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主一直在找死 作者:刃上翩舞 【文案】 黎邀本来在棺材里睡得好好的,却突然被人刨了出来。 酝酿了一千多年的起床气让她出手有点重,后来就越发不可收…… 本文又名《求治公主病的秘方》或《时间的咒密》 背景架空,设定捏造,天雷滚滚,狗血飞溅,请勿考据较真! 捉虫送币!长评送币!一辈子有效! 最后,洁党勿入,嗯! ================== 第1章 如花   “两位,里面请。”   雕着精致花纹的欧式房门被推开,身形高挑的男人侧着身让路。   男人名叫颜舒允,生得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头发用发蜡固定成时当下时髦洋气的发型,额头上虽然贴着一块大纱布却也挡不住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活像娱乐圈里吸粉无数的流量小生。   此刻,他站得腰身笔直、昂首挺胸,势必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绅士修养与专业素养兼具的——门童。   “谢谢。”黎邀冲他笑了笑抬步往里走,大厅里的装潢涌顿时入眼里:云石全铜的水晶大吊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进口羊毛地毯,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真皮沙发,以及年龄远高于普通人寿命的瓷器摆设……   “哇,豪宅呀,这房子怎么也得过亿软妹币!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土豪中的战斗机,嘻嘻。”妙妙忍不住凑到黎邀耳边小声嘀咕。   黎邀笑着点头,的确是个大土豪,超出了她的预料。   见两人表情还算满意,颜舒允手掌按在胸口平复了一下心跳一本正经道:“两位喜欢就好,这是我家闲置的房子,平时很少有人住,只有阿姨会定期过来打扫,两位在锦城这段时间就放心住下来吧。”   黎邀抿着唇笑,妙妙连连点头:“好呀好呀,谢谢颜公子,我和二一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啦。”   “不用谢,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跟我来锦城玩,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说话间,颜舒允眼神不受控制地往黎邀身上瞟了瞟,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又蹦跶起来,连舌头都不灵活了 ,“两,两位坐了一天飞机一定很累,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们去房间休息,明天再带你们出去玩。”   说着就越过两人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安抚自己活跃的小心脏。   黎邀和妙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妙妙又凑到黎邀耳边小声嘀咕:“哎,二一,这家伙想泡你,看出来没?”   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而黎邀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玛丽苏脸,最能勾起男人肤浅庸俗的肾上腺激素,颜舒允会被她的外表迷惑一点也不意外。   “看出来了。”黎邀面无波澜。   妙妙又问:“那你想不想泡他?不想的话,就让我吸两口怎么样?”   黎邀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要乱来。”   “……”妙妙撇撇嘴老实不吭声。   “到了。”颜舒允带两人走到楼上一个房门前回头,“小邀,你今晚就住这间房吧。”   他面带微笑地推开门,但随着他的动作,门缝裂开,却见屋内明晃晃的灯光下竟然站着一个赤/身裸/体,背上还挂着水珠的男人正拿着一张毛巾往头上抚。   “谁?!”   “噢!”   男人和妙妙异口同声,男人是震惊中带着恼怒,而妙妙纯粹是兴奋地尖叫。   紧接着又是‘嘭’地一声,颜舒允猛地砸上了门,两只手紧紧拉着门把,好像里面关着的不是人而是洪水猛兽,手一松它就会蹦出来咬人。   “里面有人。”黎邀眨眨眼提醒。   “没,没事,是我小叔,呵呵……”颜舒允咧着嘴笑,两只手仍旧拉着门把不放,“没想到他回家了……要不你们先去楼下坐会儿,我跟我小叔打声招呼很快就下来。”   他虽然在笑着,却笑得实在难看,脸色一青一白额头上还冒出了汗,刚才谦谦公子的模样像老女人脸上厚实的粉被泼了水,掉得渣都不剩。   两分钟后——   黎邀和妙妙同时窝在客厅柔软沙发上,妙妙四十五度斜向上望着屋顶的水晶灯回味无穷,就差没把口水流到脖子上:“哇撒!美男出浴图!二一,那男人身材爆好有木有?”   黎邀伸手打哈欠:“还行。”   妙妙叹气:“哎,不过可惜只看到了背面,不知道前面什么样?你说有没有人鱼线,没有20CM?”   黎邀沉眼:“你这脑子都装些什么?”   妙妙兴奋得不行:“怎么办,怎么办,二一,我好想吸他,我把他吸了好不好?”   黎邀又给她一个警告:“别惹事,现在风声紧。”然后头一仰,靠在沙发闭目养神,“别闹,我睡会儿。”   黎邀虽然闭着眼,但脑子里却浮现出那个男人一丝/不/挂的画面,宽肩、窄腰、大长腿,后背上肌肉匀称结实,水珠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还真是……勾人!   人鱼线?20cm?   肯定有,她想。   楼上房里,颜舒允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轻轻带上门,朝已经穿好裤子正拿着灰色T恤往身上套的男人小心翼翼走过去,对着他的后脑勺笑:“嘿嘿,小叔,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男人显然没有打算叙旧,将衣服快速拉到腰际,回头就是一个眼刀子:“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敢把女人往我家里带。”   虽然这眼神戾气比刀子还利,怨气比怨妇还重,但颜舒允还是嬉皮笑脸:“我这不是以为你在庙里念经嘛,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就带朋友过来……”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带着你的狐朋狗友赶紧给我滚,别看得我眼痛。”   “别呀!小叔!”颜舒允急了,“她们是我救命恩人,我已经答应了让她们在这里住几天,不能出尔反尔,不然我面子往哪儿搁?”   “救命恩人?”男人这才看到颜舒允额头上贴着的大纱布,眉毛一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你又去哪里作死了?”   颜舒允狂打感情牌:“小叔,你不知道,我这次去尼泊尔路上车子抛锚,掉悬崖里了,要不是她们救我,荒山野岭的,我死了也没人收尸。”   颜舒允回想起当天的情形那叫一个惊险,几十米的悬崖,他跟他的车子就像石子样往下滚,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醒来却发现车子散了架而自己只是额头破了点皮,旁边还坐着两个大美女温柔的对他笑,他当时唯一的感受是:大难不死必有艳福!   他知无不详、详无不尽地把自己怎么死里逃生幸得美人恩说了一通,末了又重回主题:“小叔,就当我求你,别赶走她们走行么。小邀是我救命恩人,是我女神!你要是让我在她面前丢脸,还不如让我去死。”   男人听他说得天花乱坠,眉头深揪了一下竟然笑了,还笑得及具长辈的慈爱光环,他伸出手,轻轻拍在颜舒允用发蜡理得七十度高挺的偏分头发上,像拍着不谙世事的孙子,语重心长地说:“我单纯的大侄子,能在荒山野岭出现的,除了女神,还有女鬼或者女妖精知道么?小心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说落就拉开门,大步朝外走。   颜舒允心叫‘坏了’,摸了摸发型确定没乱赶紧追上去扯男人的衣角:“小叔,你要干嘛?”   “去看看到底什么妖孽把你迷得魂不守舍。”   “我去,你一定要拆我台,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是不是?”   “是。”   “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吊死在你床面前。”   “现在就吊。”   “小叔,我求你了……”   叔侄两人拉拉扯扯很快到了楼梯口,一眼就看见大厅沙发上坐着两个模样清秀的女人,哦不,应该说,是女孩儿。   因为她们年长一点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年少的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实在太年轻。   两个女孩儿头上都扎着马尾,脸上白皙干净没有多余的脂粉,衣着简单大方,上面是宽大的冲锋衣,下面是紧身牛仔裤,脚底踩着登山鞋,身旁的沙发上还放着两个鼓鼓的旅行包,一看就路旅途劳累。   男人脚步停住,站在楼梯口一时没了动静,刚才九头牛也拉不回的架势竟然渐渐退了去。   “二一,二一……”   妙妙小声喊,黎邀睁眼,就见回旋楼梯的尽头站着一个刘海长得快找不到眼珠子下巴还留着一片唏嘘胡渣子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   两人同时从沙发上站起来,礼貌地冲楼上的人点头微笑。   “小叔你别乱来,不许赶他们走,不然我真吊死在你床面前。”颜舒允又扯男人衣角小声威胁。   男人闻若未闻,湿长的刘海下,眸子半眯,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好整以暇地将两只手插进裤兜,屈起腿,沿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来。   虽然那一下巴至少一个星期没打理的胡渣子让他看起来像个邋遢颓废的中年大叔,但气质却像个傲娇的女王,即使老了点也风韵犹存。   男人很快走到大厅,盯着两个女孩儿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瞧,却半天不吭声。   这样很不礼貌,颜舒允完全不知道他小叔哪跟筋抽了,连忙上前圆场:“呵呵,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救命恩人,黎邀,这是黎邀的妹妹黎妙,这是我小叔。”   “颜叔叔好。”妙妙乖乖叫人,笑得比花还灿烂。   黎邀跟着叫:“颜叔叔好。”   男人用鼻‘嗯’了一声,目光落到黎邀请脸上,声音不冷不热:“叫黎邀?”   黎邀请点头:“嗯。”   “多大?”   “23。”   “23啊……”男人感叹了一声后面部肌肉终灵活了些许,他了笑出来,甚至还有点热情:“听说黎小姐救了我大侄子一命,真是感激不尽。两位远道而来,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放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谢谢颜叔叔。”   “客气什么,我大侄子的朋友就是我朋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两位也早些休息。”   男人招呼了两句就转身上楼。   颜舒允目瞪口呆,下巴快掉到地上砸自己脚尖,完全不知道他家小叔什么时候转性变得么亲切和蔼。   不过只要他不抽疯赶人,他就谢天谢地,悬在喉咙口的小心脏也终于可以回归原位了。   颜舒允给黎邀和妙妙安排了两间客房后就急着往家里赶,因为家里老妈一天之内20个连环夺命Call,再不回家,老妈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想,他家小叔虽然长相有点……人神共愤。   但他已经念了十年几经,早就看破红尘清心寡欲对女人完全没兴趣,黎邀住小叔家里是绝对安全,完全有后顾之忧,完全不用担心被撬墙角的。   他不能更放心。   黎邀收拾衣物打算洗澡睡觉,妙妙赖在她房里不肯走,还抓着脑袋一脸纠结:“二一,那个颜叔叔有点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啊?”   “有吗?”黎邀不以为然,继续收拾衣物,妙妙继续抓脑袋纠结:“有啊,就是见过,哪里呢,哪里……”抓到一半,她突地猛拍床垫:“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二一,那不是如花吗?颜如花!本名叫什么来着?哦,颜灼!颜灼啊!长了胡子差点没认出来,二一,你想起来没?”   “没。”黎邀遗憾地摇头,拿着毛巾和睡衣朝浴室走。   妙妙不依不饶跟在她身后:“怎么可能呢?当年你还跟他钻过小树林滚过床单呢,后来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甩掉的,你真的忘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黎邀还是摇头:“想起来又有什么用?反正他也不记得我。”   然后嚓地一声关上门。   “……”   妙妙一愣,干眨了两下眼之后深以为然地点头:“也对,想不起来也好。他不记得你,你也不记得他,这样才公平。”    第2章 黑猫   妙妙掰着指头数了好几遍也没数清上次遇到颜灼是十五、十六又或是十七年前的事。   总之,很久就是了。   这么一想,黎邀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那自己为什么还记得?   妙妙又敲着脑袋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因为那家伙太特么讨人厌了!   当年那颜灼那家伙也不过十六七岁吧,仗着自己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美人脸整天冲黎邀抛眉眼,勾引她,恨不得像块狗屁膏药一天24小时贴上她,黎邀偏偏还很吃他那套,去哪儿都带着他,就差没把他宠到天上去了。   那段时间,妙妙天天担心自己第一宠的地位被抢,好几次都想半夜爬到颜灼房里把他吸个精干。   但黎邀看上的人她不能伤害一根头发丝儿,所以她最多只是想想,从来没付诸实践。   幸好最后黎邀还是一脚把那家伙踹了。   一想起那家伙边哭边追着车跑的可怜样,她就爽到不行。   事实证明,男人,光靠脸吃饭是不行的。   十几年前不行,现在人老珠黄变成一脸胡渣子大叔了更不行。   黎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妙妙已经不在,大概回自己房间去了。她吹完头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困,于是拿出平板电脑看起视频来。   《燃烧吧,少年!》是她最近用来打发时间的新节目,不为别的,里面小鲜肉多,养眼,但今晚仅仅看了几分钟她就兴致全无。   她把平板电脑放到一边叹气,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里面一群小鲜肉的姿色加起来也敌不过一个颜灼吧。   颜灼啊……   那么干净漂亮的男孩儿,她有生之年也没遇上第二个,怎么可能忘掉?   十七年不见,他变高了,变结实了,变得有男人味了,就是脾气怪了点,闭上眼之前,黎邀想。   黎邀的嗜好不多,睡觉排第一个,不管心里装着什么,头靠上枕头很快就能入睡,今晚也一样。   于是,她做梦了。   她梦见那个十七岁的男孩儿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看着她小心翼翼问:“十一,我想亲你,可以吗?”   连亲个嘴都要打报告,真是萌得让人心都化成了水。   画面跳转,男孩的脸和耳朵红得滴血,羞耻得抬不起头:“我,我……”   我什么?   要是放在古代,男人七八岁就能有好几个房通,到了十七岁早就娶妻生子,他竟然支了个小帐篷就害羞得脸红,简直纯情得无可救药。     画面再次跳转,她抚摸着男孩俊美的脸,面带微笑地说:“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得很开心,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要走了,不能带上你。乖,听话,拿着这笔钱回家,以后别离家出走,这世上坏人多。”   她转身坐进车里带上门,车子嗷地发动。   后视镜里,男孩追在车后不要命地跑,大喊:“十一别走!十一别丢下我!十一……”   但回应他的是‘嘭’地一声,汽车碰撞的声音像天雷一样震破鼓膜。   男孩的喊声嘎然而止。   ‘嘭!’   黎邀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扭头看向窗户,银色的月光下,玻璃窗被什么东西撞破了一个碗大的洞,风从洞外吹进来,撩得窗帘波动。   紧接着几声凄惨而又撕裂的叫声在房内响起:“喵——喵——喵——”   黎邀一惊,迅速开灯就见床前的地板上一只毛色黝黑的猫正用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喵……喵……”   叫着叫着,猫嘴里还吐出了几粒血沫。   “妙妙!”黎邀瞳孔骤缩,翻身下床抱起黑猫:“你怎么伤成这样?”   黑猫缩在她怀里好像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叫声更加虚弱:“喵……”   叫完又咳了一口血。   黎邀冷冷吸气:“你等一下。”   她把黑猫放到床上,快速从旅行包里找出一把雪亮的小刀回到床边对准自己的手腕,刚要有所动作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一顿,收起小刀,扯过被子盖住苟延残喘的黑猫再走到窗前拉过窗帘遮住那个破了的洞,然后调整表情打开门,眼前的男人正抬起手算打敲第二轮。   开门的瞬间,黎邀意外地发现颜灼下巴上的胡渣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扫而净,一张白净清俊的脸五官精致轮廓立体,相比十几年前的青涩内敛,多了些成熟与冷漠,只是那双被刘海半遮半掩的眼珠子仍旧看不清。   “颜叔叔,有事吗?”黎邀揉了揉眼睛,好像刚睡醒。   她因为梳洗过,头发黑长浓密微微发卷自然垂在胸前显得脸小眼大,浅色的睡裙露出细白的脖子、胳膊和小腿,再配那朦胧的眼神,简直嫩得滴水。   颜灼盯着她的脸审视了一会儿才面色关切地问:“我好像听到黎小姐房里有什么响声,是出了什么事吗?”   说着就要抬步往里瞧。   黎邀随手一伸,握住门框挡住他,阵定自如地笑:“没事啊,我睡得好好的什么也没听到,颜叔叔是不是听错了?”   颜灼顿住,这回没有再盯着的脸看,目光落到了那只握住门框的左手上。   那手腕上串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玉镯子,懂行情人一定看得出那是上了年头的古董,要是卸了拿去换钱,少说也能卖下这栋别墅,再往上,快到手肘的地方长着一颗豆大的小痣,红得像血,衬得她的肌肤像雪一白。   颜灼低垂着眼,黑长的睫毛在刘海的遮掩下不动声色地掀了掀,又笑:“呵呵,大概是我听错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既然黎小姐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黎邀:“谢谢颜叔叔关心。”   “客气什么,应该的,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欢迎你随时骚扰我,我就住在对面。”   “嗯,我会的,颜叔叔晚安。”   “晚安。”   颜灼转身,脸上的笑慢慢冷却下去,他一边回房间,一边给自己点烟,吐了一口‘嗤’地一声笑出来:“我当什么东西,原来是只猫。”   黎邀回到房间,定了定神,又拿起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像划莲藕一样毫不犹豫地划下去,细长的血口变大,血像红色的珍珠涌出来滴到白色的床单上,鲜艳刺眼,她伸出手送到黑猫嘴边:“来,快喝。”   黑猫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叫了一声,却不愿张嘴,黎邀表情变严肃:“你已经死了6次还想再死一次吗?”   黑猫绿油油的眼睛眨出了水,认命似地哀叫了一声,对着她的血流不止手张嘴。   猫有九条命,而它已经丢了六条,再丢一条就只剩两条,现在清洁工那么多,对于一个只处在食物链底层,战斗力只比0多一点的病猫来说,死起来很快的。   一分钟后,黎邀收回手,细长的血口渐渐愈合,白嫩的手腕完好如初,而趴在床上的黑猫身体渐变化成了一个四肢纤长皮肤白嫩的少女。   妙妙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她双目含泪地望着黎邀,声音低弱、难过:“二一,我错了。”   黎邀双手抱胸面无表情:“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她声音线平和,听不出情绪,但妙妙一看就知道她生气了。   这些年,黎邀的脾气就像一只长满刺的刺猬被各种各样坑爹又草蛋的破事磨成了光滑的鹅卵石。   她对谁都面带微笑客气三分,外人很难从语气和表情去辨别她的喜怒哀乐,但今晚妙妙却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怒气,说明她很生气。   妙妙老实招供:“二一,你别生气,我就是睡不着,溜出去玩儿,你知道的,我一看到男人就忍不住吸两口,谁知道那个贱男人特么还请了个清洁工做保镖啊,然后我就被那个清洁工打成这样了……”   妙妙嘴里‘清洁工’当然不是扛着扫帚扫大的普通清洁工,而是经过国家统一认证持有上岗资格证的国家级驱魔师,之所以被称做‘清洁工’,是关部门为了避免引起广大人民恐慌采取的一种掩人耳目的叫法。   妙妙觉得自己简直倒了血霉!   这年头,法力高的清洁工身价比留洋回国的海龟还贵,普通人谁会下血本请一个清洁工当打手?   真特么活见鬼了!   想到这里妙妙就恨得牙痒痒:“那个死清洁工,下次别让我遇到他!”   黎邀看她还有精神骂人,松了口气坐到床边瞪她:“早就说了最近风声紧,叫你别乱来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妙妙缩脖子,用自己人形大猫的头靠在黎邀腿上蹭:“知道了,我错了,二一你骂我吧。”   “骂你有什么用?骂你就会听话吗?”黎邀无奈吐气,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妙妙装死不吭声了。   她不会听话。   她还是会一逮着机会就偷跑出去吸人精气。   其实黎邀知道,妙妙也是逼不得已。   妙妙道行潜力,再加上几十年前被一个法力高深的驱魔师伤了元气差点魂飞魄散,必须定期吸人精气才能维持人形。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喝黎邀的血。   黎邀的血虽然不能治病救死,但对于外界造成的伤害效果奇好,颜舒允摔下悬崖时,内脏破裂、四肢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擦伤,只剩最后一口气翻白眼,喝了她的血不仅人没死,还全身上下一点皮也没破,为了不让他起疑,妙妙只能用石头在他头上砸一下,结果没掌握好力道,砸出了条大血口……   黎邀的血的确好用,但妙妙不愿意,老是背着她偷跑出去。   不愿意把自己最亲的人当血牛,这种心情,黎邀是理解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请路过的妞们多多关照,帮忙放入【收藏夹】,谢谢! PS:为了防止作者每晚黄金时间痴汉一样刷后台,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改成上午11点11。 第3章 花骨朵   第二天,颜舒允一大早就抱着几个纸袋赶到别墅,里面全是爱心早餐,因为他小叔长期不着家,家里连颗米也没有更别说早餐,他可不能让黎邀饿肚子。   当然,他也不是有异性没人性,妙妙和他小叔的份也一起准备了。   然而进到大厅,却只看到颜灼像个二大爷似地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客厅在沙发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熏得四周烟雾燎燎,别提多悠闲。   颜舒允脑子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咦?原来他家小叔要吸烟咩?   第二个念头是:嗯?他家小叔怎么把胡子剃了?   以前每次回家都颜灼都不修边幅邋里邋遢恨不得把方原十里之内的母蚊子都吓破胆,没想到今天脸上竟然干干净净,一根杂毛也没有,实在太奇怪了。   但就这样把那张脸赤果果的暴露在阳光下,怕是不好吧。   别看颜灼三十好几了还整天天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那张脸简直帅得花见花开车见车保胎,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百,不知道多少不明真相的年轻姑娘想给他生小孩。   万一黎邀和妙妙也被这张脸蛊惑了怎么办?   颜舒允有点担忧。   因为他家小叔可是立志要当和尚的人!   自从十年几前,颜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顾全家反对被一个坑蒙拐骗的老神棍忽悠去当徒弟以后就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对女人完全没兴趣,要不是家里老爹以死相逼,前两年颜灼就剔了头发蹲在寺庙里敲木鱼去了。   说起寺庙,那又是一个难以启齿的话题。   出生在他们这种豪门大家的少爷千金,谁没有奢侈浪费挥金如土的时候?   但颜灼连奢侈都方法都与众不同。   别人都是香车宝马女人名牌,他到好,直接坑了家里一大笔去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盖座寺庙把自己住了进去。   颜家男丁本来就凋零,到了颜舒允这一代只有一根独苗,颜家老爷子天天盼着颜灼这个祖宗赶紧结婚生儿子,怎么可能放他当和尚?   两父子僵持了一阵子,最终颜老爷子和颜灼各让一步,颜老爷子同意出钱给颜灼盖庙子,而颜灼也不能剔光头,最多没事去庙里逛逛敲敲木鱼上柱香。   但实际情况却是,寺庙盖好了,颜灼也的确没有剔光头,但人却住进庙里就生了根似的,谁都拔不回。   综上所述,颜舒允发自肺腑觉得他家小叔脑子有毛病,哦不,文明点的说法是脑回路异于常人。   心里这么吐槽,但嘴上他还得巴结他小叔,谁叫他的女神住这屋里呢。   “小叔,今天起这么早?”他笑嘻嘻地招呼。   颜灼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头,眼睛被烟熏得微微眯起来,嘴角扯着笑:“我大侄子这么孝顺一大早就来送早餐,我当然要早点起。”   颜舒允眼角狠狠抽了几下,继续陪笑:“爷爷知道你回家高兴坏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叫你回老屋看看。”   看什么?   除了看那个白了头脸发皱的老爷子之外,还有一个知书达理高贵貌美的未来婶子等着他。   虽然颜灼已经看破红尖,但颜老爷子坚持让他娶个老婆开枝散叶的决心从来没有动摇过。   呵呵,相亲,这么神秘的话题,颜舒允当然只会憋在肚子里不说出来。   但越憋就越想笑,憋得他紧紧抿着嘴,他两个肩膀不受控制地一耸一耸。   颜灼看他忍得实在难受,站起身一掌拍在他肩上:“乖侄子,不用你传话我也会回去的,太久没见,我也想我爹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颜舒允被拍得肩疼,身子晃了晃,不可思异地眨眼:“小叔,你这回不会是想把寺庙里剩下那几个观世音,财神爷,四大天王什么的也塑成金的吧?”   在颜舒允印象里颜灼只有伸手要钱时,回家才会这么积极主动。   上次回家就敲诈了颜老爷子一大笔钱造了个几米高的金如来,简直闪瞎人钛金眼。   “你懂什么?”颜灼不想跟他多说,灭了烟头,伸手在早餐袋里翻来翻去,还一脸嫌弃:“都买了些什么?是不是人吃的?”   颜舒允黑脸,心里吐槽万千:是人吃的,不是给你吃的!你千万别吃!   眼见黎邀和妙妙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他又连忙迎过去招呼:“小邀,妙妙,你们起床了,嗯?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   黎邀笑着点头:“嗯,没睡好。”   妙妙伸手打哈欠,做出一副很困的样子:“我认床,所以……”   话没说话就被颜灼打断了:“大半夜三更听猫叫,能睡得好吗?”   颜舒允莫名其妙:“猫叫?怎么会有猫?”   “现在春天,到处都是野猫。”颜灼把早餐袋子塞到侄子手里没好气,“还愣着干什么?拿去餐厅用盘子装好,全放袋里怎么给客人吃?”   然后又回头笑,“两位黎小姐稍等,很快就有早餐吃了。”   颜舒允‘哦’了一声抱着纸袋老老实实去餐厅装盘。   黎邀回笑:“谢谢,颜叔叔。”   “客气什么,应该的。”   妙妙咬牙翻白眼,心里直骂:你才野猫,你全家都是野猫!   她明明是有家有主有名有姓的‘家猫’好不好。   四人围成一桌,颜舒允坐在黎邀旁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做起了‘侍应’,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夹菜,比二十四孝男友还殷勤,而黎邀好像也习惯人被人这么伺候,她吃得慢,却不挑,颜舒允夹什么,她吃什么,还笑着说谢,硬是把一旁围观的颜灼和妙妙盘子里的食物变成了狗粮。   妙妙实在看不下去了,挤了挤眉毛眼调侃:“颜少,你也太偏心了吧,怎么只给二一一个人夹,我和颜叔叔呢?”   黎邀不动生色地瞪妙妙一眼,但嘴里包着东西,她不想开口说话。   颜舒允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企图太明显了,有点不好意思了:“那,妙妙,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夹。”   妙妙捧着杯奶杯喝了一口:“不用,我已经吃饱了,你给颜叔叔夹吧。”   “……”颜舒允头皮发麻,扭头看着颜灼例行公事地问:“小叔,你吃什么,我……”   话没说完,就见颜灼嫌弃地放下筷子:“不用,我饱了。”   “哦。”   颜舒允默默拿起一个鸡蛋剥起来。   颜灼虽然放了筷子,却也没急着起身,而是不慌不忙地擦了嘴,略显好奇地问:“二一?听黎二小姐一直这么叫,是黎小姐的小名吗?”   颜舒允一听,两只耳朵立马竖了起来,他也很好奇,他也好想问,就是没好意思开口。   黎邀原本安静地喝粥,一听自己被点名,放下勺子点头:“嗯,是的。”   颜灼眉毛一挑又问:“挺好听的,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黎邀:“我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家里人都这么叫。”   “原来如此。”颜灼默了默好像不是很尽兴,扯了扯嘴角又问:“不知两位黎大小姐哪里人?”   黎邀认地答:“北京。”   “北京?听口音不像啊?”   “是这样的,我和妙妙出生在北京,不过几岁时就搬到东北去了。”   “东北?也不怎么像啊。”   “因为我们在东北没住几年父亲过世,我们就跟着母亲跟去了西安,但西安没住多久,母亲也过世,后来我们四处游玩,大概是去的地方太多,口音就淡了。”   “原来是这样。”   颜灼若有所悟地点头,没再问下去。   “嗯,是的。”黎邀礼貌微笑,但妙妙却听越不爽,怪气起来道:“颜叔叔问这么多,是在查户口吗?”   颜舒允赶紧摇头解释:“没有,妙妙别误会,我小叔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关心你们而已。”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家小叔今天怎么好奇心这么强。   妙妙满脸受宠若惊:“原来颜叔叔对外人也这么关心呀,实在太感动啦。”   “两位是我侄子的救命恩人,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颜灼客客气气却一点也不谦虚。   妙妙气得磨牙:“颜叔叔,您心肠这么好,人又这么帅,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呢?不应该呀。”   颜舒允心肝一颤,手里剥了一半的鸡蛋像球一样跳到了桌子上,他小叔可是立志要做和尚的人,结个屁婚。   “这个,那个……”颜舒允吞吞吐吐,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解释他家小叔‘一心向佛六根清净’才不至于吓到客人,谁料颜灼不卑不亢不气不恼地冒出一句:“我这把年纪怎么了?男人四十一支花,我现在还是花骨朵呢,不急。”   花骨朵……   “噗——”   妙妙喝到嘴里的牛奶顿时喷了出来,呛得她咳嗽不止。   太不要脸了!   三十几岁的老男人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花骨朵,简直无耻到了极限。   “妙妙!”   黎邀又瞪妙妙一眼,抽纸巾帮她擦,嘴角却不受控制往上翘,心想:这花骨朵不管年龄大小都爱问同样的题——   “十一,你为什么叫十一?”   那一年男孩儿也是这么好奇地看着她问。   “因为我在家里排行十一呀。”     “十一?!你家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吗?”男孩不可思异。   “对呀,不过,他们都去逝了。”   “都去逝了?”男孩震惊后沉默愧疚:“那,你父母呢?”   “也去逝了,这世上只剩妙妙一个亲人。”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男孩小心翼翼抱住她:“十一,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着你,永远不让你孤单。”   永远吗?   这世上只有永远的孤独,没有永远的陪伴,黎邀一直都知道。    第4章 背锅   早餐结束,颜舒允巴拉巴拉把他精心安的日程报备了一通。   他是势必要让黎邀和妙妙在锦城玩得开心,最好爱上这里舍不得离开,那他就可以有更多时间跟黎邀培养感情。   “小邀,你觉得怎么样,今天先去这两个地方。”他双目含笑满怀期待地盯着黎邀,完全忘了他小叔的存在。   黎邀点头:“好呀,颜少安排就行。”   妙妙双手鼓掌:“好!先去你说有那家鱼特好吃的私房菜。”   三人就这么愉快地把出地计划定下来了。   大概以前颜灼总像条尾巴跟着黎邀,黎邀也习惯了去哪里带上他。见他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黎邀竟然忍不住问了句:“颜叔叔,你也一起去吗?”   颜舒允赶紧道:“小叔今天要回家看爷爷,不会跟我们一起的。”   颜灼审了颜舒允一眼眯起眼笑:“我大侄子说得对,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   他身体力行,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外走,“我还得回家看老爷子,你们玩得开心。”   “嗯。”黎邀看着他的背影笑,心想:也对,他现在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跟屁虫,不会哪里都要跟着她。   更何况,他早就不记得她。   颜灼出了门,剩下三人也该出发。   黎邀和妙妙回房拿包包,颜舒坐在客厅里等。   回到房里,妙妙盯着黎邀一脸狐疑:“二一,你其实记得颜灼那小子对不对?”   不然她不会叫那小子一起玩,更不会被‘查户口’还老老实实配合他。   黎邀拿着包的手一顿,随后又笑:“咦,被你发现了,我又没失忆,怎么会不记得。”   果然还记得那个讨厌鬼!   妙妙莫名窝火:“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不记得。”   黎邀笑着看向窗外:“我不是怕你节外生枝嘛,咱们在锦城呆几天就走,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   妙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哦。”    她才不会跑到颜灼面前傻逼似地说:嗨,如花,你不记得我们啦?我们以前认识啊,你跟二一拉过小手钻过小树林呢!二一是谁?二一就是十一啊,十一,两个一,二一,马爸爸把光棍节玩火以后‘十一’太难听了,所以我就换了个叫法,怎么样,有创意吧,啊哈哈哈哈……   “他现在是长辈,你别再什么事都跟他对着干知道吗?”   黎邀提醒。   妙妙心不甘情不愿:“哦。”   长辈个毛线。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遇上,真是冤家路窄!   妙妙长叹一口气,打算拉着黎邀下楼,却见黎邀盯着窗外神情严肃起来:“恐怕今天我们出不了门了。”   “什么?”妙妙一愣,大步走到窗前朝下看,就见别墅大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而越野旁边,颜灼和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把妙妙打回原形口吐鲜血的驱魔师。   “卧槽!那死清洁工特么找到这里来了!我要弄死他!”妙妙破口大骂,嘴里两颗小虎牙顿时变成了又尖又长的獠牙,头上还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别闹,你打不过。”黎邀拉着妙妙往后退一步,拉上窗帘遮住,“就算打也不能在颜灼家里打。”   “但那个混蛋打上门了!”妙妙不甘心,她不就是晚上跑出去吸别人两口精气嘛,把她打得吐血不说还想赶尽杀绝,至于嘛!   黎邀瞟一眼妙妙的耳朵提醒:“注意形象,别动不动就现形,会被人看见。”   妙妙赶紧抱头,把耳朵按回去,獠牙也收了回去。   黎邀又道:“你在屋里呆好,哪儿别去,我去把人引开。”   “那好吧,你小心点。”   黎邀下楼,妙妙一股屁坐到床上又憋屈又委屈,只恨自己道行太低,这些年要不是黎邀一直罩着她,她早不知道被人灭了多少次了。   颜舒允伸长了脖子等,终于等到人下楼,却只有黎邀一个人。   他以为她会上楼化个妆,没想到妆没化,连包包也没拿。   嘛,虽然不化妆也很好看。   “小邀准备好了吗,妙妙呢?”他问。   黎邀面带歉意:“不好意思颜少,妙妙突然肚子疼,今天可不能跟你出去玩了。”   颜舒允一惊:“啊?肚子疼,是病了吗?我那们赶紧送她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黎邀罢手:“她例假来了,吃点止疼药就行。”   例假?   颜舒允反应了两秒,脸刷地红了起来:“那,那吃什么药,我现在就出去买。”   “还是我去吧,男孩子不方便。”   “那我开车送你。”   “好啊,谢谢。”   两人很快出门上车,开到大门口却见颜灼两手插裤兜跟一个又高又瘦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小叔?有什么事吗?”颜舒允脑袋探出窗外问。   颜灼回头,冲颜舒允招手:“大侄子,来得正好,这家伙说咱们家有不干净的东西,要进去检查,你说怎么办?”   “不干净的东西?”颜舒允莫名奇妙地下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刘妈每周都来打扫,家里在很干净啊。”   颜灼表情很无语:“我也是这么说的,但这家伙不信。”   颜舒允眨眼:“那他想干什么?想进去帮忙打扫屋子按小时收费?我们家不缺清洁工啊。”   “不!”中年男人面色如鲠在喉:“两位没明白我的意思……”他抬步上前,表情又严肃又威吓,“我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是妖!这栋别墅里有妖怪!如果两位不让我进去把它收了,它很快就会把你们精|气吸干!”   “妖怪?□□气?”颜舒允和颜灼干巴巴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像在笑一个精神病院逃里来的病人。   颜灼凑到颜舒允耳边挤眉毛:“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聊斋志异看多了。”   颜舒允深以为然地点头:“也有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叔侄俩   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我说的都是真的!”中年男人慎重强调,因为被信任还被吐槽,脸色憋得红里发紫。   可这时,黎邀突地探出车窗抬高了声音问:“颜少,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她笑盈盈地看着颜舒允,两眼微眯,眼尾翘起,黑得发亮的眼珠子被两排浓密厚重的睫毛重重围住,再搭上那一头批肩的长发,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和妩媚。   颜舒允心头嗑地一声,好像一脚踩空陷进了什么深不可测的坛子里,好几秒才回过神,傻傻点头:“嗯,好,现在就走。”   顾不上跟他小叔打声招呼就钻进车里嗷一地声把车开走了。   中年男人盯着车屁股眉头一皱,再低头看自己手腕上形状像表的妖气探测器,神色剧变,大叫:“不好,就是它!”   然后马不停蹄地钻进自己车里追上去。   颜灼面无表情地扯嘴角:“这锅也背?有意思。”   话落,也回到车里朝着两辆车消失的方向跟过去。   中年男人刚上车,手机就响了,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接起电话,电话里立马传来男人咆哮的声音:“怎么样,捉到那只该死的猫妖没?!敢吸本少爷精气,本少爷要扒了它的皮做毛领大衣!”   “老板放心,已经找到了,很快就能降了它。”   “很好,不愧是本少爷我花大价钱请来的驱魔师,这事儿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谢谢老板。”   妖修炼成人,是没有本来面貌的,但他们可以用法力幻化成任何一个人的脸,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比去韩国整容还方便。   所以想从长相去辨别对方是人还是妖,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但不管那张脸怎么变,万变不离其宗是不它们的妖气!   妖的妖气好比人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月新月异,清洁公司将传统捉妖术与现代科学成功结合,生产出了许多高效实用的猎妖产品,使得降妖除魔做起来好比砍瓜切菜。   妖气检测器就是其中之一。   妖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对周围的磁场和电波造成干扰,妖气检测器就是通过扑捉干扰的频率来确定妖的身份。    所以现代驱魔师作为一种新兴而又隐秘的行业靠的不是火眼金睛,而是对高科技产品的操作技能。   自从前两年国家颁布‘大扫除’严打令之后,便在驱魔界掀起了一股降妖除魔的狂潮。   任何弥留人间的妖魔鬼怪,一旦作乱,不管原因,格杀勿论。   像妙妙这种不仅在城市里晃悠,还大半夜吸人精气的低等猫妖,就算被制成了毛领大衣,也得不到任何申诉。   车在公路上疾驰,黎邀看了看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再看看自己手里寸长的红绳下悬吊着的指姆大的小铜铃,突然觉得这不是铜铃,而是一块散发着香味的骨头,招惹了一头饥不择食死的土狗。   铜铃因为晃动不时发出叮呤的响声清脆悦耳,引得颜舒允接连往黎邀这边看,他终于忍不住好奇:“这铃铛不仅做功精致,声音也好听,小邀你在哪里买的?”   黎邀收了铜领握在手里笑:“太久了,记不得了。”   “你一直带在身上吗?之前怎么没看见过。”   “没,是给我家猫咪戴的。”   因为戴得太久,吸了太多妖气,才能以假乱真,引得后面的驱魔师穷追不舍。   “猫咪?”颜舒允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不已:“原来小邀喜欢猫,我也喜欢,不过我妈毛发过敏不让我养。你的猫呢,现在在哪里?寄放在朋友家还是宠物店?”   黎邀又笑:“她呀,太调皮,把自己弄丢了。”   “……”   颜舒允觉得自己嘴太欠,哪壶不开提哪壶,顿了顿柔声安慰:“别难过,小邀,我相信它现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得很好。”   “嗯,我也相信。”   黎邀点头,但看着后视镜里马上就要追上来的黑色轿车还是忍不住叹气。   她不应该接受颜舒允的邀请来锦城,不应该让妙妙身处险境。   大城市里驱魔师太多,一不留神就会摊上大麻烦。    第5章 神仙姐姐   “小邀,前面有家药店,我们就去那里买吧。”颜舒允说。   “好。”黎邀点头。   颜舒允把车停在路边,解了安全带打算跟黎邀一起去,却被黎邀制止了,“颜少就在车上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颜舒允顿了顿:“那好吧……”   他想黎邀可能不止买药,还要买姨妈巾,她会站在一大排各种牌子的姨妈巾面前挑选其中一个,那画面简直……他越想越脸红,好像缺了氧,最后一头埋在方向盘上不动了。   “一点迷药,睡会儿就好。”   黎邀看着睡着的颜舒允关上车门,再向后看,中年男人的车已经上吱地一声停下来。   黎邀眯了眯眼,快步走向人行道,中年男人紧跟在她身后。   虽然人多的地方驱魔师不敢有所动作,但黎邀也不想引着一个中年男人一直压马路,她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太久没回去,颜舒允醒来会起疑。   所以她越过药店就直接找了一条没人的巷子钻进去,再回头,驱魔师已经堵住了路口,手里拿着一枝银色的金属枪指着她,用一句老掉牙的开场白呵斥:“妖孽!我看你往哪里逃!”   黎邀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虽然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却又高又瘦像只猴,发际线高得留下又光又亮的额头,下巴还留着一攥山羊须,实在跟她的审美背道而驰。   想到自己马上要跟他过招,她心头顿时多了一股无奈,她双手抱胸挑了挑眉笑:“我又没犯法,为什么要逃?”   中年男人蔑着眼冷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吸人精气竟然还问犯了什么法!”    黎邀不以为然地摊手:“哦?原来你说这个,吸几口精气而已,又死不了人,何必这么大动干戈?更何况,我从来不会吸好人。”   这一点黎邀可以肯定。   她之所以纵容妙妙吸人精气,是因为知道妙妙有底线。   妙妙虽然看来起不靠普,但从来不会吸好人,更不会闹出人命,至少那些被她吸过的男人,都贪图她的美色。   一个图色,一个图口精气,公平交易,各取所需,为什么人就成了受害者,而妖就天理不容?   黎邀觉得好笑。    “孽障,强词夺理!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中年男人鼻孔放大,枪口对着黎邀狠狠射了过来,一连好几发。     那不是普通的枪,子弹是用桃木制成了特殊子弹,秒速快,射程远,专门用来驱鬼降妖,普通的小妖小怪只要被它射住,会完全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黎邀竟然身形一闪,躲了过去不说,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瞬间闪到了中年男人眼前,那速度快得他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脖子上已人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横在那里,再近一寸,他必然血溅三尺。   中年男人全身一僵屏住呼吸:“你,你不是昨晚那只猫妖,你是谁?”   别说昨晚那只猫被他打成重伤,就算再修炼五百年功力也不及眼前这个女人的十分之一。   黎邀闻若未闻,夺过中年男人手里的枪,同时收回那里握着匕首的手,她底下头,没有任何防备地认真打量那只制作精良随时可以把妖当牲口屠杀的枪,心想,幸好妙妙昨晚被没它射中,不然就没命逃回来。   她虽然没有防备,但中年男人却全身紧绷,不敢轻举妄动。   “这枪可比以前的桃木剑杀伤力强太多,你们这些驱魔师越来越赶紧杀绝,越来越不给人留后路……”   黎邀一边打量着枪一边道,然后又抬头看着男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她虽然比中年男人矮了一截,看起来又瘦又弱,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眼神却出奇的平静,好像洪水猛兽在她眼前都是挑梁小丑。   从来没有这样的压迫感,那是来自弱者对强者本能的畏惧。   中年男人后背窜起了一阵森寒,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哨兵罚站,但他输人不输阵,冷哼:“你们这些妖魔作恶多端,驱魔师的天职责就是把你们斩草除根!”   “天职?”黎邀呵呵一笑,笑着突地目光一狠,手指一动,对着中年男人的腿打了个血窟窿。   “唔!”中年男人顿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大骂:“妖孽!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会灭了你!”   黎邀还是笑:“你这样自许正义的驱魔师我见多了,我不杀你,我只把昨晚妙妙受的份还你。”   “妙妙?”男人一愣:“你跟昨晚那只猫妖什么关系?你身上怎么会有它的妖气?”   黎邀答非所问:“如果你知道养活一只病猫需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就知道我现在多生气。它虽然吸人精气,但你也把它把打成重伤,算扯平了,别再找我们麻烦。当然,就算你来……”   说到一半,她再次拨动手指,不过这次不是扣扳机,而把枪里剩下的桃木子弹全都卸了下来握在手里,轻轻一捏,子弹全碎成了灰,被风一吹,烟消云散。   “也不是对手。”   中年男人目瞪口呆,指着她满头大汗:“你,你,你到底什么东西……”   他惊讶的当然不是黎邀的力气,而是她居然一点也不怕桃木制成的子弹。   桃木是驱邪的圣物,是妖魔鬼怪的克星,是天敌,不管他们修炼多久道行再高,也不敢轻易触碰,否则就会像烈火焚烧一样痛苦,而她不仅没有被烧,还把桃木捏成了灰……   黎邀见中年男人瘦猴似地张嘴瞪眼,实在太有喜感,竟然开起了玩笑:“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神仙姐姐。”   毕竟她曾经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远。   中年男人怒瞪:“休想!”   黎邀继续道:“根据国安局驱魔师守则第一章第十条,凡是经过国家驱魔协会认证的驱魔师不能私自接受市民委托并收取报酬,而你,显然违规了,不想下岗的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再找我们麻烦,而我们也会尽快离开。”   她笑着把枪枪扔到男人跟前抬步往外走。   她是什么东西?   她也想知道。   巷子子里恢复了平静,好一会儿,中年男人才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出去,只剩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以及,不知道什么地方飘过来的烟味儿。   直到中年男人消失没影,才见一个被树荫笼罩的墙角背后,颜灼缓缓走出来,把燃了一半的烟头扔到地上脚踩灭。   妙妙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闲得快长蘑菇的时候终于把黎邀盼回来了 。   “怎么样二一,弄死那个该死的清洁工没?”她眼巴巴地望着黎邀问。   “你当我筷子手动不动就杀人?”黎邀白了她一眼把药递过去:“既然肚子痛,就躺床上好好休息。”   妙妙接过药莫名奇妙:“我很好,肚子一点不疼啊。”   “你大姨妈来了肚子当然疼,快回床上躺好。”   妙妙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原来是作戏,‘哦’了一声,乖乖趴床上去滚一圈,又问:“那这药也吃吗?”   黎邀瞅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你自己看着办。”   妙妙:“……”   到底吃还是不吃?想了想,她还是拆了一包药直接倒嘴里了,作戏也得做全套吧。   本来以为会很苦,没想到竟然是甜的,重新拿起包装纸一看,原来是小儿感冒充剂。   妙妙把感冒冲击当糖吃,舔了舔嘴又问:“二幺,你还没说你把那个清洁工怎么样了?”   她一想起那个瘦得像猴的清洁工就恨得牙痒,恨不得黎邀把他弄得不死也残。   “被我伤了腿,至少一个星期之内不会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收拾收拾,明天离开。”   “明天?!”妙妙腾地坐起来眼珠子瞪得老圆:“这么快?!咱们不是来这里玩吗,一天都没玩上就要走?”   “那个清洁工虽然被我打伤,但我们行踪已经暴露,难免会有别的清节工找上门来,所以越早离开越好。”   妙妙不乐意了:“我不!颜舒允说要带我们去吃那家很好吃的鱼,把鱼吃了再走,行不行?”   黎邀面不改色:“不行。”   妙妙鼓脸,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又冒了出来,屁股上还多了一条细长的尾巴像只哈巴狗一晃一晃:“三天,再呆三天行不行?求求你了,二一,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好吃的鱼了,我是猫,猫怎么可能不吃鱼?你看我都饿瘦了。”   黎邀头冒十字架,不忍直视地抚额:“你个吃货,赶紧给我变回去。”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说女儿要富养,猫也一样。   她当年到底有多抠门,才会养出一只为了一条鱼死缠烂打摇尾乞怜的猫。   不过,多呆几天也不是不行,就算有人找上门她也能抗住。   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来锦城,为什么妙妙不能为了一条鱼多呆几天?   于是她妥协了:“三天,最多三天,三天之后必须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请路过的同学帮忙放入收藏夹,谢谢! 第6章 血战到底   因为妙妙大姨妈缠身还肚子痛,所以不能出去玩,颜舒允也干脆留在别墅陪她们哪儿也不去。   下午三人闲得无聊,找了一副牌斗地主,玩到一半,颜舒允突然接到了自家老妈的八卦电话,内容是关于他小叔的,“天哪!宝贝!你小叔竟然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啦,还说过两天带回家给你爷爷看,你告诉妈这一定不是真的,他不是要当和尚吗?怎么一下子打通任督二脉谈恋爱啦,太不可思议啦!”   颜舒允接到这个电话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妈,你没听错吧,我小叔怎么可能谈恋爱?!”   “真的!真的!真的!你小叔亲口说等下个月你爷爷八十大寿就把女朋友带回家给他看,你爷爷高兴得心跳过速,差点进医院呢。”   颜舒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你说他一年到头都躲在那个乡下庙里念经,不会把附近那个村丫头带回家吧?上次我去寺庙上香,看到你小叔跟那个村丫头有说有笑的,哎哟,你不知道那村丫头又肥又胖起码80公斤。”   颜舒允无力吐槽:“……妈,你说什么呢,就算小叔谈恋爱,也不一定是那村丫头吧,人家才16岁。”   那个村丫头颜舒允是知道的,又白又胖话又多,叽叽喳喳像个只闹山麻雀,他家小叔应该没那重口。   “你小叔脾气怪你不是不知道,说不定他就喜欢那样的。去年你爷爷他给找了个白富美,结果他看都不看一眼还说自己才是白富美!正常人会像他那样吗?”   “……那个,妈,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咱们还是先不要下结论,等小叔回来我问一下。”    “那好,你问清楚了告诉妈啊,让妈有个心理准备,如果真是那村丫头,妈得请两个会做川菜的厨子,要不然人家吃不惯饿瘦了就不好了。”   “嗯,知道了妈。”   颜舒允挂了电话仍旧一头雾水,他家小叔谈恋爱,那不是母猪上树了吗!   到底什么样的女孩能捕获他小叔的芳心,颜舒允好奇得不行。   不过转念又想,连他小叔那种立志当和尚的男人都找对象了,他这个宇宙超级直男再不加把劲就太逊了。   “出了什么事吗?”黎邀看颜舒允想得入神,笑着问。     颜舒允反射弧绕地球跑了三圈才后知后觉地开口:“我妈说下上月爷爷八十大寿,我小叔会带女朋友回家……”   黎邀又笑:“带女朋友回家是好事,颜少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妙妙跟着点头:“对呀,对呀,你小叔一把年纪终于有人肯嫁给他,你应该高兴才对。”   颜舒允觉得他小叔的个人大事一言难尽,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小邀,妙妙,我能邀你们参加我爷爷寿宴吗,你们救了我,爷爷和爸妈都希望我请你们回家作客,当面感谢。”   黎邀摇头:“是颜公子福大命大,我和妙妙并没有做什么,不用挂在心上。”   “那我以朋友的名义邀请你们去我家总行吧,我家里人都很好客,很喜欢我带朋友回家。”    黎邀还是摇头:“实在抱歉,颜少,我和妙妙有事在身,最多还能在锦城呆三天,等不到下个月。”   妙妙又跟着点头:“没错没错,我和二一再过两天就要走了哟,颜少不要太想我们哟。”   “什么!三天!这么快!不是说了会多玩几天的吗?”   颜灼进门时,就看到他家大侄子一惊一乍,眼睛瞪得比桂圆还大 ,好像被雷劈了似的。   大概是被这叫声震住了,他站在门口顿了顿才大摇大摆走进客厅,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概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妈。   颜灼嘴角扯着笑,手指上串着车钥匙打转,鼻梁上还挂着一副大墨镜,再配上那件走起路来一摆一摆黑色的风衣,活像好莱坞电影里趴出来的黑帮老大,就差嘴里没叼着根古巴雪茄。   这精神面貌一看就春风得意,跟昨晚的颓废消沉风判若两样。   “二一,二一,快看。”妙妙碰黎邀胳膊使劲递眼色:“新!发!型!”   黎邀点头:“嗯,挺精神的。”   不过,虽然额前碎发精短,但眼睛被墨镜挡住了仍旧看不见,只露出两条浓黑英气的眉毛。   有点可惜。   颜舒允盯着颜灼的新发型干眨了眨眼招呼:“小叔回来了?吴妈这是?”   “四少爷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所以我过来给他做饭。”吴妈手里提着一个装满蔬菜的大袋子笑眯眯,“你们玩,我去厨房,做好了我叫你们啊。”     颜舒允还在纳闷吴妈已经提着袋子熟门熟路进厨房了,他又木愣愣地问:“小叔?你这次要在家里长住吗?”   他还以为他家小叔问爷爷拿了钱就脚底抹油躲寺里去呢。   看来未来婶子的事果然是真的。   怪不得连发型也去发廊精心修理了。   颜舒允有点毛骨悚然,觉得他家小叔终于进入‘青春期’了。   “有意见?”颜灼走到桌前隔着墨镜居高临下地抬了抬眉毛:“不是带两位黎小姐出去玩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颜舒允垂头丧气地洗牌:“妙妙身体不舒服,没去成。”   “不舒服?”颜灼目光落到妙妙脸上,很是关心:“黎二小姐哪里不舒服?我大侄子带你去看医生了吗?”   妙妙翻白眼:“大姨妈而已,用不着看医生。”   “妙妙。”黎邀不动声色地咳了一声,提醒她注意形象。   颜舒允正洗着牌,一听这话,手一抖,扑克牌顿时像暗器一样弹了出去直往妙妙脸上飞。   妙妙下意识躲开:“哎!你干嘛,搞谋杀啊。”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颜舒允赶紧蹲下去捡牌。   他哪里知道妙妙这么没羞没臊,当着男人的面口无遮拦说大姨妈呀。   “这样啊……”颜灼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又问:“在玩什么?”   “斗地主,颜叔叔玩吗?”黎邀望着他笑。   “斗地主?”颜灼突地弓下身,伸出一根指头把墨镜退到鼻梁以下,两只黑而沉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她 ,像是要把她看到骨子里。   黎邀她坐着不动,仍旧笑:“玩吗,颜叔叔?”   颜灼眸子更沉,半晌之后,他站直身子,看着桌上的牌像在看小屁孩儿的把戏,神色鄙夷:“这是三个人的游戏,我就不参合了。”   “那可以玩升级,咱们刚好四人。”   “算了,我只玩血战到底。你们玩,不用管我。”   黎邀:“……”   不玩就算了,那么高冷干什么,一点都不可爱。   颜灼转身走向楼道口,沿着楼梯一步一步朝上爬,上了楼,才嗤地一声笑:“猫也有大姨妈,稀奇!”    第7章 鬼呀   颜舒允内心很挫败,送黎邀去药店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竟然也能在车里睡觉,害得黎邀敲了好几次车门他才醒过来,实在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幸好黎邀没有笑话他,还关心他是不是没休息好。   颜舒允觉得黎邀又温柔又漂亮,简直就是女神,要是能娶回家做老婆,这辈子就圆满了。   所以晚餐过后 ,他决定懒在别墅不走了。   一来,他要争分夺秒跟黎邀相处培养感情。   二来,他得向他小叔打听小听未来婶子的情况好向家里老妈汇报。   三来,他得让他小叔想帮忙想办法,怎么才能留住黎邀。   第一个目的当然达到了,毕竟晚餐是一起吃的。   第二个目的,他小叔惜字如金只有三个字:你认识。   颜舒允心头顿时嗑地一声,心想完了,果然是那个未成年的肥丫头,他家小叔口味真重!   第三个目的,他家小叔难得好心帮他出谋划策:如果护照没了还能上飞机,除非她长翅膀。   颜舒允秒懂他小叔的意思,那是叫他偷护照啊!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居然想得出来,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这小叔。   要不要偷护照?   颜舒允趴在床上纠结了好一阵子,最终决定为了泡女神先把男人的节操扔一边,等泡到了女神再捡回来。   于是半夜快到十二点,他拿着备用钥匙偷偷摸摸走到黎邀门前小心翼翼往里插,可插着插着却感觉身后突然多一双眼睛盯看着他,凉飕飕的。   被发现了?   他慢慢回头,就见暗黄的灯光下,一个白衣长群长发凌乱的女人木愣愣地对着他,两眼像死鱼一样翻着白,舌头也吐得老长。   颜舒允顿时心肝儿一颤,一股屁瘫到地上,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罚站。   他吓得舌头打结:“你,你,你……”   话没吐清,却见那女人的眼珠子灵活地打了个转忽闪忽闪黑白分明,舌头也慢慢缩回去红唇小嘴儿的,竟然是个正常人。   “妙,妙妙,你干什么,吓死我了……”颜舒允长吐一口气拍胸口,把那颗刚才蹦到喉咙口的玻璃心按回五脏庙。   妙妙瞪圆了眼,压低声音训他 :“该我问你干什么才对,鬼鬼祟祟蹲在二一门口干什么?”   颜舒允做贼心虚,舌头又打结:“我,我……”   “嘘,小声点,别把二一吵醒了,她有起床气。”不等他说完,妙妙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抓起来拉到走廊到一边,然后又审:“现在可以说了,刚刚在干什么?”   颜舒允摸后脑勺哆哆嗦嗦:“我,我没做什么,刚刚钥匙掉地上了,在找钥匙,呵呵。”   说着他还把钥匙晃给妙妙看,“诺,找到了。”   “真的?”妙妙双手插腰,歪着脑袋斜着眼打量他。   颜舒允点头如捣蒜:“嗯!真的!不骗你。”   “好吧。”妙妙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量你也不敢说谎,这次就饶了你,以后再敢半夜不睡觉跑二一门口晃,我就揍你!”   颜舒允打了个颤后背冒冷汗:“你呢,你怎么也不睡?”   妙妙百无聊赖地叹气:“哎,无聊,睡不着啊。”   猫是夜间动物,晚上精力比白天还充沛。   但她不敢出去吸人精气,只能窝在别墅里扮鬼玩,本来想去颜灼房间吓死那个混蛋的,没想到走廊上碰到了颜舒允。   颜舒允无言以对。   不是说女生例假来了都会很疲惫吗?   妙妙怎么大半夜还有精神出来吓人?   但他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护照没偷着,他心里很忧伤,他只想回房间抱着枕头自己一个人郁闷。   “那个,钥匙找到了,我该回房睡觉了,妙妙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去玩,别到时候没精神。”   “我睡不着,要不你陪我玩吧。”妙妙抓着颜舒允的胳膊不让他走。   “这么晚了,明天再玩吧。”   “不行,就要你陪我玩,不然我让二一以后不理你,你想追她,门儿都没有。”   颜舒允一脸牙痛状:“别别别,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就是了,”   “乒乓球,我要玩乒乓球。”   “这么玩去哪里玩啊?”   “用手机呀,下载游戏软件就行,快,回房间拿你的手机。”   颜舒允觉得心好累:“……好吧。”   两人‘愉快’地达成共识,打算回房,不料刚转身却被一个目光呆滞,脸色惨白无血色地女人档住去路。   这女人身着白色长裙,小腹高高隆起,膝盖以下的衣料被鲜血红了一大半片,染乱的长发和裙摆在没有风力辅助下诡异地飘动着。   更诡异的是她的个头竟然比颜舒允和妙妙高出一大截,两人身高只到她胸口。   妙妙和颜舒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低下头看向女人的脚,果然没有着地。   她就像一片血染的羽毛整个人飘浮在空气里。   “鬼呀——”   妙妙和颜舒允相互看一眼之后齐声嚷叫。 作者有话要说:  嗷,都没有人冒泡,好孤冷…… 第8章 悲剧      “鬼呀……”   颜舒允尖叫一声之后,就两眼一翻,软骨虫似地缩到地上,晕倒了。   妙妙也没出息到哪里,抱着头大叫:“啊!鬼呀!有鬼呀!好可怕!二一救命,好可怕……”   没叫两声身体就咻地一声缩成了一只黑黝黝的猫,直朝黎邀的门前蹿。   女鬼两眼空洞无神地眨了眨,晃悠悠地跟在黑猫身后飘。   黑猫更怕了,全的毛炸成一团刺猬,用它又尖又长的爪子在门上抓,惨叫连连:“喵!喵!喵……”   见门打开,黑猫立马平地而起,嗖地一下跳到黎邀怀里瑟瑟发抖,要是一个月没洗澡估计能抖下一身跳蚤。   “怎么了,妙妙?”黎邀抱着黑猫低声问,话落就见走廊上一只大腹便便满身怨气的女鬼飘到跟前,凄惨而又哀怨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想干什么?”黎邀眸色一沉,大半夜睡得正熟被吵醒的怒气全部通过眼神像冰渣子一样扎到女鬼身上。   女鬼被她的眼神震慑住,面带惧色地后退了些,但出乎预料的是下一秒她身体着地,整个人跪在了黎邀跟前带着哭腔道:“请您帮帮我。”   黎邀:“……”   她刚要开口,却又听走廊另一端,颜灼的门锁响起了声音,她一怔,立即对女鬼道:“不管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先藏起来,别吓到人。”   “是……”女鬼慢半拍地应了一声飘进黎邀屋里。   黎邀二话不说把黑猫也放进屋里并带上门,朝瘫在地上的颜舒允走过去:“颜少?颜少你没事吧?”   同时,颜灼的房门也打开了,他手指不耐烦地在耳朵里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干什么,大晚上不睡觉吵什么吵?”   说着,他视线下垂,落到地上的颜舒允身上眉头一皱:“嗯?这小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出门就见他这样了。”黎邀蹲在颜舒允旁边叫他,“颜少,颜少你醒醒。”   颜舒允挺尸没有半点反应。   颜灼眉头皱得更紧,抬步走过去:“我刚才好像听到谁叫‘有鬼’还是什么的,不会真见鬼了吧?”   黎邀面露惧色:“颜叔叔别吓我,这世上哪有鬼,我刚刚好像还听到了猫叫,是不是光线太暗,颜少把猫看成别的什么?”   颜灼琢磨了一会儿,扯起皮嘴角笑:“有可能,这两天野猫特猖狂。”说着,他蹲下身,不轻不重地拍颜舒允的脸:“醒醒,醒醒,一只野猫也吓成这样,出息!”   黎邀:“……”   只能让妙妙背锅。   见颜舒允还是没反应,她又道:“颜少可能是前一阵子受了伤,身体虚弱,要不我们先把他扶进房间吧,地板上凉,容易生病。”   “也行。”   颜灼扯着颜舒允的胳膊往上拉,黎邀打算帮忙,但刚伸出手就被颜灼挡回去了:“我这个侄子平时只顾只喝玩乐,身子虚得像纸糊的,哪用得着两个人。”   黎邀:“……”   她突然有一种颜灼护侄子就像护犊子的错觉,生怕她碰了他一根汗毛似的。   于是她只能‘袖手旁观’颜灼抗着颜舒允回房,扔到床上,再扯着空调被像盖死尸一样盖在颜舒允身上,连头都没放过,最后两手一拍大功告成道:“行了,回房睡觉去。”   “等一下。”   黎邀实在不忍心,帮颜舒允把被子从头上扯下来才往外走。   “黎小姐对我大侄子倒是挺关心的。”颜灼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笑。   黎邀有点牙疼:“……应该的,颜少很照顾我和妙妙。”     两人各自回房,直到听到颜灼锁门的声音黎邀才轻轻带上门看向屋内。   房间里阴森森,除了那只飘浮在空气里的女鬼以及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地板被猫抓子抓得咯吱作响的声音,没有半点妙妙的踪影。   黎邀不由得扶额:“妙妙?”   能被一只鬼吓得哆嗦的妖,大概也只有自己养的这只猫了。   听到她的声音,黑猫立马哀叫一声从床底下蹿了出来直往她身上跳。   黎邀瞪它:“还叫,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   黑猫乖乖缩在她怀里闭嘴,不过两只绿油油的眼睛仍旧盯着对面的女鬼警惕又害怕。   黎邀抱着它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望向女鬼:“你吓到我朋友了。”   她面无表情,声无波澜,说话间,右腿自然叠在左腿上,手掌轻轻地在黑猫头上摸过,把它站着打颤的毛理得光滑又平整。   明明她坐着,仰望着女鬼,但女鬼却混身一怔,觉得自己被帝王一般强大的存在居高临下俯视着。   女鬼再次跪到了地上哭声哀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求您帮帮我,求您一定要帮我。”   黎邀微微皱眉,自己又不是做慈善的,一只没有半毛关系的女鬼凭什么找上门求她帮忙?   并且,还是一只快要变成厉鬼的女鬼。   正常情况下,人死后,其灵魂应该及时去阎王殿报到参与六道轮回才对,但偏偏有些鬼魂因为心愿未了执念太深,一直在人界逗留,久而久之,执念就变成了怨念,影响他们的心智,最终失去理智变成厉鬼。   厉鬼,只要伤及人命就不会再有机会轮回了。   据黎邀观察,眼前这只女鬼离生前死亡时间应该没有超过三个月,而她的怨念却比在人界游荡了三年的孤鬼野鬼还深,一定是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来不及出生却夭折的原因。   鬼胎不仅会吸收母体的怨念,还会吸收人界活人的怨念,而这些怨念会成为鬼胎出生的能量,等怨念积累到一定程度时,鬼胎就会出生,变成鬼婴。   鬼婴啊,那可是个棘手的东西……   不过,就算再棘手,也是那些驱魔师的事,黎邀一点也不关心。   她不是卫道士,不会惩恶扬善,更不会降妖除魔,这世间凶多吉少,都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只要看好自己的猫就行。   她淡淡道:“你先起来说话。”   她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跪拜,不太自在。   女鬼头磕在地上纹丝不动,毅然决然:“您要不是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   黎邀:“……”   总有一些人,哦不,总有一些物种连求人都理直气壮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揉了揉太阳穴改口:“你先起来,说说到底什么事。”   其实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因为鬼魂的状态一般和死前一个样。   死前什么样,成了鬼也就什么样。   而这只女鬼全身血迹斑斑、怨气冲天,一看就知道她死得有多惨,多死不瞑目,多想报仇却报不了。   果然,女鬼起身,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女鬼名叫吴倩,和丈夫都是普通白领。   虽然同时兼任房奴、车奴并且即将成为孩奴,但日子还算小康过得去。   约莫四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吴倩感觉肚子有异动怀疑是要生了,丈夫赶紧开车送她去医院,本来一路上风平浪静顺风顺水连个红灯也没有,却在离医院不远的十字路口,被一辆侧面咆哮而来的‘飞车’撞得平地而起,车子一连打了十几个滚才在公路旁边的电桩下停下来,形象已经从流线形轿车变成了一堆破挺烂铁。   吴倩丈夫为了保护她和未出生的孩子当场身亡,吴倩虽然坚持到了手术室,却还是没逃过一死,孩子也因为缺氧太久,没了心跳。   一家人就这么死在了这一场突来的横祸之下。   本来是一庄迎接新生的喜事,最后却变成了丧事。   更悲剧的事,撞死他们一家的车主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富二代。   事故也因为富二代家族的‘粉饰’,从‘富二代酒驾撞人’变成了‘年轻男子因妻子临盆急着送医院超速驾驶,导致车毁人亡’。   富二代不仅没受到制裁,甚至连一句赔礼道歉的话也有。   这世道有时就是这么不公,违法者逍遥法外,含冤者沉冤莫白。   吴倩和丈夫生前得不到公正的对待,死后化成厉鬼也发誓要向富二代讨回公道。   于是夫妻双鬼就真的找上了富二代,哪知富二代大概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怕夜里鬼敲门,竟然有先见之明,事先请了个法力高强的驱魔师做门神,把这对还处于实习阶段的鬼夫妻打了个落花流水。   为了给吴倩制造逃跑的机会,丈夫再次挺身而出,缠住驱魔师。   吴倩虽然成功逃跑,丈夫却被驱魔师一颗桃木弹射得魂飞魄散。   吴倩苟且偷生悲痛欲绝,但为了报仇她不得不学勾践不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这几个月,她一直暗中窥探,却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因为即使驱魔师不守在富二代身边 ,他留给富二代的符印也足够把吴倩隔离几十米之外,完全无法近身。   直到今天下午,吴倩远远偷看到驱魔师被黎邀打得跪地不起止毫无招架之力,她才发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她找上了黎邀。   “所以,想让我帮你什么?杀了驱魔师还杀了富二代?”黎邀手掌轻轻摸过黑猫的头,语气头不咸不炎,听不出什么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文雅,能让泡泡来得更猛烈一些么? 第9章 秘密   这的确是个悲惨的故事,但再悲惨,也是别人的故事,黎邀并不关心。   倒是妙妙这只黑猫突然胆肥了似的,不怕鬼了不说,还感动万分,抬起两只水汪汪的绿眼睛望着她喵喵直:“呜呜呜,二一,她好惨好可怜,你帮帮她吧。”   “别打插。”黎邀面无表情地按下黑猫的头。   黑猫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   吴倩见黎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赶紧道:“不,我只想求您帮我把驱魔师留在罗世嘉身上的符印解开,报仇,我会自己会找机会的。”   罗世嘉是那个富二代的名字。   黎邀仍旧不为所动:“这位……吴女士,虽然你的故事听起来很悲惨很感人,但是抱歉,我不能帮你,我不能因为任何人有求于我,我就帮,这样我会忙死的。”   话落,黑猫又探出头叫:“二一,你帮帮她嘛。”   黎邀再次按下它的的头。   吴倩见黎邀完全不为所动,两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哭声道:“我知道突然上门找您很唐突,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您。您能打伤那个驱魔师,解开符印不过是举手之劳……”   黑猫:“就是,举手之劳,二一,帮她,唔!”   黎邀捂着黑猫的嘴:“是举手之劳,但没有义务。”   没有谁规定举手之劳的事就一定要做。   “……”   吴倩语塞,顿了顿之后抬对起头对上黎邀的视线不畏不惧:“您也讨厌那个驱魔师不是吗?他昨晚打伤了您的……朋友,今天还妄想除掉您,这种驱魔师您就不想除之而后快吗?只要您帮我,我能除了他,不用再脏您的手。”   想不到这只女鬼竟然改变策略,黎邀有点意外:“哦?我倒好奇你怎么除掉他?”     吴倩却再次一关埋下头对着地板道:“这不用您费心,您只要帮我把罗世嘉身上的符印解开就行。”   其实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现在驱魔师受伤腿脚不便,不能随时随地跟着罗世嘉,而罗世嘉是个赖不住寂寞的货,隔三插五不出门找个美女做伴就会欲|火焚身,只要他远离驱魔师的控制范围又没有符印护体,她有的是机会下手。   至于那个驱魔师……   “你想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利用鬼婴对付他?”黎邀问。   只要吴倩亲手杀死的罗世嘉,夺取仇人的性命,身上的唳气就会成几何倍数增长,那她吸收怨气的能力也会极速上升,很快就能生下鬼婴,鬼婴可不是那个驱魔师能对付的。   为了报仇连同自己孩子一起盘算在内,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被黎邀一语揭穿,吴倩再次失愣,这回不等她答话,黎邀就道:“你走吧,虽然你和你丈夫的遭遇很悲惨,但我一没闲心二没同情心,你找错人了。”   吴倩大概没想到她这么冷血油盐不进,脸色几变之后缓缓站起来竟然又多了几分挑衅,她看着黎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既然不讲同情,那我们来讲讲人情怎么样?”   “哦?”黎邀诧异地笑:“怎么讲?”   “我救了你的猫。”吴倩一字一顿,“昨晚你的猫差点被那个驱魔师打得魂飞魄散,是我帮她,她才逃出来的。虽然我看不出来你是鬼是怪是妖还是魔,但像你这种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应该不会欠着我这种小喽喽的人情不还吧?”   黎邀收了笑,斜眼看着吴倩,久久不应声,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黑猫一脸茫然:“喵?”   有这回事吗?   “我没骗你,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一直守在罗世嘉别墅外,半夜的时候,驱魔师跟你的猫打起来,驱魔师追着它出去,眼看就要追上,我看它可怜,就帮了它一把。我不知道你的猫有没有看到我,但没有我,它肯定被会驱魔师打得魂飞魄散。我救了它的命,你帮我一个小忙,应该不过分吧?”   黎邀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笑了笑,她低头摸着黑猫的头:“她说救了你,是不是真的?”   黑猫歪着脑袋仔细回想:昨晚那个驱魔师像疯狗一样追着它不放,它一心逃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跑着跑着,却发现驱魔师不见了,它本来还以为自己把驱魔师甩掉了呢,现在想想,大概真的是这个女鬼帮了她。   黑猫鼓着眼点头:“嗯,是真的,她救了我,二一,你就帮帮她吧。”   她真的太可怜了!   感觉有戏,吴倩再接再厉:“我真没骗您,求您帮帮我吧。”   “……”   黎邀她觉得自己养了一只胳膊肘往外拐的货,怎么添乱怎么来。   “直接说重点不就得了,拐弯抹角做什么?”她揉了揉太阳穴,“既然是人情,放心,我会还。”   吴倩喜出望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说……您,您答应了?”   早知道她就直接讨人情,哪还管什么‘先礼后兵’。   黎邀:“符印是吧?放心,三天之内我会帮你解开,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吴倩:“什么条件?”   黎邀:“不管能不能报仇,能不能生下鬼婴,从今以后,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踏进这座宅子半步,更不能伤害这座宅了里任何一个人。”   吴倩毫不由于点头:“好。”   黎邀:“怕你忘了,立个誓言吧。”   吴倩:“好。”   她伸出手指快速在掌心画几笔,再把手掌贴到胸口诚恳道:“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鬼魂的誓言有仪式的,如果以后违背,真的会遭天打雷劈,即使她忘了,仍旧逃不掉。   这一点,倒是比人类的誓言可靠太多。   吴倩心满意足地离开,黎邀把黑猫放到地上道:“反正你也睡不着,去颜少房间守着,他吓坏了一会儿醒来肯定会害怕,你陪陪他。”   黑猫只四爪子着地,立即变成人模人样的美少女,一脸不情愿:“我都不怕了,他是男人,醒来还会怕吗,太没用了。”   黎邀板脸:“快去。”   “好吧……”妙妙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不敢多言,撇了撇嘴乖乖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再乖乖带上门。   不过一想到,那个该死的富二代和驱魔师要倒大霉,她就好兴奋。   妙妙溜进颜舒允的门,趴在床边一脸嫌弃地盯着颜舒允看。   颜舒允是真的被吓坏了,脸色惨白不说,还眉头紧皱,额头冒着细细的汗,大概梦里也被鬼追着砍。   胆子太小了!太不中用了!连只倒霉鬼都害怕还想追她家二一,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妙妙瞪大眼‘哼’一声,这一瞪才发现颜舒允脖子上栓着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沿子脖子向下,末端被胸口上的空调被盖着严严实实,完全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大宝贝。   她又无聊又好奇,大脑还没下达指令,手指就自做主张勾起红绳一探究竟,发现原来是块方形的玉佩。   妙妙的猫眼不识货,不知道这玉佩值钱不值钱,只觉得这玉佩染了颜舒允的体温贴在手里暖暖的,并且不知怎的,这玉佩越看越眼熟,正想拿近点仔细研究研究,颜舒允就突然‘啊’地一声醒了。   “鬼呀……”颜舒允哀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脸惊悚。   妙妙下了一跳之后赶紧抚住他的嘴:“嘘,大晚上的,你叫什么叫,吵到别人睡觉。”   “唔……唔……”颜舒允有口难言,但看眼清前的人慢慢冷静下来。   “别怕,我是妙妙,别叫啊,你不叫,我就松手。”   “唔……唔……”颜舒允一脸肾虚地点头,妙妙松手他立马抓住她问:“妙,妙妙?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刚刚是不是闹鬼了,我们看到鬼了是不是?”   妙妙睁眼说瞎话:“哎呀,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你看错啦。”   颜舒允不信:“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我还听见你也叫了。”   妙妙翻白眼:“我那是叫着玩的,你叫我就跟着叫啦,谁知道你这么胆小,竟然吓晕了,是不是男人啊。”   “……”   颜舒允仍旧怀疑,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不是男人,挺了挺胸口说:“谁说我吓晕了,我是,是之前受伤失血过多没恢复过来而已。”   妙妙继续翻白眼:“呵呵,你高兴就好。”   ‘见鬼’的话题暂时跳过,妙妙眼神又落到颜舒允脖子上的玉佩上,伸手就捞:“哎,你这玉佩挺好看的,给我看看。”   她动作太快,颜舒允完全没反应过来,加之红绳又短,颜舒允顿时像栓了狗带似的的整个上半身都她拖着动,惨叫连连:“哎哎哎,妙妙,你轻点轻点,等我取下来你再看行吗。”   “那你快取啊。”   颜舒允解下玉佩,妙妙拿在手里仔细研究:“我怎么觉得你这东西好眼熟呢?哪里来的?不会是偷的吧?”   颜舒允:“别胡说,这是我爷爷送给我保平安的。不仅我有,我爸爸,我小叔也有,我们颜家的男人都有。”   妙妙愣眼:“你小叔也有?”   颜舒允点头:“嗯,有啊,不过好久没见他戴了。”   妙妙:“……”   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一个她一点也不爽的秘密。   妙妙脸一拉,把玉佩塞回颜舒允手里气冲冲往外走:“一个破玉佩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困了!睡觉!”   回房的路上,她大难临头地想:得带着黎邀赶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第10章 求婚啊   黎邀刚睁眼,就见妙妙趴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二一,我们走吧,我不要吃鱼了,你也别帮那个女鬼了,我们走,现在就走。”   她脑袋还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妙妙又受了什么刺激:“妙妙你干嘛,昨晚又没睡?”   妙妙伸长了脖子重复:“二一,我们走吧,我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黎邀坐起来拧着眉笑:“连鱼也不吃了,这得受了多大委屈?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帮你欺负回来。”   她越笑,妙妙就越急,抓着她的胳膊往床下拉:“走吧走吧,二一我们收拾东西现在就走,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黎邀坐着不动:“昨晚还嚷着要帮那只鬼,今天就反水,你节操不要了?”   妙妙才不管什么节操,只要能把黎邀拉走,拿去喂狗也行:“不要了,不帮了,我们跟她又没关系,凭什么要帮她。”   黎邀:“不是说人家救过你要还人情吗?”   妙妙眼珠子打转,一秒钟时间把天花板,墙面,地板全扫了个遍就是不敢看黎邀的脸:“我,我那是胡说的,那晚我又没看到她,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帮我,就算帮了,也没人规定我们一定要帮回来呀。”说着她又拉黎邀的手,“二一快起床,我们走。”   黎邀脸色一沉:“妙妙,你这是无理取闹。”   妙妙:“……”   黎邀不高兴了,但她更不高兴。   她缩回手,像一个犯了错却又不知错的小孩儿,心里饱受委屈,但畏惧‘大人’的强权,不敢据理力争,只得紧紧盯着地板不吭声。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黎邀叹气,伸手在妙妙的头上摸了摸,再把她头发挠到耳朵后轻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 ,我才知道怎么处理是不是?别怕,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这么多年,她惹的烂摊子,哪一个不是她帮她收拾的?   “……”   被那只带着体温的手一抚,妙妙头上炸到一半的毛好像又顺了回去 ,但她还是委屈,她抬起头两眼发红:“二一,我昨晚看到颜舒允脖子上的玉佩了。”   黎邀抬了抬眉毛,笑:“玉佩怎么了?”   她还以为妙妙又闯了什么祸,怕她知道。   不是就好。   妙妙见她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吸了吸鼻子不答反问:“二一,其实你之所以救颜舒允是因为知道他是如花的侄子对不对?你答应跟他来锦城玩也是因为可以看到如花对不对?”   她早就该明白的:这么些年,黎邀见过太多生老病死,早就习以为常,早就把自己置身事外,从来不去插手普通人的生死,怎么会看到颜舒允快死了就一时兴起,用自己的血救他?   但她那个时候太无聊太久一心只想着玩,没想那么多。   “颜舒允说那块玉佩颜家的男人都有一块。但如花那块在其实你手里对不对?我看到过。颜舒允掉到悬崖那天,你就是看到他身上的玉佩和如花的一样,所以才救的他对不对?”   妙妙一口气把她的推理、猜测以及结论有理有据地说出来,说到最后越来越委屈,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黎邀静静地听着她说,上扬的嘴角僵硬了片刻,随即又笑:“咦?又被发现了,我们家妙妙越来越聪明,可以去当侦探猫了。”   妙妙:“……”   为什么秘密被揭了个底朝天还能这么谈笑自如。   “哭什么?这有什么好哭的?”黎邀笑着伸出手抹去妙妙脸上的眼泪花:“你着急着走,连鱼也不吃就因为这事儿?”   妙妙鼓着脸更委屈了:“他都不记得你,你还来看他干什么呀?”   妙妙是真的替黎邀委屈啊,颜灼那混蛋早就把黎邀忘得一干二净,但黎邀还记了他那么多年,时不时把那个该死的玉佩拿出来看一眼,这多不公平,多不值!   当然,她也替自己委屈,明明一直陪在黎邀身边的是她,凭什么颜灼那个混蛋都老得一把年纪了还要来跟她争宠抢地盘,凭什么?   她才是黎邀座下第一宠好不好!   “你这脑子里整天装些什么?”黎邀笑着截妙妙脑袋:“我就是好奇那小子过了这么多年有没有长残来看一眼,关他记不记得我什么关系?”   “哎?”妙妙眨巴眼,傻瓜似地张大嘴:“只好奇他有没有长残?”   难道不是因为想他,所以才来的?   难道是她想多了?   黎邀理所当然点头:“不然呢?那么多明星小时候挺帅,长大就残了,我就好奇来看一眼,顺便把玉佩还给他不行么?当年走得太急,忘了。你胡思乱想什么?”   “……”   妙妙揪着眉毛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果然想多了!   那小子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而已,黎邀怎么会喜欢他多过自己?   她心里压着的巨石迅速碎落,直往颜灼的脸上砸:“残了!残了!老快变成老头子了,好丑,好辣眼睛,二一,我们快走,再不走眼睛就要瞎了。”   黎邀:“那鱼还吃么?”   妙妙:“吃了再走。”   黎邀:“女鬼还帮么?”   妙妙:“帮了就走。”   黎邀:“那就按原计划,两天之后走,所以,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回房洗把脸,再换身衣服出门吃鱼了吧?”   妙妙:“嗯,我现在就回房,很快的,二一,你要等我呀。”   黎邀无奈地笑,直到妙妙蹿出房间带上门,他脸上的笑容才一点一点淡下去。   她起身下床,拉开包包最里层的拉链,掏出那块方形的玉佩吊在眼前晃了晃,脑子不由得想起出当年那个男孩将它郑重塞在自己手里道:“送给你,十一,希望你带着它就像……就像我陪在你身边……”   是应该还了,不然就没机会了,她想。   因为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后,又或许直到他寿终正寝,也没机会再见一面。   普通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短暂……   黎邀把玉佩收好,再洗脸刷牙换好衣服打算叫上妙妙上下楼吃早餐,不料开门的瞬间却被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挡住了一脸,玫瑰身后的人宣誓一样庄重道:“送给你,小邀。”   颜舒允身着一身黑色西服站得笔直,捧着红玫瑰像捧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小心脏,脸颊还因为紧张泛着不自然的红:“我,我喜欢你,小邀,别走好不好?”   这是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黎邀心里感叹,似乎颜家的男孩儿表达感情总是这么……憨厚耿直。   她垂眼看着这一大束玫瑰,大概一百少一朵,娇艳欲滴香味扑鼻,正打算说什么,对面房锁嚓地一声抢先响起来。   颜灼靠在门边,两手悠闲地插着裤兜,眼底发青脸色暗沉,大概昨完没睡好,弄清眼前的情况后,声音慵懒而已沙哑地地问:“干嘛?求婚啊?啊,啊嚏……”   一连打了好几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黎邀不由得抿起唇笑,从颜舒允手里接过那一捧玫瑰低头嗅了嗅:“花很漂亮,也很香,我很喜欢,谢谢颜少。”   说着就抱着玫瑰回房。   颜灼花粉过敏,再不抱走,喷嚏会把房顶掀翻。    第11章 要搞事   偷证件的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颜舒允只得换上追女孩子常用的万精油大法。   天还没亮他就顶着黑眼圈去花店亲自选花,顺便把自己打理得精神抖擞才折回来。   现在人表白了,花也送出去了,可到底结果怎么样?   他站在原地呆懵好一会儿就是没弄明白。   颜舒允心情很彭拜,但身却僵硬得像块木头,几乎同手同脚地退到颜灼跟前小声问:“接受了吗,小叔,小邀按受我的表白了吗?”   结果颜灼似乎一点也不支持大侄子的求爱事业,还嗤之以鼻地‘哼’一声:“没看出来。”说完转身就要下楼。   颜舒允不乐意了,抓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她都收我花了,肯定接受了。”   颜灼回头及不耐烦:“你幼儿园还偷你妈的戒指跟班花求婚呢,人家嫁你了吗?”   颜灼被他小叔一句话气得脸红:“嘘,你小声点,别被小邀听到,那是小时候不懂事,跟现在不一样的。”   颜灼眼一斜,还是那几个字:“没看出来。”   末了,还蔑视味儿十足地补上两上字:“幼稚。”   然后大摇大摆地下楼去了。   “……”   颜舒允心头顿时凉了一半,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三岁一代沟,他跟他家小叔隔了三条鸿沟,好比汪洋大海,再也不能正常交流了。   妙妙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似地出来,就见颜舒允守在黎邀门口,而黎邀在屋里摆弄一大束红玫瑰。   “你送的?”她板着脸戳颜舒允胳膊。   颜舒允表情还有点紧绷:“嗯,她喜欢吗,你姐姐会喜欢吗?”   妙妙双手抱胸冷笑:“喜欢也没用,你送再多也没用。”   颜舒允心脏一下子蹦到了喉咙口:“为,为什么?”   妙妙得意地挺起胸口:“因为我最喜欢二一,二一也最喜欢我呀。”   “……”   颜舒允心脏落回原位松了一口气:“妙妙,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想跟我抢二一,门儿都没有,哼!”妙妙鼓大眼瞪他一下再撞开他挤进房间,乖顺地问:“二一,收拾好了吗,弄好了我们下楼吃饭,然后出去玩吧。”   黎邀拿起包:“嗯,走吧。”走到门口又对颜舒允微笑:“下楼吃早餐,然后出去玩,今天的安排是这样吗?颜少?”   颜舒允木愣愣点头:“嗯,没错,是这样的。”   三人一起下楼,餐厅里,吴妈已经做了好一桌早餐,而颜灼坐在桌前没自己一个人开饭,也没招呼他们,而是低头盯着手机看,指头在屏幕上按来按去,大概是在跟什么人聊得火热。   直到吴妈坐到他旁边没好气地数落:“四少爷,快别玩手机,客人都到齐了,该吃饭了。”他才收了手机没脾气似的笑眯眯:“嗯?都到齐了?那吃饭吧。”   吴妈:“两位黎小姐,想吃什么自己夹,千别客气呀。”   “嗯,好的,谢谢吴妈。” 黎邀点头,笑着看了吴妈一眼拿筷子。   颜舒允私下稍稍跟她说过,颜灼母亲过世得早,几乎是吴妈一手把他带大的,颜灼在家跟吴妈最亲近。   看来果然是真的。   一顿饭下来,颜灼手机一连响了好几次,不知是微信还是短信,总之很频繁就是了,不过他专心吃饭,一条也没理。   早餐结束,黎邀按照惯例问颜灼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但颜灼坚持把孤独一匹狼的作风进行到底,还微笑着目送他们三人出门。   只是,三人离开没一会儿,颜灼的手机又响了,不过这次不是消息提示,而是电话铃声。   颜灼冷着脸接起电话:“叫你给你就给,啰嗦什么?有完没完?”   电话里头中年男人的声音显得紧张:“你小子别乱来啊,那东西浓度太大,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行了,知道。”颜灼不耐烦掐了电话扔到一边,冷着脸沉默,一会儿之后又勾起嘴角露出一股阴狠的笑:“是不是人命,还不一定。”   时间不多,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颜舒允开车载着黎邀和妙妙去城了周边一个比较有特色的景区玩,到了晚上就带他们去那家妙妙垂涎已久的鱼庄。   妙妙吃鱼的功力简直让颜舒允大开眼界,一桌全鱼宴几乎全进了妙妙的胃。他这辈子大概也没见过这么能吃鱼的人。   好久没这么舒畅地吃一顿鱼,妙妙实在太撑,回去的路上摸着肚皮睡得昏天暗地。   黎邀无语,下了车正打算叫醒妙妙,但颜舒允却制止了她。   颜舒允酝酿了一天,终于再次鼓勇气问:“小,小邀,我喜欢你,你呢,你喜欢我吗,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黎邀有点诧异,都过一天了,这小子还惦记着。   她笑了笑:“抱歉,颜少,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颜舒允心情瞬间一落千仗:“为什么,我哪里不够好吗?我可以改的。”   黎邀笑着摇头,认真发好人卡:“不,你很好,很帅,很阳光,也很善良,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改变。”   她顿了顿,她觉得自己应该快刀斩乱麻,于是又补充道:“是我的原因,其实……我已经结过婚了。”   “……”   颜舒允顿时一脸痴呆状,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后知后觉地做出反应:“我……抱歉,小邀……我什么都不了解就……”   “没关系。”黎邀微笑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目光闪烁,找了半也没确定自己到底该看哪里。   “就,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他最终把眼神聚焦到几米外,有着几只飞虫打转的路灯上,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道:“天色不早,你和妙妙玩了一天也累了,回去休息一晚,我明天再来接你们去市中心玩一圈,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购物吗,我们锦市有自贸区,买东西跟香港一样便宜,你们一定会喜欢的,呵呵……”   他觉得自己太狼狈,下意识地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甚至没勇气去想:她明明很年轻怎么就结婚了?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娶到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只有妹妹一起?为什么丈夫不陪他?   “好,你也早些回家休息。”黎邀仍旧笑。   妙妙被黎邀叫醒,打着哈欠下车,无意中看到了颜舒允发动车子时的表情跟发丧似的,忍不住缩着脖子小声问:“二一,他怎么了?好像很难过,都快哭了。”   黎邀摇头:“没事,不会太久,很快就会忘了。”   忘了这段不开心的插曲,忘了她。   和颜灼一样。   这世上没人能记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  颜叔:再不出狠招,是不是你们都认为本男主在陪跑? 有奖问答:谁知道大侄子今年几岁? 第12章 有坑   深夜静悄悄,四周黑灯瞎火,只有窗外残了一半的月亮施舍似地散下一片微薄的光,勉强看得见人影在昏暗如混沌的房间里打晃。   黎邀确定别墅里的人都已经入睡后,轻轻推开门,从门缝里挤出去,然后下楼。   她和妙妙很快就要离开,但离开之前,答应吴倩的事还是要办的。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谁料,刚出别墅大门,就见一团黑影从二楼的窗户上落到她脚边竟然没砸出半点声音,那团黑影慢慢从猫变成了人。   黎邀吐气:“妙妙,你就不能走正常路?”   妙妙从地上爬起来有点小兴奋:“二一,你要去找那个该死的富二代是不是,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黎邀:“你就不能消停点?”   妙妙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你就让我去嘛,让我去嘛 ,一个人在家无聊,我保证乖乖的,什么也做好嘛?”   “不许乱来知道吗?”黎邀无奈,转身走前面。   “嗯嗯。”妙妙心里美滋滋,连蹦带跳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而她们身后,别墅二楼的窗户前,颜灼面无表情叼着烟,重重吸了一口后随手弹掉,火红的烟嘴儿在黑夜里划出一道细长的光线,砸到地上火星四溅。   本着就近原则的道理,妙妙那天晚上打猎,没跑多远就碰上了罗世嘉。   所以罗世嘉的房子离颜灼这里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大概由于女鬼和猫妖接连上门找麻烦,罗世嘉深感自己人生太危险,别墅内外,重重监控和保卫,甚至门前还有驱魔师亲手摆的驱魔阵,也难怪吴倩只能远远在躲别墅外瞎望。   “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很快就回来,别乱跑知道吗?”黎邀道。   妙妙看着驱魔阵大大吞了口唾沫老实点头:“哦。”   那东西太吓人了,要是之前就摆着,她肯定进不去。   黎邀不再多说,身形一闪,直接从大门闪了进去,而铁门前,两名高大健壮的保卫只感到一阵风刮过,凉悠悠的,什么也没看见。   罗世嘉虽然惜命,却也舍不得艳福,家里戒备森严,床上仍旧有美人做伴。   黎邀推开这个二世祖的房门时,只看到床上两个身体白花花一丝/不挂的的人睡得比猪还沉,大概从事体力劳动太久,房间还弥漫着久久不散的情/欲味儿。   她眉头皱起,走到床边,手指勾起罗世嘉脖子上的红色锦囊,取出里面的黄符,展开看了一眼冷笑,横腰撕碎又小心塞回锦囊里,最后退出房间,避开所有监控和保卫离开别墅。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没有引起任何风吹草动,还真如吴倩所说的 ‘举手之劳’。   黎邀刚离开,吴倩就晃悠悠地飘到了妙妙身后,声音飘乎不定地说:“你们来了……”   妙妙顿时后背一凉,咻地一下变回原形,躲到旁边的树后一个劲抖擞:“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跟二一是来帮你的,你别过来……”   吴倩:“……”   此刻,吴倩再次对黎邀拜服得五体投地:“谢谢您,实在感激不尽。”   但黎邀只想快点回去睡觉,不想再跟她牵扯,淡淡道:“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了,希望你也遵守自己的承诺。”   话出了嘴,她又觉得连这句话都是多余的,于是叫上妙妙转身就走。   吴倩愣在地上半晌之后才想起黎邀所说的‘承诺’是那晚发的誓: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得进那栋别墅,更不能伤害里面任何一个人。   怎么会?   她只是想报仇而已,不相干的人,她为什么要害?   至少,她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她缓缓站起身,看着不远处戒备森严的别墅,忍不住牵起嘴角。   现在,她只要等到罗世嘉离开这里,就有机会报仇雪恨。   颜舒允感冒了,重感冒。   一夜间变得脸色苍白,鼻头通红,嗓子发哑,连说话都困难。但他还是身残志坚,坚持要尽地主之宜,让黎邀和妙妙玩好在锦城的最后一天。   并且他还能有说有笑,好像昨晚那一场当头棒喝的失恋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虽然这条‘地头蛇’实在太耿直太厚道,但黎邀还是不忍心让一个病人给自己做导游,更何况逛街什么的,不过是她为了不拂颜舒允面子随口答应的。   她其实更想呆在别墅里看看狗血电视剧玩玩牌什么的,比如升级。   不过可惜,还是没玩成,因为颜灼没兴致奉陪,一大早就出门会狐朋狗友去了,而吴妈不会玩,只剩下三个人三缺一。   但颜灼还算有良心,临走时吩咐吴妈晚上做一顿好吃的给黎邀和妙妙践行,因为她们第二天早上八点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颜舒允到底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陪黎邀和妙妙坐在沙发上看了半个小时狗血连续剧就打了十几个喷嚏,矮桌上的纸巾都被他的鼻涕污染成了一座小山丘,吓得吴妈赶紧给他找药吃。   吃了药,没过一会儿,他就眼皮子打架睡着了。   黎邀不得不承认颜灼的话是对的,这小伙子身体真的挺弱。   这一天,黎邀都是窝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狗血连续剧集度过的,连妙妙和吴妈都中途打了盹,就她一个人没感觉累。   晚上颜灼回家时,她正看到大结局。   “颜叔叔手里拿的什么?”黎邀关了电视看着颜灼手里拿着的包装精致的纸盒问。   “这不是要给你们送行嘛,从朋友那里拿了一瓶不错的酒。”颜灼走到她眼前,眉毛抬了抬:“黎小姐平时喝酒吗?”   “……”黎邀默了默:“谢谢颜叔叔,不过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颜灼毫不介意地笑,在她对面的沙发前坐下:“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不了解黎小姐的情况就善做主张。”说着,他把那瓶包装精致的酒随手放到旁边的矮桌上又道:“不能喝酒,果汁应该可以吧?我让吴妈给你们榨几杯鲜果汁。喜欢什么口味?西瓜?芒果还是别的什么?”   他笑得两眼半眯,嘴角牵起,和蔼得像一个贴心的温柔大叔。   黎邀猜他可能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好事,她回笑:“都行,谢谢颜叔叔。”   “谢什么,谁让你们是我大侄子的贵客呢?”颜灼起身,迈着他的大长腿去厨房找吴妈,边走边喊:“吴妈,给黎小姐榨两杯芒果汁。”   晚餐果然丰盛,吴妈的手艺堪比五星级厨子,也难怪颜灼一回家就把她带了过来。   黎邀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妙妙‘未成年’黎邀不让他喝,颜舒允感冒了也不能喝。   一瓶上好的红酒只有颜灼和吴妈两人碰杯,其他三人只得捧着果汁眼巴巴看着。   颜灼还时不时拿着杯子晃,香味儿丝丝缕缕地从黎邀鼻尖上飘过,像猫儿的爪子有下没下地挠,挠得她鼻尖,甚至心尖都发痒。   黎邀其实能喝酒,曾经醉生梦死行尸走肉一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落下了多年的酒瘾。   但是现在不能喝,所以只能拿果汁解馋。   一顿饭下来,她觉得自己不仅没饱,反而更饿了……   回到房间,黎邀开始整理行李,但渐渐的,感觉头越来越晕,越来越重,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像喝醉了一样,脚跟站不稳身体打晃.   怎么回事?   她明明一口酒也没喝。   黎邀又气又恼,手撑在梳妆台上使劲摇头让自己清醒,但最终还是倒在地上失了知觉。   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颜灼面色阴沉地走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嗯,有点琐碎,过度 第13章 帅不过三秒   “啥?内衣秀?……晚上几点?……来,当然来,这么重要的节目怎么可以了本少爷?”   罗世嘉收了手机,勾一勾手指,身后的保卫立即上前恭敬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罗世嘉:“去,把那个没用的驱魔师给我叫来,本少爷有话问他。”   “是,少爷。”保卫离开。   罗世嘉坐在沙发上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抖腿。   自从那只该死的猫妖差点把他吸了之后,他已经窝在家里两天没出门,无聊得快发霉。   一想到内衣秀上那些模特儿露着白嫩嫩的腰枝和腿在自己面前打晃,他就一脸陶醉,小腹慢慢发紧。   其实罗世嘉这公子哥儿,如果只看脸,长得还算俊俏,瘦瘦的,白白的,戴上一副眼镜很有文弱书生的味道。不过,遗憾的是万贯家财没把他养得身强体壮,反而养成了纵欲过度的嗜好,身体消瘦矮小,更像是发育不良。   但这毫不影响大把大把女人前仆后继往他身上贴。   没一会儿,驱魔师是拄着拐杖一步一艰地走到了他跟前:“罗少,请问有什么事?”   罗世嘉翘起着二郎腿抖个不停:“本少爷问你,你说那只猫妖不会再来吸本少爷是真的?”   驱魔师揪起眉沉默,脑子里想起那天黎邀的话,最终点头:“是的,罗少。”   那个女人太强大,如果她想,可以毫不费力杀光别墅所有人,既然她没有,那她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罗世嘉唾骂:“哼,真不知道本不爷花那么多钱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驱不了鬼,捉不了妖,还被人家打成这副熊样,我都替你脸红!”   驱魔师深吸一口气手握成了拳,几秒之后又松开,低下头道:“抱歉罗少,猫妖的事,是我能力有限,不过放心,那只女鬼,等我伤好以后,很快就能收了它!并且,有我的符印护体,它近不了你你的身。”   罗世嘉用鼻子‘哼’一声站起来:“行了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本少爷要的是效率、效率知道吗!再给你半个月时间收不了那只女鬼,你就给我卷扑盖走人。”   驱魔师:“是。”   罗世嘉:“滚吧,本少爷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活动,你就不必跟着了。”   驱魔师:“罗少现在出门?”   罗世嘉:“怎么?有意见?”   驱魔师顿了顿摇头:“没,我只是想提醒罗少一定要戴好锦囊。”   “知道,啰嗦。”   罗世嘉踩着拖鞋回房间换衣服。   别墅大门敞开,三辆黑色轿车相继驶出来,吴倩远远就望见罗世嘉悠闲地坐在中间那辆车的副座上。   她知道罗世嘉会奈不住寂寞,没想到这么快。   大概是等了太久,磨出了耐性,现在机会终于摆在眼前,她也不急了。   为了不惊动驱魔师,她不慌不忙地远远跟着,直到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她才陡然加快速度。   夜晚的街道不似白天拥挤,车辆稀疏,甚至还有些萧条。   幸好蜡黄的路灯把夜幕撕开一团又一团的光晕,多了些朦胧的美感,但同时,也多了份危险。   内衣秀在邮轮上进行,而别墅离码头有一个小时车程,罗世嘉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看,旁边的司机两眼盯着前方聚精会神地开车。开着开着,突地‘嘣’一声,一个白色的人影猛地从天而降,砸到了疾速行驶的汽车上,挡风玻璃顿时被砸出了巨大的‘蛛网。’   “出了什么事!”罗世嘉惊叫。   司机下意识狠踩刹车,车子顿时发出吱呀似猪叫的声响 ,然后行着扭曲的轨迹撞到了路边的防护栏上。   安全气囊弹出来稳稳接住两人脑袋。大脑短暂空白后,司机余惊未平地抬起头看来,只见挡风玻璃上趴着的女人混身血淋淋而又面目狰狞地盯着车内,嘴角诡异地翘了起来。   竟然笑了。   司机一阵毛骨悚然,一边手忙脚乱手解安全带,一边喊:“少,不爷,下车,快下车……”   同时,另外两辆车也跟着停在路边,几名保卫迅速下车,打算靠近,谁料,吴倩猛地回头,一头杂乱的长发瞬间伸长,像锋利的刀尖一样对着几人胸口:“谁过来我连他一起杀!”   “……”   几名保卫老实不动。   相比其他人的怯场,已经见过几次鬼的罗世嘉显然经验丰富得多。他哆嗦着手,从脖子上掏出那个绣着金线花纹的锦囊对着吴倩:“别,别过来,本少爷有符印护身,不想魂飞魄散就滚远点,别过来……”   吴倩笑得更诡异,慢慢向前爬,脑袋穿透挡风玻璃,一双腥红的眼睛直碌碌地盯着罗世嘉:“姓罗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司机已经解开安全带开门,性命攸关之下,他选择丢下主人连滚带爬逃了去,但罗世嘉不死心,不相信这符印不管用,一掌贴到吴倩额头上大骂:“该死的是你,死女鬼,去死吧。”   但是显然没有半毛作用,罗世嘉眼见情况不对,使劲掰把守打算弃车而逃,但吴倩已经爬到他跟前死死陷着他的脖子:“畜生,你撞死我全家,今天就要你陪葬!”   罗世嘉彻底怂了,摇尾乞怜地求饶:“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是我的错,但我那天晚上喝多了,我也不想撞你们……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吴倩咬牙切齿:“还我丈夫和孩子的命来……”   “我 ……咳……咳……救……”罗世嘉连救命也喊不出,两只眼睛翻白,眼看就要死翘翘,不料这时,一道金光从另一侧车门像子弹一样飞了进来。   吴倩眼疾手快闪开,定眼一看,竟然一是道黄色的定身符贴在了罗世嘉旁边的车窗上。   定身符虽然没有杀伤力,但用符的人竟然能将一张纸当暗器使,可见修为非同一般。   谁?   吴倩心里顿时警钟大响,扭头朝黄符飞来的方向看,就见路边一个高挑帅气、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的男人慢悠悠地把手机放进裤兜里,看笑话似地说:“月黑风高的干嘛?搞谋杀?”   吴倩心里一沉,这个男人他见过。   是那栋别墅的主人。   她就是在那栋别墅里跪求黎邀帮忙的。   吴倩出神,罗世嘉趁机钻出车子,屁股尿流地朝颜灼跑过去,但由于腿颤得太厉害,还没跑到就啪地一扑到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但他仍旧战斗力十足,像个要去炸碉革命烈士,哪怕火烧眉毛也不喊痛,最终匍匐前行到颜灼脚底下,抓着他的裤脚像抓着救命稻草,眼泪鼻涕流成一团糟:“救我……救救我……这女鬼要害我……”   但这根救命稻草似乎并不善解人意,他揪着眉毛像瞅苍蝇一样瞅了罗世嘉两秒,抬腿一踢,十分嫌弃道:“放开,死王八羔子,别脏了老子的鞋。”   这一腿足足把罗世嘉瘦不拉几的弱身板儿踢得滚了几个圈,滚到几米之外几个保卫跟前,保卫赶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罗世嘉站起来时,身体打晃,脑子发晕,被踢懵了。   同样懵的,还有吴倩。   他完全码不定眼前这个男人来这里干什么?   如果是为救罗世嘉而来,刚才那一脚足足被罗世嘉惦记一辈子。   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要阻止她?   短暂纠结之后,吴倩变得冷静。   今晚是杀掉罗世嘉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再也等不到,她已经没有退路,不管这个男人目的是什么,都不能阻止她报仇,哪怕魂飞破散,她也要拉着罗世嘉陪葬。   她从车子上站起身,头发越来越长,飘浮在空气里像无数条蟒蛇扭曲舞动。   她卯足了最大码力朝罗世嘉飞过去,头发以及又尖又黑像獠牙的指甲齐齐对准罗世嘉,打算来个一招毙命,哪知,眼看就要到手,又一道黄符朝她的面门直直飞了过来。   吴倩气急,再次躲开,瞪着颜灼怒吼:“让我杀了这个人渣,谁也不能阻止我报仇!”   但颜灼似乎比吴倩更无奈,他背靠在越野车的车门上悠悠叹气:“挺着个肚子还喊打喊杀,不知道要注意胎教吗?”   “就是,收了它!快收了它!别让它到处害人!”   罗世嘉大叫,虽然被踢了一脚,但是感觉自己人生安全了,他竟然站在一旁看起热闹,助威呐喊。   “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多管闲事!”吴倩尖叫。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大忌,被颜灼这么调侃似的说出来,她简直急火攻心,就差没原地爆炸。她怒瞪着眼,头一甩,头发像一排排黑色的尖刀直朝颜灼飞过去,哪还管自己有没有发过誓。   颜灼眉头一皱,心道:下手真狠!