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时间循环后我成了女神》 作者：零落成泥 文案 唐秋悦被困在三月七日出不来，为了不让自己无聊得疯掉，她利用无限的时间学会并精通了许多技能。 仗着一过半夜十二点一切都会推倒重来，有一天唐秋悦心血来潮干了件坏事，然而第二天一早，她睁眼却发现时间到了三月八日。 她瞥了眼凌乱的床，那里正睡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唐秋悦：我不小心睡了个男人，该怎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在线等，急！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现代架空 爽文 主角：唐秋悦 ┃ 配角：霍凌 ┃ 其它：女神 第1章 被困三月七日 　　三月七日，晴，清晨六点零分零秒，禾川市广陵大酒店。 　　唐秋悦蓦地睁开双眼，起身，丰满嫩白的双脚赤着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如同过去无数个日子一般，她准时起床、洗漱，换上才买不久的最贵最好看的一身长袖连衣裙，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二十多岁，一双亮如灿星的眸子里沉淀着通晓世事的淡然和透彻。然而与她这双格外亮眼的眸子不匹配的却是她那足有一百六十五斤的身材。白嫩的肉分散在这一米六五高的骨架上，足足比一般人大了一圈，这还是在她一身黑色显瘦连衣裙的衬托下。 　　“生日快乐。”唐秋悦扯了扯嘴角，带起一丝不算微笑的弧度，镜中人也回应着她，与她那双淡然眼睛不同的是，因为肥胖，她的“笑”显得憨厚，就如同每一个胖妹子那般，仿佛先天带了乐观的基因。 　　六点二十五分，唐秋悦坐在酒店三楼的自助餐厅，慢悠悠地吃着种类繁多味道不错的中西合璧自助早餐，煎蛋，烧麦，虾饺，玉米蟹肉粥，烟熏三文鱼等摆了一桌。 　　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即便她吃了无数次，依然没吃厌。 　　昨天——确切来说，是对除唐秋悦之外的人来说的昨天——她跟经理请假一天，下班后就来了这里。已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唐秋悦只隐约记得，三月六日之前的那些日子，她被顶头上司针对，心情特别不好，又赶上生日，本想请假一天回老家见见父母，可偏巧远房亲戚一对夫妻出了车祸双双遇难，正好是七号的葬礼，她父母得去参加，她过生日却去参加一对从未见过面的夫妻的葬礼，不大合适，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转而花了快一个月的工资，定了两晚广陵大酒店的客房。 　　在进入这跳不出去的时间循环，度过无数个三月七日之后，唐秋悦不得不庆幸当初自己冲动奢侈的消费决定，不然她哪能日日享受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既然无论如何她都没法回归正确的时间线，能被困在个幸福的时间段总归是好的。 　　七点，唐秋悦已来到距离酒店不远的小公园，看了一阵早起锻炼的眼熟的爷爷奶奶们，吹了一阵风，便迈步走向星星琴行。不早不晚，她到琴行门口时琴行刚开门，她花钱租了间琴室，安静坐下后便弹起了钢琴，一会儿是古典曲目，一会儿是现代曲目，想到什么弹什么，很是享受惬意。 　　她的钢琴还是在这间兼顾培训的琴行学的，只不过这里的老师们“目前”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十点，唐秋悦离开琴行。 　　路上她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翻出手机，恰好有电话接入，屏幕上赫然写着钱贺二字，她却看也不看便熟练地在电话铃声都没响起前就挂了电话，并顺手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钱贺就是之前针对她，让她在三月六日之前相当消沉抑郁的那个顶头上司，她已忘记那人的模样，声音倒依然熟悉。过去的无数个三月七日，接不接这个电话只看她的心情，而今天她心情好，便不想听到钱贺那尖锐刺耳的声音。 　　十点十五分，唐秋悦来到距离酒店不过两百米的达安大厦，躲过保安来到天台。 　　从楼顶望下去，下方的一切都显得很渺小，头顶的蓝天白云仿佛都近了些。 　　唐秋悦没欣赏多久，身后不远处便有声音传来。她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转过头来。 　　那是一个大概四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一身精心裁剪的西装，有着中年男子典型的肚腩和微秃的脑袋，憔悴的面容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往日多是踌躇满志的脸上此刻却只剩恍惚和绝望。 　　在唐秋悦看过去的刹那，他也看到了她，没想到天台上竟然有另一个人，他一愣，站那儿不动了。好一会儿，他意识到在他面前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不禁往前走了两步，眼里稍微恢复了些神采。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快下去吧！”他开口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嘶哑得好像连续吼叫了几个小时似的。 　　唐秋悦看着他，并不说话。 　　他定定回望，苦口婆心地规劝道：“小姑娘，你还年轻，未来还长着呢，何必想不开？有什么坎儿，过去了回头看看，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唐秋悦知道对方是误会自己跟他一样轻生了，也不反驳，只微笑道：“叔叔，那您想开了么？”她的声音空灵甜美，犹如泉水叮咚，淌入心间。 　　男人一怔。 　　他叹了口气，也不奇怪对面这个年轻的女孩竟然知道他的心思，毕竟两人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我跟你不一样。股东们对我寄予厚望，我却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没把公司带出这次的危机，为了公司，我甚至连房子车子都抵押了，我怎么面对我的下属……怎么面对我的老婆孩子？”他突然失去了控制，不顾是在一个年轻女孩的面前，捂着脸哭了出来。 　　“叔叔，你就没想过，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你是可以因为懦弱而解脱，那他们呢？”唐秋悦慢悠悠地说，“大概比死还惨吧。” 　　赵文海突然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软软地跪倒在地。 　　他明白，他当然明白！他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觉得他死了对谁都好，故意不去想他死了之后他的老婆孩子该怎么办。但这个小姑娘一句话戳破了他的伪装，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和恐惧。 　　他不敢死了。他死了，怎么对得起他的老婆孩子，怎么对得起信任他的下属？ 　　唐秋悦一点都不意外赵文海的转变，这事她做了也不止一次。他寻死的心没那么坚定，不过是一时冲动。当然，在她没干涉的那些日子里，他确实跳下去了，她还不小心看到过他那血肉模糊的尸体。 　　虽然他已是个油腻的中年男子模样，可到底比一具尸体看起来顺眼多了。 　　“叔叔，好好活下去吧，机遇这东西，说不好的。”唐秋悦微笑道，“说不定要不了一个小时，你就能遇到好事了呢。” 　　曾经有一个三月七日，就在这个时间之后的半小时，唐秋悦在围观的人群里听到有人跟自己的老板汇报，大意是他来迟了，赵文海已经跳楼死了，那个职位恐怕只能另外找人了。当时她想，多可惜啊，明明就差那么一小时，转机就来了。 　　赵文海没太把唐秋悦所谓“好事”的话当真，可他已经不想死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等他回过神来时，唐秋悦已经不见了。他吓得赶紧跑到楼边往下看，见楼下并没有什么骚乱才放下心来。那小姑娘看来已经回去了。 　　随后他突然注意到这里距离地面有多高，慌忙捂着胸口退后，心跳响得几乎震耳欲聋。不想死之后，他的恐高症就犯了。这儿也太可怕了，他还是赶紧下去吧！ 　　下去时赵文海还指望着能再碰到那小姑娘，跟她道谢，只是一直找到底楼，他也没能见到她。 　　而回到办公室里枯坐了半小时后，赵文海突然接到内线电话，有人找他。等见到来人，明了对方的来意之后，他激动难抑，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那小姑娘临走前说的话。 　　——说不定要不了一个小时，你就能遇到好事了呢。 　　竟然被那小姑娘说准了！ 　　唐秋悦对自己无意间客串了一把预言家的结果自然是清清楚楚，但她并不在意，此时已是十一点，她正坐在路边长椅上，看着马路上人来车往。 　　铃声突然响起，莫扎特k626号曲目缓缓奏响，阴郁沉重的音乐令身边人为之侧目。唐秋悦却面无异色，掏出手机便点开绿色接听键，轻轻放在耳边。 　　“妈，怎么了？”她熟练又亲昵地说。 　　“秋悦啊……”孙萍那过于柔弱的声音迟疑着，似乎一时不敢开口。 　　即便早知道对面的人会说什么，唐秋悦依然耐心地轻声道：“妈，有什么事，你说。” 　　手机那头的中年妇女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解释道：“你还记得前几天妈跟你说的兴业叔叔和若雨阿姨吧？他们夫妻前天车祸去世了，妈今天参加的就是他们的葬礼。他们就那么去了，家里只剩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儿子……你都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傻愣愣得哭都哭不出来，真是作孽啊……” 　　唐秋悦捏着手机，视线朝上看着天空，思绪有些发散。用如今的话来说，她全家都是包子。这孩子算是她家的远亲，他有更亲的叔叔，可人家根本不想管他，其他人就更不会往家里领个累赘了。偏她妈妈心软，舍不得那孩子被送到福利院去，便想要收养那孩子，她爸也同意。但那孩子恰好是在这边的市里读的小学，听说成绩很好，再加上他在读六年级，很快就要考初中了，她爸妈怕影响他考试，便提出让他先住到她这儿来，即便他们也知道她这儿并不宽敞。 　　唐秋悦心想，他爸妈刚去世，即便住在她这里离学校近，他又怎么可能安心考初中？ 　　但唐秋悦只是安静地听她妈将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最后低声应下：“好，我会照顾好他的。”反正，明天永远不会来，她都答应无数次了。 　　十二点，唐秋悦回到广陵酒店的三楼中餐厅吃过午饭，没回客房，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大书店，挑了些没看过的书付款，随后离开书店，在一家咖啡店点了杯咖啡，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看书。 　　看完一本书后，唐秋悦伸了个懒腰，谁知刚好跟外头路过的一个英俊的男人对上视线。那男人不到三十，面容严肃，眉心微蹙，似乎有无尽的烦恼。唐秋悦友好地笑了笑，对方明明不认识她，在一怔之后也礼貌地微微颔首，连脚步都没停顿便离开了。 　　他不认识唐秋悦，可唐秋悦却认得对方。 　　毕竟，她曾被他抓过，在过去的某一天，他永远都不知道的某一天。 　　那时候她对计算机编程语言起了兴趣，自学了好长时间的不同语言，之后自然而然对别人的电脑也起了兴趣，学会了一些黑客技巧后先盯上了政务网站，最后盯上了银行……她当然没想干什么，只是好奇自己能不能攻破那家银行的防火墙而已。还没等她得手，那一日就在附近的禾川市网安支队长周弘，也就是刚才跟她对上视线的男人便在同事通过她那没能成功伪装的ip找出她的真正所在地点后就近找了过来，将她逮捕归案。 　　那次的经历对唐秋悦来说相当有趣，当然这是事后很久回想的感觉。最开始被抓到公安局审讯室时，她都快吓坏了，毕竟她还是个良民，从未被当做犯罪嫌疑人抓进去过。她至今记得，周队长刚抓了她时那惊讶的模样，若不是人赃并获，将她抓了个现行，他大概怎么都不会相信她明明是这样白白胖胖无害的模样，怎么就干起了违法犯罪的勾当？那次她胆战心惊地将一切包括自己深陷时间循环这事和盘托出，内心里也是指望着旁人能有办法帮助她。然而这种事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周队长自然也只当她是为了逃脱刑责而撒谎。当日十二点一过，她便昏了过去，再醒来又是酒店客房，三月七号。之后她苦练技术，再没碰过银行，也再没有被抓过。 　　六点，手里的书差不多看完了，唐秋悦直接在咖啡店吃了晚餐，慢慢逛回酒店。酒店大堂里放着几张制作精美的海报，是什么第七届禾川市青年企业家会议，按照她“过去”的经验，没几个能被叫做“青年”。 　　回客房后，唐秋悦玩了会儿电脑，简单地窥探了一些丝毫不注重上网安全的用户的生活后，便打着呵欠去洗漱。 　　洗漱后不过九点，唐秋悦摸了摸肚子，察觉到一丝饥饿，便换上衣服，去三楼中餐厅吃宵夜。这时候中餐厅还是最热闹时，唐秋悦忍不住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男人。 　　那个男人看着不过二十四五岁，不知是不是带了些混血，五官比普通国人要来得深邃而精致，一米八五以上的身材配合他此刻面无表情中隐约带了些许冷酷的脸，给人以无尽的压迫感。他有着一张不输给娱乐圈流量小生的俊颜，凌厉的眉眼和丝丝外泄的冷气却只会令人更容易心生敬畏而非仰慕。 　　唐秋悦与他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气。 　　经过一盆高大的绿植后，唐秋悦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那男人忽然扶着墙壁，身子微弓，似乎有些难受，踉跄走了两步。前方似有人声传来，那男人受惊似的蓦地直起身来，脊背挺直，迈出去的步伐毫不犹豫，仿佛之前那个扶着墙难受得快躺倒的人不是他一样。 　　果然是喝醉了。 　　唐秋悦突然脚步一转，跟上了那个男人。 　　在过去的无数个三月七日，她无聊时都快把这酒店走遍了，甚至连哪里是经理室哪里是监控室都知道，这个男人，她自然也见过不止一次。只是每一次，她都没在此人身上花太多心思，他这样处处透着精英气息的男人，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根本不会有交集。 　　无数个相同的日子里，唐秋悦的性格跟最初的她早已大相径庭。最初的她，确实如同她肥胖的外貌一般乐观、憨厚、温和，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老好人以及完美的出气包，但如今，她甚至不会为自己即将做的事升起一丝一毫的罪恶感，有的只是好奇和期待。 　　——她想试试看，跟这样一个极品精英睡觉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外貌体型和性格的原因，唐秋悦过去的情感经历一片空白，被困在三月七日后，即便她如今有了足够的毅力减肥而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也无法实施。愿意不认识就睡她的人，她看不上，而她看得上眼的，对方看不上她。 　　现在，她盯上了这个男人，而他醉了。 　　只是委屈他一夜而已，第二天一醒来，一切都恢复原状，又是另一个全新的三月七日，他什么都没损失，而她获得了一次或许美妙或许糟糕的新奇体验。 　　希望他别醉得太轻，更别醉得不行了。 　　在男人等电梯时，唐秋悦赶上了他，并在他进入电梯后也跟了进去。她站在角落，看着他刷卡按了七楼，她无动于衷。她住的是五楼，但这会儿，她的目的地当然也是七楼。 　　男人看也没看她，等电梯门开后，便走了出去。 　　唐秋悦紧跟着他，直到他在一个房间前停下脚步，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男人拿房卡开门，推门入内，唐秋悦本就注意着他这边，一见他看不到自己便立即身子一转，手一伸按住了差点阖上的房门，在房门因没关而发出警报声之前推门入内，反手将房门轻轻阖上。 　　随后她望向前方，等着可能有的结果之一——那男人醉得太轻，神智清醒地把她这个不明来历的胖妞赶出去。 　　