落娇娇了。”   二皇子党一出事,朝中一次大换血,事情多,韩子非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散值回来了还要处理公务。   沈月娇回道:“你只管忙你的就好,我在家里还有巧玉秀玉陪着呢,而且年底我也有事要忙了。”   韩子非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她该懂事的时候都很懂事,从不会让他为难。   沈月娇抱着他的手臂,跟他撒娇:“夫君,你回来的正好,我等会儿正要去查账本呢,账本好多,我忙不过来。”   年底了,府中事务多,虽有管家帮趁着,可她还是忙不过来,家中产业多,账本也多,对着那些账本感觉头昏脑涨的。   韩子非莞尔:“我陪娇娇一起查。”   沈月娇高兴,让他弯下身子,踮起脚尖奖励他一个香吻,然后吩咐人把账本拿到主院的小书房来。   韩子非不愧是做首辅的,办事能力强,效率高,查账的速度是她的两倍不止,一个下午的功夫,夫妻一起努力,那些账本已经核对完毕。 第二百三十六章 闹别扭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雪太大就是灾难,年初二晚上开始,下起大雪,连续五天五夜,房屋压垮,百姓流离失所,一批难民拥进京都,还有很多难民被拦在京都外。   皇上马上命人搭建避难所安置百姓,又让工部尚书亲自监管工作并开仓放粮解决百姓温饱问题,朝中大臣也加入赈灾工作,捐衣捐物,灾情才得到控制。   二皇子因为年前定远侯及诸多官员之事,皇上已经冷落了他,开始注重培养四皇子,为了挽回声誉,让自己的皇子妃到京都城外施粥。   许平洲道:“子非,二皇子这是急了啊,朝中大臣已经几乎无人支持他了,想在皇上面前挽回形象呢。”   韩子非不以为然:“这是暂时的,等过一段时间皇上就会重新重视他了。”   许平洲疑惑:“二皇子参与贩卖私盐一事,皇上也知道了,还会重视他?”   韩子非双眸微微眯起:“皇上子嗣单薄,如今三皇子被幽禁,只剩下二皇子与四皇子。”   许平洲恍然大悟,皇上当年如此艰难才登上皇位,肯定不会将皇位交给宗室子弟的,只会在二皇子与四皇子之间选择。   二皇子悠游寡断比较中庸一点,但是四皇子年纪尚小,皇上如今才四十来岁,还有时间等四皇子长大成人,可是朝中势力需要平衡,毕竟韩子非是四皇子的老师,如果全部倾向四皇子,那他们这边势力大,皇上会忌惮。   皇上虽是明君,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又怎会百分百相信他们?加上皇上本就有点疑心病,时间长了估计也会觉得他们图谋不轨而削弱他们的势力,毕竟如今已经没了高家和张家,皇上还会扶持新势力与他们抗衡。   许平洲长叹一口气,感叹一句:“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韩子非白了他一眼,“后悔了?”   许平洲回道:“那倒没有,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得给他们创造好的环境不是?”   闻言,韩子非的脸就黑了,沈月欣一个月前被诊出怀了身孕,许平洲就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明明是他先成亲的,却还没当爹,娇娇还因此跟他闹脾气了。   许平洲很快注意到,一道凛冽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就对上对方冷冷的目光,只觉浑身一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戳到他的痛处了。   “咳咳——”   许平洲干咳两声,讪笑道:“子非,这不能怪姐姐跟你闹脾气,你想想,大哥与嫂子已经有了宝儿,欣儿也怀第二个了,你是不是真不行?”   韩子非看他的目光又冷了几分,男人其他可以被说不行,就这方面不能说。孩子他也想要啊,但是不能不顾娇娇的身体,他停药一个月才能要孩子。   许平洲忙道:“子非,我知道你行的,你肯定行的!”   韩子非危险地眯了眯眼,冷声问:“你知道?”   许平洲尴尬地张了张嘴,他知道个鬼啊,他又没试过。   “子非,我……”   “给我滚回家去,别留在这儿碍眼。”   “……”   许平洲抽了抽嘴角,果然是他嘴欠啊,隔三差五把韩子非气恼。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言不逊   二月中旬,嘉柔公主邀请沈月娇到公主府赏兰花,公主邀请,沈月娇总不能找理由推了不去的,只好去赴会。   嘉柔公主虽然不像长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那样受宠,但是皇上还是有几分在乎这个妹妹的,不然也不会给她恩典让她回京都了。   这公主府虽然比不上长公主府大,但也布置得不错,奢华又不失高雅,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夫人贵女来了。   赵氏也带着儿媳杨素素来了,沈月欣也来了,见了沈月娇也朝她含笑点头。   沈月娇点头回应,然后去给嘉柔公主请安行礼。   嘉柔公主丧夫才一年,还在守孝期,不宜穿太艳丽的衣服,只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挽着灵蛇髻,端庄典雅又大气,瞧着是个和善的。   嘉柔公主身边的年轻姑娘也是穿着素雅,长得与嘉柔公主有七分相似,应该是福宁郡主了。   嘉柔公主忙虚扶一把,和善地笑着:“韩夫人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倾国倾城,有你母亲当年的风采。”   沈月娇温声回道:“公主过誉了。”   嘉柔公主跟她寒酸几句便请她落座,还很贴心的把她的座位安排在赵氏身边。   沈月娇坐下后,福宁郡主就打量着沈月娇,早就听闻沈月娇很美,没想到会那么美,只见她不施粉黛的脸上略显苍白,似乎身子真的不好,其他夫人贵女也是这样觉得。   沈月娇也注意到她们的目光,一时不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是看看她是不是病了呢。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她现在脸色是有点苍白,眉宇间都带着疲倦。   赵氏轻声问:“娇娇,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沈月娇笑着摇头,“娘,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而已。”   赵氏闻言才放心下来。   嘉柔公主这次赏花宴的目的并不是赏兰花那么简单,在座的人都知道,这次不过是让福宁郡主在众位夫人面前露脸,好给她找个好婆家而已。   福宁郡主今年十五了,还有两年守孝期,可以提前把婚事定下来,等守孝期满了再成亲。   但是福宁郡主喜欢韩首辅之事很多夫人都知道了,毕竟福宁郡主见了韩首辅还扬言非他不嫁,这样心里有别人的姑娘,她们可不想让自己儿子娶。   再者,福宁郡主虽然是公主的女儿,可是娘家也没什么势力,就算是永安侯还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上福宁郡主是个骄纵性子,这娶妻还是要娶贤。   嘉柔公主带着一众夫人贵女赏花,那些夫人也是挑好话说,赞美了一番那些兰花如何如何。   随后,嘉柔公主又让福宁郡主带着那些贵女去玩,让年轻的已出嫁的少妇也一起去,毕竟年轻人才能玩到一起。   福宁郡主忽然不屑地来了句:“沈月娇,像你这种要死不活的病秧子若不是因为国公府才做不了韩夫人。”   沈月娇脚步一顿,淡声回应:“嘉柔公主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福宁郡主一恼,音量提高了几分:“沈月娇你什么意思?”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是喜脉   回府时,是韩子非亲自来接的,杨素素与沈月欣看到韩子非,也羡慕地看了眼沈月娇,如今她们三人的夫君并称京都三公子,就韩子非对夫人最温柔体贴了。   赵氏看到女婿,欣慰极了,成亲将近三载,女婿对女儿一如既往,还越来越体贴了。   韩子非向她们一一问好,寒暄了几句才道别,扶着沈月娇上马车,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羡煞旁人。   杨素素感叹一句:“娘,咱们姑爷对娇娇可真好。”   赵氏嗔了她一眼,调笑道:“怎么?祺儿对你不好了?娘回去说道说道他。”   杨素素忙道:“娘,夫君对儿媳很好。”   沈月祺对她真的很好,温柔体贴,连个通房都没有呢。只是他喜欢查案,经常一头扎进案件里,有时候回到家还会跟她讨论案情,刚刚开始时她是有点不满的,怎的回到家还忙着公务,还要跟她说,可是慢慢的她对这些事也挺感兴趣的,还能给他一些建议。   每一对夫妻的幸福都不一样,像娇娇跟姑爷,姑爷就喜欢宠着娇娇,对娇娇无微不至。像她和月祺,月祺性子单纯一些,但也很体贴,他散值回来,他们可以一起带孩子,还可以一起讨论案件,闲暇时他弹琴她跳舞。   看着儿媳一脸幸福的笑容,赵氏也会心一笑,不再调侃她,又对沈月欣道:“欣儿,你现在有身孕,让车夫赶车慢些。”   沈月欣笑着点头,“我知道的,谢大伯母关心。”   韩子非上马车后的第一句话:“娇娇,下次若还困就不用勉强自己。”看着她脸色憔悴,休息不好,还得应付那些女人,他就心疼。   沈月娇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嘉柔公主相邀,总不能不去,这还是嘉柔公主回京都后第一次宴客呢,而且我今天起来挺晚的,也不困。”   韩子非道:“便是你不去,嘉柔公主也不会说你什么。”   沈月娇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好笑道:“夫君,到时候京都里又要传你的夫人不懂礼数了,仗着夫君受皇上重用,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这么一说,韩子非就想起她推掉那些夫人的宴会,最后那些夫人说她是病秧子,那些大臣以为她身子真的不好了,还来旁敲侧击地问他,顺带给他说起自己家中的女儿。   沈月娇见他神色微微一变,也知道他想起什么了,道:“夫君,他们想什么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要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自己怎么开心怎么过。”   韩子非含笑点头,又道:“娇娇,你这几天食欲不振,睡眠不好,回去让府医来看看。”   一听到是找府医,沈月娇就慌忙摇头,“夫君,我没事,不用找府医的,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觉。”   韩子非宠溺又无奈,“都多大了?还害怕喝药?”   沈月娇轻哼一声,“无论多大都比你小!”   韩子非莞尔。   身体的事不能不注重,回去后韩子非还是让府医过来给她瞧瞧,看看她这几天为何胃口不好,让府医开点开胃的药给她。   府医都过来了,沈月娇没辙了,只好幽怨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让府医给她把脉。   韩子非好笑道:“听话,尽量不让你喝药,嗯?”毕竟药有三分毒,能不喝药就不喝药。   府医伸手给她把脉,忽然神色一变,把韩子非吓了一跳,以为她身体怎么了。   “夫人身子如何了?”韩子非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都有点颤抖。   府医起身,向韩子非及沈月娇作揖,“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这是喜脉啊!”   此言一出,夫妻二人就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子非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敢确定地问道:“你,你说什么?喜脉?”   府医又重复一遍:“夫人这是喜脉。”   韩子非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目光落在沈月娇的小腹上,这里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了,他们有孩子了。   沈月娇也是喜极而泣,拉着韩子非的手问:“夫君,我有没有听错?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韩子非笑道:“娇娇,你没听错,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我们有孩子了,终于有孩子了。”沈月娇扑进他怀里忍不住哭了出声,天知道她盼着过孩子盼了两年多了,上一个孩子她还不知道他的到来,就已经没了,这一个她一定会好好保护着的。   府医见状,忙道:“夫人,切忌情绪过于激动,如今夫人这胎不稳,需好好静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沈月娇瞬间止住哭声,生生忍住不敢再哭,可激动的泪水还在忍不住往下掉。   韩子非用袖子帮她擦眼泪,柔声道:“乖,不哭了,再哭宝宝要笑话你了。”   府医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不敢看主子恩爱,再说夫人哭了,必定是梨花带雨楚楚可人的模样,他怎么敢看?   等沈月娇终于不哭了,看着她泛红的眼,韩子非又是一阵心疼,安抚了几句又想起府医的话,问:“你方才说夫人这胎不稳?”   府医这才微微抬首,道:“夫人之前小产伤了身子,身子还是弱了些,这胎需要静养,切忌房事。”   闻言,沈月娇脸颊泛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幸好前天那一次他们没闹腾得厉害,不然真会伤到孩子。   府医随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开了安胎药才离开院子。   主母有孕,院子里侍候的丫鬟婆子都有赏,领了赏赐,她们做事也更尽心。   沈月娇一直摸着自己的肚子傻笑,她真的有孩子了啊,她与韩子非的孩子,他们已经失去两个孩子了,这一个定要好好保护着。   初为人父的喜悦难以言喻,韩子非搂着她,吻了吻她的脸颊,“娇娇,谢谢你。”   沈月娇温婉一笑,“你谢我什么?宝宝是我们两个人的,没有你也没有宝宝啊。”   韩子非笑而不语。因为她让自己做父亲了啊,让他感受到一个准父亲的喜悦,真应了许平洲那句话:你现在觉得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觉得自己不喜欢孩子,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孩子,某天你要是有孩子了,估计比我现在还要稀罕孩子呢。   沈月娇拉着他的手,让他抚上自己的小腹,声音里都带着喜悦:“夫君,我觉得这个就是我们的允晨,上辈子我怀允晨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十八岁。”   韩子非一愣,旋即道:“娇娇,无论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叫允晨可好?”   沈月娇颔首浅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低声呢喃:“宝宝,韩允晨,你的名字。” 第二百三十九章 赔礼道歉   那厢,嘉柔公主得知自己的女儿跟沈月娇闹不愉快了,怒其不争,第一时间把女儿叫到跟前来。   福宁郡主一到母亲跟前,见母亲严肃着脸,心下忐忑:“娘,您唤女儿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嘉柔公主问:“晴儿,你是不是得罪韩夫人了?”虽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福宁郡主一听,脸色一变,急问:“娘,是不是沈月娇在您跟前说女儿的不是了?”   嘉柔公主见她还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恨铁不成钢,低声斥责:“韩夫人什么也没说,但韩夫人也是你可以指名道姓称呼的?”   福宁郡主不服气道:“怎么就不能了?”   嘉柔公主道:“就凭你皇帝舅舅倚重韩首辅,就凭她是正一品诰命夫人,品级在你之上!”   福宁郡主看着向来对自己温柔呵护的母亲如今为了一个外人呵斥自己,瞬间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见女儿哭了,嘉柔公主也心疼,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便放柔了语气:“晴儿,娘虽然是公主,可是只有一个公主的头衔而已,我们家并没有什么实权,这里也不是宣州,就你今天对韩夫人无礼,韩首辅要是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你就免不了一顿罚。”   福宁郡主委屈极了,心里恨极了沈月娇。   嘉柔公主不容置喙道:“明天你跟我去韩府给韩夫人赔礼道歉。”   “娘!”福宁郡主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您让我给她道歉?凭什么啊?”   嘉柔公主厉声道:“韩首辅宠妻如命,得罪了韩首辅你与娘亲就别想在京城了,只能回宣州,你爹已经去世了,永安侯的爵位也落到你叔叔头上,我们娘俩回去后会过什么日子?”   福宁郡主闻言,脸色一白。她跟那些堂兄弟姐妹向来不和,以前她爹是永安侯,看在她爹面子上只能敬着她,可是她爹如今去世了,永安侯是她叔叔,回去后肯定会受到排挤。   嘉柔公主又道:“晴儿,你这些日子就给我安安分分在家里跟嬷嬷学学规矩,学女红,学女儿家该学的东西,以前是娘太纵容你了。”   福宁郡主下意识就不乐意:“娘,我不学!”   嘉柔公主刚刚才缓和的脸色听了她这句话,瞬间又板起脸来:“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你也不小了,等你守孝期满就可以嫁人了,娘如今也在给你相看京都中的好儿郎。”   福宁郡主闻言,惊愕不已:“娘,我不嫁!除了韩子非我谁都不想嫁!”   “孙晴!”   嘉柔公主沉下脸色,连名带姓叫她,怒不可遏地看着她,扬起巴掌,但到底没舍得打在她脸上。   福宁郡主也被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问:“娘,您,您想要打我?”   嘉柔公主长叹一口气,拉着女儿坐下,语重心长道:“晴儿,韩子非不是你可以肖想的,我们如今的处境,你想嫁个勋贵之家都难,就算加入勋贵之家,也嫁不了长子,你可明白?” 第二百四十章 首辅爬窗了   嘉柔公主刚走没多久,赵氏就过来了,她昨天听到消息本想过来的,但是天色已晚,早上又被一些事耽搁了一会儿。   到了韩府,见女儿气色不错,脸带笑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就知道心情不错。   “娘,您怎么来啦?”   见了母亲,沈月娇快步迎上去。   赵氏见状吓了一跳,生怕她摔了,忙道:“娇娇,你慢点,小心些。”   沈月娇一听,想起自己怀有身孕,步子瞬间慢了下来。   赵氏拉住她的手,笑容温柔,目光落在她尚未显怀的肚子上,柔声道:“娇娇,娘昨晚听到消息就想来看你了,但是天色已晚。”   沈月娇另一只手摸了摸肚子,声音里都充满喜悦:“娘,这次您真要做外祖母了。”   赵氏紧张问:“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太好,可是孩子闹你了?”   沈月娇噗嗤一笑,娘亲这是关心则乱啊。   “娘,孩子才一个多月,怎么会闹我呢?大夫说我身子弱了些,需要静养,怀孕初期胃口不好也是正常的。”   一听到体弱,赵氏就想起去年那个无缘的外孙,还不曾知道他的到来就已经没了,小产比顺利生产还要伤身子,女儿现在身子比以前还弱就是因为那次伤了身子。   到了屋子里,赵氏让丫鬟退下,低声问:“娇娇,你现在是不是还跟子非同房?”   沈月娇怔然,不知道母亲为何问这个,只轻轻点了点头。   赵氏又道:“娇娇,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她是过来人,知道男人会忍不住使坏,加上女婿又没有通房丫鬟,这两个小年轻要是不知轻重的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沈月娇闻言,脸上发烫,螓首低垂,声细若蚊:“娘,子非哥哥他不会的。”   赵氏听后,仍旧不放心,“娇娇,你们就分开睡两个月就好,前三个月至关重要。”   见女儿犹豫,赵氏又继续道:“要不娘留下来照顾你,等你生产后再回去?”   沈月娇道:“娘,您是当家主母,怎能轻易离开呢?”   赵氏笑道:“这中馈迟早要交到你嫂子手中的,先让她管着等她熟悉熟悉也未尝不可。”   知道母亲一番好意,沈月娇也不想拂了母亲的好意,只好点头,暂时应下。她现在才怀孕一个月,母亲要是照顾到她生产,嫂子估计也会吃醋,毕竟当初嫂子怀孕母亲都没有那么紧张,自古婆媳关系难处理,她也不能让嫂子心里不舒坦。   知道女儿最近胃口不好,赵氏亲自下厨做了一些适合孕妇吃的开胃菜,沈月娇胃口果然好了许多。   韩子非散值回来,就知道岳母大人来了,听说岳母还要留下来照顾自家的小孕妇,他是求之不得的,毕竟他不能时常在家照顾她,岳母在的话还能照顾着,但是岳母要求他们分房睡,他只能苦哈哈的点头答应了。   赵氏看出女婿的不情愿,又语重心长道:“子非啊,娇娇现在怀孕一个多月,马虎不得,得事事小心,也就分开两个月。”   韩子非忙点头,“我知道的,岳母,这是为了我和娇娇好。”   沈月娇哀怨地看了眼韩子非,还以为他会想办法推了呢。   韩子非察觉到她的眸光,眸光转向她,就看到她瞪着自己,只好淡淡一笑,他也不想如此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郡主来了   这天,福宁郡主忽然前来拜访。   沈月娇觉得奇怪,这福宁郡主对自己有敌意的,怎么就来拜访她了?压下心底的疑惑,让巧玉把人请过来。   看到福宁郡主,似乎比上一次看到她是还清减了些。   福宁郡主抬眼看沈月娇,一脸不服气又不甘心的模样,她的眼神让秀玉起了警惕之心,下意识将沈月娇护在身后。   福宁郡主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沈月娇,你这丫鬟是什么意思?这是怕我会吃了你?在你府上你我还能对你怎样?”   沈月娇微愣,随即勾唇浅笑,侧过身子上前一步,淡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郡主这次前来有何要事?”   福宁郡主撇了撇嘴,不明意味地瞥一眼沈月娇,一脸傲娇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你不用管我的。”   “……”   沈月娇愕然失语,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来找她又不用她招呼?   福宁郡主又道:“你忙你的就好,我就看看你而已。”说罢又自己走开左看看又看看,然后感叹一句:“你家挺好看的,比起公主府也不差。”   沈月娇:“……”   秀玉:“……”   巧玉:“……”   这福宁郡主这是把韩府当成自己家了?来了直接反客为主?但是见她似乎没什么恶意,又觉得怪异。   沈月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福宁郡主,前些日子在公主府对自己言语无礼,又被嘉柔公主带着上门赔罪,按理来说这次应该上门找茬才对。   福宁郡主被她深究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没好气道:“沈月娇,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的,你去哪我跟你走就是了。”   巧玉当即就翻了个白眼,福宁郡主应该感谢她们家夫人脾性好,要是换了大人听到这句话,马上就让人把她扔出韩府去了。   沈月娇被她这话一噎,到底没有说什么,要是再早十几天,比如在公主府那时她估计又对福宁郡主出言反击了,但如今快要做母亲了,对一些事的包容能力也好了很多。   半晌,沈月娇才淡声道:“那郡主请自便。”   沈月娇让她自便还真就不理会她了,去了花厅处理一下府中的庶务,自从怀孕后,韩子非也不让她操劳,一般事情都是交给管家处理的,她偶尔处理一些就当是给自己解解闷。   沈月娇去花厅,福宁郡主也跟着去。   主仆三人诧异地看了眼福宁郡主,原来她真的会跟着来。   福宁郡主无视她们那些怪异的目光,跟着沈月娇到花厅,然后自己找个位置坐着,今天她是偷偷出来的,就想看看沈月娇到底有什么好,竟能让韩子非如此宠爱她。   福宁郡主一坐下来后,那些管事嬷嬷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她,见她衣着非富则贵,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又看向自家夫人,见夫人看都没看她,似乎当她不存在一般,心下疑惑。   沈月娇眸光淡淡地扫视一眼,那些管事嬷嬷才收回目光。   福宁郡主目光始终落在沈月娇身上,只见她坐在上位,有条不紊地吩咐这管事嬷嬷一些事宜,声音娇糯糯的,但那说一不二的态度却让人心悦诚服,看来是有几分本事的,母亲掌家的时候那些婆子丫鬟都像她们那样心服口服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沈月娇才从花厅中出来,福宁郡主又跟在她身后。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怎么帮我   送走了福宁郡主,沈月娇想起福宁郡主今天的行为,忍俊不禁。   巧玉撇了撇嘴,道:“夫人,这福宁郡主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您好心让人送她回去还诸多要求,而且还对您直呼名字,也不知道嘉柔公主是怎么教女儿的。”   沈月娇却不以为然:“我第一次在公主府看到她时也像你这般认为,不过今天的相处,我发现福宁郡主还挺率真的。”   巧玉愕然:“夫人,听您这么说,您还挺喜欢福宁郡主?”   沈月娇不置可否:“比起跟那些阿臾奉承的人互相吹捧,我觉得还是跟福宁郡主这样的人相处比较好。”   巧玉听后,仔细想了想,福宁郡主似乎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态度不好而已,好歹她们夫人还是首辅夫人,竟然说话如此不客气。   沈月娇道:“走吧,我们回去,今天有些累了。”   巧玉微微点头,又忍不住说了句:“夫人,那福宁郡主上次来给您道歉呢,这次来还盼着您死,虽然今天没什么坏心思,以后还是防着点好。”   韩子非散值回来时,也听说福宁郡主来过,还听说了今天的事,皱着眉回主院。   一进屋子,就看到沈月娇在喝着汤,自从她怀孕后,他就吩咐巧玉每天炖一些温补的汤水给她喝,她身子骨弱,若是现在不养好,生产时就不好了。   见他回来,沈月娇展颜一笑,她这一笑,温婉可人又俏皮。韩子非心中一甜,感觉这人儿就是他的蜜饯儿,什么时候都能让他甜到心坎儿。   韩子非抬步走她身边坐下,柔声问:“娇娇,今天孩子乖不乖?”   沈月娇笑道:“很乖啊,他还那么小,能闹腾什么呢?”   韩子非伸手在她小腹上轻轻抚摸着,很难想象这里竟然孕育着一条小生命,这条小生命还会在她肚子里慢慢成长。   她侧头,就看到韩子非一脸温柔,心里眼里满是对这个孩子的期盼与喜欢。   “月份再大些,他就会动了,夫君,你觉得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他笃定:“女孩儿,跟你一样好看的女孩儿。”   沈月娇不禁失笑,当爹的都是喜欢女儿的吗?当初嫂子怀孕哥哥也希望是个闺女儿,爹爹对她也比对哥哥还要宠爱。   韩子非忽问:“娇娇,福宁郡主今天可有惹你不开心?”   沈月娇道:“没有,她其实挺率真的,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感觉她心眼儿应该不坏。”   韩子非微微蹙眉。心眼不坏?便是如此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般刁蛮无礼。   “娇娇,你如今怀着身孕,不能操劳,府中的事宜交给管家就好。”   说罢,韩子非就接过她手中的勺子,喂着她喝汤,这人儿经常喝了一点就不想喝了,只能亲自喂着才能乖乖喝完。   沈月娇道:“我这不是觉得无聊嘛,你又不在,我又不知道要做什么。”   韩子非一愣,对上她委屈的小眼神儿,知道孕妇情绪敏感,便道:“那我将公务带回来,娇娇陪着我可好?”   沈月娇下意识摇头:“你不用带回来的,我又不是那种黏人精。”   韩子非莞尔,还说不是黏人精呢,他一回来她都黏着自己寸步不离的。   见他笑了,也不知道他为何而笑,沈月娇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夺过他手中的勺子,将盛满汤水的勺子递到他嘴边,意思很明确。   韩子非宠溺又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啊,怎的又耍赖了?昨天还说以后会好好喝汤的。”   沈月娇噘着嘴,跟他抱怨:“那也不用天天喝,以后三天喝一次可好?你看我如今都胖了,衣服都快穿不进去了。”   韩子非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瞬,胖倒是没有,不过每天喝汤还是有点效果的,看起来气色红润,假以时日也能将她养出几两肉来。   他温声道:“两天喝一次,嗯?”   用着商量的口吻,语气却笃定,一锤定音,不容置喙。   沈月娇觉得隔一天也行,反正天天喝她真的怕,这人真的要把她当猪养了,总是各种好话哄着她多吃点。   韩子非说带公务回家处理也不说说说而已,真的说到做到,回院子里的小书房处理,让她在身边陪着自己。   沈月娇见他真的把公务带回家陪自己,虽然嘴上说让他以后不用这样,可心还是甜的,一整天都挂着明媚的笑容,他在处理公务事,她在旁边帮他研磨。   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笑靥如花,原来身边有人红袖添香的感觉真不错,搁下手中的笔,将人拉到身边坐下。   沈月娇疑惑:“夫君,怎么了?”   韩子非道:“别站太久。”   闻言,沈月娇心中一甜,凑近他,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笑容甜美,一双秋水明眸溢满笑意,怀孕后的她似乎更美了,他心下一动:“小妖精,你又招惹我。”说罢就倾身搂着她,微凉的薄唇就印上她的。   沈月娇瞪大美目看着眼前的俊脸,她几时招惹他了?这人好像在惩罚她不专心,不轻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只好抱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韩子非将人亲的气喘吁吁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将她抱在怀里,呼吸紊乱,许久才能平复。自从得知她有孕,他就一直素着,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将他诱地心猿意马,只能亲亲抱抱解解馋。   良久,韩子非放开她,蹲在她面前,大手抚上她的小腹,黯哑着声音道:“娇娇,咱们家闺女儿两个月了。”   沈月娇一听,就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这是在暗示她三个月后可以行房了。   “夫君,这……这……等宝宝出生后行不行,我怕。”   韩子非听后,抬头,就看到她咬着唇,明眸里都氤氲着一层水雾,泫然欲泣,忙站起来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低声哄着:“乖,别哭,我们等宝宝出生后再来,嗯?”   沈月娇在他怀了轻轻点头,又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韩子非轻轻抚着她的背,知道她很在乎这个孩子,自从怀孕后她小心翼翼的。   须臾,沈月娇微微抬首,红着脸,羞答答地道一句:“但是我可以帮夫君解决的。”   韩子非低头,看着她涨红的小脸,调弄道:“娇娇想怎么帮为夫解决?”   沈月娇嗔了他一眼,娇嗔一声:“你坏!”   韩子非闷声笑着,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一吻,一触即离,生怕再次引火上身。真是个娇宝贝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郡主又来了   次日,韩子非还是把公务带回家处理,只为了陪着沈月娇,怕她一个人会闷,也方便照顾她。   沈月娇见他又带着公务回来,觉得太麻烦他了,这样可能会被言官弹劾,便让他明天不用如此,而是有她在还妨碍他办公。   韩子非不以为然:“娇娇哪里妨碍我了?有娇娇在边上红.袖.添香我办事效率都快了很多。”   韩七听了这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们家大人真会胡诌八扯,明明回来效率降低了,时间都陪夫人去了。   沈月娇将信将疑,眼角余光落在韩七脸上,只见他脸上还有微微吃惊的表情,便知她家夫君是哄她的。   于是,她不容置喙道:“夫君,你从明天开始不用将公务带回来,散值之后回来陪我就好,你每天回来我还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呢。”   韩子非微愣,见她态度强硬,也只好点头。   沈月娇陪着他待在小书房办公,无聊时看了看桌子上那些她看不懂的公文,又或者看他专注办公时的神情,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是最好看的,韩子非如今的模样就很好看。   忽然,巧玉来禀报说福宁郡主又来了。   沈月娇略显诧异,不知道福宁郡主这次来做甚。   韩子非剑眉一蹙,并不想她去理会福宁郡主,刚想让巧玉将人打发回去,沈月娇却开口道:“我这就过去,你先去招呼着。”   巧玉应声下去。   韩子非皱着眉,拉着那只娇嫩嫩的小手,“娇娇,你去陪她作甚?那般无礼的人直接打发走就行了。”   沈月娇回道:“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去见一见也没什么的。”   “娇娇,你去了为夫怎么办?”   沈月娇闻言一怔,这语气怎么有点委屈?抬眼看他,就撞进一双带着几分委屈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这眼神好生熟悉,似乎他每次出门时自己的眼神就这样,像巧玉说的:夫人您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儿,大人都恨不得把你揣进怀里去哪都带上了。   他坐着,她站着,伸手,很轻易的就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哄他:“夫君,你乖啊,我等会儿就回来。”说罢,还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才离开。   福宁郡主等了良久,才等到沈月娇出来,只见她穿着鹅黄色领口袖梅花的裙袄,一步一迈端庄得体,很快就到了自己跟前。   沈月娇淡声问:“不知郡主这次来所为何事?”   福宁郡主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稀罕来?我娘让我跟你交好,说不定对我有好处呢。”   还不是因为沈月娇让人送她回去?她家公主娘就知道她偷偷跑出去来韩府了,还让她跟沈月娇这种人交好,这不是让她去巴结沈月娇吗?不过她就是要是膈应沈月娇,就要去烦着沈月娇。   沈月娇与巧玉闻言,诧异了下,没想到福宁郡主会说那么直白的话。   须臾,沈月娇好笑道:“那郡主可以不用来的。”   “那怎么行?我是个好孩子,必须听娘的话。”福宁郡主轻哼一声,视线落在她小腹上,“听说你有怀孕了,是么?”   此言一出,巧玉就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主子的事。   沈月娇微愣,旋即淡笑着点头。   福宁郡主神色黯然,心里还是挺难受的,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子,那男子已是有妇之夫,如今还有了孩子,原本想着沈月娇是个病秧子,病死了她就是嫁给韩子非做继室也愿意啊,谁知道人家身体没事。   面对一个喜欢自己丈夫的姑娘听到自己怀孕了之后黯然伤神的模样,沈月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福宁郡主黯然伤神也不过一瞬功夫,下一刻就道:“沈月娇,你带我看看你们家吧,上次来感觉你们家挺好看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沈月娇又是一愣,完全没明白这福宁郡主的脑回路,但对方提议了,她也只好陪着。   “郡主这次出来也是偷偷出来的?”   福宁郡主摇头,“我娘知道我出来,我的丫鬟在外面候着我没带进来,听说韩首辅不喜欢外人来。”   巧玉脸皮子一抽,心道:你不就是外人么?那你还来作甚?   韩府的确很美,占地面积也很大,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很雅致,可见主人是花了心思设计的。   走着,福宁郡主忽然道:“沈月娇,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又妒忌你,竟然可以嫁给那么优秀的男子。”   她上次被沈月娇的人送回韩府,她母亲就跟她说了很多,的确不能肖想有妇之夫,那样太下.贱.了,她是郡主呢,不能那样无耻,但是她就是心里憋屈,想膈应沈月娇。   沈月娇回道:“郡主也可以找到如意郎君的。”   福宁郡主冷哼一声:“还有比韩子非更好更优秀的男子么?”   听着她咬牙切齿的质问声,沈月娇原本觉得自己挺幼稚的,如今却觉得福宁郡主幼稚。   “郡主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最优秀的,日后郡主遇上那个如意郎君,便会觉得他是最优秀的。”   福宁郡主微微一怔,瞥了眼她妍丽的脸庞,心底的不甘之意又涌了上来,但也只能自己憋着难受。   沈月娇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见她眼圈都憋红了,但也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感觉她还是个好姑娘,就是被宠得脾气差而已。   福宁郡主恼怒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是妒忌你,讨厌你,那又怎么了?你凭什么嫁给我喜欢的人?”   “就凭我们两情相悦啊。”沈月娇好笑地回道。   福宁郡主:“……你可真不要脸!”   巧玉被她这一句气得想骂人,她们家夫人怎么就不要脸了?夫人与大人还是皇上赐婚的呢,但她一个奴婢,主子说话她不能插嘴。   沈月娇勾唇笑了笑,这句话对她不疼不痒的,反倒感觉这个福宁郡主还是挺有趣的,逗一句就炸一下。   走了许久,福宁郡主忽问:“沈月娇你累不累?听说孕妇不能劳累的。”   她不说,沈月娇还真没觉得累,她这一说就真觉得累了,微微点头,然后到前面的凉亭歇息一会儿。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成为朋友   晌午的时候,福宁郡主也没离开,沈月娇也不好撵人,只好留她下来吃饭。   韩子非一听福宁郡主留下来用午膳,就想让人将她扔出去,一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人,留下来跟他一起用膳,心里有膈应。   用膳时,福宁郡主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家怎么吃饭在这里就怎么吃饭,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连半点羞涩都没有。   虽然多了个碍眼的人,但韩子非如往常一样,旁若无人地给沈月娇布菜,低声哄着她多吃点。   看着他们夫妻相处这般好,韩子非对沈月娇温柔体贴,她头一次看到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如此宠溺,福宁郡主鼻子酸酸的,看着情敌一脸幸福,心理更不是滋味了,早知道就不留下来用膳了。   沈月娇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福宁郡主的神色变化,只见她一脸憋屈,但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却没有恨意,感觉像是在化悲愤为食量。   沈月娇心下疑惑,福宁郡主真的有那么喜欢她夫君吗?瞧着也不是,若真那么喜欢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对另一个女人好,不可能只是憋屈那个简单,肯定回伤心难过。   吃饱餍足后,福宁郡主的第一句话便是:“沈月娇,你家的饭菜真好吃,这糖醋鱼做得比我家厨子做得好吃。”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一道冷若寒冰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稍稍抬眼,看到韩子非正温柔宠溺地看着沈月娇,沈月娇嘴里还吃着东西呢,刚刚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离开的时候,福宁郡主又来了一句:“沈月娇,我明天再过来,你们家的饭菜比较可口。”   沈月娇一脸懵,福宁郡主这是把韩府当长期饭票了?   韩子非忽然道:“娇娇,你不是个喜欢应付别人的人。”   她从小就被惯着,向来只有别人让着她顺着她,不想应付了,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如今竟会应付一个不知礼的丫头,倒让他觉得稀奇。   沈月娇眨了眨眼睛,忽闪忽闪的明眸溢满笑意:“夫君,你别看她看着无礼,其实挺真实的,什么都摆在脸上,也没什么城府,这种人要是跟你交好了肯定会好好对你。刚刚我观察着她,感觉她也没有那么喜欢你,估计就是看到个优秀的人欣赏而已。”   韩子非微微一怔,京都那么多名门贵女和世家夫人,她都不想理会,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不错,还是个无礼的丫头。   俗话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有第三次就会有无数次。福宁郡主每天早上准时准点来找沈月娇,原本是想着膈应她的,但不过半个月功夫,二人竟成了能聊天的朋友。   韩子非本来是不喜欢福宁郡主过来的,刚想让人给嘉柔公主递个话,让她管好自己的女儿,殊不知自家小妻子竟然跟福宁郡主成了朋友,瞧着这郡主也不是个坏心的,也就只眼开只眼闭不管了。   怀孕快三个月了,沈月娇想着帮孩子做件肚兜,但又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就用了红色面料的绸布,绣上鱼戏莲叶的花样,这样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能穿。   福宁郡主看着绣绷上还未完成的图案,绣工精细,惟妙惟肖的,像是印在上面似的,又想起自己那蹩脚的绣活儿,不由感叹一句:“沈月娇,你的绣工真好。”   沈月娇笑道:“我这个还不算好,我娘的绣工比我还好呢。”   这是跟她谦虚呢!   福宁郡主撇了撇嘴,目光落在她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好奇地问:“沈月娇,你腹中的孩子几时会动?我听说孩子还未出生就会动了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只许为夫抱   韩子非散值回来,刚进屋子,就看到福宁郡主捏着他家小妻子的脸,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冰冷:“放手!”   福宁郡主听到他这冷冰冰的声音,心肝儿轻颤着,立马放开沈月娇。   沈月娇愣了愣,见她夫君黑着脸,又看福宁郡主一脸委屈,忙道:“你凶什么呢?她不过是跟我闹着玩的。”   韩子非见她刚刚被捏过的脸颊并无碍,脸色才缓和下来,她肌肤娇嫩,就算不用多大力气都会弄出痕迹,就怕福宁郡主不知轻重伤了她。   福宁郡主因着沈月娇这句话,更加委屈了,干脆抱着沈月娇的手臂,一双杏眼瞪大,狠狠瞪着他:“你凶什么凶?当心沈月娇不要你这种凶巴巴的人!”   韩子非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声音冷淡:“放手。”   “我就不放。”福宁郡主这回不只是抱着沈月娇的手臂,还伸手将她的人都抱住,看着韩子非黑着一张脸,她就觉得解气。   沈月娇见他们拔剑弩张的,觉着好笑,夫君向来不待见福宁郡主,好几次因为福宁郡主跟她太亲近,直接吩咐秀玉将福宁郡主扔出屋子。   韩子非冷冷瞥了她一眼,随后温柔缱绻的目光就落在沈月娇身上,声音温柔得就要滴出水来,“娇娇,过来。”   福宁郡主直翻白眼,这男人只对沈月娇温柔啊,但看到沈月娇似乎也想过去的模样,也知趣地放开她,不想再讨人嫌了,跟沈月娇告辞便离开了。   她前脚一走,韩子非就将人抱进怀里,低下头就吻住那张小嘴,霸道缠绵,不容拒绝。   沈月娇只能仰着头承受着,受不住了便伸手想要推开他。   韩子非见她小脸都憋红了,快要透不过气来,才放开她,怀中的人娇软无礼地靠在自己怀里喘着气,伸手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垂眸,看她媚眼如丝,双眸迷离,微张着小嘴,欲语还休的模样,他下腹一紧,挑起她的小下巴,拇指抚上她被自己亲得红肿的唇瓣,轻轻摩挲着,声音黯哑:“娇娇,只有为夫才能抱你,知道么?”   听着他霸道又带着命令的口吻,沈月娇乖巧地点头。   “乖。”韩子非又在她唇上亲了亲,然后将人抱得紧紧的,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深吸一口气,真是要命的小妖精。   沈月娇感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的腹部,原本就泛红的脸颊如今更加红了,乖乖的靠在他怀里不敢动。   良久,体内的躁动退下后,韩子非才抱着人坐下,柔声问:“娇娇,今天都做了什么?”   这是他每天必问的问题,就连她白天吃了多少饭,吃了多少菜,他都想知道,沈月娇也总会一一告诉他。   韩子非神色温柔地听着她说,当听到她说今天就吃了半碗饭,他剑眉一蹙,看着怀中娇弱的人儿。   吃那么少怎么行?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跟她抢营养,这样娇弱的人儿,若是月份大了她估计会很辛苦,早知道就不要让她怀孕了。   沈月娇抱着他的脖子,同他撒娇:“夫君,我今晚想吃你做的糖醋里脊,还有糖醋鱼,还有糖醋排骨。” 第二百四十六章 爱是自私的   巧玉看着正在做小孩子衣服的沈月娇,犹豫许久,夫人怀有身孕,本想不让夫人为这些事烦心的,但还是觉得告诉夫人毕竟好。   “夫人,您可得管管她们,那些个想爬床的小蹄子真当您不存在了,竟敢对大人眉来眼去的。”   沈月娇停下手中的绣活,抬起明眸,茫然地看着她,问:“巧玉,你这话说得我都有点糊涂了,到底怎么了?”   原来主母有孕,不能侍候大人,加上大人又没有侍妾,就连通房丫鬟都没用,那些个长得貌美的丫鬟就动了歪心思,毕竟自己长得好看,若是能被大人看上收做通房或者纳为妾,也是一件幸事,那样就不用为奴为婢了,若是运气好给大人生个小少爷,就熬出头了。   沈月娇怀孕不久,那些丫鬟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奈何韩子非看都不看一眼,那些丫鬟以为自己魅力不够,又自作聪明地模仿沈月娇的打扮,想着这样能吸引韩子非的注意,殊不知她们家大人每次都目不斜视,似乎看不到她们一样。   慢慢的,那些丫鬟就更大胆起来,竟接着端茶倒水的名义想勾引大人,好几次被巧玉看到打发走。   沈月娇诧异:“竟有此事?”   巧玉道:“夫人,那些个自诩貌美的丫鬟,也不是个安分的,以前看您没怀孕寻不到机会趁虚而入,如今您怀孕了不能侍候大人,她们就动起歪心思来了。”   沈月娇笑道:“那也是她们想而已,大人不会对她们有什么想法的,若真有什么想法早就有了。”   巧玉见她不以为意地模样,不由替她着急,道:“夫人,大人是没什么想法,可谁能担保时间长了不会?或者她们动了歪念让大人着了她们的道?”   沈月娇一听,就担忧起来,那些腌臜手段真让人防不胜防,若是她们用了不入流的手段,她该如何面对?她是个占有欲强的人,受不得别的女人碰了她的男人,意外都不行,韩子非只许让她碰。   忖思片刻,她道:“将她们调离主院吧,去调一些老实本分的过来。”   本想将人打发出去的,可是这样也太过了,她们还没有真的爬床成功,只是不安分罢了,不安分的人就不该留在主院了。   巧玉问:“夫人,那调去什么地方?”   沈月娇回道:“你拿主意就好。”   巧玉做事向来有分寸,所以也不用担心她会办不好。   晚上,韩子非回来,沈月娇就问他可有发现院子里有什么变化,他一脸茫然,哪有什么变化?   沈月娇道:“就是院子里的人啊,你没发现有所变动?”   韩子非再次茫然:“院子里的人有什么变动么?”   沈月娇才将事情言简意赅地告之韩子非,说完还气呼呼地瞪着他,那眼神里似乎在怪他招蜂引蝶。   韩子非听后,不由好笑,对上她的视线,伸手宠溺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除了娇娇,院子里有什么人我都不知道,又怎会记得她们的模样呢?”   沈月娇轻哼一声:“骗人,巧玉跟秀玉我不信你就不记得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伴君如伴虎   韩府。   书房内,韩子非与许平洲对弈,棋盘上厮杀,互不相让,许平洲被逼得节节败退,却又不准备让他就这么输了。   许平洲翻了翻白眼,他想就这么弃权了,明明胜负已见分晓,就是没赢他,这不是在逗他玩儿么?又走了几步发现对方还没有要赢的打算,干脆去自寻死路。   韩子非抿了一口香茗,淡声问:“还来么?”   许平洲负气道:“不来了,以后都不跟你下棋了。”   韩子非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亦如是,妹夫的棋艺比娇娇还差。”   许平洲脸皮子一抽,心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真没觉得自己的棋艺有那么糟糕啊。   沉默半晌,许平洲不再跟他计较,说起正事:“子非,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近来开始扶植新势力,定远侯府势力倒下时,空缺的位置都有人补上了,皇上也开始对其他人委以重任,对韩子非及许平洲的重视慢慢减少,不是跟他们抗衡那么简单,似乎还有打压他们的意思。   韩子非手指摩挲着杯壁,不紧不慢地回道:“高家倒下了,张家倒下了,你觉得呢?”   许平洲心中明白,可还是忍不住问一句:“皇上不是一直很欣赏你吗?”   韩子非轻笑:“这些年来,我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剑,当是张家及高家势力庞大,皇上想打压他们,恰好看中我的能力,我需要权他需要一柄剑,各取所需。”   在他成为刑部侍郎那时起,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剑,皇上要他往哪砍他就只能往哪砍,皇上是喜欢他的才能,但也一直防着。作为皇上手中的武器,事成之后也多半会被丢弃,所以他只能趁着皇上重用他时努力往上爬,张家就是他立于不败之地的垫脚石,江阳江大人算是帮了他一把,让他能暗中查张家,再来个措手不及。   许平洲:“子非,这么说,皇上已经开始对付你我二人了?”   韩子非颔首:“算是,张家没了,朝中势力全倾倒在我们这边,皇上岂会坐视不理?只能扶植新势力与我们抗衡。”   许平洲觉得心寒,情绪有些低落,轻叹一口气,卸磨杀驴啊,不过也正常,皇上向来有疑心病。   “那我们接下来如何?”   韩子非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笑得讳莫如深。   许平洲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这笑容阴森森的可怕,幸好他现在想的法子不是对付自己的,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子非道:“只要我们没做什么,皇上也不会随便动我们,我们岳家是国公府。”   沈国公手握兵权,皇上若是想对他们做什么,还是有所顾忌的,这么些年,皇上一直未能收回兵权,其中也有沈国公威望大的原因,沈国公凯旋而归就收回兵权,这样不能服众,加上定远侯府势大,也需用国公府压制他,一直搁下,到如今还未收回。   “半君如伴虎,我如今算是深切体会到了。”许平洲感叹一声,随后又自我安慰,“但是我比皇上年轻,总会活得比他久不是?” 第二百四十八章 差点小产   福宁郡主看着沈月娇把一碗黑漆漆的安胎药喝完,问:“沈月娇,这些安胎药一看就很苦,你竟然喝得一滴不剩,你就不怕苦?”   沈月娇笑道:“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吃安胎药而已,只要是对孩子好的,就算是你不喜欢的食物也会忍着多吃一些。”   大夫说她身子弱,胎儿也不稳,需要好好养着,安胎药也要喝。   福宁郡主笑问:“这就是母爱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沈月娇摸了摸小腹,温柔一笑。   福宁郡主虽然体会不了她如今的心情,但从她整天洋溢着的笑容中能看出她很幸福,还有每次抚摸小腹时那种期盼的眼神,无一不在无声告诉旁人她很喜欢这个孩子。   随后,福宁郡主陪着她在院子里走走,现在阳光和煦,可以晒晒太阳。   主院很大,各处布置都花了心思的,每一处都是一道风景,雅致极了,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风一吹就一阵花香扑鼻。   福宁郡主忽问:“对了,沈月娇,我之前看到你这院子里有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呢,怎么今儿没看到了?反而多了几个其貌不扬的丫鬟。”   沈月娇神色一顿,道:“不忠心的丫鬟,漂亮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老实本分的。”   福宁郡主听后,也没往爬床的方面想,以后是因为对主子不忠做错了事。   忽然,沈月娇眉头紧皱,停下步子,捂着小腹。   福宁郡主见状,心下一慌,急忙问:“沈月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月娇忍着痛回道:“肚子……肚子疼。”   福宁郡主一听,扶着她,扬声喊:“来人啊!你们夫人不好了!”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听,赶忙小跑过来,看到她们家夫人脸色发白,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巧玉秀玉这时也赶到了,扶着沈月娇,正要将她扶进屋子里,就听到她带着哭音说:“孩……孩子,找……找大夫。”   秀玉是懂武的,闻到了血腥味,神色一慌,忙将人打横抱起,又对巧玉道:“巧玉,快去找府医过来。”   福宁郡主看着,也知道不好了,想起沈月娇方才捂着肚子喊疼,估计是孩子有事了,她知道沈月娇很在乎这个孩子的,若是有什么事,肯定会很伤心。   那厢,韩子非听到府中家仆来报说夫人不好了,瞬间慌了神,丢下一堆公务,急急忙忙赶回家,连马车都不坐了,直接策马而归。   一路上,韩子非唇几乎抿成一条线,手紧紧攥着缰绳,脑子里乱得很,耳边一直回响着家仆那句“大人,夫人不好了。”。   娇娇,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事,让我怎么办?   韩子非快马加鞭,终于赶回韩府,步履匆匆往主院的方向走。   刚回到主院,正准备进屋子,就看到丫鬟端出一盆血水,韩子非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扶着门框半晌,眼睛才恢复清明。   他迈步进屋子,就看到府医从里间出来,急忙问:“夫人如何了?”   府医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道:“大人,夫人因为吃了活血化瘀的药而见红,差点导致小产,现在胎儿是保住了,可随时有小产的可能,需要卧床静养。”   方才他提着药箱赶过来时,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夫人见红,若是小主子有什么事,他也没好日子过了,大人和夫人有多紧张小主子他是知道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他过来把脉。   韩子非一听,脸色瞬间沉下来,阴沉得可怕,眸光阴冷,看向此时出来的巧玉与秀玉:“夫人怎会吃了活血化瘀的药?”   巧玉和秀玉噗通跪下,在他阴冷的眸光下渗出了冷汗。   巧玉颤声回道:“大人,奴婢……奴婢不知。”   韩子非沉声道:“你不知?夫人的饮食都是你把关的,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你竟然不知?”   巧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夫人,夫人今天喝了安胎药。”   一听到安胎药这三个字,府医也跟着跪下,“大人,我……我开的安胎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大人明鉴啊!”   闻言,韩子非将目光移向府医,又吩咐秀玉将药渣拿过来让府医检查。   秀玉将药渣拿过来后,府医检查了,发现并没有问题,就是普通的安胎药。   安胎药没问题,那就是在煎药过程中出了问题,沈月娇的药一直都是巧玉负责煎的。   巧玉察觉到自家大人将目光投向自己,一时间百口莫辩:“大……大人,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会害夫人?”   韩子非冷声质问:“药没问题,却是你煎的,你如何解释?”   巧玉惊愕抬头,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又急又怕,眼泪哗啦就流出来,只道:“奴婢,奴婢冤枉,请大人明察!”   她说着又将矛头指向府医,“大人,药是府医开的,也是府医检验的,就是有问题他也可以说没问题啊,奴婢侍候夫人那么多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怎会害夫人?”   府医闻言,再次噗通跪下,“大人,我可以以性命作担保啊,这安胎药真的没问题,不信您请宫中的太医来检验。”   韩子非闻言,就让秀玉去让人请太医过来,见府医听到请太医后,神色放松,心里就有了答案,此事不会是府医做的,但却没让秀玉回来,毕竟事关重大,还是要弄清楚才行。   福宁郡主一直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皱着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安胎药竟会有问题。   韩子非心里烦躁,没有再去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跪在地上,自己进里间看沈月娇。   看着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双眸紧紧闭着,他的心就揪着疼,坐在床沿,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心里道幸好孩子没事,不然娇娇这次要崩溃了。   忽然,巧玉惊叫一声:“大人!福宁郡主!福宁郡主碰过那药!”   话音刚落,众人把惊诧的目光投向福宁郡主。   福宁郡主一时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忙道:“你胡说什么!本郡主是那种人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究竟是谁   这时,韩子非也从里间出来,沉声问:“巧玉,到底怎么回事?”   巧玉急道:“大人,奴婢煎好了药,正要端去给夫人,可那时奴婢肚子不舒服,叫福宁郡主看到了,福宁郡主帮奴婢把药端给夫人。”   福宁郡主闻言,气得跳脚,“好你个死丫头,竟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郡主撕烂你的嘴?本郡主好心帮你,你竟然倒打一靶!”   巧玉垂下脑袋,不再说话,自己肯定没有害夫人,府医也是坦荡荡的,就连请太医来检查药渣都没有慌张,府医肯定也是清白的,只有福宁郡主有作案动机,福宁郡主喜欢大人,妒忌夫人,谁知道她是不是因妒生恨想要害小主子?   韩子非此时也将目光转向福宁郡主,冷冽的眸光将福宁郡主看得毛骨悚然,她早就知道这人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温文尔雅,如今连目光都如此吓人,还想冤枉她。   她抬头,泪水蓄满眼眶,声音哽咽道:“韩子非!你不是破案无数吗?我是冤枉的,不信的话你只管查就好了,就算是进你的刑部大牢也无所谓,总之你得还我一个清白来!”   话音刚落,福宁郡主的眼泪就从眼眶滑落,肩头一耸一耸的,最后泣不成声。她是骄纵她知道,平时也得罪了许多人,也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过别人,可是她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虽然是个未出生的孩子,可也是一条人命。   她是妒忌过沈月娇,因为沈月娇能嫁给韩子非,恰好她也喜欢韩子非,可是后来她跟沈月娇相处,觉得沈月娇也是一个挺不错的人,她是拿沈月娇当朋友的,不然又怎会隔三差五来韩府找她?   韩子非瞥了眼福宁郡主,寻思着应该不是她,但事情尚未查清楚,他也不能下定论,他查过无数案件,却没有哪一件案件让他如此糟心。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检查了药渣,并告之这只是普通的安胎药,并没有任何问题,这下府医的嫌疑就洗清了。   随后府医检查还放在桌子上没有收下去的药碗,发现除了安胎药的味有三七的气味,三七正是活血化瘀的药,孕妇吃了会小产。   府医听到太医的话,再次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药有问题就好,若是药有问题,今天他的脑袋也得搬家了,夫人的安胎药都是他亲自抓的,没有经药童之手,若是有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韩子非闻言,向太医道谢,又请太医为沈月娇诊脉,听到太医说如今大人与孩子都暂时无碍,只要好好养着就行。   让人送走太医,韩子非坐下,面无表情,淡淡的目光扫过巧玉与福宁郡主。府医没问题,碰过药的只有巧玉与福宁郡主,巧玉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在安胎药里动手脚,只有福宁郡主嫌疑最大。   福宁郡主也知道如今只有自己的嫌疑最大了,但她也没哭着喊冤,而是很有骨气,掷地有声:“韩首辅,您将我送进刑部大牢吧,我相信清者自清,我做过的事我会认,可是我没做过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认的!”   韩子非听后,脸上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垂着眼帘,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福宁郡主坦荡荡的模样,巧玉便知道福宁郡主是觉得是自己下药害夫人还冤枉她,可真的不是她做的。   事情没弄清楚,福宁郡主也不能轻易离开,只站在一旁等着韩子非的决断。   沉默良久,韩子非又问:“巧玉,你煎药时可有离开过?”   巧玉闻言一怔,又摇了摇头,煎药过程中她肚子不舒服,可是也没离开,等药煎好了,倒进碗里端给夫人的途中才经过福宁郡主之手。 第二百五十章 陷入僵局   因为沈月娇与福宁郡主的话,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下药的可能另有他人。   韩子非让沈月娇喝完药先休息,此事严重,必须马上弄清楚。   沈月娇也明白个中要害,没有跟他撒娇让他陪着,乖乖把药喝了休息,药是秀玉煎的,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不会有问题。   韩子非马上让院子里的人都聚集过来,让韩七过来逐个单独审问。   主院的丫鬟婆子都到场,听说是因为夫人的安胎药被人下了药导致小主子差点没了,如今在院子里做事的人都有嫌疑,没有做过的人自然是坦荡荡的。   韩七审问的时候特别仔细,就连那些丫鬟婆子一整天都做了什么、在哪里做的、去了什么地方都仔细盘问清楚。   最后,院子里的人都一一审查过,就是没有人在那个时间段进屋子的,主子的屋子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只有一二三等丫鬟可以。   案情再次陷入僵局。   矛头又指向巧玉与福宁郡主,如今二人也真是百口莫辩。   福宁郡主受不住这沉闷气氛,道:“韩首辅,真的不是我,我若是要害她为何要那么蠢自己把药端给她?既然现在查不清楚,那就报官吧,我不怕进大牢,只要能证明我清白就好。”   韩子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回道:“本官自然是信郡主的,方才夫人也说不会是郡主。”   福宁郡主愕然,之前还把她列入凶手的最佳人选,嫌疑比巧玉还要大,刚刚一番审问,也没问出什么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与巧玉了,如今竟然信她没有做过?她没有做,那不就是……   福宁郡主将目光转向巧玉,见她亦是一脸愕然。   韩子非态度诚恳:“今天误会郡主了,韩某在此跟郡主说声抱歉。”   福宁郡主受宠若惊,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韩子非那泛着冷意的眸光落在巧玉身上,对秀玉吩咐道:“秀玉,巧玉谋害主母,还要陷害福宁郡主,把她关进柴房,任何人不得探视,等她招认了直接送官府处置!”   秀玉闻言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韩子非,见他冷着一张脸,眸中翻涌着怒意,不容置喙的态度,也不敢在他气头上给巧玉求情,只好应声,想着等会儿夫人醒了再去夫人面前求情。   巧玉噗通跪下,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大人,奴婢真的没做过害小主子的事。”   韩子非并没有动容,冷声道:“带下去!”   巧玉再怎么委屈也无从辩驳,只哭着让秀玉带去柴房,临走前还怒瞪了一眼福宁郡主。自己没下药害小主子,煎药期间没离开过,就福宁郡主碰过,她现在还后悔,竟然把药给福宁郡主,幸好这次小主子没事,要是小主子有什么事,她要内疚一辈子。   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巧玉因为受过夫人责骂,怀恨在心,在夫人的安胎药动了手脚,差点害得夫人小产,这件事一下子在院子里传开了,大家都不敢置信,毕竟巧玉向来温柔和善,对夫人忠心耿耿,都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口面不知心。   福宁郡主本想再看看沈月娇,问问她现在感觉如何了,但她还未醒来,已经日落西山了,只好先回家,翌日再带上补品来看望她。   院子里一个婆子一时好奇,问了句:“秀玉姑娘,巧玉真的下药害夫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有了眉目   翌日。   沈月娇醒来,并没有看到巧玉,只看到秀玉跟一个二等丫鬟进来侍候,疑问道:“秀玉,巧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今天都没看到她。”   秀玉微微垂下脑袋,正斟酌着言辞,她旁边的夏兰以为她跟巧玉关系最好,不知道怎么说,就帮她回答了。   “夫人,巧玉姐姐因为害您差点失去小主子,被大人下令关进柴房了,让韩七去审问,只要她招了就拿着供词将她送官府处理,如今除了韩七,任何人不得探望。”   沈月娇闻言,惊愕不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秀玉,夏兰说的可都是真的?”   秀玉点了点头,紧接着跪倒在地,替巧玉说情:“夫人,巧玉不可能害您的,她对夫人比奴婢还要细心,前天还给小主子做小衣裳呢。”   夏兰见状,也跟着跪下,巧玉姐姐平时对她不错,有什么好事都关照她,她也不相信巧玉姐姐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沈月娇呆愣着,夫君怎会觉得巧玉就是凶手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丫鬟,她想去扶起来,可想到自己的肚子,又不敢乱动,只好柔声道:“你们先起来,等大人回来我问问大人怎么回事。”   虽然她现在可以下令将人放出来,可是夫君下了那么重的命令,她跟夫君不能唱反调,不然就是不尊重他了,或许他这么做有什么缘故也说不定。   秀玉、夏兰起身,侍候她洗漱,而后又将早膳端进来。   沈月娇因着胎儿不稳,随时有小产的可能,要卧床静养,就靠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吃着,有点心不在焉。   巧玉不可能是凶手的,福宁郡主也不可能,但又查不到到底是谁。   这时,又丫鬟进来通报说福宁郡主来了,沈月娇让人将她请进来。   福宁郡主一到,就进入内室看她,见她脸色较比昨天好了一些,可还是很虚弱,紧张地问:“沈月娇,你没事了吧?”   沈月娇淡笑着摇头,“没事了,怎的那么早就来了?”   “沈月娇,我……”福宁郡主说着顿了顿,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两个丫鬟。   沈月娇直接让她们退下,顺便将早膳撤下,反正她也吃饱。她们退下后,福宁郡主还往后看看她们有没有走远了。   沈月娇笑问:“孙晴,到底什么事?看你神秘兮兮的。”   福宁郡主低声道:“沈月娇,我昨晚回去想起一个模糊的片段,我进来找你时,好像看到一个丫鬟进来,但是那时没注意,以为是进来打扫的丫鬟,如今想来,也许就是那个丫鬟在你的安胎药里动手脚的。”   沈月娇先是一惊,而后忙问:“那你可有看到那人是长什么样的,穿什么衣服?”   福宁郡主一脸歉然,“我并没有看清楚,那时我都进来了,只约莫看到有个人进来,衣服……好像是青色,又好像是绿色。”说着,她又顿了顿,“沈月娇,你那个丫鬟应该是清白的,我记得她昨天似乎穿鹅黄色的衣服。”   沈月娇听后,存思片刻,明白夫君为何将人关起来了,许是想对方放松警惕,毕竟以她夫君那样的人,怎会连基本的判断都没有就认定是巧玉做的?   福宁郡主见她凝眉沉思,又道:“沈月娇,巧玉如今被关起来了,你把她放出来吧,她可能真是无辜的,平日里见她对你很上心,若是因此伤了主仆情谊就不好了。”   沈月娇一脸郑重:“孙晴,这件事你别说出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福宁郡主愕然:“为什么?”   沈月娇低声道:“一说出去,那人就起了警惕之心,想要揪出来就难了,如今巧玉应也知道为何会将事情推到她身上了。”   福宁郡主一听,就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忙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昨天的事,我连我娘都没告诉呢。只是,你的院子里竟有人敢害你,也真是胆大包天。”   沈月娇沉思,她自问没有苛刻过哪个丫鬟,向来赏罚分明,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哪个丫鬟会害她。   沈月娇如今需要好好养着胎,福宁郡主跟她说了会子话就离开了,临走前叮嘱她好好休息。   韩子非散值回来时,沈月娇就问起巧玉的事。   果不其然,韩子非知道巧玉是无辜的,但在郡主与巧玉之间,他选择了巧玉,终究是自己人,做事方便些。   怕她担忧,韩子非又道:“娇娇,你放心吧,巧玉没在柴房里,她如今还好好的,她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并没有因此而怪你。”   沈月娇心中感动,又觉得委屈了巧玉,现在那么多人说她叛主,心肠歹毒。   韩子非知道她与巧玉感情好,继续道:“娇娇,我会尽快找出凶手的。”   沈月娇颔首,又跟他说起早上福宁郡主来找她时所说的话:“……夫君,你说那人为何要害我?难不成是之前我调离主院的那几个丫鬟当中的一人?”   韩子非眸色微沉,对上她的明眸,眸光瞬间变得头和,亲了亲她的眼角,柔声说:“娇娇,此事我会去查,你现在不能思虑过重。现在乖乖的,什么都不要想,嗯?”   见她乖巧点头,韩子非又温柔一笑,扬声吩咐秀玉布膳,又将人从被窝里抱出来,帮她穿好衣服鞋子,再将人抱出去用晚膳,整个过程小心翼翼,把她当成易碎了珍品。   此时沈月娇也格外娇气,因为太在乎这个孩子了,现在就连打个喷嚏都不敢,今天府医来把过脉,说要好好将养一些时日。   晚膳后,韩子非以谋害主母的罪名将巧玉发卖出去,念着她这些年侍候得用心才饶了她一命没有送官府。   府中的仆人不由得唏嘘,做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多体面啊,竟因被夫人责骂了几句就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夫人平日里如此和善,若不是因她做错了事能责骂?   主院的某处,那丫鬟听到巧玉被发卖出去的消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秀玉待嫁   “巧玉。”   沈月娇一醒来,下意识喊巧玉,结果进来的是秀玉与夏兰,她才想起这几天巧玉不能出现。这几天韩子非一直在查那个害她的人,可是那人隐藏得太深,几天过去了还没查到。   “夫人,奴婢侍候您穿衣。”夏兰说话时带着几分小心,平时侍候夫人穿衣这些事是轮不到她的。   沈月娇含笑点头,张开双手让她侍候。   休养了几天,如今胎儿已无大碍,也不需卧床静养了,可以像平常那样活动了,但还需小心,不能操劳。   用早膳时,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灌汤包,水晶糕,蒸饺,还有燕窝粥。   沈月娇有些吃不习惯,不是厨娘的厨艺不行,而是她这张嘴已经被巧玉养刁了,厨娘的厨艺比起巧玉来,还是逊色许多。   夏兰见她也没吃多少,犹豫片刻才问:“夫人,可是早点不合胃口?要不奴婢给您做一些点心来?”   沈月娇抬眸看她,见她小心翼翼的,觉着好笑,自己又不是豺狼虎豹,怎的就这般怕她。   见她抿唇一笑,夏兰又道:“这核桃酥是巧玉姐姐教奴婢的,虽然没有巧玉姐姐……”   夏兰话还未说完,就想起前几天的事,巧玉姐姐做出那种事,夫人应该是恨极了,马上跪在地上,光洁的额头很快就渗出冷汗。   “是奴婢多嘴了,请夫人责罚。”   沈月娇呆愣半晌,温声道:“夏兰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我也想吃核桃酥了。”   夏兰闻言一怔,尔后道:“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做。”   沈月娇笑着点头,又让她炖一盅鸡汤,夏兰听后,感觉被委以重任一般,笑着应下,然后福身退出屋子。   夏兰出去后,沈月娇扭头问秀玉:“秀玉,我看着很让人害怕吗?”   秀玉看着自家夫人那张花容月貌,摇了摇头:“夫人貌若天仙,怎会叫人害怕?”   话音刚落,沈月娇抿唇浅笑,“秀玉啊,你这样以后可要怎样跟你夫君说话啊,许是人家对你说些好话都被你忽略了情意。”   秀玉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情商让人捉急。   秀玉怔了怔,“夫人,奴婢一辈子侍候夫人,不会嫁人的。”   “我倒是想留你。”沈月娇意味深长地朝她笑着,“可是有人向大人问起你来,大人又来问我,舍不舍得将你嫁了。”   秀玉一听,脸色一僵,若是细心的话还能看出她耳朵泛着红,是害羞了。   沈月娇跟她主仆三年,也熟知她的性子,她只要一反常自己就能看出来,含笑指着自己身边的凳子让她坐下。   秀玉顺从坐下,心中有点忐忑又有点紧张。   沈月娇柔声问她:“秀玉,到底是谁跟大人说的,我想你也知道的,我只问你,你是怎样想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再次下药   与此同时,在主院的某个角落里,一个绿色衣裙的丫鬟盯着手上的纸条,魂不守舍的。   那人让她再行动,再行动那岂不就暴露了?安胎药的事已经揭过了,所有人都觉得是巧玉做的,她也就安全了。   若是不按那人说的做,那她的家人……   她家中父母弟弟的性命都掌握在那人手中,若是不听从,他们就性命堪忧了,可若是被发现了,大人也不会放过她与家人的。   一时间,她进退两难。   若是不听那人的话,她的家人就会没命,若是听了她与家人还是会没命,只能抱着侥幸心理了。   晚上回到所住的屋子里,夏兰见她魂不守舍的耷拉着脑袋,关切问一句:“夏雪,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听到夏兰的声音,夏雪猛然抬头,“没,没事。”   “你方才去哪了,一晚上没见人,夫人还问起我呢。”夏兰说着,就看到夏雪脸色一紧,眼里带着恐慌看向自己,她笑道,“夏雪,我们什么关系?自然是跟夫人说你不舒服。”   夏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啊,夏兰。”   夏兰语重心长道:“不过你下次可别这样了,谁不想到这院子做事?如今院子里是秀玉姐姐管事,秀玉姐姐可没巧玉姐姐好说话的,若是叫秀玉姐姐寻了你的错处,扣月钱事小,但若打发你去别处做事,你以后可别想回来了。主院月钱高,你还是二等丫鬟呢,你弟弟如今读书也要钱,等他考取了功名,你就可以跟着享福了。”   此言一出,夏雪神色一僵,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决绝。她弟弟在读书,功课还不错,全家人都盼着他有出息,但是家里穷,她只能进韩府做丫鬟赚钱给他交束脩。她弟弟那么聪明,还有大把前途呢,怎能死在那人手中。   见她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脸色也绷紧,夏兰疑惑:“夏雪,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夏雪轻轻摇头,对她淡然一笑:“怎么会呢?你刚刚说的都是为我好,我以后会注意的,我还有弟弟等着我的月钱交束脩呢,前些日子办事好夫人还给我打赏了,加上这个月的月钱,够束脩了。”   夏兰又道:“你弟弟那么聪明,来年肯定能考中秀才的。”   一提起弟弟,夏雪脸上笑意更甚,等她弟弟考到功名出人头地,他们家就不会因为穷受人欺负了,等弟弟考到秀才,作为秀才的姐姐,她也可以嫁个好点的人家,至少不用嫁个奴才。   “夏兰,巧玉姐姐被发卖了,夫人身边还差一个大丫鬟,我看夫人这几天都挺看重你的,你应该能顶替巧玉姐姐的位置。”   夏雪说这句话时,满脸的羡慕,她进韩府比夏兰早,如今都是二等丫鬟,但是夏兰比她更受器重,夫人向来只吃巧玉做的点心,今天竟然吃夏兰做的了。   夏兰不甚在意:“大丫鬟什么的,我不在乎,夫人对我好,我就应该好好侍候着,若不是夫人,我可能都被饿死了。”   她与夏雪不一样,她没有家人了,孤苦伶仃,卖身进来韩府做事的,为了报答夫人。刚进韩府,她是个粗使丫鬟,巧玉姐姐见了她,跟夫人说了下,就将她调到主院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送官府处理   沈月娇夹起碗里的饺子,刚放到嘴边,又看向夏雪,似笑非笑地问:“夏雪,你很热么?怎的都出汗了?”   夏雪神色一慌,慌忙摇头:“没……奴婢不热。”   沈月娇笑意更甚,又问:“那可是饿了?方才一直见你盯着这饺子,那这饺子就赏你吧。”   闻言,夏雪瞳孔骤然紧缩,极力压下内心的恐慌:“谢夫人赏赐,奴婢方才吃过东西,如今并不饿。”   “夏雪,你仿似很害怕这盘饺子啊。”沈月娇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倏地变得严肃起来,蹙着黛眉,深究的眸光落在夏雪身上。   平日里沈月娇很和善,鲜少动怒,如今严肃着一张芙蓉面,微沉的目光带着威压,夏雪心中一颤,噗通跪下,额上直冒冷汗,身子都止不住颤抖着。   秀玉什么都不知道,忽然见自家夫人对夏雪发难,隐隐猜出了什么,惊诧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夏雪。   沈月娇愕然:“夏雪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跪下了?”   “奴……奴婢……”夏雪颤着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沈月娇笑吟吟道:“这是怎么了?我方才也没凶你,瞧把你吓得,起来说话吧。”   夏雪两条腿都是软的,根本就起不来,也不敢起来。   韩子非莞尔一笑,她这样比凶人还要叫人害怕,一般人做了亏心事被这样似有若无地试探,胆子小的就会像夏雪这般,这叫做贼心虚,但她能藏了几天也算是本事了。   自从安胎药一事之后,他就吩咐了人在暗中观察院子里的人,特别是在吃食上面,只要一发现有不对劲的就会拿了去给府医检查。   韩八在小厨房的房顶上看得清清楚楚,夏雪往面粉里加了白色粉末,已经拿了饺子给府医检查了,这次的比上次的更狠,竟然是堕胎药,上次的只是活血化瘀的药,诊治及时还能保住孩子。   沈月娇见她不会主动交待的了,给了机会她不要,也罢,那便不用念着这点主仆情分饶过她性命了。   人可以很善良,但作为母亲,有人要伤害自己的孩子,会跟那人拼命。   她沉声问:“夏雪,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   夏雪惊愕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月娇,没想到夫人早就知晓了,可方才厨房里就只有她与夏兰,难不成是夏兰看到了告的密?   她紧紧抿着唇,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真是好姐妹啊,看到了竟然不跟她说,直接跟夫人告密邀功,巧玉走了,夏兰立了功就是大丫鬟了,没想到夏兰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沈月娇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声音里带着怒意:“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夏兰是个单纯的丫头,可从没跟我说过你的不是,反而在我面前说你的好。”   夏雪诧异,没想到夏兰在夫人面前帮她说过好话。   沈月娇再次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夏雪错愕,思量再三,才颤着声道:“奴婢不知道,那人是个男的,每次找奴婢都是通过奴婢的家人传递消息,让奴婢的家人给奴婢带信。”   沈月娇问:“那些信在哪?”   “奴婢……奴婢怕被发现,已经烧了。”夏雪说罢已经泪流满面,就连连磕头,边磕头边说,“夫人,奴婢是被逼的,那人以奴婢家人的性命要挟,若是奴婢不这样做,那奴婢的家人……夫人,您菩萨心肠,饶了奴婢的家人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封信   夏雪因为下药害夫人被送官处理,大家才知道巧玉是被冤枉的,可是巧玉已经被发卖出去了,不由替巧玉感到悲哀,巧玉为人和善,又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竟然被夏雪害得被发卖出去。   当之前为夏雪背了黑锅的巧玉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才明白过来,原来之前巧玉是配合夫人将计就计。   沈月娇歉然道:“巧玉,委屈你了。”   巧玉笑道:“夫人,奴婢没事,大人也没有为难奴婢,奴婢这些天好吃好喝的呢,您看奴婢,是不是胖了?”说罢还在沈月娇面前转了一圈儿。   沈月娇也仔细打量了下,胖倒没有,但是气色很好,也知她这些天过得不错。   巧玉感叹一句:“夫人,真是没想到那人是夏雪,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人啊。”   沈月娇神色一黯:“她也是被逼,可她没信任我。”   巧玉见状,忙转移话题,跟她说起其他来。   沈月娇跟巧玉说起秀玉准备嫁人了,嫁的人是韩子非身边的韩八,婚期初定在五月份,五月十三是个好日子,错过了就要等到九月份了。   巧玉惊诧不已:“秀玉要嫁人了?真看不出来啊,平时秀玉寡言少语的,竟一声不吭就要嫁人了!”   “秀玉今年都十八了,嫁人不是很正常?”沈月娇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巧玉身上,“你跟我们同龄,也十八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你可有喜欢的男子?若是有,只管告诉我,我帮你作主。”   巧玉脸色泛红:“奴婢才不想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待在夫人身边。”   沈月娇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当心我真不让你嫁人了。”   巧玉笑盈盈道:“奴婢不嫁,才不怕呢。”   沈月娇探究地看了她半晌,见她似乎真的没有喜欢的人,也不再逗她,等秀玉出嫁后,再问问韩子非身边可有靠谱的未婚男子,那韩五她瞧着不错。   “那是因为你现在没有中意的男子,等过些日子我给你相看几个好男儿,你瞧过了再跟我说这句话也不迟。”   巧玉先应着,又转移了话题:“夫人,奴婢这几天研究了新的牛乳糖,这次的去除了腥臊味,甜而不腻,又有淡淡的奶香味,这就做给您尝尝?”   沈月娇见她在转移话题,也不再跟她说此事,让她去做牛乳糖。   韩子非让韩五审问过夏雪的家人,只知道是一个脸上带刀疤的高大男子逼迫他们的,夏雪被送官府处理之后,那人没再出现过。   听了韩五的禀报,韩子非神色绷紧,眼里全是戾气。脸上带刀疤的高大男子,果真与那次韩氏母女之事有关联。   韩五感受到周围气压降低,强大的压迫感来袭,便知自家大人恼了,问:“大人,属下可还要继续盯着?”   韩子非淡声道:“不必了,我这有一件事让你去办。”   韩五回道:“请大人吩咐。”   韩子非道:“先盯着二皇子,看他最近都与哪些大臣来往。”   韩五领命,出了书房。   韩子非出了书房,踏着月光会主院,夜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可心底还是烦躁,一个潜在的危险潜伏在周围伺机而动,而他却不知那人是谁,为何要对付娇娇。   周围有不知名的虫子叫着,平时倒不觉得它们吵杂,今儿却觉得烦躁极了,吵得人心烦意乱,韩子非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路上,韩七追了上来,说是有人送了信过来,方才有人敲门,门童刚刚开门,就发现这封信在门口放着。   韩子非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当看到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浑身戾气尽显。   信上用台阁体写着:韩首辅还真有几分本事,竟能将人找出来,希望下次韩首辅亦能护住她。   这字迹与之前所收到的信件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韩七见他脸色难看得紧,忍不住问一句:“大人,怎么了?”   韩子非将信塞回信封,道:“是上次的人。”   上次的人?   韩七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去年利用韩氏母女做文章的人,消失了几个月后又回来了。   韩七又问:“大人,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韩子非微微敛目,眸中氤氲着狠戾之色,“府上的人你逐一查一遍,若有问题的先盯着。”   韩七颔首应着。   韩子非回到主院时,沈月娇已经睡下,未怀孕前她还能等着自己回来再睡,怀孕后比较嗜睡,一躺床上就能睡着,睡眠质量较比刚怀孕时好了很多,一夜无眠到天明。   韩子非去了净房沐浴后出来,宽衣躺下,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头,看着她娇美的睡颜,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白腻的脸颊。   娇娇,这辈子我定会护住你们母子的。   “夫君,夫君……”   沈月娇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韩子非在抚摸她的脸,在梦里还在下意识喊他。   韩子非听到她的梦呓声,微微愣神,尔后回应着:“我在。”   沈月娇许是听到他的回应,挪了挪身子,往他怀里的方向靠近,韩子非躺好,将人抱进怀中,让她枕着自己手臂睡。   翌日醒来时,韩子非发现自己的手臂又动不了了,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沈月娇最近有个怪癖,就喜欢枕在他手臂上睡觉,本来睡觉时都没枕着他的手臂,也睡得好好的,半夜三更醒了发现没枕着他的手臂就把他闹醒跟他哭诉说不在乎她了。   有时候他让她枕着手臂睡,等她睡着了再放开,她半夜三更还是醒了,哭唧唧地跟他说:“韩子非,你是不是嫌弃我怀孕后丑了?连抱着我睡你都不愿意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最喜欢抱我了,抱着都舍不得撒手。”说完就泫然欲泣,他要是不哄着就哭给他看。   韩子非动了动酸痛的右手,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语气宠溺又无奈:“小祖宗,你可把为夫折腾死,让为夫今天怎么写字?”   他每次在衙署捏手臂被同僚看到了,都以为他处理公务多了手酸的,还关切地问候了他,让他歇一歇,身子要紧。 第二百五十六章 暗流涌动   韩子非揉了揉又酸又麻的手臂,然后起身去了净室洗漱,用过早膳就去应卯了。   刑部有两位侍郎在,一般韩子非都去内阁,刚到内阁,就听到有一位阁老说:“二皇子昨天得了皇上的嘉奖,四皇子尚未成年,看来这储君之位……”   “应是他了。”另一位阁老刚刚附和完,就看到韩子非来了,恭敬问一声,“韩首辅。”   韩子非朝他微微颔首,有与几位同僚打过招呼,才走到自己的案牍前坐下。   几位阁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韩子非的神色变化,见他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讨论似的,不由得心下疑惑。   韩首辅是四皇子的老师,应该是支持四皇子的,可他又没有为四皇子筹谋,难不成真的无欲无求,谁做皇帝就忠于谁?   可二皇子的外祖家及支持者倒台都是韩首辅的手笔,二皇子他日继承大统,第一个要动的就是韩首辅,韩首辅那样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韩子非又怎会察觉不到他们探究的目光,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皇上现在为了平衡朝堂势力,已经慢慢为二皇子一派扶植新势力,不动声色打压他,似有让二皇子继承大统的意思,但又没有忽略四皇子。   韩子非淡淡的视线扫过新任次辅陈次辅的脸上,见他一脸高兴,就知道是因为二皇子昨日得到皇上的嘉奖。前任次辅林次辅是二皇子党羽,所以二皇子党羽倒下之时林次辅也不能幸免,现在这位陈次辅就是皇上刚刚扶起的,二皇子的新势力之首。   韩子非翘了翘唇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当初他放过二皇子,如今也派上用场了。   陈次辅忽然挑起了话题:“韩首辅是四皇子的老师,名师出高徒,相比四皇子的功课大有提高。”   此言一出,几位同僚就将目光投向韩子非。   韩子非惭愧:“韩某学识还有待提高,如今虽说在给四皇子上课,但也是互相学习的过程。”   几人一听,心思各异。   韩子非可是十六岁的状元郎,年纪轻轻就坐上首辅的位置,学识比他好的能有几个?至于他说学识有待提高,估计是在说四皇子榆木疙瘩不开窍教不好,但又不能直接说四皇子“朽木不可雕也”罢了。   这时几人又想起,四皇子的功课真的不怎样,以前的老师教他时就不怎样,如今换了个学识渊博的韩子非教他,仍是那般没长进,看来四皇子是个愚笨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幸而在武术方面会好那么一点,不算太过草包。   陈次辅道:“韩首辅过谦了,韩首辅的学识渊博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四皇子平时贪玩了些,听闻以前四皇子的老师也说四皇子贪玩不好学。”   其他几人也连声附和着,语气恭维。   韩子非莞尔,并不接话。   见他没有接话,几人就以为他不敢说四皇子的不是,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四皇子再如何草包,那也是龙子,他们是臣子,若是说闲话被传了出去,少不得被皇上责罚。 第二百五十七章 幕后仇敌   夜幕降临,漆黑如稠墨一般的天幕上已高高挂着一轮明月,漫天星辉洒了一地碎银。   京都一座私宅内,屋子里满地瓷片,名贵的花瓶被砸碎满一地,两个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瓷片的碎屑落在她们脚边,但这两个小丫鬟动都不敢动一下。   一个身穿火红色琉璃裙的年轻女子满脸怒容,看着满地碎片,又将手中的花瓶摔在地上,听到“啪——”一声响才有点解气。   红衣女子冷冷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声音带着愠怒:“去,再去拿几个瓶子过来。”   那两个小丫鬟听了吩咐,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只要不用再跪着担惊受怕就好,忙应声后起身去找瓷器,她们家夫人就有这么个嗜好,只要一不高兴了就摔东西,听着声响才能消气。   红衣女子坐下,手紧紧握着拳头,一双丹凤眼氤氲着恨意。   沈月娇啊沈月娇,你真是运气好得很啊!这样孩子都能保住,你何德何能啊,有一个那么好的夫君宠着你护着你,而我呢……拜你所赐!   “舞儿,这是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   这时,一道男音从门口传进来,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轮廓分明、蓄着胡子的男子抬步进来。   红衣女子一见了他,脸上怒气瞬间消失,扬起一抹笑容,扭着水蛇腰向男子走过去,一脸依赖地依偎进男子的怀里,两条玉臂抱着男子的精壮的腰。   美人投怀送抱,男子很是受用,伸手圈住美人不盈一握的腰肢,垂眸就看到美人儿眼波流转带着媚意,一张小嘴微张,欲语还休,男子看得下腹一紧,低头想吻住那张诱人的红唇狠狠肆虐。   美人儿伸手,白嫩的玉手阻止住他的亲吻,掐着嗓音,娇滴滴道:“夫君,人家还在生气,他们让人家生气了。”   这副又娇又嗲的模样,完全没有刚刚对着那两个小丫鬟时怒火中烧的模样。   她的举动在男子眼中就是欲拒还迎,手一边揉捏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边问:“哪个不眨眼的气着我的舞儿了?”   美人儿眼底划过恨意,娇嗔道:“还不是韩子非跟沈月娇!”   男子微微蹙眉,又道:“舞儿何必跟他们计较?还要惹恼了自己得不偿失,再说舞儿要是气坏了身子我也心疼。”   美人儿抬眼看他,眼眶里溢满泪水,泪眼汪汪却努力坚强不让眼泪往下掉,带着哭腔,委屈至极:“夫君,人家不甘心嘛,他们曾经害得人家那样,若不是遇上夫君……人家哪有活命啊。”   男子一听,看着美人儿的目光都少了几分欲望,多了几分怜惜,放柔了语气:“舞儿不哭了,舞儿恨他们只管报仇便是,舞儿想如何我都帮着舞儿,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舞儿了。”   美人儿一听,破涕为笑,一脸欣喜地看着他,满眼的崇拜与恋慕,脑袋柔柔弱弱地靠在他胸前,“夫君对舞儿最好了。”   男子的大男人主义得到满足,虚荣心也得到满足,弯腰,将美人儿拦腰抱起往内室走。   沈月娇怀孕将近五个月时,脾气越来越大了,也容易哭,情绪敏感,得很说话大声一些都觉得在凶她。   比如现在,沈月娇闹小脾气不想喝汤,韩子非哄了许久没把人哄好,说话的音量就提高了些。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赏赐美人   每晚睡觉前,韩子非都摸着她的肚子跟孩子说一会儿啊,听着他一声声温柔地喊“乖女儿”,沈月娇就醋了,感觉他在乎宝宝过多在乎她。   沈月娇噘着嘴,戳了戳他的肩膀:“夫君,我重要还是宝宝重要。”   韩子非忽然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酸味,是这小人儿醋了,他闷笑出声,就看到她美目瞪着自己,眸光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他将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的大手移到她腰上,搂着她,道:“自然是你重要,没有你哪来的宝宝?只是我一天天感受着她在你肚子里成长,觉得很神奇,特别是有时候摸到她动的时候,我真不敢想象,你这小小的肚子里竟然揣着个孩子。”   闻言,沈月娇心中那点委屈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笑意,将他的大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上辈子她初为人母,每天都要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孩子也能感应到自己,感受着孩子每天在自己肚子里成长一点点,她就觉得神奇,等到允晨出生后,好几天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生了一个人。   忽然,孩子动了一下,韩子非忍不住轻轻抚着她的肚子,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他的抚摸,又很给面子地动一下回应他。   韩子非面上表情柔和,“娇娇,我们的闺女儿多可爱,像你小时候。”   沈月娇好笑地问:“夫君,你为何一直说是女儿?要是个儿子呢?”   韩子非一脸笃定:“她那么可爱,怎么会是儿子?肯定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   “我倒是觉得他是个男孩儿。”沈月娇不以为然,又问,“若他是个男孩儿呢?你会不会觉得失望?”   韩子非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头疼,又道:“夫人,为夫已经让绣娘缝制小女儿的小裙子了,若他是个男孩儿,那咱们家闺女儿的小裙子就给他穿吧,不用给他做衣服了,浪费总是不好的。”   沈月娇听着他惊世骇俗的话,脸皮子一抽:“……他是你亲生儿子,不是捡回来的。”   韩子非回道:“就因为亲生儿子才如此,若是捡来的,为夫才舍不得让他穿咱们小闺女儿的小裙子。”   沈月娇:“……”那我是不是得替儿子谢谢你?   韩子非又道:“就算是男孩儿,穿着小裙子也可爱,都说儿子长得比较像母亲。”   沈月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道:孩子啊,你爹疯了,想女儿想疯了。   怕他再说出什么嫌弃儿子的话,沈月娇便道:“夫君,先休息吧,你明天还要去应卯。”   五月下旬,韩子非因破了一单官员被谋杀的命案立大功,得了皇上的赏赐,这次的赏赐比起之前来,真是与众不同。   以前赏赐的不是珍宝就是恰好有了契机升官,这次皇上直接赏赐了四位美人给他,诸位大臣惊诧不已,但转念一想就好像明白了。   韩夫人现在怀有身孕,不能侍候韩首辅,听说韩首辅房里没有妾,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没有女人侍候怎么行?   韩首辅喜爱韩夫人是肯定的,毕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对了三年,也该腻了,位高权重的男人怎会只有一个妻子?韩首辅许是惧内不敢纳妾,又或者因为岳家的关系,如今皇上直接赏赐了四位美人给他就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时韩子非跪在金銮殿上,面不改色地听着圣旨,等陈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又恭敬谢恩接旨,脸上表情跟以往接旨时没什么两样。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四位美人   韩子非脚步一顿,转身,就看到陈公公以及他身后含羞带怯的四个貌美姑娘,年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许平洲也看到那四个貌美姑娘,清纯的、妩媚的、温婉的、满身书卷气息的都有,是众多男子喜欢的类型,转眼看韩子非,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只看他接下来如何应付。   韩子非故作不知,淡声问:“陈公公有事?”   陈公公向四个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四个姑娘偷偷抬头,飞快地看了韩子非一眼,当看到那仙姿佚貌时,登时羞得红了脸,马上上前向韩子非福身行礼。   “妾身见过老爷。”   四位美人异口同声,声音娇滴滴的,听在许平洲耳中,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前他觉得这种声音还挺好听,现在觉得矫揉造作,嗲里嗲气的,真是的,好好说话会死?   韩子非目光沉了沉,淡漠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四位美人这才起来,嘴边挂着羞涩的笑容,低眉顺眼的站在韩子非跟前。   陈公公道:“韩首辅,这四位就是皇上赐给您的美人,韩首辅可以带她们出宫了。”   韩子非神色一顿,继而道:“多谢陛下恩典。”   陈公公见他情绪并无起伏,又道:“洒家这就将人交给韩首辅了,要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等陈公公走后,许平洲才忍不住笑出声,别人可能不了解韩子非,可他了解,韩子非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已经恼了,除了沈月娇之外的女人近他身他都觉得不耐烦。   “走吧。”   韩子非声音淡淡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许平洲说还是对四位美人说,说完这句话,抬步就走,许平洲跟上与他并肩而行。   四位美人面面相觑,一时觉得尴尬又无措,但看到韩子非与许平洲已经走了好几步,这才紧跟其后。   望着韩子非颀长玉立的背影,四位美人不由得一阵面红心跳,韩首辅是她们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气质出尘,容貌昳丽,长得比她们都要好看,难怪京都贵女都想嫁他,就是为妾也愿意。   她们如今是皇上赐给韩首辅的妾,就连官家女子都想做韩首辅的妾,没想到一道圣旨,这样的好事就落到她们头上,听说韩首辅如今膝下无儿无女,韩夫人如今怀了身孕还没生,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不知道,若是她们给韩首辅生了儿子得了宠……   许平洲转头瞥了眼后面的四位美人,见她们亦步亦趋,满心欢喜地跟在身后,不由觉得好笑,果然是小姑娘啊,太天真了,韩子非都没正眼瞧过她们,就已经开始幻想未来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神色淡漠的韩子非,不由得揶揄道:“子非,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看这四位美人儿都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韩子非忽然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凛冽寒风来袭,冻得许平洲一个激灵。   随即冷清的声音响起:“那劳烦许尚书等一等美人,本官还有要事要办,若是可以请许尚书代为照顾着。”   那四位美人一听,心头一紧,紧张地看着韩子非,眸光中带着哀求,希望韩子非不要将她们送给别人。   许平洲嘴角一抽,讪笑道:“韩首辅别说笑了,下官哪敢啊,这可都是皇上赐给您的美人。”   韩子非不再理会他,抬起步子往宫门口的方向走,步伐可不会迁就着身后的四位美人,步履匆匆,后面的四位美人几乎要小跑着,到了宫门口都气喘吁吁了,不由在心里责怪韩子非不懂得怜香惜玉。   许平洲幸灾乐祸地笑着跟韩子非道别,然后上了自家的马车。   看到韩子非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四位美人也想跟着上去,奈何对方只给了她们一记冷眼,冰冷的目光将她们看得心肝一颤,方才想着同他一辆马车,借着小小的空间接近他的心思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恐慌。   车夫也看到跟着自家大人出宫的四位美人,眼里闪过惊艳,真的美,水嫩嫩的四个美人儿,各有各的不同,但跟夫人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一些,就是不知大人为何带着她们出宫,而她们又是何人。   四位美人面面相觑,韩首辅没有让她们上马车的意思,难不成韩首辅让她们步行到韩府?   其中那一身红裙的妩媚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大人,妾身……”   她话还未说完,韩子非就已经打断:“去,帮四位姑娘雇一辆马车。”   车夫得到吩咐马上应声,又问:“大人,这四位姑娘要送去何处?”   “送回韩府。”韩子非回道。   车夫惊愕不已,又看了眼那四位含羞带怯的美人儿,难不成是大人要纳的妾?这可是大人第一次带女人回韩府啊,从宫里出来的,许是皇上赏赐的,他们家大人艳福不浅啊,夫人貌若天仙,皇上还赏赐了四个各有特色的美人。   四位美人听后也满心欢喜,韩首辅估计就是性子冷了些,并没有不要她们,还让人雇马车送她们回韩府。   韩子非冷睨了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车夫忙应声去前面有马车停放的地方雇马车。   车夫为讨好大人与美人,直接雇了一辆那边最好的马车接四位美人,韩子非见状又淡淡看了他一眼。   车夫不明所以。   韩子非直言:“以后不用自作聪明。”   车夫闻言,瞬间明白,大人的意思是不在意那四个女人,不用对她们好,忙应了声“是”。   四位美人并不知道韩子非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到这辆还算不错的马车,就欢欢喜喜地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那位清纯的美人就忍不住感叹一句:“韩首辅性子真冷啊。”   妩媚美人轻笑一声:“这性子越是冷淡的男人,只要认真了就专情得很。”   那气质温婉的美人插话道:“我们可能没什么希望了,听说韩首辅心里只有他的夫人,成亲三载都没有纳妾呢。”   “那是因为韩首辅没有试过别的女子的好。”那满身书卷气息的美人道。   几人一听,非常认同她的话。 第二百六十章 误会他了   那厢,沈月娇正与福宁郡主说话,忽然一小丫鬟急匆匆地跑来禀报说大人带了四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回来。   沈月娇当场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福宁郡主早就把沈月娇当朋友了,一听到这话,当即就替沈月娇生起气来,问那小丫鬟:“你说你们家大人带着四个美貌姑娘回来了?可有听说那四人是你们大人的什么人?”   小丫鬟看了眼沈月娇,见自家夫人也在等着自己回话,便道:“奴婢看到她们满脸娇羞跟在大人身后,自称妾身,还叫大人老爷,大人让管家给她们安排了住处,就住落霞院里。”   沈月娇听后,只觉浑身冰冷,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自称妾身,不就是妾吗?还一下子纳了四个。   此时,沈月娇的心揪着痛,连呼吸都困难,思绪万千,回想了下自己最近的表现,又反省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经常闹小脾气,他该不会是厌烦了吧。   小丫鬟见状,心中忐忑,怕她受不住刺激会出什么事。   福宁郡主见她整个人都傻了,眼泪从眼眶溢出,忙握住她小手,触感冰凉,瞬间慌了神:“沈月娇,你……你没事吧?你别哭啊。”   沈月娇转过头看她,声音哽咽:“他厌烦我了,一下子就纳了四个妾。”   福宁郡主见她眼泪簌簌滑落,忙拿出帕子帮她擦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好说韩子非的不是:“沈月娇,你,你别哭了,为了这样朝三暮四的男人哭不值得。”   “沈月娇,你还有孩子啊,想想你的孩子,你难过孩子也会跟着难过的。”   一提到孩子,沈月娇思绪才慢慢回笼,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福宁郡主见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几番斟酌言辞后才对她说:“沈月娇,你还有孩子啊,我娘说了,这世间很多男人都靠不住的,有了孩子傍身就不用怕夫君日后如何了,最起码还有个盼头。你别哭,孩子知道你哭也会难过的。”   沈月娇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孙晴,谢谢你。”   福宁郡主轻哼一声:“我们什么关系,你谢我做什么,再说了,你不想笑就别笑了,丑死了。”   沈月娇听罢,忍不住笑了出声,“你才丑。不过我就是不敢相信,他竟会有一天带了四个妾回来,他答应我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说着,她又忍不住想哭。   福宁郡主见她泪水又溢满眼眶了,忙道:“哎,你……你别哭,听说怀孕了不能伤心难过的。”   沈月娇忽然问:“孙晴,你说我是不是误会他了,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怎么会纳妾呢?”   福宁郡主愕然失语,她这是伤心过度了给韩子非找借口。   沈月娇冷静思考了下,又觉得不可能的,一定是她误会了,刚刚一时失去了判断而已,可那几个女人为何自称妾身?   福宁郡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沈月娇,你,你没事吧?”   沈月娇回道:“我等他回来听他解释。”   福宁郡主愣了愣,尔后点头,又转移话题跟她说别的。   这时,韩子非回来了,见沈月娇还在跟福宁郡主谈话,看样子似乎还不知道今天的事。   二人见他回来了,福宁郡主转眼看沈月娇,见她咬着下唇,有点无措不安。   “娇娇,我有事跟你说。”韩子非顿了顿,“今天不方便招待郡主了。”   二人一愣,明白韩子非接下来要说什么,福宁郡主担忧地看着沈月娇,沈月娇回以一笑,然后让巧玉去送福宁郡主。   韩子非刚坐下还未开口,沈月娇已经率先开口:“说吧,我都能接受。”   闻言,韩子非微微一怔,目光仔细打探着她,见她神色木然,眼睛微红,似乎哭过,心忽然就揪着痛。   韩子非想握住她的手,奈何还未碰到她,她已经不着痕迹避开,他神色黯然,问她:“娇娇信我吗?”   沈月娇扭过身不想理他:“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信你。”别人都自称妾身了,他还给她们安排了住处,就在落霞院。   “娇娇也觉得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韩子非握着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逼着她看自己,“娇娇,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那样觉得?”   他说这句话时,带着几分愠意,他平时待她如珠似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竟然还在怀疑自己对她不忠。   沈月娇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泫然欲泣:“我觉得你不会纳妾的,可是她们都自称妾身了,你还给她们安排住落霞院,你让我怎么说服我自己?夫君,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韩子非一听,就知道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让她误会了,刚刚的怒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叹,然后将人搂进怀中,“娇娇,我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因为皇上将她们赏赐给我,还下了圣旨,我不能拒绝而已。”   沈月娇闻言一怔,抬头,呆愣愣地看着他。   见她傻乎乎又有点懵的模样,韩子非真是好气又好笑,要是他舍得,真的将她的身子翻过来,直接揍屁股了,竟然不信他,还将自己给委屈哭了。   韩子非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不信我,误会了我,你还觉得自己很无辜了是吧?”   沈月娇还真就点头表示自己很无辜,身子下一刻就依偎进他怀里,委屈巴巴的:“夫君,我心里难受,当听到你带了四个女人回来,还喊你老爷,我就难受。”   韩子非听着她用委屈至极的声音撒娇,心一下就软下来,“以后不许胡思乱想了,嗯?”   沈月娇点了点脑袋,又问:“夫君,皇上为何要赐给你四个女人?”   韩子非跟她说后,沈月娇愕然:“皇上要对付你了?”   韩子非笑道:“嗯,不过没事,你夫君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那四个女人你打算如何?”   “府里还不至于养不起四个闲人,既然皇上赐给我了,就要物尽其用。”   沈月娇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那你是不是真要纳她们为妾?”   韩子非被她眸中浓浓的占有欲取悦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皇上将人赏赐给我,虽然意思是给我做妾的,可也没说明,她们留在府中任夫人处理便是。”   沈月娇闻言,粲然一笑,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   韩子非闷声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都要做母亲了,怎的还这般孩子气? 第二百六十一章 梅兰竹菊   翌日清晨。   那四位美人一大早就来主院给沈月娇请安,做妾的,每天都要给主母请安。   那四位美人到主院时,沈月娇还未睡醒,巧玉看到她们就没给好脸色,就是因为这四个人,害得她们家夫人哭了。   巧玉声音冷淡:“四位姑娘且在这等着吧,我们家夫人还未起来。”   四位美人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眉宇间染上几分怒色,她们好歹是皇上御赐给韩首辅的妾,应该叫她们姨娘,而不是姑娘,这丫鬟竟敢在她们面前狐假虎威。   那个清纯的美人就忍不住道:“我们是来给姐姐请安的。”   巧玉声音带着冷意:“那几位姑娘就等着,尊卑有别,难不成就因为你们来了我们夫人就要起来招呼你们?”   沈月娇平时随和,但一生气时板着一张脸就足够让人害怕,跟在沈月娇身边时间长了,在她的熏陶下,巧玉也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四位美人见状,心中就算不舒服也不敢再多言,得罪了主母会被主母磋磨的,后宅的腌臜手段多着呢。   巧玉可不管她们心里如何想的,让小丫鬟上茶然后就去做自己的事了,夫人还有半个时辰就要醒了,早膳还未准备好呢。   夏兰也跟着巧玉出去,秀玉出嫁了,原本是二等丫鬟的夏兰如今已经升为一等大丫鬟了。   夏兰心有忐忑:“巧玉姐姐,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巧玉脚步一顿,严肃着脸:“夏兰,你是夫人的人,不必考虑那些惹夫人心里不舒服的人什么感受,那几个狐媚子算什么玩意儿?用不着敬着,大人也不在乎她们,不过是因为皇上御赐的拒绝不了才带回来。”   夏兰连连点头。   巧玉神色缓和,柔声道:“走吧,夫人昨天要吃的鱼片粥还没好。”   沈月娇起床,洗漱,梳妆,用过早膳,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那四位美人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但就是忍着,她们也要看看主母到底是什么样的,第一天就给她们下马威。   吃过早膳,巧玉才跟沈月娇说那四位美人已经在外厅恭候多时了。   沈月娇愕然,没想到那几个女人今天竟然来向她请安,一想到自己昨天又哭又跟韩子非闹脾气,脸上一热。   巧玉问:“夫人,您可要去见她们?您若是不想见,奴婢直接帮您推了。”   沈月娇存思片刻,回道:“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见一见吧,我也想知道皇上赐了什么样的美人给我夫君。”   巧玉笑盈盈道:“夫人才是美人,她们才比不上夫人。”   沈月娇嗔了她一眼,“就你嘴巴甜。”   巧玉笑嘻嘻嘟囔了句:“夫人本来就比她们美。” 第二百六十二章 擦肩而过   四位美人刚走,巧玉就道:“夫人,奴婢发现您对陌生人一直都非常的客套。”   沈月娇疑问:“巧玉,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客套?”   巧玉连连摇头,她可不想夫人对她客套,那种不失礼貌又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看似好亲近,但你又无法亲近对方。   夫人向来如此,不喜欢应付那些虚伪的,除非对喜欢的人,不然都带着一种疏离感,跟在她们面前时判若两人,这么些年来,能得夫人喜欢的想去深交的也没几个人,福宁郡主算一个了。   沈月娇笑道:“八面玲珑我可以做到,只是不想做这样的人,那些外人对他们客气不得罪就行了,用不着亲昵。人的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用不着委屈自己讨别人高兴,希望你也能保持现在的性情。”   巧玉点头如捣蒜。   沈月娇又道:“跟福宁郡主约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让人备马车吧。”   昨天跟福宁郡主约好去珍宝阁的,帮她挑一些首饰。   巧玉还未去让人安排,福宁郡主就已经风风火火赶过来了,沈月娇还未来得及出声,福宁郡主就已经关切地问了她好几个问题,还不等她回答,又安慰了她好几句。   巧玉在一旁看着,觉得福宁郡主这个姑娘真的很真实,不做作不虚伪,难怪夫人喜欢跟她交往。   福宁郡主见她笑着看自己没有出声,以为她受刺激过渡傻了,忐忑地问了句:“沈月娇,你是不是傻了?”   沈月娇噗嗤一笑,又感激道:“你才傻呢,孙晴,谢谢你啊,我没事了。”   