他后退两步打算躲开,却听头顶上空突地惊雷一响,一条闪电直直劈了下来。   吴倩一愣,迅速撤回头发,同时后退十几米远,但头发还是被烤焦一大半。   不过幸好,她长头发不要本钱,也不费时间,头一甩,头发再次疯长,甚至比之前更旺盛。   这一道雷倒是把她劈了个清醒。   她不能对颜灼出手,不然还没抱仇,就会被劈得里嫩外焦,一点也不划算。   见颜灼好像被这一道雷惊到了,望着头顶发呆,她再次重整旗鼓,把目标锁定罗世嘉,飞蛾扑火似地扑了过去:“去死吧,人渣!”   吓得罗世嘉惊叫:“啊……别过来……救命……”   颜灼其实是在‘夜观天相’,大好的晚上,虽然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但也算风平浪静,怎么也不像是会突然天降惊雷的天气,而且正好劈在他跟吴倩之间。   他有点纳闷,一时分了神,再低头一看,那女鬼竟然又要扑到罗世嘉面前了,铁了心要把事情搞大,他当机立断,横手一甩,几张定身符同时飞出去,围成一个圈,把吴倩堵得水泄不通,看她往哪里躲。   黄符发出道道金光,逐渐变大并收拢,很快就把吴倩打包成了一个金黄的粽子,缩回颜灼手里。   颜灼掌心一握:“收工。”   他扭头看一眼瘫软地上拍胸口的罗世嘉,冷冷一笑钻进车子里嗷地一声开走。   活人造的孽,还得用活人的方式解决。   一只鬼瞎折腾什么?   一个保卫狗腿似地扶起罗世嘉:“没事没吧,少爷?”   结果罗世嘉跳起来往那人脸上狠狠甩一掌:“废物,一个二个都是废物,本少爷花那么多钱养你们有什么用,关健时候一个也派不上用!”   被甩了一脸的保卫低下头哑口无言,心道:谁让你人不惹,偏偏惹鬼。   另一个保卫又战战兢兢地问:“少爷,现在怎么办,回家还是去码头?”   罗世嘉胸口起伏地琢磨了一会儿:“去码头!”   那个该死的讨债鬼被抓了,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而现在他受了惊吓,不找个美人安慰怎么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让我杀了那个姓罗的,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挂着一个婴孩拳头大小的透明玻璃瓶,玻璃瓶里,迷你版的吴倩全身动弹不得只有舌头能动。   她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地叫骂,颜灼都懒得搭理她。   耳朵实在受不了,他干脆打开车子音响,不过放出来的不是音乐,而是一个老头嗡嗡念经的声音。   吴倩顿时觉得脑袋又胀又痛,哭着哀求:“别放了,别放了,把它关了……”   颜灼扯了扯嘴角,吊儿郎当地笑:“关什么?这是我师傅的原声带往生咒,这种唱法只有他一个人会,我好不容易偷录的,别人花钱也买不来,多听几遍,等你身上怨气消了,说不定还能长出小翅膀飞天堂。”   这是要强行超度她。   吴倩顿时惶恐失色,大叫:“不要!我不要听!关了!快给我关了!”   颜灼笑容不变:“既然成了鬼,乖乖投胎做人有什么不好?说不定下辈子还能跟你肚子里的儿子做姐弟,一定要把人家生成没头没脑的怪物,你这妈是怎么当的?”   吴倩哑然,神情麻木的愣了一会儿,又叫:“我要报仇,我不要投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颜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叹气,放弃沟通,任由她叫,没一会儿,吴倩就霜打的茄子似的,再也没力气叫了。   车开进别墅里稳稳停下,颜灼取了玻璃瓶大步朝屋里走。   解决了这个小麻烦,家里还有两个大麻烦等着他。   谁料,他刚跨上大厅外的台阶,头顶上空就哗地一声,又一道闪电长了眼睛似地朝他劈来。   颜灼眉心一跳,仰身倒翻了两个跟抖闪开,再一看,他刚才脚踩的地方已经被劈成了一个可以把人活埋的坑。   颜灼觉得自己日了狗。   捉一只鬼而已又没伤天害礼怎么会遭雷劈?   他就不信这个邪,扯了扯衣裳又朝屋里走,结果毫不意外,闪电又来了。而且这次比上次更快更狠,他虽然躲开了,却不留神踩到地面碎了的石头上滑了一跟斗,屁股狠狠砸到地上,差点没把尾骨摔碎。   “嘶……”颜灼痛得青筋直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天意,连老天也要帮我报仇……”   玻璃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口袋里掉出来还摔碎了,吴倩重获自由飘在半空中仰天长笑,笑完就一溜烟飘走了。   颜灼想追,奈何屁股太痛,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白忙一场还无缘无故遭雷劈,颜灼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草!”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这两千字是补上的 ,所以周六下午还有一更,大概四点以前吧。 喜欢的小伙伴,记得帮我点个【收】。 要是有小伙伴能昧着良心冒泡夸5几句,帮5勾引更多妹纸,5会以身相许滴~~~~~~ 第14章 艳遇   “完了!完了!起晚了!”颜舒允猛地从床上爬里起来,手忙脚乱不分里外地把衣服往身上套。   黎邀和妙妙早上八点的航班,他说好了要送她们去机场的,为此,他昨天又留宿在颜灼这里,为的就是节省时间,哪知他竟然睡过头,七点四十才醒过来。   从这里到机场起码半小时车程,等他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一定是他感冒,昨晚又吃了药的原因,竟然完全没听到闹铃。   他套好衣服,顶着一头乱如鸡窝的头发蹦出房间,打算去敲黎邀的门,却发现门开着,人却不在,衣服行李也比翼而飞,显然已经走了。   他再去妙妙的房间看,结果同样。   颜舒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灰头土脸地数着地板走到颜灼门前敲,门关着,但是没人应。   他家小叔脾气古怪,从来对他爱理不理,颜舒允习以为常,数着地板下楼,对正在厨房捣鼓的吴妈招呼:“早,吴妈。”   吴妈笑呵呵:“早啊小少爷,感冒好些了吗?”   颜舒允闷着鼻子说:“好很多了,谢谢吴妈。对了吴妈,小邀和妙妙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知道吗?”   吴妈眨巴了下小眼睛,没来得及开口,却听颜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厨房门口道:“嗯,走了,人家看你病得不轻又睡得像头猪不忍心打扰,所以自己叫车了。”   颜舒允:“……”   想也是这样。   但是,就这么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最后一面也没见着,颜舒允总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打劫过一样,空荡荡的。   “吴妈,小叔,我先回家了啊。”他转身,继续数着地板朝大厅走,省得看他小叔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吴妈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说不出的沧桑和悲壮,同情地喊:“哎,小少爷,吃了早餐再回去呀。”   颜舒允头也不回:“不用了,我回家吃。”   吴妈:“……小少爷伤心了呢,四少爷快去安慰一下他吧。”   颜灼难得正经地点头:“嗯,吴妈别担心。”   他不紧不慢跟着颜舒允到大厅,直到颜舒允快出门,才开口叫住他:“小子。”   颜舒允回头:“小叔有事?”   颜灼蹙着眉,表情有点严肃,不知道是担心的还是愧疚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死了这条心吧,那个女人不是你该喜欢的。”   “……”   颜舒允觉得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又被人补了一刀,他讪讪点头:“嗯,我知道的。”   她已经结婚了,他不死心还能怎么办?   “没别的事,我回去了小叔。”他转身,托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朝外走。   走出大厅,颜舒允感觉自己两个鼻孔已经堵得密不透风,大概感冒又加重了。   他抬头,一边望着天空眨眼吐气,一边下台阶,不料,没下几个,竟然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比人还深的大坑里。   颜舒允摔得又痛又无语,一脸懵逼地向上望,完全不知道大门前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坑。   “吴妈,好久没吃你炸的小黄鱼了,今天做一顿给我解解馋怎么样?”颜灼倚在厨房门口‘点菜’。   吴妈顿时两眼一亮,欢天喜地道:“想吃小黄鱼啊?好呀好呀,我一会儿就出去买菜给你做去,呵呵。”   颜灼很少回家,已经好久没说想吃她做的菜了。   “辛苦了,吴妈。”颜灼笑了笑,“我先上楼,一会儿再下来。”   吴妈:“去吧去吧,早餐做好了我叫你啊。”   “好。”   颜灼抽着嘴角,忍着臀部的传来痛打算抬腿上楼,就听颜舒允扯着嗓门喊:“小叔……小叔……小叔帮帮我,我掉坑里了……”   颜灼:“……”   他昨晚又是捉鬼又是清理‘做案现场’居然把门外的坑忘了个干净。   这大侄子不仅缺心眼儿,现在连眼睛也不管用了!   他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受伤,维持正常的走路姿势已经很辛苦了,现在竟然还要弯下腰,伸长手,忍着屁股的痛费力把人拉起来。   吴妈听到声音出门,看看外面的两个大坑 ,再看看正咬紧牙关‘拯救’大侄子的颜灼吓得尖叫:“哎呀!外面怎么多了两个这么大的坑呀,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哎呀,小少爷没事吧,让我看看没摔着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呀?”   颜舒允使劲拍身上的泥:“没事 ,吴妈别提心,下面都是泥,没摔着。”   吴妈见颜舒允四肢健全,头也没破皮啥的,相信他真没事,又开始气愤了:“谁那么缺德在咱们家刨了两个大坑呀,太可恶了,四少爷,咱们报警吧,一定要把那个人抓起来!”   颜灼长嘘一口气:“是雷劈的……吴妈,别动气,当心身子,我打电话让人来填。”   “啊?!雷劈的?!”   吴妈和颜舒允同时张嘴瞪眼,惊得快要掉下巴。   打发完颜舒允,安抚好吴妈,颜灼这才上楼。   他推开门,见床上的人仍旧安静地睡着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他脸色越来越沉,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早就放着的座椅上。   昨晚,他也是这样坐到天亮的。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黎邀的脸,17年过去了,时间没有她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张脸仍旧干净白嫩,似乎手指一碰就会破,她仍旧年轻、漂亮,甚至比17年前更让人……挪不开眼。   那天晚上,站在楼道口第一眼见到她,他甚至不也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看到她手腕上那颗红得像血的朱砂痣,他才确信,现在的黎邀就是当年的十一,燕十一。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长得一模一样,连痣的位置、大小、颜色也一样?   她对他笑,叫他‘颜叔叔’,像是从来没认识过他。   他这么大一个活人,就算变高了,变帅了,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也不至于变成另一个人,怎么可能认不出?   唯一的解释是,他对她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艳遇。   她对他没有任何留恋,一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他的模样也记不清。   还真是……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沿着她的额头、眉毛、鼻梁、脸颊轻轻滑过,然后撩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无聊得绕圈圈。   黎邀皱了皱眉缓缓睁眼,就见一个清晰放大版的颜灼神情怪异地坐在自己跟前,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头发把玩。   她浑身一颤,试探性地开口:“颜,颜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颜叔:“死心吧,那女人不是你该喜欢的。”(我的!我的!不准抢!) 大侄子:嗯,我知道。 抱歉,午觉睡过头,晚了一点。 第15章 命绳   “颜,颜叔叔?”   这几天,别说这么近距离看颜灼那张脸,就连对话都从来没超过两分钟。   黎邀脑袋有点晕,以至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到底什么状况。   “醒了?”颜灼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自然而然地收回手,好像他刚才不是趁机吃人豆腐,而是好心帮她把身上的枯叶了拿掉。   黎邀‘嗯’了一声 ,仍旧皱着眉,半晌之后终于想起昨晚自己明明在收拾行李,却突然晕倒了。   晕倒了……   被下药了!   黎邀脑子顿时警钟大响,条件反射翻身而起,却发现自己双手和双脚都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绑住了。   待遇瞬间从‘客人’变成了被囚禁的‘犯人’。   多少年没这么被人这么整过了?黎邀不确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心头的怒火正一点一点往上冒。   但她很早就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闭上眼,吸气吐气,把怒火一点一点压下去,然后挣扎着坐起来,看向颜灼,眼神充满了戒备和警惕,:“颜叔叔,这是干什么?”   这种眼神一般都是用来看陌生人,又或者,敌人的。   颜灼‘呵’地一声,笑得更肆意,甚至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气:“你说我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黎邀冲他挑眉:“请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了颜叔叔,才会换来这种待客之道?”   “不知道,呵……”颜灼又笑,笑过之后突然地冷下脸,俯身一点一点逼近,气息扫在黎邀脸上一句一顿像审犯人一样问:“你跟那只猫接近我侄子什么目的?说!”   “……”   黎邀惊愕得哑口无言。   他竟然知道妙妙的是猫。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对,他怎么会知道?   他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人?   一时间,大堆问题塞满脑子,但黎邀没功夫去想,她现在只担心妙妙的安危。   她曾经尝过这世上最剧的毒,最厉害的迷药,都没有半点作用,但颜灼却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把他弄晕,而她竟然没有半点知觉。   直觉告诉她,现在颜灼很危险,完全不是妙妙能够应付的。   如果他要害妙妙,一个晚上的时间绰绰有余……   “妙妙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黎邀瞪着颜灼,眼里掩饰不住的愤怒。   颜灼坐回椅子上冷笑:“你都自身难保还有时间担心那只猫?”   黎邀一字一句重复:“我问你把她怎么样了?”   “杀了,做毛领大衣了。”颜灼无所谓地答,好像杀的不是猫而是只蚂蚁。   黎邀闭上眼冷冷吸气,觉得自己磨了几十年的好脾气被他一句话炸回了解放前。   不料,下一秒,颜灼云淡风清地笑了起来:“骗你的……”   “……”   黎邀再次无言以对。   如果他知道妙妙对于她的意义,就不应该开这种危险的玩笑。   “如果我真把那只猫杀了,你会怎么办?”颜灼突地没来头地问一句。   黎邀冷着脸,沉沉看了他几秒,拒绝回答。   因为,答案并不友好。   半响,她吐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颜叔叔,虽然妙妙是妖,但她顶多吸人两精气,从来没害过人性命,我们之所以来锦城,是因为颜少感激我们救了他,一定要请我们来这里玩,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很热情,我们没法拒绝,所以就来了,但你可以放心,我们接近他没有任何目的,并且,如果不是你昨晚……我们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怎么的,黎邀觉得颜灼的脸色越来越阴,越来越沉,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们,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踏入锦城半步,但请你放了我们。”   黎邀觉得自己已经做出最大让步,但说到最后,颜灼的脸还是黑成了锅底。   “会杀了我是不是?”颜灼怔怔地看着她,语气阴阳怪气:“如果我杀了那只猫,你也会杀了我,是不是?”   黎邀:“……”   他竟然还在关注这个问题。   房间里一阵沉默,门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显得格外刺耳。   “四少爷,早餐做好啦,可以出来吃啦。”吴妈大声道。   “好,吴妈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颜灼抬高音量回。   “快点下来啊,不然凉了不好吃。”   吴妈下楼的脚步声响起。   “想走?没门儿。你辈子也别想踏出这栋别墅半步!”颜灼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沉默就是沉默。   他在那个女人眼里还比不过一只猫。   哦不对,是一根‘猫毛’。   颜灼心头又是一声:‘草’!   他转身打算出去,黎邀叫住他:“难道颜叔叔想囚禁我们一辈子?”   颜灼回头拽得像个土霸王:“是又怎么样?”   黎邀坐在床边气得眼眶发红:“你真以为一根绳子就能绑住我?太天真了。”   说着就握紧拳头用足了力往外挣。   出乎她预料的是绳子竟然比她想象的结实太多,她咬了咬牙,加大力气,眼看就要把绳子挣断,却见颜灼‘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黎邀错愕地看了看绑在自己手上的红绳,再看看抚着胸口跪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颜灼,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颜灼的命绳。   命绳还有另一个名称——捆仙绳。   是驱魔师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一种红色天麻的植物,再用这种植物的茎炼制成绳。   因为它吸取和驱魔师的心血和修为,所以用来对付S级的妖魔鬼怪威力极大。   但同时,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命绳与驱魔师心脉相连,如果命绳一断,驱魔师的心脉也会大大受损,甚至性命不保。   说白了,只有动不动拿命去拼的亡命之徒才会炼制这种绳子。   正常惜命的人谁会?   所以,久而久之,炼这种绳的人越来越少,到21世纪已经失传。   没想到颜灼竟然会有,而且还用来对付她。   黎邀简直快气笑了。   “把绳子解了!”她气氛道。   颜灼横手抹了抹嘴角的血:“休想!”   是他太低估她了。   虽然知道她的速度和力量异于常人,却没想到连‘小红’也困不住她。   但想让他解开‘小红’,除非他死。   黎邀气得吼出来:“再不解,你会没命的!”   颜灼宁死不屈:“就不!”   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呼……”黎邀气得直吐气,但看他口吐鲜血的可怜样,最终还是软下声来:“颜叔叔,你把绳了解开,我给你治伤。”   颜灼趴在地上油盐不进:“解了你好跑,想都别想!”   “……”   黎邀简直无言以对。这混帐东西倔得像头驴,她已前竟然没看出来。   她懒得跟他多说,挣扎着从床上摔到地上,再挪到他跟前,咬破自己的手指递到颜灼嘴边道:“颜叔叔张嘴,我的血可以治伤。”   “不要你假好心。”颜灼死死咬着牙齿就是不张。   黎邀完全不知道他在赌什么气,怒瞪:“颜灼!”   还是不。   黎邀又瞪:“颜如花!”   颜灼一怔,惊讶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终于有了反应,黎邀再次把流着血的手指递到他嘴边:“听话,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这张感觉到了虐点?? 深感颜叔以后就是跟猫争宠的命。 每日一吆喝:走过路过的姑娘们,请帮忙把文放入收藏夹,谢谢! 第16章 诅咒   黎邀以为颜灼吐血吐得趴地上了就没力气再死扛,哪知道他木愣愣地看了她几秒之后竟然变本加厉,一下子蹦起来抓着她的手怒呵:“你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他看起来很激动,咬牙瞪眼的,再搭上那一嘴的鲜血,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咬来吃了。   黎邀:“……”   一时情急,叫了他的外号。   以前脾气还温顺的时候他就不喜欢,现在这么凶,再叫一次不把她撕了?   她看看自己快愈合的手指,再看看颜灼凶神恶煞的脸,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小声道:“颜叔叔,你别激动,先……”   话没说完,颜灼就打断她:“我让你再叫一遍!”   黎邀:“……”   伤口合上了,一会儿还得再咬一次手指,痛一次。   她不开口,颜灼就顾自说:“你记得我是不是?不记得我怎么知道我叫颜如花?明明就记得你特么在我面前装什么装?燕!十!一!”   颜灼从小就长得漂亮皮肤又白又好像个姑娘,但是敢直接给他扣上‘花儿’帽子,却没被他灭口的人只有当年的燕十一跟她的妹妹燕苗儿。   豪无疑问,燕苗儿就是妙妙那只猫,她虽然换了一张脸,但智商那种东西造不了假,跟当年一样低,永远在地平线以下,一张嘴就原形毕露。   至于黎邀,连脸都没换一张就在他面前装,当他睁眼瞎?!   实在欺人太甚!   这一次换黎邀目瞪口呆。   由于她有一张万年不变的脸,每隔一段时间,长相就和证件上的年龄难以匹配,所以,为了方便出行不让人起疑,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换了好几个身份,好几张证件,但‘燕十一’这个名字是唯一一个没有登记在证件上的。   因为这个名字离她的本名最近,陪她度过一段漫长的岁月,已经成了她的一部份,而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极少,除了妙妙,其他的,要么忘了她要么早就入了土。   她实在想不到,过了十七年,颜灼竟然还能叫出来。   “你,你记得我……”   她不确定地问,因为气息发颤,声音含糊不清,但颜灼还是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   “我特么脑子又没残,为什么不记得?!”   颜灼气得差点没把唾沫星子喷她脸上。   明明是她假装不记得他,还自做作主张认为他忘了她,什么狗屁逻辑!   这句话喷得太用力,扯到了胸口,痛得他额头上的青筋一跳又一跳。   黎邀震惊得说不出话,可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又是惶恐。   她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冷静,然后问:“你什么时候想起的?”   “……”颜灼被她一句话问得无语。   他以为被揭穿真面目,这个女人自惭形秽找个地缝钻,就算她脸皮太厚,不知道愧疚,但至少也应该道个歉,说不定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了。结果她倒好,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盘问起他来。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颜灼抓着她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道:“你说,你当着我的面跟那小子眉来眼去什么意思?秀恩爱?你当我死的是不是?”   黎邀手被抓得生痛,觉得颜灼已经怒火攻心,快要走火入魔了。   她扭了扭手而脖子:“颜灼!你别赌气,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颜灼两眼一瞪,下巴一抬,又蛮又横:“你管我?我就不说!”   黎邀不得不由感而发:“你以前没这么横,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颜灼顿时‘呵’地一声笑,心想:谢天谢地,拜你所赐!   “对,我就横怎么了?你倒是一点没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那么炉火纯青。你跟我说的话有哪一个字是真的,嗯?姓名?年龄?身份?”   “……”   黎邀竟无言以对。   见她又默认,颜灼气笑了,索性变本加厉害地横了起来,像个吹牛不打草稿的流氓痞子:“你不会连姓别也是假的吧?你其实是个男的,见老子帅得惊天动地又宇宙第一直,所以故意变成女的来骗我搞基是吧?”   黎邀:“……”   越来越离谱,这混帐的想象力已经是一头脱缰的野马,再不阻止,会漫游到外太空去。   她无语地瞪了他一会儿,又无奈吐气,算是妥协,她问:“如果说,是因为我身上有诅咒的原因,你信吗?”   颜灼眉毛一揪,莫名奇妙干眨两下眼:“什么狗屁东西?”   黎邀扭了扭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放在膝盖上,整个缩成一团道:“我身上有一种诅咒,这世上除了妙妙,没有人对我的记忆能超过49天……”   所以17年前离开的时候,虽然知道颜灼气她恼她,但一想到他很快就会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并且一脸茫然地问‘你是谁?你是什么人?我认识你吗?’,她就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所以,即使十七年后重逢,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在颜灼眼里是个陌生人。   她认真地扮好一个陌生人、客人的角色,没想到颜灼竟然陪她一起演。   她以为把这个秘密说出来,颜灼就会消停些,哪知颜灼嗤笑一声斩钉截铁:“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你说的话我再也不信。”   黎邀:“……”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挺荒诞,但该说的她已经说了,他不信,她也没办法。   她突然有一种无力的颓败感。   “四少爷,你怎么还不下来呀,早餐都凉了。”久久等不到人,吴妈又上来敲门了。   “好,马上。”颜灼咳了一声,手撑着膝盖打算起身。   “等一下。”黎邀叫住他,“不管你信不信,先把伤治了。”   她说着,把手指递到嘴边打算咬破,却被颜灼稳稳抓住。   “用不着这么麻烦。”他直直地盯着她眸色暗沉像是在酝酿什么,下一秒突地凑上前重重堵住了她的嘴,用撕咬的力度咬破了她的唇,口腔里满满都是血腥味儿。   黎邀:“……”   这家伙果然越来越横了,以前还知道打报告,现在简直无法无天。   “知道为什么不信吗?”   啃了个足,他又扣着她的后脑勺,气息扫在她的耳朵侧自问自答:“因为这十七年,老子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你特么就算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你那破诅咒压根儿就对我不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  颜叔:这绝不是表白!绝!对!不!是! 第17章 叫你拽   这是一种不可思异的感觉!   股腥甜的暖流从喉咙蔓延至全身,胸口的疼痛越来越轻,十秒之内受损的心脉竟然完全愈合,连昨晚差点摔碎的尾骨也一点发痛的迹象也没有了。   颜灼满血复活,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皮,把黎邀横腰抱起来放回床上大地主似地用鼻孔对着她道:“老实呆着,不然不给饭吃,饿死你。”   他轻松地拍拍手活力十足的,跟刚才趴在地上痛成狗的模样判若两人。   还真是登鼻子上眼,便宜还卖乖。   黎邀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沉默了两秒她静静地看着他问:“难道你就不好奇?妙妙是猫,我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见过她的能力之后,就再也不把她当人。   驱魔师的条件反射就是掏出所有法宝拼了命要降她。   颜灼现在也是驱魔师吧,她就不信他不好奇。   颜灼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下,随即又扯起嘴皮子,鼻孔朝天大言不惭:“我管你是什么?既然落到我手里,就别想再溜出去。”。   话落,大概他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牛皮吹破了天,于是又干咳了一声补充道:“当然,你一定要溜,把我家小红弄断也行,我无所谓,随便。”   他摊开手抖腿,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完全一副有恃无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黎邀看出来了,他就是吃定自己不想伤他而已。   她实在不想跟一个乳臭未干的中二青年置气,默了默又道:“让我见见妙妙。”   颜灼顿时脸一拉:“不见!”   黎邀神色不变:“我想跟她说说话,快去,如花。”   两人对视不过三秒,颜灼嗤之以鼻地扭头转身:“一只蠢猫而已,谁稀罕,还给你就是。”   他绝不承认自己被那一双黑白分明,亮得看得到自己倒影的眼睛看得分了神。   就当是治伤的回礼,他想。   他颜灼从来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他径直走到床边的衣柜前,打开门,从里面提出一个黑布罩着的正方形物体,黑布扯开,是一个贴了符印的黑色金属笼子,而黑猫正躺在笼子里仰着白肚皮睡得昏天暗地。   黎邀不由得牵起嘴角,他终究不过嘴皮子贱了点而已,没有对妙妙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这样就好。   “你昨晚给我们喝的果汁里加了什么?”黎邀突然想起来问。   她觉得颜灼应该至于给他们吃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但到底是什么,她一时想不到。   颜灼二话不说立马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两指大、瓶里还留着一半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在她眼前又晃又显摆,贱兮兮地说:“来来来,四爷给你长长见识,正综波兰伏特加,纯度96,经过蒸馏、活性炭处理,无色无味,不经勾兑能醉死人,我招待你们的,是能醉翻一头大像的量,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原来是酒……   原来他昨天出门,就是为了去拿酒。   黎邀无语扶额,所有的迷药对她都不管用,唯独酒,她一喝就醉。   曾经为了打发时间,她喝了醉,醉醒了又喝,但酒量却从来没提升过。   这可以说是她唯一的弱点,但这混账怎么知道?   当年在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戒酒了,如果没记错,她应该没在他面前喝过。   她看着颜灼打算开口问,颜灼肚子里的回虫子似的抢先道:“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好这口?”   他不可一世地笑着晃手里的笼子,“有这只猪队友还怕自己秘密不被泄露出去?”   妙妙……   黎邀只能无语。   大概是这个晃动的‘金属床’影响了黑猫的美梦,它没好气是伸出粉嫩的爪子对着空气挠了一下,‘喵’了声翻身继续睡。   颜灼撕掉笼子上的符印,打开门,捏着黑猫后劲上的肉把它整个提了出来,美梦被人吵醒,身体还悬在半空,黑猫完全没搞懂状况,只有四个爪子乱刨:“喵,喵,喵……”   颜灼两个指头松开,黑猫掉到地上啪地一声。   “你轻点。”黎邀不满。   颜灼唾弃:“睡这么死,一点警觉都没有,被人扒了皮制成大衣都不知道。”   黑猫终于清醒过来,眨巴着眼看到手脚被绑的黎邀瞬间炸了毛:“二一!你怎么了?谁把你绑起来了?”。   颜灼全当没听到,转身朝外走:“你们慢慢叙旧,我下楼吃饭去喽。”   门嚓地一声合上。   黑猫盯着门又眨了两下眼,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大叫:“是那个混蛋对不对?!是他绑你的?!卧槽!我要咬死他!咬死他!!”   叫着就向冲门,哪知还没靠近,就被一道金光弹了回来。   黎邀叫住她:“妙妙,你冷静点,我没事,别闹。”   “好!我先把你解开!然后我们一起去教训那个混蛋乌龟王八蛋!”黑猫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跳上床,张嘴就要咬黎邀手里的红绳。   黎邀赶紧躲开:“这是颜灼的命绳,你不能碰,会伤元神的!”   这种绳子大妖大魔都受不了,更别说妙妙。   黑猫顿时心肝儿一颤吓傻了眼:“命,命绳?他怎么会有命绳?他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啊?”   黎邀靠在床头长长叹气,好一会儿才道:“妙妙,他记得我。”   妙妙‘啊’地一声尾音老长,半天才合上嘴,而随着这个‘啊’字,它全身炸起来的毛也慢慢平顺下去。。   它撸撸嘴,趴在黎邀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她问:“那二一,如花是不是快要死了?”   那些因为诅咒忘了黎邀的人,还能再想起来的,都是将死之人 。   人在临死之前有一场回光反照,能将其一生所有的经历电影似的一一回放,如果黎邀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印象深刻,或许就能想起来。   黎邀望着天花板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身负诅咒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例外。   但颜灼却说一直记得她。   是不是真的?   诅咒有没有在他身上应验?   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黎邀脑子一团乱麻,什么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如花:居然有人说本男主萌?不不不,这叫87,你们不懂。 作者:是的,87, 第18章 傻逼   颜灼深以为黎邀那句‘忘了她’是对他智商的侮辱和藐视。   他清楚记得跟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甚至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半死半活神智不清时,也记得她的一举一动——   那一年,他在热锅翻炒似的沙漠里一个人走奔了七天七夜,水尽粮绝,然而濒临死亡之前找到的不是绿洲,是她。   “来,喝水 。”那只白皙的手拿着水囊递到他嘴边。   他精疲力竭地趴在地上,抬着被烈日晒得枯黄又被黄沙无缝不钻的‘浪子油头’往上看时,看到了一双湖水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以及酒涡浅浅的笑。   那一个笑神秘,清凉,好像身上被太阳暴晒得退了皮叫嚣着要变成肉干的皮肤都恢复了都安宁。   是的,她救过他。   或许救人一命对她而言好比日行一善,今天救他,明天救他大侄子,后天还有可能救他大舅子,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无以为报,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以身相许。   只能以身相许!   他那么耿直,那么坚决,就算她拒绝了一次,也不能让她拒绝第二次。   至于黎邀到底是什么?   颜灼不是不好奇,但是以他三十几年的阅历完全看不出所以然,他不想轻易下定论。   她容颜17年不变,血液能治伤,力量和速度远超于常人,但驱魔道具对她没有半毛作用,甚至自己呕心沥血养了十几年的命绳对她而言不过比普通绳子多了点韧劲……   她就像一个迷,让人不得不一探究竟。   但不管她是什么,颜灼都庆幸她不是普通人,有着一张超长保持期的脸,不然早像普通女人一样,在要老珠黄以前,找个人结婚生儿子,哪还轮得到他?   更重要的是,她终究没忘记他,终究在意他的死活。   这就好说。   颜灼举着托盘上楼,里面装着吴妈亲手做的香菇鸡丝粥,春卷,虾饺,凉拌小菜等。   推开门,黎邀坐在床头,妙妙趴在她旁边,一人一猫都异常沉默,黑猫还用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像看可怜虫一样看着他,满满都是同情。   颜灼莫名奇妙,一股恼警告回去:“别把猫毛掉到我枕头上,下来。”   黑猫又看他两眼,不仅不下来 ,反正往黎邀腰后的缝隙里缩。   黎邀瞪过来 :“别欺负妙妙。”   颜灼:“……”   算了,懒得跟一只猫计较,但枕头、床单、被套全部都要换!   “吃饭。”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再拿起粥碗理所当然地要喂她。   黎邀面无表情地看他两秒:“松绑。”   颜灼假装没听到,把勺子递到她嘴边,眯起眼笑:“你不是喜欢别人端茶送水夹菜伺候你吗?来我喂你?”   黎邀:“……”   这混帐恐怕就要把颜舒允做的事都拿出来酸一把。   “再不松绑我生气了。”黎邀怒瞪。   颜灼仍旧笑眯眯:“来,趁热吃,冷了消化不良。”   简直对牛弹琴。   “不吃。”黎邀翻个白眼,身上缩到床上翻身背对他。   颜灼板脸:“不吃饿了活该。”   黎邀:“饿死算了。”   “……”   颜灼放碗放回托盘里双手插腰吐气。   两人僵持半分钟后,颜灼摊手妥协:“行,我解,我解还不行吗,给我把饭吃了。”   妙妙伸着脖子看看气得脸色发青的颜灼,再看看黎邀,心里狂笑:如花你个傻逼,二一饿不死的。   而且她们已经决定留下来,等确定他是不是回光照才走啊。   颜灼身体力行,两三下就把红绳解了下来,而红绳迅速变短细,最后缩成一条装饰的编制手链串到他手腕上。   妙妙目瞪口呆,难道如花的命绳成精了!   黎邀手脚得自由,恶狠狠瞪了颜灼一眼翻身下床,打算往外走,颜灼立马挡在她跟前不让过:“去哪儿?又想跑?”   黎邀无语他吐气:“我上洗手间,你也要跟来?”   她已经憋了好久了。   颜灼干眨两下眼笑:“让跟吗?”   “……”   黎邀不想跟他说话,越过他朝洗手间走,颜灼到底没跟上去,却在黎邀打开门时优哉游哉又笑又拽地说:“别想从洗手间溜出去,我在妙妙身上藏了引爆符,你敢带着她跑,我立马把她炸成肉沫。”   黎邀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没吭声‘嚓’地带上门,妙妙吓得全身的毛都炸起来大骂:“卧槽,颜如花,你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你变厉害了我就怕你,敢炸我,看我不咬死你!”   她本来看他可能快死了很可怜,都不计较他弄晕她还把她关笼子里,他竟然要炸他,太狼心狗肺了。   妙妙气得猫性大发,龇牙咧嘴地跳起来舞着刀尖儿一样的爪子要往颜灼脸上抓,恨不得把他那脸如花似玉的脸抓得稀巴烂。   颜灼身形一闪躲开怒骂:“警告你别发疯啊!”   妙妙都被他一句话气疯了,哪还听得下警告,一次没抓到,马上从地上弹起来要抓第二次,颜灼下意识伸手挡,伸到一半,发现这只手上串着命绳,万一不小心把这只疯猫烧得魂飞破散,那他跟黎邀就不能好了。   于是他只能换上另一只手,不过慢了半拍,正好送到妙妙嘴边,妙妙一不做二不休,一嘴咬在他袖子上死死不放。   咬死他!   咬不死他,也要咬破他的袖子!   黎邀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妙妙吊在颜灼袖子上怎么也甩不掉,不由得抚额,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有得头痛。   黎邀把妙妙抱在身上检查,发现她脖子上真的多了一条红绳,绳子上还串着一枚类似铜钱的东西,一看就是颜灼的手笔。   妙妙快要哭了:“二一,怎么办,我好怕,我不想被炸成血沫啊……”   黎邀摸妙妙的头:“没事,别怕,他不敢。”然后又瞪着颜灼,“我行李呢?”   颜灼抹抹脸上的血‘嘶’地了一声指向柜,要笑不笑:“里面。”   黎邀打开衣柜,里面果然两个大包,她从自己抱里翻出小刀,又回到妙妙旁边。   颜灼以为她拿刀想把绳子割了,于是抖着腿自鸣得意:“我在绳结上封了咒,强行解开符一样会爆,想看这只疯猫炸成一滩血就……”   话没说完,却见黎邀用刀对着自己的手马上就要划下去,他瞳孔一缩,大步止前一把抓着她的手怒呵:“你干什么?!”   黎邀扭着手腕:“妙妙灵力足,需要我的血才能恢复人形,你松手。”   颜灼抓着不放:“不准!”   妙妙呜呜呜地哭:“二一你别呀,我不要喝你的血,不喝……”   黎邀抬起头,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疏远冷漠:“我的事你别管,松手!”   颜灼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然后慢慢放松,他扯起嘴皮轻松地笑:“不就是变人嘛,我当什么事,包在我身上,但你特么别给我动不动就放血,你以为你血牛啊!”   笑到最后又变成了吼。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点,每个周四都要加班。 掐指一算,明天是还债日。 一更下午两点,二更晚上八点,三更…… 有三更?哦,没有,呵呵…… 第19章 凶杀   “最新消息,今日凌晨,航空港码头的一艘游轮上发生一起重大凶杀案。经警方查证,死者名叫罗世嘉,是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案发之时,游轮上正在举行某内衣秀的庆功宴,而罗世嘉则跟一名模特在房间休息……罗世嘉全身上下有四十几处不明利器刺伤的痕迹,初步怀疑是仇杀。唯一目击者,也就是那名模特,由于惊吓过度目前神智不清……”   颜灼简直成了神病过敏的重度患者,黎邀抬下脚他都要干涉一把,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跑了。   除些之外,还私藏了黎邀的手机,不让她给颜舒允回信息。   黎邀百无聊赖,随手打开电视,竟然看到了罗世嘉的死讯。   没想到吴倩下手挺快的,当然,她想不到的是,颜灼本来企图横插一脚,却被几道雷劈怂了。   至于罗世嘉,大概被捅成了马蜂窝,死得硬邦邦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吴倩明明被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收了去,却又突然折回来。   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很郁闷,瞟了黎邀一眼,见她一手摸着黑猫的头,一手拿着遥控器随意跳台,眼睛盯着屏幕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由得暗自磨牙。   那天晚上吴倩找黎邀,他是知道的,但隔得太远,不知道吴倩求了黎邀什么又或是两个达成了什么交易,总之,黎邀帮了那女鬼一把就是。   现在罗世嘉一死,吴倩身上的戾气会喷井式蓬发,最多半个月就能产下鬼婴,到时候肯定会大闹一翻……   又是个大麻烦。   妙妙倒是解气,忍不住笑:“哈哈,那个姓罗的坏蛋,死了活该。”   她高兴得尾巴都翘起来一摆一摆。   黎邀拍她的头提醒:“别说话。”   颜灼大概是个驱魔师,而大多驱魔师眼里容不下任何妖魔鬼怪,现在立场不明,不能让他知道吴倩害人的事与她们有关。   在她心里,是非对错、正义邪魔早就没了界限,但不能要求颜灼也一样。   “哦。”妙妙乖乖点头.   颜灼见这一人一猫窝在沙发另一端,而自己坐在另一端,中间树着的矮桌是一道分水岭泾渭分明,把他们划分成了两国人,现在那一人一猫正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颜灼越看越牙痛,只想提起那只猫的尾巴放风筝似地甩。   吴妈买完菜回家,见黎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差点没觉得自己老眼昏花,狠狠揉了几下眼才疑惑地问:“咦?黎小姐?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黎邀巴巴地看着吴妈,实话实说:“本来想走的,但颜叔叔把我绑起来了,不准我走。”   吴妈一听颜灼把人家绑了,整个人都吓傻了,走到黎邀跟前舌头打结:“绑,绑……黎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啊,我们家四少爷没事绑你做什么呀?”   这个‘绑’字,说轻点是非法拘留,说重点就是绑架,他们家四少爷怎么会干这种事。   黎邀伸出两只手,白嫩嫩的手腕上被绳子勒过的痕迹还是粉红的:“铁证如山,这就要问颜叔叔了。”   吴妈惊讶地合不拢嘴,眼珠子在黎邀和颜灼之间来回转一脸焦急:“这,这……四少爷你……”   她太惊惶,连黎邀旁边有一只黑油油的猫都没看见。   绑架可都是违法的,要坐牢的!   颜灼面如土色地起身拉着吴妈胳膊往厨房走:“吴妈来 ,我给你说。”   黎邀看了眼两眼,神色不变,坐回沙发上继续换台看电视。   “二一?你刚刚是在告状吗?”妙妙趴在她腿边问。   黎邀干脆果断:“嗯。”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大摇大摆坐大厅沙发里,故意让人看见,看颜灼怎么去解释。   虽然她暂时不走,但被人五花大绑,连上个厕所也要憋半天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所以,她也不介意多给颜灼找点麻烦。   几分钟之后,吴妈一边擦眼角,一边走到黎邀跟前激动地握起她的手:“黎小姐,能跟我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啊。”   还是没看到妙妙。   黎邀莫名奇妙地眨眨眼起身,被吴妈拉去了厨房。   而颜灼二大爷似地瘫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笑。   妙妙绿油油的眼珠子打转:“卧槽,我那么大一只猫怎么看不见?我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吗?”   “黎小姐呀,算吴妈求你了……”不给黎邀说话的机会,吴妈就抓着她的手一顿哀求起来:“千万不要报警好吗?我们四少爷不是故绑你的,他已经知道错了,但他也是太喜欢你了……”说到这里,吴妈两眼透亮,哭着也不忘王婆瓜自卖自夸:“别看我家四少爷高么高大英俊,还从来没喜欢过女孩子呢,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你留下来才一时头晕绑你的,你就别生气了,别跟他计较好不好?”   黎邀头皮一阵阵发麻,终于见识了什么叫绝对的包庇和维护,她仍旧冷着脸:“吴妈,你这么偏心颜叔叔,不怕颜少生气吗?我是颜少的朋友,颜叔叔这么对我,是不对的。 ”   吴妈一听,大概觉得黎邀说得在理,嘴角一撇,又开始哭了:“我,我知道是咱们四少爷不对,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报警,让他去坐牢啊,其实我们四少爷命挺苦的……”   吴妈狂打苦情牌:“我们四少爷刚出生,亲生父母就去逝了,后来被我们老爷夫人带回家收养,没两年夫人也去逝了,三少爷又比四少爷年长大多,兄弟两玩不到一起,四少爷从小就怪孤独可怜的……17岁那年,他还,还走丢了几个月,被家里找回来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头,不知道在外面遭了多大罪,黎小姐,你就别生我们四少爷的气,别报警了好不好,你不是已经打过他,还把他脸都抓花了吗?消气了好不好……”   黎邀:“……”   她什么时候说要报警了?什么时候抓他的脸了?   也不知道颜灼胡乱瞎编了些什么。   她被吴妈哭得头痛,觉得自己不是在给颜灼找麻烦,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倒是真的。   他不是颜家亲生的,而是抱养的。   当年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走丢了。   走丢了……呵呵。   难怪当年问他怎么一个人,他吱吱呜呜不开口,原来是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个小时,看来晚上也得晚一点。 正在打榜,路过的妞们请帮忙放入收藏夹,谢谢! 第20章 套路深   重金属的音乐嘈杂动感,七彩的闪光灯扑朔晃眼,一大群男女在幽暗得看不清对方长相的舞池里凭着酒精的麻痹摇头晃脑、扭臀摆腰,好比群魔乱舞。   这是市中心一家大型娱乐场所,虽然规格设施在同类型的场所中只算得上中等偏上,但好在收费亲民接地气,再加上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几乎每晚都生意爆满,包间不提前一周预订根本别想进门。   人多,鱼龙混杂,各种三教九流的人齐具,成了这个娱乐场所最大的特点。   颜灼显然没有提前预定,所以只能贴在吧台前,听着如雷贯耳的音乐小酌一杯。   他人坐在高脚凳上,两条修长的腿竟然弯着显得委屈,鼻梁上挂着副大墨镜,却没挡住眼睛,时不时不动声色地瞅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像是在等人 。   没等两分钟,就有一个前突后翘身材火辣的女人举杯子走到他跟前拍他的肩膀还抛媚眼:“帅哥,一个人喝酒容易醉,需要人陪吗?”   “不需要,我不是来喝酒,是来溜猫的。”颜灼扯扯嘴皮指开女人的手,手指推着墨镜往上,挡住那两只在黑夜里比酒精还容易让人醉的眼睛,然后起身朝包间的方向走。   那只病猫已经去了十分钟,还没吸饱,只能证明她智商太低。   与此同时,一个包间门虚掩着的房前,黑猫歪着脑袋往里探,见里面的男男女女都醉得人仰马翻,横七树八地坐着、躺着,她心里窃喜,悄悄溜进去,挑了里面其中一个挺着将军肚,手还搭在另一个女人腿上的中年男人吸。   “一,二,三。”她心里默数,只能吸三口,不能多,不然那人的身体会变得虚弱。   吸了三口,她马上打住,一溜烟溜出去。   包间里光线昏暗,谁也没发现一只黑油油的猫溜进来又溜出去。   出了包间,她径直跑到洗手间的隔间里钻进去,一分钟后,走出来一个浓眉大眼,肤嫩发美的美少女。   她转着眼珠子打量四周,见没人,抚着嘴,缩起脖子偷笑两声,挺起胸膛人模人样走出去,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见颜灼靠在走廊上盆栽旁边没好气地瞅她,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她撇撇嘴走过去:“我好了,走吧。”   颜灼又瞅了她一眼,灭了烟头两人一起往外走,到了娱乐场所门口,却见两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迎面走来。   这两个男人都一身黑色西服,脸色严肃偏冷,自带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   不会是清洁工吧?   妙妙大概是被上次那个驱魔师打怕了,下意识手扯着颜灼的袖子往她身后缩。   “怕什么?腰肝挺直了。”颜灼一把揽过她的肩,大摇大摆地与那两个男人擦肩而过。   直到走远,妙妙才拍着胸口小声嘀咕:“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是清洁工呢,原来是我弄错了,我就说我没那么倒霉,一出门就碰到清洁工嘛……”   颜灼‘呵’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啰嗦什么,快上车,你倒是夜猫子,老子还要回家睡觉。”   而他们身后,两个男人走了几步突地停下来,转身看向他们的后背,其中一个国字脸的男人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另一个戴着银框眼睛的男人皱了皱眉摇头:“没,没什么,大概是我的错觉。”   国字脸男人:“没事就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在那女鬼生下鬼婴之前找到她捉住,不然就事儿大了。”   眼镜男人点头:“走吧。”   国字脸男人:“老袁那混帐东西简直钻到钱屁股里去了,才会背着上面接罗家的单子,搞出这么大事,看他不吃不了兜着走。”   眼镜男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国字脸男人:“但什么样的妖孽能把他伤成这样,你就不好奇吗?”   眼镜男人:“好奇。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吴倩。”   国字脸男人:“也对。一个一个慢慢来。”   颜灼目不斜视开车,妙妙摸着下巴打量他,越来越觉得这家伙不像驱魔师。   驱魔师哪会带她出来吸人精气,还帮她把风啊。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颜灼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并且,他们还多了一点默契——她不想喝黎邀的血,颜灼也不让她喝。   他帮了她,如果他不跟她抢黎邀,或许能成为朋友。   “吸了几个?”颜灼突地问。   妙妙伸指头:“三个。”   “你胃口倒是挺大。”颜灼冷笑。   妙妙摇头:“不是,二一说了,一个人最多吸三口,他们几天就能恢复过来,不以能吸多。”   颜灼默了默点头:“能管几天?”   妙妙又掰指头:“三,哦不,如果我不乱用法力的话可以管一周。”   颜灼笑容放大:“呵,你这病猫还有法力?没看出来。”   妙妙不高兴了,双手插腰:“我当然有法力,从猫变成人,再从人变成猫都是需要法力的!要不是我元神受损,会更厉害的。”   颜灼抬一抬眉毛:“元神怎么受损了?”   有黎邀护着罩着,她还会元神受损?   妙妙摸下巴回忆:“大概几十年前吧,哎,我也记不清了,二一在睡觉,有人要吵醒她,我拦着不让,他们就请了厉害的驱魔师来对付我,我本来有九条命的,都被打没了六条……”   颜灼眉头皱起:“不就睡个觉嘛,醒了就醒了,有什么大不了?你至于那么拼命吗?”   妙妙瞪回去:“你懂什么,二一最喜欢睡觉了,如果那次不被人吵醒,她可以一直睡的。”   妙妙记得那一觉黎邀睡了很久很久。   黎邀睡之前,她还是个只会四只脚走路的普通黑猫,黎邀醒过来时,她都已经会两只脚走路,并且还会说简单的人类的语言。   颜灼眉头更紧,但语气仍旧轻松:“然后呢,她被吵醒了又怎么样?”   “二一被吵醒了很生气啊,一生气就把那十几个人全都……”   说到这里她妙妙突地捂住嘴:“我不说了,你别问了啊,二一说了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颜灼面色如常地‘切’一声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不问就不问,有什么大不了。”   但车子开着开着,没一会儿,他又自来熟地聊起来了:“我看你们很熟,认识多久了?”   妙妙一脸得意:“我跟二一当然熟啦,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啦。”   颜灼:“到底多久?”   妙妙眨眼:“我数不清啊,反正我跟二一一起长大的,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五岁的小女孩呢,她是公主哦……”   说到这里妙妙又死死捂着嘴,瞪颜灼,吐字不清地骂:“死如花!你套我话!二一说了她的事不能给任何人说的!你不要问了,不管问什么我都不会说了。”   “行,不问就不问。”颜灼眸色暗沉,“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五岁小女孩”、“公主”、“睡了很久”几个关健字连在一起,颜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猜想。   车子一路往回开,妙妙看着窗户玻璃上映着的自己,撅起嘴有点小惆怅。   被颜灼有下没下地套话,她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些遥远的过去——   黎邀和妙妙的关系其实有点复杂,是姐妹,是朋友,也是主仆。   黎邀在天寒地冻的深夜把妙妙从大街头上捡回家,给她取名,给她吃给她喝,后来还教她穿衣打扮、识字做人,教她从一只一见到人不是舔就是咬的小畜生变成如今浓眉大眼,会撒娇,会骂人,会在微信圈里点赞,会坐在餐厅里切牛排的妙龄少女,而妙妙也见证了黎邀一生的悲愁欢喜,见证了她在明媚少女的年纪从天堂坠入地域,更见证了她一百零八种花样作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你们冒泡不是‘哈哈’就是‘啦啦啦’,难道我们之间只能用单音节交流了么? 这两天打榜有点冷,5不介意你们昧着良心多夸夸5,看5星星眼。 第21章 怀疑   九命猫妖千年难得一见,而现在自己旁边居然坐了一只,并且,还是只战斗力为0,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病猫,颜灼不知道该气还是笑。   不过据说兽类修炼成精之前,都有一个‘顿悟’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内心执着什么,成精以后就会擅长什么,比如外表,力量,速度,治愈能力,又或者别的。   所以才会出现各种妖魔鬼怪各有所长的现象。   而眼前这只九命猫妖‘顿悟’的时候,大概心里唯一的念头都只有两个字——长命。   不然也不会除了命多几条以外,其它什么也不会。   命虽然多,丢起来也快。   还真是……   溜完猫,再把猫平安运回家,已经凌晨一点多,颜灼本来想深藏功与名回房间低调地睡到明天早上再算帐,哪知道,刚上楼黎邀的房门就嚓地一声开了。   大概是担心他欺负她的猫,所以睡不着,一直等着。   “二一二一,我变回来了。”妙妙高兴地跑过去抱黎邀胳膊。   黎邀摸摸她的脸笑:“嗯,变回来就好,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妙妙摇头,然后凑到她耳朵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黎邀笑容越来越淡,“知道了,你回房间休息去,我跟如花说两句话。”   “哦。”妙妙听话,乖乖回自己房间。   黎邀看向颜灼,没说话,反而先叹了口气。   她以为颜灼信誓旦旦把事情承包下来就真的有什么好办法帮妙妙维持人形,原来是妙妙吸人精气,他把风,并且一定要撇下她……   她不开口,颜灼上前一步抵到她跟前没脸没皮地笑:“现可以放心了吧,我说了不会虐待她的,你的猫就是我的猫,我会把她当自己的猫养的。”   黎邀翻白眼,总觉得这句话是有典故的。额头被他吐的气扫得痒痒的,黎邀后退一步有点看不透地问:“你不是驱魔师吗?帮妖精吸人精气,就不怕被同行知道了,修理你?”   “谁敢修理我,谁有能耐修理我?”颜灼抬起下巴得意地抖腿,抖了两下,他又突然地想到了什么,又低下头,单手撑在黎邀身侧的门框上狡黠地笑,一双黑中带亮的眸子笑得开出了水晶花:“你不会是担心我被那些清洁工找麻烦吧?”   黎邀想说“别自作多情”但颜灼抢先道:“四爷我可是自由身,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没人能干涉我,保洁公司那帮人管不到我头上。”   黎邀:“……”   话都被他一个人说话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洗洗睡吧。”   她退后两步打算关门,但颜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把整个人推到旁边的墙上动弹不得。   “我帮你的宝贝猫儿恢复人形,是不是该奖励我?”   他痞痞地笑了下,低下头,把黎邀到嘴的话都堵了回去。   不管是数落他的还是褒奖他的,他都不想听,只想亲一下就好。   不过这‘一下’时间有点长,长得他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呼吸,心跳,以及体温。   他早该想到的,她有血有肉,有笑有泪,被吻得动情,身体也会忍不住战栗。   她是人,而且,还是个贪睡的美人。   要是没被吵醒,她会一直睡下去,直到他老了,死了,他们也不会有交集……   黎邀唇瓣嘶嘶地痛,觉得颜灼肯定属狗的,啃上瘾了,真想一巴掌拍过去,但想想还是算了,她力量大,万一没控制好,一巴掌把人扇聋了还得赔医药费。   直到颜灼啃够了松开她,她才怒瞪:“越来越登鼻子上眼了是不是?下次再这样我生气了。”   “下次怎样?”颜灼舔舔嘴皮子,笑得像个流氓:“要不这样?”   话落,又立马换上一张认真的脸,无比虔诚地看着她问:“我想亲你可以吗,十一?”   “……”   这表情,这眼神,和十七年前那个羞涩腼腆的少年瞬间重叠,简直变脸比变天还快,黎邀一时没反应过来,颜灼再次覆上她的唇,不过这次轻轻柔柔的,一触即分。   “吴倩的事已经惊动了京城,这几天市里会比较热闹,你跟妙妙呆在别墅里哪儿也别去,什么也别管,我会处理。”   颜灼贴在黎邀耳朵旁边正二八经地说。   黎邀:“……”   他难得这么正经 ,黎邀也懒得拆台,直到他滚出房间,黎邀才无声地笑了笑摇头,她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小屁孩儿罩了?   黎邀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眨眼。   她知道吴倩的事肯定会引起大骚动,本打算在骚动之前离开的,却没想到被颜灼扣了下来。   颜灼比她想象的更聪明,更敏锐,他知道吴倩、罗世嘉都跟她有关。   那他对她了解多少?故意带妙妙出去套了多少话?   妙妙虽然任性,但最大的特点是通人性,只要感觉对方真心实意对她好,她就会放松警惕,一不心说漏嘴……   市政府大楼顶层,一间各种配备高端的会议室里,几名驱魔师身着一身黑色西服神情严肃正经危坐。   为首的是一个五官清俊,面戴银框眼镜青年男人,名叫南正鸿,是京城派来处理吴倩事件的负责人,他扶了扶眼镜问 :“找了这么多天却半点线索都没有,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右手边的国字脸男人方原皱眉:“会不会她早就逃跑了,根本就不在锦城,需要扩大索范围吗,头儿?”   “不可能,她不可能离开锦城。”左手边的长发女人常清斩钉截铁。   常清生得五官秀丽,皮肤白皙,十分漂亮,只是眼神有点冷,自带高冷女神范,一看就生人勿近 。   南正鸿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直觉,女人的直觉。”常清沉思了片刻:“她现在最恨老袁,生下鬼婴唯一的目的就是找老袁报仇,仇没报,她怎么可能离开?”   南正鸿点头:“嗯,有道理。”   方原有点窝火了:“既然在锦城,为什么把这里翻了个天就是不到?”   常清:“会不会有人把她藏起来了?”   南正鸿双手抱胸,琢磨了一会儿:“目前正是吴倩产子前的关健时期,戾气是普通鬼魂的成千上万倍,如果真有人能把她藏起来还不让我们找到半点蛛丝马迹,那这个人一定非同一般……”   方原眼前一亮:“头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打伤老袁那个女人?听说那个女人很厉害?”   南正鸿:“不排除这个可能,把老袁带来,再问问具体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如花: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会把她当亲生的。。 还想说点什么呢? 听说专栏对一个作者而言灰常重要,小伙伴们能帮5一起收了么? 第22章 上门   修养十来天,袁成刚已经可以摆脱拐杖的搀扶一瘸一拐走路。   不过腿虽然相对自由,但手却被铐上了。   审讯室里,袁成刚双手握拳很是激动:“不可能!我给罗少的驱魔符怎么可能是碎的!一定是谁做了手脚!”   虽然他穷疯了,违反驱魔师守则拿了罗家的钱,但公平交易童受无欺,他怎么可能卖一张碎了的符给罗世嘉?   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他坚决抵制!     罗世嘉的死,袁成刚始料未及。   并且死相实在太难看,甚至几名船上的工作人员发现尸体时恶心得呕吐不止,而那个唯一目睹罗世嘉被杀经过的女模特吓得神知不清进了精神病院,到现在只会抱头大叫‘有鬼。’   这些消息自然经过有关部门清理过滤,没在网络上蔓延开来。   但事态严重,罗家快把警察局闹得天翻地覆,很快惊动京城。   当然,京城下来这几个特别派专员不是来安给罗家人做心理辅导的,而是来清理吴倩那女鬼的。   常清面无表情地把一个红色锦囊扔了袁成刚面前:“是不是碎的,你自己看吧。这是我们的人从罗世嘉衣物里找到的。”   袁成刚怒瞪着满是血丝的眼迫不及待拆开锦囊一看,那道他用自己的血画成的黄符果然碎成了片。   谁能会对符做手脚,还撕碎了塞回去?那不成心让所有人误以为符是完好的?   如果他知道符碎了,一定会重新补一道,那罗世嘉肯定就不会死。   “不可能,这符罗少二十四小时戴在身上,连洗澡都没摘过,怎么可能碎?”袁成刚百思不得其解。   常清:“告诉你这些,不是怀疑你故意给人一道碎符,而是想让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漏掉了?显然,符被人做过手符,而这个对符做手脚的人,很可能就是帮吴倩藏起来的人,鬼婴很快就要出生,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找到她。”   袁成刚揪着眉回想:“那几天罗少一直呆在家里,除了事发前一天晚上,有个女人留下来陪他过夜……”   常清:“那个女人我们已经查过了,只是一个普通三流小明星,没动机,也没那个胆,并且那几天别墅里里外外都是监控器,没有拍到任何可疑情况……”说到这里常清眸色一沉,直直盯着袁成刚问:“如果是那个打伤你的女人,有没有这个可能?”   袁成刚先是一怔,随后摇头:“不可能,那个女人太厉害,如果她要杀罗少就不会偷偷摸摸对一道符做手有脚,而是直接拧断他脖子,并且她跟吴倩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   常清盯着袁成刚看一会,一脸冷若冷霜的脸竟然笑了:“老袁,我怎么觉得你在替那个女人说话?不想我们找上她?”   袁成刚义愤填膺:“屁话,我堂堂一个驱魔师为什么要帮一个妖孽说话?”   常清神色不变:“那她为什么没拧断你脖子,只是伤你的腿?”   “我说过,我伤了她的猫,她教训我!”   “那你为什么伤她的猫?”   “那只猫妖想吸罗少□□|气,被我发现了。”   “那你为什么没收那只猫妖,而让它逃了?”   “因为吴倩那只女鬼想乘机找罗少报仇,我不得不折回去!我都已经说过了,还要我说多少遍?”   竟然怀疑他跟妖孽勾结,袁成刚气得脸都红了。   常清漆黑的双眼却突地一亮:“所以,也可以说是吴倩无意中救了那只猫……”   袁成刚一愣,这一点他倒是从来没想过。   常清继续她的推测:“因为吴倩救了她的猫,所以她帮吴倩报仇,事成之后,再把吴倩藏起来,这就解释得通了。”   袁成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可能,她说了不想惹麻烦,并且很快就会带着她的猫离开,说不定现在已经不在锦城。不可能明知道那女鬼是个大麻烦还帮她藏起来。”   常清冷笑:“老袁,你太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一个养宠物的女人。”   “……”袁成刚顿时一脸锅黑。   常青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上次发现发那个女人是在什么地方?”   “城西别墅区。”袁成刚黑着脸说了地址,见常清马上要走,又憋着一肚子气道:“没错,你说得对,我是不了解女人,不然老婆也不会跟人跑。但那个女人的厉害我见识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别把她惹毛了,不然都得死。”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常清走出审讯室,隔着玻璃全程参观这一场审讯的南正鸿和方原一同起身。   “看来只有从这个女人身上找线索了。”南正鸿淡淡道。    常清皱眉隐隐有些担忧:“速度和力量惊人,连驱魔道具不管用,还养妖精当宠物,师兄知道是什么品种吗?”   南正鸿摇摇头笑:“没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抬步往外走,方原赶紧叫住他们:“哎,等等,住那一片的人都非富即贵,咱们去之前要不要先搞清楚业主是谁,里面住了些什么人?”   常清斜他一眼:“说得对,这件事交给你了。”   半个小时后,方原座在后坐里一边看手机一边骂:“草!我就说住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嘛,特么姓颜,颜家人,闹起来比罗家还麻烦!”   南正鸿表情没变化:“的确有点麻烦,颜三爷的名声在京城也大。”   “没错。”方原重重点头 ,然后又有点侥幸道:“不过这房子登记在他弟弟颜四爷名下,听说这颜四爷游手好闲,一年到头不着家,一回家就问老爷子要钱花,三十几了没讨到老婆不说,还把锦城的名媛都得罪光了,活脱脱的啃老族二世祖,应该没那么难缠。”   南正鸿目视前方不搭话,常清冷啍一声:“这么窝囊,颜三爷就这么放着不管?”   方原瞪大眼:“错!颜三爷比颜老爷子还维护这个弟弟,要什么给什么,什么事儿都替他摆平,都快把他当儿子宠,简直绝了……”   “有意思。”南正鸿扶了扶眼镜笑。   “到了。”常清把车停在别墅大门前,三人一起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如花:卧槽!形象那么差?!不行, 要挽救回来! 给大家看看5心中的17岁美少年如花(用电脑网页看): 如花1: 如花2: 第23章 开战   “怎么办二一,一下子来了三个清洁工,是来抓我的吗,好吓人,我好怕啊。”   妙妙站在二楼窗户前,看到大门外的车内一下子出来三个黑色西服的人,吓得肝颤胆寒腿发软,耳朵和尾巴‘咻’地冒了出来。   她本来觉得在如花家吃得好睡得好,越来越不想走的,尤其是吴妈独门秘方炸的小黄鱼,一辈子也吃不腻,但现在巴不得脚底抹油溜到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山沟沟里去。   “没事,别怕,没人能把你怎么样。”黎邀面色凝重的地拍妙妙的头,心里却想:果然找上门了,也不知道颜灼能不能把人打发走。   妙妙吸鼻子想哭:“二一,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你看如花精神那么好还老欺负我,一点也不像快死的人,他肯定能长命百岁,你用担心的。”   话落,她又突然想到自己脖子上还戴着颜灼安的起爆符,顿时吓得缩脖子摇头:“还是算了,如花说了,要是我们敢私自逃跑他就把符引爆,我不想被炸成炮灰,二一,如花太阴险了!如果他一直不解符,那我们是不是要一直呆在这里呀?”   黎邀看着那根系在妙妙脖子上的红绳以及红绳上的小铜钱,琢磨了一会儿失笑:“别怕,总会有办法的。”   妙妙说得对,颜灼整天打了鸡血似的生龙活虎,的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快死的人.   但有时候,人的死亡就是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兆的。   谁又能说得准呢?   还是得再等一阵子,如果49天之里内他安然无事,那就证明诅咒真的没有在他身上应验。   一楼大厅,吴妈战战兢兢地把三人领进门:“四少爷,这几位警察局的同志有事找你……”   驱魔协会录属国安第九组,专门处理超自然案件。   但如果驱魔师们外出干活,都打着国安局或是驱魔协会的招牌,会把普通老百姓吓得魂飞魄散。   所以,为了方便行事,他们都打着警方查案的旗号。   吴妈本来听到门铃跑去开门,结果对方直接亮出警、察、证,老脸瞬间吓白了。   吴妈心里把黎邀怨了个透:不是答应了不报警的嘛?都在颜家住了那么多天,怎么还会有警察找上门?   “警察?有事找我?”颜灼懒洋洋地沿着扶梯往下走,到了大厅笑兮兮搂过吴妈的肩拍轻轻拍两下:“没事,吴妈,去忙你的。”   “嗯,好。”吴妈两步一回头,一点不放心,生怕一不留神她家少爷被人压地上铐了。   不过实际情况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警察不仅没铐好家少爷,还客客气地跟他握手。   吴妈跳到嗓子眼儿的玻璃心终于可以放回去了。   南正鸿微笑着冲颜灼伸出手:“你好,颜四爷,在下南正鸿,是国安九组驱魔协会第三分会组长,也是这次吴倩事件负责人,这两位是我师弟师妹,方原,常清。”   颜灼没想到南正鸿这么直接,干巴巴地笑了笑:“哦呵呵,你们好,不过,驱魔协会?没听过啊。”   南正鸿笑容不减:“颜四爷明人何必说暗话?一周以前我们已经在市中心的娱乐会所门口见过一面,你忘了?”   经这么一提醒,方原也想起来了,跟着笑:“没错,颜四爷,当时我也在场,不过当时看你走得挺急所以没来得及招呼。”   “有这回事?”颜灼茫然地眨眨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好意思,我脸盲,完全不记得,大家坐,有什么事坐下来聊,别客气。”   南正鸿和方原相继坐下,但常清却愣在原地半天不动,直到方原戳她胳膊使劲递眼色,她才回过神,一脸局促地坐下去。   她其实一进门,就被颜灼那张张扬的脸晃得有点恍惚。   因为方原搜罗的八卦消息里,没提过这颜四爷竟然还有一张帅得惊人的脸。   颜灼从小到大被女人看多了,经验丰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想什么,呵地一声笑:“我知道自己长得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被这位警官小姐一直盯着看,我会很为难,毕竟四爷我是名花有主的人,未来媳妇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   常清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低下头又气又恼,大概明白为什么整个锦城/的/名媛都被他得罪光了。   脸是真好看,但嘴是真贱!   南正鸿干咳:“颜四爷见笑,我师妹年纪轻,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代她道歉。”   颜灼还真宽宏大人大量:“道什么歉?我怎么会跟小女孩计较?不过以后遇到我把眼睛闭上就行了。”   他虽然年过三十,是比年龄处在24到26岁区间的这几人年长几岁,但那倚老卖老的架势看着实在让人眼疼。   方原嘴角抽了抽:“看不出来颜四爷挺自信的哈?”   颜灼拍胸口一点不脸红:“必须呀,谁让我长了一张线条流畅还帅得天怒人怨的脸呢,是吧?”   国字脸的方原:“……&%¥**&……”   南正鸿笑笑:“颜四爷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言归正传吧,上周和你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请问她现在什么地方?”   颜灼一头瘫在沙发上:“嘿,我不就是泡吧的同时泡个妞嘛,玩玩而已,我怎么知道人家现在哪里,我又不是她妈。”   南正鸿仍旧笑:“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盖住了她身上的妖气,但那天晚上我们在会所里发现几个人被吸了精|气是事实,颜四爷否认也没用。”   “我哪有那本事,南警官太抬举我了。”   “颜四爷是真人不露相,不必谦虚。罗世嘉死的那晚,去码头的路上就被吴倩袭击过一次,不过幸运的是,有一位神秘高人出现救了他,还把她吴倩抓了去,所以罗世嘉才会毫无后顾之忧去船上。现在看来,颜四爷就是那高人吧?”   常清和方原同时看向南正鸿,见也一脸笃定,不由得吃惊。   他们都知道那个所谓的‘高人’,但谁那天晚上天太黑,在场的人没看清他长相,加之路上的监控坏了,谁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来头,所以,完全没把他跟眼前这位吊儿郎当的颜四爷联想在一起。   “我哪是什么高人啊,不过胡乱学了点装神弄鬼的把戏,南警官这么夸我,我会脸红的。”   颜灼叼着烟头抖腿,虽然那语气那表情明明被夸得很舒服,但嘴里还是欲拒还迎。   其实就是承认了,被人一夸整个人原形毕露。   南正鸿又道:“只是在下不明白,颜四爷明明已经把吴倩抓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放了?”   颜灼一想起吴倩逃跑的事就屁股痛,顿时没有好脸色:“打不过被她跑了还不行?”   南正鸿显然不信:“这就说不过去了,难道你不知道鬼婴一旦出生,会有给整个锦城造成带来多大麻烦?”   “呵呵。”颜灼冷笑:“南警官,我不过是个普通公民,本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帮成功,你们就来指责我,说得过去吗?抓鬼可是你们驱魔协会的事,你们拿了纳税人的钱,是人民公仆,鬼跑了不去抓,跑来我这里追究责任,是不是太过分了?”   南正鸿点点头正色道:“颜四爷说得对,我们是应该去抓吴倩,这也是我们今天来拜访你的目的。请你交出那只猫妖和她的同伙,现在我们怀疑她们窝藏了吴倩。配合人民公仆办案也是公民的义务,你说是吧,颜四爷?”   颜灼转着眼珠望开花板装傻:“什么猫妖?什么同伙?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看来颜四爷是铁了心要包藏她们。” 南正鸿抬了抬眉毛起身隔着镜片的双眼目光微寒。   颜灼也冷下脸一字一句:“这里没人藏那女鬼,信不信由你。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与其在这里瞎耗,不如抓紧时间去别地儿找,不然晚了,就麻烦了。”   “跟他啰嗦什么?!上去搜不就得了!”   一直坐在一旁听两人打官腔的方原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单手撑着身体轻松越过沙发直接奔向楼梯,三步并做两步往上爬。   眼见马上就要爬到二楼,就在这时,侧面飞来一根粗长的红绳像鞭子一样抽向他的面。   方原侧身扭头躲开打算继续往上爬,不料那绳竟然活了一样,末梢在半空中转了九十度,劈头盖脸地又要往他脸上抽。   方原暗骂一声:草!日了怪了!   他立即仰身向后翻两个跟斗躲开,但人已经被逼回大厅的地板上,并且,就在他勉强站稳脚跟的同时,那红绳已经追上来围着他转了几圈,捆得他动弹不动。   颜灼单手握着红绳的另一端,抬手一扯,方原顿时整个人失了重心倒在地上木棍一样滚到他踩着拖鞋的脚指边。   “谁准你私闯民宅的?!”颜灼面色阴沉地蹲下身,弹一弹手指,烟灰晃悠悠落到方原怒气不止的脸上。   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   南正鸿和常清脸色齐齐变白。    第24章 夜袭   一系列动作又快又狠,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练出来的。   常清看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方原,再看看一脸轻松,连步子都没挪动一下的颜灼,脸色越来越白。   方原的身手在整个驱魔协会年轻一代中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佼佼者之一,竟然被人打得这么狼狈……   并且那根绳子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是凭空冒出来的,还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长弯曲像活的一样,常清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颜四爷到底什么人?   吴妈听到打斗声从房间里冲出大叫:“发生什么事啦?警察同志别生气,我们家四少爷……”   叫到一半,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傻了眼。   她本来以为那几个警察欺负她家四少爷急忙跑出来帮忙的,没想到是她们家四少爷欺负别人。   这样就好。   “姓颜的!放开我!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放了我,我们单打独斗!”方原挣扎着骂,咬牙瞪眼的,恨不得把颜灼吞了。   “不放你要怎样?”颜灼抽了口烟扯起嘴皮子笑,然后拿着烟头向下,火红的烟嘴儿落到方原眼珠子上方慢悠悠地一点一点。   点得方原黑色的瞳孔放大了缩小,缩小了又放大。   南正鸿吸了吸气开口:“颜四爷少手留情,我师弟一时冲动多有得罪,还请颜四爷大小不计小人过,放了他。”   “四少爷别呀,快放了这位警察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话,别动手啊……”   吴妈终于回过神,跑上前拉颜灼。   颜灼夹着烟头往方原眼珠子上方最后一点,训孙子似的说:“在四爷的地盘就得守四爷的规矩,不让你去的地方就算长了四条腿也不能去,懂?”   方原气得鼻孔一张一缩不吭声,吴妈又拉颜灼:“好啦好啦,快起来,快把人放了。”   颜灼手一甩,绳子松开散落在地上,方原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吴妈别紧张,我跟这位警官开玩笑呢。”他直起身拍拍吴妈的肩两眼眯笑。   “玩笑就好,玩笑就好…… ”吴妈笑得比哭还难看,赶紧帮方原拍拍身看不见的灰尘:“这位警官可千万别生气啊,我们四少爷是好人,从来不伤人的。”   要是生气的话,就变成袭警了,那可是犯法的。   “谁特么跟你开玩笑?”方原低骂一声,咬着腮帮子又要上前,却被南正鸿横手拦住:“住手,方子。”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面戴微笑:“多谢颜四爷手下留情,既然我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那我们就不打扰颜四爷了,告辞。”   颜灼笑眯眯:“慢走不送啊 。”   直到几人走远,吴妈才没好气地瞪颜灼:“四少爷,你傻呀,他们是警察,你没事惹他们干嘛呀?”   颜灼天不怕地不怕:“警察怕什么?出了事有我哥给我兜着。”   吴妈又瞪:“那也不能截人眼珠子,你刚才可吓坏我了。”   颜灼搂她的肩:“我吓别人,你吓什么,好了好了,吴妈我饿了,快去做晚饭吧。”   吴妈再瞪一眼转身去厨房。   “小红。”颜灼看着散在地上的绳子手一伸,那绳子立马缩成一跟手链串回他手腕上,他笑了笑,抬步朝楼上走。   回到车里,方原不服气,一拳捶在厚实的真皮车座上:“头儿,姓颜的明显窝藏了那两只妖怪,我们就这么回去?”   南正鸿面色微寒:“别冲动,这颜四爷是个狠角色,我们跟他硬拼讨不到好处。”   方原:“你什么意思,就这么算了?”   南正鸿眯一眯眼:“既然明着进不去,那就只能暗着来了,吴倩的事事关重大,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找出来。”   方原恍然大悟,竖大拇指点赞:“明白,咱们夜里再去。”   常清的注力还在那条凭空冒出来的绳子上,她神情恍惚地问:“师兄,那条绳子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南正鸿皱眉思索:“以前听师傅说过,有一种绳子是用驱魔师的心头血喂养而成的,能跟驱魔师心脉相通,降妖除魔所向披靡,但炼制这种绳子的驱魔师大多走火入魔或命短早死,所以这种练绳术几百年前就被例为禁术,早已失传,没想到今天还能见识到。”   常清和方原同时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术?”   “走了走了,二一,他们走了。”   妙妙伸长脖子看着窗户下的几人钻进车里,松了一口气拍胸口。   黎邀坐在椅子上笑:“走了就好,现在不用怕了。”   妙妙点头:“嗯,不怕了。”   话落就见颜灼双手抱胸一脸功成名就地倚在门口道:“怎么样,厉害吧,说了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妙妙双手竖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奉承:“哇,厉害,如花你好厉害!”   竟然一下子赶走三个清洁工,实在太厉害了!   哪知道颜灼一点不领情,板着脸凶她还揪她扎好的辫子:“再叫声一如花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关进笼子里饿个三天三夜。”   妙妙吓得下往黎邀身后躲:“二一,你看如花又欺负我。”   黎邀一眼瞪过去:“不准欺负妙妙。”   “我哪敢欺负她,玩笑,玩笑。”颜灼呵呵地笑,搓了搓鼻子进门:“嗯?吴妈是不是又炸小黄鱼儿了?”   妙妙顿时眼冒金光,火速往楼下蹿:“是吗?我去看看。”   一条鱼就把电灯泡赶走了,颜灼心里暗爽,脚向后一勾踢上门凑到黎邀面前邀功:“厉害吗?你还没说。”   黎邀无语:“你就不能成熟点?”   颜灼不死心,手撑在椅子两侧,越凑越近,说话地气息扫在黎邀脸上又热又痒:“厉不厉害,我要听你亲口说。”   黎邀头往后靠:“厉害行了吧。”   其实刚刚她就站在走廊上,下面的对话全听到了。   不得不承认,颜灼耍嘴皮子的功夫的确挺厉害。   哦,没脸没皮自恋更厉害。   “厉害就要奖励。”颜灼凑前,含着她的嘴皮子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很快就躲开。   黎邀推了空,只能瞪她:“颜灼!你再这样我真生气。”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纵容他,才会养成动不动就要‘奖励’的毛病。   颜灼舔嘴皮子像偷到鱼吃的猫:“真生气了?早知道那女人一进门我就把她眼睛插瞎了,一眼也不让她看。”   “……”   这都什么跟什么,黎邀一个字也不想跟他说。   她板着脸,不过脑子里却想起那句不要脸的话:“四爷我是名花有主的人,未来媳妇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未来媳妇……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黎邀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那天晚上你找过吴倩?”   要不是听南正鸿说,她还不真不知道颜灼抓了吴倩又放了。   “嗯。”颜灼心不在焉地点头,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黎邀又问:“为什么放了?”   按他动不动就绑人的习惯,哪能轻易就放了。   颜灼想起这事儿就来气:“被雷劈了,捉个鬼竟然差点被雷劈死在屋门口?你说这天老儿是不是瞎了狗眼?”   黎邀在那双黑亮的桃花眼里竟然看到了满满的委屈和怨气,不由得笑出声,解释道:“那是因为我让吴倩发过誓,以后不能进这栋房子,你想把她带进来,当然被雷劈,不过是劈她,不是劈你,别委屈了。”   话出了嘴 ,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   果然,颜灼木愣愣地眨了两下眼之后整个表情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突地扑上来直直地盯着她:“为什么要她发誓言?什么时候?”   “不就发个誓,你又激动什么?”黎邀扭过头,不想回答。   她不答,但颜灼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鬼若发誓,一旦违背,天打雷劈。   但这种誓言太重,几乎没有鬼愿意发,所以他才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到原因。   不不不,重点不是有没鬼愿意发誓,而是她一开始就在乎他的安危,在他还没有痛破窗户纸之前,她就在乎他!   颜灼一字一句一口咬定:“不让她进来,不让她对我出手,你在保护我!”   黎邀扭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调侃似地笑:“四爷你这么厉害,哪需要我保护啊……”   颜灼亮得发光的眸子一暗,像是满怀希望地等着天下掉馅饼,却被泼了一头冷水。   他手指强势地掰过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不让她躲,但声音却很沉,很轻,甚至有点哑:“但我需要你在乎,十一……”   他把她抱入怀里,越抱越紧好像肺里的空气全都挤出来。   而黎邀全身僵硬,像个扯线木偶任由他抱,忘了任何反应。   夜黑如墨,黎邀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了一声猫叫。   妙妙?   黎邀睡意陡然清醒。   妙妙虽然夜里睡不着,但她很乖,从来不会乱叫更不会打扰她睡觉,除非有事。   黎邀翻身下床,打开房门走廊一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但她还是放心,敲妙妙的房门,轻声喊:“妙妙。”   没人应声,但门却开了。   黎邀呼吸一紧,抬步走进去,立马一个生硬的物体指着她的太阳穴。   “别动,不然打爆你的头。”   黑暗里,女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跟编辑大人商量,明天入V,新人新文,0起点,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为表示感谢,入V前两天5会随手发小红包,请大家记得在最新章节冒泡哦。 感谢开文以来以下美妞送的各种礼物,三鞠躬! “石宝宝”,灌溉营养液 +5 “浮生长恨欢娱少”,灌溉营养液 +1 “”,灌溉营养液 +1 “媆媆”,灌溉营养液 +1 “花嫁?????”,灌溉营养液 +1 “媆媆”,灌溉营养液 +1 “浮生长恨欢娱少”,灌溉营养液 +1 冬十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11 23:17:37 羊咩咩咩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23 15:23:35 羊咩咩咩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28 00:28:23 冬十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28 21:53:00 第25章   “别动, 不然打爆你的头。”   门被关上,灯点亮, 屋子里陡然亮起来, 窗户大开,床上除了一个空被窝连根猫毛都没有。   黎邀侧过头, 看向拿枪指着她头的女人, 面无表情:“把妙妙还我。”   视线相对,常清面色一滞, 眼里全是诧异,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比自己年龄还轻, 个子也不及自己高, 并且她眉目清秀,身体消瘦,声音轻柔, 不说话时,恬静得像一幅画, 美得没有一点攻击力,一点也不像老袁嘴里那个很厉害,轻易就能拧断人脖子的女人。   但常清还是高度警惕, 拿枪指着黎邀的额头:“说了别动,那只猫妖被……”   话没说完,就被黎邀打断:“把妙妙还我。”   黎邀一字一句重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但常清却突地感受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常清呼吸变缓,握着枪的手力道加重,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还给你可以,但你必须拿吴倩交换。”   黎邀眨了下眼,牵起嘴角笑:“我不喜欢跟人谈条件。但你是女孩子,我也不想跟女孩子动手,快让你的同伴把妙妙交出来,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明明是在笑,并且笑得没有任何歧义,但常清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歧视。   常清从小到大不要命地训练,不知道除了多少妖怪打趴了多少男人,连方原都被她打得嗷嗷叫过。   她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女孩,今天竟然有人在她面前笑着说不想跟她动手,仅仅因为她是女孩。   明明比自己看起一还起来还小,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常清莫名窝火,气息变得抖动:“休想!你不交出吴倩,就再也别想看到那只猫。”   黎邀诧异地拧起眉,语气无奈:“我一点也不想惹麻烦,但你们总变着花样逼我,实在是……让人头痛。”   她真不想跟女人动手,更不想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姑娘弄得缺胳膊少腿。   黎邀从小见过太多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在她眼里,女人的斗争除了把自已弄得面目全非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下一秒,她目光变冷,眼神里闪过一道寒光,一把抓过常清拿枪的手用力一拧,咯吱地关节声响起,常清吃痛‘呃’了一声,就着黎邀的力道整个人扑过来的时同另一只手里竟然握着一把雪亮的小刀刺向黎邀的脖子。   黎邀一怔,松开常清,迅速闪到几米之外。   这女人身手不错,比她想象的好,而且有胆量,比上次那个驱魔师强太多。   “看来老袁的话不假……”   常清咬牙忍痛,把刚才脱臼的手腕‘咯吱’一声现场掰回去,然后她看着黎邀笑,但笑容还没放大,几米之外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毫无征兆地闪现在她眼前,两人面面相觑,脖子被人猛地掐住,身体后退好几步撞到墙上‘嘭’地一声。   “叫你师兄把人给我送回来。”黎邀眼神发狠,掐着常清的脖子往上举起。   常清呼吸困难,咬牙切齿断断续续:“就算拧断我脖子,你不交出吴倩,我们也不会把那只猫妖还给你。”   黎邀:“不,我不会拧断你脖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想尝尝吗?”   话落,却听常清身上突然响起了妙妙的声音:“二一,二一,救我,我们就在楼下,唔!”   妙妙的声音嘎然而止。   黎邀一顿,扯下常清手腕手的发声器,同时松开她。   常清乘机跑到窗户前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黎邀也没阻拦。   发声器里南正鸿的声音传来:“黎小姐别激动,只要你交出吴倩,我保证,会把这只猫一根毛也不少地还给你。”   黎邀走到窗户前,看向楼下,南正鸿正倚着车门望向楼上笑,而妙妙被关笼子里,由方原看管着。   黎邀说:“听着,我只说一遍,吴倩没在我这里,我没藏她,你们找错人了,把妙妙放下,我们既往不咎,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间,常清已经跳到地上,快速跑回南正鸿身边。   常清握着受伤的胳膊满头大汗,她低声道:“没取到血,只拿到头发。”   南正鸿点头:“很好,伤怎么样?”   常清摇头:“没事。”   南正鸿再次看向楼上道:“没在你那里也没关系?以黎小姐和吴倩的交情,我相信你很你快就能找到她。”   黎邀冷冷吸气:“这就是你们驱魔协会的办事风格?”   南正鸿无奈笑笑:“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还请黎小姐见谅。黎小姐也不想鬼婴出世到处害人吧?在你帮忙找到吴倩之前,我们会帮你照顾好这只猫的。”   “上车。”   南正鸿对常清使了个眼色,两人很快速坐进车里,车子缓缓启动,眼见就要走远。   黎邀抿唇,收拢掌心把发声器捏得粉碎。   “我的猫,我自己照顾,不劳别人费心。”   她音量不大,但奇怪的是,车子里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妙妙趴在笼子里,一听这声音激动得站起来大叫:“二一生气了!二一生气了!你们不想死赶快放了我!放了我!”   方原本来卯足了劲踩油门,哪知踩着踩着,车子没有前进,反而向后退,他惊悚得大骂:“卧槽!邪了门儿了,车子开不走!那女人什么玩意儿啊!”   妙妙全身的毛炸起来骂回去:“你才什么玩意儿!你们卑鄙无耻下流,全都不是玩意儿!”   南正鸿和常清同时看向窗外,沥青路面两边昏黄的路灯齐齐向前移。   “怎么办!师兄?她比我想象的更可怕!”常清脸色青白交加。   南正鸿脸色也好不多少:“别慌,看好这只猫,别让它跑了。”   一转眼,车子已经退回到了原点,黎邀冷冷一笑,刚要有所行动,却见一辆越野彻脱了僵的野马似的嗷嗷开过来,一头撞到那三人所在的车头上,撞了个结实。   颜灼踹开车门,气急败坏地跳下来,张嘴就骂:“干什么?都TM干什么?!觉得老子家人好欺负是不是?”   半个杀出个陈咬金,还被撞得头晕脑胀,车内几人,包括南正鸿在内都脸白如纸。   妙妙一见颜灼扯着嗓门儿大叫:“如花,如花,快救我,这几个人抓我,还欺负二一,快弄死他们。”   “什么?欺负老子家眷?!看老子不弄死你们!!”颜灼怒火冲天,手一甩,一条红色的长鞭啪地一声落到地上,抽出一条又深又长的沟壑,溅起满地尖灰。   黎邀站在窗前,吐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松开,静静地站着不动,不说话也不插手。   “把那只会说话的猫放了!”   颜灼扬手一甩,鞭子在空气里磨得咻咻直响,势不可挡地朝黑色轿车车顶落下去。   车内的人瞪大眼,电光火石之间不约而同推开车门往下跳。   就在他们跳车的下一秒,那像长鞭像一把重型斧头,竟然直接把黑色轿车劈成了两半。   方原,常清,以及南正鸿齐齐趴在地上呆若木鸡。   兵慌马乱之下,关着猫儿的笼子从常清手里滑落,红色的鞭子卷起笼子送回颜灼手里。   颜灼一手提着猫笼,一手拿着鞭子脸色黑如锅底地朝南正鸿走过去:“都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的规矩不管用是不是?”   说着就一鞭子朝南正鸿抽过去。   南正鸿目光一闪,在地上滚了两圈跳起来,还没站稳,又一鞭子横腰朝他挥过去,他又急忙趴在地上躲开。   他上蹿下跳,累得喘不过气,竟然还有余力找颜灼搭话:“颜四爷好歹也是个驱魔师,明目张胆袒护两个妖孽就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颜灼抽鞭子:“老子喜欢老子乐意,你管得着?”   南正鸿:“鬼婴一旦出生,会有多少人死于无辜,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   颜灼还是抽鞭子:“那是你们的事,关老子毛事!”   毫无疑问,南正鸿是三个里面身手最敏捷的,颜灼一连抽了几鞭只在他脸上划了一条杠,方原和常清见状也出手帮忙,颜灼一对三不说,还有一只猫在旁边加油助威。   “如花,看后面……如花小心,那个方脸的要踢你……”   场面一时乱成了一锅粥。   而就在这时,一阵洪亮得近乎撕裂的婴儿叫声在夜空中响起:“哇……哇……哇……”   所有人同时愣住,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方原面呈痴呆状:“我勒个去!声音这么大,哪里传来的?”   常清一脸彷徨:“好像是城北方向。”   南正鸿神色剧变:“不好,是鬼婴出生了,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一周。”   颜灼一鞭子抽在地上:“早产鬼婴比饿鬼还饿,哭声不断,食欲不减,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抓啊!”   三人相互看一眼,急急忙忙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哇……哇……哇……”   夜深人静,整个城市都在沉睡,唯有婴儿的哭声绵延不绝,如雷贯耳。   “草!”颜灼低骂一声,收了鞭子望向二楼咧起嘴笑:“给你抢回来了。”   黎邀沉着脸不吭声,颜灼提着猫笼回屋,很快到了楼上。   “出来吧。”   颜灼走到房间门口,打开笼子,妙妙立马钻出来往黎邀身上跳:“二一,二一,我回来了,吓死我了……”   妙妙余惊未平,趴在黎邀怀里微微发抖,黎邀摸她的头:“没事,现在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妙妙摇头:“没有,他们只想抓我。”   “没有受伤就好,很晚了,回床上休息。”黎邀把妙妙放床上。   “嗯。”妙妙乖乖她点头。   黎邀心情不好,她不敢撒娇。   黎邀关好窗户,退出妙妙的房间带上门,整个过程颜灼眼巴巴地看着,帮不上忙,也插不上话。   直到黎邀回到自己房间,见看就要关门,颜灼这才急忙伸出一只手横在门中间拦着不让。   “还在生气?”他拧起眉明知顾问。   黎邀心平气和,却答非所问:“你快去吧。”   “……”颜灼一时无语。   关不上门,黎邀也不打算硬关,她转身朝屋里走,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平静地说:“他们找吴倩,其实你也在找,这几晚上你都在外面找。”   今晚也是从外面赶回来的。   颜灼:“……”   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摸摸后脑勺,挤起眉毛笑:“嘿嘿,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他笑着的同时,不动声色挤进门,屁股半挂在梳妆台上愤愤不平地骂起来:“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地找,那几个龟孙子竟然动老子家眷,真后悔没抽死他们!”   黎邀选择性过滤‘家眷’这两个无中生有的字眼看着他笑:“你不就是怕我杀了他们,才抽他们的?”   颜灼出现得太及时,又狠狠抽了几鞭子做样子,不然黎邀真不敢保证那几个人还能好好活到现在。   被黎邀一语揭穿,颜灼面部肌肉僵住。   黎邀又笑了笑道:“放心,妙妙没事,我已经不生气了,那几人虽然手段下作了点,但也是你同行,我理解你照顾同行的心情,不过再有下次,我保证不会留手。”   她云淡风轻地笑:“你知道的,杀他们对我而言好比碾死几只蚂蚁那么简单。”   颜灼脸色一点一点暗下去,俯身低头,用那两只暗如夜晚却又灿如星辰的眼睛注视着她:“故意说话气我是不是,想把我气跑是不是?”   黎邀还是笑:“不是,我实话实说,人命对我而言本来就又脆弱又低贱。”   颜灼冷冷吸气,压低声音道:“不信!老子一个字也不信!你就是在跟我赌气!”   黎邀又道:“其实你早就知道吧?吴倩之所以能杀掉罗世嘉是因为有我帮忙。也就是说,没有我,她根本不会生下鬼婴,就不会有今晚的局面。鬼婴要吞食大量人魂才能消除解饿感或许现在已经吃了不少人,你还不去看一看?”   颜灼眼底浮现一丝血气:“别跟我鬼扯,不过撕了道符而已,没有你,她也会找别人,别把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扣,你还没那么伟大!”   黎邀无比认真地说:“不,我决定帮她就料到会有什么后果,但我并不在乎,哪怕整个锦城的人死光我也一点不在乎,我其实很冷血很麻木,你承认吧。”   “不在乎就别在乎,冷血就冷血,麻木就麻木,老子喜欢,就喜欢你怎么了?” 颜灼一把抓住黎邀的手底呵,但怒视两秒后,他突地嬉皮笑脸地笑了起来:“嘿嘿,不带这样自黑的。就算你把自己抹得一脸黑,我也不会嫌弃,你在我心里永远又白又美。”   说着就像个猥琐大叔在她手背上亲一口:“嘛!”   “……”   黎邀手一颤,触电似地抽回来,有些讥诮地笑:“喜欢?你知道我身上背了多少命,染了多少血吗,就说喜欢?”   颜灼又开始油盐不尽耍横了:“我不管,反正老子喜欢,不准再说,再说我咬你了啊。”   “……”   黎邀觉得自己对牛弹琴,动了动嘴皮子还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颜灼一口堵住,狠狠咬一通才松开她一口笃定地说:“其实你特么就是看那女鬼死得可怜才帮她,就像当初救我一样。明明心软得要命,还嘴硬不承认!”   黎邀:“……”   “吴倩的事责任不在你,你没开车撞死她一家,也没把她丈夫打得魂飞魄散,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扣。”   颜灼附在她耳边低声哄,“好了,别气了,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在家里老实呆着,哪儿也别去,什么也别想,知道吗。”   黎邀:“……”   颜灼很快下楼发动车子开走。   过了好久,黎邀才抱紧膝盖笑。   她真的不是心软啊……   当年救他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帮吴倩只是因为她救了妙妙。   她哪里是心软?   她早就被无穷无尽的时间和死亡磨成了铁石心肠。   座骑被颜灼一鞭子抽成两半,南正鸿师兄妹三人火速跑上主道‘征用’了一辆车寻着鬼婴哭声的方向赶过去。   常清看着手里的磁场检测器激动不已:“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有反应了,一定就在那边,快点。”   方原一边踩油门一边纳闷:“头儿,那我们是不是真误会那女人了?她根本没有窝藏吴倩?”   车子在公路上一路狂奔,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常清愧疚得抬不起头:“抱歉,可能是我推测失误了,还差点让大家死在那女人手上。”   南正鸿面色紧绷地扶眼镜:“现在说这些没用,我们得尽快找到鬼婴,阻止吸他进食。”   常清、方原:“嗯。”   三人很快赶到第一个磁针所指的大致方位,开着开着,就见路边一个酒吧外横躺着几个男人。   “停车!”常清大喊。   方原马上把车停在路过,常清跑下去检查几人情况,神情严肃地:“不好,全都被吸了二魂六魄,三天之内不找回来就再也醒不过来。”   南正鸿:“打电话回局里,让他们把人抬回去,我们继续追,必须马上阻止吴倩!”   “好 。”   凌晨两点车稀人少,只有路灯一颗一颗连成线,把夜晚装饰得热闹。   市医院的十字路口边,一个一身白群,头发黑长的女人赤脚走在人行道上。   而她怀里,抱着一团被褥包裹着的红团,但红团里面什么东西看不清,只能凭借不停的哭啼声判断那是一个婴儿。   婴儿大概是饿了,哭声肝肠寸断,女人白细的手轻轻拍着被褥,嘴里哼着一首听不出调的曲子哄他,一脸慈母样。   路灯惨白,夜风凄凉,孤儿寡母抱成一团,显得形单影只格外可怜。   一辆经过的车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中年下车男人略表关切地问:“这位小姐,这个时间点你一个人抱着孩子在路边,是不是遇到了困难,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吴倩微低下头,长发盖住了一半惨白的脸,她顿了顿低低道:“不需要,你别过来。”   但她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大声更尖锐。   中年男人不放心,几步上前又要说什么,却见红色被被褥突地动了动,冒出一个血肉模糊,分不清五官的红团冲对着他哇哇大叫,而红团的周围黑气直冒。   中年男人像被定了身一样动弹不得,几秒之后毫无知觉倒在了地上 。   红团缩回吴倩怀里继续嗷嗷大哭。   吴倩看了男人一眼,越过他,走向十字路旁边一个路灯下,对怀里的红团声音轻柔道:“宝贝,爸爸就是在这里被人害死的,我们要为他报仇,知道吗?”   婴儿的回应是更大的哭声。   “等你吃饱了,我们就去给爸爸报仇啊……”吴倩顾自说她的,眼里闪着泪光,但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吱’地一声,又是一辆车在路边停下,三个黑色西服的人踹门下车,齐齐用银色的枪指着她:“吴倩,终于找到你了,看你往哪里逃。”   “呵呵呵……”吴倩诡异地笑,嘴角快要扬到耳边。   她抱着婴儿向上飘,黑长的头发无限拉长延伸,扭动在空气里像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这特么吃了添加剂是不是,长这么快!”   方原大骂,扣动扳机,对着吴倩的面门一连三颗桃木弹射过去,但还没近她周围十米,就被一柳横来的头发弹了开。   “不行,近不了她的身。”常清道。   “就是这些人害你爸爸的,去吧,宝贝,吃杀了他们。”吴倩声音又轻又柔地说。   那婴儿立马嗷叫一声,从她怀里钻出来,直朝方原扑过去。   方原望着眼,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红团才从天而降。   “闪开!别让被它身上的死气碰到!”南正鸿推开方原,同时,手一甩,一道紫色的降魔符燃着雄雄火焰朝婴儿飞过去。   哪知道那婴儿大嘴一张,黑色的死气从它嘴里不断往外冒,竟然把紫色的火焰团团包围,最后,连符一起被它吞了进去。   婴儿吞了纸符,大概觉得是不合胃口,嗷叫着落到地上弹了弹,像是在打滚。   这时,靠得近才发现,它其实是有四肢的,而且爪子十分尖利,就是短胳膊短腿,一点也不明显。   等纸符消化完了,它又站起来,用那分五官不清的头对着给它投喂‘□□’的人,嗷嗷直叫。   “后退,别离它太近。”南正鸿发号师令。   别看那婴儿短胳膊短腿,在地上蹿起来简直看不到踪影,张着满口死气的嘴像野兽一样要咬人。   “小心!别让它碰到!”   南正鸿,常清,以及方原三人背靠背,用几道黄符围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防护圈,然后又用桃木枪当机关枪扫射,那婴儿不知道中了多少枪,却完全不知道痛似的一直张着嘴要咬人。   颜灼赶到的时候,就见双方战事僵持,那婴儿被金光挡着进不去,里面的人也不能轻易出来,而吴倩女王一样飘在半空中观战。   他‘啧’了,长鞭一甩,直接朝吴倩抽过去,吴倩回头,下意识用头发挡。   哪知头发一触到鞭子就是稻草遇到火,呼呼地燃了起来,同时,天上一道闪电直劈下来,吴倩立马自断头发后退好几仗。   大概是感应到亲妈人被欺负,婴儿哇哇大叫,张着血盆大嘴要咬颜灼,哪知还没靠近,又一道闪电地往吴倩身上劈。   吴倩躲开之后大叫:“宝贝,回来!”   因为发誓的时候她连婴儿一起发了,所以婴儿的每一次攻击都会算在她身上,再打下去她实在躲不过。   婴儿一听老妈召唤,一溜烟地蹿回去找妈妈。   颜灼顿时觉得自己金钟护体,幸福得眉飞色舞。   “来呀,来呀,来咬四爷我呀……”   他笑得摇头摆尾,却见吴倩那一头群蛇乱舞的头发不知道哪里找来几辆车串在上面,就像圣诞上面挂的礼物一样。   而车子里的人鬼哭狼嚎:“救命啊……救命啊……”   颜灼心叫“ 坏了 !”   但还是晚了一步,吴倩头发一松,那几辆载着人的车天女散花一样往地上掉。   颜灼赶紧甩出长鞭,一个一个接过来。   车子是稳稳接住了,但吴倩却抱着她那血肉模糊的宝贝逃得无影无踪。   颜灼低骂:“草!”   “没想到颜四爷会出手相助,实在感激不尽。”南正鸿面露意外之色。   他们三人谁也没想到颜灼会出现。   “谁特么帮你们!别自做多情!老子就是看那母子不顺眼,想抽一抽而已。”   颜灼一点也不想跟这几个烧他后院破坏他家庭和谐的龟孙了废话,丢下一句钻进车子里往回开。   虽然不知道晚上具体细节怎么样,但如果不是被惹毛,黎邀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要不是他及时赶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照顾同行吗?   同行个毛线!   他只是觉得那一双又白又纤细的手不应该被血污染了。   更何况,这几个小子虽然年纪轻,修为有限,但京城那几个老东西真不是省油的灯。   他不想她跟整个驱魔协会为敌,那样辛苦,不好。   “师兄,现在怎么办?又让他们逃了。”常清一脸担心地问。   南正鸿长长吐气:“既然鬼婴已经出生,吴倩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找老袁报仇。”   常清面色一僵:“师兄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那些被吸走二魂六魄的人必须三天之内找回来 ,不然都得死。”南正鸿顾自走前面道:“方子,你叫局方的人来这里善后,顺便统计一下多少人被吸了魂,常清,你让人撒播消息,就说老袁违反驱魔协会规定,后天押往京城受审,如果吴倩还算聪明,就知道这是报仇的最后机会,我们也趁这两天做好准。”   方原一脸牙疼:“用老袁当诱饵?不太好吧。”   南正鸿面不改色:“这是他惹的烂摊子,由他来解决有什么不妥?你问问他是想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还是乘机将功赎罪?”   方原低头:“明白你的意思了,头儿。”   阴暗的地下室里,每个角落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   但吴倩顾不上,抱着怀里哭啼不止的婴儿满脸忧郁:“怎么样,宝贝,是不是很痛?”   而她身旁,一个西装革履英俊帅气的男人声色温和地说:“别急,一点轻伤而已,多吸一点人魂,很快就能复原。”   “好,我知道了。”吴倩点头,拍着婴儿的背柔声安慰:“宝贝乖,别哭,等天黑了妈妈就带你出去找吃的啊,很快的……”   “天黑以前,你和孩子呆在结界里面,哪儿也不能去,否则会被晒伤。”   吴倩又点头:“嗯,我知道的。”   “那我回去了,晚上会再来看你们。”   男人抬步走向楼道,吴倩突地叫住他问:“为什么帮我?”   她杀了罗世嘉之后,满城的驱魔师都在追捕她,走投无路,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男人却朝她伸出缓手。   男人低低一笑,声音仍旧湿润柔和:“因为你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是这个官官相护权钱勾结的世界辜负了你,你应该得到应有的庇护,向这个肮脏龌蹙世界讨公道不是吗?”   吴倩:“……”   这个世界是否肮脏龌龊,有多肮脏龌龊,她其实没有认真考虑过。   她只知道,那些害死他们一家,再把她丈夫打得魂飞魄散的人都要偿命。   婴儿的哭声一直不停歇,吴倩拍着他的背,小声哼起了儿歌。   那个驱魔师竟然说她不注重胎教,其实她很注重的。   得知怀孕的那一天起,她就戒掉所有坏习惯。   不吸烟喝酒,不熬夜玩游戏看小说,也不说脏话骂人,甚至还拿耳机放在肚子上给孩子听音乐,晚上睡觉之前给他讲童话故事。   她之所以那么期盼当一个好妈妈,那么期盼做一个好妻子,全是因为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虽然没有特别高也没特别帅,但是温柔善良,从来不嫌弃她因为父母离异从小叛逆没教养没文化,更不嫌弃她落魄无助时 ,靠在舞厅里陪人喝酒睡觉过活。   他喜欢她对她好,给了她一个曾经渴望不可及的幸福的家。   他们那么珍惜那么认真地过好每一天,怎么可以被人一车就撞没了呢?   她的丈夫那么好,怎么被人一枪就打得魂飞魄散了呢?   不报仇,她怎么有脸见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被粗长君帅晕了没有? 第26章   颜灼再次回到家, 天已经亮了,他灭了燃到尽头的烟屁股, 急急吼吼跳下车往别墅里钻, 因为腿长步子迈得大加之他又走得急 ,无形中兜起了一股冷飕飕的风迎面吹来, 搅得他额头上的刘海像发情的黑色蝴蝶, 震着翅膀一浪一浪。   当然,形象倒是其次, 最难受的是眼睛,一连熬夜几晚, 眼底血丝连连, 又干又涩, 要是风再吹猛一点估计可以去琼瑶大妈的剧组演一出苦情戏。   每当这种加班加点卖命却连工资也没人发还得问家里要钱啃老的这个时候,颜灼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入错行 、拜错门的觉悟,要是敞开嗓门, 三天三夜也吐槽不完。   他就是被那个死老儿坑得惨。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 他投胎的技术精妙绝伦,哪怕亲爹亲妈死得早,养父也家财万贯, 从来没在吃穿上面犯过愁。   