然而，那男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随手甩上的门在真正关上前放进了一个居心不良的大盗，他在外面那笔直而清醒的模样再也不存，一步一踉跄，好不容易摸到床，便直直地趴上去不动了。 　　唐秋悦在门边待了好一会儿，随后她取下身旁插着的房卡，房间内顿时因断电而一片漆黑。早记住房内构造的她来到床边跪坐，听着黑暗中床上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轻笑了一声。 　　“我听说男人真正醉酒时是硬不起来的，如果你可以，我就当你答应了。”唐秋悦凑过去，在男人耳边低语。 　　黑暗中先是一声低吟，紧随而来的男人含糊的声音：“……你是谁？” 　　“我呀……你猜猜。”唐秋悦低笑，与她体型不符的空灵嗓音此刻仿若情人在耳边呢喃，缱绻而柔和，激得人耳朵一阵阵酥麻。 　　因此，当唐秋悦的手伸向男人时，他不但没有拒绝，反而享受似的短促地哼了一声。 　　…… 　　六点零分零秒，唐秋悦准时睁开双眼，丰满嫩白的双脚赤着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但当她起身的时候，她愣住了。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循环洗礼之下，能让唐秋悦愣住的事几乎没有了。但如今她眼中所见一切，却足以让她一向冷静的思维产生数分钟的停滞。 　　她刚才起来的床上，躺着一个半边身子露在外头的男人，结实紧致的肌肉藏在白皙的皮肤之下，如同蛰伏的野兽。 　　而这里，也不是她的房间。 　　她微微抬头，注意到墙上的时尚挂钟显示时间是三月八日。 　　三月八日。 第2章 “毁尸灭迹” 　　三月八日？ 　　三月八日！ 　　唐秋悦的双眼猛地瞪大，这是……她从时间循环里出来了？！ 　　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几乎没有事能让唐秋悦“激动”，即便她获得再大的成就，第二天都会归零，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她早就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都是同一天，同样的步骤，一样的时光流逝。 　　唐秋悦深深地吸了口气，心跳慢慢加快，她几乎忘记了如何激动，但古老的本能拯救了她，平缓的坚壳逐渐碎裂，她差点就要激动地尖叫起来。 　　她自由了！ 　　唐秋悦足足用了十分钟无声的激动呐喊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激动过后，她得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她敢睡这个男人，是因为她知道一切都会复位，但如今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时间居然继续了……她从一个封闭的空间回到了现实世界，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都回到了她身上，她所做的一切事，都得付出代价。 　　唐秋悦微微蹙眉，视线瞥向那男人英俊的面容，他此刻睡着了确实显得无害得很，然而她记得他那散发着冷气的模样，以及昨夜他那充满了侵略意味的痴狂举动。 　　这是个不该随意招惹的男人。 　　他应该是来参加那个青年企业家会议的，在过去的某一天，她曾经看到过他身边还有一个助理之类的跟班，只是昨晚没看到而已。因笃定过了半夜十二点她就会回到三月七日，因此她都没去想过能不能招惹他，该不该招惹他。 　　见他依然沉睡，唐秋悦先穿上自己那皱巴巴的衣服，随后便小心地四下查看，很快找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证明——一本护照。 　　姓名：霍凌；性别：男；国籍：黎苏亚；出生日期：18 jan 1993。 　　这下好了，她判断失误，随随便便找的以为是个小经理顶多霸总的男人，竟然是个国际友人，不小心就成外交事件了。 　　唐秋悦初入时间循环时，刚开始是否认的，她认为可能是自己弄错了，或许谁在恶作剧，抑或自己在做梦。然而只过了几天，她就没法否认了，即便这是梦，也是个她怎么都无法醒过来的噩梦。中间很长一段时间，她尝试过各种方法自救，向人求救，没有任何用处。每到晚上十二点，她都会昏迷过去，再醒来时便是同样的酒店房间，同样的三月七日。绝望时她试过冲入车流，有时当场死亡，醒来就回到了属于三月七日的酒店房间，有时没死成，断手断脚在医院里治疗时一过晚上十二点又昏迷过去，再醒来依然是在酒店，完完整整没有一点伤。她试过向他人求救，绝大多数人不信，包括她的父母。即便勉强信了，也没想出任何帮她的办法，每个时间循环结束，她还得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解释自己的状况，让人相信自己。 　　再后来，唐秋悦就认命了。起初她试着减肥，明知道她只有一天时间，也自欺欺人地尝试了一百多个三月七日。这种每天努力的效果全都清零的事实太可怕了，足以摧毁任何坚毅之人的意志力。好在后来她转向了可以积累的那些，因此到如今为止，她学会了写一手好看的毛笔字，学会了说一百多种流利的语言，学会了计算机编程和网络技术，学会了弹奏数十种乐器……因为每一天她的身体状况会随着时间的重置而恢复原状，缺乏肌肉记忆让她的学习过程比普通人更为艰难，好在她有数不尽的时间，又有经历时间洗礼超过常人的意志力，最后学习的效果比普通人好多了。 　　“昨日”本是她在学习间隙自我放松的阶段，没想到那却是她的最后一个“三月七日”。 　　唐秋悦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男人身上，或许是昨晚酒喝得有点多，又累了半宿，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昨夜她为了成功勾引他，把灯都灭了，他不知道她的模样。她是说了话，但他醉了，能记住多少她声音的特征很难说，甚至因为醉酒，他可能将昨夜的一切当成一个梦。酒店的监控不算太难办，稍微花点时间，她应该能处理掉自己存在的痕迹。 　　不过片刻，唐秋悦便想好了该怎么处理这事。自然绝不能等他醒来，他那样如同天之骄子般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了她这种“胖妞”的这般侮辱？要是知道今天就能回归正常，昨天她怎么都不可能乱动心思。事已至此，她只能当一回睡了就跑的渣女了。 　　这间客房比唐秋悦的稍微大一些，不同的是还带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似乎有使用过的痕迹。她先回想着确定了他们昨夜的运动区域并不包括小厨房后，迅速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再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任何东西，又简单地擦拭了她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随后便将房卡插了回去，房间里顿时通了电。好在如今气温已经不算太低，昨夜房间里没电再加上“运动”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冷。 　　捏着纸巾搭上门把手，唐秋悦最后看了眼床上沉沉睡着的男人，真心诚意地暗道了声抱歉，开门离开。 　　时间对唐秋悦来说太过紧迫，她浪费不起，回到自己房间后便立即收拾好东西，整理一遍房间后离开。 　　等离开酒店，她才好将自己存在的痕迹都消除。 　　在服务总台办理过退房手续后，唐秋悦便拖着行李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酒店正门。随后她绕了半圈，来到酒店侧旁，确信能连上酒店的无线网络，周围又没人，便席地而坐，白又粗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十指如飞。 　　因为每天都会重置，学习计算机相关技术对唐秋悦来说相当不容易，她没办法编写太过大型的程序，在集中学习的那些日子里，要用到的一些工具也只能天天睁眼就下载。好在昨夜她出去吃宵夜前就下载了一些，这会儿可以直接用。 　　想到这里，唐秋悦还是有点感谢钱贺的，若不是他在她六号临下班前硬是塞给了她工作，让她这个不懂拒绝的大包子不得不在请假中还带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那些无限循环的日子里，天天都要回出租屋去拿电脑也是个麻烦事。当然，工作在六号晚上她就差不多做好了，本来七号她就可以传给钱贺，但……昨天她心情好不想理会他就把他拉黑了，自然也没传过去。 　　唐秋悦没再去想怎么跟钱贺交差的事，目前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把一起普通的勾引事件，升级成严重的外交事件。时间循环里被警察叔叔抓了自然不要紧，可现在时间继续流逝，她可不想留下什么奇怪的案底。 　　在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唐秋悦已走遍这家酒店的每个角落，对这儿比对自己家还熟，想起某个三月七日去窃取酒店服务器管理员账号密码的事，她依然觉得简单得不可思议。 　　那是一个跟现在差不多的清晨，当时唐秋悦先摸去了保洁室，看里头没人，就拿最大号的制服换上，戴上帽子压低帽檐，拎着水桶拿着抹布来到了监控室门口。 　　监控室的房门开着，里头只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人员，一边闲聊一边吃着外带的早饭。 　　唐秋悦敲了敲门，压低嗓音用带着地方口音的声音道：“俺来打扫下。” 　　里头一人刚好咬了口包子，吞下后随意说了声进来，另一个喝豆浆的像是没听到似的，两人都没看她。 　　唐秋悦压了压帽檐，弯腰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 　　到底对违法乱纪的事没有太大的兴趣，唐秋悦被抓过之后玩技术就比较谨慎了，像这样的“物理入侵”还从来没做过。但她也早已不是那个懦弱的可怜虫，除了心跳微微有些加快之外，外表看不出来任何可疑迹象。 　　她扫了一眼地上乱放的接线板，脑子里便有了想法，接下来她只要假装打翻水桶，“手忙脚乱间”将自己的u盘插到服务器上，然后…… 　　她突然定住目光，嘴角一勾露出个奇妙的笑容。 　　她看到前方最下面一块显示屏下方贴了一张系统管理员账号密码的便签，大概是怕忘记。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在任何系统中，最为薄弱的是人本身。这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记下账号和密码，装模作样地打扫过后，唐秋悦便提着水桶离开了。那两个保安从头至尾从没看过她一眼。 　　那次简单的经历在脑海中不过一闪而过，唐秋悦已经进入了广陵大酒店的服务器。在同一个网络内，她早就知道了酒店服务器的ip地址，服务器以及管理系统的密码，用工具可以在删除她的酒店入住记录和近几天的所有监控录像之后对存储区域进行重复几次的擦写，达到彻底删除的目的。当然，唯有物理毁灭服务器的硬盘，才是最保险的删除数据的方法，不过在这事上，如今这样就足够了，数据恢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她觉得那个男人也不至于费太大的周折。最可能的是，他醒来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抱着怀疑要求查看监控，但酒店方却发现最近几天的监控竟然“坏”了，什么东西都没录下来。本就不是什么太强烈的怀疑，在遇挫折之后很可能不会坚持。他一个异国人，虽然语言相通，可人生地不熟的，大概率会说服自己那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即便最后变成最糟糕唐秋悦最不愿面对的情况，对她来说也不是无法承担的后果。她确实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可他没把她打出来，也没丢财物，能以什么罪名把她抓走呢？她连个套套都没留下！ 　　…… 　　唐秋悦脸色变了。 　　仗着时间一到就一切复原，她根本没想到做什么保护措施，而那男人昨夜都醉了，哪里还能想到那事？她隐约记得昨夜最后一次是在浴室，做完后顺便清洗干净了，她早上起来没什么不舒服的，因此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会出人命的要紧事。 　　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唐秋悦匆匆选了家最近的药店入内，张嘴便道：“我要紧急避孕药。” 　　此刻药店才刚刚开门不久，穿着白大褂的店员还在货架上理货，听到唐秋悦的声音，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动着不屑鄙夷的神色。 　　唐秋悦面不改色地重复道：“紧急避孕药，麻烦您快点，不然卵子该着床了。” 　　那中年女人没想到唐秋悦这么个年轻姑娘说起这种事来如此坦然，斜了她一眼，说了句“等着”，便去拿了一盒药过来，递给唐秋悦时没好气地说：“十块五。”大概不吐不快，她语气凉凉的，“年纪轻轻就吃这个，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检点！” 　　她指望着从唐秋悦脸上看到羞愧难当的神色，然而唐秋悦却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只见唐秋悦取出手机扫二维码付了钱，冲她微笑道：“电视上处处都是人流广告，也不见阿姨您举着横幅去抗议呀？吃这个怎么都比真怀上了去做人流好吧？” 　　她拆开包装，也不要水，干吞了两片，把盒子往垃圾桶里一丢，便拖着行李箱离开，留下那店员面色青白交加，嘴里喃喃地骂个不停。 　　唐秋悦在臻美设计公司当设计师助理，钱贺就是她要“助理”的那位设计师。公司九点打卡，今日虽然是妇女节也不例外，早上照常上班，下午整个公司的女性员工才会有半日假期。当初怕会遇到公司的同事，唐秋悦特意选择了距离公司有三四公里远的酒店，这会儿正逢早高峰，打车不好打，公交也堵，站得累，因此她决定走去公司，一个小时，刚好不会迟到。 　　去公司的路上正好有一条人工河道，不想在大马路上吃灰，唐秋悦便下了小道，沿着满是绿树，小路也修建得相当平整的河道边行走。大清早的，这条小路上除了唐秋悦之外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空气中满是清新的气息，唐秋悦只觉心旷神怡，每一次呼吸里都是自由的滋味。 　　忽然，她听到有什么模糊的水声传来，低头往河道里一看，只见水里正有个身影在扑腾。 　　唐秋悦原本是不会游泳的，在无尽时间循环里学会了，但这种时候，自然不能下去救人。她松开行李箱，快步赶过去，竟然在路边看到一把香槟色的长柄伞，她忙捡起来将它伸向水里的人，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河道边的栏杆稳固身子。 　　在河里扑腾的似乎是个姑娘，她胡乱抓住了救命的伞尖，就着唐秋悦拉她的力道，一点点向岸边靠近，最后又在唐秋悦的帮助下爬了上来，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你还好么？需不需要我叫救护车？”唐秋悦问道，她当然知道这个姑娘上来时是清醒的，没什么大碍，不过要不要叫车，就是对方的事了。 　　“不、不行！不能、不能叫！绝对，绝对不能叫！”听到唐秋悦的话，原本还死气沉沉的小姑娘立即猛然抬头，瞪着唐秋悦慌忙摇头，湿漉漉的头发甩动着将河里的水飞溅向四周。 　　唐秋悦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她此刻才看清楚那姑娘的模样，即使在这样狼狈的状态下，也能看出挺好看的，是一种张扬而具有侵略性的美。她侧头看看身边的栏杆，高度足以挡住一般人掉下去，刚才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帮这姑娘翻进来。所以说这姑娘不想让她叫救护车，或许是因为觉得丢人，她得是一蹦一跳，每一跳至少得一米高，还要蹦歪了方向才能掉水里吧？ 　　“好的。”唐秋悦看了眼时间，“那你休息休息，我先走了。” 　　她刚要转身，那姑娘便匆忙叫道：“等等！” 　　唐秋悦便静等她说话。 　　那姑娘抬起真正意义上水光潋滟的双眸，一脸严肃地看着唐秋悦道：“你可不能把我要自杀的事告诉媒体，不然我只能回老家种土豆了！” 　　