福宁郡主不怎么会安慰人,但是每一句话都带着关切与着急,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足够让人感动。   “你谢我做什么?”福宁郡主神色不自然地将目光瞥向别处,很少有人会真心实意跟她道谢。   须臾,她又道:“韩子非纳妾是他猪油蒙了心,你别为他伤心难过,也别理他了,以后我理你。”   沈月娇笑意更甚:“孙晴,我真的没事,昨天是我误会他了。”   福宁郡主微微诧异,这种事能有误会?   沈月娇将事情跟她简单说一下,当然,她没说皇上别有用心赏赐韩子非美人。   福宁郡主听得咋舌:“皇帝舅舅是不是以为自己后宫佳丽三千,所以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美人,都梦寐以求后院一堆美人?”   臣子立了功,皇帝舅舅就赏赐美人,赏赐韩子非两箱珠宝都比赏赐美人实在啊,赏赐给了韩子非还得让人家掏钱养四个闲人,还看都不会看几眼。   沈月娇回道:“毕竟普遍男子都喜欢美人啊。”   “那倒也是。”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将计就计   那四位美人在韩府可谓是用尽手段去引起韩子非的注意,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后总会不经意偶遇韩子非,或者是在韩子非会经过的地方弹琴、吟诗,各种亲自下厨献殷勤。   韩子非瞥了眼身边颔首低眉,温顺娇媚的梅儿,挥手让她下去。   梅儿心有不甘,努力了那么久她终于可以进书房送汤了,老爷竟然不让她侍候了,这汤可是对男人好的汤,喝了之后她留在边上侍候着也许能成事。   “老爷,就让妾身留下来侍候您吧。”梅儿的声音娇媚婉转,一般男人听到了,估计身子都要酥了,可韩子非眼底却闪过嫌恶。   韩子非放下手中的《资治通鉴》,抬眸冷剜了她一眼,目光凛冽。   梅儿脸色一白,瞬间噤声,福了福身退下。   梅儿离开后,韩子非瞥了眼一旁的炖盅,闻着这味道应该是什么大补汤,扬声道:“韩七,进来。”   话音刚落没多久,韩七就推门而进。   “大人有何吩咐?”   韩子非视线落在案桌上的炖盅上,“喝了。”   韩七闻言,抽了抽嘴角,他的内心是拒绝的,这四个美人炖的汤以及做的小菜味道都很不错,可是大人每次都让他吃他就腻了。   他搞也不明白大人为何每次留下东西把人撵走,最后又让他把东西给吃了,他感觉大人是被那些女人烦透了,找不到地方发泄怨气,就折腾他了,有时候一天里四位美人都送了吃的过来,他就要吃四次。   才吃过兰儿做的点心没多久的韩七苦哈哈地问了句:“大人,您不喜欢就不能都倒了吗?”   “浪费可耻,天启虽然富庶,可也有不少人吃不饱饭的。”韩子非淡淡瞥了他一眼,态度不容置疑,就是让他把汤喝了。   韩七道:“大人,属下最近伙食太好了,府上还有许多人比属下更渴望加餐的,不若将此机会让给她们?”   韩子非淡声回道:“你跟在我身边那么长时间,有什么好事我总要想着你的。”   “……”   韩七在心里翻了翻白眼,他不需要这种关心啊,大人绝对是变相折磨他,只因心里有气无法发泄。   当韩七苦哈哈地揭开炖盅的盖子,看了眼里面的汤,脸皮子抽了抽,那梅儿姑娘还真是大胆,这可是牛鞭汤啊,壮阳的。   盯着牛鞭汤看了半晌,最后还是觉得求饶了:“大人,您这回就饶了属下吧,这汤属下不需要。”   “嗯哼?”韩子非轻哼一声,“瞧你这孱弱的身子,估计人家姑娘也不愿意嫁你,好好补补,回头我帮你跟夫人说一声。”   韩七惊诧,不敢置信地看向韩子非。大人竟然知道他喜欢哪个姑娘?他一直隐藏得很好,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因为那姑娘不喜欢他。   他忙道:“大人,属下这就喝,但不必跟夫人讲了。”   说罢,韩七就捧起炖盅,一鼓作气,将一盅壮阳佳品牛鞭汤喝下肚子里。   接下来连续几天,梅兰竹菊这四位美人越发大胆了,经常打扮地花枝招展来书房引诱韩子非,虽然她们连韩子非的袖子都没碰到,但也没有气馁,毕竟这已经好了很多了。   菊儿出了书房,韩子非就扬声让韩七进来。   韩子非道:“韩七,让韩四回来。”   韩七愕然,何时需要用到韩四了?   韩子非回道:“时机成熟了,是时候了。”   韩七茫然,怔愣了一瞬后明白过来。这四位美人是皇上赐给大人的,其中有皇上的眼线,或者都是大人的眼线,大人这些日子都在耐着性子陪那几个女人周旋,估计就是在观察谁才是皇上的眼线。   韩四在他们这些人之中排行第四,还是易容高手,其面相有四分像大人,身形有七分像大人,只要易容后,跟大人站在一起,真的难以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韩七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韩子非又道:“等他回来后不用找我了,让他直接去梅儿的房间,避子汤也准备好。”   韩七又是一怔,大人这是将皇上赐给他的美人送给韩四那死人脸了?他还以为大人要让韩四代替自己去应付一下那四个女人呢。   韩子非微微敛目,手指轻敲着案桌,“若是不碰,那位不会放心。”   韩七瞬间了然,皇上不会只赏赐四个美人监视大人那么简单的,还要这四位美人被宠幸,得了大人欢心,最好能在大人口中探出什么话来才行。   “大人,韩四那厮最是喜欢美人了,这份差事于他来说是美差,属下这就让人去通知他回来。”   韩四时常戴着半张面具,绷着一张死人脸,但是此人风流,经常去喝花酒,还一本正经地怼人:“有美人不赏,难不成去赏男人?”   这句话一听就该是风流人士说的话,但由一个死人脸风流人士说出来,委实有些怪异。   六月天,闷热得很,沈月娇难得没有闹着要吃冰凉的东西,就连屋子里也没放冰块,怕凉气入体,只用扇子扇风。   夏兰与巧玉在她旁边轮流帮她扇着风,又坐在窗边吹着夏风,这才没有出汗。   沈月娇倚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   巧玉忽然问:“夫人,您就这么放心让那四个狐媚子接近大人啊?这些天她们一次次偶遇大人,现在都直接送吃的去书房给大人了。”   沈月娇睁开眼看她,笃定道:“大人不会跟她们有什么的。”   巧玉见她一脸信赖大人的模样,忍不住又将昨天听到的话跟她说:“奴婢知道不该在您编排大人的,只是昨天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说您这胎肯定是女孩儿,她们努力些给大人生个儿子,夺了大人对您的宠爱。”   沈月娇也只巧玉是关心自己,那么多丫鬟里,就巧玉会对她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无论什么事都向着她。   她道:“巧玉,大人这么做是自有他的原因。”   前天她还看到兰儿送给韩子非的解暑汤让韩七喝了,那四个人送来的那些吃食都进来韩七的肚子里,她就已经能猜出韩子非任由她们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   巧玉微微一怔,便不再多言。   夏兰也道:“巧玉姐姐,我也觉得大人不会对不起夫人的,大人可是最疼爱夫人了呢,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巧玉微微颔首,觉得夏兰说的也有道理,但她就是怕大人会有别的女人冷落了夫人。 第二百六十四章 假韩子非   夫人要失宠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府里传开了,就在昨晚,大人去了梅儿姑娘的房里过夜。   这四位美人大人虽然没有明确说纳为妾,可都是皇上赏赐的,已经是大人的女人了,就算没被纳为妾,也没有敢说她们半句不是,大人还派了小丫鬟去时候,她们但一旦怀孕了,肯定被抬为妾。   “大人看起来那么喜欢夫人,这三年来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竟然也会去梅儿姑娘的房里。”   “夫人怀着孕不能侍候大人,那几个姑娘容貌虽然比夫人逊色了点,但也是美人,时常在大人面前晃悠,男人也是男人,怎会不心动?”   “也是,那梅儿姑娘千娇百媚的,说话时声音娇媚婉转,我一个女子听了都觉得身子酥了,何况是男人?”   “不过是狐媚子罢了,她们四个人里,我看就菊儿姑娘最好,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前些天我还听到她对着花吟诗一首呢,是个才女。”   “听说夫人是个不喜欢读书的,大人才高八斗,肯定也喜欢菊儿姑娘这种才女吧。”   那几个人丫鬟说得正兴起,忽然就被一声干咳声打断了谈话,几人转身一看,就看到巧玉扶着夫人,就站在她们身后。   巧玉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严肃得很,蹙着眉看她们,而夫人面上神色如常,也不知是不是生气了。   尽管如此,几个丫鬟还是被吓得噗通跪下,低着头连声认错:“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多嘴的。”说着自己伸手掌嘴,手劲还不小,一巴掌打下去就能发出一声响,留下一个印子。   在她们打第一巴掌时,沈月娇蹙着眉,也没有出声阻止,对于这些一有什么事就嚼舌根的丫鬟是该治一治的,不然都要无法无天了。   在她们打完第三下时,沈月娇才出声:“行了,住手。”   声音淡然,却不怒自威,几个丫鬟停了手,垂着脑袋,明明是大热天,愣是被吓出一声冷汗来,战战兢兢地跪在沈月娇面前,不敢吭声。   沈月娇与巧玉也没有发声,但两道视线落在她们身上,也让她们感到足够的压迫感,不过片刻功夫,几个小丫鬟都已经被吓出一身汗,额上也渗出冷汗。   良久,沈月娇才淡然出声:“若有下次,韩府也用不起你们了。”   几个丫鬟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奴婢谨记,以后再也不敢了。”   只要不是解雇了她们就好,韩府的月钱高,不是谁都能进韩府做事的,她们都是托了关系进来的。   沈月娇又道:“起来吧,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去。”   “谢夫人。”   几人起身后迅速离开,回去做自己的活。   巧玉看着她们堪比逃命的速度,不由皱了皱眉,夫人有那么恐怖吗?若是她们嚼舌根叫大人知道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揭过的。   巧玉道:“夫人,您就说对她们太仁慈了,该扣她们月钱让她们好好记着,以后才不敢口没遮拦的。”   沈月娇莞尔一笑:“我知道,只是她们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扣了月钱家里就困难了,所以小惩大诫就罢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真韩子非   沈月娇一脸淡然离开书房,可巧玉却气得不行,替自家主子不值,夫人还怀着身孕了,竟能当着那狐媚子的面这样对夫人,还让夫人走。   巧玉愤愤不平:“夫人,大人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是得寸进尺!这样还叫有什么苦衷啊?都抱在一起了。”   巧玉这么关心她,沈月娇心中暖融融的,拍了怕巧玉的手,低声道:“那不是大人。”   巧玉闻言一怔,惊诧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月娇又道:“回去你就知道了,那真不是。”   巧玉觉得莫名,心道:夫人莫不是伤心过度自欺欺人了?那不是大人那是谁?声音一样,容貌一样。   沈月娇见她还是气呼呼的,忽而一笑,还是等回到主院再说吧,回到主院巧玉就能明白了。   巧玉没办法辨别方才的‘韩子非’是真是假也正常,毕竟她看第一眼,也看不出那人不是韩子非,只是看到他的态度后才发现这不是真正的韩子非。韩子非对她的爱她是最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舍得让她难过让她误解?   巧玉安抚道:“夫人,您别难过,您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呢,就算大人变心了,您还有小主子陪着。”   沈月娇轻轻点头,有这么一个事事护着她的巧玉,她真的觉得高兴。   回到主院,巧玉怕她胡思乱想会出什么事,寸步不离跟着她进内室,当看到韩子非手捧一本书时,当场愣住。   大人不是在书房陪着那狐媚子吗?怎么会出现在此?   韩子非看到沈月娇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她,目光温柔。   沈月娇转头对巧玉笑道:“我的好巧玉,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那人不是大人。”   巧玉呆愣愣地点头,还真的是大人。   韩子非上前,环住沈月娇的身子,让她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又柔声问:“娇娇方才是不是去书房了?”   沈月娇委屈巴巴地控诉:“是啊,还看到你跟美人搂搂抱抱的呢,还要赶我走。”   韩子非一愣,旋即解释:“那不是我,那是韩四,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话了?”   巧玉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刚刚看到的人不是大人,没想到世界上竟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似,声音、容貌、身形都那么相似。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他没对我说什么,我也知道那不是你,那人要是你,我就不要你了。抱着别的女人还对我冷冰冰的,还要赶我走,你都不知道那梅儿姑娘看我的眼神有多幸灾乐祸。”   韩子非低笑一声,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颊,坐在她身边,道:“为夫哪敢啊?赶谁也不会赶娇娇,但那女人竟敢对娇娇不敬,是该罚的。”   巧玉见他们你侬我侬的,很知趣地退下。   沈月娇好奇:“夫君,为何这世间还能有人跟你长得如此相似,单看长相我都没发现那不是你。”   韩子非回道:“韩四的容貌有几分像我而已,你能看到这般相似的,都是因为易容了。”   沈月娇又问:“那我方才出去时听到那些丫鬟在嚼舌根,说你昨晚留宿梅儿的房里,也是韩四?”   韩子非微微颔首,“是韩四,以后若是传我与她们有什么事,娇娇不要信,都是韩四。”   “夫君,为何要这样做?”沈月娇疑惑,那几个女人就当养几个闲人罢了,何至于让韩四去应付她们?   韩子非笑道:“娇娇,那位想要听到消息,那我总的让他听到,不是吗?”   闻言,沈月娇就明白了,皇上这是让人监视他,还要让人探他的口风,想在他这里探听到有用的消息,原来皇上已经这样防着他了,还忌惮着他。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的半点不假,君臣之情是有,可是当你权力太大,皇上可不会想着你当初立下的汗马功劳就不会怀疑你别无二心,毕竟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都多疑。   沈月娇担忧地问:“夫君,那你接下来要如何?”   韩子非回道:“以不变应万,皇上现在还没有进一步动作。”   如今二皇子齐钰的实力也日益壮大,虽然还没到能跟他抗行的地步,但是以皇上如今的扶植二皇子党羽的进度,迟早有一天能跟他抗行的。   沈月娇拉着他的大手,一脸郑重:“夫君,你做不做官都无所谓的,只要你平安就好。”   韩子非闻言,心中一暖,他的娇娇怎么就那么可人呢,此刻看着自己时,那双明眸波光盈盈,溢满了柔情,他心头一动,浅笑着凑近她,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娇娇,我现在就算要辞官也不行,我一辞官,平洲、月祺、还有岳父就会受到更严重的打压。”   沈月娇不解地问:“我爹爹又无欲无求的,只忠于皇上,我哥哥在大理寺这清水衙门里。”   “兵权。”韩子非低声说了两个字。   沈月娇听后,还不是很明白,但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皇上是忌惮她爹爹的吧,功高盖主,还手握兵权,这兵权没有收回,估计都是因为之前忌惮定远侯,用爹爹压着定远侯。   如今高家没了,张家也没了,爹爹却手握兵权,她夫君也位高权重,妹夫还是二品官,哥哥虽然在清水衙门,但下一任大理寺卿就是他了。   他们这边势力庞大,皇上已经开始忌惮并对付他们了。爹爹是没有造反之心,也可以在张家灭门之后上交兵权,可是如此一来,皇上就可以无顾忌地打压她夫君还有妹夫。   见她蹙着黛眉沉思,韩子非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温声道:“娇娇,别想了,嗯?这些事该男人操心的。”   沈月娇拍掉他的手,口是心非道:“谁操心了,我就是怕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的孩子就没有爹了,到时候看我不帮他重新找个爹?”   韩子非轻笑一声,捏着她的下巴:“那你可别想,做鬼我也缠着你,我看谁敢要你。”   沈月娇听罢,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做鬼也缠着我那才好,上辈子你做了鬼就没找我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大胆丫鬟   皇上赏赐给韩子非的四个美人,每一个都受过宠幸,其中最受宠爱的就是梅儿了,但这四个美人没有一个是被抬为妾的。   梅儿身边的丫鬟清霜去厨房让厨娘做清蒸鱼,只因梅儿中午想吃,如今梅儿正得宠,厨娘肯定没有不答应的,大人后院就五个女人,看样子是梅儿最得宠了。   清霜又交待道:“我们家姑娘说了,这清蒸鲈鱼,鲈鱼必须新鲜,不然她可不吃。”   厨娘谄媚着回答:“这是自然,今天就有一条鲈鱼,很新鲜,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呢。”   清霜满意地点头,又看向已经炖好,正准备向哪位主子送过去的燕窝,这燕窝瞧着不错,很美味,还是上好的燕窝。梅儿姑娘昨天还在说想吃燕窝呢,燕窝能美容养颜,这么想着,她就心头一动。   厨娘见她将目光转向燕窝,心中暗道不好,刚想说话,清霜却已在她之前说了。   清霜道:“这燕窝不错,我们家梅儿姑娘最喜欢燕窝了,这燕窝我就先拿回去了,要是我们家梅儿姑娘喝了觉得不错,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可……”厨娘一时间无法权衡谁重要一些,一个是正室,一个是正得宠的梅儿姑娘。   清霜瞪了她一眼:“可什么啊?不就是燕窝吗?只要我们梅儿姑娘喜欢,大人还不差人送过去?”   最后,厨娘还是站在正室夫人这边,语气委婉道:“清霜姐姐,这是夫人要的燕窝,不若等会我再做一份给梅儿姑娘送过去?”   清霜一听,不屑地嗤笑一声,道:“就算是夫人要的,那又如何?就算是闹到大人那里,这燕窝还不是给我们梅儿姑娘的?夫人还被大人当着梅儿姑娘的面赶出书房呢!”   夫人去书房找大人,发现大人身边有梅儿姑娘在,夫人伤心不已,想让梅儿姑娘出去,没想到最后大人竟然要夫人走。   这件事厨娘是有所耳闻的,但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毕竟大人对夫人的宠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怎会一下子就为了别的女人而冷落夫人?   清霜态度强硬,不容置喙道:“这燕窝我就拿走了,你再做一份给夫人就好。”   话音刚落,还不等厨娘有所反应,就径自将炖好的燕窝放进食盒拿回去了,反正夫人现在不能侍候大人,已经失宠了,一个失宠的夫人还能跟她们梅儿姑娘争抢?   厨娘也不好拦她,毕竟她是梅儿姑娘身边的丫鬟,大人最近那么宠爱梅儿姑娘,就算是图个新鲜,可梅儿如今风头正盛,盖过夫人,这燕窝还是重新再做一份吧。   清霜刚离开没多久,夏兰就来了。   厨娘一看到夏兰,就知道她是来取燕窝的,正斟酌着如何跟夏兰说。   夏兰笑盈盈地问:“张嫂子,我是来取夫人的燕窝的,这么长时间已经做好了吧?”   “这……还,还没开始做。”厨娘是个老实人,不知道怎样撒谎,如今吞吞吐吐的。   见她支支吾吾的,夏兰就觉得她在撒谎,收敛脸上的笑容,沉声问:“怎么?难不成是你偷吃了,诓骗我说还没做?”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处置清霜   巧玉沉着脸问:“梅儿姑娘可知尊卑?”   梅儿微微一怔,一时间不明她问这话是何意。   巧玉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我们家夫人是正一品诰命夫人,而你在韩府连个妾都算不上,她为尊你为卑。”   梅儿不悦地蹙起柳眉,道:“一品诰命夫人又如何?我可是皇上赏赐给老爷的人。”   巧玉心中冷笑,还真以为自己得宠了不知天高地厚了,皇上赏赐的美人若是能骑在正室夫人头上,搞得人家家宅不宁,那不是得罪了臣子么?   “就算是嘉柔公主的女儿福宁郡主也该向我们夫人行礼,梅儿姑娘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皇上赏赐给大人的东西能越得过郡主去?况且你身边这小丫鬟还是韩府的下人,她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中,就敢对夫人不敬。”   梅儿听后,脸色一白,难看得紧,巧玉竟然把事往大提,她自然是比不上作为皇亲国戚的福宁郡主,但是在沈月娇那里,她正得宠,老爷上次还当着她的面赶沈月娇走,这次她自然是不怕沈月娇发难的。   见她不出声,巧玉又继续问:“梅儿姑娘真的觉得自己比郡主身份尊贵么?郡主是从一品,若是按礼仪,也该向夫人行礼呢。”   梅儿咬咬牙,不甘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自然是比不上郡主尊贵的。”   巧玉道:“那劳烦梅儿姑娘请清霜出来了,清霜是我们韩府的人,可不是皇上赏赐的东西,我们家夫人有权处置。”   梅儿听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手也气得发颤。巧玉说“我们韩府”,这是将她排除在外,还说皇上赏赐的东西,东西可不是人,巧玉这是在说她是个东西!   巧玉可不管她如何作想,见她还不进去叫人,直接让两个婆子进去逮人。   两个婆子听了命令,直接将挡在门口的梅儿推到一边,力气过重让她撞到门框上也不管,她们心门儿清得很,这个家是夫人说了算的,这梅儿姑娘充其量就是夫人不能侍候大人时的玩物罢了。   清霜被两个婆子一人擒住一边胳膊出来,还反抗着对梅儿道:“梅儿姑娘,救救奴婢啊,梅儿姑娘,奴婢这都是为了您啊!”   “闭嘴!”梅儿厉声呵斥,选择明哲保身。   清霜愕然,没想到梅儿会这样,方才她拿了燕窝回来,梅儿姑娘还赏了她一支珠钗。   两个婆子力气大,驾着清霜回去,轻而易举。   梅儿的丫鬟被两个婆子驾着去主院,此事整个落霞院都知道了,另外三个美人则是幸灾乐祸,梅儿可没少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好了,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抢了夫人的燕窝,夫人终于要治一治她了。   兰儿轻声道:“梅儿的好日子到头了。”   竹儿不解,看向菊儿,意在询问。   菊儿解释道:“夫人再怎么样,那也有个好娘家,沈国公府的千金,哪能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欺负?听说老爷还是在沈国公府长大的,沈国公府对他有恩,他哪里敢做得太过分?我们就算受宠,那你们见老爷纳我们为妾了吗?还不是在忌惮国公府?”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能嫌弃   韩子非一回来就听到管家向他禀报这个消息,管家话还未说完,他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下来,一个小小丫鬟也敢跟主子抢燕窝,但这件事上他也有错,这几天他的放任,没想到竟敢欺负到娇娇头上来了。   管家话说到一半,被自家大人阴冷彻骨的眼神望着,在这炎炎夏日也觉得浑身冰冷,剩余的话就这样噎在喉咙没说出来。   韩七偷偷看了眼自家大人的脸色,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默默在心里为那个小丫鬟点跟蜡烛,那小丫鬟估计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韩子非冷声问:“那丫鬟在哪?”   管家忙道:“今天夫人召集全府下人到前院观刑,已经杖责了那丫鬟,并且发卖出去了。”   韩子非闻言,双眸微微眯起,沉声道:“韩七,将那梅儿送到庄子上去,让人看着。”   韩七微微一愣,然后马上应声去办。看来那梅儿不是皇上的眼线,难怪那么蠢,就她一个人蹦跶,其他三人都算安分。   管家看着韩子非抬步离开,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忙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上的冷汗,今天出了这件事,他都预定了大人会重罚他的了,作为管家都没有管好下面的丫鬟。   韩子非回到主院时,沈月娇还在睡午觉,若是换成往常,她这个时辰已经醒了,但是孕妇嗜睡,一个午觉都睡了许久,似乎月份越大越嗜睡了。   韩子非坐在床沿,弯下身子在她红润的脸颊上亲了亲:“娇娇,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说完这句话,眼里浮现出狠戾之色。   当沈月娇悠悠转醒时,缓缓睁开双眼,就撞进他饱含柔情的眼眸。   韩子非见她醒了,温柔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醒了?”   沈月娇轻轻点头,然后由他扶着坐起来,就靠在他怀里不想动。   韩子非搂着她的身子,轻抚着她的背,歉然道:“娇娇,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沈月娇就觉得委屈了,抬头,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眼睛水濛濛的。她就是那种摔跤了看到有大人在就哭,没大人在就自己爬起来的性子。   沈月娇娇声娇气地控诉道:“夫君,你的小妾欺负我。”   韩子非微愣,忽而一笑,“哪有什么小妾啊?妻也是娇娇妾也是娇娇,你夫君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就有!你的梅儿不就是一个了?还有那兰儿,竹儿,菊儿!”沈月娇吸了吸鼻子,越说越委屈,哪有半点之前处置清霜时的冷静沉肃?   韩子非听着心疼,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怜爱地亲了亲,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安抚:“乖,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那几个女人,娇娇先忍耐一段时日,嗯?”   沈月娇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依偎进他怀里,小脑袋在他怀里蹭着,就像一只求主人怜爱抚摸的小奶猫。   韩子非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撒娇,嘴边的笑意压不住,唇角上扬,眉眼间染上柔情,抬手轻抚着她的背。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处置梅儿   那厢,韩七亲自带人到落霞院来送梅儿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一时间惊动了整个落霞院,兰儿、竹儿、菊儿都出来看戏,看来夫人下午处置了清霜,如今就轮到梅儿了。   梅儿一边挣脱着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家丁的束缚,一边怒骂:“你们这是做什么?是不是那个女人让你们来的?放开我!若是叫老爷知道了,当心你们的狗命!”   韩七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梅儿姑娘,就是大人让在下来将你送到庄子上去的,梅儿姑娘若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老实点。”   梅儿不敢置信:“你撒谎!老爷那么疼爱我怎么会送我去庄子?是不是那贱女人说了什么?”   “掌嘴!”韩七冷声命令,眼神阴冷地看着她,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梅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一下子忘了反应,这个平日里看着好说话的长随也有这样一面。紧接着,两边脸就各落下一个巴掌,男人的手劲大,毫无预兆被扇了两巴掌,脸瞬间肿了,嘴角溢出鲜血,脑袋嗡嗡作响,一阵晕眩,差点晕了过去。   韩七对她的遭遇视若无睹,“带走吧。”   两个家丁听了命令,直接将她拖着走,一个娇弱女子并没有什么重量,拖着也毫不费力。   其余三个美人全程看在眼里,也被吓得脸色发白,竹儿胆小一些,身子都止不住发颤。   韩七眼含警告地看了她们一眼,道:“三位姑娘日后可不能学她,夫人是这府中的主子,而我们是奴才,以下犯上可没好下场的。”   三人马上应声,梅儿的下场她们是有目共睹的,她们可不想沦为下一个梅儿。   韩七见状,才满意离开。   梅儿被两个家丁拖着出落雪苑送去庄子的事,很快就传遍整个韩府,众人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看来大人心中最喜爱的还是夫人,那几个美人不过是逗逗乐子罢了,就算再受宠,只要触及到夫人,也可以随之弃之如履。   梅儿被送到庄子上的消息,皇上当天晚上就知道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皇上先是一愣,而后就没觉得有什么出奇的了。韩子非与沈月娇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即使一时间被梅儿迷惑了,但韩子非是什么人,心门儿清得很,又如何会为了一个梅儿委屈了妻子?   沈月娇是沈国公的女儿,娘家势大,委屈了她,沈国公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者沈国公对他有恩,韩子非亦不是那种白眼狼。   或许,韩子非宠幸她们,仅仅是因为妻子有孕不能侍候,加上那四位美人各个如花似玉,百般引诱之下,是个男子都抵挡不住这诱惑,但却不会让她们有孕,也不会纳她们为妾,只权当成通房丫鬟。   如此,他赏赐给韩子非的四个美人都没什么用处了。   见皇上蹙着眉,陈公公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便轻声道:“皇上,韩首辅对菊儿姑娘还是很好,这读书人谁不喜欢有美人为他红.袖.添香?韩夫人是个不爱读书的,菊儿却腹有诗书。而且根据菊儿传回来的消息,韩首辅见她时还能跟她讨论诗词,言语间也表示想纳她为妾,只是忌惮韩夫人娘家罢了。”   皇上闻言,嗤笑一声,没想到韩子非也是个俗人。不过也是,韩子非一直都在追求权势,如今有权有势了,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饶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也喜欢美人。   皇上忽问:“小陈子,你对韩子非此人怎么看?”   陈公公受宠若惊:“奴才不敢妄言。”   “朕让你说你便说。”   陈公公斟酌了下言辞,才道:“奴才认为韩首辅是个学富五车,有能力,有野心的忠臣。”   “哦?”皇上一听,一脸饶有兴趣的模样,“为何这么认为?”   陈公公又道:“韩首辅从不结党营私,也不站队,即便做了四皇子的老师,也没有为四皇子拉拢势力。”说完这话,陈公公不由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他也知道皇上在忌惮韩首辅。   皇上心中不以为然,尽管如此,可谁又能保证他私底下有没有做什么呢?当初的高首辅不也是作风严谨、为官清廉?最后也被查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还与三皇子一起养私兵意图谋反,这些个读书人心思复杂得很,不得不防。   皇上又道:“菊儿那里,让她尽心侍候韩子非,并留意韩子非见了什么客,与什么人有来往。”   “是。”陈公公应道,心中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他跟在皇上身边三十载,大概也能猜出皇上的心思,皇上这是已经在想办法铲除韩首辅了,韩首辅尽管立下不少大功,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会在二皇子即位前为他铲除一大劲敌。   皇上端起盖碗,抿了一口参茶,微微眯起眼,开始思考将来。   虽然二皇子性子悠游寡断了些,可总比能武不能文的四皇子好多了,有韩子非这学富五车的状元郎授课,四皇子的学业仍无半点起色,这储君的人选是非二皇子莫属了,既然老四喜欢舞刀动枪,那就派他镇守边疆,兄弟二人一文一武。   但是他如今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再坐十几二十年,那么早立太子,就意味着手中的权力要分一点出去,还是等他大限将至时在立储君为好。   这么想着,皇上又问:“小陈子,依你觉得,老二可有参与到张家贩卖私盐一事上?”   陈公公回道:“奴才以为,在这件事上二皇子并不算清白,自始至终是知道的,但作为皇子,总会努力争一争。”   皇上闻言,先是一愣,尔后笑道:“小陈子啊小陈子,你这性子还是没变,说出来的话也不怕得罪人,也只有你敢对朕实话实说了。”   说完,皇上又轻叹一声,能登上皇位的皇子,又有几个是不沾鲜血的?就如他,当年为了这个位置也用尽手段…… 第二百七十章 梅儿被杀   夜凉如水,漫天繁星下,韩子非负手而立,衣摆迎着夏风,随风而动,白衣翩翩,谪仙一般的清贵公子,此刻正蹙着剑眉,眉宇间染上戾气,一双星眸闪动着杀意,宛若堕仙。   韩七见状,便知落霞院里梅儿姑娘骂夫人的话传到大人这里来了,这梅儿姑娘应该庆幸自己是皇上赐给大人的东西,否则就她那些话以及那些行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片刻,韩七道:“大人,菊儿姑娘又往宫里那位传递消息了。”   韩子非眸色一沉,眉宇间戾气更甚:“动作倒是挺快。”   韩七又道:“大人,那梅儿姑娘也按您的吩咐送到庄子去了,派了两个婆子盯着,将她关在屋子里,她也逃不出去。”   韩子非神色一顿,旋即冷声道:“梅儿姑娘到了庄子上身体不适,染上恶疾,没过多久就去了。”   韩七微微一怔,旋即应声,这梅儿姑娘真是祸从口出,若是没有那一番破口大骂的话也能活得好好的,大人如此在乎夫人,哪能容得了别人谩骂夫人。   须臾,韩子非又吩咐道:“落霞院那边先晾着,让韩四先不用去管,等过一头半个与再去,让韩五监视着她们的动向。”   韩七点头应声,所谓做戏做全套,刚对落霞院发了一通火,肯定要晾着的,那边几个美人儿真是便宜了韩四那个死人脸了啊。   韩子非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睨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喜欢,可以送你两个。”   “别!”韩七连连摇头,“大人,属下无福消受,唯有韩四那死人脸才喜欢美人儿。”   韩子非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抬步离开,这里到主院有一小段路程。回到主院时,灯火通明,沈月娇已经睡下。   几天后,庄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梅儿死了,被蛇咬了中毒身亡。   沈月娇听到这个消息后诧异了下,看向身边的男人,见他也是微微一愣,便知此事与他无关。   韩子非察觉到她的目光,而后没好气地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手上的触感软乎乎的,忍不住又捏了一把,问她:“怎么?你夫君就是那种放毒蛇杀人的人?”   “没有!我保证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沈月娇举起小手保证,却不由得有点心虚,她方才还真的那样想了,以前觉得他是个善良的好青年,但是知道他做的事情多了之后,发现这真是个狠角色。   韩子非轻笑一声,他才不信她的保证,道:“我的确没打算让她活着,可我的人还没动手,她就被毒蛇咬死了,庄子上有毒蛇也有可能的,但……”他说着,脸色一沉。   沈月娇茫然:“但什么啊?”   韩子非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平静:“没什么,许是她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毒蛇。”   沈月娇点头,也没有多想,如今月份大了,更加嗜睡,打了个哈欠又想睡觉了,靠在他身上跟他说了没几句就睡了过去。   韩子非喊了她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侧头一看,就看到她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心疼地蹙了蹙眉。他不知道原来不止生产辛苦,怀孕的过程也很辛苦,月份越大,身子越重,越容易感到疲劳,早知如此,他就不要孩子了。   他侧过身,扶着她的身子,将人拦腰抱起,抬步往床榻的方向走,娇人儿怀孕后体重有所上升,如今抱在怀里总算有点重量了,浑身软乎乎的,抱着很舒服。   “韩七,让韩五去查!” 第二百七十一章 瞒不住的   沈月娇深究地看了眼正用怪异眼光看着自己的两个小丫鬟,侧头问巧玉:“巧玉,她们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这两天,她明显感觉府上的人都怪怪的,特别是看着她时的目光,那种不敢置信而又有点惧怕的目光,让她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长得太磕碜了,出门都吓到人了。   方才出来前,她还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只是长得圆润了点,肚子大了点,总体上来说并不难看。   巧玉眼含警告地瞥了她们一眼,然后对沈月娇道:“夫人您多心了,您看她们都没有在看您。”   梅儿姑娘死了,有人蓄意谋杀嫁祸给夫人,现在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人吩咐了不许告诉夫人,怕夫人知道了思虑过重动胎气。   沈月娇再看的时候,发现她们真没有在看自己,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七月最是炎热,如今还是早上,太阳刚升起不久,这室外气温还能接受,巧玉扶着她到花园里走走,听老人说孕妇要多活动,生产的时候才能少遭点罪。   在外面走了一圈回到主院,沈月娇沉下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问:“巧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感觉巧玉没有对她说实话,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府中那些人看她的目光真的怪异得很,那种不敢置信、恐惧、谴责的目光将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巧玉被她看得心中慌乱,但面上勉强能维持镇定,微微垂下眼帘掩饰自己撒谎的心虚:“夫人,奴婢,奴婢真的没事瞒着您,若真发生什么时了,大人也会跟你说啊。”   沈月娇蹙着黛眉,明显不信她所说的话,直接看向夏兰,声音带着几分严肃:“夏兰,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夏兰飞快看了巧玉一眼,见她轻轻摇头,才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夫人,真,真的没事儿。”   沈月娇面色冷了几分,看着她们的目光也严肃了几分:“真的没事?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证明她已经有几分生气了,巧玉和夏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算她们不说,夫人也可以问其他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屋子外传进一道女音。   “沈月娇!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先闻其声不见其人,是福宁郡主。   沈月娇刚还有几分愠怒,听到她这句话,微微一愣,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竹叶绿衣裙的少女风风火火跑进来,进了屋还喘着气。   “孙晴,你这是怎么了?”沈月娇说罢,又让夏兰上茶给她顺顺气。   福宁郡主喘了几口气,见她一脸茫然,怔愣片刻,道:“不是我怎么了,而是你怎么了?你可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的?”   沈月娇一听她这口吻,就知道真的有事,而且是与自己有关的,急忙问:“到底怎么了?我这两天什么消息都没听到。”   “就是……”   “郡主!”   巧玉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别说,福宁郡主被她忽然尖叫出声唬得一愣,接下来的话也没说出来。   沈月娇瞪了巧玉一眼,问:“孙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百七十二章 已有计划   那厢,韩子非刚散值,沈国公就去找他,韩子非也猜出他的来意了,翁婿二人去茶楼包了个雅间坐下来谈。   沈国公一坐下来,直接开门见山:“子非啊,我也不给你拐弯抹角了,那几个女人我知道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可之后的事到底怎么一回事?”   因为梅儿的死扣在他的女儿头上,外面那些骂他女儿的话简直不堪入耳,他也差人打听过,他这个女婿的确去过那几个女人的房里,特别宠爱那个叫梅儿的,梅儿恃宠而骄,就连侍候她的丫鬟都敢跟他的宝贝女儿抢燕窝。   昨天他已经忍了一天了,因为相信韩子非不会这样做的,可今天同僚都在跟他说这件事,他终于忍不住来问了,也不是不信任韩子非,只是更担心自己身怀六甲的女儿。   韩子非歉然道:“是我没照顾好娇娇,梅儿是被人谋杀后嫁祸给娇娇的,那人应该就与去年派人杀了我姑母与表妹的人,今年四月娇娇差点小产也是因为那人,那人的目标就是娇娇。”   沈国公闻言,震惊不已,随后脸色凝重起来。这三次是件竟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而且还没有揪出那个人。   须臾,沈国公又问:“那人你查得如何了?”   韩子非惭愧:“小婿无能,此事还没有头绪。”   沈国公又是一惊,女婿查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有头绪,那个人隐藏得不是一般的深,但自己的女儿在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很少出门,并不会得罪什么人,嫁给女婿后也是深居简出,就连宴会都不怎么去,怎么就招来了这么一个劲敌?   沉默良久,沈国公叹了一口气:“子非,按理说你纳妾,有通房丫鬟,这些都不是我该过问的,更何况那几个女人是皇上赐给你的。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舍不得她受委屈的,更何况她如今还在怀孕期间,希望你能多照顾她一些。”   韩子非一听,便知道岳父误会自己了,忙道:“岳父您误会了,小婿并没有其他女人,自始至终也就只有娇娇一人。”   闻言,沈国公脸色一沉,音量提高了几分,质问:“那些传言呢?我还特意打听过,你的确去过那几个女人那里,那个梅儿尤为受宠,她的丫鬟都欺负到娇娇头上来了!”   韩子非回道:“那是韩四,小婿身边一个与小婿长得又几分相似的人。”   沈国公微微一愣:“什么意思?你好好的让别人去代替你做什么?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好玩?”   韩子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沈国公又是一愣。   “岳父您也知道,那位如今越发不信任小婿,张家灭门之后,下一个就会是小婿,若非当初小婿来个措手不及,恐怕也无法保全自己。”   沈国公在心中叹息,没想到皇上防着女婿已经到了想要铲除他的地步了,就算不能铲除也要牵制住,但这样也正常,皇上向来疑心病重,就算是他皇上也忌惮着,兵权在手,他如今也不能主动上交,要为女婿与许平洲着想。   沈国公拍了怕他的肩膀,一脸郑重:“子非啊,伴君如伴虎,想要立于不败之地,便要早作打算。”   “小婿已有计划。”韩子非说罢,然后附在沈国公耳边,低声,简单说一说自己的计划。   沈国公听后,惊疑不定,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们拿主意就好。”身为臣子应该忠君爱国,作为一名忠臣,可以忠君却不能愚忠。   韩子非刚回到家,就有下人禀报说赵氏下午的时候来过,不用猜他就知道岳母为何而来了,看来那件事娇娇已经知道了。   他回到主院,刚进屋子,就见沈月娇坐在圆桌前,以手支颐,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就连他回来了也没发现。 第二百七十三章 秘戏图   书房。   韩子非坐在案桌前,见韩五微微垂着眼,便知事情进展不顺利,淡声问:“韩五,事情查得如何了?”   韩五禀报说:“回大人,那边的人做得很隐秘,我们的人查不到,只查到是在几个市井妇人那里传出来的,说是有人给了她们钱让她们散播流言,但她们都没看到那人的模样,那人蒙着脸,还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   韩子非闻言,脸色一沉,眼里眸光阴骘狠戾。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就是去年九月杀了韩氏母女的人,还有威胁了夏雪家人的人。   韩五虽然微微低着头,看不见自家大人的脸,但也能感受得到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与怒意,大人多年来只在此事上吃过瘪。   须臾,韩子非吩咐道:“日后让我们的人在京都中密切留意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特别是脸上带刀疤的。京都中达官贵人家的秘辛也让人传一些出去。”   韩五应道:“是,大人。”   韩子非又问:“落霞院那边如何了?”   韩五回道:“那菊儿姑娘买通这边打扫书房院前落叶的小厮,让他帮忙在留意您在家里见过什么客人,与什么人来往,也出落霞院走动,去接近府上的仆人,其他并无动向。”   已经开始监视他了?韩子非心中冷笑,皇上是嘀咕了他还是高估了落霞院那边?   “让韩四去与她周旋,你先下去吧。”   韩五应声退下,并将书房门关上。   韩五出去后,韩子非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拉开书房抽屉的暗格,取出几张淡黄色的信纸,入目便是工整的台阁体,入木三分。   ——许久不见。   ——你可还记得我。   ——你护不住她的。   ——后会有期。   ——韩首辅还真有几分本事,竟能将人找出来,希望下次韩首辅亦能护住她。   从这上面得到的信息都是认识的人,究竟是谁非得针对娇娇?一次又一次,只要寻着机会就加害于她。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沈月娇的声音,韩子非连忙将信纸放回暗格,而后随手拿起抽屉里的一本书,装作看书的模样等着她进来,其实他目光并不在书本上,而是落在门口的方向。   沈月娇刚进来,就看到韩子非手捧一卷书,身姿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懒,见她来了,脸上才浮现出笑意。   沈月娇走近后,看了眼书的封面,这封面上的字似乎倒过来了,疑惑地问了句:“夫君,你看书怎么倒过来看了?”   韩子非闻言一愣,下意识将书本倒过来。   沈月娇一时好奇他看什么书,又看了看书名,只见蓝色的书皮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秘戏图!当看到这三个字时,瞬间颜色涨红,狠狠瞪了韩子非一眼:“你不要脸!”   韩子非听后一脸茫然,他怎么不要脸了?   沈月娇上前两步,指着他手中的书,羞红着脸:“韩子非你竟然看这种东西!脑子里是不是整天都在想什么流氓事儿了?”难怪他说去书房有事,原来就是有这事啊?看秘戏图的确不可光明正大在她面前看。   韩子非一脸无辜,他怎么就想着一些流氓事儿了?垂眸瞥了眼里面的内容,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尴尬了,上面画着两个不着寸缕的男女,肢体相缠,正在做一些不可描述地事,他这才发现自己随手拿起的书是秘戏图。 第二百七十四章 流言被压下   这几天,京都中许多达官贵人都被一些流言蜚语缠身,那些议论沈月娇的话题已经逐渐减少了,毕竟后宅的腌臜事多得很,比起一个深宅妇人的话题还不如一个朝中大臣的丑事更加让人感兴趣。   沈月娇也知道此事,事出必有因,她觉得应该是韩子非做的。   巧玉神秘兮兮道:“夫人 ,奴婢今儿听到一个大秘辛,您猜是关于谁的?那人您也认识。”   沈月娇原本不感兴趣的,一听是认识的人,瞬间就有了兴趣,问:“是谁啊?”   巧玉道:“张秀雪啊。”   沈月娇一脸茫然,张秀雪是谁?她认识吗?   巧玉见状又道:“就是您的表姑母,那次跟着老太太进了一次宫就嫁给礼部侍郎做了妾的。”   沈月娇听后,就想起来了。那年她才十岁,老太太对娘亲嫌恶得很,恨不得有人将娘亲从国公夫人的位置上拉下来,于是乎老太太就想起了自己娘家哥哥的庶女,也就是张秀雪,想让爹爹纳张秀雪为妾,夺走爹爹对娘亲的爱,可最后没有得逞。   那年除夕,宫里设了宴,四品以上大臣可带着家眷进宫赴宴,张秀雪本来是老太太娘家的庶女,没有资格进宫的,可老太太偏要带着她。   进了宫后,张秀雪就想算计爹爹了,奈何最后没算计成功,反而自作自受,失身与礼部侍郎。在即将被老太太赶回苏州老家时,礼部侍郎上门提出纳她为妾,她到了侍郎家后就没有跟国公府来往了。   沈月娇记得,似乎是礼部右侍郎郑大人,问:“我记得,她做了礼部右侍郎郑大人的妾,她怎么了?”   巧玉道:“夫人,人家如今不是妾了,而是侍郎夫人了,前任侍郎夫人染病去世,她又为郑侍郎生了两儿一女,在郑府又表现得温婉善良,深受郑侍郎及其母的喜爱,如今被抬为正室了。”   沈月娇闻言,惊诧不已。由一个妾做到三品诰命夫人可不容易啊,张秀雪的父亲在苏州的官也不大,她还是一个庶女,庶女失身于郑侍郎,最后能被郑侍郎抬回去做妾,已经很幸运了,若不是因为她是老太太的侄女,爹爹的表妹,郑侍郎还不一定会抬回去做妾呢。   沈月娇感叹一句:“那样她还是挺幸运的,由一个三品官的妾,熬了八年变成三品官的夫人。”   一转眼,八年时间过去了,她也不是那个十岁的小姑娘了,当初那个表姑母也不是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勾引爹爹的人了。   巧玉不屑道:“夫人,她哪里是运气好啊,听说她为了坐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不择手段,将郑侍郎的原配夫人害死,又天天惺惺作态,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温婉善良。再加上她已经为郑侍郎生了两儿一女了,听说都是聪明又可还的孩子,深得郑侍郎欢喜,而原来的郑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   沈月娇不敢置信:“郑夫人是她害死的?”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表姑母还不至于坏到如此地步啊。   巧玉回道:“奴婢听说自从她进了郑府,原本与郑夫人伉俪情深的郑侍郎也慢慢变心了,去年郑夫人莫名其妙染病去世,今年就抬了她为正室。”   沈月娇闻言一怔,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看来这个表姑母为了做郑夫人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只是可怜了郑夫人,她见过那个郑夫人,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温婉贤淑,为人友好。   巧玉叹息一声:“夫人,您说郑侍郎都做到三品官了,怎么还识人不清呢?现在郑夫人的女儿幸好已经出嫁了,若不然让她抚养估计能将人养废。”   沈月娇笑道:“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只要在温柔乡,哪里还想那么多?闹出那么大的事,估计郑夫人娘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夫人,您猜对了!郑夫人娘家的人来闹,还要求验尸呢,验出郑夫人是中毒才死的,骨头都是黑的呢。郑夫人的娘家去刑部报案,将郑侍郎以及张秀雪告了呢,告郑侍郎宠妾灭妻,张秀雪谋害正室,如今二人都收监审问了。”   沈月娇惊诧不已,随后凝神沉思,这件事会传出去绝非偶然,联想起这几天被传出来的大臣的秘辛中,就只有郑侍郎的是后宅相关的,夫君为何要将郑家扯上呢?   见她蹙着眉,似乎在想什么,巧玉低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轻轻摇头,韩子非散值回来时,便问起这件事来。   韩子非莞尔:“娇娇,郑侍郎与我与怨无仇,我对付他作甚?他家中的事并不是我派人传的。”   “啊?”沈月娇愕然。   韩子非道:“是郑夫人的女儿让人传的,从郑夫人身边的老人口中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就恼了这么一出,不过郑侍郎是无辜的,已经无罪释放了,就是那张秀雪因谋害主母,三天后当街斩首示众。”   沈月娇闻言,心中毫无波澜,张秀雪虽然是她的表姑母,但是对这个表姑母并不喜欢,也没什么感情,与她而言,这个表姑母就是一个陌生的过客。   “夫君,郑侍郎虽然无辜,没有参与其中,可也好不到哪儿去吧?作为三品大员,家风不正,宠妾灭妻。”   韩子非笑道:“肯定会有言官参他,不过此人也不是个有能力的,都是依靠岳家才走到今天,如无意外,他将会被外放。”   沈月娇笑嘻嘻道:“夫君,幸好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韩子非低笑一声,将她圈进怀里,“我要真是这样的人,估计岳父就提着剑上门找我了。”   就因为落霞院那几个女人的事,岳父就找了他,月祺也直接跟他挑明,那几个女人玩玩可以,娇娇怀孕时权当个通房丫鬟,这是最大的让步了,若他真敢纳她们妾,就先准备好休书,月祺直接将娇娇和孩子接回国公府。   沈月娇轻哼一声:“也许等不到我爹找你了,我也会先下手为强,先阉了你再和离,我看成了太监的你能找谁。”   韩子非莞尔一笑:“那你可别想,为夫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又送匿名信   “子非,看来你这韩府也不安全啊,竟然有个女人监视着你。”   许平洲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盖碗,一手用杯盖拨开嫩绿的茶叶,神色放松地品着茶,幸灾乐祸地看着韩子非面上的神色变化。   韩子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的人她收买不了,就算有消息传了出去也是按我的意思传。”   许平洲道:“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要太自信了,要多防着点,虽然在你眼皮子底下她翻不出什么风浪,可有时候也许会在关键时刻要你的命。”   韩子非闻言,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确不能太自信,比如那个潜伏了将近一年的人,他就没有揪出来。   许平洲忽然压低声音道:“子非,听说皇上已经有意立二皇子为太子了。”   韩子非愕然,眼里幽光闪动。立二皇子么?的确,已成年的二皇子比还是个孩子的四皇子更适合做太子,而且二皇子近来在陈次辅的“帮助”之下“长进”了不少,龙心甚慰。   许平洲还想再说什么时,门外忽然传来韩五的声音,他刚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去。   韩五进来后,恭敬禀报:“大人,有人送了信过来,说是给夫人的,已经让丫鬟送过去给夫人了。”   韩子非微微一愣,旋即问:“什么时候的事?”   韩五回道:“就在刚才,属下瞧着有异状就来禀报了,送信的人是个孩子,也没说明是谁送的。”   韩子非听后,剑眉一蹙,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从红木椅子上起来,出了书房,大步流星往主院的方向赶。   匿名信去年就收过几封,这次的应该也是那人写来的,若是让娇娇看了少不得又恐慌起来。   韩子非刚回到主院,脚刚刚踏进屋子,就看到丫鬟将信交给她。   沈月娇见他行色匆忙而来,刚接过信,怔愣片刻才问:“夫君,可是有什么急事?”   韩子非摆了摆手让丫鬟下去,柔声道:“娇娇,方才有人送信过来送错了,那封信是给平洲的。”   “是这封信?”沈月娇扬了扬手中的信,方才她还纳闷呢,怎么好端端的有人写信给她。   韩子非点头:“对,就是这封信,平洲还在书房等着,我先拿过去给他。”说罢便将她手中的信接过来。   沈月娇错愕,总感觉他说的话哪里不对。   韩子非见她沉思,倾身在她脸颊上落霞一吻,摸了摸她的脑袋,“乖,跟他商量点事,等会就回来陪你跟孩子。”说着又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   沈月娇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对上他温柔缱绻的双眸,乖巧地点头。   韩子非将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唤了夏兰进来陪她,这才转身出去。   回到书房的时候,许平洲还在,见他那么快赶回来,微微诧异了下。   他好奇地问:“子非,什么信把你吓成这样?”   韩子非将信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纸,脸色紧紧绷着,难看得紧,手紧紧捏着信纸,似乎要将它粉碎。 第二百七十六章 秀玉要休夫   那厢,韩子非刚回到主院,还未踏进屋子,就听到秀玉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委屈与恼怒,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秀玉气呼呼道:“夫人,奴婢要休夫,那贱男人奴婢不要了!”   沈月娇见她气冲冲进屋子,先是一愣,随即听到她这豪言壮语,又是一愣,半晌才问:“秀玉,这是怎么了?这才成亲没多久怎么就要休夫了?”   秀玉没有回话,反而问:“夫人,韩八那王八蛋可有来过找大人?”   沈月娇错愕,这还是她那个沉默寡言的大丫鬟么?如今性子……嗯,跳脱了许多,隐隐有种向泼妇发展的趋势。   巧玉亦是,自从秀玉进来后,她就觉得秀玉不对劲,感觉换了个人一样。以前秀玉一直淡漠着一张脸,一天都不会主动说几句话的,别说愤怒了,那根本就不可能,但现在却在暴怒边缘。   沈月娇温声问:“秀玉,是不是韩八欺负你了?若是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让大人帮你收拾他。”   秀玉怒意冲冲:“他……他就是个王八蛋!难怪叫韩八!”   沈月娇与巧玉面面相觑,心中嘀咕着韩八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竟然把秀玉气成这样。   秀玉见她们二人不说话,心情似乎也渐渐平复了,道:“夫人,若是大人看到韩八了,请告诉奴婢,奴婢马上来将人领回去。”说罢,秀玉目光狠厉,眸中闪过杀意。   沈月娇与巧玉见状,心中咯噔一下,着秀玉该不是要谋杀亲夫吧?看来韩八真的做了对不起巧玉的事,而且不是小事,否则怎会让秀玉有一种杀之而后快的气愤?   沈月娇温声道:“秀玉,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我给你作主,若是他做错了什么你罚他便是,也不至于……额,了结了他的性命。”   秀玉微微一怔,她没有要杀了韩八那王八蛋啊,就是想揪出来暴打一顿而已。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韩八的鬼哭狼嚎:“大人,救命啊!救救属下!属下要是来迟了一步,您就再也见不到属下了!”   屋子里的几人闻声一愣,须臾,秀玉就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到了门口,只见韩八哭丧着脸往这边走,韩子非神色冷淡地看着他。   巧玉也扶着沈月娇出门口,也看到这一幕。   韩八看到秀玉也在,立马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刚想转身就走。   秀玉怒吼一声:“王八蛋!你给老娘站住!”   这一声吼,沈月娇与巧玉咽了咽口水,相处三年,从未想过秀玉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妥妥的一个小泼妇啊。   韩八也被她吼得站在原地不敢动,怂得跟只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出,耷拉着脑袋,一脸等着受训的模样。   秀玉气冲冲地走过去,动作熟练地揪住她的耳朵,“王八蛋!你竟敢躲我?想死了是不是?”   韩八闻言,浑身一僵,抬眼看向韩子非,想着向他求救。   秀玉一巴掌就往他脑袋瓜上招呼过去:“看什么看?给我滚回去!”   沈月娇看得心惊胆战,真怕秀玉把韩八给打死了,忽然想起去年秀玉说过的一句话,当时秀玉是这么说的:“若夫人真要奴婢嫁人,女婢会嫁,但奴婢有一请求,奴婢不嫁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她问:“为何?”   秀玉便回道:“奴婢怕打他的时候下手重点就要守寡了。”   秀玉虽然嫁给喜欢的男子,可是也应了去年的话,文弱书生似乎真的不行,下手重一些都要守寡了。   韩八倒抽一口凉气,连声哀求:“媳妇儿,好媳妇儿,轻点儿……疼……”   沈月娇和巧玉面对秀玉的强悍,别说韩八了,就连她们也怂了,要是有个人这样对她们,真的瞬间就怂了。   沈月娇悄悄把目光转向韩子非,若是她也这么对他他肯定不会反抗,但是看着那张谪仙一般的俊脸她舍不得下手啊。   秀玉白了他一眼,加重手上的力道:“走,再不回去我就休了你!”   韩八皱着眉,苦哈哈地垂着脑袋,今天丢人丢大了,丢到大人和夫人跟前去了,着院子里还有丫鬟婆子偷偷看着呢。他以前觉得秀玉挺好的,虽然闷了点,话不多,可是直率,现在,简直就是泼妇啊,想想自己很有可能要被秀玉欺负一辈子了,内心就泪流满面。   韩子非直接无视他们小夫妻俩,抬步走到沈月娇身边,扶着她的腰,温柔细语:“娇娇,我们先进去吧,别人的家事我们就不管了。”   “可是……”沈月娇看了眼韩八与秀玉,犹豫了下。   韩子非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乖,清官难断家务事。”   沈月娇想了想,觉得也是,看着这样子秀玉也不会吃亏,这才由韩子非搂着进屋。   韩八见他们这就走了,慌忙喊道:“大人,夫人,救命啊!”   沈月娇刚想扭头看,韩子非却已将她抱起直接往屋子里走。沈月娇瞬间不敢动了,她现在肚子大了,抱她可不好抱,不能压着肚子。   韩子非将她放到靠窗的软榻上,还能听到韩八的鬼哭狼嚎声,最后声音越来越远。   沈月娇担忧地问:“夫君,秀玉跟韩八真的没事吗?”   韩子非反问:“你看他们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沈月娇皱着黛眉,忧心不已:“他们没事秀玉怎么这样对他?看着韩八的样子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韩子非回道:“韩八没做什么事,但都被揍了一个多月了,已经习惯了。”   沈月娇惊诧不已,这是已经被揍了一个多月了?也就是说成亲后没几天韩八就挨揍了?   韩子非捧着她的脸,不悦地问:“娇娇,你夫君在这里,你还有心思关心别的男人?嗯?”   这又是乱吃飞醋了?   沈月娇忙揪着他的衣襟,在他下意识凑近的时候,嫣红的唇瓣就印上他的。   韩子非身子微微一僵,而后一手扶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准备相亲   巧玉挑帘子进来,见沈月娇在绣着小孩子穿的肚兜,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走近一看,上面绣的鱼儿栩栩如生,这绣工她真是自叹不如。   夫人从小就不喜欢这些,这针线活向来都不爱学的,以前教夫人刺绣的师父青娘也是头疼。直到那天在静安院,老太太检查夫人和沈月蓉的功课时,夫人竟然能交出比较好的绣品,当所有人都以为夫人偷了沈月蓉的绣品时,夫人却现场绣一副证明是自己亲手绣的。   对于这一点,巧玉一直都觉得怪怪的,自家夫人可没有私下偷偷学,但忽然间就绣得相当不错,或许真是茅塞顿开了。   沈月娇绣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有人,等许久之后扭了扭有点酸的脖子,才发现巧玉已经在自己身边了,不由一愣。   她轻声问:“巧玉,你进来多久了?”   巧玉笑着回道:“夫人,奴婢刚进来的,看到您在给小主子做肚兜就没有打扰。”   沈月娇放下手中的绣活,想起正事,又问:“巧玉,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得如何了?”   巧玉回道:“找韩七打听过了,韩八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嘴巴太欠,秀玉遇上他就被气出这么个爆脾气。”   沈月娇心中自责:“那秀玉岂不是嫁错郎?”早知道她就应该多方面考验一下韩八的,如今可怎生是好?   巧玉扑哧一笑,又道:“夫人,您多虑啦,除此之外他们相处得都很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像一对欢喜冤家似的。秀玉嫁给韩八后,性子也改变了许多,没有以前那样沉默寡言了,而且韩八一直都让着她,不然韩八又不是打不过她,完全可以还手的。”   沈月娇愕然,回想起昨天的情形,的确是韩八在让着秀玉,仔细想来,秀玉过得还是不错的,夫妻二人虽然闹腾了点,但也幸福。   须臾,她抬头看巧玉,巧玉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褙子,双环髻上插着一支珍珠钗,耳戴白玉耳坠,简约大方,配上一张姣好的鹅蛋脸,也是个美人。   巧玉与她同年的,跟在她身边十余年了,如今秀玉也嫁了,她也想巧玉有个好归宿,而不是一辈子做丫鬟待在她身边侍候她,如今她看中三个品性温和、做事上进的管事,模样长得也不差,若是巧玉喜欢,那倒也不错。   巧玉忽然觉得自家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在发光,瞬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忐忑地问:“夫人,您这么看着奴婢作甚?”   沈月娇直勾勾地看着她问:“巧玉,你当真没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巧玉回答得斩钉截铁。   沈月娇愕然,一脸深究地看她,似乎要看出什么端倪。没有就没有啊,那么激动做甚?   巧玉讪笑道:“夫人,奴婢真没有心悦的人,奴婢也没见过什么男人,哪有心悦的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韩七表白   次日,那三个青年全都过来了,他们也知道夫人叫他们过来是什么意思。   夫人身边有一大丫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那位姑娘他们以前也远远瞧过,也听说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心地善良,人又温柔和善,所以对这门亲事他们是相当满意的。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三个能力长相都不相上下,也不知道巧玉姑娘会看上他们三人之中的哪一个,但顺其自然就好。   三位青年去见沈月娇时,沈月娇特意安排了巧玉上茶。   上茶时,巧玉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三位青年,都是模样周正的,身长玉立,目光有神,瞧着也是端方君子,而且年纪轻轻就能做管事,深得夫人看重的,肯定是能力不错的,嫁给他们任何一个她都能享福。   这三位青年也悄悄打量着巧玉,只见面前的姑娘一张姣好的鹅蛋脸,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扬,一看就是个品性好的姑娘,又是夫人身边的人,心中便更加满意了。   沈月娇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见他们双方都满意的模样,便对巧玉道:“巧玉,你去厨房看一下我要的点心做好了没有。”   巧玉微愣,夫人几时说要点心了?须臾她才反应过来夫人是支开她,不过也是,她的确不好一直呆在这里,忙应声,福身退下。   沈月娇这才跟三位青年说起正事,都是铺子上地生意,虽然可以说说这门亲事,可巧玉都没有点头说喜欢,自然是不能说的,若是巧玉一个也没看上,她就委婉跟那三位青年说便可。   其实巧玉出去后,夏兰就拖着她在门口听着动静,听着这几位青年的回话。巧玉虽觉得不好意思,但也耐不住夫人的好意,仔细一听,她发现夫人问的问题都有深度,都能让她知道这三个男子的能力在哪里,从他们的回答中也能看出一点不足之处,但能力也足以能将这点不足覆盖。   谈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沈月娇便让他们离开了,让夏兰去唤巧玉过来。   巧玉进来后,沈月娇便问:“巧玉,你觉得他们三人如何?”   巧玉如实回答:“夫人,奴婢觉得他们三人都是君子端方,能力出众的。”   沈月娇听后,眼睛一亮,感觉有戏了,又笑盈盈地问:“那巧玉心中觉得哪一个最好?”   巧玉对上她明亮的大眼睛,犹豫片刻,最终垂下脑袋,细弱蚊声地回答:“夫人,奴婢觉得他们都很好,能嫁给他们的姑娘肯定也很幸福,奴婢觉得他们肯定会与心仪的姑娘成亲的。”   她知道夫人为了帮她挑选夫婿是下了功夫的,从人品、能力,再到家庭,全部调查清楚了,她也觉得那三个青年很好,可她无法心动,心里就住着一个人了,今天她才发现那个人已经将她的心填满了,再也无法装下别的男子了,即使对方很优秀。   沈月娇闻言一怔,疑惑地看了眼巧玉,见她垂着脑袋,一脸歉然,看来是真的没看上那几位青年。   巧玉抬头,歉然道:“夫人,对不起。”   沈月娇莞尔,又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巧玉,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没看中就是没看中,没关系的,眼缘也很重要,日后巧玉肯定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以后你若是遇上喜欢的也可以跟我说,我给你作主。”   巧玉轻轻点头:“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婚事定下   此言一出,夏兰怔然,满脸不敢置信。她见过韩七许多次,韩七看着好相处,可是实际上也是个淡漠性子,平时也不见他对巧玉多特别,怎的忽然就说喜欢了?   韩七这话都在沈月娇意料之中,听到他表明心意,她心里也高兴,可最重要的还得看巧玉的意思。   沈月娇笑道:“韩七,你喜欢巧玉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巧玉,你跟我说了巧玉也不知道你的心意啊,你应该亲自去跟她说才能行啊。”   韩七闻言,脸色一僵,随即苦涩一笑。若是跟巧玉说了有用就好了,奈何人家又不喜欢自己,说了估计也会遭拒绝吧。   沉默良久,韩七问:“夫人,巧玉是不是看上那三个人的其中之一了?”   沈月娇愕然,旋即如实回答:“巧玉说那几个人很好,但是……”   “夫人,属下知道了。”韩七再也无法听下去,忙打断了她的话,一脸颓然,“夫人,属下告辞。”   说完,韩七便起身,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身后传来巧玉的声音,他浑身一僵。   “韩七,你敢走试试看?”   韩七转身,就看到巧玉站在门口,一脸盛怒地瞪着他,气得身子都在发颤。他心中苦涩,她就那么嫌弃他么?   沈月娇也看向巧玉,见她气得红了眼,却还是死死瞪着韩七,心中一愣,瞧着这模样似乎巧玉喜欢韩七?   “夫人,属下告辞。”韩七转身对沈月娇说完,就要离开。   巧玉气得脸都要绿了,上前两步截住韩七,带着哭腔质问:“韩七,是不是心悦我?你说!”   沈月娇被她的气势震得一愣,怎的她身边的丫鬟一个两个遇上男女情事都变得彪悍无比了?将目光转向韩七,只见韩七整个人都愣住,嘴唇蠕动了下,最终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巧玉眼底氤氲了一层水雾,再一次问:“韩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不是?不是你就给我滚!”   韩七微微一怔,旋即大喜,忙点头:“是,我,我心悦你,你能不能不要嫁给别人?你嫁给我可好?”   “你早点说会死?”巧玉冷声质问,见他哑口无言,又笑了,“你现在给我滚回去,现在这样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   韩七错愕,求助地望向沈月娇,希望她可以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巧玉见他还是傻愣愣的,一气之下,直接跑了出去。真是受够了,她喜欢韩七,很久之前就喜欢了,奈何他没有半点表示,她一直都以为韩七不喜欢她的,结果今天夫人给她相看人家了,韩七就跑过来说心悦她的,她说不高兴那都是假的,但看着他的表现又觉得生气又委屈。   韩七虽然在男女情事上不甚开窍,可看到巧玉跑了出去,还是知道要追出去的。   沈月娇看着这一前一后跑出去的俩人,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原本她还想着巧玉的婚事呢,没想到巧玉竟与韩七互相喜欢,只是巧玉方才彪悍的态度着实将她吓了一跳,她身边的丫鬟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都这样彪悍吗?   这么想着,她就扭头看夏兰,夏兰是个温柔乖巧的姑娘,应该不会想巧玉、秀玉那样才是,但巧玉也是个温婉的姑娘啊。   夏兰茫然:“夫人,您这样看着奴婢作甚?” 第二百八十章 恶梦   韩子非今天散值回来已经比往常迟了一些,沈月娇还在午睡,而且睡得很沉。   今天一直张罗巧玉的事没睡过,刚想睡午觉时韩七又过来了,等韩七与巧玉的事商谈完,她已经困得很了,一沾床上就睡了。   韩子非见她睡得沉,不由一愣,平时这个点她已经准备要醒来了。   夏兰刚进来,看出他的疑惑,便轻声道:“大人,夫人才睡下不久。”   韩子非微微一怔,问:“夫人今天都做什么了?”   夏兰三言两语将今天的事交待清楚,韩子非又是一怔,没想到他这向来稳重的手下也有这样闹的一天。   韩子非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   夏兰出去后,韩子非将人抱着往里边躺着,然后宽衣侧躺在床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身形娇小的她怀着将近七个月的身孕,肚子显得比别人大一些。   忽然,身边的人儿似乎无意识地挣扎了下,他抬头一看,就看到她双眉紧蹙,似乎梦到什么不好的事。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娇娇,我在。”   梦里的她似乎听见他的声音,眉头慢慢舒展,身子无意识地往他身边靠,韩子非只好躺下,动作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天色慢慢暗下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沈月娇是被饿醒的,慢慢睁开眼,发现韩子非躺在她身边抱着她睡,这样近距离看他,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窝的有些青黑,眉宇间都带着疲倦。心疼地抬手抚上他的脸,韩子非最近似乎很忙,回到家还要照顾她,休息时间很少。   韩子非向来浅眠,意识到有人摸他的脸就猛然醒来,刚睁开眼,就看到沈月娇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   他抓住抚在自己脸上的小手,轻声问:“娇娇,醒了?”   沈月娇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夫君,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韩子非神色一顿,旋即莞尔一笑,轻描淡写道:“我没事,就是最近朝中事多,娇娇饿了么?”等忙过这些日子就会好的。   沈月娇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肚子还很给面子的给她回应了,“咕噜”一声响,微微抬头往床外一看,才发现已经到晚上了,屋内灯火通明。   她怔了怔:“我睡了那么久了?”   韩子非笑问:“嗯,我的小孕妇,现在可要起来?”   她点了点头,自然是要起来的,现在饿的慌,再不起来就要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韩子非起身穿戴好,又扬声让巧玉吩咐让小丫鬟布膳,这才扶着她起床,帮她穿衣挽发,等做完这些出去,小丫鬟已经布好了晚膳。   用过晚膳,沐浴过后,准备就寝,沈月娇跟他说起白天的事,“夫君,巧玉跟韩七快成亲了。”   韩子非没有半点惊讶,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月娇看着他没有半点情绪反应,微微一愣,又问:“夫君,你就不惊讶?他们两个平时看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今天韩七竟然跑到我这里来求我成全,还当着我的面向巧玉表明心意。”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定亲了   翌日。   沈月娇醒来后,巧玉与夏兰进来侍候,看到她红肿的一双眼,似乎哭过,不由一怔,大人不可能让夫人哭的啊,这眼睛应该不是哭肿的。   夏兰关切地问:“夫人,您的眼睛怎么了?”   沈月娇抬眼看铜镜里面的自己,脸色略显憔悴,眼睛红肿,思绪瞬间拉远。   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已经死了,父母兄长悲痛欲绝,韩子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人做梦,有时候是某种警示,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梦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告诉她,她已命不久矣?她活不过二十岁,或许真的是吧。   沈月娇伸手摸了摸小腹,肚子里的孩子将近七个月了,每隔半个月都让府医号脉,孩子长得很好,若是她死了,最起码有个孩子陪着韩子非。   巧玉见她黯然伤神,轻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没有回应,巧玉又问了一次。   第二次,沈月娇才听到巧玉的声音,抬头,就见巧玉与夏兰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扯唇笑了笑,淡声回道:“没事,就是昨晚做恶梦了。”   巧玉与夏兰对视一眼,又冲对方摇了摇头,再看向沈月娇,有什么恶梦能让夫人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沈月娇对着镜子照了照,按照这个红肿的程度,估计下午还不能完全消肿,等韩子非回来看到又该担心了,他平时要处理公务回来还得照顾她,怎好让他为了一个梦这点小事担忧?   这么想着,她又吩咐道:“巧玉,你去拿热毛巾给我敷一下。”   巧玉点头,又道:“夫人,您先吃了早膳再敷,如何?您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呢,可不能饿着。”   沈月娇回道:“嗯,让人布膳吧。”   用过早膳,沈月娇用热毛巾敷眼睛消肿的时候,福宁郡主就来了,看到她一双明眸红肿这,不由下一跳。   福宁郡主指着她的眼睛,又惊又怒:“沈月娇,你昨天是不是被韩子非欺负了?瞧你哭得眼睛又红又肿的,他这也太不是男人了吧?怎么能欺负女人,你还怀着身孕呢。”   沈月娇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他欺负我,是我看了一本话本觉得故事感人才哭了的。”   巧玉与夏兰闻言,面面相觑,夫人不是因为昨晚做恶梦被吓到了才哭的吗?怎么跟福宁郡主说就是看话本感动哭了?   福宁郡主兴致盎然地问:“你看的哪一本啊?借给我看看?”   她原本是不看话本的,觉得这些不适合闺阁女子看,但经常来找沈月娇,在她的熏陶下也喜欢看话本了,觉得话本还挺有趣的,有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有江湖侠客的故事。 第二百八十二章 接受事实   “忠伯侯府的嫡次子?”   沈月娇回忆了下这个人,忠伯侯府的嫡长子陈文景在娶乐阳公主之前还是个登徒浪子,听说经常去青楼喝花酒的,在娶了乐阳公主后就改了这些陋习了,嫡次子陈文景的传言听得倒不是不多,但是有个本性不坏的哥哥,弟弟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更何况陈文景如今在西郊军营做到百夫长了。   福宁郡主哭丧着脸,声音都带着哭腔:“沈月娇,我该怎么办?我要嫁给一个我见都没有见过的男子了,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要是个其貌不扬的人,我怎么对面对一个丑八怪一辈子啊?”   她承认自己喜欢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男子,在有能力没长相和有长相没能力之间选择,她选择后者,就是因为她不想生一个跟孩子她爹一样丑的孩子,还要对着那么丑的夫君一辈子。   沈月娇被她的逻辑逗笑了,笑道:“孙晴,那你可放心好了,这忠伯侯府的嫡次子容貌与他兄长有五六分相似,长得相当俊逸的,肯定不会是丑八怪。”   福宁郡主闻言,心里好受一些,但还是难受得紧,她接受不了自己要嫁的人是自己不认识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她爹爹和娘亲当年都是因为互相喜欢才成亲的。   沈月娇又道:“孙晴,忠伯侯府人口简单,家里没有什么庶子庶女,就两兄弟,而且兄弟和睦,乐阳公主嫁给嫡长子,你嫁给嫡次子,日后你表姐就是你嫂子了,嘉柔公主定下这门亲事之前肯定是考量过的。”   她说这话可不是在哄福宁郡主,而是实话实说,这确实是一门好亲事,乐阳公主也不是那种恶毒的人,做了孙晴的嫂子,肯定也不会给她使绊子什么的,家庭也会和睦的。   福宁郡主闷声闷气地问:“沈月娇,连你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是吗?”   沈月娇微微一笑,又继续道:“是啊,这确实是一门好亲事,那陈文昊如今在西郊军营做了百夫长,听说没有人给他开后门,他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他是忠伯侯家的公子,全靠自己的。”   福宁郡主闻言,不由诧异,她以为陈文昊就是个世家公子哥儿,不务正业,全靠家里荫庇的,毕竟嫡次子没有压力。   沈月娇见状,笑盈盈地问:“怎么样?孙晴,是不是没那么反感了?人家陈公子可是个上进的青年呢。啊,对了,之前西戟国来使前来,还有一场友谊赛呢,在箭术比赛中赢了西戟国,还得了皇上嘉奖呢。”   福宁郡主闻言一怔,惊愕不已,又愧疚不已。原来娘亲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如此优秀,她竟然那样说娘亲,是她错了。   见她柳眉紧皱,一脸愧疚,沈月娇微愣,又问:“孙晴,你又怎么了啊?”   福宁郡主声音哽咽:“沈月娇,我因为这件事跟我娘吵架了,说了些伤人的话,她肯定难受极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恶梦又来   今晚,沈月娇又做那个梦了,跟昨晚一模一样的梦,她已经死了,浑身是血被韩子非抱在怀里,父母兄长都在劝着韩子非,就连说的话都与昨天晚上做的梦一模一样。   韩子非今晚又被她的哭声惊醒,看到身边的人儿抽泣着,似乎又做恶梦了,他心中慌乱:“娇娇,娇娇,醒醒。”   这时,韩子非听见她低喃一声,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附耳到她嘴边,轻声问道:“娇娇,你说什么呢?”   这回儿,他能听到她的声音了,她说:“夫君,你,你转身看我啊。”   韩子非闻言,微微一怔,不知道她究竟梦见了什么,为何让他转身,只听见她的哭声音量提高了些,眉头紧皱,眼泪从她紧闭的双眸滑落,一脸痛苦。   他见状,心揪得紧紧的,搂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娇娇,我在,别哭了。”   “你转身啊!”她抽噎道。   韩子非一边抬手帮她擦眼泪,一边耐心的应着:“嗯,我转身了,娇娇乖,不哭了啊。”   沈月娇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他的声音了,哄了许久,她哭声慢慢停歇,韩子非这才放心,起身,让值夜的丫鬟打水进来。   韩子非帮她净脸时,看到她脸上泪迹斑驳,两鬓的头发都被泪水沾湿,心疼不已,动作轻柔地帮她净完脸后,大手抚上她紧紧皱着的黛眉,蹙眉沉思。   娇娇,你究竟梦见什么了?   第二天,沈月娇醒来,再次红肿着一双眼,巧玉与夏兰看见后微微一怔,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解之色。   巧玉担忧地问:“夫人,您昨晚又做恶梦了?”   沈月娇微微颔首,神情有点悲戚。是啊,她昨晚又做恶梦了,跟前天晚上那个梦一模一样,连续两次梦见自己死了,都说人有时候能梦见未来之事,或许真的如此。   夏兰出声提议:“夫人,听说热气上火也会做恶梦的,现在天气热,夫人许是上火了,要不请府医过来看看?”   沈月娇闻言,轻轻摇头。她的身子自己清楚,并没有上火,前两天府医才来号过脉,她的身体很好,胎儿也长得很好,并没有什么问题。   梳妆完毕,沈月娇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除了红肿着一双眼,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很好看的,脸上多了些肉,显得有些婴儿肥,前些天娘亲还说她现在这面相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她淡声道:“巧玉,让人布膳吧。”   巧玉微微一愣,刚到嘴边的问题没有问出来,应声出去让小丫鬟进来布膳。   沈月娇用完早膳,像昨天那样用热毛巾敷眼睛消肿,敷完了便让巧玉她们出去。   巧玉和夏兰面面相觑,见她情绪低落,但夫人没有想要说的意思,她们也不能问,只等大人回来再算。   出了屋子,夏兰低声问:“巧玉姐姐,夫人连续两天这样了,昨晚肯定哭得很惨,我刚刚听值夜的小丫鬟说三更半夜大人还让那小丫鬟打水给夫人净脸呢。”   巧玉闻言,惊愕不已,这么说大人昨晚是知道夫人哭了的,难不成是大人昨晚跟夫人闹不愉快将夫人弄哭了?   夏兰又问:“巧玉姐姐,该不会是大人跟夫人闹别扭了吧?”   巧玉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回忆了下昨天大人散值回来跟夫人相处的情景,摇了摇头,又觉得应该不是闹别扭了。   巧玉道:“等大人回来再将此事告之大人。”   夏兰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韩子非散值回来,就听到巧玉禀报说夫人今天心情不佳,整日闷闷不乐的,他的心再次揪着。   进了屋子后,就看到她坐在绣墩上发愣,双目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他到了她跟前都没有察觉。   韩子非蹲下,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柔声问:“娇娇,你怎么了?”   沈月娇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呆愣愣地看着他,见他皱着眉,目光关切地望着自己。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韩子非在她身边的绣墩坐下,伸手搂过她的肩,温声问道:“可是在想昨晚做的恶梦?”   沈月娇错愕:“你怎么知道?”   韩子非轻叹一声,又道:“你晚上睡觉有没有翻身我都知道,更何况是哭成那样?前晚你也哭了。”   沈月娇闻言一怔,这才想起韩子非浅眠,一有动静便会醒来,这两晚她做恶梦他都知道。   “娇娇,到底梦见什么了?”韩子非轻声问。   沈月娇头靠在他肩上,双眸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嘴唇嚅动,最终没有说出来。   韩子非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娇娇,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不就是一个恶梦吗?”   “我死了。”沈月娇坐直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夫君,我死了,我真的死了。”   韩子非闻言一愣,旋即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问:“娇娇,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么?”说着他语气骤然变得严肃郑重,“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傻话,知道么?我的娇娇怎么会死呢?”就算要死,那也是我替你去死啊,怎么舍得你死在我前面。   沈月娇对上他温柔缱绻地看着自己双眸,声音哽咽:“夫君,我做了一个梦,昨晚,前晚,一样的梦,梦里我死了。”   韩子非又道:“傻姑娘,这是梦,梦是相反的。”   沈月娇垂下脑袋,瓮声瓮气地问:“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韩子非闻言,脸色一沉,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娇娇,没有如果,不许说这个,嗯?”   沈月娇微愣,旋即点头,依偎进他怀里,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又觉得安心了许多。   韩子非又道:“娇娇,别胡思乱想,梦都是相反的,你不会死的,我们的孩子还未出生呢,我们还要陪着孩子长大。”   沈月娇心中苦涩,但愿如此吧,若是不能,夫君你可要辛苦些一个人带孩子了。自从前晚那个梦开始,她总觉得心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似乎要发生似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赵渊回来   就寝之时,沈月娇已有困意,可又怕做那个恶梦被他知晓,强撑着不睡,只闭着眼躺在韩子非身边。   韩子非已入眠,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如今屋子里还燃着一盏灯,光线暗淡,但能视物。   她侧过头看韩子非,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他眼窝落下一片小阴影,熟睡的他比平时少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这样的他,她多看一眼就越不想死。   韩子非蓦地睁眼,侧过脸看她,调笑道:“娇娇,你还打算看多久?为夫虽然知道自己长相不错,你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为夫,为夫也会不好意思的。”   沈月娇原本还在伤春悲秋,暗自伤神,听了他这话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一双明眸带着羞涩嗔了他一眼。   “谁看你了?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韩子非闷声笑着,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大晚上不睡觉看着我就能解困了?”   沈月娇不满地瞪着他,伸手扒下捏着自己脸颊的大手,这人如今越来越喜欢捏她的脸了,动不动就上手捏。   韩子非伸手抱着她,柔声哄着:“娇娇,现在很晚了,乖,睡觉。”其实他一直没睡,也知道她在装睡,她看着自己时他也知道,她这是被那恶梦惹得烦恼。   “我不困,夫君你先睡。”   沈月娇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哈欠,自己瞬间愣住,感觉脸很疼,刚刚说完谎话就被自己打脸了,只尴尬地笑着看韩子非。   韩子非闷声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道:“娇娇不困,可是我们闺女儿困了,先睡觉,嗯?”   沈月娇僵着笑脸应着:“嗯,我们闺女儿困了,先睡吧。”她是真的困得不行,加上又在孕期,精力有限,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韩子非见她睡得安稳,也放心去睡,可到了后半夜,又被她的哭声惊醒,猛然睁开眼,侧过头,就看到她闭着双眼抽泣着。   连续三个晚上了,韩子非本来是觉得只是一个梦而已,可连续三个晚上如此,他就觉得怪异,一边柔声哄着她,一边沉思着。   翌日,巧玉和夏兰又看到她们家夫人红肿着一双眼,连续三天了,忽然有点习以为常的感觉。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默默侍候她穿衣洗漱。   将近正午的时候,丫鬟来禀报说有位赵公子来了,沈月娇便知那位赵公子是谁了,估计就是她那位一直在外游历的表哥赵渊。   沈月娇忙道:“快快将人请过来。”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不用请了,我刚到。”   沈月娇闻声,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袭蓝色锦衣的赵渊,正温和地笑着看自己,许久不见赵渊,如今一见,她心中也高兴,声音里都透着喜悦:“渊表哥!” 第二百八十五章 菩提手串   韩子非刚回到家,就知道赵渊回来了,现在正在陪沈月娇说话。原本是对这个情敌有着满满的敌意的,可如今她和娇娇连孩子都有了,这个情敌再无半点威胁。   可是,刚回到主院,看到沈月娇与赵渊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的,这画面给他造成一定的视觉冲击,他心里忽然间就不舒服了。   韩子非笑着走到沈月娇身边,柔声道:“娇娇,我回来了。”   他刚进来,沈月娇的注意力就被他转移了,他一出声,她的注意力就下意识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温柔细语地问他今天累不累。   赵渊淡淡地瞥了韩子非一眼,心道这人真是幼稚,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他还能做什么?但见小表妹在韩子非回来后,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全然忘了他的存在,心里仍会觉得难受,每次以为放下了,最后看到这些画面,心还是会不舒服。   韩子非看着她如花笑靥,低头就想亲她的脸蛋,沈月娇伸手推开他,低声道:“夫君,渊表哥还在呢。”   韩子非这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惊诧地看向赵渊:“表哥回来了?我方才竟没看到。”   赵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的是故意的,说他不是故意的都没人相信。   沈月娇抽了抽嘴角,她夫君平时都正常得很,怎的碰上渊表哥就打翻醋坛子了?   赵渊调笑道:“妹夫眼里只有娇娇,看不见我正常的。”   原本气氛是有些尴尬的,被他这么一说,沈月娇脸就微微泛红,嗔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瞧瞧他这小气鬼。   本来晚上是想留赵渊下来吃晚饭的,赵渊婉拒了。   赵渊离开后,韩子非才发现沈月娇欺霜赛雪的皓腕上多了一串莹白如玉白菩提手串,方才她有袖子遮住没看见,如今见她拨动着上面的珠子就发现了。   他眸色微沉,他记得她没有这种手串,这菩提手串应该是赵渊送给她的,见她这样宝贝地摩挲着,心里就忍不住冒酸意。   韩子非握住她的手腕,问:“娇娇,这是表哥送的?”   沈月娇点头,笑盈盈道:“是啊,你看,我戴着是不是很好看?”   “不好看。”韩子非只觉得这串手串刺眼得很,又道,“娇娇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串更好看的,可好?你看这一串应该都不是新做好的。”   嗯,好酸!   沈月娇笑道:“夫君,我觉得你有时候特别幼稚。”   韩子非神色一顿,他不是幼稚,是任何男人面对情敌都特别小气,除非男人不爱这个女人。   沈月娇挣脱开他的手,抱着他的手臂坐下,柔声道:“夫君,人家渊表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远游回来给我带了个礼物而已,这手串的确是他送的,听说是慧远方丈开过光的,我不是这几天都在做恶梦吗?这手串开过光的我戴着,今天也许就不会做恶梦了呢。”   韩子非闻言,脸色慢慢缓和,但还是醋着,早知道他也去找慧远方丈求一串开过光的手串啊,那样她手腕上戴着的就是他送的手串了。   韩子非道:“好,那你先戴着,等明天休沐我去慧远方丈那里求一串,可好?”   沈月娇轻轻摇头,不假思索地拒绝:“夫君,不用啦,这是佛家的东西,我戴上了又脱下来换别的,把它放一边去,显得我不尊敬了,既然我戴上了,那它就跟我有缘。”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赵渊师徒   吃过早膳,韩子非趁着时间尚早,天气并不热,带着沈月娇在府里走动一下。   七个月的身孕,沈月娇脚有些肿了,府医说要多走动,促进血液循环,晚上用温水泡脚,能缓解水肿问题。   沈月娇由他环着身子扶着走,歪头看身边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将她当成易碎的豆腐块了。   她笑道:“夫君,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你们都把我想得太娇弱了。”   韩子非脚下步伐一顿,对她道:“乖,是你夫君喜欢粘着你。”   沈月娇抿唇浅笑,也不再说这个问题,他体贴她应该感到高兴,又怎么会拂了他的好意?   走了一会儿,累了,韩子非扶着她到凉亭歇歇脚。   沈月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现在水肿了,之前的鞋子都显小了,这是新做的鞋子,比之前大了许多,却刚刚合脚。   她微微抬了抬脚,委屈巴巴地嘟嚷了句:“夫君,你看我的脚,快成猪蹄子了。”   韩子非见她又有情绪低落的征兆了,忙道:“娇娇辛苦了,生完这胎我们不生了。”   沈月娇闻言,斜了他一眼,又道:“不行,肿成猪蹄子我也要再给你生一个,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都是亮的惊人,韩子非看在眼里,甜在心坎,只笑着看她,他怎么舍得让她再受这种苦?生完这个孩子就不想再要了,孩子一个就够了,他又不是皇帝,家里有皇位需要继承。   “哎呀!”   沈月娇忽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把韩子非吓得心都跳漏了几拍,声音都微微颤抖着:“娇娇,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月娇拿过她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盈盈地看他:“夫君,宝宝又动了。”   韩子非当然也感受到掌下的动静,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里面的小家伙也许在伸着懒腰,也许在舞动着手脚,这种感觉很奇妙。   沈月娇笑道:“我们家闺女儿是不是个呆木头啊,很少给面子动那么久的,就今天活泼了点。”   韩子非回道:“姑娘都文静。”   沈月娇不以为然:“我娘说怀我的时候,我比哥哥还调皮呢,闹腾得很,出生后也不顽皮啊。我倒是觉得这胎是个儿子,像你,沉稳。”   韩子非一听儿子这个词,呼吸都一窒,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半晌,还是感觉有点无法接受啊,期盼了半年多的闺女儿变成儿子。   他笃定道:“就是个闺女儿,娇娇,她就是个闺女儿。”   沈月娇低笑一声,不想再说是儿子之类的话打击他,他估计就是个女儿奴,一心想要女儿。   韩子非怕她生气,又懊恼地加了一句:“娇娇,其实儿子也行,但是我养女儿还知道怎么养,养儿子我没试过。”   沈月娇闻言,怪异地睨了他一眼,敢情他就养过女儿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兰儿有孕   沈月娇正与赵渊说话,巧玉就进来禀报说:“夫人,落霞院的那几个女人过来了,说是给您请安。”   赵渊闻言一怔,疑惑地看向巧玉,听她这话怎么那么像小妾向主母请安似的?但韩子非那么爱娇娇,怎么可能会纳妾呢。   沈月娇神色一顿,旋即回道:“就说我有客人在,让她们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也不用到这儿来请安。”   落霞院那几个女人自从梅儿那件事开始就安分了许多,但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向沈月娇请安,虽然沈月娇每次都不见,可还是坚持来,今天恰好十五,她们就过来了。   巧玉看了眼赵渊,欲言又止。   沈月娇道:“没事,你直说就好,渊表哥又不是外人。”   巧玉这才道:“夫人,可是她们非要见夫人不可,还有那兰儿姑娘,她,她说自己怀孕了。”   沈月娇愕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怀孕了?那孩子岂不是韩四的?   赵渊也是一怔,他才回来没几天,韩子非的事他没打听,竟不知韩子非纳妾了,小妾还怀孕了,心中气愤不已。   沈月娇道:“让她们改日再来吧,我这里还有客人,若她们能等的话,就在院子外面等着吧。”   巧玉应声下去。   赵渊气愤难平:“娇娇,韩子非那厮竟敢这样对你?你这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纳妾了?现在你的孩子还未出生那小妾就已经怀孕了。”   沈月娇一听,便知他误会了,笑道:“渊表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赵渊只以为她为韩子非说话,心疼她傻,又放柔了语气问她:“那落霞院的几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沈月娇回道:“那是皇上赏赐给他的美人,并不是他纳的妾。”   “就算是皇上赏赐的美人,就算没有纳为妾,可在府中的地方都等同于妾了,你还没生产,小妾就怀孕了,这算什么事?”赵渊见她还在傻乎乎地笑着,接下来的话噎在喉咙没有说出来。   沈月娇见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便道:“渊表哥,你真的误会他了,就算怀孕了,那也不是他的孩子啊。”   赵渊不明所以,韩子非的小妾怀的不是韩子非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   沈月娇斟酌再三,觉得赵渊也不是外人,便言简意赅跟他说一下情况。   赵渊闻言一惊,没想到皇上已经开始对付韩子非了,还用了最下等但大部分男人都会中招的美人计,但知道韩子非没有做对不起小表妹的事他也放心了。   沈月娇说罢,又一脸郑重地叮嘱道:“渊表哥,此事你可不能说出去,谁都不能说。”   赵渊笑道:“娇娇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种长舌妇,这件事我左耳进右耳出,只要妹夫没有对不起你,我就放心了。”   落霞院的那几个女人本来是在院门外等着的,但是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沈月娇也没有要见她们的意思,现在是八月,虽然没有七月份那样炎热了,可如今艳阳高照,三个娇滴滴的女子也受不住这天气,说都没说一声就离开了。   竹儿是最沉不住气的,还未走远就开始说沈月娇的不是,“兰儿,夫人也太过分了,你都怀了老爷的孩子了,夫人竟然还让你在院子门外等着,若是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就算她是大人心爱的女人也要遭大人嫌恶了。”   兰儿神色黯然道:“夫人是主母,主母还未生下嫡长子我就怀孕了,夫人生气不见我也是应该的。”   此言一出,竹儿和菊儿就下意识看向兰儿的肚子,老爷曾说主母还未生下嫡长子之前她们都不能有孕。如今主母才怀孕七个月,还未生产,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不知道,兰儿就怀孕了,显然,在她们三个人当中老爷是偏爱兰儿多一些。   兰儿见她们眼里的妒忌,抿唇一笑,又道:“你们可要努力一些,给老爷生个儿子,就算夫人不同意,老爷也要纳我们为妾呢。”   她这话听在耳中有炫耀的成分,竹儿嗤笑一声:“兰儿,你这胎才一个月呢,还未坐稳,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是个未知数呢。”   兰儿闻言,脸色煞白,手下意识摸着还未显怀的小腹,她才怀孕一个月,怀孕的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孩子很容易就会没了,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绝不能就这样没了!   菊儿若有所思,瞥了眼她的肚子,才一个月的身孕,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都可能没了,这后宅腌臜手段多,主母要小妾的胎儿不明不白就没了的手段多着呢,兰儿这一胎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菊儿温声道:“兰儿,你可要好好保住这孩子了,方才你真不应该说你怀孕了的事,你应该等三个月后胎坐稳了才说的。”   兰儿脸色瞬间惨白,死死咬着下唇,后悔不迭。方才是她考虑不周,不应该跟夫人叫板的,也告诉任何人的,就连竹儿和菊儿也不该告诉她们,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因为妒忌而起什么歪心思?   竹儿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心里幸灾乐祸,但面上还是关切:“兰儿,我们院子里没有小厨房,每天吃的东西都是在厨房领回来的,夫人若是想做手脚易如反掌。”   菊儿见目的达到,便拉着竹儿道:“好了竹儿,我们也不了解夫人,就不要说太多给兰儿压力了,这孩子是老爷的,夫人也不敢随便就做手脚不是?”   竹儿轻笑一声,低声道:“菊儿,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夫人不敢下手?你忘了梅儿什么下场了?就因为一碗燕窝,就在老爷面前嚼舌根,让老爷将她送到庄子上去。之后又怕老爷会将梅儿接回来,直接放毒蛇将人咬死,让她永远都回不来韩府。”说完,还瞥了一眼兰儿的肚子。   兰儿心中害怕,连一碗燕窝夫人都容不下梅儿了,如今是一个孩子,就更加容不下了,但这孩子她一定要保住,只要保住这个孩子,她在韩府才能有一席之地……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手串有疑   赵渊目光落在她白皙的皓腕上,那串莹白如玉的手串她戴着好看,故作不经意地问起:“娇娇,你戴上这串菩提手串觉得如何?”   一提到手串,沈月娇就向他道谢:“渊表哥,忘了跟你说了,我之前每天晚上都在做同一个恶梦,但自从戴了你送我的菩提手串就没有再做恶梦了,渊表哥,谢谢你。”   做恶梦那几天,她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每天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只要一空闲下来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因为那梦境太真实了,真是倒她都不敢相信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赵渊闻言,也稍稍安心,只要能帮到她,他都觉得高兴,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雀跃。看着她浅笑嫣然,他心中微甜,这样的笑容,他也不知道还能看多久了,愿她一切安好。   沈月娇摩挲着手腕上的菩提珠子,问:“渊表哥,慧远方丈果真是佛法高深,戴上他开过光的手串都让人觉得安心,这手串你是怎么得到的啊?听说他开过光的菩提手串可是很难求的呢。”   赵渊神色一顿,旋即道:“这是我师父的,在,在他那里听说是慧远方丈开过光的手串,左右这也是一串姑娘戴的款式,就拿来送你了。”   “你师父的?”沈月娇愕然,又问,“渊表哥,这样你师父会不会怪罪啊?”   赵渊笑道:“师父给了我,这手串就是我的了,怎么会怪罪呢?娇娇,这手串你永远也不要脱下来,知道么?”   沈月娇微微颔首,对他的话又有些不解,为何永远不能脱下来呢?这样夫君那醋坛子见她一直戴着,少不得又吃醋了。   赵渊见状,试探着问:“妹夫该不会是看着我送你的手串吃醋了吧?”   提起韩子非,沈月娇笑容满面,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微微上翘,眉眼弯弯,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他呀,就是这样,之前我亲哥哥送我的镯子我戴着他都要吃醋,还给我买了一个让我戴上。他这醋坛子,见我戴着你送的手串,还说亲自去慧远方丈那里求一串让我换上。”   赵渊闻言,脸色一僵,忙道:“娇娇,不能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沈月娇愕然,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对自己说话,急切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慌?   见她微微张了张嘴,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目光还带着探究,赵渊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正斟酌着言辞跟她解释。   沈月娇怪异地嗔了他一眼,道:“渊表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没,没什么。”赵渊讪笑着,“娇娇,这手串不能换下来,知道么,也不能脱下来,要一直戴着,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   沈月娇见他着急,心下疑惑,便问:“为什么啊?”   赵渊微微一愣,沉默半晌才道:“这是佛家的东西,你戴上了就是与你有缘,怎能说不要戴就不要戴呢?这样佛祖会怪罪的,更何况你不是说了戴上它就没有做恶梦了么?那就一直戴着,还能保你平安呢,娇娇你说是不是?”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下手   韩子非回来后,就听沈月娇说起兰儿有孕之事,神色一凛,落霞院那边才安静没多久又开始不安分了?   沈月娇忐忑地问了句:“夫君,这孩子是韩四的吧?韩四的孩子,那他还要这个孩子吗?”不管怎样,孩子都是无辜的,既然是逢场作戏,那就不要搞出人命来。   韩子非见状,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了,忙道:“娇娇放心吧,她没怀孕,可以说韩四也从未真正碰过她们。”   沈月娇茫然不解,呆愣愣地抬首看他,什么叫做从未真正碰过她们?难不成碰个女人还有假碰的?之前她还看到韩四在书房里抱着梅儿呢。   韩子非解释道:“亲密的举动是有,可韩四也真没碰过,她们以为有的,不过是她们做的一场梦罢了。”   韩四虽然一本正经去青楼喝花酒,可也不是饥不择食,皇上赏赐的极品他是没兴趣的,只是大人要求了,逢场作戏还是要的,在她们吃食里面下了药,让她们做一场梦,醒来给一碗避子汤就好,其实那几个女人至今都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   沈月娇疑惑:“既然没碰过,那兰儿怎会有身孕?”   韩子非道:“有一种药,吃了之后能造成脉象看起来像是怀孕了一样,她每次偷偷倒掉避子汤,恰好给了我一个将计就计的机会。”   沈月娇闻言,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他是想让落霞院那几个自己内斗,趁机除掉那么一两个人。   “夫君,你不是说那菊儿是皇上的人吗?若是除掉她,皇上估计还会让别的人来监视你。”   韩子非回道:“菊儿是个沉得住气的。”   沈月娇恍然,竹儿是个沉不住气的,借此机会能除掉竹儿,也许还能顺便除掉兰儿。   须臾,沈月娇道:“让她们出韩府就好,留她们一命吧,不必因为她们手上多沾两条人命。”   韩子非颔首,兰儿、竹儿的命他也没打算要,纯属不想自己家里有她们的存在,但是菊儿暂时动不得,还需韩四陪她逢场作戏。   果不其然,落霞院那边很快就开始内斗了,菊儿只是看着竹儿的动作并顺便煽风点火,却从不参与其中。   竹儿身边的丫鬟小玲见她在生闷气,便道:“姑娘,那兰儿姑娘有孕,大人只去看她,您和菊儿姑娘大人都没有瞧过一眼,若是她这次为大人生了个小公子,被抬为妾,就骑在您的头上了。”   竹儿一听,就下定决心,问道:“我让你准备的螃蟹准备好了么?”   小玲忙点头,“是清蒸螃蟹。”   竹儿勾唇一笑:“走吧,给兰儿姑娘送过去,兰儿姑娘最喜欢吃清蒸螃蟹了。”   小玲偷偷看了竹儿一眼,这竹儿姑娘看起来清纯可人,做起这种狠毒的事来也丝毫不手软,甚至连半点内疚都没有。   到了兰儿的屋子,竹儿就笑盈盈道:“兰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过来了?” 第二百九十章 告状   那厢,沈月娇正在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是男孩儿穿的,先前做了一件女孩儿穿的,感觉这胎也许是男孩儿,就又做一件男孩儿穿的。   这时巧玉挑帘子进来,低声问:“夫人,落霞院那边那竹儿姑娘身边的丫鬟小玲有事求见,看她一路跑着过来,似乎有什么急事,您可要见一见?”   沈月娇闻言,若有所思,落霞院那边估计真的有动作了,想到韩子非的计划,然后让巧玉叫她进来。   小玲一进来,就噗通跪下。   沈月娇微微一愣,淡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夫人,您救救兰儿姑娘吧,竹儿姑娘就快要害死兰儿姑娘了,竹儿姑娘她,她要害兰儿姑娘肚子里的孩子。”   沈月娇闻言一怔,没想到那边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旋即又沉下脸看着小玲,这丫鬟目光闪躲,一看就在撒谎。   小玲被她探究的目光看得直飙冷汗,身子都忍不住颤抖着,想着夫人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须臾,沈月娇沉声问:“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竹儿身边的丫鬟,怎么能说竹儿要害兰儿的孩子呢?”   小玲神色一僵,随即又低声抽泣着:“奴婢虽然是竹儿姑娘身边的丫鬟,可,可兰儿姑娘是个好人啊,奴婢也不能让竹儿姑娘一错再错,那是一条人命啊!她明明知道孕妇不能吃螃蟹的,还特意拿了螃蟹给兰儿姑娘吃,夫人,您快去拦住吧,再迟一点……兰儿姑娘就要将螃蟹吃了。”   巧玉一直在旁看着小玲拙劣的演技,不由得替她尴尬,你要是想哭却哭不出眼泪来你就别哭啊,虽然脸上是有惧意,但也没看出你有多担心兰儿腹中的孩子。   沈月娇见她哭得都没有眼泪出来了,思路还那么清晰,语速也没有加快,丝毫不见担忧的模样,显然是来的时候已经打好了腹稿,无心看她再做戏,只让人去请府医到落霞院,让巧玉也过去瞧瞧,又吩咐丫鬟去书房将此事告之韩子非。   夏兰看着小玲跟着巧玉去落霞院,不解地问:“夫人,落霞院那边您管那么多作甚?直接让她去找大人不就行了?那孩子没了就没了啊,那孩子出生了还要膈应您呢。”   大人对夫人那么好,怎么就弄出一个孩子出来呢?而且大人经常跟夫人在一起,那些说去看兰儿姑娘的传闻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沈月娇笑道:“夏兰,我们看戏就好,不用多久你就知道原因了。”   夏兰闻言,不明所以,见自家夫人笑得讳莫如深,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巧玉到了落霞院,府医也赶到了,听到里面有女子痛苦的呻吟声,有个小丫鬟神色焦急地跑了出来,一看到府医,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未等那小丫鬟开口,巧玉便问:“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丫鬟忙道:“是兰儿姑娘,兰儿姑娘她肚子疼,估计是肚子里的小少爷出事了。”   巧玉闻言,忙让府医进去瞧瞧,万一真的是小产,稍有不慎可能会要了大人的命。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处置二人   菊儿惊诧不已,忙问:“大夫,你说兰儿没怀孕?是不是诊断错了?兰儿她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了啊。”   府医是个比较耿直的人,就这么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还是在那么小的问题上,面色不虞道:“菊儿姑娘,依照兰儿姑娘这样腹痛许久,若是有了身孕,孩子早就没了,不知兰儿姑娘是哪位大夫诊的脉?竟连是否怀孕都能诊断错。”   “不可能,不可能……”兰儿喃喃自语,而后又慌忙拉着府医的衣袖,脸上全是哀求之色,“大夫,你再帮我把脉,看看孩子是不是没了?