所以,他也就没计较那么多,一晃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颜灼上了楼,径直走到黎邀房门前, 轻轻推开门往里瞧,见里面的人安静睡着,他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还好人在,没趁他升级打怪又带着那只猫跑了。   他本来想看一眼,就回房补觉的,哪知一看就看上瘾挪不开眼了,他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身体就擅作主张钻屋里去。   他轻脚轻手像做贼一样走到床边,觉得站太高还要低着头看太连累颈椎,干脆一屁股坐到地毯上,盯着黎邀慢慢瞧。   黎邀是侧着睡的,正好面对着他,颜灼只要动动眼珠子,就能把她眼睛鼻子嘴巴瞧个仔细,甚至连她睫毛有多少根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颜灼头靠在床头柜上再次绵长而又轻缓地吐了口气,这张脸不能细看啊,细看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不自觉摸自己的脸,虽然还是那么帅气迷人每天都能把自己帅醒,但如果她再晚17年又或50年才出现,就算她第一眼就认出他叫他‘如花’,他也没脸应。   哪还敢关着她不放啊。   岁月这把杀犯猎刀即使再钝,也会在他脸上磨下那么点痕迹。   还真是……心塞。   颜灼不自觉伸出指头想戳黎邀的脸,看起来又白又嫩,摸起来会不会又软又滑?   但刚要碰到,就见黎邀两排黑长的睫毛一掀,眼睛睁开了。   “不睡觉跑我房里干什么?”黎邀双目清亮地看着他。   吃豆腐未遂被抓个正着颜灼也不心虚,伸到一半的手指头在空气里勾了勾,自然而然地缩回去,还没脸没皮地笑 :“怕你一冲气跑了,过来看着。”   黎邀无语地白他一眼:“你那么厉害,动不动就要把妙妙炸成灰 ,我敢吗?”   颜灼翘起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僵一下,随即又不可一世笑:“知道就好。”   然后就伸出手捏她的脸上的肉,像捏小女娃一样吓唬她:“所以别把我惹毛了,不然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知道么。”   他虽然张眉瞪眼做足了样子,但其实一点底气也没有。   因为他心知肚明,她要真想走,十个自己也留不住。   “手拿开,别没大没小。”黎邀没好气拍他的手。   “谁大谁小?不是叫我叔叔吗?咱俩谁大谁小把话说清楚?”   颜灼捏起劲了,捏了一下还想捏两下,捏了两下还想捏三下,因为实在又嫩又滑,手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黎邀被他闹烦了,躲了两下没躲开,怒瞪:“别胡闹,累了就赶紧回房补觉去.”   跟她比大小,不是吃饱了撑了吗?   颜灼大概觉得自己反正已经脸没皮了,干脆连节操也不要 ,连连打哈欠道:“是好累,累死了,走不动了,要不就在这儿补吧。”   说着就爬上床,手一伸搂住黎邀,两眼一闭:“睡觉。”   黎邀瞪着眼低呵:“颜灼!”   但颜灼就跟‘龙虾’一样,不仅眼睛闭上了,连耳朵也关上了,怎么叫都不动,没一会儿就听到他匀称的呼吸声。   竟然真的睡着了。   这都什么人……   黎邀嗅着他身上不浓不淡的烟草儿,望着天花板吸气吐气,静躺了几分钟轻轻掰开他的手下床,本来打算出去妙妙房里换衣服,但走了两步又折回床边,扯起被褥盖在他身上,然后再出去。   算了,暂且让着他吧,她想。   吴倩和鬼婴逃走,接下来只会更棘手。   鬼婴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更没有智力,除了能感知孕育它的鬼母的情绪之外,唯一能感受到只有饥饿。   它只知道饿了要进食,要吃许多许多的魂魄。   而受伤,只会让它更暴躁,更凶残,食欲更大 。   是名副其实的怪物,会跑会跳的终极武器。   就算驱魔协会的人全力阻止,但以颜灼好管闲事的个性,一定不会放一百二十个心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市政府大楼,临时征用的特殊专案小组办公室里,挺着小肚腩中年男人双手作揖:“几位大师,麻烦你们务必三日之内要把那女鬼和那什么鬼婴给降了,昨晚三十几人无缘无故昏迷不醒,家属都快闹翻天了,再这样下去,会引起全城市民恐慌的……拜托了各位……”   南正鸿坐在椅子上淡淡一笑:“胡市长不必惊慌,降妖除魔是我们驱魔协会的份内之事,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把那对母子降伏的。”   胡市长重重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道油还是汗的液体,客客气气地笑:“有南组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我会让人不留余力协助你们的。”   南正鸿:“放心,会的,胡市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我和同事们还要商量对策。”   胡市长点头如捣蒜:“那好,辛苦各位了,等这个事顺利解决,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各位的。”   南正鸿嘴角勾笑:“不送。”   “好,不送不送,你们忙你们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啊。”   胡市长再次抹了把额头退出办公室,刚带上门,方原冷哼一声不屑地骂:“这老东西!肥头大耳朵的,不知道吸了多少油水。”   常清脸色亦然:“听说他跟罗家来往密切,而吴倩和她丈夫那庄车祸处理得太干净,各大网页论坛没有传出半点风声,不知道拿了不少好处。”   方原义愤填膺:“草!就是这帮狗东西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害得老子没给女朋友过完生日就来出公差,回去又得被骂成孙子。”   常清冷笑:“你什么时候不是孙子了?”   方原顿时急了:“说什么呢,再说一遍,别以为长得好看哥就不敢削你啊!”   “好了,言归正传。”南正鸿冷着脸打断他们:“方子,老袁那边怎么样?”   方原立马从 ‘怨夫’模式切换成‘职场型男’,理了理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那家伙可能是在拘留所里送了几天憋疯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还很亢奋,一直问我什么时候放他收拾那对鬼母子。”   南正鸿轻轻抬一抬眉毛:“谁说要放他出来?诱饵,只要好好呆在那里就行了。”   方原诧异:“……那你还要我问他同不同意?”   “总是要问的……”南正鸿沉默了几秒扶眼镜,转眼看向常清:“既然老袁已经自愿,那就安排下去吧,越快越好。”   “嗯。”   常清起身朝向走,走了两步又突地想起了什么回头,有些疑惑地说:“对了师兄,那个女人的头发我检测过了……完完全全的人类特征,没有任何妖气,也没有任何异常,是不是有点奇怪?”   方原瞪大眼不可思异:“什么?人类?那女人还是人类?!都特么凶残得快把我们撕成碎片了,小师妹,你确定你没弄错?”   常清抬下巴斜眼:“你这是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南正鸿眉头紧锁:“好了,不必争,这件事先放一边,解决好吴倩才是关键。”   “哦。”   常清转身走出办公室。   一天之内,袁志刚违反驱魔协会条令即将押往京城受审的消息传遍锦城的阴阳两界。   路边的游魂和野鬼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阴暗的地下室里,吴倩死死盯着潮湿得发霉地面咬牙切齿,而怀里婴儿仍旧哭泣不止。   身旁的男人温声道:“这明显是一个圈套,他们故意设计引你现身,你考虑清楚了吗?”   吴倩抬头冷笑,眼里全是恨意:“我知道,但如果我不去,那个姓袁的一旦被押去京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顿了顿,她看向怀里的婴儿声音柔和下来:“我们撑到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对不对,宝贝?”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她又怎么会一意孤行生下一个所有人都认为是怪胎、怪物的孩子?   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承受所有人异样的眼光?   只有报仇,她所有的坚持才能有意义。   只有报仇,这个孩子出生才有意义。   只要报仇,哪怕同归于尽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男人看她毅然决然,长叹一口气,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状的陶瓷瓶子递给她:“也罢,我知道阻止不了你,这个送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吴倩接过瓶子:“谢谢。”   男人:“天黑了,你可以出去了,记住,速度一定要快,一定要趁他们追来之前让孩子多吸些魂魄,不要恋战。”   吴倩:“嗯,知道。”   昨晚之所以会被他们追上,是因为她带刚出生的孩子去怀恋丈夫耽误了时间,今晚一定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吴倩和她家宝贝疙瘩肯定还要大干一场,不过得周六去了。 这个周末加油,看能不能把第一卷写完了,吐血,打斗好难写呀。 大声吆喝,捉虫送红包!长评送红包!! 感谢以下美妞的霸王和培养液: 读者“嘻嘻嘻”,灌溉营养液 +1 2016-11-03 12:02:19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16-11-02 20:02:58 读者“今戈kringle”,灌溉营养液 +10 2016-11-01 21:59:48 读者“biuling”,灌溉营养液 +1 2016-11-01 20:05:22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冬十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1-02 16:44:03 羊咩咩咩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6-11-02 19:00:45 第27章   黑夜如期而致, 婴儿的哭啼声再次响起。   这是城市北部的一片老城区,住着的大多是靠体力养家胡口的外来打工者或刚毕竟没有经济基础的大学生, 街道脏乱嘈杂, 房屋陈旧低矮,像是与这个与时俱进的豪华大都市处于两个不同的时代。   一条以地沟油为主料的小吃街上,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狼吞虎咽地享受着味道不输于星级酒店的路边摊, 谁也没注意到路上走着一个黑发长裙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停哭叫的婴儿的女人。   吴倩走在街道中央停了下来四下张望,整条路被各式各样临支架出来的灯照得灯火通明, 所有人各忙各的,吆喝的吆喝吃喝的吃喝, 婴儿的哭声竟然淹没在了这一片分不清是吵闹还是热闹的噪音里。   她神色茫然地顿了顿, 低下头, 声音轻柔地对怀里的婴儿道:“宝贝,饿了吧,来, 吃吧,多吃点啊……”   婴儿立即止了哭, 从被褥里探出五官血肉模糊的头,然后,张大嘴冒出团团的黑色死气, 很快在街道中蔓延开来,而路边摊上的人,一个接一个不停往下倒,几分钟之内整个街道变得鸦雀无声死气沉沉。   吴倩满意地笑了笑, 手掌温柔地在婴儿头上摸了摸:“饱了吗?宝贝?”   婴儿张大嘴接着哭。   “还没饱啊?没关系,妈妈再带你去别的地方……”   吴倩抱着婴儿腾空而起,像一阵白色的烟消雾失在了老城区。   几分钟后,驱魔协会的人如火如荼赶到时,只看到一条街横七竖八的‘尸体’。   “草!那怪胎还真特么狮子大开口!”方原一脚踢翻脚边的一次性打包饭盒,结果搞得皮鞋上全是油油水水的菜汁。   常清脸色惨白:“怎么办,师兄,他们速度太快,我们追不上,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会受害?”   鬼魂是用飘的,并且能穿透所有实体建筑,而人最快也只能靠车,得绕着公路一条一条跑。   要是吴倩存心逃,很难追得上。   南正鸿目光阴寒地扶眼镜:“不急,她这是在积蓄能量,一旦足够,她就会主动找上我们,最迟明晚,我们只要做足准备,不管那鬼婴吸多少魂魄,都让他一个不少地吐出来。”   常清抿了抿唇:“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南正鸿:“通知局里,封锁整个片区,别让消息走漏出去。”说着他看了眼地上的人:“让人把他们抬回去吧。”   常清点头:“嗯。”   一晚上下来,一条小吃街,一个网吧,和一个茶社全被‘血洗’,近三百人被变成了会喘气的尸体,事情大条得整个锦市高层急跳了脚,尤其是胡市长,毫不费力就减了几斤脂肪。   颜灼在外面白晃悠了一大个晚上,风尘仆仆赶回家往沙发上一瘫来了个葛优躺,嘴里愤愤不平地骂:“那疯婆子鬼也是狗急跳墙了!”   明明前晚才几十个人被吸,昨晚直接变成了几百个。   要不是急着找驱魔协会的人大干一场,吃相哪能相这么难看,也不担心那鬼儿子消不消化得了。   吴妈打着哈吹打算进厨房做早餐,却见大厅里瘫着一个大活人,惊讶地喊:“咦?四少爷,你怎么睡沙发上呀,昨晚去哪里了?”   颜灼揉眼角:“吴妈?哦,没事,昨晚睡不着,所以起早了,你忙你的吧。”   吴妈睁大眼一脸担忧:“睡不着?怎么会睡不着呀?”然后又凑到他跟前小声问:“是不是跟黎小姐闹别扭啦?”   吴妈昨天亲眼见颜灼睡到中午才从黎邀的房间里钻出来,而黎邀一整天都没怎么理颜灼。   “四少爷,追女孩子不能太急的,尤其是像黎小姐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得有耐心。”吴妈意味深长地劝他,“你强行把人家留下来已经很不礼貌了,不能在,在那方面用强知道吗?”   颜灼一脸懵逼地望着吴妈,因为一晚上没睡,双眼皮折成了三层,听到这句话,他第一反应是:吴妈,我很纯洁的好不好。   恍惚了几秒,他扯扯嘴皮一副老司机的模样道:“嗯,我知道该怎么办,吴妈你就别操心了,快忙去吧。”   等吴妈转身,他又懵着脸反省:难道真在庙子里呆久了?连一个老妈子想得到的事,他竟然没想到?   他一头倒在沙发长长吐气。   他现在整天纠结那个女人记不记得他?为毛不记得?明明记得为毛又装不记得?会不会又悄悄跑了?   光纠结这些就够他忙,哪还顾得上其他……   颜灼托着快要过劳死的身子起身,走黎邀门前例行巡检。   黎邀已经起床洗漱好,连衣服也换好了。   她穿着白色的针织衫,蓝色的细脚牛仔裤,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懒懒发卷随意披在肩上,明明很简单,却说不出的舒服好看。   “又让她跑了?”黎邀看着他笑,酒窝浅浅,睫毛弯弯,像这春天的风一样亲切温暖。   颜灼顿时喉咙发干,干咳了一声挪开眼:“嗯,那女鬼生了娃就外挂全开,有点麻烦。”   笑,就代表她气消了。   颜灼巡视地盘一样四下张望地走进门,一头倒在床上闷着声音死皮赖脸道:“睡觉,养精蓄锐,今晚要大干。”   话落,竟然有一股淡淡地香味无孔不入地透过枕头蹿到鼻尖,颜灼猛地睁眼,一瞬间睡意全无。   黎邀双手抱胸无语地翻白眼,正纳闷这混帐怎么把脸皮练得比城墙还厚,就见他突地爬起来,逃命似地冲出房门:“回我自己房间睡,免得被你嫌弃。”   黎邀干眨了两下眼:“……”   当然,颜灼回到自己房间没有直奔床上,而是进了洗手间,狠狠劳累了自己的五指兄弟。   他手撑在墙壁上重重喘气,任由冷水淋了自己一身。   也只有到了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尽管过了17年,尽管自己伪装得强势霸道,但那女人在他心理的形象还是那么……神圣,容不得任何玷污和侵犯。   即便是自己。   所以年少单纯时,因为一个吻激动得有了反应,他就羞愧得抬不起头。   到了晚上,颜灼充足电正要出门,黎邀却叫住他问:“需要帮忙吗?”   她微微笑着,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玩笑,颜灼大老爷们似一口回绝:“我颜四爷的女人只要乖乖呆在家里享福就行,不用出门抛投露面。”   颜灼心理明白,黎邀跟妙妙一起常年被驱魔师追捕,那些驱魔协会的人没把她当人,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快不把自己当人了。   帮他对付吴倩,好比帮那群驱魔师,只会给她心里添堵。   完全不需要。   她不需要为他做任何让步。   黎邀还在为‘颜四爷的女人’这几个字神伤,颜灼就趁她不备在她嘴重重咬上一口:“乖乖等我回来。”   “死如花,你又吃二一豆腐。”妙妙打开自己的门就见颜灼捧着黎邀的脸亲,顿时大骂。   颜灼脚步生风头也不回地撒手。   妙妙气得跳脚:“二一,如花越来越拽了,你不能由着他。”   黎邀顿了顿摸妙妙的头笑:“别理他,他也就嘴皮子厉害。”   妙妙鼓脸继续骂:“死如花!嘴贱!”   黎邀又笑笑:“你不是喜欢热闹吗?今晚吴倩大战驱魔协会要不要去看?”   妙妙脸上顿时多云转晴,拍手叫好:“好呀好呀,我们看热闹去。”   黎邀:“那就走吧。”   颜灼自己有高配版座骑,一上车就飙得飞快。   黎邀和妙妙只能叫车。   两人用打车软件叫车,等了几分钟车到楼下,才不慌不忙地出门。   两人坐进车里,妙妙抓她黎邀的胳膊问:“二一,吴倩和她生的小孩儿现在真的那么厉害吗?”   黎邀想了想点头:“嗯。”   “那他们跟如花打谁会赢啊?”   “你希望谁赢?”   妙妙:“……吴倩输了会怎么样?她已经够可怜……”   黎邀沉默了一会儿笑:“不知道。”   然后两人一起沉默,谁了没注意到对面车道上逆行而过的车子里,颜舒允惊讶得近乎惊悚的表情。   “吱”地一声,颜舒允猛地把车停在路边,扭头看向已经开远的车,难以致信地睁大眼。   他非常肯定及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刚才那辆车里坐着的是黎邀和妙妙。   家里老爸不知道听到什么风声,说这两天晚上不能随便出门,于是他去小叔那里通知一声。   不然也不会再回那个‘伤心地’。   没想到,路上竟然会看到黎邀和妙妙。   她们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什么会出现在那辆车子里?   为什么会出现在离他小叔不远的公路上?   颜舒允顾不上思考,猛转方向盘把车调头跟了上去。   “不好意思两位小姐,前面封路,过不去,你们 ……”临近到市政府大楼的两公里外,司机遗憾地说。   “没事,我们自己过去就行。”黎邀干脆道。   袁成刚被驱魔协会的人关押在市政府大楼,为了引吴倩上勾,他们不可能临时转换地点,可能不止封路,周边的人群也早就找借口疏散,车辆进不去自然。   两人下车沿着通向政府大楼的街道走,没走几步,就见前面路口封着警戒线,几名装备精良的武警齐齐守着。   黎邀无奈摇头,看来大摇大摆走进去看热闹是不行了。   她拉着妙妙转身扭进旁边一栋写字楼背后,对妙妙道:“变回去,我带你进去。”   妙妙‘哦’了一声原地打了个转立马变成一只黑溜溜地猫钻进黎邀怀里。   黎邀抱起妙妙,瞬间变成了一股看不见的风穿过武警封锁和防线。   颜舒允丢了车子,沿着黎邀和妙妙刚才下车的街头跑得气喘吁吁却半个人影也没追到,还被武警给拦了路:“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警方办案,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回吧。”   颜舒允伸着脖子往里望,仍旧没望到半个人影,有点摸不着头脑子。   他明明看见黎邀和妙妙在路口下了车就拐进这里的,竟然没人……   “不好意思,请问有没有看见两个女孩,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皮肤白白的很漂亮,一个穿黄色衣服,眼睛大大的,很可爱。”   “没有,今晚没有人任何进去,先生请回吧。”   “但我明明看她们进来这里……”   颜舒允不死心,还要伸着脖子里往里瞧,却听一阵毛骨悚然的婴儿叫声撕裂一般响起。   几名武警同时一怔,语气变得强硬:“这位先生请回吧,别在这里妨碍警方办案,不然别怪我们不客……”   ‘气’字还没出口,却见晦暗不明的夜色里,几条又黑又长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天而降,一下子栓到几个武警腰上,轻而易举就把他们拉到了半空中。   其中有一条,本来打算连颜舒允一起拉起,但不知道为什么愣了愣,什么都没做,又撤回去了。   颜舒允目瞪口呆地抬头向上望,就见空中飘着一个一身素白的女人,身后的头发像伞一样撑开,几乎快要把大半个夜空笼罩。   头发的末梢像无数条巨蛇扭动,而蛇嘴里竟然叼着近百个大活人像荡秋千一样在半空中荡来荡去,惊叫声不断。   而女人怀里,婴儿的哭声尖锐刺耳,比没妈的小孩儿哭得还妻惨。   什么东西?   妖怪?   外星人?   颜舒允惊讶地抚住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一想到黎邀和妙妙是朝这个方向去的,他又唵了唵唾沫硬着头皮哆嗦腿接着往里面走。   市政府大楼门前,南正鸿手里拄着一柄银色长剑笔直地站着,他身后左右两边,常清的方原昂首挺胸神情严肃得像即将慷慨就义的烈士。   他们身前,是一个纹路复杂的超大型金刚伏魔阵,在幽暗的夜色里泛着银白的光。   袁志刚就坐在这一个伏魔阵的阵眼中一动不动。   而市政府大楼旁边的写字楼顶端,颜灼把燃到一半的烟头扔到地上死死地踩,踩着踩着却见对面写字楼的楼顶突地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秒黎邀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出现在他对面。   她对他笑了笑,清瘦的身形在黑夜里显得单薄而又孤独。   她弯下身在高楼的顶端坐了下来,两条腿在半空中打晃,一脸悠闲好像在说:“我是看热闹的,你忙你的。”   颜灼两眼眯起,突然觉得风有些刺。   “姓袁的,拿命来!”吴倩一看到袁成刚就恨得眼红,率先发动攻击。   一道黑长的对头发像尖刀一样向袁成刚刺过去,但触到伏魔阵的边,就被里面银白色的光点燃了。   “哼!孽障!人和你男人做了鬼不老实投胎,妄想加害凡人,魂飞魄散也是罪有应得。”袁成刚抱着胸口理直气壮地冷哼。   吴倩怒吼:“那个姓罗的人渣撞死我们一家还污蔑我丈夫酒驾,我们报仇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阻止我们,你贪图那那个人渣的你钱还有理了?”   袁成刚仍旧雄赳赳气昂昂:“哼!算没一分钱不收,你们这种为非作歹的厉鬼我也见一只灭一只,见两只灭一双,为民除害!”   “袁世刚!!!我今天就取你的狗命为我丈夫报仇!!!”吴倩尖叫,同时几束头发刺来,却还是被伏魔圈的光环烧得大旺。   袁成刚放声长笑:“哈哈哈,孽障,有种你就进阵里取我性命啊,看你先灭还是我先死……”   “老袁,你的任务是呆在阵里一步也不能动,多余的话别说。”南正鸿冷声提醒。   袁成刚止了笑不再出声。   吴倩撤回头发气得磨牙:“你们还要护着他是吧?好,那就别怪我了……”   她说着突地诡异地笑了出来,晃着其中一条吊着活人的头发送到驱魔阵前:“我数一声,他不出来,我就弄死一个人,数两声不出来我就弄死两个,他一直不出来,我就弄死所有人!”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南正鸿冷着脸大步上前,抽出手里的长剑一挥,吴倩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缕头发就被斩断,而那吊着的武警急速度下落,被方原稳稳接住。   吴倩拍一拍怀里的婴儿道:“去吧,宝贝,把那些害死爸爸的坏人全都吃了吧。”   婴儿应声,嗷叫着从她怀里钻出来几乎以人眼年看不见的速度冲向朝南正鸿,而南正鸿挥着剑挡,鬼婴和银剑撞出惊人的响声。   同时,那条被斩断的头发立马变长变尖,直朝扶着武警的方原的后背袭去,常清见状壮,掏出□□,对着发头一连开了几枪。   鬼婴停下攻击,趴在地上肉肉的一团,嘴里哼哼叽叽大概是恼急了,下一秒,张开嘴大力一吹,团团死气冒出来。   “躲回阵里!”南正鸿大喊。   几人同时躲回阵里,就见一阵浓浓的死气将伏魔阵团团围住。   “啊……”被救下的武警惨叫连连,几人低头一看,他的一只脚竟然被死气腐蚀成了白骨,就因为刚才晚了一步。   “哈哈哈,我有的是人质,不想让他们都死,就把那个姓袁的放出来,我继续数……”吴倩仰天大笑,“二……”   哪知,她话音刚落,就见一根粗长的红绳在夜空里迅速延伸拉长,很快就转着自己的头发转了一圈。   “让你头不梳脸不洗,还张牙舞爪群蛇乱舞,看老子不给你扎个大马尾!”   颜灼咬牙低骂,手里握着红绳大力一扯,红绳迅速收拢,把吴倩张牙舞爪的头发全圈在里面。   那些碰到绳子的头发像干柴遇到烈火呲啦呲啦燃烧起来。   吴倩大惊,迅速后退,但还是有一半头发被绳子牢牢圈住,扎成了一个大大的马尾呲啦呲啦越燃越烈。   吴倩不想引火上身,只得自断头发闪开,而被那一半头发圈住的几个人也像雨点一样一个一个接下掉。   “草!”颜灼睁大眼骂一声,扬手一甩,绳子迅速朝那些下落的人圈过去,一个接一个串成了一根红色的烤串,但人还是太多,一时串不过来,眼见有两三个人马上就要掉到地上头崩脑裂,而这时一只黑猫从对面的烂醉如泥顶跳了下去,大喊:“如花,我来帮你!”   黑猫快速度下落的同时身体变大了几十倍,在楼层间蹿来蹿去,落地时,嘴里叼着一人,背上驼着一人,尾巴上还圈着一个。   颜灼‘嘿’地一声笑:“不枉老子任劳任怨给你把了几回风。”   但是,笑着笑着嘴巴就僵了,气愤在骂:“这臭小子没事瞎跑到这里凑什么热闹?”   黑猫身后,颜舒允一脸痴呆状地盯着它整个都傻眼了。   “猫……”   “好大的猫……”   “会说话的猫……”   “为什么猫的声音这么像妙妙……”   颜舒允拍拍自己的脸,觉得今晚一定闯进了一个玄幻的世界,不然怎么会接连看到这么奇幻的景象。   “颜,颜小子?”   妙妙张嘴,嘴里的人立马落到地上噗地一声。   话一出嘴,她才想到自己现在是只猫,原型毕露了……   然后就咻地一声泄了气的气球似地变小,惊叫:“完了!完了!二一,被发现,被发现了……”   一转眼就蹿得没影。   “……”   颜舒允再次傻眼,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妙妙的声音没错。   并且那只猫嘴里还叫‘二一’来着,只有妙妙才会叫黎邀‘二一’。   他呆呆地抬起头向上望,却见,一缕黑色加长加粗的头发直直朝自己飞来,下一秒,整个人腾空而起。   颜舒允整个人云里雾里,连惊叫都忘了。   但位置让升,倒上他看清楚了,那个站在楼顶拿着长绳把那几十个人救下来的是他那个只会向家里伸手要钱的小叔。   而她小叔对面的楼顶,坐着一个白衣女孩,是黎邀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如花:听说最近有个防盗君什么的来本男主的地盘上强戏?竟然还有妹纸喜欢? 那些妖艳贱货哪能跟本男主比?! 再来,鞭子伺候! 先更上,再捉虫! 第28章   颜舒允像风筝一样被吊着甩。   “啊!!!颜小子被吊起来了二一!怎么办!会不会摔死啊!!!”   妙妙吓得惊叫。   黎邀站起来望向半空, 抿唇不说话。   “小邀?你没走?原来你真的没走?太好了!”   对上黎邀的眼,颜舒允竟然高兴得笑起来, 完全忘了自己处于随时会被吊打的局面。   “混小子看哪里!”颜灼怒从中来, 命都快没了还盯着他的女人看,心眼得多宽。   “你忘了你自己发的誓?”黎邀没有应颜舒允, 而是看向吴倩淡淡道。   “我没忘!但是那个姓颜的逼我!”吴倩在夜空里咆哮:“我跟他无冤无仇, 但他却三番五次坏我事,既然这样, 那就别怪我拿他侄子开刀!”   颜舒允听着两人的对话干眨眼。   发什么誓言?   ‘侄子’是指他自己?   ‘那个颜的’是他小叔   小叔坏那女人什么事?   他全完全一头雾水却又听黎邀问吴倩:“不怕被雷劈?”   吴倩继续咆哮:“我要是报不了仇,被雷劈得灰飞烟没也要拉着这小子垫背!”   话落就见一条黑长的头发尖刀一样指着颜舒允的后心。   天空中顿时雷鸣滚滚。   但颜舒允完全看不见也听不见, 只知道冲黎邀喊:“小邀你快跑!别管我!快离开这里!危险!”   一道惊雷劈下来, 吴倩闪躲开。   “死小子!叫你别看!还看!”颜灼冲着半空大骂, 然后又放柔了声音道:“别跟那疯婆子废话,看我不把她烧成秃头鬼!”   只见他气冲冲地把红绳扔到一边,指尖凭空多了一张黄色的符, 咕噜噜地念:“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   黄符点燃, 被他大力一甩,飞到空中竟然‘轰’地一声烧成了一片红色火海,把整个黑夜点成了白天。   火势太快太猛又太大 , 吴倩些有如杂草丛生盘踞了半边天的头发根本来不及撤,全烧了起来。   颜舒允不可思异地看着那着那些萦绕在自己身旁的火焰,连脸都被映红了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那些火焰对他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太神奇了。   “啊……啊……”   吴倩尖叫,因为这回烧到的不仅是她的头发, 还有她的身体,温度高得她受不了,她只能放弃地盘落到地面。   而那些被她用头发吊着的人质,包括颜舒允在内所人都瓜熟蒂落似的全往下掉。   “啊……啊……”   所有人惶恐,尖声此起彼伏。   “颜小子,我来救你。”   妙妙大叫,又打算跳下去,却被黎邀抓住尾巴:“别动。”   “为什么呀?”妙妙急得不行。   黎邀:“看下面。”   妙妙瞪大眼往下看,就见地表处,一张红色的巨型大网在几个楼盘之间延伸铺开,形成了一个绝对的气垫,最后将所有人稳稳接住。   “……”妙妙目瞪口呆:“二一,如花好厉害啊……”   要是她刚才跳下去落到网里,肯定会被烧死的。   黎邀微笑,看向对面的楼顶:“是挺厉害的。”   巨网被几十个人压得一晃一晃,好像坐在摇篮上。   颜舒允被摇得头晕脑账,仍旧忍不住抬头向上望,但写字楼太高,他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楼顶边,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那么高,要是不小心脚一滑,就会落到地面粉身碎骨,她竟然一点也不怕……   突地,巨网的一角向下倾斜,所有人瓜果似地全滚到地上唉声怨地。   颜灼手一伸,巨网缩成红绳回到他手里。   “就在那儿站着别动,看四爷我怎么收拾那对疯母子!”   他冲对面挑挑眉得意一笑,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然后纵声一跃,直接从楼顶跳了下去。   “小叔!你不要命了!”   颜舒允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却见颜灼即将落地的瞬间,手里稳稳抓着一根红绳,而红绳的另一端系着楼顶。   “……”   颜舒允叹为观止,觉得眼前这个大演港剧动作片的小叔他从来就不认识。   然而就在他发呆之时,颜灼手里的红绳变成鞭子抽到他跟前‘啪’地一声巨响,地面都被抽出了裂痕。   “还愣着干什么,想要命的话赶紧离开。”   颜灼低呵一声,却没有靠近,而是转身朝打得正火热的金刚伏魔阵前走去。   他这话不仅是对颜舒允说的,也是对其他所有人。   惜命的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但颜舒允仍旧望着他小叔的背影一脸痴呆状。   这人真的是他小叔吗?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要本钱似的炫技耍帅?   伏魔阵在团团死气中散发的醒目的银光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而阵外,鬼婴龇牙咧嘴练就了铁头功似地往里撞,每撞一下都是震耳欲聋的巨响。   屏障渐渐出现裂痕,死气丝丝缕缕渗透进去,常清赶紧贴一道符补上。   “怎么办师兄?”常清看着那一个左脚被腐蚀成白骨的武警脸色发白,“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它闯进来的。”   南正鸿双手紧握长剑:“退后。”   方原和袁成刚应声拉着已经晕厥的武警往后退。   南正鸿目光如炬,握着长剑的手加大力气,剑身逐渐被一层银色的光晕笼罩,下一刻,他对着空气用力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接穿过屏障向鬼婴劈去,鬼婴灵敏似野兽似地后退几十米闪开,下一秒,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鬼婴身后的一排整齐的电桩全劈成了两半,直到飞到对面大楼的半腰,留下一又深又长的沟壑剑气才消失不见。   鬼婴好奇是眨了眨眼,大概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张大嘴仰天嚎叫一声,马上又要发动下轮进攻,却又见伏魔阵内,凭空升起一道符黄,随后听人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黄符有如炸弹炸裂一样发出刺眼的白光,刺得鬼婴睁不开眼,鬼婴下意识地又往后退。   很快,刺眼的白光退去,而弥漫在伏魔阵周围的死气也随之烟消云散,里面的人大步走出来。   鬼婴恼急,张嘴又要吐,却听上空一声惨叫,吴倩托着一头着了火的头发直直掉下来,砸到他脚边。   “……”   鬼婴懵懂地眨眼,反应两秒之后,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吴倩立马叫住他:“宝贝别怕,妈妈没事。”   吴倩断掉所有被烧掉的头发,从地爬站起来时,头发已经短得只能披到肩上,终于有了一个正常女鬼的形象。   她抱起鬼婴柔声哄:“别怕啊,妈妈没事,妈妈好好的……”   鬼婴止了哭,安静窝在她怀里眨眼着眼看她。   吴倩抬头,看看几个驱魔协会的人,又看看身后一步一步走来的颜灼,有点嘲讽又有点绝望地笑 :“所有人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她只是想要报仇而已,为什么全世界都跟她过不去?   鬼婴显然听不懂,只能傻乎乎地望着她。   她又笑:“饿了吗,宝贝,妈妈喂你好不好?”   她拉着胸口的衣料往下扯,乳/头送鬼到婴嘴边轻声说:“小宝贝应该这样吃东西的,知道吗?”   驱魔协会的人本来大步上前,见到这画面,不由得全体心顿住。   方原凑到常清耳边小声嘀咕:“那女的在干会什么?”   常清权当没听见也不吭声。   鬼婴仍旧听不懂,甚至不知道张嘴,不会做为一个婴孩最基本的‘吸/吮’反射。   吴倩再次无奈地笑了笑:“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笑着把鬼婴放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状的陶瓷瓶,拧开盖子,扬起头,将里面的东西全倒进嘴里。   下一刻,她头发陡然蓬发伸长,全身冒出腾腾黑气,驱魔协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平地而起飞过他们头顶落到伏魔阵前,头发和指甲化成无数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向那一道银色的屏障。   屏障像镜片一样龟裂破碎,坐在阵中的袁世刚神色几变,来不及反应吴倩已经闪到他跟前,头发像绳子一样紧紧缠着他的脖子,尖锐的指甲插进他的喉咙,咬牙切齿:“袁成刚,拿命来吧!”   袁成刚口吐鲜血,竟然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伏魔阵因为邪物入侵,地面燃起雄雄伏魔烈火,将一人一鬼包裹其中,但吴倩毫不受影响似的,即使是仇人死了,也缠着他不放。   这一变化实在太快,所有人唏嘘不已,谁也没想到这只上一刻看起来穷途末路的女鬼,下一时竟然会翻盘重来。   “老袁!”   方原大叫,想要冲上去救人,南正鸿横手拦住他:“来不及了。”   人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师兄,为什么伏魔烈火烧不了她?”常清难以致信地瞪大眼。   南正鸿抿唇不说话,却见颜灼走上前冷冷道:“不是伏魔烈火烧不了她,而是她先把自己给烧了。”   常清:“什,什么意思?”   颜灼:“看到她身上那一层黑腾腾的东西了吗?那不是烟,是火,你把自己灵魂自燃了。”   灵魂自燃,好比将一只鬼所有的能量集中到某一时刻集中爆发出来。   不过一分钟之后,那只鬼就会灰飞烟灭。   吴倩是铁了心要跟袁成刚同归于尽才全使上这招。   但是灵魂自燃,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没有外物辅助是绝不可能办到的。   好比一个人想要自焚,也要往自己身上浇一桶汽油再点把火,鬼也一样。   颜灼蹙起眉,这个在背后提供‘技术支持’的人是谁?   果然,吴倩身上那一团黑色的火焰越烧越旺。   “终于报仇了。”   她满意地笑起来,转身看向伏魔阵外一脸懵逼看着自己的婴儿,圣母一样张开双手:“来吧,宝贝,我们去和爸爸一家团聚。”   鬼婴听不懂她说什么,却能感应她的心里所想。   那是在召唤他,在叫他过去呢。   鬼婴立马嗷叫一声嘲她奔过去。   颜灼神色大变:“不好!她想带着那小仔子一起灭!”   他说话的同时,扬手一甩,红绳跟着鬼婴身后直直追过去,就在鬼婴即将钻进伏魔阵前一秒,死死勒住他瘦得像鸡爪的脚。   直到他把鬼婴拉回来,常清才反应过来,吴倩身上的黑火,既然能烧掉自己,也能烧掉鬼婴。   而鬼婴肚子里还有几百个人的魂魄,如果他这么被烧得灰飞烟灭,那几百个人就没得救了。   鬼婴脚被红绳烧得嗷嗷大叫,使劲挣扎,大概是绳子太粗,而他的腿儿太细,竟然被他挣脱开了。   但是等他扭头,想要继续投奔妈妈怀抱的时候,却发现驱魔阵里,那一团黑色火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见了。   妈妈没了,凭空消失了……   鬼婴难以致信地眨巴了下眼,下一秒,‘哇’地一声发发惊天动地的哀嚎!   哭声尖锐撕裂,几乎快要震破人鼓膜。   所有人不由得抚起耳朵。   但这还不止,鬼婴儿哭过之后,吸足了气,再张嘴一吐,像章鱼喷墨一样浓浓的死气泉涌断地从他嘴里冒出来,很快便把周起弥漫得黑雾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如花:怎么办?发现你们更爱防盗君,好心塞…… 好心塞,好心塞…… 昨天更了个大肥章,都没有人夸5,你们集体沉默了。 第29章   死气像滚滚浓烟从鬼婴嘴里狂喷蔓延, 所有人被迫后退。     黎邀站在楼顶皱了皱眉松开妙妙道:“颜少交给你了。”   “好。”   妙妙再次从楼顶一跃而下落到正望着死气团发傻的颜舒允身边时变成了一只人高的巨型大猫。   “别看了,快逃!”   妙妙叼起颜舒允的后衣领就往高处跳, 回到楼顶再往下看时, 死气已经淹至了周围写字楼几层的高度,像一朵巨大的黑云团漂浮在地表。   终于再次和黎邀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还离这么近, 颜舒允窃喜,高兴得笑起来, 开口想叫她,却见她突地身形一闪, 整个人就那么凭空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了……   地面上, 颜灼一干人被死气逼得后几十仗后, 常清望着团团黑雾中犹如星火闪动的伏魔阵面色紧绷:“不好,伏魔阵里还有人没逃出来!”   里面不仅趴着已经死透的袁世刚,还有一个受伤昏迷的武警。   刚才他们走出伏魔阵对付鬼婴时, 把人留在了里面……   方原长长吐气,感叹万千:“来不及了, 说不定早就变成一堆白骨。”   但常清抿唇摇头:“还没,伏魔烈火烧着,能抵挡一会儿, 说不定还有救……”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没底气,只能看向南正鸿:“师兄,要不你们帮我做法助阵, 我去进看看。”   南正鸿面无表情地扶了扶眼镜一口否决:“不能去,死气太重,进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命搭进去。”   “可 ……”   常清还想说什么,却被颜灼打断:“都别啰嗦!你们三个在外面想办法控制死气,别让它扩散出去,老子进去看看。”   颜灼不再看他们,上前一步掏出一张符印扔向死气团,口念:“乾坤开路!”   符印立即散发金光,在一团黑云中开出一条仅仅一人宽的羊肠小道。   颜灼吸了口气挠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却不料,后领突地被人抓往,并大力往后扯,扯得他连连后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顿时火气上涌打算大骂,就见一道白影闪在他眼前,黎邀回头:“你不能去,我去。”   话落就变成一道白影闪进了死气团。   “……”   颜灼傻愣了几秒暴跳起来追过去:“不是让你老实呆着吗!瞎参合什么!”   但是来不及了,那一条符印开出的路已经渐渐被死气盖了回去。   而他身旁,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之后齐齐看向他。   南正鸿面露疑色:“乾坤开路是我派绝学,颜四爷怎么会?”   在这之前,颜灼都是用一条绳子抽来抽去,路子太野,跟本看不出哪门哪派。   但是‘乾坤开路’一出,就让所有人都起疑了。   确切地说,这一招难度太大目前只有他们师傅才会。   颜灼正在气头上大吼:“老子自学成才有意见?!”   绝学之所以为绝学,就代表不能轻易使用,更不能连续使用,用了一次至少得憋半小时气才能用第二次。   要不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他才不用。   颜灼气得脸都青成了菜色。   南正鸿:“……”   常清:“……”   方原:“……”   死气团里,黎邀就着颜灼开出的小路来到伏魔阵前,只见伏魔烈火熊熊燃烧,那名武警就趴在火中央毫无知觉,背上的衣服和皮肤已经开始腐烂。   而阵外,鬼婴找不到老妈嗷叫不止,暴走似地张着嘴狂喷,像一只永远喷不完的大烟囱。   果然是个麻烦的东西,她想。   她不再犹豫,扶起武警打算尽快离开,却见一个戴着面具,身着银色外套,连手套也是银色的男人从市政府大楼的高处跳了下来,落地的同时,手一甩,一条银色的链子拴住了鬼婴的脖子。   而鬼婴没了妈,正处于悲痛欲绝的状态,连反击都忘了,只知道死死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黎邀一怔。   来抢鬼婴的?!   鬼婴肚子里还有几百个人的魂魄,要是被抢去了,颜灼不又得大半夜满城搜罗?   睡眠差了,人就暴躁,说不定天一亮就跑她房里发神经?   到头来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思来想去,黎邀觉得还是不能让鬼婴被抢走。   她深吸了口气,把武警放回阵里,再用袁志刚的尸体盖在上面,往外看时,那人正拉着链子大力地扯,而鬼婴被他拉得叽叽地叫,四个又尖又瘦的爪子抓在地上咯吱作响。   要是他肤色再白一点,五官一再分明一点,一定能看出他有多面红耳朵赤。   黎邀快步移到鬼婴跟前抓住那根链子冷冷道:“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带他走。”   鬼婴大概是脖子不痛了,也不叫了,干巴巴地眨眼,望着黎邀一脸好奇。   而对面的男人,对上黎邀脸的瞬间,面具下的两只瞳孔骤然缩了缩,但他没有吭声,而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不过很快发现自己使多大力也没用,因为黎邀稳稳抓着链子竟然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   几秒种后,男人识趣地扔了链子后退,目光在黎邀脸上最后扫一眼,抽身离去。   死气太重,黎邀抚着胸口干咳了两声,蹲下身摸了摸鬼婴问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把嘴闭上吧。”   鬼婴还是听不懂,只能干巴巴地眨眼。   黎邀握着链子站起身,再回阵里扶起那个武警,身形一闪,朝死气团外奔去。   死气团外,驱魔协会的三人合力施法控制死气外泄气,而颜灼急得原地打转,两手在头上乱抓:“不对!以她的速度不应该用这么长时间!应该很快能出来!一定有事!”   颜灼一口咬破指头贴在地上,又想干一回大的,却见黑团里闪出一道白影,下一秒,黎邀已经出现在他前眼。   她把武警扔到地上,转身背对颜灼喘气,而她脚边的鬼婴被链子栓得像只哈巴狗望她。   颜灼看看鬼婴,再看看那后背和脸上的皮肤都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武警不由得眉心一紧,“没事……”   “吧”字还没出嘴,他就愣住了。   黎邀虽然背对着他,但那一只握着链子的手血肉模糊,连手臂上的衣服都已经被腐蚀掉了。   “没事,你别过来。”   黎邀背对着他,手指上的血不经意地滴到了血肉模糊的武警身上。   “手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颜灼咬牙瞪眼暴吼,又要上前,但黎邀一下子闪到了几米之外的写字楼下背对着他心平气和地说:“两分钟,给我两分钟,很快就没事。”   颜灼见她流着血的手微微发颤,深吸一口气点头,语气也缓和下来,像是在哄:“好,好,别说两分钟,多久都行,只要你别走远行吗?”   黎邀背对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周围一下子静下来,颜灼面色青冷,木桩子似地站在几米之外地紧紧盯着黎邀的背。   两分钟后,黎邀转身回头,微微一笑:“好了,没事了。”   她除了被腐蚀掉一半的袖子,以及胸前几滴不大不小的血迹,全身上下完好如初,甚至一点皮也没破。   颜灼原地调整了呼吸慢慢走过去,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地说:“不是让你看着就行吗?插什么手?”   黎邀还是笑:“看你打得火热,我手痒行不……”   话没说完就被颜灼堵了回去。   他毫无征兆地凑上来把她抵在墙上,双手捧着她的脸激动得近乎嘶咬,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放松她一声勒令:“以后这种事留给男人做知道吗!”   黎邀嘴皮子发痛,一阵无奈:“死气太重,不是你能抵不住的。”   颜灼再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胎,哪经得住死气腐蚀。   进去容易,出来难。   但她不一样,她能比普通人多撑一会儿,就算被腐蚀了,很快就能恢复。   “但你会痛啊!!”   颜灼眼底发红,声音沙哑,死死盯着她的脸,指腹在上面轻轻抚,生怕一不小心就破了。   这张脸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他知道刚才一定流过血,不然也不会一直背对着她。   她就算活得比普通人久,受了伤很快就能复原,但疼痛是不会减少一丝一毫的。   不然也不能咬个指头都痛得皱眉。   “……”   黎邀本来想说痛总比没命好,但对上颜灼的眼睛她又无言以对了。   “以后别这样。”颜灼继续道:“别以为你比我活得久点就是铁打的金钢无所不能,老子是男人,男人知道吗?你得给我表现的机会。”   “……”   黎邀再次无言以对。   心道:你今晚已经表现够多了。   沉默就是默认,颜灼全当黎邀都同意,于是满意地笑,又在她嘴上咬了口:“这还差不多,以后就要这么听话知道吗?”   话落,却听身后响起了声音:“小叔……小邀……你,你们在干什么……”   颜灼回头,就见颜舒允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看着他们。   同样看着他们的,还有一愣在一边免费观看了一场‘儿童’不宜表演的鬼婴,以及刚从地上爬起来,好手好脚好模样,就是衣服破洞百出的武警。   颜灼眨了下眼,把黎邀挡在身后双手插腰一点不害臊:“干什么?亲嘴儿,没见过?”    第30章   颜舒允只知道楼下打得很厉害, 但是站在三十几楼的高度,他还没伸着脖子往下看, 腿就开始打颤, 真不知道黎邀是怎么做到的。   他心里很忧桑,很想知道楼下什么情况怎么样, 却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楼下没什么动静了, 他才哀求眼前这只可能是‘妙妙’的猫带着他下去。   一夜之间见看到太多匪夷所以的事,他已经没有力气纠结大猫是不是妙妙, 为什么妙妙会变成猫,他只想确定黎邀跟他小叔的安危。   哪知妙妙叼着他下楼, 看到的第一画面就是他小叔亲黎邀……   颜舒允心都碎了一地, 指着颜灼又气又急:“小叔, 你,你,你……”   “你明知道我喜欢小邀, 竟然亲她!太过分了!”   他本来想这么骂的,但是太气了, 舌头打结,半天没骂出来,倒被颜灼抢了个先:“我什么?我亲自己女人要你管。”   “你!……”   颜舒允气得血气直往上涌, 脸和眼眶都通红。   什么叫他的女人?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怎么一点不知道?这十来天里发生了什么?   黎邀推开颜灼瞪他:“你闭嘴。”   “……”   颜舒允再次傻眼,认识那么久,黎邀一直都是对自己和颜悦色,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瞪过他……   她竟然这么瞪他小叔。   “颜少, 你冷静点。”黎邀说。   冷静?   好,冷静。   黎邀是他的恩人兼女神,她的话,他总要听的。   颜舒允吸吸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他问:“小邀,你说你要走,还说自己结过婚,全是假的对不对?你要跟我小叔在一起明说就是,何必编那么多借口骗我?”   “……”   黎邀有些无奈地叹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吐出两个字:“抱歉……”   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黎邀并不擅长解释,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颜舒允更加确定自己心里的答案,退后两步愤愤点头 :“果然是这样,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太虚伪,太过分!”   说到最后悲痛欲绝,声嘶力竭地哭吼出来,撒腿就跑。   “……”黎邀再次无力地吐气。   事情的后续发展远远超脱了她的想像。   “道什么歉,你又没错。”颜灼两三下把自己的皮夹克外套脱下来套在黎邀身上,低骂:“那臭小子敢吼你,看我不收拾他。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颜灼朝着颜舒允跑掉的方向抬步就追。   剩下楼字楼前,妙妙,鬼婴,以及那个去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的武警。   黎邀忍不住笑,嘴皮子再贱,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妙妙看着已跑得很远的颜舒允有点担心:“二一,颜小子没事吧,好像哭了。都怪如花,老吃你豆腐。”   她一边抱怨一边走到黎邀跟前,靠近了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呆头呆脑,丑得不能直视的鬼婴,一下子吓得炸毛了,尖叫:“啊,鬼呀!”   她这么一叫,也把鬼婴吓了一跳,顿时龇牙咧嘴地对着她。   但是相比之下,真正被吓坏的还是那个武警。   他刚才专注叔侄俩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上,完全没发现旁边还有一只会说话的猫和一只丑得吓人的鬼婴,只是,没等他叫出来,后颈就被人一拍,再次晕了过去。   驱魔协会三人组成功布置结界把死气控制住,方原一掌劈晕武警再往他额头上贴一道符道:“怕什么,明天一亮就什么都忘了。”   而常清不可思异地盯着武警的脚,明明之已经被腐蚀成了白骨,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原原本本地长出肉来?   她不由看向黎邀,但黎邀却低着头说:“妙妙,你小声点,别把他吓到了。”   她弯下身摸摸鬼婴的头:“吴倩魂飞魄散,就意味着给他传递仇恨和杀戮的源头被切断,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懂,只要你不吓他,他不会主动攻击你。”   妙妙赶紧往黎邀身后躲:“真,真的吗,但他之前好可怕啊……”   黎邀点头:“真的。”   没有哪一个小孩一出生就会喊打喊杀,即便是鬼婴也不例外。   关键在于别人给他灌输他什么。   好比一张白纸,别人画什么,他就是什么。   “黎小姐,能否麻烦你把鬼婴交由我们处理?”   南正鸿上前一步严肃道。   鬼婴大概感受到了对方的来者不善,竟然学着妙妙的样往黎邀身后躲。   黎邀抬眼:“凭什么?”   南正鸿后背挺得笔直:“鬼婴关乎几百人性命,天亮之前必须让它把那些被吞掉的魂魄吐出来,不然那些人都会死。”   黎邀无所谓地笑:“反正我是妖孽,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南组长太瞧得起我了。”   “……”南正鸿面色一哂,一时无语,顿了顿,他放低姿态道:“抱歉黎小姐 ,那天晚上是我们做事有失磊落,但事态紧急,还请黎小姐见谅。”   黎邀摇头:“不,我不见谅。别跟我打这些冠冕堂皇的官腔,鬼婴不会交给你们,别妄想了。”   南正鸿面色铁青地扶眼镜:“请问黎小姐怎样才能把鬼婴交给我们,你可以提条件。”   黎邀冷笑:“没有条件,你们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南正鸿:“……”   “别跟他啰嗦!抢过来就是!”   方原气得面红耳赤又要上前,却被南正鸿拦住:“别乱来!”   方原:“再不把鬼婴抢过来天就要亮了,来不及了!”   南正鸿:“别急,总会有办法。”   方原:“什么办法?”   南正鸿默了默,半晌,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方原一头雾水,常清补充道:“她不给我们,但一定会给颜四爷。颜四爷应该不会让那几百人枉死……”   方原木愣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给我们还是给颜四爷有差别吗?”   常清:“……”   南正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颜四爷跟这女人有一腿,他竟然还问为什么?   颜舒允开足了码力不要命地跑,大概这辈子也没跑这么快过。   同时被自己最亲和最喜欢的人欺骗、背叛,颜舒允觉得自己前胸和后背都被狠狠捅了一刀,痛得不能呼吸。   而他身后,颜灼怒吼:“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颜舒允双手抚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身为他的小叔,竟然撬他的墙角还理直气壮,太过份了!太可恨了!   颜舒允再也不想看到颜灼那脸讨人厌的脸。   哪知,他跑着跑着,腰上被一根绳子圈住,猛地往回拉。   “我去!小叔,你别欺人太甚!”颜舒允哭骂。   抢他喜欢的人就算了,竟然还绑他不让他走。   短短几秒钟,颜舒允就被捆住了手拉回颜灼跟前,颜灼二话不说,先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两巴掌,才骂:“你刚骂谁呢?骂谁虚伪呢,嗯?”   颜舒允哭红了眼瞪:“骂你!你和小邀,你们都虚伪!都是骗子!”   结果颜灼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再她骂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抽得你妈都不认识?”   颜舒允咬着牙抽泣委屈得不行:“小叔,你再抽,信不信我跟爷爷告你!”   颜灼本来还想抽一巴掌的,听他这么一说,手在空气抓了抓缩回去了。   他把颜舒允像溜狗一样拉扯到路边,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上一口道:“骂我可以,但别骂她。”   颜舒允恨恨地瞪着他不吭声,颜灼又道:“她没骗你,她本来要走,是我把她迷晕了强行留下来的。”   “什,什么?”颜舒允惊讶地睁大眼:“你把小邀迷晕了?”   “嗯。”颜灼一脸光明正大地点头:“不然早走了。”   颜舒允大骂:“卧槽!小叔!没想到你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怎么可以迷晕她!”   颜灼像瞅白痴一样瞅他一眼,缓缓吐出一团白烟:“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   “……”   颜舒允一时无语,觉得他小叔这句话一定不是针对自己人品说的,而是另有所指,比如那个长毛女鬼,比如那个吐黑气的怪物,又比如那只会说话的猫……   要不是今晚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妖怪有鬼,以及他家小叔竟然那么厉害。   颜舒允陷入了沉思,又听颜灼突地冒出一句:“老子认识那女人的时候,你还有家里玩泥巴。”   “哎?”颜舒允干眨眼:“谁?”   颜灼:“还能是谁?黎邀,老子17年前就认定她了。”   颜舒允无语,大骂:“小叔!17年前小邀才5岁,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那种肮脏的想法,你是变态吗?”   颜灼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谁变态,再骂一句?”   颜舒允反驳:“你说了骂你可以的!”   颜灼被气笑了又一巴掌抽下去:“再骂试试?”   “……”   颜舒允敢怒不敢言,只能瞪他。   颜灼继续刚才的话题:“管她是不是孩子,反正她喜欢的是老子,排队也轮不上你。”   颜舒允继续瞪。   “失恋了不起?再敢骂她一句,老子抽死你。”颜灼把他曾经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要不是她救你,你特么在尼泊尔死了也没人收尸,这么好的婶子哪里找?回家好好反省反省,老子还有正事忙,没时间跟你瞎耗。”   颜灼松开绳子转身往回走,颜舒允愣在原地眼泪汪汪。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怪黎邀?   她救过他,是她的恩人。   而他追求她,她从来没有接受。   他有什么资格?   可他心里就是难受啊,苦啊……   一群人等了好几分钟,终于等到颜灼回来。   黎邀把栓着鬼婴的链子递给他:“要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颜灼接过链子刚要拉,就见那小东西直往黎邀身后缩,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怪兽。   颜灼纳闷,蹲下身冲那他伸招手:“过来。”   鬼婴还是躲在黎邀身后不动。   颜灼又道:“饿不饿?出来,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鬼婴狐疑地看着他,还是不动。   颜灼吐气,想了想,在四个口袋里左右上下搜,最后搜出一把车钥匙吊在鬼婴眼前一晃一晃,显宝似地说:“看,这是什么,想不想玩,想玩就出来。”   车钥匙周边是黑色的,中间又有金属按钮,晃起来一闪一闪,那小东西竟然看傻了眼,不知不觉就从黎邀腿后爬了出来还要伸着爪子去抓。   颜灼趁他不备,一手拧起他的后颈,一手在他腹部贴上一道符,然后抓着他的脚倒提起来,‘啪’地一声,一掌拍在他屁股上:“叫你个小仔子乱吃,什么都能吃吗?赶紧都给我吐出来!”   鬼婴顿时“哇”地一声哭得惊天动地,肚子里的的魂魄在符力的催动下,一个接一个不断往外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鬼鸣泣】完 这两天爬榜深感作收的重要性,所以请进来的妞们动动乃们的金手指帮5收一下专栏,鞠躬感谢! 第31章      鬼婴被颜灼倒提着动弹不得不说 , 屁股上还结结实实挨了几巴掌,只能扯着嗓门儿干叫。   等他一口气把肚子里的存货全吐出来后, 整个身体竟然比原来小了几倍, 只有颜灼手掌大,再配上他的小胳膊小腿儿, 居然毫无违和感, 像极了不足月就出生的早产婴儿。   并且,全身红通通的皱巴巴的, 大概是肚子撑久了,撑出了‘妊辰纹’, 丑得无与伦比。   而写字楼间, 几百只失了神智的魂魄像没头的苍蝇在低空乱蹿, 那场面简直比百鬼夜行还要壮观。   妙妙吓得钻进黎邀怀里怀里全身直哆嗦:“鬼呀,好多鬼,好可怕……”   南正鸿见状,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袋子扔到空中,再竖起手指念了几句咒语, 袋子就像吸尖器一样把那些魂魄全吸了进去。   南正鸿处理好魂魄,再次走到颜灼跟前公事公办道:“颜四爷,可否将鬼婴交由我们带回驱魔协会处理?”   哪知颜灼瞅他一眼, 手一收,直接把鬼婴踹进了裤兜里:“又不是你们抓到的凭什么给你?”   南正鸿:“鬼婴做恶多端,为了阻止他以后害人,我们必须把它带回去.”   颜灼抖腿, 用鼻孔对着他冷笑:“哼!你们连抓他都抓不到,谁知道会不会半路上让他给跑了?还是留给四爷我人道主义毁灭永绝后患吧。”   南正鸿眯眼:“颜四爷当真要把鬼婴人道毁灭?”   颜灼不耐烦了:“不上蒸的难道煮的?怎么?怀疑四爷我的能耐?”   南正鸿轻笑:“当然不是。既然颜四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心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天快亮了,你们还是拿着那些魂魄回去救人吧,别磨磨蹭蹭的。”   颜灼越过他大款似的揽过黎邀的肩:“咱们走。”   方原盯着二人的背影,有点不甘心:“就这么让他把鬼婴带走?”   南正鸿反问:“你能抢回来。”   “……”方原撇撇嘴,换个话题:“那个女人和那只猫妖呢?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次不等南正鸿开口,常清就道:“你能把他们捉回来?”   “……”方原再次哑口无言。   南正鸿转身朝医院的方向走,声音仍旧公式而又机械:“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解决吴倩和鬼婴,吴倩魂飞鬼散,鬼婴已经被人道主义毁灭,现在只要把那些被吸过魂魄的人救回来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什么猫妖什么的,从来没看见过。”   方原大步追上去:“头儿,看不出来啊,你也有消极怠工的时候啊……”   “如花,你真要把那个鬼婴人道毁灭吗?别呀,他已经没妈了,够可怜了……”妙妙窝在黎邀怀里眼巴巴地问。   颜灼拧起她后颈上的肉往地上扔,一脸嫌弃:“没长腿,不知道自己走?”   妙妙摔到地上变成了人形,大骂:“死如花,不知道轻点!”   骂完拍拍屁股又追上去问:“你真要把他毁灭啊?”   “蠢猫,说你蠢你还不承认。”颜灼斜她一眼,勾着黎邀的肩往自己怀里带,得意得嬉笑颜开:“这是十一第一送次我礼物,是定情信物,再丑,老子也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黎邀本来走自己的直线,被他这么一勾,肩膀撞到他胸口上,整个人都踉跄了下,忍不住推他:“什么定情信用?别胡说,松手。”   她其实明白颜灼虽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但养鬼婴不过是不想把他交给驱魔协会而。   真交给驱魔协会,那才是真正的人道主义毁灭。   说白了,颜灼就是一朵投错男胎的圣母大白莲,救驱魔师,救武警,现在还连鬼婴也要救。   妙妙一听颜灼不杀鬼婴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帮黎邀拽颜灼的手:“死如花 ,二一叫你松手听到没,不准你抱她!”   颜灼不仅不松,反正楼得更紧:“别乱动,天冷,我怕你感冒。”   几人上车,妙妙被排挤到后座,只能伸着脖子听前面的人讲话。   黎邀起想死气团里那个人,于是道:“我进去救人时,碰到一个人想趁乱捉走鬼婴,但他戴着面具,没看清长相。”   颜灼闻言,不由得皱眉:“你就是因为那个人才耽误出来的时间?”   “嗯。”黎邀点头:“他身上的衣服好像经过特殊处理,能够抵挡死气.”   颜灼眉头更深:“这家伙道是有两把刷子。大概之前把吴倩藏起来的人也是他。”   随即又笑,“哼!吴倩那个蠢女鬼,真以为别人会好心她,人家不是过想等她把儿子喂饱了再抢过来。”   妙妙听得云里雾里:“二一?什么意思啊?帮吴倩躲起来的人其实是想要鬼婴吗?鬼婴有什么用?”   黎邀解释:“鬼婴没用,但是它肚子里的魂魄有用。”   从古到今,对于有些想走捷径的修行者而言,人类的魂魄是最好的材料。   鬼婴不过是个魂魄‘采集器’。   妙妙要懂不懂:“哦……”   车子还没有行驶到别墅,天就亮了。   太阳越过地平线,发出耀眼的光迎面刺来,妙妙伸手遮眼睛:“啊,都天亮啦,如花,你快把鬼婴藏好,别让他被太阳晒到了。”   颜灼没好气冷哼:“用得着你提醒,我知道。”   妙妙:“你真的要养他呀?那要不要给他取个名字啊?鬼婴叫着好吓人。”   颜灼:“这个可以有。”   妙妙:“要不叫小红?他全身都红通通的。”   颜灼:“这个不行。”   妙妙:“为什么?”    “说不行就行。”颜灼扭头看黎邀:“要不你取一个?”   黎邀手撑着脸笑:“不行,我取名无能。”   颜灼挤眉毛,笑得一脸谄媚:“没关系,你取什么我都喜欢。”   黎邀想了想:“要不叫毛毛?他现在头发太少了,不好看,要长多少点。”   颜灼手在方向盘上一拍:“绝世好名!就这么定了。”   妙妙,毛毛,果然出自同一个大师手笔。   妙妙坐座回上开始找感觉:“嗯,不错 ,毛毛,毛毛,二毛……”   与此同时,城北老城区,一所陈旧却又装饰古色古香的房子里,男人慢条细理地退去面具、外套以及手套,然后抬步走进书房,双手在书架上的瓷器摆设上轻轻一拧,整个书架便自动移向左边,空出一面设着暗格的墙。   男人打开暗格,再输入密码打开暗格里面的保险箱,里面放着一个保存精细的画轴和镶着宝石的匕首。   男人取出画轴平放在书桌上,小心翼翼展开,画里的女子头戴珠钗,红衣长发,古色古香,美得不近人烟火……   男人伸出手,轻轻在女子面部的线条上描摹,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嫣红的嘴唇上,渐渐地,眼角弯起笑意:“这么多年,你终于出现了……”   ……   颜灼放言要把鬼婴养得白胖胖,那是真的一点也不含糊。   为了给鬼婴改善伙食,他当天就背着吴妈不知道从哪里批发了一大车元宝蜡烛回家堆地窖里,那小东西一饿,就立马塞给他啃。   十几天过去,那小东西皮肤竟然真的没那么红,五官也没那么打挤似地凑在一起了。   妙妙趴在玻璃巢外,眨巴着眼感叹:“毛毛好像没那么丑了……”   “废话,也不看老子下多大血本!整个一车元宝蜡烛都快被他啃完了!”   其实人家一开始是拒绝的,明明大鱼大肉吃得好好的,非得要他改吃素,他怎么接受得了?   到最后扯着嗓门哭了两天绝食两天,实在饿得受不了,只能吃素了。   这一吃,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吃着吃着就停不下来了。   “二一,你说毛毛吃那么多,会不会长成大鬼?”妙妙又问。   “不知道。”   黎邀没养过小鬼,她也不知道。   她隔着玻璃用指手逗鬼婴,鬼婴一见她就很兴奋,趴在玻璃上叽叽地叫,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黎邀觉得有意思,于是拿根蜡烛塞给他,他立马双手抱着蜡烛坐在玻璃巢里慢慢啃,像只啃萝卜的兔子。   黎邀笑了笑站直身子:“走吧,上去吧,一会儿吴妈买菜该回来了。”   只有趁吴妈不在,他们才会集体溜到地下室里看这个小东西。   回到客厅,黎邀闲得无聊,又打开电视看,正好是一个考古节目,主持人激动地播报:“近日,当地居民在蜀都地区的山林里发现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墓,经考古学家研究发现,这座古墓大约于东汉时期修建,距今已有一千七百多年历史,并且值得观注的是,这座古墓曾在多年前被十几名盗墓者闯入,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十几个盗墓者全部丧生墓中……”   黎邀听着里面的播报,握着遥控器的手指来越紧,指尖都白了。   “二一……”   妙妙面色惶恐地看着她,黎邀拍拍她的手:“没事。”   “怎么了?”颜灼发现两人脸色不太对,凑到黎邀耳朵旁边问,差点咬到她耳朵。   “没事,我跟妙妙去洗手间。”黎邀笑着,放下遥控器.   两人起身,颜灼眸色一点一点暗沉下去,电视里,主持人的播报继续——   “古墓的格局并不大也并没有什么贵重的陪葬物品,应该不属于当时的王室或贵族,但让人费解的是,墓里墓外不仅设有复杂的五行八卦阵,里面的石棺竟然还是空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青铜匕】开启 第32章   黎邀是被一群盗墓者从地下挖起来的。   在此之前, 她一直被封印在地下沉睡了一千多年。   而这一千多年间,妙妙一直守在墓外, 从来没离开。   解放初期, 那群盗者发现墓地时,妙妙本来变成猫把他们吓跑了, 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 哪知墓地入口复杂的阵法和机关,让他们以为墓里有许多贵重物品, 哪怕削尖了脑袋也往墓里钻。   几天后,他们去而复返, 还请来一名道行高强的术士。   妙妙虽然修炼成了精, 但只有吓人的本事, 碰到真正的高手完全没有招教之力,九条命一下子没了六条。   而那群人也最终闯进了墓地中心破坏封印,把黎邀吵醒。   在地底积蓄了一千多年的起床气再加上妙妙的重伤, 让黎邀苏醒的瞬间大开杀戒,十几入闯入者全部命丧墓底。   自那之后, 她和妙妙就开始了四处流浪的日子。   但这件事不管过去多久,对一下子丢了六条命的妙妙而言永远是个噩梦,每每想起来就肝颤胆寒。   现在墓地曝光, 她心理阴影面积陡然加大,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怎么办,二一,会不会有警察查到我们, 会不会追杀我们?要不我们走吧,躲起来吧,现在就走。”   洗手间里,妙妙一脸惊悚地抱着黎邀的胳膊直哆嗦。   黎邀微笑,摸妙妙的头,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没事,别怕,没人能找到我们,也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   妙妙还是不放心:“二一,我们走吧,我们已经在如花家住了一个多月了,他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他不会死的,二一,我们走吧,好不好……”   黎邀拍妙妙的背:“再等几天,49天一到,我们马上就走好不好 ?”   妙妙吸鼻子点头:“好,几天,就几天,几天一到我们马上就走。”末了她又觉得不放心,一脸担忧地问:“二一,如果如花不死,那他不就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能记得你的人?”   黎邀嘴角一僵,随即又笑:“应该是。”   妙妙:“那你会不会喜欢他超过我啊,我觉得你好喜欢他,他又厉害又霸道,但你什么都依着他,我好怕啊,我怕他把你抢走。”   妙妙觉得自己除了命长一点 ,能陪黎邀久点之外没有任何优点,还老惹麻烦,但如花就不一样,他不仅帅还厉害,更重要的是,他也能记往黎邀。   唯一的优势都快没了,好担心自己地住不保。   黎邀还是笑:“傻,如花哪能和我们家妙妙比?放心吧。”   妙妙破涕为笑:“真的?”   黎邀:“当然,我最喜欢妙妙,谁也不能跟你比。”   颜灼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跳台,等了几分钟才也没等到人回来,再也坐不住了,追到洗手间外,却不小心见从门缝里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刚要竖起敲门的手慢慢缩了回去。   他走到花园里点上一根烟,自己一个人吸起来。   那一人一猫憋着太多秘密,却不愿意在他面前多提半个字。   他只能自食其力。   几天之后,一段关于死去的罗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罗世嘉的视频在网上暴开,引起轩然大波。   视频的内容则是一天夜里,罗世嘉坐在车里,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面色狰狞地求饶:“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是我的错,但我那天晚上喝多了,我也不想撞你们……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而视频的拍摄日期正是罗世嘉遇害的当天晚上,爆料者在凌晨一点通过国外服务器上传到   互连网上,第二天亮时,已传遍了各大网站论坛,下载破亿。   尽管有关部门想办法阻止视频流传,但已经为时已晚。   罗世嘉事件震惊整个大中华,各大网站论坛有关罗世嘉是否酒架撞死一个无辜三口之家的贴子被网民砌成了高楼大厦。   随后就有知情人爆料普通老百姓一家三口被豪门大少爷酒驾撞死却被反污超速驾驶的详细过程。   此料一出,毫无疑问触动了数亿人民大众最敏感的一根经。   为什么这么大一场车祸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篇新闻报导?   为什么一个豪门少爷会有那么大的能耐颠倒黑白,还能逍遥法外?   一个豪门少爷不管他钱再多,说白了也只是一个商人、资本家,竟然能力影响警方办案,左右司法公正?   整个网络全淹没在了数亿网民震惊和愤怒的唾沫里。   事态重大,惊动了高层领导,有关部门迅速介入调查,立案重审,并承诺给广大网民一个合理交代。   至此,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毛毛,你爸爸妈妈终于没死得不明不白了,高兴么?”妙妙拿着蜡烛往玻璃巢里塞。   但那小东西似乎一点也听不懂猫语,只知道抱着蜡烛张嘴就啃。   “二一,你说谁那视频是谁拍的呀?什么时候拍的?简直太给力了!”妙妙兴奋地问。   罗世嘉死的那天晚上,她跟黎邀都被颜灼被弄晕,完全不知道当晚还有这档子事。   黎邀手指头在鬼婴稀疏得只有两根杂毛的头顶摸了摸,笑:“是啊,谁呢?”   鬼婴被她一摸,高兴得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连你也不知道啊。”妙妙的核桃脑子不想再纠结这么烧脑的事,学样黎邀的样摸了摸鬼婴的头小声道:“毛毛,你以后要乖乖的,快点长大知道么,我跟二一很快就要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鬼婴眨巴着眼看她,一脸‘说人话’的表情。   妙妙继续:“哎……你舍不得我我也没办法呀,我跟二一不能带上你的,你就安心跟着如花过日子吧,他有钱,可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话落,就见颜灼急急火火地走来,一边甩着风衣往身上套一边抱怨:“又到下面看这小东西,害得我半天没找着人。”   黎邀笑问:“要出门?”   颜灼点头:“嗯,我哥找我有事。”然后又挤眉弄眼地笑:“要不要一起去?就当提前见家长。”   黎邀白他一眼:“不去。”   颜灼一点也不受打击,贴到她耳朵旁边吐气:“那你在家等我,不准乱跑,很快就回来。”   黎邀点头:“好。”   “这还差不多。”颜灼心满意足地笑,然走到玻璃巢前板着脸数落:“吃吃吃,就知道吃,吃肥了就把你宰了。”   鬼婴立马吓得手一僵,扔了蜡烛,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的都立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   颜灼又道,回过头趁黎邀不备,快速度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抬步走就。   妙妙大骂:“死如花,又吃二一豆腐,你当我眼瞎!”   结果颜灼走到楼梯口又折回来,盯着黎邀一脸狐疑地问:“你不会趁我不在家,带着那只蠢猫走了吧?”   黎邀不耐了:“不会,你快走吧。”   颜灼还是不死心:“你保证。”   黎邀无奈吐气:“嗯,我保证。”   颜灼最后审了黎邀一眼,这才放心大胆往外走。   颜灼是被自家老哥也就是颜三爷传召了。   颜三爷虽然排行老三,但其实颜家正统血脉只有他一个。   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都因为体弱多病早年夭折。   接连没了两个孩子,颜老爷子和颜夫人自然会对第三个孩子格外小心和痛爱。   好在,颜三爷虽然年幼时身子弱一些,但还是活下来了,并继承整个颜家,把颜家家业扩大好几倍。   至于颜灼,大概是因为颜老爷子和夫人子女缘薄,对这个捡来熊孩子也痛爱有加。   颜三爷对这个便宜弟弟也格外照顾。   此时,颜三爷正坐在颜灼对面,手上拿着烟斗没好气地数落:“你这混小子,一年到头不见人,好不容易回锦城,也不知道在家多陪陪爸他老人家,就知道瞎晃。”   颜三爷已经年近五十,但由于保养得好,身材不走样,面色精神红润,看起来不仅不显老,反多出而几分成熟男人的稳重和迷人。   颜灼嬉皮笑脸:“冤枉啊我的哥,我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是您自己忙没看见。”   颜三爷笑着哼一声:“你这混小子什么路数我还不清楚?少跟我嘴贫,最近又在瞎忙活什么?”   颜灼转着眼珠子望天花板:“也就吃吃喝喝,没忙什么?”   颜三爷:“听说你终于找到喜欢的姑娘了?还打算老爷子生辰那天带回家。”   颜灼继续望天花板:“我哥就我哥,消息就是灵通。”   颜三爷感叹:“你也老大不小,是该定下来了。”说着递一张卡到颜灼面前:“对人家姑娘好点,该花的花该买的买,别在乡下呆久了,拿捏不到分寸,连怎么讨好女人都不懂。”   敢情是来送钱的,颜灼笑嘻嘻地拿卡往裤兜里揣:“谢谢啊哥,嘿嘿,还是你最懂我,我正愁钱快花完了呢。”   颜三爷:“虽然不知道你搞的那些名堂有什么用,但你喜欢,我也不拦你,有空多回家看看老爷子,他年纪大了……”   颜灼点头:“知道。”   颜三爷又道:“舒允这几天状不太好,你嫂子挺担心,但问他他也不说,他从小就爱跟你跑,你有时间帮忙开导开导他。”   颜灼笑呵呵:“一定一定。”   颜灼领了‘生活费’再回家,已经快到中午,吴妈正在厨房回忙活。   颜灼四下张望,客厅里没人,他扯着嗓门喊:“吴妈,小邀和妙妙呢?”   “小邀和妙妙啊?没看见呀,我买菜回家,就没看见他们,还以为跟你一起出去了呢。”   颜灼脸色一暗,大步上楼,黎邀房间没人,妙妙房间还是没人,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面无表情是眨了眨眼,咚咚咚跑下地下室,除了抱着肚皮仰头大睡的鬼婴,仍旧没有半个人影,他胸膛起伏地唤了口气,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拨出去,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颜灼僵着身子木头一样站了几分钟,猛地把手机砸到地上四分五裂,整个地下室都在回响。   骗子,又走了……   骗子,他就不该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妞们,昨天招待朋友去了,没来得及更新 这是周四的份 昨天、今天的份,会在晚上补上,么么哒 鉴于大家昨天都把手剁没了,荷包掏空了 出来冒泡吧,随机掉小红包安慰 第33章   颜灼一直都知道自己留不住黎邀。   她要想走十个自己也留不住。   尽管这样, 他也不能24小时粘着她,更不能关着绑着, 这样只会让她走得更快。   他只是心里暗存一丝侥幸。   侥幸至少她对会自己有那么一丝不舍和不忍, 侥幸她会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   事实证明,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一头热。   一直都是他死皮赖脸往她跟前凑。   他亲她, 她虽然不躲, 却从来不会主动亲他。   他说喜欢她,她也从来不应声, 更不会说自己也喜欢他。   他给她的一切,她都只是被动承受。   她从来不关心他这十七年怎么过的, 不关心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对他所有的变化应之顺之, 却没有开口问一个字。   她对他过去的人生没有丝毫兴趣,更不会打算介入他将来的人生。   在她心里,哪怕他们几度相遇, 他也不过是路上的风景,再美, 过了就不再回头。   呵呵……   颜灼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自嘲地笑,机械地点了一根烟放嘴里叼着,但先尝到的不是烟味儿, 而是眼泪滑到嘴里的苦味儿。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即便有,那也是十几或几十年以后。   他再也等不起了……   “四少爷,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你不要吓吴妈啊?”   吴妈趴在门上使劲敲, 急得快要哭了。   她明明在楼下做菜做得好好的,却听楼上突地一阵翻天复地的打砸声。   她急忙关了火上楼一探究竟,才发现原来是她家四少爷不知道抽什么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东西。   一开始还乒乒砰砰的 ,到后来就一下子安静下来,死气沉沉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四少爷,你开开门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你给吴妈说啊,不要把自己关在屋里面啊……”   吴妈哭着拍门,但是里面没有半点响应。   不会想不开吧?   吴妈吓得心肝儿一颤,赶紧哆嗦着腿儿下楼找备用钥匙,刚找出来打算爬上楼,就见黎邀和妙妙从门外走进大厅,妙妙里手还抱着一个漂亮的玻璃球和气车模型。   “吴妈,你怎么了?”   黎邀见她又急又哭忍不住问。   吴妈又是抹眼泪又是抽泣:“四少爷 ……四少爷他把自己锁在门里不出来……”   黎邀眉头皱起:“颜叔叔为什么把自己锁房间里?”   吴妈继续哭:“我,我不知道啊……他刚才回家的时候问我有没有看见你们,我说没看见 ,没过一会儿他就回自己房里砸东西了……”   “……”   黎邀顿时无语,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都什么人啊。   “我拿了钥匙,现在就去开门看看,万一他想不开怎么办……”   吴妈拿着钥匙急急忙忙往楼上爬,黎邀和妙妙跟在后面。   妙妙干眨眼:“二一,如花这是抽什么疯啊?”   黎邀:“……”   不是抽疯,是神经过敏。   吴妈两三下打开门,就见若大的房间里昏昏暗暗的,窗帘留着一条缝射过微弱的光,照得地上,电脑桌,椅子,衣服,枕头,杯子,书,灯具摆设,所有挪得动的东西全部横七竖八死尸一样摆着,比日本鬼子进村实施三光政策后还要狼狈,而颜灼就坐在那一封堆尸体中间,背靠在床边,背对着光,刘海低垂,看到不表情,更看不到眼神,只有手指上夹着烟头的红嘴儿特别明显。   听到动静,他微微抬头,目光顿一顿,又躲闪不及地低下头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座不朽的雕塑。   “啊……”妙妙张嘴瞪眼叹为观止:“如花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啊 ,谁惹你了?”   把自己房间砸这么烂,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啊!   “哎哟……四少爷呀,你这么怎么啦?”   吴妈呜地一声哭,抬步就要往房里挤,却被黎邀抓住胳膊,她小声道:“吴妈,我来吧,你忙你的。”   她相信颜灼现在只想找地缝钻,而不是被这么多人一起围观。   吴妈一愣,随即又连连点头:“好,好,那我们少爷就拜托黎小姐啦。”   黎邀又道:“妙妙,你也先下去吧。”   “哦。”妙妙最后看了颜灼一眼,百思不得其解地跟吴妈一起下楼。   她还要趁吴妈不注意,偷偷去地下室所买来的玩具给毛毛玩,毕竟再等两天就要走了,得送一点礼物做纪念。   等人走了,黎邀这才进屋轻轻带上门,然后开灯。   屋子里陡然亮起来,满地的狼藉更刺眼,尤其是颜灼旁边那堆燃到一半就被灭了的烟头。   还真是……   黎邀叹了口气,踩着一堆‘尸体’中的缝隙走过去。   他人高腿长,往地上一瘫,就占地一片,黎邀还要小心翼翼不踩到他的腿。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她蹲下身,小声问:“怎么了?”   短短三个字,尾音竟然忍不住染上了笑意。   但颜灼仍旧不吭声,夹着香烟的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而另一条腿伸得老长,埋首低头,一幅思考人生的深沉样。   黎邀又忍不住笑,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好了,别闹了,快起来,也不怕人笑……”   话没说话,手就突然地被人一把抓住从头上拿了下来。   “别摸,我不是你养的猫,顺不了毛。”颜灼抬头,眼底腥红,脸上还有湿了的痕迹。   黎邀一顿,笑容渐渐退了去,她问:“不是猫,那是什么?”   颜灼目光一狠,拽着着黎邀的手把她整个人往床上扔,欺身覆上去:“男人 !老子是男人!”   他瞪着她一字一句低吼,像一只困在笼子里使不出爪牙的野兽。   黎邀被钳制得动弹不得,胸口连喘气都不顺 ,很不舒服,她尽量心平气和地顺着他说:“好,好,男人,我知道你是男人,没把你当猫啊,快松开。”   但颜灼不仅不松反而抓得更卖力,把她两只手都按在身侧,浓浓的烟味儿喷在她嘴角:“不,你特么没把我当男人,只把我当阿猫阿狗,高兴了就逗,不高兴随时可以丢。”   黎邀:“……”   沉默了一会儿,她冷下声:“脑子长你肩上,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颜灼气得抽笑,红着眼点头:“好,好,承认了是吧,我就知道,老子特么就知道!我在心里就是一根草!”   说着就要低头堵她的嘴,黎邀扭头躲开,一次没堵到,他又要堵二次,黎邀再次躲开,冷着声音低呵:“颜灼!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颜灼不知道是亲了两次都没有亲到,深受打击,还是真的被黎邀的话吓到了,竟然一蹶不振,埋头在她颈窝一动不动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道过了几秒钟还是几分钟,黎邀感觉手渐渐恢复自由,脖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湿湿的,凉凉的……   黎邀全身僵住,连呼吸都凝固。   她机械地伸出手,轻轻落到颜灼背上,小声喊:“如花……”   好一会儿才一个低哑得只想剩气流的声音从她颈窝里钻出来:“别走,十一……别丢下我一个人 ……”   黎邀拍着颜灼后背的手僵在空气里,半天没现落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颜灼退而求其次:“别一声不响丢下我一个人。”   黎邀咽了咽唾沫:“好。”   走之前,她一定会打招呼,她一开始也这么打算的。   颜灼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没再多说,黎邀一五一十地交待:“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带妙妙出去逛了一会儿,买了点小东西,大概是信号不好没接到你电话,不过我后来回你,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电话打……”   “闭嘴。”说到一半,颜灼突地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对着她恼羞成怒,堵上了她的嘴,把她剩下的话全吞进了肚子。   一气之下砸了手机这种事,打死不能说。   黎邀:“……”   这人动不动就上嘴。   想了想,算了。   她闭上眼,所有的感观都被放大。   唇瓣被咬得微痛,牙关被撬开,舌尖阵阵发麻,胸口挤压,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困难,她不由得‘嗯’了一声,颜灼松开她,再次抬起头时,目光红润之余,多了一股朦胧的浑浊。   两人都胸口起伏,对视了几秒,黎邀伸出手指在他紧皱的眉头上点了点:“气消了?”   然后又在他脸颊上轻轻地擦:“都这么大的人了别动不动就砸东西……”   她说这话时,眼角眯着笑,因为刚才的动作,头发又黑又长散乱盖在白色的床单上像墨汁喷洒,嘴唇通红晶亮,颜灼喉拢一紧,又覆了上去,连她说自己年纪大都没听到。   他心里有一个强烈而又邪恶的念头:要了她!要了她!   她不是在墓呆了一千多年吗?   她是古人。   古代女人不是都很保守,身子给了谁就会跟对方一辈子?   如果要了她,或许她就认定自己不走了。   这个念头越来越疯狂,致使他吻着吻着就不由自主地沿着脖子向下,手掌在她的腰际徘徊了一阵慢慢探进衣料。   嫩滑,柔软,从来没有过的触感像一济灭顶的兴奋剂注入到大动脉,颜灼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加速膨胀,像火烧一样,激动得他难以控制力道,直到听到‘呃’地一声在他头顶响起,他才猛地收回手起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赫然清醒。   黎邀被她弄痛了。   他舌头哆嗦:“十一,对不起,我,对不起……”   颜灼无颜以对地起身,大步走进洗手间砸上门,一拳敲到墙壁上。   他竟然会对她那种念头。   她不是别人,是十一,十一啊……   黎邀呼吸紊乱地望着天花板眨眼,半晌之后起身,将被拧开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回去。   看着胸口上的红印,她忍不住摇头叹气。   那家伙,虽然力气变大了,但临阵脱逃的毛病一点没变。   她其实并不介意发生点什么。   如果那个人是颜灼。   但他每都赶着投胎似的溜得太快,太快……   黎邀整理好衣服下床,看着满地的狼藉,再次吐气,挠了挠头发,弯身收拾起来。   颜灼躲在洗手间跟五指兄弟交流完感情,再经过一段漫长的悔悟出来时,黎邀已经把地上七七八八的小东本收拾着差不多只剩下两张四脚朝天的桌椅。   颜灼心虚得没底,赶紧去收拾自己因为一时敏感弄出的烂摊子。   要是被人知道他没搞清楚状况就把家里又打又砸了发了一回疯,肯定会被笑掉大牙。   吴妈,不能说,那只蠢猫更不能说,大侄子不能说,家里每一个人都不能说。   至于黎邀……   想瞒也瞒不住。   颜灼两三下把桌椅子恢复原位,极力用自己的高大威猛挽回形象,黎邀自然不会跟他挣。   但形像那种东西,一但矮一下去,一时半会儿就很难长起来。   颜灼沉默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不管是窝在黎邀身边看电视还是餐桌上吃饭都沉默寡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突然改走高冷傲娇路线,其实是丢脸丢到一程度后,就没脸再开口。   还好第二天颜四爷满血复活,大概是晚上睡觉时大脑对昨天的事选择性遗忘。   而他复活的第一件事就是凑到黎邀耳边嬉皮笑脸地说:“明天我家老爷子生日,你要不要跟我回家露个脸?”   黎邀放下杂志好笑:“我之前听颜少说你已经找好对象回家见家长,怎么了,人跑了?”   颜灼眯眼:“说的就是你,我不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没法跟家里老头子交差。”   妙妙不乐意了:“就不去,看你能把二一怎么样?哼!”   颜灼冷哼:“我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我能把你炸飞!”   妙妙立马一个抖擞抱着黎邀胳膊告状:“二一,你看如花又欺负我。”   黎邀笑着拍妙妙的头:“去就去吧 ,听说如花家是土豪,宴会上海鲜水产肯定又多又新鲜,带你去尝尝。”   妙妙拍手叫好:“好好好,要去要去。”   其实黎邀想法是,她们决定后天离开,临走之前满足一下颜灼,让他开心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她以什么身份出现都不重要,两个月后颜家每一个人,除了颜灼都会忘记她的存在。   颜老爷子八十岁生辰宴安排在颜家老宅里,因为颜三爷的关系,几乎锦城一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应邀出席。   颜灼虽然有个颜四爷的名字响当当,但他常年不在家,就算每次回家也邋里邋遢,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乃至于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神清气爽地领着黎邀和妙妙进门时,在场宾客都把他们当外星人看。   看他因为那一张精致的脸再配上一具高挺的身材简直比电影明星还耀眼,大家都以为颜家为讨老爷子喜欢请了娱乐圈明星助阵,直到颜舒允激动地上前喊:“小叔,你回来了?”   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是颜四爷。   那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女朋友?   那女人一身白色礼服衬得皮肤像雪一样白,五官清丽不说,还笑容淡淡,神情淡然,那种在大场面上游刃有余落落大方的气质是任谁想装也装不出来的。   这就能够理解颜四爷为什么会把整个锦城的名媛淑女都得罪光了。   不过 ,相比那女人,她身边那个大眼睛,小嘴巴的,看着食物两眼发光的姑娘比气质上就输了一截了。   “嗯,回来了。”颜灼腰杆笔直地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拧脖子上的领带,他平时休闲惯了,不太习惯脖子上勒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黎邀挽着他的手。   虽然他觉得自己人正不怕影子斜,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大侄子的事,但如果这小子又脑子发抽,他就当场一巴掌劈了他。   哪知颜舒允不仅没有发抽,而是一脸欣喜地看着黎邀:“这位是?小叔女朋友?”   他用陌生而又好奇的眼神在黎邀身上打量了一翻,微笑着朝黎邀伸出手:“未来小婶子你好,我叫颜舒允,你叫舒允就行,很高兴认识你,欢迎你来我们家作客。”   “……”   颜灼不动声色地给了颜舒允一个警告地眼神,心想:这小子不会帮意装作不认识,还趁机摸黎邀的手吧。   但黎邀回笑:“谢谢颜少,我姓黎,叫黎邀,你叫我小邀就行。”   颜舒允不好意思:“那怎么行,你可是我未来婶子,怎么能直呼姓名呢?我看还是叫你小婶吧。”   说着他又冲颜灼使了个眼色:“小婶好漂亮啊,小叔真有眼光,昨天听我妈说小叔要带小婶回家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黎邀:“颜少过奖了。”   颜灼:“……”   看着两人像陌生人一样侃侃而谈,颜灼终于明白,那不是装的。   他了解自己侄子,什么东西都写脸上,哪能演这么一出好戏。   唯一的解释是:颜舒允真的忘了黎邀!   他错愕地看向黎邀,黎邀神情自然,竟然没有一点惊讶或意外。   难道是因为她早就知道颜舒允会忘了她?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又或者说,她早就习惯被人这么遗忘。   她说的四十九天的诅咒是真的……   颜灼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发堵,不自觉地拉过黎邀的手握在手里,紧紧握着不放。   颜舒允又笑:“小叔你这么紧张地拉着小婶,还怕她被人抢了不成?”   颜灼用一脸牙疼的表情笑:“嗯,怕被你抢了。”   这时,妙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餐盘,里面全是海鲜。   她眨巴了下眼喊:“二一,你说得对,如花家的海鲜好好吃啊。”   话落,就见颜舒允欣喜地上前握住她的肩:“妙妙?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离开锦城了吗?”   妙妙捧着盘子,嘴里包着鱼,吐字不清:“我没走啊 ,我跟二一一起来的呀。”   颜舒允:“二一?二一是谁?”   妙妙:“二一就二一啊?”   黎邀笑着插话:“颜少有所不如,妙妙是我妹妹,她是今天跟我一起来的。”   颜舒允好像又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高兴:“原来妙妙是小婶的妹妹,这个世界真是太巧。小婶,你还不知道吧,妙妙是我的救命恩人,上次去尼泊尔,要不是她救我,我肯一会没命的。没想到今天还能遇见,实在是太好了。”   “……”   妙妙嘴里包鱼,看着颜舒允只是笑笑,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心里却是一千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卧槽!又一个神经错乱的!   对黎邀记忆的缺失,会导致当事人记忆紊乱。   但当有第三人在场合时,对第三个人的存在不会从记忆里抹除,而是会把黎邀做过的一些事移驾到第三人身上。   妙妙已经不是第一次背这种莫名其妙的锅了。   “是吗?”黎邀笑着在妙妙头上摸了摸:“没想到妙妙跟颜少之前就认识了,的确挺有缘的。”   颜灼:“……”   他哑口无言地站在一边,看着黎邀自然而然毫无破绽地演这么一大出戏,恨不得给她颁一个奥斯卡终身成就奖。   他握着黎邀的手越来越紧,最后寡淡如水地说:“小子,你先带着妙妙玩,我跟你小婶有话说。”   说完不看颜舒允和妙妙的脸色,就拉着黎邀穿过一堆又一堆人群,直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才停下,把她抵在墙角,面色发白地看她,却不说话。   黎邀望着他笑:“怎么了?”   颜灼眼眶红了一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顿了顿,他把她小心翼翼地揽进怀里,附在她身边,声音低沉慎重如同宣誓一般:“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十一,相信我。”   就算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码九千,不带水的, 5也神经错乱了 先放上来再捉虫,也欢迎美妞们帮5捉 第34章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 十一,相信我。”   黎邀没想到, 颜灼拉着她穿过大厅, 再从大厅穿过花园走到这个没人的长廊,就是为了说一句这样的话。   她木愣地站着, 任由他抱, 一时忘反应。   不感动吗?   不,任何一个女人, 不管身上有没有诅咒,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很感动。   不高兴吗?   不, 高兴。   但她还是更希望他能忘了她。   人一辈子会受到许多来自外界的伤害, 有的像沙子上画地画, 风一吹就散了,有的却是石碑上刻字,石碑不裂, 字亦不消。   对于颜灼,她更希望是前者, 就像颜舒允一样。   她不应声,却又听颜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别难过十一,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让你孤单。”   这么认真,这么虔诚,简直跟十七年前那个纯真的美少年一模一样.   黎邀不由得失笑,她想说:“有妙妙陪着, 我不难过,也不孤单啊。”   可是开口的瞬间,却发现喉咙发堵,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   这是一种久违到快要陌生的感觉,她足足感受了半秒才适应过来,最终想说的话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等喉咙和眼睛都恢复正常,她才缓缓伸出手环上颜灼的腰,脸颊搁在他肩上蹭了蹭,说:“谢谢你,如花。”   这一刻,她又才发现,他究竟跟十七年前不一样了,高大了许多,结实了许多,靠上去更舒服了。   颜灼被她抱得身子僵硬了一会儿,画风陡变,油腔滑调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四爷我越来越高,越来越帅,快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了?”   “……”   黎邀无语,在他后腰捶了一把打算推开他,却听不远处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小叔?小叔你在这边吗?宴会快要开始了,咱们快进屋去吧,老爷子还等着呢。”   颜灼松开黎邀拉着她的手走出长廊,就见一个身着墨绿色旗袍、身材微胖的人女踩着高跟鞋在花园里打转,一见两人,女人嬉笑颜开:“哟,这就是未来弟妹吧?真漂亮啊,难怪能入得我们小叔的眼呢?”   “我嫂子。”颜灼凑到黎邀耳边小声道。   女人四十出头的模样,五官极好,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整个人显得高贵而又精神,她上前热情地拉过黎邀的手没好气地数落颜灼:“小叔你也真是的,带弟妹回家,也不知道先去让老你子看看,把人家带到后花园做啥呀?”   然后又对着黎邀笑:“弟妹你第一次来,但千万别紧张啊,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黎邀回笑:“嗯,谢谢颜夫人。”   他觉得颜舒允的性格大概随了他母亲。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呀 ,走吧,进屋去吧。”女人笑眯眯地拉着黎邀走前面 ,完全把颜灼忘得一干二净。   走到半路,她又突地惊讶起来:“呀,弟妹这镯子好漂亮呀,哪里买的?”   黎邀:“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很久了,我也不知道出自哪里。”   “嫁妆呀,真好,真漂亮,咦?弟妹手上还有一颗小红痣呢,真可爱。”   黎邀:“谢谢。”   “我给你讲呀 ,我家小叔眼光可挑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带女朋友回家呢,可见他心眼儿里不知道多喜欢你。”   颜灼:“……”   到底谁媳妇?他怎么媳妇被人抢了?   几人回到大厅,宴会已经快开始,颜夫人直接把黎邀领到了颜老爷子面前,献宝似地说:“老爷子,快看,这是小叔女朋友,漂亮吧,开心吧。”   黎邀赶紧弯了个身道:“颜老先生您好,我叫黎邀,黎明的黎,邀请的邀。”   妙妙站在不远处,歪着脑袋撅嘴,心道:那老头子有什么了不起啊,竟然让二一给他行礼。   颜老爷子大概走路不利索,手里拄着拐杖,身旁还有颜三爷扶着,他上下打量了黎邀一眼,连连笑眯眯地点头:“好,好,不错,好孩子,呵呵……终于有姑娘愿意跟我家老四处对像了。”   然后就把拐杖递给颜三爷,伸手从口袋里掏东西,颜灼上前一步抱怨:“老爷子,这话说得好像您儿子没人要似的,我不乐意了啊?”   颜老爷子扭头,掀了掀皱成几折的眼皮子瞪他,小声嘀咕:“你那些破事我没抖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想我把你夸到天上去?哼。”   他嘴里说着,掏口袋的动作也没停,很快从兜里掏出一个翡翠项链送到黎邀面前晃,像拿着糖哄馋嘴的小女孩,还一脸慈爱的笑:“来,拿着啊。”   黎邀:“……”   这项链一看就价值连城,并且跟颜夫人手上的翡翠戒指是配套的,一定有什么象征意义,该不该收?   她没伸手,颜三爷笑了笑道:“这是给黎小姐的见面礼,黎小姐别客气,收下吧 。”   “收下吧,收下吧,难得老爷子高兴。”颜夫人一唱一合,接过项链往黎邀手里塞。   黎邀只能接受:“谢谢颜老先生。”   颜老爷子非常满意地点头:“要改口,叫爸,以后就是一家人,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吧。”   黎邀:“……”   好快。   这颜家人挑媳妇儿太草率了,都不打听一下她的家室背景就办婚事。   她不由得看像颜灼,这家伙得多讨不到老婆,颜家人才会团结一心三言两语就要把她虏进门。   颜灼转着眼珠子望开花板,表示一切都跟他无关。   宴会进入正题,颜三爷和颜老爷子分别发表致辞,宾客们纷纷向前敬酒祝贺,颜老爷子和颜三爷迎接不暇,而颜灼也因为‘颜四爷’身份,被好几个慕名而来的公子哥围得脱不了身。   黎邀不喜欢热闹,坐在一这监督妙妙,不能让她吃太多,不然消化不良。   “二一,你是公主,怎么跟如花的爸爸行礼啊。”妙妙一点都不开心,连嘴里的鱼都咽不下去了。   黎邀拿着纸巾擦她嘴边的油:“现在哪还有什么公主啊,如花的爸爸是老人,是长辈,行礼应该的。”   话落,她又忍不住自嘲一笑,即使是在她的年代,她也不过是个亡了国的公主,亡国奴,哪有那么多礼数。   妙妙还是不高兴:“那你真的要跟如花结婚吗?我听那个老头让你们挑日子把婚事办了呢。”   黎邀摸她的头:“假的。”   妙妙这下满意了:“那我们说好明天走的,不变了哦。”   黎邀:“嗯,不变。”   两人聊着,对面的桌前突地走来一个身着白色西服的男人。   “请问这里有人吗?”男人二十七八的模样,长相斯文俊秀,谈吐也是温文儒雅。   黎邀摇头:“没人,你坐吧。”   “谢谢。”   男人脸上面带微笑地致谢,不过黎邀没看见,因为她正拿着果汁递给妙妙提醒:“喝口水,别噎着了。”   男人又道:“我看这位小姐有些眼熟,不知道怎么称呼。”   黎邀没开口,妙妙就鄙视地回他一句:“想搭讪啊,这招太土了。”   男人从容地笑:“不,这位小妹妹误会了。我是一名收藏爱好者,再过两天,锦市有一场大型古玩拍卖会,其中有一幅画,画中的女子和这位小姐十分想似,所以好奇问一问。”   “画?跟二一很像?你骗人的吧。”妙妙包着嘴一脸狐疑。   黎邀也皱起眉,不知道这个男人有什么目的。   “当然没有。”男人笑着掏出手机滑动屏幕:“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一看,这是官方的宣传册,画中的女子的确跟这位小姐如出一辙。”   黎邀看了男人一眼,接过手机,不过看到的不是画,而是一把镶着宝石的青铜匕首,黎邀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下,男人急忙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不是这张,是下一张。”   他笑着再滑动屏幕,图片换了,出现了一个青发红衣的女子眉目清冷地看着自己。   还真是跟她一模一样。   妙妙张大嘴感叹:“真的好像你呀,二一。”   黎邀冷冷吸了口气不应声,滑动手指回到刚才那把匕首的图问:“这个呢,这是什么?”   男人笑:“这也是当天的拍买品,据说是一把战国时期的匕首,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妙妙顿时惊讶得合不笼嘴:“二一,这,这,这不是……”   黎邀不动声色拍妙妙的手:“吃着东西,别乱说话。”   妙妙赶紧把嘴巴闭上。   “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男人面露出疑色。   “没什么。”黎邀笑着把手机还给男人:“我妹妹喜欢珠宝,一看到闪亮的东西就很激动,让这位先生见笑了,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男人起身伸出手,极具绅士风度道:“在下欧阳冥川,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黎邀,也很高兴认识你。”   黎邀也站起来,伸出手刚要握过去,却感觉侧面一阵冷风袭来,下一秒手被人抓住了。   颜灼拉过黎邀的手,脸板成砖,嘴里却肉麻兮兮:“亲爱的,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   黎邀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道:她哪有乱跑,她坐下来就没动过好不好。   不等她开口,颜灼就替她握了过去:“在下颜灼,在这家排行老四,不知道这位先生跟我未婚妻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啊?”   未婚妻三个字咬得又重又长。   黎邀抚额头,有点头痛。   欧阳冥川回笑:“原来是颜四爷,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在下欧阳冥川。” 作者有话要说:  卡死我了,豪门宴,见家长啥的,不是5的强项,大家将就着看哈。 重点不在那里,你们懂的…… 第35章   颜灼很不高兴, 觉得自己亏大了!   本来想让黎邀打扮得风风光光再拉着她回家为自己三十多年的黄金单身汗生涯扬眉吐气,谁知道他不过几分钟没看着黎邀就被人盯上了。   而且两人还聊得不错, 眼前就要摸手了, 还好他出现得及时。   “亲爱的,来, 我带你上楼参观我的房间。”   颜灼皮笑肉不笑地敷衍欧阳冥川两句, 就要拉着黎邀走。   走!必须得走!上楼把人藏起来!   这大厅里豺狼虎豹太多,谁知道还有什么诸葛冥川、司徒冥川啥的?   黎邀被他一口一个‘亲爱的’叫得耳痛, 只能跟着他走。   “如花,我也要去看你房间。”   妙妙见两人都走了, 急忙擦了擦手小跑着跟上去。   “那家伙贼眉鼠眼的,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以后别跟那种人废话。”   黎邀无语地白人一眼,欧阳冥川那种长相要是贼眉鼠眼,这世上也就没几个人长得好看了, 这成见得多深?   不过,那人突然出现, 还给她看那幅画,不见得安什么好心倒是真的。   画里的人毫无疑问是她自己,因为她从墓里醒来时, 就是穿的那身衣服。   至于不小心被什么看到并画了下来,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更在意的是那把匕首,那是她的!   大概六十年前出墓时弄丢了,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没想到现在却要被人拍卖……   她得想办法弄回来。   一转眼,桌前只剩下欧阳冥川一个人。   他坐着不动,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托着高脚杯一圈一圈地转。   没过一会儿,对面坐下个面色祥和的中年男人。   “怎么样?确定她就是画中的女人没错?”男人环顾四周,见没人靠近,小声问。   欧阳冥川嘴角勾笑:“当然,不过很快就会了。”   男人又道:“不是说她很厉害吗?你有什么办法制服她?”   欧阳冥川:“她的东西在我手里,她想拿回去,就一定会找上我。”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做得干净利落些,别把老四牵扯进去。”   欧阳冥川转着酒杯的手一滞,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低低地笑出了声。   男人眉峰一抬,有点不愉快:“你笑什么?”   “没。”欧阳冥川轻轻摇头:“我只是有点好奇,三爷是真像传闻中那么疼爱自己这个捡来的弟弟,还是对他……”说到这里,他故意把尾音拉长,一字一顿:“心,中,有,愧?”   男人眼神瞬间变冷,语气里充满警告:“欧,阳,冥,川!”   但欧阳冥川有恃无恐,继续道:“三爷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他当年会活着从沙漠里走出来吧,就像你现在也想不到他游手好闲专职啃老十几活得像个废人竟然也会突然冒出来破坏咱们的好事。”   男人胸膛明显起伏,眯了眯眼不吭声,欧阳冥川又道:“三爷不必动怒,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堪,而是想提醒你一个实事,你这个弟弟现在本事大着,能一个人单挑驱魔协会三人,即使我也未必能奈他如何,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毛孩,不管你是真的心存愧疚还是做表面功夫都大可放心。”     男人撇了欧阳冥川一眼,起身:“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少管。”   “当然。”   欧阳冥川继续晃他的酒杯,嘴角的笑意却一点一点退下去。   其实欧阳冥川第一次知道颜灼的存在时,他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他因为学艺不精,被师傅抽得片体鳞伤关在小黑屋里反省,还饿了两天不给饭吃。   第三天师傅开门时,他已经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他神智不清,却听师傅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骂:“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要是八字再好点,说不定早就进颜家当四少爷去咯,哪还用得着受这种罪,既然你已经拜在我名下,就得一切按我的要求来,学不好,还得再抽。”   后来他才知道,颜家老爷虽然家财万贯却子女缘薄,已经死了两个孩子,第三个孩子也身体虚弱求医无药,说不定很快就要死掉。   颜老爷走投无路,只能剑走偏风请江湖术士帮忙,于是找到了他的师傅。   师傅掐指一算,说颜家祖上靠发死人财起家,伤了阴德,注定香火凋零后继无人,除非家里能多一个八字极好、天生富贵命的人替三少爷挡灾挡难,或许还能保住三少爷的命。   于是颜老爷就起了收养一个孩子的心。   那时,欧阳冥川和颜灼在同一所孤儿院,但由于颜灼的八字极好,就被颜老爷抱走了。   而他,因为一些原因却被师傅挑中。   颜灼被领回颜家以后,三少爷的身体果真一天一天好起来,到最后竟然不药而愈。   颜老爷乐不可支,对这领养回来的孩子疼爱有加甚至堪比三少爷。   或许是生命里曾经有过一丝交集,欧阳冥川偶尔会关注一些颜家的消息,尤其是那位天生大富大贵命的四少爷。   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消息末过于十七岁的颜家四少爷随家人去沙漠游玩遇到风暴不幸走失,生还几率几乎为零。   他当时就觉得可笑,什么大富大贵,到头来还不是个短命鬼。   直到三个月后,那个走丢的四少爷又活生生地找了回家,他才不得不信,人或许真的有天生好命一说。   但相比四少他的‘命大福大’,三少爷却是真正的‘志大谋大’。   人啊,总是贪得无厌,越是腰缠万贯衣食无忧,越想得到更多。   当金钱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数字时,便会把手掌伸到别的地方。   比如,健康,比如,寿命。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如此。   从秦始王开始,每个朝代的帝王都有这股尿性。   永生啊永垂不朽……   没想到他寻找了那么多年,找得的,却是一个女人……   给颜老爷子拜完寿颜灼就迫不及待把黎邀塞进车里带回家。   不能再让她‘招摇过市’了。   回到房里,黎邀在网上搜罗了一圈,发现拍卖会是在三天后进行。   她叹气,有点犯愁:“抱歉,妙妙,我们明天可能走不了了。”   妙妙都已经打算屁颠屁颠回房收拾行李的,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呀,你明明说好的。”   黎邀把手机塞给妙妙:“这把匕首三天后拍卖,我必须把它找回来才能离开。”   妙妙拿着手机瞅了两眼,狠狠拍自己的头:“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必须拿回来再走呀!”   黎邀诧异:“你不生气?”   妙妙理所当然地拍膝盖,没有一点原则可言:“不生气啊,那可是你的宝贝,丢了那么久,现在它自己冒出来,我们当然要把想办法把它抢回来呀,晚走几天有什么关系?”   黎邀不由得失笑,搂过妙妙的脖子把她抱在怀里:“还是我们家妙妙通情达理最可爱。”   妙妙咻地变成一只猫,喜滋滋在她怀里蹭:“人家很就很可爱呀,喵。”   “嗯,没错。”   黎邀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点头。   脑子里似乎响起了儿时遥远而又飘渺的声音:“咱们小十一身子骨还小,手腕力量弱,不适合拿剑,你若是喜欢,他日王兄命人为你量身定做一把合适的兵器可好?”   “好呀好呀,太子哥哥要说话算数哦。”   “王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子哥哥最好了,婵儿最喜欢太子哥哥了。”   ……   “父王,你为什么要杀太子哥哥?!为什么!”   “婵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为了咱们燕国的黎民百姓,父王必须这么做。”   “我不!我不要明白!我讨厌你!讨厌你父王!”   ……   那把匕首的确是她的宝贝,陪了她两千多年,即使沉睡在墓里,也一直带在身边。   那是除了手上的镯子之外,唯一一个能让她怀恋已逝亲人的载体。   她必须拿回来。   颜灼给鬼婴撒完粮,推开门,就见黎邀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猫。   