唐秋悦：“……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你是在自杀。”她看到这姑娘时，对方已经在水里了，她哪里知道对方是怎么下去的？ 　　那姑娘眼睛一瞪，慌慌张张地说：“什么？你没看到？啊啊啊，那怎么办！不行不行，你必须把你刚才听到的都忘掉！你不能跟任何人说你今天在这里见过吴雪儿！” 　　唐秋悦想，这个名叫吴雪儿的姑娘大概缺心眼，她不说，自己哪里知道她是谁。 　　“好的。”唐秋悦点头应下，刚要走，吴雪儿竟然扑过来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裙角。 　　“我给你封口费！你要发誓绝对不能说出去！”吴雪儿一脸紧张地仰视着她说。 　　唐秋悦耐心道：“我不会说的，不需要什么封口费。” 　　“我保证比那些媒体给你的线人费都多！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回老家种土豆吧？”吴雪儿说着似乎就要哭出来。 　　唐秋悦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这个叫吴雪儿的，不但缺心眼，年纪轻轻的就聋了啊。 第3章 家里的土豆和皇位 　　唐秋悦弯下腰，拉着吴雪儿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作为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肉的胖子，她的力气大概可以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五的女性。 　　吴雪儿水润的双眸紧张忧惧地直视唐秋悦，站稳后一脸期待又警惕地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我回头就给你打钱！” 　　唐秋悦只当没听出她话中的小小心机，松开她无奈重复道：“我不需要封口费。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打算给媒体透消息。” 　　“你骗人！你肯定是故意这么说来忽悠我，回头就会出卖我！”吴雪儿摇着头，不肯放松地盯着唐秋悦。 　　“……行吧，我给你支付宝账号。”唐秋悦点头道。别人非要给她打钱，她能怎么办？到时候对方要真打钱给她了，她就再把钱打回去，免得有“敲诈勒索”的风险。 　　吴雪儿狐疑地望着唐秋悦，迟疑道：“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唐秋悦：“……”这姑娘真是…… 　　就在她决定不再跟吴雪儿废话转身就走时，吴雪儿突然往后跳了一步，右手向上一扬，洋洋得意道：“你的手机在我手里，你要是不肯说你的名字和手机号码，我就不还给你了！” 　　唐秋悦是个有点力气的胖子，但却不是个敏捷的胖子，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已经落到了吴雪儿手上。 　　“现在几点了？”唐秋悦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吴雪儿一愣，下意识将唐秋悦的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也没多想就回道：“八点十五分。” 　　唐秋悦点点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吴雪儿下意识接过，又在唐秋悦拿回自己手机时下意识松了手。等她陡然回神意识到不对时，唐秋悦已经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又递还给她。 　　“打你的手机。”唐秋悦简洁地说。 　　吴雪儿握紧唐秋悦的手机，刚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前五位数，突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你是不是想骗我的手机号？” 　　唐秋悦不太想迎接新生活第一天就迟到，收敛了隐隐暴动的情绪，相当具有耐心地解释道：“你误会了，如果不这样，你就不怕我给你一个假号码？” 　　吴雪儿一愣，恍然大悟：“你说得也对哦。” 　　唐秋悦催促道：“麻烦快点，我上班要迟到了。” 　　吴雪儿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也不能就证明你没有骗我手机号码的想法吧？” 　　唐秋悦见吴雪儿边说边继续往手机里输入电话号码，也就当做自己聋了没听到她的话。 　　地上原本放在那把香槟色长柄伞旁边的暗金色小包里突然响起一首女声流行歌曲，吴雪儿忙捡起小包掏出自己的手机，拒接，又打开相机，对着唐秋悦塞她手里的身份证拍了个照，在唐秋悦想要拿回证件时，她突然又叫道：“等等，刚刚那张拍得不好看，我再拍一张！” 　　唐秋悦：“……” 　　回想起跟这位姑娘纠缠的短暂过往所耗费的精力，唐秋悦没阻止，任由对方拍了十几张终于有了张满意的之后才成功拿回自己的身份证。 　　郑重将唐秋悦的名字保存到通讯录里，吴雪儿严肃道：“这下你跑不掉了，要是我自杀的事爆出来，我一定找你算账！” 　　唐秋悦没力气再跟她说话，拿回自己的东西后拉上行李箱转身便走。 　　吴雪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边追边喊：“你支付宝账号是不是你手机号码啊？” 　　唐秋悦头也没回，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吴雪儿停下脚步大方地喊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保守秘密，这钱少不了你的！” 　　唐秋悦加快了步子，她觉得她要是再在吴雪儿视线里多停留几秒，到时候所谓的“秘密”就会在吴雪儿的嚷嚷声中弄得人尽皆知了。 　　因为在吴雪儿那儿的耽搁，等唐秋悦到公司时，她不但气喘吁吁，还迟到了五分钟。 　　才刚回忆起自己的位子在哪儿，还没来得及过去，就见一个不过三十出头，发际线却早已突破天际的男人怒气冲冲迎面而来，尚未走到近前就尖声责骂道：“唐秋悦你怎么回事？前天让你画的图纸怎么还没给我？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还挂我电话，是不是还拉黑我了？后来我再给你打电话怎么总是在通话中？啊？” 　　多亏这个声音的帮助，虽然早忘了对方的长相，唐秋悦依然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正是过去让她心情抑郁的罪魁祸首，她的顶头上司钱贺。 　　她过去完全就是个包子，被人骂了也只会低头眼红甚至掉眼泪，即便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敢分辩什么，因此钱贺一有心情不顺的时候就会拿她当出气筒。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么？”唐秋悦略显诧异地笑道，“可能是不小心的吧，毕竟我昨天休假呢。” 　　钱贺一愣，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以往唯唯诺诺的胖妞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可真要让他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平时他在家里受老婆气了总会找她撒气，她从来没反驳过，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习惯，他也不觉得骂这个职场新人有什么不对的。这社会就是这样，新人就该多吃吃亏多被骂骂，不然怎么成长？他这还是为她好呢！ 　　“休假？休假就能不完成工作了？唐秋悦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学生了，别把学校里的那套带到社会上来，这儿没人会惯着你！你要是干不好，就赶紧辞职走人，我们公司可不留吃干饭的人！”钱贺噼里啪啦说得唾沫横飞，神采飞扬。 　　以往这时候，唐秋悦已经深深地低下头红了眼眶，只敢小声嗫喏着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之类的话，但今天，她却只是稍微后退了一步，避开钱贺说得激动喷出来的唾沫，不但直视着钱贺，甚至嘴角含笑，像是在看着什么笑话似的。 　　原本的唐秋悦虽然是个老好人的性格，但她不爱说话，为人孤僻，因此在公司里人缘不算好，她被钱贺责骂时根本不会有人出来打圆场，那时候她也习以为常。如今她不一样了，其余人却是一样默默地围观，没人替她说话，不过很快，围观群众们也意识到不对，有些诧异地看着唐秋悦那不闪不避的表现。 　　而作为唐秋悦直视对象的钱贺感官最强烈，在注意到唐秋悦的反常之后，原本他还有很多话想倾泻，却在对上唐秋悦的双眸之后渐渐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卡壳后就愣住了。 　　这双眼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样无所遁形？这还是那个懦弱的胖妞吗？ 　　见钱贺终于停下，唐秋悦这才笑吟吟地开了口：“图我已经画好了，等我开了电脑就发你邮箱。” 　　钱贺张了张嘴，最终再没说出什么，只应道：“行……行吧。” 　　他转身离开的模样，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唐秋悦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行李箱放到工位下塞好，打开笔记本搜索了会儿，找到三月六日晚上做好的东西发给了钱贺。她隐约记得似乎还差一一点点不够完善，本打算七号早上弄完了发的，可惜世事难料，而现在她早就忘记自己画的是什么，也就不管了。 　　旁边有人坐在椅子上挪了过来，小声道：“唐秋悦，你没事吧？虽然确实是你做错了，但钱老师说得也太过分了些。今天可是妇女节呢，他都不知道说得委婉点。” 　　唐秋悦看了过去，可惜公司的人除了钱贺的声音，她一个人都没记住，这个明明说着安慰人的话脸上却难掩看笑话的幸灾乐祸的女孩她自然早忘到了脑后，闻言只是不失礼貌地浅笑：“我没事，谢谢。” 　　那女孩等了等没等到唐秋悦接下来的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清澈没有丝毫泪意和委屈的双眸，登时吓了一跳，像是上课传小纸条被抓包的学生，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讪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秋悦微笑着看对方离开，满意地将视线挪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既然回归了，她总要好好回忆回忆过去，总不能明明是她自己，却被别人以为她被人穿了吧。 　　不知是什么原因，接下来一整个上午，钱贺都没有再找唐秋悦的麻烦，这正合她意。十点多点时，她发现自己的支付宝里多了一笔钱，三千元，还跟着个备注：这是第一笔钱！你不要嫌少！等我筹钱再给你！我警告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你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唐秋悦无聊数了数，连标点刚好五十个字，那姑娘还真把备注所限字数用得一点都不剩。想起那美得张扬却又给人感觉蠢蠢的姑娘，她上网搜了下，发觉她不认识那姑娘确实不是她的错，吴雪儿可能连十八线都算不上，看百科里的描述，作品没多少，还都是没听过的小制作里的小角色，连百科的页面都是她或者她自己的经纪公司编辑的吧，她所属的起源娱乐有限公司，名字听着霸气，但从规模上来看，就是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 　　唐秋悦想了会儿，担心吴雪儿的纠缠不休，没立即把钱转回去。 　　无聊地摸了一早上的鱼，唐秋悦连午饭都没吃就跟其他女性员工一样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公司，回家过节去了。 　　霍凌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他的意识还不甚清醒，起身时察觉到身上的薄被滑落，那不一样的触感让他精神一震，低头看去。 　　他竟然没穿衣服！ 　　霍凌并没有裸睡的习惯，在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后，他抿紧唇，下床披上浴袍，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见是自己的助理郑梁，便打开门冷着脸道：“三分钟。” 　　没等郑梁说话，霍凌便将房门关上。 　　长着一张娃娃脸，满心忐忑的郑梁只得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口，连手机都没敢玩。 　　三分钟后，霍凌穿戴整齐地开了门，让郑梁入内。 　　郑梁没敢乱看，低头愧疚地说：“抱歉霍先生，我昨天中午太没用了……” 　　“嗯。”霍凌随意地应了一声，转头便走，大长腿几步迈到沙发旁，身子一矮坐下，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令人看不出他此刻是怎样的情绪。 　　郑梁满心懊恼，又怕霍凌对自己失望，忙郑重地下决心道：“请霍先生放心，我一定苦练酒量，以后绝不会轻易就喝醉倒下！” 　　霍凌双眼微微眯着，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郑梁的话，后者不敢打断他的思考，空气里只剩安静。不知过了多久，霍凌才突然开口道：“去查查监控。” 　　郑梁微怔：“查……哪里的监控？” 　　霍凌瞥了他一眼，那浸润凉意的目光扫过来，郑梁当即咽了下口水，忙道：“我这就去查！” 　　郑梁匆忙转身，快步离开。 　　至于用什么理由……霍先生没说，他也不敢再多问，那就说东西丢了吧？ 　　郑梁走后，霍凌又一次扫视着自己住的这间客房。 　　除了他之外，这个房间并没有其他人存在过的痕迹，但昨夜那朦胧美妙的记忆，难道只是他的春梦？但现在空气里似乎还隐约留有那人身上的馨香。他已经不太记得那个声音的音色，他只知道那声音很好听，好听到让他失了控，最后她明明已经去了浴室清洗，他却还顺着酒意跟了过去…… 　　霍凌倏然起身，他又一次冷着脸找了一圈，无论是哪个垃圾桶中，还是地上床底下，都看不到本该有的东西，而在翻找床头柜发现酒店自备的套套一个都没少之后，他蓦地往床上瘫坐，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唯有略显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他昨晚是喝醉了，但还留有些许意识，足够他在不让旁人看出异样的情况下撑着回到自己房间，那之后的记忆他都有，但朦朦胧胧的，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模样，只记得很丰腴，触感滑腻相当好，还有她的声音十分好听，光听她那低吟诱惑的声音都能唤起他的情致…… 　　昨晚的一切绝不是做梦。但昨夜他根本没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模样，而且又没戴套……是那个女人策划了这一切！ 　　霍凌的心跳骤然变快，他忍不住站起身，心中的无措表现于外在便是毫无章法的来回踱步。 　　有人得知了他的身份，故意趁着他喝醉酒，设计了这一切？ 　　他是家族嫡系唯一继承人，他还在国内时自然受到全方位的保护，没人能像这样接近他，可他因为继承试炼而来了国外，他父亲做了充足的准备，照理说应当没人能发现他的真正身份，可昨晚发生的一切…… 　　霍凌此刻的心慌连一向冷厉的外表都压不住，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再过不到一年，就会有人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儿到他父亲面前。如果他的父亲知道他竟然被人设计多了个私生子，该对他多么失望？他自小就害怕来自父亲的失望眼神，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连自己的本性都深深压抑，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这个霸道总裁似的冷酷外表下藏着一个多么优柔寡断而怯懦的灵魂。 　　