不可能的,我就是怀了老爷的孩子啊!”   府医抽回袖子,语气严肃:“兰儿姑娘若是不信我的医术,大可让别的大夫过来诊断,兰儿姑娘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腹痛而已。”   竹儿脑子灵光一闪,指着喃喃自语的兰儿质问道:“兰儿,你是不是故意没怀孕就说怀孕来陷害我的?还故意装作怀孕就想争宠是不是?”   “你闭嘴!”兰儿顾不上自己腹痛,从床上坐起来,眼里全是愤恨之色,“我怀孕了!我的孩子是让你给弄没了的!就是你弄没了!”   菊儿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吵闹,心下高兴,兰儿没怀孕,就骑不到她头上,还可以除掉竹儿,她虽然是皇上派来的人,可若是探不出什么消息,也将成为弃棋。   “好了,都别吵了,此事已经派人通知大人了,至于兰儿姑娘是否怀孕,也可以再请大夫来诊脉。”巧玉此时板着脸,颇为严肃,还在吵闹的二人瞬间安静下来,“至于竹儿姑娘,无论兰儿姑娘是否怀孕,姑娘竟然动了谋害大人子嗣的心思并付诸行动,竹儿姑娘还是好好想想等会儿如何跟大人解释才好。”   竹儿闻言,目露恐慌,看向小玲以及菊儿,愤懑不已,都是这两个贱人,都是她们撺掇的。   小玲及菊儿察觉到她的目光,对上她怨毒的眼神,也心下一惊,刚想说什么,韩子非就来了,看到那个一袭白衣的清贵公子,菊儿脸颊微微泛红,而后福身行礼。   竹儿看到韩子非后,脸色惨白,身子都在发颤,在他目光扫过这边时,双腿一软,噗通跪下。谋害子嗣,不管在哪都是不能饶恕的,她这回儿要完了。   “奴婢见过大人。”巧玉也向他行礼。   兰儿一看到韩子非,就掀开被子下床,扑进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爷,您要为妾身作主啊,竹儿害了我们的孩子啊!”   韩子非扶稳她的身子,看向巧玉,询问:“巧玉,到底怎么回事?”   巧玉见兰儿扑过去韩子非也没有躲开,心下疑惑,而且听着这声音也有点不对劲,飞快地看了韩子非一眼,见他神色淡然,没有半点怒色,像一个旁观者,她就知道这不是自家大人了,这个人只是经过乔装看起来像大人而已,大人肯定不会来管这种糟心事。   巧玉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又有小玲、菊儿的指证,竹儿想谋害子嗣罪名成立,不得继续留在府上,但兰儿为了争宠假孕,心机颇重,亦不得继续留在府上,即日起送往庄子。   菊儿闻言,惊愕不已,没想到这事连兰儿都牵连其中。   兰儿脸色煞白,眼泪簌簌滑落,拉着他的袖子哀求:“老爷,求您别送妾身去庄子上啊,妾身没有骗您啊,妾身真的怀孕了,肯定是竹儿害了我们的孩子啊!”   竹儿也拉着他另一只袖子喊冤:“老爷,妾身也冤枉啊,妾身真不知孕妇不能吃螃蟹啊,而且兰儿也没怀孕。”   ‘韩子非’脸色绷紧,甩开她们的手,沉声道:“韩七,进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心江阳   沈月娇听着巧玉说的处理结果,虽然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但是有点草率,总体上也没什么大问题。   巧玉道:“夫人,那个人看起来真的跟大人很相似,声音都有九分相似呢,一般人见了都认不出那个是假的。”   沈月娇笑道:“不然又怎样骗过她们?就算死假的也得逼真一些。”   “不过那人跟大人的行事作风相差甚远,只有不熟悉的人才看不出端倪。”巧玉说罢,又跟沈月娇说韩四刚处理完兰儿与竹儿就马上找菊儿的事。   沈月娇听后一愣,的确相差甚远,这样就有点不像韩子非了,但也难得那几个女人一直没有怀疑。不过韩四这样做也不是急色,他并没有真的碰过那几个女人。   巧玉又道:“奴婢听韩七说,那人叫韩四,也会诗词歌赋,经常与菊儿姑娘讨论这些,许是这样,菊儿姑娘觉得他才高八斗才没有怀疑他。”   沈月娇听着巧玉说话,别有深意地看着巧玉,笑得意味深长。自从巧玉与韩七定了亲,巧玉一天里提起韩七不下十次。   巧玉声音嘎然而止,“夫人,您,您这样看着奴婢作甚?”   沈月娇调笑道:“巧玉,韩七还跟你说了什么啊?有没有跟你说黄道吉日选在什么时候啊?”   闻言,巧玉就闹了个大红脸,“夫人,奴婢等您生下小主子再嫁。”   知道巧玉脸皮子薄,沈月娇也不再逗她,月份大了不想动,还容易犯困,跟巧玉聊了一会子就昏昏欲睡了。   见沈月娇哈欠连连,巧玉道:“夫人,您可要睡一会儿?”   沈月娇微微点头,如今身子重,没做什么都容易疲劳,也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有给孩子做衣服能提起精神。   巧玉扶着她起身往内室走,她如今脚水肿,走路不好走。   那厢,韩子非与许平洲正在书房议事,韩七回来复命,将落霞院的事告之韩子非,许平洲一直在旁听着。   韩七出去后,许平洲扶额,嘴欠地道一句:“子非,你府上事儿真多,果然后宅女人多家就越乱啊。”   韩子非神色一顿,抬眼冷冷一瞥:“许尚书说得那么酸,看来是羡慕,既然羡慕,那我去帮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许平洲被他着冷冰冰的眼神一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中拔凉拔凉的,这睚眦必报的,还真会去皇上面前帮他美言几句,上次就试过一回,因为他比这人清闲,在这人面前得瑟几句,这人竟然在皇上美言几句,让他忙得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忙摇头:“不不不,下官是替首辅大人难过。”   韩子非嗤笑一声:“很快你就比我烦躁了。”   许平洲不明所以:“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子非也不与他计较,道:“你如今掌管财政,贪污最是容易,你的部下已有所动作,就怕那罪名会扣到你头上。”   许平洲闻言一惊,一瞬间思绪百转千回,惊疑不定地问:“杨侍郎?那不可能啊,杨侍郎是月祺的岳父,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啊。”   “户部就一个侍郎?”韩子非反问。   许平洲不敢置信地问:“不会是江侍郎吧?”   江阳在定远侯一案上作用重大,没有他,定远侯也不会那么快倒台,而且江阳一直为官清廉、正直无私,怎会贪污还要扣到他头上?   韩子非微微敛目,淡声道:“平洲,人是会变的,江侍郎躲藏了一年,心境也不一样了,他如今已投入二皇子阵营。”   许平洲一听,大为震惊,最不可能投入二皇子阵营的人已经是二皇子的人了,因为定远侯一案,他对江阳是万分放心的,却不曾想江阳已经加上二皇子阵营了。   他思绪凌乱,忙问:“子非,那,那我该如何是好?”   韩子非道:“近期你小心就好,你是对他毫无防备,只静观其变,等着他出手,后发制人。”   “真是可惜了,江阳好好一个人,竟然……”许平洲说着,轻声叹息一声。   竹儿、兰儿被送到庄子上的事皇上当天也知晓.   御书房内,皇上阴沉着脸连着手中的纸条,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兰假孕,竹谋害,韩大怒,失望不已,遂将二人送庄上。   他赐了四个美人给韩子非,最后留下的只有菊儿一人,他就不得不深思韩子非是否已经知晓菊儿是他的人了。   陈公公见皇上神色难看,看着手中的纸条,一双睿智的眼眸微微眯起,便知上面传回来的消息没什么好事。   陈公公斟了一杯茶递给皇上,道:“皇上,先喝杯茶消消气,当心气坏了龙体。”   皇上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后将茶盏搁下,又跟他说起韩府发生的事,问:“小陈子,你觉得韩子非是不是发现菊儿是朕的人了?”   陈公公忖思片刻才回道:“皇上,奴才以为韩首辅也许是发现了什么,也许根本就没发现,只是恼怒与失望。”   皇上一怔,问:“为何?”   陈公公回道:“那奴才便斗胆妄言,望皇上勿怪。”   “说吧。”皇上道。陈公公跟在他身边三十载,是信得过的,头脑也聪明,面对一些事时常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陈公公这才道:“皇上,奴才以为韩首辅会一怒之下将竹儿与兰儿送往庄子,其原因是因为竹儿起了歹念并付诸行动,凡是男人,哪个会以后对着一个谋害自己子嗣的女人?   而兰儿假孕争宠,也犯了韩首辅的底线,韩首辅与韩夫人成婚三载,膝下无子,如今韩夫人虽然怀孕,但还不知道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兰儿怀孕,还时常去她那里,可见韩首辅对这个孩子的来临欢喜不已,却不想这些都是假的,受了欺骗,韩首辅自然也容不下她了。”   皇上闻言,沉思片刻,暂且认为韩子非并没有发现菊儿。若是自己被妃子欺骗了,也真的容不下她了,对于谋害皇嗣的妃子也要打进冷宫。   不过,若是……   皇上想着,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第二百九十三章 腿怎么了   落霞院那边只剩下菊儿,这后院更加安静了,菊儿不争不抢的,可‘韩子非’时常会去她那里,府中的人也知道自家大人心里有菊儿姑娘的一席之地,自然不敢怠慢她,所以菊儿在韩府过得还算舒心。   菊儿安分,沈月娇说了不用过来请安,也真的乖乖的在落霞院待着。对沈月娇来说,菊儿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左右她现在也在养胎待产,月份大身子重,也只在院子里活动,都不出院门。   如今怀孕八个月,沈月娇都是数着日子过的,每过一天,离孩子出生的时间就少一天,每天都期待着。   巧玉一进屋,就看到沈月娇坐在窗边,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嘴噙一抹温柔的笑,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她们家夫人每天不是等着大人回来就是稀罕着肚子里的小主子,时不时摸一摸。   巧玉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肚子,轻声问:“夫人,每个母亲都是这样期待着孩子的降临的吗?”   沈月娇微微点头,拉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容温婉:“你瞧,他在动呢,等你与韩七成亲有孩子了,你就知道了。”   巧玉感受着掌下的动静,里面的小家伙似乎在踢她,觉得神奇,又轻轻摸了摸,他又不动了,诧异地看向沈月娇。   沈月娇解释道:“孩子虽然不懂,可是你在摸他的时候他能感知得到的,特别是胎动明显的时候,你摸着他就会慢慢变得安静。”   巧玉道:“夫人,能做您的孩子肯定很幸福。”   她们家夫人都被大人宠坏了,是个娇气的主儿,可是对小主子可是稀罕得很,看着她摸着肚子时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母爱,等小主子一出生,夫人肯定是个及格的母亲。   沈月娇闻言,神色黯然。做她的孩子很幸福吗?不,做她的孩子真的遭罪,允晨上辈子就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上一个孩子也小产了,她如今只能求肚子里的这个能一生平安顺遂,她会尽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好他。   巧玉见她神情忧伤,还苦涩一笑,担忧地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听到她的问话,才回过神来,轻轻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对了,巧玉,你的婚事韩七跟我说了一下,婚期定在十二月,你看如何?”   巧玉闻言一愣,旋即红着脸低下头:“奴婢都听夫人的。”   沈月娇低笑一声,道:“巧玉,这是你成亲,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看了黄历,十二月底有个吉日。”   “全凭夫人做主。”巧玉脸颊更红了,垂着脑袋。   沈月娇见状,就知道她是愿意选这个日子的,又跟她说这个日子是十二月二十三,再跟她说一说关于婚礼的事,之前秀玉的婚礼不差,巧玉的肯定也要办好。   跟秀玉一说就说了一个多时辰,该说的差不多也都说完了,韩子非也散值回来了,巧玉才退下。   沈月娇抬眼,见韩子非行动有点怪异,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着腰站起来,迈步走向他,关切地问:“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韩子非忙伸手扶着她到旁边的绣墩上坐下,“我没事,只是腿有点麻而已。” 第二百九十四章 罪魁祸首   巧玉问韩七时,韩七原本是装作不知情的,但巧玉板起脸,一脸严肃地问他,软硬兼施,还动手了,总算在他口中套出话来。   巧玉松开韩七的耳朵,见那只耳朵都被自己拧得红了,心痛之余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韩七,你早点说不就少受点皮肉之苦了?”   韩七忙道:“下次绝对坦白交代。”   巧玉嗔了他一眼,又心疼地问:“韩七,你疼不疼呀?”   韩七连连摇头:“不疼。”   巧玉这才放心,跟他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她还要赶着回去给夫人说这个事儿呢。   韩七望着巧玉离去的身影,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根蜡烛,只希望大人到时候不要怪罪他。他如今最怕巧玉生气了,巧玉一生气,他就没辙了,也怕夫人也生他的气不把巧玉嫁给他了,毕竟巧玉最听夫人的话了。   一边是主子,一边是未婚妻和主母,他默默选择后者,毕竟在家里夫人最大,夫人一个瞪眼,大人就不敢吭声了。   还有,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笑话韩八被秀玉欺负,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了,因为他即将也要面临这种生活了。   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一个温婉,一个沉默寡言,等有了夫君都性情大变,这真的太玄幻了,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呢?夫人是个娇娇柔柔的女子,说话都软糯糯的,瞧着也不是个能将丫鬟调教成悍妇的人啊。但是巧玉是他喜欢已久的姑娘啊,娶了她就算被她欺负一辈子他也是毫无怨言的。   韩八刚经过,就见韩七傻愣愣地杵着不动,走过去问:“韩七,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韩七闻言,才缓缓回过神来,见韩八一脸深究地睨着自己,忙摇了摇头,“没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猫腻!他刚刚才过来,韩七竟然没发现,还问他什么时候来的,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韩七这副模样。   韩八围着他走了一圈,眼尖地发现韩七左耳红了,心下疑惑,好端端的左耳怎么就红了呢?瞧着这模样,怎么好像跟秀玉拧了他耳朵之后的模样相似呢?倘若韩七被人拧了耳朵的话,那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巧玉!   “噗……哈哈……”   韩八想到这个可能,忽然就捧腹大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韩七啊韩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看你还笑话我,现在可好了,报应来了,我们同病相怜。   韩七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都不知道他为何发笑,感觉像个傻子似的,笑得前翻后仰的,莫不是被秀玉打傻了?   韩八盯着他的左耳,幸灾乐祸道:“韩七,我看你还笑话我?哈哈……这下好了,你也被媳妇儿欺负了吧?看看这耳朵拧得?啧,真红啊!”   韩七闻言,脸色瞬间涨红,不是气巧玉拧了他的耳朵,而是觉得被韩八看到而害羞,还有韩八那句被媳妇儿欺负了,让他的心砰砰直跳。   韩八强忍着笑意,道:“哎……韩七,你不用难为情的,我又不会笑话你,我们同病相怜啊兄弟。”   韩七白了他一眼,道:“闭嘴吧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韩八轻哼一声,才不管他是否生气,又问:“韩七,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巧玉生气了?巧玉那么温婉的姑娘竟然被你气得直接拧你的耳朵,估计是被你气得不轻。”   韩七脸皮子一抽,瞥了他一眼,幽幽道:“秀玉在嫁给你之前也是个沉闷的姑娘,怎么嫁给你之后就变得暴躁了呢?难不成是被你气的?”   韩八一听,就委屈极了,他哪有那么夸张,虽然也许真的气着秀玉了,但也不会将人家气得对他进行家暴。   抬眼看韩七,韩七其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比他们温润得多了,不是个会气人的,巧玉竟然会拧他的耳朵,这,这真是玄幻啊。仔细一想,他发现无论是秀玉还是巧玉,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面对夫婿的时候凶巴巴的。   韩七冷声问:“你这么看着我,可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韩八面上表情神秘兮兮的,低声道:“不是,韩七,你有没有发现,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在夫人面前,不,应该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挺正常的,就是面对自己夫婿的时候就变成悍妇了。”   韩七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韩八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毛病了。   韩八道:“我觉得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她们肯定是跟夫人学的。”   韩七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又白了他一眼:“夫人那么娇柔的女子,你见她对大人动过手?怎么可能是在夫人那里学的?”   韩八继续道:“你看啊,大人对夫人百般顺从,只要夫人说的,大人都不敢不从的,而我们呢?我们可有做到?”   韩八这么一说,韩七就开始深思,似乎是这样的,大人对夫人百依百顺的,夫人一使小性子,大人就哄着了。而巧玉、秀玉一直跟在夫人身边,都见惯了大人是如何对夫人的,时间长了估计也会以大人为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夫婿,觉得男人就该像大人那样的。   韩七低声问:“这么说,这罪魁祸首就是我们大人?”虽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韩八苦哈哈地点了点头,这真是他们家大人干得好事,大人太宠爱夫人了,搞得他们的媳妇儿都学着夫人那样了,还用大人的标准要求他们。   韩八拍了拍韩七的肩膀,用经验之谈跟他说:“韩七啊,以后若是想要不挨打,你就跟大人学着点吧,老弟我这几个月可是被秀玉打得不敢吭声了。”   韩七眼带同情地看了韩八一眼,他是见过秀玉追着韩八揍的场景的,想想要是巧玉追着他打,虽然巧玉不像秀玉那样懂武,可巧玉打他他哪里舍得还手啊,不想挨揍的话只能像韩八那样逃跑。   韩八想了想,下定决心:“不行,我今后也得顺着秀玉了,不然秀玉要揍死我。”   韩七淡淡瞥了他一眼,韩八这几个月来都跟秀玉闹腾惯了,忽然要顺着秀玉,估计也做不到,不出意外,可能还会打打闹闹一辈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 修建行宫   巧玉回到主院后,就将方才在韩七那里套回来的话告之沈月娇。   沈月娇闻言惊愕,原来韩子非方才走路有点怪怪的是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了,因为反对皇上提出修建行宫之事惹恼了皇上,被皇上罚跪了一个下午。   皇上是明君,早已有了一处避暑的行宫了,怎的还劳民伤财去修建行宫呢?这是上辈子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用膳时,韩子非见她盯着饭碗发呆,便问:“娇娇,发什么愣呢?”   闻声,沈月娇才慢慢回过神来,见韩子非一脸关切看着自己,视线落在桌下他的腿上,“夫君,你上过药了吗?”   韩子非闻言,便知她已经知晓今日的事,估计是吩咐巧玉去问韩七才知晓的,回道:“已经上过药了,膝盖无碍。”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无碍,跪了一个下午,肯定都淤青了,地板那么坚硬,江恩的很疼。   韩子非见她心疼得直皱眉,继续道:“已经让大夫瞧过了,真的没事,上过药明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沈月娇闻言,才稍稍放心,又问:“皇上怎么好端端的就要修建行宫了?修建行宫劳民伤财,皇上是明君,向来提倡节俭的,怎么忽然间就下此决定?”   “此事我也不知,今天早朝,皇上让工部着手去办我才知晓。”韩子非见她蹙着眉,不想她多想,给她夹了颗肉丸子,又夹了鱼肉放到她碗里,转移话题,“娇娇,多吃点。”   沈月娇低头见自己碗里又快要堆成小山堆了,忙道:“夫君,别别别,我吃不了那么多了。”说罢还用手挡着,生怕他再给自己夹菜。   韩子非见她皱着眉埋头苦干,她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似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月娇抬头,茫然地看着他,嘴角还沾着一点菜汁,呆萌呆萌的。   韩子非拿起一旁的帕子帮她擦了擦,道:“没事儿,继续吃吧。”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真是无聊,好好吃饭,摸她的头做什么。扒了几口饭,抬头看韩子非,他吃相斯文,可以说是优雅,细嚼慢咽的,嚼东西的时候腮帮子在动,忍不住伸手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   韩子非嚼东西的动作一顿,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才朝她温柔一笑,“别闹,快些吃了,等会我陪你走走。”   沈月娇点了点头,她如今需要多走动走动,娘亲也让她不要懒着,多走动才容易生产,加上她现在腿都水肿了,不走动会肿得更厉害。   晚上睡觉时,沈月娇又一次三更半夜小腿抽筋,疼得眼泪汪汪,推了推身边的人。   韩子非一睁眼,就看到她欲哭不哭地跟他说:“夫君,右腿疼。”   他闻言,便知她又腿抽筋了,眼里划过心疼之色,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等等就不疼了。”然后坐起身来帮她的腿按摩。   沈月娇看着他神情温柔地给自己按摩,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若是换了别人三更半夜被吵醒估计要黑着脸了,就韩子非能这么宠着她。 第二百九十六章 隔墙有耳   韩子非与许平洲对视一眼,便知对方的意思,一前一后准备出宫。   沈国公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女婿与侄女婿的举动,走到韩子非身边,低声问:“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动作?”   韩子非回道:“岳父放心,小婿近来并无动作,只是与平洲商讨该如何劝住皇上。”   沈国公听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女婿是聪明有能力,侄女婿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俩人合谋在一起,每次做出来的事都能让他惊叹不已,有时候知道他们有动作都要提心吊胆的。   沈国公瞪了他一眼,低声严肃道:“你们要做什么之前,先通知我一声,我就怕你们捅了篓子我们家那两个姑娘要守寡。”   许平洲原本见韩子非迟迟没走,就折了回来,刚到沈国公身边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登时一愣,看向韩子非,意在询问。   韩子非直接无视他,回到:“小婿明白,绝不会让娇娇有守寡的可能的。”   许平洲也一脸懵地跟着回了句:“平洲亦不会让欣儿难过的。”   沈国公满意地看了二人一眼,都是芝兰玉树的美男子,还很有才干,若是不会时不时做一件惊人的大事就更好了,不然他真担心侄女儿和女儿要成小寡妇。   他拍了怕二人的肩膀,道:“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也有分寸。”   许平洲茫然,等沈国公离开后,他就问韩子非究竟怎么回事。   韩子非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我岳父让你做事小心谨慎,不要一不小心就捅了篓子让三妹妹守寡。”   许平洲闻言,无语凝噎,这话明明是对他们二人说的,但是他是绝对不可能捅什么大篓子的,只有韩子非这厮才会。   二人互瞪了一眼,才并肩而行。   出了宫,并没有去衙署,而是找了个茶馆报个雅间坐下说话。   许平洲刚进雅间就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刚刚在金銮殿上跪得有点久了,膝盖都不舒服了,又瞥了眼韩子非膝盖的部位,这人前两天跪了一个下午,比他难受十倍。   韩子非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   许平洲:“……”这眼神似乎在鄙视他。   他松开揉膝盖的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子非,你说皇上好好的怎么就要修建行宫了?皇上以前向来提倡节俭,修建行宫劳民伤财,这不是皇上的行事风格啊。”   韩子非回道:“事出必有妖,虽不是皇上的做事风格,可若是有人从中撺掇呢?加上皇上近来做事风格也变了。”   若是有人从中撺掇?   许平洲蹙眉沉思,若真有人从中撺掇,那么那个人估计就是陈次辅,因为对于此事陈次辅是支持皇上的,陈次辅一发言,以他为首的大臣也纷纷附议。 第二百九十七章 郡主的良人   这天,福宁郡主风风火火跑来找沈月娇,那急切的模样把沈月娇吓了一跳,看她额上都渗着细汗,让夏兰上茶。   她轻声问:“孙晴,你这不是赶着去投胎吧?”   福宁郡主喘了几口气,还没来得及坐下,便道:“沈月娇,我跟你说,我见过那陈文昊了。”   沈月娇愕然:“你见过了?怎么看到的?”   “他,他今天早上到我家找我。”福宁郡主说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还略带羞怯地垂下脑袋。   沈月娇见状,便知有猫腻,福宁郡主肯定跟陈文昊发生了什么事,瞧着她满脸羞涩,就知道她对陈文昊是满意的。   福宁郡主没听见她的声音,抬头就看到沈月娇戏谑地看着自己,问:“孙晴,怎么样?对你的未婚夫婿可还满意?”   福宁郡主被她这一问,脸色更红了,嗔了她一眼,几番欲言又止。   陈文昊她见过了,是个长相俊逸的青年,就是整天待在军营里晒黑了些,人看起来也是个上进老实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的。   想起早上陈文昊跟她说的话,她都觉得脸颊发烫,他说:“郡主,我,我听我娘说等你守孝期满就要娶你过门的,你放心,我,我会对你好的。”   虽然不怎么会说话,可是她还是能听出他话中的真诚,他那样说,应该也是满意自己的,恰好她亦满意他,这门亲事她很满意。   沈月娇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神色变化,这还是头一次见她羞涩不已的模样,不由觉得诧异,没想到福宁郡主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她调弄道:“孙晴,你脸怎么那么红?害羞了?”   福宁郡主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沈月娇,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沈月娇闷声笑着,忽然瞥见福宁郡主头上的梅花玉簪,款式单调,但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的,雕工不算好,只能说勉强过得去,这梅花的形状也只能说勉强看得出是梅花。   福宁郡主不差钱,买簪子肯定不会买这种雕刻不完美的,她也不会雕刻,那就只有一个人送的,那个人估计就是陈文昊,第一次见面就送亲自雕刻的玉簪,可见对这么亲事是非常满意的,但这逻辑上似乎有有点说不过去啊,见面前簪子就做好了,没见过人他是怎么满意的?   福宁郡主见她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咽了咽口水,问:“沈……沈月娇,你看着我的头做什么?目光怪瘆人的,该不会是我头发没梳好吧?”说罢还摸了摸自己的头,头发并没有乱。   福宁郡主又道:“喂!你看什么呢?没见过美人儿?”   沈月娇笑眯眯地问:“孙晴,你这簪子挺好看的,在哪买的啊?我有空也去买一支。”   福宁郡主一听,就知道她在调侃自己,脸颊又开始发烫了,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月娇笑意更甚,又问:“那老板是不是姓陈?”   福宁郡主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沈月娇低笑一声,笑盈盈地问她:“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那人叫陈文昊,是你的未婚夫婿,我猜的可对?”   福宁郡主闻言,惊愕不已。这支簪子虽然做工不怎样,可是她喜欢,在陈文昊离开后就把自己原来的簪子取下,换上现在头上戴着的这支。   沈月娇调侃道:“孙晴,不错呀,他来见你还送了亲手做的簪子,看来没看到你人之前就很满意这门亲事了。”   福宁郡主一听,就轻哼一声:“什么没见过,他见过我的!在我还没见过他之前就见过我了!”早上时他还说以前就见过她,觉得她这人真实,他并不反对这门亲事的。   沈月娇闻言,怔愣片刻,然后“哦”了一声。   福宁郡主抽了抽嘴角,这人说话语气能不能别拖那么长,听起来感觉在调侃她。   沈月娇拉她坐下,道:“孙晴,这真是一门好亲事啊,你娘给你定这门亲事是正确的,这回你也不用担心成亲后没感情,只能相敬如宾一辈子了。”   福宁郡主点头,的确如此。相敬如宾的夫妻听起来很好,其实没有什么爱情的,也许有几分感情,可也没到爱的地步,所以相敬如宾远不及相濡以沫啊。   “此事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之前劝住我,我估计就要回去衣裤二闹三上吊都要我娘退了这门亲事了,若是我娘不退亲,我估计还能去忠伯侯府闹一场。”   沈月娇听着她的话,觉得以她的性子估计真的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到时候一个姑娘家哭着闹着到未婚夫家里闹退亲,那就真的要出名了,以后她想要嫁个好人家就真的难了。   福宁郡主问:“沈月娇,你说他送我簪子,我送什么回礼比较好?”   沈月娇一愣,见她问得认真,也就不再调侃她,仔细想了想,回道:“他送你的簪子是亲手做的,你若是送买回来的东西显得诚意不够,不若你也送他一样你亲手做的东西?”   福宁郡主怔了怔:“亲手做的东西?可我什么都不会做啊。”从小到大,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做。   沈月娇沉思片刻:“你给他做一个荷包,怎么样?”   “荷包?”   福宁郡主摇了摇头,情绪瞬间低落,“我的针线活太蹩脚了,送给他他估计要笑话了。”   第一次,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绣活,娘说道了她很多次了,可她就是不听,如今要派上用场了,却拿不出手。   沈月娇不以为然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心意,他若是喜欢你,你就算亲自剪一块布送给他他也喜欢。”   福宁郡主若有所思,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陈文昊若是喜欢自己,那自己送什么给他他都不会嫌弃的。   “那我就做一个荷包送给他吧,可我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图案,怎么办?”   沈月娇回道:“你可以绣鸳鸯的,你绣鸳鸯他也知道你的心意了,你们是未婚夫妻,绣鸳鸯也可以。”   福宁郡主点了点头,今晚她就回去绣。 第二百九十八章 郡主的苦恼   韩子非刚回来,就碰上福宁郡主,看着她匆忙的步伐,感觉毛毛躁躁的,幸好他的娇娇没有被她带成这样。   沈月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问:“孙晴,你怎么又回来了?”   下一刻,她的身子就被人从身后搂住,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着,她脸上一喜,扭头看他:“夫君,你回来啦?”   韩子非“嗯”了一声,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亲,她最近都喝牛乳,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吻着她身上的味道,总忍不住想亲她。   沈月娇抿嘴一笑,拉着他到旁边坐下,跟他说起福宁郡主的事。   “夫君,我觉得她这次遇上良人了,将来的嫂子是乐阳公主,她的表姐,嫁到忠伯侯府也不会有什么糟心事。”   韩子非听着她说福宁郡主的事,问:“娇娇,你就那么喜欢福宁郡主?”   沈月娇点了点头,道:“是啊,这是我第一个朋友呢,她这人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是对我很好,你就别对人家有什么偏见了,她是个好姑娘。”   韩子非颔首,福宁郡主是不是好姑娘他不清楚,总的来说不是坏人就好,不然自己的妻子跟她交往他真要提心吊胆。   沈月娇跟他聊了一会儿,又开始犯困了,打了个哈欠:“夫君,我好困,我要先睡一会儿。”   韩子非道:“好,我陪你睡一会儿。”   沈月娇一躺下就枕着他的胳膊睡,很快便入睡了。韩子非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眼她甜美的睡颜,这几个月她经常枕着他的胳膊睡,虽然每天醒来他的胳膊都麻了,但也习惯了。   一连几天,福宁郡主没有来找沈月娇,第十天的时候,福宁郡主才来,垂头丧气的,情绪低落得很。   沈月娇一见她耷拉着脑袋,没有之前的活泼,登时吓了一跳,担忧地问:“孙晴,你怎么了?”   福宁郡主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沈月娇,道:“沈月娇,陈文昊他说我绣的水鸭子好看,我绣的明明是鸳鸯,他竟然说是水鸭子。你说他是眼神不好使还是在讽刺我?”   闻言,沈月娇忍俊不禁,最后不厚道地笑了出声。   福宁郡主瞪了她一眼,气呼呼道:“沈月娇!连你也笑我?”   沈月娇勉强忍住笑意,道:“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在讽刺你,而是你绣的鸳鸯真的像水鸭子,他就以为你绣的是水鸭子。”   福宁郡主闻言,只觉天雷滚滚,果然是一介武夫啊,都不懂风情,竟然能把她绣的鸳鸯看成水鸭子。   她越想越委屈:“陈文昊那厮真真是不解风情,白瞎了我一片心思。”   沈月娇扑哧一笑:“你这也不能怪人家啊,人家估计是个实在的人,但他当时也没嫌弃你送的荷包吧?”   福宁郡主回想了下,当时陈文昊收到荷包的时候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应该是很喜欢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熟悉的字迹   今儿,许平洲正与韩子非谈论要事,许家就来了人说少夫人要生了,许平洲匆忙赶回家。   沈月娇听到这消息后愕然,这离生产还有十天左右,这是比预期的早了,女人生孩子都十分凶险,她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担心的,派了巧玉跟过去看看。   不出半日,巧玉就回来了,沈月娇忙问:“巧玉,如何了?”   巧玉笑着回道:“夫人,许少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哭声也洪亮。”   沈月娇闻言,也替沈月欣高兴,几个月前她担心这胎还是女儿,毕竟婆母盼着抱孙儿,怀着胎时就有压力,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巧玉看着她的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道:“夫人,奴婢觉得您这胎也是个小公子,您跟大人都长得好看,小公子日后肯定也是个美男子。”   沈月娇嗔了她一眼,道:“你这话跟我说就好,可别让大人听见,不然他要跟你急。”   巧玉吐了吐舌头,他们家大人喜欢姑娘,不喜欢小子,夫人还没怀孕时,就盼着生个姑娘了,夫人怀孕后就认定是个姑娘。   巧玉笑道:“夫人,您放心,您就算是生个小公子大人照样也高兴的,只要是您生的,大人都喜欢。”   沈月娇抿嘴一笑,他是高兴啊,他敢不高兴么,这胎要是儿子他就是心里难受罢了,盼了一年的女儿成了儿子,还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什么我都喜欢?”韩子非刚到门口就听到这句。   沈月娇抬眼,就看到他逆光而来,嘴噙一抹温柔的笑意,整个人温暖迷人,她笑道:“她说你喜欢咱们家闺女儿。”   韩子非一听,笑意更甚,迈步走向她,就蹲在她面前,伸手动作轻柔地搂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肚子。   沈月娇温柔浅笑,任由他的幼稚行为,她已经习惯他这样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巧玉悄悄退了出去,他们家大人对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稀罕得很呢。   晚上就寝时,韩子非忽然来了句:“娇娇,三妹妹生了个儿子,我们家闺女儿多了个哥哥。”   沈月娇白了他一眼,她如今隐隐觉得自己要是生个女儿就失宠了,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女儿身上了,她就成外人了,这么想她就觉得酸溜溜的,别过脸去不想理他。   韩子非怔了怔,不知她为何就不高兴了,只好温言软语地哄着。沈月娇也理他,只当他是哄自己睡觉,听着他的声音很快入睡。   她睡着后,韩子非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在气什么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傻姑娘,他之所以那么喜欢这个孩子,仅仅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给他生的啊。   翌日。   福宁郡主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送给沈月娇还未出生的孩子的,用一个精致的红木箱子装着。   夏兰带回来时,沈月娇看到这红木箱子,当即一愣,想起去年有人送过红木箱子过来,里面放着的就是韩氏母女其中一人的头颅,她心中一颤,看着夏兰手中的红木箱子,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沈月娇脸色煞白,指着夏兰怀中的红木箱子,颤声问道:“夏兰,你,你抱着的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第三百章 干尸婴儿   沈月娇蹙着眉黛眉,想了许久,仍是没有想起在哪见过。   巧玉与夏兰面面相觑,而后又摇了摇头,不知自家夫人这是怎么了,看着一封信都能发愣。   巧玉凑近看一眼,上面就只有一行字,这说话语气跟福宁郡主平时说话的语气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良久,沈月娇放下信纸,迈步到桌子前,低头,就看到里面里面的小孩子衣服,随手拿起一件看看,做工精细,面料柔软。   当她想拿起下一件衣服时,忽然摸到硬梆梆的东西,觉得奇怪,便将衣服拿起,这不拿起还好,一拿起这件衣服,就露出那骇人的东西。   沈月娇乍一看,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定睛一看时,她又惊又恐,发出“啊!”一声惊叫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巧玉与夏兰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巧玉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身子都在发颤,担忧不已:“夫人,您怎么了?”   夏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往箱子里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一具干尸,刚刚出生的婴儿的干尸,这具尸体还是被人剖膛破腹取出内脏后制作的干尸,强大的视觉冲击让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巧玉见她倒下,惊叫一声:“夏兰!”   原本是想将沈月娇扶到一旁坐下再看看夏兰还有箱子里的情况的,可这时沈月娇肚子一阵痛楚,她捂着肚子,额头都渗出冷汗。   巧玉吃力地扶着她坐下,忙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捂着肚子,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流了出来,估计就羊水破了,强忍着痛楚,道:“巧……巧玉,快让稳婆过来,我……我估计要生了,那,那箱子盖上,别看。”   巧玉一听,瞬间慌了神,忙一伸手将箱子盖上,扬声喊人进来。   丫鬟婆子一进来,看到夏兰晕倒在地,自家夫人脸色惨白,一脸痛苦,也吓了一跳,夏兰她们管不着,可是夫人要是有个什么事,大人可饶不了她们。   “快,你们将夫人抬到床上去。”巧玉极力镇定下来,指挥两个强壮的婆子,又对一个小丫鬟道,“你们两个去叫府医还有稳婆过来,夫人要生了。”   巧玉看着两个婆子抬着沈月娇进内室,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一身冷汗,见夏兰还倒在地上,又吩咐另一个婆子将夏兰送回她的住处。   那厢,韩子非听到沈月娇要生了,先是一愣,当听到她是受了惊吓早产,瞬间吓得魂儿都快没了,神色绷紧,匆匆往家赶。   一路上,他听着韩八的禀报,说今天福宁郡主派人送了一份礼物过来,是送给他未出世的孩子的礼物,但沈月娇看了里面的东西才受了惊吓提早生产,而夏兰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也吓得晕了过去。   韩八又道:“大人,那是用红木箱子装着送过来的,里面装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还有一具干尸,看着那体型,估计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被人剖膛破腹取出内脏制作成干尸。”   韩子非听后,神色一凛,眼底一片阴鸷,浑身散发着戾气。那人又出现了,该死的,他就是查不出那人到底是谁。   韩子非冷声吩咐:“韩八,你去查一下,看看福宁郡主有没有派人送给东西过来。” 第三百零一章 母子平安   此言一出,三人当场愣住,赵氏浑身脱力,脚下一软,若不是沈国公扶着就要摔在地上了,沈国公脸色也被这话吓得脸色煞白。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韩子非已经推开稳婆直接闯进产房了。   赵氏本想进去的,可看到韩子非进去,脚步一顿,女儿现在最需要的是女婿。   沈国公一脸悲痛,安抚着妻子:“琳琅,放心的,孩子以后会有的,娇娇不会有事的。”女婿他再了解不过了,肯定是放弃小的保大人,只是可惜了孩子,生下来都能活了,但他们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赵氏低泣着点头,现在只能盼着女儿能平安,只要大人还在,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那厢稳婆见韩子非进去,忙道:“大人不可啊,产房污秽,男子不可入内。”   韩子非脚步一顿,扭头看她,目光冰冷彻骨,稳婆被他这目光看得马上噤声,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快步走到内室,看到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没有一丝生气的人儿,整颗心都在颤抖。   韩子非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上她满是汗迹的脸,颤声唤着她:“娇娇,娇娇你醒醒,不要扔下我和宝宝。”   “娇娇……娇娇……”   沈月娇脑子一片混沌,隐约间听到韩子非的声音,听着他竭斯底里喊着自己的名字,那近乎崩溃的声音听在耳中,心都在绞痛,而后似乎又听到他说不要孩子保大人,心中着急,极力睁开眼睛,想告诉他不要。   稳婆见那个容颜清隽的首辅大人落泪,也感动不已,难得看见这种有情郎,看了眼床上的夫人,忙道:“大人,请趁早做决定吧,夫人跟孩子都拖不得了,只……只能保一个了。”   韩子非看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中一阵窒息的痛,痛苦地闭上双眸,说着剜心的话:“保大人。”   宝宝,对不起了,爹爹没用,三次都没护住你,愿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稳婆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点头,忙去准备工具。能愿意保大人放弃孩子的男人不多了,特别是大户人家,像韩首辅这种是万里挑一的。   他话音刚落,一道微弱了声音随之响起:“不……不要。”   韩子非闻声一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她,就撞进一双含泪的眼里。   “不,不要。”   沈月娇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哀求,她不能放弃这个孩子,听说产妇难产时,保大人的话要将孩子剪碎再挖出来,她已经没了两个孩子,这个孩子她一定要保护好,怎能让他被残忍剪碎?   韩子非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又道:“娇娇,你醒了?我们不生了,只要你醒来就好。”   沈月娇一脸倔强:“不,不要,要孩子。”   稳婆见她醒来,也脸露喜色,只要产妇醒来,使劲孩子应该可以生下来的,忙道:“夫人,您醒来就好,快,快使劲,孩子等不得。”   韩子非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脸痛苦还死撑着不喊出声,使劲了全身力气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蓄满眼眶,以后他再也不让她受这种苦了。   “夫人,使劲啊,要看到头了。”   “啊——”   外头,沈国公与赵氏听到她的叫喊声,心中大喜,看样子女儿是醒过来了,孩子估计也不会有事的。   赵氏双手合十,低声呢喃:“阿尼陀佛,佛祖保佑。”   沈国公绷紧的神色稍有缓和,搂着妻子的肩,柔声道:“琳琅,别哭了,娇娇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赵氏喜极而泣,连连点头。   里面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持续许久,终于听到一声婴孩儿的啼哭声,沈国公与赵氏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没过多久,稳婆就抱着孩子出来报喜:“恭喜国公爷,恭喜国公夫人,夫人生了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赵氏忙上前,伸出手:“快,让我看看。”   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见孩子脸色都是紫的,心疼极了,孩子憋得久了才会如此,幸好化险为夷。   沈国公没见过刚出生就脸色发紫的孩子,吓得心头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孩子是不是不好了?”   稳婆忙笑着回道:“小公子吉人有天相,化险为夷,只是刚刚在夫人肚子里憋得久了才会这样。”   沈国公闻言,这才放心下来,看着皱巴巴,浑身发紫还没有睁眼的小外孙,满眼怜爱,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感觉心都要化了。   赵氏见他看到小外孙满心欢喜,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想起十八年前娇娇出生时他也如此,嗔了一句:“宝儿出生时也没看见你那么高兴,祺儿要是看见了,要怪你偏心了。”   沈国公一愣,心道那不一样,娇娇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闺女儿,她生的孩子他怎么看都觉得像他闺女儿,看着心都软乎乎的。   便道:“琳琅,你没发现孩子像娇娇小时候吗?软乎乎的多可爱。”   赵氏仔细端详着小外孙,孩子还未长开看不出什么来,但她已经知道这个孩子像子非了,娇娇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这女儿奴啊,爱屋及乌。   这才高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韩子非撕心裂肺的声音,吓得二人脸色煞白,赵氏忙将孩子交给丈夫,步履匆忙走进产房。   沈国公也心焦,他虽是父亲,但产房也不能进去,这样于礼不合,只能抱着孩子等着。   赵氏急道:“子非,娇娇怎么了?”   韩子非颤声道:“娇娇,娇娇她晕过去了。”   赵氏看了眼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的女儿,将手放在她鼻子上探了探,还有呼吸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女儿没事,只是累了,睡了过去。   见女婿紧张地红了眼,无措又无助,赵氏好笑道:“子非,娇娇没事,只是累了睡着了。”   韩子非愕然:“睡着了?”   赵氏颔首笑道:“娇娇没事的,你先去看看孩子吧。”   韩子非摇了摇头,看孩子不着急,他只想陪着她,让她醒来后能看到自己。   下一刻,赵氏又道:“是个儿子呢,以后肯定跟你一样聪明能干。”   “儿……儿子?”   韩子非闻言,表情慢慢龟裂,感觉有点接受不了。   他一直以为宝宝是个闺女儿,一直认定宝宝是个闺女儿,刚刚担心娇娇,稳婆说什么他也没听进去,现在岳母告诉他宝宝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   怎么可能?那他软乎乎的小闺女儿去哪儿了? 第三百零二章 昏迷不醒   见女婿整个人怔住,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赵氏微微一愣,觉得莫名,好好的怎的就哭丧着一张脸?   赵氏疑问:“子非,你这是怎么了?”   韩子非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回道:“没,没事儿。”   赵氏总觉得他笑容怪异,但也没有想太多,女儿没事就好,看着一脸倦容沉睡的女儿,心疼极了,女儿如今长大了,都当娘了。   “子非,你先照顾着娇娇,我去处理一些事。”   家中没有婆母,有喜事是该打赏下人的,女婿又只守着女儿,赵氏只好出去主持,作主赏赐了府中的下人,主院侍候的双倍。   女儿坐月子,家中没有长辈,赵氏不放心,只好留下来照顾女儿,让儿媳杨素素掌家。   沈国公抱着小外孙都舍不得撒手,直接在韩府留宿一晚。光阴似箭,一眨眼,那个天天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儿都当娘了。   赵氏出去后,韩子非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目光温柔缱绻,柔声道:“娇娇,真让你说中了,宝宝是个男孩儿,虽然是个男孩儿,但只要是娇娇生的我都喜欢,我们就生这一个孩子就好了,以后都不再让你受这种罪了。”   天知道当他听到她晕过去,孩子与大人只能保一个的时候,他有多害怕,虽然舍不得孩子,但他更怕她有事,当说出“保大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如刀绞。   夜幕降临,沈月娇还没有醒来的意思,韩子非一直守在她身边,心疼又庆幸,明明那么娇弱的人儿,却能如此坚强。   一直到子夜之后,沈月娇还未有醒来,韩子非觉着奇怪,忙让人喊了赵氏过来。   赵氏进来便问:“子非,怎么了?”   韩子非问:“岳母,娇娇还未醒来,一般产妇生子后多久能醒来?”   赵氏闻言一怔,这个时间应该醒来才是,方才她一直在忙照顾这小外孙,交待奶娘一些注意事项,还未抽出空来看女儿。   赵氏惊愕:“你说娇娇还未醒来?”说着,又喊了几声,可床上的人儿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她也慌了。   韩子非看着赵氏慌乱的神情,心底一沉,忙让人请府医过来。   沈国公听到女儿似乎有事,也赶了过来,见妻子与女婿忧心忡忡,他也担忧。   那厢,府医一听夫人有事,还未来得及穿戴整齐,就匆忙赶过来了。   到了主院,刚想行礼,他们家大人就来了句:“行了,快先看夫人如何了。”   府医忙应声,放下药箱,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伸手搭上她的脉搏,脉搏跳动弱了些,可见身子虚弱。   韩子非急问:“夫人如何了?”   府医回道:“大人,夫人虽然脉搏微弱,但却无大碍,许是累着了。” 第三百零三章 探听真伪   翌日,韩子非特意告了假留在家里陪沈月娇。   天已大亮,艳阳高照之时,沈月娇还未醒来,韩子非与沈国公夫妻也担忧不已,忙让人去将陆院正请过来。   陆院正提着医药箱过来,见这三人神色担忧,便知沈月娇至今还未醒来。   陆院正为沈月娇把脉时,脉象依旧如昨晚一样,脉搏除了弱了些,但与正常人无疑。   韩子非问:“陆院正,内人到底如何了?”   陆院正脸露难色,回道:“韩首辅,尊夫人的脉象与昨晚无疑,并无大碍,可至于为何还未醒来,这……下官亦查不出原因,不若让太医院其他太医过来为夫人诊脉看看?”   此言一出,三人的心沉落谷底。   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却不醒来,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连陆院正都查不出问题,那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又怎能查出来?   陆院正道:“韩首辅,下官医术不精。”他行医多年,各种疑难杂症见过不少,可像这样的从未见过,身体并没有什么事,可人却没有醒来,像这种情况他也素手无策。   韩子非忽然想起昨日因为有人送了一具婴孩的干尸过来,娇娇受了惊吓才提早生产的,莫非是被吓着了?   韩子非问:“陆院正,内人再生产前被一具……一只死猫的尸体吓着了,动了胎气才提前生产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未醒来?”   陆院正沉思片刻,否定这个说法:“韩首辅,下官觉得并没有这个可能,若是受了惊吓未醒来,韩夫人生产时晕倒过一次估计就醒不过来了。”   陆院正走后,韩子非与沈国公马上去检查那红木箱子以及那具干尸,那些东西韩七已放在书房,翁婿二人去书房就好。   赵氏见他们走得匆忙,觉着奇怪,可也没跟上去,女儿的事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去小厨房做几道月子里能吃的菜肴,只盼着女儿今天能醒过来。   翁婿二人到了书房,沈国公看到那红木箱子,神色一凛,那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去年九月份到现在,都不肯放过他的女儿。   沈国公打开箱子,里面有一封信,拆开一看,上面仍旧是用台阁体所写的一行字:沈月娇,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   拿起孩子衣服检查了下,这些衣服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放过什么药物。   当看到那具干尸,饶是经过战场上残忍杀戮的他也感到浑身一寒,这应该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不知是不是让人活生生剖膛破腹的,还是出生后夭折才让人剖膛破腹制作成干尸,手段极其残忍。   娇娇平时深居简出,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怎的就有人盯着她不妨?去年送了一颗头颅给她,又送了一颗头颅给子非,今年那人还让人下药差点让娇娇小产,这次直接送了一具干尸过来。   沈国公问:“子非,听闻送东西过来的人说是福宁郡主让人送过来的?可是在途中让人调了包?这样或许可以从中查探。”   韩子非回道:“岳父,小婿已让人查过,福宁郡主并没有让人送给东西过来,那送东西的人已丧命,到底是谁让人送过来的,小婿还未查到。” 第三百零四章 能听得见   韩子非脸色凝重,道:“岳父,日后若是有人问您娇娇的事,您就按今天的说法跟他们说。”   沈国公颔首,他不傻,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不好,不吃不喝昏迷不醒,身体还没事,传出去会被有心人利用,会传他的女儿是怪物,要么就是遇见鬼神之类。   沈国公问:“子非,皇上问起这个,你觉得他是何意?”   韩子非双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讳莫如深的幽光,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天启国之主,大权在握。”   沈国公闻言一怔,很快就联想到怎么回事了。皇上是九五之尊,大权在握,这样的人都希望一直享受这种感觉,历史上不少皇帝寻仙问药,想着长生不老,当今皇上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娇娇这种情况,若是有心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少不得会动什么心思。   见女婿眼底布满血丝,一脸憔悴,整个人都瘦了几圈,沈国公也心疼,道:“子非,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娇娇如今昏迷不醒,允晨才出生几天,他还等着你照顾呢。”   韩子非点头,这几天他真的心力交瘁,娇娇没醒过来,身体也没什么事,这比身体不好还要让人担忧。   女儿成了这样,沈国公心中也难受,如今妻子每天以泪洗面,每天守着女儿。   韩子非若有所思,让韩七传韩四过来,吩咐他去落霞院买醉,让他留宿落霞院,韩四先是不解,而后就明白了,马上去准备。   沈国公听着他吩咐韩四的话,不明所以:“子非,现在娇娇都这样了,你还让韩四去应付那么女人?”   韩子非眸光微沉:“岳父,多少男人伤心之时喜欢躺在温柔乡醉生梦死?”   沈国公一听,就瞬间明白过来,这也是让皇上放松警惕的办法,女婿坐到现在的位置上也累,这种时候还要考虑别的。   回到主院,韩子非从杨素素怀里接过孩子,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团,正睡得香甜,他的心理才好受一些,有这孩子他才有点精神寄托。   杨素素见他如此,心里也难受,公公婆婆还有丈夫都为了小姑子的事操碎了心,她只盼着小姑子能早日醒来。   韩子非抱着孩子进屋,将孩子放在沈月娇身边,看着她依旧苍白的小脸,心中一阵绞痛。   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娇娇,你别睡了,你看看我们的允晨,眼睛像你,嘴巴也像你。你再不醒来,不抱他,允晨长大了就跟你不亲了。”   沈月娇听着他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身边的人说话她都能听见,她也想跟他们说自己没事,可是眼皮子沉,怎么都睁不开。   她如今感觉自己似乎在一片虚无中,周围白茫茫一片,没有尽头,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能听见的就是他们的说话声,还有孩子的哭啼声。   她忽然想起与韩子非成婚前去天元寺求的签,以及成亲后遇上的那位算命老先生所说的话。   ——二人若是结合在一起,前世因今世果,必有一人早逝。   ——这位夫人有血光之灾,阳寿将尽,活不过二十岁。   ——瞧着夫人的面相,应是有几十年寿命的,奈何半生凄苦。但看夫人印堂乌云笼罩,怕是活不过二十。   活不过二十,就是这样了吗?醒不过来,却又死不了,整天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   沈月娇心中难受至极,却又无可奈何,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可韩子非并没有看见,因为孩子此时醒来,正在哭闹。   韩子非忙抱起孩子,扬声叫奶娘进来。   奶娘接过孩子,一看便知孩子饿了,忙抱到隔壁厢房喂他,可孩子吃饱后还在哭个不停,奶娘怎么都哄不好,只好抱过来找韩子非。   韩子非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蹙着眉头,沉声问:“怎么回事?”   “大人,小少爷吃饱了还哭,奴婢方才哄了许久都没用。”奶娘说罢,忙将怀里的烫手山芋递给韩子非。   韩子非接过孩子,听着他哭得沙哑的声音,心都揪着疼,以前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他就想,要是个儿子就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如今听着他哭都觉得难受。   他从未哄过孩子,只哄过娇娇,只能把孩子当成娇娇小时候哭闹的时候哄着,孩子被他这样柔声细语地哄着,竟真止住了哭声,有睡了过去。   奶娘看着都觉得惊讶,这大抵就是血浓于水了,但是看一个男人比女人还要温柔地哄孩子,这确实难得。   韩子非道:“你先下去吧。”   奶娘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小少爷不用她带了,她应声,而后福身退下。   奶娘走后,韩子非才抱着孩子进内室,将孩子放在床上,看着床上这一大一小,一股无力感再次升起。   孩子出生好几天了,长开了些,比刚刚出生时好看多了,粉雕玉琢的,小小的一团,韩子非心中情绪复杂。是因为这个孩子,娇娇才会如此,有几分责怪,可是他却对这个孩子讨厌不起来,这是娇娇拼了命才给他生的孩子啊。   韩子非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娇娇,允晨洗三宴都没有办,满月酒我们可要摆啊,你要是不醒来,那我们可就不摆满月酒了。”   沈月娇听着难受,可是她回应不了他,一直想睁开眼睛,可是却睁不开,眼皮子沉得很。   忽然,一颗水珠儿滑过他的指尖,韩子非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水珠滑过的地方,沈月娇眼角又滑落一滴泪珠,韩子非见状,欣喜若狂。   韩子非忙问她:“娇娇,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娇娇?”   沈月娇察觉到他发现自己能听见他说话,想亲口跟他说她能听见,可是却无能为力,她如今就像被困在一个秘密空间里,出不去,却能听到外界的动静。   “娇娇,你能听见我说话的,对么?娇娇……”   韩子非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见她毫无反应,扬声喊了巧玉进来,让她去找府医过来诊脉。 第三百零五章 油尽灯枯   府医过来诊脉时,沈国公夫妻与韩子非都在场,心情紧张,毕竟会落泪是好事,估计是情况好转,这是个好现象。   府医刚诊完脉,赵氏急忙问:“大夫,怎么样了?”   府医回道:“沈夫人,夫人的脉象与之前一样,但身体是没事的。”   此言一出,三人就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喜悦都被浇灭。   府医飞快地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神色黯然,又继续道:“但夫人会落泪,证明夫人是有知觉的,能听见我们说话,或许不用多久就能醒来。”   三人闻言,再次重新燃起希望,不管怎样,这也是件好事,他们多与娇娇说话,她总会听见的。   但是他们稍微好一点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三天后,沈月娇的呼吸变弱,气若游丝,脉搏跳动也微弱,脸上血色全无,比之前的脸色更加苍白。   主母昏迷不醒,如今病危,似乎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了,整个韩府笼罩着一层阴霾,府中仆人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生怕惹主子不高兴挨责罚。   有一青衣小丫鬟道:“夫人不好了,估计撑不了两天就去了。”   她身边的丫鬟惋惜一句:“是啊,小少爷真可怜,刚出生没几天就要失去母亲了。”   二人叹息一声,大人还年轻,估计还会再娶呢,都说后娘基本是没一个是好的,到时候后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哪里会对小少爷好?那时小少爷的日子就难过了。而男人都会被枕边风所影响,大人如今对夫人好,可日后娶了续弦,温柔乡里,怕是不出一年就能忘了夫人,哪还会管夫人生的孩子,到时候大人跟娶的续弦所生的孩子才是一家人了。   那青衣小丫鬟又道:“夫人若是没了,第一个便宜的就是落霞院的那个,如今夫人还没走,只是昏迷不醒,大人伤心就去那里找慰藉。”   忽然,她们身后响起一道严厉的女声:“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   二人被吓得下意识回头,看到巧玉正板着脸,一脸严肃地盯着她们看,不由一阵心惊,方才她们所说的话少不得会被责罚。   “巧玉姐姐……”   巧玉严肃道:“行了,去做你们的事吧,这次的事先记着,若是再嚼舌根,不好好做事,我就将此事告知大人,你们是知道后果的。”   二人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马上去做自己的事。   那厢,赵氏看着床上的女儿,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这些天她都吃斋念佛,只要有时间就抄写经文为女儿祈福。   沈月娇生产那天起,韩子非就一直告假,每天带着孩子,守在她身边,同她说话,就为了唤醒她,如今看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他连后事都想好了,这回倒没有前几天的揪心。   月祺与杨素素都是心善的,对娇娇又好,允晨以后托付给他们带他也能放心,还有岳父岳母在,允晨会无忧无虑长大的。 第三百零六章 有了转机   韩子非闻言,眼神一亮,喜上眉梢,一脸激动,嘴唇蠕动了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赵渊的师父是谁,他一直知道,赵渊的师父就是国师云廷,之前许平洲说无意间在宫中看到赵渊,他让人去查过,发现赵渊竟是国师的徒弟,下一任天启国的国师。   国师被他们传得神乎其神,他一直不信的,可是如今他却信了,国师或许真有此能力,这串菩提手串估计也不是慧远方丈开过光的,而是国师的,一串手串能让娇娇撑了那么久,国师本人应该能救得了娇娇。   半晌,韩子非问:“国师在何处?”   赵渊闻言,便知他已知晓自己就是国师的徒弟,也是,韩子非是什么人,这些事他肯定能查到的。   他回道:“师父还在京都,但他或许不会出手救娇娇。”   韩子非双手紧握成拳,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娇娇还没看过孩子呢,她还许诺自己要白头偕老,不能就这么去了。   赵渊见状,微微颔首。他也不想娇娇死,曾经求过师父,送出那串菩提手串已经是师父对他最大的让步了,他是下一任国师,必须斩断七情六欲,早前师父便想让他喝下忘情水,只是他想等娇娇生产后,娇娇死了,他也就断了这份牵挂了。   他去求师父,师父肯定不会答应,但是韩子非去求,那就不一定了,或许韩子非真能求得师父出手,但这忘情水,在师父出手后,他便要喝下了,此后,他不会再记得娇娇这个小表妹,一切都要重新认识。   韩子非随赵渊到了西街一处偏僻的私宅内,看了眼周围环境,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这处私宅外面看着普通,任谁也想不到这会是国师云廷的居所。   赵渊领着韩子非进去,这处宅子里面没什么仆人,但却很干净,最多有几片落叶,可见宅子的主人是个爱干净的。   到了书房门前,赵渊顿了顿,伸手敲门:“师父,您可在?”   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赵渊推开书房门,书房内空无一人,看了眼墙壁处挂壁画的地方已有变动,他便知师父如今在暗室内。   随即,书房中传出一道空灵的声音:“每个人的命格已定,无法修改,韩夫人命中有此劫,韩首辅回去吧。”   是国师云廷的声音,二人闻言一怔。   而后,韩子非径直跪下,扬声道:“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求国师能出手救救内人。”   韩子非说完后,国师没有回话。   赵渊也跟着跪下:“求师父救救表妹,师父说的那件事徒儿如今能给师父一个满意的答复。”   云廷依旧没有回话,二人跪在书房门前,这一跪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天地间一片昏暗,云廷也没有出来。   晚风徐来,韩子非脑子清醒的很,脑子里一直都在想沈月娇的事,一个人死了,为何会重生?前世能活几十年,为何今生只能活到十八?明明前世今生都是一样的身份。 第三百零七章 三生三世   “谢国师。”   韩子非说罢就要站起身来,可跪的时间太久,腿早已麻了,若不是他仅存的意志也撑不到现在,这刚想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   云廷见他摔倒在地,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后转身进书房,书房房门却没有关上。   韩子非爬起来,吃力地站着,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咬咬牙,迈开脚步进书房。   云廷坐下后,就看到韩子非颤颤巍巍地迈步进来,这走路姿势俨然一个垂暮老者,微微叹息一声。   韩子非倒是比他那个徒儿争气,渊儿已经昏过去了,这人还能走路,看来韩子非真的很爱沈月娇,难怪前世的下场如此悲惨,都是因为爱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韩子非进来后,云廷便道:“坐下吧。”   韩子非颔首,坐在云廷下首。   云廷淡声问:“尊夫人的事,韩首辅可知道?”   说着,看了韩子非一眼,见他点头,又继续道:“你们的命格本就不是如此,这一次都在尊夫人浴火重生之后所改变的,每个人的命数,一出生便已定下。尊夫人因经历过一世,知晓将来之事,逆天改命,逆天改命本就是一件折寿的事,是以,原本还有几十年寿命的她,十八岁就是她人生的终点。”   韩子非本来已经想到是这个原因的,明明上辈子活了几十岁的人,这辈子十八岁就油尽灯枯,可听到国师如此说,心中还是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片刻,韩子非又问:“敢问国师,内人为何是在生下孩子后才昏迷不醒?明明生完孩子她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只是累了睡着了而已。”   云廷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能问到这个问题的,证明韩子非他思维缜密,竟能想到这一层。   “韩首辅可知道你们前世有一个孩子?”   韩子非一愣,而后点头。他与娇娇的确有一个孩子,就叫允晨,只可惜孩子死在沈月蓉手中,莫非这个孩子也活不久?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一阵抽痛。   云廷又继续问:“韩首辅与韩夫人去年也有过一个孩子,但小产了,韩首辅可知晓是为何?”   韩子非神色黯然,眼里全是自责。为何?还不是因为他来迟了一步,就因为如此,孩子再次因为沈月蓉没了,两个孩子都死在沈月蓉手上,幸好,如今沈月蓉已经不能再继续害他们的孩子了。   云廷轻叹一声:“你们的允晨,是个好孩子,他从未放弃过找你们,这应该是世间少有的好孩子了,此子注定不凡。”   韩子非茫然,不知他这话是何意,什么叫做允晨从未放弃过找他们?   云廷又继续道:“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世,对尊夫人来说,这是第二世,可对你们的孩子来说,这是第三世了。”   韩子非惊愕不已。三生三世?这是何意?   “第一世,他就做了你们的孩子,只是早夭了,他一直在你们身边没有投胎,强大的意念使他成了六界之外的游魂。去年尊夫人怀孕时,他就附身到尊夫人腹中的胎儿身上了,幸好那胎儿小产了,否则他就算出生也见不得阳光,那次之后他才去投胎转世,这一世,还是你们的孩子。” 第三百零八章 但愿不悔   韩府。   赵氏看到云廷,瞬间怔住,随即脸露喜色,这是云大夫啊,老太太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还能救回来,她的女儿或许有救了。   赵氏忙迎上来,“云大夫,您可要救救小女啊。”   云廷朝她微微点头,然后道:“麻烦诸位在外头等候。”   赵氏闻言一愣:“这……”她还想着跟进去看看如何,而且娇娇是个女子,让一个男大夫跟她共处一室不好。   韩子非劝道:“岳母,云大夫救治病人不喜欢被打扰,而且人多在里面也会让云大夫分心。”直觉告诉他,救治娇娇时所用的方法肯定不简单,若是让人看到了肯定不好。   赵氏犹豫片刻后点头答应,只要能救回娇娇就好了,什么影响好不好都不重要,这些哪有人命要紧?   云廷进去后,顺手将门关上。   一门之隔,韩子非神色绷紧,死死盯着那道房门,希望国师真的有能力将娇娇救回来,若不然他只能对不起允晨了,日后他不能陪着允晨长大了。   赵氏轻声问:“子非,你一天一夜不见人影,就是为了去找云大夫?”   韩子非点头,又道:“岳母放心,娇娇应该不会有事的,云大夫有九成把握将娇娇救回来。”   赵氏点了点头,心中念一声“阿尼陀佛”,只求佛祖保佑,保佑她的女儿回没事,娇娇才十八岁啊,以后还有很长一段人生,就是阎王爷要带走一个人,那也应该是她这活了几十年的人啊。   时间不知不觉,一眨眼就到了傍晚,云廷还没有出来,赵氏等得也心焦,转头看向女婿,见他脸色苍白,胡子拉碴。眼底青紫一片,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登时吓了一跳,她之前一直没有观察女婿什么样,只担心房间里的女儿。   赵氏心疼道:“子非,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你这样身体怎么撑得住?”   韩子非一直都精神绷紧,丝毫没察觉自己身体如何了,赵氏这么一说倒觉得浑身脱力,口干舌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直接摇头。   “岳母,我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虚弱,显得有气无力。   赵氏听了他的声音,心中更为担忧,哪能容他继续胡闹,直接让丫鬟去准备膳食,又强制要求他去用膳。   赵氏直接指着他,声音严厉,语气严肃:“子非,你再胡闹,等会儿娇娇要是醒过来看到你这副模样,指不定又要吓晕过去,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就是允晨看见了也能吓哭。”   韩子非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扎手得很,他已经两三天没有刮过胡子了,已经许久没休息好了,娇娇看到他这样真会吓晕过去,这才点头去吃点东西,然后沐浴更衣,洗漱一番。   时间过去许久,韩子非收拾完自己,往铜镜哪里照了照,看到镜子里形容憔悴的自己,心中一跳,娇娇看到他这样自己指不定要被吓着了。   赵氏见他收拾好出来,看起来好多了,就是人不精神,道:“子非,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就好,等娇娇醒来我就让人去叫你。”   韩子非回道:“岳母,我没事的,等云大夫出来了再去休息就好。”   赵氏知道拗不过他的,只好点头。子非将娇娇视若生命,娇娇能有子非这样的好夫婿真是三生有幸,若是换了别的男人,也许最多也就找个大夫给娇娇看看,要是娇娇没了,不用多久就娶续弦了。   不一会儿,奶娘又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来找韩子非。   赵氏听到小外孙的哭声,一阵心疼,子非出去后孩子哭闹,谁都哄不好,让他待在娇娇身边才能哄好。   奶娘一脸惭愧:“大人,小少爷一直在哭,奴婢实在哄不好。”   韩子非原本面对这个孩子心情还有几分复杂的,可一听到国师说这孩子已经是第三次做他们的孩子了,如今对这孩子也稀罕得紧,连他不是闺女儿都不嫌弃了,忙将孩子接过来。   孩子一到他怀里,一双含泪的眼就看着他,哭声慢慢变小,又打了个嗝睡了过去。   赵氏看着觉得惊奇,她带大一双儿女,又有小孙子,可就是哄不好这小外孙,但是子非一抱,小外孙就不哭了,真的是血浓于水啊。   赵氏慈爱地看着小外孙,拿出帕子帮他擦了脸上的眼泪,笑道:“子非啊,允晨这孩子别人带的时候可难搞了,也就你带的时候乖巧。”   韩子非闻言,勾唇浅笑。因为这孩子跟他和娇娇有缘啊,只认他和娇娇,三生三世都是他和娇娇的孩子。   奶娘见他抱着孩子没有让她抱的意思,试探着问:“大人,那小少爷?”   韩子非道:“你下去吧,孩子我带就好。”   奶娘福身退下。   看着女婿精神不济还要抱着孩子,赵氏温声道:“子非,孩子给我抱着吧。”   韩子非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孩子,犹豫片刻,才将孩子交到赵氏怀里,孩子一离开他就动了动,赵氏忙柔声哄着才安分下来,真是个小祖宗,就像他娘亲当年那样难带,一离开父母就要闹腾。   这时,沈国公也赶了过来,见妻子和女婿守在门外,便问赵氏,声音里都透着喜悦:“听说云大夫来了?”   赵氏忙点了点头。   沈国公莫名觉得安心了许多,三年前母亲病危,药石无医,云大夫来了都能治好,不知子非从哪里将云大夫请过来,娇娇有云大夫救治,估计还有希望的。   看向韩子非,见他一脸形容憔悴,眼底青紫,登时吓了一跳,这昨天看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过了一天一夜就憔悴了那么多,估计不眠不休就为了找云大夫。   忽然,门被打开,三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只见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迈步出来,眉宇间透着疲惫。   韩子非急忙迎上去,问:“云大夫,内人如何了?”   云廷淡声回道:“韩首辅,尊夫人没事了,估计明天就能醒来。”   韩子非闻言,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一脸感激:“云大夫日后有用得上韩某的地方只管开口,韩某定竭尽所能。”   赵氏与沈国公不敢置信地看向云廷,就连陆院正都救不了的人,云大夫这一天都不用就救回来了?   沈国公满脸激动,恳切道谢:“多谢云大夫,云大夫三年前救过我的母亲,今天又救了小女,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云大夫日后有事,只要用得上沈某的地方,沈某亦定竭尽所能。”   云廷讳莫如深地看了韩子非一眼,而后回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医者的本分,韩首辅,国公爷不必如此。”   随后,沈国公与韩氏挽留云廷,想报答他,可最后还是没将人留下,这一次虽然没有像三年前那样不告而别,但也没有接受半点报酬,连诊金都没接受就离开了。   临走前,云廷语气淡漠地道一声:“但愿韩首辅不后悔。”   不悔,永不后悔。   韩子非在心里说道,只要娇娇能醒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能醒来…… 第三百零九章 不再是她   这些天的折腾,韩子非已经累到极致,送走了云廷回到主院,再也没精力管岳父岳母。   沈国公与赵氏知道女儿明天或许能醒过来,见女婿似乎已经撑不下去了,便没有再打扰,反正女儿明天再看也可以,夫妻二人也带着小外孙去休息。   韩子非进入内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床上的人儿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但他实在困得不行,往床上一躺,动作轻柔地将人搂进怀里,很快进入梦乡。   翌日。   鼎盛的光线从窗棂穿透进来,满室明亮,韩子非难得睡一次懒觉,日上三竿还在沉睡。   快到晌午,沈月娇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下意识想推开,但浑身无力,想说话都发不出声音来,喉咙干的很。   睁着疲倦的双眸,扭头一看,发现头顶浅蓝色的纱帐陌生得很,她房里的纱帐明明是鹅黄色的,这张床也不是她的。   身边抱着她的男子气息熟悉而又陌生,似乎并不是她的丈夫张成泽,仰头一看,当看到那张憔悴的面容时当即一愣。   这……这不是子非哥哥吗?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抱着她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她似乎感觉自己肚子里已经没有孩子了。是了,她已经生下孩子了,隐约间听到稳婆说是个男孩儿就昏睡了过去。   此时此刻,子非哥哥在她身边,是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所以他将自己还有孩子夺过来了?   这么想着,沈月娇又惊又骇,子非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她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若是传了出去她生下子非哥哥的孩子,还跟子非哥哥在一起了,有个不守妇道的女儿,那爹爹和娘亲以后怎么见人?   眼泪瞬间蓄满她的眼眶,泪水从眼角滑落,很快濡.湿.了韩子非的衣襟。   韩子非这时隐约察觉到有人在哭泣,猛然睁眼醒了过来,低头一看,就看到怀里的娇人儿泪流满面,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顿时喜出望外,心中的喜悦无法言喻,唇边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娇娇,你……你终于醒了。”韩子非声音颤抖着,伸手动作温柔地帮她拭去腮边的泪水。   看着他高兴得像个傻子,沈月娇心里不是滋味,但想到他不计后果将自己禁锢在身边,她恼怒不已,一双怒目狠狠瞪着他,若不是喉咙干的发不出声音来,她就要质问他为何这么做了。   韩子非见她一脸愠怒,微微一愣,随后又见她嘴唇动了动,瞬间明白过来,她这些天滴水不进,喉咙肯定发干,说不出话来,就算能说话也被饿得有气无力了,连忙起身,扬声喊巧玉进来。   “夫人醒了,巧玉进来侍候!”   沈月娇听见他喊巧玉的名字,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听过,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巧玉是她以前的大丫鬟,但是已经被她打发走了啊,怎么还会在?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进来,那张比几年前看起来还要温婉的脸与巧玉的重合,确实是巧玉无疑。 第三百一十章 不再是她2   气氛瞬间进入沉默,韩子非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抚她,但又感觉娇娇不会因为差点丧命就讨厌孩子,毕竟她将孩子视若生命。   这时,巧玉端着托盘进来,倒了一杯温水,笑盈盈地递给韩子非:“大人,水来了。”   韩子非一手搂着沈月娇,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腾出一只手接过水杯,温声道:“娇娇,先喝点水。”   沈月娇看了眼递到嘴边的水杯,又抬眼看巧玉,见她笑容明媚,眉眼间都透着喜悦,怎么看都感觉她没安好心,被她打发出去的丫鬟,如今被子非哥哥找回来了,会用心服侍她?   韩子非语气温柔,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娇娇乖,喝点水好不好?”   沈月娇犹豫片刻才张开嘴,这杯水是当着子非哥哥的面递过来的,量巧玉也没那个胆子在水里动手脚。   说起来,她也真够倒霉的,巧玉和珠玉两个大丫鬟陪着她长大的,珠玉与人珠胎暗结,巧玉手脚不干净,偷盗她的首饰去卖,若不是被蓉儿发现了,她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是这样的。   喝完一杯,韩子非又问:“娇娇,还要吗?”   沈月娇下意识点头,她感觉自己几辈子没喝过水一样,喉咙难受死了,刚刚喝了一杯水,就像久旱逢甘露一般。   韩子非将杯子递给巧玉,让她再倒一杯,随后又吩咐巧玉做软糯的白米粥,娇娇现在才醒来,身子还虚弱着,不可进补,加上多日没有进食,如今若是吃饭吃肉,肠胃肯定会受不了,所以一碗清粥就好。   沈月娇听后,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子非哥哥是不是在惩罚自己伤害了他?她坐月子,他竟然只给她喝白粥,不管怎样,她好歹给他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儿子啊。   韩子非垂眸,就对上她幽怨的小眼神,低笑一笑:“小馋猫,乖,过两天就给你吃好吃的,可好?”   沈月娇刚想说话,可喉咙还是不舒服,轻咬着下唇,眼里泪汪汪的,泫然欲泣,一脸委屈。   她方才想过了,孩子的事既然他知道了,那就给她吧,至于夫君张成泽,她是对不住他了,大不了和离吧,自从与子非哥哥有过那一次,她都没有再让张成泽近身了。至于她,做出这种让家族蒙羞的事,就绞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吧。   韩子非还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发现自家的小娇妻已经换了芯儿,见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一口。   沈月娇蹙着眉,心中苦涩。子非哥哥,这辈子就当我欠了你的吧,若有下辈子,我再做你的妻。   怀孕的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爱张成泽,甚至觉得如今就算离开他出家去做姑子,她也不会有多难受,为何会这样?她当初在父母面前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不就是因为爱他要嫁给他吗?   随后,沈国公与赵氏听闻女儿醒来了,也赶了过来,见女儿靠在女婿怀里,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中疑惑。   沈月娇见父母进来,自己还被子非哥哥抱在怀里,当即就慌了,动了动嘴唇想介绍,但她还未发出声音,母亲就已经说了。   赵氏激动的热泪盈眶,看着女婿仍是一脸憔悴的模样,声音哽咽道:“娇娇,你终于醒过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来,子非都要被你折腾死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前世的她   那厢,韩子非喂着沈月娇喝粥,神情温柔至极,沈月娇看着他憔悴中带着几分喜悦的俊脸,脑子乱成一团糊浆,为何爹爹和娘亲看着她一个有夫之妇跟子非哥哥在一起没有阻止?   韩子非见她傻愣愣的发怔,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张了张嘴,能发出声音了,但喉咙不舒服不想说话,只是撇了撇嘴,垂眸看着他手中端着的那碗白粥,表示她想吃。   韩子非莞尔一笑,继续喂着她,喂完了一碗白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她似乎精神了点。   “娇娇,可还要吃?”   沈月娇点了点头,心里憋屈死了,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饿得头眼昏花,刚刚吃了一碗白粥,才感觉活过来了,可还是觉得很饿,浑身无力。   韩子非又给她盛了半碗粥,多日未进食,他也不敢让她一下子吃太多,怕她的胃受不了。   沈月娇又喝了半碗白粥,才睡了过去,本想看看孩子的,可是精神不济,犯困了。   韩子非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柔软,娇娇还在。   到了下午,沈月娇听到孩子的哭声时被吵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身边躺着一个大概半个月大的婴孩儿,正张着小嘴哇哇哭着,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滑落,睫毛都沾着泪珠儿,看着好不可怜,看得她一阵心疼。   沈月娇侧过身子,手轻轻抚上他的小脸蛋儿帮他擦眼泪,声音沙哑:“别……别哭,乖。”   此言一出,她瞬间愣住,她的声音怎的变得那么难听了?这不会吓坏这小奶娃吧?   等等,小奶娃?   沈月娇定睛一看,这小奶娃竟然慢慢止住哭声,小声打了个嗝,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笑,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虽然孩子还小,可是看着感觉与子非哥哥有几分相似,这该不会是她与子非哥哥的孩子吧?怎么刚刚出生一两天,孩子就那么大了?   韩子非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就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沈月娇已经醒来,床上的一大一小正小眼瞪大眼,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娇娇,醒了?”   温润的声音响起,沈月娇抬头,就看到韩子非温柔含笑看着自己,她指着身边的孩子,问:“孩子,你的?”   韩子非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心疼极了,颔首:“不仅仅是我的,允晨是我们的孩子,娇娇,你可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   沈月娇闻言,惊愕不已,不敢置信地看向韩子非。她昏迷了半个月?怎么回事?她生孩子的时候顺产的啊,最后只是累了睡了过去,怎么可能昏迷了半个月?而且她也没感觉自己睡了半个月啊,似乎昨天才睡着的。   韩子非见她一脸怔然,坐在床沿,柔声道:“娇娇,幸好你没有扔下我和允晨。”不然我也要跟着你去了,因为你不在我不知道这辈子该如何过。   沈月娇还是不敢置信,又问:“你,你怎知他叫允晨?我可从未跟你说过啊。”她说话有点吃力,声音沙哑,但咬字清晰。   韩子非一愣,旋即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都叫允晨。”   沈月娇剜了他一眼,她几时跟他说好了,允晨这个名字是她前几天才想好的,还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就算身边的大丫鬟也没跟她提起过。   韩子非看着她,总感觉她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只是隐约感觉她似乎没有以往那样娇气,娇滴滴地粘着自己,以往她要是知道自己昏迷了半个月差点死了,肯定赖在自己怀里不想离开了。   韩子非道:“娇娇,饿了吧?巧玉方才给你做了小米粥,正在厨房里温着。”   沈月娇下意识想拒绝,微微蹙着眉。巧玉做的东西,她不敢吃啊,虽然巧玉厨艺不错,可是一个被她打发出去的,被子非哥哥找回来了会尽心侍候她?   见她皱眉,以为她不想吃小米粥,韩子非又道:“你今天才醒来,还不能吃荤腥的那么快,先喝白粥清清肠胃,其他的明天再吃,可好?”   沈月娇实在不想听自己现在这声音,干脆不说话了,只点了点头,继续看着身边的孩子,感觉这孩子眼睛和嘴巴都像她,其他的比较像子非哥哥,难不成她真的昏迷了半个月?   韩子非扬声让巧玉送吃的进来,又伸手逗着孩子,柔声道:“娇娇,允晨很乖巧,很容易带,只要在我们身边都乖得很。”   终于,沈月娇忍不住问:“子非哥哥,你为何要这么做?”   韩子非闻言,微微一怔,又道:“娇娇,叫夫君。”   他的语气温柔又霸道,眸光温柔缱绻,沈月娇被他看得发怔,但他的霸道又让她心中不是滋味,眼底瞬间泛起泪光,“子非哥哥,你怎能这样?你明明知道……就算孩子是你的你也不能如此不管不顾将我禁锢在身边啊。”   韩子非一脸茫然:“娇娇,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将你禁锢在身边?你就是我的夫人啊,傻姑娘。”   沈月娇声音哽咽:“你……你明明知道我是有夫之妇,你说过不会再纠缠的,为何要如此?”   韩子非闻言,怔怔地看着她,她说什么?有夫之妇?她的夫君不就是自己么?   沈月娇又继续道:“张成泽才是我的夫君,你放我回去吧,就算爹娘如今不怪我,可我也不能让爹娘蒙羞。”   既然已经瞒不住了,她也已经准备跟张成泽和离了,孩子还是交给韩子非抚养吧,她……她就出家做姑子吧,孩子怎能有一个不守妇道的母亲?爹爹和娘亲怎能有她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儿?   韩子非如遭雷袭,又惊又骇地看着她,她竟然说张成泽是她的夫君?这到底怎么回事?她那么恨张成泽,怎么会这样?很快,他脑海里闪过一句国师所说的话。   ——如果救了她,她已经不是如今的她了,你可还愿意?   不再是如今的她……不再是如今的她,那就是前世的她?现在是前世的她回来了?今生的她已经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方才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灵魂已换   良久,韩子非才稍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问:“娇娇,你……你别吓我?你说张成泽是你的夫君?”   沈月娇怪异地看着他,反问:“他不是我夫君难不成你是?”   韩子非听后,神色黯然,一脸落寂,心在隐隐作痛。张成泽是她的夫君,她的前世回来了,她还是爱张成泽的时候,而自己跟她那些甜蜜的时光她全部忘却。   见他一脸受伤,沈月娇的心蓦地一痛,似乎有一把尖利的匕首往她心上狠狠一扎,她又伤害了他,可是他们不可能的,她嫁过人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脸上笑容苦涩,轻声问:“娇娇,若我说我是你的夫君呢?至始至终你的夫君就是我呢?”   沈月娇别过脸不看他,闷声道:“子非哥哥,对不起。”若有来世,我再还你的一往情深。   此时,巧玉端着膳食进来,见气氛不对,觉得怪异。   韩子非让她放下东西退下,道:“娇娇你先吃点东西,具体,等等岳父岳母过来了,我再同你解释,可好?”   沈月娇听着他说岳父岳母,觉得荒唐至极,可又不忍心开口斥责他,他喜欢自己没有错,也便由着他了,等她身体好点再跟他说清楚然后离开吧。   看着他眉眼温柔地喂着自己吃东西,沈月娇心中难受,他对自己越好,她就越难过,因为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韩子非道:“娇娇,再吃一点,除了今天,你半个月未进食了。”   沈月娇脸皮子一抽,子非哥哥莫不是傻了?她又不是神仙,半个月不进食,她早就饿死了,她这样最多一天不吃不喝罢了。   喝了两碗粥,沈月娇也吃不下了,道:“你为何把巧玉找回来?巧玉早已因为偷盗我的首饰被我打发出去了,你找她回来她也不会尽心侍候我。”   韩子非若有所思,道:“娇娇,你没有将巧玉打发走,她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如今,他忽然不想她知道什么前世今生让她徒增烦恼了,前世的她又如何?如今是他的妻子,他会倾尽所有宠着她,不会让她经历前世那些磨难了,反正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直接说她得了失忆症,记忆产生错乱便好,她总能接受的,即使她认为自己骗她,但也不会认为全世界都在骗她吧?   沈月娇一脸无奈:“子非哥哥,你在开什么玩笑?”   韩子非如实回道:“巧玉她确实一直在你身边侍候你,你身边的大丫鬟以前是巧玉、珠玉,但你嫁给我时珠玉也要嫁人了,所以我给你找了秀玉过来,秀玉侍候了你三年,今年也成亲了,所以你身边就只有巧玉、夏兰两个大丫鬟。”   沈月娇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心中叹了一口气,子非哥哥真是疯了,还在胡言乱语,都是她的错,是她将好好的一个人伤害成这样。   韩子非温声问她:“娇娇不信我的话?”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记忆错乱   见韩子非一出来,沈国公就迫不及待问:“子非,娇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韩子非回道:“岳父岳母,大哥,嫂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若我们去书房?”   几人一听,也知道事态严重,连连点头和韩子非一起去书房。   沈国公一进书房就问:“娇娇到底怎么了?”   方才娇娇竟然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家,韩府就是她的家啊,子非并没有欺负她,她为何会这样问?   韩子非斟酌片刻,才回道:“娇娇她,她记忆发生了错乱,估计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所有的事都与现实相反。”   重生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虽然都是自家人信得过,可是这种事说出来也只会让他们担心,十岁娇娇重生了,十八岁她又回到了上辈子十八岁的时候,这八年的时光她全然忘却。与其说实话,还不如让他们以为她只是做了一个梦?   赵氏听着,觉得匪夷所思:“这么说娇娇认得我们,只是她做了一个梦,梦和现实分不清,最后忘了现实中所发生的事,认为梦中的才是她所经历过的?”   韩子非点头。   几人瞬间陷入沉默,好好的人,生了个孩子昏迷一次,差点就没命了,醒来后还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梦中的事,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最起码,人还在,记忆没了就没了吧,或许以后能想起来,若是想不起来也没事的,只要人没事就好。   韩子非道:“娇娇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望岳父岳母,大哥嫂子不要往外说,不然外面的人都要以为娇娇是疯子了。”   四人连忙点头,这是自然,要是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就是不把娇娇当怪物,也会以为她是疯子了。一个将死之人,忽然间起死回生一样醒过来,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再出现什么记忆错乱,估计会遇上有心人做文章,说她被鬼附身了都有可能。   韩子非又道:“岳母,小婿有一事相求。”   赵氏笑道:“都是一家人,什么求不求的,有事直说就可,别说有一事了,就是有十件事,只要我能做的也会去做的。”子非虽然是女婿,但也是她带大的,跟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   韩子非道:“是娇娇一直以为张成泽才是她夫君,娇娇还以为我是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将她禁锢在身边的,此事还望岳母帮忙去说一下。”   此言一出,四人惊愕不已。   娇娇为何会认为张成泽才是她夫君?就算认为其他人也好啊,为何会是张成泽?张成泽是沈月蓉的夫君啊。   韩子非又继续道:“而且娇娇似乎对巧玉有偏见,她在梦里不知因为什么事将巧玉打发走了,现在对巧玉满是戒备。”   四人闻言,又是一愣。怎么会这样?娇娇向来相信巧玉,对巧玉这个大丫鬟宝贝着呢,怎会连巧玉也成了她梦里的恶人了?   沈月祺问:“这么说,娇娇如今的记忆与现实中经历过的全然不同?”   韩子非微微颔首,心中苦涩。娇娇醒来了,可心里却爱着别人,以为他是恶人,而他又能怎么办?从今往后,他就算亲近她也会被她排斥吧。   赵氏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韩子非眸色一沉,怎么会这样?此事只有国师才会知晓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都在骗她   到了晚上,即将歇息之时,韩子非去看了一下孩子就回主屋。   沈月娇傍晚时睡了一会又醒来吃了一碗白粥,正准备睡下时,就看到韩子非进来,登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她问:“子非哥哥,你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韩子非一愣,旋即莞尔一笑:“就是要休息才回来啊,为夫不会嫌弃娇娇还未出月子的。”   沈月娇一听未出月子,就想起自己好像还未洗澡,老一辈的人说,坐月子时不能洗澡,也不能洗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鼻子的问题,倒也没闻到臭味。   韩子非道:“娇娇,我们歇息吧,明天为夫要去衙署应卯了。”   沈月娇蹙着眉,道:“子非哥哥,你……你怎能与我一起睡?这成何体统?”   韩子非脸上笑意更甚,坐在床沿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为夫怎么就不能与娇娇睡在一起了?我们孩子都有了。”   沈月娇一听,眼底就泛起泪光,又羞又恼地瞪着她,委屈极了,这人要了她的身子,还让她做了个不守妇道的人,给他生了个私生子。   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韩子非也不敢继续说今晚要跟她一起睡的话了,她今天才刚醒来,要是把人气着了他还不得心疼死?   他伸手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墨发,温言细语:“娇娇,今晚为夫不陪你了,你有事就喊巧玉她们,嗯?”   沈月娇敷衍地“嗯”了一声,等过两天她身体好一些就离开这里吧,回到定远侯府跟张成泽和离了就去找个姑子庙,这辈子她注定要欠子非哥哥一世情深,惟愿他日后能遇上一个两情相悦的姑娘。   韩子非见她心不在焉的,也不再与她多说,等明天岳母跟她谈过了,估计会好一些,应该不会那么排斥他了。   巧玉和夏兰看着他们家大人出了屋子,对视一眼,而后又摇了摇头,他们家大人这是被夫人赶出来了吗?   韩子非吩咐道:“巧玉,去收拾一下隔壁厢房。”   此言一出,二人一愣,他们家大人真的被夫人赶出来了?   韩子非看着她们的神情,就知道她们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了,心里也觉得憋屈,这是他出了三年前去江南赈灾之外第一次跟她分开睡,就是她昏迷时,他也睡在她身边。   “咳咳……”韩子非干咳两声,“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一起去吧。”   巧玉与夏兰连忙应声去厢房收拾,也不知道大人怎么惹夫人不高兴了,竟被夫人赶出来了。   去了厢房,夏兰响起夫人问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低声与巧玉道:“巧玉姐姐,我觉得夫人今天怪怪的,她还问我是谁。”   巧遇一愣,旋即低笑一声:“你说夫人问你是谁?夫人逗你的吧?”   夏兰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是,夫人还问我这是哪里呢,她似乎不知道大人何时置办了这座宅子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蓉儿的丫鬟   见女儿在发怔,赵氏感觉自己跟她说得太多了,让她接受不了,便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消化一下,毕竟这些跟她所拥有的记忆全然不同。   沉默良久,沈月娇怔怔地问:“娘,您真的没骗我?蓉儿害死我的第一个孩子?她也不是我妹妹?我二叔的孩子三年前找到了?”   赵氏拉着她的手,心疼极了,暗自叹息一声:“娇娇,蓉儿真不是你亲妹妹,她是欣儿奶娘的女儿,你十岁那年就差点让她害死,幸好子非救了你,不然……去年你与子非的孩子小产了也是因为蓉儿,欣儿才是你妹妹,欣儿已经出月子了,等会儿应该会来看你了。”   沈月娇沉默不语,这些信息她真消化不了,感觉就是无稽之谈。   跟她相亲相爱的堂妹不是她二叔的孩子,她二叔的孩子找到了,蓉儿还嫁给了她的夫君,害死了她与子非哥哥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夫君与蓉儿都在一年前死了。   而她,三年前嫁的人不是记忆中的夫君,而是子非哥哥,她与子非哥哥还是皇上赐的婚。子非哥哥如今就是内阁阁老而已,怎的就成了内阁首辅了?   赵氏见她眉头深锁,便不再跟她说太多,柔声道:“娇娇,你好好捋一捋这其中关系。”   沈月娇感觉脑子乱成一团糊浆,太不可思议了,感觉自己与身边的人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娘亲与子非哥哥说的这些都是她记忆中没有的。   良久,沈月娇又问:“那巧玉呢,巧玉我几年前不是将她打发走了么?”   偷盗主子首饰的丫鬟,本应发卖出去的,可是念在巧玉服侍她多年还算尽职尽责,她就直接打发出去算了,她要嫁人,要去别的府上做丫鬟她都不会阻止。但是据她所知,巧玉似乎是嫁人了,不过嫁得不好,在夫家受尽折磨。   赵氏笑道:“巧玉一直跟在你身边,她对你最是尽心,你最宝贝这个丫鬟了,怎么会打发出去?十八岁了,你这丫头还舍不得给她找夫婿呢。”   沈月娇闻言,又是一愣,这么说巧玉真的一直都在她身边侍候?那双儿呢?她身边的大丫鬟双儿呢?   “娘,双儿去哪儿了?”   赵氏一脸茫然:“双儿?双儿是谁?”   听到这个回答,沈月娇就明白了,除了自己,估计没有人知道双儿是谁了……   沈月娇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道:“娘,我脑子很乱,我想休息一会儿。”   赵氏微微颔首,“那你先睡一会儿吧,没准儿精神放松了能想起什么也不一定。”说罢,就将小外孙抱起来,女儿要休息,肯定没时间管小外孙了。   见母亲要将儿子抱走,沈月娇当即就不舍了,忙道:“娘,允晨我来带吧,他很乖巧的,不哭不闹的。”   赵氏闻言,笑了下,又将孩子放回去,“这孩子啊,也就你与子非带的时候乖巧,旁人带,都哭着闹着要回你们身边来,除非睡着了才安分呢。”   沈月娇诧异,这孩子有那么闹腾?不久前奶娘喂完了,她让夏兰去将孩子抱过来,到了她身边后不哭不闹的。   赵氏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娘去厨房给你做点你爱吃的。”   下午的时候,沈月欣过来看沈月娇,她刚刚出月子,昨天听说她醒来了准备过来看看的,可孩子粘着她走不开,今天婆母带着才有时间出来。   沈月娇见母亲带着一个少妇妆扮的女子进来,觉得这个女子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沈月欣问:“姐姐,听说你昨天就醒来了,但是昨天走不开,今天才能来看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再次重生   韩子非散值后就去了国师的住处,当他赶到的时候,看到赵渊早已在等着了,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赵渊见他来了,淡声道:“你来了?师父在书房等你。”   韩子非一怔,今日的赵渊似乎有所不同,赵渊看他犹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短短两天不见,怎的就跟换一个人似的,淡漠疏离,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跟着赵渊到了书房,国师也真的在等着他的到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也没有诧异,似乎算准了他会在这时到来。   云廷让韩子非坐下,而后对赵渊道:“渊儿,你先出去吧。”   赵渊出去后,云廷道:“韩首辅这次来,可是为了尊夫人的事?”   韩子非颔首,恳求道:“还望国师能告之原因。”   云廷给他倒了一本茶,问:“韩首辅可还记得让我救尊夫人时,我说过的话?”   韩子非点头,“国师曾说‘如果救了她,她已经不是如今的她了’,现在她醒来,这八年所发生的一切全然忘却。”   云廷道:“尊夫人本就阳寿将尽,她逆天改命,改了所有人的命运,这是在折寿。只有前世的她活了几十岁,前天,我用了招魂,将她前世的灵魂召回,在她断气的那一刹那,前世的灵魂便已在她的身体重生,在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这辈子的她了。”   再次重生?!   韩子非惊愕不已,一个人重生了两次?   “那她的记忆为何停留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天?”   云廷回道:“前世,你们的孩子也是这个时候出生,同年同月同日。”   韩子非诧异,同年同月同日,三生三世……他们的孩子一直都是允晨。记得刚怀允晨的时候,娇娇曾说:夫君,我觉得这个就是我们的允晨,上辈子怀允晨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十八岁。   云廷又继续道:“韩首辅,尊夫人这辈子都以前世的灵魂活下去,这八年所发生的一切,她再也不会想起,毕竟知道得太多,无意间改了别人的命格都会折寿。救尊夫人之前就与你说过了,你与尊夫人有缘无分。”   韩子非听后,心如刀绞。娇娇再也不会想起这八年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了,如今的她是满心满意爱着张成泽的她。   他与娇娇有缘无分,就是有缘无分硬生生凑在一起,那又如何?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只要她还好好地活着就好,他会进最大的努力,让她爱上自己的。   云廷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韩首辅,此次你让我出手救尊夫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代价是什么,韩首辅届时便会知晓。”   韩子非抿唇一笑。代价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他愿倾尽所有换她周全。   云廷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心中道一句:痴儿!   韩子非回到韩府时,华灯初上,进了住屋,就听到沈月娇温柔细语逗着孩子的声音,心境慢慢平复下来。   踏进内室,就看到她侧躺着,以手支颐,另一只手握住孩子的小手逗着他笑,这一大一小两个宝贝相处的温馨画面,看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听到脚步声,沈月娇慢慢抬首,就看到韩子非含笑看着她,她嘴边的笑容慢慢凝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现实中并未发生过的,子非哥哥是她的夫君,这个房间是她住了几年的房间,她也观察过了,这个房间的东西都不是新置办的。她也旁敲侧击问过奶娘,奶娘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一个人说谎或许不会留下破绽,可不会所有人说谎都不留破绽的。   她记忆中的东西都是不曾发生过的,他们知道的才是真实发生过的……   韩子非看着她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心揪着疼,抬步到床边坐下,温声问:“娇娇还不相信我是你夫君?可要看看赐婚的圣旨?”   沈月娇垂下脑袋,闷声道:“子非哥哥,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   韩子非道:“娇娇,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夫人就好,允晨是我们的孩子,这一点就算我会骗你,可我没这个本事让全天下人都骗你。”   “子非哥哥,我……”   我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感觉太糟糕了,明明那么活生生的记忆,竟然从未发生过,难道真的是她所做的一个梦吗?可是梦醒了,她怎么记不起现实中的事?   韩子非薄唇轻启,柔声细语:“娇娇,不着急,我会等你,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但是我希望那一天不会来得太晚。”   沈月娇怔然,感觉这样很对不起他,可是已经她心态全崩了,她感觉自己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竟然对现实中的事知之甚少。   见她呆愣愣的,韩子非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晚膳用过了么?”   沈月娇点了点头,原本想等他的,可是饿了,等不及了就先吃了。   韩子非陪了说了几句话,又逗了一下孩子,这才去用晚膳。   巧玉与夏兰在边上侍候的时候,看着自家大人一个人孤零零地用膳,夫人又一副丝毫不在乎大人的模样,感觉真的玄幻了,原本好好的一对小夫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韩子非看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二人看着自家大人一脸落寂,面面相觑,半晌才应声退下。   夏兰低声道:“巧玉姐姐,大人和夫人真的出问题了。”   巧玉轻声呢喃:“是夫人的问题。”今天夫人还对她冷淡极了,对她像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反而对夏兰很好,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夫人醒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   夏兰一时没听清,问:“巧玉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巧玉:“没什么,去让人备水吧,大人用过晚膳估计要沐浴了。”   韩子非用过晚膳,到净室沐浴更衣后,回到主屋,就对上他家小娇妻警惕的目光,感觉他家小娇妻像防狼一样防着自己,他觉得憋屈死了,每天都抱着她睡,昨晚被她赶了出来,今晚他下意识进来了就不想走了。   韩子非柔声道:“娇娇,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沈月娇闻言,瞪大眼睛看他:“你……你今晚要和我一起睡?”   韩子非莞尔,笑得一脸无辜:“娇娇,我们是夫妻,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沈月娇回道:“我……我还没出月子呢!”她现在都没缓过来啊,怎么可以跟子非哥哥睡?   韩子非暧昧一笑,“乖,你夫君不是禽兽,这些天为夫不会碰你。”   沈月娇闻言,瞬间涨红了脸。子非哥哥他,他怎么可以这般孟浪?她说的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表达的是她没出月子还没沐浴,不好跟他一起睡,虽然这只是个借口,但就这个意思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思绪混乱   “娇娇,我们休息吧。”   韩子非的语气强势又霸道,不容拒绝。   沈月娇惊愕,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霸道的一面,以往都是她说什么就什么,从不会霸道要求什么的。   韩子非坐在床沿上,伸手就捏住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还是娇娇还不信为夫?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配上他温柔中带着几分邪肆的表情,沈月娇对上他的眼眸,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摇头。   韩子非又道:“既然娇娇相信为夫,那为何不能与为夫一起睡,嗯?”   沈月娇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他的话她似乎无从辩驳。   韩子非语气不容置喙道:“那我们现在休息,可好?”   沈月娇下意识摇头,她还没缓过来,无法接受,记忆中跟她成亲的另有其人,现在让她跟子非哥哥一起睡,过不了她心里的那关。   见她态度依旧坚决,韩子非轻叹一声,她不愿意,他总不能逼她,伸手,越过孩子,捏住她的下巴,倾身就擒住那张嫣红的小嘴。   