他眉毛皱起,抬步上前想把那只猫拧出去,结果走近一看,却发现黎邀眼角竟然是湿的。   哭了……   他步子僵住,混身一个激灵。   这是他第一次见黎邀流泪,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这时,妙妙从黎邀怀里探出头,用绿油油的眼珠子看着颜灼,还竖起爪子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   颜灼呼吸摒住,连大气也不敢出。   妙妙慢慢从黎邀怀里缩出来,跳下床,一声不吭踩着猫步朝外走。   颜灼顿了顿跟上。   等到了颜灼房间带上门颜灼急切地问:“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妙妙晃着尾巴抑郁地说:“二一想家了。”   “……”   颜灼喉咙动了动,竟无言以对。   她的家人要是在这个年代,天涯海角他都能带她找回去。   可偏偏在遥远的过去,他又不能穿越时空。   妙妙又说:“如花,二一丢了一把很重要的匕首,现在出现了,要被人拍卖,你帮她拿回来好不好?”   颜灼连夜托人打探消息,专家已经鉴定,那是一把出自战国时期的青铜匕首,做功精细,削铁如泥,壳上还刻着花纹镶着宝石,是拍卖当天的压轴之宝,目前正放在拍卖公司的保险库里,重兵把守。   对于一个没有偷盗经验的外行人而言,想要在拍卖之前强行压取跟本不可能。   颜灼不由得摸摸裤兜,不知道家里老哥给的钱够不够……   但钱不是问题,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如果匕首出自战国,那是不是代表黎邀也是那个时代的人?   那东汉时期的墓又是怎么回事?   颜灼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真要急着用时,只能连夜查资料。   唯一能让他浮想联翩的历史,莫过了秦始王求仙那一段。   毕竟电影里也有类似的题材,想起来不费工夫。   颜灼一头倒在床上吐气,脑子里又有了一种不负责任的猜测。 第36章   “当真不随老夫飞升?”   艳阳高照, 晴空湛蓝如洗,一泻千里。   云颠之上, 白发老者眉目祥和, 声音却不怒而威,震慑脚下一方寸土。   “不。”   青衣女子跪伏在地, 面色苍白, 身形柔弱,发丝和衣衫脏乱不堪, 甚至连声音也因为体力不支微微发颤,但语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偏执与倔强。   白发老者眉梢染上一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失望:“老夫念你是西周后人, 又被迫受牵连, 才会渡你飞升, 脱离这尘世疾苦,不想你却冥顽不化……”   青衣女子埋头不起,视线与地面垂直:“谢仙尊美意, 但姬婵不过一介凡人,又是罪孽之身, 不敢痴心妄想位列仙班。”   白发老者怒目而视:“你且想好,你虽然拥有不死之身,脱离了六道轮回, 但同时也背负那些无数因你而死的亡灵怨念凝结成的诅咒,这世间没有人记得你,更不会有人爱你,你将永生不灭却又永世孤寂。”   “既然那是姬婵的罪, 姬婵甘愿承受。”   “不仅如此,凡人寿命不过百余年,而你以不死之身立行于世间,乃有违天道轮回,每过百年,便会遭遇天劫,饱受雷电之刑,即使这样,也不愿飞升?”   “不。”   白发老者叹息一气:“罢了,既然你意已决,老夫不再勉强,你且留在凡间自生自灭吧。”   “谢仙尊成全。”   白发老者踏云而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   初升的红日躲在云层里只露出半张脸,仿佛被这满目的疮痍吓破了胆。   一夜的狂风暴雨,一夜的雷鸣电闪,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燃烧成黑炭,倒在地上冒着缕缕青烟,孕育生灵的大地轮为焦土,四处是坑洼与沟壑,整个山林死寂一片,只有毛色与背景浑然天成的黑猫凄婉而又哀怨地叫着。   白发老者从云端而降,衣袍翻飞,一尘不染的白靴踩在黑色的焦土上竟然没有点染上半点污渍。   他脚步轻缓而又稳健地走来,目光落到黑猫身旁一具全身焦黑快要看不出人形“尸身”上,沉吟了半晌,肃然道:“不过短短六十三年,你便遭受天劫,可知为何?”   地上的人形尸身匍匐在地,全身僵硬得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唯有一双黑中带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灰似的,透着悲愤和绝望。   见她无法回应,老者又道:“因为你三番五次用自己魂祭之血干预凡人生死,此乃逆天而行,自然要受到惩戒。”   人形尸体本能地眨了眨眼,仍旧不能回应。   老者:“纵然你有不死之躯,自愈之能,但每遭一次天劫,也需得几十上百日才能恢复行走,此间,你会全身烧痛如万虫啃咬,生不如死,即使这样,你仍要执意留在凡间?”   顿了顿,老者用一口普度众生的口吻道:“若是改变主意,你就眨一下眼吧,老夫带你上昆仑……”   “想好再回答,因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哪知,那两排浓密的睫毛自老者话落时起就像被时间凝固了一样,被冷风带来的尘沙刺出了泪,也不见合上。   “实在顽固不识抬举。”   静待片刻之后,老者面显怒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黑猫哀怨的叫声再次在一片废墟的大地上响起。   ……   “痛……妙妙……痛……”   黎邀紧闭着眼,声音发颤,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下一秒手被人握住,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十一,十一,你怎么了?”   黎邀神情痛苦的摇摇头赫然睁眼,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眼泪像玻璃弹子大颗大颗往下落。   “怎么了,十一?哪里痛?哪里不舒服?”颜灼握着她的手紧张地问。   黎邀定了定神,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目视逐渐清明。   她吃力却又无力地扭动手脖子:“如花,你先松手。”   颜灼看她脸色惨白无血色,眼里全是恐惧和畏惧,不知所措,手一松,黎邀立马把手抽了回去,甚至连整个人都往里缩了些。   “没事,做了个噩梦。”她小心翼翼地揉着那只被颜灼握过的手小声道。   一定是因为匕首的突然出现,让她想起了过去,连梦里也回到过去了。   她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于是问:“现在什么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   颜灼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也跟着沉甸甸:“三点,怕你半夜踢被子,所以过来看看。”   他心不在焉地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真的没事?”   什么样的梦能让睡她着了也要哭着喊痛,梦醒了还像只惊弓之鸟缩成一团?   黎邀低着头摇头:“没事,你回房休息去吧。”   还是严防死守。   颜灼缓慢地吸气,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怎么也不顺畅。   “嗯,你也躺下再睡一觉。”   他慢动作回放似地转身,留给黎邀一下沧桑的背影,可就在抬步的瞬间,衣角却被人抓住了。   “都这么晚了,要不别回去,一起睡这里?”   颜灼诧异地回头,黎邀对他笑得云淡风轻,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不想?”黎邀又问。   “想!想死我了都!”颜灼原地呆滞了几秒,踢飞拖鞋飞快挤到床上。   黎邀大概需要一个人肉枕头,抱着颜灼的胳膊把头放在他肩上就安静下来,只有眼睛不时眨一眨,代表她还是清醒的。   而颜灼自从跳上床上,就一直僵着身子,动都没动过,不敢碰她,怕她喊痛。   不过被留宿,心里仍旧很满意,望着天花板苦思冥想,‘一起睡’是几个意思?   几分钟后得出结论:一定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聊天?聊什么?   他抓耳挠腮地想了想,信誓旦旦道:“别担心,你那宝贝匕首我一定给你拿回来。”   黎邀诧异地抬眼:“又是妙妙给你说的?”   颜灼点头:“嗯。”   “她还说了什么?”   “其它什么也没说。”   颜灼垂眼,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黎邀:“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两人对视了几秒,黎邀笑了笑问:“我那把匕首很贵的,四爷你口袋里的钱够吗?”   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该知道的,他都通过妙妙旁敲侧击了解得差不多。   剩下的,都是她不想让他知道的。   颜灼眸子顿时蒙上了一层灰,不过很快又拍胸口打包票:“别小瞧四爷我,咱们家的公司,我可是有股份的,股份懂吗?大股东,每年都有分红,拿下你那匕首没有半点压力。”   颜灼虽然有装逼的嫌疑,但一点也没有吹牛皮。   自从他在沙漠里死里逃生回来以后,颜老爷子就请来律师,将颜家一半股份转在他头上,不过他那时候被一个坑蒙拐骗的糟老头骗得团团转,只想出家当和尚,没有半点心思帮老爷子打理公司,没过多久就把股份全权委托给颜三爷打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野混。   现在颜家家业扩大几倍,他自己有多少钱他都不知道,还每次伸手问家里要。   见黎邀笑眯了眼,颜灼装逼上瘾了,又道:“怎么样?四爷我可是正二八经的土豪高富帅,要不要听我老爹的话咱们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这样你就是嫁入豪门,豪门知道吗?知道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吗?”   黎邀笑着瞅他一眼关灯:“美得你,睡觉。”   答案显而易见。   颜灼砸吧了下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揽过她的腰。   这次黎邀并没有排斥。   人都搂在怀里了,结不结婚有差别么?   颜灼只能暂时这能这样安慰自己。   三天后拍卖会在即。   一大早黎邀和颜灼准备好,打算带着妙妙出门,却被颜舒允堵了个正着。   颜舒允有两个目的,一是凑热闹,二是看妙妙。   自从知道妙妙是小婶子亲妹妹还住在他小叔家以后,这两天天一亮就往这里跑,每次带都会带上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妙妙觉得颜舒允这个人神烦,脑子不够用记不住谁救他就算了,居然还想泡她。   她是猫好不好?   泡一只猫,有病!   不过颜舒允虽然人烦,但送的吃的玩的全是她喜欢的。   看在那些好吃好玩的份上,她只好勉为其难跟他坐一辆车。   其实是如花那个混蛋想独霸二一,嫌弃她碍眼,不让她坐他的车。   但她打不过,只能认怂,气乎乎地在颜舒允车里一口气啃了十袋麻辣鱼,最后辣得她伸着舌头直叫,颜舒允赶紧把车停在路边给她端茶递水,末了还递纸巾。   而最终结果就是,黎邀和颜灼到达拍卖场所时,颜舒允和妙妙半个人影也没有。   两人在门口等了两分钟,没等到颜舒允和妙妙,却见欧阳冥川面带微笑地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大侄子第二春开始了。 嗷嗷嗷嗷,这两天爆了那么多料,为毛你们一点反应也没有,为毛,为毛…… 是不是都跑了,5流泪成河…… 下一更明早11点左右替,5争取把更新时间稳定下来。 都要走打滚卖萌的路线了,你们也别矜持了好不好? 打滚,打滚,每天打一百个滚! 第37章   “黎小姐, 颜四爷,真巧, 咱们又见面了。”欧阳冥川笑着招呼。   黎邀本来想回应一声, 不料颜灼揽着她的肩直接往会所里面捞,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干嘛?”黎邀被捞着向前走, 瞪颜灼。   “别跟那种贼眉鼠眼的家伙废话, 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得先进去。”颜灼目视斜视大步向前, 恨不得把欧阳冥川甩到一千米外。   黎邀又瞪:“妙妙和颜少还没到呢。”   颜灼:“怕什么?有我大侄子在走不丢。”   颜舒允再没用,也不至于连拍卖会也找不到。   黎邀:“……”   她哪是怕他们找不到啊, 她是怕妙妙出事, 很少让妙妙离开自己的眼皮子, 她心里不安。   但担心也没用,人已经被颜灼三五两下挟持到会所里坐下了。   不过没一会儿,黎邀身边就不徐不慢地坐下一个人淡笑道:“拍卖会还有几分钟才开始, 四爷和黎邀小姐没必这么赶时间的。”   费尽心思不让他们说话,结果还是坐到一起了, 颜灼眼皮子直跳:“早点来踩点不行?四爷我高兴。”   欧阳冥川:“呵呵,没想到四爷如此未雨绸缪,佩服佩服。”   颜灼:“呵呵,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   聊天止于呵呵,两人再也接不下去,欧阳冥川转而看向黎邀又道:“前两天差点忘了问黎小姐,难道一点也不好奇那画中的女子为什么跟你一模一样, 或许你们有什么关系也说不一定呢?”   黎邀回笑:“其实一开始挺好奇的,不过想想全世界80亿人口,那么多人,再加上整容业那么发达,有一两个人撞脸也挺正常,我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欧阳冥川琢磨了一会儿深以为然地点头:“黎小姐言之有理,的确没必须放在心上。不过我道听途说了些关于这幅画的来历,不知道黎小姐有没有兴趣听?”   黎邀点点头:“欧阳先生愿意讲的话,我自然愿意听。”   “讲什么讲,拍卖马上开始了,保持安静。”颜灼板着脸,一把搂着黎邀的肩往自己怀里带。   黎邀:“……”   这都什么人。   不过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倒是真的。   整个拍卖会场座无空席,主持人头戴麦克风走到讲台中央,开始了慷慨激昂的开场白。   第一件拍卖品,也就是那幅画。   经主持人介绍,那是一名着名的考古学家兼古风画家于五十八年前呕心沥血创作的的,不过奇怪是,那位考研学家,将画作封存好之后却完全忘记了这幅画的存在,直到几年前临死之前,才想起自己曾地见过画中的女子,并且触目惊心之后把她画了下来。   严格说来,这幅画算不上什么古董,但由于作画之人的名气太大以及这幅画背后故事离奇玄乎,有话题有卖点,就把它作为开场预热。   果然举牌的人一个接一个。   而其中举得最积极的莫过于颜四爷,那是真的一点也不手软。   黎邀莫名奇妙:“没事拍那幅画干什么?”   颜灼继续举他的排子,一脸暗搓搓的表情:“有钱,任性。”   黎邀白他一眼大概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于是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人就在你旁边,你抢一幅没用的画干什么?钱再多也不能这么浪费。”   “有道理。”颜灼转了转眼珠子,莫名奇妙地乐了,把价格哄抬高以后毫不负责地收手。   不过下一秒,欧阳冥川竟然加入了竞拍行列。   颜灼刚下去的手弹簧一样举了起来。   两人僵持不下地叫价,竞拍一下子白热化。   黎邀又瞪他:“你干嘛?! ”   颜灼不吭声,只管暗搓搓地举牌子。   黎邀无语,不动声色地按住他手臂不让他动。   颜灼眉头皱起,试探性地把手往上举动,举不动,再加大力气往上举动,还是举不动,他咬咬牙齿,使足了五成力气,仍旧举不动,再看黎邀,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听话,坐好,别乱动。”黎邀像拍调皮捣蛋的破小孩儿一样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保持微笑。   而这时,主持人手持木锤一敲,大喊:“成交!”   画作就在他三举不成功的时间里被欧阳冥川抢了去。   “……”颜灼脸色瞬间成了菜色。   不光因为画没抢到,更让他伤自尊的是他的力量在黎邀面只过是小屁孩儿小打小闹……   拍卖继续,除了匕首之外,接下来的物品黎邀和颜灼都不感兴趣。   颜灼又无聊又郁闷又暂时不想跟黎邀搭话,掏出手机在朋友圈里更新了一条消息:老婆太厉害,打不过,好心塞!   还配上一个忧桑的表情。   消息一出,下面立马有人回复——   夏四娃:啊啊啊!!!小四爷你回家结婚啦?不是说好等人家长大嫁给你嘛?负心汉,叫那个狐狸精粗来,劳资要跟她单挑!   夏二娃回复夏四娃:摸头,老男人的话不能信。   夏三娃回复夏四娃:叫你减肥你不听,金龟婿吓跑了吧,活该!小四爷,撒两个红包出来庆祝你黄昏恋噻。   你建人叔:秀恩爱,死得快。小四爷,红包+1。   黄大仙儿:病又犯了,不是叫你别忘了为师吩咐,按时吃药嘛。红包+2。   ……   颜灼越来越眼痛,一群村野莽夫,狗嘴吐不出象牙。   不过他还是很慷慨地进群发了一个两元钱的红包,分成十份,五秒钟不到,就被抢空了。   颜灼:“……”   一群打劫的。   很快,又有单独消息发过来——   黄大仙儿:为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不该装的逼千万别装,让人笑话了吧?   四爷如花:你懂个屁!   黄大仙儿:为师最懂你,傻徒儿。   四爷如花:老东西一边凉快去。   黄大仙儿:爱徒啊,师傅这两天手里有点紧,支援一点,支付宝转帐就行啊。   四爷如花:又输了?   黄大仙儿:手气不好,动作快点,老王他们等着呢。   四爷如花:脑子不够使就别跟人家玩,再多钱也不够你输。   黄大仙儿:你脑子够使?你不一样输?转不转?不转我就去找村长告你不孝,以后别想回来了。   四爷如花:转转转,拿去输!你个败家老爷们儿,活该一辈子光棍儿。   颜灼打开支付宝转账,笑眯眯地输入金额:250。   等他收了手机扭头看旁边,座位上空荡荡的,黎邀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欧阳冥川微笑:“黎小姐好像有事出去了,她应该是看你玩手机玩得正开心,不忍心打扰……”   谁会信一个小白脸的话,颜灼脸黑成了碳,起身就要出去找人,却不料,手机一响,黎邀的短信来了:我有事出去一下,你看着拍卖会,匕首交给你了。   颜灼:“……”   那匕首是她的宝贝,必须给她看着。   几分钟前——   黎邀知道颜灼大概在赌气,摇了摇头笑,自己也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妙妙和颜舒允竟然还没到,她又开始担心了,打算给妙妙发信息问问,却不料刚拿出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了妙妙的求救短信:“二一,救命。”   黎邀手一颤,脸色白了几分。   她转眼看了一看颜灼,见他闷头玩手机,,就起身自己先出去了。   是她太大意了,以为袁成刚死了,那三个驱魔师也离开锦城,妙妙的危险就会小一些。   她急匆匆地往外赶,哪知道刚走到会场门口,就见妙妙和颜舒允一起走了过来,而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帅气笑得一脸张扬的小伙子。   而妙妙小心翼翼缩在颜舒允身后走得像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婆,看到黎邀立马跑过去抱着黎邀胳膊哆嗦:“二一,清,清……”   “没事,别怕。”   黎邀拍她的手,同时看向颜舒允身旁的小伙子,大概跟颜舒允一个年纪。   驱魔师?   驱魔师对妙妙这种小妖而言好比天敌。   妖类对天敌的感应都很灵敏,对方杀气越重,他们感应就会越强烈。   这小子杀气得有多重才会把妙妙吓成这样?   “小婶,你在这里等我们?”颜舒允上前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秦瀚,出国留学几年刚回来,刚才在路上碰到的。”   秦瀚目光落到黎邀脸上像刀片一样锋利地描了两眼歪着嘴角笑:“小婶你好,小婶真漂亮。”   然后又看着妙妙道:“这位小妹妹好像很怕我?我有那么吓人吗?”   妙妙不吭声,又往黎邀身后缩了些,黎邀回笑:“我妹妹胆小,不习惯和陌生人交流,秦先生莫怪。”   秦瀚:“小妹妹那么可爱,我怎么怪呢,对吧,阿允。”   颜舒允有点不好意思地摸头:“嗯,妙妙很可爱。”   黎邀:“拍卖会已经开始,你小叔在里面等着,我们进去吧。”   了   几人一起往会场回走,秦瀚又凑到黎邀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邪乎乎地说:“刚才忘了介绍,我是这个片区新来的负责人,接老袁的班,刚上任没几天,以后一定要多多关照啊,小,婶。”    第38章   拍卖会如火如荼地进行, 但颜灼屁股就跟长了针似的,坐得磨皮擦痒, 不时扭头往入口的方向瞅, 瞅了好几次也没见黎邀回来。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闷头玩手机, 连人走了都不知道。   好在, 黎邀终于被他给瞅回来了。   黎邀拉着妙妙走到颜灼左手边,示意他往里面往的空位挪。   妙妙被秦瀚吓得不轻, 没现原形已经算她争气,再让她跟秦瀚他们坐在一起, 可能就保不住原型了。   颜灼横着眉毛瞥了一眼欧阳冥川, 一点也不想靠着他坐, 但是看看黎邀的脸色,再看看那只病猫好像被人拔了毛一样可怜兮兮的,也就勉为其难地把屁股挪了。   “怎么了?被人凑了?”等人坐下, 颜灼又挤了挤眉毛问。   黎邀摇头,小声道:“没, 吓到了,接袁成刚班的人到了。”   “谁?”   “说是你大侄子同学。”   颜灼扭头,往后两排瞅了一眼因为来得太晚只能坐后面的颜舒允和秦瀚, 扯起嘴皮子笑:“哼,一个黄毛小子都吓成这样,出息。”   妙妙不服气,鼓脸咬牙地瞪他:“死如花, 不准笑,他比你吓人多了。”   颜灼又嗤笑一声:“四爷我貌美如花,当然是人见人爱,能吓到谁?”   妙妙:“……不要脸。”   她明明不是说的长相好不好。   “出去也不知道说一声,不知道我担心吗?”嘲笑完妙妙,颜灼又阴阳怪气地审起黎邀来。     黎邀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刚才看你不知道跟哪个小美女聊得火热,没好意思打扰。”   “……”   哪有什么小美女?   颜灼想起那个糟老头的模样跟‘小美女’差太远,顿时胃里翻江倒海,决定换一个话题:“对了,咱两还没加微信,手机拿出来,扫扫。”   黎邀:“呵呵,我不玩微信。”   微信是用来秀恩爱就优越感的,而她连秀的对象都没,装微信干什么?   颜灼:“……”   不加就算了,想了想他又问:“扣扣号总有吧?”   黎邀摇头。   “微博?”   黎邀还是摇头。   颜灼深受打击,默默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拍卖,接着看拍卖,喜欢什么,说,四爷我都买。”   黎邀:“四爷这么豪气冲天,匕首就交给你了。”   而这时,主持人扯着嗓门儿激昂地宣布最后一件拍卖品开始拍卖了。   出自战国时期的青铜匕首,距今约莫二千多年的历史。   但其外壳仍旧锃亮如新,做工精细,外形精美,和着朱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时光的腐蚀。   甚至有人怀疑它的真假,开始在台下交头接耳。   竞拍底价接近九位数,没有人敢轻易举牌。   当然,除了有钱任性的颜四爷。   没有黎邀的阻拦,颜四爷举起牌子来就像一头脱缰的野马,谁也无法匹敌。   连欧阳冥川也识趣地没再跟他争。   几轮叫价之后,匕首毫无悬念地落入了他手里,但价格已经超过了九位数。   颜舒允张着嘴傻眼:他家小叔又败出新高度了。   他开始担忧,如果自己以后继承家业,还能不能养得起他小叔。   因为从小到大,颜灼念叨的最多的就是,以后大侄子当家,给他钱花。   第二天,颜家四少为博红颜一笑豪掷天价拍下战国匕首的消息强势霸占了锦城各大娱乐版面。   三十几年来除了名号响当当却从来没几个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的颜四爷终于不费一分一毫广告费一炮而红。   不过,那是后话。   拍卖结束,经过几翻流程周折,那一把用锦盒精致包裹的匕首终于交到颜灼手里,颜灼手还没拿热,甚至没看一眼就往黎邀手里塞迫不及待邀功:“怎么样?要怎么奖励我?”   黎邀接过锦盒眼角眯笑,目光又湿又亮:“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颜灼望着天花板想了天板,最终低头闭眼指着自己的脸:“亲我一下。”   黎邀狐疑:“你确定?”   她还以为他会说‘以身相许’呢。    其实她也不会拒绝。   颜灼睁眼,无比认真地肯定及确定:“当然。”   然后又闭眼,只等黎邀凑过去。   这女人还从来没主动亲过她,这回终于逮到机会了,看她怎么赖。   黎邀无奈一笑,只能满足他的要求,踮起脚亲了他一下,不过亲的是嘴,而不是脸。   “谢谢。”黎邀轻声道。   颜灼猛地睁眼,喜出望外,脸上写着大大两个字:赚了!   目睹全过程的颜舒允默默在心里对他小叔竖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花了那么多钱,结果只让未来小婶亲一下,太没出息。   他忍不住假惺惺地咳了两声:“咳,小叔,你也不害臊,我们大家看着呢。”   现在还在拍卖中心的办公室里,不仅他在,妙妙在,连秦瀚和其他工作人员也在,要丢人回家再丢好不好!   妙妙磨牙,心里直骂:死如花,又趁机吃二一豆腐!   “有什么好害臊?我倒觉得小叔和小婶这盆狗粮吃得很香呢。”秦瀚笑眯眯地说,说着还慢条细理地拍了两个粑粑掌。   其他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呵呵,就是,就是,四爷和女朋友感情好得让人羡慕。”   “羡慕没用,嫉妒也没用。”颜灼拉着黎邀的手,再给妙妙递个眼色:“走了,回家。”   “哦。”   妙妙不由得看了秦瀚一眼,双腿发软,赶紧跟上。   “妙妙,坐我的车,我送你。”颜舒允也追了上去。   秦瀚不慌不忙地走在后面,一边摇头一边笑:“真可怜……叔侄俩都着了妖精的道,别怕,本使者很快就会来解救你们的……”   他双手插进裤兜,自我陶醉地哼着听不出调的小曲儿,走着走着还蹦跶起来。   直到走到电梯间,他转了个弯,直接进入了旁边的楼道里。   楼道里,欧阳冥川看了看手表一脸淡然:“你这迟到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主角都是最后才登场的,多等一会儿又怎么样?”秦瀚脑袋一歪,咧着嘴笑,单眼皮的小眯眯成了一条缝:“是吧?师兄?”   欧阳冥川神色不变:“谁让你不经我允许接近那只猫了?”   秦瀚仍旧笑:“这回真的是冤枉啊师兄,我跟那只猫妖是不小心碰上的,你看我都忍着没出手捏死它是不是?”   欧阳冥川眼神变冷:“别打草惊蛇。”   秦瀚双手伸手抱着后脑勺,不以为然道:“知道,知道,不过我倒是好奇,那只猫的妖气虽然被人盖住了,我还是能看出它的原形,但另一个女人,我却完全看不出她的是什么……”   欧阳冥川冷笑一声:“你当然看不出,因为她本来就是人,不过,是一个活了两千年的不死人。”   秦瀚顿两眼大,透着雪亮的光:“老妖怪?嘿,有意思,这下有得玩儿了。”   欧阳冥川:“别只顾着玩儿,上面派你来是配合我工作,别坏了我们的计划。”   秦瀚不耐烦了:“知道知道,不就是一群老不死想活得长点嘛,真无聊。”   欧阳冥川抬了抬眉毛笑:“无聊吗?我倒觉得挺有意思。”   要不是那一群老不死鼎力赞助,他哪有那么多研究经费和材料?   回到家,黎邀坐在房里,深吸了一口气做足心理预设才打开锦盒,拿起匕首,手指在的刀鞘上轻轻地抚摸,眼神亲切如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她小声低喃:“赤焓……”   “赤焓?”颜灼凝眉。   “嗯。”黎邀微笑着点头:“赤焓,这是它的名字,我哥哥送的。”   那一年,大雪纷飞的夜里,高大伟岸的男人将这把匕首郑重交在她手里:“现在正是乱世之秋,为兄将这把匕首赠予小十一,希望你能用它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珍视的东西……就叫赤焓吧,希望小十一不论将来遇到什么逆境都能坚强勇敢地活下去,就像我燕国虽弱小苦寒之地,仍能上下齐心,保家卫国,不畏强敌……”   可燕国最终还是败了,而她倒是顽强是活了下来,想死也死不了。   黎邀像陷入了回忆,毫无顾忌地说:“当年我哥哥命人四处搜寻,终于寻得了一块罕见的材料,并花重金聘请当时有名的铸剑师打造出了两把稀世罕见的匕首,其中一把就是赤焓……”   她在颜灼震惊而又错愕的表情下继续说:“而另一把,叫赤炼……”   说着,她握着剑柄向外一抽,‘咻’地一声利刃出鞘,匕身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缕缕寒光,然而下一秒,黎邀却瞳孔一缩,眼神比刚刚出鞘的刀刃还要锋利森寒。   “匕首是假的……”她说。   “什么?假的!”颜灼本来坐床上,一听这话猛地暴跳起来。   黎邀怕他打击太重,赶紧补充:“刀鞘是真的,但匕身却是假的,不过别急,刀鞘和匕身能够相互感应,我们可以凭借刀鞘找到匕身。”   果然想要找回匕首没那容易。   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先是古墓被人发现。   再是画像和匕首。   然后匕首半真半假。   背后的人一步一步吸引她,引诱她,不过是想她自己找上门。   她的存在曝光了。   颜灼还是坐不住,气得脸色青一阵黑一阵:“我去找拍卖行那帮孙子算账!”   黎邀又拉住他:“别去,没用的,因为这把匕首的材质也是战国时期的青铜器,拍卖行的说辞并没有错,除了我,匕首的主人,没人能辨别它是真假……”    第39章   陈旧而又古朴的书房里, 欧阳冥川小心地将那一幅从拍卖会上拍来的画挂到墙上,面带微笑的欣赏。   秦瀚瘫在红木沙发上嗤之以鼻地‘切’了一声:“师兄, 你不会也跟颜四爷一样被对这个女人着迷了吧。”   欧阳冥川笑容不减:“可以这么说。你不觉得她像一个谜吗?而解谜, 是我最大的兴趣之一。”   秦瀚:“切,什么谜不谜, 说白了, 还不是个老妖怪,我只对斩杀妖魔鬼怪感兴趣。”   笑够了, 他又走到书桌前,把那把透着寒光, 没有任何安全屏障的匕首从封着符印的木匣子里取出来掂了掂道:“这就是那把战国匕首?”   “别乱碰, 给我。”欧阳冥川眉峰一动, 疾步上前企图拿过匕首,但秦瀚却嘴角一咧,手一松, 匕首笔直下落,整个匕身像插豆腐一样插进上面是木质地板下面是水泥的地面, 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嘿嘿,我就试试它快不快,师兄这么紧张做什么?”秦瀚笑嘻嘻说, “的确挺快的。”   欧阳冥川冷着脸看他一眼,弯身把匕首从地面一点一点抽出来:“这匕首材质特殊,削铁如泥,就算是在古代也是稀世珍宝, 更别说现代。”   秦瀚搓了搓鼻子不以为然:“那老妖怪真的能凭借一个破刀壳自己找上门?”   欧阳冥川不作声,把匕首悉心地擦了擦放回木匣子里,再拿出一个音频检测器贴到匕首表面,只见检测器上面的数字一路飙升,振动频率竟然超了六位数。   秦瀚小眼瞪成大眼:“什么意思,这家伙在叫?”   欧阳冥川:“不,在呼唤。呼唤它的刀鞘。这把匕首的刀和鞘之间有感应,一旦分开,就会发出高振频的声波呼唤对方,你刚把它从匣子里取出来,声波已经传出去,对方可能已经感应到了我们的位置。”   秦瀚抱紧双手打了个哆嗦,怪声怪气地说:“不会吧,这么邪乎,好怕怕。”   欧阳冥川白他一眼:“好了,时间不早,你回去吧,。”   秦瀚撅嘴:“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赶我走?”   欧阳冥川:“你现在是驱魔协会的人,别老在这里打晃,让人看见会起疑。”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哼!”   秦瀚一边抱怨一边走出书房。   欧阳冥川再次望向墙上的画,嘴角勾起。   三界六道都遵从能量守恒定律,凡人寿命不过百余年,没有人能无缘无故拥有不死之躯,更不可能吃颗灵丹妙药就长生不老,要么用等价的东西做交换,要么,去掠夺。   她是前者还是后者?   他好奇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别墅里,颜灼气得全身的汗毛都快炸起来,他双手插腰在屋子里来回转:“混蛋!乌龟王八蛋!特么别让老子找到,不然弄死他!”   而妙妙则是真的吓得全身炸毛了,可怜兮兮地缩在黎邀身后:“二一,如花好可怕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颜灼这么可怕,全身都是杀气。   黎邀摸她的头:“别怕,他受打击了,你先回房去吧。”   “哦,好。”   妙妙赶紧脚底抹油溜出去。   安抚完妙妙,颜灼还在打转,黎邀不由得叹气:“如花,你停下来,转得我头晕。”   颜灼停下,一脸内伤的表情耿直得不行:“十一你放心,我颜灼不是那种骗吻的人,就算把锦城掀得底朝天我也会帮你找回来。”   “……”   骗吻?   黎邀干眨眼,想不到他脑子里还装了这个梗。   黎邀忍不住笑,冲他招手:“你过来。”   颜灼走到她跟前不吭声,一脸都是办事不利无颜见江东父老的表情。   黎邀憋着笑,又道:“头,低下来。”   颜灼依言把头低下。   黎邀盯着他憋屈得抑郁的脸看了半响,双手捧住,又重重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调侃道:“如花,你再在我面前卖萌,我会把持不住的。”   颜灼顿时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得成一蹲弯腰驼背的雕塑。   见他傻了,黎邀又正经地安慰:“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没有做错什么……”   哪知说到一半,那蹲雕塑就像被人从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似的直碌碌地往她身上扑,整个人覆到她身上问:“把持不住什么?”   黎邀:“……”   她只得庆幸自己坐在床上,倒下去没被磕到背。   “把持不住什么?”见她只笑不应,颜灼不依不饶地追着问。   黎邀挑了挑眉毛:“你说呢?”   颜灼喉咙一滚试探性地问:“你也想……嗯?”   黎邀也跟着:“嗯?”   她哪知道他的省略号代表什么?   颜灼:“就是……那个。”   黎邀:“哪个?”   颜灼便秘一样憋了几秒终于打通语言表达能力的任督二脉:“其实你早就被我的花容月貌迷得不要不要的对不对?一看到我就想亲我,抱我,想跟我做男人女人都想做的事对不对?”   黎邀:“……”   她其实想说,只对了一小半。但一想到颜灼已经被打击得够惨,于是默了默,眯起眼笑:“那你呢,你想吗?”   颜灼瞳孔瞬间放大,喉咙干哑:“老子早就想了!”   就怕你不干。   但是现在是她自己说把持不住的,那他就没有任何犹豫了。   低头就堵住她的嘴迫不及待地啃了下去。   黎邀:“……”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家伙哪里像深受打击了?   心理阴影什么的,她想多了。   不过嘛,算了……   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适应及回应他并不温柔的动作。   哪知,在她脖子上叮了两口,颜灼又突地停了下来,起身道:“等,等下。”   黎邀:“……又要临阵脱逃?”   她都怀疑他逃了几次身子出问题了。   “不逃。”   颜灼大步走到门前嚓地一声按上门,那只猫刚才出去的时候忘了关。   想了想他还在锁上补上一道符,不能半路上被那只猫坏好事。   确保万无一失,他又才趴回黎邀身上继续啃,节奏和力道一点没变,好像刚才的插曲没造成任何影响。   不料,手碰到她后背裙子的拉链他又突地停了下来,正二八经地看着黎邀:“没套……”   黎邀忍无可忍,勾着他的脖子向下拉:“是不是男人?是就别婆婆妈妈。”   套不套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反正她也生不出孩子。   自从年龄冻结的那一天起,她家大姨妈就从来没到访过,更别说生孩子。   颜灼被她问得愣了愣,随后目光一沉,嘶地一声拉下了她后背的拉链,近乎粗鲁地拉扯她内衣上的小扣子,就是扯了几下也没扯开,有点急了。   黎邀无语:“你轻点,扯不掉的。”   有没有常识,那排扣子不能扯,要用解。   颜灼解了两下还是没解开,眉头皱成了几道沟,干脆道:“你解你的,我解我的。”   说完就跪起身,两三下扒了衬衣甩地上,接着解皮带。   那姿式,那画面简直不要太耿直。   黎邀不忍直视地翻了个身趴床上,背着手,一扭一扭地自己解扣子。   心里吐槽:你解你的,我解我的……分这么清,怎么不说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金属小扣被她白细的指头灵活撬开,从后颈到腰际一览无遗,颜灼咽了咽唾沫有点意外:“你喜欢这种姿势?”   黎邀回过头怒瞪:“喜欢你妹。”   不这样她怎么解得开?   简直没法继续下去了。   “那还是翻过来吧。”   颜灼二话不说,握着她的肩把她翻了个身重新覆上去。   这回终于没再喊停了。   两人身形叠在一起,而地上,衣服裤子扔了一地,谁也没看到床头柜上刀鞘的宝石突地闪了几道光,只是时间太短,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做这种事儿,不管男人女人都是本能。   像颜灼这种三十好几的老,处,男,说他没经验吧,他一回生二回熟,兴奋得打了鸡血似的,体力分完全可以把技术分拉到及格线以上。   至于黎邀,事实证明,她没有自己想象的熟悉,更没有自己想象的精神,最后躺地床上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   明明她才是活了两千多年,不吃不喝也不会死的那个,怎么到最后先累扒的是她?   她想不通。   黎邀偃旗息鼓,颜灼还意犹未尽地在她额头鼻子嘴上啄:“再来一次,嗯?这回真的最后一次。”   黎邀有气无力地眨眼:“不来。”   吃不了肉,颜灼只能继续舔肉渣,握住她的手一路舔,舔到手腕的地方诧异地嗯一声:“痣,痣没了。”   那颗红色的小痣凭空消失了。   明明之前还被他啃过。   黎邀困得不行,手掌有气无力地推在他脸上,不耐烦道:“傻,那是……守宫沙……”   “……”   颜灼木愣愣地反应了两秒,抓过她的手继续啃。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守宫沙,是5为了好玩儿,恶搞的,请大家不要深挖它的历史和来历。 第40章   黎邀睡着了, 但颜灼却无比清醒,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站在窗前, 嘴里叼着烟头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又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 人已经被人他如愿已尝地吃干抹净,但一切结束后他心里不仅没得到满足, 反而越来越空, 就跟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一样。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明明一个小时以前还像普通女人一样躺在他身下求饶, 但他却总觉得一切都是幻觉。   难道得来太不费功夫,反而让他觉得不真实?   他黯然地眨了眨眼, 将燃尽的烟头弹出窗外, 沿着一条抛物线掉到了地面。   他缓慢犹长地把最后一口烟雾吐出去, 打算回到床上继续睡,不料转身的瞬间,却听楼下大门外突地有了什么响声, 好像还有人的呻,吟。   什么人?   他眉头皱起, 转身朝门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回到床边, 俯身在黎邀脸上亲了一口。   大概是被他的烟味熏到了,黎邀不耐烦地推他的脸,含糊不清地抱怨:“还有完没完 ……”   然后就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颜灼笑了笑起身,开门时, 妙妙正坐在地上像一只看门猫一样,两只绿油油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   不等她开口,颜灼就做了个‘嘘’的姿势压低声音道:“别打扰她睡觉。”说着轻轻带上门。   妙妙鼓着脸骂:“死如花,你个变态,这么晚在二一房里干什么,还不穿衣服。”   颜灼上半身全,裸着,只有一条黑长裤。   “大人的事,小屁猫懂什么。”颜灼没好气地瞅她一眼,径直朝自己房里走。   等他越过自己,妙妙这才发现颜灼背上好几道血红的指甲痕,看着就痛。   被二一凑了?   一定是这样!   妙妙幸灾乐祸地嘀咕:“活该。”   颜灼从自己房里拿了件干净的衬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楼下走,懒得理这只蠢猫。   妙妙两眼一亮,想起自己是听到外面有人声,才会去找黎邀的。   想了想,她探头探脑地跟在颜灼身后看热闹去。   有颜灼做挡箭牌,就算清洁工来了,她也不怕。   颜灼打开别墅铁门,果然就见两个人靠在墙边。   其中一人手抚胸口坐在地上而另一人蹲在一旁扶着她。   两人都一身漆黑,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连脸也戴着面具,一看就知道刚做过贼。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声音却有点耳熟。   “师妹,师妹你怎么样?没事吧?”   男人虽然音色平稳,但语气却是焦急的。   颜灼板着脸低呵:“哪里来的小毛贼?大晚上在我家口蹲着干什么?再不滚远点四爷我报警了啊。”   “四爷,别。”男人急忙阻止,并迅速摘下自己和受伤之人的面具:“是我们,我师妹受了伤,可否麻烦四爷收留我们一晚。”   这不是南正鸿和常清嘛!   妙妙吓得往颜灼脚边缩,果然是清洁工!   不过他们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颜灼双手抱起胸笑:“你师妹受伤关四爷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收留你们?”   南正鸿望着颜灼一口笃定地说:“因为四爷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颜灼冷笑两声:“呵呵……或许对别人不会,但对你们这几个烧老子后院的混账东西,老子还真见死不救了,你要咋滴?滚,赶紧给老子滚!”   话落就见常清捂着胸口咳了一口血,看来伤得不清。   南正鸿眉心一跳,急切道:“我知道四爷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但为阻止吴倩和鬼婴做孽实属无奈之举动,请四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和师妹奉师傅之命出来查一庄牵涉甚广的密案,不能暴露身份,请四爷收留我和师妹。”   颜灼莫名奇妙:“不能暴露身份还敢找四爷我?就不怕我把你们卖了数钱?”   南正鸿:“你不会。师傅说了,在锦城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四爷帮忙,你一定不会拒绝的。”   见颜灼还是没反应,顿了顿,他重重低下头深鞠了个躬道:“那天晚上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师叔。”   最后两上字听得颜灼耳痛。   “谁是你们师叔,警告你别乱攀亲戚啊,老子跟你们没有半毛关系。”   颜灼不耐烦地伸出手指掏耳朵,但眼神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地上人事不醒的常清,烦躁道:“算了,看在你小子诚心诚意忏悔的份上,四爷我就大发慈悲收留你们一晚吧……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抱进去啊。”   随意着他的话落,一声哀怨的猫叫从脚边响起。   “谢谢师叔。”南正鸿赶紧抱起常清。   “说了不准叫,还叫!”   “……谢谢四爷。”   “喵,喵,喵……”   妙妙缩在颜灼脚边一连叫了好几声企图阻止他,都没成功,最后不得不破功,开口说人话:“如花,你傻呀,二一会生气的,赶他们走吧。”   黎邀跟他们差点干架,现在颜灼还把人往家里带,不是摆明着跟黎邀过不去嘛。   更重要的是,往家里放两个清洁工,她还要不要活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花怎么变他们师叔了?   妙妙脑子一头雾水。   “大人的事,小屁猫少管。”   颜灼蔑了妙妙两眼,打发她上楼。   颜灼直接把人安排在楼下空着的佣人房。   南正鸿把常清扶床上躺好,再帮她调理好内息,这才松了口气退出房间,没想到颜灼竟然还瘫在客厅沙发上,没去睡。   他不由得看看时间,凌晨三点,这颜灼四爷的精神得多好。   “谢谢叔……谢谢四爷收留。”   南正鸿再次上前道谢。   要不是这次回京问师傅,他们还从来就不知道竟然还有个小师叔的存在。   怪不得那晚把他惹得那么火,他却没有痛下狠手,原来是看在同门的面子上。   不过,这位小师叔是在师公离开驱魔协会以后才收的,并且师公离开之后,几十年也没回过驱魔协会,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颜灼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地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南正鸿端正地坐在颜灼对面的沙发前严肃道:“驱魔协会已经不是原来的驱魔协会了,师傅怀疑驱魔协会内部有人利用职责之便,协助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做非法研究,所以派我和师妹暗中调查。今天我和妹姐本来跟踪一个可疑之人,却被他发现,还被打伤了。”   颜灼嗤地一声笑:“驱魔协会本来就没几个好东西,是你们师傅死皮赖脸留在那里,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四爷我不认同你的话,事物的存在本来就有好有坏,驱魔协会纵然有它的弊端,但如果没有它维护人类社会的治安,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妖魔鬼怪所害?就像一个国家的法律,虽然存有漏洞,被会有心之人利用,但如果没有法律,人人随意打骂砍杀却没人管,这个世界就早乱套了。我相信师傅坚持留在驱魔协会的目的是想让这个社会更安宁。只是……”   “只是什么?”颜灼幸灾乐祸。   南正鸿:“只是协会里各怀心思的人越来越多,师傅虽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打压和排齐得厉害,越来越没话语权。”   南正鸿的师傅,也就是颜灼的师兄——闫万山,是个实打实文武双全的好栋梁,从一个愣头青开始就在驱魔协会抛头颅撒热血,凭着屡屡战功,才会坐上‘会长’的宝座。   然而随着科技日月异,一件一件先进的驱魔产品被开发出来,那些全凭腿脚功夫的‘个人英雄’就不再那么重要。   好比一个企业,技术重要,但模式化的生产和先进的管理更重要。   而技术人员只要负责技术就行,管理还得留给更合适的人。   “活该,老糊涂。”颜灼继续抖他的腿:“那个什么非法研究又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南正鸿:“近几年,上面安插了一些不同部门的精英人才进协会,名义上是协助师傅管理,实则是削权,驱魔协会举足轻重,他们担心师傅独揽大权,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想方设法给师傅添阻。”   驱魔协会录属国安九局,当然听命于国家,而国家由一层一层的权利机构掌管,那些权利机构的权利终究掌管在各色各样不同角色的‘人’手里。   是人,就难免会有私心。   位高权重的人,一旦有了私心,那就好比蝴蝶效应,牵一发动全身。   南正鸿:“这两年,他们不顾师傅反对推行‘禁魔令 ’,名义上要把所有弥留人间的妖魔一网打尽,但近最我们发现,那些被抓到的妖魔并没有被消灭,而是暗中送到了一个地方。”   颜灼:“什么地方?”   南正鸿:“锦城,所以师傅才派我和师妹前来调查。”   颜灼:“做什么研究知道吗?”   南正鸿摇头:“目前还没有确切证据,不过大致可以断定与延缓人类衰老和延长寿命有关。最近京城有两起案子,都是身份地位显赫的人突然之间狂性大发,攻击身边的人,随后就暴毙而亡,我们在他们体内检测到不属于人类的气息,怀疑他们死前服用过什么特殊药物……”   颜灼摸下巴:“竟然有这种事?”   南正鸿:“没错,后来我们跟踪一个接替老袁的区域负责人,但被他发现了……”   “你是说,那个姓秦的小子?”颜灼皱眉。   南正鸿:“四爷也认识?没错,就是秦瀚。”   颜灼嗤之以鼻的笑:“你们师兄妹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打伤。”   南正鸿黑着脸扶眼镜:“四爷有所不知,秦瀚虽然年纪尚轻,但他天生阴阳眼,从小就被各种妖魔鬼怪纠缠,精神扭曲,并且他……”   不等他说完,颜灼就打了个哈欠打断他:“行了,行了,打不过就承认,借口那么多干什么。”   “……”南正鸿脸更黑了,吸了口气继续:“我们怀疑秦瀚身后有一个旁大的利益集团,通过抽取妖魔鬼怪的灵力做药引,研制一些能让人觉得自己变得年轻的药,但药效一过,人就会发疯发狂暴毙而亡,而药的输送对向,就是那些有足够的金钱和权势,却又怕死的人。”   毕竟人一天一天老去,一天一天接近死亡是一件很现实而又残酷的事。   不管商界,政界,军界……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留恋自己拥有的一切,越怕死后两手空空。   颜灼暗沉着脸琢磨了一会儿,又扯着嘴笑:“小子,别以为你说这么多 ,四爷我就会像上次一样出手帮你们,门儿没有,上楼,睡觉! ”   颜灼打着哈欠往楼上爬,南正鸿又叫住他:“四爷,你可以置身事外,但黎小姐能吗?”   颜灼回头,脸板成了一块砖,指着南正鸿的鼻子横眉冷眼:“说,接着说?!”   南正鸿还真不怕他的淫威,接着说下去:“今天的拍卖会轰动全城,我想那幅画中的女子和黎小姐一模一样应该不是偶然吧?为什么这幅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黎小姐到锦城它就出现了?”   颜灼:“说啊,接着说!”   南正鸿又接着:“他们一定是发现了黎小姐的特别之处,才会用这种方法引诱她试探她。”   颜灼:“说完没?”   南正鸿:“没。他们迟早会找上黎小姐,并且他们财大力大,就算黎小姐离开锦城,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找到她,一直骚扰她,纠缠她。”   颜灼:“没了?”   南正鸿:“……没了。”   “没了就睡觉。”颜灼黑着脸转身,继续往楼上爬。   颜灼虽然脸色又臭又硬,但不可否认,南正鸿的话是对的。   那些人找上黎邀了。   如果真如南正鸿所说,那些人研究的‘课题’是延缓衰老延长寿命,黎邀无疑是最大的目标。   问题在于,她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颜灼头重脚轻地走到黎邀门前,还还没来得及开门,袖子就被一只黑猫咬住了。   颜灼莫名奇妙,指着妙妙的头:“抽什么疯,再不松嘴把你剥了皮做大衣。”   妙妙委屈地松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地哭:“死如花,色狼,流氓,敢睡二一,敢睡我家公主,咬死你!”   妙妙本来想找黎邀告状的,哪知钻进屋里发现地上到处都是衣裳,而黎邀睡得正香,被子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   妙妙顿时心碎成了渣。   她的公主啊 ,她守了二千多年的公主啊,竟然被就这么被颜如花给吃了。   颜灼简直被她气笑了:“哭什么哭,跟嚎丧一样,这是喜事,喜事,以后管我叫驸马爷,知道吗!”   妙妙两个眼眶包着泪花儿说:“二一才不会招你做驸马,想得美,我们早就说好了,找到匕首就离开,不会带你一起的!”   颜时顿时目光一寒,喉咙动了动,没出声。   但妙妙却感觉周围的空气陡然降到了零度以下,全身哆嗦,自己乖乖闭了嘴。   颜灼睫毛垂了垂,开门,进门,关门,毫不犹豫把妙妙锁在了外面。   黎邀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旁的床垫被人压凹了,晃了晃,缓缓睁眼,哑着嗓门儿问:“几点了?”   颜灼嘴角弯笑:“快到五点,还可以再睡一觉。”   黎邀看他穿着衬衣,还是换过的,有点疑惑:“去哪儿了?”   颜灼:“上回那几个驱魔协会的人求我收留,我把他们安顿在楼下了,你不会生气吧。”   黎邀皱着眉揉眼睛,脑子越来越清醒,适应了灯光的强度后笑:“这是你的家,你不过收留两个人而已,我生什么气?”   颜灼不信,贴着她的吐气:“真不生气?”   黎邀被他的气息扫得发痒,捧起他的脸认真端详了一翻,正二八经地说:“我们如花就是朵纯洁的白莲花,美得花枝招展,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颜灼:“……”   什么比喻。   她什么也不问,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他们师傅的师傅跟我师傅,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他们要叫我师叔,常清被人打伤,他们需要一个地方避一避,我不能不理。”   “你只要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就行,不用跟我解释这些的。”黎邀挑了挑眉,“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当然不是。”   她不是心眼小,而是心太宽,乃至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干脆果断,没有半点留念。   颜灼气息游走在她唇上:“睡不着了是不是?那我们做点别的事打发时间吧……”   说着就堵上去,含着她的唇连啃带咬的。   经过昨晚的练习,颜灼已经炉火纯青,吻得她透不过气的同时,还能空出手给自己解扣子松拉链,而黎邀身上什么都阻碍都没有,简直不能更方便。   黎邀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车熟路地挤进去,一阵横冲直闯。   黎邀不由得仰起脖子,嘴角失控地溢出声音,心里抱怨:这家伙越来越偷懒。衣裤不脱,解了扣子就开干,跟提了裤子就走人有什么区别?   但她还是缠上他的腰,配合他的动作,断断续续地说:“慢……慢点……”   颜灼不仅不听号召,反而越来越狠劲。   天花板在眼前剧烈晃动,黎邀喘着气,心想:算了,念他首次开荤,一时控制不住,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直到天亮,屋子里一片透亮,颜灼才停下来,把她打包去浴室,还没脸没皮地问:“还能走路吗?”   黎邀靠在他怀里懒得说话。   他又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问:“生气了?”   黎邀没好气地垂下他的胸口:“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生气了。”   颜灼有恃无恐:“好,好 。”   就知道她不会生气。   就算他真把她做得几天走不了路,她还是不会生气。   因为她对他的包容会随着他的需要放宽放大。   不管心理的,还是身体的……   他把她放进浴缸里,低头吻她的发顶:“我帮你……”   好在黎邀恢复能力异于常人,不然大概真的不能走路了。   妙妙趁颜灼回房换衣服挤进房间时,黎邀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把地上的狼藉都收拾干净了。   “怎么了?”见妙妙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黎邀问。   妙妙吸鼻子,眼睛花直冒:“如花那个混蛋,把你睡了你是不是?”   黎邀一愣,好笑:“睡个觉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妙妙哭得更厉害:“他欺负你,占你便宜,你吃亏了呀。”   这种事都是女人吃亏的,她不想黎邀吃亏啊。   黎邀想了想,摸妙妙的头:“傻呀你,你倒过来想,不是他睡我,而是我睡他,那吃亏的不就是他了?”   妙妙立马止了哭,眨眼睛:“好像是这样……”   倒过来想就是如花被睡,如花被占便宜,那就不得了?   黎邀:“别哭了,回房洗把脸,下楼吃饭吧。”   “二一……”   妙妙本来还想告状说颜灼收留那两个上讨厌的清洁工的,结果还没开口,就见颜灼椅在门边眯着眼笑:“下楼吃早餐了,亲爱的。”   妙妙一想起昨晚颜灼的眼神简直冻死人不偿命,赶紧夹着尾巴往自己房里跑。   “二一,你先下去,我很快就来啊 。”   “好。”   黎邀打算出门,却见床柜上刀鞘的宝石突地亮了起来,她拿起刀鞘,眯了眯眼:“看来对方已经准备好,邀请我去了。”    第41章   “看来对方已经准备好, 邀请我去了。”   颜灼眯着笑的眸子顿时暗了下去,大步上前夺过刀鞘:“在哪里?我去拿, 你给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   黎邀好笑:“你急什么?凭什么别人一叫我们就得去?现在正是他们防备最严的时候, 要去也不必赶这时候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   她就算再有把握, 也没必要赶在对方精气神最足的时候上门,多等几天也无所谓。   “……”颜灼竟无言以对。   “都丢了那么多年, 也不急于这一两天,先放着吧, 我们下楼吃早餐。”黎邀从颜灼手里拿过刀鞘放回原位。   两人下楼, 吴妈正端着小菜往桌子上放, 一见颜灼进餐厅笑呵呵招呼:“早啊,四少爷。”   话落,却见颜灼身后竟然跟了个女孩, 由不得惊奇地眨了眨眼:“这,这位小姐是 ……”   颜灼一愣, 脑子短路几秒后反应地来,吴妈大概步颜舒允的后尘,把给黎邀忘了。   忘了啊……   他一把揽过黎邀的肩得意地扬下巴:“不认识啊, 来,吴妈,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小邀,怎么样,漂亮吧?”   吴妈顿时笑开了花:“女,女朋友啊?哎哟,真是太漂亮了!太好了,咱们四少爷终于带女朋友回家了,呵呵呵……小,小邀是吧,来坐,坐啊,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啊。”   “来坐吧”   “好,谢谢吴妈。”黎邀笑着走到餐桌前,一如自往地表演流畅,没有任何异常。   “不谢不谢,呵呵……”吴妈双手罢手,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眼神在颜灼和黎邀身上来回瞅,见黎邀虽然穿着带领的衬衣,但还是没把脖子上粉红的印子遮完,她笑得更灿烂了,冲颜灼挤了挤眉毛,意味深长地说:“小邀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呀,说出来,吴妈给你做啊。”   黎邀:“吴妈随便做什么都行,我不挑食的。”   “那可不行,你身板这么弱,得多补补才行,吴妈中午给你熬汤喝啊。”   黎邀头顶黑线:“谢谢吴妈。”   “谢什么,先坐啊,我的粥还在厨房没拿过来呢,呵呵……”   吴妈乐不可支,虽然身子圆乎乎,但步子却轻得像一阵风飘到了厨房。   “都怪你,也不知道注意点。”等吴妈一走,黎邀才扯扯衣领,没好气地挖颜灼一眼。   吴妈那种‘老司机’再加火眼金睛,一眼就被她看穿了,不然也不会拐弯抹角要 炖汤给她补身子。   但颜灼完全死猪不怕开水汤,脸皮厚过城墙,伸着咸猪手扯黎邀衣领:“有草莓?哪里,我看看。”   黎邀瞪他:“手拿开,别胡闹。”   “让我看看我种的草莓。”   “没有,看什么看。”   “就一眼。”   ……   两人坐在餐桌前嘀嘀咕咕,却听门前突然地有人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有吃的吗——”   南正鸿一脸刚正不阿地站在门口,镜片被灯视照得反光,像一个翻白眼的睁眼瞎。   颜灼手一顿,不动声色地从黎邀领子上移开,刚移一点觉得不放心,又挠起她的头发往脖子上搭,想帮她把脖子遮住。   黎邀烦躁地瞪他一眼推开他的手,扭头盯着墙壁的一点不吭声。   颜灼这才嗓子长了毛似的干咳一声:“要饭不知道看时间,没有,不给吃。”   他差点忘了,昨晚收留了两个长腿的麻烦。   南正鸿大概深谙寄人篱下的为人之道,不仅一点没受打击,反而笑了笑道:“四爷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师妹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话落,就见吴妈抱着大瓷碗从厨房走出来。   “咦?这,这不是警察先生吗?”吴妈又是一脸诧异。   南正鸿礼貌道:“是的,吴妈好眼力,在下南正鸿,昨晚同事受了伤,多亏四爷不嫌弃收留我们 。”   其实他虽然脱了黑色制服,白衬衣还开了一颗领扣,少了严肃的‘人民公仆’架势,但脸没变,只要吴妈不是瞎子认出来毫无压力,跟眼力好与不好,真的没太大关系。   颜灼没看出来这小子竟然会为了一顿饭拍马屁,一脸鄙视:“吴妈,那小子是来跟你讨饭呀,有没有多的,没有就算了。”   吴妈连连点头:“有的有的,多着呢,不够我再做就是,饿了吗,来来来,叫你同事坐下起一起吃吧。”   吴妈虽然觉得警察的身份有点怕怕的,但她家少爷从来不会把不相干的人往生家里带,更不会随便收留别人,既然收留了,那就代表把对方当客人。   对客人,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南正鸿:“不了,吴妈,她暂时不能走动,我给她拿过去就是。”   “啊?伤那么重啊?哪个房间,我给他拿过去吧,你先坐下来吃饭。”   吴妈说着就拿起碗乘粥走到门口:“哪间屋啊?”   南正鸿:“左手边第一间。”   “行,我去,你快坐下吧。”   “……谢谢吴妈。”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走到桌前正色道:“黎小姐,上次的事实属无奈,还请海涵。”   黎邀单手撑着下巴笑:“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们不给我找麻烦,我自然也不会跟你们过不去。”   南正鸿:“黎小姐说的是。”   妙妙洗干净脸,再扎好辫子美滋滋地下楼吃饭,结果一进餐厅,就见桌前坐了个驱魔师,顿时吓得她腿发软,缩在门外不敢进去。   南正鸿很有自知之明地发现自己的存在碍眼,于是公事公办道:“黎二小姐不用怕,我不是这个区的负责人,这次的任务也与你无关,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   妙妙半信半疑,黎邀冲她招手:“别怕,南先生只是吃顿便饭而已,快进来,吃完饭我们逛街去。”   “好,好,逛街。”妙妙赶紧踮着脚往里蹿,坐在黎邀旁边。   “逛街?我也要去。”颜灼不乐意了,竟然突发奇想要带那只蠢猫逛街,怎能不带他?   黎邀用眼尾瞟他:“女人逛街,你去凑什么热闹?”   颜灼:“我去负责掏荷包不行?”   黎邀:“这可是你说的。”   ……   南正鸿视若无睹,低着头吃他的小菜喝他的粥,心里估摸:原来泡妞全靠脸皮厚。   吃完饭,颜灼履行‘师叔’的职责,去常清房间探望探望。   常清已经被吴妈一勺一勺地喂饱了,正靠在枕头上调整呼吸,伤了心脉,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见颜灼进门,张嘴想要道谢:“谢谢师……”   最后一个字没出口就被颜灼制止了,“受了伤就别乱动,也别乱说话,好好躺着吧。”   常清:“……是。”   其实她也不习惯突然多了这么个师叔还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多少。   颜灼双手背在身后,四下张望了下,突地回头对南正鸿使了个眼色,南正鸿心领神会地带上门。   颜灼板下脸,上前一步盯着南正鸿压低声音道:“别以为四爷我会这么好心白吃白喝白住地供着你们。”   南正鸿皱眉:“四爷有什么事吩咐?”   颜灼:“楼上左路拐第二个房间,床头柜上有把刀壳子,我要你用它找出匕首的位置。”   南下扶扶眼镜:“……我尽量。”   “记住,别让人发现。”   “好 。”   “这还差不多。”颜灼满意地眯起眼笑,双手背在身后往外走,“四爷我出门逛街去了,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南正鸿:“……”   是去给人拎口袋吧。   黎邀和妙妙在客厅等颜灼,结果没一会儿,颜舒允又来了,一听要出去逛街,哪少得了他的份,果断举手加入,还推荐了许多女人爱逛的地方,听得妙妙心花怒放。   本来上次就说去逛的结果没逛成,正好这次补上。   颜灼觉得这个大侄子病得不轻,不仅脑子不好使,现在连眼睛也不行。   就算黎邀看不上他,也不至于饥不择食追一只猫吧,太难看了。   不过有他在,正好把妙妙塞给他,少了个大灯泡落得个清静。   几人在商场逛时,颜灼这才发现黎邀是个购物狂,挑起衣服来了,直接用手指,连试都懒得试就让人直接打包。   但她自己不试,却喜欢看别人试,尤其是那只猫,从帽子到衣服鞋子袜子,各种配套,恨不得把她打扮成百变猫妖。   逛完女装区,又逛男装区,颜灼和颜舒允都成了打扮的模特儿。   几人小时下来,颜灼和颜舒允两只手挂得满满的,成了名副其实的拎包工。   逛完商场,下午又转战步行街,黎邀和妙妙精气神十足地逛前面,不错过每一家精品店,颜灼和颜舒允累成了狗跟的后面,不时相互哀怨地对视一眼,就差没吐舌头。   一天下来,叔侄两人的车都被塞满了,颜灼刷卡刷得手软,前几天颜三爷塞给他的七位数的零花钱竟然不够,还得要颜舒允悄悄凑,连晚饭也是颜舒允悄悄背地里支援的。   颜灼深感养一个老婆压力山大,以后不想办法各种捞钱都不行。   直到天黑,几人才动身往家里赶,妙妙又被赶到颜舒允车里了。   华灯初上,到处一片璀璨,黎邀扭着头望向窗外,风从外面惯进来,扫得她头发凌乱的飘动,路灯的光有下没下的映在她脸上勿明勿暗的,有一点朦胧又有点神秘。   光线把时间分成了白天黑夜,似乎也把她分成了前半后不同的两个人。   颜灼开着车,不时往她那边瞅就是不见她回头,甚至伸出手抓了抓她飘动的头发,但车箱里太暗,他又要开车,抓了几下也没抓着。   颜灼心里莫名窝火,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不开了。   黎邀这才回头:“怎么停了?”   颜灼突地上前,快要贴到她的脸,赌气似地问:“外面好看还是我好看?”   黎邀头往后仰,靠到窗户上,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好笑:“干嘛?”   颜灼不依不饶,贴得更近:“说,外面好看还是我好看?”   黎邀退无可退,无奈叹气:“当然是你好看,如花最好看。”   颜灼不信:“那你为什么只看外面不看我?”   黎邀:“……”   她只是想些东西入神了。   颜灼两只眼珠昏暗里仍旧发亮,直勾勾地盯着问:“在想什么?”   黎邀琢磨了下,又笑 :“在想我今天是不是把你的卡刷爆了。”   颜灼眸色暗沉下来,痞痞一笑:“刷爆了,那你要不要补偿我?”   说着,他手不动声色地按下玻璃窗,把车箱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黎邀叹气:“你干嘛?”   颜灼嘴角勾起,笑得有点邪气,温热的气息扫在她脸上丝丝发痒 :“在车里做过没,十一,要不要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玩具车?拖拉车?见过过山车没? 第42章   “在车里做过没, 十一,要不要试试?”   黎邀本来以为颜灼只是嘴皮子痒开句黄腔, 可仔细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戏谑而又玩味就跟发|情了一样,眼神更是黑中透亮, 像黑夜里跳动的火舌, 跃跃欲试,随时都能把周围的一切点燃烧光。   不是早上才做了, 怎么又来了?   她僵着嘴角:“胡说什么,快开车, 妙妙和颜少已经甩我们很远了。”   “谁胡说, 我是认真的。”颜灼弓着身子, 整个人往她跟前凑,贴在她耳边,热呼呼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在她的耳后和脖颈间流窜开来, 话落而就含着她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咬上一口。   黎邀不由脖子一缩,手抓着座椅的用了点力, 心里低骂:这混帐要是个女人,肯定是只狐狸精,勾引人的本事简直无师自通, 一等一。   她闭上眼,缓缓吸了口气,故作阵定地推他的肩,但声音却是紧崩的:“有完没完, 还在路上呢,起来,开车。”   颜灼不仅不动,还没了骨头似的额头抵在她肩上,声音低哑地说:“路上才刺激。”   气流混着嗓音全钻进她领口处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衣里,胸前一片暖热。   黎邀胸口起伏变大,全落入颜灼低垂的眼里。   她再次深呼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胸口一凉,扣子竟然被人解开了,她混身一颤,一把抓住他的手:“颜灼,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颜灼却抬起头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笑:“生气又怎么样?你咬我?来吧 ,咬吧。”   说着还贱兮兮地把脸凑给她。   “……”   黎邀气得无语,只能瞪他。   但颜灼的手却趁机摆脱她,探过她的后腰用力一捞,把她整个人捞向自己,两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连彼此呼吸都能清晰感触到。   “别不承认,其实你也想。”   颜灼呼吸急促地搂着她,眸子浑浊得像清水里滴下了墨。   话落,就伸着脖子要亲她。   黎邀又气又恼,扭头躲开,低骂:“你疯了!有人怎么办,松手。”   颜灼掰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他歪起嘴角笑兮兮地说:“宝贝儿,再不疯狂我就老了。”   然后重重堵上她的唇。   “……”   再不疯狂我就老了……   黎邀脑子像平静的湖面突地掉下一块石子,涟漪一层一层荡起,原本清晰的倒影全部扭曲变形,再也看不清。   剩下的扣子什么时候被全解了她记不清,什么时候座椅被放倒她也记不清,直到胸口凉得有点发冷,她才回过神,发现颜灼出神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颜灼其实有点挫败,他迫不及待地把她剥了壳,却发现她身体在昏暗的车箱里白得像块玉,还微微发着光。   明明他早上还费心费力种了那么多草莓,全没了!   脖子,胸口,小腹,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那些属于他的痕迹不到一天,统统消失不见.   他在她身上尚且留不下任何痕迹,心上,也或许同样……   “要做就做,还愣着干什么?”黎邀又气又恼地瞪他。   她一开始还板着脸,话到最后嘴角又弯起嘴角,和着那一头散乱的长发和白得刺眼的肌肤简直妩媚到了极点。   “这么急?马上就满足你。”   颜灼喉咙滚动,低头埋了下去。   “闭嘴,别废话。”黎邀搂紧他的脖子。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哆嗦:“唔……你属狗!的!……轻点……”   她抱着他的头,十指在他发丝里游走,差点没控制好力道扯下一柳。   就在黎邀觉得再那这样把她当骨头啃,就干脆别做了的时候,颜灼才扯掉她牛仔包裙下的底裤身体一沉 ,每一下都又深又狠。   车到别墅铁门前稳稳停下,颜舒允扭头看着副座地上偏着脑袋睡着的人。   妙妙的眼睛又大又圆,黑晶晶亮莹莹的那种,睫毛又长又翘,鼻尖和嘴巴精致小巧,是标准的萝莉相。   颜舒允从来不认为自己喜欢萝莉这一款,但是看到妙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并且,他总会不自觉地把它和猫儿联想在一起。   他最近总是梦见自己被一只又大又软的猫叼着跑。   那只猫还会说话,声音竟然和妙妙一样……   啊,太玄幻了,颜舒允拍拍自己的脑袋,打住胡思乱想。   妙妙大概睡得太香,还张着嘴,流出了口水。   颜舒允赶紧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帮她擦,擦着擦着,他发现那张小嘴儿嘴来越红,简直像熟透的樱桃,他不由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几乎快要贴上去,直到闻到一股咸鱼味,他又猛地清醒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在做什么?   妙妙还没成年,他竟然生了那种龌龊的想法,太不要脸了。   妙妙舔了舔嘴睁开眼,就见颜舒允神经病似的伸着巴掌往自己脸上拍,但又怕痛,舍得不用力,最后轻轻挨了两下。   “你有病啊?”妙妙一脸鄙视。   颜舒允手足无措愣了愣:“好,妙妙,你醒了?”   “嗯。”妙妙扬着脖子点头,看了看窗外又道:“到家了怎么不叫我?”   颜舒允抓后脑勺:“我,我怕看你睡得香,没好意思叫醒你……”   妙妙又莫名奇妙地瞪他一眼:“二一跟如花呢?他们回家了吗?”   颜舒允:“好像还没。”   妙妙瞪大眼:“还没到!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不行,我要给二一打电话。”   妙妙掏出手机按出去。   哪知道直到铃声结束也没人接,她不死心接着打,这回又响了几声,才接起来,黎邀的声音有点哑:“妙妙?”   但妙妙完全听不出来,着急地问:“二一,你跟如花到哪里啦?怎么还没到呢?”   黎邀:“咳……半路上车坏了,现在正在修。”   妙妙:“车怎么就坏了啊?要不要叫颜小子来接你们呀?”   黎邀:“咳,不用,马上就要修好了,呃……”   妙妙:“二一你怎么了?”   黎邀:“……没事,你先回房休息,我们很快就回来。”   “哦……那好吧,你要快点回来呀。”   “死如花,开的什么破拖拉车?竟然半路坏了。”   妙妙挂了电话一边骂,一边推门下车,气冲冲地往别墅里走,头也不回,完全忘颜舒允的存在。   颜舒允:“……”   他比她大八岁,怎么就成小子了?真叫得出口。   他盯着妙妙的背影叹口气,买了那么多东西有一半都放他车里不要了?   他只得默默下车,再默默帮她把东西扛回去。   车厢里,黎邀收了手机怒瞪:“有病是不是,没见我接电话?”   真想直接用手机砸他头上。   “谁让你不专心?”颜灼惩罚性地一用力,黎邀不由得弓起身子一阵痉挛,再也骂不出来。   现实在残忍,他必须更加卖力才行。   主道旁边的岔道里,又瘦又矮的路灯显得形单影只,不远处的林阴下,黑色越野车安静地振动,不时传出失控却又压抑的声音,还没传开,就淹没在了主道上呼啸而的汽笛声里。   等一切消停了,颜灼找出裤子脚往里面钻,还不慌不忙地掏出烟点燃大大吸上一口。   见黎邀蜷缩着不想动,他突地一个坏笑,低头将烟雾喂了一半在她嘴里问:“怎么样?刺激吗?”   黎邀瞪她一眼懒得理他,学着他的样,细细把烟雾吐出来。   刺激吗?   那是毫无疑问的,像被人抛到高空,再加速重坠落,马上就要五体投地粉身碎骨再一次抛起,短短几十分钟,仿佛经历了几次生死,这是她活了二千多年也没体会到的。   但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黎邀每每想起来,更多的是被人一口一口啃咬的痛……   明明说了很快就回来的,结果妙妙缩在房间里等得花儿都谢谢了,才听到车子的动静。   她赶紧趴窗户上望,果然就见颜灼和黎邀从车上下来,于是又咚咚地跑下楼去接。   楼下住着两个讨厌的驱魔师,如果没有黎邀和颜灼在,她是一秒钟也不想在下面呆的。   “二一,怎么这么晚呀,我等你好久了。”妙妙抱着黎邀胳膊撒娇。   黎邀摸她的头:“车坏了,耽误了点时间……逛了一天好累,我们休息吧。”   “嗯。”妙妙点头,扶着她上楼。   晚上等不着黎邀妙妙是不可能安心睡觉的,没有黎邀摸她两下头,她也不是可能睡这得香的,这么多年的习惯,想戒也戒不了。   后车厢的战利品自然全交给颜灼了。   颜灼任劳任愿地把东西扛进屋。   南正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大厅的一角双手插着裤兜看热闹。   颜灼一个人走了好几个来回才扛完,他屁股坐在沙发上斜南正鸿一眼:“查得怎么样?”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走过去:“匕首发亮的原因是受一种超震频声波干扰,而声波是从老城区一处旧宅子里发出来的,匕首可能就在那里。”   颜灼眉毛一横:“又是老城区?”   南正鸿点头:“嗯,上次吴倩也是藏在那一带躲过我们搜查的,我怀疑这两者有牵连。”   颜灼摸下巴笑:“上次想浑水摸鱼抢走鬼婴,这次又故意引我们去,心思倒是挺多。”   南正鸿疑惑:“四爷,斗胆问一句,这把匕首就是你昨天拍下那把吧?可为什么你们只有刀鞘,而匕首却在别人手里,对方有什么用意?”   琢磨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对方想用那把匕首引你,哦不,引黎小姐过去?但你想瞒着黎小姐一个人去是不是?”   说到这里南正鸿眉心一跳正襟危坐:“四爷,那人不简单,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颜灼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起身:“你家住海边,管那么宽?!管好你的嘴,不该问的别问,四爷我自我分寸!”   南正鸿:“……”   变脸比变天还快。   颜灼厚着脸皮推开黎邀的房门时,黎邀已经洗完澡自己睡着了。   黎邀虽然背对着他,不过只睡了床的一半,另一半空着,大概料他会半夜溜进来 。   颜灼不由得哼笑一声,麻溜溜地把自己也洗干净钻被窝里,硬把黎邀掰过来正对自己,还枕在自己手臂上,他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踏实,甚至连梦也没做一个。   但是,等他再次睁眼时,臂弯里却早已空空的,什么没有,若大的双人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他猛地一惊,条件反射想要翻身而起,却发现全身瘫软使不出一点力,连脑袋也动不了,只能眼珠子打转。   走了!   就这么走了。   他拼命地转着眼珠子,想要多扫描一点这屋子,哪怕一个角落,心里仍旧幸存一丝侥幸,万一她没走,只是跟自己开玩笑。   出乎他意料的是,下一秒黎邀果然出在他了眼前。   黎邀笑着坐到床边:“这么快就醒了?放心,一点麻药,很快就会过去的。”   颜灼瞪着她,气息抖动,血气直涌到眼里变成了腥红。   黎邀又笑,伸出手在他紧皱的眉心上轻轻地抚摸:“别气,答应了你不一声不响就走,想了想只有这个办法……”   颜灼死死瞪着她,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口痴一样艰难地吐出一个两字:“狗……屁……”   黎邀像是没有听到,手指从额头下滑到他的脸颊,又轻又柔,像抚摸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她面带微笑地顾自说:“我本名叫姬婵,姬昌的姬,婵娟的婵,出生在战国时期的燕国……姬丹,也就是燕太子丹是我王兄,他和荆轲计划刺秦那年我五岁,后来……你们都知道的,刺秦失败,我王兄被我父王斩首,燕国也在不久之后灭亡,我和父王、娘亲都被秦军所虏,父王在押往秦国的途中病死,而我和娘亲来到了秦国,嗯……一起的还有妙妙……我娘亲是楚国人,因为家族获罪,才会嫁给我父王,由于娘亲嫁入燕国之前和始皇是旧识,所以始皇并没有太为难我们,我是在秦宫里长大的……” 第43章   颜灼大概没有想到黎邀会突然提起自己的过去, 原本愤恨的眼神平静了些许,像是在等她说下去。   黎邀轻轻抹掉他眼角的泪接着说:“实际上, 秦灭六国之后, 就仿照各国宫殿修建行宫,将各国宫眷囚禁其中, 而我和娘亲因为始皇旧识的关系, 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尊重和安宁……如果我愿意,我和娘亲可以在始皇安置的别院里到老到死也不会有人打扰, 但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是燕国最小的公主,父王最宠爱的女儿, 我爬过父王的背, 骑过王兄的肩, 受过燕国臣民的拥护和爱戴,国破家亡亲人惨死之后,我又怎能在敌国安置的囚牢里安身立命苟且偷生……每每看到赤焓, 我就会想起王兄和父王是怎么死的,想起整个燕国是怎么灭的……我恨, 我要报仇,但我太弱太没用了,想像荆轲一样刺杀始皇根本没有可能, 所以我把目标转向了始皇最器重最宠爱的儿子身上……”   说到这里她挑了挑眉毛笑得竟然有点妩媚:“一个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的亡国公主,能用的,也就剩下自己这点姿色。”   颜灼血红的双眼赫然放大,把她的笑容全映在了眸子里。   黎邀接着说:“你以为是扶苏和胡亥生从小就是仇人和死敌吗?不是的, 其实他们一开始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你以为胡亥生来就是暴戾残忍,满身血腥和杀戮吗?不是的,其实他小时候很天真很可爱,不懂拉帮结派,更不懂朝堂政治,甚至连一只鸟也舍不得杀,不然也不会不深受始皇喜爱,是因为我从中挑拨,一切才变了样……因为我,他们才反目成仇,因为我,秦国才会一步一步走向覆灭……”   她看着颜灼一字一句地问:“如果用后人的眼光看这一段历史,我也算得上红颜祸水或千古罪人吧?”   但颜灼瞪着她,嘴唇抖动了几下也没说出话,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气到了。   于是黎邀自问自答,还笑着感叹:“应该是吧……不过幸运的是,我偷吃了始皇的灵药,不仅长生不老还从所有人记忆里消失,所以史官记录时,才会少了我这一笔。不然啊,我大概也会像秦桧一样受千人所指万人唾骂吧……”   “住……住嘴……”颜灼眉心突突地跳,开始挣扎,但挣得面红耳赤,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比一条粗,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本来一开始还庆幸,这女人终于愿意对他说人话了,没想到说着说着又变成了鬼话,又不要本钱似地往自己脸上摸黑。   鬼都不信!   “别乱动,听我把话说完。”黎邀打断他,将他被汗水贴在额上的刘海挠到一边说:“所以,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被我害死的人成千上万,我满身罪孽满手血腥,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女人,不值得你喜欢,也不值得你惦记这么长时间……而你……”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出来:“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却正义、善良,美好像阳光,而我一直活在阴暗里,我们注定是不同的两种人……你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善良美好的女孩儿结婚、生子,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过正常的人生,你们可以一起难过起欢笑,一起白头到老,而不是我这种老不死的怪物对不对?”   “不……不是……不是这样……你……你救了我……”颜灼急得咬牙切齿、面色赤也说不出他想说的话。   他想说:什么狗屁正义善良美好得像阳光,他才没她说的那么好!他不过是,潜意识里想要做一个她可能会喜欢的那种人而已……   如果不是当年她救他,他早就渴死在沙漠里。   虽然怨她丢下他,但每次遇到那些快要死的人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是十一,她会怎么做?   久而久之,他就不自觉得地变成了她嘴里的‘白莲花’,没想到还以此为借口嫌弃他推开他。   早知道,他还不如做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黎邀叹气:“当年救你,不过是看你长得漂亮,而不是什么好心……活到我这把岁数,别人肚子里是好是坏我都不关心,只要皮囊好,我可以救下来多看几眼饱眼福,皮囊不好,死在路边发臭发烂也跟我没关系,你一定要谢,就谢你父母给你生了一张好脸吧。”   “放……放屁……”颜灼气得牙齿哆嗦。   虽然他天生丽质难自弃,但当年在他沙漠里风吹日晒七八天,满脸黄沙皮肤干裂得脱皮,还全身又脏又臭,连他自己照镜子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别人。   她要是第一眼就能看出他漂亮,除非她有火眼金睛!   颜灼大概没有想到黎邀会突然提起自己的过去,原本愤恨的眼神平静了些许,像是在等她说下去。   黎邀轻轻抹掉他眼角的泪接着说:“实际上,秦灭六国之后,就仿照各国宫殿修建行宫,将各国宫眷囚禁其中,而我和娘亲因为始皇旧识的关系,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尊重和安宁……如果我愿意,我和娘亲可以在始皇安置的别院里到老到死也不会有人打扰,但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是燕国最小的公主,父王最宠爱的女儿,我爬过父王的背,骑过王兄的肩,受过燕国臣民的拥护和爱戴,国破家亡亲人惨死之后,我又怎能在敌国安置的囚牢里安身立命苟且偷生……每每看到赤焓,我就会想起王兄和父王是怎么死的,想起整个燕国是怎么灭的……我恨,我要报仇,但我太弱太没用了,想像荆轲一样刺杀始皇根本没有可能,所以我把目标转向了始皇最器重最宠爱的儿子身上……”   说到这里她挑了挑眉毛笑得竟然有点妩媚:“一个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的亡国公主,能用的,也就剩下自己这点姿色了。”   颜灼血红的双眼赫然放大,把她的笑容全映在了眸子里。   黎邀接着说:“你以为是扶苏和胡亥从小就是仇人和死敌吗?不是的,其实他们一开始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你以为胡亥生来就是暴戾残忍,满身血腥和杀戮吗?不是的,其实他小时候很天真很可爱,不懂拉帮结派,更不懂朝堂政治,甚至连一只鸟也舍不得杀,不然也不会深受始皇喜爱,是因为我从中挑拨,一切才变了样……因为我,他们才反目成仇,因为我,秦国才会一步一步走向覆灭……”   她看着颜灼一字一句地问:“如果用后人的眼光看这一段历史,我也算得上红颜祸水或千古罪人吧?”   但颜灼瞪着她,嘴唇抖动了几下也没说出话,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气到了。   于是黎邀自问自答,还笑着感叹:“应该是吧……不过幸运的是,我偷吃了始皇的灵药,不仅长生不老还从所有人记忆里消失,所以史官记录时,才会少了我这一笔。不然啊,我大概也会像秦桧一样受千人所指万人唾骂吧……”   “住……住嘴……”颜灼眉心突突地跳,开始挣扎,但挣得面红耳赤,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比一条粗,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本来一开始还庆幸,这女人终于愿意对他说人话了,没想到说着说着又变成了鬼话,又不要本钱似地往自己脸上摸黑。   鬼都不信!   “别乱动,听我把话说完。”黎邀打断他,将他被汗水贴在额上的刘海挠到一边说:“所以,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被我害死的人成千上万,我满身罪孽满手血腥,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女人,不值得你喜欢,也不值得你惦记这么长时间……而你……”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出来:“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却正义、善良,美好像阳光,而我一直活在阴暗里,我们注定是不同的两种人……你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善良美好的女孩儿结婚、生子,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过正常的人生,你们可以一起难过起欢笑,一起白头到老,而不是我这种老不死的怪物对不对?”   “不……不是……不是这样……你……你救了我……”颜灼急得咬牙切齿、面色赤也说不出他想说的话。   他想说:什么狗屁正义善良美好得像阳光,他才没她说的那么好!他不过是,潜意识里想要做一个她可能会喜欢的那种人而已。   如果不是当年她救他,他早就渴死在沙漠里。   虽然怨她丢下他,但每次遇到那些快要死的人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是十一,她会怎么做?   久而久之,他就不自觉得地变成了她嘴里的‘白莲花’,没想到还以此为借口嫌弃他推开他。   早知道,他还不如做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黎邀叹气:“当年救你,不过是看你长得漂亮,而不是什么好心……活到我这把岁数,别人肚子里是好是坏我都不在乎,只要皮囊好,我可以救下来多看几眼,皮囊不好,死在路边发臭发烂也跟我没关系,你一定要谢,就谢你父母给你生了一张好脸吧。”   “放……放屁……”颜灼气得牙齿哆嗦。   虽然他天生丽质难自弃,但当年在他沙漠里风吹日晒七八天,满脸黄沙皮肤干裂得脱皮,还全身又脏又臭,连他自己照镜子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别人。   她要是第一眼就能看出他漂亮,除非她有火眼金睛!   黎邀接着说:“至于颜少,我是看到了他身上的玉佩,知道他跟你有关系,才救的。”   说着,她拿出那块方形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塞到他手心:“十七年前离开的时候忘了把它还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应该交给你未来的妻子保管,而不是我。”   颜灼死死瞪着她,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黎邀视若无睹,吸了吸气:“没错,我是为了把玉佩还你才会借着颜少的邀请来锦城的……现在玉佩还你了,我也该离开……我去拿了匕首就走,你乖乖躺着别插手。如果还惦记‘救命之恩’,这两天你帮我拍下匕首、买衣服的钱已经足够,不需要做更多,剩下的我自己来。”   颜灼猛地呼吸急促,气息抖动:“不准,不准走!”   但黎邀闻若未闻,松开他的手起身,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眼里直到再也看不见,开门的声音响起,颜灼死命地扭头挣扎:“别走!十一!别走!”   黎邀站在门口,回头时,神情有点落寞:“忘了我吧,如花,人类的命太短,而我的太长,我不会为任何人留下,爱他,眼睁睁看着他老,看着他死,再用无穷无尽的时间去缅怀,那样太凄凉,我怕。”   “……”   颜灼瞳孔瞬间放大,死气沉沉地望着天花板,再也没有半点挣扎。   是了,这才是关键,他的命太短,能陪她的时间相比她的整个生命而言,比烟花还短……   关门的声音响起,颜灼无力地闭上眼,冰凉的液体沿着眼角落入黑短的发丝里。   *   常清抚着胸口艰难地咳了一声,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却突地感觉脖子上凉凉的,她皱了皱眉猛地睁眼,就见黎邀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小刀比着她的脖子,她混身一怔,下意识地挣扎想爬起来。   “别乱动,不然割破你喉咙。”黎邀嘴角弯笑,用匕首比着她的下巴往上抬。   常清僵着不动,冷冷吸气:“你想干什么?”   黎邀:“我说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们失言了。”   常清面露出疑色:“我和师兄这两天并没有做什么冒犯黎小姐的事。”   黎邀眼神变冷:“你们进我房间动我东西,还不叫冒犯?”   常清:“……”   难道是那柄刀壳?   她顿了顿刚要张嘴,却见听南正鸿的声音响起:“黎小姐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受四爷之托查找匕首下落而已。”   南正鸿就住在隔壁,一听到动静,他立马翻身而起,就看到了眼前的局面。   黎邀斜了他一眼冷笑:“谁让你们多管闲事?”   南正鸿:“……”   常清:“……”   一个让查,一个不让。这‘两口子’意见不合,凭什么让他们夹在中间白受罪。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以为四爷的意思就是黎小姐的意思,所以才会贸然行事,但这件事是我一人为之,跟我师妹无关,她受了伤,行动不便,还请黎小姐先放了她。”   他说得言辞凿凿,但黎邀一点也不为所动:“你让我放我就放,我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吗?”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微笑:“黎小姐需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黎邀:“我需要借你们师兄妹半天时间一用。”   南正鸿仍旧笑:“不知黎小姐需要我们做什么?”     黎邀:“我拿了匕首就会带着妙妙离开,但那里危险我不能带着她去,更不能让她落到别人手里要挟我,所以我需要你们确保她的安全,等我拿到匕首你们就负责送她到机场。”   这是要两个驱魔师给一只猫妖做保镖?   南正鸿咳了一声,委婉道:“黎小姐,冒昧问一句,四爷呢?”   这种事他做起来最拿手。   黎邀冷脸:“他不需要插手。”   南正鸿又咳一声:“我可以帮你看着妙妙,但我师妹的伤势太重不能行走,恐怕……”   话没说话,就见黎邀手握小刀向下一划,南正鸿神色剧变,低呵:“黎小姐!”   但话落,却见黎邀的刀划到了自己手指上……   黎邀放下刀,一手捏着常清的下巴迫使她张嘴,另一只手挤下一滴血下落入常清嘴里说:“现在行动方便了,你们师兄妹一定要把妙妙安全送到机场跟我会合,不然都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BUG,战国没有母妃一说,改成娘亲 第44章   南正鸿眼睁睁看着常清的脸色从原先的苍白变得红润, 惊讶得说不出话。   而常清难以致信地抚着胸口,明明之前连咳一声都发痛, 现在却一点感觉也有, 她竟然痊愈了。   其实吴倩带着鬼婴大闹那晚,那个武警被死气腐蚀成白骨的腿重新长出血肉, 她就怀疑黎邀有什么能让人伤势痊愈的灵丹妙药, 没想到,竟然是她的一滴血……   “谢, 谢谢……”常清神色复杂地说,掀开被子下床, 一切行动自如。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 但黎邀帮她治伤是事实, 道声谢是应该的。   黎邀冷哼一声:“别自作多情,我只是需要多一个人确保妙妙的安全而已。”   南正鸿震惊中回过神:“不管怎么样,谢谢黎小姐替师妹疗伤,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妙妙安全送到机场与你会合。”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黎邀收好刀打算出房间, 南正鸿又叫住她:“黎小姐且慢,请问你是打算一个人去取匕首吗?”   黎邀:“有意见?”   南正鸿扶眼镜:“不是,不过据这些天我们的调查, 发现利用匕首引你过去的人和上次帮助吴倩藏身的人是同一个人,并且跟一个非法的研究项目有关,黎小姐一个人去,恐怕有危险。”   黎邀:“什么研究项目?”   南正鸿:“大概是延缓人类细胞衰老, 增长寿命。”   黎邀无所谓地点点头:“那他们找对人了,我从战国活到现在二千多年也没见老,没准能给提供他们新的研究灵感,为人类长生不老做贡献。”   笑完拉开门,南正鸿又叫住她,脸色变色严肃:“黎小姐!我知道我们拦不住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是他们专门为你设下的局,你一人去正中他们下怀,不是明智之举。”   黎邀回头,挑一挑眉:“一个人去不明智,带上你们就明智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师妹就是被他们打伤的吧?难道还要我多带两个累赘?”   南正鸿面成土色:“……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摸清对方底细,想一个万全之策再行动。”   黎邀:“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帮我看好妙妙别让她落到别人手里就是行。”说到这里,她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最讨厌别人拿妙妙威胁我。”   南正鸿:“……”   常清:“……”   师兄妹二人对视两眼无地自容地低下头。   黎邀对妙妙吩咐了几句,就一个人拿着刀壳出门了。   妙妙虽然知道楼下那两个驱魔师暂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还是不敢下楼,只得咬着指头如坐针毡地缩在自己房间里等黎邀招唤。   离开的事,是昨晚上楼时黎邀临时决定的,因为她发现有人动过那把刀壳,猜到颜灼想瞒着她一个人去。   所以黎邀先下手为强,把颜灼弄晕了。   妙妙探头探脑钻进黎邀房间的时候,果然就见颜灼全身不遂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眨巴了下眼,踮着脚走进去趴床边盯着颜灼看,见他气得青筋直冒眼底血红,眼角还是湿的,小声地喊:“如花,你别哭……”   颜灼立马睛珠子一转,瞥她一眼,嗓子发干地说:“解……解药!”   妙妙对着手指头摇头:“这是很多年前,二一从一个大夫那里拿的独门麻药,现在那种植物都绝种了,没有解药,不过你放心,躺个两三天就会好,并有副作用的。”   颜灼立马换上副恶狠狠的眼神瞪她:“滚!”   妙妙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有滚,接着又说:“如花,别生二一的气,她是喜欢你的,不过没有喜欢我多……但我比你认识她多好多年,她更喜欢我也是应该的……就因为她喜欢你,我们才一定要走……因为你是人,你活不了多少久……”   这回颜灼气乎乎地瞪着她喘气不吭气。   妙妙又说:“很久很久以前公子扶苏死的时候二一就难过了几百年,直到她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起来才不难过的,我好怕她看到你死后也像之前一样难过……而且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封印她让她一直睡觉了……”   颜灼胸口越来越起伏,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   妙妙又扯起袖子帮颜灼擦眼角:“所以如花,你别生二一的气……”   说没说完,就见颜灼喘着粗气,嘴里鲜血直冒,妙妙吓得尖叫:“啊……如花,怎么了?怎么吐血了?你别吓我啊!”   她赶紧掰着颜灼的下巴看,又叫:“如花,你别想不开呀,别咬舌自尽啊!别死啊!”   “小姐,你说的地方到了。”司机师傅礼貌地说。   “好的,谢谢。”   黎邀应声下车,看着眼前陈旧而又安宁的四合院吐了口气抬步往里走。   四合院虽然旧,却打扫得十分干净,并且大门是敞开的,没有一个人把守,似乎是在欢迎她。   进了大门,院子的花坛里种植着各种植物,在夏日的光照下开着各色小花,倒是给人一种安静舒适的感觉。   要不是刀壳指向这里,黎邀还真不相信等着她的是个大圈套。    不过,就在她进入大门的几秒之后,院子里大门就自动地、无声不息地关上了。   黎邀接着往里走,远远就见客厅的正墙上挂着那幅画着自己的画,而客厅中央,一个白色西服的男人仰头望着那副画。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好像看得入了神。   黎邀轻轻在门上敲了敲,男人回头,笑如春风:“黎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黎邀眯了眯眼笑:“不巧,我是专程来找欧阳先生的。”   “是吗?那请进。”欧阳冥川极具绅士风度地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黎邀抬步进去。   两人在客厅中央矮桌前坐下,欧阳冥川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黎邀:“黎小姐请喝茶。”   黎邀坐着不动:“欧阳先生知道我的来意,咱们可以开门见山,用不着这些虚礼。”   欧阳冥川端着杯子的手僵在空气里半晌,随后自己喝了一口道:“呵呵,知道的,不过黎邀小姐,在这之前,我们可以聊聊其他。”他再次望向墙上的画,“比如,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它是怎么来的?又或这画上的人是怎么被发现的?”   黎邀:“如果欧阳先生愿意讲,我听一听也无妨。”   欧阳冥川笑了笑:“自然是愿意的,那是大概五十七年前的事……十几名盗墓者在蜀都地区发现一座东汉时期的古墓,并且墓穴用五行八卦阵严密封锁,盗墓者们以为墓中必要贵重宝物,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开墓探宝,第一次去的时候,他们被一只猫妖吓回来了,于是第二次去时,他们请了一名法力不错的江胡术士一 起,猫妖被江湖术士制服,盗墓者们也成功下墓,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墓里除了一口被封印的石棺之外其它什么也没有,他们不甘心所有努力付之东流,便破坏了封印打开石棺,于是可怕的是发生了……因为石棺里封印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大活人,并且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也就是这画中的女子,女子争眼便大开杀戒,下墓者全部命丧墓中,除了一个被聘请来识读墓中文字的考古系学生选过一劫难,他躲在角落里,直到那名女子抱着身受重伤的猫妖离开,才逃了出来。那名学生逃出来之后由于惊吓过度生了一场重病,病中,他把那女子的容貌画了下来收藏好,可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完全忘了那名女子和那辐画的存在,直到几年前,他重病将逝,才想起那名女子,和墓中发生的一切 。”   黎邀淡淡一笑,原来是当年的漏网之鱼,早知道她就一起解决,也没会有今天的后患了。   “那匕首呢?”她问。   欧阳冥川:“女子因为担心猫妖的伤势,急着带它出墓,所以没发现匕首掉了,被那名考古系的学生捡了去。”   黎邀又问:“欧阳先生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跟那个考古系的学生是亲戚?”   欧阳冥川摇头:“我是孤儿,我跟程教授倒是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话到这里,他顿了顿,掏出一张映着一具腐烂得看不出人形的尸体的照片递到黎邀跟前:“当年丧生墓中那十几个人里,其中一个是我外祖父,我想黎小姐一定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黎邀淡笑不语。   杀了那么多人,她哪记得对方长什么样?   欧阳冥川面色如常地笑了笑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死时,我还没出生。我也是后来偶尔听我母亲提起他。说起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可悲的女人,黎小姐知道为什么吗?”   黎邀耸耸肩笑:“欧阳先生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欧阳冥川接着说:“五十七年前的解放初期,Z国是什么样,我想黎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时候我外祖母重病缠身下了不地,而我母亲只有七岁,外祖父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他突然人间蒸发,家里好比断了脊梁踏了天,我母亲是在打听、寻找他的途中被人拐卖的……从七岁到十七岁,她因为长相俏丽,被不同的男人买了卖,卖了又买,到十八岁时,她终于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跟一个凶残了暴戾精神有问题的男人生下了我,自我有记忆开始,看到的就是我母亲因为各种原因被凌|辱被殴打,像牲口一样关在屋子里见不到光哪儿也不能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丹,好想赶紧把这卷写完,写黑莲花,但是不能跳着写,肿么破…… 第45章   黎邀明白了, 欧阳冥川大概是在清点她的罪责。   一个女孩儿因为年幼丧父,从此遭遇人生滑铁卢, 被拐被卖被凌|辱, 跌到了谷底。   的确挺悲惨的。   但遗憾的是,黎邀有点麻木, 没有一丝罪恶感, 甚至连一丝愧疚也有。   她只能面带微笑地洗耳恭听。   杯子里的茶水没了,欧阳冥川给自己倒上一杯, 继续说:“我母亲是无法忍受折磨用摔碎了碗的碎片割破大动脉死去的,那个时候她23岁, 虽然很年轻, 但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死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解脱,但她临死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活下去’,很矛盾是不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说到这里, 欧阳冥川抬起眉毛轻轻一笑:“我的确活下来了,不过凭的是自己的意愿, 而不是她的遗愿。想活就活,想死就死,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不是别人一句话就能左右的不是吗?”   他笑得面无波澜云淡风轻,好像谈论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母亲。   “……”   黎邀笑笑不说话。   人的生死真有那么容易自己掌握,她今天就不会坐在他面前。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错意了。   不管欧阳冥川的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半点算帐的意思。   他或许, 只是憋太久了,想找个人吐槽而已。   欧阳冥川:“我母亲死的那天,我父亲也死了,他喝完酒,对我母亲施完暴后,累得睡着了,连我母亲自杀死了都不知道。而我坐在我母亲旁边,发现原来人只要轻轻在脖子上划一道口就能死得那么快,于是我现学现卖,捡起我母亲用过的碎瓷片,在我父亲脖子上划了一道……谁也想不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杀死自己的父亲……后来我就成了孤儿被送到福利院,再后来,我被我师傅收养……师傅跟我父亲的爱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喜欢喝酒,醉了就活动活动腿脚出气,不过,他比我父亲有本事,年轻时是驱魔协会的一员,不过后来犯了规矩被逐出协会,一直被同行排斥轻视了十几年,十分惨淡,所以他发誓一定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让驱魔协会那帮人刮目相看,但他到死也没做成,只能把遗愿寄托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很可笑是不是?人到临死关头,总喜欢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   黎邀默了默挑眉:“所以,欧阳先生说了这么多,引我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你亲人报仇,还是完成你师傅的遗愿?”   欧阳冥川淡淡摇头:“都不是。人死如灯灭,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并且,在我看来黎小姐并没有错什么,不是你花钱雇他们下墓,也不是你让他们贪得无厌一心想发死人财,更不是你让人拐卖虐待我母亲,你只是让那些打扰你休息的人闭嘴而已……至于遗愿,我说了,我只凭自己的意愿做事,不管我母亲还是我师傅,都不能用一句话左右我。”   黎邀双手抱胸冷笑:“那你想干什么?”   “我在向黎邀小姐阐述一个因果循环的道理……如果不是你当年杀死我外祖父,我母亲就不会为了寻他被拐卖,更不会跟一个村野莽夫生下我,而我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聊天不是吗?一切都是缘分,没有你就没有我,从你挥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们会以这种形势相见。”   欧阳冥川再次望向墙上的画,笑得有点陶醉:“从我第一次眼见到这画上的你 ,就觉得我们有解不开的缘。”   黎邀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心道:就算有,也是孽缘。   欧阳冥川仍旧陶醉其中,起身走到画前:“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看你一眼 ……”说着,他伸出手在画中女子的红色裙摆上细细摩挲,如同抚摸心爱之人的脸蛋:“你身上的秘密让我着迷,这几年,我一直找,一直找,没想到这么快就触手可及。”   然后他敛了笑回头,严肃而又正经道:“黎小姐,我想我们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黎邀点头:“说吧,怎样才能把匕首还我。”   欧阳冥川重新坐回沙发上:“很简单,只要黎小姐跟我分享一个秘密。”   黎邀表情疑惑:“什么秘密?”   欧阳冥川定眼:“永生的秘密。”   黎邀挑眉:“怎么?欧阳先生怕死?”   欧阳冥川摇摇头笑:“不,不是怕死,是好奇,到底什么代价才能让一个人不老不死,从战国活到二十一世纪。”   黎邀遗憾地摊手:“我也想满足欧阳先生的好奇心,不过可惜,我只是始皇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偷吃了他的仙丹才活到现在,至于仙丹怎么练成的?炼丹的道长死了,没留下药方,我也不知道。”   “仙丹?呵呵呵……”欧阳冥川笑出了声:“黎小姐真幽默,几颗汞丸能让人活到现在?”    黎邀无所谓耸肩:“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欧阳冥川眯了眯眼继续笑:“黎邀这么不配合,我会很为难的。你我都知道这世上根本没什么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灵药,三界六道遵循能量守横,想要延长寿命,只有用等价的条件交换,或者夺取别人的。不过据我这么多年的研究发现,一个人普通人身上根本没有足够的条件换取不死之身,唯一的途径就是去掠夺别人的,但夺取别人的容易,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却很难,那么黎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黎邀表情陡然变冷,眸子里溢出缕缕寒光射在欧阳冥川身上。   欧阳冥川轻笑一声:“你不说我也道。是通过‘魂祭之咒’对不对?”   黎邀顿时瞳孔紧缩,全身冰冷如西伯利亚的寒潮过境。   欧阳冥川得意地抬抬眉毛:“很惊讶我会知道?告诉你也无防。十年前,我无意中从一个古玩市场里得到了一古卷,因为卷身被烧毁了一半,那个农民几千块人民币就卖给我了。古卷的文字很古老,大概可以追溯到商朝,我花了很长时间也不看懂那些文字的含义,直到遇到考古专家程教授,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帮我翻译出来,古卷的的卷名叫‘魂祭之咒’,大概意思是练就不死之身需要数十万人魂魄为祭,由于古卷后半部份被烧毁,具体方法不得而知……当然,一开始我并没太在意,直到程教授临死前提起黎小姐的存在,并拿出那幅画,我才想,那个魂祭之咒或许是真的,黎小姐,你应该还记得那册古卷下半部份内容吧?”   黎邀缓了一口气皱眉:“什么古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拿我的匕首。”   欧阳冥川疑惑:“黎邀小姐不愿意说,难道是不想我残害无辜?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早就世界人满为患,肮脏龌龊,或许少一些会更美好。”   黎邀面无表情伸手:“匕首还我。”   欧阳冥川:“黎小姐不必动怒,只要交出下半部份内容,匕首自然奉上。不然就算杀了我,你也拿不回匕首。”   黎邀冷冷吸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她手握一把雪亮的小刀朝欧阳冥面门刺过去。   欧阳冥川坐着不动,和身下的沙发向后退的同时被自然光照得敞亮的客厅逐渐变暗,四周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   随后‘轰’地一声,黎邀只感觉脚下一空,身子下往下坠。   *   “如花,你别想不开呀,别咬舌自尽啊!别死啊!”   别墅内,妙妙叫声太刺耳,把楼下的南正鸿、常清和吴妈都惊动了,三人赶紧爬上楼,就见颜灼两只手死死搂着床单四肢僵硬地挣扎着往上爬,而鲜血已经从嘴角流到了脖子上。   吴妈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嗷嗷嗷……四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吐血了呢……嗷嗷嗷……谁来救救我家四少爷啊……”   妙妙也没好到哪里去,急得像只没头的苍蝇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如花咬舌自尽快死了怎么办?”   转着转着,她又突地眼睛一亮:“有了!有办法了!如花,你坚持一下,等我马上回来。”   妙妙一溜烟跑出去,再一溜烟地跑里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指母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红色液体。   她像一阵风挤开常清和吴妈两三下打开瓶子往颜灼嘴里灌:“来!如花!把这个喝了!这是二一的血,她专门留给我放身上以防她不在的时候我被人打死的,快喝!快喝!喝了就会好起来的。”   她太着急,等血完全喂进颜灼嘴里才发现他是坐着的。   他竟然坐起来了。   妙妙心肝一颤瞪大了眼抚嘴,欲哭无泪:“完了,忘了二一的血可以解毒。”   任何毒都可以解,更别说麻药……   颜灼死死眼着她一声不吭,僵硬而又慢动作回放似地横起手臂抹掉嘴角的血,再慢吞吞地翻身下床。   妙妙吓得识趣地缩到角落里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吴妈哭着上前扶颜灼:“哎哟,四少爷,你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呢?不行,咱们赶紧去瞧瞧吧。”   “没事,吴妈,不小心咬到舌头了。”颜灼拍拍吴妈的肩声音干哑地说,转眼看向南正鸿:“那女人去了多久?”   南正鸿看看表:“大概一个半小时。”   颜灼顿时低吼:“你们就让她一个人去?!”   南正鸿扶人眼镜:“四爷,你知道我们拦不住的。”   不然你也不会瘫在床上。   常清抿唇:“黎小姐让我和师兄保护妙妙,不让她分心。”   颜灼气冲冲地点头:“行,你们看好她,老子一个人去。”   说着就撇开吴妈朝外走,腿脚利索得大步生风,已经完全恢复了自由。   妙妙缩在角落里咬指头,小声嘀咕:“如花,二一不让我们去的,你不听话……”   颜灼头也不回,没一会儿就听到楼下车子嗷地咆哮一声开走了。   几人回到客厅沉默不吭声。   没一会儿,颜舒允又按照惯例上门找妙妙了。   “嗯?妙妙呢?小叔呢?小婶呢?”他四下张望了下,见只客厅里有吴妈和两个不认识的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而随着他的声音,南正鸿和常清同时一脸戒备地站了起来。   颜舒允一愣:“这两位是?”   吴妈道:“这两位是你小叔的客人,南先生和常小姐,嗯?这是小少爷你朋友啊?”   吴妈看着颜舒允身旁的帅小伙问。    颜舒允点头:“嗯,这是我高中同学秦瀚,跟我一起来小叔家玩。”   秦瀚笑眯了眼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说:“阿姨好,我是秦瀚。”   见南正鸿和常清齐齐看着自己,又诧异地‘咦’了一声:“没想到南组长和常师妹也在这里,真巧。”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修一下,秦瀚和南组长他们识,不应该说‘很高兴认识大家。’ 