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办？ 　　如果将来那个女人真抱着孩子到他和他父亲面前，为了家族血脉不流落在外，他就必须娶那个女人，承认那个孩子的身份。然而，无论是娶妻还是孩子都还在其次，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父亲的失望——他竟然那么没用，在这样影响家族未来的事上，就这么愚蠢地被人设计了！ 　　客房门敲响，霍凌陡然一惊，大长腿匆匆迈向房门，等到了门前，他放缓步子，又镇定自若地将房门拉开，黑里带着些深蓝的双眸冷飕飕地看向郑梁。 　　郑梁不敢与霍凌对视，自然无法发现霍凌那几乎看不出来的绝望中的那一点不可捉摸的希望，只低着头道：“霍先生，我找过酒店方了，酒店的监控好像出了问题，最近几天的监控都没了。” 　　霍凌双唇微抿，一双凌厉的眼眸像是盯着猎物般看着郑梁。 　　——绝望从他心底升起，与恐慌纠缠，让他脑海中只剩下“果然如此”的无力呻.吟。 　　郑梁悄然吞了吞口水，忙继续道：“我跟酒店方说您丢了东西，酒店方很重视，但监控坏了，他们也很无奈，昨天还是好好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坏的，目前已经找了技术人员，或许可以修复。” 　　“丢了东西？”霍凌重复了一句，但这话用冷淡的声音说出来，就像是在质问。 　　郑梁立即解释道：“没有正当理由，酒店方不肯让我查看监控。”他还得赶紧编个“东西”出来，不能太贵重也不能太便宜，无论是让酒店方认为“就这玩意儿丢了还要来找”还是酒店方迫于无奈去报警都不是他想要的。 　　霍凌心里一片澄澈的凉，他确实丢了东西。 　　知道郑梁还在等着自己的决定，霍凌只能习惯性地压下心里的所有负面情绪，冷淡道：“嗯。出结果了再通知我。” 　　他回房关门，郑梁反倒松了口气，想了想没回房，转身去找酒店方，他还是去盯着吧。 　　霍凌关门后像是雕像般站了好一会儿，随后他把刚穿上不久的西装脱下，挂在衣架上，又将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那紧致有力的小臂。在仔细固定衣袖时，他发现了小臂上浅浅的红痕，僵硬片刻，随即冷着脸来到小厨房。 　　他必须做个菜冷静一下。 第4章 养一个小正太 　　唐秋悦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出租房。 　　在过去的无数个三月七日，她很少回到这里来，几乎快忘记这里的模样。跟五星级大酒店比起来，这里显得极其逼仄，似乎连转个身都困难。除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一个小小的书桌，一个破旧的衣柜，便是同样狭小的卫生间。即便打扫得干干净净，也因为本身条件所限，看着不怎么舒服。 　　将东西放下后，唐秋悦先出去小区外的小吃街解决了午饭问题，刚吃完饭回到住处，她妈妈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秋悦，妈妈刚刚给你打了一万，你先去找个大点的房子住吧，后天小阳过来也方便住。”孙萍小心翼翼地说，“妈妈知道这是挺麻烦你的，真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边也都走不开。” 　　唐秋悦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没让她妈妈察觉。 　　昨天仗着第二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她随口答应下来了，要不是她妈妈这个电话，她一时间都想不起这事。 　　“妈妈，你说什么呢，没事的，正好我这边也快到期了，刚好换个房子住，这儿实在是太小了，确实住得不舒服。”唐秋悦语气轻柔地笑道。 　　“啊，你的房子不是签了一年么？”孙萍惊讶道。 　　“嗯，不过第四季度房租还没交，这会儿搬家的话，顶多就损失一点押金和大半个月的房租。”唐秋悦笑道，“妈妈你别担心，房东挺好说话的，说不定不会扣全部的押金。”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孙萍在电话那头连声应下，支吾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性格的原因，最后只低声叹道，“秋悦，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这事真不算麻烦，多个人还热闹一点。”唐秋悦宽慰道。如果说她在那无数日子里最怕的是什么，大概就是无聊了。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人与事，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不同”。因此，她确实不觉得这算什么麻烦，万一那是个萌萌哒的小正太，多令人心情愉快啊。 　　等记下后天那小正太来的车次和时间后，唐秋悦便挂了电话。 　　她目前所居住的这个不过十平米出头的小单间，房租一个月一千出头，只是具体是一千多少，她早忘了，她甚至连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都不记得，只依稀记得还不到三千。唯有存款，还能看卡上和支付宝的余额看出来。大学里她不但省吃俭用，还做了不少兼职，毕业后到现在也工作了半年多，再除去每月房租、最基本的生活费，以及五星级酒店两晚的花费，目前存款也就可怜兮兮的一万出头。而她妈妈打过来的一万已经到账，她目前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两万。吴雪儿打给她的三千自然被排除在外。 　　过去的每个三月七日，唐秋悦从未为钱烦心过。她对奢侈品不感兴趣，花掉的钱过了十二点又会回来，她的那些个兴趣爱好，一万元足以覆盖。但如今回归时间长河，她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乱花钱了。 　　正好下午有半天假期，唐秋悦从通讯录里找到房东，给对方打电话说明情况。这位房东的脾气可没有唐秋悦对她妈妈说的那么好，听唐秋悦说完就一口咬定交了的房租和押金都不退。直到此刻唐秋悦才被提醒记起她的房租是一千三，押一付三，她这一搬走，就是亏了两千。 　　好声好气回应房东说剩下的房租和押金都不要了，房东才没再说什么。唐秋悦所居住的小区，搬家走时必须有房东的同意才能搬走，不然门口的门卫不放行，她“大方”地放弃了押金和剩余房租，房东自然不会再为难她。 　　跟房东谈妥之后，唐秋悦便去了小区门口的连锁中介机构，询问两室的房子。她急着搬家，自然是找中介方便。花了一下午时间，跑了五六处房子，几乎连脚都抬不起来，唐秋悦才找到了一处还算合心意的两居室，距离她的公司和那小正太就读的小学都不远。每月房租两千七，押一付三，再加半个月房租作为中介费，签完约后，她妈妈给她的钱还没捂热乎便没了。 　　按照三月六日及以前的习惯，唐秋悦做事绝没有这么利索，而如今她已成为一个行动派，签约之后立即预约搬家公司，定好明天晚上搬家，顺便通知了房东这事，让他跟门卫那边先沟通好。 　　回归正常时间线的第一个晚上，好好地吃完晚饭后，唐秋悦便开始整理东西，花了三小时，将除了被子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打包收拾好。等洗过澡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唐秋悦又累又困，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肥肉们，坐在了电脑前。 　　之前的日子过得重复，也相对单纯，她每天只要学自己没学过又感兴趣的东西就行了，这世上有趣的事那么多，她能一直学下去，就不会无聊。但如今，她得重新考虑她的人生了。 　　之前还不觉得，但如今回头看去，她的人生实在是乏善可陈，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天天被讨厌的上司羞辱责骂，却没有勇气辞职，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不知道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公司要自己。 　　她的公司每月十五号发工资，今天是八号，正好给自己一个星期的时间缓冲，之后去做什么都比留在这家公司强。目前的存款还够她过四五个月，钱的问题虽然急迫但也不算迫在眉睫，她还有时间看看未来做什么好。 　　倒是减肥这事，不用细思就确定该做，一是关乎健康，另一个则是美观问题。 　　唐秋悦看了眼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她打开xcode，屏幕上隐约映出她沉静的面容。沉思片刻后，她那十根粗手指便以一种飞快到几乎现出残影的速度在键盘上飞舞。她用的这台苹果电脑是当初在学校里买的二手货，一直用到现在还坚强着。如今跳出时间循环后，她要将在脑子里存放了很久的想法付诸实施。 　　她要把她的真实经历改编成一款游戏。在逃离时间循环之前，那不过是个想法，但如今，这已成了一个迫切的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定她的记忆会模糊，会迷惑那段无尽的岁月是不是她的幻觉，因此她要先留下证明。这是其一。其二，做个ios游戏也是检验她的学习成果的方法之一，其三，要是做得好火了，虽然发不了大财，至少她相当长时间都不必在意生活费用的短缺问题了。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唐秋悦的眼睛几乎已眯成一条缝，她忙死死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可算清醒了些，手上动作不停，将自己早就深思熟虑的想法一点点实现。 　　时间过得很快，当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变成23:59时，唐秋悦停下了动作，调出时间程序，盯着那代表秒数的数字一点点往上跳。11……26……33……41……50……55,56,57,58,59……所有的数字瞬间跳成0，日期显示为2018年三月九日，而她也没有突然眼前一黑昏过去。 　　唐秋悦放下了心里的大石，把电脑一盖，拖动着身体往床上一躺，艰难地关了床头的点灯开关，要不了一分钟便睡着了。 　　广陵大酒店。 　　霍凌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双腿霸气地叉开，左手放松地压在扶手上，右手曲肘支在下巴，神情冷冽地盯着早就整理得一尘不染的床铺，看似专注，实则思绪早不知跑去了何方。 　　郑梁在一小时前终于得到了酒店方的答复，技术人员已经上门修理过了，但最近三天的监控都没找回来，按照酒店方的说法，估计是监控在三天前就坏了，从那时起就没录下什么东西。 　　除了霍凌之外，没人把监控出问题了当回事。然而对于确信昨晚发生了什么的霍凌来说，这就是个相当有效的佐证。 　　他知道完了，那个女人拥有严密的计划，让他无法查出她的身份，也就是说，在她主动跳出来之前，他处于完全的被动之中，无法做出任何预先应对。 　　他注定会让他的父亲失望。 　　但……在那之前，他还有差不多十个月时间。在这段时间，他得拿出能让他父亲不那么失望的成绩。 　　然而只有十个月，怎么来得及呢？即使他父亲给了他一千万美元的启动资金，可要找到一个或多个合适的高新技术企业进行投资还必须尽快做出规模来，又谈何容易？他本该有五年时间的，如今所剩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这几天他特意住在这个酒店，就是为了接触参加青年企业家会议的那些老总们，可酒被灌了不少，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他本身不懂技术，他的家族过往一直都只经营传统产业，为家族长远考虑，他这次来禾川除了是完成继承试炼，还打算扩大家族涉猎范围，进军高新技术产业。 　　霍凌双手十指交叉，额头轻轻靠在虎口处，原本挺直的脊背稍稍弯曲了些。 　　他肯定做不到的，可他必须去做……他要暂时忘记那个女人的事，绝不能让郑梁发现任何异常。 　　三月九日，周五，依然是个晴天。 　　唐秋悦在六点准时醒来，洗漱过后将被褥等都打包收拾好，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便带上电脑包去公司。她起得早，出发得早，在小区门口吃过早饭也没撞上早高峰，相对悠闲地坐上公交，还有座位可以坐。 　　唐秋悦的本职是室内设计，然而她实在对此没多大兴趣，那些日子里几乎没再练手，如今早忘得差不多了，到办公室后还早，其他人都没来，她便先拿出过去自己收集的案例熟悉研究，免得别人惊诧她怎么就能做到一夜之间把专业技能给荒废了这种奇迹。 　　知道自己的性格已经跟过去相当不同，唐秋悦不太想惹人怀疑，便维持着先前的人设，低调做人，不跟人搭讪，连个眼神接触都尽量避免。就这么安安稳稳到了下班时间，唐秋悦回到住处，吃过晚饭后等到了搬家公司的人，将全部的东西搬到不过数公里外的新住处。 　　没有休息，唐秋悦先量了两间卧室的床的尺寸，每张床都是一米五宽，随后便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新的四件套，她给自己挑的是墨绿色，而替那小正太挑的是深蓝色，垫被和被子全都要买新的，总共是两套，另外还有毛巾牙刷等用品，她也贴心地备好了。回到家后，她把四件套丢到洗衣机里洗，便开始打扫新居。 　　等将四件套都在阳台上晾起来，再把她的东西都整理好，又过去了两个小时。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冰箱，唐秋悦又出了一趟门，买了些零食饮料等小男孩可能喜欢吃的，回家后洗过澡，检查了门窗，叼着盒酸奶坐到了电脑前。连续两天这么劳累，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瘦了两斤了，等有时间她得去买个电子秤。 　　边听着激昂的音乐保持清醒边写代码，等时间过了十二点，亲眼见证日期跳到了三月十号，唐秋悦便阖上电脑，爬上床睡觉。 　　那个小正太，也就是唐向阳来禾川市坐的是动车，从唐秋悦老家北仓市过来，只需要半小时。早上九点发车，到禾川市才九点半。十号是周六，休息日，唐秋悦的生物钟依然在六点准时弄醒了她，她醒后也不觉得困，先换上运动服绕着新小区跑了半小时，累得跟狗似的才回家，冲了个澡后换上她最喜欢的那身黑色连衣裙，吃过早饭休息到八点半，再出门坐公交。在路上，孙萍打了电话过来，说已经将唐向阳送到了车站，提醒她不要忘记去接人。 　　唐秋悦到禾川市动车站时刚好九点二十五分，她问了工作人员唐向阳坐的那班车的出站口，便靠在柱子上边玩手机边等待。 　　禾川市算是个大站，上下车的人很多，她才刚等没一会儿，出站口便有人陆续出来，她翻开手机相册，打开她妈妈发给她的唐向阳的照片。那应该是她妈妈悄悄拍的照片，小半张侧脸隐在黑暗中，但剩下的大半张脸足以令人看出那是个英俊帅气的小男孩。只是他垂着视线，整个人好像透支了精气神般，萎靡又哀伤。 　　盯着出站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唐秋悦突然注意到里头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两个大人围着个孩子在争吵着什么。她眯起眼睛，扫了眼照片，再看向那被攒动的人头遮得有些严实的男孩，一时间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唐向阳。 　　眼看着出站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都过去了，唐秋悦决定偷偷钻进去靠近了看究竟怎么回事。然而在她偷溜进去前，有个女声突然道：“你，等一下！” 　　唐秋悦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后她面色坦然地看了过去，却发现叫住她的人不是她以为的车站工作人员，而是个跟她体型差不多的年轻女孩。 　　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一身时尚皮衣，手背和脖子上有奇特的图形纹身，一头漂染了白色和大红色的短发，一只大大的银色耳环相当醒目地坠在右耳上，她手中拿着外包缀着碎钻的手机壳的手机，粉色黑色相杂的美甲比手机壳还显眼。 　　这个胖胖的姑娘挤到唐秋悦身边，视线扫过她的手机屏幕，指了指人群中的小男孩，抬了抬双下巴道：“你儿子啊？” 　　唐秋悦：“……不，可能是我的表弟。人太多了，我看不清。” 　　