沈月娇惊愕不已,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感受着他的唇在自己唇上辗转反侧,她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兔子,砰砰直跳,脸颊发烫,感觉都能煮熟一只鸡蛋了。   一吻结束,沈月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媚眼如丝,含羞带嗔地瞪着韩子非,那小眼神带着几分委屈,控诉他孟浪的行为。   韩子非被她看得下腹一紧,素了几个月的男人经不起任何诱惑,轻轻摩娑着她红肿的唇瓣,声音低沉黯哑:“小妖精,今天暂且放过你。”   听着他蕴含深意的话,让沈月娇心颤,脸色更红了,娇妍不可方物。   韩子非道:“我去厢房睡,你好好休息,允晨大概半个时辰后饿了。”   沈月娇胡乱点头,等他出去后,她脸上的红晕才慢慢退下,伸手抚上自己红肿的唇瓣,脸颊又开始发烫。子非哥哥竟然亲了她,在她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亲,就算是嫁给张成泽也没有这样过。   思绪越来越乱,在她的记忆中,三年前她嫁给张成泽,在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跟父母闹要嫁给张成泽的时候,子非哥哥就对她表明心意了,可是当初她感觉自己爱的是张成泽。   在怀上允晨后她迷茫了,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丈夫,反而会莫名其妙感到失落,甚至心痛得要窒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   如今,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嫁的人是子非哥哥,张成泽只是她的妹夫,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可是在她的记忆中蓉儿十八岁还未成亲,平时经常来定远侯府看她,也经常留宿。现在她多了一个妹妹,她的亲堂妹欣儿,而蓉儿只是欣儿奶娘的女儿,那奶娘起了歹念,将欣儿与蓉儿身份互换,欣儿流落在外十多年。   怎么会这样呢?   这时,孩子的哭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看着孩子哇哇大哭,沈月娇瞬间感到无措,她刚做母亲,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抱起他柔声哄着:“乖,允晨乖,别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好生霸道   沈月娇回道:“我直接喊你名字?可是我并不知道你闺名啊。”   福宁郡主被她的话一噎,直接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沈月娇,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你一直喊我名字,你还说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沈月娇一脸无辜地看着福宁郡主,自己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么?她真的不知道福宁郡主叫什么名字啊。   巧玉见状,低声对福宁郡主道:“郡主,先借一步说话。”   福宁郡主茫然,见巧玉一脸郑重,这才点了点头,“沈月娇,我先出去一会儿,等会儿进来找你。”说罢,就跟巧玉一同出去。   沈月娇觉得她们真是莫名其妙,虽然她不记得福宁郡主这个人了,可还是感觉福宁郡主很亲切,估计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吧。   出了里间,福宁郡主就低声问道:“巧玉,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本郡主说?竟然还要避开你家夫人。”   巧玉道:“郡主,我们家夫人昏迷太久,忘记了一些事,她已经不记得你了,所以……还往郡主莫怪。”   福宁郡主闻言错愕:“你说她不记得我了?她把我忘了?”   巧玉叹息一声,道:“郡主,不瞒您说,夫人不但把您忘了,她将女婢与夏兰都忘了,此事还望郡主莫要说出去。”   福宁郡主震惊不已,自己最好的朋友昏迷不醒醒来,竟然把她忘了,这让人有点接受不了,但她还是郑重点了点头,此事她是不会往外说的。   “那沈月娇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大夫可有说何时才能想起来?”   巧玉轻轻摇头,“这个说不准,只能看夫人了,也许明天就想起来也不一定。”   福宁郡主听后,心情沉重,再次进入内室,见沈月娇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心中难受,她唯一的朋友变成这样了。   福宁郡主道:“沈月娇,我叫孙晴,这回儿你得记住了啊。”   沈月娇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福宁郡主坐下,不死心地问:“我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沈月娇回道:“我记得你啊,你是嘉柔公主的女儿福宁郡主。”   福宁郡主:“……”好吧,这人真是失忆了,虽然沈月娇失忆了,可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福宁郡主跟她说了一会子话才离开,面对一个失忆的人,她说什么都似乎不起作用,对方压根想不起来,但好在也没有太过疏离。   福宁郡主走时,沈月娇留下巧玉,让夏兰去送客。   “夫人,您将奴婢单独留下,可是有要事吩咐?”   “巧玉,听说是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最长,你跟我说一说蓉儿的事吧。”   巧玉微愣,没想到她会问起沈月蓉来,但主子问了,她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跟在夫人身边时间最长,自然也知道沈月蓉的一切。   沈月娇听着,又惊又骇,看巧玉不似在骗她,自然也信了巧玉的话,毕竟巧玉不敢骗她,想知道真伪她问其他人就可以知晓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睡在一起   即将休息时,韩子非还真进了住屋,见沈月娇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他莞尔,这个可不容她再拒绝。   这两天他都在琢磨她的性子,对这个时候的她必须强势霸道,不然等她接受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难怪他前世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张成泽,就是因为前世的他不够强势。   该死的!真想回到前世掐死自己,竟然能看着自己的小姑娘嫁给张成泽那垃圾玩意儿。   沈月娇见他神色倏地变得阴骘,剑眉紧蹙,这模样看着又几分狠戾,她心下一惊。   见她神色一变,韩子非马上缓和了脸色,沈月娇见他如今一脸温柔,仿佛方才的狠戾从未出现过,下意识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沈月娇结巴地问:“子非哥哥,你,你今晚真的要在这里歇息?”   韩子非抬步走到床边,一边宽衣一边道:“我下午跟你说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沈月娇目瞪口呆。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可是她还没准备好啊,她的记忆一直在提醒着她张成泽才是她的夫君,但现实又在告诉她子非哥哥才是她的夫君,记忆与现实相冲撞,她感觉头都要炸了。   韩子非将衣服放在衣架子上,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为夫今晚什么都不会做。”   这两天他自己去厢房睡,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习惯了她在自己怀里,忽然间这人儿不在了,他总不能抱着被子睡啊。所以今晚他可不要独守空房了,这小人儿让她缓过来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呢。   沈月娇道:“子非哥哥,我,我还没缓过来,你……”   韩子非直接往床上一躺,在她震惊无比的表情下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道:“娇娇,我们孩子都生了,你还没缓过来?”   他灼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在她的耳背上,烫得她耳背都在发烫,一直蔓延到脸上。抬头,可怜兮兮地瞪着他,那眼神毫无杀伤力,反倒让韩子非心中软乎乎的,越发稀罕。   韩子非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娇娇乖,睡吧。”   沈月娇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就知道他今晚是铁了心跟自己睡了。虽然他们孩子都有了,可这是她第一次有意识地被他抱着睡,以前的事她都忘了,如今浑身不自在,僵直着身子躺在他怀里,睡意全无。   韩子非自然也能感受到她僵着身子,唇角微微上扬,不管怎样,能接受被他抱着睡,这就是一种进展了,相信不用多久她就能完全接受自己了。果然,男人还是要主动一点,强势霸道一点,这时他又恨极了上辈子的自己怎的这般没用。   沈月娇动了动身子想挣脱开他的双臂,韩子非却将人搂的更紧:“乖,为夫真的什么都不做。”   沈月娇听了他的话精神绷紧,可背部被他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精神慢慢放松下来,也不知何时就困意来袭,进入梦乡。   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韩子非温柔一笑,抱着她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沈月娇醒来后发现自己还被人抱着,想起自己昨晚被韩子非抱着睡,身子一僵,她昨晚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正要动作轻柔地退出他的怀抱时,头顶响起一道声音温柔的男音:“娇娇醒了?”   沈月娇闻声,猛然抬头,直接撞到他的下巴,脑袋瓜一疼,倒抽一口凉气。 第三百二十章 日常章   巧玉与夏兰脚步一顿,面面相觑,夫人方才又跟大人闹脾气了?她们还以为昨晚大人没有被赶出来,两位主子关系缓和了呢。   “咳咳……”韩子非干咳两声,伸手拿起架子上的衣裳自己套上身上去,除了自己的妻子,他不习惯别人帮他穿衣服,见还在愣着的两个丫鬟,又道,“侍候夫人起来吧。”   二人应声,看了眼鼓鼓囊囊的被子,对视一眼,像以前将主子拉起来那样直接掀开被子,就露出一颗脑袋,夫人正双目含怒瞪着她们。   巧玉好言相劝:“夫人,您还在月子里呢,不能饿着,还是先起来用早膳再睡吧。”   沈月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床前含笑看她的男人,才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由着两个丫鬟侍候,顺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巧玉,巧玉侍候她时也很认真细致,眉眼都带着温柔,确实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样。   用早膳时,韩子非也陪着她。   沈月娇瞥了眼外头,金秋十月的天气,微凉,明媚的阳光驱散凉意,暖融融的,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问:“子非哥哥,你不用去应卯?现在都迟到了。”   “今天休沐。”韩子非说着,莞尔一笑,戏谑地问,“怎么?娇娇可是怕为夫被扣月俸养不起你们娘俩么?”   沈月娇手中动作一顿,转眼看向韩子非,难得笑容相对:“没事儿,我可以养你们爷俩儿。”   韩子非闻言,脸上笑意更甚:“好,那为夫就等着娇娇养,不过娇娇可要记着养我们爷俩儿啊。”   沈月娇嘴角一抽,这人吃软饭怎么就吃得如此理直气壮?他的清高去哪儿了?他的一身傲骨去哪儿了?   用过早膳,沈月娇便让奶娘将孩子带过来,虽然自己不怎么会带孩子,可这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稀罕得很,恨不得时时抱在怀里。   还未出月子不能久坐,吃过饭坐一会儿就要躺着休息,不然会对身体不好,所以沈月娇坐了一会儿就躺回床上去,孩子就睡在她身边。   孩子还小,精力有限,喝完奶,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但也不妨碍沈月娇稀罕他。   沈月娇看着眉眼精致,粉雕玉琢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生的,怎么看怎么好看,感觉自家儿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宝宝。   韩子非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小子看,心中直冒酸水,虽然他也很稀罕这个儿子,可是这个儿子跟他抢女人他就酸的很,他的媳妇儿所有注意力都在这小子身上,他都坐在旁边那么久了,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一个。   韩子非道:“娇娇,允晨睡了,让奶娘带就好,你也要休息了。”   沈月娇闻声抬头,见韩子非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她诧异了下:“子非哥哥,你怎么还在?”   韩子非:“……”   得!人家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在不在啊!   沈月娇见他神色一僵,觉得莫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子非哥哥,你先去忙吧,不用在这看着的,允晨很乖,不会闹腾的。”   韩子非嘴角一抽,这小坏蛋真知道挑他不爱听的来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的呢。   他没好气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嗯,为夫知道的,咱们的儿子很乖,但是你的夫君你再不看着就要闹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努力想起   韩子非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微微张着小嘴,可爱极了,低笑一声:“傻姑娘,你夫君好看你也不用盯着看啊。”   沈月娇本就脸颊泛红了,被他这么一说,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别过脸不看他,可头一侧,脸就埋进他怀里。   韩子非动作熟练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闷声笑着,胸腔震荡着,让怀里的人儿越发不好意思,一把推开他,狠狠瞪了他一眼。   “韩子非!你再欺负我我就真不理你了!”   韩子非含笑欣赏着她气呼呼的模样,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这就是欺负了?看来娇娇是忘了真正的欺负是怎样的了。”   他笑得不怀好意,沈月娇感觉他说的话有什么隐含的意思,横了他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地对自己笑,她再也绷不住脸了,缓和了脸色,问他:“子非哥哥,你以前是不是也抱着我睡的?”   韩子非一愣,旋即一本正经地回道:“不是为夫要抱着你睡,是你要为夫抱着睡,久而久之,为夫就习惯了,一天不抱着都睡不着,所以娇娇你得负责,这个习惯是被你养出来的。”   沈月娇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是她自己要求抱着睡的?估计不可能吧?但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不似在说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她感觉自己不是这样的。   韩子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见她由将信将疑到慢慢相信,莞尔一笑。   “正午了,娇娇饿了么?”   韩子非不说还好,这一说沈月娇就觉得饿了,摸了摸肚子,微微点头。   刚想起来,沈月娇就想起孩子,问:“允晨呢?”   韩子非面不改色地扯谎:“刚刚孩子在哭,我怕吵醒了你,就让奶娘带着。”   沈月娇不疑有他,毕竟这事他也不至于骗自己,动身起床,刚想喊巧玉、夏兰进来侍候,韩子非就已做了她们该做的工作,亲自给她穿衣。   她连连摇头,后退了两步,“子非哥哥,不用了,让巧玉进来就好。”   韩子非手中动作一顿,情绪低落地唤了她一声:“娇娇。”   “嗯?”沈月娇应着。   韩子非幽怨道:“娇娇,你嫌弃我了。”   沈月娇:“……”   韩子非:“娇娇,我们才成亲三年,还没到老夫老妻的年纪,这才新婚燕尔,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沈月娇:“……”成亲三年还新婚燕尔?   韩子非又继续幽怨道:“娇娇,你不说话就是嫌弃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这幽怨的声音,配上他幽怨的表情,俨然一个深闺小怨妇,让沈月娇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竟让他如此伤心难过。   沈月娇忙道:“子非哥哥,我,我没有嫌弃你啊,真的没有嫌弃你。”   韩子非眼睛一亮:“真的?”   沈月娇连连点头:“真的啊,我真的没有嫌弃你,子非哥哥你别多想。”   韩子非情绪瞬间又低落起来:“娇娇,你骗我。”   沈月娇:“……”自己什么时候骗他了?她是真的没有嫌弃他啊,就算是还未接受他是自己丈夫的事实,可是也没有嫌弃啊,他是对自己比亲哥哥对自己还要好的表哥啊。   半晌,她抽了抽脸皮子,道:“子非哥哥,你想多了。”   韩子非幽怨地看着她,满眼的不信任:“那你为何拒绝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让我帮你穿衣、宽衣,从不让巧玉和夏兰动手的。”   沈月娇愕然,她以前穿衣、宽衣都是子非哥哥帮她的?那巧玉跟夏兰两个大丫鬟是做什么的?   “娇娇,你饿了吧,我帮你穿好衣裳然后传膳,嗯?”韩子非说着,就动手帮她穿衣。   沈月娇僵着身子让他帮自己穿衣,见他动作熟练,这样的事似乎已经做了无数次了,不由得有点相信他以前真的是帮自己穿衣、宽衣的,毕竟这种事若是第一次做肯定很生疏,而且他还是帮女子穿衣。   韩子非一点都不磨蹭,不过片刻功夫就帮她穿好,腰间腰带给她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才扬声唤了巧玉,让她吩咐小丫鬟布膳。   沈月娇摸了摸自己披散下来的墨发,想着让夏兰进来帮她挽发,韩子非便已出声:“娇娇,为夫帮你挽发吧。”   闻言,沈月娇不敢置信:“子非哥哥,你还会帮女子挽发?”   韩子非莞尔一笑:“平时帮娇娇梳妆次数多了就会了,娇娇想要个什么样的发髻?”   听他这么说,沈月娇心中一暖,但还是不太相信一个男子会挽女子的发髻,便随便说了个“凌虚髻”,让他帮自己梳这个发髻。   韩子非微微颔首,拉着她道梳妆台前,帮她梳头,本来她在月子中,起床时随便将头发挽起就好,但是夫人要求了,他肯定会满足的。   他手法熟练,凌虚髻很快就挽好了,沈月娇看着镜中的自己,侧头照了照,这个凌虚髻他梳得很好,发丝也没有凌乱,由此可见他说的都是真话,以前真的是经常帮她挽发。   一时间,她感觉心里空空的,这种感觉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失落感在心底蔓延,充斥着整颗心脏,感觉闷闷的,就是不舒服。   镜子里映出她发怔的模样,韩子非见状,轻声问:“娇娇,怎么了?可是为夫梳得不好看?”   他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慢慢拉回,扭头看他,一脸郑重道:“子非哥哥,我会努力想起我们的点点滴滴的,我现在确信,你才是我夫君,张成泽是蓉儿的夫婿,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我脑子里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但我会努力想起的。”   韩子非闻言,抿唇一笑,心里暖融融的:“娇娇,能否想起都没关系的,过去的都成为过去,我们将来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的。”   沈月娇摇头:“不,我会努力想起的,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那么美好的回忆,她怎么舍得忘却?没了这些记忆,她感觉人生也不完整了,她现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就像一个局外人。现在她被动接受子非哥哥对她的好,这样让她有一种感觉,他并不是对她好,而是对那个拥有着完整记忆的她好。   韩子非笑容一僵。这八年的记忆,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了,但也不排除有奇迹,毕竟她能活过来就是奇迹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皇上在查   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到自己的暗卫已回来,搁下手中的奏折,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如何了?可有查出那云大夫是何人,如今又在何处?”   那一身黑衣的暗卫跪下,“属下无能,请皇上责罚。”   皇上闻言,目光骤然变得凌厉,眼底的幽光晦暗不明。   那云大夫两次能将即将离世的人从鬼门关中拉回来,韩子非的夫人本已经油尽灯枯,经这云大夫一救治,次日便已醒来,可见其医术高明,比起太医院那些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若是可以为他所用……   皇上又问:“他出了韩府往哪个方向走可有查到?”   那暗卫头微微低了几分,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属下还未打听到。”   皇上听后,声音一沉:“废物!下去领罚!”   那暗卫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忙应声退下。皇上对此事甚为关注,他查不出领一顿罚已经是皇上开恩了。   陈公公在外头隐约听到里面有茶杯摔碎的声音,就知道主子生气了,忙准备一杯皇上喜欢的雨前龙井端进去,让主子消消气。   陈公公进去后,就看到皇上脸色阴沉,烦躁地捏着眉心,忙将茶端到他面前:“皇上,请息怒,您可是咱们天启的天,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皇上闻言,心情稍稍缓和,接过茶,抿了一口,是自己喜欢的雨前龙井茶,脸色缓和了些,赞赏地看了陈公公一眼,果然是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人。   陈公公试探着问:“皇上,可是哪些个不长眼的气着您了?”   皇上回道:“无事,不过是一些不顶用的东西罢了。”   云大夫的事自己自然是问过韩子非的,可对方只说云大夫是他从芙蓉镇上带回来的,至于韩子非是如何知晓云大夫在芙蓉镇的,他也只说是去年去过芙蓉镇偶遇云大夫,这次也是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他给遇上了。   皇上抿了几口茶,搁下茶杯,眉头慢慢蹙起,事实上是不是真的这样巧,他是不会信的,这都一年过去了,一个医术顶尖的大夫只会待在一个小镇?听说这云大夫也不收诊金,那就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肯定是游走全国,专治疑难杂症的,可这样一个大夫却几乎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陈公公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主子的变化,见他依旧烦躁,便知肯定遇上不顺心的事儿了。   皇上问:“小陈子,你听过云大夫吧。”   陈公公点头:“奴才听过此人,此人医术了得,比陆院正的医术还要高明呢,三年前就救了沈老夫人,前些天还救了韩夫人,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就是华佗在世怕也是比不过的。”   皇上又问:“你可有觉得此人奇怪?”   陈公公闻言一怔,这下他才发现问题,回道:“听皇上这么一提,奴才还真发现此人有点奇怪,医术如此高明,以前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号,他就像是忽然间冒出来的一样,两次都是治完病就凭空消失,奴才听说京都中不少达官贵人都在找云大夫呢,可就是没找着。”   皇上轻笑一声,声音又沉了几分:“是啊,医术如此高明,却名不经传。”   陈公公听后,心中一个激灵,似乎明白皇上为何苦恼了,估计就是这个云大夫。皇上是天子,九五之尊,肯定希望永远大权在握的,有云大夫这样的神医在,以后有个什么病痛也会马上药到病除,皇上如今估计就在找云大夫,将云大夫收为己用。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陈公公自然不会蠢到去跟皇上说只要用心去找,肯定会找到之类的话,见皇上脸色依旧难看得紧,他只选择缄默。   那厢,韩子非很快就收到消息,得知皇上也在找云大夫,抿唇,笑得讳莫如深。   许平洲方才也听着韩六禀报的话,此刻见他笑了,总觉得他笑得阴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咽了咽口水,问:“子非,皇上又没病,身体还好着呢,他找云大夫做什么?”   韩子非斜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不娶妻又不会死,你娶我们三妹妹做什么?”   许平洲:“……”这两者之间能相提并论的吗?   半晌,许平洲一拍巴掌,问:“子非,皇上不会是想找云大夫给他制一些延年益寿的药吧?我可听说神医的一颗药都能延寿十年呢。”   韩子非直接扔了个白眼给他,让他自己好好体会。什么延年益寿的药,他现在可不怎么相信了,因为经历过娇娇的事,知道每个人的命格都已经注定了,就连一个人什么时候死已经注定了。   许平洲撇了撇嘴,又问:“子非,云大夫是谁啊,以前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号,除了三年前沈老夫人那次名声大噪。”   韩子非有那么一瞬犹豫,回道:“京都姓云的人可不多。”   京都姓云的人?   许平洲忖思片刻,很快就在心里划出几个姓云的人,最后惊诧不已,不敢置信地看向韩子非,见他微微颔首,心中更是激起惊涛骇浪。   云大夫竟然是国师,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普天之下,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人,估计没有,当然,那人若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国师,那就另当别论了。   “子非,三年前你们救过国师一命,国师会救姐姐,可是为了报恩?”   韩子非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报恩?这其中因数估计也就只占百分之一,或许百分之一都不占,不然国师三年前救老太太是为何。国师之所以会救娇娇,估计就是因为娇娇是重生之人,这样的人一万人里面也找不出一个吧。   许平洲又问:“听欣儿说姐姐昏迷半个月,忘记了一些事,如今可有想起什么了?”   韩子非摇头苦笑:“没有。”   只要她能活着他就心满意足了,不敢祈求太多,至于那八年记忆,他自然希望她能想起来,但也只是希望,顺其自然吧。如今娇娇也在努力想起,跟她说这八年的事,同一个人的灵魂总会有感应吧,或许就在那么一瞬间她就想起来了呢。   许平洲愣了愣,确实啊,只要人还在就好,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他与欣儿以后也不会再生孩子了,不然欣儿也像姐姐那样昏迷半个月,他估计会疯。   “子非,你说皇上最后找到的人是国师会如何?”   韩子非勾唇一笑,国师既然出手相救,就肯定不会将行踪泄露出去,即使被找到了也不会让皇上知道他能让人起死回生,不然往后的日子就不得安宁了,毕竟自古没有哪位皇帝不想长生不死,永远大权在握,当这天下之主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纠结的心   沈月娇本想出去走走,看看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家能不能想起什么来,但是因为还在月子中,被巧玉阻止了。没了与现实相符的记忆,她感觉无所适从。   子非哥哥对她真的好,无微不至的好,可是她总感觉怪怪的,被动接受着,心里在纠结。看着他对着自己的时候一脸宠溺的模样,她也不忍心让他难过,但是她心里明白,自己还是没缓过来。   听着身边的人说着现实中所发生的事,这八年她没有半点印象,听着巧玉说得仔细,明明是她的故事,她都感觉像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室内的布置,这房间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每一件物件都高雅精致,这间房,她住了三年的房间,她却没有半点印象。   巧玉进来,想问问沈月娇可要吃点东西,毕竟她午餐并没有怎么吃,看到她怔怔地看着窗口,就连自己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巧玉上前,低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仍无半点反应。   巧玉提高了几分音量:“夫人,您怎么了?”   “啊?”沈月娇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她,“巧玉,你方才说什么?”   巧玉道:“夫人,您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大人说您只是忘记了而已,以后会想起来的。”   沈月娇淡淡地“嗯”了一声,以后会想起来,以后要多久啊,她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想起啊。   巧玉宽慰道:“夫人,大人对您这样好,您又何必时时想着那些忘记了的事呢?您以前跟奴婢说人要往前看。”   沈月娇苦涩一笑,问:“你确定他是对我好?我觉得他只是对那个有完整记忆的我好,你们口中的我,我感觉跟我相差甚远。”   巧玉闻言一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月娇脸上神色,见她微微蹙着眉,一脸苦恼,忽然发现夫人这几天情绪似乎有点低落,时常发呆。   “夫人,您还在坐月子呢,不宜思虑过重,大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对您很好,把您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你不懂的。”   沈月娇慢慢合上双眸,思绪混乱,开始的时候子非哥哥对她好,她虽然被动接受着,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当她努力去回忆,带着别人告诉她的事去回忆,想得头都要炸了却没有半点印象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不是他们口中的自己,陌生得很,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巧玉欲言又止,夫人这样也是正常的,换了是她,忘了那么重要的事,她也难受,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都是听别人说的,可是自己好像压根就没有去感受过。   良久,沈月娇才收拾好情绪,道:“巧玉,方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也不要告诉大人。”   巧玉一愣,夫人怎知她想告诉大人的?夫人这样不告诉大人怎么行?她就算安慰一百句也比不上大人安慰一句有效啊,夫人这样再胡思乱想,心情郁结,闷出心病来可怎生是好? 第三百二十四章 去找国师   半晌,他才上前两步,微微倾着身子,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娇娇,我回来了。”   沈月娇回过神来,侧头看到他,怔了下,下一刻就扬起笑容,“子非哥哥,你回来啦。”   韩子非见状,心头一窒,是他不好,他不应该强制性让她去接受的,如今她看到自己都是强颜欢笑。如果她一定要想起来才接受的话,那他就想办法让她想起来,不会再逼她了。   韩子非坐在床沿,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见她下意识想逃避,但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握着。   他心中难受,原来她真的没缓过来,只是被动着去接受,内心下意识在抗拒。   “娇娇,你如今是不是还在纠结记忆中的事?”   沈月娇微微一愣,旋即回道:“没有啊,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有什么好想的,又没发生过,估计就是我做的一场梦,我已经忘却的记忆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她如今脸带笑容,可笑不达眼底,韩子非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握着她的手也不由自主收紧了几分,紧紧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中。   沈月娇感受着他的手在收紧,眼带疑惑地看着他。   韩子非故作不经意地问:“娇娇,如果你记忆中的事真的发生过呢?”   沈月娇笑道:“我也觉得那些事真实存在过,因为太真实了,我有时候也觉得真实发生过,但是这些与现实不相符,不过是我昏迷的时候做的一场梦罢了。”   韩子非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继续骗她,毕竟这件事太复杂,太匪夷所思,道:“娇娇,你不必想太多,有些事,忘了就忘了吧,大夫说人昏迷得久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月娇抽回自己的手,轻轻摇头,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子非哥哥,你知道吗?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听着你们说那八年发生的事,明明是我自己的故事,可是我却感觉自己在听别人的故事,感觉你们口中的我并不是我自己,有时候甚至觉得你们是不是合伙编故事骗我。”   韩子非神色一顿,抬手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姑娘,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啊,我们并没有骗你。”   沈月娇连连摇头:“子非哥哥,可我觉得不是啊,我感觉我就是个局外人,我感觉我不是她,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感觉你对我好都是因为你对她好,把对她的好嫁接到我身上。”   韩子非心中一窒,轻声问:“娇娇真的这样认为的?”   沈月娇点了点头,是啊,她就是这样认为的,他们没试过空白了八年的记忆,却多出了八年从未发生过的事的记忆是什么感觉,所以也理解不了她的感受吧。那种你听着你自己的故事却没有半点印象,那不是等于听着别人的故事么?   韩子非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畔低声道:“娇娇,我会想办法让你想起来的,让你想起这八年。”   国师既然有办法让她活下来,那是不是也有办法让她想起来?都是同一个人的灵魂啊,尽管国师说她以后不会再想起,他也要再去求国师。   沈月娇靠在他怀里,没有吭声,脑子很乱,脑海中的记忆太过真实了,就像是自己亲身体会过一样,而他们所说的事,她没有半点印象,听了之后,她很羡慕他们口中的自己。   沉默良久,沈月娇道:“子非哥哥,我还是需要时间缓一缓。”说着,她抬头看他,“子非哥哥,你让我缓一缓,可以么?我现在觉得脑子乱糟糟的。”   她眼底的哀求之色刺痛了韩子非的眼,抬手抚上她的脸,“好,娇娇好好缓一缓,但是不要胡思乱想。”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就是你   夜里,沈月娇入睡后,韩子非才睁开双眼,动作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抱着她睡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天不抱着都睡不着。   如今不是她依赖他,而是他依赖她,晚上没了她在怀里他睡不着了,尽管第二天醒来胳膊都要发麻,但是习惯了,改不了了,也没想过要改。   他给她时间去适应,在她醒着的时候,不敢抱她,之前每次抱她睡的时候,她都僵着身子,许久之后困了才慢慢放松下来入睡。   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一句:“娇娇,你让我怎么办?”   沈月娇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小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继续睡。   韩子非看着她的动作,瞬间喜色染上眉梢,她这动作竟然与以前一样,这娴熟的动作,在她昏迷后就没在出现过了。   虽然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但他还是觉得高兴,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香软玉在怀,鼻间萦绕着她的馨香,神情放松,很快入眠,一夜无梦。   沈月娇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看到白茫茫一片,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着急又无助。   忽然在前面的不远处,她看到一抹倩影,是一个少妇的背影,月白色的衣裙,个子不高,但身形窈窕,单看背影,她就知道那肯定是个美人儿。   走了老半天才看到一个人,那种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而那位少妇又在往前走,沈月娇忙快步追上去:“这位夫人,请留步!”   那位少妇听到声音,停下脚步,顿了半晌才慢慢转过身来,眉眼带笑看着她,柔声问:“你就那么想见我吗?”   沈月娇看到眼前的少妇,惊诧不已,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结巴地问:“你,你是谁?”   像,简直太像了!   这位少妇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跟娘亲都没有长得那么相似。   那位少妇闻言,莞尔一笑,上前两步,问她:“你这些天不是一直都想找我,想见我么?”   沈月娇看着她温婉的笑容,只觉瘆的慌,又下意识倒退了两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问:“谁,谁找你了?你到底是谁?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位少妇低笑一声,回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沈月娇直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你啊我啊的,我就是我,我怎么可能是你?而你也不可能是我。”   那位少妇道:“无论你是否相信,但我的确就是你,你这些天都在想的,不就是我么?你一直都在想我,可却想不起来。”   沈月娇闻言,脸皮子一抽,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自己就算要想那也该想孩子,想丈夫,想父母亲啊,想她做什么?   那位少妇又继续说道:“我就是那八年里的你,你忘了那八年的你。”   沈月娇一听,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最后仔细端详着对方。眼前的少妇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身高也一样,那张脸没有半点不同,就连笑的时候脸颊酒窝的深度都一样。   沈月娇问:“你,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位少妇见她一脸震惊,抿唇淡笑:“那八年的记忆你想不起来了,不是么?我就是那八年的你,你都没找到我,所以也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沈月娇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有点明白,这人好像是在说她忘却的那八年,对方都知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允晨满月   韩子非不知道沈月娇怎么回事,忽然间就没有再问那八年发生的事,也不排斥他了,有时候他没注意,下意识与她亲近,她也没有抗拒,但也不会主动亲近他,对他的态度就像对哥哥一样。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好现象,一个好的开端,她不抗拒,证明她已经在慢慢接受了。   看着她满脸慈爱地看着孩子,柔声细语跟孩子说话,尽管孩子没听懂,但是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乖巧得很。   韩子非今天处理了一些糟心事,原本心情不佳,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心情也瞬间好转。   沈月娇看到那抹衣摆,一抬头,他温柔带笑的脸就映入眼帘,她唤了一声:“子非哥哥。”   韩子非含笑点头,上前摸了摸她的发顶,又看了眼正流着口水对他笑的允晨,道:“娇娇,你还在坐月子,允晨就让奶娘带着,你多注意休息。”   沈月娇伸手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的脸,回道:“允晨很乖,不哭不闹的,带着他一点也不累,还有,我明天就出月子了。”   韩子非坐下,道:“你昏迷了半个月,身体虚弱,就算出了月子也得静养一些时日。”   沈月娇闻言,蓦地抬头看他:“子非哥哥,你不会是让我再坐一个月的月子吧?我这都要发霉了,而且我们家我还没出去看过呢。”   韩子非闻言,莞尔一笑,笑道:“娇娇若是想的话,我肯定赞成的,娇娇若是不想,那就不用了,但不能一出月子就往外跑。”   沈月娇一听就连连摇头,她不想再闷在屋子里了,就算是静养,那她也要看看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家,大不了她就不出家门了,在自己家里走走还是要的。   韩子非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抚着有点郁闷的人儿:“乖,先静养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在家里你可以适当走动,静养一段时间后你要出门就出门,我也不阻止。”   沈月娇连连点头应允,子非哥哥这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关乎身体问题,她也不敢任性。   韩允晨的满月宴,韩子非早已决定大办,毕竟他与娇娇就这么一个孩子了,不能委屈了孩子。   次日的满月宴,京都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皇上与皇后娘娘也分别有赏赐,可谓是给足了韩子非面子。   韩府,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热闹非凡,前院有韩子非在接待男眷,后院有赵氏在接待女眷。   没有看到大病初愈的韩夫人,众位夫人小姐也知道什么情况,韩夫人估计身子好没好全,不过也很幸运了,最起码捡回一条命,不然首辅夫人的位置很快就会有别人顶替了。   韩夫人昏迷不醒之时,已经有人心思蠢蠢欲动了,想着把家中女儿嫁给韩子非做继室了,虽然已经有了嫡长子,但也是个小奶娃好拿捏,到时候女儿嫁过去这个家她就是主子了,再给韩首辅生个儿子,地位就稳固了。   忽然,有个打扮贵气的夫人酸了一句:“韩夫人也真的好命啊,到了鬼门关都能被救回来,听说陆院正也束手无策呢。”   她身边的夫人睨了她一眼,道:“韩夫人吉人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生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要误会了   盯着孩子看了半晌,福宁郡主感叹道:“沈月娇,你可真会生啊,允晨的长相继承了和跟韩首辅的优点。”   沈月娇闻言,抿嘴一笑,看向摇篮中的孩子,她生的孩子果然好看,每天一个样,每一天都变得好看些。   “你跟陈二公子以后也会有一个那么好看的儿子的。”   福宁郡主闻言,先是点头,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要生儿子,我要生个闺女儿,把你家宝贝儿子给收了!”   说罢,福宁郡主就笑得美滋滋,韩允晨啊,这可是韩首辅的儿子啊,日后肯定不会差,长相也肯定很俊逸,成为万千闺阁少女喜欢的对象,要是被她家闺女儿收了,她能嘚瑟许久。最重要的是,自己闺女儿的婆婆就是自己的闺中密友,肯定没有什么婆媳矛盾,韩家后院也干净,没什么庶子庶女的。   沈月娇闻言,莞尔一笑。孙晴的女儿要事做她儿媳妇也不错啊,孙晴和陈文昊都是平行端正的人,教出来的女儿肯定也不差,再加上他们二人长相好,生的闺女儿肯定也漂亮,到时候她儿子赚了。   福宁郡主越想越觉得可行,笑眯眯地看着沈月娇:“沈月娇,我将来要是生了个姑娘,咱们就结成亲家,你说好不好?”   沈月娇瞥了她一眼,感觉这人笑得似乎有点狡诈,道:“我是不反对的,但是顺其自然,日后孩子互相喜欢,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但前提是你要生出个闺女儿才好。”   福宁郡主闻言,瞬间就蔫了。陈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先保佑,很少生女儿的,祖上三代到陈文昊这代基本上都是生男孩儿,就只有一个女孩儿,就是陈文昊的姑母。   沈月娇以为自己的话让她心里不舒服了,又忙加上一句:“你放心,若是他们日后互相喜欢,我肯定派人上你们家提亲的。”   福宁郡主像是给自己定了什么极大的目标似的,道:“我一定会生一个女儿的,到时候迷死你家允晨!”   沈月娇主仆三人扑哧一笑,看来福宁郡主是铁了心要结亲家啊。   沈月娇道:“好,虽然你跟陈二公子尚未成亲,但提前祝你早生贵女,如果可以,多生几个,顺便祸害别人家的儿子。”   福宁郡主闻言,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半晌,福宁郡主反应过来,瞪了她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我的闺女儿祸害别人家的儿子?”   沈月娇煞有介事道:“有这这么一个刁蛮的娘亲,想必闺女儿也不例外,这不就是祸害人家儿子了么。”   福宁郡主脸皮子一抽,问:“沈月娇,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她记得自己刚刚开始在沈月娇面前表现得刁蛮,甚至可以说是蛮横无理。   沈月娇茫然摇头,她没想起什么啊,只是依稀记得福宁郡主是个刁蛮的姑娘,但是她的记忆都是与事实相反的,也不能作数。   福宁郡主忽然说起刚不久前看到的事:“对了,沈月娇,跟你说件事,我真没见过哪家的小妾这样的,不,那女人在你们家连妾都不是。就是你们家落霞院那位菊儿姑娘,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我来找你的时候看到那菊儿的丫鬟,她竟然敢派小丫鬟过来送礼,幸好被你嫂子看到了拦下来才没出现在那些小姐夫人面前。”   巧玉与夏兰闻言一惊,群主好好的怎么就说起这个啊,夫人醒来后都不知道落霞院里那位,这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沈月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眸色一沉:“落霞院那位?”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她吃醋了   沈月娇忽问:“孙晴,外面那么热闹,你怎么不出去?我这儿挺闷的。”   福宁郡主回道:“是挺热闹的,但也没什么意思,我跟你说,刚刚我的未来婆婆找我说话呢。”   沈月娇微愣,“她为难你了?”   福宁郡主道:“这倒没有,就是我也不知道怎样跟她相处,都是她问我答的,但是看她的样子,也没有对我不满的意思。”   “那便好,自古婆媳难相处,她问你答也没什么问题,听说忠伯侯府夫人是个性格直爽的,你日后的长嫂是乐阳公主,你的表姐,你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福宁郡主颔首,这个自己明白的,在定亲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跟自己说的。后来也证实了,这的确是门好亲事,自己与陈文昊情投意合,乐阳表姐对自己也挺好的,婆婆看起来并不难相处,她嫁的是嫡次子,肩上责任也没有那么重。   “沈月娇,这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我娘退亲了。”   沈月娇嘴角一抽,这还真像福宁郡主能干出来的事儿。   福宁郡主跟沈月娇说话,到了散席之时才回去。   晚上的时候,沈月娇看着韩子非的眼神都怪怪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感觉这样的男子怎么都不像三心二意的人。   韩子非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问:“娇娇,你这么看着我作甚?莫不是因为我今天不让你出去?”   其实今天不让她出现在人前也是有原因的,她这八年的事情都忘了,怕她应付不来那些夫人小姐,加上她的身子弱,也不能劳累,只能静养。   沈月娇摇了摇头,她本就不喜欢应酬,不用她出去更好,反正孙晴也来陪她说话了,她又不会觉得闷。   韩子非见她摇头,又问:“那娇娇看着为夫作甚?”   沈月娇垂下脑袋,沉默半晌,她才抬起螓首,问:“子非哥哥,你喜欢她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难受,一想到他可能有别的女人就难受,明明是当作哥哥的男子,此刻却是满满的占有欲,眼里容不下半颗沙子,只想他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只想他心里只有自己一个。   韩子非一愣,觉得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娇娇,你说什么呢?”   沈月娇眼圈瞬间就红了,眼里泛起水光,泫然欲泣,委屈巴巴道:“落霞院那个,她都在我们家那么久了,你都不告诉我。”   韩子非愕然,看来是有人在她这里说了什么让她误会了,但是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心里又觉得舒坦,会委屈就对了,证明她是在乎自己的。   “那是皇上下旨赐的,为夫推不掉,府中养个闲人也养得起。”   沈月娇点头,情绪低落,闷声闷气的:“是啊,是皇上赐给你的,四个美人你遣走了三个,就留下她一个,想必是特别喜爱吧。没事儿,我就问问而已,毕竟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我才是正室呢,就是她也被你宠得太无法无天了,竟然从来没有过来向我请过安,这妾给正室请安是规矩,我昏迷了半个月她又没有过来侍疾,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韩子非听着她委屈兮兮的声音,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忍不住笑了出声:“嗯,的确说不过去啊!”   此言一出,沈月娇脸色就难看得紧,一双秋水明眸含着泪意,欲哭不哭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别过头去,明明跟自己说好了,这都是正常的,看开点就好,可还是忍不住想哭。   韩子非见她将要哭了,一下子慌了神,忙将人搂进怀里,柔声问:“娇娇,你今天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沈月娇瓮声瓮气地质问:“允晨的满月宴,用得着她假好心送礼?”说着,声音越发委屈,“我又不差她这一件礼物,以后看好你的人,我不用她假好心。”   韩子非虽然还不知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他闷声笑着,原来她吃醋了啊。怀里的人自然也感受到他胸腔震荡,委屈不已,直接将脸埋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下子,韩子非笑容瞬间凝固,再也笑不出了,慌乱不已,柔声哄着她。   “娇娇别哭,那女人跟我没半点关系,我也没碰过她,只是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将她打发走。”   沈月娇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是感觉这人在骗她,哭得稀里哗啦的,他胸前的衣襟都被她的眼泪给浸湿.了一片。   韩子非哄不好她,没辙了,只好抱着她让她哭,这人儿如今比允晨还要难哄,允晨哭了他哄一会儿就好了,她哭了他没辙了。   良久,沈月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声才慢慢停歇,在他怀里打着嗝儿。   韩子非用手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问:“哭完了?”   闻言,沈月娇蓦地抬头,扁着嘴,欲哭不哭的,瞥见他的衣襟全是她的眼泪,瞬间觉得尴尬,感觉自己似乎太没出息了,就这样也哭了。   韩子非拉着她在旁边的绣墩坐下,道:“娇娇,她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就连被打发走的那三个女人亦然,落霞院我也从未踏足过。”   沈月娇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谁信啊,皇上赏赐的美人肯定很美,她才不信作为男人的他从未动心。   “……”   韩子非见她不信,全身上下,就连毛孔都散发着怀疑的气息,一时气结,但是看到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轻叹一声,问:“娇娇,你要怎样才肯信我?”   沈月娇一愣,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啊,反正她现在就是难受了。   韩子非低笑一声:“我要是真敢那样做,让你受委屈了,岳父还不宰了我?”   沈月娇闻言,仔细一想,觉得真的有这个可能,爹爹最疼她了,子非哥哥肯定不敢让她受委屈。   韩子非没辙了,道:“娇娇,有些话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跟旁人说,知道么?”   见他一脸郑重,沈月娇点了点头。   韩子非这才跟她说起皇上会赏赐四个美人给他的由来,以及这另外三个美人的下场,为何只会留下菊儿。   沈月娇听着,惊诧不已。子非哥哥不是深受皇上器重么?为何会成为让皇上除之而后快的人?官拜首辅,天启最惊才绝艳的青年才俊,天启建国以来最年轻的首辅。   韩子非道:“娇娇,帝心难测,不是你一直忠君,那位就会对你放下戒备,我们家如今在朝中的势力独占头筹,那位早就忌惮了,若不是因为收敛锋芒,那位可不会只让人来监视那么简单。回顾天启国历史,文治帝还曾因臣子功高盖主而设局将人去除,当今皇上的手段也不容小觑,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位皇子中脱颖而出。”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准备解决   沈月娇听后,惊愕不已,没想到当今圣上已经有了这些念头,若有所思,而后一脸郑重:“子非哥哥,你可千万不能辞官。”   韩子非愕然:“为何?”   沈月娇回道:“你如果辞官了,你就是一介草民了,什么都不是了,皇上就更容易对付你了。”   韩子非笑问:“娇娇怎么不想想如果我辞官了,成为一介草民后,就不能做什么事了,皇上也不屑对付我了?”   沈月娇摇了摇头,道:“我觉得那样尽管皇上不对付你,但你也没有自由了,永远活在皇上的监视下,又或者,皇上觉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就要除根,不然会留下隐患。”   他的娇娇真聪明!   韩子非莞尔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他辞官,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多顾虑了,还有三家人受压迫,他们家,国公府,还有许家,再者,他可从未打算要辞官。   须臾,韩子非道:“娇娇,落霞院那个,见了面你也不用理睬她。”   沈月娇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会看到她?”   韩子非:“……”因为他没有限制那位的自由啊,不过那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半晌,沈月娇道:“子非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看到她直接无视就是了。”   韩子非笑着颔首,他是怕她吃亏,那菊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有几分心机,而现在的她单纯,什么事都摆在脸上。   见她打了个哈欠,韩子非道:“娇娇,我们休息吧,现在夜深了。”   沈月娇点了点头,她真的困了,现在她也习惯了他睡在自己身边,所以也没有再拒绝了。   月光从窗棂闯进来,借着暗淡的月光,他能看清她的睡颜,双眸闭合,微微嘟着小嘴,怀孕时的婴儿肥因为昏迷了半个月也没了,现在养了半个月,气色看起来也不算差。   娇娇醒来后,他见了两次赵渊,如今的赵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在赵渊面前提起那串菩提手串,对方也不会有半点反应,对着他时那淡漠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在如今的赵渊眼里,他与娇娇都形同陌生人。   虽然不知道赵渊答应了国师什么事,这件事肯定跟救娇娇有关,不管怎样,他都要感谢赵渊。   想起她今晚提起的菊儿,韩子非目光一寒,那个女人也留她蹦跶得久了,也活腻了,竟敢派人来送礼,是时候解决了。看了眼沉睡中的沈月娇,他翻身下床,穿戴好后去了书房。   书房内。   韩四与韩七睡得好好的都被召了过来,见自家大人脸色阴沉,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了,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韩子非吩咐道:“韩四,落霞院那边的事,尽快解决了,别再拖了,借她之手做完最后一件事就可以了结了。”   韩四闻言一愣,旋即马上应声:“是。”   韩七茫然,大人不是留着那菊儿有用么?一来可以让宫里那位放心,二来菊儿时常会向宫里的那位传递大人的动向,大人也需要她传一些亦假亦真的消息给宫里那位混淆视听,没了这个菊儿,没准儿又来了一个菊儿呢?   “你先下去吧。” 第三百三十章 扶持四皇子   韩子非去衙署卯了点,就去给四皇子授课,他给四皇子授课时,没有旁人在场,所以旁人也不知道四皇子其实并不是传闻中那样:不是读书的料,但骑射方面还算过得去,最多也只能成为一介武夫。   四皇子听着韩子非的讲授,每一次都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但是这也只能在老师面前敢这样表现,就是在父皇面前他都只能装傻。   看着神色淡然却又不失威严的韩首辅,四皇子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有老师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他这一年来也肯定过得不安宁,肯定会被二皇兄打压、算计。   自从三皇兄被幽禁之后,父皇开始重视他,他有了一个惊才绝艳的老师,在韩首辅的教导下,他的功课突飞猛进,但只能隐藏自己,要让所有人包括父皇都觉得自己学不好。   这样做的确少了很多未知的危险,至少有人试探他时都被他蒙混过关了,二皇兄也不把他放在眼内,不会花心思去算计他。   韩子非发现四皇子神游天外,放下手中的书卷,淡声道:“殿下有心事。”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四皇子这才回过神来,回道:“老师,昨天皇后娘娘又来找我,言语中都有想要将我记在她名下的意思,让我亲自去跟父皇说。”   这一年来,皇后找他谈过几次话,都有想要将他记在她名下的意思,跟他说只要成为嫡子,皇位就是他的了,就连二皇兄都不能跟他抢,毕竟自古就有“立嫡不立长,无嫡子再立长子”的说法。   皇后给的承诺很诱人,可他也不蠢,知道这样就算日后真的登上皇位了也会受到皇后的牵制,还要被牵制许久,等他完全摆脱皇后的控制才能自由,所以他一直都在婉拒。   韩子非闻言,脸色微微一沉,看来皇后娘娘至今还未死心啊。皇后娘娘以前就有跟皇上提起过,只是皇上没有同意,如今都想着让四皇子亲自去提了,四皇子在皇上面前提,皇上或许会同意,但所有人都会觉得四皇子已经想跟二皇子争皇位了。   皇上如今的储君人选是二皇子,四皇子若是真的这样做了,意思就明显了,不仅要面对来自二皇子的打压,还要面对来自皇上的忌惮。最近,皇后也在暗中扶植娘家势力,毕竟皇后娘家家世不显,但乐阳公主下嫁给忠伯侯府的嫡长子又不一样了。   四皇子见韩子非阴沉着脸,蹙着眉,忙道:“老师放心,我并没有答应皇后娘娘。”   韩子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四殿下若真的答应了,臣就要怀疑殿下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四皇子:“……”他没有那么蠢。   韩子非冷笑道:“殿下的蠢事做得也不少,多了这一件,臣估计难为殿下收拾烂摊子了。”   四皇子这下无从反驳,毕竟他早前真的做了两件蠢事,被老师批了一顿。   韩子非道:“最近朝中局势不稳,皇后娘娘也在为娘家人拉拢势力,但尚未明显,忠伯侯府不会加入党羽之争,可也不妨碍她借此拉拢别的人。”   四皇子颔首,皇后为何拉拢势力他明白,为的不过就是将来无论是他还是二皇兄继位都有好日子过,须臾,他问:“老师真觉得我能成为一位明君?”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反对无效   金銮殿。   今日早朝,皇上再次提修建行宫之事,这次态度比之前强硬。   依照皇上的话就是早前他要修建行宫,就是因为仙人托梦说那处地方是龙脉所在,后来又接二连三梦见那位仙人。   韩子非等一众反对的大臣全跪在大殿中,请皇上收回成命。   韩子非是文臣之首,他这一跪,其他不赞成修建行宫的大臣也跟着跪下。   皇上坐在龙椅上睥睨着下面跪倒一片的臣子,最后目光落在韩子非身上,一双龙眸微微眯起,以前最让他顺心的臣子,如今最膈应他。   须臾,皇上一拍龙案,龙颜震怒:“好!真是好的很!朕是皇帝,九五之尊,修建一座行宫难不成还要经过尔等同意?”   这一番话,让群臣心中惶恐,可有不能附和,此事皇上的确有错,京都外两百里不到的地方已经有了一座行宫了,若还再在京都外百里修建一座,着实劳民伤财,天启虽然富庶,可这银子还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才行,怎可因为一个梦就要建一座行宫?   “父皇请息怒!”   “皇上请息怒!”   这时,二皇子以及陈次辅为首的一众大臣纷纷跪下。   陈次辅高声道:“皇上乃九五之尊,天启之主,修建一座行宫自然可行的,臣听闻那位置风水好,仙人也托梦给皇上了,臣觉得在那修建行宫是再好不过的。”   反对的大臣听了陈次辅的话,心中冷哼一声。原以为陈次辅是个好官,为官清廉,却不曾想他是佞臣。   皇上一锤定音:“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工部马上去办,二皇子监工。”   “退朝!”   继而,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群臣叩首恭送皇上,在皇上的身影淡出金銮殿,众臣才纷纷站起来。   离开金銮殿时,有一文臣从陈次辅身边经过时,冷哼一声,唾弃一句:“佞臣贼子!”   有人开头,后面的人自然不会惧怕,那些反对皇上修建行宫的人自然也不会给陈次辅好脸色看。   陈次辅黑着脸挥袖出了金銮殿,他是臣子,站在皇上这边准没错的,看韩子非最近不顺皇上的意已经不得皇上重视了。   许平洲低声道:“子非,看来修建行宫这事是没办法更改了,皇上主意已决。”   韩子非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这件事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反对修建行宫的原因,劳民伤财是一个原因,二皇子会借机敛财也是一个原因,什么仙人托梦之类的话他可不信,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二皇子笑问:“韩首辅这是这怎么了?父皇要修建行宫,自然是有用处的,就连仙人都说那处是龙脉,在那里修建行宫可保天启繁荣昌盛。”   韩子非眉宇舒展,淡声回道:“每一次拨款办事,总有人想从中牟利,二皇子是监工,可要好好监督了。”   许平洲也插话道:“是啊,预算五百万两白银呢,肯定是有多余的,若是到时候不够,那定是底下的人从中牟利了,这得辛苦二皇子了。”   被说中心中的计划,二皇子微微一怔,旋即回道:“这是自然。”   韩子非道:“辛苦二皇子了,臣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似曾相识   沈月娇在家静养,虽然有孩子、丫鬟陪着,可还是想出外面走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忽然有一种自己半辈子没出去过的感觉。   这几天韩子非似乎很忙,散值回到家还要去书房处理公务,又盼了两天,终于盼到韩子非休沐,见他似乎没那么忙了,才让他陪着自己出去,把孩子给奶娘带着。   韩子非看着她一脸雀跃,抿唇笑了下,扶着她上马车。   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是前世的她与今生的她在性格上还是有所不同的,前世的她坐不住,性子也比较活泼一点,今生的她在家里待着半年都不会吵着出去走走。   不过这些他也能理解,现在的她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伤痛的人,也才十八岁,之前的她经历过悲痛欲绝的事,虽然性子变化不算大,但也沉稳了许多。   一坐上马车,沈月娇道:“子非哥哥,我跟你说,我感觉自己半辈子没出过门了。”   韩子非一听,神色微微一变,回道:“可能是坐月子的缘故吧,在屋子了闷太久了会有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了街上,沈月娇掀起车壁的帘子,看外面车水马龙,京都繁华,各式各样的铺子林立,铺面装修大气。   南街与记忆中相差无几,沈月娇有点诧异,所有发生的事与记忆无法重合,至少京都的模样是与记忆重合的。   沈月娇放下帘子,扭头朝他展颜一笑:“子非哥哥,这些都与我记忆中差不多,但是我们发生的事为何会与我的记忆相差那么远?”   韩子非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许是你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醒来就记得梦里的事吧。”   沈月娇撇了撇嘴,她有时候会感觉那不是梦,那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但她不会说出来,不然子非哥哥肯定以为她疯了。   “子非哥哥,我们下去走走吧。”   “好。”   韩子非微微颔首,吩咐车夫找个地方停马车。马车停下后,夫妻二人才一前一后下马车。   一下马车,沈月娇就如脱笼之鹄,拉着他走,穿梭在人流中。   韩子非看着她笑靥如花,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任由她拉着走的同时还得注意会不会有人撞到她。   此时,沈月娇脚步一顿,扭头对他道:“子非哥哥,我记得前面有个老伯买冰糖葫芦的,他做的冰糖葫芦可好吃了。”说着就拉着他加快了脚步。   韩子非闻言一怔,这八年京都也不全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若是那个老伯不在那里卖冰糖葫芦了呢?   没走多远,沈月娇还真看到一个虽然白发苍苍,可却精神抖擞的老伯在卖冰糖葫芦。   街边小吃不干净,韩子非一直不许她吃的,下意识蹙了蹙眉:“娇娇,街边的东西不干净,你要吃的话回家我给你做可好?”   沈月娇诧异:“子非哥哥,你会做冰糖葫芦?”   “会啊。”   韩子非莞尔一笑,她怀孕时想吃,可是街边的东西他不放心买给她吃,怕她吃了闹肚子就不好了,就学做冰糖葫芦。   沈月娇笑道:“子非哥哥,你开什么玩笑,你可从未进过厨房呢。”   韩子非利诱着她:“回去为夫给你洗手作羹汤,可好?你要冰糖葫芦也给你做,现在我们不吃,嗯?”   沈月娇看向那冰糖葫芦,犹豫了下才点头,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做冰糖葫芦。   “子非哥哥,你可不许让家里的厨娘帮你做了蒙混过关。”   韩子非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你就这么想你夫君的?你夫君不但会做冰糖葫芦,还会做你喜欢吃的糖醋鱼,醉酒鸡,剁椒鱼头,蒜香排骨等一系列你喜欢吃的菜。”   沈月娇闻言,惊愕不已,瞪着一双明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目光一瞬不瞬,带着深究。   韩子非继续道:“你喜欢的点心为夫也会做一些,以后都做给你吃。”   沈月娇满脸崇拜地看着他连连点头,果然是京都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啊,子非哥哥不但读书好,能力好,厨艺也不错。   沈月娇问:“子非哥哥,你什么时候学做菜的?”   “去年。”韩子非回道,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之色。去年她小产,整个人都陷入悲伤之中,茶饭不思,他就去学做菜给她吃,后来她喜欢他做的菜,他就学她喜欢的菜色,就连点心也学了,只等有空时就做给她吃。   沈月娇轻轻摇着他的袖子,道:“子非哥哥,今晚我想吃你做的菜。”   韩子非颔首,语调温柔:“好,现在我们不吃冰糖葫芦,娇娇想去哪儿?”   “我想去珍宝阁看看有什么新款的头饰。”沈月娇话音刚落,马上又问,“子非哥哥,珍宝阁这个地方有吧?”   韩子非不吝啬表扬的话语:“我的娇娇还是记得一些事的,有珍宝阁这个地方。”   沈月娇听后,明媚一笑,看来她的记忆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   韩子非又再接再厉鼓励她:“娇娇可以试试能不能根据自己的记忆去珍宝阁。”   沈月娇一听,连连点头,凭着记忆,带着韩子非去珍宝阁,发现一路上是有一些商铺与记忆中的不一样,等看到珍宝阁了就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   她欣喜地指着前面的珍宝阁:“子非哥哥,我没走错路!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   韩子非神色一顿,随即莞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吧,进去瞧瞧。”   沈月娇点了点头,进珍宝阁时,正有一个戴着帷帽的红衣女子正从珍宝阁出来,擦肩而过,留下一阵香风。   这个情景沈月娇忽然觉得似曾相识,这一擦肩而过的刹那,似乎她经历过一样,扭头看那红衣女子窈窕的背影,陌生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韩子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看那姑娘挺好看的,身姿曼妙,杨柳细腰,一步一迈,婀娜多姿。”   韩子非闻言,低笑一声:“娇娇也爱看美人?”   沈月娇白了他一眼:“你不爱看?”   “爱看。”韩子非收回目光,温柔缱绻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只爱看娇娇,怎么都看不够。”   沈月娇闻言,脸上微微发烫,子非哥哥怎的动不动就说起情话来了?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害臊。   见她脸颊泛红,绯色的红晕,娇妍好看,韩子非忽然有种想将她揣进怀里的冲动,不想别人看到她的美。   他们携手进珍宝阁时,那红衣女子顿下脚步,转身一看,透过帷帽,看着两只十指紧扣的手,她双目含怒。   真是冤家路窄啊,出个门都能遇见仇人,她还以为沈月娇昏迷不醒要死了,谁料忽然蹦出个云大夫出来救了那贱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想过出家   沈月娇难得出来一次,自然不愿意那么快回去的,中午也没回去,直接在外面的酒楼用午膳,到了下午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沈月娇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吓得韩子非身子一抖,脸色都白了几分,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可怜兮兮道:“子非哥哥,我忘了我已经当娘了,允晨今天一天没看到我了。”   韩子非闻言,忍俊不禁:“嗯,我们娇娇还是个孩子,忘了也是正常的。”   沈月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怎么能取笑她呢?   韩子非宽慰道:“允晨是男孩儿,应该独立了,怎能一天到晚粘着父母呢?你也别担心,他会乖乖的。”   “子非哥哥。”   “嗯?”   “允晨是不是不是你亲生的?他是我跟别的男人生的?”   此言一出,韩子非微微一怔,疑惑地望着她,见她一脸深究,眼神中隐约带着愧疚看着自己。   他抽了抽嘴角:“娇娇,你胡思乱想什么?允晨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你跟别的男人生的?”   要是她跟背着自己跟别的男人生孩子,他舍不得伤害她,但也肯定饶不了那个男人,就连孩子也容不下,他不知道自己会用什么极端的手段将她留在身边。   沈月娇回道:“允晨才不到两个月大,还是个婴孩儿,你竟然让他独立,他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韩子非被她这话一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沈月娇又自顾自地说道:“离开我们身边,他可没那么好带呢,奶娘今天估计要被他闹崩溃了。”   说罢,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娘亲,竟然扔下不到两个月大的儿子带着丈夫出去玩了一天。   良久,她点了点头:“子非哥哥,我决定了,我以后尽量不出去了,就留在家里带你儿子。”   韩子非噗嗤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伸手就将她的身子搂进怀里,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还带着奶香味,韩子非瞬间心猿意马。   素了半年多的男人,将脸埋在她颈窝处,深吸一口气,怀里的人动了动,他感觉好像有只猫爪在挠着着他的心,让他心痒难耐。   沈月娇觉得他越抱越紧,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乖,别动!”   他声音黯哑,沈月娇听着不对劲,扭头,就对上他灼热的双眸,瞬间不敢再乱动,僵着身子靠在他怀里。   她不傻,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毕竟她已经看到几次他这种情况了,今儿的他真的好生孟浪,这还在马车上呢。   良久,韩子非平复了体内的躁动才放开她。 第三百三十四章 遣散男宠   这天,长公主做了一个决定,在京都中炸开了锅,一向爱美男的长公主忽然将府中的男宠全部遣走,一个也不留。   那些男宠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多少人求着希望长公主怜惜让自己留下来,他们当中虽然有爱慕虚荣做男宠的,可长公主也是才华横溢的女子,也有男子是爱慕她这个人的。   长公主府的门口可热闹了,那些男宠一个个带着包袱和仆从出来,惹不少路人围观,还有人特意去看的。   有人还特意数了数男宠的人数,对身边的人道:“天啊,原来长公主有三十二名男宠,养那么多男宠,长公主也真是够风流的。”   他身边的人坏笑道:“不但风流,而且还很有艳福呢,一个月里每天宠幸一个不带重复的都绰绰有余。你看,每一个都是美男子啊,还各有特色。”   那人瞥了眼那些男宠,不屑地嗤笑一声,道:“如果是我,我才不去侍候女人呢,跟那么多男人一起抢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啊?真是把我们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他身边的人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啊,就是在妒忌,你看你的相貌就是想去侍候长公主也去不了。你就别酸人家了,你看看他们,穿着华贵,都是上好的绸缎面料啊,这是你这辈子都穿不起的。”   那人动了动嘴皮子,到嘴的话终究没说出来,那些男子穿的的确是他这辈子估计都穿不起的,除非他发财了。   忽然,有个男宠高声一句:“公主,我是真的爱你啊!公主殿下,您就留下我吧,就是无名无分我也是愿意的!”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他,这人一身红色锦衣华服,脸胖清秀白净,身材修长,弱不禁风的模样,这种男人一看就让人感觉是吃软饭的那种。   他话音落下不久,就有一道粗犷的男音响起,调侃道:“喂!你有手有脚的想着吃软饭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爹娘知道吗?”   “噗……哈哈……”   此言一出,看戏的人绷不住笑了出声,看着那男子指指点点,本来就是存了心思吃软饭的男子瞬间恼羞成怒,脸色涨红,气呼呼地看向周围看笑话的人,对上他们嘲弄的眸光,觉得无地自容,落慌而逃。   其他想留下的男宠也拉不下脸求着留下,毕竟那么多人看着,不能丢人现眼,只能先行离开,日后再想办法让长公主接回去。在长公主府好吃好喝的,还有人侍候,过惯了这种日子,现在让他们出去自力更生,那是不可能的,长公主忽然间把他们轰出来估计也是一时不高兴罢了。   这厢,长公主遣走男宠的同时,又让人去请了戏班子,再给各家夫人递了帖子,邀请她们次日到长公主府看戏。   各家夫人收到帖子,都愣住了,不知道长公主这是闹哪样,一天之内遣散了所有的男宠,还给她们都递了帖子邀请明天去看戏。   巧玉见她看着帖子发怔,道:“夫人,您要是不想去,推了就好,您现在还在静养呢。”   沈月娇回道:“不用,我还是去看看吧,我醒来后也没见过那些官夫人、小姐,接触一下也好,不然日后出去了都不认识人。”   其实她是想起京都中的一些官夫人及官家小姐,想知道那些人能不能跟她想的对得上号,毕竟前两天出门,京都的模样竟然可以与她记忆中的重合。虽然她现在接受了现状,不再去纠结顺其自然,不再推开子非哥哥,但还是想早点想起那八年的事。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目的何在   翌日清晨。   韩子非去应卯时遵从的夫人的命令,出门前把人叫醒,奈何夫人睡得沉没能成功把人叫醒。   看着她甜美的睡颜,似乎不满意他骚扰美梦,砸吧了下嘴,娇娇气气地轻哼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韩子非见状也没辙了,不忍心再喊她,等会儿迟到就迟到吧,等会儿他吩咐人,要是她真的起晚了迟到了,就让人去长公主府提前说一声。   韩子非出门后,巧玉还未听到自家夫人的吩咐,进了屋后发现自家夫人还在呼呼大睡。   巧玉若有所思后将她拖起来梳洗打扮,依照巧玉的意思就是让她艳压群芳,让那些想着给大人塞女人的人好好瞧瞧他们家夫人的倾国倾城,他们家大人是不可能看着她们家中的女儿的。   沈月娇哀怨地瞪着她:“巧玉,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   巧玉回道:“夫人,您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您昨天说要早起不能迟到的。”   沈月娇闻言,神情更加哀怨,但是这话确实是自己说的。   巧玉帮她挽了个飞仙髻,轻声问:“夫人,您瞧,这样可还行?”   沈月娇抬眼看了下铜镜中的自己,微微颔首,她对这些不甚讲究的,只要符合自己就行了。   巧玉眨了眨眼,夫人这次好侍候多了,之前夫人可爱美了,每次出门都要打扮得好看,按照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即便不打扮华丽,也要符合自己的气质。   沈月娇去长公主府的时候,孩子已经吃饱了在酣睡,去看戏又不能带上孩子,她只能吩咐奶娘好好照顾着,自己早些回来。   到了长公主府,府中格局与记忆中的重合,她真的来过,还是跟蓉儿一起来过的,但是发生的事却与记忆中相差甚远,都怪她昏迷了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现实和梦境分不清,造成记忆错乱了。   沈月娇怀孕后就没有出席过什么宴会,就连自己孩子的满月宴都没出去应酬,这忽然间在众人面前出现,那些夫人小姐的目光都纷纷向她投来。   只见那容色照人的少妇挽着飞仙髻,发间别着一支三尾凤钗,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女才拥有朝气,一颦一笑明艳动人,一袭浅蓝色坠地裙倒是减少了些张扬的气息,显得沉稳。   有夫人低声跟旁边的人道:“看来韩夫人身体恢复得不错,瞧着这气色红润,不施粉黛也容光焕发。”   她身旁的夫人看着沈月娇,满眼羡慕:“听说韩首辅为了让韩夫人坐好月子,搜寻各种滋补品给韩夫人呢,出了月子还静养着,这静养了差不多一个月,身体也恢复得快。”   “这韩夫人,上辈子真是烧了高香,嫁了个好男人,这都要断气了还能被救回来。”   “可不是,这都一条腿踏进棺材的人了,竟然还没死成,也真的命大了。”   “你们别酸了,韩夫人过来了。”   沈月娇被侍女带到安排好的位置坐下,嘴噙着笑容,朝杨素素以及沈月欣点了点头,才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边的夫人,很多夫人她都有印象的,就是不知道她们的身份能否对得上号。   她身旁一位夫人柔声问:“韩夫人身体可好?”   沈月娇凭着记忆回道:“身体已无碍,劳金夫人挂念了。”   那金夫人道:“韩夫人无事便好,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韩夫人将来肯定一生顺遂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来接媳妇   众人在长公主府用过午膳,长公主又带着一众夫人小姐继续看戏,下午的戏是伤春悲秋的,都是薄情郎和痴情女。   一些喜欢看戏的夫人一直都认真看着,上午的时候心情舒畅,一到下午就心情郁结。   众人悄悄看向长公主,见长公主笑容依旧,笑得甚至比上午还要灿烂,由内而外都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这看着悲情戏,还能笑得灿烂,甚至比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还要笑得灿烂,众人只觉一阵寒意往上涌,这长公主莫不是情绪失常了?   这刚刚看完一出薄情书生高中之后抛弃青梅竹马迎娶高门大户家的千金的戏,长公主就笑盈盈地问众人:“你们觉得这位书生如何?”   众人瞬间就懵了,还能如何啊?不就是薄情郎一个罢了,但不知道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也没人吭声。   沈月娇回道:“薄情寡义之人。”   长公主闻言,笑意更甚:“是啊,就是个薄情郎啊!接下来还有一出戏呢,本宫专门点的压轴戏。”   众人一脸茫然,为何她们觉得长公主这话意有所指呢?但是长公主都这样说了,她们自然附和着的,现在她们总算明白长公主让她们过来是做什么的,就是陪看戏陪吃饭的。   接下来的一出戏,换了一个戏班子唱,这一出戏是她们没听过的,就是讲述一个男子为了责任放弃自己喜欢的姑娘终生未娶,也躲了那位姑娘一辈子,那位姑娘亦终身未嫁,寻了他一辈子,最后的结局也没说到俩人在一起,只是姑娘找到了她终其一生所寻找的人。   这一出戏,众位夫人小姐都看得认真,本是不喜欢看戏的也不由自主看入了神,一出戏完,大家心里闷闷的,不少人在掉眼泪。   一位夫人擦着眼泪道:“那位男子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竟然躲了一辈子。”   另一位夫人道:“其实,那个男子也不是不爱那位姑娘吧,只是身不由己罢了,若是不爱就不会躲一辈子了。”   “虽然戏中只写到他们相遇,或许他们相遇之后会在一起。”   “也不一定,那位男子肩上有责任,不可能跟那位姑娘在一起的,可惜了,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却有缘无分。”   长公主听着她们的惋惜声,心中苦涩。是啊,不可能在一起了,因为他肩上责任重大,若是可以在一起,他就不会躲一辈子了。   长公主忽然朝沈月娇招了招手:“月娇丫头,你过来。”   沈月娇茫然,看向长公主,见她笑容温柔,便站了起来,向长公主走去。   长公主柔声问:“身子可好全了?”   沈月娇回道:“回长公主,臣妇已无碍了,劳长公主挂念了。”   “那就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以后会一生顺遂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习惯我的好   出了长公主府,坐上马车后,沈月娇看了眼他清隽的脸庞,责怪的话瞬间就咽回肚子里去,低声道:“子非哥哥,你,你下次可不许带着孩子来啊,你看她们都用什么眼神看着我们?”   韩子非愕然:“为何?娇娇不喜欢?”   沈月娇连忙摇头,她是女子,女子会有的虚荣心她多多少少也有点,谁不喜欢自己的夫君宠着自己?但是与记忆中不一样的他,总能让她心跳加快,甚至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这样的他比记忆中的他好。   她记忆中的韩子非啊,冷静自持,温润儒雅,除了她要嫁张成泽的时候情绪失控过,幸好现实中她不是嫁张成泽的,不然子非哥哥会伤心难过。   韩子非握住她的手,道:“娇娇不用不好意思,以前我们就这样相处,娇娇要习惯我对你的好,知道么?”   沈月娇微微颔首,又问:“子非哥哥,如果我现实中真的嫁给张成泽了,你会怎么办?”说着,她心里就着急了,忙道,“我,我说的是如果,你是不知道,在那个梦里里,我就是嫁给他的,我拒绝了你嫁给他了。”   韩子非垂眼帘,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抬眼时,目光灼灼,黯哑着声音道:“娇娇,若真如此,我倾尽所有也会将你抢回来,将你禁锢在身边,我不在乎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只要你在就好。”   前世是他蠢,他没有这样做,为了她放纵了张家,若是再来一次,他会不择手段,即使她心里爱着张成泽,他也会将她禁锢在身边,至少在他身边,她是安全的,孩子也是安全的,恨他也没关系的。   沈月娇闻言,心底一颤,对上他满是占有欲的眼眸,她别过脸不敢再与她对视。   看着她脸颊都泛红了,韩子非也放过她,这样证明,她心里肯定有他的,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吧,他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让她慢慢去感受,不然她又要将他推开。   气氛进入沉默,沈月娇忽然也觉着尴尬,想开口跟他说话,可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同时也有点懊恼,自己还没想起这八年的事,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她梦中,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也按照那人说的,不在纠结,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能想起来,可跟着自己的心走还是没有想起什么来啊。   韩子非见状,柔声道:“娇娇,你看看允晨,他正看着你呢,你要不要抱抱他?”   沈月娇闻言,蓦地转过头来,发现孩子真的在看着自己,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水灵灵的,伸手将他接到怀里,他就开始挥着小拳头呀呀的说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他嫩豆腐似的小脸蛋,问:“子非哥哥,你觉得允晨像你还是像我多点?”   韩子非也认真端详着她怀里的小奶娃,回道:“嘴巴眼睛都像你,鼻子和脸都像我多一点。”   沈月娇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觉得他有一个地方最像你。”   “什么?”韩子非愕然。   沈月娇一本正经地回道:“他的脑子最像你,子非哥哥你读书读得那么好,学识渊博,他日后肯定也像你这般聪明,或许日后我们家又出一个状元郎呢。”   韩子非听后,莞尔一笑。其实她也聪明,就是不爱动脑子罢了,孩子的智商就算像她也没事,她也不笨的,只要肯动脑子就好。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生只有你   自从去长公主府陪着长公主看了一天的戏,这些夫人回家后都跟丈夫说起这件事,把自己的猜想也跟丈夫说了。   那些大臣一听,也纷纷觉得长公主是想要嫁人的意思,毕竟男宠都遣走了,孑然一身了,又请了那么多官家夫人去看这些戏,还不是在告诉别人她想嫁人?让别人举荐一下。   但是长公主都年近四十了,想嫁人的话,年轻人哪里愿意娶?况且长公主还有过那么多男宠,别说年轻人,就是丧妻的中年人都不愿意。   可若是让长公主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那肯定不行的,毕竟长公主的男宠还有十八岁的,就算是最年长的,也就三十来岁,而且各个都生的俊美。   更有夫人哭哭啼啼:“夫君啊,我们就一个儿子啊,怎么可以娶一个老女人?长公主年纪跟我一样大啊,怎么可以做我儿媳妇?”   那大臣烦躁不已,但也不忍心让唯一的儿子娶公主,道:“行了,你之前不是说孙家有意结亲么?虽然门第稍微低了点,但那孙家的姑娘也不错,明天你就去将亲事定下来。”   但是那些家中子嗣多的大臣就犯难了,长公主有了要嫁人的心思,还请了自家夫人到长公主府暗示过了,这长公主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   再三斟酌,那些大臣纷纷将手伸向家中不争气但是长相颇好的儿子,反正儿子不争气了,又不止这一个儿子,那就尚了公主算了,还能得到公主的助力。   不就是有一个年近四十的儿媳妇吗,为了仕途,忍了!谁叫人家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若是不从,估计皇上有意见了,各家举荐,兴许这样的事还落不到自家头上呢。   就这样,今天的早朝可热闹了,不少大臣举荐自己的儿子当驸马,而且还是嫡子,那些没有未婚嫡子的大臣都觉得他们大方,竟然连嫡子都搭进去了。不过尚公主,肯定不能是庶子,只能是嫡子才行。   皇上坐在龙椅上,听着一个又一个大臣举荐自家的儿子尚公主,有点茫然,不知道这些臣子是怎么了。这些臣子年轻时都害怕自己将皇妹赐婚给他们,怎么现在年纪大了就举荐自己儿子娶皇妹了?   皇上沉声问:“众位爱卿,你们可是在跟朕开玩笑?”   那些大臣以为皇上在试探他们的真心,纷纷跪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   皇上看着他们,忽然想起长公主前几天遣走了府中的男宠,这莫不是以为他皇妹想嫁人了?   皇上看向他们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这些个臣子,当年他就想过将皇妹许配给他们其中之一,可是他们都避之不及。现在他们的儿子,虽然年纪小了些,但若是皇妹想嫁人了,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那些男宠也有很多年轻的。   那些大臣自然也能感受到皇上的目光,瞬间背后的衣衫都被冷汗濡湿了,原来长公主真的想嫁人了,就连皇上也知道了,那他们也只能为家里那小崽子感到心痛了。   皇上沉吟片刻:“那各位爱卿就送一幅画像进宫吧。”   那些大臣闻言,心头一跳,但也只能苦哈哈地遵旨。   下朝后,不少大臣眼带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后摇了摇头,他们这样也有点卖子求荣的性质。   许平洲一直憋着笑意,低声道:“子非啊,他们是不是傻子?竟然让儿子娶一个能当自己母亲的女人做妻子,真不怕被人耻笑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乖一点,可好   一转眼,已经到十二月初,草木已枯,花园里又多了几分萧瑟之感,只有一些耐得住严寒的植物还能迎着寒风生长。   看着萧瑟的花园,沈月娇道:“子非哥哥,今年的雪好像来得晚一些,如今都十二月初七了,第一场雪还没来。”   韩子非抬头看了眼天空,满天一色的阴云,回道:“看着这天色,这两天估计要下雪了。”   沈月娇抬头,只看到满天的阴云,疑惑:“子非哥哥,你是怎么看出快要下雪的?”   韩子非回道:“古人云:天上同云,雨雪纷纷。”   沈月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韩子非说得这话真不假,当天晚上的后半夜的时候,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雪不大,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地面上就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沈月娇用过早膳,出了屋子,才发现地上的积雪,这才知道昨夜里下雪了,看来韩子非说得不错,天上同云,雨雪纷纷。   下午的时候又开始雪飘如絮,晶莹如玉的雪花纷纷扬扬,真真应了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沈月娇见外面飘着茸茸雪片,把孩子哄睡了就出去,伞也没打就出去,倒是把巧玉和夏兰吓了一跳,追了出来。   巧玉为她打着伞,心焦不已:“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淋了雪,着凉了可怎生是好?”   沈月娇愣了愣:“这雪挺好看的啊,我就出来感受一下。”   说罢,就退出伞底,任由冰凉的雪花打在脸上,这种感觉甚好,踏着浅浅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她一身雪白狐裘,在雪中宛若一个雪精灵。   巧玉与夏兰面面相觑,夫人莫不是傻了吧?以前下雪的时候虽然也想出来玩,可是都会想到自己身子骨娇弱,不能受凉,生生忍住,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夏兰劝道:“夫人,您还是先进屋子吧,在屋子里赏雪也是一样的。”   沈月娇见她们俩一脸紧张,笑道:“现在雪势又不大,没事的。”   巧玉和夏兰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知道是劝不动的,只好打着伞站在她身边。   沈月娇觉得她们过于紧张了,抿唇笑了笑:“真没事,现在雪势小,就像棉絮一般。”   那些记忆虽然模糊了,记不清了,但是十岁以前的记忆她还是记得的,小的时候她就冬天的时候经常下着小雪时出去玩,单纯觉得这种感觉不错,享受着冰凉的雪打在脸上的感觉,很惬意。   韩子非一回来就看到她像个小傻子似的在玩雪,巧玉和夏兰跟在后面,眉头蹙起,快步走过去。   “大人。”   巧玉、夏兰一见他走过来,连忙福身行礼。   韩子非微微颔首,神情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人儿,见她傻乎乎的对自己笑,责备的话语愣是噎在喉咙说不出来。   “子非哥哥,你回来啦。”沈月娇脸上笑容灿烂,傻兮兮的看着他。   韩子非没好气的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触感冰凉,眉头蹙得更紧:“下不为例。”   沈月娇一脸茫然,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韩子非淡淡扫了一眼巧玉、夏兰,直接将人用抱孩子的抱法抱起来,迈步往屋子里走。   巧玉与夏兰被他这眼神看得一个心下一惊,大人这是生气了。巧玉忙撑着伞跟在后面,夏兰亦紧跟在后。   沈月娇被他抱进屋子里才放下,见他绷着脸帮自己拂掉身上的落雪,感觉他似乎生气了,一脸懵,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静静地站在他跟前,对着手指,垂着眼帘看着地板。   在韩子非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发旋,见她没吭声,他淡声问:“下次还会不会这样了?”   “什么?”沈月娇抬头,茫然不解,显然不知道他问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韩子非又问了句:“下回还会不会去淋雪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薄怒,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是生气的,这小东西怎么就那么不省心?   “啊?”沈月娇愣了愣,“子非哥哥,你不觉得今天的雪好看么?我就出去看看,又不是下大雪,我也没怎么觉得冷啊,我以前也这么玩的啊。”   “那是小时候,从现在开始,便是不觉得冷也不许去。”韩子非话音刚落,就见她委屈地嘟着嘴,语气瞬间柔和了几分,“你身子弱,不能任性,你要是再病倒你让我怎么办?”   沈月娇闻言,鼻子一酸,不知怎的就想哭了。   韩子非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她生病,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画面,他不想再看到,那种慌乱无助的感觉他也不想再有了。   沈月娇讷讷道:“子非哥哥,我,我刚刚就是出去走走,雪又不大,咱们院子里下雪的场景也好看。”   韩子非“嗯”了一声,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温柔的语气中隐含霸道,不容拒绝:“娇娇,以后乖一点,可好?”   沈月娇轻轻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郁闷,她感觉自己听乖的啊,也没闯祸,也不给他惹是生非,但是看他紧张自己的神情,又觉得自己做错了。   “子非哥哥,我答应你下次不会淋雪了,你别生气。”   韩子非知道她知道表面上答应自己罢了,下一次还是会出去淋雪的,毕竟现在的她不是之前的她,只能让巧玉和夏兰看紧一点。之前的娇娇只要自己不许了就真的乖乖的,现在的娇娇估计不会,毕竟她还有小时候的记忆,小时候她就如此,就喜欢下小雪的时候出去。   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自己诚意不够,她干脆举起手保证:“子非哥哥,你别生气,我下次下雪我就不出门了。”   “乖,我没生气。”韩子非亲了亲她的额头,“先换一身衣服。”   雪落在衣服上,会慢慢融化,抱她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凉意,衣服也有点潮湿,那时候真想把她当孩子狠狠揍一顿屁股,看她下次还贪不贪玩了。   沈月娇愕然:“换衣服做什么啊?我衣服没脏啊。”   韩子非道:“没脏,但是湿了。”   沈月娇听后,摸了摸,衣服好像真的湿了,但是屋子里烧着地龙,比外面暖和多了,并不觉得冷。   韩子非见她还傻愣愣的,直接拉着她去找衣服,将她身上的狐裘脱了,给她换上一件梅红色缎面的棉袄子。   沈月娇穿戴整齐后,笑嘻嘻地道一句:“子非哥哥,你真像我娘。”有时候管的很严。   韩子非低笑一声:“像不像岳母我不知道,但是你像一个人。”   沈月娇一怔:“什么人?”   韩子非莞尔一笑:“我闺女儿。现在想想咱们家允晨是男孩儿也没什么的,毕竟我十几年前就有闺女儿了,再多一个闺女儿我怕你吃错。”   沈月娇抬头,瞪了他一眼,谁是他闺女儿了,他哪有那么大的闺女儿,再说了,她会吃自己女儿的醋么? 第三百四十章 巧玉出嫁   十二月二十三这天,是巧玉出嫁的日子。   秀玉出嫁的时候,沈月娇虽然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也知道不会差,她如今没了一些记忆,对这些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直接吩咐管家办好,不能比秀玉的差,巧玉的婚礼要与秀玉的婚礼不相上下。   巧玉梳妆打扮好,穿上大红嫁衣,螓首低垂,含羞带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就映照出一个美人儿的脸,巧玉本就长得不错,精心打扮一番更美了。   沈月娇看着镜子中的新娘子,笑盈盈地调弄道:“我们家巧玉真好看,今晚韩七揭开红盖头看到你估计目光都移不开了。”   巧玉本就抹了胭脂的脸颊此刻因为害羞,更是娇艳欲滴,低声嗔了一句:“夫人!您就饶了奴婢吧!”   巧玉说罢,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又羞怯地低头。她从未想过嫁人,只想在夫人身边侍候夫人一辈子,最后遇上两情相悦的韩七。   吉时到,韩七来接新娘子,由于巧玉并没有兄长,只让韩八暂且充当兄长背着巧玉出门。   拜堂时,沈月娇也拉着韩子非去观礼。   看着一对新人拜堂,沈月娇心中也高兴,刚醒来时,她对巧玉是心存芥蒂,可是这两个多月来巧玉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仅次于韩子非,这些她都是能感受到的,巧玉比她小几个月,她在心底也把巧玉当成妹妹。   晚上,要歇息时,沈月娇在床上辗转反侧。   韩子非看着她翻来覆去,直接将人固定在怀里,轻声问:“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道:“子非哥哥,我在想明天巧玉和韩七来请安时,应该送什么给他们,之前准备好的总觉得不够好。”   她这么一说,韩子非也帮着她想该送什么好。   半晌,她又继续说:“巧玉跟了我那么多年,对我忠心耿耿,虽然我比她还大几个月,可是她却把我当妹妹一样照顾着。”   韩子非沉吟片刻,回道:“我记得你有一套翡翠头面,还有一对羊脂玉手镯,你还没戴过,韩七的话,他喜欢张靖居士的山水画,前些日子,我恰好得了一幅,就放在小书房里,这两样礼物你觉得如何?”   沈月娇觉得这样甚好,抿嘴一笑,“子非哥哥,那就这么办,那我们先休息吧,你明天还要早起。”   说罢,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自己躺得规规矩矩的。   韩子非心酸不已,以前非得腻歪在他怀里睡的娇娇,现在嫌他粘人。   粘人就粘人吧,夫妻之间,总有一个粘人的,她现在不粘自己,那自己就粘着她好了。   这么想着,韩子非直接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沈月娇本来是想让他抱着睡的,毕竟被他抱在怀里很有安全感,也暖和,但是一想到枕着他的手臂睡,第二天他的手臂会麻,才自己懂事一点,可是如今他又将自己搂进怀里。   她轻声问道:“子非哥哥,你这样抱着我你怎么睡啊?”   韩子非摸了摸她的脑袋,再将手放在她腰间,将人搂进,生怕她会逃跑一般。   “乖,睡吧,要是不困,我们再做点其他的。”   沈月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从善如流地应着:“好啊,子非哥哥要做的话,我陪你啊。”   韩子非一听,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危险,温香软玉在怀,还那么乖巧地顺从他,要不是怕进展得太迅速吓到她,他真不想再忍了。   “听话,睡觉。”   “喔……”   翌日。   巧玉与韩七一大早就过来请安,沈月娇还没睡醒。   巧玉在她什么侍候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她的作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等一等而已,反倒是韩七就有几分紧张。   当沈月娇醒来时,听到夏兰说巧玉和韩七已经来了快半个时辰了,不由得诧异,新婚夫妻竟然那么早就过来了,忙让夏兰和夏雨侍候自己梳洗。   夏雨是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是韩子非安排的人,是个懂武的姑娘,她接替秀玉的位置,在秀玉出嫁后找的。一个月前到了主院做二等丫鬟,巧玉带了她一个月,教了很多东西,把当时秀玉的职责跟她详细讲过。   巧玉虽然会回主院做事,但是只是做管事姑姑,主院除了她也没有别的有资历又能干的丫鬟了,别的人她也怕夫人用不习惯,所以特意向夫人申请留下。   沈月娇随便吃了些饺子,就出去见巧玉。   见巧玉梳着妇人的发髻,当即一愣,随后才意识到嫁了人的女子都是将头发挽起的。   巧玉和韩七跪下敬茶,沈月娇都一一接过喝了,又让丫鬟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来交给他们。   巧玉一看到那套翡翠头面以及羊脂玉手镯时,马上推却:“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   她跟在夫人身边多年,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自然知道这套翡翠头面成色是上品,这对羊脂玉手镯也是佳品,那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要?夫人给她的嫁妆已经够多的了。   韩七摊开那副山水画时,微微一愣,随即道:“夫人,这礼物属下也不能收。”   张靖居士的山水画有市无价,多少达官贵人想求都求不到呢,他怎么能收夫人那么贵重的东西?   沈月娇笑道:“巧玉,你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你我除了主仆,还有姐妹情分,不过是一些身外物罢了。韩七,你跟在大人身边那么久,帮大人做了那么多事,这些事,就是送你十幅这样的山水画都抵不上。你们就别推辞了,这都是大人说要送的呢。”   小夫妻二人一听,心中感动,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下。   沈月娇又道:“巧玉,虽说你要回来主院做事的,但是你如今新婚,就放你七天假期。”   巧玉忙道谢:“谢夫人。”   沈月娇看向韩七,笑道:“至于韩七,你的事我可做不了主,放不放假,还是由大人说了算。”   韩七心中郁结,这个得看大人心情了,不过哄得夫人高兴了,这假期也就有了。   于是乎,韩七嘴巴就像抹了糖一样甜,哄得他们家夫人一个上午都是笑盈盈的。   巧玉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换了个夫君,竟然这么会哄人,平时也没见他嘴巴那么甜,现在就想抹了糖一样。   但是这样也确实有用,韩子非散值回来时,看到他家小娇妻笑盈盈的,也不知道什么事那么高兴,问了夏兰才知道原来是韩七早上哄的。   韩七为什么哄她,他也知道,无非就是想要假期了,但是夫人高兴了,他就允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老神仙   十二月二十四晚,韩子非刚要歇息时,韩六就有事禀报,韩子非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让沈月娇先睡,穿上衣裳去了书房。   韩子非问:“韩六,查出什么来了?”   皇上不顾群臣反对下令修建行宫,他就觉得此事不简单,让韩六去查了,如今估计就有结果了。   韩六回道:“回禀大人,属下查到二皇子如今与一位无尘道长有来往,这位无尘道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算命,亦会炼丹,道法高深。此人淡漠名利,据说如今已经一百五十七岁了还一头黑发,容颜看起来也是五十多岁的模样。”   韩子非听后,神色一凛。这世间哪有一百五十七岁头发乌黑,容颜不老的人?就算是上一任国师也活不到一百岁,只活到九十来岁就驾鹤西去了,若这世间真有活了一百五十八岁的人,怎么可能不家喻户晓?这无尘道长八成就是个江湖术士罢了。   半晌,韩子非又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事?”   韩六回道:“二皇子向皇上呈了一盒子东西,那东西二皇子每月定期给皇上,属下猜测是无尘道长炼的丹药,但属下还未能证实。”   闻言,韩子非诧异了下,皇上从前是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如今竟然会服食丹药,真是出人意料。虽然韩六还未证实,但是那东西八成就是丹药了。   韩子非存思片刻:“这个无尘道长什么来历,可有与皇上见过面?”   韩六道:“属下无能,还未查出此人的来历,此人来无影去无踪,但可以确定的是,皇上肯定是见过此人的,宫中戒备森严,属下尚未能进一步探查。”   韩子非剑眉微微蹙起,须臾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无尘道长现年一百五十七岁,会炼丹,懂天文地理,会算命,道法高深,这样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却不为人知,真真是个“淡漠名利”的人啊,越是“淡漠名利”就越是有猫腻。   “大人,可要再打探?”   韩子非吩咐道:“你等会儿去许府将此事告知许尚书,无尘道长的身份继续追查,以及皇上要修建行宫是否与他有关,你先去许府吧。”   韩六应声,退出书房。   韩子非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手指轻敲着书案,凝眉沉思。   皇上说修建行宫是因为仙人托梦,那处地方是龙脉,他是不信的,天启国建国那么久,怎么从未有哪一任皇帝梦见仙人?看来皇上要修建行宫,大部分功劳都来自那位无尘道长,皇上也算得上是一位明君,这无尘道长能让皇上修建行宫,在骗人方面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了。   江湖术士也好,道观里面的道士也好,所练出来的丹药他们自己都不敢吃,凡药三分毒,吃了身体可能会短暂时间内变好一些,但是时间长了体内就会累积毒素,从而损害身体,吃丹药的剂量也要一步步增加。   韩子非回到主院,进了屋子后发现沈月娇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本话本子盖在脸上,被子也没盖,就一条腿盖着被子,刚刚才舒展的眉头又紧紧蹙起,快步走过去。   他伸手拿下沈月娇脸上盖着的话本子,摸了摸她的脸,冷冰冰的,又伸手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还是冷冰冰的,心疼又无奈,一时不注意,这人儿就这样了。   韩子非伸手扯过被子帮她盖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宠溺又无奈:“都十八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就不知道冷热了?”   睡梦中的人儿发出一声梦呓,砸吧了下小嘴,翻了个身子,被子都被她压在身下,整个人像只小王八似的趴在被子上,继续呼呼大睡。   韩子非见状,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马上动手宽衣后躺下,将被子解救出来帮她盖好,再将人搂进怀里,以免她又踢被子着凉了。   他怀里暖和,沈月娇一接触到热源,就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韩子非眉眼温柔,嘴角噙着笑容,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的举动,低声呢喃:“你啊。”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睡相就相差颇大呢,以前的娇娇比较安分一些,但是比现在爱娇,现在这小人儿还有点没心没肺,没有以前爱撒娇了,也没有以前娇气粘人,却比以前好动,整天都想出去玩的心,但有了孩子的束缚没有出去。   或许就是因为现在的娇娇没有经历过沈家灭门、孩子惨死、终身幽禁的原因,但不管如何,她就是她,不管怎样,他都爱到骨子里,是他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小姑娘。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闯进屋子里,沈月娇慢慢睁开双眼,意识渐渐清醒,发现有人正像撸猫一直撸着自己的头发,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她抬眼一瞪,就对上他温柔缱绻的眸光,瞬间所有的不满都消失殆尽,看着他的温柔的笑容,嘴角也情不自禁上扬。   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娇糯的声音响起:“子非哥哥,早。”   “早。”韩子非揉了揉她的脑袋,掌下柔软的发丝让他爱不释手。   沈月娇直接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蹭了蹭,伸手抱着他的腰,现在时间尚早,还想继续睡。   看着怀里的娇人儿依赖的模样,韩子非稀罕得很,抱着她娇软的身子,嘴角慢慢上扬。她醒来后,很少这样粘着他,依赖着他,基本上不会用脑袋蹭他,除非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时候会这样跟他撒娇。   韩子非温声道:“娇娇,先起来吃了早膳再睡,不然饿伤了胃。”   他的怀里温暖,困意来袭,沈月娇死死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嘟囔一句:“子非哥哥,我再睡一会儿,就一刻钟就好。”   韩子非低笑着,同时也抱着他坐起身来,见她还挂在自己身上,脑袋靠在自己怀里就是不想起来,笑问:“起不起来?允晨等会儿就醒了,他来找你时你还躺着睡懒觉不成?”   沈月娇狠狠瞪了他一眼:“子非哥哥,我娘说你最宠爱我了,现在看来,她撒谎了。”   韩子非一愣,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道:“听话,先起来,不然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沈月娇撇了撇嘴,哀怨地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   现在天气凉,韩子非也不等夏兰、夏雨她们进来侍候,先帮她把衣服穿上,不然着凉了病蔫蔫的可心疼死他…… 第三百四十二章 第十六年   新的一年来临,她十九,他二十四,时间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六个年头。   到了年初二,韩子非陪着沈月娇回国公府,允晨还小,不能吹风,本想不带他的,可是一想到等会儿找不到他们会哭,还是带上了。   赵氏一大早就准备好接待国公府的两个出嫁的姑娘以及姑爷回来,一看到沈月娇后面跟着的奶娘,赵氏就快步上前抱过奶娘怀里的小外孙,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外孙,笑容满面。   赵氏抱着孩子,笑容慈祥:“这小家伙长得不错,刚出生时瘦瘦小小的,现在白白胖胖的,就像个年娃娃似的。”   沈月娇上前,戳了戳他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娘,他可沉了,抱着久一点都累人,我都想让他少吃点了。”   赵氏嗔了她一眼,笑骂了句:“有你这么当娘的吗?我可警告你,别虐待我的外孙,小孩子饿了就要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再说了,小孩子胖嘟嘟的才可爱。”   沈月娇吐了吐舌头,她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哪敢不给他吃啊,饿坏了她心疼死,就是一直胖下去,长大了成了大胖子就没有姑娘喜欢了。   知女莫若母,赵氏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笑道:“你也不用怕他胖,你哥哥当年比允晨还胖呢,长大了就瘦了。”   