第46章   “没想到南组长和常师妹也在这里, 真是太巧了。”   秦瀚激动地走过去,大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的架势。   不过可惜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南正鸿勉强扯了扯嘴角, 而常清整张脸板着一声不吭。   秦瀚又歪着脑袋‘咦’了一声:“怎么两位好像一点也不高兴见到我?我有那么吓人吗?”   南正鸿皮笑肉不笑地回:“哪里,秦组长误会了, 我和师妹只是太意外, 你竟然和颜少是同学。”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真是太巧了。”颜舒允顿觉不可思议。   “嗯, 南组长和常师妹都是我同事,不过, 你们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来锦城?是不是……”秦瀚点点头, 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也发现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南正鸿和常清沉下脸不应声, 颜舒允一脸好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小叔家挺干净的呀,怎么老有人说他家不干净?好像上次也有人这么说过……”   颜舒允闷着头回想,具体什么时候记不清了。   “那是因为你闻不到。”   秦瀚吸了吸鼻子四下张望, 看着二楼的方向咧起嘴笑,然后又看向南正鸿和常清意味深长道:“怎么?不会连南组长和常师妹也没闻出来吧?”   南正鸿面不改色:“是秦组长太多疑了, 我和师妹一直在这里,什么也没发现。”   秦瀚单眼皮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凑近了问:“是没发现还是有意窝藏呢?南, 组,长?”   最后几个字尾音拉得老长,大有挑衅的意味,连情商一直欠费的颜舒允都听出一股火药味, 但他真的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呵呵……大家都站着干什么?怪累的,坐下说话啊,嗯?妙妙呢,吴妈,她在哪里?”   常清干咳一声抚着胸口有点难过的样子:“吴妈,我嗓子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家里有感冒药吗?”   “有啊,在药箱里放着,常小姐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啊。”吴妈连连点头,转身就走,不过走了两步又不忘回头说:“妙妙在楼上,刚刚你小叔不知道怎么回事咬到舌头,还吐了好多血呢,多亏了她给的药。”   常清:“……”   “是吗?那我去找她。”   颜舒允伸长着脖子朝楼上望,同时,迈动步子,刚一抬步,秦瀚就搭上他的肩笑兮兮道:“去找那个可爱的小妹妹玩吗?我也一起。”   颜舒允嘴角一抽,心想你去当电灯泡啊,不过想想秦瀚跟他小叔的客人好像不怎么对盘,勉为其难道:“好吧。”   只是两人还没动步,常清就横手挡在他们跟前:“抱歉颜少,四爷出门前叮嘱了,他没回来之前,不能让人上楼。”   颜舒允莫名其妙:“为什么啊?”   “因为楼上有不干净的东西。”秦瀚嘿嘿一笑,“常师妹,我是这个片区的区域负责人,有责任把所有不干净的东西清扫干净,你现在是想妨碍我执行公务吗?”   常清冷面冷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请秦组长见谅。”   秦瀚:“呵呵,如果我一定要上去呢?”   常清:“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又要着火了,颜舒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公务?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降妖除魔!”   秦瀚目光一狠,一把抓住常清的胳膊大力往后拧,而常清反应及时,顺着他的力道转身 ,手肘大力顶向他的腹部,被秦瀚躬身躲了开。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颜舒允无语:“……哎,哎,大家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   “哎呀,你们干什么呀,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呀……有话话好好说嘛,别打架呀,常小姐你不是受伤了吗,当心身体呀……”   吴妈从药箱里拿了感冒药回来,见两人打了起来,吓得惊叫。   妙妙本来缩在房间里无聊地对指头,一听吴妈喊‘打架’,心里好奇,赶紧跑出去看热闹,等她跑到楼梯口,看到其中一人的长相时,顿时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吓得快要哭子:“卧槽……二一救命,清,清洁工……”   “常师妹伤势恢复得不错嘛。”秦瀚一掌把常推至几米远,诧异地勾起唇笑。   据他的判断,正常情况,常清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不然他也不会暗地里窥探颜灼离开,就大张旗鼓地闯里来。   “托你的福。”常清揉了揉肩,再次上前,两人又打了起来。   南正鸿见状,当机立断,一掌拍在颜舒允肩上:“颜少,快趁我们托住他现在快带妙妙离开!”   “啊?”颜舒允干眨眼:“你们打架关妙妙什么事?”   “别问那么多,想救她,就快带她躲起来,不然秦瀚会杀了她的!”南正鸿用力一推,把颜舒允推向楼道口,自己也加入了战局。   秦瀚玩心重,喜欢把对手当玩物,一开始不出全力,真被惹火了,就会立马变一个人,常清根本不是他对手。   颜舒允被推得踉跄了几步,身子打晃,脑子里不知怎么的浮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好像是一天夜里,有个一头发很长的女鬼飘在空中,很多人被她用头发吊着,而还有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好像也在打抖……   颜舒允木愣愣地反应了几秒摇头,见妙妙吓得面无血色,赶紧上楼扶起她:“妙妙别怕,我带你走。”   “哦……好……”   妙妙六神无主地点点头,两人躲过客厅里的狼藉快速往外跑。   “上车。”   颜舒允把妙妙塞进车里寄好安全带,快速发动车子,踩足了油门往外开。   而别墅内,秦瀚本来和南正鸿,常清打得起劲,一转眼发现颜舒允竟然带着妙妙跑了,顿时肝火大旺,打算撇开两人追出去,不料刚追到门口又被两人缠上,打了几十个回合也难舍难分。   秦瀚气得龇牙咧齿,低吼一声,两只瞳孔变成了赤红色,还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小心!别看他的眼睛!”南正鸿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常清护在身后,同时伸手扶眼镜,镜片从透明变成了茶色。   “千万别跟他对视,他把阴阳眼练成了鬼眼,能摄人魂魄,”南正鸿说。   “……嗯,我知道。”常清摒着呼吸,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秦瀚是天生的阴阳眼,从小就看到妖某鬼怪,为此还的招了灭门之祸害。   他是因为痛恨所有妖魔鬼怪才加入驱魔协会的,但到最后,他自己却练了一只邪门的眼睛出来……   上次就是这么被打伤的,常清余惊未平。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拦住我?休想”   秦瀚勾起嘴角,嗜血一笑。   车在公路上狂奔,颜舒允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扭头看妙妙,这一看,惊呆了……   妙妙脑袋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黑色耳朵!而座椅的地方冒出一根黑色的尾巴一晃一晃快到碰到自己的肩。   猫?   猫妖?   难道妙妙真的是猫?   颜舒允瞬间心跳加速,腿不受控制地一抽,一脚踩到了刹车上,车子顿时‘吱’地一声发出刺耳的尖叫骤然停下,两人在惯性的作用下猛地向前冲,幸好有安全带栓着把他们拉了回来。   “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车坏了吗?”   妙妙被颠得脑袋晕眩,差点吓得处魂飞魄散。   “咳……没,没有……”颜舒允干咳一声,指着妙妙的头,脸有点发烫:“妙妙,……耳,耳朵……”   “耳朵?露出来了吗?”妙妙一愣,赶紧两手抱头,把耳朵按回去,眨眨巴着眼问:“现在还有吗?”   “没,没了。”颜舒允恍惚了几秒后摇头。   “那就开车啊,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妙妙没好气地瞪他。   “哦,好。”颜舒允机械地挪开眼发动车子,脸上的红晕迅速烧到了耳朵上。   妙妙的耳朵虽然按回去了,但虎牙却冒出来了,再配上那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简直……太可爱了!太萌了!   不过,为什么妙妙一点孔不怕被他看到?   什么叫‘又不是没看过’?   他什么时候见过?   颜舒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开车,但心脏剧烈跳动,快要炸裂了似的。   然而下一秒,秦瀚的车出现在后视镜里,嗷嗷直叫地奋起直追,越来越近。   “怎么办?怎么办?那家伙追上来了!快点!快点!”妙妙吓得摇颜舒允胳膊。   “别怕,我们甩开他。”颜舒允使劲踩油门,忍不住问:“妙妙,你跟秦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是我同学,为什么要追你?”   妙妙大叫:“误会个毛线啊,他是驱魔师我是妖,他要杀我,你开快点啊。”   颜舒允:“……”   秦瀚不是父母死后就出国留学了吗?   什么时候变成驱魔师了?   他脑子一团浆糊,却听‘砰’地一声巨响从耳侧传来,秦瀚的车猛地撞了他的,并死死抵着他们往路边靠。   “阿允,你被那只猫妖迷惑了,别怕,我现在就来救你。”   两车并行 ,秦瀚赤红着笑,笑得颜舒允冷汗直冒。   “……”   妙妙欲哭无泪,完了,死定了。 第47章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常清着急地把南正鸿从歪的倒沙发上扶扶起来。   “没事……”南正鸿抹去嘴角的血, “追。”   常清不放心:“可是你……”   “没事。”南正鸿打断她:“不能让妙妙落到秦瀚手里,不然黎小姐和师叔会处于被动状态……黎小姐身上秘密太多, 后果不甚设想。”   瞎子都看得出来黎邀最在乎那只猫, 如果真被要挟,她会不会妥协, 会暴出什么可怕的料, 谁也不知道。   “好。”常清愣了愣,扶着南正鸿往外走。   而客厅里桌仰椅翻, 灯饰摆设碎了一地,吓得吴妈全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消化了好一会儿, 她才抹了眼泪才爬起来打电话哭:“喂……三, 三少爷……不好了, 出事了……四少爷家里来了个好可怕的人把家里全砸了……好像是找四少爷和黎小姐麻烦的……不知道啊,四少爷和黎小姐全不见了……哦,还有小少爷, 他拉着妙妙往外跑了,那个坏人好像追他们去了, 你快救救求他们吧……”   “打电话给师傅,让他把附近区域的负责人都调过来增援。”车子里,南正鸿道。   常清皱着眉犹豫:“可是, 师傅不是让我们暗中调查吗,不怕打草惊蛇吗?”   南正鸿摇头沉思:“不,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或许早就知道协会在怀疑他们……秦瀚敢大摇大摆闯进师叔家, 就代表他们不怕暴露……或许是想大干一场,拿到想到的东西立刻撤逃,不能让他们得逞。”   常清神色剧变:“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师傅派人增援。”   .   沥青地面的公路上,红色跑车死死抵在蓝色轿车车头,挡住了蓝色轿车的去路。   颜舒允和妙妙同时睁大了眼惊恐万分。   秦瀚面带微笑地下车,走到蓝色轿前打开门道:“阿允别怕,我来是救你了,下车吧。”   颜舒允张开双手把妙妙挡在身后,像只护子的母鸡,但声音却是抖动的:“秦瀚,听着,我不管你现在什么身份,什么工作,但是请你看在我们多年老同学的份上,放我和妙妙走。”   秦瀚俯身低头,赤红的双眼盯着颜舒允一脸情真意切:“正因为我们是老同学我更要救你,阿允,你看清楚了,坐在你身后的不是什么可爱小萝莉,是妖,是猫妖。”   妙妙躺在颜舒允身后瑟瑟发抖,耳朵、牙齿、尾巴全部暴露无疑。   颜舒允瞪着秦瀚脸色苍白:“我不管妙妙是人还是妖,总之她不坏,她还救过我,我不许你伤害她。”   秦瀚‘啧’了一声又诧异又无奈:“阿允,看来你已经被这只猫妖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微笑着朝颜舒允招手像一个慈爱的大哥哥:“来,听话,下车,让我把这只猫收了。”   颜舒允摇头瞪眼:“我……”   ‘不’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见秦瀚赤红色的瞳孔闪出两道光,颜舒允瞳孔顿时一暗,像没了灵魂的躯壳一样,神情麻木、四肢机械地从车里钻了出来。   “这才乖。”秦瀚满意地拍拍颜舒允的头,从腰间掏出一根银色的枪对着妙妙露出玩味的笑:“听说九命猫妖千年难得一见,不过,是不是真的?不试试谁知道?”   “死,死清洁工,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你敢打我,二一不放过你,会杀了你的!”妙妙全身缩小,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猫缩在车座下全身的毛都炸起来恐吓。   秦瀚好像真的被吓到了,皱起眉,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点头:“嗯,说得对,那个老妖怪不好惹。”   说着就把枪塞到颜舒允手里:“要不,阿允你来吧,这只猫妖迷惑你那么久,解气的机会让给你。”   颜舒允像木偶一样慢慢接过枪,再慢慢对准妙妙,妙妙抱着头尖叫:“颜小子!你是不是中邪了?你快醒醒啊,你敢打我,二一同样不会放过你的!”   颜舒允眉头皱了皱,眼底浮起血丝,但手里的动仍旧没停。   “动手吧,阿允。”秦瀚握着颜舒允的手指,帮他扣动板机。   砰!   “啊!”   妙妙一下子蹿到后座躲开子弹,嗷嗷直叫:“颜舒允,你找死是不是,敢打我,看我以后不咬死你!”   “哦呵呵……”秦瀚笑得异常兴奋:“动作挺灵活地嘛,阿允,继续,别让它跑了。”   颜舒允慢慢移动枪口对准后座,妙妙吓得上蹿下跳,大骂:“死颜舒允!你个混蛋王八蛋!看我以后不咬死你!咬死你!”   也不知道是骂得太刺耳了还是咋的,颜舒允眉心突突地跳,眼眶越来越红,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然后他突地转身,枪口指向秦瀚气得发抖:“秦瀚!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瀚措手不及,显然没想到他会脱离自己的控制:“阿允,你别激动,我在帮你脱离那只猫妖的控制。”   说话的同时,又定下眼,赤红的瞳孔对着他颜舒允细细打量他,发现他脖子上吊着一根红绳,垂直向下,胸口的地方一块方形的东西发着微弱的光。   那是他从小就戴在身上的玉佩   没想到真能避邪。   秦瀚冷嗤一声缓缓伸出手:“阿允,把枪给我,听话……”   哪知,就在他伸手拿枪的时候,颜舒允愤怒地后退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   秦瀚沉下脸:“阿允,我对你很失望,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只猫妖拿枪指着我。”   颜舒允气得胸口起伏:“我也对你很失望,你竟然利用我!操控我!……你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带你去我小叔家是不是?”   秦瀚上前一步,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帮你摆脱那只猫妖的迷惑,你应该感谢我。”   颜舒允后退一步怒吼:“让你别过来你听到没!……妙妙是好人!我不准你伤她!更不准你利用我伤她!”   “好人?呵呵……”秦瀚勾起唇笑,扬手一甩,一张黄符贴到了车门上,妙妙再也蹿不动了。   秦瀚拧着她后颈的肉,把她从车里拐出来:“阿允,你看清楚,这是人吗?是猫!难道你就喜欢这样一只黑溜溜的猫。”   “死清洁工!放开我!颜小子,快救我……”妙妙动不了,只能扯着嗓门儿叫。   颜舒允看她毛发又黑又亮的,绿油油的眼睛又大又圆,翻着白花花的肚皮,四个脚板心还是粉嫩嫩的,不由得脸上一热,心跳又加速了,双手握着枪吼:“放,放开她,我让你放开她听到没,不然我真开枪了。”   “你敢吗?”秦瀚有恃无恐,还差异地挑挑眉用一口恍然大悟的语气道:“哦,我竟然忘了你是绒毛控,要不是你妈毛发过敏,你就早把路边的野猫野狗全带回家了。”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我自己来。”他兴奋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刻着符咒的匕首指着妙妙的脖子:“让你看看九命猫妖死了是怎么复活的。”   秦瀚眼神发狠打算刺下去,却听突地‘砰’地一声,一颗子弹正好射到他拿匕首的手背上,   匕首落到地直‘叮’地一声。   “说了我会开枪,你不信……”颜舒允握着枪全身发抖,然后从秦瀚里手抢过妙妙:“妙妙快跑。”   秦瀚难以至信地看着自己被射得像开了一朵红色小花的手背,再看看抱着妙妙朝路边树林里跑的颜舒允表情越来越扭曲:“阿允,我真的生气了……”   他大步追过去,走着的同时,咬着牙不声中吭地将桃木弹从手背上扣出来,再撕碎了衬衣绑在手掌上。   颜舒允抱着妙妙马不停蹄地跑,只可惜他长期不运动,体力太差,没一会儿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妙妙在他怀里挣扎:“咳,松手,松手,你想勒死我啊。”   颜舒允赶紧把手松开一点:“抱歉,我刚才太紧张,勒到你了吗:”   “好了 ,现在没事了。”妙妙探着脑袋大口喘气,然后又睁着眼睛直碌碌地看着他,“不跑了吗?快跑啊,不然那个坏蛋追了来怎么办?”   “好,跑。”颜舒允咬紧牙牙关接着跑。   妙妙坐在人形的交车工具上很是舒适,开始先聊起来:“颜小子,那家伙真的是你同学吗?怎么那么变态。”   颜舒允喘气:“嗯,从小学到初中都是,我们玩得很好,不过后来他爸妈出了意外去世,他也就消失了,据说出国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妙妙砸吧嘴:“好吧,看在你刚才打他一枪的份上,我就不把你们当成一伙。”   颜舒允:“我本来就跟他不是一伙的,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妙妙表示很满意:“哼!这不差不多 。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想泡我?”   颜舒允两腿一顿,停下来问:“那……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妙妙点头,“不过,比二一少一点,比如花多一点。你是除了二一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比如花好多了,如花整天凶我欺负我,只能排第三。”   不过很快她又皱眉不高兴了:“喜欢我怎么不亲我?如花老是亲二一。”   颜舒允顿时脸红得充血:“你,你想我亲你?”   妙妙用一张猫脸望着他:“你不想吗?那就不是真喜欢。”   颜舒允喉咙一动,大大咽了口唾沫:“现,现在?在,在这里?”   妙妙大骂:“笨啊!现在亲什么亲,快跑啊。”   “哦,跑。”   颜舒允又迈着步子跑,没跑一会儿就听见秦瀚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阿允,你们跑不掉的。”   颜舒允心肝一颤,脚底抹油接着跑,哪知跑着跑着,秦瀚竟然从身旁的树上一下子蹿下来挡在了他跟前。   “跑啊,接着跑啊,我看你们跑到哪里去。”秦瀚歪着脑袋,笑得一脸邪气。   颜舒允哆嗦一下,一手抱着妙妙一手拿枪对着他:“秦瀚,放过妙妙行不行,她真的没害过人。”   秦瀚笑着一步一步靠近:“阿允,我一定没告诉过你,我的家人全是被妖怪杀死的吧,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要杀掉全世界所有妖魔鬼怪。”   颜舒允面色一哂:“就算你父母旨被妖孽所害,但不是妙妙,跟妙妙没关系,你不能滥杀无辜。”   “NO。”秦瀚摆动食指,笑得一脸阴邪,“在我眼里,全世界的妖怪都是一样的,都该死,你别拦着,不然连你一块儿杀。”   颜舒允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连连后退好几步:“秦瀚,你别过来,别逼我们,不然我又开枪我,我不想伤害你。”   同时松开妙妙小声道:“妙妙你先跑,我他是同学,他……”   话没说话,秦瀚就突地蹿到他跟前一把抓着他拿枪的手大力一拧,同时,膝盖狠狠顶到他小腹,秦瀚面无表情地说:“阿允你太天真了,我怎么会给你第二次朝我开枪的机会。”   颜舒允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胸口剧烈地痛,像是肺都要被顶出来了似的。   “死清洁工!放开颜小子!”妙妙猛地跳起来,尖着抓子朝秦瀚面门抓过去,秦瀚冷笑一声,用那支夺过来的枪对着妙妙射过去。   妙妙只能闪身躲开。   颜舒允见状,顺势抱住秦瀚的腰:“妙妙快跑!别管我,他的目标是你,我跟他是同学,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啊……那好吧。”妙妙想了想,觉得颜舒允说的话有道理,于是散腿就跑。   而身后秦瀚的笑声传来:“阿允,你还真是被迷得无药可救,忘了我刚刚说什么吗?再拦我连你一块儿杀,松手。”   秦瀚竖起手肘猛地敲在颜舒允背上。   颜舒允闷哼一声:“休想!我不会让你伤害妙妙!”   “松手!”秦瀚龇着牙,又一手肘狠狠垂下去。   颜舒允顿时吐出一口血,死不松手。   “我叫你!松手!听到没!”秦瀚眼底一片血腥,手肘一下又一下落到颜舒允背上。   “噗……”   颜舒允又大大吐出一口血,两手再也没力气松开秦瀚的腰,瘫软地直往地上滑。   秦瀚恨恨地咬着腮帮子,抬起脚一脚一脚往颜舒允腹部踹:“叫你拿枪指我!叫你拿枪的指我!叫你拿枪指我!”   因为动作太大,连头上的发型都乱了。   而颜舒允蜷缩在地上,口吐鲜血,连动也动不了一下。   秦瀚停下来缓缓吸了口气,拿枪指着他的头:“喜欢英雄救美是不是?为了一只猫连命也不要是不是!好,很好,我现在就成全你!”   妙妙躲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再也看不下去了。   颜舒允那个傻子,那个变态就跟疯了一样 ,六亲不认,哪有把他当朋友,哪有把他当同学,分明是要把他弄死。   她快速往回跑,大叫:“住手!死清洁工!你要抓的人是我,不准你杀他!”   秦瀚即将扣动板机的手指停了下来,嘴角歪向脸的一侧:“一只低贱的猫,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妙妙跑回颜舒允跟前变成了人,把颜舒允挡在身后:“你不是要杀我吗?不是想看我死了怎么复活的吗?这次我乖乖让你杀,我不躲了。”   秦瀚突地有了兴趣,笑得更张扬,枪口转而指向妙妙的头:“嘿,这个主意不错,快 ,表演一个。”   颜舒允吐着血沫断断续续:“别……别……”   妙妙回头瞪他:“嘘,别说话,你傻呀,呆会儿他又要打你了。”   然后又迎着枪口道:“但我只能表演一次给你看,因为我只剩两条命,你杀我两次,我就再也活不过来了,你不是要抓我去要挟二一吗?你不能杀我两次。”   秦瀚不信:“不是有条九命吗?怎么只剩两条了?”   妙妙:“九命猫妖虽然命多,但基本没有战斗能力,遇到驱魔师很难活命,几十年前,有一群盗墓贼带了一个很厉害的驱魔师闯进二一的墓里,杀了我七条命,我现在只剩下两条了,你要杀就杀吧。”   妙妙扬起脖子闭上眼,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秦瀚不由得咧开嘴笑:“一次就一次,一次也不错,呵呵……阿允,睁大眼睛好好欣赏,九命猫妖死而复活,可是千年难遇的壮丽景观哟……”   “不要……不要……”   颜舒允睁大了眼,目光涣散,眼见秦瀚一点一点扣下板机,却没有任何能力阻止。   砰!   桃木弹射进妙妙的头。   “喵——”   只听一声惊到动地的猫叫声悲惨凄凉,随后少女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化做一道道绿色的光芒射向树林的四面八方,光芒射出去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渐渐幻化成数十只猫儿形状的光团,在树林里来回穿梭奔跑,甚至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猫叫。   而随着那些光团的不断奔跑,周造的花草树木全都从沉默中苏醒了似地随着猫叫声枝摇叶动,无数像莹火虫一样的小光点不断从树枝,树叶,杂草里冒出来汇聚到那些猫形光团身上。   秦瀚不可思异地张望感叹:“太不可思异,太壮观了……据说九命猫妖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修炼而成,果然是真的,连这些没花花草草也要借能量给它……”   那数十只猫形光团被小光点填满,又重新汇聚在一起,拼凑融合,直到听到一声可怜的猫叫,所有花草树木停止颤动,整个树木安静下来。   一只黑色的猫软趴趴地趴在草地上。   “好了……我表演完了……”妙妙有气无力地说。   秦瀚显然对这一场表演非常满意,走到妙妙跟前呵呵地笑:“不错,表演得很棒,要是再有一次就更好了。”   妙妙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这是我最后一条命,你杀了我就活不过来,信不信由你。”   秦瀚又笑:“最后一条就最后一条,我又没说让你再表演一次,走吧,我师兄和那个老妖怪等着我们呢。”   他捏起妙妙后颈上的肉大步朝外走,完全望了颜舒允的存在。   南正鸿和常清赶到时,只看到一辆被撞得面目疮痍的车被遗弃在路边。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推门下车,寻着地上一点一滴的血迹追上去。   然而找了半天,却只看到颜舒允趴在草丛上吐了一嘴血动弹不得,妙妙和秦瀚早就不见踪影。   “颜少,你怎么样?”常清赶紧蹲下去扶他坐起来。   颜舒允口齿不清地道:“妙,妙妙……”   话没吐完,就地咳嗽不上,血沫横飞。   “颜少保持体力别说话。”南正鸿快速往颜舒允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道:“放心,秦瀚抓妙妙就想拿她要挟黎小姐,所以妙妙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常清叫救护车。”   “好。”常清赶紧掏出手机。   南正鸿把颜舒允放肩上背到路边放下来:“颜少你在这里等着,救护车很快变来,我跟常清去追秦瀚。”   颜舒允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能无力地闭上眼,想起刚才的情形,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不是没有生命危险。   不是的,不是的……   她已经死了一次,只剩最后一条命了。   没想到秦瀚竟然真的要杀他。   没到最后,却是妙妙用自己的命换他的。   是他太弱太没用了。   活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恨自己没用。   .   城北老屋里,黎邀脚底踩空,身子不断往下坠之后,掉入了一个漆黑看不见手指的空间。   她闭上眼,静静调整呼吸,同时感受到了这片空间充斥的悲愤和绝望。   很快,嚓嚓的声音接连响起,头顶的照明灯,一个接一个点亮 ,通明一片。   黎邀环顾四周,只见一个若大的金属打造的空间,而地上,成排成排的玻璃窗里关押着的不同种类的妖魔鬼怪,甚至还有人类。   欧阳冥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欢迎你来到我的实验基地,黎小姐。”    第48章   这是一个超大型实验室, 屋顶大概几层楼高,墙壁由明晃晃的金属打造而成, 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地牢, 而地上,几十上百个排列有序的玻璃壁里分不清标本还是活物的生物, 面门上全贴着黄符封印着, 各色各样,五花斑斓, 看得人头晕眼花。   实验室里味道也是集各家精华,错综复杂。   被那一群生物标本围绕的中间, 是个玻璃壁造成的大型实验台, 有床有无影灯, 各种器材应有尽有,只要主人乐意,随时可以抓一只标本放床上切了片深度研究。   而黎邀正好落在实验台敞开的门前。   “抱歉, 邀请的方式不太友好,还请黎小姐见谅, 但你刚才突然动怒,情急之下我也是只能出此下策。”   欧阳冥川站在实验室顶端的电梯里,自上而下, 声音在空旷而又沉寂的实验里回响。   黎邀横起手指堵在鼻尖,胃里一阵翻腾:“我对你的实验室不感兴趣,匕首还我。”   从进这座旧屋起,刀壳就感受不到匕首的招唤, 大概又被欧阳冥川封印藏了起来。   “不,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欧阳冥川面带微笑地从一排排标本间缓缓走来,他似乎很享受这里面的一切,每个表情和动作都习以为常,“黎小姐一定不知道,这里之所以能这么气派体面,得多亏颜三爷和他身后的大官贵人们顶力赞助……颜三爷你一定不陌生吧……是的,颜四爷的兄长,前两天你还去颜家拜过寿呢……”   颜三爷?   黎邀眉心一紧,眯了眯眼不吭声。   “觉得很意外,很不可思议是不是?颜三爷那样的身份地位竟然也会跟我这种邪门歪道同流合污?”欧阳冥川又笑,“其实不难理解,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惜命,不然当年秦始皇也不会为求成仙五次南巡……所以他们花重金聘请我研究长生不老的秘密也是人之常情对不对?”   几句话间,他已经跟好几十个标本打了个照面走到黎邀跟前有些神伤地叹气:“不过可惜,我试了许多方法,也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因为凡人的肉体实在太脆弱,无法掌控妖魔的能量……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百人暴毙而亡……黎小姐能否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颜三爷的面子上,把古卷下半部份内容分享呢?”   黎邀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地下室的味道越来越难闻,不想再跟他耗下去,横握小刀逼向欧阳冥川的喉咙,一字一句道:“听着,我不管你这实验室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古卷,我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再不给,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要杀你很容易。”   欧阳冥川立马敛了笑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黎小姐别动怒,匕首就在里面,我带你去。”   黎邀看向实验台内,果然有个木匣子放在桌上,冷声道:“别耍花样,去给我拿出来。”   欧阳冥川默了默:“好吧。”   他抬步走进去,拿了木匣子出来,交到黎邀手上:“其实刚才在上面跟黎小姐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却惹怒了你……”   黎邀瞥他一眼不应声,打开木匣子辨别匕首真伪,确定是真的,她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把匕首放回它应有的刀鞘里,转身就要走。   欧阳冥川站在她身后:“我是用匕首引你来,却不指望能利用它换取古卷秘密。因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与其用一个死的东西来要挟你,不如谈谈活人更有作用是不是?”   黎邀回头,一脸漠然:“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谈的。”   欧阳冥川不以为然地笑:“那如果谈颜四爷呢,也没得谈吗?”   黎邀眼里顿时充满警惕和戒备:“你什么意思?”   欧阳冥川上前两步,靠她更近,声音有点蛊惑又有点惋惜地说:“黎小姐和四爷,你们虽然郎才女貌、羡煞旁人,但你是不死之躯,而四爷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再过几十百年,他终究会老会死,难道黎小姐舍得他离开你?”   “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黎邀胸口一滞,脑子里浮现出颜灼四肢瘫痪地躺在床上红着眼瞪她却说不出话的模样。   欧阳冥川哼笑一声继续:“黎小姐把古卷秘密分享出来,和四爷做一对永世不朽的神仙眷侣有什么不好……四爷一定很爱你吧,不然不会花天价为你拍下匕首连眉毛也不皱一下……”   黎邀缓缓吸气,收拢掌心,指甲在快陷进肉里,脑子里全是颜灼气她怨她的时说的话:   “宝贝儿,再不疯狂我就老了……”   “你特么没把我当男人,只把我当阿猫阿狗,高兴了就逗,不高兴随时可以丢。”   “这十七年,老子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你就算化成灰老子都认得……”   欧阳冥川:“黎小姐其实也很喜欢四爷吧,毕竟像四爷这么英俊帅气,还一腔善良正义的男人不多……”   黎邀使劲摇头,觉得脑子越来越恍惚,胸口越来越闷,快要透不过气。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十一,相信我。”   “十一,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十一,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不让你孤单。”   “十一,我想亲你可以吗?”   “十一,十一……我喜欢你。”   欧阳冥川:“难道你就不想四爷永远陪在你身边?”   黎邀脑子逐渐空白,四肢发软快要倒地,却被欧阳冥川一把捞起。   “呵呵,活了两千多年又如何,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欧阳冥川轻笑,抱起黎邀放到实验台床上:“不愿意说没关系,我会自己挖出来。”   随着他的说音落下,实验台四周透明的玻璃壁逐渐变得五彩斑斓,并散发出霓虹一样迷离的光,像梦境一样如梦如幻。   欧阳冥川手指轻轻从黎邀嘴唇划向她的眉心,目光一沉,语气轻柔道:“来,黎小姐,说说你跟四爷是怎么认识的吧?”   黎邀缓缓睁眼,眼前浮现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漠,而少年精疲力竭地趴在地上,半个身体已经被黄沙掩埋,但望向她的那一刻,眼底却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没有半点波澜。   那个眼神里有固执,有倔强,甚至有埋骨沙漠的觉悟,却唯独没有一丝濒临死亡乞求和哀怜。   这是一个不怕死的,她就是想。   欧阳冥川低笑:“呵呵,原来当年在沙漠里救下四爷是的黎小姐……说说你的故乡和亲人吧,黎小姐……”   黎邀默然地眨了眨眼,霓虹光线交织的金色的沙漠逐渐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洁白无垠的冰天雪地……   *   颜灼飙着车,一路咆哮到南正鸿所指的坐标,但眼前却是一片荒芜空旷杂草丛生的废地,半个人影也看不到,更别说黎邀。   “艹!”颜灼跳下车低骂一声,双手插腰在操场前来回晃悠了几步之后又笑:“哼,一个结界就想瞒过四爷我的火眼金睛,没门儿!”   他‘噗’地一声把嘴里的烟头喷到地上,然后横手一甩,两道绿色的符印飘在废地上空停了下来,符印下面立即出现一层巨大的半球状的薄膜笼罩在废地之上,薄膜逐渐变得透明,原先的废地变成了一座陈旧而又古老的宅院,颜灼双手合印,指向结界的一点,低呵:“破!”   结界立即裂开了一道人形高大的缝,颜灼抬步走进去。   整个别院寂静干净,颜灼四下张望地从花园来到客厅,除了墙上挂着那幅画,没有没有半点人影和人声,也没有半点打抖的痕迹,因为屋里的一切整洁整齐,比他自己的房间好太多。   虽然屋里没人,矮桌上紫砂壶内的茶水温热,代表他们并没离开太久。   但到底地去哪儿了?   颜灼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一脚踹到矮桌上,杯子茶水碎了一地。   俗人就俗人,还品什么茶装什么逼?!   一想起欧阳冥川衣冠楚楚的嘴脸,他就来气,扬起鞭子在客厅里噼里啪啦狠狠抽上一通,除了那一副画,整个客厅里桌椅摆设全部四分五裂,连墙上和地上都是一道道又深又长的鞭痕,比被强盗打过劫还狼狈。   *   地下实验室里,欧阳冥川终于进入正题:“黎小姐,说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黎邀眸色暗淡,而眼前,圆月高照,夜色无边,容颜俊美的男人抱着她,一步一步走上祭台高处,祭台周围火把燃烧,将地面雕刻的错综复杂的咒纹照得依稀可见,男人嘴角带着邪魅而又诡异的笑:“婵儿放心,朕不会让你死,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会永生永世在一起……”   黎邀眉心突地一跳,神情痛苦地闭上眼,开始挣扎:“放开我!放我下去,胡亥……”   霓虹光线交织的幻影开始晃动扭曲,欧阳冥川神色一变,手指再次向黎邀眉心,一道绿色的灵力灌入她脑里,然而下一秒,黎邀像噩梦惊醒一样赫然睁眼,目光像月光一样清明冷皎洁,却又像刀口一样锋利:“你做什么?!”   幻影里的祭台崩塌瓦解,成了无数碎片消失不见。   欧阳冥川见状瞬间撤离出实验台,离黎邀几十米远,玻璃门自动关闭,把黎邀隔离在内。   黎邀缓缓起身,双脚轻轻着地,一步一步走向紧闭着的玻璃门,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你对我施了幻术。”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因为结果一目了然。   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企图扰乱她的心智和注意力,并且还故意把匕首还给她,消减她的警惕和戒备。   这个人,城府太深,一开始就没打算拿匕首做要挟,更没打算凭借武力硬逼。   是她太大意了……   欧阳冥川笑了笑点头:“是的。黎小姐不愿开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说起来还得多亏颜四爷,没有他就不能成功让黎小姐分心……”   随即他又有些遗憾地笑:“没想到长生不老对黎小姐而言是一件如此痛的事,竟然会从幻梦中惊醒过来……还差一点点差就成功了,不过没关系,剩下的我自己研究。”   黎邀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不,你不会再有时间研究。”   说着,她手指弯曲,低喊:“赤焓。”   那一把被遗落在地上的匕首好像活了一似地,一下子飞到她手里。   欧阳冥川见状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   黎邀抽出匕首,雪亮而又冰寒的匕首身在她掌下打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咻地一声飞出去,沿着玻璃壁扫了一个圈回到黎邀手里,玻璃壁顿时碎成一片,落到地上,像雨水一样哗哗作响。   黎邀默不作声,再次挥出匕首,朝欧阳冥川的后背飞去,欧阳冥川脚步一顿弯身躲开,不料刚一抬头,匕首又在空气里拐了个弯回旋过来,直击他的面门,他不由得仰身接连在翻上打了跟抖躲开。   “黎邀小姐好刀法,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欧阳冥川站直了身子发型和衣服都有点乱。   “这是你自找的。”   黎邀从一地的玻璃渣里走出去,匕首再次回到她手里,下一秒,她身形一闪,一下子闪到欧阳冥川跟前,握着匕首毫不犹豫刺向他胸口。   欧阳冥川瞳孔一缩,竟然能捕捉到她的动作,再次仰身躲了几米之远。   “本来敬黎小姐是前辈,不想对你动粗的,既然你咄咄相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欧阳冥川双手结印,低低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周围所有玻璃窗里贴在妖魔鬼怪面门上的符印迅速燃烧起来化成了灰烬,而那些原来像摆设一样闭着眼不动的标本齐齐睁开,面目狰狞地在玻璃窗里挣扎敲打起来。     一个又一个玻璃窗被震碎,实验室里愤怒和宣泄的咆哮声接连四起。   欧阳冥川嘴角勾笑:“黎小姐不愿意把秘密说出来,是不想看到更多人死吧,那你知道这九十八只妖魔逃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吗?”   “那也不妨碍你死。”   黎邀气息抖动,握紧匕首又要朝欧阳冥川刺去,却听头顶一声巨响,原本平整的屋顶竟然破了个巨大的洞。   一个灰白的身影吊着绳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到一群刚刚苏醒的妖魔鬼怪中间,怒吼:“别以为钻到地下老子就找不到!”   黎邀看看头顶的洞,再看看踩在实验台那一堆玻璃渣上的颜灼,表情龟裂了:“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别插手吗。”   颜灼走得风风火火,头发一团糟不说,身上还穿着灰色的纯绵睡衣和睡裤,鞋子大概是出门时随便踩进去的马丁靴,那画风简直不要太新奇。   颜灼环顾四周一眼,群魔乱舞,感觉事情有点大条,表情也龟裂了,“老子绝世白莲花超级圣母拯救天下维护世界和平不行?!要你管!”   “……”黎邀被他一句话堵得无语。   欧阳冥川呵呵一笑:“四爷来得正好,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饶恕不奉陪。”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那些原本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只会扯着嗓门儿嘶吼的妖妖魔瞬间找到了目标,不约而是把目光锁定到黎邀和颜灼身上,蜂拥而上。   显然全都被欧阳冥川控制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妖大魔,但数量众多,对付起来也要耗费些体力。   “卧槽!人多欺负人少!”颜灼大骂一句,扬手一甩,红鞭立马加粗加长,像一条坍塌的脊梁倒在地上砰地一声,而长鞭一另一端直到黎邀脚边,把一半既然涌上去的妖怪拍了个飞。   欧阳冥川理了理有点凌乱的西服,双手插进裤兜,好整以暇地朝电梯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黎邀抬步要追,却被侧面一只手臂呈镰刀状的妖怪挡住了去路。   螳螂还是别的什么?   她分不太清,眼见欧阳冥川已坐进电梯里缓缓上升,她有点急,一刀卸了螳螂的镰刀打算绕过它追上去,但另外两只妖怪又朝她围了过来。   而欧阳冥川的电梯已经到了顶部,黎邀吐气,目光一寒,抛出匕首围着自己身边回旋一圈,再回到手里时,五米之内的妖魔全部身首异处。   “他必须死!”   黎邀丢下一句,在颜灼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踮脚而起,直冲那个被他敲出来的洞,眨眼没了人影。   几只长了翅膀的妖怪也要跟着黎邀飞去,却被颜灼烦躁地用绳子缠住脚拉了回来,额头上被补上一道定身符动弹不得。   颜灼再看看实验室里,已经有大半妖怪被他用符定住了身。   定身符用完了,但妖怪还有一小半,他开始头痛,这一场闹剧怎么收工……   *   书房的墙壁移动,欧阳冥川从电梯里走出来,兜里的手机铃声立码响起,他拿起电话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人,颜三爷。   他笑了笑接起电话:“喂,三爷……四爷?呵呵,我是答应过你不把他牵扯进来,但他自己硬要闯,我也没法……别紧张,他不会有事,不过可能会消耗点体力……什么?我师弟闯进四爷家里了……我那个师弟性子野,连师傅都能杀,我这个师兄怎么管住……”   欧阳冥川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朝客厅走,刚走到门口,就见黎邀正好从客厅中央的洞里钻了出来。   他不由得笑容一僵,不动声色地掐了电话:“呵呵,看来四爷这个洞砸得恰到好处。”   黎邀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欧阳冥川一脸无奈:“看来黎小姐不杀了我不会死心。”   “知道就好。”   黎邀不再废话,握着匕首朝欧阳冥川面门直刺过去。   欧阳冥川闪身躲开,从客厅跳到了外面花园里,黎邀紧追而上,这次速度太快,欧阳冥川躲闪不及,一下刺到了他右肩膀上。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欧阳冥川的血竟然是绿色的,并且,他似乎一点也不知道痛,他嘴角一勾,一掌推到黎邀胸口把她推了开,猛地撞到十几米远的院墙上。   黎邀吃痛,抚着胸口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那力气太大,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欧阳冥川扭了扭脖子咯吱作响:“黎小姐真是的,一定要逼我使用暴力,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粗鲁的解决方式。”   他说话的同时,身体逐渐变得粗壮,暴涨的肌肉撑破了线条笔直的手工西服,全身的皮肤也跟着变成了绿色。   源源不断的妖气从他身体里溢出来,和地下那股复杂难辨的味道一模一样 。   “……”   黎邀叹为观止,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接连几次躲开自己的攻击,原来是吸取了大量妖力,早就妖魔化了。   也终于明白,地下那些妖怪为什么都不堪一击,原来早就被他吸干了。   黎邀缓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笑:“不是说自己不怕死吗?不怕死会吸这么多妖力把自己变成成物?”   欧阳冥川竖起绿色的尖指头摇了摇:“不,不是怕死,是一个男人对力量和未知领域的探索,外表那种肤浅的东西算什么?只有你们女人才会在意。”   黎邀:“……”   想不到他到了这时候还能有那么多华丽的借口。   她又笑:“但你失败了。凡人的肉体难以承受妖力,就算你也不例外,不然也不会急着寻找别的办法。你很快就会失控了吧?”   这话像是戳到了欧阳冥川的痛点,他立即眉毛一横怒呵:“所以,咱们速战速决吧 。”   然后身形一闪,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黎邀跟前,手握成爪子,直击她的脖子。   这回黎邀有心理准备,自然不会被他轻易击中。   她扭头躲开,同时横握匕首喂向欧阳冥川脖子,欧阳冥川也后退一步躲开。   两人在院子里一连打了十几个回合,谁也没伤着谁。   而这时,院子门口,秦瀚提着一只关着猫的笼子走了进来。    第49章   秦瀚眨一眨小眼睛:“师兄, 你怎么变绿了?”   在秦瀚的记忆里,师兄从来不会轻易变绿, 上一次变绿还是几年前帮他对付那只害死他家人的千年老妖时。   那女人竟然有千年老妖厉害?   秦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怪师兄一再警告他留这只猫妖一命,以防计划生变时给自己留条后路。   眼见两人打得火热, 秦瀚走进院子里高呼:“住手!老妖怪再不住手, 我就捏死这只猫。”   黎邀和欧阳冥川同时停了下来。   黎邀盯着笼子看了一眼瞬间脸上血色全无:“妙妙,你的身体……”   身本变大了。   九命猫妖每死一次, 本体就会变大,代表她变得年长, 越来越接近死亡。   妙妙趴在笼子里连声都是软趴趴的:“对不起二一, 我又死了一次了。”   连欧阳冥川也愣住了, 怒斥:“蠢货!不是让你别动它吗!”   秦瀚提着笼子晃,脸上的兴奋掩饰不住:“我这不给它留了一命嘛,师兄, 九命猫妖复活那画面简直不要太壮观,我录了视频下来, 一会儿给你看。”   “蠢货,快闪开!”欧阳冥川大叫。   秦瀚止了笑皱眉,只见一道白影猛地闪到自己跟前, 又闪到几米之外,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那只晃着笼子的手臂和身体分了家,下一秒鲜血直喷而出。   “啊——”秦瀚张大嘴尖叫。   欧阳冥川迅速走过去帮他止血, 同时低骂:“让你别动它你不信,现在你把那女人彻底惹怒了,只会让我们更被动!”   但秦瀚完全听不到骂声,盯着自己的手臂流血又流泪:“手!我手!那个老妖怪砍了我的手,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欧阳冥川又骂:“闭嘴,冷静点!先止血”   黎邀面无表情地抱着笼子,而笼子的顶端,秦瀚的手臂还卡在上面,她挥了挥匕首,那条手臂立马掉到地上七零八落,恐怕顶级裁缝也缝不回去。   秦瀚又尖叫:“手!我的手!师兄我的手!”   欧阳冥川:“闭嘴!别叫!”   黎邀闻若未闻,用匕首削掉笼顶,小心翼翼把妙妙抱出来,划破自己的掌心递到妙妙嘴边像喂猫粮一样低声道:“来,喝。”   妙妙本来想说‘不’,但看黎邀的表情,硬生生憋了回去,老老实实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舔了两口。   感觉她精神了许多,黎邀这才收手道:“是我的错 ,我不该把你交给别人,对不起。”   她本来想着欧阳冥川这里危险系数高,带着妙妙不方便,留在颜灼家有两个驱魔师看着最安全不过,没想到正中他们下怀。   妙妙缩在她怀里眨巴眼:“二一你别难过,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混蛋太无耻,太变态了,他还差点打死颜小子。”   黎邀问:“她打你哪里?”   妙妙用爪子摸自己额头:“那个变态拿子弹射我眉心,要我表演复活给他看。”   黎邀点头:“好,那我就让他表演死给看。”   她转眼看向秦瀚和欧阳冥川声无波澜地说 :“你们今天都要给妙妙偿命。”   颜灼好不容易摆脱地下那一群妖魔鬼怪的纠缠破坏了电梯,从破洞里钻出来,再用命绳织了个网堵在洞口不让他们跟着钻,刚出客厅门口,就见黎邀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一身都是杀气。   这样的黎邀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步子一顿,再看看黎邀怀里的猫,不由得瞳孔一缩,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只猫就是她的命,他都不敢碰,更别说那两个龟孙子。   话说那个绿油油的孙子是怎么回事?   颜灼一时没认出来,直到听到他的声音。   “黎小姐未免太自信了,你就那么确定凭你一人之力能杀掉我师兄弟二人?”   欧阳冥川扶起秦瀚,而秦瀚赤红着双眼笑:“老妖婆断臂之仇,我要你拿命来偿。”   话落,就见他瞳孔散发出红光,而且红光越来越强,把整个院子都包围了。   整个院子像是笼罩在了一片红色的血雾当中。   而血雾里,一道道白影像没头的苍蝇蹿来蹿去,鬼叫声此起彼伏。   颜灼心叫不好,这家伙竟然练成了鬼眼!   难怪常清和南正鸿不是他对手。   鬼眼要吞噬一百只活人魂魄才能练成,并且练成之后需要定时吞噬魂魄补充能量,不然就会被反噬,受百鬼撕咬而死。   “快躲开,别被白鬼咬到,不然会血肉溃烂而死。”   颜灼冲黎邀大喊,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赌气。   喊过之后才发现自己是个大傻逼,黎邀根本不会死。   果然黎邀头也不回地说:“你别插手,我自己会处理。”   那表情那眼神明显拒人千里之外。   颜灼心里突地堵得透不过气。   血雾里,秦瀚狂笑:“哈哈哈……咬!给我使劲咬!咬死他们!”   一连好几白鬼朝颜灼飞来,颜灼条件反射地扬起手甩,甩了之后才发现绳子没在手里,被他拿去补洞了。   “卧槽!”他大骂一句,运足了内力赤手空拳打退几只转身朝客厅里跑。   而院子里,黎邀站着不动,一手抱着妙妙一手握着匕首,随后手一松,匕首垂直下落,却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停了下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手柄的地方被一根细得肉眼快要看不见的金属线连着,另一端被黎邀握在手里。   颜灼拿了绳子气势凶凶跑出来时,正好看见七八只白鬼张着嘴飞蛾扑火似地朝黎邀飞过去,而黎邀抓着提着匕首在空气里旋转一周,锋利的刀刃划过白鬼的身体,发出呲呲的声音,那些魂魄竟然燃烧了起来。   燃了……   效果竟然比他的小红还要厉害。   秦瀚脸色顿时又青又白:“那把刀怎么回事?怎么会把我的白鬼烧起来?”   欧阳冥川皱眉,同样迷惑。   黎邀冷冷一笑:“怎么?拿着我的赤焓研究了这么多年,却不知道它不管妖魔还是鬼怪统统都能斩杀吗?”   欧阳冥川仍旧皱眉,他都试过,但那把匕首除了材质特殊锋利无比之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特殊功效,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还给她。   黎邀又笑:“那是因为它太久没喝我的血了!”   她在墓里沉睡了一千八百多年,醒来以后没来得及喂就弄丢了。   以血喂剑,是练剑之人的大忌。   因为剑本就代表杀戮和戾气,再喂以练剑之人的血性,血气和戾气相融,稍微差池就会杀红眼,想停也停不下来。   颜灼嘴角微颤,下意识地挥出红鞭缠住黎邀的匕首:“我来!”   黎邀冷笑着挑眉:“怎么?怕我滥杀无辜,又想像上次一样做戏?”   “……”   颜灼哑口无言。   这女人被妙妙丢的一条命气昏了头,竟然拿上次的事堵他。   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黎邀瞅一眼客厅里又道:“维护你的世界和平去吧。”   颜灼回头一看,已经好几只妖怪从客厅的洞里钻了出来。   他烦躁地抓抓头,撤回鞭子,一鞭子抽到客厅里啪哒一声,大骂:“都特么给老子滚回去!”   “我说了,你们都要给妙妙偿命!”   黎邀目光发狠,挥着匕首朝秦瀚的面门刺过去,那速度太快,秦瀚受了伤根本躲不开,只得让几只白鬼替自己挡。   几只白鬼叠在一起被一剑穿心,像稻草迅速燃烧。   “呃——啊——”秦瀚抚着眼睛痛苦的叫起来,再看自己的手,已经被血染红了掌心,他大惊:“怎么办,师兄,我快撑不住了,再下去会被反噬的,你快想想办法。”   要不是手臂断了一支失血过多,或许还能撑得久一些。   欧阳冥川面无表情地眯了眯眼:“要不是你自以为是杀了那只猫一条命,那女人也不会被彻底惹火。与其被白鬼反噬而死,还如去挡一会儿,掩护我离开 ,以后我有机会给你报仇。”   说着,欧阳冥川伸手抵在秦瀚后背大力一推,秦瀚立马踉跄几步走到了院子中央。   “师兄……”   秦瀚像个被抛的小孩儿,难以至信地懵逼了两秒之后,竟然顺了欧阳冥川的意使出最后的力气命令所有白鬼全部嘲黎邀扑过去。   然而这次黎邀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身形一闪,躲一到了房檐上,白鬼全部扑了个空,又群体飞向房檐,黎邀再次闪身躲开。   秦瀚抚着血流不止的眼睛嘶吼:“师兄你快逃!别忘以后给我报仇!”   吼完他就两腿一曲精疲力尽跪到了地上,自嘲地笑了起来。   其实他已经不指望了。   他知道这个师兄一直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的睛眼。   但即使被当棋子利用,再像弃子被抛弃,他也不介意用最后一口气护他一把。   毕竟没有他帮忙,他或许这一辈子也不能为父母报仇。   父母死的那天起,他活着的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   为此他舍弃了良知,舍弃了一切。   秦瀚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那些扑向黎邀的白鬼全部停住,下一秒齐齐张大嘴涌向秦瀚。   撕咬和尖叫的声音接连不断。   血雾散开,阳光照进来,白鬼全们仰头望向天空,好像仰望不往不致的自由。   颜灼把逃出去的妖怪塞回地下再出来时,白鬼们正化正缕缕白烟,一分钟内蒸发消失成了空气,而院子里只剩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黎邀和欧阳冥川早不见人影。   “四爷!”大门口,南正鸿和常清火急赶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颜灼面沉如土地摇了摇头,指着客厅里的洞:“来得正好,你们守着。”   他何止没有受伤,在那个女人面前他几乎一点用途也派不上。   “妙妙呢?黎小姐呢?”常清忍不住问,脸上有些惭愧:“抱歉师叔,我们没看好妙妙,让他秦瀚抓了。”   颜灼罢手:“不是你们的错,那个姓秦的小子太邪,是我低估了他。”   然后指了地上的尸体道:“那个兔崽子自己作死了。”   常清:“……”   南正鸿:“……”   颜灼:“这里你们看着,我还有事。”   黎邀一定是追着欧阳冥川去了。   虽然知道欧阳冥川必死无疑,但他还是想去看看。   或许是这辈子最后一眼……   颜灼大步追出去,不料就在别院不远处的公路边就寻到了两人的踪影。   黎邀抱着妙妙不动声色地站着,而欧阳冥川手里好像还抓着一个,人质?   “狗娘养的!”颜灼低骂一声跑过去。   等他看清人质的脸时,只想一口气问候欧阳冥川祖宗十八代。   “哥!怎么是你?!”颜灼瞪大了眼喊,“姓欧的,你特么识相的快放了我哥,不然老子让你死无全尸你信不信?”   “呵呵,三爷担心四爷受伤,竟然找到我基地来,四爷现在又要为了三爷把我分尸,你们兄弟果然深情啊……”欧阳冥川意味深长地笑。   颜灼一脸纳闷:“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欧阳冥川:“三爷当然知道,因为对付黎邀小姐的计划他也有参与,不止如此,他还是我整个生物工程的资助人呢。”   “放你妈的狗屁!我哥才不会干那些事。快放了我哥!”颜灼指着欧阳冥川的鼻子破口大骂。   颜三爷羞愧得无颜以对:“别,别管我,老四。”   欧阳冥川勒紧颜三爷脖子让他让不出话:“放了三爷可以 ,一命换一命,只要黎小姐答应放我一条生路,我马上就放人。”   “十一……”颜灼不由乞求地看向黎邀。   但黎邀目不斜视,一个眼神也不给:“不行,他必须死。”   颜灼脸色瞬间青白。   欧阳冥川又笑:“呵呵,看来四爷在黎小姐心中也不过如此……不过想也是,三爷也是害死妙妙的一命的凶手之一,一定要偿命的话,他也少不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帮你动手?”   欧阳冥川掐着颜三爷的脖子又加了两道力,勒着颜三爷面红耳赤。   “住手!”颜灼气红了眼怒呵,再次看向黎邀:“十一……就算我求你,让他先主放了我哥,大不了以后我帮你把这个混蛋切成片下油锅。”   黎邀还是摇头:“不行,他太狡猾,今天必须死。”   颜灼咬紧腮绑子,额头上的青筋鼓起来一条比一条粗:“你一定要这样?”   “这件事没商量。”黎邀没有半点动摇。   颜灼:“……”   气氛太紧张,连妙妙都受不了了,忍不住求情:“二一,要不你就答应如花,救他哥哥吧,那个姓秦的已经死了,这个姓欧的不偿命也没关系。”   黎邀面无表情地按下妙妙的头:“嘘,别出声,这件跟你没关系。”   “……”   妙妙只能乖乖闭嘴。   颜灼缓缓吐了口气调呼吸,然后脚步一转站到黎邀对面,扬手一甩,鞭子啪地一声抽到地上:“放了我哥!我帮你挡住她。”   黎邀怒瞪:“颜灼!”   颜灼:“你逼我的。”   欧阳冥川诧异地抬起眉:“哦?四爷这是要为了三爷跟黎小姐反目成仇吗?”   颜灼:“少废话,快放了我哥!”   欧阳冥川‘啧’了:“三爷好福气,有个命格好的弟弟为了消灾挡难,关键时候还为你得罪女朋友,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颜灼怒吼:“我叫你特么快放了他!”   “急什么?你帮我拦着黎小姐,等我上了车,自然会放了三爷。”   欧阳冥川掐着颜三爷退向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   那是颜三爷赶过来时,正好碰到欧阳冥川被迫停下的,司机已经没了命。   黎邀抬步要追,但颜灼却挡在她跟前一动不动。   黎邀:“颜灼你让开,别逼我出手。”   颜灼:“等他放我了哥自然就让。”   而路边,欧阳冥川已经一手掐着颜三爷,一手拉开车门。   “快给我闪开!”   黎邀怒呵,一掌拍向颜灼的肩,颜灼扭头躲开,黎邀图趁机追到车前,谁料,颜灼竟然用绳子缠住了她的脚。   “……”黎邀气得声音发抖:“颜灼!”   与此同时,欧阳冥川一把推开颜三爷,嗷地一声发动车子。   “哥!”颜灼收了绳子大步上前扶住颜三爷。   颜三爷大口喘气:“我,我没事,没事……”   死里逃生,欧阳冥川松一口气,定眼看眼前的路线,却发现车子不仅没有前进反而向后移,不管他怎么踩油门都没用。   很快,车子竟然退回到了起点。   颜灼见状,挥出绳子套住欧阳冥川的脖子,把他整个人从车子里扯了出来摔倒路边。   黎邀走上前,一字一顿:“我说了,今天必须死。”   说着就握起匕首刺向欧阳冥川的胸口。   哪知刚一抬手,却被颜灼一把抓住:“我来!”   颜灼抢过匕首,猛地刺进欧阳冥川胸口:“杀人,老子也会!”   黎邀:“……”   欧阳冥川顿时一口绿血吐了出来,奄奄一息,还不忘挑拨离间:“呵呵……四爷要是知道……当年沙漠里是你哥故意丢下你……还会不会这么拼命救他……”   “关你鸟事!”颜灼面无表情地抽回匕首,血溅了他一脸。   欧阳冥川顿时没了气。   “……”   黎邀明白了,或许一开始颜灼就知道,所以当年她问他为什么一个人时,他才会躲躲闪闪说不出口。   不是走丢了怕丢脸,而是不想说颜三爷的不是。   颜灼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了塞回黎邀手里:“你走吧,我不拦。”   黎邀默了默:“好。”   颜灼又道:“不过走了就别回来,就算哪天一时兴起想故地重游,也麻烦你等上百年我入土以后,你也不想哪天走到路上突然碰到一个满脸褶子的糟老头曾经跟你上过床吧,多膈应。”   黎邀又默了默点头:“好。”   “我们走。”   颜灼扶起愣在一旁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惊讶得像个木头的颜三爷往回走。   而黎邀站在原地不动,继续盯着断气了的欧阳冥川。   没过一会儿欧阳冥川灵魂动了动脱离肉体坐起来,黎邀紧握匕首打算再补一刀,却见地面突地冒出几根粗大的黑色铁链将他的灵魂死死锁住往下拉,几秒钟后,灵魂和锁链一起消失在了地面。   地狱黑锁,只有生前罪孽够多的人,死后才会被地狱黑锁直接拉入十八层地狱,连头七回魂的流程也省了。   这是黎邀第二次亲眼目睹黑锁猎魂。   而第一次,是在她一刀捅死胡亥之后。    第50章   “靖安小镇到了, 两位下车吧。”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扭头对着后座的两个女孩笑呵呵说。   这两个女孩儿都二十出头的模样, 其中一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 看起来俏皮可爱,而另一个皮肤也白, 只是戴着口罩看不到脸, 还虚弱地在靠车窗上,大概是身体不舒服, 但那一头的又黑又长的头发,足以让人挪不开眼。看得司机说话时, 都不由自主地轻言细语言了几分。   “不进山吗?”大眼睛的女孩儿问。   司机立马和气地解释一长串:“两位小妹, 不是我不进山, 而山路太陡,天色太晚,一个来回起码得花三四个小时, 而且我还得回省城呢,时间来不及了。你们要是今晚一定要进山的话, 可以在镇上随便叫辆面包车,这里的师傅熟悉地形,开起来也安全些。”   大眼睛女孩鼓脸不高兴了:“早知道不进山就不坐你车了。”   长发女孩咳了一声, 低低道:“算了,我们另外叫车吧。”   “好吧。”   大眼睛女孩推开车门,先钻出去,又回头伸手扶长发女孩:“来, 小心点,别磕到了。”   两人下了车,大眼睛女孩赶紧跑到后车箱拿了个大大的行李包背上背,又回头扶长发女孩:“走吧。”   天色已经昏黄,但路灯还没有亮,小镇的街道上人影稀少,只有两排边的商铺亮着灯。   一阵风只来,一只废弃的塑料袋沿着并不太干净的大街一路飘到大眼睛女孩白花花的腿上贴着不动了。   大眼睛女孩恶心得跺脚:“这都什么破地方啊,又脏又臭的,那死老黄凭什么一个电话就让我们千里迢迢来这种鬼地方找他,凭什么?!”   长发女孩说话有些吃力:“能想起我们,说明他活不过两个月,就当给他送行吧……况且他年事已高,行动也不便了……”她看向路边的小超市:“去问问,哪里能叫到车吧。”   “哦……”   大眼睛女孩小心地扶着走长发女孩走到小超市门口,老板一家三口正摆着小桌吃晚饭。   大眼睛女孩问:“老板,请问哪里能叫到车去山里啊,我们要去恩觉寺。”   老板是个穿着背心和短裤的中年男人,回头时一嘴油光还嚼着食物:“去恩觉寺啊,上香的吧,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回家吃饭了,不好叫,这样吧,我有熟人,我帮你们打个电话。”   大眼睛女孩双手合十:“谢谢老板,你太好了。”   “一个电话,不存在。”老板不好意思摸摸头起身,拿出手机正要打,却见一个半旧的面包车停在了店门口,一个身材挺拔皮肤麦黄的男人推门下车,踩着拖鞋走过来:“老板,来包中华。”   老板立马收了手机:“嘿,建人叔,来得正好,这里有两个小妹要去寺里,你顺道载他们吧。”   其实被叫建人叔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一点也不显老,他目光落到两个女孩脸上,扫了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行。”   然后又对老板道:“快点,家里婆娘催。”   “好,好,马上。”老板拿了烟给男人,对两个女孩道:“两位小妹你们运气好,碰到建人叔,他家就在恩觉寺那边,他可以顺道载你们。”   大眼睛女孩星星眼:“好的,谢谢老板,谢谢贱人叔。”   “走吧。”   男人面无表情点点头,付了钱,顾自走向自己的车,坐进去。   大眼睛女孩扶着长发女孩慢吞吞跟后面:“慢点,小心台阶……”   等两人钻进车里坐好,男人的手指已经在车门上有下没下地敲了几十下。   “贱人叔,麻烦你开慢点啊,我姐身体不好,受不得颠。”大眼睛女孩又道。   男人缓吐了口气发动车子,假装没听到。   山路又弯又陡,他的速度也一点也不慢,但坐在车子里却一点也不感觉颠,可见他的技术一流。   没开一会儿,他手机就响了。   男人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拿手机,声音异常低沉浑厚还有点温柔:“嗯……快了,在路上……你们先吃,有两个人去寺里,我先送他们过去……”   开了十几分钟没有任何交流,大眼睛女孩儿憋不住了又问:“贱人叔,其实我们是去找黄大仙的,黄大仙知道吗,听说他在你们那里很有名,他家住哪儿,你能直接送我们过去吗?”   男人沉默了几秒才回:“他今晚在我家蹭饭。”   半个小时后,面包车在公路旁一座两层楼高的砖瓦房前停下,小楼房门前还有一个种地各种小花的花园。   男人还没下车,正在院子里一起玩球的胖小子和土肥狗就兴奋的扔了球迎过去,大喊:“老爸回来了!老爸回来了!开饭了!”   “旺!旺!旺!……”   大眼睛女孩立马脖子一缩,脸都吓白了:“狗?外面有狗?!好吓人!”   “放心,不会咬人,下车吧。”   男人推门下车,伸手在一个四五岁左右的胖小子头上乱挠一通:“去叫你太叔公,有人找。”   胖小子得令又迈着小短腿扯着嗓门朝屋里跑:“太叔公,太叔公,又有人找你算命啦,快出来吧。”   土肥狗摇尾巴:“旺旺!”   老头子干哑而又傲慢的声音传来:“谁呀?”   很快,小楼房的屋檐灯亮起来,照亮了整个花园。   长发女孩对大眼睛女孩递了个眼色:“下车吧,别怕。”   大眼睛女孩又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踮出一只脚,确定那狗不咬人,她又探出另一只,站稳后又回头扶长发女孩。   两人下车,就见一个满脸褶子,头顶亮得刺眼的瘦老头儿精神十足地从楼房里走出来一边剥着花生米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谁呀?大晚上还算什么命,想累死我老头子啊?”   长发女孩儿在大眼睛女孩的搀扶下,缓缓取下口罩:“是我。”   老头儿剥着花生米儿的手一顿,上前两步眯着眼打量了长发女孩几秒眉开眼笑:“哎哟,这,这……这不是我两个远房侄孙女儿嘛,大老远找这里来,累坏了吧,来来来,快屋里坐。”   大眼睛女孩鼓着眼怒瞪:“谁是你……”   话没说完,长发女孩不动声色地拍拍她的手面淡笑:“黄爷爷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老头笑着感叹,扶着长发女孩的手往屋里带:“别站着,先进屋再说。”   三人一起往里走,大眼睛女孩低骂:“死老黄!谁是你孙女!你占谁便宜!”   “我这不是做戏嘛,就算我给你们当孙子也得别人信啊……”   而他们身后,胖小子眨巴了下眼木愣愣扯男人衣角:“老爸,那两个姐姐好漂亮啊……”   “喜欢就追,扯我衣服没用。”   男人扯回自己的衣角大步往回走,刚走到堂屋门口,正好碰到一个二十六七的女人端着菜盘子从过道里过来。   这女人模样娇俏,身材高挑,头发随意地盘脑后捏成一个丸子,简单的T恤短裤下,两条又直又长的腿白得晃眼,她看看堂屋沙发上突地多出来的两个陌生人,再看看男人,八卦地挤了挤眉毛小声问:“谁呀?”   男人:“找叔公的。”   女人:“算命的?”   男人摇头:“远房侄孙女。”   女人一脸惊讶:“真哒?”   男人:“你信?”   女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把菜盘子放桌上,晃着大长腿走到沙发前自来熟地招呼:“哟,好漂亮的两个小妹,叔公亲戚吗?怎么称呼呀?”   长发女孩有些吃力地支着身子起身,微笑:“你好,我叫唐笙,这是我妹妹唐谣,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人连连罢手:“别别别,唐笙妹妹是吧,身体不舒服吗,坐着别动,我叫夏炽,大家都叫我夏四。”   然后指着门口的男人道:“这是我老公,王建人,外号建人叔,你们叫他建人或者王哥都行,还没吃饭吧,今晚就在这儿吃吧 ……嗯?唐谣妹妹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女人看着大眼睛女孩问。   唐谣瞪大了眼:“你……”   话没说完,女人摸着自己的脸自恋得不行:“是不是觉得我跟某个电影名星长得像?大家都这么说,不过我不是哦……厨房还有两个菜我去拿,你们慢慢聊啊……”   女人笑眯眯去厨房,男人也跟她去。   唐摇指着女人的背影很是吃惊:“她,她……二一看见没,她身体和灵魂不是同一个人。”   唐笙点头,看向老头:“老黄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黄老头叹气:“这事儿还真跟我没关系,哎……陈年破事不提也罢,只要人家小两口活得自在就行。”   唐笙默了默,没再多问。   黄老头再次叹气:“十一啊,又换名字了,这都第几个?你不是铁打的金钢么?怎么混成这幅鬼样子了?”   唐笙垂下眼笑:“钢铁也有生锈的时候,你就别取笑我了……你呢,什么时候想起我的?要死要活找我来有什么事?”   黄老头老脸一沉:“这事儿啊……就跟王大老娘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等你们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黄大仙,建人叔,夏四妹,你们一定不知道他们啥时候出现过。 第51章   菜上齐, 王建人帮着夏四摆碗筷。   夏四热情大方地招乎:“菜好了,两位妹妹上桌吃饭吧, 别客气, 把这里当自己家,叔公的客人就是我们客人。”   “来, 吃饭, 四妹儿别的手艺不行,但这糖醋鱼还是不错的。”   黄老头子毫不客气地起身, 完全把这里当自己家。   “有鱼?糖醋鱼?”唐谣直碌碌地盯着桌上咽口水。   黄老头子呵呵直笑:“就知道你丫头好这口,来, 吃吧。”   唐谣又咽了咽唾沫扭着看唐笙:“二一……”   唐笙笑着拍拍她的背:“去吧, 不过我没喂口, 就不吃了。”   夏四诧异:“哎?没胃口?是不是怕油腻?要不我给你熬点粥?”   唐笙摇头:“不用,谢谢四姐,我现在不饿。”   夏四:“……不饿也吃点吧。”   黄老头子罢手:“没事, 咱们吃,别管她, 饿了再想办法。”   “那行……”夏四环顾四周:“咦?我家胖儿子哪儿去了?刚不还叫饿吗?”   花园里,胖小子拉长的声音回:“我在这里,四妹儿, 等等我马上就回来啊……”   “旺!旺!”   没一会儿,胖小子一手拿着一束花跺跺跺地跑回屋里,分别送给送到唐笙和唐谣跟前眯起眼笑:“两位姐姐,你们好漂亮呀, 做我女朋友吧。”   这胖小子白乎乎的肉嘟嘟的,眼睛虽然不大,又黑又亮,闪光着,头发还自然卷着,被他妈打扮得时髦帅气,还真有点花花公子的味道。   只是唐笙和唐谣还没反应过来,夏四就一掌拍在胖小子屁股上没好气地骂:“混小子,谁让你拔我的花了?女朋友只能追一个,谁让你追两个了?这叫花心大萝卜知道吗?”   胖小子被拍得身子晃了晃,瘪着嘴委屈:“是你老公说喜欢就要的追嘛,这两个姐姐都漂亮,人家两个都喜欢嘛。”   “我老公叫你追两个了?”   夏四气得吐气,又要拍他屁股,胖小子赶紧往唐笙旁边躲:“四妹儿,你当着漂亮姐姐打我屁股我会很没面子的。”   唐笙哭笑不得,接过花,摸了摸小胖子的脸笑:“花很漂亮,谢谢小帅哥,不过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姐姐再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胖小子满意点头:“好!那你要说话算话哦。”   然后又看向唐谣,好像在等她答案,唐谣愣了愣赶紧摇头:“我,我有男朋友了,不能收别人花的。”   胖小子遗憾地摇头叹气:“哎……那就算了吧,不能撬人墙角……”   “呵呵,这小子从小放养,性子有点野,让两位见笑了,呵呵……”夏四尴尬地笑了笑,推着胖小子的背朝厨房走,嘴里低骂:“赶紧给我洗手吃饭去,人不大鬼大,一身赘肉,还好意思学人泡妞……”   胖小子:“这叫自然美。”   晚餐过后,夏四提意让唐笙和唐谣住自已家里,因为黄老头子住寺里,香火味重,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   但唐笙委拒了。   夏四也没多留,让王建人开车送他们过去。   其实夏家离寺庙步行只需十几二十分钟,但唐笙的状态,大概走几分钟就走不动了。   王建人虽然有点高冷,但老婆吩咐什么做什么,也不多说。   但几人走到院子门口时,胖小子突发奇想,一下子扑到唐笙跟前抱着她的腿依依不舍:“漂亮姐姐,你要等我长大做我女朋友哟。”   这一抱,吓得唐谣尖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掰胖小子的手:“小胖子,你干什么!快松手!不能抱二一!快放开!”   而唐笙整个人像是被惊着了,僵着不动,一张脸血色全无。   这本来是小孩子表达亲密的普通方式,但两姐妹的反应太排斥,不仅夏四两口子意外,连黄老头儿也惊住了。   小胖子很受伤,回头就扑到夏四腿上,闷着声音撒娇:“妈妈抱……”   夏四二话不说抱起小胖子,拍他的背安慰:“没事,姐姐跟开玩笑呢……”   然后对唐笙和唐谣干笑两声:“时间不早,我得带儿子洗澡去,两位慢走啊……建人,送完人早点回来。”   转身回屋去了。   唐笙:“……”   唐谣:“……”   王建人表情仍旧没变化:“上车吧。”   直到在恩觉寺门口下了车,王建人把车开走了,唐谣才后知后觉地问:“二一,我是不是惹夏四姐不高兴了?”   黄老头哼笑一声:“你说呢,哪个当妈的高兴别人推自己家宝贝疙瘩?别看那丫头表面客客气气的,心眼儿小着呢。”   更何况,她们还刚在人家家里吃了饭,一转眼就对人家孩子大呼小叫。   唐谣憋嘴跺脚:“我又不是故意的,二一真的不能抱嘛……”   “好了,没事,咱们改天找夏四姐赔个不是吧。”唐笙叹气:“老黄,我累了,带我们去休息吧。”   “这边,跟我来吧。”黄老头抬步走上寺庙台阶。   而唐笙在唐谣地搀扶下,每上一个台阶都很吃力。   黄老头儿盯着唐笙瞅了一会儿,皱起眉:“十一,你不会是刚遭了天劫吧?”   唐笙不应声,唐谣气乎乎道:“除了那个该死的天劫还有什么能让二一这么难受?”   黄老头儿面成土色:“什么时候?”   唐谣抱怨:“就一个月前,要不是你找,我跟二一本来还在岛上好好的,才不会飘洋过海跑到这山沟沟里来。”   实际上,自从离开锦城,唐笙和唐谣就去了太平洋上一个人烟稀少的岛上静养,直到一个月前,突然收到黄老头子的信号。   唐笙完全恢复需要三个月。   但是等她恢复完再动身,黄老头子早就入土了……   黄老头子沉默良久,双手负在身后长叹一声:“抱歉,是我害你们受累了,但是十一,我时日不多,有些事不得不拜托你……”   经过天雷酷刑,几乎全身的血和肉都是新长出来的,比婴孩儿还脆弱,碰一下就痛,难怪刚才被那小胖子一抱,两人会反应那么大。   唐笙:“别说这些,能见老朋友最后一面,也是一种圆满。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受天劫,早就习惯了。”   黄老头领着两人来到早就准好的厢房:“寺庙里配套简陋了点,你们将就一下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另外给你们找住处,我就住在院子对面,有事叫我。”   唐笙:“行,你也回去休息吧。”   黄老头子回房,唐谣四下张望,又开始抱怨了:“这也太简陋了吧,没有热水器,没有空调,床还这么硬,还,还有蚊子,这怎么住人啊……”   唐笙跟着皱眉:“先将就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其他都可以忍,但蚊子,她有点受不了。   因为被蚊子咬了不能拍,不能抓,又痒又痛,她怕。   唐谣赶紧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对着空气啪啪啪一阵猛拍。   直到确定屋里的蚊子都被她拍干净,才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天刚亮,唐笙迷迷糊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不停喊:“嘛嘛,嘛嘛,嘛嘛……”   她缓缓睁眼起身,就见上地,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一蹦一蹦地朝自己眨眼睛,嘴里发出细细的软软的声音:“嘛嘛,嘛嘛,嘛嘛,饭饭,饭饭……”   “……”   唐笙疑惑地皱眉,仔细盯着这只兔子瞧。   发现它的身体真的是兔子玩偶没错,只是玩偶身上附着一只婴儿的魂魄。   难道是黄老头弄出来的打发时间的?   现在叫她吃饭。    竟然口口声声叫她嘛嘛,真是莫名奇妙。   唐笙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双脚着地,那兔子立马贴着她的脚蹭:“嘛嘛,嘛嘛,饭饭,饭饭……”   唐笙失笑:“好,饭饭,等我洗把脸就过去。”   唐谣打着哈欠进唐笙房间,看到这只会蹦会跳,还会说话的玩偶兔子整个人都碉堡,吓得直哆嗦:“这,这,这是什么怪物啊?”   唐笙:“大概是老黄养的宠物吧,来叫我们吃饭的,快洗把脸收拾好。”   唐谣拍胸口:“哦……老黄喜好真的怪。”   两人收拾好出门 ,兔子兴奋地在前面一蹦一跳带路,很快就到黄老头儿的客厅,一个光头的僧人正拿着热气腾腾的清粥和小菜往桌上放,而黄老头坐在一边悠闲地剥花生米儿,见两人笑着问:“怎么样,没被这小家伙吓到吧。”   唐谣扶唐笙在一边坐下,鄙视:“老黄,看不出来你一把年纪还喜欢玩偶。”   唐笙回笑:“怎么会,小家伙挺可爱的。”   兔子围着唐笙蹦得更高:“嘛嘛,嘛嘛,嘛嘛……”   “我老头子会闲得无聊弄这种东西?还不是我那不肖徒弟弄来了的板板眼儿!还说什么定情信物恶心我老头子……”黄老头板着冷哼,冲兔子怒瞪:“蹦什么蹦,再蹦把你抽出来见光死。”   魂魄见不得光,要不是附在玩偶里,它哪儿也不能去。   那兔子立马吓得耳朵都趴下来了,躲在唐笙脚跟后面哆嗦:“嘛嘛,宝宝怕……”   唐谣无语:“这兔子傻的吧,干嘛一直叫二一嘛嘛 ,二一才不是他妈。”   黄老头儿慢吞吞的喝了一口冷烧酒怪声怪气地问:“小东西,说,你叫什么?”   小东西探着脑袋:“宝宝。”   黄老头又骂:“问你名字,没让你自恋!”   小东西缩了缩脖子:“毛毛……”   黄老头子笑骂:“哼!这么笨,难怪你爸不要你,你妈认不出认你。”   小东西两手扯着耳朵眼神忧郁:“粑粑,粑粑,粑粑不要宝宝,伤心……”   唐笙:“……”   唐谣:“……”   唐谣反应了几秒干眨眼:“毛毛……二一,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哪里听过来。”   唐笙沉默不吭声,脸色白了几分,缓缓吸了一口气看向黄老头儿,但黄老头儿目不斜视地伸手夹菜:“吃完饭再说吧,我让人把粥熬得很烂,你应该能喝。”   唐笙默了默:“嗯。”   唐谣还在那儿抓着脑袋回想:“毛毛……毛毛,哦想起来了,二一,当年你给那个鬼婴取的名字叫就毛毛啊……”   唐笙低头抿了一口粥:“吃饭吧。”   唐谣:“哦。”   “饿,饿,宝宝饿……”兔子也围唐笙脚边打转。   黄老头儿又骂:“你个吃货!天天晚上偷寺里的香火吃,还饿,信不信我封了你的嘴儿,让你没得吃!”   兔子只得乖乖闭嘴,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唐笙拿着勺子在粥里搅了搅,觉得还是没胃口,于是推开碗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她吃力地蹲下身,抱起兔子,又吃力地站起来,走到客厅中央供奉着祖师牌位的烛台上拿了一根没点的蜡烛递到兔子嘴边道:“来,吃吧。”   兔子立马两眼发亮,抱着蜡烛一个劲啃起来。   唐谣目瞪口呆,指着兔子:“二一,他,他,他就是鬼婴是不是,怎么一点也不像呀……”   唐笙低头盯着鬼婴瞧,的确大变样了。   以前又红又丑,五官全挤在一起,没个人形。   现在白了不说,五官长开了,一双眼睛乎闪灵动,竟然萌得可爱。   毕竟已经过了十年,能不变么?   唐谣面呈痴呆状:“那,那如花呢……”   黄老头瞪着眼怒骂:“没听我说吗!那个混帐东西跑了!走火入魔报复社会去了!不然找你们来干什么!” 第52章   吱呀一声, 一道紧闭的房门被黄老头儿推开,他说:“进来吧, 该谈正事了。”   唐笙点头, 抬步进屋的瞬间不由得神色一愣,因为第一个入眼的竟然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那是十年前欧阳冥川为了引她出现, 拍卖的那幅画,没想到到了这里。   怀里的鬼婴盯着那幅画两眼发亮, 不停地喊:“嘛嘛,嘛嘛, 嘛嘛……”   唐笙终于知道为什么鬼婴第一眼就能认出她。   黄老头站在画前, 摇头叹气:“哎, 也怪老头子我眼瞎,对着这画看了十年才认出是你,才知道你就是我那不孝徒弟一直挂在心里的人……”   那其实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当年颜灼带着一只投不了胎的鬼婴和一张与这个时代完全脱节的女人的画像回来, 还说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女人送的定情信物, 黄老头内心其实是万马奔腾的。   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行家,他还真以为这个小徒弟中邪了。   黄老头儿对小徒弟一直是放养的,所以小徒弟把鬼婴放进玩偶里当宠物养, 把那幅画挂房间里当女神膜拜,他也睁一只闭眼一只眼懒得管。   谁家孩子不怀春,他想。   谁知道第二年,这个徒弟就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受一只邪魔蛊惑,‘抛妻弃子’跑了。   黄老头气得脸上褶子都多了好几道。   小徒弟不见人,但他的房间还在,黄老头每次想唾骂他的时候,都会钻进他的房间,连带这个画上的女人在心里狠狠骂一顿,一直骂了九年,直到一个月前,他骂着骂着突地眼前一亮 ,发现这个女人脸竟然似曾相识……   脑子里有关她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汹涌袭来——   要说唐笙和黄老头的交情,近七十年时间里,前前后后遇到过五次,最早的一次要追溯到唐笙带着妙妙出墓的时候。   那两年庄稼收成不好,到处饥荒,黄老头儿还不是老头儿,而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捉妖师。   少年的内心总是打了鸡血一样热血,功夫不到家,饭吃不饱,还整天想着除魔卫道。   而唐笙带着妙妙吸人精气正好被他抓个正着。   “妖孽,哪里逃!”   小捉妖师举着桃木剑追着她们跑了十条街,妖怪没追到反而把自已累趴了。   唐笙念他脑空肠直太耿直,没饭吃还要免费为人民服务,于是临走时,扔了他一个馒头。   接下来的几次相遇,黄老头儿的本事一次比一次强,头顶的头发一次比一次少,但的开场白总是一成不变:“妖孽,哪里逃!”   唐笙和妙妙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好笑,闲得无聊,还会变着法子捉弄他。   一开始叫他’小黄‘,后来变成‘大黄’,再后就来变成老黄了,岁月在他身上有力地证明了自己是把杀猪刀……   “十一,这一个月我一直在琢磨,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你,而我小徒儿却记得,知道为什么吗?”   黄老头回过身问。   唐笙呼吸一滞,声音有点发颤:“不知道……”   因为十年前,她就偷了一个懒,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过问有关颜灼的一切。   因为即使弄明白了,她终究还是会离开。   她没有资格干预他的过去,更没有资格参与他的未来。   黄老头又问:“那你总记得花春吧?”   唐笙一愣。   花春?她当然记得。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而又善良的女人。   黄老头儿:“没错,这小徒儿就是四十五年你我和合力,强行逆天改命,救活花春生下的那个孩子。”   唐笙惊讶得说不出话,脑子里浮现出四十五年前的一幕又一幕——   那一年,国家级驱魔协会已经有了雏形,各种江湖述士争先恐后报名竞选,只为挣一个铁饭碗。   到了新的岗位自然要挣一翻业绩,驱魔师们纷纷使出看家本领降妖除魔,唐笙不想惹麻烦,于是带着妙妙躲到了一个云南边境几乎与世界隔绝的小寨子里。   而花春,就是那个寨子首领的妻子。   寨子里的人们淳朴善良,热情地接受了她和妙妙,完全不把她们当异类,花春还会在闲时教她们织布绣花。   得知花春怀孕那天,首领喜大普奔,命全寨村民设宴庆祝,开怀畅饮,整个村子都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连唐笙也忍不住跳了一支。   那是她出墓以后跳的第一只舞,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只,为小首领即将诞生。   但和平安宁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就有几名驱魔师找到寨子外徘徊,很快就要进寨。   唐笙不想给寨子惹麻烦,就带着妙妙离开。   可离开没几天,就听到寨子起火,全村伤亡惨重的消息。   唐笙自然不信,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那几个驱魔师。   没找到她和妙妙就要烧了整个寨子泄愤?   唐笙震惊之后是气氛,和妙妙近回寨子,寨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活着的人正在为死去的人哀哭,而花春和首领不见踪影。   她们寻着驱魔师的行踪找到了一所偏僻的小屋,但出乎预料的是,小屋的门开着,里面几个看守的人不知道被谁打晕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花春和首领仍然不见踪影。   唐笙敲醒一名驱魔师逼问,才明白,原来他们要找的根本不是她和妙妙。   而是因为传闻那个寨子里世代相传着一本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禁咒,不知道谁走漏的风声传到一个驱魔师手里,而那个驱魔师急于立功,联合了当地一个执政者派人讨要,双方发生争执,酿成大火……   事情闹大之后,他们抓了花春和首领逼问禁咒下落,到最后首领和花春却不知道是自己逃走了还是被谁救走了。   唐笙和妙妙继续寻找,直到一个树林的山洞里才找到他们,身边还多了个黄老头。   那个时候他已经年近半百,头顶的头发全掉没了。   那是他们二十几年内的第五次相遇。   是黄老头把他们救出来的。   但遗憾的是,花春已经经不住严刑拷打,带着仅有两个月大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小首领断了气。   首领正抱着花春痛苦嘶吼。   其实寨子里根本没有什么还阳禁咒,只是他们一直深居简出,鲜与外人接触,衣着和作风都与社会严重脱节,导至外界对他们有诸多猜想和流言,没想到那个驱魔师竟然真的相信还阳禁咒的存在还上门强抢……   谣言实在太可怕!   想要一个人死而复活谈何容易?   但不容易不代表不可能。   没有还阳禁咒不代表其它方法。   唐笙一刀横在黄老头脖子上逼迫:“姓黄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花春救回来!”   其实她那个时候气急了,纯属无理取闹。   但黄老头愧疚自己没能阻止这场惨剧,不仅没有觉得她无理,甚至还忘了惊讶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姓‘黄’。   他琢磨了一会儿,把花春即将出窍的灵魂封印回体内道:“三界之内能量守恒,花春阳寿已尽,想强行让她活命绝无可能,除非找人借命,并且那个人心甘情愿把命借给她。”   他话音刚落首领就自动报名:“用我的!”   黄老头儿又道:“但此术风险及大,花春已是死人之身,生理功能停滞,体格变冷,不一定能承受活人的命源,如果失败,不仅花春救不回,首领的阳寿也会减半。”   唐笙二话不说,划破掌心将自己的血灌入花春嘴里:“那如果这样呢?”   黄老头儿立即蹲下身摸了摸花春的脉门不可思异:“这,这……”   唐笙:“少废话,抓紧时间!”   于是花春借着首领的命起死回生,而唐笙在夫妻俩安定下来没多久,就带着妙妙离开了。   第二年,花春生下了他们盼望已久的宝贝儿子。   但遗憾的是,儿子没出生多久,首领就阳寿耗尽,夫妻两一同去世。   黄老头儿怔怔地看着唐笙:“按照命运法则,花春本该在大火之后就命丧黄泉,我那徒儿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但由于我们逆天改命,他出生了,不受命运法则控制,也脱离了三界定律,所以,我推测,你身上那个四十九天的诅咒才会对他无效。”   唐笙沉默不应声,黄老头儿又道:“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你把血灌入花春嘴里时,我那徒儿也正好在花春腹中,他吸收了,并将你的血融入骨髓和血肉,所以才会一看到你就喜欢你,对你念念不忘。”   唐笙还是沉默。   黄老头儿长叹一口气画风突变:“所以,十一啊,这就是命,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徒儿的事你脱不了关系,不管他捅什么娄子,你都有一半责任,你得对他负责啊……”   唐笙:“……”   黄老头儿:“现在那个混帐东西受心魔所惑,竟然想活人成魔,不知道跟哪些妖魔鬼怪狼狈为歼去了,整个驱魔协会都在通缉他,我马上就要入土为安,管不了了,你得给力啊。” 第53章   “那混帐小子脱离了命运法则, 不受命运掌控,老头子我看了这么多年也看不出他的命格, 就跟你一样, 十一……谁知道他以后会弄出什么夭蛾子,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些年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黄老头子又唠叨起来。   逆天改命是大忌, 是被驱魔协会严格禁止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噬酿成什么样的后果,引发什么样的灾难, 并且在此之前从来没听说有人成功过。   而唐笙的血在过程中起了关键作用,他担心借命的事泄露出去, 自己不小心说出唐笙的存在。   所以, 帮花春借命成功, 唐笙也带着妙妙走了之后,黄老头子就躲了一段时间,跟驱魔协会断绝一切联系。   直到四十九天之后, 自己完全忘了唐笙的存在,忘了怎么借命成功, 脑子里一头雾水才回驱魔协会复命。   上级对他打伤同事还无缘无辜消失两个月极为不满,要不是看他有两把刷子派得上用场早就革职查办。   但他在驱魔协会地位一落千丈,连自己唯一的徒弟闫万山也无辜受牵连。   师徒二人憋屈地干着最卖命的活, 拿着最可怜的工资,还要时不时被人穿小鞋。   第二年,花春夫妇去世并把孩子托付给他。   但他一个糟老头带个娃实在太显眼,更何况协会里得罪了很多人, 一直把他当眼中盯。   他担心这个孩子的身世被人挖出来会招到祸害,就把孩子放在熟人工作的孤儿院里,没多久就那孩子被颜家人收养了。   他暗中庆幸这小子不仅命硬还走了狗屎运。   颜家可是锦城数一数二的大土豪,虽然祖上靠发死人财起家陨了阴德,子孙福薄,但这小子命硬,正好可以给他们挡一挡。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那小子在颜家吃喝不愁过了十七年,就在他以为那小子在颜家当一辈子米虫也不错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他走丢在沙漠里凶多吉少的消息。   那个时候黄老头儿已经过年过六十,虽然身子骨硬,但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所幸就辞职不干,一个人去沙漠找人去了。   哪知溜达近三个月没找不到人,反而在临近沙漠的县城里发现那小子一身又肮又臭怨气冲天地跟路边几个乞丐抢地盘打得火热,被凑是鼻青脸肿也不愿意回家。   那画面真是……   于是黄老头收下了他。   经过半个月思想斗争,那小子最终还是回颜家报了个平安,还说自己拜了师傅出家学艺,吃了秤砣铁了心,九头牛也拉不回。   后来颜灼就跟着黄老头儿东走西游,直到几年后追着一只道行上千年的大魔头到了靖安镇的一个村庄里。   黄老头领着唐笙和唐谣来到恩觉寺正堂前一个几米高的明晃晃的金佛前感叹:“当年我和徒儿追着那个大魔头来这里的时候,这个寺庙还是个墙不挡风,瓦不避雨的破庙,这佛像也不过是块破石头,但那魔头道行高强,我和徒儿合力也只能跟他个平手,后来借着佛像的余威才把它封印在下面。”   唐谣瞪大了眼悟嘴:“你,你是说这个金佛下面封着一只千年大魔头?”   黄老头:“没错。我和徒儿虽然勉强把那魔头阵压在这佛像下面,但他道行高深冲破封印是迟早的事,所以我和徒儿就为这石佛塑了金身,还把这寺庙重新修整,引这周围的村民前来祭拜。金佛所受的香火越多,它的威力就会越大,那魔头困在下面的时间就越长,越难翻身……”   顿了顿他又道:“塑金佛和修整寺庙的钱都是我徒儿从颜家拿的,当然,功德也都记在了颜家人头上,颜家子孙福薄啊,如若不然,自颜老爷子起,三代之内必然断了香火了。”   唐谣再次瞪大了眼:“三代?那,那不是颜小子,颜舒允吗……”   黄老头点头:“没错,不过那小子好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大概是死不了。”   “那就好……”   唐谣拍胸口,松了口气。   不死就好,不然就浪费她一条命救他了。   唐笙:“所以,他留在寺里摆摊算命,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来祭拜?”   黄老头咳了一声:“有这个原因,但更多是因为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养老,这里虽然偏远,但空气和环境还是不错的,等一会儿你们出去逛逛就知道了。”   唐笙回笑:“好 。”   唐谣打算扶着唐笙出去,不料,黄老头又道:“急什么,我还说完呢!”   唐笙和妙妙同时回头:“你继续……”   黄老头顺了口气指着金佛气愤愤不平地说:“那魔头生前是个不悟正道的修士,死后躲过鬼差追捕成了鬼修,专门吃人魂魄,十年前,那魔头借着百年一次的阴时年,再加上鬼门大开,阴气倍增竟然冲破封印想要逃跑,幸好被我徒儿及时发现把他重新封印了回去,但是……”   说到这里黄老头儿悲从中来,满脸哀怨:“这魔头是个阴险狡诈的大滑头,不知道趁我徒儿跟他打抖的时候做了手脚,从那天起,我原本好好的徒儿就越来越不对劲了,没多久就走火入魔鬼跑了!”   唐笙一顿,调整了呼吸问:“你是说,那个鬼修或许知道如……颜灼为什么走火入魔?”   黄老头恨恨点头:“没错,老子要是再年轻三十岁肯定会钻进封印里找那个魔头算帐!”   但现在他老了,不是那个魔头的对手不说,要是不小心把他放出来,只会后患无穷。   唐笙:“……”   默了默她问:“老黄,颜灼的命绳是不是也跟这个鬼修有关系!”   命绳的炼制方法早在几百年前就失传了,如果不是这个鬼修,他哪里知道?   黄老头气得面红耳赤,就差没跳脚:“没错!就是那个魔头被封印前掉了本秘籍被我徒儿偷偷藏起来,等他炼成了老头子我才知道。”   “……”   怎么当人师傅的?   唐笙彻底无语。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你顺顺气吧,别太激动,不然提不上来。我还需要两个月时间,等恢复了,我找那个魔头问问……走吧妙妙,寺里香火太重,我想出去透透气。”   现在行动不便,她什么也做不了。   黄老头子果然大口吸气吐气,等气顺平了,他又追上去:“等等,老头子我也要出去,跟人约好了打长牌,都过点了。”   唐笙:“……”   唐谣:“天刚亮你就把我们叫醒,还一口气巴拉巴拉说那么多,就是想早点说完去打牌?”   黄老头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活不久了嘛,得抓紧时间,该吃的吃,该玩的玩,你这只傻猫懂什么。”   唐谣龇着牙瞪他:“死老黄,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老头子我不跟傻猫计较。”   黄老头子大步走前面,走了几步又突地回头:“十一,借我点钱呗,我那不孝徒弟快十年没给我零花钱了,手头紧。”   “……”   唐笙懒得说话,扭头给唐谣递个眼色。   唐谣气鼓鼓掏包包:“拿去!输!”   黄老头:“要不你们也去看看?夏四妹家老妈的茶馆就在寺庙对面不远,可热闹了。”   唐笙:“你先去吧,我跟妙妙慢慢走着逛。”   黄老头子当真脚底抹油自己先走了。   寺庙建在半山腰的地方,唐谣扶着唐笙在沥青公路上慢慢地走,路面虽然不宽,但干净,车少,两边地里全是茂密的花草和果木,而山脚下则是一个若大的湖泊,似乎旁边还修了不少特色建筑。   两人没走几步,就见夏四家胖儿子抱着球在马路边又蹦又跳地走,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哼着儿歌,一见唐笙和唐谣立马笑开了花:“漂亮姐姐,你们也要去我家婆家打牌吗?”   完全忘了昨晚被唐谣吼得直喊妈,小孩儿就是不记仇。   唐谣因为内疚,亲切和蔼了许多,简直像个温柔大姐姐,甚至还拉着他的手假猩猩让他做导游。   小胖子拉着漂亮姐姐的手特别兴奋,认真做起了导游,把经过的房子挨家挨户介绍了个遍。   快到黄老头所说的茶馆时,唐笙和唐谣同时被面对岔道口分出去几百米的花园小别墅吸了眼。   那房子不大却特别漂亮,一看就经过设计师精心设计,跟周围大同小异的砖瓦房相差太远。   小胖子得意地说:“那是我干爸的房子,漂亮吧,嘻嘻,我妈妈说干爸是个大土豪,这里的寺庙,酒店,山庄,鱼塘,花园,果园……统统都是干爸家的,看到干爸我只要对他说恭喜发财,就有很厚的红包拿。”   唐谣砸吧下嘴点头:“什么都是你干爸的,你干爸真有钱。”   唐笙笑了笑问:“那你干爸是谁呀?”   小胖子:“我干爸是颜老板,可帅了,我妈妈说他是个钻石王老五,谁钓到他就赚大了!”   唐谣干眨眼:“哎?不会是如花吧?”   小胖子摇头:“太叔公说四爷如花是混帐东西,跑去外面做坏人去了。”   唐笙又笑:“你那干爸是不是姓颜,叫舒允啊?”   小胖子惊奇地看着唐笙:“漂亮姐姐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唐笙摇头:“不认识,不过听说他的名字。”   唐谣再次瞪大了眼抚嘴,那竟然是颜舒允的房子?   他怎么在这里也有房?   好想过去看一看。   要是没人的话,她跟唐笙正好借来住一下。   没走几步路的时间,几人已经到了茶馆门口,黄老头正坐在桌前跟几个老头儿因为一张牌争得面红耳赤。   快到中午12点,黄老头找唐谣借的钱输了一大半,茶馆里大部分人都散了场合各自回家吃饭,除了黄老头和唐笙二人。   因为黄老头儿已经定好了中午要在夏四母亲家里蹭饭,连唐笙和唐谣的份也算在内。   夏四母亲竟然不赶人,还笑嘻嘻去准备。   唐笙在茶馆外的小坝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休息,一阵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果香和花香,她突然觉得这个地方的确适合养老。   只可惜她永远没有‘老’的一天。   就在她自嘲着笑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缓缓停下,小胖子蹦得脚不沾地,大叫:“干爸!干爸!干爸来啦!” 第54章   “干爸!干爸!干爸来啦!”   小胖子一边嚷着嗓门儿叫, 一边跑过去。   只见黑色车门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 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迈了出来俯身把小胖子提到自己怀里笑问:“团团是不是又长胖了?好像比上次重了许多。”   他衬衫的领口开着, 能一眼看到颈窝和锁骨,袖子也随意卷到手腕, 显得十分休闲, 更重要的是,头发竟然没有用发蜡定型, 刘海随意地垂在额间,晃眼一看, 竟然看不出他比十年前年长了多少。   唐笙不由得弯起嘴角笑, 颜家少爷不臭美的时候也挺帅的。   “二一, 那是颜小子吗?”唐谣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在椅子背后小声问 。   唐笙:“对呀,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唐谣盯着颜舒允看了一会儿摇头:“还是算了吧,他不认得我的。”   她不仅变了名字, 连脸也变了。   唐笙每换一次身份,她都会跟着变一张脸。   一开始是想用全新的身份和面孔去面对所有见过的人, 切身体会熟人变陌生人的感觉,后来就成了习惯。   唐笙:“没关系,很快就会认得了。”   颜舒允前脚下车, 后座的两个车门也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和老妈子分别从两边下来。   中年女人激动地伸出手要抱小胖子:“团团,还记得颜奶奶吗?快来给奶奶抱抱。”   小胖子乖乖伸出手,嘴巴立马比蜂蜜还甜:“颜奶奶, 好久不见团团想你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吴奶奶,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团团呀……”   老妈子呵呵真笑:“想呀,吴奶奶可想团团了。”   “哦?吴妈和颜夫人也来。”唐谣瞪大了眼,忍不住流口水。   她想吴妈做的小黄儿了。   唐笙回笑:“看来是。”   “哎哟,咱们团团还是这么可爱,真讨人喜欢,来来来,看颜奶奶给你带了什么?”   颜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小胖子朝后车箱走,“颜奶奶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两个老婆子众星拱月似的哄着小胖子。   大概是门口一下子热闹,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黄老头剥着花米生走出门,抬高了嗓门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颜大老板和颜老夫人啊。”   颜舒允淡淡一笑朝坝子里走:“原来叔公也在,一年不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短短几步,唐笙发现他步子比十年前稳健了许多。   黄老头:“老头子我好得很。”   见坝子边还有两个年轻女孩儿,颜舒允礼貌性地问:“那两位是?”   “这是我两个远房侄孙女儿,过来,跟颜老板打声招呼……”黄老头一点不害臊冲唐笙和唐谣招手,唐谣扶着唐笙走过去。   站近了看,才发现他脸上的轮廓明显比以前硬朗凌厉了些许,究竟还是有变化的。   黄老头:“病秧秧这个是大侄女儿,唐笙,这个是小侄女,唐谣,这是颜老板,咱们整个村的旅游项目都是颜老板投资开发的……颜老板,我这两个孙女第一次来玩,你可得多多关照啊。”   “叔公您就别取笑我了,叫我阿允就行,您的客人,我自然不会怠慢。”    颜舒允仍旧淡淡地笑,转眼看着唐笙和唐谣:“两位好,在下颜舒允,很高兴认识两位,你们在这里可以尽情吃好玩好,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谈吐也比以前稳重周密了许多,更不会动不动就羞涩脸红。   唐笙回笑:“颜先生客气了,也很高兴认识你。”   唐谣愣了愣,眨巴着眼问:“什么需要有都可以吗?”   颜舒允微笑点头:“当然。”   唐谣心里大喜:“那颜小,哦不颜先生,你家房子好漂亮啊,我跟我姐姐可以住里面吗?寺里蚊子太多,她身体不好,受不了。”   “妙妙……”唐笙来不及阻止,只得尴尬地对颜舒允笑:“不好意思,颜先生,我妹妹心直口快……”   颜舒允神色一怔,笑容僵在嘴角没做出回应,却听颜夫人连连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住我家吧,反正我家房间多,够住。”   颜舒允夫人拉着小胖子走进坝子里笑眯眯戳颜舒允胳膊使劲递眼色:“是吧,儿子。”   颜舒允这才回过神,淡淡一笑,瞳孔却异常光亮地说:“是的,欢迎两位唐小姐来我家做客。”   “好,好,谢谢颜先生颜阿姨,你们太好了。”唐谣高兴得脸上笑开了花 。   颜夫人:“两个丫头生得这么漂亮,要是能多看几眼,我们这心里在也舒服,是吧,吴妈。”   吴妈点头 :“对呀对呀。”   她知道颜夫人其实急着抱孙子,看这两个姑娘生得漂亮,说不定能让小少爷喜欢才这么急着请回家。   唐笙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嫌弃我老头子寺里蚊子多,早知道昨晚让你们睡马路!”黄老头嗤之以鼻地哼一声转身回屋。   小胖子怀里抱着崭新的玩具一脸狐疑:“漂亮姐姐,你们是不是想钓我干爸?”   话落就被颜夫人抚住了嘴:“嘘,小孩子,别胡说。”   颜夫人生怕小胖子把事情搞砸了,尴尬得不行,“呵呵,小孩子不懂事,两位姑娘别往心里去呀……团团,咱们去看看你外婆在忙什么……李婶?李婶你在哪里呀,我们到啦?”   然后拉着小胖子往屋里跑。   唐谣觉得这事儿误会大条了,赶紧向颜舒允解释:“颜小,哦不,颜先生,你别误会呀,我跟我姐姐没有钓你的意思,真的!我们真的是因为寺里没有空调热水器还那么多蚊子才去你家的,你要相信我们啊!”   她鼓着眼,一脸真诚,就差没举手发誓了。   “唐谣小姐不必紧张,我相信你,真的。”颜舒允淡淡一笑,“太阳越来越烈,我们也进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唐谣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亮,就跟镶了水钻似的。   不得不承认,他虽然老了十岁,却更好看了。   其实也不是更好看了,长相又没怎么变,但那种觉……哎,唐谣无法用猫语形容出来。   唐笙回笑:“走吧,妙妙。”   唐谣:“啊,哦。”   一群人在李婶家蹭过饭,黄老头又伙着几个老头子打长牌,颜夫人和吴妈继续逗小胖子,而颜舒允一个人开车回家放行李,走到小坝子门口,他突地回头问:“要是两位唐小姐不嫌弃,今晚就可以搬过去住 ,行李在寺里吗?要不要我现在开车顺便去拿。”   唐谣点头:“好啊好啊。”   唐笙坐在椅子不动:“我行动不便,就不去了,妙妙你跟颜先生回寺回收拾吧。”   唐谣想了想:“那好吧……二一你不要乱动哦,我弄好了马上就回来找你。”   唐笙点头:“去吧。”   唐谣三步一回头,最后钻进了颜舒允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越开越远,唐笙不由得失笑,竟然有一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错觉。   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可以让人成长成熟,可以让人苍老死亡,唯独她,一成不变。   唐谣低头玩手指,颜舒允目不斜视开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子里异常安静。   最先打破沉默的学是颜舒允,他低声问:“渴不渴,旁边有水?”   唐谣啊了一声回神:“不渴。”   颜舒允又问:“那吃零食吗?”   唐谣眨眨眼,表情明显口是心非:“不 ,不用……”   颜舒允笑了笑打开车子暗格:“零食在这里,唐谣小姐如果想吃随便拿。”   唐谣顿时两眼冒金光:“全,全是鱼,原来你也喜欢吃鱼啊?我最喜欢鱼了。”   颜舒允点头:“是吗?没想到唐谣小姐也喜欢,真巧。”   但唐谣盯着鱼口水横流,多余的话全听不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寺门口,唐谣啃着小鱼儿下车:“我去拿行李,你在这儿等我吧。”   颜舒允抬步:“东西多吗,我可以帮忙?”   “不用不用就一个大包包,我一个人就能背。”唐谣连连罢手,啃着小鱼儿往寺里跑,颜舒允想追也追不上。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目光渐渐暗沉下来,掏出手机,盯着一个小视频看。   屏幕里,数十只绿色的猫形光团在茂密的树林间,穿梭,无数的小光点从周转的花草树林里冒出来集中到光团身上,最后光团汇聚成一团,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猫趴在草地上,软棉棉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条命,你杀了我就活不过来,信不信由你。”   而黑猫身边,躺着个满嘴鲜血却动弹不得的男人,是他自己。   这是十年前,驱魔协会的人在处理秦瀚遗体的时候从他手机里发现的。   因为视屏里有颜舒允出现,所以给他看了让他协助调查。   后来颜舒允想办法自己弄了一份存到手机里,没事就拿出来放一放。   “看什么?我也要看。”唐谣背着大大的旅行包从台阶上跑下来。   颜舒允快速收了手机:“没什么,收拾好了吗?那走吧。”   唐谣白他一眼不高兴了:“神秘兮兮,不给看就算了。”   颜舒允满怀歉意地笑:“是一些公司的事,说了唐小姐也不会有兴趣的。”   唐谣扭头看向窗外不吭声,颜舒允又道:“唐小姐想好下午去哪里玩了吗?”   唐谣还是不吭声。   颜舒允:“要是唐小姐没想好的话,我们可以去钓鱼,然后拿回家做晚餐,你觉得怎么样?” 第55章   其实最初那两年, 颜灼虽然掏腰包把佛像塑成了金的,寺庙也翻了个新, 但由于山路扭曲交通不发达, 也只有临近几村了的村民缝年过节来拜拜,香火并没有多旺盛, 不然压在佛像下面的魔头也不会有机会逃出来。   后来颜灼不见了, 颜家的家业落了到颜舒允手里,颜舒允就加大了对村子的投资——修建公路直通市区, 扩建寺庙,在寺庙周边修建了配套的酒店, 温泉等娱乐设施, 还将村民原本的庄稼地承包下来, 改造成果园,园林,养殖场等, 远道而来的游客不用担心晚上没地儿睡,也不用担心拜完菩萨没事干, 摘水果,种菜,挖菜甚至还可以捉两只纯天然饲养的家禽回家打牙祭或送礼。再加上大肆的广告宣传, 硬是把这个小小的村子打造成了一个市里,甚至省里都极富知名度的‘度假村’,渐渐的前来拜佛算命的人越来越多,香火越来鼎盛, 村民们收入也越来越可观,颜舒允简直神了村民们眼里的财神爷,人人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地喊一声颜先生。   这几年颜舒允每年都要带着两个老妈子来村里小住一阵子。   一是避暑,二是呼吸新鲜空气,三来,可以看看朋友。   而今年,一来就碰到唐笙和唐谣实,也实在是太巧。   钓鱼的地方在山脚下的湖边,走路大概需要十几分钟,但唐笙身体不好,一直走下坡路吃不消,所以颜舒允只好开车。   小胖子一听要钓鱼,也要屁颠屁颠跟着去。   于是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屁孩儿到了山脚下。   钓鱼的工具放在湖边的酒店里,所以颜舒允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自己去拿,而小胖子跟在他身后大喊:“四妹儿,四妹儿,干爸来了,干爸来了,快出来!”   很快就听到夏四的声音从酒店大厅里面传来:“混小子!叫什么叫!谁让你叫的!哟……颜老板来啦,不会是来查岗的吧,要来也要提前通知一声,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啊……”   夏四在酒店当主管,也算给颜舒允打工。   颜舒允回笑:“嗯,来看你们有没有偷懒,不然薪水罚一半……”   唐谣远远站在门外看着颜舒允一下子被好几个女服务员围住了,撇撇嘴:“颜老板,颜老板……有钱了不起,谁稀罕,哼!”   唐笙失笑:“怎么不高兴了?颜少惹你了?”   唐谣咬牙:“他才不敢惹我,不然我咬死他!”   唐笙笑着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颜舒允拿着工具出来:“走吧,就在湖边。”   “知道,不用你说。”唐谣蔑他一眼,扶着唐笙朝湖的方向走。   湖边修着钓鱼台,而钓鱼台旁边有并排的树和伞撑着,完全不用担心被太阳晒到。   还有一条长廊直通湖心的凉亭,唐笙望着亭子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些许,她说:“妙妙,你跟颜先生在这里钓鱼吧,我四处逛逛。”   唐谣又撇嘴:“二一,你去哪里儿,我跟你一起。”   唐笙严肃脸:“你不是最爱吃鱼吗?别总想着不劳而获,帮着颜先生一起钓,晚餐就靠你们了。”   “哦,好吧……”唐谣只得老实点头。   等唐笙走远了她又气委屈地嘀咕:“人家平时都是在海里抓鱼的,哪有不劳而获。”   颜舒允把鱼饵抛了出去笑问:“唐谣小姐还会在海里抓鱼?”   唐谣一脸鄙视:“当然,我跟二一住海边的时候都是我下海抓鱼的,我不仅会抓鱼,还捡了好多贝壳,可漂亮了。”   颜舒允诚挚地赞美:“唐谣小姐真厉害,有机会可以跟你学吗?”   “你那么笨肯定学不会。”唐谣学着颜舒允的样把饵抛出去,结果抛了几次也抛不远,顿时气得快炸了,颜舒允赶紧说:“唐谣小姐别急,你是女生,力气小抛不出去很正常,我来帮你。”   唐谣觉得有道理,粗活重就应该给男人干,于是把鱼竿递过去:“那你抛吧,抛远点啊,我要钓好多鱼,不然二一又说我不劳而获。”   颜舒允:“好的。”   两人地坐在钓鱼台上等鱼上钩。   颜舒允见唐谣一直鼓着脸,忍不住问:“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唐谣小姐不高兴了。”   唐谣盯着湖面翻白眼:“谁说我不高兴,我很高兴啊,哎呀,你别说话,把鱼吓跑了怎么办?”   颜舒允回笑:“唐谣小姐别紧张,隔这么远鱼儿听不到的。”   话落就见他抓着鱼竿往上一提,动作干净利落,一条大大的鲫鱼上了钩。   “……”   唐谣干眨两下眼,克制自己不要羡慕嫉妒恨,伸长了脖子盯死自己鱼线上的浮漂,见浮漂一动立马拉起来,结果钩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颜舒允又说:“唐谣小姐别急,再等浮漂沉下去一点拉就好,来,我帮你抛下去。”   唐谣随手把竿子给他,不想跟他说话。   没一会儿颜舒允又钓上一只。   唐谣咬咬牙,这回等浮漂沉下去了她才拉起来,结果不仅鱼没钓到,连饵也被啃光了。   “……”   唐谣心里万头草泥马狂奔,明明认真钓鱼的是她好不好,为毛她每次钓不到,颜舒允却一个钓一个准,太不公平了。   她双手抱胸气鼓鼓地不说话,大有罢工的架式   “唐谣小姐别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快就能钓到,下次能拉的时候我叫你。”   颜舒允笑了笑帮她把鱼饵上好再次线抛出去。   几分钟后,颜舒允说:“就现在,拉。”   “啊?!”唐谣猛地抓起鱼竿往上提,果然就见一只金黄的鲤鱼,不仅大,还漂亮。   唐谣不可思异地眨眼:“鱼,鱼,我钓到鱼了,是鲤鱼,比你的大,颜小子,比你的两个加起来都大。”   “嗯,比我两个都大,唐谣小姐真厉害。”   颜舒允帮她把鱼取下来放到桶里养着,洗了手,突地看着她问:“唐谣小姐刚刚叫我什么?”   唐谣一愣,真想拍自己两耳光,睁眼说瞎话:“颜,颜先生,我叫你颜先生啊。”   颜舒允坐回椅子上从容地说:“唐谣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阿允就行,朋友都这么叫。”   