“我刚才看清了，那小孩跟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那姑娘伸出肉嘟嘟的右手笑容灿烂，“认识一下，我叫王美丽。” 　　唐秋悦看了眼她的手，轻轻握了握就想收回来，王美丽却手上一紧抓住唐秋悦的手，满脸不高兴：“唉！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知不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你怎么不说下你的名字？” 　　唐秋悦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成功，她想，她这大概是遇到了全国剩下的那百分之五的女性之一了。 　　“抱歉，我性取向为男性。”唐秋悦不怎么委婉地拒绝道，“我得赶紧去看看我的表弟怎么了。” 　　王美丽更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我性取向也是男人好吧？！你表弟那边没什么，就是撞了人没道歉被个凶恶的中年妇女给缠上了而已，我一句话就能帮你解决了。这事一点都不急，你不如先来听一个很好的赚钱出名的机会，你要不要？” 　　唐秋悦心想这是想骗她去传销窝点？她面露微笑，客气地说：“谢谢，我不需要。” 　　王美丽哼道：“你都还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不需要呢？”见唐秋悦的注意力大半都在那小孩身上，她也不再卖关子，飞快地说道，“我开了家大码女装淘宝店，想找个模特，我觉得你特别合适，来不来？一天五千！这待遇已经很好了哦，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王美丽说着把自己的手机往唐秋悦面前一推：“你看，这就是我的店！万事俱备，就差个模特了！” 　　淘宝模特，大码女装？ 　　唐秋悦扫了眼王美丽的手机，那上面确实是一个名叫“腴美人”的女装店铺，但都只是衣服还没有模特，当模特这种事她本来从没想过，但听着确实很有趣的样子。 　　心里到底惦记着被所谓的“凶恶的中年妇女”缠上的唐向阳，唐秋悦问道：“你刚才说，只要你一句话，就能解决我表弟的事？” 　　王美丽一脸傲然：“那当然！别说一句话了，只要一个字，甚至都不用我开口，这事我就能给你解决了！” 　　唐秋悦点头道：“好，你解决我表弟的麻烦，我就答应做你店的模特。” 　　王美丽眼睛一亮，大笑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在唐秋悦充满好奇的注视中，只见王美丽噔噔噔跑到闸机边，冲着里头正对着车站工作人员和唐向阳大声发火的中年女子中气十足地喊道：“妈！” 　　唐秋悦：“……”确实……一个字就能解决了…… 第5章 美丽 　　王美丽自小就胖，被同龄人嘲笑到大，但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非但没有因此变得自卑，反而张扬潇洒，成了个坚信“我胖我最美”的胖子。为了让所有的胖姑娘们都能穿上美美的衣服，她学了服装设计，毕业后先在别的服装公司里学习，前段时间辞职后就开了家网店，名叫“腴美人”，意为丰腴的美人，胖又怎么了？胖也能美美的！ 　　但网店是开起来了，模特却成了问题。她家的衣服跟她本人的风格差得远了，走的是淑女、知性的风格，她一个设计师穿自己设计的衣服本该是理所应当的，可即便她换成正常的淑女或知性风格，也总是差那么点味道，这事一直困扰着她，直到她刚才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唐秋悦，明明胖得跟她一样，却有着普通胖妹子难以企及的自信，而且还不是那种盲目乐观的自信，而是内敛的，不假于外物的那种，说得夸张一点，她感觉这个女孩就是胖版的维密天使。 　　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王美丽相信自己的眼光，因此在注意到唐秋悦的手机屏幕之后，她立即有了主意。她今天是跟着她爸妈一起坐车的，那“凶恶的中年妇女”毫无疑问就是她的妈妈了，作为女儿，她很清楚自家妈妈有多难缠。先前她一个人在前方走得快，出站后就等在那儿，听到骚动发现她爸妈正跟人争执她也不在意，就原地站着玩手机，反正她爸妈不可能输，她等会儿也无所谓，这种事她都习惯了。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竟然发现了个天赐的模特！ 　　听到自己女儿叫自己，王美丽的妈妈顿时看了过来，大声道：“怎么了美丽？谁欺负你了？” 　　王美丽也不在意围观群众的目光，大声回道：“妈，就一个小孩儿，你跟人家计较什么啊！我们快回去吧！” 　　王美丽的妈妈喊了回来：“你懂什么！我这是教他尊老！” 　　说完她回头对那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说：“行了行了，我家美丽等急了，我也懒得说了，老头，走了！” 　　说完，她趾高气扬地刷票出站，她的老公忙跟上。 　　车站工作人员长舒了口气，这起纠纷的两方一方说个不停，另一方沉默不语，他的脑袋都快爆炸了，现在可算是结束了。 　　他询问那不过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有没有人来接，却只得到一个沉默的点头，他苦恼得不知该怎么办，却听身后有人在喊：“唐向阳。” 　　原本谁也不理的男孩终于抬头看了过去，工作人员转头看到挥着手臂的唐秋悦，问他：“是你的家人吗？” 　　唐向阳先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片刻后低声道：“她是来接我的。” 　　工作人员可算松了口气，也不想再纠结他的摇头是什么意思，忙将他送到出站口。 　　“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唐秋悦客客气气地说道。 　　工作人员摆摆手：“没事，没事。” 　　工作人员忙自己的去了，唐秋悦看向那比她矮上一个多头的十一岁男孩，轻声道：“我叫唐秋悦，是你的表姐，我妈妈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唐向阳低着头应了一声。 　　唐秋悦看到一旁王美丽已经将她的父母暂时打发走，便对唐向阳道：“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办点事马上就来。” 　　唐向阳点头，对周围环境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唐秋悦走向王美丽，后者扬唇笑得开怀，脸上的肉挤做一堆，眼睛眯得都快看不到了，反而让之前气势凌厉的她看上去多了几分迷糊的可爱。 　　“看吧，我就说我一个字就能解决了！”王美丽得意地笑道，“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唐秋悦摇头道：“今天不行，我还要接表弟回家安顿，明天吧。”她顿了顿，问道，“是我表弟先撞到你妈妈的吗？” 　　王美丽道：“我妈说是，那就肯定是了。她看起来是有那么点泼辣，但理不站她那边的话她缩得比谁都快，这点我以我身上的所有肥肉发誓！” 　　唐秋悦还从没见过拿肥肉发誓的，好在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低声道：“那就麻烦你替我向你妈妈道个歉了。我表弟前两天刚因车祸失去双亲，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对待外界环境难免迟钝。” 　　王美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忙说道：“那应该是我妈给你家小表弟道歉才对啊！” 　　唐秋悦眼见王美丽真要去找她妈，一把勉强拉住对方，摇头道：“真不用，还是让我表弟一个人静静吧。” 　　王美丽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对。那就还是说我们的正事，明天周日你不上班吧？一整天都归我了，来，手机拿出来，我预付定金给你，免得你跑了。” 　　能体验新鲜事又能赚钱的好事，唐秋悦自然不会拒绝，她拿出手机和王美丽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地点，收下两千定金，便跟王美丽说了再见。 　　唐向阳依旧笔直地站在那儿，直到唐秋悦回来他才稍稍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 　　唐秋悦跟王美丽说的正是她所想的，她觉得这时候还是让唐向阳慢慢接受他父母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为好，因此什么都没多说，只道：“我们走吧。” 　　唐向阳一声不吭地跟上。 　　等出了站，唐向阳突然叫住唐秋悦道：“我想回家。” 　　唐秋悦转过头去看他。 　　唐向阳低着头说：“我跟唐伯伯他们说过了，我可以一个人的。我家离学校不远，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照顾自己。” 　　唐秋悦从孙萍那里得知，唐兴业夫妻二人当时坐的是自家的车，唐兴业开的车，车祸中波及到了第三方，交警判定唐兴业负全部责任，牵涉到的第三方也有人员伤亡，交强险赔偿额度低，第三者责任险也买得低，最后自己还要赔偿多少不好说。本来在唐兴业夫妻都去了，只留下唐向阳一个未成年孩子的情况下，即便唐兴业全责，他们家的房子或许能保住，但车祸的相关方是当地有名的无赖，就算法院不判，对方也能缠死人，这也是唐向阳亲叔叔不肯收养唐向阳的原因之一。他自己家有房子，即便眼红唐向阳家的房子，可有那无赖不定怎么纠缠的前提，再加上他也不想多一个累赘，不想乡亲背后说自己贪图唐向阳家的房子，就把唐向阳推了出去。当时参加葬礼顺便讨论唐向阳的归属时，唐向阳除了叔叔之外的近亲属都没了，叔叔又不肯收养他，最后是唐秋悦的父母动了恻隐之心，决心收养他。但唐向阳一直都是在禾川市念书，今后该如何安置他，因为事出突然，唐建设和孙萍一时间也没想好。唐向阳是在上学时得知自己父母在回北川市的路上出了车祸的，当时便请假回去，孙萍二人不好让唐向阳缺课太久，便只能拜托在禾川市上班的女儿。 　　唐家的车子在车祸中已经报废了，夫妻俩存款似乎不多，万一要用遗产赔偿的话，只能卖房子了。这些事孙萍都瞒着唐向阳，只告诉了唐秋悦，同时叮嘱她暂时别告诉唐向阳。 　　既然应承下来要照顾唐向阳，唐秋悦自然不会食言，她道：“那可不行，我答应了我爸妈要照顾你，昨天我连新房子都租好了。”她看了看唐向阳身上的东西，就一个书包，便接着说道，“你的东西都在家里吧？我先陪你回家一趟，把必需品带点去我那儿。” 　　唐向阳咬了咬嘴唇，有些倔强地说：“我一个人可以的……” 　　唐秋悦道：“你别逼我蹲下看着你的眼睛说服你，以我的体型，蹲下可是起不来的。” 　　唐向阳一怔，慢慢抬头看向唐秋悦。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里沉静如水，早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唐秋悦心里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才十一岁，你觉得我爸妈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吗？我要是这么做了，我爸妈怕是会打死我。” 　　她往前两步转到唐向阳身后，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先去你家吧，这事以后再说。” 　　唐向阳被推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最后被迫上了辆出租车。 　　唐秋悦问他：“你家在哪里？” 　　前排出租车司机转头看了过来，唐秋悦也盯着唐向阳看，后者动了动嘴唇，放弃了似的低下头，轻声报了个地址。 　　车子发动，唐秋悦也不说话，安静地坐着，直到车子停下。二人相继下车，沉默着来到了唐向阳家。 　　唐向阳在自己家门口站了很久，唐秋悦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唐向阳突然身子一倾，头抵着自家的防盗铁门，大声嚎哭起来。谁也想象不到，一个不过十一岁的小孩子身体里能爆发出那样巨大的能量，几乎震得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得到。有人好奇地出来打量，被唐秋悦摆摆手打发掉了。 　　唐秋悦等唐向阳哭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弱下来时才上前摸摸他的头道：“我家虽然没什么钱，但基本的衣食住行还是能保障的。我爸妈人好，既然决定要照顾你，就不会半途而废。我随我妈，最爱照顾人，你可以安心待在我那儿。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还指望着你将来替我一起孝敬我爸妈呢，不亏。” 　　唐向阳没有回答，也没有抗拒唐秋悦的抚摸，又安静地哭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抹干净眼泪，取出钥匙开门。 　　唐向阳的家就像每个普通家庭一样，温馨整洁，好像这家人不过离开一小会儿。 　　唐向阳回到自己卧室，拿出行李箱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和书本，还有之前落在家里早没电了的手机。唐秋悦见他做事相当有条理，就等在一旁看他收拾，途中提醒了一句：“被子床单我都准备好新的了。” 　　唐向阳准备扯床单的手便缩了回来，他最后将手伸向有一家人合影的相片，仔细放进行李箱。怕将来可能有用，唐秋悦又和唐向阳一起找到了唐家的户口本房产证等一些重要证件一起带走。 　　走出家门时，唐向阳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眼眶又红了。 　　唐秋悦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在前方道：“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不会做饭，就在外面吃吧。”是的，在那无数个日夜里，她对做饭这事实在提不起兴趣，因此之前水平如何，如今水平还是照旧，没有一点长进。 　　“我会做。”唐向阳犹带着哽咽的声音低低回了一句。 　　唐秋悦一愣，轻笑道：“你会做我也不能让你做啊，我妈知道了该说我虐待你了。” 　　唐向阳没再说话。 　　唐秋悦并不在意，就他这情况，能跟她说上两句，她就心满意足了。打车回到新搬的小区，二人先去放好行李箱，随后才出来吃午饭。 　　午饭后，唐秋悦帮着唐向阳一起收拾了东西，又陪他走了一遍，确认去他就读的禾川东浦小学该怎么坐公交。回到家后，唐向阳便回房开始写作业，唐秋悦敲门送牛奶给他，见他这么用功不禁有些心酸，可怜又懂事的孩子，总让人怜惜。 　　在她放下牛奶出去时，唐向阳突然叫住了她：“表姐……” 　　唐秋悦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笑：“什么事？” 　　唐向阳垂下视线，低声道：“谢谢。” 　　唐秋悦笑容扩大：“不客气。你写作业吧，我不打扰你了。” 　　等唐秋悦出去，唐向阳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作业本，好半天没动静，唯有眼泪一滴滴不间断地落下，将作业本上的字迹沾湿一片。 　　唐秋悦跟王美丽约见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对她来说不算早。不过家里多了个人，她总要安排好。问过唐向阳的打算，知道他想留在家里写作业，又见他精神状态还算可以，唐秋悦便留了家里钥匙和一些钱给他。晚上照旧是写代码到十二点过了才睡，第二天一早六点准时醒来，出去跑了一圈，再回来时唐向阳已经在洗漱了。她路上顺手买了肉包和热豆浆，等唐向阳洗漱好就让他来吃，自己先去飞快地冲了个澡。但她出来时，唐向阳却端坐在餐桌前等着她，并没有开动。 　　唐秋悦没说什么，坐下后招呼了唐向阳一声，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起来。他年纪虽小，一板一眼地吃东西的模样倒是有趣得很。 　　“你习惯吃肉包么？煎蛋吃不吃？其他的我不太会，煎蛋还是可以一试的。”唐秋悦问唐向阳。 　　唐向阳摇摇头：“这样就可以了。” 　　唐秋悦也没勉强，毕竟她还没有买锅……之前住的地方没有厨房，她只有一个电饭煲，偶尔可以拿来炖点东西。 　　安静地吃过早饭，唐秋悦叮嘱了唐向阳几句便出发了。 　　