沈月娇:“……”原来哥哥当年是比允晨还要胖的胖子,真看不出来啊,现在人模人样的,就算是当爹的人了,这张脸还是有很多小姑娘喜欢的。   不一会儿,沈月欣夫妻也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了,赵氏也不会厚此薄彼,把外孙交给女儿,去抱烨儿。   烨儿是沈月欣和许平洲的儿子,大名许清烨,允晨的小表哥。   赵氏看着襁褓中安安静静的孩子,长相秀气,也乖巧,长得了估计是个温润儒雅的俊俏公子。   赵氏笑道:“都是儿子长得像娘,烨儿长得像欣儿多一些,性子又文静,以后肯定是个定力好的,用功读书的。”   沈月欣听了也高兴,像他爹不好啊,他爹很多时候咋咋呼呼的不着调,男孩子,还是沉稳一些比较好。   许平洲见妻子笑了,总感觉那笑容在嫌弃自己。   随后,赵氏又逗了下许平洲抱着的珠儿,珠儿还差十几天就两周岁了,小丫头养得很好,胖乎乎的很可爱,五官也长得好,融合了父母的优点,日后肯定是个美人儿。   赵氏将孩子交还给沈月欣,道:“好了,你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吧,许久不见了,老太太也想念你们,烨儿和允晨老太太还没见过呢。”   两对小夫妻这才带着孩子去给老太太请安。   一路上,沈月娇思绪万千,记得小时候祖母不怎么喜欢她,只喜欢沈月蓉,反正她和沈月蓉有什么矛盾都是她的错。   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回想起,以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时,才发现她一直以为是好妹妹的人,从小就心机重,再加上听了子非哥哥和巧玉口中的沈月蓉,她对这个妹妹也不再喜欢了。幸好这样的人不是她亲堂妹,欣儿才是,不然现在她肯定看沈月蓉不顺眼了。   沈月娇见她神游天外,抱着孩子顿住脚步不动,也停下脚步,问:“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韩子非本来与许平洲走在前面,正与许平洲在说话,听到沈月欣的话,也停下步子往后看,见这傻姑娘傻乎乎的愣着,抱着孩子不动,忙后退两步,接过她怀里的孩子。   手上忽然轻了,沈月娇才回过神来,问:“啊?子非哥哥你做什么?”   韩子非温声问:“娇娇,你方才发什么愣呢?是不是累了?”   沈月娇忙摇了摇头,“没事,方才就是想一些事,我们快去给祖母请安吧。”   韩子非若有所思,大约知道她在想什么事了,估计就是想老太太不待见她的事,十岁前的记忆她都有,那时候老太太偏心的很,也拎不清。   他一只手抱孩子,腾出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柔荑。温暖的大掌包裹着微凉的小手,沈月娇心中暖融融的,子非哥哥估计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吧。   本来是她与沈月欣两姐妹抱着儿子走在后头的,现在成了许平洲与沈月欣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走在后面。   许平洲直接翻了个白眼,刚刚还跟他聊得挺好的,结果娇妻发了个愣,这人就屁颠屁颠的凑上去拉着娇妻走,把他仍在后面了。   沈月欣嫁给他那么久,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以姐夫在乎姐姐的程度,他们就算谈着要事,只要姐姐有事,姐夫肯定会把事情先放一边去陪姐姐的。   到了静安院,老太太看到两个孙女儿和孙女婿,高兴得很,脸上的笑容和蔼。   老太太忙道:“娇娇,快抱允晨过来让祖母看看。”   沈月娇微微一愣,老太太如今笑容慈祥,没有以前那刻薄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和蔼的老太太,犹豫了那么一瞬,才将孩子抱到她跟前,交给她。   老太太迫不及待地接过孩子,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奶娃,脸上的笑意更甚:“这孩子长得真好,脸型像子非多一点,这眼睛像你,乌溜溜的真好看,嘴巴也像你。”   除了沈月娇和允晨,其他人都被老太太忽略了,老太太只抱着允晨,稀罕得很。   沈月欣也没有吃醋,她知道老太太以前对姐姐亏欠太多,加上姐姐为了生这个孩子差点就没命了,之前还没了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肯定稀罕得很。   许久过后,老太太才想起自己还有曾外孙和曾外孙女儿,把孩子交到沈月娇手上,让许平洲夫妻将孩子抱过去给她瞧瞧。   珠儿快两周岁了,会说话了,奶声奶气的童言稚语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沈月娇感觉手有点累了,将孩子塞到孩子他爹怀里,低声问:“子非哥哥,祖母是不是撞邪了?竟然对我这般好,还那么喜欢咱们的允晨,我记得祖母以前不怎么喜欢我们俩的。”   韩子非不想跟她说太多往事,怕她胡思乱想,只道:“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祖母变成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沈月娇赞同地点了点头,祖母这样确实挺好的,这样才像一个老太太,慈祥和蔼,之前的祖母就是一副刻薄相,又高傲得很…… 第三百四十三章 当年之言   祖孙几人有说有笑聊了好一会儿,韩子非与许平洲就去找沈国公了,毕竟女人说话他们也插不上话。   赵氏才忙完了过来,老太太一看到儿媳妇,就笑道:“我们沈家有琳琅这样的儿媳,真是有福气,就是闲不住啊,以后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做就好,亲力亲为也累人。”   赵氏笑盈盈地回道:“母亲,这不是两个姑娘和姑爷回来么?难得回来一趟,亲力亲为一次也难得。”   老太太脸上慈祥的笑意更甚:“快坐下吧,你也忙活了大半天了。”   赵氏应声坐下,陪着老太太说话,如今老太太对她是越来越好了,老太太也没有闺女儿,把她当闺女儿一样。她嫁进国公府就没想过老太太有一天会对她好,之后的二十年老太太也真的对她不好,但是老太太在鬼门关走一遭之后想通了对她好起来了,她至今都有点受宠若惊。   沈月娇看着母亲和祖母相处的场景,暗暗吃惊,祖母真的变了啊,不像以前,对母亲苛刻得很,经常为难母亲,看来她忘记的八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老太太见沈月娇在撑着脑袋发呆,柔声问:“娇娇,是不是闷了?觉得闷了就跟欣儿出去走走。”   “啊?”沈月娇回过神来,见母亲、祖母、沈月欣都看着自己,忙道,“没事,我就是想着允晨现在饿了没有。”   老太太道:“奶娘带着,不必担心,若是实在怕奶娘带不好,就去瞧瞧。”   沈月娇听后,讪笑着应下,去了隔壁的屋子看孩子,反正留下来也是看着她们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脑子也有点乱,思绪还没捋清楚。   沈月娇出去后,老太太才问赵氏:“琳琅,娇娇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赵氏微微一愣,回道:“母亲,娇娇她,她忘了一些事,十岁之后的事都忘记了,估计是昏迷了半个月,对头脑有损伤。”   老太太听后,若有所思,眉头慢慢蹙起。难怪方才孙女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原来是忘了十岁之后的事。都是她的错啊,那么好的孙女儿,她以前却把这孙女儿当草一样,把蓉儿当成宝,还将蓉儿的心养大了去害娇娇,她亏欠娇娇太多,也亏欠儿媳太多。   赵氏见状,就知道老太太自责了,忙道:“母亲,这孩子醒来后连子非是她夫君都忘了,听子非说她这几个月都怪怪的,行为举止也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老太太诧异:“她连那么重要的事都忘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赵氏回道:“母亲,我们这不是怕您担心嘛,娇娇现在也没事了,就是忘了一些事罢了。”   “哎……”   老太太长叹一声,“娇娇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多灾多难,幸好捡回来一条命,不然允晨还那么小,可得怎么办?”   赵氏听着也揪心,女儿现在这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娇娇以后会好的。”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   赵氏忙赔笑:“是是是,是儿媳的不是。”   老太太道:“娇娇这孩子以后会顺遂的,所有的灾难她都经历过了。”   赵氏也附和着点头,但愿如此。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丹药的作用   年初三早上,杨素素和沈月祺回来了,中午一家人吃了顿饭,下午两对夫妻才各回各家。   允晨没睡觉,只粘着沈月娇和韩子非不要奶娘抱,韩子非只好又嫌弃又无奈地将这小子从奶娘手中接过来,上了马车。   许平洲看着他那一脸纠结的模样,幸灾乐祸地扯唇笑了下,韩子非也有今天啊。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爹爹。”   许平洲嘴角一抽,拖油瓶来了,一来就是两个,方才还笑韩子非,现在他是笑不出来了,苦哈哈地从丫鬟手中接过女儿。   都是女儿就是父母的小棉袄,可是这小棉袄太粘人,那盖着也是热得慌啊,儿子还好一点,就是欣儿舍不得孩子,觉得孩子还小,非要带着。   沈月欣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许平洲,你这是怎么回事?哭丧着一张脸,我娘家人又没打你骂你。”   许平洲连连赔笑着:“没事,没事,就是想着那么快离开了,怕你舍不得。”   沈月欣回道:“没事,等我想娘家了就回来,反正我又不是远嫁。”   许平洲:“……”   他怎么感觉媳妇儿老是嫌弃他啊,成亲前也是嫌弃他,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当他表明心意了,嫁给他了就成了温柔乖巧的小女人,但有时候还是有嫌弃他的时候啊,他真是太难了。   沈月娇见韩子非抱着孩子上了马车之后就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疑问道:“子非哥哥,你怎么一脸幽怨?感觉跟怨妇似的。”   “没事。”韩子非朝她温柔一笑,低头,就看到怀里的小奶娃咯咯地笑着,怎么看都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再等两年吧,等他长大一些让他一边儿去,别老是缠着父母,男孩子该早点独立。   才三个多月的小奶娃自然不知道他爹心里打什么小九九,依旧笑得欢,张着嘴,口水就流出来了。   沈月娇拿出手帕帮他擦口水,“子非哥哥,允晨似乎比烨儿还要活泼,一天到晚的不知道笑什么,烨儿文静得很,跟珠儿的性格云泥之别。”   韩子非目光复杂地看着小奶娃,“他就是个黏人精。”   沈月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见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子非哥哥,你也别嫌弃他粘人,等他长大一些,你想抱他他也不让你抱了,再说了,他还能给你养老送终呢,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韩子非听着,眉心突突直跳,他是觉得因为这小子,让他们少了很多二人独处的时间罢了,哪有嫌弃这小子?   “看把你嫌弃的,我来抱吧。”沈月娇轻哼一声,接过他怀里的小奶娃,孩子一到她怀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一个劲儿的傻笑。   小孩子的笑声有治愈能力,韩子非听到他这笑声,什么幽怨都没了,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小脸,小孩子皮肤娇嫩,就是没用力,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红印子。   “小傻子,不是哭就是笑,你还会什么?”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他要纳妾   刚从国公府韩子非就去了书房,孩子也睡了,沈月娇闲着无事出去走走,经过府中的荷花池,此时寒冬腊月,池子里什么都没有。   此时正有一身形婀娜多姿的女子向这边走来,女子身边还有一个男子陪同,此人正是韩子非。   画面刺眼得很,沈月娇鼻子泛酸,心里瞬间就不舒服了。这人她认识,就是落霞院的菊儿姑娘,这菊儿姑娘长相柔婉,有弱柳扶风之姿,浑身都散发着书卷气息,跟温润儒雅的韩子非走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   菊儿自然也看到沈月娇,她就是看到沈月娇才拉着老爷往这边走来的,看到沈月娇死死咬着下唇委屈不已的模样,她心中就愉悦。虽然她是皇上的人,可是她也喜欢老爷这样才华横溢的男子,在不背叛主子的情况下她自然是想得到老爷的宠爱的。   菊儿见身边的男子一脸淡然,诧异了下后向沈月娇福身行礼:“妾身见过夫人。”   沈月娇心里闷闷的,表面上还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看向韩子非,见他也在看自己,神色淡然,哪有平时的温柔宠溺?心里就越发不舒服了。   韩子非表情似乎犹豫了下,道:“夫人,风大,你身子弱,先回去吧。”   沈月娇听得发愣,就连声音也冷冰冰的,委屈之下一时间失去思考,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心中抽离,冷哼了声,转身就走。   韩子非微微愣神,夫人这是误会了?以前看到他也不会误以为他就是大人的啊。   菊儿看着沈月娇愤然离去的背影,有点反应不过来,侧头看身边的男子,见他并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她心中自然高兴。以前听梅儿说老爷当着她的面赶了夫人走,如今老爷看着夫人走留在自己身边。   菊儿轻声劝道:“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方才似乎挺难过的。”   韩子非朝她儒雅一笑:“无碍,平日我也惯着她惯出一身臭脾气,答应了今天陪你肯定是作数的。”   他声音温柔儒雅,菊儿听得面红心跳,她知道老爷很宠爱夫人,甚至在夫人昏迷时时常到她房里买醉消愁,但是依照今天的情形来看,老爷对夫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宠爱。或许,真的是旁人的话听不得,自己亲自见了感受过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看今天老爷对夫人那样,就没有传闻中那么宠溺。   “但是夫人……”   韩子非轻笑一声:“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她被惯坏了,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菊儿听后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老爷也不是不在乎夫人,就是想纳妾了,但是夫人不愿意,所以就借如今的机会先晾着夫人。   沈月娇气呼呼回到主院,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胸口闷闷的,好像失去了什么,眼睛涩涩的想哭。   一进屋子,就看到韩子非坐在摇篮边逗着孩子,瞬间怔住了。   她声音哽咽:“子非哥哥,你跑回来那么快作甚?怎么不多陪陪那菊儿姑娘一会儿?菊儿姑娘有才情有学识,而我又不喜欢这些诗书。” 第三百四十六章 原来是爱   沈月娇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袖子,语气可怜兮兮的:“子非哥哥,你不要纳妾,我难受,心里难受。”说完,就扑进他怀里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韩子非也难得狠下心肠,将她从怀里拉开,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眼波平静看着她眼泪漱漱落下,轻问:“那娇娇为何难受?”   沈月娇撇了撇嘴:“我,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看自己笑话似的,瞬间委屈与愤怒涌了上来,用力拍掉他的手,扭过身去。   “你要纳妾,我给你准备好就是了,只是我没经验,怕准备不周到,还望子非哥哥不要见怪才是。”   说罢,她就抬步进内室,忽然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韩子非发现这下严重了,忙上前一步将人抱进怀中,刚想安抚,那个被忽略许久的小奶娃就不满意了,扯开喉咙“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一大一小哭了,韩子非瞬间无措,扬声唤了奶娘进来将那小奶娃带出去。   沈月娇挣脱开他的怀抱,“允晨哭了,你放开我。”   看着眼前哭得眼睛通红的人儿,韩子非轻叹一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不顾她的反抗进入内室。   奶娘一进来就隐约听到两位主子的争执声,忙将小主子抱出去,并贴心的关上槅扇。   韩子非将人抱进内室,放在床上,双手撑在她腰两侧,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霸道缠绵:“娇娇,你告诉我,为何我要纳妾你就难受?”   沈月娇忽然就觉得他很凶,委屈不已,低吼一声:“我不知道,你欺负人!”   韩子非一怔,轻叹一声:“娇娇,难怪你会……”   难怪她前世会被张成泽和沈月蓉合伙哄骗啊,她在感情上不怎么开窍,就连自己的丈夫纳妾自己为何难过都不知道,若是不爱她会难过么?   沈月娇推开他,坐起身来,气氛压抑得很,让她想逃离。   韩子非拿她没辙了,也不想再逼她,坐在她身边,平心静气地问她:“娇娇,你问问你的心,你可有喜欢我?是否真的是将我当哥哥一样?娇娇,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沈月娇心绪这才平静下来,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侧头看韩子非,见他神情与以前一样温柔,仿佛方才的冷漠从未出现过。   韩子非又问:“娇娇,你刚刚开始只是不反感我,是么?后来才慢慢被我逼着接受,是么?那你当我是什么?真的只是一个跟月祺一样宠爱你的哥哥而已?”   真的是哥哥那么简单么?   沈月娇瞬间迷茫了,若只是哥哥,那她怎么生了允晨?以她的性子是怎么接受一个只当成哥哥的丈夫,并且为他生儿育女?在她丢失的记忆里,那时候的她与他是真心相爱吧?   韩子非道:“娇娇,你别想着你忘了的八年,你只想想现在,现在的你是不是真的只当我是哥哥?”   沈月娇静下心来,侧头看他清隽的侧脸,想着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只是久而久之习惯了而已,但现在回想一下,发现这两个多月他们的日子过得很甜,子非哥哥真的很宠爱她。   韩子非不放过她,又问:“娇娇,在你心里当真只当我是兄长?”   沈月娇下意识摇头:“子非哥哥是我夫君啊,怎么可能是兄长?”   她猛然发现,自己除了开始记忆作祟的别扭,心里纠结,后来放下一切疑惑不阻止他接近自己,就连亲自己,抱自己也没有拒绝,其实她是喜欢子非哥哥的啊,否则怎能接受他的所有亲密举动?   还有不止一次因为他的某一句话,某一个行为就心跳加速,如今他说要纳妾,她心如刀绞,这不都是因为喜欢么?   韩子非感觉自己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可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继续问:“现在你夫君要纳妾,你难过什么?这不都正常么?你看看别家的夫人,还主动为自己的夫君纳妾。”   听着他这话,沈月娇瞬间又委屈得想哭,控诉道:“子非哥哥,我喜欢你啊,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让我去给你准备纳妾的事?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要纳妾你自己准备去吧!”   韩子非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抿唇一笑,心中像灌了蜜一样甜,伸手将委屈又可怜巴巴的娇人儿搂进怀里。   他柔声问道:“是啊,娇娇喜欢我,那还要将我推给别的女人么?还要说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都没什么吗?我若真的纳个妾回来,你会如何?”   沈月娇一时无措:“子非哥哥,你,你别纳妾,你要孩子我给你生还不行嘛?你想要多少个孩子我都给你生为什么就要纳妾?”   她现在知道了,她是喜欢子非哥哥的啊,怎么可以允许他纳妾?她只想子非哥哥只属于自己啊,只要一想到他对别的女人像对她那样好,她就难受的紧。   韩子非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好,不纳妾,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孩子我们不生了,就允晨一个就够了。”   沈月娇愕然,抬头看他,惊诧不已:“子非哥哥,你方才不是纳妾的意思么?”   韩子非捏了捏她娇妍的脸颊,莞尔一笑:“傻姑娘,我若是真要纳妾,还会等到现在么?不过是在气你看不清自己的心啊。娇娇,你可要记住了,我是你夫君,不是你记忆中那个比亲哥哥还好的哥哥,我们是要相守一生的。”   沈月娇一怔,继而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又问:“子非哥哥,你真的不纳妾吗?”   韩子非笑道:“不纳妾,这辈子只有你一人,若有下辈子,也还是只有你一人。”   沈月娇嘴角上扬,在他怀里蹭了蹭,刚想再说话,忽然感觉一阵头疼,头昏欲裂的感觉,痛得她直皱眉。   半晌后痛感减弱了,她才道:“子非哥哥,我觉得有点累,估计昨晚没休息好,有点头疼,想睡一会儿。”   韩子非一听就紧张起来,捧起她的脸,见她脸色都苍白了,“娇娇,你头很疼?我让人请大夫过来瞧瞧。”   沈月娇连忙摇头:“子非哥哥,不用了!我没事的,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刚刚出去又吹了风,许是有点着凉了。”   韩子非听后,就知道她是因为不想吃药,所以不想请大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体温正常,估计是方才出去吹了风才如此的。   “那你先睡一会,我让厨房给你熬一碗姜汤驱寒。”   沈月娇连连点头,原本还想跟他再多说几句话的,但是现在真的头疼,感觉到一阵阵痛感,她方才就是出去一会儿,也没觉得冷,怎么就受凉了?   她躺下后,韩子非才出去吩咐夏兰让厨房熬姜汤。   沈月娇此时头疼得更厉害,疼得直抽凉气,想叫韩子非却发不出声音来,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恢复记忆   沈月娇晕倒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到了身边的人跟她说的那八年她所忘却的故事。   一幕幕温馨的、甜蜜的的场景在她眼前涌现,这一次,她不再是听着别人的故事,每看一个故事,她的心都在跟着走,甚至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子非哥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子非哥哥,你怎么来了?   ——想你,好想。   ……   青梅竹马,互表心意,拜堂成亲,意外小产,成婚三载,再次有孕……她想起来了,那八年她都想起来了,这八年的记忆全涌现在脑海。   她多出来那八年记忆,其实并不是她昏迷后所做的一场梦,这八年她也经历过,不过是前世经历过,那八年之后的事她也都想起来了。   她再一次看到那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的地方,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妇再次出现在她梦中。   那少妇笑问:“你都想起来是吧?”   沈月娇喃喃回道:“是啊,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哽咽,眼眶早已湿润,泪水在眼眶打转儿。她真的想起来了,幸好,幸好这一次她没有再将他推开,幸好这一次她没有再伤害他。   那位少妇又问:“国师的话,你还记得吗?”   沈月娇微微颔首,记得啊,她都想起来了。   当时云廷救她时就跟她说:“韩夫人与韩首辅本就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在一起呢?”   她反问:“两个人相爱,父母之命,又有皇上赐婚,怎会是强求呢?”   云廷愣了半晌,问:“韩夫人可愿在什么记忆都没有的情况下,在你还爱着张成泽的情况下与韩首辅相处?当然,若是韩夫人爱上了韩首辅,便可以恢复记忆。若韩夫人愿意,我便救你,如何?”   当时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还没有看过孩子,还没有陪伴孩子成长,还没有跟韩子非白头偕老,她怎么舍得死?   即使在还爱着张成泽的情况下,她也愿意,因为她心底明白,她并不爱张成泽,她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韩子非。   她爱张成泽不过是错觉,那时候的自己对感情懵懂,受了沈月蓉与张成泽的蛊惑,就以为那就是爱了。就算没了这八年的记忆,她总有一天能看清自己的心,加上这辈子她嫁的是韩子非。   云廷将她的八年记忆封印,若她真的能看清自己的心便可想起这一切,虽然不知道国师救她为何要提这个条件,她当初想的就是要活下去,她不能扔下孩子和夫君就这样走了。   当沈月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眼前那位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妇早已不在,周围已不再是白茫茫一片,漆黑一片。   她一转身,前面不远处有微弱的亮光,她向那处亮光走去……   夜幕降临,沈月娇没有醒过来,倒是把韩子非给吓坏了,怎么喊她都没反应,就像当初她生下孩子陷入昏迷一样。   韩子非脸色惨白,轻轻摇着她的身子,“娇娇,你醒醒,别吓我。” 第三百四十八章 深爱入骨   沈月娇见他皱着眉头,一脸懊恼又后悔不迭的模样,问:“夫君,你怎么了?”   韩子非听到她的问话,才回过神来,道:“没事,只是被一个神棍糊弄了而已。”   沈月娇茫然,怎么听着他这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到底哪个神棍那么大本事,竟能把他也给糊弄了。   韩子非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马上就将国师那神棍抛诸脑后,亲了亲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声要求:“娇娇,再叫一声夫君听听?”   沈月娇闻言,目光狡黠,笑盈盈的在他耳边,掐着嗓音,娇滴滴地喊他:“夫君……夫君……”   她的声音本就娇,平时说话都像是在撒娇,现在这嗓音更是让韩子非听得身子都酥了。   他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挑起她的下巴,黯哑着声音:“再喊一次,嗯?”   沈月娇闻言就瞬间怂了,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眼睛都一眨不眨的,软着声音撒娇:“夫君,我饿,好饿。”她真的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韩子非认命般叹了一口气,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才放过她,起床穿衣。现在都已经是很晚了,晚膳没吃,她估计都已经饿坏了。   用过膳,准备歇息时,韩子非还感觉方才是在做梦,看着旁边的人儿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他问:“娇娇,我是不是在做梦?”   沈月娇见他一脸紧张,她眼眶瞬间湿润了,但嘴角忍不住上扬,从被窝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凑近他,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   娇娇,我们的八年,你想起来了,真的想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国师那神棍救她的时候为何要这样做,但他还是得感谢那神棍,因为有这神棍,她现在才能好好的,如今还想起了往事,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不得不承认这神棍真的有本事。   翌日。   沈月娇悠悠转醒,见韩子非双眸闭合,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出落下一片阴影,见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见他眼皮都不动一下,感觉无趣。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看,越看越喜欢,他们朝夕相处十多年,如今看着他的脸还会有心动的感觉。   她的夫君真好看啊,想起自己这两个多月放着那么好看的夫君竟能坐怀不乱不亲几口,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瞬间就感觉痛心疾首。   她在他耳边低声道:“夫君,夫君?”   见他没反应,盯着他清隽的脸庞,凑他脸上“吧唧”一口就掀开被子,正准备蹑手蹑脚绕过他下床的时候,他温润的声音随之响起:“做完坏事就想跑?”   紧接着,她就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整个人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   沈月娇惊呼一声,扭头看他:“夫君,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听着她叫夫君,韩子非一时间有点恍惚,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她恢复记忆了,回道:“就在方才,你醒来的时候。”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你醒了怎么不理我?”   韩子非笑着回道:“看我夫人要对我做什么啊,没想到夫人还会轻薄我。”   沈月娇脸上一红,愣了半晌,直接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清隽的脸,见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今天的他与之前她失忆的时候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疑问道:“夫君,我恢复记忆了,你怎么似乎不怎么激动啊,心情没有什么起伏。”   韩子非一愣,反问:“娇娇觉得怎样才算激动?”   沈月娇回道:“起码得手舞足蹈不是?又或者抱着我转几圈啊。”   韩子非:“……”他似乎没那么傻,但是她恢复了记忆,他肯定是高兴的,经过一夜,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   沈月娇又问:“你是不是比较喜欢我没有那八年记忆的时候?”   韩子非哑然失笑:“怎么会?这没有可比性,都是你,你是否能想起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所以记忆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还在。”   当初知道她忘了那八年并且不会再想起的时候,他的确难受过,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最后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已经不重要了。   之后她因为记忆的事闷闷不乐,他才去找国师,但国师“刚好”出远门,后来她不知怎的接受了,他也没有再去想如何尽快让她想起往事的问题了。   如今她都想起来了,自然是高兴的,但他不是因为有这八年的记忆而爱她,所以昨晚激动过后,现在也平复下来了。   “夫君。”   “我在。”   “夫君,我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但是我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再次推开你。”也没有再次伤害你。   她笑靥如花,眼圈却红了,下一刻,她抱住他的脖子,红唇印上他的,第一次深情又主动地吻着他。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她又来了   二人起来时,刚过巳时。   沈月娇是被韩子非强制要求起床的,抱着他的腰粘着他不愿意起来,因为真的累了,早知道早上就不主动了。   韩子非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容拒绝:“娇娇,起来。”   她仰着头,眼巴巴地瞅着他:“夫君,再睡一会儿嘛,夫君,就嘛,再睡一会儿。”   她一撒娇,韩子非的心就软下来,加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撒娇了,感觉娇妻软乎乎的特别可心,差点就点头答应了。   韩子非语气也软了下来:“听话,再不起来得饿坏我夫人了。”   “夫君,我饿,好饿啊。”   韩子非挑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乖,为夫等会儿就喂饱你。”   沈月娇连连摇头:“夫君,我不要你喂,我自己会吃的。”   韩子非坏心地笑着:“娇娇乖,你要的,为夫会好好喂饱你的。”   沈月娇这才听出别的味道,笑盈盈地回道:“那,那好吧,那夫君喂我吧,要是夫君喜欢的话。”   用晚膳时,沈月娇还真就不动手了,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喂。   韩子非见她像乖宝宝一样端坐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乖巧地模样看得他心都要化了,幸好之前也经常喂她吃东西,现在做这些事也是信手拈来。   夏兰一直在边上侍候着,感觉今天两位主子的气氛有点不同。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沈月娇的脖子上,看来大人和夫人又像以前那样恩爱了,这吃个饭都要喂了。   韩子非自然注意到她的目光,但是看到沈月娇脖子上的痕迹,他心中就有慢慢的成就感,这么漂亮的红梅都是他种下了。   他唇角慢慢勾起,笑容温和,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地精光,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沈月娇捕捉到了,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这种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   用过膳,沈月娇才去看孩子,这时孩子也睡了。   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小婴孩儿,沈月娇眼眶瞬间湿润了,这是她的允晨啊,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允晨受到伤害了。   沈月娇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夫君,他跟上辈子的允晨长得很像。”   韩子非一愣,想起国师的话,回道:“他就是我们的允晨,自然是长得像的。”   怕她知道了难受,他也没想过跟她提起国师的话,上辈子允晨早夭,这辈子小产过一次,现在允晨才平平安安的在他们身边就好。   沈月娇微微颔首,是啊,这就是他们的允晨。看着孩子粉雕玉琢的脸,怎么看就怎么可爱,这与韩子非七分相似的脸型,就像是他的缩小版一样。   韩子非见她一看孩子就将他晾一边了,不禁有点吃味,他的地位在孩子出生后就逐渐降低了。   他道:“娇娇,允晨也没有那么快醒来,我们出去走走?你恢复记忆后还没看过我们的家。”   沈月娇摇了摇头,“醒来后的事我都记得,我们家没什么变化。”   韩子非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道:“孩子也没什么变化,你夫君年初八就要恢复三天一次的朝会了,每天也要去应卯,你就不陪陪你夫君?还有,你这两个多月来都冷落你夫君了。”   沈月娇听后,就想起自己醒来后对他的抗拒,后来接受了事实也只是把他当哥哥一样,虽然关系慢慢好转,可却没有现在亲密。   她越想就越觉得亏欠了他,马上拉着他的手,讨好道:“夫君,以后我好好补偿你,乖,我们现在就出去走走。”   沈月娇直接牵着他的手出去,把刚刚还稀罕得很的儿子抛诸脑后,走着走着抱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挨在他身上,歪着头,喋喋不休地跟他说话。   韩子非一一附和着,看着她娇俏可人,眼里全是依赖他、眷恋他的神情,这会儿才觉得她恢复记忆好,若是不恢复记忆,她可不会这样跟他说话,也不会依赖他,不怎么跟他撒娇。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沈月娇停下脚步,问:“夫君,夫君?你在想什么?怎么不理我啊?”   韩子非回道:“没什么,你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沈月娇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之前的我呢,你之前对我比现在好多了。”   韩子非没好气道:“坏丫头,你也不想想你之前是怎么对我的?虽然接受我了,但还是保持距离,我一亲近你,你就把我当流氓处理。”   沈月娇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因为她当时就是把他当成兄长啊,毕竟她都忘了这八年的事,不知道如何跟他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相处。   “以后不许疏远为夫,知道么?”   沈月娇答非所问:“她又来了。”   韩子非不明所以:“什么?谁来了?” 第三百五十章 她活不久   沈月娇示意他看前面,菊儿正往这边走来,如今天气寒冷,她竟不怕冷似的,穿着烟绯色的缎面棉袄子,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不知是楚楚动人还是楚楚冻人了。   韩子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菊儿正往这边走来,美人儿的倩影纤细柔弱,惹人怜惜,但他内心却毫无波澜,转眼看身边的人儿,幸好娇娇不是这种不愿意穿衣服的人,不然得头疼死他。   菊儿到了跟前,福身行礼,声音柔婉:“妾身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韩子非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菊儿微微一怔,带着几分茫然看他,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对她也温柔,见她穿的少,直接将外袍脱下给她穿,怎的今天就冷冰冰的了?   沈月娇看着她也觉得冷,但是佩服她穿得那么单薄,连手炉都没带,身子竟然不抖,若是自己,早就冷得哆嗦了,瞥了眼同样穿着单薄的男子,这估计就是身体好吧。   菊儿见他们并没有理会自己,杵在他们跟前也觉得尴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还是留下。   沈月娇见她杵在自己跟前,身边的男子也没有说话,便随口问了句:“菊儿姑娘穿那么单薄不冷么?”   菊儿看了韩子非一眼,发现对方一直看着沈月娇,面上有些讪讪然:“不,不冷。”   沈月娇“哦”了一声,看向韩子非。   韩子非瞥了眼菊儿,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直接牵着沈月娇从她身边走过。   菊儿直接傻眼儿了,老爷这是对她视若无睹?明明昨天还对她温柔得很,难不成现在稀罕着夫人才这样?就如昨天老爷稀罕着她的时候可以直接赶夫人走。   果然,男人都这般薄情,喜欢着的时候捧在手心,不喜欢了就压根不把你当回事儿,想起你了,又宠着玩玩儿。   沈月娇扭头看菊儿,见她一动不动杵在那儿,看着着背影也有几分落寂,转头看韩子非,见他脸上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她夫君果然不是一般人,若是别人见了菊儿,估计要心生怜惜了。   韩子非垂下眼眸,就看到她明媚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之色,像个得了糖葫芦的孩子似的。   他笑问:“娇娇这下可放心了?”   沈月娇脚步一顿,抬眼看他:“放心什么?”   韩子非调弄道:“放心你的夫君心里只有你一人,不会朝三暮四,招花惹草。”   沈月娇闻言,就想起昨天因为看到韩四假扮成他的模样跟菊儿走在一起,她还一时失去思考,忘了他之前说的话,直接误会了,随后又因为他几句话哭鼻子。不过她还得感谢这个菊儿啊,被刺激了一下,她也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恢复了记忆   她笑眯眯的,眉眼弯弯,语气霸道:“夫君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过那个菊儿姑娘,我不想再看见了,让她以后别在我面前瞎晃悠,以后有我出现的地方她不许过来。”   韩子非一愣,眼里闪过危险的幽光,回道:“她,很快就不在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温馨日常   走了一圈,夫妻二人才携手回去。   巧玉如今在主院做掌事姑姑,一看到自家主子手牵手回来,两位主子有说有笑的,眉眼相望满是柔情蜜意。   巧玉有点怔然,夫人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之前两位主子可没有那么亲昵,都是大人在主动,夫人一直被动,这样似乎回到了以前。   沈月娇也看到梳着妇人发髻的巧玉,温和一笑,放开韩子非的手,快步上前,道:“巧玉,很遗憾你的婚礼我没有亲自筹办。”   巧玉一听,瞬间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见她笑容温柔,微微颔首。   “巧玉,就是你想的那样。”   巧玉跟在她身边十余年,不用她再多言,已经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声音哽咽:“夫人想起来就好。”   她知道夫人一直都在暗自试探着记忆中的人能否跟现实中的人身份一样,就是为了早点想起这八年的事,如今终于想起来了。   沈月娇伸手,在她带着点婴儿肥的鹅蛋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好了,不许哭,不然韩七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你了,要找我算账可怎生是好?”   巧玉:“他敢?看我不揍死他!”   见状,沈月娇神色一顿,在巧玉身上她看到一种凛然气势,好生威武,她竟不知巧玉还有如此霸气的一面,这时候的巧玉就跟秀玉一样,有做悍妇的潜质。   见自家夫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巧玉感觉暴露了什么,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夫人,您,您别误会。”   沈月娇戏谑一笑:“嗯,我不会误会的,果然是我身边的人,真够霸气的!”   “夫人,奴婢,奴婢……”   “你不必多说,我懂的,不过韩七应该没有韩八那么凄惨,毕竟你不懂武,出手没有秀玉重。”   巧玉:“……”夫人,奴婢其实是贤妻良母,从没打过韩七,您信吗?   韩子非被晾在一边许久,直接吩咐巧玉:“巧玉,夫人方才说想吃你做的枣泥糕了。”   巧玉一听,马上回应道:“奴婢这就去做。”   沈月娇微微愣神,她何时说过想吃枣泥糕了?刚想问的时候,就被韩子非拉着进屋子了。   “夫君,我没说要吃枣泥糕啊。”   韩子非回道:“嗯,是我想吃了。”   沈月娇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是她方才一直跟巧玉说话,把他晾一边,他吃醋了。   “夫君,巧玉又不是男的,你吃她的醋做什么?”   韩子非脸皮子一抽,他不是吃醋,他是占有欲强,有他在的时候,她眼里只能有他。   沈月娇又道:“对了,夫君,我恢复记忆的事还没告诉爹爹和娘亲他们呢。”   韩子非回道:“我马上修书一封告诉岳母岳母,明天陪你回国公府一趟,给岳父岳母看看,也好叫他们放心。”   沈月娇微微点头:“嗯,也让爹爹和娘亲知道你欺负我了。”   韩子非登时一脸憋屈:“为夫何时欺负你了?”   沈月娇瞪了他一眼:“你早上不许我睡觉。”   韩子非低笑一声:“那夫人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夫人做好被岳母训话的准备就可以告状了,毕竟都过了巳时才起来。”   沈月娇:“……”欺负人!   次日去了国公府,沈国公他们知道沈月娇恢复记忆了,都觉得意外,得知她是睡一觉梦见这八年发生的事才恢复记忆的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她记忆错乱就是因为昏迷半个月还做了一场梦。   赵氏亲自下厨做了一席好菜为女儿庆祝,都是自家人吃饭,也不用讲究规矩男女分席。   沈国公夫妻一直观察着女儿,沈月祺也在观察着妹妹,看着她与韩子非之间的小互动就知道她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小夫妻俩默契得很,沈月娇想吃什么,只需一个眼神,韩子非就会把菜夹到她碗里。   杨素素瞧着羡慕不已,嗔了一眼她的夫君沈月祺。   沈月祺先是茫然,而后看了眼妹妹和妹夫,马上意会过来,给她夹了两样她喜欢的菜:“素素,多吃点。”   杨素素心中一甜,她夫君也很好啊。   用过午饭,夫妻二人也要准备回家了,毕竟今天天气比前两天还冷,不能带上孩子,怕孩子着凉,如今孩子在家也不放心。   老太太送了一个祖母绿的翡翠镯子给沈月娇,这镯子是老太太的陪嫁,当年老太太的母亲留给老太太的,极珍贵。   老太太和颜悦色道:“娇娇,这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母亲说它保佑了几代人了,现在祖母把它给你,希望娇娇以后再无病痛,再无灾难。”   赵氏见了也诧异,这么贵重的东西,老太太竟会给娇娇。   沈月娇虽然受宠若惊:“祖母,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老太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道:“这镯子传女不传男,你是我的嫡长孙女,怎么就不能收了?我也希望娇娇戴上这个镯子后一生平安顺遂。”   赵氏也道:“娇娇,祖母传给你的你就收下吧,这是你祖母的一片心意。”   沈月娇闻言,又看了眼满脸慈爱的老太太,心中感动,她接过镯子,又将镯子套上自己的手腕,“多谢祖母。”   与娘家人道别完,夫妻俩才上了马车,路上有积雪,马车行驶也比平常缓慢。   沈月娇盯着手腕上的镯子出了神,老太太一直对她和娘亲不好,后来经历了一次鬼门关才想开了,对她和娘亲也没了那种敌意。   老太太把镯子给她,大概也是为了弥补她吧。其实她也不怪老太太,毕竟她老太太是爹爹的母亲,没有老太太就没有爹爹,也就没有她和哥哥了。   韩子非牵过她的手,道:“这镯子娇娇戴着好看。”   沈月娇慢慢回过神来,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祖母绿的翡翠镯子套在雪白的晧腕上,非但没有显得老气,反而显得她手腕更加白皙,镯子大小刚好,并不会显得她的手腕过于纤细。   “夫君也觉得好看?那我以后都戴着。”   韩子非“嗯”了一声,将她揽进怀里,他也希望这只镯子能保佑她一生平安顺遂,以后再无病痛、灾难。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人得志   新的一年第一次朝会,新一年的开始,朝廷里事儿也特别多,今天一个早朝就比平常用时多了两倍,一些文弱的文臣都站得腿酸,那些年老的也在死撑着。   二皇子党羽相当积极活跃,反观韩子非一派纯臣倒是沉默得很,各施其职,默默为朝廷奉献。   皇上看到韩子非沉寂下来,也是相当满意的,毕竟他有意扶二皇子坐上储君的位置,第一个要打压的就是韩子非。   冗长的早朝结束,皇上离开后,群臣才起来,一些年老的大臣还要人扶着起来。   陈次辅最近得到皇上重用,风头赛过韩子非,可谓是意气风发,就连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见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许平洲不屑地轻哼一声:“马屁精!也就靠拍皇上马屁博取存在感了。”   韩子非淡淡瞥了眼与二皇子有说有笑的陈次辅,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其实几年前他也像陈次辅那样,为了权势地位只做皇上高兴的事儿,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是不会像陈次辅那样没有原则,为了权势地位抛却尊严,他只做对国家对百姓有利的事。   陈次辅跟二皇子道别后,向韩子非走过来,嘴边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却说着歉然的话语:“韩首辅,今天早上的事,韩首辅可不要怪下官啊,毕竟皇命不可违。”   韩子非回道:“你我皆是为朝廷效力,这事儿谁做还不都一样?陈次辅做了韩某也清闲了些。”   陈次辅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对韩子非毫无伤害,反而把自己给气着了,讪讪然地笑了下,先行离开。   许平洲直接翻了个白眼,皇上虽然将事情越过韩子非直接交给陈次辅,但是也不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啊,坐到次辅的位置上都沉不住气,跟上一任次辅相比,差远了。   难怪了,难怪皇上会扶起这么个东西了,陈次辅这样的,就算二皇子将来登基,二皇子也可以拿捏得住,果然知子莫若父啊,知道自己的儿子本事不大,给他找个容易拿捏的。   许平洲嗤笑一声,低声骂了句:“这什么玩意儿,蠢得像猪一样。”   韩子非淡声说了句:“不这样皇上也瞧不上他。”   “也是。”许平洲挑了挑眼眉,但他就是看不惯陈次辅那么嚣张,真的跟上一任次辅相差太远了,上一任次辅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一个一点都沉不住气,果然是受了皇恩被提拔上来的,行事作风跟一夜暴富的商贾之人一样。   二人在出宫的路上,人少了,许平洲才低声跟韩子非道:“对了,子非,我昨天去天香楼,就看到江侍郎和二皇子了,但是他们没有发现我。”   韩子非薄唇微启,语气平静:“这不是挺正常么?江阳早已投靠到二皇子的阵营。”   许平洲道:“是挺正常的,但是我还听到他们说行宫,可是其他的就没听见了,只听见行宫二字,估计又有什么动作了。”   韩子非闻言,神色一顿。行宫?不就是跟此次皇上要修建行宫有关么?   “除了他们,你可还看到其他人?”   许平洲耸耸肩,“没有,就看到江侍郎和二皇子,行宫两个字还是我在拐角处他们没看到我的时候,被我听见的。”   韩子非眉宇微蹙,韩六那边还没有结果,关于那个无尘道长,此事肯定也不简单。   “平洲,你最近注意一下,可别栽了。”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怕什么……额,好。”许平洲说着,又连连点头,他是没做什么啊,可别人也会栽赃嫁祸啊。   韩子非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冬日里,时常下大雪,修建行宫一事拖着还未施工,只是画了设计图,等冰雪消融就动工了,他只盼着能早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出了皇宫,韩子非直接回家,刑部、内阁一大堆的破事他也不想管,都是一些不甚重要的,可以直接扔给下属做。   冒雪回到家里,随意拂了拂大氅上的落雪再脱下,交给夏兰去烘干。   进入内室,看到沈月娇和孩子在床上玩耍,母子俩一大一小的在翻身,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她学孩子翻身,还是孩子学她翻身。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夫君,抱抱   沈月娇恢复记忆后,也开始重新掌家了,毕竟她除了陪孩子也没其他事了,作为一个深居简出的妇人也无聊得很,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府中除了巧玉、夏兰、夏雪几个近身侍候的丫鬟,其他人也不知道沈月娇失忆过的事。   夫人说重新掌家,管家只以为夫人身体恢复好了,直接把府中事宜交到沈月娇手上。   在花厅待了一早上,听着管事婆子禀报了这两三个月府中的近况,得知府中的事一切如常进行,都按照她以前定下的规矩办事,沈月娇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接手的时候也容易,她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心思的。   出花厅时,夏兰将披风给沈月娇披上,见她刚想拒绝,便赶在她前面说道:“夫人,外面风大,当心着凉了。”   沈月娇任由她把披风的带子系好,笑问:“夏兰,你何时变得跟巧玉一样管着我了?”   夏兰微微一愣,笑着回道::“奴婢哪敢管着夫人啊,奴婢只是怕夫人着凉了,大人要责罚奴婢。”   沈月娇抿唇一笑,这话她可不信,夏兰是关心她才会那么细心。巧玉和秀玉是她的陪嫁丫鬟,如今她们俩都嫁人了,巧玉在她的院子里做了管事姑姑,夏兰顶替了巧玉的位置,新来的夏雨顶替了秀玉的位置。   夏雨是韩子非安排给她的,是个懂武的姑娘,也跟秀玉一样,是个寡言少语的姑娘,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   不得不说她家夫君很心细,知道她用惯了秀玉这样的,就给她重新找了个相同性子的姑娘到她身边。   用过午膳,又陪了孩子一会儿,沈月娇才去睡午觉,习惯了每天睡午觉,到了这个时间就会犯困。   韩子非散值回来时,沈月娇还未睡醒,看着床上用被子裹成蚕蛹的人儿,怕她闷着了,抬步上前,帮她整理了下被子。   熟睡的人儿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甚至连韩子非宽衣躺在她身边都没有察觉到,他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意,当他一靠近时,沈月娇下意识往床里边挪了挪。   韩子非也知道自己身上凉,隔了一会儿身上暖和了才将人抱进怀里继续睡。   黄昏过后,沈月娇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韩子非怀里,见他睡得沉,也没有弄醒他,她伸手掀开被子,刚想拿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韩子非素来浅眠,在她拿起自己手的时候就醒来了,直接圈住她的腰,被子往她身上一盖。   沈月娇怔了怔才抱着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吧唧一口:“夫君,我要去看允晨了,你继续睡一会儿,我先起来。”   韩子非不依,双手抱着她的腰不松手,道:“那小子这个点估计还没睡醒,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沈月娇一脸深究地望着他:“夫君,你是不是对允晨有意见?”   “怎么会?允晨那么可爱,还是娇娇给我生的。”韩子非表面上笑着,心里却道:自然是有意见的,他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儿,那小子出生了就跟他抢媳妇儿。   沈月娇将信将疑,但还是要起床去看儿子,小家伙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她稀罕得很。但有个缠人的夫君,她没有成功起来,还被狠狠的欺负了。   沈月娇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浑身酸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还不忘用眼睛气呼呼地瞪着他。夫君太坏了,明明知道她要起来看允晨,还要这样可劲儿折腾她。   “咳咳……”   韩子非握着拳放在嘴边刚咳两声,他方才只是想亲她而已,但是到了后来没忍住,小人儿又娇又媚的模样,真让他想将她拆骨入腹,谁让她让他饿了那么久? 第三百五十四章 梅园   上元节那天,恰逢休沐,雪后初晴。   沈月娇待不住,想出去走走,毕竟她已经许久没出门了,除了初二和初五回娘家,但是也是坐马车,并没有到外面走过。   韩子非年初八就恢复了每天去衙署应卯,三天一次朝会,只能等他散值回家才能陪她,所以她提起去梅园赏梅,他当即就应允了。   准备出门时,韩子非见她抱着孩子,便道:“让允晨在家里就好。”   沈月娇当即就反对:“这怎么行?他醒来看不到我们又要哭了,奶娘和丫鬟都哄不好他。”   韩子非瞬间又觉得这臭小子碍事,妨碍他与娇娇的二人世界,瞥了眼还在熟睡的孩子,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柔声细语:“娇娇,允晨是个男孩子,怎能一天到晚粘着父母?他应该从小就学会独立,不然以后能成什么事?”   沈月娇剜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歪理,反问:“他才三个多月大,怎么独立?”   韩子非温声道:“最起码要学会不在父母身边也能乖乖听话,不是么?到时候要去书院读书了,难不成你还跟着他去?”   沈月娇听着,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妥,可韩子非已经从她怀里抱过孩子交给旁边的奶娘了。   奶娘只能苦哈哈地接过小少爷,只盼着小少爷等会儿醒来不要哭着找大人和夫人。   沈月娇转头看了眼孩子,还是不怎么放心:“夫君,还,还是把允晨带上吧。”   “放心,他会乖乖的。”韩子非说着,直接搂过她的身子,挡住她看孩子的视线,直接搂着她往外走,就差没把人抱起来走了。   奶娘抽了抽嘴角,夫人真的好糊弄,小少爷哪有那么乖,只要找不到大人和夫人,怎么都哄不好的那种。   沈月娇本来不依了,想推开他回去抱孩子,接过直接被他拦腰抱起,吓得她下意识保住他的脖子。   “夫君,你,你放我下来,还有人看着呢。”   韩子非低笑一声:“乖,她们眼瞎,看不到。”   听到这话,那些丫鬟纷纷转过身,大人说她们眼瞎,那她们就是看不到的。   沈月娇愕然失语,呆呆的看了他半晌,随后又被他哄了几句,很快就将允晨给忘了,被他抱着出门,一路上抱着他的脖子跟他撒娇等等还要去哪里哪里。   等上了马车,韩子非将早已让丫鬟准备好的手炉递给她,让她抱着暖手。   沈月娇接过手炉,身子靠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肩上,问:“夫君,我有多久没去过梅园了?。”   韩子非回忆了下,嫁给他之后,他们就没去过梅园了,她十四岁那年,他们去过。   他伸手将人整个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柔声道:“没有,我们就五年前去过,之后都没去过了。”   沈月娇诧异:“我们那么多年没去了?对哦,我十四岁那年去过,跟你还有哥哥一起去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嚣张的资本   梅园占地面积很大,如今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游园的人也多,好几次遇上别家的夫人上前搭讪。   风吹过,梅香扑鼻。   难得出来一次,没过多久,沈月娇就如脱笼之鹄,将手炉塞到韩子非手里,拉着他步履轻快,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韩子非一直被她拉着走,见她脸上洋溢着笑容,他嘴角也慢慢上扬。   忽然,沈月娇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有韩子非拉着才没摔了,宠溺又无奈的语气随之响起:“娇娇,慢点,当心绊倒了。”   “有你在啊。”沈月娇扭头看他。   “你啊。”   韩子非宠溺一笑,牵着她不许她又蹦又跳,等会儿要是他一不留神没拉住她摔了可就不好了。   走了许久,沈月娇指着南边的亭子,“夫君,我累了,我们去那边歇歇。”   韩子非颔首,牵着她往亭子那边走。   亭子这时也没人,沈月娇刚想坐在坐下,就有一道女声传来:“慢着!这是本小姐看中的亭子,你们去别的地方歇息!”   沈月娇还未被人这样喝斥过,愣了半晌后直接一屁股坐下,石凳上传来丝丝寒意,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想站起来,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抬眼循声源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缎面对襟棉袄子的姑娘,正一脸盛怒地看着她,这位姑娘穿着打扮相当贵气,头上带着约莫有七支金钗,耳朵也是带着金耳环,身材也丰腴了些,脸上也肉乎乎的,瞪着一对圆眼看她。   这姑娘身边也跟着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虽然长相一般,但是看起来比这位姑娘好看多了,最起码穿着上都有品味许多。   目光又转向那位姑娘,沈月娇咽了咽口水,这浑身金灿灿的打扮,这人的审美……有点问题,乍一看就像地主家嫁不出去的小胖妞!   那姑娘见她没听见似的就坐下了,双手掐腰,怒声喝斥:“我说你这死女人是不是耳朵聋了没听见?这是本小姐先看中的地方,你滚一边去!”   韩子非也冷眼一扫,阴冷的目光落在那姑娘身上,剑眉慢慢蹙起。哪来那么没教养的东西,他都舍不得喝斥的人儿,什么时候轮到她?   那位姑娘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感到一道寒光落在自己身上,瞬间打了个寒颤,刚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对上韩子非阴冷的眸光,她瞬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串,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身边的丫鬟也下意识往她身后躲,明明长得像谪仙一样好看,眼神却像地狱修罗一般吓人。   沈月娇看向韩子非时,他也转眼看她,眼神温柔,仿佛方才那阴冷彻骨的眸光不是从他眼里发出来的。   韩子非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道:“乖,坐着,不用管。”   沈月娇微微点头,并没有理会那为蛮横无理的姑娘,旁若无人地拉着他的大手,娇声娇气道:“夫君也坐。”   韩子非应声坐下,将手炉塞到她手里暖手。   那位姑娘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低声说话,眉目传情,男的温柔似水,女的撒娇耍赖,想说什么终是不敢再说,这位好看的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如今才留意到他们的衣着,非富则贵,估计也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小甜蜜啊   沈月娇脸色涨红,趴在他怀里喘着气,悄悄抬起头来观察四周是否有人,方才这人太坏了,抱着她就亲,还不许反抗。   她娇斥道:“夫君,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这娇糯糯的嗓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喝斥人,倒像是在撒娇,韩子非笑道:“乖,没人看到。”   她这娇妍的模样,他也舍不得让别人看见。   沈月娇推开他,恶狠狠地瞪着他:“要是真有人看到了,我跟你没完!”   她这眼神毫无杀伤力,韩子非忍着笑意,一脸无辜:“这是娇娇诱惑为夫的。”   “你……”   沈月娇刚刚缓和的脸色又瞬间涨红,好像真的是她先动嘴的。   韩子非温声道:“乖,真没人看到。休息够了吗?要不要再去走走?”   沈月娇再看了看四周,似乎真的没有人,这才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一脸傲娇地站起身来,抬起步子就要往亭子外面走。   韩子非:“……”他似乎又把人惹毛了。   见她走了两步,韩子非拿起一旁的手炉,追了上去,牵住她的手,见她没有甩开自己,才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害羞了。   没走几步,沈月娇忽问:“夫君,方才那姑娘说她的姑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她姑父是不是陈次辅啊?”   韩子非闻言,神色一顿,偏头看她,见她凝眉沉思。他莞尔,他的娇娇无论何时,对这些事上面一点也不笨。   “对,就是陈次辅,陈次辅的夫人是金家的女儿,方才那女人应该是金家的孙女儿。”   沈月娇若有所思:“陈次辅如今也是二品大官,当初是不是因为钱才娶了一个商贾之女?”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若非迫不得已,估计也不会去一个商贾之女吧。   韩子非回道:“陈次辅不是寒门学子,可是家道中落,就连小门小户的嫡女都不愿意嫁他,金家的女儿看中了他才嫁给他,金家的人也需要一个读书人撑门面,当年陈家也是看中金家的财力。如今金家与与陈次辅也是相辅相成,陈次辅需要金家的财,金家需要陈次辅的权势。”   沈月娇诧异:“夫君,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韩子非笑而不语。朝中大臣的事他很多都了如指掌,因为越是了解,就越是能掌控对方,很多大臣的家事也隐含家丑,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沈月娇又问:“夫君,这是不是知己知彼百战百战?”   韩子非微愣:“可以这么理解,但知道了或许能用得上。”   沈月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想起方才的姑娘,真的是地主家的女儿啊,整个人都打扮得金灿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一样。   “夫君,韩八没把方才那姑娘怎么样吧?”   “没事,人还好好的,只是扔远点。”   “……”   沈月娇抽了抽眼角,幸好被扔的人不是她,不然被一个男子扛起来扔出去,她不要脸的嘛?   韩子非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想,好笑道:“我就是扔了自己也不会扔了娇娇啊,娇娇就是让我扔了,我也舍不得啊,若是让别人捡了去我找谁哭去?”   闻言,沈月娇嗔了她一眼,这人就是嘴甜,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而她又该死的就喜欢听这种话,每次听着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小手被他牵着走,她低头看他那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手刚好将她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能被他这样牵着走,感觉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这,或许就是她最近看到的一本话本上说的:当你遇上那个人,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甜了,再苦的药,只要是他喂的,都是糖水。   韩子非也察觉到她的眸光,顺着她的视线看,落在紧握的两只手上,他的手收紧了几分。掌中的手柔若无骨,小小一只,软绵绵的,握在掌中刚刚好。   她抬头,就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四目相接,含情脉脉,就连心都跳漏了几拍。   梅花下看她,精致的小脸上泛着红晕,与她头上垂下的梅枝上的梅花相映衬,“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句诗如今也与此情此景相配,只不过是将桃花换成梅花。   韩子非将手中的小手炉递给她:“娇娇,拿着。”   沈月娇下意识伸手接过,这小手炉是特意给她定制的,小小的,她一只手拿不过,一双手捧着刚刚好,只好半抱在怀里。   韩子非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空出来的手抬起,摘下她头顶上那梅枝上的一朵梅花,端详了她半晌后将梅花别在她发间。   沈月娇呆愣愣地看着他:“夫君,你做什么呢?”   韩子非抿唇一笑:“我的娇娇长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沈月娇嘴角上扬,心里高兴,可嘴上还是娇嗔了一句:“你这话莫不是哄我的?就知道挑好听地说。”   韩子非笑道:“那娇娇可真是冤枉为夫了,我的娇娇本就是美人儿,放眼京都,有哪个比娇娇还好看的?”   沈月娇含羞带怯地垂下头,脸上的笑意更甚。不是她臭美,她是真的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她真的长得很好看,每天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好看。   韩子非见状,忍俊不禁,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臭美,夸两句就自动带入,自我陶醉,不过这样的她真的很可爱。   他柔声问:“娇娇,我们去那边看看?”   沈月娇点了点头:“好啊。”   梅林很大,沈月娇被韩子非牵着走了四分之一都不到就不想再动了,就觉得累了,想原路折返,你抬头看了下,感觉路途遥远。   她忽然站着不动,韩子非亦停下步子,侧头看她,她脸上有几分忧郁,他轻声问:“累了?”   沈月娇低声回道:“不想走了。”   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她素来娇气,又被娇养子,身子也娇,平时上街走的时间久了都累,今天比平时上街走的时间长很多。   他柔声问:“那为夫背你走,可好?”   沈月娇下意识摇头,她想让他背着,但是也不好意思啊,现在在外面,又不是在家里,在这里还会碰上其他官夫人,要是被人看到了该说他们出门在外都不注意影响了。   这些闲话虽然她不介意,反正自己夫君对自己好,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就怕别人说他而已,他是一品官,她可不想他被人说闲话。 第三百五十七章 拈酸吃醋   韩子非跟她十多年朝夕相处,她一挑眉,他都能猜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低笑一声,捏了捏她的小脸,松开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   “娇娇,上来。”   沈月娇愣了愣,飞快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人,低声道:“夫君,你先起来,我不累的,我们歇一会儿再走就行了。”   韩子非扭头看她,声音温柔又强势霸道:“听话,上来。”   沈月娇还是摇了摇头,道:“让别人看到你堂堂当朝首辅背着女人算什么事啊?该有人说你在家没地位了。”   韩子非面上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就这么蹲在地上,手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经问她:“娇娇,别人说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谁规定首辅就不能背自己的妻子了?我在家怎么就没定位了?在家里谁敢不听你夫君的话?”   沈月娇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都很有道理,他们过自己的日子,何须在乎别人说什么?   韩子非松开她的手:“乖,上来。”   沈月娇笑盈盈的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后拿着手炉,韩子非这才背着她起来。   他身材颀长,看着文弱,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弱她知道,这人一点都不弱,趴在他背上觉得很有安全感。   凛冽的寒风拂过,带着淡雅的梅香,闻着舒适,但是脸被吹得生痛,沈月娇直接把脸埋进他脖子里。   “夫君。”   “嗯?”   “夫君。”   “怎么了?”   “没事,我就想叫叫你。”   韩子非莞尔,背着她继续走,原路折返。   途中也遇上一两个朝中大臣,对方看到韩子非背着一个女子,都很识趣的没有走过去打招呼,只是点头问好。   能被韩首辅光明正大背着的女人,也就只有韩夫人了,不然背别的女人,让人看到了传到沈国公那里,就不太好了。   被背着走了一大段路,沈月娇没那么累了,也心疼他,道:“夫君,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韩子非虽然不累,但也遵循她的意思把她放下来,毕竟很快就出去了。   刚下地,沈月娇便道:“夫君,我饿了,我们赶紧去吃点东西吧。”   韩子非:“……”敢情是嫌弃他走得慢才不让他背?   沈月娇如今也没怎么觉得累了,拉着他,步履轻快地走着。   忽然,沈月娇脚步一顿,歪头看他:“夫君,我们回家吃,我们出来太久了,允晨估计找我们了。”   韩子非闷声道:“娇娇很喜欢允晨?”   酸。   好酸!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酸味,沈月娇深吸一口气:“好酸啊,夫君,你闻到醋味了吗?”   韩子非抽了抽嘴角:“没有。”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可否让给我   “沈月娇!”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月娇还在用早膳,听到这声音,慢慢咽下嘴里的灌汤包子,抬头往门口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个浅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此人正微微喘着气,正是福宁郡主。   福宁郡主已经是韩府的常客了,又是沈月娇的好友,所以来的时候一般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都不必通报的。   沈月娇看她扶着门框喘气,疑问:“孙晴,你跑那么急做什么?我答应了你的又不会反悔。”   福宁郡主深呼吸几口气,看了眼桌子上的早膳,抽了抽嘴角:“沈月娇,你是不是猪?现在才起来用早膳?”   此言一出,韩子非就一记冷眼甩过去。   福宁郡主瞬间感觉似乎有一阵寒风扫过来,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抬眼,对上韩子非那淡漠的眸光,刚到嘴边的话被她乖乖吞回肚子里去。   韩首辅在的话,她不敢说沈月娇半句,虽然人家不会说你什么,但是人家的眼神能杀死人啊,就连陈文昊那厮一介武夫都没有韩首辅这个温文儒雅的文臣的眼神叫人害怕。   来看身居高位就是不一样,一个眼神都能镇得住人,这估计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上位者的威压吧。   沈月娇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她其实很早就醒来了,是夫君缠着她不许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他会懒床。   她问:“你用早膳了吗?可要坐下来先用个早膳?”   福宁郡主看着桌上丰盛的早膳,有几样还是她喜欢吃的,忽然食指大动,想再吃点,刚想点头,那道淡漠的眸光又落在她身上了。   福宁郡主下意识摇头:“不,不用了,你们慢慢吃,我去偏厅等你。”   看着她跑得比逃命还快,沈月娇郁闷了,明明看到她方才是想吃的,怎么就口是心非了?   用过早膳,沈月娇才与福宁郡主一起出去。   马车在书坊停下,下了马车,沈月娇抬头看了眼牌匾,书墨斋,这是京都最大的书坊,里面都是卖书和笔墨纸砚的。书墨斋里面有珍藏的孤本,这里的笔也出名,其中以砚台最为出名,很多文人骚客都来这里买文房四宝,以及看看是否有孤本。   沈月娇疑问:“孙晴,来这儿做什么?”   福宁郡主回道:“沈月娇,韩首辅是文臣,书房里肯定也有很多好东西,你见得多,等会儿帮我瞧瞧。”   沈月娇愕然:“你想买?我对这方面并不怎么了解,等会儿买回去是赝品就不好了。”   福宁郡主摇了摇头:“你见过的肯定比我多,听说韩首辅也喜欢收藏这些东西,陈文景那厮生辰,你说我送他一方砚台可好?”   沈月娇听后,直接翻了个白眼,她送砚台给陈二公子有何用?陈二公子是武将,舞刀动枪的,虽说人家会写字,但砚台也不怎么实用啊。   她问:“你们家陈二公子似乎经常待着军营里面吧,也不需要经常提笔写字吧?”   福宁郡主点了点头,“是啊,他就是一介武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沈月娇抽了抽嘴角:“孙晴,我觉得你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福宁郡主拿眼瞪她:“姓沈的,你什么意思?”   沈月娇回道:“你送一方砚台给一个武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意有所指告诉人家要多读书还是怎样?”   福宁郡主这才发现问题所在,陈文昊那厮是武将,送一方砚台还不如送一把匕首实际。   福宁郡主若有所思,问:“那我送一把匕首?要不一把刀?还是一把剑?一支长枪?”   沈月娇脸皮子一抽,道:“我觉得生辰礼物,还是送给未婚夫君的,你可以送一件让他随身可以携带的啊,这样他一看到就能想起你。”   福宁郡主怔了怔,沉思片刻,又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再送他亲手绣的东西了,我上次绣的鸳鸯他竟然说是水鸭子,那厮眼瞎的,我再给他绣个什么东西他也看不出是什么来。”   沈月娇瞥了她一眼,那是因为她绣工不好,把鸳鸯绣成了水鸭子,人家才会误解,回道:“你就不能送一块玉佩?挂绳你自己编织的?玉佩你不会雕,可是编挂绳你可以学啊,你编织的挂绳配上玉佩,这也是一番心意啊。”   福宁郡主一拍她的肩膀:“啊!对!就送这个!我们去珍宝阁,那里款式多。”   夏兰和夏雨见状,微微吃惊,郡主下手好歹轻一些啊,这一拍下来都能听到声响了,悄悄看了眼自家夫人的表情,见她神色不变,才默默移开视线。   书墨斋在东街,珍宝阁在南街,距离有些远,将近半个时辰才到珍宝阁。   掌柜的看到二人,就觉得面熟,一时间想不起是哪家的夫人、千金,但看着衣着打扮,也忙谄媚的上前招呼着。   福宁郡主扫视了一圈,道:“掌柜的,把你们这里上好的玉佩都拿出来吧。”   掌柜的一听,就知道她们看不上入眼可见的这些,赶忙让人将店里的珍品拿出来让福宁郡主挑选。   沈月娇和福宁郡主看着掌柜摆出来的五块玉佩,有帝王绿的翡翠玉佩,有羊脂玉的,看着成色属于珍品,且雕工精致,价值不菲。   掌柜的道:“夫人,姑娘,这五块玉佩是我们珍宝阁的佳品了,这两块适合女子佩戴,姑娘和夫人无论哪个戴上,都显得温婉大方。”   福宁郡主一听,直接无视掌柜推荐的那两块玉佩,指着另外三块玉佩问沈月娇:“沈月娇,你觉得哪一块玉佩比较好?”   掌柜的一听,这才发现自己推荐错了,这位贵客是要买男子佩戴的,能送玉佩的,要不就是送给亲人,要么就是送给心仪之人。   沈月娇拿起一块帝王绿刻着麒麟的玉佩,感觉这五枚玉佩里,这一块是最好的,无论成色还是雕工。   掌柜的见状,忙介绍道:“夫人,这块帝王绿的是这三枚玉佩里面最好的,您看这麒麟,雕刻精致,毫无瑕疵。”   福宁郡主也看向那枚麒麟玉佩,瞧着确实不错,雕工精湛,质地通透,又看向沈月娇,低声问:“如何?”   沈月娇再对比一下另外两块玉佩,终还是觉得自己手上这块玉佩好,正要跟福宁郡主说话,身后就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夫人手上的这块玉佩真不错,不知可否让给我?我可以出双倍价钱从夫人手上买。” 第三百五十九章 那么诡异   沈月娇闻言,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色缎面对襟袄子的姑娘。   原本在新的一年穿红色也喜庆,年轻姑娘穿红色也显得明艳,但是这个姑娘还带着红色的帷帽,就显得有些怪异了,除此之外,她还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福宁郡主同样也看向她,眉头微微蹙起,面色不虞地看着面前这个打扮怪异的姑娘,语气不悦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懂不懂?为何你喜欢就要让给你?你没看到我们也喜欢么?双倍价钱了不起?我们是缺这几个钱的人么?”   那姑娘低笑一声,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我不是君子啊,我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   福宁郡主一时气结:“你……你强词夺理!”   沈月娇眉头一蹙,下意识就不喜欢这个财大气粗又打扮怪异的姑娘,道:“姑娘,这玉佩我们要了,但是不打算转让。”   “这东西还没卖呢,那就证明我还是有机会的。”那姑娘说罢,转眼看向掌柜的,“是吧,掌柜的?”   “这……”   掌柜的也一时为难,这两边他都不能得罪。   福宁郡主气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你非要跟我抢,是吧?”   那姑娘也没管她的话,笑问:“掌柜的不会有钱都不赚吧?”   “额……”   掌柜的看了看三人,有钱肯定要赚的,毕竟这位姑娘要是直接从他这里买的话,很有可能出双倍价钱,可是做生意也不能坐地起价,这样有损珍宝阁的声誉,况且这块玉佩是这位夫人与姑娘先看上的。   “姑娘,这块玉佩是这两位贵客先看上的,我们店里还有很多玉佩,您不如先看看其他的?”掌柜的说着,给她介绍另外两块适合女子佩戴的玉佩,“您看这两块玉佩如何?您佩戴都合适。”   那姑娘看向沈月娇手中的玉佩,道:“我还是觉得这块玉佩好,不如价高者得?”   掌柜的犹豫片刻,回道:“本店向来都是有先来后到之分的,坐地起价也不好,这块玉佩要是这两位贵客要买,理应卖给这两位贵客。”   沈月娇闻言,不由得高看这掌柜一眼,能在金钱面前还能记得坐地起价不好,这已经很好了。   福宁郡主一听,瞥了她一眼,问掌柜:“这玉佩多少钱,我要了。”   掌柜的忙回道:“这块玉佩是难得的珍品,姑娘若是想买的话,五百两银子,不二价。”   福宁郡主直接对她身后的丫鬟道:“给钱。”   那丫鬟应声,忙拿出钱袋,取了五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出来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笑眯眯接过银票,刚想说什么,那位姑娘就道:“这位姑娘,别怪我不提醒你,这块玉佩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我买回去也是想留个念想罢了。”   沈月娇与福宁郡主一听,纷纷看向那姑娘,看不清她帷帽下什么表情,都在想她是不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掌柜的忙道:“姑娘,您可不能乱说啊,这块玉佩是新雕琢好的,还没有人戴过呢,这两位贵客说要更好的玉佩我才拿出来的。”   那姑娘道:“这块玉佩麒麟的头部刻着一个‘明’字,不信你们可以瞧瞧。”   掌柜的听后,倒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毕竟这块玉佩真的是没人佩戴过的,这是师傅做好了还未出售的。   见她说得煞有介事,沈月娇和福宁郡主都看向麒麟的头部,仔细观察,发现并没有那姑娘所说的刻着一个“明”字。   福宁郡主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喂!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什么都没有,你这人想要跟我抢这块玉佩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那姑娘闻言,忽然间就伸手去抢沈月娇手上的玉佩,沈月娇身边的夏雨见状,一个闪身挡在沈月娇跟前,抓住对方的手腕才没让她拿到玉佩。   福宁郡主下意识把沈月娇拉远一点,看着那姑娘怒声斥责:“你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还想抢东西不成?这是我给了钱买的,如今已经是我的了!”   看不清那姑娘帷帽下的神情,只听得她可怜兮兮地请求:“我,我只是想看看玉佩是不是那块玉佩而已。”   福宁郡主轻哼一声,将玉佩放到她面前:“那你好好瞧瞧,是不是你要找的?”   那姑娘接过玉佩,端详了下,发现麒麟的头部什么都字都没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福宁郡主从她手中将玉佩夺回来,“什么这样那样的?”   “抱……抱歉,我,我认错了,这一块玉佩只是相似罢了,对不起。”   福宁郡主听着她歉然中带着失落的话,到了嘴边的责备的话也吞回肚子里去。   掌柜的见事情没闹僵,也就放心了,忙说上几句好话,再把客人送出去。   那姑娘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眼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眼底闪过不甘之色。   出了珍宝阁,福宁郡主忽然来了句:“沈月娇,这姑娘我们去年好像见过啊!似乎也是在珍宝阁看见的。”   沈月娇诧异:“去年我们见过?”   福宁郡主回道:“是啊,就在去年五月份左右的时候,当时你还觉得这姑娘的身形有点熟悉呢。你现在恢复记忆了,应该能想起来的,就半年前的事。”   沈月娇仔细想了想,就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才怀孕五个月,也是在珍宝阁看到这位姑娘的。距离最近的一次看到这个姑娘,是与韩子非一起看到的,就在去年,她从昏迷中醒来后第一次上街,在珍宝阁大门口前。   沈月娇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时候她与我们擦肩而过。”   福宁郡主仔细想了想后点头,“是啊,当初你还跟我说觉得她熟悉,京都中有几位姑娘都喜欢穿红色衣裳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急躁,买不到就想动手上来抢。”   “如果她们都是同一个人的话,我这已经是第三次看到她,而且也很巧,都在珍宝阁。”   她这么一说,夏雨若有所思,扭头看了眼正从珍宝阁里出来的人,红色的衣服,红色的帷帽,三次出现在珍宝阁与夫人偶遇,这一切都那么的正常,却又那么的诡异…… 第三百六十章 拐你儿子   沈月娇看了眼天色,如今已经将近正午了,问:“孙晴,你可还要买什么东西?”   福宁郡主忖思片刻,回道:“滋味斋点心不错,但就是限量的,这个时间估计也快卖完了,就算没卖完也有很多人排队。”   滋味斋如今生意越来越好了,每天接受十份预定,而且卖的数量也比以往减少了,价格也贵了,但是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味道真的不错,跟宫中厨子做的点心都差不多味道,甚至更好吃。   沈月娇笑道:“卖完了就卖完了啊,让他们做新的不就行了吗?”   福宁郡主回道:“不行啊,我就算是郡主,你就算是首辅夫人,人家也不给面子再做啊,今天的卖完了就不会再做了。”   夏兰笑道:“郡主,您别担心,滋味斋是大人的产业,夫人就是三更半夜要吃,他们也得起来做。”   福宁郡主一听,惊愕不已,片刻后,咬牙切齿地质问:“姓沈的,我认识你那么久,你怎么就没告诉我滋味斋是你们家的?我已经无数次买不到那里的点心了!”   沈月娇一脸无辜:“你没问我啊,我让人给个口信,到时候你想吃直接派人去取就是了,对你不限量。”   福宁郡主一听,满心欢喜,看着沈月娇的眼神都是带着笑意的,笑盈盈地问:“那么好的待遇,你还给过谁?”   沈月娇回道:“除了国公府就是我妹夫家啊。”   福宁郡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啧啧!沈月娇,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枉我对你那么好。”   沈月娇抿唇一笑,福宁郡主确实对她挺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跟她分享,就连家里厨子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送一份,闺中密友,就是她们这样的吧。   她问了福宁郡主喜欢吃什么点心后吩咐两个丫鬟:“夏兰,夏雨,你们去买点心吧,我与郡主去天香楼。”   夏雨是新晋的一等丫鬟,这丫头服侍得也尽心,一开始就吩咐她跑腿也怕她多想自己重视夏兰多一点,干脆吩咐她们一起去买,让她们坐自己的马车,自己跟福宁郡主一起。   一上马车,福宁郡主便道:“沈月娇,我发现你对你身边的丫鬟挺好的。”   沈月娇回道:“我们家韩首辅说,人都是相互的,对一些人,你对她好,她便会对你好,但是有一种人,你对她好,她都当成理所应当的。”   “又是你的韩首辅。”   福宁郡主轻哼一声,这人没几句就扯上她家韩首辅了,果然是心爱之人啊,经常把对方的名字放在嘴边。   沈月娇没好气地回道:“你还不是经常提你的陈二公子?”   闻言,福宁郡主脸上一红,傲娇地轻哼一声不再说话。她的守孝期还有半年多,她与陈文昊的婚期初定在今年年底,如无意外,十一月份就成亲了。   福宁郡主忽道:“我明年就生个姑娘,把你家儿子拐跑。”   沈月娇“嗯”了一声,调弄道:“这个我儿子满月时你就说了,等你生了再说吧,没准儿你生的是儿子呢。”   福宁郡主笃定道:“我觉得我会生一个姑娘,一个漂亮可爱的姑娘。”   沈月娇轻笑一声,调侃道:“羞不羞?这还没嫁给陈二公子,就想着给人家生闺女儿了。”   福宁郡主被她这话一噎,瞬间不想搭理她了,直接别过头去。   沈月娇道:“好啦,以后你生了闺女儿,等孩子长大了互相喜欢,那就让他们成亲,可好?” 第三百六十一章 来者不善   韩子非刚想再说话,就看到她手背上的血痕,眉头一蹙,虽然不严重,可是一道红痕落在她白腻的手背上很明显,看起来都觉得比实际上严重几分。   沉声问:“娇娇,这是怎么弄的?”   他不提起,沈月娇都忘了这伤口了,回道:“没事,在天香楼吃饭时不小心划伤的。”   韩子非蹙了蹙眉,“疼不疼?”   沈月娇看了眼,“伤口不深,现在都已经开始结痂了,不疼了。”   韩子非“嗯”了一声,随后又让丫鬟取药过来,亲自帮她上了药。   沈月娇见他皱着眉帮自己上药,心里甜的很,夫君真的很在乎她,下次她会小心点别弄伤了自己叫他担心。   韩子非叮咛道:“以后小心点,现在是小伤口,要是严重的话岂不是手都要废了?”   沈月娇喃喃道:“手废了不是还有你嘛。”   韩子非低笑一声:“就怕你到时候哭着说自己没用了,饭都吃不了了。”   沈月娇一愣,想象一下那个情景,感觉有点可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还是好好保护着才行。   沈月娇午睡时,原本韩子非也陪着她一起睡的,但夏雨有事禀报才出了屋子。   韩子非问:“可是夫人出去遇上什么事了?”   夏雨将珍宝阁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韩子非后,以及沈月娇说的三次在珍宝阁遇上那姑娘的事也告知。   韩子非凝眉沉思,穿红衣,戴着红帷帽的姑娘,这打扮着实有点怪异,听着夏雨的叙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   良久,韩子非淡声道:“你先下去吧。”   夏雨下去后,韩子非思前想后,还是去找了韩八,让他查一查此人是哪个府上的千金,竟如此怪异。   沈月娇醒来后,发现韩子非靠坐在床上,蹙着眉,神色凝重。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你在想什么呢?”   韩子非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头,叮嘱道:“娇娇,以后看到像今天那种打扮古怪的人,要远离,不能搭理。”   沈月娇一边点头一边问:“夫君,你是如何知道今天的事的?”   韩子非反问:“傻姑娘,你今天没丫鬟跟着出去?”   沈月娇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昨天夏兰、夏雨都跟着,夫君肯定是问她们其中一人。   半晌,韩子非又道:“以后出门,不能让夏雨离开你身边,不然遇上什么事,夏兰一个弱女子救不了你。”   沈月娇连连点头,又问:“夫君,你怎么忽然跟我说起什么打扮古怪的人?是不是我今天遇上的那个姑娘有什么问题?” 第三百六十二章 重大线索   韩子非愕然:“什么那封信?”   想起那具被做成干尸的婴儿,沈月娇脸色发白,那一天她差点就没命了,因为难产,允晨也差点没了。   见她脸色煞白,韩子非吓了一跳,忙问:“娇娇,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月娇摇了摇头,颤声问:“那天,我生允晨那天,收到那东西,还附上一封信,那封信可还在?”   韩子非一愣,旋即回道:“那封信连同那些东西一并处理了,怎么了?”   那一箱子东西,他至今还有心理阴影,只要一提起那东西,他就想起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所以并没有留下,都交给韩六处理掉了。   “没了?”沈月娇音量提高了几倍,蹙着眉,努力回想起自己当初所看到的内容以及字迹。   ——沈月娇,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   韩子非不明所以:“娇娇,到底怎么了?”   “字迹!”沈月娇拽住韩子非的衣袖,脸上情绪激动,“夫君,字迹!字迹熟悉!”   沈月娇眉头紧皱,那字迹真的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可是如今看不到那字迹,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这么一说,韩子非久知道怎么回事了,定是那些信件上的字迹熟悉,她见过这个人的字。   须臾,韩子非瞬间喜上眉梢:“娇娇,还有,那些信还有留着的,还有。”   沈月娇诧异:“还有别的信?”   韩子非微微颔首,在那封信之前还有几封信,都放在书房里,那些信他以前从不给她看,就怕她看了会担心。   “娇娇,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一趟书房。”   话音刚落,韩子非就站起身来,抬步往门口的方向走。   沈月娇愣了片刻也跟了上来,握住他的大手,道:“夫君,我跟你一起去。”   韩子非脚步一顿,反握着她的手,夫妻二人步履匆忙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书房,韩子非从暗格里取出之前所收到的信件,沈月娇看着他拿出几张信纸,诧异了下,那人竟然送了那么多封信过来。   韩子非将信递给她,道:“娇娇,这些信都是那人送来的,这些字也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你看看能不能想起在哪见过。”   沈月娇接过信件,展信一看,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越看越心惊,那人都是冲着她来的,那人的目标是她。   ——许久不见。   ——你可还记得我。   ——你护不住她的。   ——后会有期。 第三百六十三章 对方的目的   站着时间长了,韩子非拉着她坐下,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看到她手背上的划痕,她这伤是小事,如今结痂已经快要脱落了。   划痕?   韩子非若有所思,拿起她的柔荑,看了看她修剪圆润的指甲,她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每次都是长了就修剪,不像别的女子,留长指甲涂上蔻丹,他也喜欢她这样,干净好看。   沈月娇疑问:“夫君,怎么了?”   韩子非不答,反问:“娇娇,那女人可有留长指甲?”   沈月娇茫然,不明白他忽然问这问题做什么,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那姑娘要拿她手中的玉佩,动作迅速,她毫无防备,若不是夏雨拦着,那姑娘就拿到玉佩了。   当时夏雨握住那姑娘的手腕,她还记得那姑娘指甲挺长的,每一个指甲都涂了鲜艳的蔻丹,瞧着颇为好看。   沈月娇回道:“那姑娘指甲挺长的,如果夏雨没有拦住她,她不但能从我手中夺走玉佩,那锋利的指甲或许还能划伤我的手呢。”   韩子非一听,就瞬间明白了,他脸色一沉,看了眼她手背的伤,又觉得万幸,幸好这伤是她自己不小心划伤的,而不是那女人指甲划伤的。   女子的指甲不但留长了好看,还可以害人,指甲中暗藏毒物的也不是没有,当今皇上的祖父齐文帝就是被这样毒死的。   那时候齐文帝病了,有嫔妃侍疾,将毒粉藏在指甲中,汤药到了那嫔妃手中,藏在指甲里的药粉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入齐文帝的药里,齐文帝当天就毒发身亡。   若不是他多想了的话,对方可能就有这个打算,有些毒可以不是药粉,比如涂在指甲上,可通过划伤别人的皮肤,毒可通过血液蔓延到受害者心脉致死。   韩子非叮嘱道:“娇娇,在那人还没揪出来之前,以后不许陌生人触碰到你,知道么?”   沈月娇见他一脸紧张,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夫君,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韩子非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她,“娇娇,若不是这样的话,我亦想不通她为何会这样做。”   沈月娇听完,心情沉重,那人若真存了这心思,那天若是没有夏雨,她就遭殃了,以前发生的事她如今还心有余悸,若是那天遭殃了还不知道会如何。   抬眼看向案桌上那几张薄薄的信纸,脑海中闪过几个模糊的身影,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娇娇,等几天估计就有结果了。”   韩子非说罢,就传了韩八过来,吩咐他查京都中用台阁体的官家小姐,并将她们的亲笔所书的字取一份回来。   回主院的路上,遇上了落霞院那菊儿姑娘身边的丫鬟正急匆匆地往他们这边赶来,到了他们跟前,扑通跪下。   韩子非见状,脸色微微一沉。   沈月娇微微一愣,见着丫鬟似乎在哪见过,又见她衣着颇好,便问:“这是怎么了?你是落霞院那边的?”   那丫鬟一脸急切,回道:“回夫人,奴婢叫小翠,是菊儿姑娘身边的丫鬟,求大人、夫人救救菊儿姑娘吧,菊儿姑娘之前感染了风寒,只是咳嗽,如今咳血了,怕是不好了。”   沈月娇听后,一脸茫然,侧头看身边的男子,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瞬间就想起他半个多月前所说的话。   那时,他说:“她,很快就不在了。”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菊儿就病重,应该与他有关,对于此事,他做主意就好,毕竟一颗废棋没必要继续养着了。   看着眼前的丫鬟,沈月娇沉声道:“菊儿姑娘病的那么重,怎的不去请大夫?” 第三百六十四章 菊儿的死   太医院的太医来给菊儿诊过脉,得出的结论是肺痨,严重到药石无医的地步,此病还会传染,得了这种病也只能等死了。   落霞院中的丫鬟婆子知道菊儿得了肺痨,都纷纷向沈月娇请示掉到其他地方做事,生怕被传染了。   韩子非为了府中人的安全,只好将她送到庄子上静养,让她的贴身丫鬟小翠跟着侍候,小翠纵然有千般不愿也没办法,只能祈祷自己不会被传染。   现在是一月底,府中的、庄子及铺子的账本都送了过来,沈月娇在主院的小书房里查账,巧玉虽然做了主院的管事姑姑,但也是沈月娇的好助手。账本多,她也忙不过来,巧玉会看账,也信得过,便让她帮忙。   巧玉无意间说起落霞院那边的事,提到小翠,道:“夫人,听说那小翠是哭着出府的,以前是她选择到菊儿身边侍候的,现在菊儿病危,她就想离开,也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丫头啊。”   沈月娇翻账本的动作一顿,笑问:“巧玉,你是觉得她可怜还是觉得她是白眼狼?”   巧玉怔了怔,回道:“奴婢觉得她是幸运的,出了府,到了庄子上,菊儿死了,她却能活着,留在庄子上做事,嫁人了,平平淡淡过一生。”   沈月娇抿唇一笑,巧玉想得很透彻,菊儿是什么个情况,估计韩七也跟她提过。   小翠这个丫鬟留下来也得不到重用了,到了庄子上却是最好的出路,她是卖身到韩府做事的,既然是卖身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卖身的丫鬟不会就这样就把卖身契还给她放她离开,所以去哪儿做事也得看主子的安排。   巧玉抬头看沈月娇,见她螓首低垂,神情柔婉,此刻的她就是一个贞静婉约的少妇,与在大人面前的时候判若两人。   “夫人,奴婢觉得您还是现在的时候好,之前您忘了一些事,性子都变了许多。”   沈月娇闻言一怔,旋即低笑一声:“我也觉得现在的我比较好。”   若是她永远都想失去记忆那样,那样对夫君不公平,虽然不知道国师的用意,但这是他们今生最大的一次感情危机,若是她沉浸在前世的记忆中,将夫君再一次推开,那结果她真的不敢想象。   良久,沈月娇忽然来了句:“巧玉,秀玉怀孕了,要当娘了。”说着目光就落在巧玉的腹部。   巧玉只觉脸上发烫,“夫人,奴婢,奴婢才成亲一个月,不着急。”   沈月娇闷声笑着,她也不是催巧玉生个孩子啊,她只是在想巧玉成亲一个月了,会不会有小宝宝了,但看巧玉脸色泛红,她也不想解释了,反正都是在说孩子。   巧玉脸色涨红,直接埋头看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沈月娇也不再笑她,跟她说起其他话题,转移注意力。   有了巧玉帮忙,效率也提高了很多,本来要忙活两三天的,如今一天下来也对完账了。   沈月娇合上账本,抬头一看,才发现小书房内已经燃起了蜡烛,巧玉也不知何时出了书房,韩子非在巧玉的位置上坐着看她。   韩子非笑问:“夫人忙完了?”   沈月娇点了点头,问:“夫君,你何时来的?巧玉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那人或许活着   韩府。   韩八查了几天才把京都中使用台阁体的姑娘查出来,但女子的字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还废了点心思才把人家的字拿到手。   “大人,京都中喜欢用台阁体的姑娘不多,已出嫁的和未出嫁的属下都查过了,只有三人,这是她们临摹的字。”   韩八说罢,将手中的三张用台阁体写的大字交给韩子非。   韩子非忙伸手接过,迫不及待展开宣纸,入眼就是一首用台阁体书写的诗《关雎》,这手字只能说一般般,落笔不稳,没有笔力,显然与那个人的字天差地别。   第二张上面全是临摹的常用字,亦是用台阁体所写,这手字比方才的好了很多,看起来像模像样,但也做不到入木三分。   第三张写的是一首词,这首词没听说过,估计是人家姑娘自己作的词,这字是三个人里面写得最好的,严谨的台阁体愣是让她写得清新飘逸,有几分行书的影子,可见此人行书写得不错,但仍旧不是出自那个人之手。   韩八第一次看到自家大人这般急切,看着自家大人从迫不及待到慢慢失望,他就知道上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大人找到的人。   “大人,属下已经查仔细了,就是这三个女子了,还有一个,大人估计也不想看。”   韩子非蓦地抬头看他,目光凌厉。   韩八忙道:“大人,人家小姑娘是个八岁的孩子,是许平洲许大人的表妹。大人,可要扩大范围查?那些在京都中嫁到外地的女子还未查完。”   韩子非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继续查,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这时,书房门被打开,二人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沈月娇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估计是跑着过来的。   韩子非搁下手中的宣纸向她走过去,将她扶进来坐,直接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跑那么快作甚?我又不会跑了,看你这么冷的天都能跑出汗。”   沈月娇小嘴一撅:“夫君,你凶我。”   韩子非低笑一声:“小没良心的,我这哪是凶你?只是怕你跑太快了摔跤。”   沈月娇轻哼一声,别过脸不想理他。   韩八看着两位主子在旁若无人打情骂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主子没有让他走,只好低着头看脚尖,想当瞎子也不行,毕竟只听着也能想象画面,夫人使性子,大人在柔声哄着她。   被哄了几句,沈月娇才眉开眼笑,道:“夫君,我有事跟你说。”   韩八一听,就感觉夫人会说什么情意绵绵的话,忙道:“大人,属下可否退下?”   韩子非闻声,才想起韩八还在,扭头瞥了他一眼:“滚!”   “是!属下这就滚!夫人您继续。”   韩八退出书房,还贴心地把门关上,方才大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在跟他说:你怎么还没滚?   沈月娇道:“夫君,我跟你说,我似乎想起那人是谁了,但这似乎不可能啊,她几年前就死了。”   韩子非不明所以:“什么人?”   沈月娇回道:“就是写信的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应该不会写信才是啊。”   韩子非微愣,又问:“死了?是谁?”   沈月娇回道:“前任首辅的嫡长孙女,高婉柔。之前我看到那封信时就觉得这字很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随后看到那具婴儿的干尸动了胎气要生了就把此事抛诸脑后了”   韩子非闻言一怔,一时间还想不起高婉柔是谁,愣了半晌才想起,惊愕不已:“娇娇,你可有记错了?”   沈月娇轻轻摇头。她应该不会记错的,那手字是出自高婉柔之手,她今天跟巧玉说起自己出嫁前的事,巧玉无意间提起高婉柔这个名字,她就忽然想起高婉柔写字似乎也用台阁体的,她还见过高婉柔的字迹,所以就跑过来跟他说了。   但是高婉柔五年前就死了,那时在长公主府,高婉柔想害她失去清白不成,被她反将一军,最后失去清白的是高婉柔,翌日就听到高婉柔暴毙的消息了。   一个死去的人还能来害她,那是不是意味着五年前高婉柔并没有死?若是高婉柔没死,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与她有过节的人,除了高婉柔,就没有其他人了。   沈月娇又道:“夫君,高婉柔也是名动京都的才女了,很多闺阁女子见过她的字,可以找找人辨认一下,嫂子也是才女,应该见过她的字的,可以找嫂子辨认一下。”   韩子非若有所思,道:“娇娇,这么说的话,她当年或许没死。”   沈月娇问:“可是她连坟墓都有了,真的没死吗?不过除了她,我也想不出谁会这么针对我了。”   韩子非回道:“娇娇,此事我会让人去查,到底有没有死,明天就知道了。”   沈月娇诧异了下,听他的意思,似乎让人去刨了高婉柔的坟墓啊,虽然这样对死者不敬,可也没有其他办法证实高婉柔是否真的死了。   “夫君,我觉得挺瘆人的,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忽然间发现她估计还活着。”   韩子非摸了摸她的发顶,道:“娇娇别怕,现在我要去一趟国公府找嫂子辨认字迹,今晚不能陪你用晚膳了,不用等我,今晚你乖乖吃饭。”   沈月娇点头,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着:“好,我知道啦。但是你能不能不去啊,让韩七代你去。”   韩子非莞尔,温声道:“此事我必须亲自去,若是证实了,还得告知岳父。”   沈月娇:“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韩子非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乖,你先回去,我现在去一趟国公府。”   沈月娇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这个时间点允晨估计醒来了。”   “嗯哼?”韩子非轻哼一声,“为夫不是说过了么?在为夫面前不许提别的男人。”   沈月娇忙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夫君,我先回去啦,等你的消息。”   她走后,韩子非才在几封信中拿了只有“后会有期”这四个字的信,就这封信看着正常点,其他的拿去让嫂子看了也怕吓到人家或者让人家多想。 第三百六十六章 出自她之手   韩子非一到国公府,找到不是岳父,也不是大舅子,而是杨素素,倒是把人家弄糊涂了。   沈月祺问:“子非啊,你找素素做什么?”   闻言,韩子非这才发现自己唐突了,急着知道结果忘了礼数,忙道:“大哥,我是来请嫂子帮个忙,让嫂子辨认一下字迹的。”   说着,他拿出方才带出来的信,又继续道,“这字是京都一个才女写的,嫂子也是才女,应该见过不少贵女的字。”   沈月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让丫鬟去请杨素素过来。   等杨素素过来后,仔细端详了会儿这信纸上的字迹,想了半晌才道:“妹夫,这字我认得,书法造诣到一定水平,还是用台阁体的姑娘,放眼京都也不多,不过这人五年前已经死了。”   韩子非一听,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又问:“这字可是出自前任首辅嫡长孙女高婉柔之手?”   杨素素诧异了下,而后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手字是出自她之手,她文采好,书法造诣在我们同龄女子之中是拔尖的,又喜欢用台阁体。”   韩子非微微敛目,果真如此,高婉柔估计还未死,韩八没查到高婉柔身上也情有可原,毕竟谁会想到一个进了坟墓的人有可能还活着?   沈月祺茫然地看向韩子非,不知道妹夫是如何得到高婉柔写的字,看妹夫神色阴沉,感觉也没什么好事。   “子非,这是怎么了?怎么高婉柔的字会在你手上?”   韩子非轻描淡写地回道:“没事,这是之前娇娇得到的,我好奇就查了一下。”   他这大舅子在大理寺这清水衙门,相对来说比单纯很多,之前韩氏母女的死他查过,但没查出来也是不了了之,后续的事他也没跟大舅子说,只跟岳父说了。   沈月祺微微一怔,瞥了眼那信纸上的字,严谨的台阁体,笔锋有力,入木三分,乍一看还以为出自男子之手呢,他这妹夫该不会以为娇娇收到男子的书信吃醋了吧?   他伸手拍了怕韩子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子非,娇娇是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的,你别多心,她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   韩子非一愣,旋即道:“我知道的,大哥,我有事要去找岳父。”说着又对杨素素道,“此事多谢嫂子了。”   杨素素笑道:“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辞别沈月祺夫妻,韩子非才去找沈国公,将此事告知沈国公,就连那红衣女子的事也一并说了。   沈国公听后大为震惊,他从未想过害自己女儿的人会是个女子,而且那女子还是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的人,这人女儿很有可能还遇见过好几次,甚至不久前还想害他的女儿。   果然,女人的妒忌心可怕啊,为了一个男人生恨,费尽心思要去害人。   韩子非道:“岳父,小婿已经让人去查证高婉柔是否还活着,明天之内就会有结果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她还没死   月黑风高之夜,韩八亲自去了高婉柔的坟前,吩咐自己的人将坟墓挖了,里面只有一口棺材棺材。   有一黑衣男子笑道:“八哥,这前任首辅的嫡长孙女下葬也太寒酸了吧?什么金银首饰都没有,就一口薄棺啊。”   韩八轻哼一声:“你还同情她了?这女人,一口薄棺都算对她好了,她以前还害得我们夫人差点破相呢,之后的事都是她自找的。”   那人笑嘻嘻道:“八哥啊,我怎会同情她,只是觉得高首辅家的亲情比纸薄,令人唏嘘罢了。”   韩八瞪了他一眼,道:“快,把棺材撬开,早点完事好回去向大人交待。”   几个看了眼黑沉沉的棺材,这是他们第一次刨人家的坟墓,第一次撬开人家的棺材啊,这么想着就觉得这项任务新颖的很,忙把棺材盖板撬开。   打开棺材,几人发现里面果真没有尸体,只有一套衣服平铺在里面,看样子只是个衣冠冢而已。   韩八见状,就知道结果了,道:“把棺材板盖上吧,再埋好我们就可以走了。”   几人应声,把棺材板盖好,动作迅速将坟埋好,原本是五年的坟,被他们挖过之后再埋好就成了新坟。   韩八瞥了眼埋好的坟,道:“走吧。”   几人离开时,却没发现有一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一直看着他们,在他们走后才从大树后走出来……   翌日。   韩八向韩子非复命时,将昨晚所见告知韩子非:“大人,我们昨天去刨了高婉柔的坟,发现里面就埋了一口薄棺……”   韩子非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声道:“说重点。”   韩八忙道:“大人,里面就是一个衣冠冢,并没有尸体,高婉柔没死。”   韩子非听后,并没有觉得惊讶,这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高婉柔没死,那些事的始作俑者都是高婉柔,那个三番两次出现的红衣女子就是高婉柔。   韩子非微微敛目,眼里闪过凛冽的光:“她应该还在京都,你去查一查,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韩八应声:“是。”   韩子非又吩咐道:“将此事告知沈国公,让国公爷也派人找。”   韩八走后,韩子非才回主院,困扰许久的迷题,今天终于揭开了,总算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一进屋子,就看到沈月娇在给孩子绣肚兜,自从怀孕后,她做的衣服都是孩子的,孩子出生后,注意力都转移到孩子身上,这让他有点吃味了。   沈月娇一见他回来了,就放下手中的绣活,“夫君,你回来啦。”   韩子非抬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问:“娇娇,你多久没给你夫君做过衣服了?”   沈月娇愕然:“一年了,怎么了?”   韩子非问:“娇娇,韩允晨是别人的夫君,你一直对别的男人,对别人的夫君那么好,就不怕你夫君难过?” 第三百六十八章 买凶杀人   与此同时,京都一座私宅内,一个红衣女子在砸着花瓶,动作娴熟,这样的动作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她一袭红衣,一脸盛怒,左边额上那朵娇艳得梅花此刻也娇艳了几分。她,正是前任首辅的嫡长孙女高婉柔。   “沈月娇!韩子非!”   高婉柔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两个名字,狠狠砸掉手边的花瓶,听到“啪”一声响,看着地上的碎片,她的心情才好点。伸手抚上左额上的梅花,这里有一道疤,因为这道疤,她破相了,只能画一朵梅花上去掩饰。   沈月娇,都是因为你啊!若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破相,怎会失去清白?   祖父因为她失去清白,觉得她丢了高家的颜面,竟狠心要她喝毒药,让她暴毙而亡,若不是母亲心疼她,偷偷放她离开,她早就死了。   祖父也真的狠心,她离开后,直接向外界宣布她已暴毙,给了她一座坟墓,此外还派人找她,估计是怕她再次出现会给高家丢人,想要杀了她。   高婉柔面容扭曲,原本一张妆容妖艳的脸,此刻面目狰狞,“好你个韩子非,竟然还让人去刨我的坟!”   一直在屋子里冷眼旁观高婉柔摔东西的男子淡声道:“婉夫人,韩子非之前就暗中查京都中用台阁体的女子,如今已经知道您还没死,估计就要在京都里找您了,您还是随属下回去吧,主子也想念您。”   这个男子身材高大,脸上有疤,看着狰狞可怖。   “回去?”   高婉柔愣了愣,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一想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她是不愿意的,用身体侍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与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在一起,还要佯装得很爱他。   可是,除了那个男人,谁还能给她庇护?谁还能给她势力去报仇?但是回去了就这样放过他们?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京都……   韩首辅晚上回家时在回家的路上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京都,买凶杀人的听闻是内阁陈次辅。   这买凶杀人的帽子一下子扣在陈次辅头上,让陈次辅百口莫辩。   朝廷中很多官员自然是觉得不会是陈次辅干的,毕竟在天子脚下买凶刺杀朝廷命官这种事一旦被查出来,不但头上乌纱帽不保,就连身家性命也保不住,可老百姓可不会想那么多啊。