唐谣讪讪点头:“那好吧。”   其实她也觉得‘颜先生’叫起来挺别扭的。   颜舒允又笑:“那我可以叫你妙妙吗?我听你姐姐好像这么叫。”   唐谣又点头:“好啊。”   反正以前也都这么叫。   “漂亮姐姐,你去哪里,我扶你呀。”   小胖子扶着唐笙的手使劲献殷勤。   唐笙回笑:“谢谢团团,我们去湖心的亭子玩吧。”   “嗯嗯,漂亮姐姐小心不要摔了啊。”   小胖子领了差事尽心尽力地搀扶唐笙。   两人慢吞吞走到亭子里,唐笙对着湖面吹风,小胖子掏出手机说:“漂亮姐姐你会不会玩游戏啊,我教你玩游戏好不好?”   唐笙笑了笑:“姐姐手指不舒服,不能动,我看你玩吧。”   小胖有点心痛地点头:“嗯,那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教你,现在你看我玩哈。”   唐笙:“好呀。”   小胖子又胖又嫩的指头点开游戏App,正打算玩,却不料,微信里弹了条信息出来,小胖子进入微信,发现是语音,又点开,男人的声音响起:悠着点儿,不许跟那小白脸说话。   唐笙:“……”   她非礼无视地撇开眼,虽然不知道‘小白脸’是谁,但说话的是应该是王那人没错。   小胖子抚着嘴咯吱地笑:“我老爸吃醋了,不让我妈妈跟我干爸说话。”   唐笙诧异,颜舒允什么时候成了小白脸……   小胖子毫不遮掩地暴自己老妈隐私:“我妈妈以前追过我干爸,所以我爸爸讨厌干爸,不不让我妈跟干爸说话。”   唐笙:“……”   颜舒允果然抢手,妙妙得抓紧。   小胖子又说:“我妈妈以前可花心了,还追过小四爷呢?”   唐笙一怔:“小四爷?”   小胖子点头:“嗯嗯,就是跑去当坏人那个小四爷,我给你看啊,我妈妈微信里加了他,可帅了!”   “这里这里,找到了。”小胖子胖手指使劲在屏幕上划,然后递给唐笙看:“不过他好久没发朋友圈了。”   唐笙不由自主地接过手机在一个名叫‘四爷如花’的头像点了进去。   朋友圈里最后一条信息是:养了个败家你娘们儿,四爷我压力山大!   配图是一个女人走在步行街,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的背影。   而评论下面一群人追着骂秀恩爱死得快。   那是十年前,她跟妙妙逛街而颜灼和颜舒允负责拎包的那天。   倒第二条信息是:老婆太厉害,打不过,好心寒。【忧桑】   下面仍旧一群人骂秀恩爱死得快,还有人要红包。   唐笙默默把手机还给小胖子:“这是你妈妈的手机吧,给她送回去吧,不然她一会儿要用,找不到。”   小胖子眼巴巴地望着她:“漂亮姐姐你不舒服吗?你怎么哭了?”   唐笙回笑:“哪有,这里风大,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   她起身朝长廊走,小胖子又立马狗腿地拉她的手:“漂亮姐姐我扶你哈。”   唐笙:“好,谢谢团团。”   钓了一下午的鱼,结果唐谣的桶里还是比颜舒允少一半。   她很不高兴,一会儿唐笙回去看到一定会取笑她。   颜舒允见她一脸忧桑,把自己桶里的鱼倒她桶里,只给自己留了两只做样子:“这样你姐姐就不会笑话你了。”   唐谣一时没反应过来:“嗯?都给我了,你不要吗?”   颜舒允好笑:“反正晚上都要放在一起吃,放谁桶里都是一样的。”   唐谣深以为然地点头,脸上多云转晴:“对呵,咱们晚上一起吃的,那我收下咯,但你要保密,你不能跟二一说知道吗?”   颜舒允点头:“嗯,我一定保密。”   唐笙兜了一大圈回到钓鱼台,唐谣就提着大半桶鱼跟她显摆:“二一,你看你看,我钓了好多鱼,今天晚上我们所有人都够吃了,我厉害吧?”   唐笙笑着摸她的头:“嗯,我们家妙妙越来越能干了。”   天色渐暗,小胖子被夏四下班后捉了回去。   三人坐车回到山上,已经昏黄。   颜舒允把车停在茶馆前,打牌的人都散了,连颜夫人和吴妈都已人回去了,只剩下黄老头子坐在坝子里剥花生,见唐笙和唐谣坐在车里 ,一脸鄙视地问:“当真去这小子家住了?那老头子我就不管你们咯。”   唐谣从车里钻出来:“当然,我把行李都搬过去了,寺里蚊子太多了。”   颜舒允:“我们钓了好多鱼,叔公今晚一起吃吧。”   “老头子我又不是猫吃什么鱼,想我被鱼刺卡死啊,不去。”黄老头子冷哼一声,背着手朝茶馆里走:“还是李婶家的饭合我口味。”   颜舒允:“那叔公,我们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叫我们。”   黄老头没有回应。   连唐谣这只反应迟钝的猫都觉得不对劲,碰了碰他的肩问:“哎,阿允,你得罪黄老头儿了吗,他好像有点讨厌你?”   颜舒允无奈笑笑:“我也不知道啊……”   其实原因很简,他老爸曾经差点把小叔害死在沙漠里。   小叔不介意了,并不代表他师傅不介意。   颜舒允往李婶家送了几条鱼回到车前:“走吧,我们回家。”   唐谣‘哦’了一声打算钻回车里,却见两辆黑色轿车在几米之外的马路对面缓缓停了下来。   什么人大晚上去寺庙里烧香?   她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   很快,车门打车,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快速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越了过来,嘴里呵斥:“好你个妖孽,竟然躲在这种地方迷惑人类。”   同时,甩出一张黄色的符直飞唐谣面门。 第56章   “卧槽!”   唐谣盯着那张直朝自己飞来的符两眼瞪成了斗鸡眼, 天降横祸也不过如此,然而就在她打算闪身躲开的时候, 眼前突然出现两只修长的手指把那张符稳稳截住, 下一秒视线被一个宽阔而又结实的后背挡了个结实。   这一变化太快,说是千钧一发也不为过, 唐谣彻底目瞪口呆,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咸鸭蛋。   不过那个黑衣男人有点眼熟,是不是哪里见过?   她不由得看向车里的唐笙。   而唐笙望着窗外, 手里握着匕首没出窍,嘴角也弯着笑。   “你干什么!”颜舒允把符印扔到一边, 冷着脸低呵道。   “捉妖!颜少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黑衣男人扯扯嘴角, 手握成爪猛地袭向颜舒允脸侧, 但颜舒允不闪不躲,竟然眼急手快一把抓着他的手臂大力一拧,同时抬起膝盖顶向黑衣男人小腹, 黑衣男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弓着身子躲开的同时挣扎手臂摆脱颜舒允的钳制。   “颜少好功夫, 佩服。”黑衣男人后退两步扯着嘴角笑。   颜舒允面无表情,眸子半眯透着月光一样冰寒的光:“方组长承让,不过请你别吓到我朋友, 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唐谣:“……”   想起来了,是那个叫方原的驱魔师,十年前跟南正鸿和常清捉过她。   还有,颜舒允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他不是见鬼都会吓得晕倒, 还多跑几步就喘吗?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颜少还是一点没变,喜欢与妖孽为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方原目光一沉,手握成拳又要袭过来,却见黄老头儿从茶馆里出来手插|着腰破口大骂:“干什么!干什么!都吃饱了撑了是不是!都给我滚回去!”   黄老头骂着,眼睛却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唐笙。   唐笙又是一笑,这黄老头儿护犊子的模样还真是和十年前的颜灼一样,不愧是师徒。   她收了匕首,头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很好,现在已经不需要她出手就有人保护妙妙了。   “哪里来的糟老头儿!年纪大了就回家好好呆着,瞎凑什么热闹!”方原眉毛一横,冲黄老头儿恐吓。   但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汽车里传来另一个老头儿的骂声:“闭嘴!你个混帐东西!”   方原一怔,握紧的拳头渐渐散开,回头看向身后的车子,有点不明所以:“师傅?”   车子的另一侧门打车,下来一个头发花白,还拄着拐杖的老头儿,而后一辆车里,也下来了一对高挑帅气的男女。   唐谣扶嘴,那就就是南正鸿和常清嘛。   他们都来这里干什么?   那老头阴沉着脸走到方原跟前,一拐杖抽在方原腿弯处:“你个有眼无珠的混帐东西,还不快拜见你师公!”   这一拐杖抽得太狠,硬是把方原抽得单膝跪到了地上。   方原吃痛闷哼一声,只能认栽,谁让他嘴贱,一句话就把老祖宗给得罪了。   既然都跪了一条了,他也不怕丢脸,干脆把另一条腿也跪下来,扣在地上干干脆脆地嗑了个响头赔礼道歉:“弟子方原拜见师公,第一次见面,弟子有眼无珠不识师公庐山真面目,还请师公您老人家多多包涵。”   闫万山低头弯腰深鞠一躬:“师傅息怒,都是徒弟管教无方,您要打要骂都行。”   “拜见师公!”南正鸿和常清也跟着鞠躬。   场面一下子从打架变成了‘拜师会’。   “老头子我又糟又老,就不该在这里凑热闹。”黄老头儿站在坝子边的台阶上,几颗花生壳砸到方原头上鼻孔朝天地冷哼,然后又瞪颜舒允:“颜老板不是要回去杀鱼吗?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想看我老头子笑话?”   颜舒允默了默点头:“嗯,我这就回去,谢谢叔公提醒。”   他回头扶唐谣胳膊:“上车,妙妙。”   妙妙虽然身子往车子里塞,但眼睛还依依不舍地盯着那乌鸦一般黑的驱魔师四人组,心里感叹这黄老头儿架子可真大。   “师公!那是妖,不能放她走!”方原又跪又拜,也不忘本职工作。   黄老头儿又往他头上砸一把花生壳大骂:“妖你个铲铲,那是老子朋友,再动手动脚,信不信老头子我死了也从棺材里蹦出来陷你。”   闫万山又一拐杖敲在方原背上:“还不给我闭嘴!”   “黄老儿,够意气!不枉我跟二一千里迢迢来给你送终!”   车子缓缓启动,唐谣扭着脑袋对黄老头竖大拇指。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从黄老头儿嘴里听到人话。   颜舒允原本认真开车,一听她这话眉头皱紧:“妙妙,你刚说什么?你们来给叔公送,送什么?”   唐谣:“……”   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赶紧抚住嘴巴看唐笙。   唐笙淡淡一笑:“颜先生别紧张,黄爷爷已经年过九十,喜丧。”   “你们也是来给老头子我送终的吧?”   黄老头子骂也骂了,气也气了,最后双手负在身后,望着昏黄的夜色叹气。   都到了,就差那个走火入魔的混蛋东西了。   “师傅……”   “师公……”   师徒四人同时把头埋得更低。   “罢了罢了,都给我起来吧,我还没死呢,死了再拜也不迟。”   黄老头儿烦躁地抬手,冲吓得缩在门背后偷看的李婶道:“不好意思李婶,一下子来了几个糟心徒弟,今晚老头子我就不蹭饭了啊。”   李婶从门背后探出头,声音哆嗦:“好,好……”   黄老头子又挥一挥手:“既然来了就走吧,去尝尝咱们寺里的大锅饭。”   师徒四人齐齐点头:“是。”   黄老头儿上了方原和闫万山的车开走前面,南正鸿和常清跟后面。   常清抿了抿唇问:“师兄,你还请得十年前小师叔家里住着那只妖吗?”   南正鸿点头:“嗯,记得,秦瀚手机里的视频里就是她。”   常清叹气,慢慢倾着身子把头靠在他肩上:“我总觉得那一段记忆很奇怪,我明明记得自己被秦瀚打得重伤,却无缘无故痊愈了,并且我每次看到那个视频就有一种莫名的愧疚……你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人或事?”   南正鸿扭头在她头顶轻轻一吻:“好了,别胡思乱想。”   常清:“刚刚颜少叫那只妖妙妙,我记得好像小师叔家里的那一只也叫妙妙,你说她们是同一只吗?”   南正鸿:“不确定,不过测一测她身上的妖气就知道。”   颜舒允提着鱼回家,颜夫人和吴妈已经把配菜准备好了,只等鱼下锅。   唐谣以为会他会把鱼交给吴妈,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下厨?   颜少爷什么时候下过厨?   唐笙有点惊讶。   唐谣表示担忧,她那么辛苦钓的鱼别被那小子搞砸了!   结果颜夫人笑呵呵,差点没把颜舒允夸到天上去:“我们家阿允做的菜可好吃了,尤其是鱼,什么鱼都会做,两位唐小姐就等着一饱口福吧。”   吴妈跟着推销:“嗯嗯,我们家少爷能做一桌全鱼宴出来,绝对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里绝世好男人。”   唐笙点头笑笑。   唐谣星星眼,一脸膜拜:“哇,全鱼宴,阿允好厉害,好想吃。”   颜夫人一看有戏,凑近了问:“两位姑姑家住哪里呀,家里都有些呀什么人呀,有没有男朋友啊?我们家阿允现在还单身哦。”   唐笙摇摇头笑:“父母都过逝了,来这之前我和妹妹在国外定居,没什么亲人。”   唐谣:“嗯嗯,没亲人也没男朋友。”   颜夫人:“嗷,真可怜,以后要多来咱们家玩啊。”   唐笙:“嗯。”   事实证明颜夫人虽然黄婆卖瓜自卖自夸,但一点也不虚假。   颜舒允还真做了一桌全鱼宴出来,还没吃,唐谣就口水横流了。   吃饱,喝足,回到房间以后,唐谣摸着肚皮发呆,回想晚上的事,才发现不对劲。   那个驱魔师要抓她的时候明明说了她的妖,颜舒允不仅一点都不惊讶还帮她挡回去了。   这么说,他知道她是妖了?   他不怕?不好奇?   还是说他认出她了?   唐谣越想越好奇,在床上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不行,她要去找他问清楚。   如果认出来,还装什么装,多没意思。   她踮着脚尖出门,走到颜舒允门前连敲门都很小声,生怕把唐笙吵醒了。   但意外的是她虽然敲得小声 ,但门很快就开了。   颜舒允穿着睡袍低头浅笑:“妙妙有什么事吗?”   妙妙四下张望了下,推开他往房里钻:“嘘,进去再说。”   颜舒允带上门转身,就见唐谣鼓着两只眼睛打量他,从上到下,最后盯着他胸口有点松的睡袍问:“哇,你的肌肉好结实,我可以摸一下吗?”   她是真的纯粹的好奇,想摸,两只眼睛都发亮。   因为肌肉这东西颜舒允以前跟本就没有。   颜舒允:“……”    第57章   颜舒允彻底愣住了,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把睡袍裹得更紧一点, 然后说:“别开玩笑。”   但唐谣直碌碌地盯着他胸口的地方, 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颜舒允喉咙动了动, 上前一步, 声音却有点紧绷:“当然可以。”   但唐谣完全没听出来,他这么大方, 她反而觉得有诈,伸到一半的爪子突地缩了回来, 抬起头狐疑盯着他看。   她要摸的是他的胸好不好, 是吃他豆腐好不好, 他竟然一点犹豫也没有。   “这么容易就给人摸,你也太不矜持,太随便了, 我不摸了。”唐谣唾弃,“也不知道给多少人摸过 。”   颜舒允:“……”   他只是想满足她的一切要求而已。   他咳了一声认真解释:“唐谣小姐误会了, 你是除了我母亲之外第一个半夜进我房间的女生,也是第一个看见我穿睡袍的女生,当然, 也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女生,在此之前从来没让人摸过。”   “真的。”唐谣半信半疑。   颜舒允点头微笑:“真的,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随便的人。”   “这还差不多。”唐谣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要伸手去摸, 但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儿还没办。   她底下头,咬着指头琢磨了一会儿开口:“你知道我是妖对不对?你不害怕?”   颜舒允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默了默问:“那唐小姐会伤害我吗?”   “当然不会!你又没惹我,我害你干什么?”唐谣想都没想就挺直了腰杆回答,她是好妖,好妖!   颜舒允笑:“既然唐小姐不会害我,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嗯,没错。”唐谣深以为然地点头,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末了又觉得不对,瞪他,“是我问你好不好,别打插!”   颜舒允:“唐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谣:“你认出我了对不对?”   颜舒允垂下眼,静静地看着她,半垧后点头:“嗯,认出来了,妙妙,你是妙妙。”   唐谣一拳头捶在他胸口,踮起脚瞪他:“认出来了你早说啊,装什么装,知不知道我演得很累,生怕一不小心露馅了!”   颜舒允仍旧静静地看着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神色复杂地说:“我以为妙妙生我气,讨厌我,才会装作不认识我。”   “我为什么生气?你又没惹我,我讨厌你干什么?”唐谣觉得颜舒允脑子被门夹了,气乎乎的,又一拳捶到他胸口。   颜舒允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问:“妙妙不怪我当年太没用,没能保护好你,还害你丢了性命吗?”   唐谣觉得心好累,低下头叹气:“秦瀚那个变态一开始要杀的就是我,跟你又没关系,我怪你干什么?而且,你还被他打得吐血了……”   虽然他那个时候是挺没用的,却是拼尽了全力要保护她的。   唐谣一想起当年颜舒允那个可怜样,心里就莫名奇妙发堵,堵着堵着鼻子也开始发堵了,她突地吸了吸鼻子望着他问:“颜小子,你还喜欢我吗?我老惹麻烦。”   颜舒允眸子猛地缩了缩,声音低哑地问:“那妙妙呢,你还喜欢我吗?我那么没用。”   唐谣点头:“喜欢啊,你会做全鱼宴,还帮我把那个姓方的驱魔师打回去了,你现在好厉害。”   颜舒允紧缩的瞳孔一点一点舒展开来,眼角浮起了笑:“我也喜欢妙妙,一直喜欢,这十年从没停止过。”   “真的?”唐谣眨眼。   颜舒允郑重点头,字字如誓言:“真的。”   “那快亲我啊,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该亲嘴儿了。”唐谣立即把眼睛闭上,嘟起嘴对他。   颜舒允喉咙发堵地点点头:“好。”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视线下垂,一点一点扫过她的脸,从光洁的额头,到秀长的眉毛,到两排浓密厚重紧紧重叠在一起的睫毛,到小巧的鼻尖,再到那两片粉嫩嫩的唇……   “快点呀。”唐谣等得不耐烦,闭着眼催了。   “好。”   颜舒允低下头,轻轻覆了上去。   当年要不是被秦瀚追上,他早就吻到她了。   停留了几秒他才缓缓撤离开。   唐谣睁开眼,伸出指头在嘴上摸了摸,还伸出舌舔了舔,有些疑惑地皱眉:“不对呀,这么快?亲嘴儿不是要用咬吗?”   每次如花亲二一都是用咬的,而且好久才放开。   她气鼓鼓地瞪颜舒允:“颜小子,你是不是不想亲我,所以随便敷衍一下?”   颜舒允脸色哂了哂,从善如流地说:“不是,我是怕妙妙不适应。”   唐谣不服:“我怎么次适应?我适应能力可好了!”   颜舒允失笑:“抱歉,既然这样我们再亲一次好不好。”   唐谣又闭上眼抬起下巴:“来吧。”   颜舒允敛了笑,眸色了暗沉下来,扣着唐谣的后脑勺再次吻下去。   他含着她的唇轻轻咬了下,反复地吮,然后顶开她的牙关舌头滑去缠上她的。   “唔……唔……”   那种感觉太新颖太奇妙,唐谣完全招架不住,没一会儿就被吻得缺了氧,整个人面红耳赤,咻地一下,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来。   颜舒允松开她,手指在她耳朵上轻轻的抚摸:“妙妙,要换气。”   唐谣耳朵一动,全都一个机激灵,推开他捧着自己的火辣辣的脸大口大口喘气,等缓过气才不可思异地说:“原来亲嘴是这样的……颜小子,你知道我刚想做什么吗?”   颜舒允又伸手摸她耳朵,那种毛茸茸的软软的触觉,让他的声音越压越压:“想做什么?”   “想扒你衣服!”   唐谣又被他摸得全身又哆嗦了下,赶紧推开他的手,“哎呀,你别摸我耳朵,越摸我越想扒你衣服。”   颜舒允手上一空,指头在空气里动了两下,笑:“如果妙妙想的话,我不会反抗的。”   唐谣:“真的?”   颜舒允摊开手一幅悉听尊便的模样:“真的,不管妙妙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唐谣咽了咽唾沫,目光再次落到他睡袍缝隙里的胸肌上,十根指头都发痒,正打算摸一摸,却听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小孩儿的叫声:“嘛嘛,嘛嘛,嘛嘛……”   那是鬼婴的声音。   “是毛毛,毛毛来了,不能让他吓到吴妈和你妈。”   唐谣赶紧推开颜舒允开门,就见走廊上一只兔子在唐笙跟前又蹦又跳。   唐笙弯下身对她做了‘嘘’的动作,兔子立马止了声。   唐笙抱起兔子起身,正好看到唐谣从颜舒允屋里走出来,而颜舒允跟在她身后。   “二一,毛毛怎么找这里来了?要不要我把他送回去啊。”唐谣问。   唐笙看她耳朵和尾巴都冒出来了,摇摇头笑:“不用,就让他在我房里呆着吧,太晚了,我回房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还对颜舒允笑了笑。   颜舒允回笑:“唐笙小姐晚安。”   “晚安。”唐笙转身带上门。   二一怎么眼神怪怪的。   唐谣纳闷地皱眉,慢吞吞朝颜舒允房走,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该回自己房间,于是又调头。   颜舒允握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晚上睡不着,要不我陪你玩吧。”   唐谣想了想:“我要玩游戏,你陪我玩。”   颜舒允:“好。”   第二天一大早,唐谣是被小胖子的叫声吵醒的:“球滚那边去了,毛毛,圆圆,你们两个比赛,谁先把球捡回来,谁就是冠军。”   小土狗大叫:“旺旺!”   而兔子叽叽叽:“冠军!冠军!”   唐谣打个哈欠睁眼一看,窗外已经亮了个透,也不知道几点。   她赶紧抓抓头起床,屋子里只有她一个,颜舒允早就不知道去哪儿。   都怪昨晚玩游戏玩太晚,困了倒头就睡。     她开门探头探脑溜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再看时间已经十点多,连唐笙房里都没人了。   “二一?二一?”看不到唐笙的人,唐谣有点急了,跑下楼一个劲找。   发现整个房子里除了除了小胖子和一只狗,一只假兔子,一个人也没有。   “团团,看到我姐姐了吗?其他人呢?”唐谣问。   小胖子张着眼望:“咦?漂亮姐姐和我干爸刚才还在呀。吴奶奶和颜奶奶去我家婆那里玩麻将去了。”   “……”   睡一觉起来人全没了。   唐谣鼓脸,整个人都不高兴了,闷着头到处找。   小别墅后面的果园里,唐笙伸出手指在那些金黄的芒果上碰了碰:“颜先生家的果园真不错 。”   颜舒允拿着剪刀过去:“唐笙小姐喜欢这个吗?那我把它摘下来,晚上可以榨果汁。”   果汁啊——   唐笙突然想起那一杯让她倒地不起的果汁,好像也是芒果的。   颜舒允摘下芒果,犹豫了一下问:“唐笙小姐,能冒昧问你个问题吗?”   唐笙回过神:“颜先生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不用这么拘谨。”   颜舒允默了默开门见山:“唐笙小姐,我们以前见过又或认识是不是?”   不然昨晚看到唐谣从他房间里出来,她不会那么放心。   唐笙又笑:“颜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颜舒允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又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唐笙小姐一定印象也没有。”   唐笙也不隐瞒:“因为我身上有一种诅咒,所有人对我记忆都超不过四十九天,颜少自然不记得我。”   颜舒允震惊得一时无语,要是以前他肯定不信。   但是这些年,见识了太多离奇古怪的事,让他不得不信。   他消化了一会儿又问:“容我再问一个问题,唐笙小姐认识我小叔吗?又或者……你和他什么关系?”   唐笙转身背对他:“我和你小叔……我们在一起过。”   颜舒允缓缓吸气,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他又问:“那你们为什么分开?因为他也不记得你?”   唐笙背对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因为凡人寿命太短,我不想留在他身边眼睁睁地看他老去死去。”   颜舒允低头,没再多问但脑子里却浮现那十年前,他跌下病床,抱着他小叔的腿痛哭流涕,求他帮他变强,结果他小叔冷冰冰地笑:“变强也没用,再强也不过是普通人,人家根本瞧不上你。”   是啊,相比她们而言,凡人寿命实在太短,虽然他还看不出唐笙到底是什么。   “二一,二一……”   唐谣急匆匆地找了过来,板着脸瞪颜舒允:“颜小子!二一身体不好,你怎么带她到地来了。”   唐笙摸妙妙的头顺毛:“好了,别急,是我要来摘水果的。”   唐谣扶着唐笙往回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颜舒允跟在她们身后无奈地笑,他早就不是什么‘小子’了……   他已经三十五岁,再过几年就步入中年了。   李婶家茶馆的生意一到下午就满座,尤其是这两天又多了几个外来客。   黄老头儿是惯犯,自然不用说,颜夫人和吴妈为了活动脑筋防止老年痴呆,简直跟麻将扛上了,每天都要去交一笔学费。   更离谱的闫万山和方原也要跟着玩,但他们不会,只能站在黄头儿后面慢慢学。   这对师徒黑衣黑脸的,站在黄老头两边就跟两座煞神一样,吓得其他老头儿都不敢吱声了。   即使这样仍旧拯救不了黄老头儿十打九输的悲惨命运。   连输了几把,黄老头儿不仅颜面扫尽,连兜里也空了,回头就冲闫万山一声令呵:“愣着干什么?掏钱啊。”   “是,师傅。”闫万山赶紧掏腰包:“多少钱?”   黄老头儿:“二块五。”   结果闫万山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整张桌子也找不起。   黄老头儿又呵:“你故意的吧,这么大的钱谁找得起!”   闫万山一脸委屈:“师傅,我只有百元一张的。”   黄老头儿:“既然这样,那就支付宝转帐吧。”   闫万山一脸懵逼:“师傅,我没有支付宝。”   黄老头儿整张脸都黑成了碳:“你说你,七十多岁了白活了是不是,连支付宝都不用。”   闫万山:“……”   方原赶紧上前解围:“师公别激动,支付宝是吧,我有,我帮你付,不仅支付宝,我还有微信呢,几位大爷,你们把支付宝号说说,我给你们转帐啊。”   于是几个老头子纷纷掏出手机让他扫二维码。   黄老头越看闫万三越无语,也不知道这些年在驱魔协会都过的什么日子,脑子死板得跟木鱼似的,敲都敲不开。   他摇摇头起身:“小方子,你来顶两盘,老头子我去吸根烟。”   闫万山又跟他身后小心提醒:“师傅,你身体不好,还是别吸了。”   黄老头回头怒瞪:“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快活几天?”   闫万山仍旧一张扑克脸,但语气却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师傅……”   黄老头撇下闫万山走到坝子边吸烟去了,没一会儿就见唐笙和唐谣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经过几天休息,唐笙行动能力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至少现在不用扶了。   黄老头儿咳了一声冲唐笙招手:“十一,你等等,老头子我有话跟你说。”   唐笙点头:“好。”   黄老头指了指路边一颗人没人的大树下:“这边。”   唐笙撇下唐谣:“妙妙,你在这里等我。”   “哦……”唐谣盯着黄老头儿背影叽叽咕咕:“死老黄,臭老黄,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   这时,南正鸿和常清从路边的果园子里冒出来,手里还提着个装着水果的小篮子,路过妙妙身边,常清停下来:“这是刚摘的石榴,唐小姐尝一个吗?”   “哦,谢谢。”唐谣拿起一个剥出来啃。   黄老头儿站在树下,把吸完了烟头的踩灭了道:“十一,老头子我求你件事。”   唐笙:“什么事?”   黄老头儿:“如果以后我那些徒子徒孙冲撞你,你把他们打伤打残都行,但别伤他们性命。”   唐笙回笑:“你知道我的底线,只要他们不触碰就好。”   黄老头儿突地有点感概万千:“我那大徒弟虽然脑筋过余死板,带出来的徒弟也跟能他一样,但他们都不坏,更不会滥杀无辜,只要妙妙那猫儿不做妖,他们是不会伤她性命的,你大可以放心,哎,老头子我时日无多啦,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几个不成材的徒弟,哦,当然,还有你们,十一,我不想你们闹得自相残杀,这样老头子我就算死了也会从棺材里蹦出来啊……”   黄老头说到最后变成了唱,差点没声泪俱下。   唐笙无奈一笑:“行了,我答应你就是,别唱了。”   黄老头心满足:“这样老头子我就放心了。”   当天晚上十二点多,寺里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颜舒允和唐谣正坐在床上玩游戏,颜舒允闻声放下手机,面色青白。   唐谣:“怎么了小颜子?”   颜舒允:“叔公去世了……”   按照村里人的习俗,有人过世就会放鞭炮,一是送死者离开,二是通知邻里乡人。   唐谣一愣:“你是说,老、老黄死了?”   颜舒允起身换衣服:“嗯,我得过去看看。”   “我,我去通知二一。”   唐谣眼泪花直往外冒,真是见鬼了,明明早就知道他会死,早就作好心理准备,为什么真到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哭啊。   她急匆匆地开门,打算去叫唐笙,却正好碰到唐笙抱着鬼婴开门出来。   唐谣声音颤抖:“二一,老黄他……”   唐笙:“我知道,走吧,过去吧。”   颜舒允换好衣服:“坐我车吧,开车快些。”   唐谣:“那颜夫人和吴妈呢?”   唐笙:“不用吵醒她们,明天再去也一样。”   三人赶到寺庙门口,正好碰到夏四和王建人。   几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不约而同往寺里走。   到了黄老头儿的院子,闫万山和三个徒弟齐齐跪在大厅里。   光头的主持着一脸沉痛:“几位稍等,卧室里,僧人正在给黄老换寿衣。”   半小时后,黄老头被换上一身全白的寿衣,并放在棺材里,躺在大厅正中央,钱纸香蜡,一样不少的烧给他。   虽然是半夜,能听到鞭炮声的人不多,但还是有好些个村民赶到寺里帮忙,商量后事怎么弄,大家有条不紊地忙起来,而领头就是王建人。   至于这些那些外来的朋友又或徒子徒孙只管祭拜,磕头,其它完全不用操心。   小院里人来人往一下子热闹起来,而大厅里,驱魔师四人组跪了好一阵,却被光头主持劝了起来,说是接下来两天要跪拜的时间多,得保存体力。   但闫万山非要一根筋跪到底,三个徒弟也不也起来,就这么一直跪着。   唐笙给黄老头烧了根香,走到尸体边低声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办到的,安心吧。”   唐谣一边抹眼泪一边吸鼻子:“老黄,你安息吧,我跟二一会把如花找回来的。”   一听‘如花’两个字,驱魔四人组同时抬头看向她们,不过只看了几秒又齐齐低下头,继续跪。   大厅里除了香烛燃烧得旺,几乎一片死寂静。   就在这时,外面却突然响起了村民的惊呼声:“不好了!出事了!有几个人闯进寺庙抢金佛!”   很快就有一个光着头的小僧抚着胸跑进来:“大师!大师!那几个人要抢金佛,他们实在太厉害,你们快去看看吧。”   懂行情的人都知道那金佛下去压着个大魔头,绝对不能动。   “别怕,我们这就去看看。”闫万山腾地站起来,大步往外冲,三个徒弟紧跟在他身后。   唐笙皱眉。   抢佛?不太可能。   与其抢一个几米高的金佛扛着走,如不去抢银行省事。   目标只能是金佛下面的鬼修。   还有谁知道鬼修压在金佛下,还正好挑在黄老头一断气就出手。   唐笙眸色暗沉下来,对唐谣和颜舒允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黑莲花:本男主真滴出来了! 第58章   佛堂外, 几个僧人和村民全围在门口伸长脖子看,而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让让, 麻烦让让。”   颜舒允剥开人群开路, 唐笙和唐谣跟后面,走进一看, ‘偷佛’的人是两男一女, 三个人都看起来非常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 男的帅,女的靓, 衣着也时髦, 一点也不像缺钱的人, 并且他们的力量、速度明显远远高于常人,要不是对上闫万山三个早就驰骋杀场的徒弟,早就得了手。   现在六人一对一赤手空拳打得难舍难分, 而闫万山正使着吃奶的力气企图把那一蹲被挪得面向左侧墙壁思考众生大事的金佛推回原位。   打抖中一个香炉被其中一个年轻男人一脚踢飞,直朝大门的方向砸来, 颜舒允挡在众人前面,条件反射把香炉踢开,那香炉竟然半个身子都镶在了墙壁里。   众人唏嘘:“哇……”   颜舒允回头大喊:“大家快躲起来, 别看热闹,免得受伤。”   虽然颜大老板发话,但村民和小僧活一辈子也不见得有机会围观这么大场面的打斗,都模棱两可舍不得想走。   这时, 王建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扯着几人衣领往后拉:“看什么看,不想死就起统统躲一边去。”   其中一个村民不服:“那你不也看,扯我们干什么?”   “老子懒得看。”   王建走到大门的一侧把门拉上对颜舒允说:“你们自己关上门打狗。”   “好。”颜舒允会意,把另一扇门也关上,“大家先避了避吧,别留在这里!”   “哎……”村民摇头叹气,败兴而归。   而王建人大步走向远远站在一边观望的夏四,揽过她的肩膀:“走。”   夏四最后看了一眼那两扇紧闭的门转身:“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王建人:“不知道,也用不着我们操心。反正这个时候找上门的没一个正常人。”   夏四:“我们还是去叔公那里看看吧。”   佛堂内,六人打得如火如荼,闫万山撑得面红耳赤终于推动金佛一点一点往回挪,但这时,金佛下面突地出现一个错综复杂的八卦阵,并冒出缕缕黑气。   “不好,封印要被冲破了,必须立即把金佛搬回原位。”唐笙神色一变。   唐谣缩脖子咬指头:“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啊,让那个魔头跑出来就坏了。”   唐笙:“佛像有神威,你不能碰。”   “我去。”   颜舒允大步走到闫万山旁边:“闫老先生,我帮你!”   两人合力眼看就要把金佛推回原位,却听大堂内一声怒吼,和常清对打的年轻女人突然咧开嘴,冒出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同时体力大增,一把推开常清朝佛像飞去。   “休想把佛推回去!”女人大喊,手像鹰爪一样抓向闫万山后背。   闫万山虽然一把老骨头,但也算手脚灵活,扭头躲开并一撑推在女人肩上怒呵:“哪里来的无知女妖,竟然敢来恩觉寺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女人被打得退回大厅里,另外两个男人立即从身后扶住她:“因子 ,你没事吧!”   女人抹了一抹嘴角的血,恨恨盯着闫万山笑:“没事……老东西,敢打我,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闫万山跳下佛台冷哼:“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说了算!”   女人身后的两个男人上前一步与他并肩,张开嘴,露出和女人一样的獠牙,三人齐齐朝闫万山扑过去。   “卧槽!当老子是死的!三打一算什么本事!”   方原大骂一声加入战局。   大堂的一角,南正鸿扶起常清脸色青白:“师妹,你怎么样?”   常清摇头:“没事,别管我,快去帮师傅吧。”   南正鸿不放心:“真的没事?”   常清笑着摇头:“真没事,他们三个都不是人类,你要小心点。”   “嗯,我知道,既然不是人,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握紧拳头,手里多了一把银色的长剑,加入战局。   而常清背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刘海贴在额头上被冒出来的冷汗渐渐染湿。   唐笙皱了皱眉,走到她身边蹲下:“常小姐,你没事吗?”   常清声音发颤:“嘘,别,别让我师兄听到,别让他分心……”   唐笙:“你到底怎么了?”   刚才那女人的一掌虽然力大,但打在她肩上,不至于伤成这样。   常清抚着肚子,眼泪划出眼角:“孩,孩可能保不住了……”   唐笙顿了顿,拿出匕首划破自己手指递到常清嘴边:“张嘴。”   常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没有反应。   唐笙二话不说,挤出一滴血喂到她嘴里:“别紧张,孩子不会有事的,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常清仍旧愣得忘了反应,只感觉肚子里的痛正在一点一点减少。   她似乎有点明白十年前自己的伤是自己好起来的。   “谁来帮把手!我快顶不住了!”佛台上,颜舒允背抵着佛像大喊。   少了闫万山的合力,再加上封印被不断冲撞,冒出的黑气越来越多,佛像几乎寸步难行。   唐笙起身:“妙妙,看好常小姐。”   唐谣一脸担心:“哦,好 ,二一你小心呀。”   唐笙横手一甩,直接把匕首扔到了出去,插到正在不断往外冒黑气的八卦阵上,雪亮的匕身在黑气里晃了晃,将黑气一点一点压下去。   做完这一动作之后,她立即握紧自己的手肘,痛得眉心皱成一团。   才一个多月,身子还没有恢复,不能有大动作……   正在打斗的一个男从见状,不由得怒气横生,撇开对手,径直朝唐笙冲了过来,大骂:“死女人,你使了什么招数!”   “二一!”唐谣吓得尖叫,咻地一下变成了一只黑色大猫朝男人扑过去。   哪知道还没有扑到,就见唐笙跟前突地蹦出来一只兔子,张大嘴一吐,一团死气直接喷到了男人脸上。   “啊……啊……”男人顿时惨叫,迅速撤退。   “嘛嘛!嘛嘛!保护嘛嘛!保护嘛嘛!”兔子挡在唐笙跟前使劲蹦跶,蹦着蹦着,竟然‘灵魂出窍’,变成了一只白嫩嫩的婴儿魂魄飘到男人跟前使劲咬。   男人脸上血肉模糊,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什么东西!滚开!滚开!”   “毛毛好样的!”唐谣叹为观止,走到唐笙跟前:“二一你没事吧。”   唐笙摇头:“没事。别提心,回去看着常小姐。”   “哦……”唐谣喵了一声,又回头守着常清。   “宫野!”   其他两人见男人血肉模糊,神色大变,同时冲过来想要帮他,却不料身后,南正鸿长剑一挥,一道锋利的剑气隔着空气劈来,准确无误地劈到两人背上。两人同时惨叫一声倒到了地上。   三个年轻人倒在一起狼狈不堪。   唐笙冲鬼婴招手:“毛毛,回来。”   鬼婴听到招换,立马飘回唐笙身边围着她打转:“嘛嘛,奖励,奖励!”   “……”   唐笙失笑,到底是颜灼教出来的……   南正鸿面无表情走到三人跟前,用剑指着他们:“说,你们什么人?谁告诉你们佛像下有东西?你们救他出去想干什么?”   虽然三人都受了伤,却一点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被叫做因子的女人扬起下巴,挑着眉,一脸桀骜:“想知道,就不告诉你。你以为你们真的赢了吗?呵呵,妄想!”   而被鬼婴死气腐蚀得脸上血肉模糊的男人大骂:“那个家伙跑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八嘎!”   另一个男人抱怨:“要不是你冲撞他,他就不会等着看我们笑话。”   因子眼神变得柔和,信誓旦旦地说:“不,他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救我们的。”   “我管他是谁!谁特么也别想把救你们出去,做梦了!”方原冷笑一声,往三人头上一人贴了张定身符:“老给我老实呆着,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们。”   闫万山回头望着还差一点就归位的佛像叹气:“去,帮颜少一把。”   “是,师傅。”   方原和南正鸿同时上前,却听身后突地‘啪’地一声巨响传来,两人回头,就见佛堂大门像被五马分尸一样猛地裂开,下一秒,一条黑色的长鞭越过众人头顶,径直伸到佛像下面的封印上,卷起匕首抛到地上。   而大门前,一个一身劲黑的男人手握长鞭不动如山地站着,几乎快要与身后的黑夜融为一体,他颈部左侧繁琐密布的黑色图腾像蔓藤一样攀爬到了脸颊,与煞白的脸色强烈对比,全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   唐笙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半个字。   因为他的模样竟然和当年她离开时一点变化也没有,并且他自始至终都盯着佛堂正中的佛像,没看她一眼。   “颜!你来了!”原本被定身符定在地上的女人扯掉额头上的符印跑过去抱着他胳膊面露狂喜。   其他两个男人也扯掉定身符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嘴里笑骂:“什么破玩意儿,以为这样就能定住我们,好笑。”   唐笙这才发现那对被南正鸿剑气伤了背的男女已经全部复原,连那个满脸血肉模糊的男人也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有一点破了的皮。   他们到底什么人?   妖还是魔?   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恢复力?   唐笙缓缓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使足了力握紧手,被扔到墙边的匕首重新回到她手里。   驱魔四个组同样震惊。     “你个……”闫万山眼角狠狠抽了抽,想骂什么没骂出口,回头大叫:“别让那魔头逃出来了!”   “是!”   师徒三人同时向前推佛像,却不料,那黑色的长鞭又绕回来,卷住佛身大力往旁边拉扯。   师徒三人以及颜舒允同时发力,也顶不住佛像外移,黑气越来越旺,封印出现裂口,甚至能听到下面传来兴奋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闫万山终于憋足了气大骂:“你个混帐东西!师傅刚去世,尸骨未寒,你就要跳上天了吗?!”   但颜灼闻若未闻,握着长鞭的手大力一扯,佛像再次移动,封印崩裂成碎片七零八落,下一秒,一个白衣长发嘴角还留着一柳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咆哮着飘了出来,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老夫终于自……”   然而他还没把话说话完,就见一道蓝色的影子突然闪到自己跟前,锋利的匕首直直刺身自己胸口。   中年男人瞳孔皱缩,闪身躲开,诧异地笑了:“好漂亮的小姑娘,杀气别这么重,老夫刚出来 ,还没……”   话没说完,唐笙挥着匕首直刮他脖子。   中年男人再次躲开,饶有兴趣地摸着小胡子打量她:“咦?这小姑娘你好生眼熟,我俩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唐笙一愣,停了下来,紧咬牙关,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颤。   接连几次剧烈运行,让她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抽一阵一阵抽痛。   并且,速度提不上去,再多攻击都只能白白浪费力气……   中年男人摸着脑袋转眼珠子指向门口的人:“哦,想起来了,在那颜公子的神识里,嘿嘿,小姑娘……”   话到一半,却见那根黑色长鞭横腰袭来,围着他转了两圈把他死捆住。   颜灼手一收,把中年男人拉了过去,一言不发掏出一个封着符印的瓶子把中年男人吸进去,吐出一个字:“走。”   但其他三人站着不动。   女人又气又委屈地扯他袖子:“颜,那个老头儿打了我一掌,还有那个戴眼镜的砍了我一刀,我要报仇!”   另一个男人恨恨点头:“还有那只该死的小怪物,吐了我一脸,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鬼婴干巴巴地眨眼,表示听不太懂,但一看到颜灼就兴奋地飘过去,大喊:“粑粑!粑粑!奖……”   结果飘到半路就被颜灼一鞭子抽了回来:“滚。”   鬼婴被抽得一脸懵逼,反应两秒之后揉着眼睛嚎啕大哭:“哇,哇,哇……”   颜灼面无表情地掀掀眼皮子对身边的人道:“还一个小时天就亮,想见光死的就留在这里慢慢打吧。”   三人脸色瞬间惨白,憋屈地不吭声。   颜灼不再多说转身要走。   闫万山大步追上去和南正鸿和方原一起把四人围住。   “混小子!你不能带他走!这鬼修以人魂魄为食,让他吃饱了后患无穷!”   南正鸿:“师叔,回头是岸,别与妖邪为伍,酿成不可挽救的大错 。”   方原:“师叔,你说你根正苗红的,咱就想不开偏要入魔呢?”   颜灼瞟了三人一眼,眉毛一斜:“想拦我,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说着横手一甩,扬鞭挥向三人,却不料一道蓝影闪到三人跟前稳稳握住那根鞭子。   唐笙站在两米之外,怔怔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颜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是这一晚两人第一次对视。   虽然她已经尽量调整呼吸,但声音听起来还是发着抖。   颜灼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不用你管。”   说着寺力一扯,鞭子像一条惊醒的猛蛇猛地从唐笙手里挣脱出去。   那力气太大,唐笙促不及防,整个人被震得踉跄了几步,扑到了地上。   唐笙看着自己被磨破了皮的掌心,血珠一点一点冒出来,全身强撑起来的力气这一刻陡然崩溃,再也爬不起来。   闫万山大骂 :“别跟他说那么多!再说多也是对牛强琴!魔气会腐蚀他的人性,他现在已经六亲不认了!”   “二一!”唐谣大叫,气急败坏地挥着爪子朝颜灼抓过去:“死如花!臭如花!你敢打二一,看我不咬死你!咬死你!”   “滚!”颜灼低呵一声,挥着鞭子又要朝唐谣抽去,颜舒允赶紧冲上来抱往唐谣把她护在身后,结果颜灼那一鞭子狠狠抽到了颜舒允身上。   颜舒允回头怒瞪:“小叔!你醒醒!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是妙妙和唐小姐!”   “唐小姐?”颜灼怪异地笑了,挥出鞭子卷起地上的桌子扔向几人,回头对身边的人道:“撤。”   几人转身快速冲出寺庙。   南正鸿抬脚踹碎飞来的桌子,再定眼一看,眼前已经没了人。   只听寺外嗷地一声车子发动了。   方原:“追吗?”   南正鸿摇头:“追不上,山路崎岖,我们第一次来不熟悉地形,但师叔早就在这边如鱼得水。”   他回头,走向墙角的常清,见她脸色花白,眼角还挂着泪,沉了沉眼问:“师妹,你没事吧?”   常清摇着,一头扑进他怀里,小声抽泣。   南正鸿:“……师妹,你是不是伤哪里了?”   常清还是摇头。   方原莫名奇妙:“哟,咱们小师妹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南正鸿瞪方原一眼抱起常清:“别怕,没事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闫万山对着大门外空荡荡的夜色又悲又叹:“哎,作孽呀,师门不幸啊,不知道那个混小子抢鬼修去又要搞出什么名堂……”   “二一,二一,你没事吧。”唐谣哭着扶唐笙。   唐笙脸色惨白,全身抽痛,整个人都是懵的。   颜舒允蹲下身 :“妙妙别哭,快把你姐姐扶上来,我背她回去休息。”   唐谣看到颜舒允背长又红又长的鞭痕哭得更厉害了:“颜小子,你也受伤了,痛吗?”   颜舒允笑:“没事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快把你姐姐扶起来。”   “哦。”唐谣吸着鼻子扶唐笙。   颜舒允把唐谣放到寺里一个干净的厢房里,见唐笙缩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掌心不动也不吭声,忍不住问:“你姐姐好像很难受,要不要叫医生。”   唐谣扯被子给唐笙盖上:“没用的,她自己会好。”   颜舒允这才发现唐笙磨破的伤已经完全没有踪迹,就跟刚才的三个人一样,他只能点头:“好吧,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去叔公那边看看。”   “嗯。”唐谣点头。   闫万山回到黄老头儿棺材前就愧疚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徒弟无能,拦不住师弟让他把鬼修抢走了,不过你放心,来日我们一定连同他和鬼修一起抓回来。”   闫万山再抬起头来时,额头上都红了一团,但他还没有起来的意思,闷着头继续跪。   他跪,方原也不好意思站着,只能跟着跪。   跪着跪着,闫万山却突地发现前面的插着香烛的灰坛子里竟然无缘无故多了一只燃烬的烟头。   要不是他跪得太久目光找不到焦距,最后落到灰坛子里根本不可能发现。   谁那么无聊竟然插个烟头在里面。   闫万山怒从中来,小心把烟头掏出来继续跪。   南正鸿把常清安顿好了过来,见闫万山还在跪,他扶了扶眼镜道:“师傅,先起来吧。我有事跟您商量。”   闫万山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方原也跟着起身。   三人走到内屋里坐下,南正鸿说:“师傅能看出来今晚跟师叔一起的三个人是什么种类吗?”   闫万山沉着脸叹气:“看不出!那个几仔子身上没有半点妖气,一开始我以为是训练有素的人类,后来看他们露出獠牙,以为是藏住了妖气的妖,但到最后定身符不管用不说,那几个仔子身上的伤还痊愈了……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呢,你看出来了吗?”   南正鸿:“我只是猜测,但不确定。”   方原:“说吧,别神神秘秘的!”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问:“还记得师叔让他们走之前说了什么吗?”   方原摸着下巴,模仿颜灼的表情的语气:“还一个小时天就亮,想见光死的就留在这里慢慢打吧!”   南正鸿点头:“没错,见光死,他们怕光,一般来说只有鬼魂和僵尸才会怕光,但他们显明不是鬼魂,而僵尸是人死之后尸体经过某种条件病变而来,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思维,只凭本能攻击咬人,那三个人明显有自己的意识,也不是僵尸。所以,我怀疑他们是活人经过某种条件变异而成的新型吸血鬼!但目前为止,吸血鬼只存在于西方传说,却没有人真正见过,并且,那几人似乎是日本人……”    第59章   “你是说岛国吸血鬼?”方原惊讶得目瞪口呆。   南正鸿点头:“没错, 那虽然几人讲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情绪激动时还是会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母语, 并且名字也符合日本特色。”     闫万山板着脸一拳捶在桌子上低骂:“真不知道你师叔怎么会跟这帮人狗日的勾结在一起!”   “师傅您先别激动, 小心身体。”南正鸿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道:“虽然不知道师叔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但他本性宽厚善良, 我始终不相信他会丧失人性, 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况且那几人虽然有可能是吸血的鬼,但这些年, 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人被咬伤或吸血而死的案例,倒是有一点可疑之处……”   方原干眨眼:“哪里可疑了?”   南正鸿:“两年前, 首都广场曾发生了一起活人自焚事件, 短短几分钟之内, 那人全身焚烧化为灰烬,但衣物却是完好无损的。”   方原两眼一亮:“哦!想起来了,那女人完全化成了灰, 法医完全查不出她到在自己身上浇了什么还是吃了什么,最后移交到咱们组了。咱们也没在她骨灰验出什么异于常人的东西, 最后只能把它当普通案件归档。”   南正鸿再次点头:“没错,现在想来,或许那根本不是活人自焚, 而是吸血鬼遇到了光……”   闫万山:“你是说吸血鬼自杀?”   南正鸿:“是不是自杀不确定,不过从当时的监控录像来看,的确是那个女人自己扯开衣物烧起来的。”   三人集体沉默了一会儿,闫万山冷哼:“不管那女人是不是吸血的鬼, 是不是真的自杀,总之,你师叔跟那些人搅在一起就是不对,没看他魔气已经侵蚀到脸上了吗,马上就要彻底入魔了!还能有多少人性!哼!”   南正鸿摇头:“……”   方原:“……”   车子在蜿蜒扭曲的山路上咆哮狂奔,颜灼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而后座上,三个年轻男女齐齐捧着血袋狼吞虎咽,整个车厢里全是浓浓的血腥味儿,熏得他眼底都变成了血红。   “一点都不新鲜!难喝死了!”叫三木的男人一口气把袋子里的血全吸完,气愤地把袋子扔到一边唾骂。   宫野拍他的肩安慰他:“忍忍吧,回家就好了。父亲大人不让我们弄出人命。”   三木推开男人的肩烦躁得不行:“真不知道父亲大人怎么想的,难道我们还怕区区几个驱魔协会不成!”   宫野:“不是害怕,是事成之前不想惹麻烦,谁能是咱们父亲大人的对手?”   三木想了想点头,冲后视镜挑了挑眉毛笑:“没错,父亲大人无所不能,不然这个姓颜的也不会像狗一样主动求着为我们办事,呵呵,……想像我们一样永生不死,就得拿出诚意。”   颜灼盯着后视镜里的人没吭声。   因子怒瞪:“闭嘴!不许你这么说颜!他是我们这边的,是同伴,今天没有他,我们就抢不到鬼修!”转眼又对颜灼小声道:“颜,你别生气,三木嘴贱,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颜灼面色不改:“不气。”   说着猛转方向盘,车子在近乎三百六十度的弯道上急急转了个弯。   三人齐齐撞向车门右侧 ,惨叫连连。   三木大骂:“八嘎亚鲁!姓颜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颜灼:“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镇上,不然你们被太阳晒到了我可不负责。”   紧接着又是一个急转变,三人齐齐撞务车门左侧。   三木气红了眼:“该死!该死的太阳!该死的血!该死!”   宫野自我安慰:“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天亮了,黄老头儿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里村外,前来吊念的人越来越多。   按照村里习俗,是要全村的人聚在一起摆流水宴的。   所以帮忙处理后事的,布置桌椅的,炒菜的人挤满整个院子,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唐笙虽然在躺床上,却一直没合眼,倒是唐谣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而鬼婴,大概被颜灼那一鞭子抽得心碎成了渣,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去了,直到天亮了许多,才可怜巴巴地趴到唐笙床下委屈地喊:“嘛嘛,嘛嘛……”   连蹦都蹦不起来了。   躺了几个小时,筋骨恢复得差不多,唐笙小心翼翼下床,摸摸鬼婴的头,把它抱起来叹气,竟然有一种同病相连的感觉。   念祭文,做道场,黄老头的后事搞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才出殡。   唐笙和唐谣跟着一群人送他到墓地,手抓一把泥土撒在了他的棺材上。   等所有亲朋友好友都散了土,负责埋葬的几个村民手持铁铲不断地将泥土往棺材上盖,原本还是一个大坑的墓穴,转眼就变成了小坟包,名字也刻在了墓碑上——黄道仁。   三个字虽然不怎么好听,也不怎么显眼,甚至连照片上的人都丑得不忍直视,但往后的岁月里,每缝生辰忌日清明春节,坟前的香火蜡烛从来没少过。   丧事结束,村民们还在流水席上享受黄老头的丧宴,驱魔师四人组连早饭都没吃就风风火火离开了,据说有很重要的事。   上车前,常清私下感谢唐笙那滴血,并不小心透露锦城发生了一起活人灵魂被食的事件,或许跟那个逃出去的鬼修有关。   唐笙道了声谢,回头叫妙妙收拾行李。   丧事结束,她们也该离开了。   颜舒允和她们一起,留下颜夫人和吴妈在村里多住一阵子。   至于鬼婴,没了黄老头看着,唐笙也只能带上他。    一行人坐车到省城,再转飞机去锦城,当天晚上就到了。   颜舒允还是把唐笙和唐谣安置在以前那栋别墅里。   一别十年,那房子还是和以前一个样,装潢摆设一点没变。   当天晚上唐笙又失眠了,实质上,她这几晚上就没睡着过。   她躺在自己原来的房间原来床上的,一会儿盯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翻来复去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唐谣按照惯例去她门前敲门,发现门是开着的 ,人却不见的。   唐谣吓了一跳,立即下楼找,才发现她毫无知觉趴在餐桌上,旁边满满一瓶红酒见了底。   “二一,二一,你怎么喝酒啦?”   唐谣快哭了,唐笙出墓这么多年就没喝过酒,今天怎么突然喝上了。   她最怕唐笙喝酒了,以前抱着酒坛子,一醉可以醉十天半个月,而她只能守在她旁边干叫。   颜舒允下楼见唐谣守在唐笙旁边又急又无措,上前拍她的背:“怎么了?”   唐谣眼泪花打转:“二一喝酒了。”   颜舒允看桌上一个空空的酒瓶有点吃惊,随后又安慰唐谣:“别担心,红酒度数不高,她没快就没事了。”   唐谣吸鼻子:“你不懂,二一一喝就醉,而且她只有很难过的时候才会喝,她一定很难过,死如花,都是他害的!”   颜舒允:“……”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说:“我们把你姐姐扶回房吧,别着凉了。”   唐谣:“嗯。”   颜舒允背着唐笙回房,再小心翼翼把她放床上。   唐谣坐在床边刚要扯被子给她盖,唐笙突地睁了眼。   唐谣一喜:“二一,你醒了?身体还痛吗?”   “痛……”唐笙点头,两眼朦胧雾气重重地盯着自己的手,有点委屈:“他打我……”   “手痛吗?那我给你呼呼哈。”唐谣赶紧握着她的手呼,唐笙抽回手,默然地摇头:“没用的……”   然后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睡。   没用的,破了的皮早就好了,一点痕迹也没有,但她就是觉得火辣辣地痛。   大概是从来没被他伤过,才会被他的鞭子磨一下,她都觉得痛。   “……”   唐谣立马回头气鼓鼓地瞪颜舒允:“颜小子,你不是在找如花吗?怎么还没找到啊?!”   颜舒允干咳一声:“妙妙,我小叔行踪隐秘,找他需要时间,而且我们现在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锦城。”   唐谣:“我不管,你快把他找出来!他欺负二一,我要咬死他!”   颜舒允微笑:“……好,你好好照顾你姐姐,我再去托人打听消息。”   颜舒允退出房间,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十年前,驱魔协会顺着欧阳冥川和秦瀚的藤,把身后的歪瓜裂枣全摸了个透,数十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被清算,第一个就是颜三爷——颜烈。   他虽然被颜灼救回一命,最终还是没逃到刑法制裁,被判入狱。   颜家老爷子是在得知颜三爷的事后活活气死的。   而颜三爷也在入狱没多久,器官衰竭,死在了狱里,只剩颜舒允和颜夫人母子两人。   颜家家业全落到涉世未深的颜舒允头上。   颜氏从一开始的树到狐孙散,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再到后来的起死回升蒸蒸日上,颜舒允只花了三年了。   现在他在锦城有自己人脉关系网,甚至活人被夺魂的事他比驱魔协会的人还要先收到消息。   颜灼的行踪,是在唐笙灌酒的两天后找到的,据说在一家格调高雅的酒吧里,里面全是俊男美女。 作者有话要说:  来支广告,开了个文案预收《隔壁老王喜当爹》是夏四和王建人的故事,有兴趣的妞们帮忙收藏一下,谢谢! 书名暂定 第60章   夜色浓稠, 路灯昏黄,颜舒允扭头望向车窗外一家装潢低调, 门前站着两名长相帅气、西服笔直的服务员的酒吧门口道:“这间酒吧是三年前一个英籍商人开的, 一直很低调,连开张也没宣传, 但客人却不少, 因为里面的服务生全是俊男美女,并且他们对客人颜值也有要求, 如果客人颜值低于八十分会被拒之门外,相反, 如果客人颜色高于九十分, 当晚所有酒水免费, 但这个客人一个月之内不能进这间酒吧第二次,很奇怪的规定是不是?”   唐笙顺着颜舒允的目光,望着酒吧大门上几个用黄色灯光点亮字的——忘了时间, 半晌,她点头:“的确挺奇怪。”   唐谣好奇地眨眼:“头一次听说开酒吧还要看人颜值, 他们用什么看啊?”   颜舒允看着酒吧门口其中一个服务员道:“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了吗?那是颜值检测器,如果颜值分数不够,就会被他们拦下来。”   唐谣讪讪点头:“哦……又涨姿势了。”   唐笙解开安全带:“你们在外面等我, 我先进去打探一下,如果没人,我很快就出来。”   唐谣扯着唐笙衣角不放心:“二一,你身体还没有恢复, 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唐笙笑:“就因为这样,你们更应该等在外面接应,万一里面是他们的据点,你和颜少正好来救我对不对?听话,和颜少一起在外面等着。”   颜舒允点头递给唐笙一包白色的东西道:“唐小姐进去以后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如果遇到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接应你的。”   “好。”   唐笙推开车门下车,踩着高跟鞋朝马路对面走过去。   等唐笙走远,唐谣又气鼓鼓地瞪颜舒允:“你怎么让二一一个人进去呀,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颜舒允仍旧笑:“妙妙别着急,以唐小姐的能力普通人伤不了她,如果对方太厉害,说不定我们会拖累她。”   “……”   唐谣哑口无言,她的存在就是个大拖油瓶。   她气乎乎地吐了口气又瞪:“那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帮她?你刚给了她什么?”   颜舒允笑:“一点国家严令禁止的东西。越是低调的人越不想惹麻烦,他们一定最不想跟警察打交道。”   唐谣:“……”   什么歪道理,她完全听不懂。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唐笙走到两名帅气的服务员跟前,正好碰到一个方脸男人跟他们理论,定眼一看,竟然是方原。   方原指着自己的国字脸不服气:“你们什么意思?爷这么帅才七十九分,存心跟爷过不去是不是?爷今天就要进去怎么着?”   两名帅哥站着不动,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实在抱歉这位先生,您颜值不够,不能让您进去,您还是另寻他处吧。”   “爷是男人!又不是小白脸,不靠脸吃饭,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快让让!”方原脸都气绿了,说着就要往里面挤,但两个服务员并肩站在他跟前,看起来好像没有用力,但碰到了才发现那胸口和手臂上的肌肉结实紧绷,像一道铜墙铁壁,看来要硬闯是不行的。   方原识趣地后退两步理衣服:“哼!不进就不进,爷有的是钱,想喝酒还怕找不到地儿?呸!”   方原气冲冲地调头就走,差点没撞到唐笙身上。看清唐笙的脸,他也没多说,自己挪了步子让道,继续走。   “这位小姐请看这里。”其中一个服务员拿着一个手机状的扫描器对着唐笙的脸扫了下,屏幕上立即出现95分。   “95分,这位小姐请进。”服务员让开路,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谢。”唐笙回笑,抬步走进酒吧,没走两步又听身后道:“91分,这位先生请进。”   回头一看,竟然是南正鸿。   看来是师兄弟轮翻上阵。   南正鸿笑了笑加快步子走到她跟前:“真巧,唐小姐也来这里喝酒。要一起吗?今晚好像勉单。”   唐笙想了想:“也行。”   两人一起往里走。   这个酒吧大概是在营造一种低调而又神秘,奢华而又高雅的格调,装潢是老式的欧洲宫廷风,四处晃着蜡烛,但光线却很暗,不管吧台而是周围的桌椅前都只看得到人影,分得清男女,却不怎么看得清脸。   偶尔有男女的嬉笑交谈声传来,却很快被轻缓悠扬的钢琴声掩盖,空气里四处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以及淡淡的血腥味儿。   两人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很快就有就有一个模样乖巧的女孩拿着酒单过来:“两位先生女士,请问喝什么酒?由于两位颜值超九十分,所以今晚酒水免费提供,请尽情享用。”   “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唐笙回笑,“南先生点你点吧。”   “好。”   南正鸿点了一瓶酒,服务员微笑着转身:“先生女士稍等。”   见服务走远南正鸿问:“唐小姐是来找我师叔的吧?”   唐笙默了默点头:“老黄临终所托付。”   然后托着下巴四下观望,正在好瞧见对面沙发里,一个模样英俊的男人搂个一个漂亮的女人亲吻,沿着嘴唇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脖颈处张开嘴,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刺进了女人大动脉,女人压抑而又兴奋地低吟了一声,竟然没有反抗。   她若无其事是挪开眼,看向南正鸿,以为他会冲过去降妖除魔,没想到他仍旧若无其事地说:“蜡烛里混着一种日本秘制的迷香,会让人产生幻觉,感觉不到痛,出了这道门,被人咬过都不知道……看来这里是那群吸血鬼专门用来猎食的窝点,要吸人血,还要颜值高,他们要求倒是不少……”   唐笙挑挑眉:“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放任不管?”   南正鸿:“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多少人,实力如何,不能轻举妄动。”   “先生女士,你们的酒。”女服务员微笑着把酒放在桌前:“请慢用。”   唐笙:“谢谢。”   南正鸿:“谢谢。”   女服务员:“不用,两位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是。”   服务员再次离开。   南正鸿举起杯子晃了晃:“黎小姐觉得会有人来吸我们血吗?”   说着他望着头顶几乎肉眼看不见的针孔摄像头:“毕竟恩觉寺一战,对方早就知道我们的长相。”   唐笙抬头跟他一起看向摄像头,无所谓地笑:“不知道……”   *   “黎小姐觉得会有人来吸我们血吗?毕竟恩觉寺一战,对方早就知道我们的长相。”   “不知道……”   大屏幕里,戴着眼镜的男人举着高脚杯慢条斯理地唇一口红酒,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大有随时恭候的意思。   而女人嫣红的嘴角弯着笑,睫毛弯弯,目光闪闪,脸颊被烛火晃得白里透红,再配上那一头懒卷的长发搭在裸肩蓝色抹胸裙子上,锁骨必露,曲线动人,说不出的妩媚。   幽暗的房间里顿时响起了口哨声。   “父亲大人,就是那个戴眼镜的混蛋,上次砍了和我宫野一刀,让我们下去报仇吧。”因子站在一边,恭敬地对坐在沙发正中央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端正得体,头发和衣服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道。   “别急,中国有句古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吧,颜先生?”中年男人罢罢手,看向颜灼。   颜灼没骨头似地瘫在沙发上,两腿横在茶机上,手里拿着手机玩游戏,被点名,他才抬眼:“没错。”   整个沙发就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而沙发后面,整齐地站了一排年轻俊男美女,一共九人,六男三女。   “哦多撒马!”因子不甘心,双手握成了拳。   中年男人再次罢手,因子立马识趣地止了声。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又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女孩儿是颜先生什么人,竟然敢找到这里来。”   颜灼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继续玩游戏:“无关紧要的人。”   沙发后面立即有人咽唾沫:“长得真不耐,味道也一定很美,真想尝尝啊……”   “父亲大人,该轮到我了。”   因子看看颜灼,再看看中年男人,缓了口气平静下来:“父亲大人,那个女人很可疑,那天晚上她也在,还试图阻止我们抢鬼修,她有一把很厉害的匕首。”   中年男人:“哦?是吗?那她能耐如何 ?”   颜灼冷笑:“不堪一击。”   “……好像是这样。”因子皱着眉,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中年男人点点头:“让他们离开,谁也别轻举妄动。离鬼门大开还有一个半月,我们必须保存实力,没必要跟驱魔协会正面交锋。”   身后一群点齐齐低头鞠躬:“是,父亲大人。”   中年男人:“酒吧已被发现,今晚就关门结业吧。”   “是,父亲大人。”   唐笙和南正鸿坐了近十分钟,也没人找上他们,相反,酒吧里人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南正鸿放下杯子:“看来是不会有人来吸我们了。”   唐笙沉默了一会儿朝服务员招手,女服务员立马走过来微笑道:“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唐笙从包包里推出纸和笔随便画个波浪线递给她道:“麻烦你帮我把这张纸条交给你们这里一位姓颜的先生,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他,不见不散。”   女服务员犹豫,想说我们这里没有姓颜的先生,但唐笙已经拿起包包对南正鸿道:“走吧。”   两人大步往外走,经过一个盆景时,她不动声色地把包里那包白色粉末的东西放了进去。   出了酒吧两人分道扬镳,唐笙一边走向颜舒允的车一边拿出手机打100:“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   几分钟后,两辆警车乌拉乌拉地开到酒吧门口,一群便衣亮出牌子直往里冲,门卫再精壮也拦不住。   楼上包间,女服务员低着头把纸条递给颜灼:“她说老地方等您,不见不散。”   中年男人看着纸箱上的波浪线两眼眯笑:“哦?这是什么?暗号吗?看来颜先生和刚才那位漂亮的女孩儿关系没那么简单吧?”     颜灼一把捏了纸条扔地上,再狠狠踩上一脚,低骂:“有病!”   因子抿唇有点不安:“颜,你跟她,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老死不相往来。”颜灼咬牙切齿,转身朝外走,脸比碳还黑。   结果刚走到门,就碰到下面的服务员有点慌张地跑上来道:“BOSS,不好了,警察在我们酒吧搜出大|麻,要找您问话。”   “大|麻?呵呵,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   中年男人笑着下楼,对为首的警察道:“这位警官,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为首的警察拿着手里的东西横眉冷眼怒呵:“你就是老板?这东西从你们店里搜出来 ,你怎么解释?”   中年男人仍旧笑:“警官先生,这一定是误会,我们店一向循规蹈矩,从来不会违法的卖卖。”   他一双幽黑的瞳孔紧紧盯着警察,警察瞳孔不由和缩了缩傻傻点头:“嗯,没错,误会,的确是个误会。”   中年男人拿过他手里的东西又对其他几名警察笑:“几位警官确定了是误会没错吧?”   几个警察齐齐点头:“没错,是误会,误会……”   为首的警察转身吆喝:“既然是误会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都撤了吧。”   于是,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退了出去。   去酒吧兜一圈,再回到别墅,已经快一点,唐笙向颜舒允和唐谣简单交行了下酒吧里的情况就往楼上爬,打算洗澡睡觉。   至于临走时那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完全是脑子发热做干来的,完全没经过思考。   她拍拍额头吐气,觉得自己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   她推开房门,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开灯,却不料,身后突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抚住了她的嘴。   “唔!”唐笙一惊,却没有挣扎,因为身后传来的气息和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门被锁上,颜灼把她翻了个身,死死抵在门上,黑暗里两人四目相对,唐笙看到他黑亮的瞳孔里放出的光锋利得像刀片。    第61章    他手臂横在她脖子上, 抵得她发疼,而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摁在头顶不让她动, 这是只有对付敌人才会用的招式。   “谁让你回来的?”颜灼一字一顿地问, 目光落到她脸上像冰渣子一样,语气冷得像结了一层霜。   唐笙不由得呼吸发颤, 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又恨恨地问:“谁准你回来的?!”   唐笙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打算吭声, 他又问:“回来干什么?”   唐笙疲惫地闭上眼,问题太多, 她不知道先回哪一个。   这时,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二一, 二一,你睡了吗?”   唐笙看向颜灼,示意他松手, 但颜灼二话不说,扯着她大步走到床边再一甩, 唐笙就整个人扑到了床上,那速度太快,唐笙跟不上, 拖鞋都掉了一只。   等她翻过身,颜灼又整个人骑坐在她身上,把她两只手摁在头的两侧动弹不得。   唐谣还在敲:“二一,二一……”   唐谣怒气冲冲地瞪颜灼一眼, 理了理嗓子问:“有什么事吗?”   唐谣:“我给你热了牛奶,颜小子说牛奶可以缓解失眠,你不是睡不着吗,喝一杯吧。”   唐笙又瞪颜灼一眼:“不了,我已经躺床上了,你自己喝吧。”   “啊?…… 这么快……那好吧……”   唐谣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牛奶,果真抬起头咕噜咕噜自己喝了起来。   走廊的另一头,颜舒允站在门口等她:“怎么?你姐姐不喝?”   “二一已睡了。”唐谣一口气喝光牛奶问:“颜小子,如果我以后每天晚上喝牛奶是不是就睡得着了?”   颜舒允不由得笑,低头把她嘴角残余的牛奶舔了个干净:“大概。”   他也不确定,对人管用,不一定对猫管用。   唐谣‘哦’地一声:“想亲我吗?”   颜舒允:“可以吗?”   唐谣:“可以呀,不过等一下,等我把杯子放了,不然会摔的。”   她钻进屋里把杯子放梳妆台上,再回头,颜舒允已经抵到了她身后。   “亲吧。”唐谣踮起脚嘟嘴。   颜舒允摇了摇头又笑:“等一下。”   “干什么?”   “换个姿势。”   他把她抱到梳妆台上坐着,再抬起两只手放到自己脖子上:“这样妙妙就不用踮脚了。”   “哦对。”唐谣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颜舒允低头覆上她的唇,吻着吻着,又提起她的腿放自己腰上。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唐笙这才松了口气,颜灼现在就是颗□□,再碰上专门点火的妙妙,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她挣扎:“颜灼,你先松手。”   颜灼不仅不松,反而加大了力道,俯下身,气息扫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重复:“说!谁准你回来的!你回来干什么?”   唐笙扭头躲他的气息:“老黄,你师傅,我跟他以前认识,他临死前回光返照记起我,找我叙旧,我也是到了村子才知道,他找我是为了你。”   她别着脸,没看他的眼,从颜灼的视线只能看到她一半的侧脸,白细的脖颈和起伏的胸口。   幽暗里,颜灼目光逐渐暗沉,嘴角却勾起了笑,下一秒掰过她的下巴语气怪异道:“那老头子让你回来你就回来,我让你滚得越远越好你当耳风边,你是他养的狗是不是?”   “他是你师傅!”唐笙气得发抖,却挣不过他,拿他没办法。   颜灼又笑:“师傅?呵,没听闫万山说我六亲不认了吗?哪来什么师傅?”   末了,他捏着她的下巴,直直盯着她,声音低得只剩气流:“我再问一次,你,回,来,干,什,么?”   唐笙动不了,躲不开,只能被迫看着她的眼睛说实话:“我说了……是你师傅要见我,他怕你一条路走到黑,让我阻止你。”   颜灼抬抬眉毛:“你答应他了?”   唐笙默了默点头:“没错。”   “呵呵……”颜灼笑得一脸滑稽:“黎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管起别家的闲事了?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唐小姐才对,所以……”   说着,他大拇指覆在了她还来不及卸掉的唇彩上,沿着她的唇角抹过去:“你打扮成这样,跑到酒吧里抛眉弄眼,就是为了完成那老头儿的遗愿把我从黑|道上拉回去?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吃你这套?嗯?”   尾音挑得老,竟然像调戏。   唐笙:“……”   她今晚的妆容的确比平时浓,衣服料子也的确也平时少,也的确抱着引他出来的目的,但被他这么戏谑地揭穿,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恼怒。   她扭过头尽量义正言辞地说:“你师傅临死前最担心的就是你,你要是想让他走得安心,就别再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   颜灼眼神顿时一狠,抓着她两只手举到头顶,用绳子三五两下绑在了床头。   唐笙大惊,怒瞪:“颜灼,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不是要帮那老头儿挽救我吗?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如果我满意,或许就改邪归正了。”   颜灼咧着笑,说话的同时,手从她的裙底探进去,手指划过丝袜纱纱麻麻的触觉,让唐笙全身都战栗。   “颜灼!你放开”唐笙咬唇。   但颜灼闻若未闻,面无表情地把她丝袜和底裤退到膝盖处,手指一按。   唐笙‘唔’地一声直哆嗦,却很快被他低头堵了回去,他含着她的唇咬吻,舌尖不断地撩拨搅动,手指也一样。   唐笙被他吻得面红耳赤,嘴角溢出细碎的声音,不由自住地回应,然而这时,颜灼却突地松开她,俯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最后一次,你特么到,底,回,来,干,什,么?别说你回来之前不知道那老头跟我什么关系,整个驱魔会乾坤开路的除了他和闫万山就只我,连南正鸿那几个蠢货都叫我师叔了,别说你没看出来!你特么明知道他是我师傅,明知道老子不想看到你,还回来干什么?存心膈应我是不是?”   唐笙呼吸急促,脑子一点一点清理过来,酝酿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却不料颜灼手指突地快速一动,唐笙不由得躬身起身子一阵痉挛。   “想好了再答!”颜灼直起身,像铁面判官,俯视她审视她。   唐笙大口大口喘气,额前的刘海被密汗染湿,强烈的羞耻感让她无地自容,紧紧闭着眼不看他。   她扭过头,眼角挂着泪花,咬着唇不说话。   颜灼也不急,不紧不慢地抽动手指,像是在折磨,又像是在蛊惑:“说,你到底回来干什么?”   唐笙实在受不了,呜地一声哭出来:“为你!为你!为你!你满意了吧?!我忘不了你,想见你,你满意了吧?!混蛋!放开我……”   颜灼怔怔地看了她几秒,收回手,解开绳子低骂:“你特么不口是心非会死!”   唐笙伸手盖住眼睛不吭声。   颜灼走到窗前背着她站了半晌,看不见表情听不出语气地说:“带着你和你的猫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用不着别人插手。”   话落,纵身一越,跳了下去。   唐笙挺尸一样躺在床上不动,许久之后身子缩成一团不停抽泣。   颜灼说得没错。   从吴倩和鬼婴大闹那天晚上,他使出乾坤开路,唐笙就怀疑他和黄道仁的关系,到后来,南正鸿和常清叫他师叔,她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他就黄道仁的徒弟。   可那又怎么样?她终究是要走的,不管他的过去如何,将来如何,她都没法参与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保持沉默。   至少,她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她如愿以尝地离开,带着妙妙像蜗牛一样躲在人迹罕至的孤岛上,以为不见他,就会慢慢地忘了他,日子也会慢慢回到正轨。   但事实证明,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灾难,因为她无时不刻不在想他。   想他讨好她,指控她,抱怨她,想他在她身上咬出的一个又一个齿痕……   这十年,她过得比过去的十七年,甚至比过去的几年百还要漫长无边,直到她留给黄道仁的蛊虫突然叫起来,她才终于有了回去的‘借口’。   蛊虫本来是一对,不管隔着千山还是万水,只要一只响起,另外一只也会跟着响。   那是当年救了花春之后离开时,她留给黄道仁的,以防多年以后的某天,他突然想到她,却找不到。   她就是知道明颜灼和黄道仁的关系还堂而皇之回去的,甚至做好了一到恩觉寺就碰上颜灼的准备。   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颜灼入魔了,再也不想见她,还叫滚。   这大概就是对她胆小懦弱,出尔返尔最好的惩罚。   第二天,颜舒允收到了酒吧结业的消息。   那一群体吸血鬼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瞬间没有踪迹,当然,和他们一起蒸发的了还有颜灼。   接下来的几天,唐笙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哪儿不去,不哭不闹,也不醉酒,就安静地坐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只有眼睛偶尔眨一下,证明她是个活物。   就在唐谣急得快把墙挠穿的时候,她终于走出房间,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62章   飞机落地, 天已经见黑,唐笙托着行李箱出机场, 前来接她的人员好打电话过来。   人是颜舒允安排的。因为她决定暂时把唐谣和鬼婴托付给颜舒允, 一个人出门找颜灼。   颜灼和那一群吸血鬼消失近半个月才得到消息,或许他们集体搬迁来了京城, 所以唐笙就跟来了。   她和接机的人简单招呼了一声, 上车去酒店。   酒店也是颜舒允安排的,据说是颜家的产业之一, 不住白不住,倒是挺方便。   到了房间, 唐笙简单收拾了下, 打算洗澡, 门铃却响了起来,开门一看竟然是常清和南正鸿。   还真是前脚刚到,后脚就找上门了。   不过想想这两人在京城也算地头蛇, 能有这种效率也是应该的,唐笙也就没计较那么多, 目光落到常清肚子上。   看来上次教训还没够,竟然这么快就到处跑。   常清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肚子笑:“上次谢谢唐小姐,医生说孩子没事, 唐小姐别担心。”   唐笙一脸默然:“又不是我怀孕,我不担心。”   南正鸿:“不管怎样,都要谢谢唐小姐,要不是你, 师妹和孩子就危险了。都怪我太大意,连她有身孕了也不知道,还让她跟那帮人动手。”   唐笙莫名奇妙:“你们这么快找来就是为了专门跟我道谢?”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严肃起来:“唐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笙侧着身让路:“进来吧。”   几人座在客厅沙发里,南正鸿从兜里掏出一张陈旧的黑白照片放在唐笙跟前指着上面其中一人问:“唐小姐是否见过这个人?”   唐笙仔细看那照片,像是几人坐在圆桌前被人偷拍的,其中三人穿着军服,还有一个则是普通的衬衫西服,而他们周围的陈设背景也像几十年前。   而南正鸿手指指着的就是那个穿西服的中年男人。   唐笙摇头:“没见过。”   南正鸿也不意外又掏出一张新的彩色照片给她:“那想必这人唐小姐也没见过。”   彩色照片倒是没有任何时代感,上面的男人仍旧一身西服领带一丝不苟,一看就端庄高贵,只不过,和那张旧照片上的男人长相竟然很像。   南正鸿笑:“唐小姐也觉得这两张照片上的人十分相似对不对?”   唐笙不由得皱眉:“他是谁?”   常清指着彩色照片上的男人道:“这是锦城那间酒吧的老板,名叫任辉,虽然是中文名,但国际却是E国的,经过我们这些天的调查,发现他最近几十年里曾用许多名字游走在世界各国,前两年又来到了Z国。而这一张……”   常清指着那张陈旧的黑白照片,语气有点隐忍的厌恶:“是二战时期,日军侵占南城时,外媒偷拍到的,那几个穿军服的就人是当年下令屠城的最高指挥官和下属,但这个穿西服的,却没人知道他……”   南正鸿拍拍常清的背安抚,并接过她的话:“现在我们怀疑,这两张照片上的人其实是同一个人……他从二战活到现在,但容颜却一点变化也没有,也就是说,他或许有着某种方法让自己永葆青春,比如吸食人血?”   唐笙愣住了。   二战……   九十年前,那个时候她还睡在墓里,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但重点不是她知不知道,而是屠城……   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但南城几十万人丧命,她想不知道也难。   可是战争本来就残酷,谁会想到跟魂祭有关?   唐笙手指不动声色地揪着衣料,脸上毫无血色:“你们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怀疑我跟他一伙?”   南正鸿摇头:“唐小姐别误会,我们没有这个意思。而是想着唐小姐这里或许能提供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不瞒你说,我也是这几天翻阅协会的机要文件时,才发现,南城被屠后,曾有前辈在南城周边发现一些刻着繁琐咒文的石块,一共五块,呈五角星的形状把南城围在中间,但由于当时战乱,前辈看不出咒文用意更没有时间深究,等战争结束后,再回去时,那些石块已经被毁坏,无从查起……唐小姐,你觉得任辉和这些咒文是否有关系?”   唐笙冷着脸反问:“南先生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南正鸿沉默了一会儿扶眼镜:“十年前,师叔为搏红颜一笑,花天价重金拍下一把战国匕首上了头条,全锦城都知道,虽然狗仔偷拍的照片模糊,还只是侧脸,但不难看出那就是唐小姐……还有妙妙,虽然她换了一张脸,但妖气和当年一样,是变不了的……一系列的迹象表明,唐小姐和妙妙当年就在锦城,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所有人都只记得妙妙,却忘了唐小姐的存在,但这十年间,唐小姐的模样似乎也没变……唐小姐,怒我冒昧,你既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像任辉那样吸食人血,是怎么做到容颜不老的?我们不是怀疑你和任辉同谋,而是想通过你了解更多任辉的信息,就目前看来,他们明显在酝酿一场大阴谋,但我们全然不知,一旦有事发生,会十分被动。”   唐笙泛白的手指渐渐松开,平了平气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那是魂祭禁咒,是靠夺取数十万人命魂为祭品,再通过强大的咒术提炼,最后放置在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也就有了你们所说的不死之身……”   南正鸿和常清同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唐笙视若无睹,掀了掀眼皮子笑:“没错,我也靠魂祭禁咒活下来的,我身上也背着数十万人性命,我跟那个任辉一样,想动手抓我了是不是?”   常清咽了咽唾沫,眼泪不受控制往上落,表情却是茫然、懵懂的,好像还在梦里:“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和命魂,丢失任何一魂就不算完整,不能转世投胎……那,那些无辜惨死又不能转世的魂魄该归往哪里?”   唐笙耸耸肩笑:“不知道,大概是化成诅咒,永生永世跟着那个不死不灭的人吧……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记不住我吗?因为我身上有诅咒,所有人对我的记忆不会超四十九天,你们也会很快忘了我,不出两个月。”   常清:“……”   南正鸿:“……”   唐笙:“我虽然不死不灭,但不靠吸人血过活,至于任辉和他手下那群吸血鬼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抓我吗?但我绝对不会老老实实让你们抓。”   南正鸿摇头,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于是起身:“我和师妹加起来也不是唐小姐的对手,还是不冒这个险了,至于那些吸血鬼怎么回事,唐小姐跟我们去个地方,或许会有新线索也说不定。”   唐笙眯了眯眼笑:“南先生该不会早就设好陷阱引我去吧?”   常清脸色苍白地说:“不,唐小姐,你误会了。两年前曾有一只吸血鬼在市中心附近自焚,今天正好是她的忌日,我们安排了人在周围埋伏,或许能等到她的同伙前来悼念。”   还有这回事?   唐笙毫不犹豫点头:“那就去吧。”   颜灼就跟那群吸血鬼搞在一起,能找到吸血鬼,就代表离颜灼不远。   半个小时以后,车子在市中心一个广场边缓缓停下,犹豫时间太晚,路上车辆不多,广场上偶尔有人路过。   三人在车里等了几分钟,南正鸿的手机响了,方原低骂:“师兄,那这么晚了,那群狗娘养的真的会来吗?”   南正鸿:“不确定,再等等,最后一小时,让大家提高警觉。”   方原叹气:“好吧。”   南正鸿:“如果真有人出现,让大家集中力量,只要抓到一只就行。”   方原:“好。”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男人头顶鸭舌帽面载口罩径直走到了广场边一个并不太亮的路灯下。   男人先是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再从胸前的T恤里掏出一只白色的小花放在路灯下,再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纸叠的千纸鹤放在小花旁,蹲着不吭声。   南正鸿抿笑:“只有一个吗?正好,行动!”   “是!”   埋伏在四周的几十名驱魔师一涌而出,齐齐围了上去。   就算那只吸血鬼再厉害,也不是几十个人的对手。   经过一翻缠斗,年轻男人被制服在地,全身被铁链紧紧捆着。   “走吧,过去看看吧。”南正鸿推开车门。   唐笙和常清也一同下车。   几人走近一看,发现年轻男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额头上的血流到了脸上,两只眼睛泛着血丝,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的。   “放开我!可恶的Z国人,识相的快放了我!不然让你们好看!”男人尖长的獠牙咧出来凶神恶煞地嘶吼,使劲挣扎。   南正鸿吩咐手下:“让他站起来。”   几名驱魔师得令抓着铁链把人提起来。   南正鸿不温不火地笑:“这么讨厌Z国还来这里混吃混喝,不抓你抓谁?好好看着,别让他跑了,带回去慢慢审。”   方原理一理几寸长的平头,得意地笑:“我办事,你放心。”   哪知话落,却听叮地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南正鸿下意识把常清护在身后大呵:“唐小姐!你干什么?!”   唐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年轻男人跟前,手握匕首用力一斩,男人身上的铁链像稻草一样掉在地上。   “救人!”唐笙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抓住年轻男人的胳膊快速移动到刚被抛下的车前:“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生蛋快乐! 第63章   因为没有速度和死亡的概念, 唐笙的车技是马路杀手级别的,所以没有特殊情况, 她基本不会主动开车。   现在她载着一只满身是血的吸血鬼一路跌跌撞撞地飙, 后面好几狂辆追竟然被她越甩越远。   追到后来,最先放弃的南正鸿, 他一声令下:“都别追了。”   所有驱魔师全体收工。   方原气五脏六俯都生了烟, 就差没原地爆炸,他一脚踹在路边的花坛上, 吹胡子瞪眼:“卧槽!那女人怎么回事?!她跟那帮吸血鬼什么关系?这么多人忙活了一晚上,却被她临阵反水, 师公不是说她可靠吗?可靠个屁呀!”   南正鸿冷着脸扶了扶眼镜:“别急, 或许救走他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那小子一看就嘴硬, 硬要审,也不一定能审出我们想要的信息。”   方原愣了一会儿干眨眼:“师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那女人去做间谍了?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早说嘛,害得我干着急。”   南正鸿默了默摇头:“没, 没商量。”   唐笙反水太突然,她心里打什么主意, 他完全码不定。   方原:“……”   *   唐笙把车飙到城交一个没人的小巷子才停下,还没停稳,那只吸血鬼就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 弓在路边吐了个掏心掏肺,但吐出来的全是酸水,既没食物也没见红色的血。等吐够了,他才回到车前一脸好奇地看着唐笙:“我见过你!半个月前, 锦城的酒吧里,你和那个驱魔师一起出现的。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为什么救我?”   他额头上的伤已经痊愈,身上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只有一些干涸的血迹,但一张年轻帅气的脸仍旧惨白,大概是刚才车速太快,颠的。   唐笙握着方向盘,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瞒:“我从来不拉帮结派,不跟任何人一伙,我只想找颜灼。救你是因为你知道他的下落,可以带我去见他。”   吸血鬼不由得身子一弯,懒洋洋地趴在车门上问兴致勃勃地问:“颜灼?那个想跟我们一样永远不死的家伙?你是他什么人?你们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找他?”   唐笙抬了抬眉毛笑:“那广场上自杀的是你什么人?你们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冒死祭奠她?”   吸血鬼立马板下脸,凶神恶煞地露出獠牙吼她:“不准你提她!我为什么祭奠她用不着你管!”   唐笙耸耸肩:“所以,我为什么找颜灼也用不着你管。”   吸血鬼气冲冲地喘了两口气,平静下来,收好牙齿:“想我带你去见他,没门儿!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些驱魔师派来的奸细。”   “不,你会的。”唐笙看着他笑,说着拿起匕首从自己掌心划过,鲜血由点连成线,滴落到她蓝色的牛仔裤上。   “因为我们是同类。”她说,“我在那些驱魔师眼里是异类 ,他们永远不可能把我当自己人,我也不会把他们当自己人。我只是找颜灼,不会给任何人做奸细。”   吸血鬼盯着她掌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合上,目瞪口呆了几秒木愣愣地坐回车里,双手抱着胸笑:“哼!看在你救我的份上带你回去也无妨,不过警告你别耍花样,不然会死得很惨。因为父亲大人最恨别人出卖、背叛他。”   吸血鬼指方向,唐笙继续开车。   几分钟后他突地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以莫多达。优ki酱哇卧勒诺以莫多达。”   唐笙看了他一眼不吭声,他大概明白鸟语不通,又低着头悠悠地翻译:“我是去祭奠我妹妹的,她叫小雪,她很漂亮,很善良,却……阿诺八嘎,明明很快就会好起来。”   唐笙:“……”   过了几分钟,他又说:“我叫左腾卓光,叫我左腾就行,你呢?”   “唐笙。”   “唐僧?那个西天取经,收了三个怪徒弟的唐僧?名字真怪。”   “……”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城西的一个大型娱乐场所前停下。凌晨两点,会所里仍旧灯红酒红绿,音乐嘈杂,人来人往的,就算一晚上几十只吸血鬼同时进出,也不会有人怀疑。   守门的服务员见左腾下车,立马迎了上来,又急又恭敬道:“您可算回来了,大家都在找您,BOSS很担心您。”   左腾不耐烦地点头:“知道了,你忙吧。”   服务员看着唐笙:“这位是?”   左腾:“我朋友,你别管。”   “是。”   服务员又看了唐笙一眼,恭敬退下。   “跟我来吧。”   左腾领着唐笙到了一个专用电梯前,按下指纹,电梯门打开,两人一起进去。   左腾看了她一眼冷着脸提醒:“呆会儿上去你说话注意点,我那些同伴脾气比较暴躁,惹恼了他们,把你吸了,我可不负责。”   唐笙点头:“嗯,我会注意。”   电梯到顶楼停下,门缓缓拉开,两人还没来得得抬脚,却见一只指甲壳又黑又长的手像爪子一样突地伸了进来,直直掐向唐笙脖子。   左腾下意识抓着那只手阻止:“因子!雅蠛诺!”   唐笙见状,识趣地侧着身躲开,出了电梯,站在走廊上观望,发现这个企图一招了结她性命的女人有点眼熟。   那天晚上闯进恩觉寺抢鬼修,还扯颜灼袖子,抱颜灼胳膊不放的就是她。     “谁让你带她来的!她是驱魔协会的人!”因子瞪着左腾怒吼。   左腾:“她不是,她救了我,她是来找颜的。”   “蠢货,就你最好骗,放开,让我杀了她,颜一点也不想见她!”   因子横手一甩,竟然把左腾甩得撞到了电梯的金属壁上,爪着手又要朝唐笙掐过来。   这回唐笙没躲,而是条件反射抓住那只袭来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到因子身后,同时,一脚踹到她腿弯处,咯吱一声,关节断裂的声音响起,因子立马跪在地上惨叫连连:“啊……”   这还没完,唐笙一气呵成,抽出匕首,从因子的侧颈直直刺了进。   因子的惨叫声陡然提高分呗,随后又嘎然而止。   “因子!”左腾钻出电梯,神色大变:“你干什么!谁让你把她打成这样的!你完了我给你说!”   “……”   唐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下手太重了。   就算知道吸血鬼死不了,就算看她碍眼,也不应该一来就刺她致使伤……   “因子!”   “因子!”   动静太大,把楼上其他人也引了过来,三木和宫野首当其冲,见因子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顿时气红了眼,大叫:“死女人,你对因子做了什么!”   两人同时朝唐笙袭来,唐笙不得不还手,但这次吸取教训,没再下狠手,甚至连匕首也没用。   不到一分钟,三木和宫野还是齐齐倒地上一脸痴呆,连痛都忘了叫。   因为唐笙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完全不是他们能够反应的。   明明上次在寺里这人女人还摔了一跤就爬不起来,怎么一个月不见,就这么厉害了?   原本站在一边游手好闲打算看好戏的几个俊男美女,见状不由得脸色青白,露出难以置信的恐惧。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打算一涌而上,却不料这时,身后一个沉冷的声音响起:“都闪开!”   几人回头,就见颜灼一脸阴森地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服笔直,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   俊男美女们立马禁了声 ,恭敬地退到走廊一边让路。   颜灼二话不说,手一甩,黑长的鞭子呼啸着划过空气朝唐笙伸去,像一条蜿蜒巨蛇缠住她的腰狠狠拉向自己,而唐笙没有躲也没有反抗就着鞭子的力量几乎脚不沾地地被拉到颜灼跟前,就在她以为快要撞上他的时候,颜灼又突地一个转身,把她按到墙,低呵:“我让你滚,你特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唐笙不由得‘嘶’了一声,后背撞到墙上生痛,她皱紧眉吃力地说:“颜灼,你先松手,我有话说。”   这时,中年男人走上前,双手背在身后,腰身笔直,谈吐绅士地说:“颜先生,对待女士应该温柔,你不妨先松手,让这位女士把话说完也没什么损失,毕竟要家从恩觉寺追到锦城,再从锦城找到这里,也挺不容易的。”   “我没话跟她说。”颜灼脸色阴沉不减,拽着唐笙腰上的鞭子把她整个人往电梯口塞。   看来是打算直接把她绑了扔出去。   唐笙缓缓吸了一口气,抓着电梯门不放,目光直视着中年男人平静地说:“颜灼你松手,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任辉先生的。”   颜灼浑身一怔,瞪着她咬牙:“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唐笙:“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任辉先生的,我有话跟他说,你放开我。”   任辉一听这话,诧异地眯起眼,笑得更深 :“哦?原来是找我的,那么,颜先生,请松绑吧,你没有权利对我的客人无礼,更没有权利赶走我的客人。”   两分钟后,装潢奢华的大厅里,唐笙仪态端庄地坐在一张椭圆形长桌前,而长桌的另一端,任辉慢条斯理地将红酒倒入高脚杯,晃了晃,闭着眼陶醉地嗅了嗅,放在桌上,那杯子竟然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就缓缓移到唐笙跟前停下。   “招待客人,自然要以最大的诚意,这瓶酒我珍藏多年,唐小姐尝尝味道如何?”任辉优雅地笑,言行举止像一个贵族王子。   唐笙垂眼看了看杯子里红得像血的酒,摇头:“谢任先生美意,不过我酒精过敏,不能喝。”   任辉盯着杯子沉默了两秒笑出声:“真遗憾,我们都不能喝……既然这样,唐小姐找在下什么事,直说无妨。”   唐笙当真直截了当:“我是来投奔任先生的,希望你能收留我。”   “投奔?”任辉手指饶有兴致地在玻璃环上点了点像是在思考 :“以唐小姐的能力何需投奔在下?”   唐笙:“因为我们是同类,任先生应该早就感觉出来才对。同类应该跟同类生活在一起,才能相互依仗不是吗?尤其是我们这种稀有生物。”   任辉默了默点头:“的确,唐小姐的存在,对在下而言已经不是意外,而是惊喜,不过,恕我好奇,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依仗?我们凭什么收留你?”   唐笙回头瞅了眼那一群各种姿势倚在沙发上远远观望却又惊讶得快要找不到下巴的年轻吸血鬼以及倚在门边抽烟脸黑得找不到眼珠子的颜灼,最后,目光落到任辉身上,她双手抱胸笑了笑:“就凭我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还活得长,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都能出一笔力。”   说着,她目光一沉,眼前的高脚杯像长了脚似的自己划过长桌子沿着原路返回任辉那边,但划到一半就被任辉制止了。   两人面带微笑坐着不动,高脚杯开始原地颤抖,然后不断向上升起,酒水像煮沸了一样不断溅出水花,最后啪地一声巨响,不止杯子四分五裂,连头顶和周围的吊灯装饰都碎成了渣,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一下子黑得看不见五指。   幽暗里唐笙开口:“这样够吗?任先生。”   对面传来任辉轻笑的声音:“呵呵,绰绰有余,那么唐小姐,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依仗?”   唐笙:“或许我们目标一样,你们在做的,也是我想要的。”     任辉不紧不慢地拍起了手掌:“欢迎唐小姐加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一份子。” 第64章   “欢迎唐小姐加入,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一份子。”   黑灯瞎火里, 任辉鼓掌的声音特别清脆响亮。   唐笙回笑:“谢谢。”   “唐小姐太客气了。”大厅里的蜡烛一瞬间陡然点亮, 火舌四跳,任辉在一片晃动的光影里托着下巴优雅地笑:“孩子们, 从今天起, 唐小姐和颜先生一样,都是我们的贵客, 大家一定要以礼相待。”   年轻的吸血鬼们立即站直的身子遵命:“是,父亲大人。”   话落, 却听门外面走廊里响起了女人的嘶吼声:“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放开!”   “因子你先别激动!冷静点!”   “那个女人拿刀捅我脖子, 你知道多痛吗?如果我还是普通人, 我早就死了!你要我怎么冷静?”   嘶吼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大厅门口,却又突地柔和下来:“颜, 你怎么站这里,那个女人呢?”   因子望着颜灼小声问, 说话间,她不经意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地板上全是碎掉的玻璃渣, 屋顶、墙上的灯泡摆设破得面目全非,甚至酒柜里的酒瓶也全裂了,酒水流了一地,而其他几个年轻的吸血鬼全愣在一边神色复杂地给她递眼色。   因子顿时惊讶得失了声。   屋内屋外陷入了短暂的静寂。     半晌之后, 任辉发话:“因子,你越来越没礼貌了,谁让你在客人面前大呼小叫的?”   他声线平和,没有任何起伏,但因子却委屈得哆嗦,指着唐笙:“父亲大人,她,她……”   任辉打断她:“要不你是先无礼,唐小姐也不会出手,就当买个教训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唐小姐是我们的贵客,对待客人要有礼貌。”   “是,父亲大人。” 因子只得低下头,硬生生把眼泪和委屈憋回去。   任辉看着唐笙笑:“这小孩子脾气冲,让唐小姐见笑了。”   唐笙:“不会。”   任辉:“时间不早,我让人安排房间给唐小姐休息可好?”   唐笙:“不用这么麻烦,我跟颜灼住一间就行。”   “哦?”任辉扬起眉毛意味深长地笑:“那得征求颜先生意见。”   说着他看向颜灼:“颜先生,你是否同意?”   颜灼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灭了烟头,踩着碎玻璃渣子大步走进屋里,一把抓住唐笙地胳膊往外走。   他人高腿长步子大,走起来也快,唐笙只有小跑再能跟上他。   “颜,颜……”因子盯着两人背影咬唇,眼睁睁看着颜灼拽着唐笙走到走廊气另一端,踹开门,把唐笙整个塞进去,再“砰”地砸上门。   “颜!”因子气得跺脚。   宫野把她拉到一边小声提醒:“因子,你别整天围着那家伙转,他是人,我们是吸血鬼,你不能喜欢他,喜欢也不可能在一起。”   因子瞪着宫野眼眶通红:“你懂什么!只要破除诅咒,我们就不用吸人血,也不会怕光,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并且父亲大人承诺了,只要他帮我们破除诅咒,就把他转化成和我们一样的,永远不死的人,我们当然能在一起。”   宫野无语:“因子,你醒醒吧,父亲大人怎么可能冒着遭天劫的危险转化一个Z国人?他只是利用那家伙而已。”   “我就喜欢他!就要跟他在一起,你少管!”因子恼急,推开宫野气冲冲回自己房间。   *   砸上门的瞬间,唐笙就双腿发软,身子不控制往地上滑,但她紧紧扯着颜灼胸口的衣服不放,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挂到了他身上。   不等他开口,她就有气无力地说:“别推我,如花……我两个月前遭了天劫还没恢复,现在全身都痛。”   说着,她双手勒住他的腰,一头埋在他胸口微微颤抖。   刚才跟三个吸血的鬼动了手,又跟任辉对峙了一会儿,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要不是颜灼及时把她拉走,说不定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倒下去了。   颜灼领口被拉得变了形,但他站着不动,浓密的睫毛下垂盖住了漆黑的眼珠子,正下面是唐笙乌黑的发旋。   半晌,他语气生冷地呵斥:“你活该!谁让你找这里来。”   唐笙被他数落得鼻子发酸,闷着声音说:“我也没办法,我想快点见到你……”   但颜灼没有半点动容,甚至还有一点嘲讽:“见我干什么?看我怎么变成糟老头看我怎么死?”   唐笙一怔,搂得他更紧。   他在怪她,她知道。   怪她十年前说了那些狠心的话。   她声音从沉闷变成了呜咽,无力而无奈地说:“对不起,如花……但我没办法,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也想像普通人一样陪你变老,陪你白头,但我死不了……我试过许多方法,都死不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会离开……”   她以为做了最好的选择,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但事实证明,糟透了。   她虽然活了两千多年,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通透,尤其是对待感情。   她无法控制自己不想他,就像无法想象他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变成现在这样。   是她害了他。   “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抵在他胸口低低地哭,眼泪把他的衣裳染湿了一片。   颜灼嗤地一声笑:“怎么?硬的不行,又来软的?以为你可怜兮兮哭两声就能阻止我,让我屁颠屁颠跟你回去?”   “不,我不阻止你,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如花,我想你了,这十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别赶我走行吗,我再也不想离开你……”   唐笙埋在他胸口摇头,活了太久,封闭太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盔卸甲毫无保留地地低头认错或是摇尾乞怜过,她不适应这样的姿态,声音低得大概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说完这些话,她像上了一回战场,最后一口气也消耗殆尽,松了他的腰,身子下沉,坐到了地上。   颜灼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半晌,弯下身,勾起她的下巴认真审视她的脸。   她脸蛋虽然有点苍白,但仍旧像果冻一样得吹弹可破,鼻尖和嘴唇都是粉嫩的红,一双明亮的眼珠子水汪汪,睫毛湿得发亮,眼神更是无辜的又无害,全然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   “刚才说什么?没听清楚,再说一遍。”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一地问,头顶的水晶灯把他的影子映成一团黑影笼罩在她身上,黑压压一片。   唐笙被迫仰望他,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左侧却被繁杂的黑色魔印覆盖,一直蔓延到脖子以下,赫赫刺眼,她咽了咽唾沫坚定地说:“别赶我走,颜灼,让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不管你上天不是入地,我都陪你一起,再也不离开,我发誓。”   她睫毛颤动,眼泪划过脸颊流到了他手指上。   “记住你话!”   颜灼低下头重重压上了她的唇,凶狠而又急躁地啃噬,手掌捞着她的腰把让紧紧贴向自己,唐笙双手顺势攀上了他的脖子紧紧搂着。   他抱起她大步走向卧室,放床上,身体不留缝地紧紧贴着她,舌尖在她嘴里攻城略地的同时,手指快速解开她牛仔裤的拉链往下扒,直到把裤子退到膝盖处,他又突地松开她,直起身,目光落到她白花花的左腿上。   唐笙被吻着脑子发懵身子发软,呆呆地看了他几秒才问:“怎么了?”   颜灼不应声,扯着她两只裤脚把裤子扯下来扔地上,然后被子一掀,把她连人带头一起盖住了。   唐笙看不到他的人,只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潺潺的水声的。   “……”唐笙干巴巴地眨眼,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裤子上有血迹,是为了让左腾带她来的时候,她自已划破了手弄上的。   他以为她受伤了。   他在担心她。   唐笙不由得牵起嘴角,压在心里的重石终于轻了一点。   这样,算是消气了吧。   幸好颜灼比她想象的好哄。   如果他再作一点,再横一点,她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后来才发现,什么好哄,不作不横什么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唐笙满足地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头闷在被子里也她懒得掀,实在太累了。   当然,她也不知道颜灼什么时候冲完澡回来的。   第二天她还睡得昏昏沉沉,就感觉有人戳她的背,但她一点也不想动,缩了缩继续睡,却不料被子猛地被人掀开,身上一凉,唐笙陡然惊醒,睁开眼,就见颜灼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双手插着裤兜,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唐笙不由得抱紧双腿缩成一团,裤子昨晚被他扒了,冷飕飕的。   “如花……”她小声地喊,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   颜灼上前一步,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问:“昨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唐笙眨了眨眼,认真地说:“我发誓,再也不离开你,不管上天入地,我都陪你一起……唔!”   颜灼这才松开她,不轻不重地在她嘴上咬了一口,重新掀回被子把她整个人盖住。   “……”   唐笙叹气,睡意全无,缓了一会儿,慢吞吞从被子里爬出来,颜灼早就不知去向。    第65章   唐笙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 难怪颜灼会掀她被子,她磨磨蹭蹭地下床, 找不到颜灼, 也没有换洗衣服,只能自己动手在衣橱里找了件颜灼的衬衣拿去洗手间。   她要洗澡, 昨晚太累没顾得上, 现在不洗她会全身难受。   冲了澡,顺便把头发也洗了下吹得半湿她才出浴室, 正好听到门铃在响。   颜灼忘带钥匙了?    透过门眼一看,竟然是昨晚被她捅了一刀的女吸血鬼, 叫什么来着?哦, 因子。   是个美人 , 还化了一个时髦的妆,衣服也很漂亮,大概是找来颜灼的。   唐笙本来想假装没听到, 结果手不听使唤先开了门。   “因子小姐有事吗?”唐笙站在门缝里不计前嫌地笑,两眼半眯, 嘴角翘起,半湿的头发一半批在后背,一半搭在胸前, 还有一缕贴在颈窝里被宽大的白色衬衣遮了一半,而衬衣下面露着两条白花花的腿又细又长,脚板光着,连鞋子也没穿, 因为没有鞋。   因子顿时胸口一鼓,粉色的腮红也盖不住一脸惨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她咬了咬唇:“颜呢?”   “因子小姐是说颜灼吗?