王美丽跟唐秋悦约定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公园里，一辆公交三十分钟就到了。看到唐秋悦准时到来，王美丽脸上笑出一朵花来。 　　“今天的任务不算重，也就五十多套衣服。”王美丽眼神闪亮，激动地说，“因为没找好模特，我都没动力去设计新的款式，画好设计稿的也懒得去做出来，所以现在才这么几套。你来了就不一样了，我的很多想法都可以实现了！我非要让所有人看看，胖也有胖的美，谁说一定要瘦才好看了！” 　　唐秋悦早就下定决心减肥，自然不太赞同王美丽的话，但如今王美丽是金主，她识相地不吭声，按照王美丽的指点去一旁停着的面包车里换衣服。面包车后座的座椅都被撤掉了，四面拉上窗帘，专门当做出外景的简易更衣室。按照王美丽的安排，在这个小公园里拍的主要是淑女风，甜美系的衣服，下午会换到商业街区，换知性的，ol系的衣服，为此王美丽还问了唐秋悦，在大庭广众下拍照会不会很紧张。 　　有过进过局子被一群警察稀奇地围观过，曾站在天台上被众多群众仰视过等经历的唐秋悦自然不怕，不过毕竟是第一次拍这种东西，拍前几套衣服时她的肢体还有些僵硬，好在很快便适应，之后更是如鱼得水，看得王美丽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唐秋悦就是个衣架子，就是个做模特的料。 　　王美丽不是单干的，她带了个兼职司机的摄影师，她自己则兼职化妆师。王美丽叫摄影师陈哥，那是个三十岁出头沉默寡言的男人，只拍照，除了偶尔提示唐秋悦几句，几乎从来不说话。 　　到中午才拍完在公园的三十多套衣服，三人简单地吃过盒饭，便去了附近的商业街。新建成不过两三年的商业街已变得相当热闹，依然崭新的建筑物让人只是身处其间就觉得神清气爽。 　　王美丽早就想好了该在哪一块拍，指挥陈哥将车停在一座大厦的地上停车场后，便催着唐秋悦赶紧换衣服开拍。看在五千元的份上，唐秋悦也没计较自己被当骡子一样驱使。 　　三人虽然只是在两幢大厦间的小广场上拍摄，但毕竟是公共场所，又是周日，来往的人不少，自然也有人驻足观看。往常这里不是没有来拍照的网店模特，可像唐秋悦这样吨位的，实在是少。 　　看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人窃窃私语。 　　“这么胖还能当模特啊？现在模特的门槛这么低了吗？” 　　“我也觉得好神奇哦！你看那女的，一本正经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可你看啊，她腰上的肉都挤出来了，这也太丑了吧？这么恶心，她哪来的自信啊！” 　　唐秋悦在专注拍照，没听到那些带着恶意的嘲笑，但王美丽站在一旁却听到了不少，一开始还强忍着，可她的暴脾气终究没忍住，扭头正要开骂，目光却被正朝她这边走来的男人吸引了。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一身健康的古铜色皮肤，一头拿定型ㄠ鸬暮谏谭成洗饕桓弊棺帕两鸨叩暮谏竽担匆材芸闯瞿迪碌哪钦帕秤卸嘤15　k簧硇菹凶埃咂鹇防此派陨酝獍耍还墒朗戮≡谡莆盏南啪64丝趟淖旖枪醋欧裳锏男σ猓帜靡慌跸驶ǎ勘昝魅返芈蕉础 　　王美丽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却见他越过她径直往前走去，竟在刚拍完一组照片，正要去面包车上换下一套衣服的唐秋悦面前停住脚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个男人将花轻轻往前一递，声音清朗中略带些轻佻：“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叫jackie，请问我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护花使者吗？” 　　一片惊讶的吸气声中，唐秋悦看着这个戴墨镜的男人，镇定自若道：“这位先生，你可能没注意到，你的监护人在我的外貌上欺骗了你。” 　　自称jackie的男人取下墨镜，惊讶不解地看向唐秋悦：“什么监护人？” 　　对上jackie那双仿若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唐秋悦顿时恍然道：“啊，抱歉，我还以为您是盲人。”只有瞎了才会对现在的她说什么美丽的小姐吧？ 　　jackie：“……” 第6章 就喜欢胖的 　　一刻钟前。 　　就在唐秋悦一行人拍照的广场旁的大厦四楼的吸烟区中，落地窗边的桌子旁，几人正在吞云吐雾。 　　“冯少，前几天追你那女的，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了？”其中一个男人没骨头似的坐着，笑嘻嘻地发问。 　　被称作冯少的男人眼尾一扬，天生含笑的桃花眼便斜了过去，不屑地说道：“那种货色，也敢肖想本少？说了几句重话就给打发了。” 　　“唉，真是嫉妒得我都快扭曲了！”另一个微胖的男人叹道，“冯少，你之前的女朋友不是挺漂亮的么？怎么才一个月就分了？不是你先追的人么？” 　　被称作冯少的男人哼了一声，漂亮的眉眼里满是嘲讽：“是我先追的又怎样？一开始看着是挺高冷的，可追到没几天就开始向我要东要西的，烦！你们知道她跟我要什么？” 　　“什么？”围在他身边的三人都好奇地看他。 　　“游艇！”冯少哼道，“我都还没从我爸那儿要到游艇呢！她可真是会狮子大开口！” 　　另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贱笑道：“jackie，你就不怕她转头勾搭你爸，成了你的小妈，到时候别说游艇了，你整个家都是她的！” 　　“去去去，你咒谁呢！”冯少不耐烦地呸道。 　　瘦高男人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jackie，你这长得人模狗样，家里又有钱，泡妞还真是一泡一个准，不过嘛，我知道有一个人你绝对泡不上。” 　　冯少起了好胜心，坐直了身体盯着瘦高男人道：“褚明，你小子想干什么？激将？” 　　瘦高的褚明笑得贱兮兮的，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这日子太无聊了呗，咱们打个赌，你要是能在一星期内追到我指定的女孩，我喊你三天爸爸！” 　　冯少并没有立即应战，而是冷笑道：“哦，你要是让我去追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我也要去？” 　　褚明只差赌咒发誓了：“你放心，绝对不老！也就二十来岁吧。” 　　冯少眯起眼睛，似在思索。 　　褚明看了看身边二人，那两人连忙起哄道：“冯少，你别是怕了吧？我们也加注，你要是赢了，我们也喊你三天的爸爸！” 　　冯少把手里的烟掐灭，抬了抬下巴看褚明：“我要是一星期内没追到呢？” 　　褚明嘿嘿笑起来：“那就允许我们接下来的三天内喊你的全名，你不许翻脸！” 　　冯少当即脸就黑了。他大名冯贝贝，是他家的独苗，他爸妈溺爱他，却偏偏不肯给他改名字，说这是在他刚出生时一个得道高僧给他取的名字，而在那之后，他们家就迅速发达了，这是个有福气的名字，绝对不能改。平日里宠爱他的家人在这件事上如此强硬，他也毫无办法，只能给自己取了个jackie的英文名，在家里他没法子只能忍着，在外面他的狐朋狗友们要么叫他英文名，要么叫他冯少，谁敢叫他大名，他准跟人翻脸。 　　褚明嘿了一声：“哟，不敢了啊？也行，这个赌就算……” 　　“谁说我不敢了？”冯贝贝嚣张地笑道，“这世上就没有本少追不上的女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褚明立即笑嘻嘻地接道，像是怕冯贝贝后悔，拉着他来到落地窗边，指着下方道，“看到下面那个正在拍照的模特没有？” 　　冯贝贝一开始听到模特二字眼睛亮了亮，然而在看清楚褚明指的人之后，他黑着脸扭头瞪他：“你有病吧！” 　　褚明竟然也不否认，叹道：“对啊，我这是嫉妒成狂了嘛，就想看你这个风流大少受受挫。” 　　“想得美！”冯贝贝反而笑了起来，“这小胖妞平常肯定没人追，不知多饥渴呢，我去挥挥手她就跟我走了，一点难度都没有！你就等着叫我爸爸吧！还有你们两个！”他瞪了瞪起哄的两人。 　　那二人嘿嘿笑着，也不害怕。 　　褚明比冯贝贝笑得还开心，满不在乎地说：“那就等着瞧吧！嘿嘿，就算真像你说得那么快，能恶心恶心你，叫你三天爸爸也不亏啊！” 　　冯贝贝没再理会褚明，他斗志昂扬地离开这家会所，到楼下的花店买了一束花，径直去找那胖妞，他要在一天内结束这个赌约，让褚明他们这三个看热闹的畜生看看！ 　　唐秋悦见冯贝贝笑容僵硬，礼貌地说道：“我要继续工作了，麻烦您让一让好么？” 　　论长相，这个男人算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排名前三的，不过从总体气质上来说，跟被她睡了的那个男人比还是差了一截。而且，上来就说什么“美丽的小姐”“护花使者”，不是瞎就是存着坏心眼，既然他不瞎，那就是坏了，她没必要对这种人客气。 　　唐秋悦的话让冯贝贝回过神来，他突然发觉她的声音跟她的体型一点都不相配，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笨拙，反而有那么点空灵的感觉，如果他闭上眼睛只听她的声音，说不定还会对她…… 　　他突然打断了自己的想象，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他刚刚在想什么啊！真是疯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那我马上让。”冯贝贝面露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爽朗而真诚，他就是用这样的笑容，哄得他爸妈高兴，也骗得了不少女孩的芳心。 　　一个吴雪儿，一个王美丽，再加上这个jackie，已经是第三个人要她的名字，唐秋悦觉得她最近“桃花运”有点旺，虽然都是假的。 　　“先生，您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唐秋悦浅浅一笑。 　　冯贝贝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硬茬，想要一天内结束赌约怕是不太可能，甚至一周内想要完成赌约都有些困难。可他转念一想，或许只是这儿人多她不好意思了呢？ 　　“别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冯贝贝笑容满面，“你先工作，我等你！” 　　眼见着冯贝贝退到了不会影响到自己工作的位置，唐秋悦也不好霸道地把人赶出这个公共区域，也就不管他了，上车换衣服继续拍照。 　　冯贝贝想了想走到王美丽这边，笑道：“你好，我叫jackie，那个美女是你家模特啊？” 　　王美丽脸上略带了些得意：“她可是我亲自找来的，千辛万苦！” 　　“她叫什么呀？”冯贝贝顺嘴问道。 　　王美丽看了他一眼，有些促狭地笑道：“你对她一见钟情了？” 　　冯贝贝顿时觉得自己此刻比不咀嚼吞了一只活章鱼还难受，他冯少的审美，怎么可能下降到这程度？ 　　他极为勉强地笑道：“是、是啊！” 　　偏偏王美丽是真的相信胖妹子也能美丽动人，也有资格让人一见钟情，因此并不怀疑冯贝贝的话，反而赞道：“你眼光可真好，都快赶上我了！秋悦穿上我设计的衣服，简直是如虎添翼，美得不得了！要淑女就淑女，要时尚就时尚，要干练就干练，天啊，我怎么就没有早点遇到她！” 　　冯贝贝没想到人胖了审美都扭曲了，“美”？他承认那些衣服确实能给人加上几分，可美人搭配好看的衣服是九十分加五分，她搭配好看的衣服，是二十分加五分，这五分加得有差别么？根本没差别好不好！ 　　“她叫秋悦啊？这名字真好听。”冯贝贝颇有些真诚又心酸地赞叹道，别人家的爹妈多靠谱啊，偏他赶上了要气死他的爹妈！ 　　“她姓唐，唐秋悦，这名字确实好听，特别配她。”王美丽相当赞同。 　　冯贝贝道：“那她微信是什么，我加下她吧。” 　　王美丽看他一眼，对上的是冯贝贝真诚无暇的笑容。 　　“那可不行！”王美丽没被冯贝贝的美貌和真诚所感动，断然拒绝，“想追她的人多着呢，我要是每个都给，她可要被烦死了。得她同意了才能给你。” 　　冯贝贝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打开了王美丽的心门，没想到竟然被她一口拒绝了。还追她的人多？当他是傻子吗？就她这种体型，也就缺女人缺到依然是童子鸡的才会有兴趣吧？ 　　他忍住了没说什么，依然腆着脸笑道：“她不是你家的模特么？应该听你的吧？” 　　王美丽道：“不是啊，我就包了她一天，我可指挥不动她。” 　　冯贝贝恍然有种这才对的感觉，这唐秋悦的体型，要当个正儿八经的模特，肯定要饿死的，偶尔兼职才对啊！ 　　“那她主业做什么的？”冯贝贝整理好心情，依然笑着问。 　　王美丽摇头：“那我可不知道，你一会儿自己问她吧，她要肯说就算了，不肯说你可不能一直纠缠她！” 　　见王美丽一副看猥琐男的警惕样盯着自己，冯贝贝差点就想翻脸了。要不是那个赌局，他才不会来这破地儿跟这俩胖妞纠缠！平常追他的漂亮女人那么多，他是瞎了眼才会纠缠一个胖妞！ 　　“不会的，我怎么会做那种没皮没脸的事。”冯贝贝勉强应了一句，便退到一旁想办法去了。他对自己这不能更改的名字恨之入骨，为了不被那三个禽兽嘲笑叫着玩，这赌局他必须赢！ 　　下午四点，唐秋悦结束拍摄，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当模特确实累，她感觉自己今天又减了两斤。 　　王美丽稍微看了下陈哥拍的片子，笑盈盈地递过来一瓶水：“秋悦，今天辛苦了。我把剩下的钱都打给你。” 　　王美丽掏出手机给唐秋悦打钱，唐秋悦一口气将一瓶水都喝光，查看过支付宝到账情况，想了想再给唐向阳发了个微信，说了声晚上一起吃饭的事，唐向阳很快就回了个“好的”，再加一个句号，显得相当乖巧。 　　唐秋悦正想收回手机，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冯贝贝可算找到机会，拿他自己的手机往前一伸道：“唐小姐，加个微信吧。” 　　之前还是极为不耐烦的脸，在唐秋悦看过去时，冯贝贝立即便是一副笑容爽朗的阳光模样，堪称无缝转换。 　　唐秋悦对冯贝贝勾了勾手指，冯贝贝有些意外，并带着些许惊喜地凑近了她，便听她指了指一家咖啡店室外桌子旁的三人问道：“那边喝咖啡的三个人，是你认识的吧？” 　　冯贝贝一惊。 　　唐秋悦笑道：“是玩真心话大冒险么？不太对，你等了快两个小时，如果真是玩这个，没必要等这么久。那么，你们是有什么好玩的赌约？” 　　冯贝贝顿时吓得结巴了：“你、你你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对上唐秋悦的双眼，却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刺痛，其实她的眼神并不咄咄逼人，可他真没想到他跟褚明他们的赌约居然会被猜出来，她的眼神就像是把他看穿了似的，现在的胖妞都这么聪明了吗！他不过就是等的过程中跟褚明三人发了发微信，偶尔趁她不注意时冲他们挥挥拳头而已，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我有点好奇，你们赌的是什么？”唐秋悦笑了笑。 　　作为一个曾在不同女人间周旋的熟练工，冯贝贝很快便压下心中的慌乱，一脸正直地说：“唐小姐，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是自卑，觉得以自己的外貌不会有我这样帅气的男人对你一见钟情，但跟你说句实话吧，我有个怪癖，我就喜欢长得胖的，越胖越合我的胃口。” 　　假装没听到他自吹自擂的话，唐秋悦道：“真巧，我也喜欢胖的。” 　　冯贝贝忙道：“别这么武断嘛！你也可以试试我这样的，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吃亏！” 　　唐秋悦道：“没兴趣，不想试。” 　　她是喜欢新鲜的玩意儿，但总要她主动的吧，被动被人塞这么个一看就不安好心的，她还没那么闲。 　　说完唐秋悦就把王美丽拉过来往冯贝贝面前一放：“她比我好。” 　　王美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唐秋悦道：“我先回家了。” 　　王美丽忙道：“行！路上注意安全！保持联络，今后上新我再找你啊！” 　　唐秋悦比了个ok的手势，边离开边查回去的公交路线。只希望王美丽上新速度快点吧，慢了的话，她肯定已经减肥成个瘦子了，总不能拍完照后把她p成个胖子吧。 　　冯贝贝刚想追上去，就被王美丽一把扯住，力气之大差点扯得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一个踉跄。 　　“都说人家不愿意你别纠缠她了，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王美丽看出唐秋悦的态度，对冯贝贝也就相当不客气起来。 　　