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是一件坏事,而且还是一件有话题性的坏事,老百姓自然会加上自己的猜测加以传播,陈次辅的形象一下子就在老百姓心目中一落千丈。   这厢陈次辅下朝后就黑着脸,因为上朝前有不少政敌就奚落他,现在下朝后仍旧有不少大臣拿他“买凶杀人”说事。   比如现在,许平洲就走到陈次辅身边,戏谑地看着陈次辅,声音甚为响亮,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道:“陈次辅,你该不会真的雇了刺客去杀韩首辅吧?你这也太急功近利了吧?虽然你想做首辅,而韩首辅比你年轻那么二十来岁,你这一把年纪,半条腿踏进棺材的人肯定熬不到他致仕后坐上首辅的位置,可也不要那么着急采用极端的手段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大臣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朝为官几年,他们也有点了解这位户部许尚书的性子,对敌人那真的是出了名的嘴巴毒啊,直接大声嚷嚷说你的痛处,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陈次辅听了这话,又看了眼周围大臣忍俊不禁的神情,脸都气绿了,冷声道:“毫无证据,许尚书可不要含血喷人!”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无妄之灾   韩府。   韩子非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精神尚可,并无性命之虞。   沈月娇正喂着他喝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一双明眸蒙上水雾,欲哭不哭的。   韩子非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娇娇,我没事。”   要不是那群小子出现,他压根就不会受伤,只是那群小子出现了,他有武功也不能用,毕竟他在人前是不懂武,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忽然传出他武艺高强就不好了。幸好那群小子武功尚可,他的人也在暗处帮忙,这才不会有事,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救他们。   沈月娇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说没事?你看你,差点命都没了,你是不是要我守寡才觉得有事?”   韩子非笑道:“我夫人年轻貌美,我怎么忍心让夫人守寡?”   沈月娇放下药碗,拿着帕子给他擦嘴角,动作粗鲁,语气恶狠狠的:“你要是敢让我守寡,我就在你的忌日风光大嫁,让你的儿子管别人叫爹。”   韩子非看了眼口是心非的人儿,向伸手将她抱进怀中,奈何动作一大就扯到肩上的伤口。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剑眉微微蹙起。   沈月娇见状,脸色都变了,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韩子非本想说没事,可见她紧张的模样,就可怜兮兮地说一句:“娇娇,我疼。”   沈月娇一听就要去给他找大夫。   韩子非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娇娇陪着我就不疼了。”   沈月娇神色一顿,见他一脸虚弱,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楚楚可怜的,瞬间就明白他搞什么鬼了,这人是在跟她撒娇了。   这时,夏兰进来禀报说许尚书来了。   韩子非脸色蓦地沉下来,忽然有种想将许平洲扔出去的冲动,他这刚想跟媳妇儿好好说说话,那货就不识时务的来了。   沈月娇柔声道:“夫君,妹夫找你肯定是有要事,我先出去,你们聊。”   “娇娇,我跟他无话可说。”韩子非扯着她的衣袖不愿放手。   沈月娇忍不住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夫君你乖,妹夫找你肯定有急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好在一边旁听?”   韩子非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她的衣袖。沈月娇不由觉得好笑,男人幼稚起来,就跟小孩子似的。   许平洲一进来,看到韩子非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这是真的受伤了,怔了怔。   愣了半晌才问:“韩子非,你这是怎么搞的?真的受伤了?谁干的?竟能把你打伤了。”   他知道韩子非武功不弱,一般刺客也难伤到他,忽然想起是忠伯侯府的二公子和他的朋友救了韩子非,这样韩子非受伤也情有可原了,不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   韩子非睨了他一眼,他要是好好的,还告假做什么?当然,他如今能去参加朝会,可他家夫人不允许啊。   “外面的人不都在传么?陈次辅买凶杀人,我就是那个受害者。”   许平洲嗤笑一声:“你放屁!陈次辅就是再蠢也不会在京都中买凶杀你,外面的人都在传是陈次辅做的,肯定是你的手笔,说吧,你想掩饰什么?”   韩子非微微敛目,眼底寒光闪过,薄唇微启:“高婉柔。”   许平洲一愣,疑问道:“什么高婉柔?高婉柔是谁啊?”   韩子非又道:“前任首辅的嫡长孙女。”   这么迫不及待想杀他的人,应该就是高婉柔了,她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在查他,雇的刺客也是天启国的,估计就是为了掩饰她与西戟国有关系。   他这么一说,许平洲就有点印象了,高首辅的确有两个孙女,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嫡出孙女在高家满门抄斩之前就已经暴毙了。   许平洲愕然:“你开什么玩笑?高婉柔不是早就死了吗?”   韩子非问:“可还记得之前有人送过来的人头?”   “记得啊,也不知道你得罪了谁,阴魂不散缠了你们那么久。”许平洲说着,忽然恍然大悟,又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那是高婉柔搞的鬼?不可能啊,她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可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让你都查不到?”   韩子非言简意赅地跟他说了下最近查到信息。   许平洲听后,脸皮子一抽,“子非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你竟然让人去刨了人家姑娘的坟墓,啧啧。”   韩子非剜了他一眼,“她要是在我面前,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许平洲咽了咽口水,他真的会这样做,毕竟因为这高婉柔,他的夫人差点就没命了。   “那她能做那么多事,现在才被你查到,她一介女流之辈,哪有那么强大?”   韩子非道:“她估计与西戟国有牵扯,具体有待查证。”   许平洲惊愕不已,一个没死成的前任首辅嫡长孙女,竟与西戟国有牵扯,真是有本事啊。   须臾,许平洲道:“你遇刺的事,皇上估计也会查,你把陈次辅推出去也没用啊,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是陈次辅。”   韩子非嗤笑:“你真以为是我让人传的?”   许平洲诧异:“难道不是?”   韩子非勾唇冷笑,还真不是,刺杀他的人还扬言说是陈次辅让他们杀他的,若真是陈次辅做的,又怎会蠢成这样告诉他?   对方与西戟国有牵扯,嫁祸给陈次辅肯定是为了自我掩饰,不让人查出来,他被刺杀,不但他会去查,就连皇上也会去查。   不过,皇上可不是为了帮他讨回公道而查,而是想知道他与谁结仇罢了,若是查出西戟国,皇上肯定还会顺藤摸瓜再查的,一个罪臣之女还活着,这是皇上不允许的,说这高婉柔蠢,倒也没有蠢的彻底,知晓用别人的名义买凶杀他,用陈次辅的名义最有说服力,毕竟他与陈次辅是政敌。   对方这样着急想取他性命……估计是他猜测的那样,一切只等韩八的结果了。   许平洲又问:“子非,你遇刺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就这么算了?”   韩子非抿唇一笑,“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不是陈次辅买凶杀我么?”   许平洲脸皮子一抽,不敢置信得看向他,“子非,你不会是要去皇上面前告状,说陈次辅买凶杀你吧?”   韩子非挑了挑眼角,意思很明显。人证物证俱在啊,有那群见义勇为的小子作证,敌人无心插柳,送了那么好的机会给他,他何不捉住机会?皇上就是不相信,那陈次辅也别想好过。   许平洲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惹到韩子非的人真够倒霉的,好端端的受了无妄之灾,但陈次辅也是活该,让他平时得瑟,尾巴都要翘上天了,那就进大牢里得瑟去吧,进一次大牢也好挫一挫他的锐气…… 第三百七十章 他有打算   许平洲离开后,沈月娇才进来,坐床上的男人靠坐在床上,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得很,见她进来,朝她温柔一笑。   沈月娇到床沿坐下,柔声问:“夫君,累不累?要不你休息一会儿?”   韩子非回道:“不累,你夫君哪有那么脆弱?这是小伤而已。”   沈月娇听着他回答得如此轻描淡写,眼底就泛红了。幸好他没伤到要害,伤口在右边肩膀处,可伤口很深,昨晚他被忠伯侯府的二公子陈文昊送回来的时候,血染红了肩膀周围一片衣衫,她差点没吓晕过去。   韩子非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娇娇,这次受伤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   见她眼睛红红的,泫然欲泣,他心中也难受,但也不想跟她说太多,省得她再担忧。遇上那群小子,他也没辙了,不过人家好心好意救他,他是该备上礼物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娇娇,你让管家备上谢礼,送到昨晚那救我的那些公子府上吧。”   沈月娇忙点头,这是谢礼是肯定要给的,毕竟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出手相救,还有几位公子受了轻伤,也幸亏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平时在军营里每天训练,若不然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他们家亏欠了人家的,都不知道要如何偿还了。   她抽出手,柔声道:“夫君,你先休息,我这就去准备谢礼,让管家送过去。”   韩子非微微颔首。   沈月娇让他躺下后才出去,特别叮嘱他不要下床,好好养伤。   她刚出了院子门,就有小丫鬟小跑过来禀报说陈公公带着皇上的赏赐来了,她诧异了下后快步出去迎接,韩子非有伤在身不好出去,也只有她一个人出去了。   沈月娇带着身后的仆从跪下领赏赐,等陈公公念完单子上的物品,她毕恭毕敬地道一句“谢皇上隆恩!”才缓缓起身。   皇上赏赐的都是上好的治伤药膏,还有补身子的药材、食材,让身边的陈公公亲自来,这样一来,外人也看得出皇上的重视。   陈公公关切地问:“韩夫人,皇上让洒家问问,韩首辅的身子如何了?”   沈月娇明白皇上并非真的关心她家夫君的伤势,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回道:“谢圣上关心,我们家老爷如今已无碍,只是伤口颇深,需将养十天半个月。这次多亏了忠伯侯府的二公子及他的朋友们恰好遇上,若不然我们家老爷就……”   陈公公听后,安抚道:“韩夫人放心,韩首辅是朝廷肱骨栋梁,皇上也担心着韩首辅的身体,让韩首辅好好在家休息两个月,等养好了身子再为朝廷效力。”   沈月娇神色一顿,而后忙道:“谢皇上隆恩。”   陈公公客套地问候完,才回宫复命。沈月娇吩咐下人将皇上赏赐的东西都先放进库房,这些大补的补品,韩子非如今身体虚弱,虚不受补,也用不上,只能吃些温补的东西。   沈月娇本想亲自去库房挑选了礼物作为谢礼,让管家送到那些公子府上答谢的,但如今有要事要同韩子非说,挑选谢礼之事也交给管家了,该选什么礼物,相信管家都有分寸的。   回到主院,见韩子非靠坐在床上,蹙着眉头,就知道他已经知晓陈公公来过。   韩子非听到脚步声,就扭头一看,看到那抹倩影,他眉头舒展,等人到了他跟前时,才拉着她坐下。   见她微微蹙着眉,估计方才没什么好事,他温声问:“陈公公来了可有说什么?”   沈月娇抬眸看他,回道:“夫君,皇上放了你两个月假期,让你好好在家养伤。”   韩子非若有所思,皇上真是体谅他受伤,一开口便是两个月的假期,若是可以,估计皇上想直接放他一年或一辈子的假。   半晌,他笑道:“那正好,可以陪陪你跟孩子。”   沈月娇知道事情没有他说的这般轻松,朝堂风云变幻莫测,不在朝中两个月也有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化,很多事有可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的伤也无需休养两个月,皇上却让他休息两个月,这对他很不利,明显也借着让他养伤的借口让他接触不了朝堂上的事,没了他在朝中,陈次辅就是内阁最有话事权的人,皇上为了二皇子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夫君,那你有何打算?”   他莞尔一笑:“陪你们娘俩。”   沈月娇嗔了他一眼,她可不信他会毫无打算,方才他隔了半晌才回话,估计就已经想好对策了,但他不说她也不再问,朝中之事,也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该管的。   韩子非笑问:“便是有打算,你瞧你夫君如今这样能做什么?”   看了眼他的右边肩膀,沈月娇微微点头,的确,他如今要好好养伤,虽然伤口深,但年轻伤口愈合快,只要伤口不沾水很快就会没事了。   韩子非伸手抚上她白腻的脸颊,“娇娇,我乏了,陪我睡一会儿。”   沈月娇乖巧地点了点头,宽衣,在他身边躺下,见他懊恼自己肩上的伤抱不了她,她便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身侧。   他的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双眸盯着床顶,眉宇微蹙,目光带着寒意,眼底一片阴骘,皇上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那他便暂时如皇上所愿,有些事在家休养也一样能做。   虽然他没说什么,可沈月娇却知道他心情不佳,乖乖依偎在他身边睡,思绪百转千回,随着他一下下轻拍着,她困意来袭,也不知道几时入睡的。   “娇娇。”   韩子非忽然喊了一声,没听见她的回应,他垂眸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怕她这样睡会不舒服,想帮她调整睡姿,奈何被她抱得紧紧的。   看她微微嘟着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打扰了她睡眠,脑袋一直往他身上蹭着,许是要抱抱了。他莞尔,忍痛微微侧着身子,这人儿果真就往他怀里钻,他笑意更甚,明明是当娘的人了,可在他身边的时候还像个孩子似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陈次辅入狱   那厢,高婉柔知晓刺杀失败,怒不可遏,手边的茶杯被她的手一扫,杯子落在地毯上没碎,茶水溅起,她裙摆也沾了茶水。   她低骂一句:“废物!”   那身形高大,脸上有疤的男子此刻也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一脸盛怒的模样,心底却是不屑的,若非主子让他留下保护她,他早就撇下她不管了,也不知主子为何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这女人是比西戟国的女人好看,这一身细嫩皮肉的比西戟国的女人好,相比西戟国的女人,她是娇小玲珑惹人怜惜,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蛋也妖娆妩媚。主子会喜欢也正常的,但以主子的身份找一个听话乖巧的天启女人也不难,可主子就偏偏要她,估计她也使了不少手段迷惑主子。   等她发泄完怒火,男子才道:“婉夫人,您这次太冲动行事了。”   高婉柔柳眉一蹙,抬眼看他,面色不虞,语气不悦:“你这是在教训我?”   男子垂下眼帘,心中暗骂这个女人愚蠢,语气冷淡:“属下不敢。陈次辅随与韩子非在朝堂上公然斗争,但您却不该以陈次辅的名义买凶行刺韩子非,这样并不能掩饰过去,韩子非仍然能查到您身上,还有可能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高婉柔柳眉紧皱,她自然知晓韩子非会怀疑但她头上来,若非为了自己还有那人掩饰,她也犯不着费尽心思以韩子非最大政敌的名头雇刺客,若是皇上为了查韩子非的仇家查到西戟国就不好了。   男子继续道:“婉夫人还是随属下回去吧,沈国公与韩子非的人都在找您,若是找到您了,属下不一定能护住您。”   高婉柔亦知不能再故技重施雇刺客了,可她就是不甘心啊,凭什么他与沈月娇过得好好的,而她却要委身他人寻求庇护?   她冷哼一声:“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男子说罢,转身而出,他已经劝过了,这愚蠢却自作聪明的女人要继续作死,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时他会杀了她,以免落入韩子非手中……   御书房。   皇上批阅奏折时看到韩子非的奏折,先是一愣,而后瞥了眼上面的内容,眉头一皱。这还是韩子非第一次这样告状诉说委屈,上面指控陈次辅买凶刺杀他,还有忠伯侯府二公子等人证。   陈公公在一旁侍候,见皇上脸露难色,便问:“皇上,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又气着您了?”   最近皇上独宠婉嫔娘娘,就有大臣上奏进谏,让皇上雨露均沾,那些上奏的大臣,宫里有他们的女儿或是妹妹。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运筹帷幄   韩首辅遇刺受伤,陈次辅因买凶行刺韩首辅入狱,几天过去,案情没有新的进展,陈次辅依然在大理寺的大牢中出不来。   二皇子也因为陈次辅入狱,于局势有所影响,虽然知晓不是陈次辅所为,可就是找不到证据证明。   朝中许多大臣都感觉不是陈次辅买凶刺杀韩子非,可人证物证俱在,只静观其变,反正又不是他们遭殃。   韩子非肩上的伤口虽深可见骨,但用了上好的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不用多久就能痊愈。   沈月娇担心他伤口裂开,只让他在屋子里静养,自己跟孩子陪在他身边。   允晨已经四个多月大了,由于养的好,小家伙白白胖胖的,跟糯米团子似的,可爱极了。   这孩子省心得很,不用什么玩具逗他都很乖,又喜欢笑,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你笑的时候,还露出两颗洁白的小乳牙。   韩子非看着床上的妻儿,这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在大眼瞪小眼,小的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笑,像个小傻子似的。   看着孩子长长的睫毛,跟小扇子似的,沈月娇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小家伙就马上眨眼,睫毛就扫过她的指尖。   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眼巴巴看着他娘亲,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乖宝宝,真可爱。”沈月娇低头就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扭头对韩子非道,“夫君,允晨长得那么像你,你小时候肯定也跟他一样可爱。”   韩子非闻言,看了眼躺在他们中间的小家伙,一天到晚都不知道笑什么,似乎每天都乐呵呵的,就算不笑出声也会嘴角上扬,天生爱笑应该就是允晨这样的。   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这孩子性子是随了娇娇。他依稀记得母亲还在的时候,夸赞别人家的孩子天真可爱又爱笑,说他跟小老头似的,一点都不可爱。   他笑道:“允晨性子随了你。”   沈月娇愣了愣,道:“我娘说我小时候爱笑,允晨也是,不过我觉得男孩子性子还是像你比较好。”像他沉稳睿智。   韩子非莞尔,还是像她比较好,性子活泼一点,像他的话,也没什么童真,像个小老头似的。他们就这一个孩子啊,辛辛苦苦生下来,肯定要生个活泼可爱的才行啊。   小孩子精力有限,陪着他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四仰八叉躺着,呼呼大睡。   下午的时候,韩八来禀报高婉柔的踪迹:“大人,属下在东街一处私宅查到高婉柔的踪迹,不过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属下查证过,那处宅子是陈次辅夫人娘家堂侄子的产业,高婉柔是租用那座宅子。”   韩子非闻言,惊诧不已。   陈次辅夫人娘家?金家?   既然是金家,那就与陈次辅有关,与陈次辅有关的,那也与二皇子有关。   二皇子侧妃是西戟国的三公主,高婉柔身边有西戟国的人相助,那高婉柔身后的势力是不是西戟国的大皇子?   他看了韩八一眼,斟酌半晌,道:“韩九最近闲得慌,你让韩九去西戟国查高婉柔,从皇室入手,特别是大皇子。”   韩八先是一愣,旋即回道:“多谢大人。”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吃闭门羹   二月,冰雪消融,行宫也开始修建了,随着工程的展开,皇上就龙颜大悦,因为此处真的是风水宝地,天启的龙脉所在。   那些工匠白天干活,本应会累的,可却越做越精神,丝毫不会觉得疲倦,劳碌一天,第二天起来依旧精神爽利。   此时,人们都在传那处地方是天启龙脉,行宫修建在龙脉之上,能保佑天启永久繁荣富强,先前那些觉得皇上因做了一个梦而修建行宫的行径太过荒唐,如今也不得不认为皇上圣明。   京都中的百姓都在说皇上圣明,皇上做了一件有益天启的大事,能保天启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还有人编了儿歌让小孩子唱,以此来赞颂皇上。   皇上高兴,底下的臣子也轻松自在,不用战战兢兢的,二皇子党更是开心,毕竟当初是他们支持皇上修建行宫的,韩首辅一派大臣始终保持反对态度。   许平洲一下朝,就要去韩府找韩子非,此事太蹊跷,得找韩子非商讨。韩子非受伤也有半个月了,在家休养了半个月,依照他的身体素质,现在肯定没事了,可因为皇上过度“关心”,还在休养中。   到了韩府,被管家告知韩子非已经与夫人外出了,估计要晚上才回来。   许平洲问:“你们家大人去哪儿了?”   管家回道:“今天是大人的生辰,夫人与大人出去了,大人出门时也没有说去哪,估摸着今晚会回来。”   许平洲脸皮子一抽,他这是又吃闭门羹了。   郁闷了半晌,许平洲才道:“麻烦告诉你们家大人,我明天再来,让你们家大人明天没事儿别出去瞎晃悠。”   管家神色一顿,许尚书这原话他可不敢直接跟大人说,回道:“等大人回来,小的便将尚书大人的话告知大人。”   每年韩子非生辰,沈月娇都送礼物,送过玉佩,送过荷包,亲手做过衣服送给他。今天他生辰,她送了亲手做的披风,虽然她给他做的衣物很多,可这件披风里面绣了他们两个的名字,在外面是看不到的。   韩子非也许久没跟她出去玩了,借此机会,还有这空闲的时间,带她到城外的云雾山庄玩一天。   云雾山庄是韩子非的庄子,山庄内有一口温泉,由于她以前喜欢泡温泉,他才高价从一位富商手中买下这个庄子。   买下这个庄子后,他们也很少过来,先前是他忙,婚后她又要处理府中事务,再后来她怀孕了,这是他们第九次过来。   韩子非提前一天让人打点过,今天他们一到山庄门口,就有丫鬟婆子出来迎接。   沈月娇抱着孩子不好下马车,韩子非接过她怀里的孩子,腾出一只手扶她下马车。   沈月娇抬眼看了下金漆牌匾,道:“夫君,我们一年多没来了。”   “我们进去吧。”韩子非说罢,就将已熟睡的孩子交给身后刚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的奶娘,牵着她的手进去。   原本沈月娇不知他为何非要来云雾山庄的,如今到了云雾山庄,这人就拉着她去泡温泉,她瞬间明白这人的目的,真真是不怀好意啊。   她看了眼他的右肩,道:“夫君,你肩上有伤,泡温泉要是沾了水,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韩子非回道:“无碍,都已经结痂了,不沾水就是了。”   沈月娇本以为他会使坏的,但他们孩子都有了,也不会扭扭捏捏的说不跟他一起泡温泉,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准备回朝   沈月娇帮他上药时,看着他肩上两指宽的伤口,就看着都心疼。现在看起来不算很严重,但伤口深,若不是用药好,他身体好,伤也好不了那么快。   这伤比起前年为救皇上而受的伤轻了很多,那次他的伤在胸口,差点就伤到心脉了,那时他才休养一个月,这次皇上直接让他在家好好休养两个月。   这半个月虽然在家,可她也知道他其实没闲着,经常见韩六他们,吩咐他们做事,即便不是为回朝堂做准备,那也有别的打算。   沈月娇帮他上完药,给他整理好衣服,问:“夫君,你是不是快回朝堂了?”   韩子非笑道:“皇上让我休养两个月,好好养好身体再回去为朝廷效力,你看你夫君现在伤还没好,便是伤好了也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才是,不能浪费皇上一片心意。”   沈月娇眨了眨眼:“才不信你那么听皇上的话,月底,或者三月初,你就回朝堂了。”   韩子非闻言,怔了怔,知他莫若娇娇啊。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这半个月他安安分分在家,除了养伤、陪着妻儿之外,也在查无尘道长以及行宫的事,如今有了点眉目。   “如今是二月下旬,二月不回朝堂,大概三月初。”他回道。   沈月娇坐下,头靠在他左肩上。伴君如伴虎,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做一介平民,他们可以过平平凡凡的一生,可他有野心,有抱负,有宏才大略要施展。   韩子非垂下眼帘,见她微微蹙着眉,温声道:“娇娇,过一些时日就好了。”   沈月娇愕然,抬头看他,见他笑得讳莫如深,便知他估计有大动作,虽然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但看他运筹帷幄的模样,她相信他能做好。   用过午膳,韩子非带她出去走走。云雾山庄空气清新,风景宜人,刚刚开春,整个山庄生机勃勃。   这地方养人,看着山庄里的仆从,每个精神都很好,气色也不错。   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在山庄逗留了两天才回去。   因此,许平洲吃了两次闭门羹,第一天去找韩子非的时候,韩子非夫妻都出门了,第二天再来找的时候,他们夫妻俩还未回来。   许平洲问:“你不是说你们家大人昨晚就能回来的么?这都第二天了,怎的还未回来?”   “这……”管家一时语塞,半晌才回道,“尚书大人要不明天再来?若有急事,小的让韩七公子去找大人。”   许平洲刚想说有急事,但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便道:“罢了,明天你们大人要是回来了,派人去告诉本官一声。”   管家连声应诺。   许平洲临走前又交待一句:“记得让人通知本官。”   管家笑道:“许尚书放心,小的记性不错,大人一回来就告知大人您来过,并让人通知您。”   许平洲“嗯”了一声,拍了下管家的肩膀,“你若是忘了,本官就让你们家大人换个管家。”   管家赔笑着应下。   黄昏时刻,韩子非回来时,就听到管家说许平洲来了两次,对方为何而来,他基本上能猜测到了,此事他刚让人查出来。   韩子非吩咐道:“你让人去告知一声许尚书,就说我回来了,让他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一趟。” 第三百七十五章 引狼入室   夜幕降临之时,许平洲又来了,韩子非此刻在给沈月娇读着话本,不愿见客,还是沈月娇好说歹说才让他去见许平洲。   他一踏进书房,许平洲的声音就响起:“韩子非!你这是第三次让我吃闭门羹了!自己去风流快活扔下我不管!”   韩子非淡淡扫了他一眼,嗤笑道:“说得好像我抛弃了你似的,就你这样的,做妾做外室都不行,我管你做什么?”   许平洲一听他这话,脸皮子一抽,马上噤声。心道:你平时是这样的,你夫人知道么?看你衣冠楚楚,温文如玉的,嘴巴就是欠啊!   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怼回去:“你还想本官做你的妾,做你的外室,你想的美,本官是欣儿的!”   韩七刚要端茶进来,就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托盘上的茶都洒了出来。抬眼看向书房内的两个男人,回味一下许尚书那句引人遐想的话,瞬间起鸡皮疙瘩,他无法想象冷漠疏离的大人有个许尚书这样的外室或者妾室。   韩子非瞥了眼刚进来的韩七,又甩了许平洲一记冷眼。   许平洲想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似乎……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韩七意识到两位大人之间气氛不对劲,马上放下茶就退了出去。也就许尚书敢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啊,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被大人扔出去了,果然是至交好友,大人对许尚书也较为宽容。   许平洲一屁股坐下,端起盖碗喝了一口热茶,这云雾茶不错,味道醇厚甘甜,韩子非似乎只喝云雾,他来了韩府那么多次,每一次招待他的只有云雾。   品了两口茶,他问:“行宫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吧?此事蹊跷,你可查到什么了?”   韩子非微微敛目,眼底闪过讥诮之色:“那些工匠的饮食有问题,二皇子真是煞费苦心了。”   许平洲惊愕不已:“什么?饮食有问题?”   韩子非道:“他们的吃的饭被下了药,吃了之后不会有疲惫的感觉,可是这样下去对身体损耗很大,一旦停药,就是身体开始出问题的时候。”   许平洲听后,震惊不已:“他们……他们……”   二皇子好歹毒的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让那么多无辜的人遭罪,那些人一旦停药身体陆续出问题,不就功亏一篑么?亦或是,二皇子要让他们建好行宫后消失在人前?   韩子非又道:“这药是来自西戟国。”   许平洲张了张嘴,最后未置一词,皱眉沉思。药来自西戟国,西戟国插一脚进来,那事情真是越来越大了。   无尘道长与西戟国有联系,明面上是二皇子的人,但他真正的主子怕是西戟国的,二皇子也真是愚蠢至极,侧妃可以娶西戟国的三公主,可国事让西戟国参和进来,无疑就是引狼入室。   韩子非看似漫不经心地品着茶,但微微蹙着的眉头出卖了他。此事也甚为棘手,那无尘道长的底细他至今还未查出来,对方藏得很好,不露什么蛛丝马迹,只知晓对方大概是西戟国大皇子的人。   皇上如今也赏识这个淡漠名利,活了一百五十七岁的无尘道长,吃着他炼制的丹药。此事没有传出去,一旦传出去,定会有许多大臣谏言。   自古不少皇帝追求长生不老而服食丹药,但最终都因服食丹药而加速死亡,若皇上因追求长生不老而服食道士所炼制的丹药,定会劝阻。   沉默良久,许平洲问:“子非,于此事,你可有对策?”   韩子非回道:“静观其变吧,他们这样做,肯定有大动作,现在我们贸然打断他们也不好,打断了这次,他们还会有别的动作。”   许平洲微微颔首,也唯有如此了。如今的局面,他也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如今没什么大事发生,那也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不过就让那些人继续吃那么加了料的饭菜?”   韩子非神色一顿,反问:“不然能如何?”   许平洲唇抿成一条直线,只盼暴风雨早点来临,不然那些工匠就没救了。   “对了,二皇子也真的因修建行宫敛了不少财,那些建筑材料都是低价买回来的,质量也低了一个档次。”   韩子非并不惊讶,二皇子会贪墨,这是早有预料的,“证据可收集好了?”   许平洲点头,有跟他絮絮叨叨:“已经收集好了,就等着届时派上用场了,江阳最近也在为二皇子敛财,你说这江阳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当初是他到你这里说定远侯贩卖私盐,其中涉及二皇子,他还被定远侯的人追杀,现在却为二皇子做事,投入二皇子的阵营。不就东躲西藏了一年吗?就算心境变了,那也该知道此事不可做啊,真是那么多年的书白读了,读得圣贤书,却不得圣贤意。”   韩子非神色微微一变,可惜了一个好苗子,江阳是个有能力的,依照他的能力,进入内阁也是指日可待,可偏偏就投入了二皇子的阵营。   许平洲跟他絮絮叨叨说完,又转移了话题:“对了,四皇子今天见了我,问你恢复得如何了,他本想来看你的,被我拦住。四皇子到底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那一脸着急都掩饰不住。”   “哦?”韩子非诧异了下,“那小子倒有几分重情。”   许平洲嘴角一抽,心道:人家四皇子何止是有几分重情啊?他故意夸大了韩子非的伤势,四皇子都要急坏了,可见很敬重韩子非这个老师。   须臾,许平洲问:“你何时回朝?不会真的要休息两个月吧?瞧你这样子也无碍了,朝中那些老家伙都蠢蠢欲动了。”   “三月初。”韩子非回道,“陈次辅不也陪着我远离朝堂?”   一提起陈次辅,许平洲就翻了个白眼,韩子非真是够坏的,明知道不是陈次辅让人刺杀他,竟让陈次辅蹲大牢,死揪着不放,不过陈次辅也活该,谁让他得瑟,朝中早就有许多人看他不顺眼,如今正幸灾乐祸呢。   韩子非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下逐客令:“夜深了,你该滚了。”   “啧!”许平洲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老子想待在这儿?夜深了,老子回去陪娇妻了。”   韩子非淡声道:“慢走,不送。” 第三百七十六章 神乎其神   那些工匠修建行宫时非但感觉不到疲惫,精神状态反而越来越好,经过有心人的大肆渲染,被传得神乎其神。   如今不少人不要工钱也想要去修建行宫,去沾沾龙脉的运气,希望龙脉也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即便不能大富大贵,但像他们那样图个身体健康也不错的,没准儿还因此而延年益寿呢。   不过他们也就只是想想而已,那么多人削尖脑袋,不要工钱都无法加入修建行宫,原因是人已经够了,再者不能平白无故聘用免费劳力,这样有损天家颜面。   龙脉是最好的风水宝地,自古都是出帝皇的地方,能够镇住龙脉的都不是一般人。如果在龙脉上面建房,可能会出现震慑一方的权贵,甚至是皇帝。   普通人若是在龙脉上建房子,妄图窥视龙脉这种风水宝地,又镇不住龙脉,反而会引来龙脉的敌视,只会给家里带来横祸。   如今皇上在龙脉上修建一座行宫,出现这种空前绝后的境况,很明显是镇住龙脉了,修建完这座行宫能保佑天启繁盛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皇上要是住进去,还能龙体安康。   皇上对此超出逾期的结果自然是相当满意的,仙人托梦果真没说错,这真是能保佑天启的龙脉,那无尘道长的推算也不错,修建这座行宫他能得到百姓的美誉。   茶馆的包间内,许平洲听着外面的说书先生在讲故事拍着皇上的马屁,讥讽一笑,转头看韩子非,问:“子非,你瞧外面都传得神乎其神的,我们就不做点什么?”   韩子非轻敲着桌子,道:“再等等吧,如今我们也不知晓对方的目的。”   许平洲瞧见他脸上的无奈与不忍,知晓他其实也等不及,想等事情快些露出马脚。   “我们天启不是把国师视作神明一般吗?平时国师不出现也就罢了,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怎的国师还不出现?若是国师出现说几句话也能缓和一下啊。”   一提起国师,韩子非就想起被他糊弄了一次的事,真的把他骗得好惨,他脸皮子一抽:“那是神棍!”   许平洲不明所以:“什么神棍?”   韩子非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喝茶,老神在在地听着外面的说书先生胡说八道。   半晌,许平洲才回味过来,马上为国师说句公道话:“神棍……你说国师是神棍?国师怎么可能是神棍?我们天启因为有国师的存在,化解了许多危难。”   韩子非“嗯”了一声,凝眉沉思。虽是神棍,可也不是半点本事都没有的,国师能让人起死回生,这是神医都做不到的。可是这一任国师为了躲避长公主也就罢了,如今这件事竟也没有出现,反而任由事态发展,这是为何?   许平洲问:“你对国师有意见?”   “没有。”韩子非回道。   许平洲白了他一眼,他说的话,怎么就那么不可信呢?   三月份的第一个早朝,韩子非去上朝了,毫无预兆的。   那些大臣看到他出现在金銮殿上都怔了半晌,才上前问候,原本有些大臣是想在他养伤期间过去看望他的,可一想到以前韩首辅受伤,养伤期间都不见客,也不收礼,只好做罢。 第三百七十七章 韩九失踪   次日,韩子非去内阁办事处所应卯,几位阁老见他来了,纷纷上前同他打招呼,问候他的身体状况。   韩子非温声谢过:“谢诸位关心,本官身体已无碍。”   其中一人恭维道:“韩首辅没事就好,韩首辅乃我朝肱骨栋梁,我们天启需要韩首辅这样的人才。”   韩子非淡然一笑,并不接话,应付了他们几句,到案牍前坐下,开始处理公务。他虽然一个月不在朝堂,但也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   几位阁老见韩子非神色淡然,心无旁骛地处理着公务,亦不敢明目张胆开小差,各自回到案牍前坐下,忙着手头上的事。   内阁一共才五人,一位首辅,一位次辅,三位阁老。一个月时间,首辅在家养伤,次辅在大理寺大牢里,还时不时被审查,没有两个顶头上司压着,他们这一个月以来轻松了很多,手中权力也大了,忽然间首辅回来了,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散值之时,其中一位阁老问:“韩首辅,您受伤真是的陈次辅买凶刺杀您的?”   韩子非诧异了下,才道:“估计不是,养伤期间本官也仔细想过,应该不是陈次辅,陈次辅要杀本官又怎会让刺客告诉本官是谁买凶?估计是有人栽赃陷害陈次辅。”   几位阁老闻言,怔了下,心道:那你屡破奇案,怎么当初就没想到这回事儿?   那位阁老又问:“那陈次辅为何还在大理寺大牢里?”   韩子非先是一脸茫然,旋即道:“多谢提醒,你不说本官都忘了这回事儿了,这些时日在家养伤,忘了陈次辅还在大牢里。”   几位阁老面面相觑,韩子非这话有几分真,他们也晓得,毕竟当初是韩子非揪着陈次辅不放的,谁知道韩子非是不是被刺杀了找不到凶手,然后串通别人嫁祸给死对头陈次辅,如今好话坏话都让他说了,他们也只能附和。   第二天,陈次辅就从大理寺大牢里出来了,出来当天就进宫。   从大理寺大牢出来的第二天,几位阁老见陈次辅脸色憔悴,眼窝处浮现出鸦青色,眼袋深了,已经没了一个月前的意气风发。一身绯色官袍已经有些不合身了,瞧着宽大了许些,看来在大理寺大牢过得不好,整个人都瘦了很多。   几位阁老与他打了招呼,见韩子非来了,亦朝他颔首打招呼,同时在不动声色观察着首辅、次辅的神色变化。   陈次辅看到韩子非,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韩首辅可是找到刺杀你的凶手了?韩首辅曾破无数奇案,从未出现过冤假错案,这次是下官也就罢了,下次若是换了别个可就不好了。”   韩子非面不改色,从善如流地回道:“这次是本官的不是,毕竟人证物证俱在,陈次辅也拿不出以证清白的证据,正常人都会以为是陈次辅做的。”   陈次辅一时气结:“韩子非,你……”   韩子非微微敛目,神色一沉,淡声问:“陈次辅要以下犯上?”   陈次辅一时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以下犯上冒犯上司的罪名,便是闹到皇上那里,被斥责的也是他而不是韩子非。   “哼!”   陈次辅冷冷一哼。 第三百七十八章 家破人亡   韩子非去了衙署当值,孩子又睡了,沈月娇闲着无事在屋子里看话本。   这时,夏兰进来禀报:“夫人,外面有个中年妇人要见大人,自称是大人的大伯母,被拦在了门口。”   沈月娇闻言一愣,韩子非的大伯母,她还是有印象的,韩子非年幼之时差点害得韩子非没命,她与韩子非刚成亲不久,那一家子还来闹过,差点毁了韩子非的名声。   后来又来找了一次,因为韩子非的大伯父病重,需要钱看大夫,她看在那是自己公爹的大哥的份上,给了一百两,大伯母也识趣,拿了钱就没有再出现过了,直到今天。   她放下手中的话本,淡声问:“可有说因为什么事而来?”   夏兰回道:“她带着一个孩子来的,那孩子面黄肌瘦的,看着四五岁的样子,如今跟孩子跪在门前,奴婢看她脸色很差,也瘦弱不已,似乎有急事。”   闻言,沈月娇忖思片刻,道:“先将人请进来吧。”   到底是自家夫君为数不多的亲人,何况对方还带着一个幼童,她也是做母亲的,一听到面黄肌瘦的孩子也心软了,不管如何还是见一见吧,看在孩子的份上。   夏兰应声:“奴婢这就去将人请进来。”   沈月娇让夏雨帮她更衣,她如今在屋子里,穿得很随便,穿戴整齐了才出去见客。   到了会客厅,沈月娇就看到那位局促不安坐在椅子上地中年妇人,几年不见,这位大伯母变得她都认不出模样了。   几年前这位大伯母穿着补丁布衣,满脸风霜,但人看着也是健康的,如今见她,一脸病态,浑身散都散发着灰败之色,双颊以及眼窝都凹陷了,瘦弱不已,脸色蜡黄,双眼浑浊。   她身边的男童拘谨地站在她身边,真真是夏兰所描述的面黄肌瘦,瞧着这小身板,也就四五岁的模样,应该是她的孙子。   如今是三月初,天气还凉着,这祖孙二人穿着单薄,鞋子也破了,露出脚趾头,男童一双小手红肿着,冬天生了冻疮还没好。   中年妇人一见她来了,面上一喜,忙站起身来,许是身子虚弱得紧,就这样站起来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身边的男童也懂事的紧,忙伸手扶她,可小小年纪的他怎么扶得了大人,一下就被重量压得摔了,许是疼了,摔了之后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哭。   中年妇人见他摔倒了,一声带着心疼的声音响起:“哎,照儿。”   沈月娇使了个眼色给夏兰、夏雨,两个丫鬟都是机灵的,只需一个眼神就意会,忙上前扶起那男童,又扶着中年妇人坐下。   沈月娇温声问:“大伯母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中年妇人看了眼身边的孙子韩照,声音哽咽道:“侄媳妇儿,这是我的孙子,韩照。照儿,来见过婶婶。”   那个叫韩照的男孩儿听后,看向沈月娇,乖巧地喊一声:“婶婶好。” 第三百七十九章 今天会死   “大伯母!”   沈月娇见状,惊呼一声。   夏雨连忙上前查看,见人还有呼吸的,道:“夫人,她晕过去了。”   沈月娇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快去请府医过来。”   夏雨应声,快步出了会客厅。   沈月娇看中年妇人毫无生气地靠在椅背,双眸闭合,这样估计是病了,还病得不轻,人是在自家晕倒的,就算过去有恩怨,那也得救治,不然被传了出去,别人会说韩首辅家人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让病人就坐在椅子上也不太好,便让一个粗使婆子将人背到厢房,沈月娇也跟着过去看看等会儿府医诊治后怎么说。   “祖母!”   韩照一见祖母被人背着走,快步跟了上来,喊了两声都听不见回应,眼泪哗啦的就流了下来。昨天祖母也是这样,在破庙里睡着了,喊了好久才醒来,吃了一个锅锅头才有点精神。   沈月娇是做母亲的人了,见不得孩子哭,看韩照一边哭一边喊着祖母也揪心,忙上前牵着孩子的手,想要安慰他。   这不牵还好,一牵上那只冷冰冰的、粗糙的,长了冻疮,又瘦的剩下皮包骨的小手,她浑身一僵,她不由得心疼韩照,因为大人的过错,才让他小小年纪受尽磨难。   韩照忽然被这位漂亮的婶婶牵住手,暖意从手中传来,他茫然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解地看着沈月娇。   沈月娇柔声安抚:“照儿别哭,祖母只是累了,睡着了,她睡一觉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就醒来了,婶婶带祖母去睡一觉。”   韩照点了点头,又低头看到握着自己的手,婶婶的手干净又温暖,比母亲的手还要温暖,但自己手脏,瞬间感到局促,忙抽回手,不能弄脏了婶婶的手。   沈月娇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孩子不喜欢陌生人触碰,毕竟她小时候也是这样,不许陌生人碰的。   那厢,韩子非刚散值回来,就听到管家说家里来了客人,一听到什么大伯母,眉头瞬间就皱得紧紧的。   他那大伯一家已经几年不出现了,现在怎么又出现了?过去的事他也不计较了,只要不来找他们家麻烦就好,但若是来找他们麻烦,就决不轻饶。   管家偷偷瞧了眼自家大人的脸色,趁着大人还未对他生气之前忙道:“她带着一个小男孩儿来的,刚又晕了过去,夫人将人送到厢房了,又请了府医去看,如今夫人也跟着过去看了。”   韩子非听后,脸色未有缓和,原本不想理的,可一想到自家的小妻子也过去了,便抬步去厢房看看怎么一回事儿。   他刚到厢房,就看到妻子坐着,脸色凝重,妻子旁边也坐着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生得很瘦弱,一看就知是营养不良。   看着这年龄,又看了眼床上昏迷中的中年妇人,这孩子估计是他那大伯母的孙子。 第三百八十章 临终托孤   知道这位大伯母今天会去世,沈月娇也没离开厢房,怕韩照一个孩子面对这样的噩耗会受不住。   是他爹的错,害得家破人亡,韩照才六岁就孤零零一个人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今天让他知道唯一的祖母也没了,也不知会如何。   沈月娇没离开,韩子非也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等。   没过多久,中年妇人就醒了过来,韩照一看到床上有动静,就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祖母,您睡醒了?”   中年妇人看到孙子,满脸的不舍,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最不舍得就是这个孙子了,如今孙子还没安置好。她真是后悔不迭,早知当初就不要那样对韩子非了,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有求于人的时候,人家估计也不会以德报怨。   中年妇人侧头看沈月娇的时候,也看到韩子非,她感觉浑身一冷,这个侄子在,侄媳妇估计不会答应她的请求了,但为了孙子还是要腆着脸再求一回。   她语气微弱:“子非,侄媳妇,求求你们了,照儿他很懂事很乖巧,不会,不会给你们惹事的。”   韩子非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听这话,也就猜到了,这是将孙子托付给他们的意思。   沈月娇闻言就看向韩照,这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清澈的眼眸中隐含坚忍。   她见韩子非夫妻俩没有说话,心底一沉,忙挣扎着想起来求他们,但浑身无力,呼吸越来越急速,她知道大限将至了,忙道:“侄媳妇,子非,以前是,是我们家……错……错了,求,求……”   “你们”这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中年妇人就断了气,眼睛睁得大大的,心愿未了,死不瞑目。   沈月娇这是第一次看到死人的模样,一个人就这样死在她面前,还是这副骇人的表情,她瞬间吓了一跳,面色煞白。   韩子非见状,忙将人抱进怀里,不让她再看。   这时也响起了韩照的哭声,哭得肝肠寸断,一声声祖母、祖母地唤着,让人听着心碎。   沈月娇听着也心疼不已,顿时红了眼眶,也顾不得床上的尸体骇人,忙起身走过去安抚孩子。   韩照到底还是小孩,年纪小受不住刺激,还未等沈月娇安抚,就哭晕了过去。   沈月娇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就在这一瞬间,她做了个很大的决定,转头对夏雨道:“将大少爷带下去,让府医给他瞧瞧,好生照顾着。”   夏雨、夏兰听后,当即一愣,惊愕不已,齐齐看向她们家夫人,见她不像是在说笑,又看向自家大人,见他没什么反应,夏雨才应声,便上前抱起床前晕倒过去的韩照到别的厢房先安置好。   大少爷。   这三个字也就决定了韩照日后在府中的地位,夫人和大人生的孩子在府中就是大少爷了。如今来了个伯父家的孙子,成了府中的大少爷,大人和夫人的亲生儿子就成了二少爷。这个孩子虽然可怜,小小年纪就失去至亲,但也是幸运的,遇上了夫人和大人,有了新家。   韩子非吩咐夏兰留下来处理这位大伯母的后事,带着尚在恍惚中的妻子回去,见她眼圈红红的,欲哭不哭的,也心疼。   她心里想着事儿,步伐缓慢,有好几次还不知不觉停下脚步,韩子非直接将人抱起,抱着她回主院。   回到主院,韩子非才将她放在绣墩上坐着,柔声道:“娇娇,别怕。”   沈月娇轻轻摇头,她不是害怕,她是担心韩照这个孩子,轻声问:“夫君,你会不会怪我?我都没跟你商量就做了今天的决定。”   刚音刚落,她就垂下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其实大伯母第一次在会客厅求她并跟她说明情况的时候,她就心软了,她醒后再求她时候,她就准备答应了,但她还未说出口,大伯母就去了。   她刚刚的决定,也不完全是因为心软,可怜人家,而是因为她看出韩照是个好孩子,懂事孝顺,眼神也干净,不是那种会玩小心眼儿的孩子,小孩子也有心机,比如沈月蓉小的时候,那眼神都不对劲的,只是她当时看不出。   韩子非回道:“允晨一个人也孤单,有一个哥哥也挺好的,就当做一件善事,给子孙积福。”   他们夫妻俩这辈子也就知道允晨这个孩子了,那孩子虽然还小,但能看得出这孩子不坏,好好教育,日后也不会太差。若是以前,他收留一个孩子也只是看在娇娇的份上,反正家里多一个吃闲饭的孩子也没什么,可是做了父亲之后,面对小孩子心就软了几分,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   沈月娇道:“我以为你会不同意的,毕竟他们一家子当初那样对你。”   韩子非哑然失笑:“怎么会?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稚子无辜,又怎会因为大人的事迁怒到孩子身上?”   沈月娇展颜一笑:“对!我夫君宰相肚里好撑船,才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人。”   韩子非道:“允晨有个哥哥也不错,那孩子就好好教育吧,想来也不是白眼狼,若是白眼狼……”   他的话没说完,沈月娇便已知晓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韩照若是白眼狼,他虽然不会对韩照如何,但不会再留在府上了,让他出去自生自灭。这种做法她也赞成,毕竟没有谁会让一个白眼狼留在自己家,韩照那孩子瞧着也不像白眼狼,好好教育,将来会有出息的。   这么想着,沈月娇就转移话题:“那孩子大名叫韩照,照,明也。允晨的晨,晨,早也,都是光明的意思。”   韩子非微微颔首,“那孩子安置在朝霞院吧。”   沈月娇也没有意见,朝霞院离主院也近,也方便照顾,“夫君,大伯母去世了,那孩子肯定难受极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韩子非道:“这个安慰不了,让他静一静,多关心就好。”   沈月娇点了点头,又跟他说起大伯母家的事,“我当初给大伯母钱,让她拿回去给大伯父看病,没想到……”   韩子非拍了拍她的小手,温声说:“人的自私无法想象,别多想,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韩照那孩子既然我们收留了就好好对他,该是怎样你安排就好,等他缓过来了,我再请先生给他开蒙。”   沈月娇应声,头靠到他肩上。其实她夫君也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啊,能不计前嫌养大伯父的孙子…… 第三百八十一章 妹妹之死   韩照一醒来,夏雨就回来禀报。   沈月娇步履匆忙赶过去看韩照,韩子非自然也跟着过去瞧瞧。   路上,沈月娇问:“夏雨,大夫诊治完说了什么?”   夏雨回道:“大夫说大少爷常年营养不良,处于饥寒交迫之中,如今又失去亲人,悲伤过度,身体承受不住才晕倒,他的身子骨也熬坏了,要好好调养好。”   沈月娇听着难受,纵然大人有千般不是,可孩子是无辜的,那孩子她目前瞧着还不错,都是让大人给拖累了。   韩子非听后,轻轻握住沈月娇的手以示安抚。   到了厢房,沈月娇就看到有小丫鬟想喂他吃东西,可是韩照哭得不能自已,怎么都不肯吃东。   韩子非见状,脸色一沉,板着脸道:“男子汉顶天立地,不可哭哭啼啼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就愣住了,就连沈月娇也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刻他怎能这样说话。   韩子非却不以为然,他不这样说这孩子还会继续哭。   果不其然,韩照被他这话唬住了,欲哭不敢哭地抬头看这位今天才见面的叔叔,见他一脸严肃,刚要流出来的眼泪都被逼了回去,祖母说要听叔叔婶婶的话,叔叔不许他哭,他不敢再哭了。   沈月娇上前,接过丫鬟手中端着的鱼片粥,坐在床前,柔声道:“照儿,你以后还有叔叔婶婶,还有个弟弟,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韩照听后,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傻愣愣地看着她,半晌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沈月娇喂他吃鱼片粥,他也乖乖的吃了,这是他吃过最好的粥,很稠,软糯,有鱼的香味,却又不腥,后来,鱼片粥成了他最喜欢的食物。   韩照吃完后,沈月娇又安抚了他几句,让他好好休息,他也乖乖的躺下休息,乖的很,倒让沈月娇有些诧异。   由于韩照如今身体虚弱,沈月娇也没让他马上就到朝霞院住,见他睡了才出厢房。   刚出了门口,沈月娇便道:“夫君,我以为这孩子还会再哭闹的,没想到他竟然那么乖巧,让他吃东西就吃,让他睡觉就睡。”   韩子非淡然一笑,其实韩照不是乖巧,而且在那么一瞬间长大了很多,他没猜错的话,韩照此刻并没有睡着。   他是过来人,曾有与韩照差不多的遭遇,都是经历家破人亡,哭闹过后沉默,瞬间长大了很多,这样的孩子也好雕琢,教育好了并不会差。   大伯母的葬礼办得很单调,毕竟以她以前对韩子非做过的事,给一口棺材下葬已是以德报怨了,完全看着韩照这个孩子的份上。   韩照除了祖母死的那天哭得肝肠寸断晕倒过去,其外都乖乖的,不哭不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很懂事,但是过于安静。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明天开蒙   见他脸色逐渐好转,沈月娇方才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握着他瘦小的肩头,神色温和地看着他,柔声问:“照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婶婶。”   韩照看着眼前温柔漂亮的婶婶,感觉她很温暖,就像娘亲一样,不由自主就扑进她怀里,也不做声,倒是把沈月娇搞蒙了。   这孩子就这么抱着自己,沈月娇愣了半晌才伸手轻轻抱着他,伸手轻拍着他的背。   “照儿,怎么了啊?”   韩照还是没说话,只是静静靠在她怀里,眼神空洞,脸上浮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忧伤,紧紧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子非一回来,听丫鬟说夫人和大少爷去看二少爷了,刚进屋子就看到沈月娇抱着韩照跟他讲故事,韩照乖巧又听得认真,她神情柔和,语调温和,这俩人靠在一起的画面俨然一对母子。   即使画面温馨,他也不容许她抱着别的男人,抱着亲儿子他都吃醋了,更何况是侄子,上前就将韩照从她怀里抱过来,她不许他在韩照面前板着脸,怕他伤害韩照脆弱的心灵,那他抱着总可以吧?   沈月娇讲故事正讲的起兴,韩照忽然被韩子非抱起来,瞬间怔住,呆愣愣地抬头,见韩子非神色淡然,没有看怀里的小男孩儿,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醋意。她很快了然,这人连亲生儿子的醋都要吃,何况是侄子?今天韩照粘她,她才搂着他给他讲故事,权当是安慰他。   韩照也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愣,被这叔叔抱着让他觉得压力大,他感觉叔叔是不喜欢他粘着婶婶的,婶婶抱着弟弟的时候叔叔都会不高兴,他现在想下去,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夫君。”   沈月娇柔声唤他。   韩子非“嗯”了一声,抱着这小豆丁坐下,“刚刚说什么故事?继续说吧。”   沈月娇看了眼他怀里的韩照僵着身体不敢动,便道:“照儿,剩下的故事婶婶明天再跟你说,婶婶有些困了要去睡一会儿,你陪着弟弟,要是他醒来了就找奶娘。”   韩照乖巧地应下。   韩子非这才放下这小豆丁,与沈月娇一同出了屋子。   回到正屋,韩子非才问:“娇娇,你为何对那小子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子是你亲生的。”   沈月娇苦涩一笑:“照儿让我想起来前世,我们前世的允晨,他没了我们的保护连活着都是奢望,也不知道沈月蓉用了什么歹毒的手段杀了他。照儿现在也是没了父母,我不想他像我们上辈子的允晨一样,我想让他健康快乐长大。”   韩子非神色一顿,原是这样,她把前世对允晨的亏欠都弥补在韩照身上,所以才对韩照视如己出。其实他们的允晨回来了,就是现在的允晨,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跟她说了国师的话,免得她一生愧疚。   沈月娇听后,震惊不已:“你说现在的允晨就是上辈子的允晨?你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韩子非道:“国师说,对我来说这是第一世,对你来说已是第二世了,对允晨来说已是第三世了,前世他早夭,今生你小产那次是第二世,现在平安降世是第三世,我们命中有一子,就是他了,这辈子也只有他一个孩子。” 第三百八十三章 细水长流   次日,韩照跟沈月娇一起吃过早膳,辞别沈月娇就去上课。   “沈月娇,你,额……”   福宁郡主刚到就看到沈月娇叮嘱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让他等会儿要好好听先生的话。   看到福宁郡主来了,沈月娇愣了下,又拉着他的手,道:“照儿,这是婶婶的朋友,福宁郡主,快见过郡主。”   韩照听后上前,向福宁郡主行了一礼,“照儿见过郡主。”   沈月娇见他行礼像模像样的,先是一愣,而后莞尔一笑,她先前教过他如何向长辈或者贵人行礼的,现在第一次用,可见先前学得不错。   福宁郡主忙上前扶了一把,“不必多礼。”   沈月娇见时候不早了,就丫鬟带他去上课,第一天迟到可不好。   韩照走后,福宁郡主才问:“沈月娇,方才那个孩子是谁啊?看你对他挺好的。”   “这孩子叫韩照,是我夫君堂兄的儿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沈月娇说罢,有简单地跟福宁郡主说一下韩照的身世。   福宁郡主听后一愣,她方才就觉得这孩子营养不良,脸色蜡黄,身子又瘦弱,怎么看都不像与沈月娇认识的孩子,没想到这孩子那么可怜。   “所以你们就收养了这个孩子?”   沈月娇颔首:“我们家允晨一个人也孤单,虽然有表哥表姐,但不在一个家的,现在有了照儿正好,他们兄弟俩以后也有个照应啊。”   福宁郡主笑道:“沈月娇,我发现你做了母亲之后真的是母爱泛滥啊,方才我瞧着你对他就像对亲生儿子似的。”   沈月娇抿唇笑了笑,既然选择收养人家,肯定要好好对人家啊,这孩子身世让人心疼,听话懂事也招人疼。   福宁郡主坐下,问道:“沈月娇,你最近都在做什么?自从你们家韩首辅受伤了,你要照顾韩首辅我娘也拘着我不让我来打扰你。”   “我能做什么啊?”沈月娇抿嘴一笑,又继续道,“除了陪允晨,就是在花厅处理府中庶务,前些天韩照这孩子来了就陪他开解他。现在他开蒙了,要读书了,我除了照顾允晨就是处理府中庶务了。”   福宁郡主一听,怔愣了会儿,联想到自己今年就要嫁到忠伯侯府了,出嫁的女子都深居简出了,不好时常出门,要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务,这种日子真真无聊得紧,她以后肯定受不了,真不知沈月娇是怎么受得了这种生活的。   没听到她的回话,沈月娇抬起螓首,见她眼带同情地看着自己,当即就笑了:“孙晴,你怎么回事?你这是同情我啊?”   福宁郡主点了点头:“是的,同情你,沈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最后也要向普通妇人那样相夫教子,幸好你们家不是平民百姓家,不然还得洗手做羹汤,下地干农活。”   沈月娇愕然失笑,半晌才道:“以前我也讨厌这样的生活,现在我觉得挺好的,平淡却幸福。”   家里就她一个女主人,肯定要她持家的,闲暇时陪陪孩子,看看书打发时间,像其他女子一样每天等着夫君回家,当他进屋时扑进他怀里,跟他撒娇。他休沐时,跟他下棋,一起弹琴,一起陪孩子,院中散步,或出门走走。   当年她娘亲赵琳琅是京都才貌双绝的才女,与长公主齐名,也像她现在一样,处理府中庶务,教育孩子,每天等着丈夫回来。她出嫁前,娘亲跟她说过,平淡是福,轰轰烈烈到最后不一定有好结局,但细水长流一辈子就肯定很幸福。   福宁郡主抽了抽嘴角,“那你这女人还挺容易满足的啊,那么无聊的日子竟然说幸福。”   沈月娇扑哧一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其实每个人的幸福都不一样,就看你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现在的日子是我想要的。”   福宁郡主看着面前越发温婉的女子,她第一次见沈月娇时,沈月娇还有棱角,虽没有表现出骄纵,但仍能看出这是个骨子里就骄纵的女子。现在的沈月娇做了母亲就变得温婉了,像个贤妻良母。   她点了点头:“嗯,贤妻良母。”   沈月娇眼神一亮,眨了眨眼,问:“你真觉得我像贤妻良母啊?”   福宁郡主反问:“你不像吗?”   沈月娇笑盈盈的:“你觉得像就好。”   福宁郡主一时茫然,呆愣愣地看着她。   旁边的夏兰却忍俊不禁,其实夫人看似像贤妻良母而已,在大人面前就是个孩子,撒娇耍赖,越发幼稚,二少爷长大些,估计都比夫人成熟。   沈月娇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温声问:“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事?”   福宁郡主点了点头,“是有事,不过已经搞清楚了。”   沈月娇诧异:“你什么都没说就搞清楚了?”   “你方才已经说了。”福宁郡主轻叹一声,“我不是快出嫁了嘛,我娘教我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没事儿别出门瞎晃悠,做好妻子和儿媳的本分,估计就是像你这样吧。”   沈月娇愣了半晌,似乎听明白了,忙道:“打住打住!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其实不是个遵从三从四德的女人,我们家韩首辅回家后都是听从我的,我说一他不会说二。我也不是不能时常出门,他不会限制我出门,而是我不怎么想出去,那些夫人的宴会我也不想应付,但要应付她们也不是不可以。孙晴,现在这样是我自己想要的,平静又幸福,陈二公子那么喜欢你,肯定会让你活出自我,而不是让你活成别人喜欢的那样。”   闻言,福宁郡主神色一亮,“那我下回见他的时候探探他的口风。”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问,陈二公子在军营里都是跟男子打交道的,你拐弯抹角的他或许听不懂,会错意了,给了你错误的答案就不好了。”   福宁郡主微微颔首,伸手就捏她的脸,笑吟吟道:“沈月娇,本郡主没白疼你啊!啧!还胖了啊,韩首辅将你养得真好!”   听了她这话,沈月娇的表情瞬间龟裂。   她,胖了?   夫君不是说她瘦了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乱嚼舌根   韩照刚刚开蒙,每天只上两个时辰的课,早上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早上学《三字经》,下午学写字,上五天课休息一天。   听先生反馈,韩照着孩子很聪明,记忆力很好,学东西很快,上了五天课,《三字经》虽然还不能背出来,但已经能流畅的读出来了,这对一个刚刚开始接触文字的孩子已经非常不错了。   沈月娇很满意这孩子的学习能力,刚想夸韩照几句,那厢韩子非就问:“照儿十日之内能否背出来?”   话音刚落,沈月娇就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当场反驳他的话让他在晚辈面前丢面子。   韩照犹豫了会儿才道:“照儿可以的。”   晚上沐浴过后,将要歇息之时,沈月娇才与韩子非道:“夫君,照儿才刚刚开蒙,那么快就让他背《三字经》,这样会不会给他压力了?”   韩子非听后,笑问:“娇娇是觉得我因为照儿不是自己的孩子而对他过于严厉,怕他心里有想法?”   沈月娇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怕他有压力,同时也怕他心里有想法,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太严厉了也不好。”   “放心吧,他不会有什么想法的,而且还会提前完成目标。”   “他会提前完成?”沈月娇诧异。   韩子非道:“这孩子是个好学的,自己回到朝霞院也会读书练字,背一篇《三字经》对他来说也不难。”   沈月娇愕然,没想到韩照私底下也那么刻苦,抬眼看床前宽衣解带的男人,他以前读书也刻苦,少年状元郎的头衔可不是唾手可得的,是经过长期的努力以及过人的天赋才连中三元。   “怎么了?你夫君就那么好看?”   韩子非戏谑地问了句后就躺下,以手支颐,看着她面若桃李的脸颊,心下一动,就凑近亲了亲……   情到浓时,沈月娇衣衫凌乱,忽然煞风景地来了句:“夫君等等!”   韩子非呼吸紊乱,听到她这话,动作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黯哑:“怎么了?”   “夫君,我,我身子不便,月事还没结束,最早也要等明天。”   碰上他灼人的目光,沈月娇被灼得浑身发软,语气中带着歉然,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后,一双秋水明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韩子非原本情难自禁,可听了她这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来,瞬间驱散他浑身的燥热。   抱住身下的人儿,狠狠吻了一口,又帮她整理敞开的衣襟,抱着她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带着几分憋屈:“睡吧。”   沈月娇微微抬首看他:“夫君,明天,明天补偿你可好?”   韩子非捏着她的下巴,四目相接,他轻问:“娇娇想如何补偿为夫?”   沈月娇一脸娇羞地凑近他的耳朵,在他耳背低声说了句话,韩子非原本平复下来的躁动又复燃。   他绷紧着脸,一个深呼吸后道:“小妖精,睡觉。”   “哦……”   沈月娇眨了眨眼,这一声“哦”带着几分失落,她说明天她在上面,她侍候他,怎的这人脸色都不好了。   *   时值暮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时节,沈月娇应福宁郡主之邀去桃花坞观赏桃花。   桃花灼灼,花香袭袭,春风拂过,桃花散落,像是下了一场粉色梦幻的桃花雨,映衬着满园桃花,甚是唯美。   沈月娇许久不出门,看着着漫天桃花雨,心情愉悦。   福宁郡主道:“这里的桃花比宣州的还好看,宣州有一个桃园,没有这里的大,要是陈文昊那厮有空的话,还能陪我来。”   闻言,沈月娇瞪了她一眼,佯装不悦:“好你个孙晴,你其实只想跟陈二公子来的,只是人家陈二公子没空陪你来,你才退而求次让我陪你来看桃花。”   福宁郡主朝她翻了个白眼,并不否认:“对啊,如此美景,本郡主是想跟心仪之人一起来观赏的。”   沈月娇莞尔一笑,如今桃花开得正好,她也想与夫君还有韩照一起来,韩照来了他们家就没出过门,今天又要上课来不了。   她指着正南方那个看得见的亭子,对福宁郡主道:“我们去望岳亭坐一会儿,那边地势高,可以俯看桃花,轻风拂过,也很舒适。”   福宁郡主点头同意。   经过几棵较茁壮的桃树时,沈月娇忽然听到有人讨论自己,便停下脚步,福宁郡主听到“首辅夫人”这四个字,忙看向沈月娇,见她神色未变,也停下步子,凝神细听。   只听得一道女声传来,语气颇为不屑:“首辅夫人?有什么好羡慕的,那沈氏若不是有国公府做娘家,韩首辅当初会请求皇上赐婚娶她?她就是一只外形好看的花瓶罢了,又没有才华,若不是这张脸好看,韩首辅会如此疼爱她?”   另一个人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沈氏便是靠着这张脸得到韩首辅的宠爱那也是她的本事啊,能被韩首辅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人,怕是比宫中的宠妃都要幸福呢。”   先前那女子嗤笑一声:“再好的颜色,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十年八年后,韩首辅还会再看她这张老脸?我可听说这沈氏多年来被捧在手心,单纯得很,等她年老色衰,韩首辅纳几房美妾,像她这种人哪能压得住人家?”   另一个人很是认同她的话:“也是,妾室心机重,单纯的主母可镇不住,沈氏这种菟丝花一般的美人,到时候没了韩首辅的维护,怕是一个妾都拿捏不了。”   “所以说,我们可不用羡慕她,男人都是看脸的,等她人老珠黄,你看韩首辅还会不会宠着她?大不了因为她娘家而给她几分尊重罢了,到时候看她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在韩府如何立足。”   “话虽如此,但沈氏生下嫡长子,母凭子贵,想来也不会太难过的。”   先前那人嗤笑一声:“嫡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能不能将孩子养大都是个未知数呢!没准儿小妾进门她的儿子就出意外夭折了。”   ……   这两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也特别恶毒,听得福宁郡主心中窝火,一脸愤然,若不是沈月娇拉着她她就上去骂人了。   夏兰和夏雨两个丫鬟也是听得恼火,竟然诅咒小主子。   沈月娇眼底一片愠色,拍了怕她的手,轻声道:“让我来。”   福宁郡主一愣,下一刻就看到沈月娇抬步上前,绕过桃树,她也跟着上去。   两个女人正说得起兴,忽然就听到一道温和中带着怒意的声音幽幽响起:“两位夫人说够了么?可要我叫上听众前来听两位夫人是如何舌灿莲花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心怀忐忑   在人家背后乱嚼舌根本就不好,此刻忽然听到这道声音,二人当即就愣住了,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被人听见,二人心虚不已。   愣了半晌,二人才猛然抬头,就看到沈月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这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逮个正着的感受真的难以言喻。   二人额上马上冒出冷汗,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见沈月娇一张娇妍的脸上似笑非笑的,那双明眸就这样看着自己,此刻虽未带怒意,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个诋毁沈月娇的夫人颤声道:“韩,韩夫人。”   沈月娇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位夫人穿着烟绯色对襟袄裙,梳着十字髻,发髻上别着一对镂空雕花珠钗,一张不甚出彩的鹅蛋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目光闪躲,心虚得紧。   虽然只有两面之缘,可她记得此人,此人是新上任的刑部左侍郎之妻,周夫人。这周侍郎也是个年轻有为的人,不到三十的年纪就做了三品官,没想到其夫人却是个长舌妇。   旁边梳着妇人发髻的夫人与周夫人年纪相仿,但颜色比周夫人好了许多,秋香色的云缎长裙,显出杨柳细腰,瞧着弱不禁风的,一张瓜子脸上神情怯怯的,眸中带着恐慌,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双腿都在打着颤。   此人沈月娇虽见过,但是忘了是谁了,但瞧着竟比周夫人还慌张,估计其丈夫的官职比周侍郎还要低。   沈月娇并不恼,淡声问:“方才听两位夫人在讨论我,仿佛在说我以颜色待人的意思?”   周夫人与她旁边的夫人听得心中一颤,她旁边的夫人忙道:“韩,韩夫人,我们错了,不该胡乱说话的。”   周夫人也忙附和道:“是啊,韩夫人,我,我说话不经脑子,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韩夫人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   沈月娇轻笑一声,目光倏地变得凌厉:“说话不经脑子?既然不用经过脑子的,那就说有目共睹的,以我夫君的能力,娶我需要看我娘家的势力,利用我娘家的势力往上爬?周夫人也是做母亲的人,却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真让我大开眼界!”   周夫人忙给自己掌嘴,颤声道:“韩夫人,是我的错,我,我不该诋毁韩首辅的,令公子定会平安长大的。”韩子非能力出众,能坐上首辅的位置与国公府无关,方才不过是她嫉妒才口没遮拦胡说八道的,而韩小公子,她也是嫉妒才……   见周夫人都给自己掌嘴了,另一位夫人更加害怕,也跟着自打嘴巴,她的夫君是刑部中郎,周夫人的夫君是她夫君的顶头上司。今日这事若是让她夫君知道,可饶不了她,她是夫君的续弦夫人,出身小门小户,因为她没生儿子,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婆母就对她苛刻了,这事要是传回家里去,她的日子可不好过。   沈月娇瞧着她们自打嘴巴,蹙了蹙眉,声音冷了几分:“两位夫人也不必如此,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以为我仗势欺人呢。”   二人闻言,连忙住手。   福宁郡主嗤笑一声:“就是,装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给谁看?说人坏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被当事人听见?”   二人是认识福宁郡主的,今天的话不但被沈月娇听见,还被福宁郡主听见,二人神色更是慌张。   周夫人乞求:“韩夫人,今天这事……”   沈月娇淡声反问:“今天的事,已经发生了,不是么?”说罢,也不想与她们多说,抬步离开。 第三百八十六章 会活不成   家里有两个孩子,沈月娇也没在桃花坞太久,只是与福宁郡主一起走走,看看桃花,遇到相熟的夫人闲聊几句就回来了。   回到韩府,沈月娇就去看允晨,刚进屋,就看到韩照拿着拨浪鼓逗允晨,目光一直都在允晨身上,很认真。那张小脸上平时没什么表情,此刻嘴角上扬。   她愣了片刻才抬步上前,韩照听到有脚步声,扭过就看到沈月娇眉眼带笑向他走来,他忙放下手中的拨浪鼓。   “婶婶。”   沈月娇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瞧了眼咯咯傻笑的儿子,柔声道:“照儿真棒,会照顾弟弟了。”   韩照虽然经历过家庭变故心智成熟了不少,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到长辈表扬,还是会忍不住嘴角上扬。叔叔婶婶不在家,弟弟方才醒了哭闹,奶娘哄不好,被他哄好了,他还是有点成就感的,在叔叔婶婶家,他不是没用的人,他还能带弟弟。   沈月娇见状,又慈爱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在他身边坐下,温声问:“照儿,上回儿那个故事还未讲完,照儿可好想听?”   小孩子都喜欢听故事的,韩照忙点头。   沈月娇酝酿了下,才娓娓道来:“上回儿我们说到我们天启国原来不叫天启,而是叫齐国,因为我们国家的皇室姓齐,如今还有别国的人提到齐国,就是我们天启国了。数百年前,因为瘟疫,齐国百姓死亡无数,齐国第一任国师出现,带来神药,瘟疫治好了,随后国师又预知了几次重大灾难,才被皇上封为国师,皇上以为齐国有神佑,国师能预知未来,特将齐国改为天启国……”   故事讲完,韩照沉思了会儿,问:“婶婶,我们天启国现在还有国师吗?”   他问的时候眼神很亮,满脸崇拜的神色。   沈月娇回道:“有啊,不过国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国师的。”   韩照听后,神色有点失落,复而又问:“婶婶,国师是不是像神仙一样会飞的?”   沈月娇回忆了下记忆中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轻轻摇头,“国师与我们普通人一样,只是有过人的能力。”   韩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沈月娇又转移话题,问他今天都跟先生学了什么,考了几个问题,他也能对答如流,她家夫君说得不错,这孩子是读书的料子。   *   晚上。   沈月娇沐浴过后,趴在床上发呆,想着今天白天在桃花坞里听到的闲话。   虽然是过自己的日子,别人说什么也与自己无关,但还是忍不住多想,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很喜欢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韩子非也喜欢如今的她吗?   韩子非刚从净室出来,进了内室,就看到她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腮,想事情想得出神。抬步上前,温声问:“怎么了?”   沈月娇没反应。   韩子非又问了一声:“娇娇,怎么了?”   沈月娇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歪着头看他:“夫君,你觉得现在的我如何?”   闻言,韩子非微微一怔,旋即在床沿坐下,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才缓缓道:“娇娇很好看,世间少有的好颜色,雾鬓风鬟,螓首蛾眉,明眸皓齿,靡颜腻理。” 第三百八十七章 要搞事情   翌日。   沈月娇刚用完早膳,就有小丫鬟进来禀报说刑部周侍郎的夫人和李中郎的夫人来了。   虽是首辅大人的家,可因沈月娇不喜欢应酬,家里一般没什么人来拜访的,平时也只有福宁郡主过来,一听到刑部侍郎、刑部中郎的夫人都来了,她有那么一瞬的诧异,很快就想起昨天的事,就猜出那两位夫人今天登门拜访的意图。   夏兰低声问:“夫人,可要见她们?”   沈月娇颔首,淡声道:“既然来了,那就见一见吧,若不然叫外人瞧见了,还要说道我们家将客人拒之门外。”   夏兰微微点头,而后又跟着沈月娇进内室帮她更衣,平时在家她都穿得比较随意,一头青丝随意挽起,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适合见客。   等沈月娇换好衣裳,稍作打扮后到会客厅,就看到周夫人与李夫人如坐针毡地端坐着。   二人看到沈月娇后,神色放松了一瞬,很快又绷紧起来。昨天的事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她们还未告知自家夫君,但商量好今天登门道歉,只希望韩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们。   沈月娇嘴边带着浅笑,淡声道:“让两位夫人久等了。”   周夫人忙道:“是我们打扰韩夫人才对。”   沈月娇若无其事地与两位夫人寒暄,两位夫人见她只字不提昨天的事,倒觉得尴尬不已,面面相觑。   最后,周夫人硬着头皮直入主题,让丫鬟将备好的礼品呈上来,李夫人见状,也跟着让丫鬟将礼品呈上来。   沈月娇眉梢一挑:“周夫人,李夫人,你们这是何意?”   周夫人面上尴尬不已,道:“韩夫人,昨天是我们的不是,希望韩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们计较,只是我们家老爷在刑部做事从不出差错,为官清廉……”   还未等周夫人说完,沈月娇黛眉一蹙,出声打断她的话,语气淡漠:“周夫人放心,我家老爷素来是非分明,从不会因这种小事就迁怒于人,周侍郎与李中郎是朝廷命官,为人正直,亦为官清廉,听闻近来还联手破了一件大案,此乃朝廷栋梁。”   周夫人脸上讪讪然,道:“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望韩夫人莫怪。”   沈月娇又继续道:“周夫人,李夫人,女人家的事与男人无关,两位夫人大可放心,我家老爷亦不是那等没气度之人。”   二人连声附和,尴尬不已。   沈月娇应付了她们一会儿就以身体不适为由下了逐客令,她们倒也知趣,主动告辞,那些礼品本不想带回去的,可沈月娇不愿收,她们只好带回去。   韩子非回来后,陪她到花园里走走,听沈月娇说起早上的事,也没觉得诧异,这是他预料之中的,那俩人说了这种话被她这当事人听见,肯定会害怕他会给她们的夫君使绊子,才登门道歉。   沈月娇抱着他的腰,仰头望着他,笑盈盈道:“夫君,她们怕你给周侍郎和李中郎使绊子,我家夫君才不是那种小人呢。”   韩子非听后,莞尔一笑,可他就是那种小人啊,不过周侍郎与李中郎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不畏权贵,是不可多得的良臣,他不会对这样的人下手。   垂眸看她,她个子娇小,才到他肩膀处的身高,这些时日被他养得很好,这张妍丽的小脸越发娇嫩,带着婴儿肥,宛若二八年华的少女,若不是梳了妇人发髻,都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他抬手捏着她柔嫩的脸颊,“娇娇,下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不要胡思乱想,她们这样说是因为她们嫉妒你。”   沈月娇连连点头,又笑吟吟地跟他道:“夫君,我觉得你心机挺深沉的,忒坏了。”   韩子非愕然:“何以见得?”   沈月娇轻哼一声,“我感觉你就是在费尽心思把我惯坏,把我宠得失去生存能力,只能跟你在一起了。”   韩子非听后,闷声笑着:“哪有的事?我对我夫人好还不行了?要不我们换过来,以后娇娇宠着我,如何?”   沈月娇听着眨了眨眼,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韩子非暗自轻叹一声,这傻丫头幸好是他的,不然做了别人的媳妇儿,都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看着她那澄澈的眼眸,不由自主伸手将她搂进,这是他捧在手心的人儿,倾尽全力去守护的人儿,以前她因前世恩怨总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怨气,如今她就如天真烂漫的少女,可见嫁给他她是幸福的,她需要的他都能给她。   有小丫鬟经过,见两位主子抱在一起,忙朝他们福了福身后低下头,快速离开。   沈月娇也瞧见那小丫鬟,不自然地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夫君,我们回去吧,回去坐一会儿就能用晚膳了。”   韩子非颔首,正准备回去,这时韩六忽然出现。   一看见韩六来得匆忙,韩子非隐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剑眉微微蹙起,见韩六欲言又止,估计是因有沈月娇在不方便说。   韩子非见她想避开,伸手拉住她,夫妻是一体的,他没什么事是需要瞒着她的,便问:“出什么事了?”   韩六这才恭敬道:“大人,下午四皇子与二皇子去了新建行宫的地方。”   韩子非闻言,神色凝重,忙问:“四皇子?他去那里做什么?”   韩六回道:“是二皇子挑起的,说是去行宫看看,四皇子正巧无事,不好拒绝就随二皇子一道去了。”   韩子非若有所思,道:“快去盯着他们,保护好四皇子的安全。”   韩六应声,“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韩子非道:“只要保护好四皇子的安全就好,顺便看看二皇子要玩什么把戏。”   韩六离开后,沈月娇才开口问:“夫君,二皇子似乎与四皇子不亲近,忽然怂恿四皇子,与他一起去看修建行宫的地方,会不会是想谋害他性命?”   韩子非轻轻摇头,神色凝重。出了京都,二皇子要谋害四皇子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但如今的二皇子比以往沉得住气,应该不会这样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不知道二皇子想搞什么鬼。 第三百八十八章 摔死人了   黎山。   龙脉在黎山上,行宫自然也建在黎山上。   四皇子还是第一次到黎山,经不住他二皇兄的好说歹说,甚至是近乎软磨硬泡,无奈之下应允,跟着过来瞧瞧这传闻中的龙脉之上的新行宫。   下了马车,四皇子抬眼望去,一座偌大的行宫的雏形座落在半山腰,山脚下早已修好路,路尚算宽阔,可供五匹马齐头并进。   二皇子也下了马车,到四皇子身边,问:“四皇弟,觉得如何?”   四皇子微微愣了愣,看向那座只建了雏形的行宫,面上带着几分憨意,回道:“行宫很大,比我住的宫殿还要大很多。”   二皇子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他这四皇弟果真愚笨,说句话都没什么水准,当年的天才少年,年轻状元郎,如今的内阁首辅韩子非也不过如此,亲自授课都没能让他这四皇弟有所进步,也就在武术方面还好一些,若不是因为有韩子非这个老师,估计也没有人支持这个愚笨的皇子。   他那一闪而过的讥诮还是被四皇子捕捉到了,四皇子看了眼行宫的方向,偏头对二皇子道:“二皇兄,你说带我来这里看看,我都看完了,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回去吧。”   二皇子嘴角一抽,按耐住心底的不屑,道:“四皇弟,我们还没上去瞧过,这是我们天启的主要龙脉所在,我们上去看看,如何?先前我就在那待着都觉得心旷神怡,不愧是灵气聚集之地。”   四皇子思忖片刻后微微颔首,估计他这二皇兄也不敢在黎山对他动手,上去看看又何妨?   二皇子说黎山风景好,骑马可以沿路欣赏风景,四皇子虽然才十一岁,但也会骑马,兄弟二人骑着马上黎山,这黎山的风景是挺好,可四皇子也无心欣赏,到半山腰,宏伟的宫门前下了马,徒步进去。   四皇子环视四周,目光所至,能瞧见里面工匠做事勤快认真,似乎修建这座行宫在他们眼里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他原以为只是传言,却不曾想传言是真的,他心下疑惑,对于行宫的事老师并没有与他多说,这次回去他要问问老师才行。   “啊——”   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惊叫声,四皇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从高处掉下来,下坠的速度很快。   瞬间,那人就面朝上背朝下摔在地上,在地上微微挣扎了下就当场气绝身亡,他的双眼大睁,头部下方一滩血迹蔓延至四周。   四皇子见状,脸色煞白,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就在自己面前死去,还是如此惨状。   有一位胆子大的工匠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发出惊叫:“天啊!老刘!老刘真的死了,摔死了!”   此刻周围的工匠都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位工匠掉下的地方,半晌才反应过来,有倒抽一口凉气的,有庆幸的,还有人受不得这样的场面当场晕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灾星托世   “大人,四皇子平安回宫了,但黎山那边死人了。”   韩子非听着韩六的话,眉宇微蹙,问:“死人了?怎么死的?”   韩六回道:“是一个工匠,许是没站稳,从高处摔下,头及背部着地,摔下来后当场死亡。   “四皇子当时在哪?”韩子非又问。   韩六回道:“四皇子当时刚到,还未来得及参观就出了这件事,随后二皇子留下来处理,让亲信送了四皇子回来。”   韩子非听后,微微敛目,若有所思。二皇子盛情邀请四皇子一同去参观黎山行宫,这行宫还未来得及参观,就出了人命,二皇子留下来处理,派人送四皇子回去,这样似乎没什么问题,可又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去盯着二皇子查,看看他查出什么来,若有机会去案发现场亲自勘查。”   “是。”韩六应声。   次日,二皇子便查清那位工匠的死因,是意外,他当时没站稳才掉下来的,距离地面高,又是头着地,当场身亡。   这位工匠老刘的死,与他一起干活的工匠都感到惋惜与同情,老刘家贫,上有年老体衰的母亲,下有一双未成年的儿女,妻子病弱不能做重活,全家只靠他的收入过日子,这日子还过得非常拮据,现在老刘死了,这个原本拮据的家就彻底垮了。   工匠在干活的时候意外身亡,朝廷肯定要发抚恤金的,毕竟人家是为皇室修建行宫,除了抚恤金之外,二皇子也自掏腰包出了一部分钱给老刘的家属,因此也博得一个贤名。   可四皇子就不好了,原本黎山那边好好的,从未出过事故,就四皇子刚来黎山,刚进了宫门,就有工匠意外摔死,没有安全隐患,那位工匠还精神抖擞不存在打瞌睡或疲累现象,好端端的就摔了下来,都是因为四皇子的到来才摔死的。   四皇子是灾星!   不知道从哪儿传了出来的谣言,这个谣言在京都越传越广,很快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工匠老刘因为四皇子而死,人家干活干得好好的,却因四皇子的突然到访,马上意外身亡,四皇子刚到他就马上死,这还不是灾星是什么?以前二皇子来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这四皇子真是灾星托世啊,他刚到黎山行宫,还没说上两句话,还未来得及参观,那位工匠就马上意外身亡。”   “幸好四皇子没有多逗留啊,若不然还不知道死多少人呢。”   “不对啊,那处不是龙脉吗?龙脉不是可以保佑天启吗?那老刘是天启的百姓啊。”   “你懂什么?四皇子是灾星,他到了黎山就是冲撞了龙脉,龙脉会带着敌视反击,所以老刘就受了无妄之灾。”   ……   京都中关于四皇子是灾星托世的谣言越传越烈,就连皇上也知晓了此事,就算他不重视这个儿子,但也是自己的儿子,现在被别人这样胡说八道自然是生气的,一个人出意外怎会与四皇子有关?若四皇子真是灾星,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不早就被克死了?可谣言止于智者,这种谣言越是抑制就越是疯涨。   皇上因四皇子的事,心情烦躁,陈公公在一旁小心侍候,他跟在皇上身边三十载,知晓皇上的脾气,此刻他要是多言,皇上定会迁怒到他身上,只能等皇上主动说话才行。   皇上生了许久闷气,才问一句:“四皇子如今在哪?”   陈公公回道:“四皇子今天没出过景阳宫。”   皇上听后,眉头一蹙,他这儿子资质愚钝就罢了,还畏手畏脚的,竟被谣言吓得连宫门都不敢出,就这出息,幸好他早已放弃四皇子成为储君人选。   见皇上面色不虞,陈公公忙道:“听闻是身体不适,太医过去为四皇子诊过脉,说是夜里感染风寒。” 第三百九十章 真是好算计   众人闻声,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长相俊逸的年轻男子,男子头戴玉冠,一身锦衣华服,贵气不凡,神色温和地道一句“起来吧”,然后扫视一眼全场,目光落在那一家四口身上。   此人正是恰好有事出宫的二皇子。   围观看戏的百姓听着侍卫这样称呼他,只要有点脑子的也能猜出他的身份,这是当今圣上的第二子,二皇子殿下,看着温和的神情,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个仁德之人,若是将来是他做了皇上,也是他们天启百姓之福。   这么想着,众人看二皇子的目光也多了敬重。   二皇子自然也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目光,他心下满意,看着那一家四口愣了半晌才微微蹙眉,不悦地斥责守宫门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让你们看守宫门,你们做好本职之事即可,欺负老弱妇孺可不是你们的本职!”   他话音刚落,那位老妇人就忙上前哭诉:“这位就是二皇子殿下吧,二皇子真是心善之人啊,二皇子可要为我们作主啊,他们不但欺负老身,还打老身的孙子。”   二皇子闻言,瞬间板起脸,沉声问:“可有这回事?”   其中一位侍卫忙道:“二皇子殿下,是他们一家四口来宫门口闹事,卑职见状只是请他们离开,只是他们不肯,这才发生了小冲突。”   二皇子脸色稍有缓和,对那老妇人温和道:“这位老夫人,如若有什么冤屈大可到衙门报案,在宫门口闹事可不行,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触犯天启律例。”   “衙门哪会管啊!”那老妇人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又继续道,“那人是四皇子啊,衙门哪会管啊,这四皇子是灾星啊,克死了我那可怜的儿子啊,求四皇子为老身作主啊!”   说罢,老妇人带着儿媳以及孙子孙女向二皇子跪下,这一家四口,大人不停掉眼泪,孩子哇哇大哭,嘴里喊着“还我爹爹”,瞧着可怜极了。   周围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他们还是该说他们没脑子,你当着人家亲哥哥的面前说人家弟弟是灾星,还想让人家给你作主?这是搞笑吧!二皇子对他们家也算仁至义尽了,除了朝廷的抚恤金之外,自己还掏腰包给他们家再添一笔钱,保他们生活无忧,他们再闹下去也讨不了好的。   果不其然,众人就见二皇子蹙起眉头,脸露不悦之色,道:“老夫人,话可不能乱说,四皇弟怎会是灾星?令郎的死,本殿下也亲自带人勘查过了,只是意外,对此本殿下也深感痛心。”   老妇人连连摇头,痛哭流涕:“不!不是意外啊!就是灾星啊!四皇子刚刚到黎山,我那可怜的儿子就被他克死了啊!”   二皇子沉声道:“老夫人请慎言!四皇弟乃龙子,怎么可能是灾星?若老夫人还继续闹下去,本殿下只好依法办事了,依照天启律例,污蔑龙子可是大罪。”   老妇人一听,瞬间吓得止住了哭声,看着二皇子的眼神都带着惧意,她的儿媳更是害怕,身子都忍不住颤抖着,听这二皇子的意思是想把他们关进大牢里去。   “希望尔等好自为之。”   二皇子扔下这句话,就转身上了马车,人们下意识让路,马车扬长而去。   二皇子这样,众人也理解,要是有人说你的家人是灾星,心里肯定不会舒服啊,他能不再追究已经很大度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死于非命   原本工匠老刘意外身亡,老刘的家眷都觉得是四皇子克死的,到宫门口大闹一场无果,此事也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没想到这一闹还夺走了他们一家的性命。   当天晚上,老刘的母亲、妻子以及一双儿女回到家中,刚用过晚饭,就被人闯进屋里杀害,老刘的妻子发出凄惨的惊叫声,还来不及喊救命就死于非命。   平民百姓的房子本就不大,发出大动静,邻居也能听到。   这回儿,邻居听到隔壁的叫声后,侧耳细听,又听到孩子的惨叫声,之后再没有任何动静,这位邻居老李也是好心,老刘家里没了成年男丁,只剩下四个老弱妇孺,才推开门扉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进去,就看到大门敞开的正屋里,烛光正亮着,餐桌上还有饭菜,可这家的人要么趴在桌子上,要么倒在地上,浓郁的血腥味从里面飘出来。   看到此情此景,老李差点吓晕了过去,惊恐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发不出话来,双腿都是软的,打着颤出了老李家才稍有缓和,一脸惊魂未定。   他扭头看了眼里头,再度受惊,但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了,慢慢转过身去,嘴里哆嗦道:“死……死人了……”   老李哆嗦了半晌才大声喊:“来人啊!死人啦!”   家访邻里听到老李的叫喊声,纷纷走出来瞧瞧怎么回事,待看到那一家四口已经被人杀害了,瞬间炸开了锅,老李是第一见证人,在邻居陪同下去衙门报案。   老刘的家眷死了,衙门不想插手此事,可因着有人来报案了,才迫不得已接手。关于四皇子是灾星的谣言刚刚传出来,他们白天又在宫门口闹事,他今晚就被杀害了,是谁杀的人他们约莫也能猜出一二。   翌日。   那一家四口家中没有丢失财物,家里也没有被翻过的痕迹,排除劫财杀人,唯有仇杀了。   仇杀,那杀他们一家四口的对象,很多人都能猜到,那个人就是当今圣上第四子。   很快,四皇子因被这一家四口说是灾星,还在宫门口闹事,他恼怒不已,故而买凶杀人泄愤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四皇子才十一岁,就做出买凶杀人这种歹毒的事,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日后长大了,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果然灾星就是灾星。   灾星,心肠歹毒,四皇子被扣上这两顶帽子,在民间的名声彻底毁了。   皇上自然也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虽然他因为儿子被说是灾星的事而恼火,现在又被传出儿子买凶杀人,他下意识也怀疑儿子真做了这种事报复人家,顿时恼怒不已,让小太监去景阳宫请四皇子过来亲自问话。   陈公公斟了一杯茶递给皇上,“皇上息怒。”   皇上接过茶杯,抿了几口茶,又将茶杯重重搁下,茶水随即溅出来。他怎能不生气?这小子本事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的,竟敢买凶杀人泄愤,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他这做父皇的能包庇不将这小子交出去,可也不容许自己的儿子草菅人命。   陈公公见状,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旁不说话。皇上如今已经觉得此事是四皇子的手笔了,莫说皇上,就连他也如此认为,毕竟只有四皇子与他们有过节,若真是四皇子做的,那也太冲动行事了,皇上的心如今偏向二皇子,四皇子做这些只会彻底失了皇上的心。   四皇子得知父皇请他到御书房,也知道所为何事了,无非就是那一家四口的事,现在外面的流言蜚语对他很不利,加上有作案动机的也只有他,父皇定是怀疑他。   到了御书房,四皇子恭敬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皇上坐在御案前,半眯龙眸看四皇子,只见四皇子立在御案前,脸上丝毫不见恐慌,镇定自若,也不知他是不知道自己喊他过来的意图,还是因为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才能如此泰然自若。   皇上沉声问:“老四,你可知道朕让你过来的目的?”   四皇子一脸茫然:“儿臣并不知。”   皇上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仍无半点慌张之色,直接问:“那工匠的家眷死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可听说了?”   四皇子怔了怔,回道:“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还望父皇明察。”   见他神色坦然,目光澄澈,皇上微微诧异了下,心道难不成真冤枉他了?他这第四子心思算单纯,要是撒谎他也能看出端倪。   皇上目光微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个朕知道,你觉得会是谁杀了他们?”   四皇子心道:自然是二皇兄,他一次又一次算计儿臣!可是儿臣如今没证据不敢说!   “儿臣也不知道。”四皇子回道,他皱着眉头,有点懊恼,又有点委屈。   皇上心下疑惑,不是老四,那会是谁?难不成是老二?此事是因老二带老四去黎山之后才发生的,可老二也从未对付过老四,平时在他面前也没少为老四说好话,老二以前是做做样子不成?   皇上不出声,四皇子也站着不动,任由他打量猜测,这次真的是他栽了,明天老师给他上课,他少不得被批一顿了,这次摔跟头摔得这样狠,他也瞬间懂了很多事。   半晌,皇上才道:“先坐下吧。”   四皇子应声,到皇上所指的位置坐下。   皇上转移了话题,考他学问。四皇子回答的磕磕巴巴,不怎么出彩,只能说勉勉强强,四个儿子,就他资质最差,皇上每次考他换来的都是失望。   四皇子也知道父皇失望,只可惜他如今羽翼尚未丰满,斗不过他那二皇兄,只能藏拙。如今他表现得让父皇如此不满意,二皇兄还要设局毁了他的名声,若是知晓他资质不错,还不想方设法除掉他?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尽快成长起来。   四皇子逗留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皇上才放他离开。   方才问不出什么来,四皇子坦荡自若,皇上隐约猜测是二皇子做的,但还没有证据,也不好去质问,省得伤了他们兄弟情分。   皇上暂且压下心底的疑惑,面上带着几分烦躁之色,对陈公公道:“摆驾昭华宫。”   昭华宫,是皇上的宠妃婉嫔的寝宫,皇上每每心烦之时,去了婉嫔那里都能高兴而归。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大事发生   韩府。   今天休沐,韩子非在家中陪着妻儿,听到外面的糟心事,心情欠佳。   那一家四口死了,他昨晚也收到消息,他们全家人的死,拜二皇子所赐,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四皇子这次也唯有自认倒霉。   韩子非心情不佳,沈月娇在他身边陪着,想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道:“夫君,你有没有发现,这工匠家人的死法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韩子非愕然,侧头看她,目光中带着疑问。   沈月娇问:“夫君,你可还记得当初姑母和表妹是怎么死的?”   韩氏母女?   韩子非微微颔首,她们是怎么死的,他自然记得,当初她们上门,用他父母的口头婚约逼他娶刘诗兰做平妻,他从不知这口头婚约,但却知晓她们的贪婪用心,给了钱将她们送走。   她们出了韩府,被高婉柔指使,散播流言说他攀附权贵,始乱终弃,还当街闹事,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前指责他,被娇娇后发制人,她们讨不到好,只能灰溜溜离去,当天晚上,她们就横尸街头。   她们死了,他就成了最大嫌疑人,京都中人皆以为是他让人杀了韩氏母女。如今工匠老刘家眷的死,的确与当年韩氏母女的死相似,都是被人利用后灭口。   沈月娇轻问:“夫君,你说这次会不会与西戟国有关?”   “不会。”韩子非微微摇头,“虽然用了一样的下作手段,但此事应该与西戟国无关,二皇子最近颇有长进,这应是他的手笔。”   沈月娇黛眉微蹙,疑问:“四皇子一直藏拙,二皇子以前从不屑对付他的,怎的忽然间就出手了?”   韩子非微微敛目,眼底闪过讥诮之色:“二皇子是不屑对付他,可我是他的老师。”   闻言,沈月娇就懂了,二皇子这是忌惮她夫君,也知晓她夫君会扶持四皇子上位,故而提前毁了四皇子的名声,这样背负骂名是四皇子自然不配做下一任国君,否则会激起民怨。在朝堂之上,二皇子这手段不算高明,可也奏效,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夫君,我有种感觉,二皇子不会就此收手,他可能会乘胜追击,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韩子非眉心一跳,很快就想起黎山的事,黎山修建宫殿的工匠因吃了加了药的饭菜而感觉不到疲惫,每天精神爽利,被传得神乎其神。   这种药来自西戟国,对身体的耗损严重,他们一旦停药,身体就会出问题。四皇子一到黎山就有工匠意外身亡被扣上灾星的帽子,今天又传出四皇子买凶杀人泄愤,明天或许那些工匠身体就出问题了,他们身体出问题,那就是四皇子克的。   这个时候,四皇子是灾星的帽子就永久戴上了,皇上原本不甚重视这个儿子,若是知道他是“灾星”,那四皇子的下场……   他倒是小瞧了二皇子了,布下那么大的局既能迷惑皇上以及天下百姓,又能除掉四皇子,顺便敛财,一箭三雕。   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紧拧,原本温润的眼眸如今一片阴骘,沈月娇鲜少看见他这样,小手搭上他的大手,轻轻握住,轻声问:“夫君,怎么了?”   韩子非回过神来,侧头看她时,眼底恢复清明,道:“娇娇,我有事需要去书房处理一下。”   沈月娇微微点头,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韩子非语气沉重:“估计要出大事了。”   沈月娇惊愕不已,“那你先去处理,别误了正事。”   韩子非颔首起身,大步流星出了屋子。   看着他步履匆忙,沈月娇蹙着眉头,忽然想起之前他跟自己说过那些工匠是因为被下了药才会如此,四皇子现在成了“灾星”,是不是就到工匠身体出问题的时候了?届时倒霉的还是四皇子。   “婶婶,您怎么了?”   韩照刚刚从先生那边下学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她眉头深锁,目无焦距,他记得婶婶平日里都脸带笑容的。   沈月娇听到声音,慢慢回过神来,就见韩照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她抿了抿唇,“婶婶没事儿。”   韩照这些时日被养得很好,开始长肉了,气色好了很多,肤色慢慢变白,但底子还是弱,只能靠膳食慢慢调理。   这孩子一开始很沉闷,整天闷声不吭的,必要时才会说话,她花了不少心思才让他开朗一些,高兴时还会有笑容,会主动问话。现在每天上完课都过来陪她,也陪允晨玩,念书给允晨听。   “婶婶不开心。”韩照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语气笃定。   沈月娇微愣,旋即笑道:“婶婶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入了神,我们照儿长大了,知道关心长辈了。”   韩照忽然被夸赞,脸上浮现起红晕,腼腆地笑着,目光都不知道往哪看,最后落在摇篮中熟睡的允晨身上。   沈月娇见状,脸上笑意更甚,照儿是个可爱的孩子,又比同龄人沉稳,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她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就连夫君最近对这个孩子都多了几分关心。   她伸手拿下韩照斜背着的书袋,拉着他坐下,温声问他:“照儿,你以后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啊?”   韩照不假思索地回道:“照儿想成为叔叔那样的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崇敬之情。   沈月娇愕然,不解地问:“为何?”   韩照回道:“照儿听先生说叔叔是一名为民请命的好官,为无数蒙冤入狱的人翻案,也破了很多大案,叔叔好厉害,照儿日后也要像叔叔那样破案。”   沈月娇惊诧之余又感到高兴,她的夫君是晚辈的榜样,照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志向,人又聪敏,以后定能成大器。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给他肯定的鼓励:“照儿好好读书,长大了考取功名,肯定也能像叔叔那样厉害的。”   韩照重重点头,他会努力的,他长大了也要成为叔叔那样的好官! 第三百九十三章 计划失败   “夫君,你可知道照儿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晚上歇息时,沈月娇忽然想起韩照的下午的话,喜滋滋地问身边的男人。   韩子非微愣,旋即反问:“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沈月娇侧头看他,与有荣焉道:“照儿说,他想成为叔叔那样的人,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为蒙冤入狱的人翻案,他视你为榜样。”   韩子非听后诧异了下,综合韩照的性子,还真适合破案,日后考取功名去刑部或者大理寺都可以。   他侧头,见她脸上的欢喜,眼里的崇拜全是因为他,他莞尔:“怎么?现在才觉得你夫君优秀?”   沈月娇轻哼一声,道:“我夫君向来优秀!就是不知允晨以后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韩子非好笑道:“他还小,不用操心那么多,他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月娇白了他一眼:“我就是好奇啊,难道你不好奇?”   韩子非抿了抿唇,他还真不好奇啊,允晨要是个闺女儿,他还会好奇她长大了是怎样的,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睡觉了,嗯?”   说罢,就将她搂进怀里,怀里的人很快就传出绵长的呼吸声,可他却没有半点睡意,一直在想二皇子的下一步计划会何时爆发。   次日。   韩子非上朝时,见二皇子意气风发,便知是因为黎山的事,也不知道韩六把事情办得如何了。   下朝后,二皇子经过他身边时,道一句:“四皇弟年纪尚小,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难免会心中难受,望韩首辅等会儿去给他上课时也开解一下。”   韩子非含笑点头,淡声回道:“二皇子此计不错。”   二皇子一听,神色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如常,想到自己的目的即将达成,脸上笑意更甚。   他笑道:“哪里哪里,比不上韩首辅。”   韩子非微微蹙眉,二皇子直接承认了,可见他对此事有很大的把握,甚至胜券在握。   “本皇子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二皇子说罢,从他面前走过,陈次辅朝韩子非讳莫如深一笑,而后跟上二皇子的步伐,与二皇子攀谈起来。   许平洲从头至尾都看着韩子非这边,陈次辅如今没了刚出大理寺大牢时的颓废,又恢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走向韩子非,低声道:“子非,我感觉他们有大动作了。”   韩子非缓缓颔首,双眼微微眯起,虚虚地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二皇子与陈次辅,薄唇轻启:“就在这两天。”   许平洲惊愕:“就在这两天?要出什么事了?”   韩子非低声说了几个词:“黎山,饮食,灾星。” 第三百九十四章 彻底爆发   许平洲离开后,韩子非还留在书房处理堆积的公务,一直到暮色四合,才搁下手中的笔,整理好案桌上的公文才回主院。   到了半路上,就看到沈月娇往这边走来,夏雨跟在她身后,提着食盒,他加快脚下步伐上前。   沈月娇见了他,笑盈盈地问:“夫君,你忙完了?”最近事儿多,他忙,她也不去书房打搅,想着这天都已经黑了,怕他饿着就去给他送晚膳。   韩子非颔首浅笑,问:“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我不吃的话照儿那孩子也不吃,非得等我一起。倒是你,这么晚了还没吃,饿不饿?”沈月娇说罢,微微抬起螓首看他,眼里带着心疼之色。   “不饿,方才吃了些点心垫肚子。”韩子非面不改色扯了个慌,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看向夏雨提着的食盒,“今晚吃什么?”   沈月娇回道:“清蒸鲈鱼,红烧排骨,鸽子汤。”   韩子非听后,心中一暖,这些定是她吩咐厨房做的,他昨天有提过想吃,今天就吃这些了。   “我们先回去。”   “好,鸽子汤是巧玉炖的,巧玉嫁人后,厨艺见长啊。”   “嗯。”   “夫君,要不我也跟巧玉学学,给你炖汤,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肴。”   韩子非脚步一顿,垂眼看她,笑道:“夫人若有这闲工夫,今晚给为夫捏捏肩捶捶背,厨房就不许进了,不然我可要罚巧玉了。”   厨房乌烟瘴气的,哪是她能进去的?记得几年前他同她闹别扭,她为了哄自己,亲自下厨炖鸡汤,把手都烫伤了。   沈月娇忙点头应着,路两旁都挂着灯笼,灯光下看他,眉宇间带着倦意,更心疼了,“近来事情多,夫君是不是很累?”   韩子非也不否认:“有点,过两天那边有大动作。”   沈月娇听后一愣,过两天有大动作?估计就是黎山那边了。   *   黎山。   原本这里修建行宫的工匠干了一天的活都感觉不到疲倦,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现在新的一天开始,还没开始干活就觉得浑身乏力。   前一天吃完饭倒头就睡了,第二天还不能自然醒,要官差来喊才不甘不愿的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吃过早饭,做事的时候也浑身无力。   最近这些人懒怠得很,整天无精打采的,还需官差拿着鞭子监督看到有人躲懒就一鞭子甩过去。   这不,现在就看到有人在偷懒,一鞭子甩过去,厉声喝道:“傻愣什么?赶紧的!”   那人背部被这样甩了一鞭,当场倒下晕迷过去,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工匠都惊叫起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扫把星转世   原本皇上下令,不许再传四皇子是灾星之类的流言蜚语,还能暂时堵住众人的嘴,现下黎山出大事了,再也不能堵住悠悠之口。   黎山工匠身体陆续出问题,不少工匠如今卧病在床,也干不了活,只好将人放回家中休养,这个消息瞒都瞒不住,二皇子多出三分之一的工钱也招不到工匠来修建行宫。   几天后,就传出有去黎山修建行宫的工匠在回到家休息的第二天死了,有一些家中宽裕一些的,吃着吊命的药都撑不了两天就没了。   之后越来越多人无缘无故死亡,大夫都束手无策,说他们是被吸干了元气才枯竭而亡的,而四皇子就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民间怨声载道,还有不少工匠的家属在宫门前闹事,希望处死灾星,若不然天启将面临浩劫,最后衙差将人拉回大牢才停止闹事,可也激起了民怨。   二皇子在离宫门口最近的酒楼上看下面的百姓,见他们一脸愤懑,他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闹吧,闹得越凶对他越有利,他们越是生气、越是愤怒对他越有利。   陈次辅见状,笑得谄媚,向他道喜:“臣恭喜二殿下了。”   二皇子转头看他,面上笑意不减,明知故问:“哦?喜从何来?”   陈次辅脸上谄媚之色更甚,恭敬回道:“殿下,三皇子早已被贬为庶民,四皇子又扣上灾星的名声,他们这辈子都与那位置无缘了,这东宫之主,非殿下莫属。”   说着,陈次辅顿了顿,又悄悄观察二皇子脸色,见他嘴边笑容放大,直接下跪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皇子被这一声‘太子殿下’弄得飘飘然,明明处于酒楼的二楼,却如在云端腾云驾雾一般,嘴边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但言语上还是带着责备:“住口!储君之事岂是我等能置喙的?一切皆由父皇定夺,先起来吧,这种话下次不可再说。”   “殿下说的是。”   陈次辅笑着起身,二皇子这储君之位是稳了,他是二皇子的人,日后二皇子登基,内阁首辅之位就是他的了,文臣之首不再是韩子非。   “殿下,韩子非那边估计已经乱了方寸。”   二皇子嗤笑一声,他还以为韩子非有多厉害呢,最近看来也不过如此,一次次成为他的手下败将,现在那个下药的伙夫已死,那些工匠的身体连太医都检查不出问题,韩子非已经没办法为他那四皇弟翻身了。   陈次辅忽然道:“韩子非和许平洲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是靠一张嘴、一支笔办事,殿下要对付他们相对简单许多,可沈家不一样,虽然沈月祺如今还是大理寺少卿,但沈国公手中还有兵权。”   二皇子一听,凝眉沉思,很快心里就有了计较,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   “一群刁民!妖言惑众!胡说八道!”   那厢,皇上听着陈公公说宫门外闹事的家属,一拍御案,怒不可遏。 第三百九十六章 册封太子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一片肃穆。   皇上坐在龙椅上俯瞰文武百官,神色颇为严肃,眼里是神秘莫测的情绪。下面文武百官也感觉皇上今儿仿佛比平时沉肃许多,也识趣的保持缄默。   良久,皇上看向陈公公,缓缓开金口:“宣旨吧。”语气虽平缓,却隐约带着千斤重。   宣旨?宣什么旨?   群臣闻言,皆是一愣,有点不明所以,微微抬头,只见陈公公手执圣旨,缓缓展开:“二皇子殿下接旨!”   二皇子盯着陈公公手中的圣旨,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心中狂喜,心跳加速,仿佛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面上努力保持镇定,跪下听旨。   陈公公尖细的声音在肃穆的大殿中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今皇二子齐钰,端方温厚,德才兼备,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繁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惊诧不已,甚至有点不敢置信,一时间忘了反应。   