他有事出去了,要不进来坐着等?”   唐笙回笑,心想任辉的警告很管用。   “不用,我自己去找。”因子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哪知刚抬步,正好碰到外出归来的颜灼。   他一手只手提着餐盒,另一只手悠闲地插着裤兜,走起路来大步生风,吹得额前的刘海一晃一晃,像拍平面广告模特自配了一个吹风,就是表情有点单调。   “颜!”因子面露喜色,大步走过去抱着他的胳膊:“颜,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这是要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撬墙角?   唐笙倚在门边默默看着不吭声,觉得昨晚那一刀捅轻了。   “现在是白天,你应该在自己房里休息,找我干什么?”颜灼抽回胳膊。   因子咬唇:“我,我来看你有没有吃饭啊,只有你一个人吃,容易忘。”   吸血鬼都是晚上活动白天睡觉,并且他们只喝人血,不吃饭,所以颜灼每顿饭都是自己单干。   “不会。”颜灼提起餐盒晃了晃,越过她。   “颜!”因子又上前一步抓住颜灼袖子,指着唐笙眼眶发红:“颜,你不是说跟那个女人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还让她住你房间?”   “是你老爸要收留她,有意见找你老爸去。”   颜灼再次抽回手,带了点火气,继续往回走,留因子一个人站在原地咬唇跺脚,眼看就要走到门口,结果唐笙蓦地转身,嚓地一声带上门,让他吃了个闭个更。   “……”颜灼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自己掏出房卡开门进去,唐笙已比坐在客厅地的沙上发双手抱胸瞪他:“你跟那个日本妞说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颜灼不吭声,后脚一勾踢上门,走到沙发前,不转不重地把餐盒放到矮桌上,才掀了掀眼皮子反问:“我有说错?”   “……”   唐笙喉咙一堵竟然无言以对。   他没有说错,十年前他就说过,是她自己找回来的。   但这话听别人嘴里说,她总觉得心里有口气顺不通。   她点点头气鼓鼓地问:“嗯,是我不对,所以你就要招朵烂桃花来膈应我?”   颜灼无语地扯扯嘴皮子气笑了,然后突在俯下身抓她一只手腕,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姬婵!警告你,别特么阴阳怪气地审我,你这个没资格!是你自己要走的,是你不要我的!”   唐笙手腕被抓痛了,再看颜灼的表情一脸凶狠恨不得吃了她。   竟然直接叫她的本名,连‘十一’都 不叫了。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生这么大气,只得认怂,笑着求饶:“如花你别激动,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抓痛我了……我没有要审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跟因子没什么。”   但颜灼仍旧抓着她不放,眼神像野兽一样落在她脸上,低吼:“玩笑?你心情很好是不是?觉得老子很好骗是不是?”   唐笙被他吼得颤了下,收了笑,认真起来:“不是,我只是……只是以为我学着像别人一样吃醋你会开心一点……”   颜灼眼神这才柔和一点,渐渐松了她的手,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冷哼:“别没事找事,老子人正不怕影子斜,吃个屁吃醋!”   唐笙:“……”   不吃就算了。   她默默打开餐盒,发现里面是清粥和小吃,也不知道颜灼上哪里打包回来的,摆好食物刚打算拿起筷子递给他,却不料,他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   她吃痛缩回手,有点委屈地瞪他:“又怎么了?”   颜灼一板一眼地问:“昨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唐笙搓搓手背有点无语:“早上不是说了吗?”   颜灼立马眉毛一横:“不说就不准吃饭。”   唐笙只得背书一样,干巴巴地说:“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背到一半,她实在背不下去,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强调:“如花,誓言要在关键时候说才有感觉,如果像家常便饭一样每天说几遍,会失效的。”   颜灼面无表情地掀掀眼皮子:“那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唐笙摸摸肚子,已经饿得扁平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像复读机一样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不管你上天入地都陪你一起。行了吗?可以吃饭了吗?”   颜灼莫不作声,拿起筷子自己先吃起来。   唐笙心里迅速蹿起一团雾草,他哪里不作哪里不横了?   已作出新花样,横出新竟界了!   但她偏偏只能照单全收,谁让她现在是个‘戴罪之身’呢……   吃完饭,唐笙自觉收拾剩菜残羹,把盒子扔垃圾桶,再用纸巾把矮桌擦干净,多久没干这些事儿,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她一个人在矮桌前打转,而颜灼二大爷似地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前盯着她看。   手脏了,唐笙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挠起袖子去洗手间,打开水笼头冲水,洗完手抬头,就见颜灼抵在自己身后,阴森森地问:“谁让你拿我衣服穿的?”   唐笙两只手甩水,对着镜子回:“我洗完澡没衣服换,只能穿你的。”   不仅衬衣穿他的,连四脚裤也是他的。   结果颜灼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颈窝嗅了嗅,声音低哑说:“不准穿,脱了。”   唐笙:“……”   饱足思淫|欲就明说,装什么高冷。   后背被他的胸口贴着,又结实又滚烫,腰被他的手陷得又痒又麻,唐笙身子发颤,呼吸都变重了,她扭头吻着他侧脸上,顺从地说:“听你的。”   颜灼二话不说掰着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下去,这样的姿势对唐笙而言有点难度,很快就唤不过气,下意识想要退,但他仍旧掰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动,含着她唇连啃带咬的,舌尖强势顶开她的牙关缠上她的,而另一只手从她的腰上移,肆意揉捏,唐笙不由得吃痛地呜咽,眼泪都冒了出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断气时颜灼终于松开她,提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放洗漱台上。   唐笙大口换气,脑子因为缺氧一片眩晕,嘴肯定肿了她想。   就在她云里雾里时,颜灼又扣着她的后脑勺向下,额头抵上她的:“昨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   唐笙渐渐清醒,脑子里蹦出的第个念头是:有完没完!要做就做,不做拉倒。   但这么近距离地对上他的眼睛,又黑又沉 ,像一口见不到底的深渊,她一下子就陷进去了,她捧着他的脸,老老实实的,认认真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再也不离开你,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我发誓,真的。”   话落,抬头吻在他的眉心,但很快,颜灼又扣着她的头,迫使她和自己四目相对,愤愤不平地指控:“十年!我以为你最多一年就会回来,但你走了十年!你特么真敢!真敢……”   唐笙一僵,看着他眼底血丝一条一条浮起,忍不住低泣:“对不起如花……对不起……我以为……”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就低吼:“那是气话!气话!你特么就听不懂!”   “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是再晚点回来,我就……”   颜灼再次堵上她的唇咬了一口沙哑地恐吓:“打断你的腿!”   唐笙哆嗦了下点头:“好。”   时间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人就这么气息交错地对视着,竟然谁都没有动一下。   唐笙小心地打量他,心里琢磨:现在消气了吗?   然而还没得出结论,腰上就被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像一阵电流击过,她扬起脖子浑身一颤。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随便被他一碰,都能激她的神经。   “脱了,衣服脱了。”他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脖子,嘴唇在她动脉的地方反复磨蹭,气息流窜到了锁骨和颈窝里,又热又痒,像是在蛊惑,又像在命令。   那一瞬,唐笙觉得自己命都捏在他手里了,只得顺从地抬起手,将胸前扣子自上而下一颗一颗解开。   没了阻碍,他的气息一沿着脖子一路下向,停在她胸口处徘徊。   “呃……”唐笙抱着她的头抽气,:“别,别咬,疼……”   颜灼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她眼角含着泪花,微张着嘴喘气,充血而又泛着水光的嘴唇红得像一朵火红的玫瑰,宽大的衬衣已经退到手肘的地方,丝丝缕缕的长发凌乱地搭在肩上和胸口欲盖弥彰,蓦地,他目光一沉,黑亮的瞳孔笼罩了一层浑浊的雾气,扣着她的头向下,重新堵住她的唇,舌尖抵进去横扫一通,手掌在她胸口最后捏了一把,就扯着那一条松大碍眼的四脚裤往下拽。   唐笙配合地扭了扭屁股,他两根手指就轻易举滑了进来,不紧不慢的动。   “唔……”唐笙一阵痉挛,十个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分开点。”   颜灼握着她的膝盖往外掰,同时手指动作加速。   那种酥麻而又舒服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想要更多,潜意识地配合,然而这时,颜灼却突地收回手,伏在她耳边吐气:“昨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   又来了。   唐笙脑子足足短路好几秒,才听明白他说什么。   颜灼吐着也的耳垂重复:“再说一遍。”   唐笙又是一颤,觉得自己迟早得被那句话磨死。   她太了解他不依不饶的性子,但一句话太长,她没力气跟他磨,于是气如游丝地吐了三个字。   那是她最后的底牌,如果以后他再生气,那就真的没办法哄他了……   颜灼浑身一怔,下一秒撕拉一声扯下拉链毫不犹豫地顶进去,抱着她大步往卧室走。   “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   最后,唐笙是在他反复威逼和利诱下晕睡过去的。   三个字,虽然短,但多说几遍也真够要人命。   外面阳光大好,还是下午,颜灼站在窗前,独自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烟雾熏他眉头皱起两眼半眯。   吸到一半,他又扭头看着床上的人。   她睡得很沉很安静,和醒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不管他怎么折腾她都由着他顺着他,服起软来就像一团棉花,让他再大的气也找不到地儿撒,只能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正因为这样,他才鄙视自己太沉不住气,太便宜她了!   他走回床边,俯下身,惩罚性地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唐笙皱皱眉醒了,是被他身上的烟味熏醒的。   被弄醒了她也不恼,还对着他笑,哑着嗓音问:“什么时候醒的?”   颜灼站直了身子不应声,抽了口烟,回到窗前继续看风景。   什么时候醒的?他压根就没睡着。   这栋楼几十层高,下面是迪灯,上面是酒店,但整个顶楼就只有他和那几只吸血鬼活动,没有任何人打扰,因为这里全是任辉的产业,而像这样的地方世界各地都有,富可敌国,说的大概就是任辉这样的,也不知道二战时期趁机捞了多少油水。   唐笙不知道他这阴晴不定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也懒得跟他计较。见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只穿了一个黑色长裤,上身光着,后背上密布的魔印呈一条龙的形状向上攀爬到他的脖子和脸上。   情|欲过后,龙印的颜色更深更刺眼了。   据说龙印完全形成时,人就会失去理智彻底入魔,变成魔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唐笙没有亲眼见过,也不敢问颜灼,怕一问,他就原地爆炸了。   因为即使成魔也最多不过二三百年,就会精力耗尽,血气逆流,更何况他还耗费心头血养着一条命绳,会加速他失控。   唐笙裹着被子下床,从身后抱住他不说话。   颜灼弹了弹烟灰冷哼:“还下得了床?看来老子就不应该听你讨饶。”   唐笙脸在他背上蹭了蹭:“别说混话。”   她差点就散架了,只是比别人恢复能力好点而已。   颜灼哼一声不说话了,继续抽他的烟。   过了好一会儿唐笙才道:“行李在你家酒店里,你得帮我拿,不然没衣服换。”   颜灼没好气地掰开她的手回头瞪她:“活该,谁让你找来的?!就光着,别穿!”   同样是老不死 ,任辉财产遍布世界各地,她倒好,混得没衣服穿。   嘴上这么骂,但手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打:“喂……是我,让你酒店里的人把姬,把唐笙的行李送到XX来……她好着,好了别啰嗦……不说,没电,挂了!”   唐笙眼巴巴看着他笑:“你给谁打电话,颜少?”   颜烦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唐笙又问:“妙妙找我了?她要跟我说话?”   颜灼又哼:“少跟我提那只猫,别让她来,有她没我,你自己看着办。”   唐笙:“……好,不让她来。”   她家妙妙已经长大了,可以嫁人了,不用整天带着。   更何况锦城比这里安全,她不会让她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颜舒允接电话的时候,已到了带着唐谣和鬼婴到了京城机场。   从昨晚到现在,唐笙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唐谣以为她了出什么事,和着鬼婴又哭又闹,差点没把颜家别墅掀翻,颜舒允没办法把,只能带着一大一小来找人。   天快黑的时候,颜灼手机响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送行李来了。   唐笙换了身干净衣服再拿出手机一看,几十上百个电话全是唐谣的,心里一虚,赶紧回过去。   “二一,你昨晚去哪里了,我一直打你电话都没人接。”唐谣接电话时,正在颜舒允新安排的大床上打滚,而鬼婴在她旁边一蹦一蹦地喊:“嘛嘛,嘛嘛。”   唐笙扶额:“抱歉,昨晚有事,忘带手机了,别担心,我没事,你和毛毛乖乖呆在别墅里听颜少的话,别乱跑知道吗?”   她本来还想说自己很快就回去,但看了看颜灼的脸,硬生生把后面一句话憋回去了。   “二一你放心吧,我跟毛毛很乖很听话,哪儿也不去,你早点把如花抓回来啊。”唐谣砸吧了下嘴,不敢说自己已经来京城了。   接下来是回锦城,还是偷偷跟着唐笙,她还没确定。   唐笙干笑一声挂了电话,早点把如花抓回去……   要真那么容易就好了。   两人收拾好下楼吃晚饭,在屋里憋了一天也该出去透透气。   开门,却碰到几个年轻的吸血鬼站在走廊上,大概是在等人。   天黑了,又到了他们的活动时间。   因为昨晚的对峙,年轻的吸血鬼们见唐笙立即警惕而又忌惮起来,只有左腾冲唐笙招招手笑:“嗨,唐,和颜先生出去?”   唐笙点头:“出去吃饭,你们呢?”   左腾默了默,笑得有点怪异:“我们也是。”   唐笙笑笑没再多说。   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是要成群结队出去‘找猎’。   “因子,快点,好了没 ,怎么这么慢。”   一个女人等得不耐烦,在因子的门上使劲敲了敲,因子回应:“很快,再等等,马上。”   颜灼加快了脚步朝唐笙伸手:“快点。”   “哦。”唐笙加快速度小跑着上前,把手放进他手里。   两人快步越过众人,快到电梯门口,又正好碰到任辉开门出来。   “看来唐小姐和颜先生相处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任辉谦逊地笑:“两位是去就餐吧,三楼的西餐很不错,颜先生可以带颜小姐去体验一下。”   “不劳您老费心。”颜灼扯着唐笙进电梯。   门合上,渐渐下沉,颜灼松了唐笙的手冷笑:“那老东西几十上百年除了喝人血什么也东西都只能看不能吃,还好意思说三楼西餐不错,你懂个屁,吹牛不打草稿。”   “……”   唐笙想不到他会突然说正事,默默听着不吭声。   颜灼又道:“那几个小仔子跟他一样。”   唐笙想了想问:“他们为什么都叫他父亲?亲生的?”   颜灼嗤地一声笑:“可能吗?你当他神父?那几个小仔子是被他先弄死,再用自己的血转化而来的 ,一共转化了十个,但两年前自杀死了一个,如果不是因为怕遭天劫,他会转化更多。”   唐笙:“他转化那么多人做什么?组建吸血鬼军团?统治世界?”   颜灼白她一眼:“你想多了。他要是有这种野心,早就把日本天皇干掉自己当。”他脸色变得阴沉:“他转化这些小吸血的鬼出来,不过是为了替自己做打破诅咒做祭品,亏这些小吸血鬼还傻不拉几以为破了诅咒就能做正常人。”   唐笙:“……”   破诅咒。   昨晚从左腾的话里,她隐隐猜到了些。   如果说她身上的诅咒是被所有人遗忘,永生不灭永世孤独,那任辉身上的诅咒大概就是一辈子以血为生,一辈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见不得光。   可诅咒真的能破?   怎么破?   她不由得望向颜灼。他跟任辉伙在一起,究竟是图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么么扎! 第66章   唐笙原本以为颜灼跟这些人伙在一起是想任辉转化他, 可听他话里对吸血的厌恶,似乎又不太像。   那又是为什么?   唐笙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但颜灼不说, 她也不能多问。   谁让她说了自己只要跟着就他行,别的什么也不管。   从电梯里出来, 到过马路进对面的小吃街, 再到一家快要人满为患的卤煮小店,她一直心不在焉。   服务员送上热气腾腾的卤煮小肠, 唐笙下意识取筷子夹,哪知, 还没碰到菜, 就被颜灼用筷子拦住了, 回过神一看,就见颜灼斜眼着板脸,一副欠他八百万没还的架势。   又来了……   唐笙不由得背冒冷汗, 环顾四周,人太多, 她实在没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背口诀,更不能拍说筷子不吃,那样颜灼又要暴走了, 于是干巴巴笑了笑:“我不是给自己夹,我给你夹的。”说着就夹起一块小肠往颜灼碗里送,送到一半,发现他仍旧板着脸, 她又抬起手往他嘴边送,笑眯眯地说:“张嘴,啊——”   颜灼撇了她一眼,勉为其难地张开嘴。   “好吃吗?”   “我挑的地方能不好吃?”   “那我也尝尝?”   颜灼哼了一声没说‘不’,算是放过她了。   唐笙松一口气,觉得心好累,不过好歹算是过了关。   两人吃到一半,因子竟然又找上来了,她熟门路地坐在颜灼旁边的凳子上若无旁人地问:“颜,你果然又来这边了,这些小店的东西真那么好吃吗?”   唐笙觉得自己饱了,不用再吃了,打算放筷子,但放筷子的瞬间又改变主意,往颜灼夹了菜根青菜说:“这是京城|的名小吃,味道挺不错的,因子小姐也可以尝尝,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能吃。”   因子顿时气得脸一鼓:“我问颜,没问你。”   唐笙又往颜灼碗里夹了块肉片笑:“如花,因子小姐问你呢,好吃吗?”   “不错。”颜灼把她夹的东西两三下吃了放下筷子问因子:“找我有事?”   因子摇摇头抿唇,盯着桌上的菜语气竟然有点失落:“没有,我就来看看你吃什么……等以后,诅咒破了,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吃,我已经五年没吃过东西了。”   唐笙:“……”   颜灼沉默了几秒:“你老爸不让你们单独出门,你快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很安全,不算单独,父亲大人不会责备我的。”   颜灼没再说什么,伸手打响指 :“服务员买单。”   唐笙本来想在这条小吃街多逛一会儿,尝尝别的还有什么好吃,但跟来这么大个尾巴,她实在没心情。   颜灼大概也一样,于是吃了饭就往回走。回到娱乐场所门前时,正好碰到宫野和三木急匆匆往外走,两人看到因子脸色立马好转。   宫野大步上前:“因子,你又跑哪里去了,我们正要去找你?”   三木:“父亲大人说了不让我们单独出去,你忘了。”   “我知道,没忘,我跟颜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很烦!”因子烦躁地推开两人气冲冲钻进灯红酒绿的迪厅里。   宫野和三木看了颜灼和唐笙一眼,没说什么,追着因子进去。   迪厅人很多,里光线很暗,重金属声震耳欲聋,两人再次找到因子时,她正把一个帅气的男孩儿抵在墙角,眨眼看去像是在亲热,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死死咬着男孩儿的脖子,两只瞳孔呈墨绿色。   宫野和三木急忙上前拉住她:“因子!够了,再吸他会死的。”   因子松开男孩儿擦嘴:“知道!不用你们多事,我饿了,多吸了两口而已。”   她推开两人快步走进洗手间,捧起水洗脸,想让自己冷静点。   但脑子里全是唐笙和颜灼座在小店里一起吃饭的画面,她在外面足足看了三分钟才进去。   因子第一次看到颜灼是在两年前,锦城那间名叫‘忘了时间’的酒吧里。   当时她和左腾的妹妹小雪以及另外两个女人在楼上百无聊赖玩指甲,却听到下面服务员传来消说来了个颜值高达99分的大帅哥进门了。   99分,那可是酒吧开业以来最高分,几个女人都很兴奋,要争着吸他的血。   几把石头剪刀布后,最后的赢家是小雪。   自从那天晚上吸了他的血回来,小雪变像变了一个人。   像个花痴,说自己爱上他了,虽然她平时也不怎么聪明。   父亲大人管得严,不让他们一个月之内吸同一个人两次,那样会闹出人命。所以那个帅哥一个月之内都不能再次来酒吧,但小雪坐不住,哪怕不吸他的血出去找他玩看看他也好。   为此,她还帮小雪把了几次风。   但没过几天,小雪就哭丧着脸回来,说自己失恋了,那个帅哥不喜欢他。   很快又到了定期搬迁的时间,他们跟着父亲大人来到了京城,没两天,小雪就自杀了……   小雪为什么自杀?   因子唯一能想到的原因:那是个长得很帅的男人。   是他伤了小雪的心。   小雪不能白死,她要为她报仇。   她背着所有人回到锦城,找到那个男人,打算一招要了他的命,一出手才发现,那个男人强大得可怕。   那是除了父亲大人之外,从来没有过压迫感。   她成了他要挟与父亲大人见面和谈判的筹码,最后,他就加入了他们,成了他们的一员。   这两年,他对小雪的死只字不提,对所有人都冷着脸不苟言笑,却偏偏对那个女人……     “进去吗?”颜灼看着迪厅门口递了个眼色。   唐笙摇头:“算了,回去吧。”   里面太吵她不习惯,更何况,这是那一群吸血鬼打猎的地方。   两人一起进电梯,颜灼突然道:“因子和那两个小子是五年前一起转化的,算是同窗,关系近些,昨晚被你救的那小子和他妹妹是三年前转化的,妹妹……两年前自杀了,所以,现在所有吸血鬼里就他最弱,其次就是因子和那两个。”   唐笙:“……”   没想到左腾和因子是他们里面最弱的。   琢磨了下她问:“是不是转化的时间越长越厉害?”   颜灼点头:“另外几个都比他们早,时间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任辉那两个家臣。”   “家臣?”唐笙皱眉。   “嗯,没在这里,出去办事应该快回来了,一个阴阳师,一个武士,任辉变成吸血鬼后就把他们转化了,至少活了百年以上,至于任辉……”颜灼怔怔在看着唐笙莫名多了一股怒气:“你不是他对手,你就不该掺和进来,更不该一来就把自己老底揭穿,特么对我都没这么大方过!”   ‘叮’电梯铃响,颜灼大步走出去。   唐笙:“……”   信息量有点大,她足足消化了几秒才小跑着跟上。   进到屋里,颜灼往沙发上一瘫,两腿横在矮桌上黑着脸不说话,唐笙坐过去轻轻推他的肩:“我不把自己说得有用点,他能收留我吗?况且,你又那么凶……好了,别生气了。”   如果他不那么凶,她就可以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情人,说不定任辉也会留她下来做筹码。   颜灼仍旧不吭声,也不看她,唐笙干脆一头倒靠在他肩上叹气:“我来之前,你师侄正好查到一些有关任辉的资料,发现他在南城大屠杀时就出现过……如花,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我和任辉一样,都是无数人命为祭品活下来的,我们身上都背着太多人性命,我跟他是同……”   说到一半,颜灼突地扭头凶神恶煞瞪她。   唐笙立即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了。   其实,她还想说的是 ,发现任辉的存在,她很惊讶,也很兴奋,就像走了十万里长路,终于望见一个参照物,说不定那就是终点。   一切都可以得到终结,她也就没那么多顾忌。   至于任辉到底多厉害,她倒是没想过。   沉默了一会儿唐笙又问:“他们都甘愿做祭品?我是说因子他们。”   虽然还不知道诅咒怎么个破法,但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给别人做祭品,哪怕是亲生儿女,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生的。   颜灼:“他们根本不知道。”   “……”唐笙无语,听又听颜灼道:“知道了也没用,受了任辉的血 ,就会永远受他掌控,到时候做什么,连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了。”   唐笙:“那,那你怎么知道?”   颜灼哼地一声:“就不说。”   “……”唐笙想咬他。   好在他只是卖卖关子,卖完了,就从兜里掏出手里,放出一条语音信息。   女孩清柔的声音而又哽咽响起:颜,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想跟我说话,但,但我现在心里憋得荒,好难受,好想找个人说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其实我不是人,是吸血鬼,吸血鬼知道吗,就是那种永远不死靠吸人血过活还见不得光的吸血鬼,我本来快病死了,是父亲大人用他的血救了我……父亲大人不仅拥有不死之身,还像神一样无所不能,但在他多年前和一只恶魔战斗的时候被恶魔下了诅咒,从此只能靠吸人血,不能见光……至少我一开始真的相信的,但是昨晚,昨晚我不小心听到父亲大人和桑田先生说话,他们说,父亲的不死之身和强大的能力都是以九十年前南京大屠杀那些死者人的灵魂为祭品得到来的,祭祀只夺取了那些灵魂的生魂,而剩下的魂魄汇聚成了强大的怨灵,被囚禁在地域,只有把怨灵清除,才能化解他们的诅咒……颜,这个故事很好笑很可怕是不是,如果是真的,那我能活上来我岂不是也以那死去的几十万人为代价……呵呵,一定是假的……你就听听,不用当真……颜,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再见。   长长的语音结束,唐笙惊愕不说不出话。   那些怨灵在地狱?   清除怨灵化解诅咒?   所以,任辉和这一群吸血鬼是打算闯地狱灭怨灵?   这太……太……   她竟然找不到形容词。   半分钟后,她挑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问:“这女孩儿是谁?”   颜灼收了手机,从烟盒里掏了一根烟点上才道:“小雪,左腾妹妹,两年前自杀那个。”   实际上,颜灼收到语音的第二天,小雪就自杀了。   那是两年前的春天,唐笙走的第八年,每年那个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地回锦城溜达两圈。   但每次都等不到她回来,每等一年,他心里的戾气就多一分,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随便进个酒吧喝酒竟然还被一个没长醒的小女孩缠上,他心情就更糟了。   他一眼就看出这酒吧有问题,那女孩儿也奇奇怪怪的,不过并没有害他的意思,还让他以后不要来,他也就懒得管,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那女孩又找过他几次,狗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打转,他不理他,她一个人也能叽叽呱呱说半天,还从外卖小弟那里骗到了他的手机号。   那天晚上收到小雪的语音他并没有看,等过了两天因子来找他报仇,他才知道小雪自杀了……   愧疚吗?遗憾吗?   如果他对小雪态度好一点,又或者他及时看到语音或许小雪就不会死。   但走到那步田地,他已经近乎麻木,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下一步怎么走都不知道,哪不管得了别人死不死,怎么死。   不过,小雪暴的猛料,倒是让他一下子抓住了不得了的东西,至少知道接下来做什么。   颜灼一言不发地抽烟,唐笙凑过去吻他的脸。   颜灼灭了烟头,扣着她的后脑勺用力堵回去,按她在沙发上问气息抖动地问:“今天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唐笙见他脸的魔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顿了顿:“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上天入地都陪你一起。”   颜灼:“还有呢?!”   唐笙抬头吻他下巴字字清晰地说:“我,爱,你。”   颜灼气息渐渐平衡,头埋在她颈窝里不吭声,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唐笙僵了僵,片刻后轻轻拍他的背,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过了许多,他才哑着声音抱怨:“就特么就欺负老子脾气好。”   唐笙:“……”   脾气哪里好了?   明知道她最想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却偏偏端着不说。   不过不管做什么,她都不担心他会捅个破漏子出来。   因为他说了,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信。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信。   她只怕他,拼起来不要命。   所以,她得陪着。   *   门铃响了,唐笙拍拍颜灼的背推他起来,自己去开门。   左腾冲她笑着招呼:“唐,父亲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唐笙回头看一眼颜灼点头:“好。”   “找她干什么?”颜灼大步上前抓着唐笙的手,“一起。”   左腾有点为难:“抱歉,颜,父亲大人只请了唐小姐,不过你放心,父亲大人只是想找唐小姐说几句话,不会为难她,她是我们的贵客。”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唐笙拍拍颜灼的手推开,出房间:“带路吧。”   颜灼站在原地,双手插腰,脸黑成了锅底。   叹了口气,他坐回沙发点了一根烟继续抽。   任辉现在缺人手,暂时不用担心唐笙的安全。   窗外响起吱吱的叫声,扭头一看,竟然是鬼婴。   颜灼又一口气堵在胸口,鬼婴都来了,那只猫还会远吗?   他冲鬼婴勾勾手指,鬼婴笑着眨巴了下眼,穿着玻璃飘进来。   这是他给鬼婴定的“家教”,没有他的允许,不准飘进他的房间。   “粑粑,粑粑,粑粑……”鬼婴兴奋地围着他打转,完全忘了上次被抽了一鞭。   颜灼一手弹烟灰,另一只手指指旁边的沙发,鬼婴会意,乖乖坐在他旁边。   “谁准你找来的?”颜灼没好气地审他,一口浓烟自上而下喷得他头上脸上都是。   鬼婴被熏得打了个喷嚏,抓着脑袋:“姐姐。”   姐姐是他最近学到的新词,是妙妙提着他的兔耳朵一个字一个字教的。   颜灼气笑了:“哪来什么便宜姐姐,老子没那福气。”   鬼婴又抓脑袋:“麻麻。”   颜灼板脸:“回去找那只猫,让她藏好,别让你妈看到,不然老子灭了她。”   鬼婴继续抓脑袋:“宝宝饿。”   颜灼无语地哼笑一声:“找颜舒允那小子,他管饭。”   鬼婴眼巴巴地望着他不动。   颜灼瞪眼:“赶紧的,这里没东西给你吃。”   鬼婴失落地撇嘴,依依不舍往外飘。   几分钟后,飘回大厦后面一家高级公寓里,唐谣伸着脖子问:“怎么样?毛毛?看到二一和如花了吗?你们没事吗?”   鬼婴吞吞吐吐:“藏好,不然,粑粑,灭你。”   唐谣气得拿枕头砸他:“你跑去跟如花说话了?不是让你远远的偷偷看吗?你怎么这么笨啊?”   鬼婴边躲边叫:“坏蛋!坏蛋!”   颜舒允洗完澡出来,见唐谣拿着枕头跟着鬼婴追,摇摇头笑:“你们干什么?”   唐谣气鼓鼓地骂:“毛毛这个笨蛋,我让他偷偷看二一和如花,结果他暴露了……”   骂到一半,发现颜舒允竟然只裹了条浴巾,脖子和胸口还在滴水,两只眼睛都看直了:“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颜舒允笑:“刚洗完澡没来得及,我不知道你和毛毛在。”   唐谣咽唾沫:“颜小子,你有没有20CM?”   但声音很快被鬼婴的叫声淹没:“饭饭,饭饭,饭饭……”   “什么?”颜舒允被吵得耳朵有点乱,没听太清,拍了拍鬼婴的头笑:“毛毛饿了,别闹,你的饭在隔壁房间我带你去。”   鬼婴乖乖闭嘴。   唐谣盯着他腰部以下,被浴巾遮住的地方直勾勾地问:“颜小子,你有没有20CM?”   颜舒允眸色暗淡下来,笑笑不回应,抓着鬼婴往隔壁房间走。   竟然不理她。唐谣不高兴了,跟在他身后不死心。   “到底有没有啊,说说又不会少块肉。”   颜舒允拉开装着满满香蜡的大行李袋拍鬼婴的头说:“吃吧。”   然后走出鬼婴的房间带上门,再回到自己房间,唐谣一路跟着他进门。   “没有是不是?所以你不好意思说。”   颜舒允回头沉了沉眼笑:“妙妙,有没有要看了才知道?”   唐谣两眼一亮:“给看吗?快让我看看。”   颜舒允仍旧笑:“看了就要用,你确定要看吗?”   唐谣迫不及待:“要看要看,快给我看。”   颜舒允深深吸气:“好。”   话落一把抱起唐谣往大床走。   *   经过一天的修整,昨晚被震坏的灯饰装潢已经换上了新的,若大的会客厅又变得灯火通明,不过这次,只有唐笙和任辉两人,仍旧对坐在长桌前。   “昨晚太晚,怕影响唐小姐休息,所以许多问题没来得及请教。唐不姐不介意多透露一点吧。”任辉双手放在桌前,坐姿端正,面戴微笑。   唐笙回笑:“任先生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就是。”   任辉:“唐小姐的能力毋庸置疑,不过唐小姐说我们是同类,恕我愚昧,能否说得更明白些?”   唐笙:“我和任先生都是以无数人性命为代价活下来的,并且,我们都身负怨灵诅咒,这样够明白了吗?”   任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唐小姐来之前对我做了充分的了解,不知唐小姐背负的诅咒又不是什么?”   唐笙:“这世上所有人对我的记忆不会超过四十九天。”   任辉又点点头感叹:“被这世上最亲最近的人遗忘,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   唐笙:“所以我和任先生目标一样,我们都希望能破除诅咒,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任辉皱眉疑惑:“不过据我观察,颜先生对唐小姐似乎并没有遗忘一说。”   唐笙又笑了笑,如实道:“他是个例外,五十年前,他母亲怀着他时意外死亡,是我和朋友强行逆天改命救回来的。他脱离了凡人的生死法则,自然不受诅咒所束缚。不过这件事他并不知情,还请任先生替我保密。”   任辉再次感叹:“没想到唐小姐和颜先生的缘份如此之深,难怪颜先生不惜冒险助我破诅咒也要换取不死之身,想必是想永远和唐小姐在一起吧……爱情,果然是世间最美妙的东西。唐小姐放心,在下定会保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唐小姐是何时获得魂祭之咒的?”   唐笙抬了抬眉毛笑:“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任先生,你是怎么得来的?”   任辉呵呵一笑:“告诉唐小姐也无妨,我乃日本皇室明治天皇之子,满宫辉仁亲王,我虽身在皇室,却厌恶亲人之间的权利斗争,更厌恶皇室成员只是日本国的一个符号和傀儡,处处受制于朝臣和军部,于是年幼时离开了家族。因为喜欢研究历史文学,我无意中在先祖的坟墓里发现一本古籍,里面记载祖先曾用名徐福,是秦国时期的一名术士……”   说到这里,他怔怔地看着唐笙:“唐小姐应该明白了吧。”   唐笙足足吃一了惊点头:“明白。”   当年始皇寻找长生不老之术,找到了徐福,但徐福却给他一本古卷说,长生需要屠杀数十万人性命为祭品,始皇勃然大怒,以为徐福欺君为由,要将他处斩,徐福为保性命,只得骗始皇说东方蓬莱仙岛上住有神仙,只要诚心寻求,定能寻得长生之术,于是始皇派三千童男童女随徐福东行出海,却再也没回来过。   没想到徐福所说的蓬莱仙岛就是日本岛,而那三千童男童女的后代竟然成了而如今的日本国……   始皇的古卷都是徐福给的,那徐福留一份给自己陪葬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他没想到两千多年后会被自己的后人把坟给挖了吧。   至于数十万人祭品一说,始皇是不是真的一点不信,唐笙不知道。   但他死后,遗物里,那本古卷却保存的完完整整,不然也不会落到胡亥手里……   唐笙眯了眯眼狡黠一笑:“既然任先生这么坦白,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徐福留给始皇的古卷被胡亥拿了去,胡亥准备好一切,却在祭坛上被我一刀杀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不想活得久一点?他对我毫无防备,因为我是他最宠爱的夫人。”   “唐小姐言之有礼,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希望我们能如愿以尝破除诅咒,合作愉快。”任辉起身走到唐笙跟前朝她伸出手。   唐笙亦然:“合作愉快。” 第67章   半个月后, 任辉的两名家臣赶到京城与众人汇合,一个名叫桑田本雄, 是个阴阳师, 一个名叫山本隆一,是个武士, 虽然两人看起来都是近半百的中年人, 但气场和魄力却完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连那几个小吸血鬼也对他们毕恭毕敬。   入地府?灭怨灵?破诅咒?   听起来荒诞,却让人不得不信。   一天晚上唐笙玩笑似地问颜灼:“如果驱魔协会猜到任辉的企图, 来阻止,结果会怎么样?”   “送死……专心点!”   颜灼惩罚性地咬在她胸口, 加快动作, 唐笙再也说不出话, 望着晃动的天花板发呆。   也对,就那一群小吸血鬼就够难对付更别说还有任辉和他的两个家臣。   就算勉强拖住他们,也会死伤无数。   第二天早上, 她趁颜灼洗澡,悄悄给颜舒允发了条信息:七月十五入鬼门, 勿妄动。   虽然任辉等人的企图是入地俯,但也不打算硬闯,而是趁着七月十五这一天, 鬼门大开,鬼魂回家探望家人,大部门鬼差也休假,一群人扮作鬼魂混进去。   颜舒允收到消息琢磨了一会儿, 觉得唐笙可能不是真正想发给他,而是想让他当个转声筒,于是手一滑,转给了南正鸿。   他和唐谣能在京城安稳地呆这么久而没有被驱魔真会找上门,大概都是沾南正鸿师兄妹的光。   南正鸿盯着屏幕里的信息,渐渐皱眉。   入鬼门?   虽然不清楚那群吸血鬼打算做什么,但一旦入了鬼门闹再大的事都归地府管,与人界无关,于是吩咐手下人暗中观查,按兵不动。   七月十五转眼就到。   凌晨12点,夜深人静,每个城市九大阴穴之处的鬼门缓缓从地面升起,足足十几米高 ,早就排好队的鬼魂们倾巢而出像过江之鲫。   到了晚上,天入黑,回家探亲鬼魂们也陆续回地府,鬼门关前,络绎不绝的鬼影热闹得像赶集。   唐笙和颜灼在屋里收拾装备,只等任辉那边通知,所有人一起出发。   唐笙把匕首仔细插靴桶里,手机想了想还是算了,地俯应该没有信号。   颜灼靠墙边,百无聊赖地看她忙活,自己却不动。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又不是旅行,拿点防身的工具就行。   半晌,他神色莫辨地勾起唇笑,冲唐笙勾手指:“过来。”   这阵子唐笙对他几乎百依百顺,他一勾,她自然就去,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个玻璃往嘴里灌了几口水,不由得皱眉:“你干嘛?”   颜灼不说话,扣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压在她唇上,顿时一股辛辣的酒精味儿涌了进来 ,直通喉咙,唐笙全身一颤,想扭头挣扎,却半点也动不了。   颜灼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舌头死死抵着她的,浓烈的白酒全部灌入了唐笙嘴里,直到一滴不剩,他才松手。   唐笙猛地推开他,低着头咳,但酒全部被她吞了下去,想吐也起不来。   而地板上,被颜灼扔了的玻璃瓶标签印着大大的三个字:二锅头。   “你干什么?!”   唐笙怒吼,气得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眼眶和脸颊都充血地红。   哪知一抬头,见颜灼又拿着一瓶酒往嘴里灌。   唐笙心叫不好,下意识要跑,但那酒太烈,她小脑开始失灵,脚也开始发软,颜灼扔了瓶子,横手一捞,轻易把她捞了回来,捏着她的下巴又使劲灌。   唐笙哭着挣扎,但是一点用也没有,酒又全入了她的嘴。   末了,颜灼吻唇着她的吻重重地吮,然后,抱起她放床上。   唐笙全身无力,气得哆嗦:“让我,去……”   颜灼蹲下身,伸手帮她抹了抹眼泪语气久违的温柔:“任辉的獠牙有一种能传染的毒,那些被他咬死,再被他用魂祭之血将灵魂永远禁锢在肉身里的人,就被会变成跟他一样,靠着魂祭之血的力量活过来并永生不灭,但这种从阎王生死簿里强行捞人的方法属于逆天改命,会给他带来天劫,不能乱用。即使这样,他还是冒险转化了十几人,那是因为魂祭之血是由那些怨灵被剥夺的命魂凝聚而成,怨灵发动攻击时认血不认人,越多人分散怨灵的反噬报复,任辉就越有机会把怨灵全部消除,怨灵消除,诅咒自然就没有了……你身上也有魂祭之血,那些怨灵会疯狂攻击你,所以你不去,姬婵,乖乖在这里呆着。”   酒精上脑,唐笙大脑运作缓慢,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明白他说什么。   魂祭之血……   如果真这样,那颜灼岂不是也被疯狂攻击?   她吃力地伸出手扯他衣角:“别,别去,你身上也有。”   颜灼笑了下,把她的手放回去,扯上被单往上身上盖:“我跟那群小吸血鬼不一样,虽然喝过你的血,但是那个时候我活着,你的血顶多帮我治伤,入不了血肉,很快就会被代谢,放心,没事。”   唐笙使劲摇头:“不是,不是……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喝过我的血……”   “我母亲?”颜灼一怔。   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人提及他母亲,而且还是亲生的。   唐笙使劲点头:“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去世了……是我和你师傅救活的……”   她着急地想说服他,可越急越发现那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他也是靠她的血才活过来的。   他也把她的血融入了血肉。   “别去,如花……”唐笙再次有气无力地去抓他的袖子。   但门外传来敲门声,因子喊道:“颜,父亲大人让我来通知你们可以出发了。”   “马上。”颜灼应了一声,俯在唐笙耳朵旁边戏谑地笑:“原来老子在娘胎里就被你惦记上了,特么不早说……我一定要去,任辉那个老东西长得太丑,只在把他永远关在阴曹地府,才不会出来辣我眼睛。”   他在唐笙嘴上最后啄了一口起身,但唐笙死死抓着他的角衣不放,呜呜地哭:“如花,别去……”   颜灼扯回衣角报复性地挑一挑眉:“被人弄趴了再扔下的滋味怎么样?就让你特么也感受一下老子当年的心情!”   从那天起他就发誓,以后只能他离开她,只有她看着他走的份。   “颜灼……”   颜灼:“好好呆着,等……”   说到最后他打住了,转身拉开门,再嚓地一声带上。   等什么?   说不一定再也回不来,还是不用等了。   “颜灼……”   唐笙盯着颜灼的背影哽咽得说不出话。   但那种撕心裂肺心情的着着实实体会到了。   走廊上,任辉和他的子弟兵已经全准备好等在那里,见只有颜灼一人,任辉差异:“嗯?唐小姐呢?”   颜灼:“喝高了,别管她,我们先去。”   任辉笑得怪异:“唐小姐不是酒精过敏吗?怎么会喝酒?”   颜灼:“眼睛不好像,把酒当白开水喝了。”   任辉笑了两声,脸色逐渐暗沉下来,伸手握着颜灼的肩,一股无形力量压了上去:“颜先生把我白痴吗?唐小姐为什么突然反悔,总得给个说法是不是?”   颜灼咬牙皱眉,站着不动:“就是喝醉了,叫也叫不醒,不信自己去看。”   说着他挑挑眉:“计划是把怨灵引到人界再收拾,她下不下去不重要,你一定要为这事浪费时间?还有三个小时鬼门就要关闭,到时候去了出不来 ,可别怪我。”   任辉深深吸了口气手从颜灼肩上收回手,笑了出来:“颜先生言之有理,相信等我们从地府出来时唐小姐已经酒醒了。请把鬼修放出来吧。”   颜灼一声不吭,往空气里抛出一道紫色的符,鬼修冒了出来,惊叹:“哎呀,颜公子终于舍得放老夫出来透出气了。”   颜灼长鞭一挥抽到鬼修的身上:“少废话,快施法!”   鬼修缩到一边哀叫:“君子动口不动手,颜公子好生粗鲁,让老夫帮你们可以,但你们也要旅行诺言,待老夫带你们入地府,就放老夫自由。”   这回不等颜灼开口,任辉就笑道:“那是自然,有劳道长。”   鬼修冷哼:“这还差不多。”   不管吸血鬼还是凡人身上的磁场都和鬼魂有很大差距,只有借用鬼修的魂力盖住活人气息,才能大摇大摆混进地府而不被查觉得,并且,黄泉路上凶险多变,只有鬼修带路才不会走偏浪费时间。   所以颜灼才会带着三只吸血鬼上恩觉寺抢鬼修。   十五分钟后,鬼门关前,阴风绕绕雾气森森,探完亲的鬼魂们纷纷往鬼门里走,而颜灼和任辉一行人成功混了进去。   不远处的树林里,方原拿着夜视镜伸着脖子望:“师叔和那群吸血鬼进去了,真的不拦吗,师兄?”   南正鸿放下夜视镜摇头:“不用,他们去地府闹事自有地府管,况且,任辉太厉害,我们硬拦,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让大家继续守看着,鬼门关上之前,不能有任何松懈。”   方原点头:“嗯,有道理。”   南正鸿皱眉,目光里闪过一丝担忧:“不过奇怪……”   方原:“奇怪什么?”   南正鸿:“唐小姐没跟他们一起。”   方原:“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女人本来就阴晴多变。”   南正鸿摇头:“不,她应该看着师叔才对……”   不然她不会跟去。   有她在,至少危险会少一分。   *   唐笙无力地趟在床上,六十度的二锅头让她脑子越来越晕,眼皮子越来越沉。   但她不想就这么睡过去,牙齿狠狠咬在舌尖上,刺痛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一些,她又吃力地曲起身子,手往靴子上伸,抓了好几下,才抽出匕首,然后一刀插在自己腿上。   “呃……”   她痛得抽气,头发被汗水染湿和皮肤粘在一起,不过这一痛,又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再跌到床下,拿起手机颤抖地按,她没有南正鸿他们的号码,只能找颜舒允,幸好颜舒允接电话及时。   “唐小姐?找我有事吗?”颜舒允问。   唐笙闭上眼无力地说:“你小叔撇下我一个人跟他们去地府了,他有危险,我必须去找他……麻烦你把南正鸿的号码给我一下,我要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鬼门在哪里。”   颜舒允愣了愣:“好,你等等,我马上给发过来。”   几秒钟后,南正鸿的号码发到了唐笙手机里,她拨过去,南正鸿很快接起来:“喂,唐小姐?”   唐笙呼吸有点颤:“南先生请问最近的鬼门在哪里?”   南正鸿:“在西南方向,我们现在就在这边,唐小姐受伤了?”   唐笙摇摇头:“没,头有点晕,你等等,我很快过来。”   南正鸿:“唐小姐还在那家酒店吗?那附近有协会的同事,我让他们送你过来。”   唐笙求之不得:“好,谢谢。”   半个小时后,唐笙被驱魔协会的人送到鬼门前,南正鸿和方原早就等在那里。   见唐笙一腿的血,下车时连人都站不稳,南正鸿急紧扶住她:“唐小姐腿受伤了,需要处理伤口。”   “没事。”唐笙无力地罢手:“我只是头晕。”   方原鼻子一嗅,全是酒味儿,睁大眼问难以至信:“我去,你不会是喝醉了吧?一身酒味儿!”   唐笙无力地揉太阳穴,没应声 ,算是默认了。   方原冷笑两声,从兜里掏出几颗药出来:“哼!醒酒药要么?厉害了我的姐。”   唐笙眨了眨眼点头:“谢谢。”   醒酒药?   她竟然没想到……   谁让她以前喝醉都是为了能长长地睡一觉,越久越好,哪还会想到得醒酒。   “快去拿水。”南正鸿立即对身边的人道。   唐笙吃了药,觉得头果然没那么晕了。   南正鸿问:“是不是师叔撇下唐小姐一个人和他们去了?他们去地俯做什么?”   唐笙点头:“他们要去灭怨灵破诅咒,当年那些往死的灵魂变成怨灵全困在地俯,颜灼……颜灼想把那群吸血鬼全关在下面,他有危险,我要去找他。”   她早该想到的,颜灼既不可能为了永生跟那一群吸血鬼做交易,也不会为了帮她破诅咒闯进地府把那些枉死的亡灵杀第二次,那样太不人道,太灭绝天良了,哪怕他入了魔,他也不会做这种事。   他是颜灼!   他只想把任辉永远关在地狱,因为任辉实在太强大,凡界没人是他对手,强行阻拦他只会血流成河。   他是为了保这几个师侄甚至更多人的命。   她推开南正鸿朝鬼门闯。   南正鸿抓住她胳膊:“唐小姐可否先别激动,冷静点,你把话说清楚,师叔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唐笙哭吼:“任辉太厉害并且永远死不了,你和我都是不他对手,如花不想他继续留在凡间害人,所以想把他困在地狱,但这样如花也可能回不来,他只有一个人,而他们那么多人……”   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去的。   方原和南正鸿同时震得说不出话。   唐笙抹了把眼泪,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他们进去多久了?”   南正鸿看表:“大概一小时。”   唐笙点点头:“嗯,你们在这里守着,多派点人布置好结界,我去追他。”   南正鸿沉默了默:“如果真如唐小姐所说,师叔一个人的确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方原拍胸口:“我也去!卧槽!捉了那么年多鬼,还没去过鬼的老窝,正好去见识见识。”   唐笙:“随便你们。”   她转身要走,南正鸿又道:“唐小姐且慢,活人是进不了鬼不门的,如果碰闯,会很快惊动鬼差 ,可能还没追到师叔就被拦住了。”   唐笙:“那有什么办法吗?”   南正鸿琢磨了一会儿:“有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颜少和妙妙进京城时,带着鬼婴,鬼婴是鬼母吸取大量人间怨气而生,生来就带着强大的煞气,说他是百鬼之王也不为过,如果能将他的魂力分散到我们身上做掩饰,说不定就能混进去。”   “颜少和妙妙什么时候带毛毛来京城了?”   唐笙正纳闷,却听一阵车鸣声由远及近,唐谣头探出额外扯着嗓门喊:“二一!二一!你没事吧!”   鬼婴早就抢先一步飘到唐笙跟前打转:“麻麻,麻麻,麻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接档文【隔壁老王喜当爹】,感兴趣的姑娘可以动动金手指放收藏夹: 【文案一】 绯闻天后莫许因为不配合金主夜生活被一枕头闷死之后重生在了一个体重80公斤的肥丫头身上 本来已经够悲催,却不料隔壁还住着一个她宁愿做鬼也不愿碰上的王!贱!人! 【文案二】 她指控:“你亲我嘴了!” 男人:“那是人工呼吸。” 她又指控:“你摸我胸了!” 男人:“那是胸外压。” “放屁,别欺负俺是乡下人不懂科学,人工呼吸需要伸舌头吗?胸外压需要又揉又捏吗?你分明就是趁俺昏迷吃俺豆腐!” “那你想怎样?” “俺要吃回来!” 第68章   众所周知地狱是地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好比凡间的监狱。   它根据刑犯罪孽的轻重分为十八层,那些生前做恶多端的人, 死后就会被打入地狱受刑, 只有刑满之后,才有资格进入轮回转世投抬。   当然也有人罄竹难书, 死后被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 永不超生。   然而,却很少人知道, 地狱其实有十九层。   第十九层地狱关押的不是什么重刑犯,里面没人看管也没有刑具刑场, 而是一个用结界强大的封闭的独立空间, 里面封印着无数无辜枉死, 却又因为灵魂不完整无法转世投胎的怨灵。   因为怨灵的怨气长时间得不到安抚就会失去理性,变得凶残可怕,为了不让他们残害无辜, 地府刻意分划了一个空间将他们暂时囚禁,直到有一天他们的怨气彻底消除化解。   进入地狱的通道有两条:一是生前伤天害理, 坏事做尽,死后便会被地狱黑锁直接拉入十八层地狱;二则是冥王地俯里的电梯通道。   毫无疑问,颜灼和任任辉一行人想入地狱, 只能选第二条——混入地府。   从凡界到地府,需要入鬼门关,走黄泉路,渡忘川河, 一路凶险,能有鬼修领路,便能省去不少麻烦。   “前面便是黄泉路了。”鬼修望着前方盛开着无数红色花朵,仿佛一片花海的地方道。   颜灼冷着脸不作声。   一群小吸血鬼张着嘴惊讶:“好美!”   一阵香味扑来,任辉失笑:“都说黄泉路凄冷孤苦,没想到却是这番风景,果然不枉此行,走吧。”   鬼修拉长音调:“这叫彼岸花,能唤起鬼魂们生前记忆,不过你们不需要。”   一行人抬步朝红色花海迈近,只见那些红色的小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骨朵到盛开再到凋谢,一朵接着一朵绵延不绝,血红的花瓣,金色的花蕊,却不见半点绿叶,香味儿越来越浓,因子不由得收紧胳膊打了个喷嚏:“好冷!”   随着她话音落下,花海中央逐渐出现条冰结的白色小路,一直通向一片雾色弥漫的看不到任何建筑的远处。   鬼修:“当然冷,上了黄泉路更冷,不是凡人的血肉之躯能承受的,现在回头还来得急。”   颜灼一鞭子勒在他脖子上:“少废话,带路。”   一行人踏上小路,顿时一阵刺骨的阴寒席卷而来,任辉叹出一口雾气:“咱们加快速度吧。”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进入浓雾,却听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前方路上突然地闪过一只满脸是血,眼珠子掉出一只挂在脸上的鬼影挡在前面嬉笑:“嗯?新来的?之前没见过啊,别走,留下来陪大家玩玩儿吧。”   四周立即一片吆喝声:“留下来玩吧……”   甚至还有许多只手伸出来拉扯众人衣服。   一群小吸血鬼被惹火,边推边骂,任辉站着不动,而他身后的武士抽出长剑一挥,低呵:“滚!”     四周立即鸦雀无声,没了半点动静。   鬼修失笑:“大侠不必紧张,这里都是些等着抬股的孤魂野鬼,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真正厉害的在后头呢……”    因为黄泉路上都是些阳寿未尽,却又意外死亡的鬼魂,比如车祸,比如坠楼,又比如地震……   他们生前没有做什么坏事,不用去地狱受刑,只要等到阳寿耗尽,就可以转世投胎。   穿过迷雾视野豁然开朗,因为对面是几座高楼大厦,灯火通明,有如风间繁华都市的夜景。   而与那片灯火相互辉映的是高楼下面一条几十米宽的血色长河。   河面波光闪闪,灯火璀璨,不知深浅,河面上,一条几十米长的弧形钢铁大桥架在上面,好不壮观,而桥头,而还放着一面人高的镜子。   鬼修指着对面的高楼道:“那里便是地府了,只要渡了这忘川河,便可以去地狱了。”   “那就走吧。”   小吸血鬼们迫不及待的朝大桥走去,鬼修连忙叫住他们:“等等,此乃奈何桥,通往六道轮回之地,是给投胎之人所走,你们又不投胎,走那里做甚?并且,今日孟婆休假,不喝她熬的汤,你们连桥也上不了。”   “什么狗屁!”宫野不信,两三步踏上桥低骂:“这不上来了?明明可以从这里……”   哪知,话没说完,竟然脚下一空,那条几十米长的桥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啊……”   宫野尖叫,身体往下掉,血色河面立即冒出无数几只黑色的爪子抓住他腿往下拉,一转眼半个身子没入河里,河水很快就要没了头。   “宫野!”因子和三木大叫。   刚才的武士再次抽出剑挥向河面,同时腾空而起,飞过去抓住宫野的手往上拉,哪知人还没拉起,河里又冒出一条巨蛇形的东西缠武士的腰,两人同时下沉。   任辉身后的阴阳师目光一沉:“不好!”   随即十指结印,低念几句咒语,虚空里立即飞出一只巨型大鸟,嘶叫一声冲身河面。   大鸟翅膀斜倾,像一把锋利的钢刀斩断那条缠着武士巨蛇,两只爪子分别抓起武士和宫野向往上提,但这时,更多的爪子和长蛇冒出水面,将两人一鸟死死缠住。   “还真是……”任辉眯一眯眼,瞳孔紧缩,伸出手,在空气里用力一拧,河面立即‘砰’地一声炸裂,将那些手爪子和巨蛇炸了个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大鸟得自由,抓起武士和宫野往岸边飞,身后无数条巨蛇像冒出水面像一团乱麻紧追而上,鬼修大叫:“快快后退!后退!”   一行人迅速撤回雾里,那些巨蛇这才停止追赶,河面再次恢复平静。   任辉怒斥:“混帐,谁让你轻举妄动的!”   宫野双腿一曲跪到地上低头认错:“对不起,父亲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武士也惭愧地低下头:“抱歉殿下,是我太大意了。”   “好了,都起来吧,下次注意。”任辉深吸了口气,怒气平息,看向鬼修微笑,眸子里却透着寒光:“想必刚才那条就是忘川河吧,听说忘川河里水深火热,各路牛鬼蛇神,凶险万分,果然名不虚传。”   鬼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点头:“这位先生好眼力,没错,此乃忘川河是也,是地府的护城河。河内的牛鬼蛇神皆是那些明明可以投胎转世,却不愿喝孟婆汤忘记前世记忆之人所化,他们唯有跳入忘川河内,为地府守河一千年才可以带着前世的记忆再世为人,寻自己想寻之人。”   “守河千年,呵呵,没想到世间竟有那么多执着的人。”任辉笑意加深:“怎么过河?我想道长你应该很清楚吧?”   鬼修又点头:“知道,自然知道,老夫刚才正想说来着,谁料那位小哥太心急了。”   任辉:“如何过?”   鬼修:“桥不能过,只有船能坐,不过……”   任辉:“不过什么?”   鬼修:“不过那船只有鬼差和持有过行证的鬼魂才能坐。鬼差们都在休假,我们只要从回家探亲的鬼魂身上抢几个通行证便行……”   回家探亲的鬼魂,大部分是黄泉路上苦等投胎的,他们探完亲继续留在黄泉路不用过河,没有通行证。   而小部分则是生前犯了错,在地狱受刑,但由于表现优良好,获得了探亲资格,等探完亲,又要回地狱继续受刑,所以需要通行证。   任辉:“这有何难,抢便是。”   *   “麻麻,麻麻,麻麻……”   鬼婴围着唐笙不停打转,颜舒允把车停在一边,唐谣从车里跳下来跑到唐笙跟前直直盯着她的腿哭:“二一,你怎么受伤了,谁干的,我要咬死他!”   唐笙:“……”   竟然都来了。   但现在,她都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担心。   唐笙摸妙妙的头:“不是让你在锦城等我回去么,什么时候来的?”   唐谣吸鼻子:“那天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我担心你呀。”   “……”   唐笙无奈笑笑:“好了,我没事,别哭。我马上要进鬼门一躺,你和颜少乖乖在外面等着,不许再跟来了知道吗。”   唐谣撇了撇嘴点头:“嗯,知道,二一你要小心啊。”   唐笙回头看向南正鸿和方原:“黄泉路上凶险,不是凡人血肉之躯能承受的,你们一定要去?”   南正鸿回笑:“唐小姐放心,这点办法我们还是有的。”   唐笙毫不犹豫拿起匕首一刀划过自己掌心:“为了以防万一,两位先喝下我的血吧,能保你们两个小时之内无性命之忧。”   如果这两人死了,她还真没法跟颜灼和死去的黄老头儿交差,但她一个人,能力有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她只能带上他们。   南正鸿默了默点头 :“好。”   随后吩咐手下人通知在总部的闫万山前来守阵,三人带着鬼婴进入鬼门。   已经晚上11点,路上的鬼魂越来越少,几人没走一会儿,却见一只白袍长发的鬼魂慌慌张张迎面跑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被颜灼抢去的那只鬼修。   唐笙:“他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南正鸿:“不管怎么样,先抓住他,不能让他逃出鬼门吸食活人魂魄,不然想再抓他就难了。”   方原:“那还等什么,出手啊!”   三人一起出动手,鬼修慌慌张张地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打得没有招架之力。   几分钟之后,鬼修被困在地,全身被绳子捆着动弹不得。   “这、这位姑娘刀剑无眼,手下留情啊……”鬼修脖子不停往后缩,眼睛盯着脖子上横着的匕首哆哆嗦嗦:   唐笙又往他脖子上逼近一点:“颜灼呢?”   鬼修:“你说颜公子?他与任先生那群人渡了忘川河,现在大概已经入了地府。”   唐笙:“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鬼修:“姑娘在所不知,十年前老夫食了颜公子朋友的魂魄,他对老夫恨之入骨,指望他入了地府放老夫自由是万万不可能滴,所以老夫只能趁他们上船之际自己一个人逃走回来。”   唐笙收回匕首起身:“他们已经他们已经入地地府,我们得赶紧。”   方原:“那这糟老头儿怎么办?”   南正鸿:“既然师叔对他恨之入骨,我们更不能放了他,带他一起,说一定派得上用场。”   方原提起鬼修:“好勒。”   鬼修欲哭无泪:“哎……好不容易逃出狼窝又入虎口,一切都是命啊,命啊……”   要是他全胜时期,哪是几个矛头小孩儿就能轻易制服的,他是在佛像下面镇压太久,修为虚耗,再加上太久没食过人魂才会被人当软柿子捏。   上了黄泉路,鬼修又忍不住提醒:“就算你们过得了黄泉路,没有通行证也渡不了忘川河,别追了,追不上的。”   “闭嘴!你个糟老头儿!”方原一掌打在鬼修头上,从西服口袋里掏了张金色的卡片道:“通行证?你是说这个?”   鬼修惊讶得张嘴瞪眼:“咦?竟然真的是通行证,还是金卡,这可是地府的工作人员人才有的,这位公子怎么会有?”   刚才颜灼他们从鬼魂手里抢的不过是普通磁卡,还是一次性的,只能一个人用,用完就扔。   而金卡却可以带其他人一起。   连唐笙和南正鸿也不者不由得看向方原。   方原得意得挑挑眉笑:“老朱的,上次找我喝酒落我那里,还没来得及还,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南正鸿低声解释:“老朱是以前协会的同事,死后在地府做了鬼差,喜欢找方子喝酒。”   唐笙:“……”   解酒药,通行证,她一次一发现这个姓方的还有点用图。   穿过迷雾,方原拿着金卡在河边小船的感应器上一刷,一行人顺利上船。   船在河上缓慢行驶,鬼修见自己逃不掉,索性也不逃了,盯着唐笙的脸仔细瞧:“这位姑娘,我俩是否见过,为何老夫总觉得你十分眼熟呢?”   方原一拳捶在鬼修头上:“闭嘴糟老头儿,现在还有心情泡妞。”   鬼修惨叫:“方公子别动气,老夫说的都是实话,老夫的确在哪里见过唐姑娘,哦想起来了……”   方原又要一拳捶下去,唐笙突地叫住他:“等等,让他说,哪里见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恩觉寺里鬼修就说过同样的话。   鬼修转着眼珠子回想:“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十年前,颜公子的神识里……”   十年前,鬼趁着及阴之时,好不容易冲破封印从佛像下面钻出来,正好碰到一个十七八岁的胖丫头,他又累又饿,毫不犹豫把那胖丫头的魂魄吞了,刚补充一点体力,就见颜灼撞进佛堂,凶神恶煞地要灭了他,害得他误以为那丫头是颜灼的小情人。   后来一人一鬼打在了起来,从拳打脚踢到元神对峙,十分激烈。   而元神对峙是鬼修的强项,更再加颜灼似乎心魔缠身,他趁机钻进颜灼的神识里。   神识其实就是一个人潜意识,把一个人记忆里最深刻的东西和最向往的东西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场虚幻的梦。   在那梦境里,鬼修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沙莫,沙莫里有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和一个蒙着而纱的女子,女子摘下面纱微笑,美得像一朵沙漠盛开的玫瑰:“想和我一起吗?那你就自己站起来,追上我呀……”   女子笑着转身越走越远,金色的沙漠瞬间天昏地暗地,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像无边的地狱,鬼修不想困在那神识里就自己钻了出来。     两人又打了几百回合,他再次被颜灼压在了佛像下面。   鬼修好奇地看着唐笙:“唐姑娘,你和那颜公子什么关系?莫非你就是他心魔所在?”   唐笙扭头看向对岸答非所问:“快到了,准备下船。”   方原又一拳捶在鬼修头上:“老实点,准备下船。”   鬼修痛得一脸委屈:“哎……时不予我啊,时不予我……”   现在的颜灼早已和十年前今非昔比,就算他吃了上百人魂魄跟他交手,也不见得有胜算。   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几人下船,方原假扮鬼差,押着三人上路,而鬼婴不计前嫌躲在南正鸿裤兜里。   几个不动声色地跟着一个回地府报道的鬼魂来到了地府办公大楼前。   鬼门大开,大部分鬼差都在休假,只有少部门看门的鬼差打着哈欠值班,大概看别人玩,心里不是很平衡,查证时也心烦气躁,不时吼上两声。   办事大厅里,大批鬼魂排着队报到,然后坐休息室里等待下往地狱的专梯。   几人正在琢磨要怎么从员工通道里蒙混过去,却见大厅里红色的大灯泡突地闪了起来,警报声乌拉乌拉震耳欲聋。   广播里工作人员标准的普通话响起:“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有人不法份子闯入第十九层监狱作乱,所有通道立即关闭!立即关闭!请正在休假的警务人员立即赶回支缓,请所有休假的警务人员立即赶回支援……”   大厅里鬼叫声四起,乱成一片。   鬼差们立即拿起武器大呵:“趴下!所有魂魄统统趴下!不要慌张!不要尖叫!”   鬼魂迅速趴在地上,唐笙和南正鸿几人也只得跟着趴下。   “不想被关在地狱就TM给我趴下!”方原死死扣着鬼修的头问,“现在怎么办?”   南正鸿眉头紧蹙:“一定是师叔他们在下面闹出动静了,先别慌。”   大批武装鬼差涌入大厅,方原眼前一亮,冲一个大挺着大肚子发号施令的鬼差噗呲打了个响声,低声喊:“老朱。”   老朱低头一看,几人比见了鬼还惊讶:“草!你,们特么怎么下来了?!”   方原:“老子想你了。”   南正鸿:“我们是追着那帮来地狱闹事的人来的,带我们下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卧槽!想害我丢饭碗啊!”老朱咳了一声,又对其他几个鬼差发号施令:“你,你,还有你,你们去十第十七层守着,别让那些重犯趁乱逃走了。”   “是,队长。”   然后又指着地上的人道:“你,你,还有你,趴着干什么,一个警报就吓得腿软,以后还怎么做鬼差,新来的就是没用,还不快跟我来!”   “是。”   “是。”   方原和南正鸿赶紧直起身跟在老朱身后,唐笙也跟着。   入了电梯,老朱盯着唐笙两眼冒星星:“咦?怎么还跟着位美女?MM叫什么名字呀?”   南正鸿把老朱的头往后推:“协会新来的同事,别吓到人家。”   唐笙淡笑:“你好,我叫唐笙。”   “原来姓唐呀,唐MM你好,我叫朱得旺,叫我老朱就行,咱们以后合作愉快啊。”老朱搓了搓手,又看着鬼修板下脸公事公办:“这只长发鬼又是怎么回事?”   方原把鬼修一把推到老朱跟前:“见面礼,送给你,不用谢。”   老朱嫌弃地推开鬼修再一把揪起他耳朵:“原来是只鬼修,肯定没少吃人,至少得下十七层地狱!”   眼看电梯到了十七层,老朱叮地一声按开门,再一脚踹到鬼修屁股上把他踹了出去,对正在站岗的鬼差道:“看好这只鬼东西,等回头忙完了,再把他交给判官判刑。”   鬼差押过鬼修:“是,队长。”   电梯到了十九层停下,几人出电梯,却见一群鬼差站在一面高大的墙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而墙里隐隐约约鬼来鬼哭狼嚎声,打斗声,以及类似怪物的嘶吼声。   老朱大呵:“都愣着干什么,闹事的呢?抓到没?”   其中一人禀报:“回队长,那群人闯入了怨灵结境,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门从里面锁了,那群人全关在里面,没有一人出来。”   唐笙顿时呼吸一滞,指甲陷进了肉里。   一定是颜灼,他把自己和任辉他们全关在里面,谁也别想不来。   她气息发颤:“朱先生,可以把门打开吗?”   老朱眯着眼及其温柔客气,但语气却坚定得不容半点反驳:“唐MM,这可不行,里面关着十分可怕的东西,现在结界已经被破坏,墙是最后的屏障,不仅不能开门,我们还要重新把结界修好呢。”   唐笙深深吸气:“那里面的人呢?”   老朱仍旧笑眯眯:“那是他们活该,进了就别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 第69章   约莫半个小时前——   地府办事大厅里, 颜灼一行人手持抢来的通行证,被淹没在大堆等候报到的鬼流里。   鬼差因为连续几个小时机械重复同样的动作, 累得头也不抬, 拿着萝卜章啪啪啪不停地盖,嘴里死循环:“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不到两分钟, 十三人全体过关, 进入了休息室,排队等候专梯。   每部专梯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把守, 负责监督每一个鬼魂回到他应去的那层。   一行人刷过行证入专梯,专梯里的楼层按钮亮起不同的数字:5, 8, 13……   工作人员催促:“快点, 站好,别浪费时间。”   十三人再加上鬼差刚好把电梯塞满,鬼差刷了自己的工作卡, 电梯门合上,缓缓一沉。   任辉看了一眼那一排代表楼层的数字, 1到17都有,却没有18和19,他笑了笑, 语气谦逊地问:“这位鬼差大哥,听说地狱最下面两层关押的都是极其凶狠的罪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鬼差双手抱胸打了个哈欠,用眼角瞟他:“当然!”   任辉点点头:“那么凶狠恐怕不寻常鬼魂能够接触的, 如果下面的罪犯造反或是发生什么意外,不知道鬼差大哥们如何应对?我看这部电梯似乎不能通向18和19层。”   鬼差不耐烦了,抬着鼻子冷哼:“下面两层只有进没有出,当然不是你们能随进去,真有什么意外,我们自然有办法下去,用不着你操心。哎,你很烦,把嘴闭上,不许再问。”   “好的,抱歉,打扰了。”   任辉点点头,后退一步,笑容渐渐冷却来,下一秒他身后的武士和阴阳师同时朝鬼差发动攻击,鬼差完全处于半懵半醒的状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拿捏住了命门。   武士将他那把藏在虚空里的剑抽出来横在鬼差脖子前低呵:“老实点别动!”   鬼差瞌睡彻底清醒,吓得一张鬼脸灰白:“你,你们什么人,胆敢闹地府,不要命了是不是?”   任辉又笑了起来:“鬼差大哥不必慌张,我们是来帮你们驱除19层的恶灵的,只要你帮我们开启通往19层的通道,我们便不会为难你。”   “你们想去19层作乱,休想,杀了我,我也不会带你们去!”难得这鬼差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能宁死不屈。   “这可由不得你。”任辉不紧不慢地从鬼差胸前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色的卡,在专梯感应器上面一刷,感应器里上方的屏幕里立即弹出几个选项,任辉伸出手指按下‘19层’,电梯提示:“请验证眼纹。”   武士二话不说,抓着鬼差的头发迫使他的眼睛对上屏幕。   专梯再次提示:“验证通过,19层通道开启,请执务人员务必小心谨慎。”   专梯加快速度,迅速下沉。   整个过程颜灼懒散地靠在专栏一角冷眼旁观。   很快到了19层,一群人涌出电梯,却发现那是巨大的空旷得快要长草的封闭空间,里面灯火明亮,除了四周的石墙上刻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看不懂的咒文外,什么也没有。   所有人四下张望了一圈一筹莫展,任辉手掌轻拍在鬼差的肩上笑:“看来那些怨灵被囚禁在另一个空间里,鬼差大哥一定知道空间入口吧?”   鬼差却不受重压,单腿屈膝跪在了地上:“你们什么人?找那些怨灵做什么?”   任辉耐心地说:“不是说了嘛,消灭他们,这样你们也地府省事了是不是?”   鬼差嗤笑:“哼!不自量力,里面的怨灵成千上万,岂是你们十来人就能消灭的?”   任辉:“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入口就行。”   鬼差黑着脸咬牙:“休想。”   “竟敢对殿下无礼!”武士面目一狠,握起剑削,直接卸了鬼差一条胳膊。   鬼差顿时惨叫连连。   任辉仍旧面带微笑:“呵呵,我的家臣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下次可能卸的不是胳膊,而是脑袋了,入口在哪里,相识的快说出来。”   鬼差死鸭子嘴硬:“不知道。”   “找死!”   武士举起长剑又要朝鬼差的腿砍去,却听颜灼突然道:“住手!人家不愿意说,杀了也不用,别弄得鬼吼鬼叫的,有这时间不如自己找入口。”   颜灼望着墙上的咒文说:“这些咒文是种古老的封印术,入口一定就在某道墙后面,四处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任辉点头:“颜先生说得对,鬼差先放一边,大家分头找机关吧。”   一群人开始睁大了眼在墙上摸来摸去,地毯似搜索。   然后突然地‘嚓’一声,不知道谁碰到了什么,左侧的墙壁咯吱地声响,因子看着自己刚刚不小心按到一个圆点的指尖屏住呼吸,所有人齐齐朝她看去。   咯吱声继续,墙与屋顶的缝隙掉下年事已久的灰尘,盖了几个人一头。   随后,左侧墙壁在咯吱声中缓缓上升,与地面拉出缝隙,而缝隙里透出暗红的闪动的光。   所有人不由得看向那一条缝隙,越拉越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而洞穴深处,是一道透明的泛着红光的结界,结界内 ,数不清的形态各异的血红色生物安静地闭着眼漂浮在虚空里似乎睡着了,像游离在森林里的精灵,又像水族管里面关在玻璃壁里的供人欣赏的鱼儿,没有任可危害可言。   暗红色的光映射到每个人脸上,身上,一晃一晃的,像夜深舞池里的霓虹灯,只是少了音乐伴凑。   被武士师押着的鬼差大大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哆嗦:“它们睡着了,别把他们吵醒,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不然都得死。”   但任辉却一脸神往,那表情像看到朝思暮想的姑娘,又兴奋又感叹地说:“九十年,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说着他抬步走进洞穴。   其他人也跟着走进去。   他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些怨灵囚禁在地狱,而是经过多年调查,地府里的差鬼,在人间游走多年的孤魂野鬼,以及道德高深的驱魔师都被他‘拜访’过。   经过几十年的查找,再经过几十年的筹划,终于站在了他们面前。   “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时候终结了。”他亲切地说,“你们困在里面也很难受吧,别急,我这就放你们出来。”   “大家做好准备。”   “是。”   任辉吩咐一声,小吸血鬼们立即提高警惕,进入战斗状态。   任辉又吩咐武士:“山本,你看着这鬼差,顺便看着门,别让他耍花样。”   “是,殿下。”武士恭敬地点头。   最后,任辉看看颜灼再看看阴阳师:“我们开始吧。”   三人一同对着结界施法。   鬼差大吼!:“住手!你们不可以破坏结界,不可以把怨灵放出来!会酿成大祸的!”   那吼声太大,结界里的怨灵猛然惊醒,全部睁开,露出锋利的獠牙,密密麻麻的生物飞蛾扑火似的朝界结冲撞过来,又被弹里去,再冲撞,同时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结界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结界外,鬼差也叫个不停:“住手!你们统统住手!”   武士大怒,一剑插在鬼差腿上:“闭嘴,再叫卸了你脑袋!”   结界在里外合力冲撞的作用下,出现裂痕,一只个体积较小的怨灵从里面钻出来,张牙咧嘴直朝任辉冲去,却被他身后的吸血鬼眼急手快,一枪身中了脑袋,掉在地上吱吱地叫。   任辉面色一喜:“集中精力,马上就要成功了。”   哪知道这时,颜灼却突然地撤回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门边,一掌劈到武士脖子上,再拧起他抛向任辉,然后一脚踹到鬼差身上,把他踹飞出洞穴,最后手肘狠狠砸在石墙的机关上。   那速度太快,所有人还没看及看清他的动作,石墙已经咯吱一声,开始下沉。   因子呆滞了两秒难以至信地看着他:“颜,你干什么?你为什么关门……”   “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想把我们全部关在里面!没看出来吗!”   宫野和三木齐骂。   颜灼站在石墙前,眼神被结界里的红光映出一股嗜血的阴狠:“没错,这里方风水好,很适合当坟墓,谁都别出去了。”   话落,横手一甩,黑长的鞭子啪地一声抽在地上。   “叛徒!”   一只吸血鬼气急,冲到颜灼跟前想要凑他,却被他用鞭子圈住,扔了回去。   石墙继续下沉,很快就要到他头顶。   吸血鬼们忌惮他,不也轻易上前。   任辉不忙不忙地从裂痕密布得你一张蛛网的结界前收回手,回头看向颜灼淡淡一笑:“颜先生不想变成和我们一样,永远跟唐小姐在一起了?”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颜灼扯了扯嘴角,提高警惕,然而不到眨眼的功夫,任辉已经闪到他眼前,抓着他胸前的衣领笑:“颜先生这种临阵反水的习惯,真让人反感。”   那速度快得他几乎看不到任辉的行踪。   “你这种人渣败类,更让人倒胃。”   颜灼抓住那只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大力一拧,但任辉力气太大,没拧动。   任辉面不改色地笑:“如果我是人渣败类,唐小姐岂不跟我一样,我们都是用同一种方式活下来的。”   “她跟你不一样,你特么连她一根头发也比不上,别拿自己跟她比!”颜灼怒呵,脸上的魔印变深。   “颜先生,这叫双标。”   任辉目光一冷,拎着颜灼的衣领将他朝洞穴里甩,颜灼身体腾空而起的同时,甩出鞭子缠住任辉的腿,把他整个人往里拉。   任辉踉跄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平衡,抬脚将鞭子踩在脚下,伸手顶住正在下沉的石墙,冷冷一笑:“凭借你一人之力就想阻止我们?颜先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颜灼跌到洞里脚刚着地,几个吸血鬼和武士同时朝他攻击过去,一群人扭打在一起,只剩因子不知道所措了站在一边傻愣。   结界裂痕在阴阳师施法和无数怨灵的冲撞下,裂口越来越大,陆续有几怨灵钻出来,张着嘴朝因子冲过去,因子吃痛回过神,发现自己胳膊被扎扎实实咬了一个大口,鲜血淋淋。   任辉低呵:“因子,别傻站着,不想被咬死就动手。”   “是,父亲大人。”   因子一边哭,一边掏出枪对着怨灵射击。   颜灼被几只吸血鬼缠得脱不了身,眼见钻出来的怨录越来越多,脸上的魔印迅速蔓延到额头,将左眼染成了黑色,同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类似野兽的咆哮,力量和速度倍增,身上黑气也越来越多,摆脱几只吸血鬼朝任辉冲去。   任辉眯一眯眼,眸子里寒光四溢:“看来颜先生不惜彻底失控也要阻止我。”   说话间,颜灼已经冲到他跟前,手掌变成了黑色带有鳞片的爪子朝任辉面门抓去。   任辉一手撑着石墙,一手挡下颜灼的爪子,但这次没有那么容易,因为颜灼另一只爪子毫无间隙地朝他抓过去。   任辉不得已,松了石墙闪身躲开,颜灼紧追而上两人扭起来。   从界结里钻出来的怨录越来越多,毫无理性地攻击,吸血鬼们除了自保,再也顾不得其他,连一直施法的阴阳师也收了手。   石墙以不变的速度继续沉着,眼见还有一米就要合上,任辉和颜灼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一脚把颜灼踹飞撞在了石洞上,闪身回去。   颜灼狠狠撞在石洞上,又掉到地上,抚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再看石墙前,任辉使足了劲往上提,石墙竟然停住了,甚至还上移的趋势。   而洞穴里四处飞蹿的怨灵,甚至还有几只凶猛地扑向他。   他横手扶开,心想:那女人总算说了回实话。   他骨肉里容着她的血。   他还在娘胎里,他就她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还真是浪漫又,凄凉……   他抬起手,发现那不是手,而是黑色的爪子,连他自己也变成了怪物,他冷笑一声,抹去嘴角的血,然后目光一沉,另一只眼也变成了黑色,喉咙里发出低吟,身体逐渐变成一条黑色的巨龙朝任辉奔去。   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是:不能让那女人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   那攻势太猛,任辉不得不松开石墙抵抗,嘴里大骂:“八嘎雅鹿!”   白色西服的男人和黑色巨龙缠斗在一起,石墙渐渐落到地上,与地面缝合。   而这时,‘砰’地一声,早就裂成蛛网的结界在无数怨灵的冲撞下轰然炸裂,怨灵们像决了堤的洪流排山倒海汹涌而出,寻着魂祭之血的味道,疯狂地朝洞穴里的每一个人发动攻击。   石墙外,被颜灼踹飞之后就短暂晕厥的鬼差苏醒过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专梯口呼救。   十几分钟后,鬼差们齐齐盯着刻满咒文的石墙,听着里面传来的打斗声和嘶吼声竟无从下手。   *   “如果我一定要开这门呢?”   唐笙直直地盯着老朱,眼眶发红,脸色青白,手紧紧握成拳才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颤。   老朱眉头一揪,没有理她,而是扭着看南正鸿:“喂,现在协会新来的姑娘都这么不讲道理吗?”   南正鸿扶眼镜:“那个……老朱,我师叔在里面,你看有没有办法打门……”   没听他把话说完,老朱就怒吼:“没门儿!你特么知道里面关着什么吗?上下几千年的怨灵都在里面,结界已经破了,这门再开,怨灵全都飞出来,以后不管驱魔协会还地府,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   南正鸿无言以对,只能再次扶一扶眼镜。   里面的打斗声越来越烈,甚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唐笙听出来了,那是因子的。   她再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老朱虽然眼神不正经,却不像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妥协的人。   她环顾四周,见一群鬼差伸长了脖子盯着石壁看,竟然有点看热闹的味道。   她心里迅速蹿起一股怒火,随手捞住一个鬼差握着匕首抵着他的脖子道:“开门!不然我就一刀了结了他!”   这一变故虽然快,鬼差们有点意外,却没人担心,老朱甚至还挤了挤眉毛笑:“唐MM,这是干什么 ,再生气,也不能拿刀比着同僚啊,再说,我们是鬼差,你那匕首伤不了我们,听话,把刀放下,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哦?是吗?那就试试吧。”唐笙抬了抬眉毛,一刀插在鬼差胳膊上,鬼差立即惨叫起来,胳膊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所有鬼差神色剧变。   南正鸿求情:“唐小姐手下留情。”   唐笙握住火焰将它捏熄,又冲老朱道:“再说一次,开门,不然我让你所有同事烧成灰。”   老朱沉下脸冷哼:“哼!我堂堂地府公务员岂是你一个女人就有能威胁的,与其放出怨灵危害凡间,还不如被你一刀灭了干脆!”   “好,那我就先杀了你们再想办法开门。”唐笙眼神发狠,握着匕首刺向鬼差脖子。   “唐小姐且慢!”   “等等,我知道怎么开门!”   南正鸿和方原同时大喊。   唐笙手停下看向方原:“你知道?”   方原理理嗓子,走到她跟前小声道:“老朱喝醉酒吹过,你先把这鬼差哥们放了。”   唐笙:“不,你先把门打开。”   老朱顿时气得咬牙瞪眼:“方子,你特么敢乱来,老子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   方原又理理嗓子:“你特么这么紧张干什么?不就是怨灵嘛,放出来了再捉回去不就得了,你这些鬼差兄弟的命不值钱,我师叔命还值钱呢,出了什么事我担着,就这么定了。”   方原走到石墙前,来来回回地扫了下,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那些繁琐的咒文拼接成类似一鸟儿的图形上,手指指向鸟儿眼珠,石墙立即震动了下,缓缓上升。   缝隙越来越大,怨灵像一片红色的蝗虫蜂涌而出,直往唐笙身上扑。   “卧槽!怎么回事!”   方原和南正鸿赶紧跑过去帮唐笙。   而这时,洞穴里飞又出两只巨型血鸟,和一条黑色长龙,其中一只与黑龙激烈缠斗,而另一只背上驼着一个白色西服的男人发狂似的四处冲撞。   嘶叫声和咆哮声刺破鼓膜。   “颜灼……”   唐笙全身发颤,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去。   然对方也没听到,甚至没有看到她。   到最后,发狂的血鸟载着白衣男人撞毁专梯,顺着专梯通道扶摇而上。   另一只血鸟和黑龙紧跟而上,无数的怨灵也尾随其后。   *   而楼上,十八层地狱,一个岩浆沸腾的封闭空间里,男人长发批肩,眉眼狭长,一颦一笑如同鬼魅一般,他在一片动荡中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陶醉地睁开眼,紫黑的薄唇向上勾起,声音低沉:“婵儿,是你吗?是你来寻寡人了吗?寡人闻到你血液的芬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卡文,晚了点。 第70章   怨灵们体积大小不一, 最大的那两只,大概几十米长, 像只凶残可怕的怪兽, 最小的,不过巴掌大, 龇牙咧嘴地嘶叫着, 像赤红色的吸血蝙蝠,就是鼻子比蝙蝠尖。   无数怨灵跟着两只巨型大鸟‘一飞冲天’, 剩下一部分虾兵蟹将留下来围攻唐笙。   唐笙亮出赤焓阻挡,南正鸿和方原同时前向帮忙, 连鬼婴也不甘心寂寞, 从南正鸿裤兜里钻出来凑热闹。   “保护麻麻, 保护麻麻……”   鬼婴护在唐笙跟前飞快地蹿来蹿去,把那些企图咬唐笙的怨灵撞飞,同时凶神恶煞吱吱呜呜叫个不停, 全身不断地冒出腾腾黑气,大概是被他的气场吓到了, 那些怨灵竟然鬼使神差停下了攻击。   怨灵们像没了头的苍蝇,围着几人晃悠悠地打转,却找不到目标, 最后集体撤离,朝专梯通道飞去,转眼没了影。   “麻麻不怕,麻麻不怕……”鬼婴又凑回唐笙跟前喜笑颜开。   唐笙摸摸鬼婴的头一脸愕然。   那些怨灵为什么突然停止攻击?   突然想通了放过她了?   不太可能……   “我去!看不出来这小东西还有两把刷子!竟然把那些东西吓跑了。”方原一脸对鬼婴刮目相看的表情, “也不枉当年我们当上枉开一面放你一把。”   他笑着,也想学唐笙的样摸摸鬼婴的头,却见鬼婴嗤地一声龇着牙瞪他,方原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得干巴巴缩回手。   “不,这些怨灵不是被吓到的,而是……”南正鸿锁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眼前一亮:“我明白了。鬼婴是靠汲取人间强大的怨气而生,虽然一直吃凡人供奉的香火,又被佛光感化十年,让他开了心智,但从本质上而言他和怨灵们是同一物种,他刚才生气,释放出的怨气也让怨灵们误以会他是同类,而我们正好被他的怨气包围,掩盖了本来气息,怨灵们找不到我们,自然就离开了。”   听他这么一分析方原不由得摸下巴点头:“嗯,有道理。”   唐笙再次惊愕,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没让鬼婴被欧阳冥川抢走,也庆幸颜灼和黄老头儿一直养着他。   她再次摸摸鬼婴的头:“谢谢,你毛毛。”   鬼婴满足地蹭她的手:“麻麻,麻麻……”   老朱追到专梯口见抬头向上望,只望见一个黑压压的洞,回头破头大骂:“方子,我日你祖宗!这下好了,怨灵全特么被你放出去了!老子要跟你拼命!”   老朱气急败坏地朝方原冲过来,方原赶紧往南正鸿身后躲,南正鸿上前拦在两人中间:“抱歉老朱,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但现在当条之急是赶紧追上去,别让他们闹出更大的事。”   “哦对!”老朱顿时悬崖勒马,从腰间拿出对讲机扯着大嗓门呼叫支援,并让人准备升降梯。   虽然鬼魂都能飘,但十九层地狱,每一层都几十仗高,估计还没飘出去就断气了。   安排好一切,老朱又回头朝方原和南正鸿大骂:“你们两个狗日,闯地府不说,还带一个莫名奇妙的女人和大鬼,想把地府掀了是不是?”   然后吩咐属下:“把这个女人和小鬼拿下!”   “是!”   鬼差们听令围上来。   唐笙一手抱住鬼婴,一手握匕首后退:“我只是救人 ,不想捣乱,也不跟你们动手,不要逼我。”   南正鸿见状大步上前站在中间:“老朱,你先消消气,唐小姐不是坏人,鬼婴从来害过人,我们只是想救师叔,没有捣乱的意思。”   老朱怒瞪:“救你妹!你师叔呢?人呢?!老子怎么没看到!”   南正鸿有点无言以对,伸手抚额头,顺便挡住眼睛:“刚才跟怨灵一起飞出去了,我师叔他……入魔了……”   老朱气得结巴:“你,你是说刚才那条魔龙?是你师叔,我去,老子肯定上辈子给你们两个戴了绿帽子!”骂完他又眨眨眼:“哎,不对呀,前阵子老会长来地府报到,是老子亲自去接的他,还送他上奈何桥,他走得了无牵挂,还说大小徒弟都来送他,很满足啊,怎么这么快就入魔?”   南正鸿倒是有点意外:“师公真这么说?”   老朱正二八经地点头:“是啊!”   南正鸿惹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会儿笑:“谢谢你老朱,我明白了。”   唐笙:“……”   她了明白了。   颜灼一定是算到了黄老头的死期,想回来最后送他一程,才会挑在那天晚上回恩觉寺的。   至于鬼修,虽然入鬼门需要他的能力,但也不是非他不可,直接带走鬼婴会更省事。   颜灼之所以强行抢走鬼修,或许……   或许是想着自己不在,黄老头又过世,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无人看管吧……   唐笙眼眶一阵一阵发热,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找他。    “你明白个屁!闪开,今天这女人和小鬼必须拿下!”老朱又骂!   一群鬼差摩拳擦掌打算出手,却不料,黑压压的洞穴里竟然呼地一声,飞出一只白色的大鸟,越过一群人头顶,钻进专梯,直冲而上,而大鸟背有还坐着几个满身是血的人。   “卧槽!还有人?!”   “卧槽!那什么玩意儿?!”   老朱和方原异口同声。   南正鸿:“应该是任辉的手下那几只吸血鬼,没想到还在里面,至于那只鸟,应该是和日本阴阳师订下契约的式神……老朱,我们得赶紧追上去,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你以为老子不想,升降梯没来,想上也上不去啊!”   老朱气得跳脚却听唐笙道:“洞穴里应该还有四个人,他们靠吸食人血为生,不老不死,等身体恢复了可没那么对付,你们确定现在不抓他们。”   如果她没看错,刚才鸟背是总共七人,武士、阴阳师,以及另外五吸小吸血鬼。   应该还剩下左腾,因子,宫野和三木,也就是颜灼嘴里最弱的几个。   看来是被扔下了。   老朱转转眼珠子朝几个手下递眼色,手下立即打着亮入洞穴,果然就见三男一女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全身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长相,大概是被怨灵咬成这样的。   “这世上早就没有神,真正有神力的人在周灭商后,被姜子牙一举动封神,荣升天界,再不过问人间事。任辉的不死之身是在九十年前屠了南京几十万人得到的,雪儿也是因为无法受不了事实自杀的,你们想要摆脱吸血的命运,想像正常人活在阳光下,唯一的办法是任辉死……”唐笙看着黑不透光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儿专来洞穴面无表情地说。   洞内洞外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呼吸声。   很快,临时准备的升降梯到了。   老朱的对讲机传来鬼差的提醒。   “把那个人抓起来,其余的跟我出去!”   “是!”   老朱打头阵,率先钻站上升降梯,鬼差们紧跟其后,却不料唐笙一个瞬间移抢在了鬼差前面,还一举推翻了几个。   “抱歉朱先生,我必须上去,只有我能阻止任辉,相信我。”   唐笙手握匕首抵在老朱咽喉,但语气却是请求。   老朱看看那把透着寒光的匕首,再看看飘在她胳膊上原本有一处被怨灵伤,现在却除了血迹什么也没有,只能眯眯眼不吭声。   这女人太厉害,强留在她在地俯只会祸害那些鬼差兄弟,还不如上去让她和那些怨灵拼个你死我活,他想。   南正鸿和方原趁机挤上升降梯。   几人一同上升,刚抵达一楼,就听鬼差报告最新近展:那群怨灵已经闯出鬼门,入了凡界。   老朱赶紧带上一队鬼差脚底抹油使劲追。   *   凡界,离鬼门几百米之外的大树下。   唐谣缩在车里,死死揪着颜舒允的衣服急得不行:“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二一和如花怎么还不出来?鬼门关了他们是不是就出不来了?”     “别着急,再等等,还有十几分钟。”颜舒允拍唐谣的手安慰,但心里却一点谱也没有。   鬼门关前,闫万山双手背在身后,望着高高的鬼门横眉冷眼:“几个混账东西,进鬼门也不跟老子商量一声,再不回来,全都死下面好了!”   而他身后的周围,几百名驱魔师全部戒备森严,以防不时之需。   突然,一阵阴风刮来,鬼门里好像传出类似野兽尖叫和咆哮的声音。   闫万山眉心一跳,立马退避三舍,大呵一声:“准备!布结界!”   驱魔师全体施法念咒,鬼门前逐渐撑起了一道巨大的绿色屏障。   尖叫声和咆哮声由远即近,以摧枯拉朽排山倒海之视席卷而来。   下一秒,砰地一声巨响,几十米高的鬼门被撞得土崩瓦解,巨大的血色大鸟和黑色魔龙厮打着横空而出,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又见一只巨型血鸟飞了出来,后背上,白色西服的男人手握长剑狠戾而又果断地往下刺。   血鸟嘶叫一声身体与地面呈九十度的方向直冲云霄,冲向结界的顶端。    第71章   血鸟嘶叫一声身体与地面呈九十度的方向直冲云霄, 冲向结界的顶端。   闫万山神色剧变,大叫:“不好!结界要被撞破!”   随即双手结印, 念着咒语往结界注入自己的法力。   血鸟载着任辉笔直撞到结界顶端,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结界剧烈颤动,不过好在撑下来了, 血鸟被弹回低空, 发狂地挣扎尖叫,而另一只血鸟与魔龙激烈缠斗, 四处冲撞。   唐谣和颜舒允站在结界外,看着这三只庞然大物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怎么跑出三只怪物啊, 二一和如花呢?”唐谣使劲扯颜舒允衣脚。   “不知道……妙妙退后些, 别靠太近。”   颜舒允皱着眉, 面色紧绷,下意识伸出手臂把唐谣护在身后,目光却紧紧盯着那条黑色的魔龙, 有疑虑却不敢确定   据说活人入魔,境界高的, 能把肉身修炼成龙,但这种几率和中六和彩有得一拼,千百年也不见和有一人能成大多数入魔者, 不是发疯发狂,血脉逆流而亡,就是在发狂的路上,而他家小叔才入魔不到十年。   颜舒允正纳闷, 却听闫万山扯着嗓门儿大骂:“师弟!师弟!颜灼你个混帐东西!醒醒!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闫万山在自己声音里注入了法力,声音大得像对着个高音喇叭怒吼,震得整个夜空都在回响。   然而魔龙只顾着跟血鸟PK,没有理他半分。   确切地说,是血鸟每一次攻击都凶猛可怕,魔龙没那个精力分心。   两只巨兽扭打在一起,从半空撞到地上,又从地上撞到周边的树林里,最后庞大的身体,推着撞断的树林撞到结界边境上,几个护法的驱魔师不堪重击,被撞得腾空而起飞离了地面几十米。   结界出现顿时出现一个半径几米高的洞,但魔龙和血鸟打得以舍难分,竟然谁也没有飞出去的打算。   而这时,鬼内门,一大波挥着翅膀的血色生物涌了出来,怨灵们嘶声尖叫声,一分扑向魔龙和另一只血鸟背上的男人猛烈攻击,而另一部分扑向那个破了的洞。   “快!其他人上前补上!别让那些东西跑出去!”闫万山大叫,旁边位置的几个驱魔师立即上前上施法。   然而,漏洞太大,来不及补,怨灵已经扑到了洞口,张大嘴,露出尖长的獠牙咬向驱魔师们。   驱魔师们虽然实战经验丰富,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灵体,仓皇之下只得掏出桃木枪不断射击。   怨灵实在太多,虽然射下了许多,却还是有一些越过结界逃了出去。   闫万山望着那些逃了去的怨灵心叫“坏了”,正打算收了手去追,却见一张银色的网突地出现在空中,将那些逃出去的怨灵全部网了下来,同时,地面上,这百个身着黑色制服的鬼差凭空出现,为首的中年鬼差手一收,网着怨灵的网一收回到了他手里,中年鬼差一声令下:“大家快去协助驱魔协会巩固结界,不能让怨灵逃出去危害人间。”   “是,陈判。”   鬼差们立即行动,聚中法力阻止企图逃出来的怨灵,同时修补结界。   闫万山这才松了口气抹汗,对中年鬼差招乎:“多亏陈判官及时赶到,不然这些灵体逃出去不堪设想。”   “闫会长不必客气,这些怨灵是从地府逃出来的,地府理应负责把他们捉回去。”   陈判官罢了罢手,看着地上掉了一片被射杀了的怨灵神情严肃地叹气。   闫万山不解:“陈判官为何叹气。”   陈判官又叹一气:“闫会长有所不知,这些怨灵都是生前被人迫害枉死,却又灵魂受损投无法投胎之人所化,不能杀。”   闫万山更疑惑:“陈判官,恕我直言,从古至今,受冤往死之人彼彼皆是,但那么多受损的灵魂,是何原因?”   陈判官看向结界内眯了眯眼:“闫会长莫急,答案很快就会揭晓的。”   结界内,从鬼门涌出的怨灵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尖叫的尖叫,嘶咬的嘶咬,巨型血鸟与任辉和魔龙的打头持续高,激烈的碰闯,把原本的茂密树林丘夷为了平地,而原本的荒芜平地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坑,战况僵持,胜负难分。而结界外面的人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唐谣指着结界里的魔龙急得跳腿:“颜小子,那,那是如花吗?他怎么变成这样了?那些红色的鸟都在咬他是不是?快想办法帮他呀?”   “……”颜舒允抿唇,手掌握成了拳。   他当然想帮他小叔,但还没想到办法,结界里那些红色灵体太多,像他这种凡人闯进去,说不定清空没碰到他家小叔就被咬成白骨了,更别说他家小叔化成魔龙,认不认得他们都还打个问号。   颜舒允把唐谣按回车里:“妙妙,在车里呆着,哪儿别去知道吗?我去问问闫会长,看有没有办法帮小叔。”   唐笙推他:“那你快去呀,别管我,我好着呢。”   颜舒允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闫万山和陈判官跟前道:“闫会长,鬼差先生,我小叔是为了把那群吸血鬼永远关在地狱,才和他们一起闯地府的,现在他被灵体围攻,请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闫万山顿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以为我老子不想?!谁让那个混帐东西自做主张?!现在弄成这样,你让老子怎么帮,总不能让我把结界打开放他出来吧,怨灵这么多,逃出去,人界就麻烦了!”      “可……”   颜舒允还想说什么,却听陈判官道:“这位先生别急,魔龙功力可强大,没那么容易击垮,至少还能撑几个时辰。”   颜舒允:“鬼差先生什么意思?”   陈判官:“等到天亮,怨灵灵力锐减会自动隐藏,到时候再让你小叔出来也不迟到。”   颜舒允“除了等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判官“……”   颜舒允不由得掏手机看时间,才凌晨一点左右,就算现在是夏天,离开亮起码还有四五个小时。他家小叔很厉害他知道,但跟跟那些怨为一直不停打斗那么长时间,谁保证他不会累趴或受伤……   他望着结界里心急如焚,却见鬼门内又飞出一只白色的大鸟,大鸟背上还载着几个人。   几乎白鸟出现的瞬间,结界里,一部分处于无头乱撞的怨灵便像苍蝇闻到蛋,一窝蜂朝白鸟围过去而白鸟笔直地飞向任辉,与他汇合。   任辉横手挥,将那些围上来的怨灵隔空击落一大半道:“拖住这东西,我去破结界。”   “是殿下!”   “是父亲大人!”   吸血鬼们齐齐应声,就在白鸟血鸟迎面而飞,快要相撞的瞬间,白鸟翅膀偏斜改变方向,与血鸟失之交臂,任辉从血鸟背上跳下,吸血鬼们跳上血鸟的背。   血鸟再次尖叫,拍着着翅膀猛地撞向地面。   白鸟载着任辉,直飞向上,任辉手持长剑狠狠划向结界最薄弱的顶端,重复了一几下动作,结界便以顶端口为中心,出现大小一的裂痕。   闫万山和陈判官神色大变,同时施法补救,但任辉攻击太强,结界顶部开始出现裂口,与此同时,打斗的血鸟和魔龙再次撞到左侧的结界上,结界顿时像膨胀的气球砰地一声裂开,怨灵们寻着裂口,像滚滚浓烟不断往外冒。   然而,怨灵们虽然逃出结界,却没有飞远,最后盘旋在上空,像一团血红的云,笼罩着整个地面,最后双成群结队地扑向魔龙,任辉,吸血鬼们,以及地上每一个人。   “不好,怨灵要发动攻击,大家准备防备!”陈判官大呵。   鬼差和驱魔师们,不得不拿出武器应对。   颜舒允迅速跑回车里带砸门,一边拿武器一边道:“妙妙别怕,趴下,我没叫你别抬头知道吧吗?”   话落,就见只怨灵撞到挡风玻璃上砰地一声。   唐谣缩了缩脖子点头赶紧趴下:“哦,好,颜小子你要小心啊。”   唐笙和南正鸿一行人赶回来时,就见鬼门前怨灵和驱魔师,鬼差,吸血鬼,打成一片,兵荒马乱,而任辉骑坐在白鸟上居高临下面好整以暇地笑:“呵呵,有这么多朋友帮忙,我们何愁诅咒破不了?是吧,唐小姐?谢谢你及时开启石墙,我就说,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唐笙:“……”   这才是任辉真正的目的。   他把怨灵引到人界作乱,逼得所有驱魔师和鬼差不得不出手对付怨灵。   他把所有人变成他的战力,让所有人为他所用。   就像当年南京那一场屠杀,他不过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让日本一支军队成了他的屠夫。    第72章 第 72 章   无数怨灵在低空飞蹿盘旋, 把夜色染成暗红一片。   打斗声,惨叫声, 嘶吼声汇成一曲, 让原本沉睡的夜晚热闹得像白天。   “卧槽,特么乱成一锅粥了!大家快去帮忙!”   老朱眨了眨小眼睛低骂几句, 和手下人一起加入战局。   “师傅我来帮你!”   方原见闫万山被数只怨灵围攻打算帮忙, 却被南正鸿一把抓住:“方子!告诉师傅,让大家尽量靠在一起!”   “好!”   方原想都没马立马点头, 然后一头扎进了乱粥里。   南正鸿又看向唐笙:“唐笙小姐。”   唐笙原本嘴唇抿成一线望着一同撞向不远处山腰的魔龙和血鸟,听到声音回过神点头, 摸摸鬼婴的头道:“毛毛, 全靠你了。”   鬼婴吱吱应了两声, 飘到半空中,鼓起嘴大大吸气,把自己肚子胀圆得像一个球, 随后低头又朝着打得热火朝天的地面吐出去,源源不断的黑气从鬼婴嘴子里冒出来, 像一团黑云把打斗中人群笼罩其中,黑云越来越大,打斗声却越来越小, 而黑云内,靠在一起的鬼差和驱魔师见原本凶猛攻击的怨灵们莫名其妙撤了回去,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是鬼婴释放的怨气, 能迷惑怨灵,大家别出去!”方原大喊。   闫万山:“那怨灵找不到攻击目标会怎么样?”   方原一愣:“啊?我不知道啊。”   陈判官望着乌烟瘴气的头顶眉头皱在一起:“会散了去……不行!不能让他们飞散,不然以后不堪设想!”   方原:“那怎么办?那东西太多了,根本打不完啊!”   陈判官:“趁现在大家合力重新布结界一定要把它们困住!”   老朱:“陈判说得对!不能让它们离开,大家听我口号!一,二,三,施法——”   黑云之上,任辉居高临下地盘坐在白鸟后背上,眼见怨灵们飞出黑云,回到空中,一部分茫然乱蹿一部分扑向自己,甚至还有少数脱离群体飞散了去。   任辉目光一沉,瞬间消失在了鸟背上,下一秒闪现鬼婴身后,低骂:“鬼东西,谁准你坏我好事!”   鬼婴正张大嘴忙着‘吞云吐雾’,听见身后有人声,猛地回头,就见任辉手握成爪状抓向自己肚子,鬼婴顿时愣住了,来不及做出反应,却见一道寒光从侧面闪来,直刺任辉面门,任辉瞳孔一缩,正要掐鬼婴脖子的手转而截住寒光,定眼一看,是一把锋利雪亮的匕首,把柄上还系着一跟细得快要看不见的金属线。   “我准的,别欺负小孩,要打跟我打,毛毛快躲开”唐笙手握金属线的另一端道。   鬼婴赶紧往后一蹿,飘到了十几米之外刚要松口气,却听任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想跑,没那么容易,爱捣乱的小孩就应该严惩,唐小姐舍不得,在下可以代劳。”   任辉讥诮一笑,手以迅雷不及掩耳朵之势劈向鬼婴鬼婴头顶,然而千均一发之际,却见另一道锋利的剑气划空气呼啸而来。   “任先生还是先管好自己家的再操心别人家的吧。”南正鸿手握银色长剑面色清冷声线低沉。   同时,在众多驱魔师与鬼差的合力之下,绿色的结界从地面腾起,任辉不得不再次收手躲开,重新回到白鸟后背上。   鬼婴也趁机逃走,逃出结界的封锁范围。   结界迅速铺开蔓延,将徘徊在上空的怨灵包裹其中,而血鸟和魔龙因为因为打斗激烈,早就超出了结界的覆盖范围……   少了几只巨兽的冲撞,结界倒是结实了不少,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破,方原和闫万山等人收了手,开始迷茫了。   “这特么帮谁啊?”   方原本摸了摸长的头发有点头痛。   左边的山角下魔龙和血鸟战况激烈,右边的林树里,任辉手下那几只吸血鬼与另一只血鸟浴血奋战。   不管血鸟,还是魔龙都打得眼红,六亲不认,谁靠近,谁活得不耐烦,至于那几只吸血鬼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更没有帮的必要。   老朱咬牙切齿:“这帮入地俯闹事的狗东西一个也不能放过!”   方原:“你特么倒是上啊!”   老朱:“急什么,让它们先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陈判官表示赞同:“没错,那血色大鸟由成千上万只怨灵汇集而成,不管怨气还是攻击力都比普通怨灵强大太多,须得等它们灵力消耗殆尽,我们出手,才能一举制服。”   “但我师叔在里面啊,再等下去我师叔怎么办?”   方原不由得看向闫万山,闫万山望向远处两条眉毛揪成一条,气氛在叹气:“再等等。”   “……”方原无言以对,只得看向南正鸿,而南正鸿皱眉语,扭头看向与任辉怒目而视的唐笙。   两人虽然没有动手,但都神情戒备地提防着对方,好像稍有差池就是会输了全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任辉先松懈下来笑了笑道:“唐小姐,在下始终认为你我同在一条船,没必须弄得这么剑拔弩张,你觉得吗?”   唐笙面色不变:“别套近乎,我跟你从来不在同一条船。”   任辉又笑:“就算不在同一条船,也没有对立的理由不是吗?现在颜先生正在和怨灵激烈打斗,我的手下人也是,我们何不放下陈见,各自回去帮他们一把,毕竟怨灵凶猛,唐小姐也不想颜先生因此受什么伤吧。”   唐笙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山脚下,表面没有作声,但心里却越来越担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唐小姐去颜先生那里,而在下也回手下人身边。”   任辉似乎料中了唐笙的心里所想,开始后退。   唐笙自然也明白,任辉是在尽量避免和她交手。   因为不管谁胜谁负,她都是一个棘手的对手,而任辉只想灭怨灵破诅咒,完全没必要跟她身上浪费时间。   只要她不阻拦,任辉就有大把精力去对付怨灵。   而唐笙也的确没有阻拦的打算,因为相比任辉的阴谋是否得逞,她更在乎颜灼的安危。   任辉骑着白鸟飞向右边的树林,唐笙立即收回匕首带上鬼婴以肉眼难以扑捉的速度奔向左侧山脚。   结界前陈判官面露出惧色:“不能上他们对怨灵下杀手!不然后患无穷!朱队长,闫会长,快随我前去阻止!”   老朱:“是!陈判!”   闫万山:“好!方子,你跟我去,正鸿,你去你师叔那边,想办法制止他们。”   方原、南正鸿:“是,师傅!”   几分兵分两路,闫万山和方原紧跟陈判官和老朱奔去树林,南正鸿追向唐笙,留下众多鬼差和驱魔师的支撑结界。   山脚下,唐笙抬头望向低空中相互嘶咬扭打在一起的魔龙和血鸟,脸色苍白的低喃了一声:“如花……”   随即托起鬼婴道:“毛毛,拜托了。”   鬼婴信誓旦旦地吱呜两声飘到空中,吸足了气,对准魔龙和血鸟重重吐出去,黑色的迷雾越来越大,很快把魔龙和血鸟笼罩其中,然而打斗不仅没有消停,反而越来越激烈。   南正鸿不知道时候走到唐笙身后神色凝重道:“血鸟比普通怨灵强大成千上万倍,可能鬼婴的怨气迷惑不了它,反而激起了它和魔龙的怒气,我们得另想……”   话没说完,就见魔龙和血鸟厮打着冲出迷雾直碌碌地朝地面撞来,两人下意识躲开,下一刻,刚才脚踩地方变成了巨大的坑,魔龙和血鸟打斗不止。魔龙长尾摆动,在荒芜的地面刮出深陷的沟壑,无数尘沙碎石被血鸟煽动的翅膀卷起,成了一场凶猛的沙尘暴。   唐笙迎着狂舞的飞沙,跳上魔龙背上,紧紧抱着他的后颈,大喊:“颜灼!颜灼,你醒醒,快醒醒……”   但魔龙并没有清醒,气急败坏地咆哮一声,颈部用力地摆,像是要把唐笙甩下去。   而这时,血鸟趁魔龙分心,锋利的爪子抓向魔龙脖子。   慌乱中,唐笙大惊:“危险,颜灼快躲开!”   她抛出匕首刺血向鸟眼睛,同时一把银色的长剑挡在了那只正要抓向魔龙脖子的爪子前。   “师叔醒醒!快醒醒!”南正鸿一面抵住血鸟爪子,一边大喊。   话落,就听血鸟嘶叫一声,爪子上的力气陡然加大,将他连人带剑抛了出去。   血鸟左眼裸眼被匕首刺伤,越发狂躁,猛地朝魔龙扑过去,而魔龙也挣扎得更厉害,硬是把唐笙甩了下去。   两只巨兽再次扭打在一起,撤离山脚,朝结界逼近。   支撑结界的驱魔师和鬼差见两只巨兽又打了回来,不由得肝颤胆寒,要是再被他们撞几下,不仅结界会破,连自己性命也不保。   南正鸿:“不能让师叔和血鸟撞破结界,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唐笙当然也知道,但颜灼现在这个状况,她心里一点普也没有,她问:“南先生有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前提是不伤害血鸟性,更不能伤你师叔。”   南正鸿琢磨了一会儿:“办法是有一个,不过需要唐小姐配合……”   唐笙:“好。”   两人再次追上去。   唐笙抛出匕首,金属线紧紧勒着血鸟脖子,不让它前移,而南正鸿手指结印,大呵:“乾坤开路!”   血鸟身后立即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仿佛另一个时空。   而这时,魔龙找准时机猛地一撞,血鸟被吞入了身后的黑洞里,黑洞迅速合上,在夜空里没留下半点痕迹。   南正鸿又道:“唐小姐抓紧时间唤醒叔师,血鸟太厉害我最多只能把它关在虚空里三分钟……”   “好。”   唐笙一下子闪到魔龙跟前,小声喊:“如花,如花你醒醒……”   魔龙正在发愣,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跟自己打得热火朝天的敌人突然凭空消失。   “如花,你看看我,我是姬婵,我不会伤害你的……”唐笙喉咙哽咽,抬手想要摸魔龙的脸,却不料魔突地咆哮而起,长尾扫着一地的沙石猛地朝她袭来。   唐笙不得不再次躲开。   失去强大对手的魔龙异常狂躁,发泄似的把四周横扫一通,最后把目标锁定在正前方那一个巨大的结界以及结界周围施法的驱魔师和鬼差上,咆哮着冲撞了过去。   “如花!不要!”   唐笙大叫,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在一众驱魔师和鬼差的眼里,只见魔龙即将撞过来的瞬间,一道白影从侧面闪到魔龙跟前抱着他的头,迫使他改变了方向,与结界的边缘擦肩而过。   最后魔龙撞到了唐笙胸口上,推着她撞到旁边的林树里,撞到了几颗大树才停下来。   “咳……”唐笙一口鲜血涌出来喷到了魔龙脸上,声音低颤地喊:“如花……醒醒……”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回家过年拉,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 冒泡的美妞领小红包 第73章 第 73 章      唐笙吃力地伸出手, 指尖地抚过魔龙额头,将他眉心的血珠抹去, 这一次, 魔龙终于没再躲闪,因为他正错愕地发着愣。   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撞了什么人。   “如花……”唐笙喉咙被肺部涌出的被鲜血堵住, 声音哽咽, 没能把话说完就咳出一口血。   而鬼婴飘在旁边不知所措地呜呜乱叫。   唐笙咳完,缓了一口气接着道:“你撞痛我了如花……痛……”   她痛得哆嗦, 眉头皱在一起,魔龙愣着愣着, 红得充血的瞳孔渐渐变成了黑色。   唐笙欣慰一笑, 手指抚过魔龙的脸颊, 双手环抱他的头有气无力地说:“如花,快醒醒……你说了……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我的……”   话落,嘴角的血却又滴到了魔龙鼻梁上。   魔龙瞳孔逐渐放大, 错愕的眼神变成了惶恐,下一秒突地仰头腾到空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震得周围沙尘四起,树林的枝叶瑟瑟发抖。   而随着这一声咆哮,魔龙庞大的身体逐渐缩小, 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鬼婴咧嘴一笑,飘在男人头顶兴奋地喊:“粑粑,粑粑,粑粑……”   “姬婵!”颜灼抬起头声音沙哑抖动, 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上一半被咒印遮盖,一半全是腥红的血珠。   “姬婵!你怎么样!姬婵……”   他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唐笙跟前想扶她,却不料双腿发软,一跟斗摔到了她跟前。   “姬婵!你说话!别吓我姬婵……”   颜灼眼底血丝腥红密布,眼神里全是恐惧和后怕,颤抖地伸出手,擦她嘴角的血。   唐笙缓缓睁开眼,望着他笑:“知道怕了……让你再丢下我……”   颜灼浑身一怔,这才想起来唐笙不会死,他重重吐一口气,一下了瘫倒在她旁边一动不动。   他神情麻木,两眼空洞无视地望着漆黑的夜空,咬牙低骂:“你追上来干什么!谁特么让你追上来的!你特么就不该追上来!”   这样就不会看到他情绪失控、面目全非,更不会把她伤成这样。   唐笙没有正面回答,攀着他的肩,吃力地挪动身子,让自己的能够看到他的脸,满是血腥的气息扫在他鼻尖,喘着气说:“别紧张……很快就会好……很快……”   颜灼嗅着她的气息沉默地闭上眼,不吭声。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血鸟和吸血鬼们的打斗声还在继续,支撑结界的鬼差和驱魔师们还在施法,结界里传来无数怨灵嘶叫的嘈杂声……   所有的努力和决心在石墙开启那一时刻功败垂成,最坏的结局就摆在眼前,他什么也不想听,更不想看。   只有鼻尖浓浓的血腥像一股剧烈的毒,无孔不入地蹿进他身体每一寸肌肤。   “我真的没事……真的……别担心如花……”   唐笙,把头埋在他颈窝蹭了蹭,手掌贴在他脸上的轻轻擦他那些细小的血珠.   颜灼还是不应声。   