冯贝贝怕唐秋悦走不见了，不想跟王美丽纠缠，就说：“你说得对，算了我就不再缠着她了。”呸，他才没缠着她！ 　　王美丽这才松开他，以一种孺子可教的语气道：“这还差不多。” 　　冯贝贝没理她，匆匆跑向自己的车子，一直盯着这边的褚明三人笑嘻嘻朝他走过来，他却对他们三人比了个中指：“滚开！老子忙着呢！” 　　三人知道他遇挫了，也不急着上来触霉头，笑嘻嘻地冲他比了回来，勾肩搭背玩去了。 　　冯贝贝冲上自己的两座跑车，眼睛还盯着唐秋悦，见她还在公交站等车，便也安静地坐在车里等着。 　　他还就跟她杠上了！连漂亮的所谓高冷范儿女神他都拿得下，唐秋悦这种他还不信他拿不下！就算她猜到赌约又怎样？他又没承认，只要他持之以恒，她迟早会忘了她的怀疑，娇羞地投入他的怀抱！ 　　想到唐秋悦这个胖妞一脸娇羞地被他抱住的模样，冯贝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那画面也太可怕了！还好他不用做到那地步！ 　　那边唐秋悦上了公交，冯贝贝连忙启动车子跟上。这时候，他倒有些郁闷他今天开出来的是这车。跑车声音大，他跟在慢吞吞的公交后面，不知吸引了多少看奇葩的目光，他只能庆幸好歹车窗上有贴膜，他又戴了墨镜，旁人的目光他就无视好了。但最令他生气的，就是有些小破车超过他之后，还有傻逼司机探出头来，对他比个向下的大拇指嘲笑他把跑车开出了龟速，可把他气得不轻，差点就开车撞上去。不过想到他还有正事，再加上他爸在局子里虽然有关系但还没那么一手遮天，他就生生忍住了。等他赢了赌约，他非让褚明他们跪下来叫爸爸不可！ 　　唐秋悦坐的公交里，不少人都注意到后头一直跟着没远离的跑车，正在窃窃私语。而唐秋悦却低着头专注地戴着耳机刷着微博——每天刷微博都能刷出新内容，这如何不让人感动？ 　　公交到站，唐秋悦取下耳机放好手机，在小区门口跟提前说好的唐向阳碰头，二人一起去外面吃晚饭，吃完后顺便再去超市逛逛，买点锅之类的必需品。 　　一直跟到小区，在对面马路上停好车看到这一幕的冯贝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妞居然还有儿子了？ 　　他远远地拍了个两人走一起的照片丢到微信群里，质问褚明：说好的二十来岁呢？？？？？！！ 　　褚明三人都在群里，没人注意他的质问，反而啧啧称奇。 　　褚小明：都跟踪上了啊？jackie，你这是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卫胖：下一步该不会是入室霸王硬上弓吧？ 　　蒋凯申：哈哈哈我们会记得去牢里给你送饭的！ 　　冯少：艹你们妈b！ 　　褚小明：已截图，等我妈骂死你个龟儿子。 　　卫胖：已截图，等褚少妈骂死你个龟儿子。 　　蒋凯申：已截图，等褚少妈骂死你个龟儿子。 　　冯少：…… 第7章 配合调查 　　这群禽兽！ 　　冯贝贝气得退出了微信群，此时再看唐秋悦那边，倒发现似乎是自己弄错了。唐秋悦怎么看都是二十岁出头，而那小孩至少十岁了吧？哪个禽兽在她十来岁就对她下手啊？而且这两人看着都不像，一个那么胖，一个那么瘦，怎么可能是母子，连姐弟都不太可能，说不定只是亲戚家的小孩！ 　　冯贝贝弄清楚唐秋悦是住哪个小区后就回了家，他养精蓄锐，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开了辆低调的车跑了出来，停到唐秋悦小区外等着。怕她走了，他六点就到了，吃着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的早餐，特务似的仔细盯着小区门口。 　　不一会儿，他看到唐秋悦穿着运动服跑了出来，绕着小区跑了两圈才回去。他有点吃惊，唐秋悦居然起这么大早就出来跑步，怎么还这么胖？一定是吃得太多。 　　知道了唐秋悦居住的小区之后，他还想弄明白她的工作地点。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借接送她上下班的方法迅速跟她拉近关系。今天早上就算了，他可不想还没弄明白她的工作单位就被她发现意图给拒绝了，昨天的拒绝让他明白她没那么好下手。 　　今天是周一，十二号，距离唐秋悦发工资的日子还有三天。意外得到的五千元钱，稍稍缓解了她的钱财困境，她决定今天就去提辞职的事，她这份工作需要交接的东西不算多，也不用人顶替，至多一周就可以走了。 　　唐向阳上学的时间比她上班更早，她早上起床后先去跑完步，回来顺手带了些早点，再煎了两个鸡蛋，等唐向阳洗漱后，她跟他一起吃过早饭，又叮嘱他出门小心些，目送他离开。而她自己则飞快地冲了澡，趁着还没到早高峰去了公司。还不到七点半，公司里并没有其他人，她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继续写代码。 　　等过了八点半，公司陆陆续续有人来，唐秋悦便关上自己的笔记本塞进电脑包里，打开工位上的办公电脑，开始打她的辞职信。没人注意她在干什么，写好辞职信打印出来，刚好见经理来了，她稍等了下便进了经理办公室，说明来意。 　　经理很诧异她的选择，询问缘由，唐秋悦只说自己有了新的职业规划。经理劝了唐秋悦一会儿，见她并不动摇，只好先让她回去，说中午给她一个答复。 　　唐秋悦并不急切，便回工位上去了。没过五分钟，钱贺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她的工位旁。 　　“唐秋悦，你什么意思？突然说要辞职，想威胁谁？”不知经理跟钱贺说了什么，他此刻面红耳赤，极为激动。 　　唐秋悦站起身，微笑道：“钱老师，我没有威胁任何人，只是不想干了而已。” 　　钱贺声音顿时变得尖细，眉头竖起：“不想干？你什么时候提不想干不好，非要这时候？别人还当是我把你逼走的呢！” 　　“也差不多吧。”唐秋悦想了想道。他不在前面几个月给她气受，她就不会跑去住五星级酒店散心，大概率不会陷入时间循环，也不会成了如今的模样，再没有当初的优柔寡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他成就了今日的她，不过她一点都不感谢他。 　　钱贺没想到唐秋悦就这么承认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气急道：“你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低下做不好工作就怪到我头上？像你这样的人，在哪里都干不长久！” 　　“看吧，能干多久是多久。”唐秋悦相当平和地回道，仿佛一点都没把钱贺的话当回事。 　　“你、你……”钱贺被气得不轻，还想再说几句，目光却看向唐秋悦身后。 　　唐秋悦转头，却见昨天缠了她很久的那个年轻男人在前台的带领下悠哉地走了进来，前台面上带着稍微超过职业程度的笑容，似乎正介绍着什么，温声细语的。 　　冯贝贝看到唐秋悦，似乎惊讶极了，又惊喜地说：“不用介绍别的设计师了，就她吧。我们认识。” 　　前台看了眼被指名的唐秋悦，暗地里撇撇嘴，对冯贝贝笑道：“既然冯先生跟唐设计师认识，那就你们慢聊吧。” 　　她看向唐秋悦道：“冯先生想开一家娱乐会所，想要个性化的内部装修设计，具体就你和冯先生慢慢谈吧。” 　　她说完，惦记着自己的职责，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唐秋悦根本不相信这个姓冯的男人所展现出来的“巧合”，他能找到她的工作单位让她感觉相当不舒服。 　　“抱歉，我马上就要辞职了，冯先生的事，不如就交给钱老师好了。”唐秋悦稍稍让开一点，让冯贝贝看到钱贺。 　　冯贝贝没想到这出，立即道：“没关系的，唐小姐。你在辞职前能做多少就是多少，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的！” 　　钱贺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男人那略显讨好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男人的衣服配饰都是名牌，还要开一家娱乐会所，怎么看都是个富二代吧？怎么突然就讨好上唐秋悦这个胖子了？有钱人的品位就这么奇特？还是说，唐秋悦其实身份不凡，是个隐藏的有钱人？ 　　想到各种各样的可能，钱贺的脸色有些变了。 　　唐秋悦正想再次拒绝，突然看到前台那边来了几个人，身上的警服异常醒目。 　　她的反应相当快，当钱贺因为跟她同向而诧异地注意前台那边时，她立即将自己的电脑包提起塞到冯贝贝手里，同时低声道：“暂时帮我保管，事后我会帮你赢得赌约。” 　　说完她就把冯贝贝往外一推，让他离自己远了些。然后，她略有些紧张地站在自己工位旁，看着那几个警察在前台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她之前做的事果然引发了外交事件么？没想到她做了那么多事，还是难逃这一劫。不知诚心道歉有没有用，如果要赔偿的话，她目前还没能力，只能欠着了，要是得坐牢……那也没办法了。 　　冯贝贝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手提着唐秋悦的电脑，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刚想提问，却见居然有几个警察进来了，顿时诧异地看了过去。 　　前台领着一个警察去找经理，另外两个警察就简单地站在过道里，站姿轻松，眼睛却在扫视着臻美的员工。 　　钱贺看这气氛有点诡异，小声道：“这些警察来干什么啊！” 　　他也没在问谁，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唐秋悦没吭声，虽然她认为极大概率是来抓她的，但不到最后一刻她总不能走过去主动伸手让人戴手铐吧。 　　冯贝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电脑包，再想想唐秋悦的奇怪表现，突然想到她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商业间谍吧？不是说她马上就要辞职了吗？这不就是偷到了重要资料赶紧跑的节奏么？不过没想到的是，她还没顺利离开，就要被人逮住了。这就有点刺激了吧！但这一个破设计公司，有什么机密可盗的？ 　　他稍稍动了动手臂，将电脑藏到身后，然后对唐秋悦眨了眨眼。假的也罢，只要唐秋悦能配合他赢得赌局，管她是什么商业间谍呢！ 　　唐秋悦看冯贝贝的模样就知道对赌约的事她确实猜对了，同时他也愿意配合，稍稍松了口气。她电脑里有些东西实在不方便给警察看，公司里的其他人并不可靠，反而是外来又有求于她的jackie能靠得住点。 　　进入经理室的警察很快就出来了，包括经理。在经理的指点下，警察盯着唐秋悦走到她面前，指了指她的工位道：“我是李警官，这是你一直在用的电脑？” 　　唐秋悦觉得这发展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心里安定了些，点头道：“是的。” 　　“麻烦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协助调查。”李警官冷着脸严肃道。 　　唐秋悦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好的，我拿一下东西。” 　　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入包里，整理了下工位桌面，跟着李警官往外走。另外两个警察三两下就把她工位上电脑的服务器给拆了下来搬走。 　　“她这是犯了什么罪？”冯贝贝突然问道，“你们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把人抓回去！” 　　他拦在他们面前，自觉像是骑士在拯救公主……嗯，胖公主。唐秋悦能配合他赢得赌局是很好……但他更希望她是被他迷住了心甘情愿答应他的追求，否则这对他的个人魅力来说，是一种侮辱，他哪受得了这个！ 　　“警察办案，请你让开！”李警官不客气地瞪着冯贝贝道。 　　冯贝贝眉头一扬：“作为公民，我有权利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唐秋悦丝毫没有为冯贝贝替自己出头的举动而感动，她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属于她的手提电脑，万分担心他的举动会让警察注意到它，忙扬声道：“冯先生，我们不熟，麻烦您不要妨碍警察办案。” 　　抓回去跟带回去协助调查是两回事，目前警察并不能确定某些事是不是她做的，因此表现得留有余地，这种表现正是让唐秋悦稍感安心的原因之一。 　　对上唐秋悦隐隐带有压迫力的双眼，冯贝贝突然有些心悸，随后他又觉得困惑，他怎么可能会怕这个胖妞？为了找回面子，他勾了勾唇，嚣张地笑道：“我爸跟市公安局副局长是朋友，唐小姐你不用怕，他们不敢对你怎样的！” 　　唐秋悦：“……”他这样说了，她反而会倒霉的好不好啊。 　　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唐秋悦相当主动地对李警官说：“李警官，不用理他，我跟他只不过见过两次，并不熟。” 　　李警官看看唐秋悦，再看向表情有些不大好看的冯贝贝，自然不欲多事，笑了笑道：“行，那就走吧。” 　　这回冯贝贝没再拦着，却跟了上去，并在唐秋悦警告似的回头看他一眼时，露出了无所畏惧的死皮赖脸的笑容。 　　等唐秋悦上了警车，冯贝贝也坐上自己的车，紧跟上去。对他来说，跟着警车去警局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片刻之后到了目的地，他发觉自己竟到了市局门口，他以前来看过他口中那位爸爸的朋友，当时他还装乖叫人叔叔叫得特别亲热。 　　在门口耽搁了一会儿，见唐秋悦已被带了进去，冯贝贝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唐秋悦对市局不算陌生，毕竟她之前来过一回，那次让她印象深刻。禾川市公安局有两幢楼，主楼和副楼，她之前来是被带到属于网安支队所在副楼的办公楼层，没想到这回旧地重游，她依然来了同一楼层。 　　“队长，人带来了。”李警官突然对迎面而来的男人说道。 　　唐秋悦抬眼望去，那是个英俊的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穿着笔挺的警服，眉间却似嵌了无穷的烦恼，无法舒展。此人正是唐秋悦曾经打过交道，而如今互相间并不算认识的网安支队长周弘。 　　周弘看了眼唐秋悦，稍微有些诧异：“那些帖子是她发的？” 　　“发帖ip确实是她的工作电脑，具体还要查查。”李警官谨慎地说。 　　唐秋悦没说话，心里却长舒了口气，看来真的不是那起“外交事件”。其他的事，虽然看着惊动了周弘这个网安支队长，但她十分确信在三月七号之前她就是个连在网上都不敢乱说话的包子，而那之后她还没有上网发过什么帖子，因此不管是什么，都与她无关，她老老实实配合调查就行了。 　　“去审讯室……亮的那间。”周弘看了眼老老实实白白胖胖的唐秋悦，多叮嘱了一句。 　　李警官应下，领着唐秋悦去审讯室。 　　唐秋悦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这位周队长人看着严肃，实际上很贴心，最突出的一点是，相当具有耐心。那个她被抓的三月七日，他一开始觉得她是误入歧途，苦口婆心地劝了她快半小时，也正因为他这种态度，她当时才会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他，她还记得那时候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认为她根本不想悔改，他前面的话都白说了。 　　唐秋悦在审讯室里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周弘才进来。 　　他拉过椅子来坐好，将一个小笔记本在自己面前摊开，先自我介绍了一句，问了唐秋悦的一些基本信息，做了简单记录，才将几张打印纸放在唐秋悦面前，问道：“这些是你说的吧？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唐秋悦低头看着纸上的内容，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心彻底放下了。这些纸上的内容很偏激，大致是发帖人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炸.药，准备把哪里哪里炸了，这几天就动手等等。从内容格式上来看，发帖人是在一个匿名论坛发的帖子，账号是新注册的。再回想李警官跟周弘说的话，她明白了，应该是有人在她工位的电脑上注册新账号干了这事，她公司里可没装什么监控，很难知道是谁干的。原因呢？是为了陷害她？不过仔细看了下发帖日期集中在三月七日，她就放心了，那天她可不在公司，自然没有机会在公司电脑上发帖。 　　“这些不是我说的，三月七日这天我不在公司。”唐秋悦坦然道。 　　周弘微怔，随即问道：“三月七日你在哪里？” 　　