皇上登基二十余年,从未有过立过储君的念头,毕竟皇上身体健朗,还能在位许多年,肯定舍不得将手中的权力分一点出去,上位者都喜欢大权在握。可今天竟然让陈公公在满朝文武面前宣读圣旨,册封二皇子齐钰为皇太子,之前皇上也只是属意二皇子,并没有短时间内立为储君的意思,起码等个十年八年。   二皇子忙谢恩,接过圣旨,低头看着手中的圣旨,脸上的喜悦藏不住,唇角上扬。他昨天才想着这个位置自己志在必得,今天就是他的了,这种感觉真真是难以言喻。   韩子非、许平洲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神色有几份凝重,这件事真的来得毫无预兆,皇上竟那么快就立二皇子为皇太子了,真让他们措手不及,计划再一次打乱。   事出突然,群臣仍在怔愣,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陈公公又宣读第二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齐宇……册封为平王,赐辽东为封地,钦此!”   因着还为从上一道圣旨中回过神来,这第二道圣旨的内容他们没听清,最后只听到是将四皇子齐宇册封为平王,将辽东划分给四皇子做封地。   平王,平字并不是什么出彩的封号,那就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余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而辽东,那里一直都是苦寒之地,辽东民风彪悍,那里的百姓也难管理,每一任官员都是犯了错才被贬到辽东为官的。   四皇子齐宇,也就是现在的平王,向来不受宠,他出生后皇上也只是随便赐了个名字,还与如今的太子殿下名字有点同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来就是给太子做陪衬的,可见他有多不受宠了。   三皇子因养私兵,有谋反的意图被贬为庶民幽禁起来后,皇上才意识到自己子嗣单薄,大皇子早夭,三皇子幽禁,只剩下二皇子与四皇子了,便想起四皇子来,还特意让四皇子拜韩子非为师,奈何四皇子资质愚钝,皇上便放弃了四皇子,重视二皇子,早已有立二皇子为储君的意思。   下朝后,别说别的大臣,便是原来的二皇子党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谁也没想到皇上今天会册封太子,天启地大物博,皇上竟给四皇子划分了一块天启国中最贫穷荒凉的地方作为封地。   齐钰被大臣围着每人一句“太子殿下”喊得飘飘然,昨天他感觉自己太子之位稳了,却不曾想今天父皇就立他为太子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努力赎罪   天启国储君已立,太子殿下已有嫡长子及两个庶子、一个庶女,前些日子侧妃,也就是西戟国的三公主也被诊出有孕,一个子嗣多且近来在民间声誉颇好的皇子被立为太子,于江山社稷有利无害。   至于灾星四皇子,已被封为平王,与帝位无缘,下个月就要出发前往封地了,他的封地还是天启国最荒凉贫穷的地方,这辈子若是不被皇上召回都没办法回京都了。   才十一岁的孩子,被封王,并即将前往天启国最慌乱贫瘠的地方虽然很可怜,但一个灾星走了,不会再祸害他们了,他们也就没有再同情他了。   黎山行宫那边,皇上也下旨停止修建了,浪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最后停止修建,老百姓也能猜出原因,去了黎山的人陆续死亡,怎可再修建?   韩府。   沈月娇躺在美人榻上,头枕在韩子非的腿上,“夫君,你说皇上那么快册封储君是因为无尘道长,此人虽是西戟国大皇子的人,却能糊弄二皇子,能骗得皇上对他深信不疑,武功高强,我感觉有一个人的身份很符合条件。”   韩子非诧异:“哦?娇娇觉得谁符合条件。”   沈月娇分析道:“国师的师兄不是还没处置,仍在逃亡中么?我觉得能得西戟国大皇子信任却又非常厉害的天启人,国师的师兄云艺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这些都是我方才脑子灵光一闪想到的。”   韩子非听后,大为诧异,没想到她竟然联想到这些,道:“娇娇的猜想,也是我的猜想,只是此事尚未证实,具体我还需去见国师。”   沈月娇愕然:“夫君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韩子非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的娇娇想事情比我还敏锐,我是昨天才联想到的,娇娇只听了故事就联想到了。”   沈月娇问:“四皇子,额……平王,他下个月就出发去辽东了,此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韩子非回道:“暂时没有,我这边证据不足,但只要找国师证实此事就好。”   “平王前往辽东,我感觉太子不会放过他,也许半路上就……”沈月娇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子非颔了颔首。太子为了以绝后患,还真会这样做,毕竟朝中还有他可以为平王翻盘,太子若是不下杀手,平王也许会成为他将来的要挟。   沈月娇疑惑:“那么重要的事,还即将动摇国之根本,为何国师还不出面?先前是为了躲避长公主,可长公主如今已经看破红尘带发修行了啊。”   韩子非眉宇一蹙,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不过那神棍就是不出现,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任其发展,这若是换作前一任国师,早就出面制止了。   沈月娇又道:“这些事前世都不曾发生过的,为何这辈子都发生了?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改变了原本既定的历史?所以一切都会有变化?”   闻言,韩子非就想起国师说的话,他说娇娇改变了所有人的命格,所有人的命格都变了,所以不会再按照前世所发生的进行,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如果是因为我……黎山修建行宫死了那么多人,也难怪我会折寿,先前连国师都无法保证能不能活过二十岁,去年生允晨,若不是有国师相救,我现在也只剩下一抔黄土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遇上金元宝   二皇子被立为太子后,入主东宫,原本支持四皇子的大臣很多都暗地里投靠太子,只想着日后太子登基能捞到一点好处。   反观韩子非、许平洲一派没有站到太子这边的,有种被孤立了的感觉,沈国公虽然从不站队,可女婿与侄女婿先前都是与太子作对的人,也隐隐被孤立起来。   内阁中,三位阁老原本是保持中立的,如今也与陈次辅走得比较近,见了韩子非也只是打个招呼。   陈次辅与几位阁老闲聊几句,忽然就将话题扯到韩子非身上,语气中带着同情:“平王是首辅大人的第一个学生,眼下即将前往辽东了,想必首辅大人心中也万分不舍。”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阁老也眼带同情地看向韩子非,韩首辅当初若是支持太子,如今仍然风光无两,但他是灾星平王的老师。   韩子非淡声回道:“封了王的皇子去封地也正常,有什么不舍的?”   几人听后一愣,韩首辅这样想,似乎有点冷血,不管怎么说都是师徒一场,徒弟这样的下场,做师父的还能无动于衷,内心毫无波澜。   陈次辅讥诮一笑,莫管韩子非是不是佯装出来的不在意,但如今风光无两的人是他,即使韩子非仍是他的上司,可假以时日,内阁首辅的位置迟早是他的。   他笑道:“也是,各安天命,毕竟平王……”   韩子非没有接话,扫了他一眼,目光淡然。他去过国师在京都的宅子,可是国师和赵渊都不在,里面还有打斗过的痕迹,国师估计出事了,派了韩五去寻,暂时还没有消息。   *   那厢,储君已立,沈月娇也开始去参加一些夫人举办的宴会,有一些小道消息都是在各家夫人口中传出来的,去参加这些宴会也好知晓哪家夫人与哪位大臣家眷走得近,这样也好知道一些事,没准儿能帮上自家夫君。   京都中的官夫人时常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宴会,都是随便找个由头发动的,今儿吏部王尚书的夫人得了几盆君子兰,邀请了一些夫人到府上赏花,沈月娇也被邀请了。   沈月娇的到来,众位夫人诧异了下,韩首辅的夫人鲜少出席这些聚会的,虽各家夫人有什么聚会都会给她帖子,但她一般婉拒,如今竟出现了。   有人低声道:“韩首辅的学生平王即将前往封地了,韩首辅一派的也式微了,韩夫人出来走动拉拉关系也正常。”   “难怪了,韩首辅风光无两之时,她都仗着身份推了,现在韩首辅的风头被陈次辅盖过,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沈氏娘家不容小觑,当初韩首辅被罢官她也没出席什么宴会去拉关系,现在韩首辅还是文臣之首,她也用不着这样,许是觉得在家闷着了,想出来透透气。”   “是啊,这生了孩子的女人,孩子还小的时候,整天要围着孩子转,被孩子闹得心烦了都会想出去躲一躲的。”   三两句话,那些夫人看沈月娇的眼神也恢复如常,她的确不需要因为韩首辅近来式微就出来跟她们走动拉拉关系。   沈月娇与王夫人寒暄几句才坐下,不动声色观察着前来的夫人,有的夫人带了适龄说亲的姑娘过来,估计是为说亲做准备,现在带出来见见人。   陈次辅的夫人金氏也来了,她身边坐着一个姑娘,穿着鹅黄色绣兰花的褙子,长得过于圆润了些,身材显得臃肿,脸蛋也圆润,头戴一对金钗,耳戴一对色泽光亮的珍珠耳环。   这姑娘沈月娇见过,就在年初,梅园那里,嚣张得很,不可一世,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最后被韩八扛着扔出他们的视线。   金元宝一看到沈月娇就愣住了,下一刻满脸怒意,指着她:“是你?!”   话音刚落,周围的夫人、小姐目光都在沈月娇与金元宝之间游移,一个是韩首辅的夫人,一个是陈次辅夫人的侄女儿,并无交集的俩人看样子先前还有过节。   沈月娇含笑点头:“是我,金姑娘,好久不见。”   金元宝长那么大,第一次丢人就是因为沈月娇,因为沈月娇,她被一个男人扛起来当垃圾一样扔了。如今见了沈月娇自然是恼怒的,可周围有别的夫人小姐在,姑母金氏也拉着她,眼含警告地看着她,她生生忍住不发作,憋得脸色都微微泛红了。   金氏制止住侄女,笑着问:“韩夫人也认识我这侄女儿?”   沈月娇柔柔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回道:“年初之时,在梅园赏梅,与金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因着金姑娘性子直率,给我印象很深刻。”   金氏一听,就感觉没好事,自己这侄女儿嚣张跋扈惯了,定是惹到沈氏了。这个侄女她也不喜欢,奈何哥哥偏要哭诉自家是商贾之家地位低,让她给侄女找个好人家,这才迫不得已带着侄女出来见识一下,想着因为夫君今时今日的地位,还能让侄女嫁到官宦人家。   她讪笑道:“原是如此。”说罢还没好气地瞪金元宝一眼,这侄女儿真是横行霸道惯了,眼睛也不好使,就算不认识沈氏,可看沈氏的衣着打扮便知不是一般人了。   金元宝好端端的被姑母瞪了一眼,心有不满,可也不敢生气,忍着心中的不快,娘亲说了,她是要嫁进官宦人家的,在此之前要靠着姑母,她不能让姑母生气。   王夫人自然看出她们有过节,作为主人,从中调和气氛,氛围也活跃起来,沈月娇加入话题,应付着这些夫人也不难,有人攀谈亦是从善如流地与之谈话。   忽然,有位夫人问了句:“王夫人得了几盆君子兰,这君子兰也娇气得很,较难培育,听说王夫人得的还是珍品,不若趁如今大家都到了,让我们开开眼界?”   王夫人笑着应下,让丫鬟将君子兰搬出来。不一会儿,就有八名丫鬟手中各捧着一盆君子兰过来,将花放放下退至一旁。   众人抬眼望去,这八盆君子兰被培育得很好,叶子从叶鞘中伸出来,深的苍绿生烟,浅的青翠欲滴,叶子中央有十几朵橘黄色的小花簇成一朵大花团,流金溢彩,光灿照人。   文人雅士都说君子兰兼有松柏的遒劲,荷花的艳丽,文竹的清雅,杜鹃的火炽,牡丹的正经,水仙的飘逸。但君子兰也难伺候,很多人养不活,这八盆君子兰培育得这样好,也算的上珍品。   就在有人想要赞美一句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道不屑的声音:“这花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家里多的是。” 第三百九十九章 颜面尽失   此言一出,在场的夫人、小姐瞬间愣住,而王夫人神色一僵,柳眉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悦之色。   众人循声望去时,就见金氏身边的姑娘微微扯了扯唇角,满眼不屑地看着面前的君子兰,丝毫没有自己出错话的觉悟,反观她的姑姑金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双丹凤眼含怒睨着她,可见气得不轻。   金氏出生商贾之家,因为陈次辅的关系,生意越做越大,很多行业都有涉及,家财万贯,家中君子兰多也正常,但是在别人家里说出来炫耀就不好了。   金元宝收回目光,转头对金氏道:“姑母,您喜欢君子兰的话,回去我让我人给您送几盆过去,就不必去别人家里赏花了。”   金氏面上尴尬不已,眼含警告地看着她道:“我前两天才回去看望母亲,家里哪有什么君子兰?元宝啊,你这是又把水仙花当成是君子兰了,这两种花相差很远,下回可不要错认了。”说着要拉着她的手臂,稍微用力掐着,示意她不要多言。   可金元宝是榆木脑袋,不知道姑母实在帮她,皱着眉吃痛地收回手,不满道:“姑母,您掐我做什么?我家真的有君子兰,就跟这些一样的!”说罢还指着那八盆君子兰。   在场的夫人、小姐听着姑侄二人的对话也觉得尴尬不已,韩夫人刚到,这姑娘就没礼貌,可见先前肯定也对韩夫人无礼过。   金氏是陈次辅的夫人,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这些年瞧着做事也有分寸的,但这侄女儿的言行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先前有夫人想为了自家夫君与陈次辅沾点裙带关系,让家中庶子娶这金姑娘的想法也马上打消了,这种女人娶回家也是丢人现眼。   王夫人脸色铁青,颜面被这黄毛丫头狠狠踩在地上,努力维持大家主母的风范不同小辈计较。   沈月娇也觉得这姑娘脑子进水了,说话口没遮拦又不经大脑,完全没有去人家家里做客的觉悟,只当自家里,畅所欲言。难怪年初在梅园的时候会那样趾高气扬地同她说话,原是没找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商贾之女,便是仗着自己姑母是陈次辅的夫人,可在场的夫人、小姐都比她身份高,也不知哪来的优越感。   金元宝感觉在场的人都望着自己,一时间觉得浑身不自在,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还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结果什么都没有,蹙着眉,不知道她们什么意思。   金氏从未这样丢脸过,真想假装不认识这侄女,面对来自四周的目光,她如坐针毡,额上都冒出细汗,从位置上站起来,一脸歉然:“王夫人,我兄长平时忙,嫂子身体不好,这侄女儿缺乏管教,说话不经大脑,望王夫人莫怪。”   这时,沈月娇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家夫君的一句话:“吏部王尚书似有加入太子阵营的意思。”   她看了眼脸色越发难看的王夫人,满怀歉意的金氏,以及还在茫然中的金元宝,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灵光一闪,莫管金氏的话,直接面色不虞地开口:“金姑娘,王尚书为官清廉,王夫人乐善好施,家中的钱财基本上都用来做善事了,君子兰较难培育,花钱买一大堆君子兰回来的话,并不划算。再者,赏花赏一盆也是观赏,赏一大堆也是观赏,喜欢君子兰的,只看着一朵也觉得心情愉悦。” 第四百章 大放厥词   此时,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女站了起来,柔声道:“舅母,玉莹知晓的与这位姐姐所言的不一样。”   这个姑娘叫李玉莹,是王夫人小姑子的女儿,十三岁的年纪,但早有才名,也是个小才女,这么简单的问题于她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众人看着这个才十三的小姑娘,一袭烟绯色衣裙,就在那站着,亭亭玉立,笑容温婉淡雅,谁家娶了这姑娘回去也是有福气了,很多家中有适婚儿郎的夫人心中也开始计较着,虽然才十三岁,但可以先定亲,等上两年就可以娶过门了。   王夫人也看向她,笑容温和,道:“那玉莹说一说,你还知晓什么不一样的?”   李玉莹道:“君子兰的叶子光滑厚实且直立似剑,代表着刚毅坚强,威武不屈的品格。开花时花色艳丽,花容丰满,象征着幸福美满、富贵吉祥的寓意。”   话应刚落,就想起了清脆的掌声,众人见是沈月娇鼓掌,也跟着鼓起掌来。她们是王夫人请来的客人,李玉莹又是王夫人的外甥女,肯定不能让主人失了面子的,不然传出去她们也成了帮凶。陈次辅如今虽然风光,可王夫人的夫君王尚书也不容小觑,他掌管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   金氏脸色铁青,狠狠瞪着金元宝,若不是有外人在,她就狠狠甩这侄女儿几个耳光了,好的没带给她,还让她颜面尽失,在这些夫人面前抬不起头,这次之后,她背地里都不知道要被耻笑多久。   金元宝整个人都懵了,不明白她们为何不给她鼓掌,反而给那死丫头鼓掌,王夫人都没点评那死丫头讲得如何呢。目光转向沈月娇,她脸色一沉,定是因为这个女人怀恨在心,故意鼓掌,搞得别的夫人不好意思无动于衷,有机会定要好好教训这贱人。   她长那么大,从爹爹那里知道的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谁有钱谁就是大爷,谁钱多谁就厉害。她知道金钱的能耐,她家恰好就有钱,而且娘亲也说,就是做官的也要给爹爹面子。   掌声停歇,沈月娇柔声道:“玉莹姑娘果然是才女,名不虚传。”   李玉莹羞涩一笑,“韩夫人过誉了。”   金元宝一听,心中对沈月娇的不满就加深了,脾气一上来就憋不住了,直接旁若无人地朝她吼道:“你这死女人怎么回事?偏要跟我作对是不是?信不信我让你在京都活不下去?!”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这金姑娘痴长了那么多年,是个没脑子的,人是长大了,可脑子没长。别看韩夫人还不到双十年华,但已是一品诰命夫人,这种话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敢说,谁给她的胆子说这种话?   沈月娇脸皮子一抽,原本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可是今天见识过金氏娘家的侄女,她感觉自己还挺聪明的。   “你住口!”   一声怒斥响起,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响,是打耳光的声音,听着这声音,虽然不是打在自己脸上,可也觉得疼,可见动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金氏忍无可忍,终于出手了,一脸盛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她长那么大从未试过如此丢人,因为这个侄女,她难堪至极。   金元宝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恼怒地看着金氏:“金清清!你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这下她连姑母都不叫了,直呼其名,说话也不用敬语了,怒不可遏地质问金氏。   金氏怒不可遏:“你放肆!赶紧给王夫人和韩夫人道歉!”   金元宝一脸委屈:“我凭什么要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反而是你金清清!你竟然出手打我,该道歉的人是你!” 第四百零一章 乖宝,你真棒   好好一场赏花宴,才进行到一半,就因金元宝打断了,这赏花宴成了姑侄大战的戏码,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王夫人看着众人窃窃私议,温声道:“今天本想与大家赏花品茶的,没想到闹出这种事,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们再聚。”   沈月娇道:“此事与王夫人无关,王夫人不必自责,谁也没想到那金家的姑娘如此。”   她话音刚落,其他夫人也连声附和,原本赏花也不过是借着这由头一起聊聊天,品茶吃点心聚一下的,她们这些命妇闲着无事也只有这些消遣。   王夫人看沈月娇的目光也带着感激,若是没有沈氏,她今天真的颜面全无了,金氏带了这样一个极品过来,被这样一个极品当众打脸最后气晕了过去也是咎由自取。   送走了客人,王夫人才去看金氏,金氏身体并无大碍,但脸已被打肿,醒来后看到自己的脸又受了刺激晕过去。   沈月娇回到家中,想起在王家发生的事,忍俊不禁。真觉得金家的姑娘就是一朵奇葩,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钱固然重要,但也不是万能的,权势地位比金钱重要,有权有势想要金钱也容易。   金家这回儿彻底将王家得罪了,金家姑娘敢对二品诰命夫人不敬,口出狂言,胆大包天。对姑母金氏也不敬,动手打长辈,金家若不惩治金元宝,定会因金元宝与金氏恶交。   韩子非一进屋,就看到她在发笑,疑问道:“娇娇,你在笑什么?”   沈月娇抬眼看他,憋住笑意,“夫君,你还记得金家的姑娘吗?今天她也去了王夫人办的宴会里。”   韩子非想了想,毫无印象,在她身边坐下,问:“哪个金家的姑娘?你认识的小姐妹?我怎么不知晓你还有这个小姐妹。”   沈月娇道:“初五那天,在梅园遇上的金家姑娘啊,就是那个被韩八扛着扔出我们视线的姑娘。”   她这么一提,韩子非才想起那个狂妄自大的女人,微微蹙眉,紧张地问:“娇娇,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沈月娇忙摇头,道:“没有啊,她没欺负我,但是她欺负了王夫人还有她的亲姑母,陈次辅的夫人金氏。”   闻言,韩子非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她,意在询问。   沈月娇将事情娓娓道来:“金家的姑娘一个商贾之女原本是不可能出现在王夫人举办的宴会上的,只是陈次辅如今风头盖过你,金家的人估计也想将女儿嫁入官宦人家,嫡子嫁不了,可庶子估计也行的,所以金氏才带了她的侄女一同去。金氏这次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因为这个金姑娘,得罪了王夫人,还让自己颜面尽失……”   听完沈月娇所说的经过,韩子非也颇感惊诧,忽然发觉脑子真是是个好东西,但不是谁都拥有。   沈月娇见他愣住,笑问:“夫君,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这姑娘估计在家横行霸道惯了,谁都要以她为尊,才养成了不知调高地厚的性子,现在闯祸了。”   韩子非颔首浅笑,侧头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将她的身子圈进怀里,柔声道:“乖宝,你真棒。” 第四百零二章 登门道歉   陈次辅夫人金氏娘家的侄女在吏部王尚书夫人的宴会上炫耀家中钱财,让王夫人失了颜面,搞砸了王夫人的赏花宴,在赏花宴上张扬跋扈、扬言要让首辅夫人在京都活不下去,目无尊长之事第二天就在京都中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此事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下午的时候又传出更加劲爆的故事:金家姑娘在宴会上大放厥词,辱骂首辅夫人沈氏与王夫人,亲姑母金氏忍无可忍出手教训侄女,反被侄女仆倒在地,当众打姑母金氏的耳光,将金氏打晕。   天启国有名的富商金大海之女蔑视朝廷命官家眷,扬言要取其性命,知错不改,出手打晕亲姑母,张扬跋扈,目无尊长的形象深入人心。   今日早朝还未开始之时,早到的大臣也议论这那件事。   有一大臣低声道:“堂堂当朝次辅的夫人,被亲侄女当众掌掴晕倒,虽然打在金氏脸上,但也打了陈次辅的面子啊。”   另一位大臣道:“何止是在打陈次辅的脸?也在打王尚书的脸啊,王夫人举办的宴会,金家的姑娘不给面子也就罢了,还出言辱骂王夫人。”   “听说韩首辅的夫人也遭了殃,金家的姑娘扬言要韩夫人在京都活不下去。”   “哎,一个商贾之女,口气还真不小啊,虽然金家财力雄厚,但商人地位底,竟敢与诰命夫人这样说话,真是……”   这些个大臣围着窃窃私语,还有些大臣是乐得看见这种事情发生的,在心中幸灾乐祸。陈次辅需要金家的财,金家需要陈次辅的权,如今起了冲突,就看金家如何处理,陈次辅如何忍下这口气,两家继续合作了。   忽然,有人低声道:“王尚书来了。”   几人闻言,马上噤声,抬眼望去,见王尚书绷着脸进来,面上不悦之色显而易见。不消片刻,陈次辅也来了,同样没个好脸色。   王尚书见陈次辅来了,冷哼一声,都是陈次辅的夫人带了这样一个没家教的女人过来,让他们家也丢人。   陈次辅同时也在怨王尚书,要不是王尚书的夫人好端端的举办这些无聊的宴会,也不会出这种事,害得他也跟着丢人。   两位大人物在吹胡子瞪眼,其他人也只有看戏的份,谁都不敢说几句话缓和气氛。   不一会儿,韩子非也来了,众人看他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往常一样。   但韩子非进来的第一句便是:“陈次辅,请转告尊夫人,日后莫要带这种没教养的姑娘出席宴会了,不是谁都能忍受她的辱骂。”   陈次辅闻言,原本就绷紧着的脸瞬间黑了,韩子非这是在变相打他的脸。沈氏也就被金元宝骂了两句,可他的夫人被当众打脸打晕了过去,韩子非的夫人受不住辱骂,那他的夫人就受得住打耳光?   其他大臣的目光也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移,韩首辅果然是个宠妻的,夫人受了委屈,这下就毫不留情警告了,但比起韩夫人的委屈,陈次辅的夫人更委屈。   富商金大海的女儿闹出这种丑事,第二天就备上厚礼带着逆女登门道歉,率先去了王家给王夫人道歉,王夫人虽然见了人,但看着昨天不可一世的黄毛丫头一脸不甘地给她道歉,她也没接受。 第四百零三章 两家结亲   沈月娇带着韩照在院中散步,跟他介绍院中一些花木,见夏兰快步向这边走来,她微微一愣。   等夏兰到了跟前,她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兰回道:“夫人,金家父女来了,带着金姑娘来给您道歉,您看要不要见一见?”   沈月娇诧异了下,金家姑娘搞砸了王夫人的宴会,得罪了王夫人和自己的亲姑母之余,又顺便得罪了她,比起王夫人和金氏,她只是受了金家姑娘一句骂,倒也不致于丢了颜面。   她斟酌了会儿才道:“既然来了,那就将人请进来吧。”   夏兰微微颔首,应声退下。   沈月娇看了眼身边的小家伙,干脆带上他,让他见识一下。   金大海是男客,韩子非不在家中,沈月娇是女子,也不方便见他,只让管家招呼着。   金元宝见了沈月娇,心里极不舒服的,不甘不愿地跟她道一句:“韩夫人对不起,昨天是我的不是,请韩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沈月娇见她心有不甘,可自己也没想揪着这件事不放,金家的道歉,她接受了,因为金元宝昨天做的“好事”帮了她夫君。   她语气柔和:“金姑娘既然诚心道歉,我自然没那么小气再追究此事的,我们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金元宝一听,觉得诧异,王夫人都给脸不要脸,给她摆脸色,这韩夫人竟那么好说话?抬眼看沈月娇,还是这韩夫人会做人,知道见好就收。   半晌,金元宝又恢复往日的趾高气扬,道:“既然韩夫人接受我的道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月娇抿唇一笑,“好。夏兰,去送送金姑娘吧。”   送走金元宝,韩照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婶婶,她态度一点都不诚恳,她一点都不想跟您道歉,您为何要原谅她啊?”   沈月娇先是一愣,旋即回道:“我们家跟他们家没有交集,昨天的事情对我们家来说不算严重,我们家也不必揪着不放了,既然人家道歉了,那就先接受吧,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韩照似懂非懂,这件事他回去想了许久才想明白。   金家姑娘因为得罪了王尚书的夫人和韩首辅的夫人,连自己的亲姑母都打了,金家的生意也受到重大影响。   金大海一回到家中,就收到原先给他们家下订单的客商陆续退订,他们家中的生意就在这一天开始也差了很多,商铺中的营业额直线下降。   短短三天时间,金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金大海尽力挽救,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当大官的妹夫陈次辅了,他下了重本,给了陈次辅大甜头,陈次辅才答应化干戈为玉帛。   陈次辅如今是皇上重用的大臣,又是支持太子的人,只要陈次辅不同金家翻脸,那金家就还有陈次辅的照拂,有陈次辅撑腰,那些客商才重新与金大海来往。 第四百零四章 剑拔弩张   金家的极品姑娘与陈次辅嫡次子陈明的丑事,不出一日时间就传遍京都,虽然是陈明酒后玷污了金家姑娘,但是因为这件事,让原本就坏了名声的金元宝雪上加霜。   她先前就有目中无人、目无尊长的坏名声,没有谁敢娶这样的女人回家,除非离开京都,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男方又看中金家的钱,就会娶这样的姑娘。如今还失了清白,被那么多宾客看见了,金元宝也就只能嫁给陈明了。   京都中看好戏的人都在看两家会如何做,陈次辅的嫡次子,很多官家嫡女想嫁的对象,金元宝这样的名声能嫁给他做贵妾也赚了,只看陈家如何表态了。   福宁郡主感叹一句:“啧啧啧,这些天的传言真是越来越精彩了,我那公主表姐说我已经够极品的了,在金元宝这个极品面前,我这些都是不够看的。”   沈月娇低笑一声,好笑道:“你这也不是极品,你这是真性情,不了解你的人估计会觉得你是极品。”   “那当然,我可是好姑娘。”福宁郡主一脸傲娇,嗔了她一眼,又轻叹一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就在京都中传得沸沸扬扬了,这金元宝,真不知说她可怜还是该说她活该了。”   沈月娇微微一愣,她既没觉得可怜,又没觉得活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笑问:“嫁给陈次辅的嫡次子不是很好吗?表兄妹结亲,亲上加亲。”   福宁郡主摇了摇头,“我觉得陈次辅的嫡次子肯定不愿意娶这个极品表妹。”   原本表兄妹结亲就不错的,都讲究亲上加亲,可是人家陈明也是个长相清秀颇有才学的公子哥儿,爹爹如今又是皇上看中的大臣,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都想嫁给他,哪里同意娶这么一个极品表妹?   沈月娇不以为然:“两家这样亲的关系,人家姑娘的清白都被他毁了,陈家、金家两家这次若是不结亲,那就只有结仇了。”   福宁郡主仔细想了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道:“就算嫁进陈家,她也不会好过,她不久前才将亲姑母得罪个彻底,嫁入陈家肯定被金氏狠狠收拾,她越是反抗,陈家的后院就越是精彩。”   沈月娇抿唇一笑。这样更好,后院起火对任何家庭来说都严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陈次辅身为一家之主,连家治不好,有言官弹劾他治家不严那是轻的,若是再出个什么事,那真是精彩。   *   那厢,金大海与陈次辅也在商讨着此事。   金家在此事上占理,金大海也就只有这一个宝贝疙瘩了,虽然女儿没教好,但到底是他唯一的骨肉,自然是疼到骨子里的,舍不得叫她吃亏,外甥陈明做了这种事就必须娶他的闺女。   金大海品着茶,眼角余光睨着陈次辅,不紧不慢地问:“妹夫,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陈次辅微微蹙眉,捋了捋胡须,歉然道:“我教子无方,此事是明儿的错,择个日子,我便会让明儿将元宝抬进府,他们是表兄妹,明儿定会对元宝好的。” 第四百零五章 自私用心   陈次辅被逼着答应了与金家的亲事,心情正烦闷着,向来懂礼的嫡次子连门都没敲就闯进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朝他吼叫,当即就怒了。   他一脸怒色,怒声斥责:“那么多年圣贤书都白读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陈明原本就对父亲的决定不满,如今听了他的说教更是气极,直接质问:“儿子这么说话还不都是因为您?父亲,您怎能让我娶金元宝?莫不是您为了他们金家这几个臭钱?您现在身居高位,要多少钱没有?用得着稀罕他们金家的?”   陈次辅气得发抖,指着陈明:“你……你,你放肆!”   自从得到皇上提拔,他都是别人吹捧着的,也就昨天与金大海谈两家的婚事时吃瘪过,这还没缓过来,儿子就过来戳他心窝子,怎叫他不气?   之所以会答应金家的亲事,那是因为金大海手里有让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化为泡影的把柄,这是其一。金大海百分之八十的家财会给金元宝,那金元宝嫁进他们陈家,钱也是他们陈家的了,这是其二。   牺牲嫡次子的婚事,既能保住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又能拿到金家百分之八十的家财,这笔买卖尚算过得去,反正儿子将金元宝抬进来做妾也是丢人,娶为妻也是丢人,倒不如破罐子破摔,正妻而已,不喜欢的话娶回来摆着就是,漂亮姑娘多着,喜欢就纳为妾宠着。   陈明多年来都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憋屈?冷哼一声:“反正儿子是不会娶她的,这门亲事既然是父亲应下的,那父亲去娶好了!”   陈次辅气得脸色涨红,一拍桌子:“逆子!你再说一遍?”   陈明还真就重复一遍方才所说的话,不甘示弱地瞪着他爹:“她要是个窈窕淑女,儿子娶了就是,那样的胖子,那样的名声,娶回来不是丢人现眼?”   京都中美女如云,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挑选,他的夫人定然是人美家世好,日后能在仕途上对他有帮助的,娶了这样一个极品,不但帮不了他,还让他颜面扫地,这样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明儿说得不错!”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女声。   陈明闻声,蓦地转过身来,只见金氏一脸恼怒,跨步进来,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忙上前掺扶。   “母亲,您慢点。”   陈次辅看到金氏,更为头疼,儿子已将他气得七窍生烟,妻子再来帮腔,真是应付不过来。   金氏长舒一口气,道:“老爷,你糊涂啊,妾身娘家侄女那德行,做明儿的妾都不行,只是事情已发生,迫不得已罢了,纳为妾可以,娶为妻可不行。咱们家明儿今年秋闱,要是夺得好名次,便是纳了元宝这个妾也无妨,好姑娘任我们家挑选。”   金氏话音刚落,陈明也怨愤道:“父亲,您看,母亲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想得明白的问题,您怎么就想不明白?”   陈次辅眉头紧皱,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烦躁不已,抬手捏了捏太阳穴。这个他何尝不知?但现在哪容得了他拒绝?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上,哪能毁于一旦?金大海留了一手,即使他买凶杀了金大海,那把柄还是会暴露,现下也只能忍着。   他强忍下心底的屈辱,将怒火撒在陈明身上,板着脸训斥:“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不争气酒后乱性毁了元宝的清白,会有如今的结果?你可知道你舅舅有多疼爱元宝?他若是能答应让元宝做妾,为父会让你娶她?咱们两家这样亲的关系,难不成就因为这个原因翻脸不成?”   陈明被他这一通训斥,瞬间怔住,下意识地往他所说的去反省。   陈次辅见状,心中好受许多,脸色稍有缓和,看向金氏的时候,脸色再次绷紧,“夫人,他是你亲哥哥,你这哥哥对你这般好,难不成你要因为此事与他结仇?”   金氏听后一愣,他们家有今天,她哥哥金大海帮了不少忙,若不是哥哥一直给钱打点,老爷的仕途哪有那么顺?哥哥就一个女儿,哥哥爱女如命她是知道的,如果是个有教养的也就罢了,可她这个侄女偏偏就是个嚣张跋扈、目无尊长的,臭名远扬的,让儿子娶回来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老爷,话虽如此,可妾身仍旧觉得不妥,元宝那孩子,嫁给明儿为妻,我们家颜面何在?再者她不久前还那样对妾身。”   陈次辅轻叹一声,反问:“不然能如何?你们告诉我,这样亲的关系,因为一门亲事结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元宝也登门道歉了,是你不愿意见人家。现在这次是明儿错了,他酒后乱性,那么多人看见了,若是不对元宝负责,那别人就不是笑话我们家那么简单了,有可能连我头上这顶乌纱帽都没了。”   说着,陈次辅又将目光投向陈明,语气较比方才好了很多:“明儿,为父知晓你不喜欢元宝,你娶回来当摆设也没事,以后你看上哪个姑娘,只要对方身份不高的纳为妾就是了。此事要是闹大了,为父这顶乌纱帽丢了,你就算考取了功名,没人给你铺路,你能走多远?别忘了,韩子非那厮是我们家的死对头,他会让你走得平顺?”   陈明与金氏沉默了,他若是没了官位,那他们家就打回原形,习惯了风光,回到以前的日子,他们可受不了。   陈明仍是一脸不悦:“父亲,可是娶了她,儿子日后怎么见人?外人也会笑话我,笑话我们家!”   陈次辅不在乎这些,比起他多年努力毁于一旦,被别人笑话一下又算得了什么?现在皇上看重他,日后太子登基,他是太子的人,肯定得到重用。   他语重心长道:“他们要笑也只是笑一段时间,时间长了他们还觉得你是个有责任心的男儿,娶了元宝那样一个名声尽毁的女子。夫人,元宝日后嫁进我们陈家,你就是婆母,她哪里做得不好的,你都可以管教,她也得敬着你。”   二人一听,有点赞同他的话,可心中还是不舒服,还是抗拒这门亲事。   陈次辅又继续道:“夫人,你先回去准备好礼单,明天或者后天就去金家下聘,让两个孩子早日成婚,不然若是那一次怀孕了,显怀了再进门,那更加让人取笑。”   金氏不甘不愿地应下,这个极品侄女若是嫁进来,定要叫她好看!叫她知道现在让长辈颜面全无的下场。   陈明一听到怀孕,心中就膈应不已,想起表妹那副尊容,简直想作呕,他当时是不是眼瞎了了?对着表妹那副尊容也能下得了手?此刻他心中期盼着金元宝不要怀孕,不然生了孩子像他娘那样的,还不如掐死算了…… 第四百零六章 剜你眼珠子   没几天,陈家到金家下聘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看戏的人都颇为惊讶,陈次辅的嫡次子陈明对金家姑娘负责,不是纳为妾,而是要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如今正准备八抬大轿将人娶回家做正妻。   金家姑娘那德性,陈明若是要负责,纳为妾就是,两家关系那么亲,那就纳为贵妾,没必要娶为妻。   陈明颇有才学,今年秋闱应该可以拿好比较好的名次,到时候可以娶个温婉贤淑的姑娘做正妻,何必娶这样一个极品丢人现眼?   面对同僚调侃时,陈次辅纵然心中不悦,面上还是维持素日里的温和,神色带着几分惭愧,轻叹一声,道:“不管如何,都是犬子的错,这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就得负责,再者还是犬子亲舅舅的女儿,不管如何,过了门再好好教育便是。”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看陈次辅的眼神都变了,那人也讪笑道:“陈次辅说的是。”   许平洲轻笑一声,跨步出了金銮殿才道:“陈次辅这理由还真够冠冕堂皇,他估计有把柄在金大海手里。”   韩子非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能威胁到他如今地位的把柄。”   许平洲诧异:“什么把柄?”   韩子非反问:“金大海是商人,你觉得有什么把柄?”   许平洲若有所思,就明白过来,许是与金钱有关的,又道:“但你让金元宝嫁给他儿子也没太大作用啊,最多会后院起火,然后有言官弹劾他治家不严。”   韩子非勾唇一笑,道:“他的儿媳能得罪别家夫人,这就够了。”   许平洲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不放过任何让敌人不愉快的机会啊,想了想那金家的姑娘,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娶了这样一个极品,对着这样一个极品,真的命都短几年,陈次辅能为了仕途牺牲自己儿子的婚姻,也真够绝的。   *   那厢,沈月娇应了沈月欣之邀去天元寺上香。   两姐妹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又都是已婚且有孩子的妇人,话题也多,说着家常,拾级而上,一眨眼就走了很长一段路。   忽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前方前来:“贱婢!用点劲儿,今天没吃饭是吧?”   二人闻声,抬头望去,就看到前面石阶旁的凉亭处,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蹲着给主子捶腿,她的主子长得非常珠圆玉润,那脸上堆满肉,正是金元宝。   沈月欣没见过金元宝,听着她左一声贱婢右一声贱婢的,觉得刺耳得很,柳眉微微蹙起。   低声问:“姐姐,你可见过此人?这是哪个府上的,这般没教养。”   沈月娇回道:“陈次辅夫人娘家的千金,金姑娘。”   “就是她?”   沈月欣诧异,又看向前面凉亭中的金元宝,真如传闻中的那样,长得……珠圆玉润,跋扈无礼。   沈月娇颔首:“就是她,我们走吧。”   沈月欣忙点头,听着金元宝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都觉得臊得慌,不知金元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贱蹄子!哭什么哭?再哭我把你卖进勾栏院,这梨花带雨的最招男人怜惜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就响起。   沈月欣经过凉亭时恰好听到这一声响,下意识就往凉亭里边看去,只见那丫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白皙的脸上赫然印着一个巴掌印,可见金元宝用了多大的劲儿。   金元宝察觉到沈月欣的目光,抬眼一看,就看到一个花容月貌的貌美少妇蹙着柳眉看她的丫鬟,当即就心中不悦。她最讨厌长得比她瘦、比她漂亮的女人,所以身边的丫鬟都是长得一般般的,唯有眼前这个长得还可以,但又胆小怕事,正好供她发泄情绪。   她怒声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小姐让人将你眼珠子剜下来!”   沈月欣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难怪此人敢搞砸王夫人的宴会,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又狂妄自大的,半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觉悟都没有,只以为自家就是最厉害的,谁都敢得罪,谁都不放在眼内。   “金姑娘好大的口气,连二品诰命夫人的眼珠子都要剜下来,怕是不把户部许尚书放在眼里。”   沈月娇面色不虞地看向凉亭里,淡漠的眸光落在金元宝身上,明眸微微眯起。   金元宝看到沈月娇后一怔,心中怒意更甚,想到不久前才亲自登门给沈月娇道歉,脸色就难看得紧,一想到沈月娇的身份,以及爹爹一直耳提面命日后看到沈月娇不能得罪,她难得忍下怒火不发。   看向她旁边的少妇,想到方才沈月娇的话,就知道这人是户部许尚书的妻子,吏部王尚书的妻子她都不能得罪,户部的肯定也不能。   她咬牙切齿:“韩夫人,许夫人,误会,我跟这贱婢说话呢。”   沈月欣欲要说话,沈月娇拉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别接话茬,向金元宝淡声道:“那就不打扰金姑娘了,我们先行一步了。”   金元宝没有接话,只蹙着眉,满脸不悦,她听了母亲的话来天元寺上香求子的,让佛祖保佑她嫁进陈家早生贵子,好在陈家立足,嫁给玉树临风的表哥,她心里是一万个愿意的,原本高高兴兴的来,没想到会遇上沈月娇。   一气之下,扬起巴掌,“啪”的一声,就落在丫鬟另一边脸上,颇为晦气道:“哭什么,回家!”   她旁边给她扇凉的丫鬟一听,忙道:“小姐,不可啊,下个月您就要嫁给表少爷了,夫人说的,您还是去上一柱香为好,不然就这样回去了,半途而废,佛祖会生气的。”   金元宝想了想,才不甘不愿道:“等我再歇会儿。”   走远了,沈月欣才问:“姐姐,你方才为何阻止我不让我说?”   沈月娇回道:“我们的身份是不用怕她,但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我们今天都是一起去上香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她嫁进陈家,有什么宴会我们也会碰面,惹上这么个极品会麻烦不断。”   沈月欣若有所思,还真的是,这金家姑娘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对付起人来不计后果的,确实不好得罪,遇上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她轻叹一声:“陈次辅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即使要让儿子负责,也不用娶她为正妻啊,这么个极品娶回去不是让人笑话么?”   “估计事情没那么简单。”沈月娇抿唇笑了笑,侧头看她,“妹妹,我们今天是来上香的,别人的家事与我们无关。” 第四百零七章 贪心   到了恢弘的天元寺大门前,沈月娇脚步一顿,听着里面传出来的阵阵梵音,她神色有点复杂。   十五岁至今,四年时间,这是她第三次到天元寺,第一次问因缘,第二次问运势。   问因缘时,慧远方丈说:“女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女施主与他有缘分,可却不是一桩好姻缘。二人若是结合在一起,前世因今世果,必有一人早逝。”   这支签文很灵验,去年她生允晨后昏迷了半个月,若是没有国师相救,如今已经成为一抔黄土了。   问运势时,慧远方丈说:“女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签文上显示女施主近日有血光之灾。”   结果她真的有血光之灾,因沈月蓉而小产了。   沈月欣侧头看她,见她神色复杂,眼里带着忧伤,轻声问:“姐姐,怎么了?”   闻声,沈月娇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抿唇浅笑:“我没事,走吧,我想求一支签。”   沈月欣颔首,正好,她也想求一支签。   进了天元寺,里面佛香弥漫,来往香客甚多,姐妹二人去上了香,捐了香油钱才去求签。   沈月娇跪在蒲团上,双手捧着签筒,双眸合上,神情虔诚地摇着签筒,听到一声轻声脆响才睁开双眸,捡起地上的签,起身放下签筒,拿着签文去找慧远方丈解签。   慧远方丈一般很少出现的,解签的一般都是另一个师父,她恰好三次求签都遇上了慧远方丈。   慧远方丈接过签文一看后放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这是一支上上签,女施主这一生最大的灾难已过,往后余生,幸福顺遂。”   沈月娇听后,脸露喜色:“方丈,您说我往后能顺遂?”   慧远方丈长得慈眉善目,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像尼勒佛,“见女施主眉宇间有郁气,贫僧多嘴一句,有时候一些事变了与你无关,是他们的心变了,女施主只需保持初心就好。”   沈月娇闻言,就明白慧远方丈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的确为最近的事而良心不安,因为之前去黎山修建行宫的工匠都陆续死亡,前世之时,他们是不会死的,他们的死多多少少与她重生有关。   “可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   “非也,非也。”慧远方丈打断了她的话,又继续道,“女施主功大于过,至于为何,日后便知。”   沈月娇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沈月欣拿着签文过来时见她呆愣地看着慧远方丈,心下疑惑,低声唤:“姐姐?你怎么了?”   沈月娇这才回过神来,瞧她微微一笑,“没事。”   沈月欣求的也是一支上上签,姐妹二人的都是上上签,心中高兴,吃完斋饭,在客房休息一会儿,还想在这寺中看看风景。   这时,韩子非与许平洲都来接娇妻回府。   沈月欣原本想陪姐姐在寺中逛逛看看风景的,但是耐不住自家夫君的软磨硬泡,只好与他一起打道回府。 第四百零八章 疼到骨子里   回去时,又遇上金元宝,她似乎走累了,要丫鬟背她。当她趴上丫鬟的背时,那丫鬟就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直接往后翻,金元宝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那丫鬟就砸在她身上。   随即,金元宝杀猪般的叫骂声响起:“哎呦!你干什么吃的?想摔死本小姐吗?”   那丫鬟忙爬起来,一边道歉一边将她扶起来。   金元宝伸出手指,一边戳着丫鬟的脑袋,一边责骂:“对不起有什么用?摔了我,卖了你这贱婢都不够赔!”   她身边另一个丫鬟在劝她息怒。   金元宝正在气头上,自然听不得别人劝,冷哼一声,直接对劝她的那个丫鬟道:“她不中用就你来背我,要是摔了我,仔细你的皮!”   沈月娇听罢,忍不住噗嗤一笑,要说奇葩人物,金元宝是她见过最奇葩的人,没有之一,自己什么重量心里没点数吗?还让比自己瘦小那么多的丫鬟背。   金元宝听见笑声,蓦地回头,就看到沈月娇忍俊不禁的神情,一时不满,刚想发作,就被韩子非阴冷的眼神镇住。   她心有不悦地行礼:“民女见过韩首辅,韩夫人。”   她的丫鬟见状,也跟着行礼。   沈月娇颇为诧异,这金姑娘不久前还敢在王夫人的宴会上闹事,现在都知道行礼了,看来现在接二连三的登门道歉后长进了不少。   “金姑娘,都说心诚则灵,我们礼佛最重要的是心诚,金姑娘还是忍一忍吧,这都快要到山脚了,若是累了就歇息一会儿再下山也不迟。”   金元宝听后一愣,又想起母亲的叮嘱,她来上香是求子的,刚刚求了一支平签,似乎真要再诚心一些才是。   “韩夫人说的是。”金元宝说罢,又对两个丫鬟道,“你们也歇会吧。”   那两个丫鬟听罢,忙点头,又感激地看了沈月娇一眼,若不是韩夫人,她们定要背小姐下去了,但她们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肯定会受罚的。   沈月娇只是看不惯金元宝这样欺负丫鬟才出声帮了一句,事情解决,又拉着自家夫君继续拾级而下,夏兰和夏雨紧跟其后。   下山后,坐上自家的马车,马车内宽敞,软垫铺在上面,二人一左一右坐着,中间还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有一壶茶和两碟点心。   沈月娇双手撑在桌上托着腮,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张似是被造物主精雕细琢过的脸庞,轻声问:“夫君,如果我是金姑娘那样的性子,你会如何?”   韩子非怔愣片刻,目光锁着她那张娇妍的芙蓉面,回道:“娇娇若是那样的人,就算骄横跋扈的时候也是叫人赏心悦目的,为了不祸害别人,大不了将你拘在家只虐待我、只得罪我、只祸害我。”   闻言,沈月娇神色一顿,语气带着几分憋屈:“夫君,你的意思是不是喜欢我的人,只喜欢我这张脸?因为我长得好,所以无论我什么性子都喜欢?”   韩子非低笑一声:“也不是,你夫君估计五行欠虐。”   他可不就是五行欠虐么?前世他爱她爱得要生要死无法自拔,明明知道她已嫁他人仍放不下,为了她去死都毫不犹豫。 第四百零九章 夫君,你坏   韩子非沐浴过后,从净室出来,进了里间,就看到母子俩玩累了,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都说孩子的模仿能力很强,允晨估计是跟他娘亲学的,母子俩的睡姿几乎如出一辙。   他莞尔一笑,迈步上前,帮娇妻盖好被褥以免着凉,又将旁边的小奶娃抱出去给奶娘带。   韩子非回来时,就看到她醒了,睁着惺忪睡眼看过来,他在床沿坐下,脱了鞋子躺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问:“怎么了?方才是不是吵醒你了?”   沈月娇“唔”了一声,往他身边挪了挪,挪进他怀里,“夫君,抱抱。”   韩子非伸手抱住她娇软的身子,温香软玉满怀,他忽然间就不想睡了,低声问她:“娇娇,困不困?”   “唔……不是很困,怎么了?”沈月娇抬头,就撞上他灼热的眸光,让她心肝一颤,“夫君,我……我困了,我们睡觉吧。”说罢,就真闭上眼睛要睡觉。   韩子非可不轻易放过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娇娇好生无情,利用完为夫就扔一边去了。”   闻言,沈月娇蓦地睁开双眸,一脸茫然地看他:“夫君,你这话时什么意思?”   韩子非又道:“娇娇,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沈月娇再次茫然,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她夫君发什么神经?   瞧他这一脸幽怨,俨然一个深闺怨妇,她脸皮子一抽:“夫君,我怎么变了?我不是一支都这样吗?再者,我利用你什么了?”   韩子非神情更加幽怨了,道:“娇娇利用为夫生娃,现在孩子有了,不需要为夫了,就扔一边去了。”   轰——   沈月娇瞬间感觉天雷滚滚,她夫君说什么?说她将他当生育的工具了?真的冤枉啊,她没这样想过啊。   韩子非见她神情呆愣,又继续道:“娇娇,还没生允晨之前,你都很主动的缠着为夫要的,如今有了允晨之后怎么一个月一次都嫌多了?”   沈月娇白了他一眼:“我哪有?咱们哪里是一个月一次?明明是隔了一两天就一次!”   “那如今已经隔了两天了,娇娇也没宠幸为夫,不,是一年多了,娇娇都没有主动宠幸为夫。”韩子非越说越憋屈,神情越发幽怨,“娇娇,你说,你是不是为了孩子才跟为夫行夫妻之事?现在孩子有了就不做了?”   沈月娇瞬间懵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韩子非难得不依不挠地揪着一个问题不放:“娇娇你就有,你刚刚就拒绝为夫,你说你没有,那你为夫拒绝?”   听着他这委屈巴巴的语气,沈月娇真是好气又好笑,道:“夫君,你误会了,这不是夜深了嘛?我想你早点歇息,最近朝中事儿多,明天你又要忙了。”   自从黎山那边出事之后,他就格外的忙,现在皇二子为储君,皇四子封为平王,即将前往辽东封地了,朝中势力撕扯日益严重,他比以往繁忙,不顺心的事儿也比以前多。   听他说国师还失踪了,赵渊也跟着失踪,他们所在的地方有打斗过的痕迹,估计国师出事了,派了韩五去寻,还未有结果。西戟国那边,亦然没有韩九的消息,韩八去寻韩九的同时也在查西戟国大皇子与那无尘道长。   韩子非:“借口!” 第四百一十章 做不了皇上   翌日,沈月娇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刚睁开眼,就看到允晨坐在床的里侧自娱自乐,这孩子很省心,自个儿一个人玩也能把自己逗乐。   见她醒了,小奶娃就向她看过来,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目光纯澈。   沈月娇看着心里软乎乎的,坐起身来,将小奶娃抱在怀里,小奶娃浑身都散发着奶香味,她低头,就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儿子啊,你怎么就那么乖呢?”   允晨还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他娘亲说什么,好奇地看着她,下一刻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奶娃笑起来时眼睛都弯弯的,纯澈的眼眸里溢满笑意。   看着软萌可爱的儿子,沈月娇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蛋儿,“宝贝儿,娘的心肝儿啊。”   忽然,她听到“咕噜……”一声响,才意识到自己饿了,伸手拉了下拉铃,让夏兰、夏雨进来侍候,奶娘也跟着进来把孩子带走。   奶娘生怕主子怪罪她不看着小主子,解释道:“夫人,先前二少爷哭闹不止,奴婢只好将他放您身边,奴婢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只是方才去了趟如厕。”   沈月娇也不怪罪,让她带着孩子出去,又让夏兰、夏雨侍候她梳妆打扮。   夏兰为她绾发时,看到她脖子上的朵朵红梅,手中动作一顿,脸颊也在发烫。   沈月娇也看到上面的痕迹,一时尴尬,故作淡定:“夏兰,你去给我找一件领子高的裙子。”   夏兰应声:“是。”   沈月娇盯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酡红,媚眼含春,眉宇间带着一股妩媚之色,想起他昨晚的孟浪还有使坏,心中羞恼。她夫君真的是个色胚子,坏的很,竟捉弄她。   她刚用过迟到的早膳,福宁郡主就来了,美名曰:来看我未来女婿!   看着小床上的小奶娃,福宁郡主有点郁闷:“你家的孩子怎么回事?别人家的这么大都会经常哭闹,你家的就乐呵呵的。”   沈月娇嗔了她一眼,道:“乐呵呵的不好吗?这样容易带,若是经常哭闹我就要崩溃了。”   福宁郡主煞有介事道:“好是好,就是有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沈月娇脸皮子一抽,拿眼瞪她:“你不是说这是你未来女婿么?有你这样的丈母娘吗?”   “有啊,就是我。”   福宁郡主说罢,就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下一刻就被他伸手抓住往嘴里塞,长牙的孩子牙痒痒,她的手直接被他当磨牙棒了。   “嘶……小家伙,疼,松嘴呀。”   小奶娃的咬合力不错,福宁郡主也不敢抽回手,怕把小奶娃弄哭了,忙求救般看向沈月娇,“好姐姐,好亲家,我错了,快让我未来女婿松嘴。”   沈月娇见状,轻笑一声,然后哄着孩子松口,才抢救出她的手,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家允晨了。”   福宁郡主瞅了眼落下两个小牙印的手,一脸憋屈:“我哪有欺负他?他就像你家韩首辅,锱铢必报。”说着又不甘地戳了戳允晨的脸蛋,见小奶娃委屈巴巴地瞅着自己,又不禁好笑,“小家伙,你委屈什么?明明被咬的是我。” 第四百一十一章 让她死无全尸   沈月娇听罢,神色一顿,略带诧异地看着福宁郡主,并不作声。   福宁郡主悄悄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就感觉自己的预感没问题,又笑嘻嘻地跟她道:“我就知道他们那帮蠢货斗不过你们家那位的。”   沈月娇微微一愣,旋即淡然一笑:“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福宁郡主呶呶嘴:“我就知道他必输无疑,我感觉他就是个庸才,没什么大能耐的,他就算登基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沈月娇但笑不语,这种话题她不好接话,但福宁郡主看人还听准的,太子的确是庸才,只能做以为太平君主。   前世是他登基的,但前世没有西戟国的插足,现在他作死将西戟国扯进来就不可能太平了,西戟国狼子野心,太子身边的人,真的有能耐的不多,登基了肯定坐不稳龙位。   见福宁郡主笑嘻嘻的,她神情严肃:“孙晴,以后这种话你不能再说,无论是跟我还是跟其他人,传了出去会招来杀身之祸。”   福宁郡主一听,有几分害怕,忙点头:“我以后都不说了。”   沈月娇见状,转移话题:“你年底就要出嫁了,紧张不紧张?”   一说起这个,福宁郡主就有点怂了,道:“有点,我那未来婆母我接触过几回,是挺直爽和善的一个人,但我还是有些害怕,都说婆媳相处难,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   “我是问你做新娘子紧不紧张。”沈月娇好笑地看着她,见她秀眉紧蹙,又宽慰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你表姐,乐阳公主跟你的性子差不多,现在也和她相处得挺好的。”   福宁郡主噘了噘嘴:“但愿如此,我娘生怕我未来婆母不满意我,这些天都逮着我学女红,跟我讲如何成为一个贤妻良母,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今天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沈月娇道:“嘉柔公主这是为了你好。”   福宁郡主颔了颔首:“我知道的。”她表姐乐阳公主是皇后所生的嫡出公主,身份高贵,自是她不能比的,她也不能完全由着性子来。   沈月娇又道:“你会幸福的,陈二公子是个好男儿。”   福宁郡主轻叹一声:“现在是好男儿,但一生一世一双人太难了,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纳妾。”   沈月娇听后,直接白了她一眼:“这还没嫁人呢,胡思乱想什么?我可听说人家陈二公子是个洁身自好的,现在连通房丫鬟都没有的,这样的男子百分之九十都不是那种多情的,你想想二十岁连通房丫鬟都没有的世家公子有多少?”   福宁郡主撇了撇嘴:“我这不是害怕么?我也不想跟别的女子分享我的夫君。”   “你这样的想法不能再有,知道么?你要抱着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嫁给他,而不是想着好景不长,不然你婚后整天杞人忧天神经兮兮的,陈二公子就算没有那心思都要有了。”   沈月娇直接跟她上了一堂课,第一次像当人娘亲叮咛即将出嫁的闺女儿一样跟她说了一通,又好生安抚一番,才让福宁郡主眉宇间的愁云消散,留在韩府与沈月娇一起用了午膳,下午的时候才回去。   那厢,韩子非散值回来,刚想回主院陪妻儿,韩七就有急事禀报,转而去了书房。   “出什么事了?”韩子非沉声问。   韩七恭敬作揖,回道:“回大人,韩八传信回来说找到韩九了,但韩九身受重伤未愈,在西戟国也发现了无尘道长的踪迹。”   韩子非听后,神色一凛,问:“韩九伤在哪儿?”   韩七回道:“伤了心肺,伤口又受到感染,幸好救他的渔夫心善没放弃他,精心照料才捡回一条命。”   闻言,韩子非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眼里闪过杀意,剑眉紧紧蹙着,沉默片刻后吩咐道:“让韩八有机会直接杀了高婉柔,不必带回来了。”   韩七闻言一怔,大人竟让高婉柔死个痛快?依照大人的性子,高婉柔的下场肯定比死还要痛苦千百倍,看样子她还得感谢小九啊。   半晌后,韩子非又加了句:“别让她死得太舒服了。”   他声音阴冷彻骨,语气中带着戾气。   韩七一听,寒意瞬间从脚下往上窜,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忙应了声“是”。   大人所说的别让她死得太舒服,那就肯定按照最痛苦的死法行事了,这最痛苦的死法,就是给她服用他们毒圣唯一传人韩一自制的药‘销魂蚀骨’,服用此药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折磨十二个时辰而死。   这十二个时辰里,神智清醒无比,血液中似有千万蚂蚁行走,奇痒无比,骨头被啃噬,痛彻心扉,真真是蚀骨滋味了。在这个时间段里,肌肤表面没有任何异样,大夫诊脉时也诊断不出什么来,诊断结果为正常,便是有人知晓中了什么药也救不了,十二个时辰后,死无全尸,化为一滩血水。   韩子非睨了韩七一眼,又继续道:“将我们的人调一些过去与韩八汇合,让韩八追踪无尘道长时,顺便查一下国师和赵渊可有到过西戟国。”   韩七愕然:“国师?”   韩子非道:“国师所住的地方有过打斗的痕迹,但师徒不见踪影。”   韩七恍然,无尘道长或许是国师的师兄云艺,这样的话国师有可能因为无尘道长到西戟国,又或者,国师在无尘道长手里。   接着,韩子非又交待了一些事宜才离开书房,刚出了书房门口,就看到那抹思念了一天的倩影向这边走来,他眉宇间的戾气散尽,扬起一抹温柔宠溺的笑容走向她。   韩七见状,不由感叹:大人其实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但是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夫人。   韩子非温声问:“娇娇,怎么过来了?”   “我想你了。”沈月娇抬头,含笑看他,眼波盈盈,溢着笑意,“夫君,你是不是还要处理公务?我陪你可好?”   “处理完了,我们回去吧。”韩子非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很小,能被他裹在掌中,看着掌中的小手,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沈月娇轻轻点头:“好。” 第四百一十二章 被他惯的   用过晚膳,下属忽然来找他处理一件重要案件,他虽是首辅,但刑部尚书的位置他还坐着,大事皆由他决定。   看着他一脸不爽的模样,沈月娇笑道:“夫君,你快去吧,正事要紧,别耽误了正事。”   韩子非颔首:“今晚不用等我,困了就睡。”   “我知道啦,你去吧。”沈月娇说着,就将他推出院门。   韩子非见四下无人,将娇俏妩媚的妻子拉进怀里,低头在她唇上啄一口:“明天我休沐,明天陪你出去玩。”   沈月娇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飞快看了眼四周,娇嗔一句:“没个正经的!”   “那娇娇不喜欢?”韩子非坏笑着,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沈月娇拿眼瞪他,眉宇间尽显娇羞,催促着他出门。   韩子非走后,沈月娇看着陪着儿子玩了会儿才去沐浴,见时间尚早,便拿了本游记趴床上看。   亥时,韩子非还未回来,沈月娇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困顿之时,感觉书本上的字都越来越模糊,不知何时,脸贴在书本上睡了过去。   寅时,韩子非回来,就看到沈月娇穿着薄薄的寝衣,趴在床上睡,连被子都没盖,当即就蹙起眉头,快步到床前,见她头部下方还有一本书,估计是看书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我才离开多久?”   韩子非宠溺又无奈地说了一句,伸手拿开她垫着头的游记,手碰到她的脸时,动作一顿,她脸上冰凉凉的,忙将她的身子翻过来躺好,拉被子给她盖上。   他刚刚从刑部大牢回来,身上沾了血腥味,让丫鬟备水沐浴后才歇息。   沈月娇许是察觉道他回来了,嘴里嘟囔了句“夫君”,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伸出手臂就抱住他精瘦的腰。   韩子非莞尔,直接将她的身子圈进怀里,在被窝里那么久,她身上也没怎么暖和,都是半宿没盖被子的缘故。   到了他怀里,沈月娇还一个劲往他怀里钻,柔软的娇躯贴上他温热的身体,许是觉得这样暖和了,才安分地窝在他怀里睡。   韩子非被她这样蹭来蹭去蹭的浑身火热,见她睡得正香,也舍不得闹腾她,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妖精,你倒是睡得舒服了,可折腾死你夫君了。”   “别闹,睡觉。”沈月娇嘟囔了句,无意识地伸手拍了他的胸膛,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又继续睡。   韩子非低笑一声:“这到底是你闹还是我闹啊。”   翌日清晨。   韩子非因为头疼而醒来,这刚醒来就感觉自己抱着一个火炉,登时吓了一跳,低头看怀中的人儿,脸颊红扑扑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很。   这是发烧了!   他在沈月娇耳边唤了声:“娇娇?醒醒。”   沈月娇隐约听到有人喊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许是觉得他身上凉快些,整个人都往他身上贴着取凉,并没有醒过来。   看着她病蔫蔫的,韩子非心疼不已,这估计是她昨晚没盖被子着了凉,忙拉了下拉铃让丫鬟进来。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只能惯着   午后,沈月娇退烧了,也被饿醒了,见韩子非睡在她身边,便轻轻推了推他。   韩子非浅眠,很快就醒过来,刚睁开双眼,就见她蔫蔫的看着自己,声音虚弱:“夫君,我饿。”   这语气可怜兮兮的,叫人心软又心疼。   韩子非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也退烧了,便道:“等会儿,我让夏兰取吃的过来。”   沈月娇轻轻“嗯”了声,见他要离开,伸手拉他,却不料拉到他寝衣的衣带,被她这样一扯,寝衣就拉开,他精瘦的上身就露了一片出来。   看到他那片洁白如玉的肌肤,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沈月娇愣住了,苍白带着病态的小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韩子非微微一怔,旋即戏谑地看着她,调弄道:“娇娇就那么饿啊?前天没喂饱你?”   沈月娇一听,脸色涨红,连连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韩子非见她脸颊红扑扑的,神情窘迫,坏心思就来了,凑近她,故意压低声音道:“嗯,娇娇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   “韩子非!”   沈月娇娇斥一声,伸手推他,刚刚退了烧,又饿,着实没什么力气,这样推他跟碰了他一下差不多。   她身子正虚弱,还饿着肚子,韩子非也不再逗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闻声道:“乖,不逗你了,不然饿坏我夫人了。”说罢便拉了下拉铃让丫鬟进来。   沈月娇指着他的衣服让他将衣带系好,穿上衣服,她的男人,只有她能看。   生病的人,胃口本就不好,这白粥味道又淡,沈月娇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吃,她眼巴巴地瞅着给她喂白粥的男人,轻声唤他:“夫君。”   韩子非:“嗯,怎么了?”   沈月娇又道:“我饿。”   韩子非神色一顿,抬眼看她:“这不是在吃吗?”   “我不想吃这个。”沈月娇委屈地撇了撇嘴,瞥了眼碗里的白粥,又道,“我想吃红烧鱼块,麻辣豆腐,蜜制鸡腿,清蒸乳鸽,糖醋排骨,四喜丸子,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都想吃。”   韩子非听着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语气,忍俊不禁,瞧着她两眼泪汪汪,欲哭不哭的,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沈月娇狠狠瞪了他一眼。   韩子非笑问:“娇娇,你今年多大了?嗯?”   沈月娇如实回答:“十九了。”   韩子非轻叹一声:“十九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让照儿和允晨瞧瞧你现在这模样,非笑话你不可。”   沈月娇眨了眨眼,“是你说的,我像你认识的一个人。”   韩子非茫然:“什么人?”   “你闺女儿。”沈月娇说着顿了顿,明眸中带着狡黠的光看向他,“你说我像你闺女儿,那你闺女儿在你跟前像孩子似的不是很正常?子非爹爹。”   子非爹爹? 第四百一十四章 撩完就跑   韩子非听后,神色一僵。喜欢啊,自然是喜欢的,见身边的人儿笑得狡黠,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忽然有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   沈月娇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笑问:“夫君,你喜欢不喜欢啊?”   韩子非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旋即面不改色地拿起话本,将那些方才省略的桥段念给她听。   他在她面前时的声音原就温柔好听,如今低沉了几分,听在耳中有种在听着动人的情话一般,却又念着这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桥段,那张清隽儒雅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倒是沈月娇先尴尬了。   念完一段,韩子非见她脸颊绯红,一本正经地问她:“娇娇,这段如何?要不为夫就先学习这一段?娇娇若是喜欢,我们还能按照这话本上写的演出来,我演柔弱书生,你演娇蛮女匪?”   沈月娇忙摇头:“不要!”   这是一个娇蛮女匪霸王硬上弓的故事,劫富济贫时遇上一个正要上京赶考的书生,那书生模样英俊,女匪一见倾心,遂将人抢回去做压寨夫君,逼着当天拜堂成亲,洞房花烛时还强了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虽是被迫成亲的,书生也慢慢喜欢上女匪,陪着女匪留在山寨生活,还育有一双儿女,算是一个完满的故事,但她演不出女流氓。   韩子非瞥了眼她的小身板,又继续道:“娇娇不必担心体力悬殊强不了为夫,为夫都顺着你,无论娇娇想做什么为夫都顺着,让脱衣绝不穿衣,亲自送上门任由娇娇蹂.躏。”   沈月娇一时语塞,傻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了句:“夫君,原来你好这口啊?”   韩子非捏着她的下巴,“只要对象是娇娇,怎样都喜欢。”   沈月娇嗔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一脸傲娇:“我困了,我要睡觉。”   话音刚落,她就躺好,转过身去不理他。她错了,不该挑逗他的,以后也不敢将这些书拿给他看了。   挑逗完他就像跑?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韩子非将她的身子翻过来,禁锢在身下,四目相接,他目光灼灼,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泛红,表情越发窘迫不安。   僵持半晌,沈月娇直接认怂:“夫君,我错了。”   韩子非“嗯”了一声,又问:“然后呢?”   沈月娇认错的态度诚恳:“我不敢了,以后都不看了,也不让你读了。”   韩子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问:“现在才知道错了?是不是晚了?嗯?”   沈月娇觉得他的眼神越发危险,声音都弱了几分:“夫君。”   “嗯,我在。”   “我有病,你不能动我。”   “没事,我也有病。”   韩子非话音刚落,就吻上她略显苍白的唇,在上面辗转厮磨,将人亲得喘不过气来才饶了她。   娇人儿娇弱无力地躺在他身下,原本苍白的小脸泛着红,唇瓣又红又肿,眼神迷离,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他的呼吸彻底紊乱,紧紧将人圈在怀里。   “小坏蛋,等你病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脖子上,烫得她浑身发软,乖乖依偎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许久过后,韩子非平复了呼吸,低头看怀里的人,只见她双眸合上,睫毛轻轻颤着,很显然在装睡。 第四百一十五章 打翻醋坛子   白天睡的时间太长,晚上就睡不着觉,沈月娇噘着嘴,盯着床顶发呆。   韩子非好气又好笑,直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见她没有挣扎,还伸手抱着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他笑意更甚。   真是个娇气的矫情精呀,但他又爱死了她这小性子。   他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温声问:“娇娇,还在生气?”   沈月娇轻哼一声,别过脸不看他,意思很明显:我就是在生气!   韩子非轻笑出声,温言软语地哄着她:“娇娇,你讲不讲道理?你身体还没痊愈,哪能吃那些东西?明天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别气了,嗯?”   沈月娇再次将脸埋进他怀里,闷声闷气道:“你中午就答应我的,明天我想吃什么你都要做。那是你中午让我吃白粥的条件,现在我生气,这个方法不能重复使用。”   这是让他另想一个法子哄她的意思?   韩子非闷声笑着,揉了揉她的秀发,“你啊,让我说什么好?近来我还觉得你成熟稳重了许多,怎的现在又像个孩子似的?”   沈月娇抬头看他,眨巴着眼睛:“在我夫君面前不需要成熟稳重。”   韩子非莞尔,“那你乖一点,等过两年,允晨该笑话你了。”   沈月娇道:“我又不是在他面前闹。”   言下之意即是:我就只在你面前闹。   韩子非拿她没辙了,只能温言软语哄着,这十多年来哄她也哄习惯了,各种好话出口成章,不一会儿就将人哄得眉开眼笑。   “该睡了,嗯?”   “睡不着,夫君,你给我讲故事吧。”   韩子非应允,讲故事也难不了他,他看的书多,历史典故,人物游记,野史知道很多,随即就跟她讲一个历史故事,谁料非但没有把人哄睡了,反而让她越来越精神。   沈月娇听完故事,问:“夫君,我怎么感觉你在说二皇子?”   韩子非回道:“这是别国的历史故事,不是二皇子,但也跟二皇子差不多了。”   “嗯,都一样的蠢,引狼入室而不自知。”沈月娇说罢,又问,“夫君,平王将要去辽东了,此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暂且没有。”   去黎山修建行宫的工匠基本上都死了,只有个别身强力壮的还要死不活地活着,不过也离死期不远了,每死一个工匠,老百姓就想起平王这个“灾星”。   沈月娇蹙了蹙黛眉,又问:“夫君,如果找不到太子让人下药的证据,是不是平王就无法翻身了?日后就是太子登基?”   韩子非道:“即使找不到,但他与西戟国有勾结,也就无法顺利登基了。”   沈月娇诧异:“你手上有证据?”   韩子非“嗯”了一声,又道:“不过还需要再等等,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若是还有新的进展,而又可以让太子的下场如三皇子一样,估计就不必等时机了。”   沈月娇听罢,若有所思,很快就明白他所说的时机是什么时机了。   韩子非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道:“乖,睡觉,别想了,这是男人的事。” 第四百一十六章 冷战   晚上,沐浴过后,时间尚早,以往韩子非都会陪她说话、看书的,今天破天荒的理都没理她,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比如现在,她刚进里间,就看到韩子非靠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在阅读,知道她进来了都没看过来。   沈月娇很是费解,盯着他看了半晌,都没见他看过来,心中失落不已,慢吞吞地走到床前,他还是不看自己一眼,又觉得委屈。   “夫君。”   这声音委屈兮兮的。   韩子非头也不抬,就“嗯”了一声,继续看书。   沈月娇撇了撇嘴,又慢吞吞的脱了鞋子上来,又瞥了眼他手中的书,是一本历史故事,心中嘀咕:好你个韩子非,看书都不看我一眼。   她气呼呼地往床上一躺,可就是睡不着,盯着床顶的幔帐发呆,无聊的很,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韩子非的袖子,却不料他直接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仍是没理她。   沈月娇第一次受到这种冷遇,声音都带着哭音:“夫君,你怎么了?”   韩子非侧目看她,目光淡然,脸上神色冷清,问:“看书,倒是你怎么了?”   沈月娇嘴唇蠕动了下,欲言又止,赌气地转过身去,被子一卷,将自己裹成蚕蛹,想着他会像以前那样过来哄自己,谁料人家半点动静都没有。   委屈又难过,眼泪就哗啦哗啦的流,枕头很快就湿了一片。   韩子非也知道她哭了,想去哄她,最终还是没哄,盯着手中的书看了许久,却没有看进去,耳边传来她的低泣声,她难受,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也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跟一个小女子怄气,但这回儿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在他看来,夫妻关系应该摆在第一位,可她却心里只有孩子,把他晾一边。   身边的小女人就像个孩子,摔倒了看的大人就哭,要是大人不在就自己若无其事地爬起来,现在他没哄,她又慢慢止住了哭声。他伸手想将她抱进怀里,手愣在半空又放下,还是狠下心不理她,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沈月娇委屈又难过,冷静下来反省,想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才如此冷淡。   许久过后,她才想起今天他散值回来时还好好,但是她把注意力放在允晨身上,他就吃醋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作为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宝宝,沈月娇有点别扭地转过身去,抬起水雾迷蒙的大眼看他,见他没有再看书,但眉头深锁。   夫君现在很生气!   沈月娇伸手抱住他的腰,低声认错:“夫君,我错了,你别生气嘛。”   “嗯?你错哪了?”韩子非这回理她了,动作温柔地给她擦掉脸上的泪迹,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心也在绞痛,也后悔方才没哄她。   沈月娇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爬他身上,趴在他怀里,认错态度诚恳:“我不该把注意力都给别人家的夫君。”   韩子非顺势抱住她的身子,免得她一折腾就滚下床,轻问:“你也知道那是别人的夫君?”   沈月娇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糯:“夫君,我错了嘛,你别生气,以后有你在的时候我只看你。” 第四百一十七章 小奶猫挠的   许平洲正跟韩子非谈着正事,忽然被他脖子上的血痕吸引了注意,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脖子看,这痕迹暧昧得很。   啧啧!原来韩子非这厮也是这样的啊!   韩子非被他怪异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蹙着眉,神色不虞地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许平洲眼神揶揄地看着他,指着他的脖子,明知故问:“子非啊,你这脖子怎么受伤了?”   此言一出,韩子非神色一顿,想起昨晚的人儿野的很,直接上爪子,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看似凶得很,却毫无杀伤力,那滋味真让他回味无穷。   许平洲见他愣住没回话,又道:“哎,问你话呢。”   韩子非轻咳两声,带着炫耀的意味:“被一只小奶猫挠的。”   “哦?”许平洲似笑非笑,揶揄道,“那只小奶猫胆子还挺大,连我们韩首辅都敢挠。”   韩子非白了他一眼,神情带着几分傲娇:“像你这种长期被媳妇儿欺压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该死的!韩子非嘴巴真够贱的!专门戳别人的痛处。   许平洲瞬间噤声,笑都笑不出来了。在人前他是风光无限的户部尚书,回了家,他就被媳妇儿辖制得死死的,成亲后不久,媳妇儿就越发彪悍了。   若说成亲前那一次被媳妇儿不给钱就嫖了,那成亲后他就一直白白被她嫖,他不但别的方面被媳妇儿欺负,就连房事也被欺负了!   他媳妇儿,压根不知道温柔小意是何物,人前真的是个贤妻良母,对他也百依百顺,但回了房里,他要是做错了什么事,就差没跪搓衣板了。   韩子非可不管他心里在腹诽什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家有娇妻幼子等着,你记得盯着江阳江侍郎,那是你们户部的蛀虫。”   许平洲听了这话,郁闷不已,他也有娇妻幼子等着,但是他昨天把媳妇儿惹毛了,现在回去要被媳妇儿揪着耳朵训一顿了。   哎,他堂堂户部尚书,何时才能重振夫纲?   韩子非回到家,刚进屋,就看到韩照在逗着允晨,沈月娇坐在一旁绣帕子,螓首低垂,神情温婉。   听到脚步声,沈月娇抬起头来,看到他后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迎了上来:“夫君。”   韩照也喊了声“叔叔”。   韩子非颔了颔首,道:“照儿,带弟弟去隔间玩,我和你婶婶有话说。”   韩照乖巧应着,一旁的奶娘忙抱起小主子,随韩照一起去了隔间。   沈月娇忍俊不禁,这男人定是怕她又只顾着孩子将他晾一边去了,昨晚她好好反省过了,知道错了,定不会再犯的。   看着似是松了一口气的男人,她笑问:“夫君有何要事?若是无事,我去陪允晨了。”说着就抬步往外跑。   韩子非闻言,脸瞬间黑了,拉住她的手臂,使力一扯,娇小的人儿就撞进他怀里。   沈月娇与他四目相接,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心中暗道不好,她不该逗他的。   下一刻,韩子非就吻上那张尽不会说好话的小嘴,带着惩罚性,辗转反侧,直把人问得气喘吁吁再放开。   轻抚上她泛着水光的唇,“乖,给你机会再说一遍,嗯?”   沈月娇微喘着:“我,我要陪夫君。” 第四百一十八章 婉嫔有孕   三天后,平王动身前往辽东,太子作为兄长前来送行,韩子非作为师长也去了,同去的还有许平洲。   太子一脸不舍,轻拍了拍平王的肩膀,轻声叹息:“四皇弟,此去辽东,还不知何时会想见,望四皇弟珍重。”   平王颔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会珍重的,二皇兄身为一国储君,要减轻父皇的负担,政务繁忙,可要注意身体。”   太子闻言,脸色微微一沉。他如今虽为一国储君,可还未接触国事,父皇舍不得手中的权利,还未放权,若不是早知道他这个四皇弟是个没脑子的,说话从不经大脑,他都要以为是在故意戳他的痛处了。   许平洲这人对仇人向来是嘴里不饶人的,一有机会就使劲讽刺,见太子脸色僵住,便道:“平王殿下不必担心太子殿下会忙不过来,太子殿下身边能人甚多,从未忙活过。”   什么叫从未忙活过?那是没有机会忙活!   太子怨愤的目光往他身上一扫,笑道:“许尚书亦是贤能之人。”   许平洲瞥了陈次辅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比起那些个只会拍马屁的人,许某不才,还勉强算得上是个能人,陈次辅,你说是不是?”   陈次辅好端端的被点名,纵然心中恼怒,但看着许平洲所支持的平王今天就要前往辽东了,能不能活着到辽东还是个未知数呢,难得心情颇好地附和:“许尚书说的是。”   许平洲被他这话一噎,第一次在面对陈次辅的时候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直接翻了个白眼,不再接话。   韩子非不理会他们的唇枪舌战,朝平王拱手行礼,淡声道:“望殿下珍重。”   平王抬眼与韩子非对视一眼,便知晓对方的意思,颔了颔首,他此番前往辽东,必定凶险万分,他的二皇兄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平王离开京都时,街道两旁的百姓目送平王出城,并不是舍不得,而是在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看着平王的仪仗出了京都,老百姓都脸露喜色。   这个灾星走了,辽东虽荒凉贫瘠,但百姓身强体壮,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克死的,不管怎样,他们是安全了。   许平洲倚在茶楼二楼雅间的窗口,看街道上洋溢着笑容的百姓,脸皮子一抽:“平王走了,他们竟能高兴成这样,这一个个的像捡了金子似的。”   韩子非轻笑一声:“灾星走了,不用祸害京都中人了,不应该高兴?”   许平洲转过头不看街上行人,问:“那些工匠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好像没几个活着的吧?”   韩子非道:“还有三个。”   许平洲一时间未反应过来:“什么还有三个?”   韩子非又道:“还有三个工匠活着,不过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也就在这几天。”   许平洲脸上神色凝重,长舒了一口气后折回座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消消气。   每一代帝王登基前,都经历手足相残,手染鲜血,最后踏着枯骨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太子此举连累那么多无辜的工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程度不亚于被幽禁的三皇子。   良久,许平洲问:“还没有国师的消息?”   韩子非目光微沉:“暂时没有,或许在西戟国。”   许平洲皱了皱眉,若无尘道长真的是国师的师兄云艺,那八成在西戟国,因为无尘道长此时就在西戟国。   须臾,他憋屈道:“平王离京,太子党要嚣张了,最近江阳江侍郎还敢跟我顶嘴了。”   韩子非睨了他一眼,“你不是嘴皮子功夫厉害么?”   许平洲道:“话虽如此,但也要保持我作为上司的大度啊,被下属顶嘴真够憋屈的,这江阳还要再留多久?”   韩子非勾唇,笑得讳莫如深:“不急,太子的人暂且先别动,一切证据暗中收集好就行,皇上如今身体还算不错。”   许平洲猛的抬头,见他笑容里潜藏的算计,旋即轻轻点了点头。是啊,不急,时机未到……   翌日,韩子非刚散值回来,就听到韩七禀报:“大人,平王遇刺,幸好只是那些出事的工匠家属联合起来闹事,并无大碍。”   韩子非微微颔首,并不觉得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些工匠死了,家属对平王恨之入骨,好不容易等到平王出京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让他们继续盯着,确保平王的安全。”   韩七颔首应着,又压低声音道:“大人,韩四刚传回来的消息,说婉嫔有孕,但藏着没往外说,就连皇上都不知晓,还暗中向皇后娘娘示好。”   韩子非闻言,惊愕不已:“你说什么?婉嫔?”   韩七回道:“是的,她估计因此而另有打算。”   韩子非凝眉沉思着,婉嫔怀孕了?那可真的有戏看了,婉嫔是太子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怀了龙子心大了,自然会另有打算的,暗中向皇后娘娘示好,这样意图就明显了。   皇后有一对儿女,大皇子已故,乐阳公主虽嫁得不错,但终究不是男儿,太子生母张淑妃虽然被削去妃位打入冷宫,但还活得好好的。如果将来太子登基,肯定会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出来,她这个嫡母就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如今婉嫔有孕,既然向皇后示好了,那孩子肯定会记在皇后名下,那就是嫡子了,还能与太子搏一回。   皇后之前就想将平王记在自己名下,但没成功,现在定会接受婉嫔的示好,这个孩子只要平安出生,即使是个公主,皇后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也会想办法弄成儿子。   韩七低声询问:“大人,要不要?”   从他未尽的话中,韩子非读懂了他的意思,摇头:“不,先帮婉嫔好好保着这个孩子,平王如今离京,太子太过安逸了。”   韩七闻言,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个尚在腹中还未见太阳的孩子,并没有多大威胁,按照如今形势,即使生下来亦如此。   韩子非又吩咐道:“你去一趟许府,将此事告知许尚书。”   韩七点头应声。 第四百一十九章 平王薨了   平王遇刺的消息传回宫里,皇上也不怎么担心,反正都是老百姓小打小闹,又不会出什么事,把那些闹事的百姓抓进大牢关着就好。   但两天后传回来的消息,皇上也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澜,他子嗣不多,已经死了一个儿子,第四子虽是扫把星转世,他也将人扔到辽东自生自灭,但被山匪抢劫并杀害就不会不管,山匪还扬言“杀灾星为民除害!”。   平王遇上山匪,跌落悬崖,如今生死未卜。皇上当即就派人下悬崖去寻人。   皇上的人在悬崖下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人,只找到带血的碎布,是平王那天所穿的衣服碎布,看着碎布的断口,是被野兽撕咬断开的。   平王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掉下悬崖就算没死也身受重伤,悬崖下经常有猛兽出没,又发现带血的碎布,平王凶多吉少了。   皇上知道这个消息后,差点晕过去,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这是第二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大的孩子死了,最小的孩子也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太子第一时间去宽慰皇上,见皇上脸露担忧之色,便知皇上心里还在意平王这个孩子,心中庆幸自己及时出手除掉他的同时又出言宽慰。   太子忽然起来作揖:“父皇,儿臣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望父皇恩准。”   皇上疑问:“何事?”   太子回道:“四皇弟遇害,皆因山匪所致,儿臣想向父皇请命带兵剿匪,为民除害的同时亦能为四皇弟报仇。”   皇上一听,诧异地看向他,太子当初为了坐上太子之位也使了手段,在贩卖私盐的案子上,甚至为了将自己摘出来,将一切推到亲舅舅定远侯身上。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不会立第二子为太子,只是第四子天资不行,还是灾星转世,第三子曾养私兵意图谋反,三位皇子中只有第二子最适合做储君。皇子间手足相残是再正常不过了,太子这番举动倒让他颇为惊诧。   皇上慈爱一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你如今是一国储君,不得有任何损失,剿匪之事由别人去办便是,你可有推荐人选?”   太子早已料到父皇不会让他亲自带兵剿匪,方才那样说不过是博个好感,表现一下爱弟心切,若有所思后回道:“儿臣觉得林凌将军骁勇善战,由他去剿匪定能拿下山匪头子首级。”   林凌是太子的人,太子会举荐他去立功也正常,皇上当即就允了。   出了御书房,太子虽脸上笼罩在阴霾,但心里高兴不已,这下他太子的位置实打实稳坐了,没人能跟他抢了,只等父皇驾崩后登基。   这时,太子的近侍小李子上前禀告:“殿下,舞侧妃方才与太子妃起了争执,动了胎气,见红了,您看要不要去瞧瞧?”   舞侧妃,便是西戟国的三公主,舞侧妃一直都受宠,现在怀孕了更是恃宠而骄,不把太子妃放在眼内,在太子妃面前趾高气昂。   太子微微蹙眉,而后颔首:“走吧。”   若非这个侧妃还有利用价值,他也不会宠着,西戟国的女人都生得高大,这个侧妃虽然不是那种壮实的,但也高挑,就连皮肤也不像天启国的女子那样白腻,对她下手真的在为难自己。   当初许诺的待他日后登基,便立舞侧妃为后,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西戟国帮助的权宜之计,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怎能当一国之母?太子妃虽然不是他喜欢的女子,但贤惠大度,远比舞侧妃适合。   良久,太子又问了句:“对了,太医怎么说?”这个孩子不能在这个时候没了,他还要用这个孩子稳住西戟国那边。 第四百二十章 等他驾崩   许平洲瞥了眼渐行渐远的太子与陈次辅,转头低声对身边的男子道:“子非,何时去见人?”   韩子非回道:“等会儿出宫就去看看。”   许平洲微微颔首,轻叹一声。平王也是个可怜的皇子,从出生后就不受宠,因为黎山一事,更不受宠了,如今薨了,才得到皇上的几分心疼。   他嘲讽一句:“太子举荐林凌剿匪,真是贼喊抓贼,估计也是随便抓一些山匪绳之以法罢了。”   韩子非脸上神色未变,语气平静:“皇子争夺,本就是你死我活,在皇上面前也全凭演戏,平王身后没有势力又年幼,能平安活到十一岁也是因为不受宠。”   许平洲道:“皇上也真的信了是山匪所为,真是越发糊涂了。”   韩子非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   自从他将高首辅拉下来的时候,皇上就开始变了,但也正常,因为他成为内阁首辅,沈国公还是他的岳父,许平洲也被他拉了上来,能与他的势力匹敌的只有当初的定远侯府,但明显定远侯府也处于弱势。   皇上是九五之尊,身处高位,疑心自然也重,无论他们如何表忠心都没用的,所以在把定远侯拉下马时留了一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皇上也措手不及,他也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他们势力大,皇上日益恐慌,马上为太子扶植新势力与他抗衡,月祺在大理寺做大理寺少卿那么久,也压着没有往上升,没有准许大理寺卿的致仕奏折。   许平洲又叹了一口气,心中嘀咕一句“皇上不死还真的累”,原本他没想过进入官场,参加科举也是被他那个做国子监祭酒的爹给逼的。父命难违,不好马虎了事,就认真考试,进士及第,进了翰林院这清水衙门,后来因为妻子也被激起了斗志,一步步往上爬,还挺有成就感的,就是皇上还没驾崩他们现在太累了,他现在就盼着皇上早日驾崩。   韩子非见他笑得意味深长,嗤笑一声:“等着吧,暂时不会让你美梦成真。”   许平洲蓦地侧头看他,轻哼一声,等着就等着啊。   二人出宫,前往京都一条偏僻的胡同,进了一处私宅,这里是韩子非培育暗卫的地方。   许平洲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进门后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静,这里很静,四下打量,发现连个仆人都没有,但也能感觉到这里戒备森严。   韩二这时出来迎接,向他们行礼的时候,许平洲怔了怔:“韩七?”   韩二回道:“许大人认错人了,小人是韩二,韩七是小人的弟弟。”   许平洲闻言,仔细打量了下韩二,还真就发现了不同,韩二一袭黑衣,面无表情,浑身带着煞气,韩七日常一身蓝色衣袍,看起来很儒雅。   韩二领着他们到一个院子,刚进院门,就看到一个小少年的身影,那少年正在扎马步,头顶着一碗清水,汗流浃背,汗水濡湿了上衣也在坚持着,但少年似乎体力不支,微微摇晃了下。   少年面前有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在老神在在地品着茶,见少年身子摇晃,便慢悠悠道:“齐宇,在我这儿你可不是什么王爷,再敢晃一下就给我再加一个时辰。韩一那厮可是最讨厌别人迟到的,你若再加一个时辰,你猜韩一会对你如何?” 第四百二十一章 谋朝篡位   平王离开后,许平洲提议参观一下这处宅子,看看有何玄机,韩子非也允了,吩咐韩二带他去。   许平洲愕然:“你不去?”   韩子非回道:“我有事交待韩三,你自己去吧。”   许平洲听罢,也没强求,便让韩二带路,因为手太贱,触动过不少机关,参观前衣冠整齐,参观后衣冠不整,就连发冠都歪了,几缕头发散落在肩上。   “我不看了,这什么破地方?”许平洲气呼呼地坐在石凳上,又看向全身上下一丝不苟的韩二,心中郁闷不已,“韩二,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你瞅瞅我现在这样,韩子非那厮看到了要嘲讽我了。”   韩二一本正经地回道:“许大人动作太快,小人还未来得及提醒,许大人若是怕大人看了会嘲讽,小人先带您去梳洗一番。”   许平洲一时间无言以对,要不是看韩二面无表情的,他都要以为韩二是故意的了。   “带我去梳洗一番。”   韩二应了声“是”,便带许平洲去梳洗。   回去时,许平洲与韩子非同乘一辆马车。   许平洲见对面的男子闭目养神,都这种时刻了,他处理起事情来仍旧不慌不忙,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丝毫不担心满盘皆输,永远都运筹帷幄,不愧是天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   “子非,平王去辽东历练进步会更快,你怎么不让他去,反而同意了他留在京都?”   韩子非掀起眼帘,淡声回道:“平王去了辽东,孤身一人,即使有人保护,也不一定能躲得过一次次暗杀,年纪尚小,辽东那边的人也不好管理。他在京都正好,关键时刻能出现,若是在辽东,路途遥远,难免出岔子。”   许平洲若有所思,觉得平王还真是留在京都稳妥。他们现在保持沉默,不过是因为皇上如今身体还好得很,不想横生枝节,皇上服食丹药,身体也快出问题了,那时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废太子,拥立平王,这样他们方能高枕无忧。   良久,许平洲忽问:“子非,你说我们这样的忠臣,将来会不会永垂不朽,名扬千古啊?你看我们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有才学有才能,铲除乱臣贼子以正朝纲。”   韩子非淡淡瞥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见他没说话,许平洲又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换一个如你一般的人,估计会希望朝堂越乱越好,现在皇上日渐昏聩,子嗣单薄,太子又在作死,手屋重权,趁乱之下夺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谋朝篡位?   韩子非轻笑一声。这个他从未想过,读书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几分爱国情怀,谋朝篡位是乱臣贼子做的事,再者做皇帝太累,高处不胜寒,即使他真的有这样的野心,但是娇娇不适合在后宫生活,就算后宫只有她一人也不行。   现在她都不喜欢带着虚伪的面具跟那些夫人打交道,成为一国之母就不得不跟命妇打交道了,娇娇现在还跟孩子似的,若是瞬间被逼着成长会很累。她原本是有机会成长的,但是被他的过分宠溺剥夺了她成长的机会。   许平洲神秘兮兮地问他:“你真没过那心思?”   韩子非嗤笑道:“我若真有那心思会管平王的死活?”   许平洲轻笑一声,道:“你还别说,你的野心在外人看来真有几分像佞臣。”   韩子非微微一愣,随即莞尔。他是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野心占三分,他家里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妻子占七分。女子生得太美可不是一件好事,一般男子娶了也护不住,她需要一个有能耐的人庇护,这个人只能是他,他也想给她最好的,让她活成别人羡慕的对象。   沉默良久,韩子非忽然道:“婉嫔有孕之事,可以帮她提前暴露了,你觉得呢?”   许平洲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反问:“婉嫔?现在会不会过早了?”   韩子非回道:“平王‘薨了’,太子党只会更嚣张,婉嫔的肚子能帮我们挡一下并促进事态发展,婉嫔如今已经与皇后达成共识了,皇后为了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定会竭力护着婉嫔肚子里的孩子,皇后身居后位多年,要护着一个怀孕的妃子还是可以的。”   许平洲听罢,陷入沉思,许久后颔了颔首:“此计可行,但是要如何让婉嫔有孕之事‘不经意’泄露?现在有皇后帮忙藏着呢。”   韩子非道:“容我想想。”   许平洲也在想这个问题,婉嫔有孕,如何不经意让皇上知晓,然后龙颜大悦,加倍宠爱婉嫔。   回到主院时,韩子非便看到那个娇人儿在屋檐下翘首以盼等着自己归来,心中又暖又甜,每天有人等着自己归家的感觉真好。   “夫君!”   看到韩子非的身影,沈月娇眉开眼笑,提起裙子,小跑着走向他。   韩子非见她一袭粉裳,衣袂翩跹,如林间最快活的那只小蝴蝶,向他展翅飞来,下意识脚下步伐加快,伸手接住那个扑过来的身影。   沈月娇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抬头,笑盈盈地看着他,问:“夫君,你今天是不是很忙?都比平时晚回来半个时辰了。”   韩子非轻轻颔首:“是有点忙。”   他低头,怀中的人笑靥如花,她今天似乎特别高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他问:“怎么了?什么事儿那么高兴?”   沈月娇跟他卖关子:“你猜?”   韩子非笑道:“那么高兴,难不成是允晨会喊你做娘了?但他也没到会说话的月份啊。”   沈月娇轻哼一声,觉得他这句话甚为敷衍,也不再跟他卖关子了,道:“是允晨会爬了,我之前还在想怎么教他爬呢,今天他就自己会了。”   韩子非听后微微怔了怔,随即嘴角上扬,孩子又长大了些,他这做父亲的,心中也甚是欢喜。   抬手捏了捏她被养出婴儿肥的脸,道:“走,我们进去瞧瞧那小子。”   沈月娇连连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伸手握住他的大手,步子轻快,拉着他往屋子里走。   瞧她那着急的模样,韩子非莞尔,出声提醒:“慢点,小心绊倒。”   “不是有夫君嘛?”沈月娇扭头看他,下一刻,她就发出“呀”一声,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幸好韩子非拉住她。   韩子非道:“慢点,那小子就算会爬也跑不掉。”   沈月娇乖巧“哦”了一声,脚下步伐也放慢了,喋喋不休地跟他说着允晨今天如何如何。   韩子非听着,一颗心都涨涨的,被他们母子俩填满了,家有娇妻幼子的感觉真好…… 第四百二十二章 她死了   书房。   “大人,这是韩八从西戟国传回来的信。”   韩七说罢,将信呈给韩子非。   韩子非接过信,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信纸,展开一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这是用了特殊手法将字迹隐去,以免信件落入他人手中,只有韩一所制的独门药水才能让字迹再现。   韩七见状,不由得感叹一句:“韩一制毒那么厉害,要是会治病救人就好了。”   毒圣的弟子,只研制毒,不会研究医术,从不考虑治病救人,只考虑如何用毒去杀人,这种无毒的药水韩一都不想研制,只是对大人有用才去研制的。   韩子非吩咐道:“去把药水拿过来。”   韩七颔首,去取了一个巴掌长度、三指宽的瓶子和一根羽毛过来,又点燃了一根蜡烛再打开瓶塞,就能闻到一股子药味,这药味还好,不算难闻。   瓶子里装的是药水,用羽毛伸进瓶子里沾了药水再取出来,慢慢将药水抹在信纸上,沾湿了信纸,将信纸拿起来,放在火焰上方烘干。   信纸完全被烘干后,上面就浮现出几行用行楷所书写的字,飘逸好看,正是韩八亲笔所书。   信上说韩九身体逐渐康复,高婉柔已死,西戟国的大皇子痛失爱妃,决定她的死不简单,下令追查,但查到似乎与大皇子妃有点关系,便以为是大皇子妃下的毒手,与大皇子妃闹了起来,最后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忍下这口气。   韩七看着信上的内容,都觉得高婉柔这是托了韩九的福,死了就一了百了,像沈月蓉和张成泽现在,被做成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叫痛苦。   韩子非看了信上的内容,并不惊讶,这是意料之内的事,他想要的消息还是没有,还是找不到国师的下落,他要查的事也没有什么进展。   韩子非吩咐道:“给韩八回信,让他尽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们的人在天启找不到国师,国师应该就在西戟国了。”   韩七点头应是,又道:“大人,近日太子似乎与西戟国大皇子有书信来往,韩四恰好发现一小块尚未燃尽的信纸,上面只有‘六月’两个字,不知是否有用,便先带回来。”说着,他便取出那一小块信纸递给韩子非。   韩子非接过,盯着上面“六月”这两个字,这字迹不是太子的,与西戟国通信,书信定不会假他人之手,估计是西戟国大皇子那边传来的,他眉头微微蹙起。   六月?这是什么意思?是六月有什么动作?是不是他漏了什么没查从而错过了什么要事?   韩七见他神色凝重,轻问:“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韩子非暂且把疑问压下,道:“对了,你通知韩四回来一趟,我有要事吩咐他。”   出了书房,韩子非心中烦躁仍未消除,旧问题尚未解决,新问题又来了,他总感觉六月会有什么事发生,但一时间又无从下手去查。   抬眼望天,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雨将至,他隐隐感觉天启国也有一场暴雨在酝酿中,或许不用多久就会降临。   闷雷滚动,大雨即将来临,韩子非压下心中的烦躁,加快脚下步伐,但还是没能赶在下雨前回到主院,反正都淋雨了,也就不着急了。   沈月娇看到他浑身湿透进来,不由吓一跳,忙上前道:“夫君,你怎么下雨也不撑伞,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韩子非笑着回道:“无碍,这天气淋一身雨还不至于着凉。”   “要是着凉了我跟你急,快些进去换衣服。”沈月娇瞪了他一眼后拉着他进里间,找了衣服让他赶紧换上。   韩子非没动,反而张开双手。   沈月娇见状便知他什么意思了,这是让她帮他换呢,但眼下他浑身都湿了,也没同他计较,忙帮他把湿了的衣裳脱了,然后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整个过程心无旁骛,帮他穿戴好,又帮他擦头发。   韩子非瞧她紧张的模样,不由得后悔不等雨停了再回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已经干了,先坐下。”   沈月娇坐下,见他眉宇间带着阴郁,估计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他不说,她便安静陪在他身边。   平王“薨”了,他最近也似乎有大动作,如今朝堂之事,他也不跟她多说,她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知平王没死,约莫是为平王谋划,过程中不顺利。   韩子非诧异她的安静:“你不问了?”   沈月娇柔声道:“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你有烦心事,虽然我帮不了你,但我想陪在你身边。”   韩子非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问:“娇娇,若有一天,我输了,你会如何?”   沈月娇怔愣了会儿,回道:“你就是输了全天下,还有我和允晨,无论如何我们都陪着你。”   韩子非盯着她的娇颜看了半晌,将她纳入怀中,语气坚定:“我不会输的。”他不会输的,他也输不起,他要是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可以死,可不能让妻儿跟着自己一起死。   沈月娇语气笃定:“我相信夫君会赢的,我夫君可是天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这样的本事,不会输给他们的。”   韩子非轻笑:“也就你会这样信任我,有时候我也害怕输了,一步错,满盘皆输。”   他步步算计,力求步步为营,走一步看十步,他虽运筹帷幄,可前路未知,他也害怕会失败。   沈月娇抬头,笑盈盈地看着他道:“我就是觉得我夫君会赢,太子他们肯定会输的。”   看着她的笑颜,韩子非莞尔一笑,这张小嘴总算会说好话哄他了。   这时传来允晨的哭声,由于离得远,声音也不大,只是隐约听见,沈月娇听着揪心,欲言又止。   韩子非笑问:“怎么?怕我吃醋?”   沈月娇如实回答:“是啊,怕我夫君有打翻了醋坛子。”   韩子非笑道:“走吧,我们去瞧瞧那小子,一天天的不是哭就是笑,就不是个省心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孕事暴露   昭华宫。   婉嫔忽然在皇上面前晕倒,皇上原就宠爱这个妃子,如今见她晕了过去,更是紧张不已,看着太医诊脉,也担心诊断出个好歹来。   婉嫔长得柔美动人,又善解人意识大体,就是一朵解花语的存在,皇上很久都没试过对一个女人上心了,婉嫔这近几年来第一个让他上心的女人。   望着陈太医诊脉,皇上眉头紧蹙,见陈太医诊完脉,忙问:“怎么样?婉嫔身子可有大碍?”   陈太医笑容满面,拱手向皇上道喜:“微臣恭喜皇上!”婉嫔这是喜脉啊,后宫十余年没有妃子怀孕了,婉嫔有孕这是喜事,诊出喜脉,他也有重赏。   皇上微微一怔,问:“婉嫔都晕倒了,喜从何来?”   陈太医笑道:“皇上,婉嫔娘娘这是喜脉啊。”   皇上闻言,现实一愣,随即扬起笑容,满脸欢喜藏不住,急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婉嫔有孕了?你,你可有诊断错?”   陈太医笃定道:“回皇上,婉嫔娘娘这的确是喜脉,已有两个月了。”   皇上激动之下,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对陈太医道:“赏!”   陈太医叩谢:“微臣谢皇上隆恩!”   陈太医走后,皇上又下令赏赐了昭华宫侍候婉嫔的宫人,十一年了,足足十一年,后宫没有妃嫔怀孕,现在婉嫔有孕,真是一件喜事。   这时,皇上忽然想起无尘道长所说的话。   无尘道长说:“皇上,近日黎山频繁出事,贫道掐指一算,原来十一年前,扫把星降世,那扫把星……正是四皇子。”   扫把星转世?   皇上沉思片刻,似乎明白他为何多年来没子嗣了,他的第四子是扫把星转世,无尘道长说得一点都不错,这个孩子出生后,他后宫再无妃子怀孕,就是这孩子克的,现在平王死了,他的妃子马上就怀孕了。   这么想着,皇上忽然间后悔那么早立太子了。既然婉嫔能怀孕,那其他妃子也肯定能怀孕,他如今才四十多岁,后宫妃嫔那么多,他还可以添几个皇子,加上如今吃了无尘道长的长生丹,定能延年益寿,能看着皇子长大。太子的资质还是不够,若是以后多几个皇子,长大了,估计有比太子更适合做储君的。   婉嫔醒来事,看到皇上坐在床榻前,似乎想什么事情想出了神,便柔声问:“皇上,您怎么了?”   皇上回过神来,见婉嫔脸色略显苍白,关切地问:“爱妃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婉嫔听后,脸色一白,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小腹。她记得自己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要是胎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第四百二十四章 何时行动   后宫十余年没有妃子怀孕,婉妃怀孕是一大喜事,龙颜大悦,底下的臣子也不用战战兢兢的,先前平王薨了,皇上心情不好,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触了皇上的霉头。   婉妃在坤宁宫住下,由皇后照看着,皇上时常去坤宁宫看婉嫔,也顺带看了皇后。   皇后是皇上的发妻,皇上虽不喜欢她,可夫妻二十几年,对她还是有几分情意的,这样时常见面,倒是勾起了皇上年轻时的回忆,对皇后也爱重几分,婉妃有孕不能侍寝,都是皇后侍寝。   皇后忽然间受宠,婉妃本就得皇上喜欢,现在有了身孕,更能笼住皇上的心。   还有宫人私下在传婉妃的孩子要是记在皇后名下,那就是嫡出,依照皇上对婉妃的喜欢,以及对这个孩子的期待,若是个皇子,那么太子的位置就动摇了。太子生母的娘家是个污点,皇上有可能会因此改立婉妃的孩子为太子。   比如现在,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后面,就有两个小宫女在悄悄讨论此事。   “婉妃娘娘这般受宠,若是生下龙子,皇上定会更宠爱婉妃娘娘的。”   “婉妃娘娘是民间选秀进宫,没有娘家依仗,生下龙子又如何?皇上再怎么喜欢也越不过太子。”   “若是记在皇后娘娘名下,那可不就是嫡子了?”   “婉妃娘娘就靠这个孩子固宠了,怎会把孩子给皇后?”   太子就在假山后面听着她们讨论,脸色越发难看,人人都觉得他这太子之位不稳,那他就让他们都好好瞧瞧,将来天启到底是谁的天下。   太子轻哼一声,黑着脸,挥袖离去。   当太子走远后,便有一个穿着太监衣服的男子出现在方才两个宫女面前,从怀里取出两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她们。   “辛苦两位姑娘了。”   两位宫女忙接过钱袋并道谢。其中一名宫女见这位公公面生得很,一时好奇便问了句:“这位公公是哪个宫里的?”   那位公公回道:“我是昭华宫的。”   昭华宫?那岂不是婉妃娘娘的寝宫?   两位宫女惊愕,放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这后宫的主子们都不简单,婉妃娘娘这孩子还没生呢,就让她们故意在太子背后说这些闲话作甚?这不是给自己招仇恨么?   当两位小宫女还想再问时,那位公公已经走远。   另一位一直不作声的宫女忽道:“那位公公真的是昭华宫的么?我好像没见过他啊?”   她旁边的宫女道:“许是新来的,做事又机灵,得了主子器重,才得以替主子办事,这钱我们拿了,今天的事就烂在肚子里。”   那位宫女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她们都是穷人家的女儿,有了这笔钱也好帮补家里,像这种冒着危险的事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今天早朝,萧御使弹劾太子纵容下属行凶,伤及无辜,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了太子,让太子失了面子,也让满朝文武微微惊讶了一番,毕竟皇上以往都略微偏袒太子。 第四百二十五章 计划不错   婉妃有孕之后不能侍寝,皇上也没有再独宠婉妃,开始雨露均沾,但最受宠的还是婉妃。   许是婉妃有孕,打破十余年后宫无妃子有孕的先例,皇上觉得自己还能再多几个子嗣,特意临幸一些年轻妃嫔,每晚都招妃嫔侍寝。   群臣也大概能猜出皇上的意图,这每晚招妃子侍寝,丝毫不节制会对龙体有损,群臣也担忧皇上身体出问题。   但是半个月过去了,皇上每天神采奕奕的,丝毫不见疲惫,群臣才放心,心中感叹皇上果然是老当益壮啊。   许平洲低声道:“无尘道长的药还不错啊,皇上每晚招嫔妃侍寝,身体到现在都没事。”   