但唐笙明显感觉他身上的肌肉坚硬如铁,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她平静地眨了眨眼平静地说:“不追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死吗?那样我会……”     话到一半,她顿住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却听不远处南正鸿大喊:“师叔!唐小姐!你们没事吧?我快阵不住血鸟,它要逃出来了!”   唐笙一愣,抬头吻住他唇,浓烈的血腥味儿迅速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而颜灼身上那些被怨灵咬伤的血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   颜灼顿了顿,反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急促而又恼怒地加深了这吻。   半晌,他松开她,唐笙捧着他的脸道气如游丝地笑:“好了……别这个时候闹别扭……去帮我收拾烂摊子,我休息一会儿就来。”   颜灼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目光涌动,看了几秒他仍旧不吭声,抱起她走到几米之外一颗幸存的大树前轻轻放下,才低哑着声音道:“别说话,好好休息。”   唐笙点头。   不远处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传来,血鸟锋利的爪子撕破虚空,凭空而出,颜灼回过身,手握长鞭,一步一步走过去。   而他身后,唐笙手抚胸口,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眼睁睁看着他死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   生不如死的滋味,她早就尝够了,又不能跟着他一起死。   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她这一生见过太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再也不想多颜灼一个。   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二一!二一!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痛不痛?”   唐谣几乎孤苦狼嚎地跑到她面前,连颜舒允这个人高腿上的大男人跑不过她,远远跟在她身后。   唐笙笑了笑摇头:“没事……不是让你们躲远点吗……这里危险……”   唐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你受伤了呀,死如花,我要咬死他!”   她本来已经被颜舒允强行按进车里躲了很远,但见那条魔龙一头撞到唐笙身上,她哪里还躲得住。   唐笙又笑,摸她的头:“好了别哭,我没事,一会儿就好……如花在帮我打怪兽,别骂他。”   唐谣吸了吸鼻子,没再继续骂,和唐笙一起看向不远处前方坑坑洼洼的荒地上,颜灼和南正鸿正合力对付血鸟。   黑色长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住血鸟,将它往远离人群的地方拉,而血鸟发狂尖叫挣扎,唐笙顿时心跳蹦到了嗓子眼,怕他拼死找不松手,被血鸟挣断命绳,然而双方僵持片时之后,颜灼主动收了手,和南正鸿跳到血鸟后劲,黑网化作一根粗长的绳子,一头栓住它脖子,一头抽在后背上‘啪’地一声。   血鸟立即尖叫一声,载着两人腾空而起。   唐笙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身后的树林里突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庞然大物砸到了地上。   颜舒允面色一沉:“不好,另一只血鸟和吸血鬼们打过来了,我们必须马上换个地方。”说着就蹲下身,“唐小姐,快来背你。”   却不料,唐谣一把推开他:“你跑得慢,还是我载你们吧。”   唐谣身形化成一只人高的大猫趴在地上,瞪颜舒允:“愣着干什么,快把二一扶上来呀。”   颜舒允:“……好。”   黑猫载着两人,讯速撤离,下一刻,唐笙身后的大树就被血鸟的翅膀削成了木桩。   如果颜灼那边的战况是惊险,那这边只能用混乱来形容。   虽然鬼差和驱魔师们有意帮血鸟,血鸟六亲不认,完全不领情,攻击起来敌我不分。   既要阻止吸血鬼们对血鸟下杀手,又要躲避血鸟的攻击,鬼差和驱魔师们简直忙得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   吸血鬼们亦然,虽然任辉力量强大,但有陈判官和闫万山的牵制,也没多余的精力对付血鸟。   血鸟,吸血鬼,驱魔师,鬼差,三方混战,一路厮打,把方原几里的树林夷为平地,却谁也没讨到好。   “轰”地一声,血鸟在低空飞行几十米空地落地,将身下的树木辗压倒塌,一片尘埃和树叶狂飞的迷雾里,见却一只人形大猫载着面身负和女人和黑色西服的男人蹿了出去,直往远处的山丘上逃。   任辉嘴角一勾,撇开陈判和闫万山,身形化做一道白影追了过去。   “那家伙要干什么?”闫万山停下手,不明白任辉为什么突然抽身离开。   “不知道。”陈判官也皱眉不解。   眼看血鸟和一群人打斗着马上就要逼近结界,二人顾不得那么多说,立马调头阻止。   不远处山丘上 ,黑猫刚停下来打算喘口气庆幸自己跑得快,却听背上唐笙大叫:“妙妙快闪开!”   然而还是晚了,唐谣只见身旁一道白影闪过,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侧颈一阵剧痛传来,身体腾空而起,竟然被人一脚踹飞了。   几秒之后,一人一猫同时摔到了山丘下的杂草上。   “喵!”   “妙妙!”   黑猫惨叫,颜舒允的惊呼,赶紧爬过去扶她:“妙妙你怎么样?!妙妙!”   黑猫口吐鲜血,身体变小猫,被颜舒允抱进怀里,有气无力:“二一,二一,喵……”   而山丘士顶端,手持匕首猛地朝任辉面门刺去,但她身受重伤还没恢复,速度的力量远不及任辉,任辉几乎不费力气是轻易躲开。   “唐小姐似乎伤得不轻。”任辉眯着眼笑。   唐笙抚着胸口,紧咬牙关将涌出喉咙的腥甜强硬咽回去:“与你无关……你不去对付血鸟,到我这里做什么?”   任辉笑着上前一步:“唐小姐,其实我一直在好奇,我的力量再加上你的,能强大到何种地步?”   唐笙瞳孔一缩,一种强烈的不详感涌上心头,下意识扭头要逃,但任辉却先她一步闪以她身后断了她的去路。   任辉一手钳制唐笙的手,另一手从身后绕过她的脖子紧紧勒住,不容她反抗,埋头在她脖颈处嗅了嗅:“想必唐小姐也和我一样想迫不及待摆脱诅咒的束缚,血让我吸一口用应该不会介意吧。”   “二一——”   “唐小姐——”   颜舒允抱着黑猫再回到山丘上,就见任辉尖长的獠牙刺进唐笙的动脉。 作者有话要说:  打斗戏写得5想剁手,幸好这卷马上就要完了,下章或者下章。 下一卷内容不多,5争取一口气完结,年底 春节耽误太久,希望美妞们不要抛弃5,看5可怜的小眼神…… 第74章   剧烈的刺痛传来, 唐笙感觉源源不断的血液涌到脖颈处从自己身体抽离,但她痛得抽气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   “放开二一!”   妙妙从颜舒允怀里一越而起, 身体陡然变大数几十倍, 挥着尖长的猫爪朝任辉面门抓去,同时, 鬼婴也尖叫着硬起脑袋, 像一颗炮弹撞向任辉侧面,然而任辉头埋在唐笙脖子上没有半点挪动, 只是喉咙里发出低哄,反手一挥, 就将一猫一鬼隔空弹了回去。   黑猫和鬼婴像撞到了铜墙铁壁, 发出惨叫, 就在他们被弹开的瞬间,接连几声枪声响起,几颗子弹齐齐射向任辉眉心, 任辉瞳孔骤缩,由黑色变成红色, 赤红的光从他瞳孔里散发出来,竟然将破空还来的子弹凝固在空气里,颜舒允见势不妙, 收了枪,一头扑到地上打了几个滚闪开,下一秒,几颗子弹沿着原有的轨迹反射了回来。   一人一猫, 再加一只小鬼,竟然近不了任辉的身。   眼见唐笙的血一点一点被吸走,黑猫趴在地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站不起来,只能边哭边吐血沫。   而这时,低空中传来颜灼怒不可止的吼声和血鸟的嘶叫声,由远及近,他竟然黑绳当缰绳,硬马驱着血鸟改变方向,飞到了小丘上。   血鸟闻到血腥,立即把目标锁定在了任辉和唐笙身上,一头撞过来。   任辉见壮,从唐笙脖子上抬起头,咧着满是鲜血的嘴笑了笑,捏起唐笙把她当挡箭牌扔了出去。   “姬婵!”   颜灼大喊,从血鸟背上跳下来,同时甩出长鞭子圈住唐笙的身子,硬把她拉了开,下一秒,血鸟一头撞到山丘上,尖利的爪子和翅膀在山丘上扑了出个巨大坑。   “姬婵!姬婵你怎么样?”颜灼,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紧紧抚着唐笙流血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脸。   唐笙缓缓睁眼,声音虚弱得只剩下气流:“没,没,事……死不了……”   他当然知道她死不了,见她被脖子上被哭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抬头望着半空中的任辉,气得发抖:“任辉!!!!!”   唐笙见他惨白无血无的脸变成了灰白 ,左脸上的魔印逐渐加深冒出缕缕黑气,怕他又失控,急忙抓着他衣服:“别去,如花,别去,你打不过……”   任辉吸了她的血能量倍增,怕是没人能阻止他,颜灼也不能。   而任辉的目的是怨灵,现在大概只能看眼睁睁看他自由发挥。   颜灼气得快要暴走,被唐笙这么有气无力地一拉,又冷静了些许,一把抱起她朝远离血鸟和任辉的地方走。   血鸟劳而无获,在地上扑个空之后,狂上加狂,把目标锁定在半空中的任辉,震翅猛扑,而任辉不闪不躲,竟然途手接住了血鸟尖长的利爪,抓着它像放风筝一样甩了出去。   血鸟被甩得砸到几十米远的荒地上砸了个大坑,挣扎着站起来,打算回扑,但任辉不慌不忙,从半空降落到山丘上,拾起唐笙落下的匕首放在手里掂了掂,突地原地消失了,紧接着就听到血鸟响彻云霄的惨叫,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任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血鸟跟前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望着它纹丝不动,而血鸟尖叫几秒之后,头颅渐渐与脖子分离,掉落在地,巨大的身体也倾斜倒塌,发出‘嘭’的声响。   那速度快得好比闪电,那效果利索得好比砍瓜切菜,所有人没能看到他的动作,只有惊讶得目瞪口呆。   另一只血鸟见同伴倒地,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叫一声,撇下正在发呆的众人飞蛾扑火似的煽着翅膀朝任辉扑来。   闫万山和陈判官等人这才回过神,拔腿要追。   然而,晚了,任辉冷冷一笑,脚尖踮地,一越而起,手持匕首整个人像向一把利剑刺进血鸟腹部,再从它后背破空而出,竟然将血鸟身体刺穿了一个洞。   血鸟有如中箭的鸟儿,在半空中战栗地扑腾了两下直线下落,轰地一声砸到地上震起一团沙尘。   所有人再次惊讶得说不出话。   任辉扔了匕首,优哉游哉地转身,目光落到地面被众从驱魔师和鬼差支撑的结界上笑了起来。   闫万山立即大叫:“不好,他要破结界,快阻止他!”   所有鬼差和驱魔师同时上前朝他围过去,然而没有半点成效果,他速度太快,别人远不及他,只见他身影像一阵风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站在结界边缘,单手轻而易举把结界撕破。   结界里被困的无数怨灵像洪水猛兽倾巢全体涌向任辉把他重重围住,像一个巨大的血球坐立在地面。   所有人摒住呼吸,除了怨灵杂乱的叫声之外没有任何点动静,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然后,突地‘砰’地一声巨响,血球像一个巨型炸弹轰然炸开,怨灵们的身体像无数血水四处飞溅,掉落在地上已是断肢残害。   而任辉毫发无伤地站在这一遍断肢残骸中间,有如踩在一遍血色的地毯上。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鸦雀无声,死气沉沉。   许久之后,任辉手下那几只满是伤痕的吸血鬼才踩着一地尸体来到他身边,满是激动和窃喜:   “殿下!我们成功了吗?”   “父亲大人!我们成功是不是?”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越过地平线,照耀大地,照耀到每一个人脸上,任辉闭上眼,在晨光中陶醉地沐浴半晌,轻轻点头:“没错,我们成功了,诅咒破除了。”   随后他猛地睁天眼高举双手,露出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狂笑:“哈哈哈……成功了!终于成功了!从今以后,再也没谁人左右我任辉,阻止我任辉,哈哈哈哈……”   吸血鬼们也跟着高声欢迎、庆祝:   “哦……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哈哈哈!成功了……”   欢笑声在整个空荡的荒地里回响。   伴着这些笑声,地上怨灵们的尸体在日光的照耀下渐渐挥发成红色的烟雾,烟雾冉冉上升,往四面八方飘散,最后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然后突地 ,欢笑声中了爆发出了惊慌恐而又惧尖叫声:“啊——”   一只女吸血鬼难以致信地抚着自己被阳光灼烧的脸尖叫连连。   一时间,其他吸血鬼也跟着尖叫:“啊——啊——父亲大人救救我——”   因为他们身上,凡是被阳光照着的地方全都开始燃了起来。   任辉眉心一跳,发现自己面部的手背也燃了起来,痛得他嘴角狠狠一抽,立马抓住两只吸血鬼挡在自己身前。   吸血鬼们身上火势越来越大 ,尖叫声越发惨烈:“啊——父亲大人放开我,我不想死……”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诅咒不是已经化解了吗?”。   “闭嘴,我也不知道!”任辉弓着身子躲在火势大旺的吸血鬼身后,气得青筋直冒:“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环顾四周,想要寻找躲避的地方,却发现经过一夜打斗,附近树木全夷为了平地,除了远处的远处的山脚无处可躲,立即道:“快!躲到山脚下去。”   然而,就在他打算闪身奔向山脚时,却发现腰间被一根黑色的绳子缠住了。   颜灼死死抓着绳子另一端咬牙切齿:“老东西想跑?门儿都没有!今天就是你的期!”   “就凭你?”任辉被烧得血淋淋的脸狰狞一笑,抓住绳子大力一扯,虽然没能把绳子扯断,却见颜灼顿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如花,快放手……”唐笙趴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把命绳扯断。   但颜灼紧咬牙关,死死抓着命绳不放,像是下了决定要跟任辉来一场拼上老命的拔河赛。   “如花!”唐笙又急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最怕他这样,但她全身发颤,虚弱无力,再也没能力阻止他。   闫万山见状大喊:“大家快帮忙,别让他们逃出这里!”   那几只年龄小的吸血鬼已经身力不支,倒在了地上,两个家臣也自顾不暇,只剩任辉还在顽强抵抗。   闫万山首当其中,一掌霹在任辉后背,任辉身子只是光了晃,反手一挥,就把闫万山推到了起来,摔了几十米远,吐一口老血。   方原和南正鸿紧跟而上,从不同的方向攻击。   陈判官和老朱同时挥出平时用来捆索的鬼魂的铁链分别栓住任辉两只手。   其余鬼差纷纷效仿,用铁链栓住任辉的脚和身体。   转眼间,任辉手脚都被铁链重重绑住,动弹不得,火势很快从他的脸和手背蔓延到脖子、手臂和全身,任辉仰天咆哮,身体在熊熊烈火的包围和燃烧下,几分钟之后,倒在地上和其他吸血鬼一样化为了一堆白|粉。   打斗平息,所有人精疲力尽,瘫倒在地上重重吐气。   一时间万籁静寂,只有和曦的阳光洗礼着满目疮痍的大地。   好一会儿之后,才听方原一头雾水地问:“那群狗东西不是喊着灭怨灵破诅咒的口号搞大事么,怨灵灭了,诅咒怎么没破,陈判,这怎么回事,给个说法呗?”   陈判眯了眯眼面色沉重:“谁说怨灵能灭了?他们不过以另一种形式流散到凡间去了……只要怨气得不到化解,灵魂得不到慰藉,他们将永远存在于天地间不死不灭……所以,怨灵杀不得,越杀,他们的怨气越重,接下来才是大|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安魂曲),内容不多,5争取在本月内完结。 第75章   只要怨气得不到化解, 灵魂得不到慰藉,他们将永远存在于天地间, 不死不灭……   唐笙无力地趴在地上震惊半晌之后自嘲地笑了。   诅咒来自怨灵, 任谁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灭了怨灵,诅咒就能化解。   现在想来, 一切不过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连她自己都有着不死之身, 生死不由已,那些怨灵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消灭。   也怪她潜意识里希望诅咒能够化解, 才会对任辉的理论没有丝毫怀疑。   颜灼晃着步子来到她身边扶起她,低声问:“怎么样?好些了没?”   “好些了。”   唐笙闭上眼, 头靠在他胸口, 听着他的心跳感受这暴风雨过境后的宁静。   伤口已经愈合, 但她失血过多,需要休养一阵子。   颜灼同她一起坐在荒地上,仰头望着初升的阳光, 同样笑了。   笑自己,也笑那一群化成了灰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吸血鬼。   妙妙和颜舒允坐到了他们身边。   妙妙伤得不轻, 被颜舒允抱在怀里有气无力,一副病猫样。   而几米之外,方原和陈判官的对话还在继续——   陈判官:“哼!一群狂妄自大的井底之蛙, 以为灭了怨灵就能破诅咒,无知,愚蠢。自盘开天辟地数十万年以来,这三界六道的因果奥秘, 我做了几百年判官也不过了解点皮毛,岂是你们这凡人能敢妄加揣测的。”   方原抓抓头皮:“……不是说接下来会有大|麻烦吗?多大?”   陈判官长长吐气:“虽然怨灵们的形体被打散,但是他们的怨念却比以往更深,会无形之中放大人类的七情六欲望,加深他们内心的阴暗,久而久之凡界就乱套了……”   说落,陈判官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好了,聊也聊了,歇了歇了,咱们办正事吧。来人,将这几个私闯冥界的狂徒给我拿下!”   “是!”   陈判官一声令下所有鬼差立即行动,将唐笙、颜灼、南正鸿以及方原几人团团围住。   方原猛地站起来:“陈判,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 ,一句话不合就动手,有伤和气呀。”   陈判官冷哼:“谁跟你们一家人,要不是你们闯地府,怨灵们也不会逃出来祸害凡间。”   “这……咱们不是救人心切情有可原嘛。”方原有点心虚,使劲给南正鸿和老朱递眼色,希望他们想办法。   南正鸿扶起受伤的闫万山道:“陈判,私自入地府是我们的不是,但现在怨灵已经逃到凡界,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他们抓回来 ,此事需要诸多人力,还请陈判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协助地府。”   闫万山也跟着说好话道:“抱歉陈判,是我没管好自己师弟和徒弟,但请您念在他们出发点是降妖除魔和救人的份上给他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吧会。”   老朱复议:“没错陈判,我跟他们共事多年,了解他们,相信他们绝不是存心来地府捣乱的,您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但陈判官油盐不进,一声怒呵:“闭嘴!你的帐回头再跟你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地府自然也有自己的秩序,岂容他们这些凡人随意闯入。各鬼差听令,将他们拿下!”   “是!”   鬼差们正要动手 ,却见颜灼扶着唐笙站了起来道:“跟那群吸血鬼一起入地府闹事的是我,现在那些吸血鬼已死,一切责任我承担,要抓就抓我一个,放了他们。”   陈判眯眼:“抢什么,你们人人都有份。”   鬼差又要上前,唐笙又道:“慢着,我有话说。”   陈判官抬手示意手下稍等,鬼差们停了下来。   唐笙:“请问陈判官,如果昨晚我们几人没入地府,结果会怎样?”   陈判官皱眉头沉默,像是在分析,唐笙又道:“任辉和他手下那群吸血鬼的厉害陈判官已经亲眼目睹,就算昨晚颜灼不同他们一起,他们一样能混入地府,打开结界把怨灵放出来。既然不管我们有没有入地府,结果都一样,陈判何必拘泥这些细节,一定要抓我们回地府问罪呢?况且,没有我们的支援,仅凭地府的力量很难把任辉制服,陈判官您说是吗?”   陈判官斜眼:“照你这么说,你们不仅没有错,反而有功了 ?”   唐笙摇头:“居功不敢,只请陈判官手下留情,别让我们活着再入一次地府,多不吉利。”   陈判官脸色陡然变青:“狡辩!我大地府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看我今天不把你们统统抓回冥殿,听候冥王大人发落!”回头就朝鬼差怒吼,“都愣着干什么,还快动手!”   鬼差们再次上前,而这时,却见陈判官跟前突地闪过一道白影,一个白色西服的男人赫然站在了陈判官面前。   “陈判官且慢,此事交由我处理吧。”   男人背对着众人 ,高挑挺拔,声线湿润平衡,哪怕只看到一个背影,也能感受他的气场和威严。   果然,下一刻,陈判官恭敬地颔首低头:“是,冥王大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   老朱更是张大嘴,一脸痴呆状,都不知道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眼睛。   他在地府当差近十年,都没见过冥王半个人影,今天竟然毫不征兆地看到了真身,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需要消化一下。   并且,听前辈们私下里讨论,说冥王是地府第一美男,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冥王大人!”   众人呆愣半晌之后,陈判官抬高了音调。   所有鬼差和驱魔师如梦初醒,低头颔首:“见过冥王大人!”   那声音气势恢宏,快要响彻云霄。   不过冥王并没有什么官架子,轻笑了一声道:“大家平身,不必拘礼。”   他面带微笑地转过身,面对众人。   众人这才惊奇地发现,所谓的地府老大,竟然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年轻男子。   并且他谈吐优雅,笑如春风,仿若宫廷贵族。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到唐笙身上,就那么若凝视着她。   唐笙顿时浑身一怔,手指紧紧揪着颜灼的衣服不让自己往地上滑。   颜灼眉心皱紧 ,一手握着她的肩,一手捞着她的腰:“怎么了?”   唐笙吸了口气摇头:“没事。”   凝视了半晌,冥王微笑道:“婵儿,我们又见面了。”   唐笙在颜灼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扯扯嘴角勉强笑出来:“嗯,又见面了。”   因为震惊,她的声音还有点颤。   她做梦也没想到,事过这么多年,会在这种场面再次见到他。   这样的对话好比平地惊雷,惊得所有人再次瞠目结舌。   冥王竟然跟这个女人是旧识,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好奇,而这所有人里,自然也包括颜灼。   “谁?”他伏在唐笙耳边低声问,声音紧绷得像一根上了箭的弦。   唐笙咽了咽唾沫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听趴在颜舒允怀里的妙妙哆哆嗦嗦地喊:“公,公……”   话没说话,却见冥王食指轻轻摆动,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妙妙乖乖闭嘴了。   冥王简单打了个招呼,回头对陈判官道:“陈判官,大家都累了,先让大家回去休息,再从长计议吧。”   陈判官领令:“是,冥王大人!”   一众鬼差包括老朱跟着陈判官的步伐化做一阵风,消失在了清晨的阳光里。   闫万山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人不被抓去地府就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冥王和唐笙是旧识,识趣的自然不会打扰别人叙旧。   “冥王大人,闫万山先带协会的弟兄回去治伤,您若有什么吩咐,随时派人通知便是。”闫万山恭敬道。   冥王回笑:“闫先生请便。”   闫万山转眼看向颜灼本来想问他要不要去协会治伤,不过看他死死把唐笙捞在怀里肯定不会松手,转而又道:“伤得不轻,回去注意点 。”   颜灼不耐烦地点头:“行了,管好你自己就好。”   闫万山领着一帮驱魔师撤退,荒地就只剩下唐笙、颜灼、颜舒允以及冥王和一只猫。   冥王目光又落到唐笙脸上,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有些担忧道:“婵儿和妙妙也伤得不轻,不如先带她们回去休息吧。”   “知道。”颜灼一把抱着唐笙往回走,颜舒允紧跟上前:“小叔走这边,我的车在这边。”   几分钟后,颜舒允握着方向盘,不时朝后视镜瞟一眼,颜灼坐中间,唐笙和冥王分别在他左右两边。   唐笙头靠在颜灼肩上闭目养神,冥王也是面色和悦,但颜灼一路黑着脸,就跟谁欠他八百块没还。   颜舒允心里噻一地声,又扭头看副驾驶的妙妙,开始为颜灼担心。   即跟她们是旧识,又能让妙妙乖乖听话,还是地府老大,这背景,噻……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个睡前小故事《深夜未眠》,无聊的童鞋可以进5专栏看一看,打发时间。 PS:既然进了专栏,顺便帮5收藏一下呗。 第76章   颜舒允把一车人拉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公寓前停下, 颜灼抱唐笙下车进电梯上楼再放床上躺好,整个过程冥王一直跟着, 唐笙眼看颜灼脸色越来越黑, 忍不住问:“冥王大人有事找我对不对,什么事?”   从战国到二十一世纪, 两千多年时间, 他从来没在她眼前出现过,说明他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现在突然出现,或许是跟那些被打散消失的怨灵有关。   冥王没有否认, 看了看颜灼, 再看看颜舒允和他怀里的猫谦逊道:“两位颜先生可否回避一下, 容我和婵儿单独谈谈?”   颜舒允抽抽嘴角挤出笑:“当然可以,冥王大人请便。”然后拉着颜灼的衣服往外扯:“走吧,小叔。”   颜灼站着一动, 一脸锅黑地看着唐笙,大概看她是不是真要赶自己走。   结果唐笙望着他笑:“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很快的。”   颜灼一声不吭,转身冲出去,颜舒允赶紧跟出去:“小叔, 小叔。”   见颜灼还在客厅没走远,颜舒允松了一口气,抱着黑猫走过去安慰:“小叔你别生气,唐小姐跟冥王应该有正事商量。”   颜灼烦躁地瞪他一眼:“不是正事还有歪事?就你聪明。”   颜舒允:“……”   当他猫拿耗子狗管闲事。   颜灼瞪完颜舒允又瞪黑猫, 指着里面关着的房门压低了声音问:“谁?什么时候认识的?”   黑猫吓得炸了毛,往颜舒允怀里缩:“不能说,他不让说。”   颜舒允赶紧后退两步:“小叔你别凶妙妙,妙妙受伤了。”   颜灼双手插腰吐气,最后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不说算了。”   冲出门下楼去了。   黑猫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瞧:“如花不会离家出走吧?”   颜舒允:“……应该不会。”   房间只剩下两人,冥王走到床边坐下,替唐笙扯了扯被角盖好:“婵儿可是在气我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   唐笙摇摇头笑:“你不见我总是有原因的,你总是为大局着想,我没什么可气的。”   他曾经是为天下操心,现在应该是为整个冥界和凡界操心了吧。   他那么忙,她又怎么能怪。   冥王扯着被角的手僵住,半晌才淡淡一笑:“婵儿总是这么通情达理,才让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你。”   唐笙不知道该怎么回,顿了顿开起了玩笑:“我本以为你早就投胎转世了,没想到做了冥王,以后有你罩着,不管我怎么为非作歹也不用担心下地狱了是不是。”   冥王也笑:“是的,有我在,定不会让婵儿下地狱受苦。”   唐笙:“徇私舞弊可不是你会做的事。”   冥王:“为非作歹也不是婵儿会做的事。”   两人同时笑了,笑过之后,冥王又道:“婵儿,我不是死后做冥王,而是一直是冥王。”   唐笙抬了抬眉毛:“嗯?什么意思?”   冥王:“不管人还是神,都有他命中注定的劫,而做为扶苏投抬转世,死于亲人之手,便是我这数万年来所历的劫数之一。”   唐笙点点头明白了,他这是在告诉她:历数结束,他魂归原位,三界之内没有扶苏,只有冥王。   冥王和姬婵没有任何瓜葛。   所以他才会两千多年不曾出现在她眼前。   “那我的劫数是什么?”唐笙问。   冥王眼里溢着柔和的光,语气也是轻柔的:“婵儿,你现在所经受的一切,都是你的劫。”   果然啊……   唐笙不由得笑:“时候能结束?”   冥王沉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会结束的。”   “……”   唐笙看他有口难言的表情,把“什么时候能结束?”几个字咽了回去。   转而问:“找我什么事,现在能谈了吗?”   冥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仍旧淡淡地笑:“不急,等你伤势恢复一些再谈不也迟。”   唐笙:“……”   能让冥王大人迟豫不开口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她不想知道了,她点头:“那好,等你想谈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这有点赶人的意,冥王愣了下随即又笑:“时间差不多,我该回地府了,你好好养伤,过几天我再来。”   唐笙:“好。”   冥王出房间,颜舒允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黑猫软趴趴地趴在他腿上。   一见冥王黑猫妙叫一声跳下地,跑过去绕着他的腿讨好:“喵,喵,喵……”   颜舒允紧张得心跳到了喉咙口:“妙妙慢点,小心你身上有伤。”   冥王低笑一声,抱起她摸她的头:“妙妙,好久不见。伤怎么样还痛吗?”   黑猫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喵,喵,喵……”   “……妙妙”颜舒允一口气憋上心头,差点没吐出血来。   “呵呵,又向我讨吃的?”冥王笑出了声,手掌一伸凭空多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喂到黑猫嘴里道:“这药能帮你治伤。”   黑猫吃了药,跳回地上,变成了一个脸小眼大的少女,又要扑过去抱他:“终于变回来了,谢谢公子。”   颜舒允眼急手快赶紧拉着她:“妙妙,不要无礼,这是冥王大人,快谢谢冥王大人给妙妙治伤。”   妙妙这才反应过来,乖乖稍息立正跟着道谢:“谢谢冥王大人。”   冥王回笑:“不必客气,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妙妙都修炼成人了……好好陪着婵儿,我过几天再来。”   妙妙点头如捣蒜:“是公,哦不,是冥王大人。”   冥王微笑着,变成一股白烟消在客厅里。   颜舒允见四下没人,把妙妙一把箍在怀里松了一口:“伤好了,太好了。”   妙妙点头:“嗯,好了,哎你别抱太紧,我快喘不过气了。”   颜舒允不仅不松手,反而气得牙痒痒:“妙妙,以后不能随便抱别的男人,更不能舔他的手知道吗?”   妙妙眨眨眼不明所以:“冥王大人不是外人啊,以前我每次舔他的手,他都会给我好多好吃的,今天我要不是舔他,他就不会给我治伤了。”   “……”颜舒允快憋出内伤了,刚要开口,却听‘嚓’地一声,客厅门被推开,颜灼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回来,见两人抱着,不耐烦地问:“阎王爷走了?”   颜舒允松开妙妙点头:“走了。”   “要抱回屋里抱,别光天化日污染我眼睛。”颜灼没好气地塞给他一个袋子,径直走到唐笙门前推开,再脚一勾关上。   颜舒允:“……”   充个气,也能买着早餐回来,他小叔也是个人才。   颜灼黑着脸进门,闷不吭声地把塑料袋放床头柜上取出粥,用勺子盛到嘴边吹了口气才递到嘴边:“吃了再睡。”   哎,唐笙心里哎了口气,这别扭闹得……一点都不霸气。   她抿了一口粥道:“他是扶苏。”   “老子猜到了。”颜灼继续喂,“不就是你灭国仇人的大儿子嘛,后来被你用美色迷得团团,跟自己兄弟反目成仇,连国家也保不住,年经轻轻早死的那个。”   唐笙:“……”   他这是用她以前说过的话堵她。   她有点哭笑不得:“既然是仇人,你生什么气?”   颜灼死不承认:“谁生气了?老子是听不惯他一口一个婵儿叫得一点不害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多熟呢,以后不许他这么叫,也不许跟他单独说话,仇人就得有仇人的样子。”   唐笙:“仇人得什么样子?”   颜灼:“见面不打个几十回合也要骂对方一脸唾沫腥子,你拉不下脸我帮你,反正你仇人就是我仇人。”     唐笙噗地一声笑了:“好啊,下次见看你的。”   颜灼喂饱唐笙,自己也三五两下把肚填饱了,钻到床上和她一起补觉。   两人都太困太累,也顾不得换衣服洗漱什么的。   唐笙靠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喃喃地说:“我跟冥王没什么的,你放心吧。”   颜灼喃喃地回 :“你要是敢跟他有什么,老子就入地府找他大战三百回合,你信不信?”   唐笙猛地睁眼瞪他的下巴:“我拼了老命才把你从地府捞回来,你再去我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她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全身都在发颤。   颜灼一个激灵,瞌睡陡然清醒,连连道:“不去,不去,我随口一说,当什么真……”   他低头吻她的额头,拍她的背,唐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了。   她当然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昨晚的后怕太强大,已经入深骨髓,随便一句话就能被惊醒。   “如花,以后不要那样,我会害怕。”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认命地做一只惊弓之鸟。   “好,不会。”颜灼顿了顿,吻她的发顶:“睡吧。”   两人从白天睡到天黑,竟然谁也没有醒。   夜深人静,一道白影幽幽地穿过玻璃窗飘进来,看着唐笙安静地靠在颜灼睡得又沉又稳,不由得气两眼腥红:“婵儿,朕说过,不管等多久,一定会来找你的。” 第77章   “婵儿, 朕说过,不管过多久, 一定会来找你的。”   白影身形偏瘦, 长发批肩,一袭白色长袍在空气里飘动, 脸上愤怒和伤感交杂, 声音虽然不大,但干裂嘶哑, 像刮过枯枝残叶的风沙。   大概被吹得有点冷,唐笙皱了皱眉, 下意识往颜灼怀里钻, 而颜灼的手臂自然而然搂在她的腰上。   两人都习惯了彼此的呼吸和温度,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和谐。   男人目睹这一幕,眼底的腥红瞬间向上蔓延攀爬,成一张血红的蛛网笼罩着眼球, 苍白俊美的容颜变得扭曲可怕,嘶哑地怒吼:“婵儿, 你竟敢!你竟然真敢无视朕的话……”   唐笙和颜灼同时被那吼声惊醒,猛地睁眼,就见一道面部狰狞的白影清晰放大地矗立在眼前:“你算什么东西!”   下一秒, 又尖又长的黑色指甲刮着空气像几片刀片呼啸地朝颜灼抓来。   “卧槽!”颜灼一个激灵,翻身覆在唐笙身上,两人在床上滚了两个圈掉到了地上。   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四米宽的大床瞬间肢解成几块, 掉在地上哐当作响,枕头里的羽毛钻出来飘到空气里,像下着一场雪。   “怎么样?有摔着没?”颜灼揉唐笙她的头。   “没,没事……”唐笙摇头,望着飘在空气里的白影脸色瞬间苍白。   “贱民,拿开你的脏手,朕的夫人岂是你能碰的!”白影龇牙咧止,伸出爪子又朝颜灼抓来。   “卧槽!还来!”颜灼火冒三丈,啪地一声甩出黑色的长鞭,白影后退闪开。   颜灼又问:“哪里来的厉鬼,你谁认识?”   唐笙神色恍惚:“胡亥……他是胡亥,他从地狱逃出来了……”     “你仇人真多,赶在一起了。”颜灼嘀咕一句扶起她:“不过这个有点仇人样。”   唐笙:“……”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胡亥听唐笙的话,平静了些许,感慨道:“原来婵儿还记得朕,也不冤枉朕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你……”   话落,却听砰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妙妙和颜舒允同时惊呼:   “小叔,发生什么事了?!”   “二一!你怎么了?!啊——公,公,公子胡亥……”   妙妙一见胡亥顿时从人形变成了猫,一下子蹿到颜舒允脚跟后面,全身的毛的炸了起来像只黑刺猬。   “妙妙别怕。”   颜舒允赶紧把她抱怀里,警惕地看见胡亥。   胡亥被黑猫吸引了目光,凝视了两稍明白过来,嘴角一扬:“呵,原来是妙妙……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黑猫仍旧惊悚万分:“喵!喵!喵!”   这滑稽的表演大大取悦了胡亥,他微微一笑,宛若兼兼公子地朝唐笙伸手:“婵儿,二千多年了,朕终于又见到你了,来,到朕身边来,只要你过来,你以往所做的一切朕既往不咎。”   “但我一点也不想见你。”唐笙声音发颤,往颜灼身后缩:“你私逃地府,不想被抓回去的,就赶紧逃吧。”   她失血过多,再加上刚才又一阵惊吓,四肢还在发软,全靠颜灼在她腰上搭了把力才勉强站稳。   胡亥看看她的表情再看看她腰上的手,细长的丹凤眼逐渐睁大,声音变得更低:“这是要赶朕走?朕为了你在地狱苦熬二千多年才寻得机会逃出来,婵儿,你果然还是那么狠心……”   唐笙冷冷吸气:“我没让你为我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胡亥恨恨咬牙 :“朕咎由自取?婵儿,说话得凭良心,若不是朕屠杀一座城池保你性命,你能活到今日?”   “我从来没让你救我!”唐笙低呵,“你就应该让我……”   让我什么?   她本来想说:你就应该让我去死。   可说到一半,唐笙愣住了。   她不由得抬眼看向颜灼紧绷的侧脸,如果她死在二千多年前,就没有机会遇到他。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怕,竟然庆幸自己能活到今天……   “如何?无话可说了?婵儿,你的命是联的,身体是朕的,一切都是朕的。”唐笙语噻,胡亥咬牙切齿继续,越说越激动,一张俊美的脸再次狰狞扭曲,指着颜灼怒吼:“没有朕的允许,你怎么敢让别人碰你?他是谁?他是什么东西?!朕不惜屠杀一座城保你性命不是为了让你跟这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苟合的!”   “你特么够了啊!干那些破事还好意思挂嘴上宣传,老子要是你就躲地狱里不出来,省得丢人显眼。”颜灼长臂一挥把唐笙挡在身后:“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早就死了,算不上人。”   他本来想多听两句唐笙的旧帐,毕竟唐笙口风紧,很少跟他提那些陈年破事,就算提也是真假参半,还要他耳朵自备过滤器……   但现只听了几句话就让他耳痛。   他什么时候变成东西了?还不三不四。   更重要的是,唐笙的身体从来都是她的,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的了?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朕说话。”胡亥气得胸膛一鼓一鼓。   颜灼不耐烦地掏耳朵:“别一口一个‘朕’,大清早就灭亡了,现在是21世纪,早就不玩封建统治那一套,就算在地府,土皇帝也是你哥,轮不到,你一只孤魂野鬼算老几?”   末了又搂紧唐笙的腰冲她抬下巴问:“宝贝儿,告诉那只野鬼我是谁?”   唐笙:“……”   生气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看着胡亥说:“他叫颜灼,是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胡亥双手握拳,嘴角的笑意嗜血:“先是大皇兄,现在又是这东西了吗?呵呵,婵儿,你总是这么天真……大皇兄为了储君之位远奔西北留你一人独守揽月宫中的教训还不够吗?”   唐笙身子一晃,下意识扭头看颜灼脸色,颜灼果然阴沉着脸瞪胡亥。   胡亥:“你喜欢的人又如何?能比联关心你在意你吗?能像朕一样为你舍弃天下舍弃一切吗?”   说着,他又指向颜灼怒吼:“朕能为你屠尸百万,他们呢?他们能为你做什么?”   “老子能为她天天不早朝,你能吗?”颜灼上前一步吼回去。   胡亥反应半晌后,一头批肩的长发全飘浮起来像触了电,全身冒出腾腾白烟,衣袍和皮肤逐渐由白色变成火红色。   唐笙一怔,明显感觉室内的温度急速上升,对门口的抱着妙妙看热闹颜舒允的喊道:“颜少,这里危险,快带着妙妙离开。”   “好,你们当心。”颜舒允识趣地点点头,赶紧抱着妙妙快离开房间,顺便打个电话给驱魔协请求支援。   他倒不是怕他小叔打不过 ,而是这胡亥看起来像个火球,万一把公寓烧上了着了,里面的人就危险了。   “婵儿,还记得朕说过什么吗?”胡亥眯起丹凤眼阴阳怪气地笑:“除了朕之外,凡是跟你有瓜葛的男人都得——死,朕今天就要亲手要了结这个低贱东西的命!”   “来呀!老子也正好手痒想捉鬼了。”颜灼撸袖子,一鞭子劈了过去。     这回胡亥没有躲,而是徒手接住了。   驱魔利器与厉鬼二千多年的戾气相碰,立即发也呲啦呲啦燃烧和摩擦的声响。   慢慢地,火焰以胡亥握着鞭子的手为中心,朝胡亥的手臂以及鞭子的另一端蔓延。   然而一人一鬼就这么拉锯着僵持不让。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唐笙汗如雨下,揪着颜灼后背的衣服着急:“如花,松手,快松手,你身在上有伤。”   胡亥一定是被地狱的烈火岩浆烤出了修为,而颜灼命绳虽然不是普通绳子,但长时间被火烧着恐怕坚持不住。   但颜灼就是不动,铁了心跟胡亥死扛到底,唐笙一急之下,使出浑身力气挥出匕首直朝胡亥面门飞去。   胡亥瞳孔一缩,这才松手闪开。   颜灼见状,趁机使力,一鞭子抽到胡亥脸上。   胡亥落到地上站踉跄几步稳脚,脸上已经多了一条黑长的鞭痕。   “婵儿,你好狠,竟然用赤焓对付朕。”胡亥摸着自己的脸悲恨交加。   唐笙:“是你逼我的,胡亥,已经两千多看过去了,你放过我不行吗?你让我清静点过自己想过生活的不行吗?”   胡亥呵呵大笑:“放过你?谁放过朕?婵儿,朕在地狱每天受烈火岩浆炙烤谁放过朕?若不是每日想着与你团聚,朕早就在地狱飞灰烟灭了,朕就想无论生死都与你一起不行吗?”   “不行!她只能跟老子在一起!”   颜灼咬着牙,又要上前干一架,却见胡亥往窗外瞟了一眼神色大变 ,转而道:“婵儿,朕即已逃出地狱,便不可能再回去,从今往后,不管你走到哪里,朕都会找到你,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朕身边的。”   胡亥笑着变成了一股阴森森的风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没一会儿,又一阵阴冷的风从窗外飘进来,十几名鬼差齐齐出现在房间里,为首是正是老朱。 第78章   老朱带着十几名鬼差来到公寓就没走了, 因为他们是奉冥王大人的命令来保护唐笙的。   昨晚颜灼和任辉一行人在十九层地狱与怨灵恶斗,动静太大, 不仅惊动了整个地府的工作人员, 还把楼上十八层地狱关押重刑犯的一房间牢房震出了缝隙,而那间牢房里面关着的正好是胡亥, 于是胡亥乘机逃了出来, 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唐笙麻烦。   老朱带着手下人连夜在公寓周围布下结界和阵法,以防胡亥再来。   其实老失他们不知道冥王跟公寓里的女人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堂堂地府鬼差要保护一个擅闯地府闹事的女人,更不知道逃出去的重犯到底是谁。   胡亥在地狱关押两千多年, 而他们这群地府当差的资格最老也不过几百年, 看守牢狱的人一任换一任除了知道里面那些厉鬼罪恶滔天永不超生之外, 谁还管他们什么身份。   房间被弄得一塌糊涂,再也没法住人,好在公寓不止两间卧室, 颜灼和唐笙换了一间接着休息。   唐笙体力不支,颜灼也没好到哪里去, 跟胡亥死磕那一场不过是打肿了脸硬撑。   不过白天睡了一天,再加上胡亥那一闹,谁还睡得着, 于是两人盖在被子里翻起了老黄历。   一天之内两个情敌找上门,颜灼心里很郁闷,倒在床上脸都拉成了菜色,还阴阳怪气地哼哼   颜灼哼哼唧唧:“那阎王爷派个胖子来保护你什么意思?怕老子保护不好你?谁要他多管闲事?他是不是还想打你主意?”   “哎……”唐笙枕着他的胳膊, 望着开花板叹气:“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要是想打我主意这两千年间有的是时间,哪还轮得到。”   颜灼更色由青转黑,掰过唐笙的脸正对自己:“你叹什么气?他没两千多年没打你你主意,你很遗憾是不是?”   唐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耐心解释:“我是叹气你想多了,他就算要保护我也不会动用地府的公差,那是徇私枉法知道么?他比你想象的正直,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安排。”   颜灼还是不依,身子一翻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他正直,他不徇私枉法,他做什么都对,他那么好,他是你心头的朱砂窗户下的白月光是不是?你还想着他是不是?”   唐笙板脸了:“颜灼你够了啊,再无理取闹我生气了。过了那么多年,该忘的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你一直提,希望我全想起来是不是?”   颜灼一顿,一头埋在她颈窝闷着声恐吓:“你敢!不准想!敢想他,老子就死给看!”   温热的气息扫得痒痒的,唐笙被他逗笑了:“不想,不想还不行吗,你不要吓我,我好怕。”   “这还差不多……”   颜灼满意了,嘴唇沿着她的脖锁骨慢慢向下啃,手撑探进她衣服肆意地揉捏。   唐笙被他弄得全身发软,只能喘气:“唔……轻点……”   颜灼从她胸口抬起头得意地笑:“知道怕了?以后只能想我一个人知道吗?”   唐笙两眼潮湿,脸色泛红,讪讪点头:“知道……”   颜灼敛了笑,眸光幽黑而又澄净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却不吭声,最后低头轻轻覆在她唇上。   由浅入深,不急不躁,直到唐笙透不过气,他才松开她,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上脸颊摩娑了两下,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虔诚:“我的确不能为你屠尸百万,任意枉顾他人性命我做不到……”   没等她说完唐笙就打断他:“还嫌我背的债不够多吗?胡亥有病,你别理他。”   但颜灼一本正经地继续:“能给的,只有我自己这条,你若要,谁时都可以拿。”   唐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她点头:“好,你这条命我收下了,以后不管你跟人打架也要拼命也好,一定要记得把命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丢。”   颜灼愣一下:“好 。”   颜灼重新躺回床上,唐笙窝在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平静地眨眼,半晌开口说:“太子王兄和荆轲密谋刺秦失败后,秦国重兵压境,王兄为保燕国子民安危,跪求父王斩下他的首级以泄秦兵之愤,而我正好躲在门后亲眼看见了,那一年我四岁……”   颜灼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自己的过去,浑身一怔,下意识握紧她的肩:“那些不开心的事忘了就忘了,别去想。”   他虽然无理取闹了一通,但只是想刷点存在感,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   她不愿意提,他可以一辈子不问。   唐笙却坚持:“不,你听我说……”   那些过去,沉重像块巨石压在她心底,久久喘不过气,是该找个人说了——   公元前226年荆轲刺秦失败惹怒秦王,燕王喜为息秦怒,亲手斩下太子丹的头,而躲在门外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姬婵吓破了胆。   她几乎每晚一闭眼就会看见太子丹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的画面,鲜血溅了燕王喜一脸,而燕王喜泪流满面,血腥、恐惧、尖叫、眼泪交织成一段挥之不去的噩梦,每一个夜晚如影随行。   久而久之,姬婵身体越来越差,落下了病根,成了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公元前222年,秦军先后灭六国,燕王喜及他的家眷在边辽东被俘,押往西安的路上燕王喜病逝,九岁的姬和她的母亲被押往秦宫,由于姬婵母亲是楚国人,家里曾在而始皇逃离楚国时出过力,始皇并没有为难他们,即便如此,姬婵的日子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   大概所有亡国公主都对复仇有着迷一样的执着,姬婵也不例外,她甚至在没有任何仪式和嘱托的情况下暗自在心里继承了太子丹和荆轲的衣钵,励志要让始皇死在她的赤焓之下。   为此,她托着病弱的身子一面苦习歌舞,势必要把自己塑造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绝世才女吸引始皇,一面背地里拿着荆轲传给她的剑谱偷偷练习,设想七步之内秒杀始皇。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等她觉得可以把复仇提上日程时,晚年的始王已经对歌舞完全没兴趣,迷上了修仙,玩起了神隐,只要他不愿意,没人敢透露他的行踪……   认识胡亥就是在姬婵茫然无措,开始怀疑人生的一个下午。   始皇最宠爱的小儿子追着她的猫闯进了她的别院,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挪不开。   那一刻,姬婵又看到了希望。   后来胡亥隔三插五就会来找她,好玩的,好吃的,好用的,甚至疗效好的药都往她手里塞,他迫及待地把他认为的所有好的东西都分享给她,于是再后来,姬婵认识了扶苏。   她是被胡亥硬拉着去认识那位文武双全温文儒雅的大皇兄的。   但姬婵跟扶苏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因为胡亥拉着她跑太快,忘了她是个病秧子,她一个跟斗摔到扶苏跟前五体投地不说,还把她随携带的匕首摔了出来,护卫把她当刺客当即要拿下问罪,幸好扶苏及时阻止。   姬婵虽然有惊无险,却因为那个跟斗,被扶苏疑了心。   因为那把匕首和当年荆轲刺秦时的匕首是同一个师傅打造,造型和纹路一致,并且材质稀有,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三把,再加上她是燕国公主的身份,一切都暴露于无形。   接下来的日子,扶苏每隔几天就会派人请她过去,要么陪他自己下棋,要么给他弹琴,姬婵内心是拒绝的,但不想撕破脸,大皇子的面子不能不给,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扶苏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开始姬婵觉得他老谋深算,喜怒无形于色。   后来又觉得他谦逊温和如淋风春。   每见他一面,好感就会多一点。   不知不觉就对他没那么多戒心了。   那种感觉很微妙,和胡亥的古灵精怪,小打小闹截然不同。   而这时,扶苏终于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那是胡亥答应姬婵要带她去始皇的寿宴见市面的前一天晚上,这个机会姬婵足足等半年。   那天晚上,扶苏像往常一样派人请姬婵过去下棋,姬婵去了,但扶苏为他准备的不是棋盘,而是一把匕首。   那是当年荆轲刺秦时带去的那一把——赤炼。   荆轲死后,始皇命人把它好生收起来保管,而扶苏办事立功后讨要了来。   扶苏并没有直接揭穿她的心思,而是旁敲侧击说了荆轲死去的真相。   姬婵知道一切后,浑浑噩噩回到自己寝宫后咳嗽不止,一口鲜血涌出喉咙,第二天卧床不起,一躺就是半个月,吓坏了她的母亲和一手养大的猫。   荆轲并不是行刺失败被杀,而是放弃行刺甘愿领死。   为的是成全始皇统一六国,早日结束战乱,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义姬婵并不太理解,但她幼时就崇拜荆轲,奉他为师,她尊重他的先择,却不得不怪他临时反悔害死了自己的王兄。   并且扶苏的话一直在她耳里不停回放:“我知道婵儿心里所想,也知道婵儿既然下了决定便不会在乎自己性命,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失败,你的母亲会如何?燕国虽不复存在,但燕国的子民还在,他们又会如何?他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婵儿真想再次置他们于水火?”   到了这时,姬婵又才发现,扶苏还一个巧舌如簧的说客。   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从他的话里找不出半点纰漏。   他说得句句在理,他说的都对,是她太轻率任性。   心里纠结挣扎几天日后,姬婵被成功洗脑,彻底放弃了刺秦的念头。   而那一晚的事也成了她和扶苏之间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这个月竟然只有28天!!!!!5的完结大来得抓紧。 话不多说,放下个接档文《下一步天堂》给大家试读,喜欢的姑娘请先帮5收起来,预收不够,不敢开文拉…………   第79章   人活着大概都要图一个奔头, 而姬婵的奔头就是七步之内秒杀始皇,在那个奔头达成之前, 不管多艰难她都能咬牙坚持, 但奔头突然没了,她也成了没头的苍蝇, 没了方向, 也没了动力。   自那以后,她的病情加重, 整天抱着药罐子,没事绝不出院子, 但她一点也不想在秦宫里等死。   入秦多年, 她终于有了出宫的念头。   但作为俘虏, 出宫哪有那么容易,于是她找到了扶苏,而扶苏也没有拒绝。   一切都在筹备当中,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那天晚上, 她和她母亲跟着扶苏安排的属下一起混出宫,却不料在宫门口被外出玩耍归来的胡亥碰个正着。   胡亥远远见她穿着太监的衣服又被人推着上马车,以为她被人挟持了, 吓得肝颤胆寒,当即带着宫门一大批侍卫风风火火追了几里路,把他们母女“救”了回来。   当着一大批侍卫的面姬婵不能说自己和母亲私逃,只能跟着胡亥回宫。   回宫以后, 胡亥才得知姬婵所住的别院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而废墟里埋着两具烧焦的女尸体,穿戴与姬婵母女无异。   后知后觉的胡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姬婵和她的母亲不是被人挟持,而是私自出逃。   胡亥顿时五脏六俯气冒了烟,他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私逃。   更气人的是,她救助的人竟然是大皇兄而不是他。   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胡亥暴跳如雷,把那几个帮助姬婵母女逃跑太监打得半死之后又跑去扶苏那里评理:我把你当兄弟,你拐我未来老婆,你什么意思?   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胡亥对姬婵的心思,扶苏不例外,姬婵自然也心知肚明。   可正因为这样,出宫的事才更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绝不可能放姬婵离开。   扶苏百口莫辩,总不能说姬婵想杀咱们老爸,被我劝服了,现在心里没了奋斗目标空荡荡,再呆在宫里会抑郁而非死吧……   胡亥哭着跟扶苏割袍断义,转头就去求始皇赐婚,他要把姬婵娶回自己宫里关起来,谁也不能打她主意。   姬婵自然不同意,嫁给胡亥就意味着她要在秦国呆一辈子,她一点也不想。   更何况,她对胡亥完全没那意思。   胡亥这个人正常起来的时候挺正常的,但钻起牛脚尖来比独角兽还厉害。   关于成亲的事,姬婵好言好语劝了几次不行,最后只能放狠话:她不喜欢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胡亥气得跳脚: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我大皇兄是不是?除了他还会有谁?   被胡亥这么一问,姬婵竟然愣住了,半天说不上话。   胡亥更气了,一口咬定大皇兄横刀夺爱,对扶苏恨得咬牙切齿。   不管姬婵喜不喜欢她,他都要把姬婵娶回家!   始皇最受宠的两个儿子因为一个女人大闹一场,这件事很快传遍整个后宫,自然逃也不过始皇的耳朵,再加上胡亥在他跟面前一闹,始皇勃然大怒,他大秦帝国的皇子皇孙可以女人无数,却唯独不能让他们兄弟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   于是,命人毒酒一杯白绫一条送到姬婵别院随便她选。   第一个吓坏的是姬婵的母亲,第二个自然是胡亥。   他明明是去求始皇赐婚的,怎么反而赐死了?   胡亥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毁了宫人送来的毒酒和白绫,再把一行人赶出别院,胡亥又脚底抹油跑去求始皇饶命。   胡亥到达始皇的大殿时,正好扶苏也在,不知道扶苏说了什么 ,始皇竟然改变主意,免姬婵一死,转而将她囚禁揽月宫,终身不得踏出半步,更不许任何人探望。   姬婵终于逃过一劫。   半个月后,扶苏迎娶大臣李斯之女为妻,整个秦宫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胡亥乘着侍卫不注意溜进揽月宫告诉姬婵这个好消息,却被姬婵用匕首逼到门口卫扫地出门。   三个月后,扶苏受始皇派遣赴西北军营同大将蒙恬一起抵御匈奴,生死由天,归期不定。   而胡亥自那一次拂袖而去之后也再也没现过。   胡亥忙正事去了,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权利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   如今权利在始皇手里时,他要姬婵只能求始皇赐婚,始皇不同意,他只能跪在地上哭。   若再过几年,扶苏抵御匈奴立下战功回来,顺理成章继承帝位,群臣拜服,封姬婵为夫人不过一句话的事,真到那时,他连哭的份都没有……   他不能再继续玩蛐蛐逗猫了,他想要的一切,只有手握权利才能得到。   当胡亥一脚踹开揽月宫的门,身后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时,已经是五年之后。   始皇病死了,扶苏自尽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了。   胡亥本来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姬婵面前耀武扬威一把,却发现她已经奄奄一息,形如枯槁。   太医说她病入膏肓,她命不久已。   这简直是个天大玩笑!   他胡亥可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要谁生谁就能生,他要谁死谁才能死。   没有他的允许,姬婵怎么可能死?   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疯狂不可控。   姬婵是病得晕晕沉沉时,被人梳妆打扮红衣白面抬入胡亥寝宫成为他的为夫人的 ,洞房花烛夜是以姬婵口吐鲜血当场晕倒而宣告失败的 。   而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让姬婵活下去成了胡亥的首要奋斗目标。   除了不停搜罗灵丹妙药之外,还要防止姬婵自尽,胡亥简直忙成了短腿的骆驼。   姬婵的猫,姬婵的母亲,以及成千上万的燕国百姓都成了胡亥留住她的法码,最终于在始皇的收藏品里让他找到了方法。   姬婵没有说不的权利,甚至连知情权也没有。   当她从晕睡中醒来站在高高的祭台上时,脚下已是一片尸体堆积的海洋,血流成河。   ……   颜灼望着天花板发呆,肩膀有点酸,唐笙缩在他怀里睡着了,而他肩上的衣服湿了一片。   毫无疑问这个版本的故事没有参半句假,可他心里却说不出的复杂。   他本来只以为那只恶鬼凶残暴戾,没想到是个大变态。   她是走着一条血腥而又漫长的路,每一步都踏在刀尖,痛得全身麻木才来到他跟前的,可他却没能提前半步去接她……   陈判官说的大麻烦,几天之后的夜晚出现了征兆。   一家人满为患的火锅店里,服务员因为路过时小心洒了点酒水在客人身人上,客人立即暴跳起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往服务员头上砸,服务员也不甘示弱,将手里端着的餐具全往客人身上扔,动作太大,殃及隔壁桌的客人,隔壁桌也毫不犹豫加入了战局,战势就像瘟一样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十,不到十分钟时间,整个火锅全民总动员,陷入了一片混战,每个人看到对方就像看到杀父仇人,连警察也挡不住他们相互厮杀,最后驱魔师出动,将整个火锅店隔离并将店里每个人弄晕,打斗终于消停下来。   第二天上午 ,一所高校的两名男生,因为喜欢的女生,一句话不合动起了手,然后就一发不可收,两个班的学生全体上阵,捞起桌椅一阵打砸,快要把教学楼拆了。   同时,一家大型体育管里,两支知名球篮球队正在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决赛,A队球员因为不小心推把B队球员推倒在地,其他球员纷纷围了过去,你推我打,战事一触即发,十名球员扭打成一群,观赛的球迷也不甘寂寞,蜂拥而上为自已偶像助阵,成百上千人堵在体育馆内乱成了一锅粥。   驱魔协会的人手完全忙不过来,幸好地府及时派人增缓才勉强控制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完结……完结…… 第80章   怨灵的影响像瘟疫一样, 所到之外无一幸免。   不到一周时间,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恐慌, 交通堵塞, 商铺停业,装备齐全的武警四处巡视, 但大街上仍旧随时能看到有人争吵打闹。   鬼婴的肚子为此撑得比皮球还圆。因为他这几天被颜灼差遣, 跟着驱魔协会的人干苦力去了。   那些被怨灵影响心智的人,只有借着鬼婴的力量将他们身体里的怨气吸出来, 才能恢复正常,所以鬼婴不管飘到哪里, 张嘴就吸, 比他刚出生的时候还要‘好逸恶劳’, 尽管这此,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怨灵消散于无形,看不见摸不着, 不管驱魔师还是鬼差都不能净化他们,只能任由他们扩散蔓延, 再这样下去,怨气很快就会扩散到周边城市,闫万山和陈判官急得团团转, 头发都白了一半,却一筹莫展。   唐笙从从浴室出来时,颜灼正站在黑漆漆的窗前吸烟,黑色的背心套着灰色的运动裤, 看起来休闲,但他的心里肯定不这样。   唐笙擦着头发走过去,跟他一同望向窗外,32层楼高的公寓正下方,鬼差们布下的阵法发着红色的光,在黑夜里格外显眼,为了防止胡亥来闹事,阵外几名鬼差寸步不离的守着。   而公寓外的街道上,一辆汽车因为红灯停在了斑马线前,不料,刚停稳,后面的车就撞到了前一辆车的车屁股上,两名司机当即下车评里,没说上三句话就撸起袖子打了起来,堵在后面的车越来越多,不到一分钟就堵成了一条龙,司机们会纷纷下车破口大骂,越骂越精神,骂着骂着就变成了拳打脚踢……   颜灼被烟熏眯了眼,灭了烟头又从盒子里掏出一支打算点燃,却被唐笙把打火机夺了过去。   “别吸了。”唐笙小声道:“再吸 ,屋子里的蚊子都被你熏没了。”   颜灼没正经笑 :“那不更好,勉得你被咬。”   嘴上这么说,但手却把烟盒揣进了裤兜里。   他脸上虽然在笑,但眉宇间却愁云惨淡,一看就知道心里火烦。   也是,能不烦吗?   如果没有他们闹这一出,怨灵还好好关在地府,凡界就不会乱成这样。   唐笙定眼看了他一会儿又说:“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被她一语截中,颜灼面色沉下来:“是我的错,如是要不是我自以为是跟那帮吸血鬼下地府,就不会酿成今天的祸。”   唐笙抓着他的手臂安慰:“别这样,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被任辉吸血,他就没能力打散怨灵。”   颜灼无奈一笑:“瞎说什么,如果不是我把你撞伤,那老吸血鬼能伤得了你?”   “……”   他是在自责,一直自责,她最不想看他这样。   若真要追根究底,最大的错是两千多年前,胡亥追着妙妙闯进她院子时,她没把他哄出去,反而企图通过他接近始皇。   错误从一开始就酿成了。   但她不想再辩解下去。   她双手环上他的腰,靠进他怀里,蹭了蹭道:“别担心,会有办法的,相信我,如花 。”   虽然情况紧迫,但她不信冥王会眼睁睁看着凡界乱成一锅粥,更不信冥王掌管地府那么多年会没有化解怨灵的办法。   到现在没有说出来,无非顾及她的伤而。   现在他们已经休养近半个月,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冥王也是时候出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唐笙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一切都快得到了结了。   她抬起头一双雾气腾腾地眼睛望着他:“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但颜灼却垂眸,皱眉看了她半晌,挑起她的下巴问:“在想什么?”   唐笙无辜地眨眼:“没想什么啊。”   颜灼不信,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扫在她嘴边:“说实话。”   哎……   唐笙心里叹气,瞒不过他的眼睛,只能老实交待:“我在想,冥王什么时候来。”   颜灼脸色瞬间绿成了菜叶,一口咬在她唇上:“谁准你想他了?谁准你想些乱七八糟的了?”   唐笙被咬得有点痛,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抱着她腰的手转而挂在他脖子上,眼角眯起笑:“只想一下而已。”   “一下也不准想!”   颜灼再次堵住她的唇,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床前走,直到她唔唔吞咽,换不过气才放开她,打算起身,却不料唐笙双手勾着她的脖子不放。   “又想临阵脱逃了?伤还没好,身体不行?”   她笑盈盈地挑着眉,眼角眯得妩媚,脸颊和嘴唇都是红通通的,一头黑长的头发像墨汁一样洒在床单上凌乱而刺眼,再加上左肩的睡衣带子滑落到手臂上,胸前露了一大片,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勾|引,颜灼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浑浊,埋头在她脖颈间嗅了嗅,声音低哑:“说谁不行……不想活了是不是……”   唐笙被她的气息扫得痒痒的,想笑,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软软的,肉肉的,又插|进他的头发,硬硬的比自己的坚韧,以前早就发现了,却没有这次感受强烈,细细体会了好一会她才说:“没大没小,我比你多活不知道多少岁……啊……”   颜灼探入她裙底的手在她腰上用力一捏,她就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个地方太敏感了,被他拿捏得刚刚好。   “还敢不敢在床上以老卖老?”   颜灼手上移,又在她胸口捏了一把。   唐笙被她捏得发颤,扬起脖子嗯了一声,双腿自然而然缠住他腰上,本以为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却不料颜灼一掌拍在她屁股上啪地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好好睡觉,天踏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别想些有的没的。”   唐笙:“……”   本来以为他在吃醋,但这话出,却让她有一种无地遁形的无奈。   她老实地点头:“知道。”   颜灼松了口气,从她身上起来伸手关灯。   房间里变得黑暗,两人都睁着眼呼吸浅浅,却谁也没说话。   唐笙有点遗憾,但颜灼却是真的坐怀不乱。   他太了解个女人,屁股一翘,就她要她拉屎拉尿。   “最后的温存”什么的,他一点也不稀罕。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不想在她身体虚弱的时候弄得她下不床。   唐笙的猜想没有错,冥王很快再次出现。   第二天中午,颜舒允和妙妙在厨房张罗四人午餐时,门铃响了。   颜灼放下刀子和削到一半的水果去开门,就见冥王腰身笔直地站在门外,一身白色的西服一丝不苟一点折皱也没有,而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身赤红中山服的中年男人。   “颜先生中午好,没打扰到你和婵儿吧?”冥王笑容湿润而又谦逊。    虽然颜灼很不想看到这个情敌,但毫无疑问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大脾气也只能硬和生生憋回肚了里。   “进来吧。”颜灼没好脸色的说。   “谢谢。”冥王仍旧微笑,倒是他身后的红衣男人进门时很不爽地撞了下颜灼的肩,大概不满他对冥王的态度。   冥王回头:“谛听,不得无礼。”   中年男人立即低下头:“是,冥王大人。”   冥王又道:“这是我的坐骑,谛听,很少见生人,颜先生别介意。”   “……”   颜灼反应了两秒嘴角扯笑:“不介意……不介意……”   他不会跟狗一般见识。   传说冥王座下灵兽是一只灵人性,避邪恶的地狱烈犬,没想到化成人形竟然是个糟老头。   两人进屋 。   唐笙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冥王笑。   冥王盯着她快的脸看了几秒:“看来婵儿和颜先生的伤势都恢复得不错。”   唐笙点点头笑:“嗯,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冥王沉默了一半晌,似乎有点感慨:“这就好……”   唐笙吸了口气,正襟危坐:“冥王大人找我应该是为了怨灵的事吧 ,现在可以说了吗?”   “对,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颜灼一屁股坐到唐笙身边搂着她的肩慷慨大方道。   冥王笑容凝固,脸色变得严肃:“婵儿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为怨灵的事而来,不过……”他顿了顿:“这件事只有婵儿一个人能做,除了她,任何人也插不了手。”   颜灼一怔,猛地站起来,全身的肌肉紧绷:“你什么意思?什么事非她不可?”   谛听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挡在颜灼跟眼怒瞪:“休得对冥王大人无礼!”   “开,开饭了……”   妙妙端着颜舒允做好的鱼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瞧见颜灼跟一个红衣老头大眼对小眼,整个客厅杀气腾腾的,吓得她汗毛一根接一根立起来。   “怎么了妙妙?”颜舒允听她声音不对,解了围裙跟出来,看着客厅里的气氛,愣了愣,默默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放餐桌上:“原来冥王大人也在,吃过午饭了吗,有什么事要不吃了午饭再谈?”   “谛听,退下。”冥王再次发声,看着唐笙笑:“婵儿,咱们吃了年饭再聊可好?”   谛听鼻子动了动,退到冥王身后。   “好。”唐笙拉颜灼胳膊:“别激动,吃了饭再说。”   两分钟后,五人再加上一猫一狗围坐在餐桌前诡异地吃上了饭。   颜舒允心里唏嘘,他只是随便说句客套话缓和气氛而已,没想到冥王竟然当真,真的跟他们坐一起吃饭,还夸他手艺好。   更诡异地是,那红衣老头饿得像三天没吃饭,筷子一直没停过,吃了一碗又一碗,还把妙妙的红烧鱼都抢了,他只做了四人的份……   幸好,除了红衣老头,其他人都没什么味口,都让这老头吃了。   饭后,颜舒允带着妙妙收拾碗筷,其余几人又言归正传,谈起了正事。   唐笙:“需要我做什么,冥王大人尽管说吧。”   冥王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冲谛听了点头,谛听会意,恭下身两手平摊,手上凭空出手了一做工和花纹都精致无比的古琴,银色的琴弦发出刺亮的光,眨眼一看,像刀片。   谛听大概吃饱了,戾气没那么重,脸色也没那么死板。   唐笙和颜灼同时一怔,不知道这是什么琴,更不知道冥王拿这琴做什么。   冥王面色凝重地说:“此琴名叫伏羲琴,能操控人心,驱使世人,为免其落入居怀叵测之人手里,自黄帝与蚩尤其大战之后,便将它沉入地心的万仗岩浆下,永久封印,前两日我命谛听将它取了出来。”   唐笙和颜灼再次失愣,伏羲琴,上古十大神器之一,早就销声匿迹,原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其实伏羲琴既能操控人心,也能净化恶灵,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存着什么心……”冥王目光落到唐笙脸上,沉吟了半晌,眼神里有不忍,也有悲痛:“婵儿,你愿意用它超度那些枉死的亡灵吗?你身上凝集着它们的魂力,受着它们的诅咒,只一有你诚心和忏悔和超度才能通过琴音让它们听到,也只有你能化解它们的怨气,别人谁也替代不了。”   唐笙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却被颜灼抢先:“那她呢?她会怎么样?”   如果真有这么便宜办法,冥王早就拿出来了,不会等到今天。   冥王坦言:“黄帝将伏羲琴沉入地心时,注入了强大的神力,非凡人能够驱使,否则会被反噬,并且,怨灵听到琴音召唤,会再次凝聚成形,对魂祭之血的主人发动攻击,或许……会死。”   这才是他两千多年来不曾出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原因。   他知道她一定会向他录求解脱的方法,而他一定会如实相告。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她送死,更不想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失望和绝望而死。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但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广告插播,新文《下一站天堂》求收!! 第81章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死一般沉寂,颜灼猛地站起来低吼:“放屁!谁说非她不可, 我身上也在魂祭之血, 我也能弹!”   “颜灼!”唐笙急忙抱住他,然后对冥王道歉:“对不起冥王大人, 颜灼脾气不好, 不是故意顶撞你的。”   即使两千年前他还是扶苏的时候也没人对他这样吼,更何况现在是冥王。   “没关系。”冥王淡淡摇头:“颜灼先生的心情我理解, 但你身上的魂祭之血相比婵儿的,有如冰山一角, 即使能奏响伏羲琴, 怨灵们也听不见。”   颜灼怒斥:“你懂个屁!她是我女人, 又不是你女人,你懂什么?”     冥王沉默不语,面色仍旧温和, 没有半点怒色。   “颜灼!”唐笙瞪他,回头又对冥王道:“冥王大人不用担心, 这一切本就因我而起,如果能让他们灵魂安息,我自然愿意。”   “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因为我知道婵儿一定不会拒绝。”冥王起身:“三日之后便是最佳时期,我会命陈判和驱魔协会准备好一切,婵儿和颜先生,你们, 你们好好聊聊吧,谛听,我们走。”   “是,大人。”   谛听收了琴跟在冥王身后,走了两步,冥王又突地回头,手里多了一把匕首送到唐笙跟前道:“当年我没能履行承诺,不配拥有它。”   唐笙失愣,当年他劝她放弃刺秦时,是这样说的:“原来它的名字叫赤炼,我把它日日带在身边,是想时刻提醒自己,他日继承帝位,定要善待所有黎民百姓,让他们衣食无忧,免受战乱之苦,不负荆大侠舍身成全,婵儿可愿信我?”   她自然是信他的,不然她不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然而诺言总是抵不过命运捉弄,始皇病死,扶苏授命回城,却被胡亥埋伏在半路,以上千虏来的千百姓要挟,逼他自尽。   定国安邦的志向固然崇高远大,但眼前上千人存亡就在他一念中之间,他选择了眼前。   也正因如此,不明真相的后人评价他迂腐软弱。   但唐笙从来不认为善良是错。   她没有怪他,也没有资格怪他。   谁也没有资格怪他。   因为没有谁能保证一个能轻易舍去上千条性命的人,登上帝位之后就能做个爱民如子的明君。   “不,这不是你的错。”唐笙眼睛润了一圈。   “代荆大侠收回去吧,我和父皇都愧对于他。”   冥王惨淡一笑,握过她的手,把匕首放入她手里,转身出客了厅,带上门,没走两步,就抚着胸口,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大人!您被伏羲琴反噬,伤了元神!”谛听急忙扶住他。   冥王罢手:“没事,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身为扶苏时,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保她性命,却不能放她自由。   现在身为冥王,连保她性命也没把握,只能尽可能替她分担神器反噬,接下来的一切,都得靠她自己的。   不管身处什么地位,他能做的,永远有限。   谛听叹息:“我扶您回去疗伤吧。”   两人变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走廊里。   直到两人出了门,颜舒允才松开妙妙的嘴,让她出去。   刚才的情况已经够紧张,如果再放妙妙出去又哭又闹,不知道会乱成会样。   更何况这些事完全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二一,冥王大人什么意思?你弹了那个琴会死是不是?不要弹,我不要你死哇,哇……”   妙妙冲过去抱着唐笙嚎啕大哭。   唐笙全身僵住,做不出任何回应。   以往不管妙妙怎么闹,她总能三言两语哄得她笑,甚至摸摸头,她就乖了,但现她却想不出任何话哄她。   她从一只小奶猫开始就跟着她,在她身负咒身不如死喝毒酒刎利剑跳悬崖遭天劫时一直陪着她,在她长眠于地下一千多年时守着她,还为陪她更久苦心修炼成了九命的妖,而现在,她自己却要先死……   经过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唐笙第一次茫然无措。   “我不要你死啊二一,你不要死啊,死了我怎么办啊二一……”   整个客厅都是妙妙惊天动地的哭声,听得颜灼眉心一跳一跳,最后揪起她后领的衣服往外扯,怒吼:“嚎什么嚎,闭嘴!再嚎把你打回原形!”   妙妙被吓是顿时禁了声,咬着唇眼泪直流,颜舒允赶紧上前抱她:“你叔,你干什么!”   颜灼又瞪着眼吼:“谁说会死了?没老子的允许,阎王也不敢收她?!不准再哭!”   颜灼拉着唐笙的手扯回屋里砰地砸上门。   妙妙只能看着眼巴巴地望着颜舒允呜呜呜。   颜舒允替她抹去眼泪花,拍她的背:“没事,别哭。冥王只是说可能,没说一定,有小叔在不会让唐小姐有事的。”   妙妙头埋在他胸口,咬着他的衣服继续呜呜呜。   颜舒允:“……”   其实说那样的话,他心里是虚的。   冥王掌管生死 ,他都没有把握的事,他小叔又能怎样?   房间里,颜灼双手插腰气得吹有子瞪眼,唐笙走上前想抱她,却被他拂开手后退一步低吼:“你点头的时候很爽快是不是?终于可以死,可以解脱了是不是?觉得轻松了许多是不是?”   “我……”唐笙喉咙堵得发不出声,颜灼打断她:“你想说你别无选择,那个破琴除了你没人能弹,除了你没人超度怨灵,让这乱成一窝粥的外面恢复原样是不是?”   颜灼指着窗外声嘶力竭脸色乌黑。   唐笙:“如花……”   颜灼又打断他:“你还想说,如果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做同样的决定,希望我理解你不要拦你是不是?”   “……”   唐笙彻底说不出话,他竟然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   她的确觉得松了口气,毕竟背了两千多年的债,终于有机会还,像是等待已久的宿命终于在这一刻敲定。   只是盼了那么久的死亡,终于降临,却又有那么多不舍。   她不说话,颜灼胸口起伏地唤了两口气,竟然自己平息下来,他讪讪点头,声音也小了许多:“对,你想说的都对,我理解你,我不拦你 ,但是姬婵,你特么点头时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丁点!”   唐笙重重点头,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不放:“有的,有的,我想了你的,满脑子都是你,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妙妙……”   可舍不得又能怎么办,欠的债终究要还,再也托不下去了。   她哭声说:“你别生气,如花,你一生气我就不知道怎么办,我再也不知道拿什么哄你了……”   在他面前,她所有的底牌都出完了。   颜灼长长吐气,无力地闭上眼,任由她抱,半晌之后伸手抹了把脸,抖着肩笑了出来:“这也叫没办法?满脑子都想我还有那只猫的份?你特么吹牛也不知道打一下草稿。”   唐笙脑子短路几秒才发现他在挑自己语病。   她抱着他更紧,额头抵在他胸口,有点恼,但更多的是难受,眼泪流出来染湿了他的衣服,她纠正:“我说的都是真的,满脑子都是你和妙妙,我真的舍不得你们……”   颜灼止了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搂她:“哭什么,别哭,别闹得真要生离死别一样,那闫王老儿明显对你贼心不死,想等你死了给他做鬼亲娘,才会说那样的话。他在诓你,别当真!”   “……”唐笙再次对他天马行空的想象佩服得无言以对,但她却不也说半个字反驳。   颜灼又说:“你要是真信了,或者一不小心死了,那就是劈腿,老子把阎王殿掀了也要把你捉回来!”   唐笙:“…………”   颜灼:“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只能人做我一个人的新娘,别人想都别想!”   唐笙:“………………”   颜灼:“别想太多,好好准备,然后大展才艺吧,拯救世界。”   唐笙:“…………………………”   又把当初她说的话还给她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人就这么抱着,许久之后,颜灼轻声道:“等这个件摆平了,咱们就领证,把结婚,看谁还敢打你主意。”   唐笙反应了半晌埋在他胸口点头:“嗯。”   三天后的傍晚,唐笙和颜灼几人在一群鬼差的护送下,来到了城西的郊外,也就是半个月前,任辉把怨灵打散的地方。   经过几天准备,荒地仍旧是荒地,不过荒地中间架起了一坐高大的祭台,而祭台周转全是密密麻麻的咒文,大批驱魔师和鬼差盘坐在里面镇守。   闫万山、南正鸿,方原,以及陈判,老朱鬼婴早就等了多时。   鬼婴一见唐笙和颜灼立马飘了过来大喊:“粑粑麻麻……”   这几天他一直干苦力,都没时间回家。   唐笙摸他的头笑:“毛毛辛苦了。”   鬼婴还没来得及欢喜,额头就是颜灼指头弹了一下:“一边去,别当我视线。”   鬼婴委屈地摸摸额头闪到了另一边,挨着妙妙,几天不见,本来想跟妙妙交流,结果妙妙哭丧着脸,完全没心情理他,他又只能飘到一边自己玩。   和驱魔协会的人简单招呼了一下,天色已经黑尽,陈判陷指一算:“时候差不多了,冥王大人怎么还没到?”   话落,就见夜色中一阵白影和红影同时闪现,下一秒闪现在祭台中央,冥王双手负在身后笔直地站着,而谛听拿出伏羲琴平放在桌案上。     冥王目光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一周最后落到唐笙身上,淡淡一笑:“婵儿,可以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完结!还有一章,啊啊啊,好激动,猜猜5今晚能写完不???? 第82章 正文完   暮色|降临, 黑暗却被祭台周围无数高照的火把驱赶到了半空中,众人的脸颊被跳动的火舌映衬得有些灰暗的红。   妙妙憋着嘴低低地哭:“不要去二一, 不要, 我不要你死……”   唐笙眼眶忍不住发热,抱住她:“以后要乖一点, 别老给颜少惹麻烦知道吗?”   妙妙吸鼻子, 眼泪花直冒:“嗯,知道, 我会乖的……”   唐笙拍拍妙妙的背,走到颜灼跟前望着他, 他比她高一大截, 离得近总要抬起头才能跟他直视, 现在也一样。   颜灼绷着脸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不舍,也看不出难过, 只有瞳孔里映着的火舌越燃越烈。   半晌之后,他开口:“去吧。”   “好。”   唐笙微微一笑点头, 心里庆幸他没在这时候跟她道别,哪怕一句话,又或一个动作, 不然她真的会泄气……   她提着裙摆,越过颜灼,越过所有驱魔师和鬼差,一步一步踏上祭台高处, 就像当年被胡亥抱着那样。   一切罪恶,以同样的方式开始和结束,才是她命定的归宿。   冥王在祭台中央静静地站着,看她一步一步走来,表情由沉默变得温和,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再次听到婵儿的琴声会是今晚。”   唐笙回笑:“许久没弹,技艺生疏,冥王大人不要取笑才是。”   冥王:“当然不会。”   唐笙:“可以开始了吗?”   冥王眸色涌动,沉默了一会儿道:“时候差不多,一切拜托婵儿了。”   唐笙:“是我给所有人添麻烦了才对。”   冥王和谛听身形化作烟雾消失在祭坛,下一时刻出现在陈判官和老朱一群鬼差跟前,同他们一起望向祭台高处。   唐笙抬步直到走到桌案前,扭头望向祭台下面,目光聚焦到某处静静凝视。   距离远得看不清她的五官和表情,只有夜风吹得她的衣衫和长发飘动,侧影像深海里浮动的水草,单薄而又柔弱,没有一点烈士慷慨就义的气场和架势,却看得让人窒息。   “二一,二一……”妙妙捂着嘴呜呜地哭,哭不管用,又突然转身扯颜灼的衣服哭骂:“如花,你让二一下来好不好,她最宠你,最听你的话,你为什么不拦她,为什么啊……”   但颜灼望着祭台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妙妙别哭……妙妙……”   颜舒允不得已拉回妙妙把她紧紧箍在怀里不让她动。   荒地上驱魔师和鬼差人数众多,却安静得可怕,只听见妙妙一个人的痛哭。   但唐笙闻若未闻,半晌之后,她回头,缓缓坐在桌案前,细长的十指平放在琴弦上平息了下情绪打算拨动,却听有人大喊:“等等!”   方原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祭台,唐笙动作停下,皱眉望着他不明所以。   “等一下唐小姐,师叔有话让我代他说。”方原一脸严肃地伸着尔康手,大步朝唐笙走过去,“师叔说这琴……”   就在那只手快要接近桌案的瞬间,突地变成了指甲黑长的爪子猛地朝唐笙袭去,唐笙瞳孔骤缩,仰身躲开,闪到了几米之外,神情戒备地看着他:“你不是方原,你是谁?”   是她大意了,颜灼虽然关健时候在乎那几个师侄的生死,但平时从来没给好脸色看,怎么可能让方原带话?   方原一手抓了个空,下一秒顺势捞起桌案上的琴,夹在臂弯里,嘴角慢慢浮起笑:“婵儿好眼力。”   唐笙顿悟:“你是,胡亥……”   胡亥竟然附在了方原的身上。   并且他的目标不是她,而是桌上的琴。   这一变故实在太突然,台下所有人始料未及。   这个祭台是用作招唤和超度怨灵的,自然没有布下驱魔阵,没想到胡亥会附在方原身上混了进来。   “婵儿,你没事吧?”   冥王和谛听第一时间闪到祭台上,紧接着颜灼也赶了上去,扶住唐笙的肩:“没事吧?”   “没事。”唐笙摇头,看向冥王:“抱歉,是我大意,琴被胡亥抢去了。”   “婵儿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冥王走向被胡亥附身的方原叹息:“十八弟,你何故这样执迷不悟,难道你害婵儿还不够多吗?”   “别过来!”胡亥后退几步,指着冥王怒吼:“朕害她?朕怎就害她了?朕为她活命杀尽天下人也在所不惜,可你呢,你竟叫她去送死,真正害她的人是你!”   说着他将琴重重拄在地上冷笑:“呵呵,婵儿,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不管扶苏还是现在这个低贱的贱民,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谁真心待你了?谁像朕一样在乎你了?”   然后,他又顺了顺气,语气温柔下来,朝唐笙伸手:“来,婵儿,到朕身边来,朕带你离开,有伏羲琴在手,看谁还能逼你送死。”   唐笙:“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没人逼我,你快把琴交出来。”   胡亥顿时气得眼红:“朕千辛万苦才救回你的命,你要却甘愿受死?朕不允许!绝不允许!你要琴是吧,我现在就毁了它,看你拿什么超度!”   胡亥手握成爪,用足了十成力拍在琴身上,却不料琴嗡地一声响,像阳光一样耀眼光波不断从琴弦上放射出来,竟然把胡亥整个人震飞了出去。   “噗……”胡亥倒在十几米的祭台边缘抚着胸口吐出一口热血。   闫万山和南正鸿同时大叫:“方子!/师弟!”   冥王拂一拂手,琴原封不动地回到了桌案上,语气无奈:“上古神器岂是你可以随意损坏的,十八弟,你还是赶紧从这具身体里出来,老实回地府受刑吧。”   说话间,老朱领着两名鬼差手持铁链欲要把他拷起来,却见胡亥龇着满嘴是血的牙齿狰狞地笑了起来,爪着手,黑长的指甲对准方原心脏的地方:“别过来,不想他死谁都别过来!”   老朱和两名鬼差同时停住。   闫万山大吼:“不许伤我徒弟!”   冥王:“十八弟,莫要伤害无辜。”   胡亥呵呵大笑,戏谑地说:“大皇兄这么爱民如子,不如你再自杀一次换这人性命如何?”   “胡亥!”唐笙冷冷吸气,语气里透着无力:“你除了拿别人性命要挟,你还能做什么?”   胡亥挣扎着站起来,指甲对着方原心脏的同时,一步一步朝唐笙走过去,神情痴迷而又向往:“还能做什么?还能爱你呀,婵儿,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朕为你夺得帝位,为你屠杀一座城池,难道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唐笙身子顿时打了个晃手脚冰凉。   颜灼一把把唐笙拉到身后挡了个结实,面色阴沉地掀眼皮子:“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胡亥咬牙:“我跟婵儿说话,轮不到你这个贱民插嘴!”   颜灼:“下不去手?老子帮你。”   说着眼神发狠,手握匕首,快步上前,一刀捅了过去。   方原的身体被伏羲琴震得重伤,行动不便,胡亥来不及躲,正好被捅到了腹部。   ‘啊’地一声惨叫,胡亥从方原后背弹了出来,化作一道鬼影飘在空中。   方原缩在地上,又吐出几大口血,痛得说不出话,又一脸懵逼,搞不懂自己怎么突然就要归西了。   “方子!”   “师弟!”   闫万山和南正鸿简直不敢相信颜灼会下手这么狠,脸色惨白,大步跑过来扶住他,但唐笙却先他们一步蹲下,拿起匕首一刀划破自己掌心,掰开方原的嘴把血滴进去道:“放心,他不会有事。”   闫万山和南正鸿这才松一口气。   胡亥飘在半空中,难以致信地盯着颜灼手里的匕首:“贱民,你拿什么刺朕?”   那把匕首跟唐笙的赤焓相似却又不是赤焓,威力又能赤焓匹敌,不然他也不会被驱赶出方原的身体。   颜灼冷笑 ,拿在手里掂了掂,插回腰间,二话不话,抛出一道金色符,两手结印低念两句咒语,金符立马燃了起来,一道长长的火焰快速朝胡亥逼近,与此同时,冥王身后的谛听一越而上,跳到半空变成了一只身赤色的大犬嘴一张,雄雄火焰扑向胡亥,但胡亥纹丝不动,火焰扑到他身上,像风一样,没有半点损伤。   “火焰伤不了他。”   陈判官和老朱带着几名鬼差越到空中十来条黑色锁链甩向他,他才后退十几仗躲开。   谛听和鬼差们紧追而上。   颜灼收了手回头,方原已经从奄奄一息变成嗷嗷直叫,指着颜灼谴责:“师叔,你特么真下得去手啊……”   颜灼走过去,一脚踹在他腿上:“堂堂驱魔师被恶鬼附身你还有脸了?”   “……”   方原吃痛叫了一声百口莫辨,他这半个月为了控制受怨气影响的人,累得脚不沾地,谁知道撒泡尿就被恶鬼附身了……   “婵儿,必须马上开始,不然来不及了。”冥王上前温声提醒。   唐笙抿了抿唇点头:“嗯。”   闫万山和南正鸿扶着方原下祭台,其余的鬼差和驱魔师各就各位。   颜灼看了唐笙一眼没说话,也朝下走,不过这回他没回到地面,而是直接站在台阶上,不远不近地观望她。   不远处的低空中,胡亥跟鬼差们打斗不止,唐笙重新坐回桌案前,闭上眼吸气,然后拨动琴弦。   第一个音符响起,一道金色的光晕从琴弦上漫漫散开,唐笙顿时觉得五脏六俯像被什么重击了似的,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将腥甜硬生生咽回去继续。   第二道,第三道……接连不断的光晕像水面激起的波纹在夜空里荡开,和着沉寂而又悠扬的音符无缝不钻地飘向远处,唐笙紧紧咬牙,却还是挡不住把鲜血滴到了琴弦上。   颜灼看着,两眼一刺,手背上青筋爆起。   然而琴还在继续,祭台下,上百个盘坐的驱魔师和鬼差一同诵起了咒语,是用来超度亡灵的往生咒,声音不大,却嗡嗡嗡的。   狂风乍起,像出笼的野兽席卷着地上的尘沙咆哮而来,吹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唐笙视线开始模糊,对面台阶上的颜灼快要分离出两个重影,但她仍旧舍不得闭眼,风沙刺得眼泪滑到嘴角,混着嘴里的血腥,那味道即苦又甜,就像她这漫长的一生。   胡亥屠一座城池,问她是不是没有一点感觉。   怎么可能没有?   一开始是强烈的恨。   恨不得胡亥死 ,也恨不得自己死。   恨他太残忍杀那么多人,恨自己太无能,一无所知更无法阻止。   后来又是无尽的愧。   一条命延续在无数鲜血和尸骨上,每多一次心跳和呼吸都是罪。   那种愧就是无底的深渊,一脚踏空之后再也着不到地。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坠落下去,直时间的尽头,然而有一天却突然抓到了一跟树藤,虽然她没力气顺着树藤回到起点,却终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   那一刻,她感到庆幸。   她知道这种建立在无数枉死冤魂基础上的庆幸很恐怖,很可怕,但她仍旧要感激。   感激他们让自己从战国活到21世纪,让自己遇到一个这么美好的人,让自己不至于死得那么悲哀。   狂风越来越猛,卷着紫色的气流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祭坛上空,形成了一朵厚实的紫黑色云团。   云团在琴声的催动作用下,渐渐蠕动变化,最后变成了巨大紫黑色骷窿矗立在唐笙跟前,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像是要怒吼自己的冤屈。   唐笙被那咆哮声震得再次吐得了两口血,拨动琴弦的手指越来越颤抖。   “怨灵们重新凝集成形了。”冥王低叹,同众人一起盘坐在地,念起了咒语。   他这么坐,身下的泥土荒地逐渐变得透明,像玻璃,而玻璃下面映出一朵又一朵金色莲花,铺满了整个的祭台和周围,而那些刻着的咒纹随着他嘴里的咒语一起,变成一个一个闪着光的文字和着琴声将骷窿一层一层萦绕,骷窿开始挣扎反抗,张大嘴,吐出几只小骷窿尸体一样朝唐笙砸过去。   而这时,胡亥的笑声由远及近:“哈哈哈,想抓朕回去,做梦……婵儿,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让你死,包括你自己……”   胡亥笑得癫狂,头发散乱,手脚上都缠着铁链,全身燃着雄雄黑火,像一个火球直直飞向骷窿,而他身后陈判官紧追着大喊:“他灵魂自燃了!”   冥王睁开眼,眉心一跳:“不好。”   灵魂自燃会放出巨大的能量,如果让他撞上怨灵,怨灵一定会被打散,想要再招呼回来超度那就难了。   冥王正欲起身,却见一条黑色巨龙腾空而出挡在骷窿前面,而化做‘火球’的胡亥正好炙烤在黑龙身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响,黑龙发出痛苦的哀嚎,尾部猛地发力把‘火球’拍了出去。   陈判和老朱再次追上‘火球’时,胡亥他已燃得透明。   “婵儿,就算灰飞烟灭,朕也会化成风,时时跟着你。”   胡亥说最后一句话彻底消失不见。   经过火球的黑龙这一出,骷窿像是受到了惊吓,变得凶猛而又狂躁,剧烈的挣扎竟然把萦绕在它周转的光晕全部的震成了碎片,然后张大嘴剧烈地嘶吼,无数小骷窿像蜂拥而出朝唐笙袭去。   唐笙咽了咽唾沫,认命地闭上眼,接受审判,然而等了一秒,两秒三秒,审判也没有到来,她缓缓睁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年不见,他像是被锁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阻隔了一切攻击,只听见噼里啪啦什么东西不断撞击的声响。   她知道,这个“封闭空间”是被颜灼的身体,那些敲击的声音都是怨灵对颜灼的攻击。   “如花……”唐笙看着黑龙声音抖动得自己也听不清。   黑龙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把怨灵隔绝在外。   唐笙颤着手继续拨动琴弦,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到琴上,她自己看不见,别人更看不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轻易放她来,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道别的话。   他理解她,不阻止她,所以他陪她一起,不论生与死。   就像她当然发过的誓一样。   金色的光晕伴着琴音透时黑龙的身体,扩散出去。   而魔龙盘据着身体将里面的人重重围住,承受无数怨灵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却没有任何反抗。   冥王闭上眼,继续念咒,源源不断地金色咒纹飘向骷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骷窿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被不断缠绕而来金色光晕束缚得动不了,总之没那么狂躁了,攻击越来越弱,直到停止。   光晕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把骷窿围得密不透风,最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缓缓上升到半空中,光球顶端突然裂开,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花瓣一片一片盛开绽放,像一朵巨大的金莲,散发着金色的光,在夜空里熠熠生辉。   然后,金莲徐徐旋转,每转一圈,花瓣就掉落一片,飘落到地上变成无数的光点消失不见。   风停了,琴声也止了,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时间仿佛停止,所有人都摒着呼吸,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打破这一场静寂的是祭台上传来的哭声。   “颜灼……颜灼……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颜灼恢复人形一动不动地扒在地上浑身是血,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   唐笙艰难地爬到颜灼跟前扶起他,第一反应是拿匕首割破掌心把血灌入他嘴里:“颜灼,你醒醒,颜灼你快睁开眼看我。”   但灌下去之后没有半点成效,她整个人都懵了,迟钝地反应了几秒,觉得可能是血不够,她又拿着匕首打算划自己手腕,但手却被冥王握住了。   “没用的,婵儿。”冥王低声道:“怨灵已经超度,诅咒不复存在,你再也没有不死之身,血自然也不管用了……”   “……”   唐笙眼神空洞地看看冥王,表情木愣,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猛地推开他怒吼:“胡说!不可能!他不会死,我一定能救他!”   冥王又欲上前:“婵儿,你冷静点。”   妙妙和颜舒允也赶了上来:“二一!/小叔!”   “别过来!”唐笙匕首对着他们尖吧:“你们都别过来!都别妨碍我救他!”   她对准手腕打算一刀划下去,却发现,一根细细的红线慢慢从自己手臂攀爬到手上,绕着她的无名指的转了几圈,打了个死死的结。   这是颜灼的命绳,命绳在动,他还话着。   她手一松,眼泪和匕首一同滑落,颤抖地喊:“颜灼……颜灼……”   但颜灼还是紧紧闭上眼,没有半点回应。   冥王又道:“婵儿,你冷点,颜先生还活着,你先放开他,让我给他辽伤。”   唐笙顺从地松手。   冥王伸出手,暖黄的光晕从颜灼头顶笼罩到他全身。   谛听和陈判官同时神色剧变:“大人!”   冥王却摆手显示他们闭嘴。   几分钟之后,冥王收回手抚住嘴咳了两声道:“婵儿放心,颜先生没有性命之忧。”   “谢谢冥王大人。”唐笙点头,轻轻拍颜灼的脸:“如花 ,如花,你醒醒,快醒醒……”   颜灼眉毛终于动了动,眼睛仍旧没睁,含含糊糊地吐了两个字,大概除了唐笙谁也没听清。   唐笙看看缠在自己手指上的红线重重点头,笑着用眼泪砸了他一脸。   冥王见唐笙笑,自己也笑,又咳了两声道,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唐笙道:“婵儿被神器反噬,这个药可以帮你治伤。”   “谢谢冥王大人。”唐笙接过药。   冥王站起来身:“婵儿和颜先生好好养伤吧 ,事情解决,我也该回地府了。”   唐笙点头:“嗯,我会的,你也是。”   冥王看着她 ,沉默半晌郑重道:“婵儿,再见。”   唐笙:“再见。”   冥王转身,谛听扶着他一起走,谛听满是忧郁:“冥王大人,您本就身负重伤,实在不应为救一个凡人损耗几成修为啊。”   冥王摊开手看着掌心的血迹淡淡一笑:“颜先生为婵儿挡下了所有怨灵攻击,灵魂受损,就算勉强活着,也再也醒不过来,我不是救他,是救婵儿。”   只是,他这一身的伤需要闭关几百年才能调养过来,恐怕她这一世走完,也不会有机会再见。   唐笙看着冥王和谛听的身形化成一道白影消失,低下头,脸紧紧贴着颜灼的额头,感受着他的体温,好像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看得出来,其实冥王也负重伤,但与快要死掉的颜灼相比,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行尸走肉二千多年才遇到一个颜灼,没了他 ,她过去所有的煎熬和忍受都没了意义。   “好,等你伤好,我们就结婚。”她抱着他的头轻轻说。   她只是想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结婚生子,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吐气,感谢一直以来一直陪着5还不嫌弃5手残的美妞们,扑倒强抱! 接下来5要填一个坑《与初恋复合的第N种可能》已经写了12万字了,还有一点点就完结,感兴趣的美妞可以过去打发时间。 新文《如果这都不算重生》4月25号开更,摇旗呐喊求【收】!! 首章试读: 正文: 莫许在洗手间吐个了掏心掏肺出来时,包间里已经人仰马翻,一场庆功宴走到这里,也该曲终人散,她提起包包打了声招呼头重脚轻往外走。 今天是她的新片《烟火燃起时》上映第七天,口碑大好,票房更是创了华语文艺片新高,网络上,有关她演技开挂,或许能凭此片拿下金马入围奥斯卡的呼声铺天盖地,但自己她心里却十分平静,没什么期许。 她之所以在七十二行里选择演戏,是因为曾经有人说她演技很好,不去演戏可惜。 于是她演了,至于能爬到什么样的高度,她倒不在乎。 反正爬得再高,也爬不出楚寒的五指山。 更甩不掉楚寒情|妇的帽子。 圈子里稍微懂点行情的人都知道她是楚寒的情|妇,对她敬而远之,却没人知道她是冤枉的。 她比窦娥还冤,她在楚寒身边六年,别说滚床单,连嘴儿都没亲过。 他不过是想一辈子困着她,耗着她,折磨她,惩罚她而已…… 出了包间,莫许掏出手机看时间,快凌晨一点,打算叫司机来接自己,却听走廊里有人叫她:“许姐。” 莫许扭头,就见一个高挑帅气的年轻男子朝自己走来。 是上部片子演她弟弟的男三号,程轩。 演技跟得上脸蛋,在一大批新生代小鲜肉里整体水平算拔尖。 她表现得有点惊讶:“嗯?小程也在?” 程轩点点头笑:“刚见了个朋友,许姐呢?” 莫许:“……正打算回家呢。” 话落,脚跟不稳又打了个晃险些摔倒,程轩急忙上前扶住她:“许姐你喝醉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吧。” 莫许本来想说不用我叫了司机,但年轻男子英俊帅气的脸陡然逼近,精致的五官在走廊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放大后更是无可挑剔。 她倚在他臂弯里两眼眯起了笑:“好啊,谢谢。”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胆大包天还是涉世太浅,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接近她,但长夜漫漫,她正好需要个人做伴。 更何况,那双眼睛黑中透亮,星星点点的,仿佛嵌了一个银河系,她喜欢。 车到别墅前停下,莫许偏了偏脑袋:“进去喝杯茶吧。” 程轩犹豫了下,没有拒绝,扶着莫许进别墅。 “楼上左拐,我房间。”莫许又道。 “好。”程轩扶着她上楼。 两人刚到门口,却听‘嚓’地一声,屋里的灯竟然自己亮了起来,明晃晃的水晶灯下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男人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双腿交叠,一身笔直的黑色西服衬得他全身的气场冷冽而又危险,再配上那生人勿近的眼神,好像帝王一般。 莫许心里嗑地一声,从程轩手里抽回胳膊:“谢谢你送我回家,下次再请你喝茶吧。” 程轩看看男人,再看看莫许,眼神里先是惊讶,随后又变得复杂,最后局促地笑了笑说:“许姐不必客气,既然楚先生在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再见。” 程轩调头就走,步子越来越来快。 “再见。”莫许挥挥手,目送他的背影走。 真奇怪,她竟然在这小鲜肉眼里看到了失望。 失望什么? 失望美好的夜晚被人搅合,还是失望她屋里大半夜坐着一个有妇之夫? 她懒得去想,回头一脸惊喜:“楚总不是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笑盈盈地走到楚寒跟前:“等多久了?提前回来也不通知一声。” 这样她就不会把人往家里带。   楚寒缓缓抬眼,黑沉的眸子看着她,突地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往上提,声音低哑:“小许,我警告过你,再有下次,就拧断你脖子!”   莫许被掐得踮起了脚尖,呼吸困难,不过她还是不以为意地笑,声音断断续续:“误,误会啊楚总……我喝醉了,人家好心送我回来而已……”   楚寒脸色又暗沉了几分,掐得她更狠:“你当我白痴?”   “咳……咳……”莫许艰难地摇头:“我哪敢啊……”   楚寒眼神里闪动着狠戾,看着她因为缺氧脸色变得涨红才松手,把她扔到床上。   “咳,咳,咳……”莫许抚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缓过气,她又坐起来,拉着楚寒的手一阵讨好:“生气了?别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哪比得上你,我最喜欢你了。”   楚寒眉心一跳,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抵触和厌恶。 莫许视若无睹,攀着他的胳膊向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嘴唇快要贴上他的:“就算我跟别人睡,也只是找个伴,你知道的,我害怕一个人,怕你侄子半夜来找我讨命……”   下一秒,楚寒毫无悬念地推开她,怒呵:“闭嘴!说了别再提他!”   莫许像是没听到,一头倒在床上捧腹大笑:“开个玩笑而已,楚总这么激动做什么,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要亲你吧,放心,不会,我知道你有洁癖,知道你嫌我脏,嫌我跟你侄子上过床。”   楚寒冷冷吸气,鼻翼耸动,声音低哑得发沙:“你还要置气到什么时候?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莫许趴床上两腿翘起来打晃,捧着脸莫名奇妙:“置气?置什么气?气你把我当棋子塞给你侄子还是气你跟别的女人结婚?”   楚寒:“这几年你变着花样作,难道不是?”   “呵呵……”莫许笑了:“楚总你想多了,你家孩子都上小学了吧,过了那么多年,我早就不在意了。” 她笑得云淡风轻不计前嫌,以为楚寒会像以往一样警告她下不为例,然后就放过她,哪知他脸一拉,俯下身在她头上笼罩出一片阴影,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这都不在意了?那你还在意什么?你特么到底在意什么才让你自甘下贱一二再二三挑战我底线?”   莫许被捏得下巴生痛,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又讨好:“还在意楚总你呀。”   话落,却听楚寒咬牙瞪眼一声低吼:“说人话!”   “……”   莫许不知道他到底想听什么,干脆翻了个白眼不吭声。   但楚寒捏着她不依不饶:“说!”   莫许痛得哆嗦,再也没心情笑了,冷下脸怔怔地看着他,眉毛挑得老高:“我在意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我自甘下贱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一个有妇之夫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她使劲推开他:“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回家带孩子,别三天两头来我这里闹,弄得好像我们有一腿似的,我比窦娥还冤。”   楚寒一把抓着她的手往回拉,怒不可止:“你冤?你哪里冤?你身上哪样东西不是我给的?车子房子、名气地位、甚至你连身上的一丝一线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喊冤?”   莫许对上他的目光理直气壮:“但你也别忘了,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有我一半功劳,楚徊遇不死,楚家的一切还轮不到你,我并不欠你什么。”   “不欠?”楚寒瞪着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忘了当年是怎么像狗一样爬到脚下求我救你的?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完!”   “……”   莫许浑身一怔,放弃了挣扎,摊坐在床上久久说不出话。   是的,他救过她。 他像救世主一样将她从那个人间地狱带离。   最感恩戴德热血上脑的时候,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甚至死。   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需要她。   而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慷慨大方。   从他把她推给楚徊遇的那天起,一切都变了样。 楚寒见她沉默,两手扣着她的肩,声音和眼神都柔和下来了:“小许,你乖一点,乖乖呆在我身边,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包括楚太太的位子。” 莫许两眼空洞地看着他,身体像木偶一样僵着不动,半晌之后,一头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楚寒皱眉:“你笑什么?” 莫许:“我笑你年纪变大……记性越来越差……” 楚塞眸色变冷:“你什么意思?” 莫许:“我七年前就是楚太太了,小叔,你忘了?” 当年楚徊遇不顾整个家族反对硬要跟她在一起,还拉着她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只是那个时候楚徊遇不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冒充别人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她不过是楚寒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 “七年前就到手的东西,你现在给我,不觉得过时吗?你哪来的自信,小叔?哈哈哈哈……” 莫许笑得肚子都痛了,痛得眼泪直流,但她就忍不住,就是想笑。 楚寒见她像疯了一样完全停不下,额头上青筋直冒,怒吼:“闭嘴!不准笑!” 莫许还是笑:“但你真的,真的很搞笑啊……哈哈哈哈……” “我叫你闭嘴!不准笑听到没!”楚寒气得两眼腥红,脸色黑沉,一把抓起床上的枕头抚在她脸上大吼:“叫你不准笑!闭嘴!闭嘴!闭嘴……”   “唔……唔……”   莫许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呼吸越来越难,肺部难受快要炸裂,脑海里却浮现七年前,那个桀骜而又霸道的男人将她从满地的酒水和玻璃渣里抱起字字如誓言:“从今天起,谁碰你手指,我断他四肢……”   谁碰你手指,我断他四肢。   莫许绝望地闭上眼。   再也不会有人说那样的话了,再也不会……   ****   天色将亮未亮,被群山环抱的小山谷笼罩在一片鸡鸣狗叫的雾色之中。   雾气凝集在池塘边的树叶上变成了水滴,一滴一滴落到池塘里,像下着一场小雨,惊得浮出水面吐泡泡的鱼儿四处窜逃,瞬间没了影。   莫许坐在池塘边的石块上,仰着头,悠悠吐出一口偷来的红梅烟叹气,她已经连续三天被这具新身子胖醒了。   谁能想到她被楚寒一枕头闷死之后,会重生在一个山村里的肥丫头身上?   她现在终于领悟到什么叫“上天有好生之德”,连她那种人也能再世为人,啧,她本来以为自己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但老天在帮她找新身子时,一定没长眼,不然也不会挑这个起码八十公斤的肥丫头。   她看着这满身的赘肉,胳膊腿至少比曾经的自己粗一倍,到现在也没有勇气照镜子。   莫许百无聊赖地叼着烟,吸了一口又一口,脑子跟前眼的雾色一样混沌。   接下来该干什么?   杀回去找楚寒报仇,然后称霸娱乐圈成为人生大赢家?   就凭这具新身子?   任重而道远,想想就没干劲,不如再死一回。   天色渐亮,莫许自暴自弃又叹了口气,低头在泥土地面上找了块碎瓦片打算刨个坑把自己扔的十几个烟头埋起来毁尸灭迹,却听一片鸡鸣狗叫中响起了叮铃叮铃类似钥匙碰撞的声音一下一下由远及近,她不由得寻声望去,就见十几米之外的池塘梗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过混沌的雾色徐步走来,而钥匙的声音正是从他腰间发出的。   雾色太浓,再加上这新身子眼睛似乎不太好使,莫许眯起眼也没看清男人的长相,直到男人走到她跟前不冷不淡的问:“你在干什么?”   莫许这才看清那张居高临下的脸,顿时浑身一颤,下一秒扔了瓦片脚底抹油往家里跑。   她虽然身子胖跑得慢,好在家就在池塘边,没跑两步就到了,她猛地推开灶房的门打算往自己房间跑,哪知刚进屋,就撞到了一堵肉墙上,随后就是少年吃痛是叫骂:“姐!你干嘛!跑这么快见鬼啦!”     莫许一屁股摔在地上晕头转向,半晌才回过神,讪讪地咽了口唾沫点头。   没错,见鬼了。   她不信神不信佛,却唯独怕鬼。   因为她觉得楚徊遇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恶鬼回来找她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