韩子非目光深幽,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道:“现在越精神,爆发的时候越严重。”   他话音刚落,沈国公就出现在他们面前,阴沉着脸看着他们,倒让二人愣了半晌。   韩子非拱手道:“岳父大人。”   许平洲没做什么坏事,可现在却被沈国公看得心虚,忙喊一声:“国公爷。”   沈国公脸色没有缓和,目光在他们二人面前来回巡视片刻,沉声道:“你们两个跟出宫,我有事要问你们。”说罢,便抬步,大步流星往宫门口的方向走。   两位小辈虽然在官场上叱咤风云,可对沈国公很是敬重,忙应了声后跟上沈国公的步伐,稍稍错后半步跟在后面。   许平洲伸手扯了扯韩子非的袖子,见他望过来后,用眼神询问他沈国公是不是知道他们在背后做的事了。   韩子非微微颔首:估计是。   许平洲惊诧,微微张了张嘴,又看向沈国公挺拔的背影,已经做好被训斥一顿的准备了。沈国公自小就受忠君思想的教育,对皇上忠心耿耿,若是知道他们在背后的谋算会对皇上有害,定会很生气。   沈国公是习武之人,感官灵敏,自然知晓两个小辈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嗤笑一声:“现在才商量对策是不是晚了些?”   许平洲:“……”您背后长了眼睛啊?   沈国公道:“我背后没长眼,现在商量也没用了,留着心思好好想想等会儿如何解释吧。”   许平洲:“……”您会读心术?   二人跟着沈国公出了宫,就去了国公府。   进了书房,沈国公坐下后就没有说话,脸色阴沉,看着两个晚辈。   气氛沉默,许平洲与韩子非面面相觑,很显然都在示意对方老实把事情交待了。   沈国公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沉声问道:“你们两个商量好了么?到底谁主动交待清楚?”   韩子非瞥了眼身边的怂货,斟酌了下言辞,将事情娓娓道来,没有半点欺瞒。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我夫人好看   六月中旬的天气闷热,大人还好,小孩儿就闷得难受,直接哭闹起来。   前几天允晨着了凉,沈月娇怕孩子再次着凉,也不敢在屋子里放冰块,只用扇子给允晨扇风,小奶娃被热得难受,哭闹不止,怎么都哄不好。   奶娘见状,便道:“夫人不必担心二少爷会着凉,这天气那么热,屋子里放些冰块只会凉快些,并不会冻着二少爷的。”   沈月娇忙颔首,吩咐丫鬟去取冰块过来,抱起允晨柔声哄着,她这是第一次养孩子,也没什么经验,就怕饿着冻着孩子。   冰块取来后,小丫鬟用扇子扇着冰块,丝丝凉意在周围蔓延,驱散了闷热,屋子里瞬间舒适了很多,允晨的哭声也慢慢停歇,许是哭累了,直接在他娘亲怀里睡了过去。   见这小祖宗总算不闹了,沈月娇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将他放回床上睡。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日落西山了,韩子非还未回来,便打发小丫鬟去看看他到家了没有。   夜幕降临,韩子非还未回来,只让韩七捎了口信说不必等他用饭了,沈月娇才与韩照一起用晚饭。   最近韩子非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越来越忙了,也不是第一回没有回来用晚饭了,昨天晚上她入睡了他才回来。   天气闷热,也没什么胃口,沈月娇只是随便吃点就放下碗筷。   韩照见状,素来乖巧的他第一回管起长辈的事来,道:“婶婶,您再多吃半碗,叔叔说您必须吃够一碗饭。”   沈月娇闻言愣了愣,抬头,便见他一脸小大人的表情,笑问:“照儿,你叔叔几时说的这句话呀?”   韩照准确无误地回道:“五天前。”   沈月娇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子关心她,她也不能拂了小孩子的好意,随即笑道:“咱们照儿记忆力真好,好,婶婶再多吃点,照儿也多喝点汤,这是巧玉姑姑亲手炖的汤。”说罢,便让丫鬟再盛半碗饭。   用过晚饭,又与韩照在院子里散步,说了一会子话才回去沐浴。   韩子非回来后,就看到床上的人穿着薄寝衣,趴在床上看书。沈月娇怕热,裤腿被她卷到大腿上,露出一双莹白的玉足,纤细匀称,在烛光下格外诱人。   听到脚步声,沈月娇抬头,就看到看着自己发怔的韩子非,柔柔一笑:“夫君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韩子非抬步上前,瞥了眼她看的书籍,而后坐下,歉然道,“最近公务繁忙,冷落你了。”   沈月娇坐起来,轻轻摇头,“哪有冷落?倒是我,你那么忙,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韩子非伸手抚上她白腻的脸颊,笑道:“你在家照顾好允晨和照儿就好,若是还有空,给我做一件夏衫。”   沈月娇忙点头,又道:“夫君,你平日里都穿白衣,我给你做一件宝蓝色的,如何?”   韩子非应道:“好,只要是娇娇做的,什么颜色都穿。”   沈月娇握住还轻轻摩挲着自己脸颊的大手,美目打量着他,只见他眉宇间带着倦意,嘴边噙着一抹浅笑显然是在她面前才有的,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安抚她。近来他事务繁忙,压力也大,他不说,她也感觉将要有大动作了。   韩子非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笑问:“怎么了?傻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六月大事   沈月娇想买什么话本,韩子非都会拿过来检查一遍,内容不健康的都不许卖。   最后,沈月娇也没买成话本,反而买了两本游记以及一本野史故事,出书斋的时候气呼呼的。   韩子非见她气得不想理人,笑问:“娇娇就那么喜欢那些书?你夫君人都给你实践了还不好吗?”   沈月娇睨了他一眼,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刚刚看的那几本话本都是故事性强的,又不是为了看那种事,而且方才那几本都没有什么不好的情节啊。”   韩子非思忖片刻,最后妥协:“那回去买?嗯?”   沈月娇一听他这话,马上折回书斋,去找方才看到的几本话本,全部买下才高兴、   韩子非见她终于肯对自己露出笑脸了,暗舒一口气,小女人难伺候啊。   许是因为许久不出门,沈月娇要买的东西还挺多的,有一些是图个新鲜所以买了。   韩子非陪着她买,拎了一大堆东西,忽然后悔没带上几个丫鬟。   沈月娇从首饰铺子出来,看到堂堂首辅大人拎着一大堆东西跟在自己身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买了许多东西,见他嘴噙着温柔的笑容,半句怨言都没有,她却心疼了。   沈月娇上前,帮他拿少一些东西,道:“先把东西放马车上吧,现在快晌午了,我们去明月用午饭?”   韩子非颔首应着:“好,我们这就去。”   明月楼是京都新开的酒楼,里面的菜色香味俱佳,价格也比天香楼便宜一些,每天都人满为患的,他们去的时候,还是晚了,里面的已经没有雅间了。   沈月娇原是尝尝明月楼的菜色的,现在座无虚席,也只好做罢,道:“夫君,那我们去天香楼?天香楼就隔一条街。”   韩子非颔首,扶着她上马车,让车夫去天香楼。   这回儿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只剩下最后一间雅间了,在他们之后的人只能失望而归。   由小二领着上了二楼,拐角处,恰好遇上陈次辅与他相熟的几位大臣。   陈次辅愣了愣,随即笑着上前打招呼:“韩首辅,韩夫人,真巧,能在这儿遇上你们,难得韩首辅这种时候还有这种雅兴啊。”   韩子非也不恼他的话,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在他正准备走时,其余几位大臣也上前打个招呼,寒暄几句才前往各自定下的雅间。   那几位大臣临走前,还不忘看了眼沈月娇的容颜,沈月娇已经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了,但看到她的脸时还是觉得惊艳。   韩子非见状,目光一寒,冷冷扫了那几位大臣一眼,错开一步挡在沈月娇面前。   那几位大臣被他这阴冷彻骨的眼神一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抬眼时,就对上他的眸光,瞬间又心虚地望向别处。沈氏的母亲赵氏当年是艳冠京都的美人,沈氏长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难怪韩首辅会如此宠爱她,若是换了是他们,也会将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进了雅间,沈月娇见自家夫君面色不虞,也不指望他点菜了,便作主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后又点了两个韩子非爱吃的菜。   小二出去后,韩子非脸色仍然难看得紧,沈月娇伸手握住他的大手,柔声安抚:“好啦,咱们家韩首辅别生气了,嗯?他们说什么咱们不用往心里去,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韩子非闻言,笑问:“你夫君就是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的人?”   沈月娇愕然:“难道你不是因为他们的话而生气?”   韩子非摇头失笑:“自然不是,虽然陈次辅越发嚣张,说话也不好听,不过他算什么东西?你夫君用得着为了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人而生气?”   “啊?”沈月娇深究地看着他,又问,“那夫君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韩子非想起方才那几个大臣看她的眼神,不悦地蹙了蹙眉,他的娇娇长得太好看了,很多男人觊觎她的美貌,以后出门让她戴上帷帽才行。   沈月娇不明所以,瞧他似乎更生气了,问:“夫君,到底怎么了啊?”   韩子非摇头:“没事,点菜了没有?”   沈月娇:“……点了啊,夫君,你生什么气啊?气得连我方才点菜都没听见。”   韩子非笑:“没事,只是看到陈次辅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罢了,现在不气了。”   如今天气炎热又碰上阳光最猛烈的时候,不易在外面晃悠,用过午饭就打道回府了。   这刚回到家,韩七就有急事禀报,看韩七神色凝重,沈月娇便知定是大事,忙道:“夫君,我自己回去就好。”   韩子非微微颔首,转身与韩七去了书房。   看着二人步履匆忙,沈月娇怔了怔,半晌才吩咐下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拿回去。在回主院的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究竟出了什么事,韩七方才匆忙赶出来迎接韩子非时,脸色沉重又着急,她认识韩七那么久,鲜少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厢,韩子非一进书房便问:“韩七,发生什么事儿了?”   韩七回道:“大人,太子这回儿真的引狼入室了,据韩八传回来的消息,西戟国煽动苍月国攻打天启,而且还煽动成功了,具体原因尚未清楚,估计这个月就有行动,此事与太子也有关系,好像是为了沈国公手中的兵权。”   韩子非闻言,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之前没有多想,那封未烧尽的信上的“六月”是真有大事发生,就是与此事相关了。苍月与天启本就有仇,苍月国的人好战,怕是早就想攻打天启,随便找一个原因也能起兵。   太子不但资质平庸,还没脑子,之前不惜引狼入室只为除掉平王这个最大竞争对手,现在又直接打开大门请狼进来,太子是嫌自己日子太舒坦了还是觉得天启国富兵强经得起折腾?   韩子非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吩咐道:“韩七,你去许府通知许尚书,让他现在马上去国公府。”   韩七不明所以:“啊?”   韩子非阴沉着脸:“我也要去一趟国公府。”别的事还能暂且忍一忍找时机爆发,但是与战事有关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国破家亡……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大军压境   国公府。   沈国公听着韩子非叙述完事情,“啪”一声打在桌上,桌上的茶水随着桌子震动而淌了出来。   许平洲原本听着韩子非的叙述而沉思,忽然听到这一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站了起来。   沈国公脸带怒意,双拳紧握,须臾又放开,咬着牙道一句:“真是荒唐,愚不可及!”   他是武将,上过无数次战场,见过无数将士在自己面前倒下后再也没能站起来,战场上腥风血雨,以命相搏才换来如今的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无论是上过战场的将士还是百姓,都害怕战争,战事一起,将意味着无数家庭丧夫、丧子、丧父。   而太子呢,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打开国门放狼群进来,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挑起战事,也是为了算计他手中的兵权,战事一起,他定是被太子推举出征的人,至于出征后会遇上什么事,全凭太子安排了。   他原以为太子只是个庸才,为了达到目的与西戟国做了些交易,甚至危及皇上性命又残害手足,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但没想到太子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庸才,而是个心狠手辣的蠢材。   韩子非见他怒不可遏,怕他气急攻心,忙道:“岳父请息怒。”   沈国公压下心中的怒火,道:“我要进宫见皇上。”说着便站起身来,欲要出书房。   “万万不可!”韩子非慌忙道,“岳父请三思。”   沈国公顿住脚步,阴沉着脸看向韩子非,怒声质问:“子非,都到这个时候了,难不成你还想再拖着?换了别的你还可以步步算计,算好时间,可与战事有关的你如何算计?”   韩子非回道:“岳父,我们如今手上证据不足,即使与皇上说了,皇上也不会信,搞不好还会被太子反咬一口,到时候我们还会落得个通敌叛国之罪。”   话音刚落,沈国公愣住,沉思着他的话,片刻后又缓缓坐下,脸上神色依旧凝重,问:“子非,按你的消息,估计这个月就会有战事,既然不能马上上报皇上,那你们觉得应该如何?”   韩子非与许平洲沉默不语,他们也是刚刚知晓这个消息,一时间尚未想出对策来。   沉默良久,许平洲提议道:“国师在西戟国,不如请国师回来?我们说一百句也比不上国师说一句,皇上再怎么昏聩也不会不听国师的话。或者我们现在先查清楚对方的策略,制定好对应的方法,即使战事开启也能应付自如?”   韩子非选择了前者:“请国师回来吧。”   沈国公也赞成前者,后者要起战争,这个不好掌控。   现实总与理想相违背,他们非但没等到国师回来,反而等来苍月国大军压境,对方来势汹汹,让人毫无准备。   苍月国本就与天启有仇,现在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十年前吃了败仗不得不求和,如今苍月帝最疼爱的皇子被天启的人杀了,这十年又休生养息,加上苍月国的人天生好战,并不怕重燃战火。   当知道这个消息后,满朝文武都懵了,苍月国死了皇子这事他们都没收到什么风声,这真要是他们天启的人杀的,不是早就闹大了吗?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沉重,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毫无心理准备。   陈次辅举着玉笏出列:“皇上,臣认为这是苍月国无端挑事,苍月国的三皇子,听闻就是个病秧子,估计是自然病死的,说是被我们天启的人所杀,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苍月国与我们天启有过节,加上我们天启地大物博,苍月国也觊觎我们天启国土已久,这次只是寻个借口来攻打天启。” 第四百二十九章 暗藏阴谋   “舞儿,你皇兄当初只说是煽动周边小国,怎的把苍月国扯进来了?”太子极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   现在发生的事,与他们商量好的相差太大,苍月国虽然在综合实力上比不上天启,可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舞侧妃淡淡瞥了他一眼,问:“殿下这是害怕了?”   太子脸色一沉,并不作声。自然是怕的,若是周边小国天启可不放在眼里,但苍月国不一样。苍月国的人与西戟国一样,生的高大壮硕又好战,很多士兵都能以一敌三,十年前天启虽然战胜苍月,但也伤亡无数,比苍月国好不了多少。   舞侧妃柔柔一笑,道:“殿下您想想,周边小国哪儿敢打天启?再说了,就算他们敢,可这样就能算计得了沈国公?”   太子掀起眼帘看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舞侧妃继续道:“苍月国是不容小觑,但在天启和西戟眼里,它就跟小国无疑,我们两国联姻,是姻亲关系,西戟肯定是帮天启的。到时候我们除掉沈国公,我父皇也出兵,再合力铲除苍月国,苍月国的领土天启和西戟平分,岂不更好?”   太子听罢,眼神一亮,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这样既能扩大天启疆域,又能铲除异己。   舞侧妃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殿下,臣妾是在帮您,您却要怀疑臣妾。”   太子忙将人拥入怀中,温声致歉:“是孤的不是,不该怀疑舞儿的。”   太子虽然不矮,可身为西戟国人的舞侧妃生的高挑,站起来与太子一般高,现在被太子抱着,身高一样,太子身为男子,皮肤还比舞侧妃白许多,画面不怎么和谐。   舞侧妃垂下眼眸,恰好掩饰住眼底的讥讽之色。   初识太子的时候,长相俊逸的他英雄救美,对她温柔体贴,让原本喜欢韩子非的她很快就移情别恋,即使他已有正妻也嫁给他做侧妃。   后来有一次她无意间听到他与下属谈话,才知那都是太子自导自演的好戏,只为娶她然后得到他们西戟国的帮助,太子还说她长得丑,看到她就倒胃口。   她的容貌,在西戟国国都都是数一数二的,她是西戟国最受宠的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竟被太子这样一个蠢材践踏自尊,这是绝不允许的。   太子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是个庸才,现在她发现,太子就连庸才都算不上,只是个蠢材。以前张淑妃没有被打进冷宫的时候,有张淑妃为他出谋划策,做出来的事才显得他聪明一些,张淑妃被打进冷宫后,他的愚蠢很快就暴露无遗了。他既然想不自量力,那她就好好帮他一把,让他知道利用她的下场。   太子放开舞侧妃,柔声道:“舞儿,别站着了,先坐下,我们的孩子都累了。”   舞侧妃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而后轻轻点头坐下。孩子?他做梦呢!压根就没有孩子,不过是她买通了御医骗他的,为的只是找太子妃的不快。   舞侧妃轻轻摸着小腹,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眼带期盼地看着他问:“殿下,你说我们这胎是男孩儿,您日后登基了,会不会立他为太子?”   太子神色微微一僵,嫌恶之色一闪而逝,笑道:“这是自然,孤若是登基为帝,舞儿就是皇后,我们的孩子自然是储君了。”   舞侧妃可没错过他方才的嫌恶神色,压下心底的怒火,面不改色地问:“那太子妃呢?太子妃还给您生了嫡子。”   “孤并不喜太子妃,当初娶太子妃,都是父皇的主意,不得不从。”太子轻叹一声,看向她时,眼神变得柔和,“他日登基,后位是舞儿的。”   舞侧妃语气骤然重了几分:“这可是殿下说的,殿下要发誓,若是食言就天打五雷轰!”   太子闻言一愣。   舞侧妃咄咄逼人:“殿下害怕了?殿下都是骗我的?所以不敢发毒誓?”   “怎么会?”太子眼神闪躲,为了让她信服,只好硬着头皮发毒誓,嘴上发完毒誓,心里却道:这不是真的,我只是随口一说,老天爷您可别当真。   舞侧妃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又跟他说起接下来的计划,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那厢,沈国公与女婿、侄女婿出宫后,就回了国公府,三人谈一谈应对策略。   韩子非提醒道:“岳父,林凌是太子的人,陈次辅推荐了他,十成是为了对付您的,您要小心此人。”   沈国公微微颔首,林凌此人是有几分本事,但是心术不正,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这一切他都掩饰得很好,不少人以为他是忠臣良将。   沈国公叹息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太子的目的就是我手中的兵权,竟敢连苍月国都敢招惹。”   韩子非想起在金銮殿中太子的神色,道:“岳父,也许太子不是自愿的,只是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许平洲这时也接话道:“我也看出了点端倪,今天早朝,太子的计划已经达成一半了,应该高兴才是,可太子却高兴不起来。以前太子就算装作难过,但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沈国公闻言一愣,太子一直神色凝重,他当时只以为太子掩饰得太好,现在想来,是另有隐情?   韩子非若有所思,道:“岳父,小婿有个大胆的猜测,就是太子并不知招惹的国家是苍月国,西戟国狼子野心,可能联合苍月国除掉您,然后联手攻打天启。您是天启的战神,若是您倒下了,必定军心、民心大乱,天启虽强盛,但这可是敌军的可乘之机。”   此言一出,沈国公与许平洲震惊不已。   沈国公剑眉紧蹙,脸色凝重:“子非,你的猜想不无道理,或许他们就准备这样做,天气地大物博,地理环境比西戟国、苍月国好多了,说他们不觊觎天启的国土那是不可能的。”   许平洲忽道:“太子知道被人摆了一道,应该会与西戟国闹翻吧?”   “呵——”   韩子非轻笑一声,带着嘲讽:“或许一开始是愤怒的,不过现在估计又被说服了。”   沈国公也道:“子非说的不错,太子现在八成已被说服,对方估计许诺了什么甜头让太子信服。”   许平洲脸皮子抽了抽,心中郁闷。太子白活了那么多年,那么简单的问题,估计年仅十一岁的平王都能想明白,太子真是愚不可及! 第四百三十章 回娘家   沈月娇得知父亲即将出征,担忧不已,翌日就回了一趟娘家,韩子非去衙署卯了点就回来陪她回去。   沈国公见女儿看着自己,眼圈红红的氤氲着雾气,欲哭不哭的,都为人妻为人母了,还跟小时候那样,每次他要出征了就想哭,可又生生忍住,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他心疼。   女儿大了,不能想以前那样抱起来哄了,沈国公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笑道:“都当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说着就看向女婿怀里抱着的小外孙,小奶娃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充满好奇,又道:“你瞧允晨都没哭,你要是哭了,允晨该看你笑话了。”   沈月娇一听到这话,眼泪生生逼了回去,嘟囔了句:“他比我爱哭!”   沈国公摇头失笑,又道:“娇娇,别担心,爹会平安归来的,苍月国十年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是。”   沈月娇重重点头。她爹是天启的战神,定能凯旋而归的。   沈国公道:“娇娇,我有事要交待子非,你先带允晨去看你祖母吧,她前几天还念叨着你和允晨还有照儿。”   沈月娇微微颔首,从韩子非怀里接过允晨,抱着他出了屋子,没走几步,就看到三岁的小侄子宝儿和韩照,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还有奶娘。   宝儿出生时身子骨弱,现在精心养了三年,看起来还是比同龄人羸弱,嫂子因为生宝儿时伤了身子,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有孕了,阖府上下都小心侍候着这个宝贝疙瘩,生怕有半点差池。   韩照平时陪着允晨玩,比刚到韩府时活泼许多,现在对着宝儿这个陌生的弟弟也玩得很好。   宝儿看到沈月娇,忙拉着韩照的袖子,奶声奶气道:“表哥,姑姑。”   沈月娇展颜一笑,移步上前,在宝儿面前尊下,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宝儿还记得姑姑啊?”   “记得。”宝儿忙点头,又指着她怀里的小奶娃,“表弟。”   沈月娇含笑点头:“对,宝儿的表弟。”   允晨是个不怕生的,一看到宝儿就露岀笑脸,伸出双手要抱抱。宝儿愣了半晌才知道他什么意思,低头瞅了眼自己瘦小的小身板,瞬间涨红了脸。   他抱不动!   看着他窘迫的小神情,沈月娇忍俊不禁:“宝儿还小,过几年就能抱表弟了。”   宝儿忙点头,又伸出手握住允晨的小手,小奶娃扁了扁嘴巴,似乎不满对方不抱自己,把小手抽回来抱住他娘亲的脖子,惹得宝儿一阵尴尬。   沈月娇柔声道:“你表弟害羞,等他再大些就陪宝儿玩,现在我们先去你曾祖母那里,好不好?”   随后,奶娘抱起宝儿,跟沈月娇一起去,韩照也跟着一起。   到了静安院,老太太见孙女带着曾外孙子来了,满心欢喜。这老人了,一有时间就会想起小辈,特别是这个孙女,她对这个孙女有亏欠,总想弥补,但是孙女嫁人了,过得很好,她也做不了什么来弥补。   老太太目光从孙女身上移开,落在韩照身上,慈爱地问:“这就是照儿吧?过来让我瞧瞧。” 第四百三十一章 哄小祖宗   翌日。   沈国公出征,身穿战甲,骑着汗血宝马,带着一众亲兵浩浩荡荡从京都主街经过。   万人空港,送征十里。   苍月国忽然挑起战事,天启国上下毫无心里准备,最害怕的还是老百姓,毕竟战事一起,最苦的就是他们,粮草不足,一旦征粮,他们就要忍饥受饿,而达官贵人依旧享乐。   沈国公是他们心目中战无不胜的战神,十年前战胜苍月,十年后的今天,仍对他信心满满。   沈月娇站在茶馆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父亲,神情严肃,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煞气,银白色的战甲在日光下泛着光晕,威风凛凛。   沈国公感觉到一道柔和的目光在看自己,顺着感官看去,只见女儿和女婿在茶楼的二楼看自己,他抿唇淡笑,朝他们轻轻颔首,而后移开目光,正式前方。   沈月娇目送着队伍,她有十余年没有为父亲送征,小的时候父亲出征,她跟着队伍后面哭,哥哥和夫君怎么哄都哄不好她,只能随着她一起走。   队伍逐渐淡出视线,沈月娇才转过身去,将脸埋进韩子非怀里。   韩子非一手搂着她的身子,在她后背轻拍着以示安抚,另一只手将窗门掩上。   夏衫薄,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胸前的衣料被染湿,怀中的人儿哭了。   她从小就如此,岳父每次出征她都哭的稀里哗啦的,任凭他跟月祺怎么哄都没用,只能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韩子非捧起她的脸,那双明眸泛红,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泪痕,她在无声哭泣,他心也难受,抬手帮她擦着眼泪,温声安抚:“娇娇,别哭,岳父会凯旋归来的。”   沈月娇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夫君,以前爹爹出征我只是感觉不舍,可他这次出征,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韩子非闻言一怔,又想起这次战事的起因,副将还是太子的人,他眉头微微蹙起,看来得派人去帮着岳父才行。   沈月娇又问:“夫君,你说爹爹此去会不会有危险?”   韩子非回道:“娇娇,别瞎想,岳父是天启的战神,从未打过败仗,你要对岳父有信心,苍月国的主帅还曾是岳父的手下败将。”   沈月娇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在担忧,昨天那种不安感都没有那么强烈,今天看着出征队伍,越发不安。   “夫君,苍月国为何会忽然挑起战事?”   韩子非不想让她担心,便没有说实话,只道:“苍月国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加上沧月本就是一个好战的民族,前两年还为了扩大疆域并吞了周边一个小国。”   沈月娇伸手抱着他的腰,头靠进他怀里蹭了蹭。   韩子非温声道:“娇娇,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先回家,嗯?”   沈月娇仰起头看他,轻轻点头,但不撒手,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的依偎在他怀里,在他怀里,她总算安心了些。   韩子非见她如此依赖自己,他很受用,伸手捏着她的琼鼻,笑问:“怎么了?这是让为夫抱你出去?虽然为夫很乐意,可到底是在外头,影响不好。”   沈月娇声音甜软:“夫君。”   韩子非问:“怎么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日常章   韩子非一到散值时间就回家,手头上的公务都不管了,心心念念着家里早上还为岳父出征而哭泣的娇妻。   这刚回来就看到她抱着允晨玩,韩照在一旁看书,画面温馨。   听到脚步声,几人皆朝他看过来,允晨一看到父亲,就忘了他娘亲,直接伸出双手求抱抱。   韩子非见儿子朝自己咧嘴笑着,小奶娃笑得纯真无邪,露出洁白的小乳牙,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跨前两步,将小奶娃抱了过来。   沈月娇知晓最近他忙碌,若是平常可不会回来那么早,估计是担心她,便道:“夫君,我没事了,你不用特意提前赶回来的。”   韩子非笑道:“都到散值时间了,你夫君就算不回来,留在衙署里做事,朝廷也不会给你夫君加俸禄。”   沈月娇微微一愣,旋即柔柔一笑,道:“那你以后就按时回家,嗯?”   韩子非回道:“等过了这阵子,每天按时回家。”   说罢就看向韩照,考了他几个问题,见他都能对答如流,也甚是满意,这才将允晨交给沈月娇。   沈月娇抱着孩子,见他起身,便问:“夫君,你要出去?”   韩子非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都回来了,还出去作甚?要给我夫人洗手做羹汤去了。”   沈月娇闻言,微微一怔,半晌才想起早上父亲出征,她心中难受又担忧不已,心情不好,又饿,就同他撒娇让他给自己做清蒸鲈鱼和炒鱿鱼。   她忙道:“夫君,你在衙署忙了一天了,这种事让厨娘做就好。”   “没事儿,做两道菜又不费工夫。”韩子非说罢,就问韩照,“照儿,你想吃什么?”   韩照略微想了想,回道:“清蒸鲈鱼。”   韩子非抿唇笑道:“巧了,你婶婶今天也想吃这道菜,今晚就做清蒸鲈鱼。”   沈月娇望着他颀长的背影,抿唇浅笑。她的夫君自从做了父亲之后变了许多,对着别人家的小孩也多了几分耐心和关怀,慢慢的对照儿也能视若亲子。   用过晚饭,沈月娇与韩子非携手并肩在庭院中散步,夏风吹过,带着暖意。   韩子非侧头看她,见她眉宇间愁云笼罩,握住她小手的大手微微收紧,薄唇轻启:“娇娇,别多想。”   沈月娇点了点头,扬起一抹浅笑:“我没事。”   韩子非听罢,也不再多言,只安静地陪着她散步。其实她心底那莫名的不安也不是杞人忧天,岳父此次出征既要与敌军对战,又要防着小人,比以往的危险多了一半。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沈月娇才意识到自己走了许久,方才一直心不在焉的,倒没发现自己一直在庭院中来回转悠。   她停下脚步,侧头看身边的男人,见他脸上神色柔和,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此刻他也侧头看自己,四目相接,相视一笑。   韩子非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累了?”   沈月娇轻轻地“嗯”了一声,“累了。”   韩子非又问:“心情缓过来了?”   沈月娇轻轻点头,抬头望着漆黑的天幕上那一轮明月,跟他道:“夫君,我们在一起十六年,成婚四年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皇上出事   沈国公出征后第三天的朝会上,下朝时,皇上刚从龙椅上站起来,忽然口吐鲜血晕倒在地,文武百官都被吓坏了。   皇上身体一直都好好的,就连小病都没有,现在却毫无预兆晕倒,群臣担忧不已。陈太医诊治时,太子在养心殿侍候着,群臣在殿外等候结果。   众臣一脸焦急,皇上就是天启的天,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才好,这苍月国刚发动战争,皇上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出事可不好。   “皇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吐血晕倒?”   “是啊,这苍月国又挑起战争,皇上可不能再有事啊。”   陈次辅听到有大臣低声议论,循声望去,是吏部的王尚书还有赵侍郎,这俩人都是纯臣。   陈次辅宽慰一句:“皇上是真龙天子,有满天神佛庇佑,不会有事的,我们且等着陈太医的结果。”   韩子非与许平洲不约而同地看向陈次辅,陈次辅是太子的人,即使太子有所隐瞒,但也该知道皇上这次晕倒与太子有关。   婉妃有孕后,太子急了,在皇上服食的丹药也下了手脚,会加速皇上的死亡,皇上这次倒下,身体就再也无法恢复了。   许平洲意味深长道:“是啊,皇上是真龙天子,就算有宵小之辈想靠近伤害皇上,也会被满天神佛挡在外面的。”   陈次辅觉得这话尤为刺耳,若有所思,随后又觉得许平洲不可能知道什么。其他大臣听在耳中,觉得有点怪异。   良久,陈太医提着药箱出来。   陈次辅连忙上前问:“陈太医,皇上怎么了?”   陈太医脸色凝重,道:“皇上因政务繁忙,劳累过度,加上近来又纵欲过度,这才导致晕厥,如今身体严重亏损,需卧床静养,好好调养身体,不能劳累。”   此言一出,群臣喜忧参半,皇上现在没有生命危险,这是好事,但因为身体亏损不能劳累,这政务……估计是要落在太子头上了,太子之前没有接触政务,如今忽然要接手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有一大臣不敢置信:“陈太医,你可有诊断错?皇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忽然就晕到了?而且还这般严重。”   陈太医回道:“皇上长期透支精力,又服食过量的助兴药物,一旦爆发就来势汹汹。”方才他诊脉时感觉皇上的病不简单,但也只诊出皇上服食过量的助兴药物。   话音刚落,众臣就想起自从婉妃有孕后,皇上每天晚上招妃嫔侍寝,但此前看皇上并无大碍,他们也没往深处想。   现在皇上晕到了,被诊治出原是服食了过量的助兴药所致,有些药吃了是可以助兴,让人在房事上持久不觉疲倦,但这对身体的耗损很严重,皇上每晚如此,身体更加受不了。   皇室子嗣单薄,皇上为繁衍子嗣也是鞠躬尽瘁了,只是这样得不偿失啊。   陈太医看着众人面面相觑,道:“各位大人,下官要赶回去给皇上抓药,先告辞了。”   陈次辅忙点头:“好,陈太医慢走。”   见群臣脸色凝重担忧不已,陈次辅心里却是高兴的,皇上身体不行了,那离太子登基又近了一步,太子登基他就是天子近臣。   群臣本想等皇上醒来后去问候一番,顺便看看皇上情况如何了,太子这时出来,劝他们先回去,说夏日炎炎他们还没等到皇上醒来,可能就已经中暑了,再者皇上醒来也没精力接见他们,众臣这才出宫。   从养心殿到宫门口这段路程,不少大臣在窃窃私议,今天事发突然,他们毫无心理准备,皇上身体抱恙,太子估计就要监国了,见证太子实力的时刻也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有急事儿   皇上忽然在早朝上吐血晕倒,龙体抱恙,需卧床静养,为了身体着想,不能再操劳,只能下旨让太子监国。   太子初接触国事,群臣紧盯着,生怕太子会出什么岔子。幸好,太子将每一件事都处理妥当,虽然比起皇上相差甚远,但好歹没出什么差错。   皇上在静养,身体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   边疆最新传来的捷报,天启中了敌军奸计,吃了一场败将,折损了五千兵马。皇上知晓后,气急攻心,再次晕倒,太子一有时间就去侍候皇上,博了个孝名。   太子侍候皇上喝药时,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见他脸露担忧,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父皇,沈国公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竟然输了,您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皇上听后,脸色一沉,旋即轻斥一声:“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打仗有输赢,一位将军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输的时候。”   太子没想到父皇这个时候对沈国公还这般信任,忙道:“是儿臣多疑了。”   皇上掀起眼皮看他,问:“你可知朕为何让沈爱卿做主帅?”   太子微愣,旋即回道:“沈国公在天启的呼声在林将军之上。”   皇上轻轻摇头,道:“这只是其一。沈爱卿是位难得的良将,朕知道林爱卿是你的人,但林爱卿没有沈爱卿沉稳,所以这次任命他为副将,可以跟沈爱卿学习一番。”   太子听罢,若有所思,微微敛目,眼底闪过狠戾之色。沈国公不除掉,他要除掉韩子非就更难。   须臾,皇上又继续道:“朕老了,这江山迟早要交到你手上,韩子非是个有能耐的,但野心太大,这样的人你驾驭不了,将来你登基了也会被他压在上头。他现在的表现没有疑心,但谁能保证他将来会不会始终如一?所以朕一直在打压他。”   太子忙道:“父皇还年轻,正值壮年,您要好好养好身子,天启不能没有您。”   皇上看着年轻的太子,轻叹一声。他的身体如何,自己知道,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只求长生不老而服食丹药,这也不能怪太子,太子也曾劝过他。   “陈次辅是朕一手提拔上来打压韩子非的棋子,这个人心浮气躁,容易得意忘形,大事他也做不好,这种人你日后登基不可委以重任,韩子非若是从首辅的位置下来,他绝不可做首辅,当然,他可以做靶子。”   太子闻言,略显诧异。他知道父皇扶起陈次辅是为了帮他扶植势力与韩子非抗衡,但没想到父皇把陈次辅当成一颗随时可弃掉的棋子,但陈次辅也真的好拿捏,想废了也不难。   皇上见太子神游天外,便给了些时间他好好思考,良久才问:“监国的这几天,感觉如何?”   太子回道:“儿臣觉得压力颇重,加上儿臣资历尚浅,还需父皇好好教导,所以父皇可要好好养着身子,您就是天启的天啊。”   皇上盯着太子看了半晌,并不接他这句恭维的话。太子这几天表现尚可,具体还有待观察,只盼着自己有生之年能看着太子成长为及格的君主。   “朕乏了,你先出去吧。”   太子点头应声:“那父皇好好休息。”   皇上歇下后,太子出了养心殿,看到陈公公,朝他打了个眼神。   陈公公上前询问:“殿下可有事要吩咐?”   太子低声吩咐:“陈公公,父皇吃的长生丹你去拿过来给孤。”   陈公公闻言错愕,太子这是想毁灭证据?   太子见他犹豫不决,又道:“陈公公,将来这天下是孤的,陈公公宫外还有个侄子吧?听说你侄子上两个月添了个大胖小子,想必陈公公也想出宫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   陈公公一听,忙点头应是。太子能说出这句话,证明他侄子一家都在太子手上,皇上身体越来越差,这江山迟早是太子的,自古皇子为了皇位都是不择手段的。   太子满意一笑,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养心殿,这地方很快就是他的了。   自从皇上身体抱恙之后,韩子非似乎瞬间轻松了,每天按时回家。   沈月娇放下手中的话本,看向身边正安静看书的男子,忽问:“夫君,怎么皇上身体每况愈下而你却轻松了?”   “近来没什么大事。”韩子非说罢,放下手中的书,笑问,“怎么?你夫君现在准时回家不好么?”   见他不愿说明,沈月娇侧身靠近他怀里,回道:“挺好的啊。”   韩子非顺势将她搂住,下巴抵在她肩窝,侧头在她白腻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沈月娇轻叹一声:“也不知道爹在边疆怎么样了。”   韩子非神色一顿,因为林凌的暗中使坏想让岳父死在战场上,天启折损了五千兵马,岳父也受了轻伤,他都瞒着没跟她说。   沈月娇又道:“对了,上辈子这个时候,皇上的身体似乎也不好了,我二十岁那年皇上就驾崩了,然后太子登基。你说上辈子皇上驾崩,会不会与太子业有关?”   韩子非闻言,若有所思:“八成是这样。”   上辈子岳父被陷害通敌叛国,是有人通敌叛国,不过那人是太子,那后来可有战事发生?他看向怀里的人,之后的事她也无法知晓,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推算,估计是有的。   韩子非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捧着她的脸,温声道:“娇娇,这都是男人该操心的事儿,你别胡思乱想,嗯?这些糟心事也快结束了。”   快结束了?   沈月娇诧异地看着他。   事情过于复杂,韩子非也不想跟她说太多,免得她担心,笑道:“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给你夫君多做两身衣裳?把你夫君侍候好了,什么都依你,嗯?”   沈月娇噗嗤一笑,把自己脸上的双手扒下来,拿起他身边那本史书:“现在就侍候我夫君,夫君看公文多了眼睛也累了,我念给你听?”   随后,她窝在韩子非怀里,甜软的声音响起,这本书虽是第一次看,但也念得很流畅。   韩子非听着这软糯的声音,感觉这听书比看书有趣多了,这本书原就比较枯燥,经她嘴里读出来变得有趣多了。   忽然,沈月娇听到脚步声,马上坐好。紧接着夏兰就挑帘子进来。   夏兰福了福身,道:“大人,韩七公子说有急事找您。” 第四百三十五章 敌人来了   韩子非听了夏兰的禀报,马上去书房,一到书房,就见韩七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韩七刚想向他行礼,韩子非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而后沉声问:“韩七,出什么事儿了?”   韩七恭敬回道:“大人,我们的人禀报说,赵渊回来了,说今晚要见您,他就在京都那座私宅等您。”   赵渊回来了?   韩子非闻言,惊愕不已。赵渊与国师还有韩八他们在一起,都在西戟国,怎么忽然间回来了?   愣了半晌,韩子非又问:“韩八韩九他们呢?也回来了?”   韩七摇头:“这个他没说,只说一切等见了您再说。”   韩子非又是一愣,眉头慢慢蹙起,若有若思。   韩七问:“大人,怎么了?可是怕有诈?”   “不会。”韩子非说罢,又吩咐道,“我现在过去,你先差人转告夫人,今晚不必等我用膳。”   韩七颔首:“是,大人,属下这就去。”   韩子非脸色沉重,凝眉沉思。赵渊忽然间回来了,韩八和韩九他们没回来,而且也没有将赵渊回来之事告诉他,这是为何?   日落之前,韩子非到了国师在京都的私宅,下了马车,刚想敲门,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蓝衣锦袍的公子瞬间映入眼帘,韩子非微微一愣。许久不见赵渊,见他现在这副模样,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眼前的人形容憔悴,眼底泛青,毫无神气的,应该是多日没休息好所致。   赵渊给他侧身让他进来:“韩首辅,先进来吧,我们进去再说。”   韩子非微微颔首,随赵渊进去。   韩子非看着神色淡漠的赵渊,刚想喊他表哥,又想起国师说他已经忘了很多事,便改了口:“赵公子,国师回来了?”   赵渊回道:“这次只有在下回来,家师去了边疆。”   韩子非惊愕:“边疆?为何?”   赵渊道:“此事一两句也说不清,韩首辅先随我去见个人就能明白个大概了。”   韩子非颔了颔首,沉思片刻,似乎猜到一二。天启与苍月两国交战,国师去了边疆,那定然是为了天启而去的,听说国师能预知未来,且看着一场战争。   二人到一间厢房前停下,赵渊伸手推门,韩子非抬步进去,当看到韩八时愣了片刻。   韩八上前行礼:“属下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韩子非示意他起来,又问,“你回来了怎么不直接回韩府?”   赵渊忙道:“韩首辅莫要怪他,他这是在给在下看住一个人才与在下一起回来。”   韩子非听罢,才发现这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个人,正瘫坐在地上。略微打量了下,这是一个长相颇好的中年男子,男子双目闭合,脸色苍白如纸,不是受重伤就是有重病,这还扔在地上的,是敌人无疑了。   韩子非看向赵渊,询问:“这是?”   赵渊回道:“这是在下的师伯,云艺。”   此言一出,韩子非惊诧不已,再次看向地上的男子。这就是云艺?装扮成无尘道长的云艺?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一夜未归   那厢,太子很快就得到消息,知道云艺在韩子非手里,瞬间慌乱无措。   一旦韩子非将人带到到了父皇那里,那他残害手足,为了皇位不惜算计父皇性命的行径被父皇知晓,那时不但太子之位不保,就连性命也难保了。   父皇是只剩下他一个儿子,可储君不一定是皇帝的儿子,自古以来就有皇帝无子,储君从宗室子弟中选,安王与父皇的关系最好,安王世子也是文武双全的人。   太子嘴里喃喃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好不容易才坐上太子之位,怎可被堂弟夺了去?   舞侧妃冷眼看着眼前来回踱步的太子,心中只觉可惜,若是这蠢材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天启还好好的啊。这蠢材竟敢那样不屑她,想利用她,那就该以江山为代价。   这么想着,舞侧妃眼底闪过狠戾之色,双手紧握成拳。   太子看向她时,见她眼神冷漠,不由一愣,定睛一看时,只见她一脸担忧,唇紧紧抿着,可见她也是害怕的。   太子问:“舞儿,你说这下该如何是好?”   舞侧妃心底冷笑,果真是个蠢的,平时还好,大事面前,一旦没人给他出谋划策必定方寸大乱,故作思考片刻,才道:“殿下莫慌,我们的人还在国师的宅子里守着,就连韩府外面也有我们的眼线,韩子非还没回家,那就证明还在还在躲我们的人。”   太子听后,神色才稍稍缓和,又问:“那依舞儿之见,我们该如何?”   “只要他们还在躲我们的人,那我们在韩子非进宫将此事禀报给皇上之前找到他,一不做二不休。”舞侧妃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太子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那我们的人若是没找到韩子非呢?”   韩子非若是躲过他们的人回到韩府,那就完了,无法阻止他接下来进宫将事情禀报给父皇,除非封锁宫门。   舞侧妃道:“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太子茫然:“将计就计?”   舞侧妃抿唇一笑,移步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太子听后,又惊又恐地看着她。   舞侧妃轻声问:“殿下都已经做了那么多了,还害怕么?”   这语气隐约间带着挑衅的意味,太子听后,就在那么一瞬间,就下定决心,按照舞侧妃的话去做,背水一战。   舞侧妃循循善诱:“殿下,我们都做了那么多了,总不能放弃,是吧?放手一搏也许能成功。”   太子颔首,道:“孤这就让人准备。”   舞侧妃福了福身:“恭送殿下。”   舞侧妃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扬声换了贴身丫鬟月牙进来,月牙与她一样,都是西戟国的人,跟她一起长大,对她忠心耿耿。   月牙进来后,见自家公主神色凝重,便问:“公主,可有事吩咐?”   舞侧妃吩咐道:“月牙,皇兄的人也来了天启,你去联系一下,我们可不能只靠太子,太子若是赢了还好,要是输了,我们都得死。”   月牙闻言一愣,旋即点头应是,她们家公主可不能眼巴巴等着太子的输赢,要提前想好退路才行。   韩府。 第四百三十七章 接近尾声   韩子非昨晚一夜未归,今天一直到正午都没回来。   沈月娇忧心不已,若是要回衙署处理公务,那早上也该回来换衣服,洗漱一番才是,可现在人没回来,连个信儿都没有。中午她还差人去衙署问了,他的同僚说他今天没有去应卯,昨晚也没回去。   夏兰见她魂不守舍的,时不时到屋檐下翘首以盼,等着大人回来,又想起她今天没怎么吃东西,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   低声询问:“夫人,您早上和中午都没怎么吃,小厨房里还温着鱼片粥,要不奴婢去给您端过来?”   沈月娇轻轻摇头:“我不饿,先温着吧,等会儿饿了再吃。”   夏兰担心着她的身体,哪能由她任性,继续劝道:“夫人,奴婢知道您没胃口,但多少也要吃点啊,不然大人回来看到了该心疼坏了。”   沈月娇眉头深锁,若是他偶尔会这样,她也不会胡思乱想,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忽然间渺无音讯的。   “怎么我才离开不到一天,你就不听话了?”   这时,韩子非的声音兀地响起,语气宠溺又无奈。   沈月娇一听,蓦地转身一看,只见韩子非站在门口,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满脸疲倦,但人还是好好的。   她眼眶一热,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韩子非抱着扑过来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心中叹息一声。他这才离开多久?她就这样了,以后他要是死在她前头,她可怎么活?   夏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俩人,不动声色地退下。   沈月娇仰起头,伸手抚上他长出胡茬的脸,声音都带着哭腔:“夫君,你昨天出去,现在才回来,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韩子非将她的小手拿下亲了亲,揶揄地看着她,笑问:“娇娇这是在管我的行踪了,嗯?可是在担心我在外面会找别的姑娘?”   沈月娇嗔了他一眼,控诉道:“才没有,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每次回来晚些都会让人告诉我的。”   韩子非一听,就能猜出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看她一脸憔悴,脸色苍白,昨晚估计一夜未眠,如今又欲哭不哭地看着自己,他瞬间心疼不已。   柔声道:“昨天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告诉你,下次不会了。”   沈月娇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一丝腥味儿,她神色一顿,又在他身上嗅了嗅。这腥味儿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而且还是血腥味!   “娇娇,怎么了?”韩子非疑惑了下,旋即笑道,“我昨天衣服没换,现在又是大热天的,身上味道可不好闻。”   “不是汗味,是血腥味。夫君,你身上怎会有血腥味?”   沈月娇说罢,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他。很快就看见他衣摆的地方也有两点暗红色,白衣上两点暗红色,非常显眼,一眼就能瞧见。   她黛眉一蹙,指着他的衣摆,紧张地问:“夫君,你身上怎么会沾上血迹,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韩子非先是一愣,旋即轻描淡写道:“这血迹不是我的,是一个犯人的,不小心沾上了。”   昨晚凶险万分,对方的人不容小觑,他与人打斗时,也尽量让敌人不流血,就怕沾了血迹回来让她担忧,没想到还是沾了。   沈月娇听后,微微诧异了下:“犯人的血?”   韩子非颔首:“对,就是犯人的血。昨晚刑部有个重要囚犯,审讯时动了刑,我审问犯人时不小心沾了他身上的血。”   沈月娇将信将疑,一脸深究地看着他,见他神色淡定又从容,任由自己打量。他越是从容,她越是觉得有猫腻,明明她差人去过刑部,也去过内阁,都说他昨晚至今都没去过啊。   “夫君,你昨晚都在刑部?”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韩子非问,生怕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   韩子非颔了颔首,反问:“是啊,怎么了?”   “下次晚上不回来得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沈月娇不满地嘟嚷了句,又上前一步挽着他的手,接着道,“你昨晚一宿没睡吧?我让丫鬟备水,你去沐浴,然后好好睡一觉。”   韩子非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道:“好,方才夏兰说你没怎么吃东西……”   沈月娇忙道:“我现在马上吃。”   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沈月娇现在真觉得饿了,吃了两碗鱼片粥才放下碗,让夏兰把东西撤下。   韩子非沐浴过后,倒头就睡。   沈月娇看着他的睡颜,心里很满足。她知道他刚才骗了自己,但也是善意的谎言,目的就是不想让她担心,他不想说,她也不拆穿,不管他做什么事,只要不让自己受伤就好。   晚饭过后,韩子非原本是陪着沈月娇散步的,但韩七禀报说许平洲过来了,就马上赶去书房。   沈月娇望着他的背影,心下疑惑。以往妹夫有事来找他,他都是不情不愿的,还要她哄着才乖乖过去,估计他即将有什么行动了,昨晚没回来就与此事有关。   书房。   韩子非到书房,刚坐下的第一句便是:“平洲,怎么样?”   许平洲抿了抿唇,自信一笑:“你放心,他们找不到云艺的。”   韩子非微微颔首,又问:“那些大臣呢?可联系好了?”   许平洲回道:“他们本就是忠臣,我跟他们提起,他们震惊之外,也答应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临时变卦。”   韩子非听罢,满意一笑,忙活了那么久,现在接近尾声了,后天估计就真的结束了。   许平洲看着对面那个运筹帷幄的男子,由衷佩服。几年时间,两股势力毁在他手里,两个皇子永无翻身之日,就算没有自己帮忙,他仍然能做到。   须臾,许平洲问:“子非,后天平王不到场?平王不到场皇上会信平王还活着?”   韩子非目光深幽,淡声回道:“后天不太平,平王到场反而多了几分危险,除了婉妃肚子里那个还不知晓是男是女的孩子,皇上就只剩平王这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儿子,不得有任何损失。”   他说着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向许平洲,继续道:“虽说继位的不一定要皇上的孩子,可从宗室中选择,安王世子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觉得安王世子继位好,还是平王继位好?”   许平洲闻言一怔,马上想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肯定是平王继位好啊,这样他们活得轻松,又能得到重用,而安王世子继位,他们很有可能被打压和猜疑…… 第四百三十八章 胜券在握   亥时,韩子非才与许平洲商讨完,出了书房,没走几步,就看到沈月娇往这边走来。   不远处的娇人儿显然也看到他,朝他柔柔一笑,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许平洲见他忽然间不说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来人后,调侃道:“子非,是不是因为你昨晚忽然失踪,姐姐怕你又跑了所以来查看一下?”   韩子非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的娇娇才不会这样,夏兰手里还提着食盒,估计是给他们送夜宵的。   沈月娇到了他们跟前,看着二人笑问:“夫君,妹夫,你们谈完了?”   韩子非与许平洲微微颔首,难得一次异口同声:“谈完了。”   沈月娇笑道:“那正好,这样不会妨碍到你们,我让人炖了参汤,现在温度刚好,你们最近公务繁忙……”   她话还未说完,韩子非便上前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道:“娇娇,妹夫身子弱,我的那份也让给他喝了吧,我们先回去,不打扰妹夫喝汤了。”   沈月娇微微一愣,心道,那我让丫鬟炖的参汤是不是炖少了,应该多炖一点让妹夫多喝点?   “啊?我弱?”   许平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韩子非已经拉着媳妇儿走了,他直接翻了翻白眼,甚至有点怀疑韩子非这厮是故意耍他。他前两天才跟韩子非抱怨妻子太过贤惠,每天参汤、鸡汤之类汤水喝得想吐。   夏兰朝他微微福身,道:“许大人,这汤您喝了吧。”   许平洲本想拒绝的,但想着不喝的话人家小丫鬟不好交差,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沈月娇嗔了他一眼,不满地嘟囔道:“夫君,你拉着我走那么快作甚?妹夫是客人,我们怎能就这样扔下人家走了?”   韩子非回道:“妹夫要喝汤,你让我们看着人家喝?这样妹夫会不好意思的。”   沈月娇被他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又问他:“夫君,过些天你们是不是要做什么大事?”   韩子非“嗯”了一声,垂眸看身边的人儿,见她眉宇间带着担忧,停下脚步,一脸郑重地跟她道:“是有件事要做,后天不太平,你不要出门,无论是谁要见你都不行。”   沈月娇听后疑惑,忖思片刻,而后惊愕地看着他,四目相接,久久不语。她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复。   韩子非抬手握住她的双肩,道:“娇娇,这件事不得不做,我们已做好准备,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沈月娇凝视着他的双眸,只见他眼里折射出胜券在握的光,眉宇间带着胜利在望的喜悦。   须臾,她轻轻点头:“后天,是不是?”   韩子非轻轻颔首。   沈月娇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那我给你烧好饭菜,等你回来吃晚饭,后天你想吃什么?”   韩子非莞尔,旋即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厨房乌烟瘴气的,哪儿是你能待的地方?”   沈月娇失落地低下头,情绪有点低落:“你是不是觉得我第一次做菜会难以咽下?怕我做的菜荼毒你的胃?”   “怎么会?你做的,我都会吃完,只是怕你弄伤自己。”韩子非说着,听见她轻哼一声,显然是不高兴了,又用商量的语气跟她道,“要不这样,后天我回家了给你做你爱吃的,如何?”   沈月娇直接不依,扒下自己双肩上的大手,直接扭过身去,跟他怄气不看他。   韩子非心中轻叹一声,拿她没辙了,若是不让她做,分散她的注意力,后天她估计要坐立不安了。   他笑道:“既然我夫人贤惠,那为夫可就不客气了。”   “那后天夫君想吃什么?”   沈月娇听后,猛地转身,抬头看他,眼里带着期盼之色,眼神亮的惊人,眼眸里全是他的倒影。   韩子非沉思片刻,报了几个简单易上手的菜肴:“蒜香排骨,香菇炒肉丝,清蒸鲈鱼,就这三个,娇娇可要记住了,一个都不能少。”   沈月娇忙点头,主动牵他的手,眉眼带笑:“夫君,我们回去吧,现在很晚了。”   “好。”韩子非颔首,与她并肩而行。   东宫。   两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禀报完,他们办事不力,已做好准备承受太子的怒火。   太子听后,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骂:“废物!孤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   两个黑衣人听着,不敢吭声,头又低了几分。   太子骂着不解气,直接上前踹了两脚:“废物!滚出去!继续找,找不到小心你们的狗命!”   二人连忙应声,然后快速退下,刚到门口时,遇上舞侧妃,又向她行了一礼。   舞侧妃笑着点头,下一刻就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她神色一顿,而后勾唇冷笑。想起今儿她去冷宫看太子的待在冷宫的母妃张氏,张氏问她太子近况,她跟张氏说太子如今很好,等太子登基就会放她出来。   张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太子若不是为了避嫌不去见生母,有生母为他出谋划策的话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舞侧妃收敛笑容,脸上神情温柔,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担忧之色,迈步进去,看到地上的花瓶碎片,先是一愣,而后出声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一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感觉找到救命的绳索,忙道:“舞儿,他们还没找到云艺,你皇兄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皇兄那边也没有线索。”舞侧妃说罢,见他神色黯然,又接着道,“殿下,即使人在他们手上又能如何?您不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太子脸上浮现出几分慌张之色,这件事的成功机率只有一半,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敢赌,最怕功亏一篑。   舞侧妃见他瞻前顾后的,直接给他加一剂猛药:“殿下,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不是吗?殿下您想想,淑妃娘娘牺牲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保全您,您怎能辜负她的期望?”   太子听后,脸上神色倏地变得坚定,双拳紧握。母妃牺牲了娘家才保全了他,他小的时候,母妃就说过,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殿下,皇兄也会帮着您的,您放心好了,此事我们胜券在握。”   舞侧妃说罢,笑得讳莫如深,眼里闪过一抹狠色。不但太子想登基,她也希望太子登基……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太子逼宫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屋子里亮堂堂刺目的光线从窗棂穿透进来,靠窗边的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晕。   沈月娇悠悠醒转,睁开沉重的眼皮,强烈的光线使她一时间无法适应,阖上双眸在缓缓睁开。如今嗓子干,又浑身酸软,疲倦得很,不想爬起来,便出声让丫鬟倒杯水。   “夏兰,水。”   这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把自己下一跳,这声音沙哑得与之前天差地别,她差点认不出来。   又看了看这屋子光线明亮,瞬间明白韩子非昨晚为何那么热情,折腾了半宿,就是为了让她今天起不来,不能送他出门。   沈月娇撑起身子,拉了拉铃让丫鬟进来侍候,梳洗一番后用早膳。   韩子非让人交代了给韩照授课的先生,今天家中有事不必来上课,跟奶娘一起带允晨。   夏兰看着主子心事重重,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跟着紧张起来,刚进屋,就看到主子倚在窗边发怔,犹豫片刻才上前询问。   “夫人,您是不是和大人吵架了?”   沈月娇闻声,慢慢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夏兰又重复一遍方才的问题,才笑着反问:“没有的事,你为何会这样问?”   夏兰道:“奴婢看您起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方才用早膳还把碗给摔了,还连摔了两个碗。”   沈月娇淡笑着回应:“没事,就是想一些事,有点心不在焉的。”   夏兰看着她强颜欢笑,想不通这昨晚还好好的夫人今天就整个人都蔫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不再询问,只安静在一旁陪着。   养心殿。   皇上精神不济,本就不想见臣子,想让他们去找太子,只是被十几个臣子闹得不耐烦了,才不得不觐见。   皇上由陈公公侍候着起身,靠坐在床上,脸色不虞地看着由韩子非、许平洲为首的十来个臣子,扫视一圈,这些都是纯臣。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拧着眉,喊了声“平身”,眼带疑惑地打量着他们,韩子非和许平洲有没有胡闹他不晓得,可另外那十几个臣子可都是稳重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在养心殿门前嚷嚷着要见他?   须臾,皇上沉声问:“众位爱卿到底有何事急着要找朕?”   众人看向皇上,心中暗道不好,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担忧之色。如今的皇上脸色蜡黄,双眼浑浊,死气沉沉的,给人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怕是没多久活命了。   韩子非恭敬回道:“回皇上,臣要参太子通敌叛国、恶意散布谣言、残害手足、谋害皇上性命之罪。”   皇上闻言,神色一凛,当即就沉声训斥:“韩爱卿,这话可不能因为你与太子有私人恩怨便乱说。”这些天他是越发觉得太子好了,是个纯孝之人,对国事也处理得妥当岂容他人恶意诽谤?   韩子非道:“皇上,臣已有足够的证据,在臣说明真相之前,请皇上先见一个人。”   皇上闻言一怔,目光落在其他臣子身上,见他们各个脸露愠色,心下疑惑,又看韩子非脸上神色从容,丝毫不见惊慌,下意识怀疑太子,但想起太子近日的表现,又否定自己的怀疑。   那么多臣子在,皇上也不好说不见,不耐烦道:“那就先见一见吧,人可带来了?”   韩子非颔首:“回皇上,人就在殿外候着,此刻就能让他进来,请皇上稍等。”他话音刚落,就扬声让外面看守的侍卫将人带进来。   很快就有两位宫中侍卫架着一个中男子金殿,这男子双腿已残,只能任由别人拖着走,看到韩子非时双目含恨,死死盯着他。 第四百四十章 朕成全你   太子逼宫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众人措手不及,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上忙问:“小德子,你说什么?”   小德子哆嗦着回道:“回皇上,是,是太子殿下要逼宫谋反了,正往养心殿这边赶来。”   众人闻言,又惊又恐,这样毫无动静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太子早已控制了宫中禁卫军。   此时皇上更是怒火中烧,气急攻心,一阵猛咳,担心自己晕倒后底下的臣子镇不住太子,只凭着意志支撑着,陈公公喂他喝了半杯水这才好了些。   皇上平复呼吸,怒不可遏:“逆子!混账东西!”   王尚书忙劝慰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有好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脸上神色慌乱,眉宇间隐隐带着后悔之色。忽然后悔陪着韩子非、许平洲进宫见皇上,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太子带着人杀过来,他们负隅顽抗就是死路一条。   韩子非与许平洲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惊诧,也不知是惊讶太子会逼宫,还是惊讶太子动作那么快。   韩子非淡淡扫了眼在场的大臣,除却那些个贪生怕死的,其余的脸上都带着愤懑之色,一脸壮士赴死的态度。   皇上到底是太子的父亲,对于儿子忽然造反之事,有的只是愤怒,并没有多少恐慌,很快便平复了心态,扫视一眼在场的臣子,目光最后韩子非与许平洲身上。   只见二人脸上神色未变,淡定自若,皇上当即一愣,旋即问:“韩爱卿,许爱卿,你们可有对策?”   此言一出,众人忙看向韩子非和许平洲,这俩人的能力他们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太子如今控制了宫中禁卫,他们二人都是文臣,还能有什么办法?   韩子非刚想回话,忽然被开门的声音打断。   众人下意识往后看,只见太子领着二十余个禁卫军闯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众人瞳孔骤然紧缩,不少人不由自主往皇上这边靠拢。   太子看了眼在场的大臣,脸色神色狠戾,冷冷一笑,眼带威胁地看着他们,道:“诸位大人怎么都在?父皇身体不好,不可劳累,若无要紧之事还是莫要打扰父皇静养。”   皇上见太子盛气凌人的模样,与平日判若两人,一脸失望,他看好的儿子不但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还是一头急功近利的蠢狼。   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太子,沉声质问:“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也是走投无路才背水一战,心底对父亲还有崇敬之心,在皇上凌厉的眼神下,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忙移开目光,瞥了眼在场的大臣,都是文弱书生,而且有好几个大臣腿都在颤抖了,他忽然信心大增。   太子收回目光,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垂眼看太子,脸色阴沉得可怕:“原来在你心里还有朕这个父皇。”   皇上没有让太子起来,太子也不在意,径自起身,道:“儿臣心中自然是有父皇的,父皇身体虚弱,需好好静养,国事也就不必让父皇费心了,儿臣定会好好代替父皇为天启鞠躬尽瘁。”   王尚书一时气急,直接指着太子骂:“太子!你这是谋反!跟乱臣贼子有何区别?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也不配任一国之君!”   太子闻言,神色一变,眼底闪过杀意,又强行忍下,王尚书是难得的忠臣,为官清廉,能力过人,不可随意杀,除非他继续冥顽不灵。   “父皇身体虚弱,这禅让圣旨就不劳父皇费心了,等会儿盖上玺印便可。”太子说着,拿出一道明黄色的空白圣旨,看向王尚书,道,“不若这道圣旨便让王尚书代笔?”   皇上怒斥一声:“逆子!你休想,诏书朕早已写好。”   太子闻言,下意识认为皇上改立安王世子为太子,毕竟三皇弟被贬为庶人不可能做储君,四皇弟已死,他也没别的兄弟,只能从宗室中选择,安王世子的胜算最大。   “既然父皇这般不念父子情分,那就休怪儿臣不义了,父皇可是要改立安王世子为太子?那也得看他还有没有命坐上儿臣的位置了。”   太子话音刚落,马上有人押着一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进来,众人望去,只见安王世子脸色苍白,目露恐慌,利剑此刻正放在他脖子间,只要持剑人稍微用力,安王世子便会英年早逝。   韩子非微微蹙眉,淡声问道:“平王还活着,太子殿下为何会以为是安王世子?”   太子闻言一怔,旋即嗤笑一声:“韩首辅在开什么玩笑?四皇弟在前往辽东的路上遭山匪袭击,不慎跌落悬崖亡故。”   许平洲此刻轻笑一声,反问:“太子为何如此笃定你们找到的那具残骸就是平王的?”   太子听后,先是一愣,随后觉得他们二人在胡说八道,即使四皇弟还活着也斗不过他,有了这个认知,太子将手中的空白圣旨递给王尚书,言归正传:“四皇弟若还活着,孤也高兴。时候不早了,王尚书,请吧。”   王尚书看了眼太子,目光微沉,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接过圣旨,声音出奇的平静:“既然太子看得上臣的这手字,那臣便献丑了,前提是先放了安王世子。”   众人闻言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尚书,万万没想到王尚书此刻会临阵倒戈,看王尚书的眼神瞬间充满愤懑之色。   韩子非与许平洲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神色平静地看王尚书表演,并为他们拖延时间。   太子颇感意外,忙让人放了安王世子,让人准备笔墨给王尚书。   皇上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着韩子非与许平洲的神色变化,见他们二人脸色至始至终未曾变过,微微愣了愣,随即想起二人的行事作风,心底便有了计较,冷眼看着事情发展。   王尚书坐下,正准备提笔写诏书时,忽然有一位大臣指着他的后脑勺骂:“王政!你这没骨气的!皇上还在,你竟敢为了活命背叛皇上,为乱臣贼子做事!多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   太子听后,起了杀心,向身边的侍卫打个了眼色,身边的侍卫马上意会,剑指那位大臣,韩子非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这才逃过一劫。   韩子非淡声道:“殿下,皇上龙体抱恙,闻不得血腥味。”   太子瞥了眼正在书写的王尚书,瞬间不想与之计较,便道:“也罢,看在父皇的面子上。”   很快,王尚书便写好诏书,直接绕过太子呈给皇上,毕恭毕敬道:“皇上,您龙体抱恙无法处理朝政,太子能力出众,这皇位交给太子殿下,您大可放心。”   皇上怒不可遏,可下一刻看到王尚书向自己打了个眼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接过圣旨,低头一看。   这哪儿是禅让诏书?这分明就是废太子,立尚在人世的平王为太子的诏书,他这个臣子没有令他失望。   皇上抬头,讳莫如深地看了太子一眼,沉声道:“太子,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好,朕成全你,小陈子,去给朕拿玉玺过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有刺客到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夏兰的声音。   沈月娇听到这急切的声音,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蓦地转身,就看到夏兰跑着进来,停下脚步时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幸好扶住前面的桌子才稳住。   沈月娇忙问:“夏兰,你怎么跑那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兰气喘吁吁道:“夫人,不,不好了,可能要变天了。”   沈月娇错愕:“变天了?”   夏兰喘了几口气,道:“奴婢方才听一个采购回来的婆子说,有好多官兵忽然进城了。”   “进城?”   沈月娇眉头一蹙,仔细一想,心跳漏了一拍,忙上前拉着她,急问:“是不是进宫?”   夏兰忙点头,回道:“是的,那些人来势汹汹,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听说当时宫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那些人就闯进去了,还杀了看守宫门的士兵。”   沈月娇听后,炎炎夏日里,她忽然感觉全身发冷,浑身脱力,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官兵闯皇宫?   今天韩子非在宫里,还没回来,那些人闯进宫里,那他怎么办?虽说他懂武,可刀剑无眼,他哪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夏兰见她瘫坐在地,脸色煞白,脸露恐慌,不由吓了一跳,忙弯腰将她扶起坐凳子上。   夏兰担忧不已:“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被吓着了?”   沈月娇惊魂未定,想起他前天晚上胜券在握的笑容,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轻轻摇头:“夏兰,你去找韩七过来。”   夏兰先是一愣,旋即点头。   沈月娇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捧起茶杯时手都忍不住在颤抖,喝了两口热茶才感觉暖和了些。   方才夏兰所说的官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太子的人,要么是,韩子非事先安排好的。   没过多久,夏兰就回来了。   沈月娇忙问:“韩七呢?”   “夫人,韩七公子不在府中,巧玉姐姐说他早上出去后还未回来。”夏兰话音刚落,见她脸色苍白了几分,有点不明所以,轻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抬眼看她,嘴里喃喃道:“大人在宫里还没回来。”   夏兰闻言一惊,马上捂住嘴免得自己惊呼出来,良久才惊魂未定地问:“夫人,那,那些人为何要闯进皇宫?”   沈月娇轻轻摇头,韩七不在,她也不清楚状况,她现在只希望那些人是韩子非安排的人,要是太子的人那可就要坏事了。   夏兰看她黯然伤神,宽慰道:“夫人,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大人估计早有预感。您放心,大人不会有事的,大人做事向来考虑周全,就算要做什么,没有万全之策不会贸然动手的。”   沈月娇轻轻颔首,有了夏兰的安抚,她的心平静了许多。她的夫君虽然是个运筹帷幄的人,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害怕。   沉默良久,沈月娇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问:“夏兰,我让准备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吗?”   夏兰回道:“都准备好了,夫人,您真要亲自下厨?”   沈月娇扯唇一笑:“不然你当我开玩笑的?今晚大人要回来吃晚膳,指定要这几个菜。我第一次下厨,估计要时间长一点,现在开始做,到晚膳时间应该就做好了,等会儿你在旁边指点。”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回来了   “夏雨小心!”   沈月娇见其中一名黑衣人绕到夏雨身后袭击,眼看利剑就要往她后背心刺过去,一颗心瞬间卡到嗓子眼。   夏雨闻声,弯腰避过,但右手手臂却被另外一人刺伤,右手受伤,不甚灵活,更是落了下风,节节败退。   沈月娇看着夏雨一次次躲开,每一次都看得心惊肉跳,她不懂武也帮不上忙,看着屋子里只有家具,就算要搬起家具砸人都心有余力而不足。   其中一名黑衣人摆脱夏雨的纠缠,正往沈月娇这边来,她瞪大眼睛,下意识将孩子塞到韩照怀里,出于本能,她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韩照面前。   韩照看着前面的黑衣人,手中长剑寒光闪烁,他抱着允晨,除了害怕,再无别的反应。   就在此时,黑衣人忽然呼痛一声,手中长剑坠落在地,紧接着,又来了几名黑衣人。   沈月娇看着他们虽然身穿黑衣,却没有蒙面,这是自己人,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转身时,只见韩照抱着允晨,身子正哆嗦着。   “照儿,没事了。”   沈月娇轻轻搂着两个孩子,柔声安抚着,看着屋子里打斗的几个人,脸色慢慢缓和。   两个蒙面人的身手都在夏雨之下,本来一起应付夏雨一人还能游刃有余,如今又来了几个人,很快就被对方辖制。   “留活口!”   这时传来韩七的声音,两名黑衣人很有默契,直接将人打晕。   韩七进来后,目光在搜寻主子的身影,见他们蹲在一旁,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才放心。   韩七自责道:“夫人,属下来迟,请夫人责罚。”   话音刚落,韩七扫视一眼那几人,幸好主子们都没事,不然就不是一顿责罚那么简单了,这样还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沈月娇和颜悦色道:“我们没事,谁也没想到他们忽然闯这边来,这怎能怪你们?”说着就到夏雨身边,看到她右手手臂和肩上的伤口,伤口很深。   夏雨见她脸色发白,忙道:“夫人,奴婢不疼。”   这怎会不疼?   沈月娇吩咐道:“快去请大夫来。”   韩七应声,直接派了在场一名黑衣人去请大夫,顺便让他们的人带上那两名刺客退下。   很快,府医就被一名黑衣人拎着过来,下地时还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他都要以为自己被扔地上了,幸好,幸好。   沈月娇微微愣了愣,而后让府医为夏雨诊治,又吩咐奶娘带着允晨和韩照先去休息。   须臾,沈月娇又问起:“夏兰呢?”   韩七回道:“夏兰被他们打晕在院子里,刚被两个婆子带回去了,并没什么大碍,明天之前会醒来。”   沈月娇微微颔首,又问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七如实回道:“大人早已料到太子不会束手就擒,果不其然,太子控制了宫中禁军逼宫谋反,国公爷出征前留下五千精兵,闯进皇宫的士兵是国公爷的。”   逼宫谋反?   沈月娇听后,心头一紧,黛眉紧皱,须臾又缓缓舒展。既然进宫的官兵是爹爹留下的精兵,那太子成功的机率只有三成,她出嫁前也听爹爹说过,他手下的精兵,以一敌十。   韩七见她凝神沉思,轻问:“夫人,怎么了?”   沈月娇摇了摇头,问:“方才有刺客,有多少人受伤?”   韩七回道:“我们的人有几个受了轻伤,并无大碍。这个时间段府上的人基本上都休息了,只有个守夜的仆人恰巧碰见他们受了重伤,我们的人来的及时将人救下,没有伤到要害,不会有性命之虞。”   沈月娇喃喃道:“那就好。”   屋子里经过一场打斗,打碎了好些个花瓶,地上一片狼藉,有些家具也遭了殃,沈月娇唤了丫鬟婆子进来收拾。   允晨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还好,但韩照是知事的,方才他浑身都在颤抖,沈月娇担心着,又去了厢房看他们。   奶娘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劫,劫后余生,仍在害怕,不敢睡下,陪着韩照和允晨,或者说是让他们俩陪着自己。   沈月娇过去的时候韩照还没睡下,坐在小床旁边看着允晨,奶娘也坐在一旁。   一见她来了,奶娘忙起身,福身行礼:“夫人。”   沈月娇温声道:“不必多礼,今晚你也辛苦了,先坐下吧。”   奶娘应声,犹豫片刻才坐下。   韩照从她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没有挪开,看到她就感觉有安全感。   沈月娇到他身边,这刚坐下,袖子就被她拉住。   才六岁的孩童,方才还经历那样惊魂一幕,能忍住没哭已经超乎常人了,有后怕也正常。   看着他眼里的恐慌,沈月娇也心疼,将他搂进怀里,柔声安抚:“照儿别怕,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韩照轻轻点头,靠在她温暖的怀里不说话,听着她轻声安抚,加上年纪小精力有限,直接靠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沈月娇吩咐奶娘抱他去休息,这时小床上的允晨已经睡了,方才想着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去安抚已经知事的韩照,现在看他睡了便出了屋子。   过了子时,韩子非还未回来,沈月娇也没去歇息,这一晚上漫长得像过了一年。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熹微之光破开云层落在大地上,沈月娇蹲在门槛前,垂着脑袋,眉头紧蹙,脸上神情忧郁,与寻常痴痴等着丈夫归家的小怨妇一般。   那个身穿绯红色绣仙鹤官袍的男子刚进院门,没走几步,就看到此情此景,先是一愣,旋即莞尔一笑,相识十多年,他还未曾见过她如此傻乎乎的一面,傻的可爱又甜到他心坎里。   步履轻快地到了她跟前,笑问:“傻姑娘,你还准备蹲多久?”   沈月娇闻声抬头,就看到半蹲在自己面前的韩子非,此刻正含笑看着自己,她一时间忘了反应。   整整一天一夜,她都在为他担惊受怕,后半夜问了韩七也得不到什么消息,脑子里一根弦紧绷着,折磨又煎熬。   韩子非见她眼神呆滞,心中一阵钝痛,伸手抚上她带着凉意的小脸,温声道:“我回来了,娇娇。” 第四百四十三章 结局篇1   经历太子逼宫,皇上气急攻心,病情越发严重,每天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多。   太子逼宫失败被擒,支持太子的大臣也有一大批遭殃,贬官的贬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陈次辅等几个大臣更是满门抄斩。   而作为欲要弑父、又残害手足、通敌叛国的罪魁祸首,皇上一纸诏书将太子贬为庶民,三天后午门斩首示众,改立尚在人世的平王为太子。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皇上即使贵为君,亦要顺从民意,老百姓定不愿一个“灾星”为储君。   平王为何扣上“灾星”的头衔真相大白后,老百姓对平王成为储君一事再无半点不满。   七月底,皇上驾崩,举国同哀,新君即位,大赦天下。   韩子非原本是太子老师,如今成为帝师,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企及。朝野上下都知晓他的性子,也无人敢巴结。   边疆有料事如神的国师助阵,苍月国节节败退,同年十一月,沈国公班师回朝,苍月国也割地赔款送来求和书。   而挑起两国战争的西戟国原本的计划失败,皇帝直接将大皇子推出去了事,舞侧妃回到西戟国也没个好下场,当天暴毙而亡。   天启国新君虽年纪小,可有韩子非与沈国公等忠臣良将在,没有国家敢进犯,天启国一步步走向另一个巅峰,比先帝统治时还要强盛。   启元六年,三月,春光潋滟。   御书房前坐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生得粉雕玉琢的,胖嘟嘟的极为可爱,有小宫女小太监见他可爱,想上去逗他,可一想到他爹的身份,都纷纷退却了。   韩首辅家的小公子,哪是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能逗着玩的?   说起韩小公子,那也是个在京都中响当当的人物,他的出名并不是因为他爹官职有多大,而是因为他聪明的脑子。   京都中谁人不知韩家小公子比他爹韩首辅当年还厉害?人人都说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韩允晨五岁能赋诗,且其文理皆可观也。   韩允晨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御书房大门后转过头,托着腮,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中的浮云。   这时,周老将军进宫找皇上,见他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小家伙长得可爱又讨喜,就忍不住上前逗他。   周老将军是武将,性格直爽,蹲在他面前问:“小家伙,你爹在里面?”   韩允晨点了点头:“爹爹在里面跟皇上聊正事。”   周老将军又问:“又等你爹了?”   韩允晨又点了点头。   周老将军了然,韩首辅要辅助君主,还要带孩子,开始他们都以为这是韩夫人的问题,后来发现这并不是因为韩夫人的问题,而是小家伙喜欢跟着他爹,去哪都跟着,像个小拖油瓶,怎么甩都甩不掉。   周老将军一时好奇,便又笑眯眯地问:“小家伙,你爹当那么大的官,怎么就被你娘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辖制得服服体贴的?”   韩允晨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凑近他,周老将军好奇心被勾起,忙配合着让他凑过来,下一刻就听到他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老成的话语:“周爷爷,这人嘛,总要有自己的天敌,不然每天孤独求败该有多寂寞啊,您说是不是?”   周老将军听后,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又继续问:“那你爹怕你娘什么?难不成是跪搓衣板?”脑子里登时浮现出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韩首辅跪搓衣板的模样,瞬间觉得惊悚了。   韩允晨轻轻摇了摇小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周爷爷,我爹说男子汉不可太八卦的。”   周老将军被他这话一噎,敢情他再问,他就是一个八卦之人,瞧着这小家伙此刻对着自己笑得人畜无害,笑容天真烂漫的,周老将军郁闷不已,这果然是个小人精。   韩允晨看着周老将军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笑意更甚。他娘亲其实没什么让他爹害怕的,也没管过他爹,只是他娘亲撒娇的时候,他爹最受用了,简直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这时,御书房的门开了,见韩子非出来,周老将军也不再八卦。   韩允晨一听到动静,马上站起来,扭过身,撒开脚丫子就往他爹身边跑过去,抱着他爹的腿,仰起脑袋看他,奶声奶气地喊:“爹,您今天比上次用时长了一丢丢。”   韩子非垂眸看着自己腿部的挂件,真有点无奈,这几年他已经被这臭小子折腾得彻底没脾气了。   允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喊爹,从那时候开始,这小子就黏上他了,什么事都找他,他去哪就跟到哪,不带上就闹腾他媳妇,他没辙了,认命了,谁知道这一带就是几年。   周老将军上前问一声:“韩首辅。”   韩子非微微颔首:“周老将军。”   寒暄了几句,韩子非才牵着儿子离开。小家伙话特别多,说了好几句话他爹才回应一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喋喋不休地问着他爹一些问题。   周老将军看着这对父子的背影,心生羡慕,以前他儿子小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粘着他,等儿子大了,更不会粘着他了。   韩子非牵着小拖油瓶,忽然身边的小拖油瓶不动了,他停下脚步,垂眸,疑惑地看韩允晨。   韩允晨不满地嘟囔道:“爹,您今天怎么走那么快?我累了。”   “你娘病了。”   韩子非说着瞥了眼儿子的小短腿,干脆弯腰将儿子抱起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韩允晨一听,肉嘟嘟的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又觉着疑惑:“爹,您怎么每次都猜得哪样准?”   韩子非神色一顿,想起六年前,前任国师云廷的话,那时,云廷说:“韩首辅,此次你让我出手救尊夫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代价是什么,韩首辅届时便会知晓。”   代价,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就是他与娇娇的命运连在一起,每一次娇娇病了或者哪里不适他都感同身受,娇娇头疼,他就会莫名其妙头疼,但是大夫把脉却说他没事。   见父亲不理自己,韩允晨眼里登时含了一泡眼泪,欲哭不哭:“爹,那娘病得厉害吗?” 第四百四十四章 结局篇2   韩子非淡淡睨了他一眼,道:“你娘头疼,应该无大碍,男子汉不许哭,不然扔你下去。”   韩允晨眼泪瞬间被逼了回去,小胖手紧紧抱住他爹的脖子,生怕被他家狠心的爹扔下去,到时候他娘病着还看到他受伤了该有多心疼啊。   韩子非一脸嫌弃:“那么关心你娘,怎么不缠着你娘去?一天天跟着我作甚?”   韩允晨嘴角扬起纯真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他:“跟着爹学的东西多呀。”   韩子非顿觉头疼不已,这小子六岁了,早就该请先生给他开蒙了,可他竟嫌弃先生太蠢太迂腐了不想跟先生学,自己又怕他一天天玩闹度过,只能随了他的愿带上他。   允晨还是婴儿时,他就想着允晨说话会走路了,就把人扔给奶娘,别缠着他的娇娇,可没想到这小子没缠着母亲,就缠着他这当爹的。就这一个孩子,打又心疼,骂也没用,几年时间他彻底妥协了。   韩允晨眼巴巴盯着他,笃定道:“爹,您嫌弃我。但您就我一个孩子了,您嫌弃也没用,以后还是要我给您养老送终的。”   韩子非嗤笑一声:“谁给你那么大的脸?还有你韩照哥哥在,你就是不孝,我和你娘也不怕没人养老送终。”   韩允晨:“……”他爹真的好嫌弃他,可爹越是嫌弃他,他就越是想缠着爹,烦死他爹。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韩子非让他自己坐,但不一会儿这臭小子又爬他腿上坐着了。   韩允晨笑盈盈道:“爹,我现在还小,您还能抱着,等我长大了您还抱不动我呢,所以趁我还小,您要稀罕着。”   强词夺理!   韩子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盯着腿上自娱自乐的小胖娃,彻底败下阵脚,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头疼不已。   允晨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婴孩儿开始就能自己自娱自乐,每天乐呵呵的,除了真的难受,其他时候不会哭,特别容易带。   韩允晨见他爹脸色不太好,乖乖闭嘴,从荷包里拿了几颗花生出来递给他爹。   韩子非接过,给他剥花生,没有这小子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脾气能好到这个程度。看着儿子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眉眼间能看到点孩子他娘的影子,他眼神柔和下来。   给他剥手上的几颗花生,韩子非道:“过几天跟你哥哥去国子监念书,那里的先生都是最好的,学识也渊博。”   韩允晨抬头看他:“有爹爹学识渊博吗?”   “有。”韩子非不假思索回道。   “哼!”   韩允晨别过脸,丝毫不给面子拆穿他爹的谎言:“爹骗人!他们要是学识比您渊博,他们当年怎么没考中状元?”   韩子非被他这话一噎,忽然有点嫌弃孩子太聪明了,道:“你看看你两个表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读书了,你也得去读书。”   韩允晨仍然不依:“我不想去。”   韩子非循循善诱道:“你不是很喜欢哥哥吗?到时候跟你哥哥一起坐。”   韩允晨扁了扁嘴:“我喜欢哥哥,但我不想读书,先生说的我又不是看不懂。”   韩子非盯着儿子那张稚嫩的脸,小眉毛皱的紧紧的,脸上就差写着“我不愿意”这四个字了,想起前任国师云廷说“此子不凡”,他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小孩子要因材施教,但也不能一天到晚跟着他。   刚回到家,韩允晨就往沈月娇的屋子里跑。儿子迈着小短腿在前面跑着,韩子非在后面跟着。   忽然,韩允晨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韩子非快步上前,在他身边停下脚步,见他并无大碍,温声道:“自己起来。”   韩允晨刚想撒娇要抱的,听到这话,忙自己爬起来。   韩子非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握过他的手时,见他肉乎乎的掌心因为摔了一下有点蹭破皮了,细小的伤口微微露了点血红色,并不严重,也就没哄他,直接牵着他的手走,男孩子可不能太过娇惯着。   韩允晨迈着小短腿,步伐飞快,扭头看他:“爹,走快一点。”   刚进屋,韩允晨就放开他爹的手,边喊着“娘”边跑进内室,见母亲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瞬间又想哭了。 番外篇:长公主与国师1   长乐阁。   长乐阁位于京都外往南五里,是永乐大长公主的别院,这别院占地面积大,院内装饰精美。   穿着素雅的女子螓首低垂,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左手执黑棋,右手执白棋,左右手对弈。   婢女清莲进来,朝她微微福身:“大长公主。”   女子微微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想起自己两个月前也从长公主升为大长公主了,皇兄驾崩,她的侄儿继位,如今的长公主是她的侄女安阳公主。   大长公主抬头看清莲,见她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清莲这才出声回禀:“大长公主,国师大人求见,您可要见?”   话音落下,清莲微微有些忐忑,她侍候大长公主多年,知晓一些大长公主与前任国师的事。大长公主深爱前任国师云廷,可云廷拒绝并躲了大长公主二十年,大长公主一直都在找他,直到去年,大长公主才找到他。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没几天,大长公主就遣散男宠去了念慈庵清修,今年五月才到这长乐阁住下。   大长公主惊愕:“云廷?”   清莲见她神色一滞,有点心酸,道:“大长公主,是……是新任国师要见您,现在就在前厅候着。”   大长公主又是一愣。   哦,对了,云廷那厮让位了,现在的国师是他的徒弟赵渊了。真是奇了怪了,这做师父躲着她躲了一辈子,徒弟竟要求见她。   沉默良久,大长公主落下左手中的黑棋,道:“跟国师大人说,本宫不见客。”   清莲先是一愣,继而颔首:“是,奴婢这就去回复国师大人。”   清莲退下后,大长公主继续与自己对弈,良久后发现原本一盘好棋被自己下得一团糟,就如她原本美好的人生,被自己过搞得一团糟。   她是父皇最宠爱的永乐公主,原本可以寻一良人幸福一生,只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都说帝皇家无情,却偏生出了她这个痴情种,半生为情所困。   她与云廷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曾一起烹茶吟诗、他弹琴她伴舞,她一厢情愿以为这是爱情。到后来父皇想要给她指婚,她直言要选云廷做驸马,被父皇训斥一顿,之后云廷他告诉她,他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   毫无男女之情啊,是她自作多情了,错把友情当爱情,还一直不肯相信,执迷不悟,自我折磨二十载。   这时,清莲再次进来,见大长公主看着棋盘怔怔出了神,犹豫片刻,道:“大长公主,奴婢让国师大人回去,奴婢好说歹说他也没走,说有急事相求,您看可要见?”   大长公主不为所动:“本宫虽是皇上的亲姑母,可也是一介女子,他堂堂国师,有什么事儿需要本宫帮忙的?找韩首辅比找本宫有用多了,本宫乏了,无要紧之事莫要打扰。”   清莲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送国师。”   大长公主轻轻点头,而后动手收拾棋盘,起身时,手不小心碰到装白棋的棋笥,紧接着棋子打翻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看着散落一地的白棋,大长公主心境竟平复下来,拿着棋笥,弯下身子,将棋子一颗颗捡起来。   等清莲再一次回来时,见到她在安静地捡着棋子,看着她脸上沉静的神色,清莲也心疼,她们家主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自从去年找到云廷后就忽然变得安静了。   大长公主没抬头,却也知晓她回来了,淡声问:“人走了?”   清莲回道:“没有,大长公主,国师说今天若是见不到您,他就不走了,他会直接等到您见他为止。”   大长公主缓缓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回道:“哦,云廷这种性子竟还能教出个脸皮厚的徒儿,真是难得,让人把国师请出去。”   请出去?   清莲闻言一愣。这个“请”字读音加重,她没猜错的话,大长公主是让她把人轰出去。   大长公主不悦地蹙了蹙眉:“还愣着作甚?”   清莲忙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   清莲出去后,大长公主看了眼手中的棋笥,琢磨着再下一盘棋打发时间,她现在也无事可做了,不是下棋就是弹琴、作画。   心如止水,日子平静,好像每天都有做事自娱自乐,但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   原本靠着执念表面活得潇洒,但是心中总有个人让她牵挂,如今执念都没了。   这棋还没走几步,清莲又回来了,一脸犯难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   大长公主微微抬头,见她欲言又止,思忖片刻,回道:“要是把人弄伤了就赔伤药费吧,反正本宫也不差这几个钱。”   清莲忙摇头:“不,不是的,大长公主,是……是他们,他们……”   大长公主柳眉一蹙,道:“国师把我们的人打伤了?那找他赔伤药费去,记得多要点。”   清莲磕磕巴巴地回道:“大长公主,没……没人受伤,而是我们的人知道他是国师,都不敢动他,所以……所以还没把国师送走。”   大长公主的声音突然高昂:“你说什么?还没走?”   清莲颔首:“是的。”   大长公主一时气结,情绪这才有了明显的起伏,半晌后道:“本宫去会一会这位新任国师。”说着就扔下手中的棋子,带着怒意出了屋子。   清莲跟在身后,看着自家主子这昂首挺胸、健步如飞,颇有气势,瞧着不像是去见客人的,倒有点像是去打架的。   到了客厅门口,大长公主往里一瞧,只见一身穿宝蓝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脸上神色淡然,不急不躁的,倒有几分云廷的影子。   赵渊见她来了,上前拱手一礼:“臣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淡声回应:“国师不必多礼,就是不知国师百忙之中来本宫这别院有何要事?韩首辅是天启能臣,本宫虽是皇上的亲姑母,可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分量远不及甚为帝师的韩首辅,国师大人今儿来求本宫,怕是求错了人。”   赵渊微愣了愣,道:“此事只有大长公主能解决。” 番外篇:长公主与国师2   大长公主先是一愣,继而扬起一抹淡笑,道:“国师大人说笑了,本宫一介妇人,能帮得了国师什么?”   赵渊看了眼一旁的丫鬟,道:“大长公主,可否屏退左右?”   大长公主见他神色凝重了几分,略微诧异了下,旋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而后走到主人的位置坐下。   大长公主道:“国师有事但说无妨,只是本宫可不一定会帮。”   赵渊请求道:“臣接下来要说的事与家师有关,望大长公主能给臣一个将事情阐述完的机会。”   “云廷?”大长公主愕然,旋即吃吃笑,“国师莫要告诉本宫他死了,让本宫作为昔日好友去给他上柱香。”   赵渊脸色沉重,抬眼看大长公主:“家师尚在,却也跟活死人无疑。”   大长公主闻言,下意识收敛了脸上的笑,声音带着几分颤意:“你说什么?”   话音一落,大长公主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原本已经放下了,可听到对方的消息,心中却做不到平静。   赵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之色,就知道自己来找她是对的,除了她没人能救师父。   赵渊道:“苍月国挑起战事,家师去了边疆之事,想必大长公主有所耳闻。”   大长公主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点头,语气轻缓地回道:“这么大的事,本宫自然知晓,这一场战事除了沈国公之外,你师父云廷也功不可没,若是没有他料事如神,这场战事也没那么快结束。”   沈国公班师回朝,前任国师云廷也退位了,让徒弟赵渊任国师,而他,听说外出游历去了。   赵渊微微颔了颔首,“历任国师都可以预测未来事,可家师却不能,只能通过特殊手段去预测。”   大长公主诧异:“你师父他能力最差?”   “非也。”赵渊轻轻摇头,看着大长公主,一字一顿道,“因为国师不可有七情六欲,而家师做不到。”   闻言,大长公主心头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渊轻叹一声,将事情的经过与她娓娓道来。   长公主听着他叙述,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云廷当年对她不是友情,而是爱情,却因身为下一任国师的身份与责任横在他们之间,师兄云艺对国师的位置虎视眈眈,老国师阳寿将尽,不可能将国师的位置传给心怀歹意的大弟子,只能让云廷断了念想。   云廷是老国师一手养大的,老国师对他恩重如山,爱情他也曾争取过,但老国师没有同意,最后喝下忘情水斩断七情六欲,继承师父衣钵。   入骨的爱,有时候药物也阻止不了,再次看到她时,云廷也慢慢想起往事。可他是国师,天启是他的责任,他不能任性,忘不了,舍不掉,便逃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   身体上的逃离,心灵上的牵挂与自责,对他来说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没有彻底斩断七情六欲,云廷也无法预知未来,最后才会有太子逼宫、苍月国的大军压境,若是他能预知未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去了边疆补救。用秘术预知未来,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反噬,损害自己的身体,用命去透支。   赵渊话音落下时,大长公主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落下两行清泪,忙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双眸看向赵渊,张了张嘴,终没有说出话来。   得知她爱了半辈子的人,也深爱着自己,她的感受难以言喻。   赵渊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臣这次前来,是想请求大长公主去看家师一眼,他,他如今犹如活死人一般,行尸走肉地活着。”   大长公主扯了扯唇角,嗤笑一声,质问:“凭什么还是要本宫去找他?本宫找了他二十年,结果呢?他为何就不能找本宫一次?”   赵渊听后,若有所思,歉然道:“是臣冒昧了,今日打扰大长公主清净,实在抱歉,往大长公主恕罪。”   “既然国师大人知道,那便请回吧。”大长公主说着,便扬声唤了丫鬟进来送客。   赵渊向她拱手一礼,而后随着丫鬟领路离开。   大长公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唇蠕动了下,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淡出视线,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云廷爱她?   这是哪门子的爱啊?躲了她半辈子,现在不是国师了,仍旧没来见她,最后还是他的徒弟来求自己去见他。   清莲进来时,见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眼泪簌簌落下,登时吓了一跳,不知国师说了什么,竟让主子伤心至此。   她轻声问:“大长公主,您怎么了?”   大长公主也觉得自己今天失态了,忙擦了擦眼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没什么,云廷死了。”   死了?   清莲闻言一惊,又悄悄看了眼红了眼圈的主子。难怪主子会落泪,原来云廷死了,难怪天启的国师都换了。   大长公主缓缓站起来,径自出了厅,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思绪逐渐回笼。那人躲了她半辈子,现在也没来找她,那就当他死了吧,只有死人才不会行动。   清莲跟在她身边,保持沉默。主子如今与半年前一样,整个人被悲伤所笼罩,旁人劝不得,只能让她自己走出来。   赵渊走后,大长公主消沉了几天才缓过来,但心境悲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先前还会下棋、作画、弹琴打发时间,现在对这些都没了兴趣,浑浑噩噩又一天。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月,直到两个月后,赵渊再次登门才有了好转。   两个月后的一天,阳光明媚,微风不燥,正是好天气。   赵渊登门造访,大长公主原本不想见,可想到他上次见不到人就赖着不肯走,还是去见了。   刚到前厅,大长公主停下脚步,双腿如注了铅,挪不动。她呆愣愣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白衣白发,脸色苍白如纸,可看着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是云廷! 番外篇:长公主与国师3   时隔半年多再次相见,若非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大长公主都要认不出他来。   半年前他一袭白衣,气质出尘,与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半年后的今天,他一头青丝变白头,连出门都多了一个代步工具,脸色苍白带着病态,看来强行窥破天机而反噬对他的身体完成很大伤害。   二人相顾无言,时间宛若静止了一般。   沉默良久,云廷黯哑着声音开口:“小五。”   小五?   大长公主闻声,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子,轻笑一声。原来他还记得啊,小五是她的小名。   云廷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双凤眼已泛起水光,他心中一窒,手紧握成拳。他对得起天启,却负了她,欠她的,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大长公主移开目光,对他身后的赵渊淡声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国师大人请回吧。”   东西?   赵渊看着身前坐着轮椅的师父,好吧,大长公主说是东西就是东西,只要人家肯收下这东西就好。   须臾,赵渊拱手回道:“那臣告退了。”   说罢给了他师父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又悄悄看了眼神色淡漠,眼底却泛着水光的大长公主,抬步出了正厅。   回首时,见厅中的俩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谁也没有往前一步。   赵渊轻叹一声,“情”这个字让很多人甜蜜一生,也让很多人痛苦一生,幸好他师父和大长公主还有半生时间。   大长公主微微启唇,凉薄的话语随之响起:“怎么?一把年纪了,都老得走不动了,你的乖徒儿不养你,所以扔我这儿来了?”   云廷被她这话一噎,垂眼看自己的双腿,目光沉了沉,继而抬眼看她时,眸光变得温柔缱绻。   她貌美依旧,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比半年前清减了许多。二十年了,终于能再次毫无顾忌去看她,以前别说正眼看她,就算是见她都不敢,就怕见了人他会忘了肩上的重任。   大长公主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凉薄的语气再次响起:“怎么?哑巴了么?”   云廷语调温柔:“听闻大长公主喜欢美男,草民毛遂自荐。”   “本宫喜欢的是美男,可不是一把年纪的老男人。”大长公主蹙着眉,瞥了眼他的双腿,戏谑地问一句,“况且,你这样行吗?”   你这样行吗?   一语双关。   云廷垂眸看双腿,抿唇一笑:“行不行,大长公主试过不就知道了?”   大长公主愕然失语,没想到冷静自持的他能说出这种话来,正要回话时,忽见他耳尖泛红,又是一愣。原来这人一把年纪了还会害羞。   半晌,大长公主笑道:“本宫以前的男宠从不超过三十岁,而你都快四十了吧?本宫对老男人没兴趣。”   提到男宠,云廷双手再次紧握成拳,他知道那些人都是他的替身,可他也嫉妒他们能够拥有她。   大长公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见他面色一紧,她感觉呼吸一窒。果然,他是介意的,既然介意,何必来找她?   大长公主收敛笑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道:“你走吧,本宫穷,养不起男宠。”   “那我养小五,可好?”云廷眼带期许地看着她,又继续道,“小五说过想去大漠看看,我陪小五去,可好?”   大长公主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等这句话等了二十年,她找了云廷二十年终于找到他,而他只有一句对不起。半年后的今天,他说出了她等了二十年的话,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云廷滑动着轮椅的轮子,到她跟前,想给她擦眼泪,奈何如今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无措地握住她的手:“小五,别哭,都是我的错,你要是难受你就打我,骂我,别哭了,可好?”   大长公主胡乱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质问:“云廷,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来见我?”   云廷闻言,脸色一僵。他是有这个打算的,他现在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跟她在一起也是连累她,所以只打算远远看着她就好,但放不下,舍不掉,每天像行尸走肉一般。后来渊儿点醒了他,他们之间蹉跎了二十年,男未婚,女未嫁,他想他应该争取一下。   大长公主又问:“那你现在怎么不逃了?”   云廷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他的人能逃得了,可心却逃不掉,他曾说韩子非是痴儿,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大长公主见他还是沉默不语,一时气结,可一想到他就是这性子,能主动一次估计也琢磨了很久。   沉默良久,大长公主问:“你还有多久会死?”   云廷不明所以:“什么?”   大长公主:“我是问你还能活多久?”   云廷怔了怔,半晌后如实回道:“不会让小五做寡妇的。”虽然他的身子已经成这样了,但他也清楚自己不会因为这个就没几天活命。   大长公主道:“那明天拜堂,过两天去大漠吧,不然拖着等你死了我们就去不成了。”   云廷闻言一震,呆愣地看着她,幸福来得太突然,导致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长公主见状,脸色一沉,似嘲似讽地问:“怎么?这是嫌弃我以前有过很多男人不想娶我?”她虽然有过很多男宠,可她现在还是清白之身,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云廷忙道:“怎么会?我想娶小五,连嫁衣我都做好带过来了。”   说着,他便指着地上的箱子,脸上笑容温柔,继续道:“小五,你曾说希望有个男子给你做嫁衣,然后你穿上他做的嫁衣嫁给他。小五,嫁衣我做了,只是两个月时间仓促,若是小五不喜欢我再修改,可好?”   所以赵渊自上次离开后两个月没再出现,那是因为云廷在给她做嫁衣?   大长公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木箱子,这箱子里面装的就是他亲手做的嫁衣。年少时那傻气的话语此刻也在脑海中回响,她确实跟云廷说过这种傻话,没想到他还记得,而且一个大男人真的亲手给她做嫁衣……   那年春日,她四皇姐出嫁,凤冠霞帔加身,风光大嫁,四皇姐嫁的是青梅竹马的如意郎君,那时心有意中人的她自然羡慕。   几天后,她看到云廷时,故作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愿望告诉他:“云廷,我四皇姐出嫁了,那身嫁衣听说是宫里的绣娘做了三个月才完成的,我要是出嫁才不想让绣娘做嫁衣,谁娶我就谁亲自做,就算做得再丑我也穿上它高高兴兴出嫁。”   当时云廷听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他眼里是她读不懂的神色。   二十余年后的今天,他带上亲手做的嫁衣上门求娶。   云廷见她红着眼圈不说话,心中慌乱:“小五,你可愿意?”   大长公主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子,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年近四十了,人生百年,最多也就两个四十年,他们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蹉跎了,所以她也没有矫情的让他花时间花心思让自己原谅。   过去的已成为过去,她只想把握未来,既然他上门求娶,那她……   大长公主轻轻点头,莞尔一笑:“愿意啊,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明天拜堂,不用宾客,只有我们俩就够了。”   云廷看她笑靥如花,仍如年少时那般,目光灵动,笑容纯澈,粉唇抿成一朵娟娟静美的笑花……   那年她天真烂漫,眉眼带笑地问他:“云廷,你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啊?”   我若能娶妻,妻子就是你这样的啊,小五。   二十年了,我终于能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