唐秋悦一时哑然。 　　那天她在广陵大酒店及其周边活动，但……酒店的监控和入住记录都被她删了呀…… 第8章 不在场证明 　　唐秋悦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转念一想，即便监控和记录没删，她也不敢告诉周弘她当日的行程啊，为了严谨地证明她并没有悄悄回公司发帖，他们说不定会把她那天的行动轨迹都列出来，那岂不是会发现她都干了什么？ 　　她再瞥了眼那些帖子的发帖时间，注意到基本是在十点到十点半那个时间的，那时候她刚离开星星琴行里呢。 　　在周弘因为她太久没回答而怀疑之前，唐秋悦做出思考了很久恍然的模样道：“这个发帖的时间点，我在广陵路的星星琴行。店里只有一个正门进出，有监控可以证明我十点才离开，那么短的时间，我回不到公司。” 　　周弘低头记录唐秋悦说的要点，没有做出什么评价，继续问道：“你说这些不是你发的，你有什么怀疑对象吗？谁能在三月七号碰到你的电脑？” 　　唐秋悦想了想，公司里的人都有可能，当日她不在，谁都能碰到她的电脑。不过她记得某个三月七日，她接起了钱贺的电话，他打电话来除了找她要前一天的工作，还问过她某个文件在她电脑的哪个文件夹里。公司每个人都有一台电脑，也有管理员账号，然而不但账号名字统一，连密码都统一，没人会改，因此钱贺可以轻易上她的电脑翻东西，以及发帖。最后一个三月七日，她把钱贺的电话挂了没接，他就只能自己上她的电脑找东西，并不是没有机会。 　　不过……按理说，她这个挂了钱贺电话的人是不该知道他那天动了她电脑这事的，只能靠“推断”。 　　“公司电脑的密码都一样，谁都有机会打开我的电脑发帖，但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钱贺钱老师。”唐秋悦道，“以往我不在公司时，钱老师要上我的电脑找东西就会打电话问我文件的位置，自己去我电脑上找。三月七日十点多一点，我就接到了钱老师的电话，不过当时我没接起来，我猜可能是他正好要找东西，就打开了我的电脑，随后发了那些帖子。” 　　她十点零几分接到钱贺电话，而发帖的时间最早的是十点零八分，从时间上来说，钱贺确实可能做到。 　　周弘仔细听着唐秋悦的话，接着问道：“那天是工作日吧，你为什么会在星星琴行？” 　　唐秋悦笑了下：“那天是我生日，我请假一天，给自己庆生。” 　　理由相当充分，周弘微怔，想了想也没问她怎么不跟朋友或家人一起庆生，又问了些关于钱贺的问题。 　　“钱老师为人比较严格，在公司里的人缘不太好，”唐秋悦顿了顿，“也就比我好一点吧。我听其他人说，钱老师的妻子比他还严格，因此他平常确实总是显得不太高兴。” 　　“如果说这帖子是他发的，你觉得他可能按照他说的这么做么？”周弘问。 　　唐秋悦道：“不太可能。钱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简而言之，钱贺外强中干，比较怂，平日里骂骂她也就罢了，怎么真敢去做那种事？ 　　周弘觉得没什么要问的了，就让唐秋悦先等着，自己走了出去。 　　“周弘，这小姑娘真是扬言要放炸.药的？”等在外面的是个强壮的黑瘦男子，快四十岁，面容比周弘还严肃，见他出来便问道。 　　周弘摇摇头：“不像。她也说不是她发的，并提供了一个可疑对象，不过她说的都要再查查。”他看了下时间，“我先让人把另一个嫌疑人带过来，再派人去查查广陵路的监控，早点弄清楚早点放人。” 　　黑瘦男子笑着拍了拍周弘的肩膀：“你当警察也好几年了吧，怎么还这么心软。” 　　周弘认真道：“有些人是无辜的，有些人是年少轻狂误入歧途，并不是触犯法律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行吧，就你说的有道理。”黑瘦男子笑完严肃起来，“我们那边调查已经陷入瓶颈，能不能找到线索，就看你这边的了！” 　　周弘肃然道：“沈队放心，事关群众生命安全，我绝不会出一丝错漏！” 　　他回头看了眼审讯室，唐秋悦的配合和冷静让他吃惊，但他总有种隐约的称不上明显的感觉，她似乎隐瞒了什么。 　　另一边，跟着来到公安局的冯贝贝在副楼外的花坛边坐下，又让褚明把自己加回了他们的微信群，询问他们在局子里有没有什么门路。 　　褚小明：卧槽你真被抓了啊？那还不快联系你爸？你爸不是认识市局副局长吗？ 　　冯少：你可闭嘴吧！老子好好的！ 　　冯贝贝跟着拍了张附近的照片放到群里。 　　冯少：看到没？ 　　褚小明：看到了，你打算自首。 　　卫胖：别呀冯少，你那事不自首又没人知道，不要这么想不开。 　　蒋凯申：就是，一旦关进去，你怎么完成赌约啊？ 　　姜凯申全名蒋冲天，因为姓蒋，就把微信名改成了凯申来玩梗。卫胖人如其名，微胖，大名卫宝，他把微信名叫卫胖倒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他反而挺喜欢别人叫他宝宝，只是觉得“微胖”这个谐音太符合他的现状了。 　　冯贝贝见蒋冲天提起赌约，顿时想起了唐秋悦被带走前说的话，她让他保管电脑，她出来就会帮他完成赌约。他之前本还想出个头，来个英雄救美让她真的对他产生好感，可没想到被她拒绝了，现在想想，当时他手里还拿着她电脑呢，她大概是真的很害怕那电脑被警察发现拿走吧！现在没了电脑这个关键性的证据，她是不是很快就会放出来了？那时候赌约的事倒是可以先放放，不急着完成，还有六天时间，他完全可以借用帮助了唐秋悦的借口接近她，从而让她迷恋上他！ 　　打定主意之后，连微信群里的这三个禽兽都显得眉清目秀了起来。冯贝贝懒得理他们，关上微信群，打开微信小程序玩起了游戏，他就等在这儿了，相信到时候唐秋悦出来看到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唐秋悦的随身物品都暂时被没收了，一个人待在审讯室里有些无聊，她就默默背起了明思达黎亚语的单词和语法。这是她最后学的一种语言，相当小众，她还挺喜欢它的发音，像是好莱坞电影里的外星语，非常有趣。 　　独自待了会儿，唐秋悦突然想到一个略显违和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发泄内心愤怒的小网络案件，怎么就由周弘这个支队长亲自来审讯了呢？她当时被周弘审是因为攻击银行相当严重，而且他当时正好在酒店附近，是他将她抓获到案的，但这次的事……莫非不只是随口发泄那么简单？她想起周弘刚才还问过她，钱贺会不会按照他自己说的那么做。 　　唐秋悦想了会儿钱贺的为人，依然认为他不可能做那种惊世骇俗的事，但从周弘的表现来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好在肯定跟她无关，她安心等着自己被放出去就行。 　　一小时后，周弘亲自过来将唐秋悦领出去。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钱贺做的。”周弘解释道。 　　唐秋悦有些惊讶：“他一问就招了么？” 　　周弘简单地应了一句：“我们带你过来后他就一直在担惊受怕，我的同事去找他时他立即认了。” 　　唐秋悦恍然，看来她的判断没错，钱贺确实是怂，跟当初她被抓时一样的…… 　　“多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周弘把唐秋悦的个人物品还给她，还朝她笑了笑。 　　“这是我作为公民应尽的义务。”唐秋悦也客客气气地回道，一点都没有被冤枉了白关一个多小时的怨气。 　　周弘多看了她一眼，她的冷静让他意外，从审讯时就是这样，似乎是见惯了类似的场面，与她的外貌极不相配。但她确实与这次的案子没关系，他只能目送她离开。 　　唐秋悦离开市局副楼，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花坛旁玩得起劲的冯贝贝，直到她走到他面前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冯先生？”她提醒道。 　　冯贝贝刚玩到紧张的地方，被唐秋悦这么一叫，手上没忍住抖了抖，屏幕上的棋子便偏离了落点，游戏结束，分数刚好距离他朋友圈排第一的他妈妈差一分。 　　“就差一点！”冯贝贝急得差点捶足顿胸，抬头刚想跟人算账，一看到唐秋悦，他就想起了自己的赌约，立即收敛了火气，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询问道，“唐小姐，你被无罪释放了？” 　　“我本来就是来协助调查的，并不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抓。”唐秋悦道，“我的笔记本电脑呢？” 　　冯贝贝声音更低了：“在我车上……” 　　唐秋悦道：“多谢冯先生，我们现在来谈谈我答应你的回报吧。” 　　提到这事，冯贝贝立即站起来笑道：“那不急，还有的是时间。倒是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唐秋悦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二点，确实该吃午饭了。要是她当时带着电脑，周弘出于谨慎非要查她的电脑，她是给登录密码还是不给呢？给了的话，她电脑里的不少黑产程序都说不清楚，不给的话，周弘自然会怀疑，说不定直接来个暴力破解，她的电脑更是会被翻个底朝天。因此，突然出现的冯贝贝，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 　　唐秋悦也不扭捏，点头道：“应该的。冯先生想去哪里吃？” 　　“别总冯先生冯先生的叫，多生疏啊，叫我jackie就行了。”冯贝贝见她答应，大喜过望，面上登时堆起灿烂的笑。 　　唐秋悦只当没听到冯贝贝的话，拿着手机查了会儿说：“太贵的我负担不起，就这家，你看如何？” 　　冯贝贝根本没看唐秋悦选的是什么，立即应道：“就听唐小姐的，我没意见。” 　　他转身在前面带路：“我的车在这边。” 　　唐秋悦坐上冯贝贝的车，拿回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整个人放松下来。 　　冯贝贝让唐秋悦把店家的地址报给他，他设置了导航，边开车边没话找话：“唐小姐，你说是协助调查，是什么事啊？”他到底还是对自己猜测的商业间谍的事耿耿于怀。 　　“有人在网上发帖乱说话，用的是我工位上的电脑。”唐秋悦道。 　　冯贝贝顿时失望又不可置信地说：“就这样？” 　　唐秋悦透过后视镜看他：“不然冯先生以为是怎样？” 　　冯贝贝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脑内剧场都说给唐秋悦听，想他往常面对女人时都游刃有余，可跟她的接触越多，他就越觉得她与众不同。明明外表是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胖妹子，可她表现出来的模样却又相当冷静聪明，让他时不时感觉自己有种被看穿了的窘迫。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奇。”冯贝贝爽朗地笑了，以往他用这样的笑容俘获了不少姑娘的芳心，让他们认为他是个亲民独特的富二代，他很清楚自己的笑容从正面看最好看，刚转过头去，就听唐秋悦严肃道：“冯先生，开车时视线别离开路面。” 　　冯贝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转回头去盯着路面看。后来转念一想，他的侧脸也一样完美，不露正脸也一样能让她心动的。 　　冯贝贝全程端着，等到了目的地，他停好车，潇洒地转过头来看向唐秋悦，却见她正盯着自己手机上的页面，看得相当专注。 　　察觉到车子停下，唐秋悦收回目光，却见冯贝贝正看着她，表情仿佛有些哀怨。 　　见她看过来，冯贝贝神情一敛，仿佛不在意地说：“唐小姐，你这一路都在看手机？” 　　唐秋悦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他白摆了一路的造型。 　　唐秋悦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就下车吧。”她下车时带上了自己的电脑包。 　　唐秋悦在车上时是在复习减肥的一些要点，之前就只是早上跑两圈而已，这运动量对于她这样的体型来说，实在不够。正好今天被钱贺这么“摆了一道”，想必经理也不好再留她，她可以顺利离开这个公司，接下来就是边减肥边赚点生活费了。身体的肥胖对她来说是很大的负担，很多事做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实在影响她的日常生活。 　　进入这家网上口碑不错的西餐厅后，服务员引导二人来到了略偏的角落。唐秋悦想让冯贝贝先点菜，冯贝贝却本着女士优先的精神，让唐秋悦先点，她没再推脱，拿着菜单看了起来。 　　冯贝贝的手机传来提示音，是微信群的，他点开一看，原来是那三个人在褚明的带领下嘲讽他，说他没用连个胖妞都搞不定，他气得脸都快扭曲了，将照相机的声音关掉，偷偷拍了对面的唐秋悦，因为不好拍得太明显，手机角度略向下，他只拍到她下巴以下，但那体型是骗不了人的。他直接把照片丢群里，什么都没说。 　　褚小明：卧槽这是什么？！ 　　蒋凯申：咦…… 　　卫胖：冯少这么快就成功了啊！ 　　群里接着便安静下来。 　　冯贝贝很诧异，不该啊，他们怎么什么都不问，也不怀疑？ 　　冯贝贝的疑惑在三分钟后得到了解释，这时候唐秋悦和他都已点好了菜，他本点了瓶红酒，被唐秋悦以“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为理由阻止了，因此服务员给两人各上了一杯柠檬水。冯贝贝才刚开了个套近乎的头，就见微信群里悄无声息的三人跟鬼似的突然出现在西餐厅门口，扫视一圈寻到他后三人眼睛大亮，匆匆走过来。 　　事情巧得很，三人就在这家西餐厅不远的会所里玩，蒋冲天的“咦”是因为透过冯贝贝拍的照片里的落地窗看到了他们所在会所的招牌，三人线下商量后立即冲过来验证照片“真伪”，根本不给冯贝贝反应过来的机会。 　　“jackie，这么巧啊！这位是……”褚明装模作样地看向唐秋悦。 　　冯贝贝恶狠狠地瞪向褚明，后者却不为所动，甚至怕冯贝贝使坏，干脆看向唐秋悦道：“这位小姐，我是jackie的发小，不知你是……” 　　“褚明，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冯贝贝冷下脸催促褚明快滚。他哪想到他们几人竟然这么巧就在附近，要知道的话，他怎么都不可能发照片把他们引来！他还指望着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唐秋悦呢！ 　　唐秋悦的目光在冯贝贝和褚明三人身上打转，她当然认得那三人，再看此三人不怀好意的模样，想起自己之前答应冯贝贝的承诺，便笑了笑，真诚地说道：“原来你们是贝贝的发小，他都没跟我说过。你们好，我叫唐秋悦，是他的女朋友。” 　　匆匆赶来的三人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冯贝贝甚至比他们都惊恐——她怎么知道他大名的？！ 第9章 赌约后续 　　唐秋悦见这四人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jackie的小名。先前她从市局副楼出来，在花坛边找到他时他在玩游戏，在他被她吓到游戏结束后，他匆匆点进了排行榜，排第一的名字是“贝贝妈”，而那个小头像似乎正是jackie的照片。要装他的女朋友，当然得表现得亲昵些啊，叫他“贝贝”绝对没错的。 　　“怎么了？”唐秋悦表现出了她在时间循环里练出的好演技，有些诧异地看向褚明。 　　张大的嘴慢慢闭上，褚明转向冯贝贝，恭恭敬敬地说：“爸爸，我甘拜下风，这就先告退了！”连大名都叫上了，这也太厉害了吧！冯贝贝从前那些女朋友可没有一个知道他大名的！与其说是冯贝贝去泡这个胖妞，不如说是她把他泡到手了吧？ 　　他眼角余光瞥见唐秋悦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嘴角扯了扯，转头对蒋冲天和卫宝道：“你们两个，认赌服输，快叫冯少爸爸！” 　　另外二人没什么负担地笑嘻嘻齐声道：“爸爸好！” 　　冯贝贝阴着脸看着三人，他本来以为自己赢了赌约会很高兴，但实际上，他现在更想的是赢了唐秋悦。是，她是没跟他赌，可他觉得她面对他时的反应就像是一种挑衅，像是他前女友，一开始也是对他爱答不理，后来还不是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他被唐秋悦激起了好胜心，非要拿下她不可。 　　然而褚明三人的出现破坏了他原本打算慢慢来的计划，就算唐秋悦早猜到了赌局，可他没承认，她就不能确定。而且即便赌局的事瞒不住了，他也可以借口时间还早，太早赢了不可信来延长他和唐秋悦的来往时间，只要时间够久，他不信她还能对他无动于衷！ 　　冯贝贝的自信，是天天在他面前说“我们贝贝最优秀了”的家人们，以及他过往那些最终都能拿下的前女友们给他带来的，即使面对唐秋悦这个硬茬，他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只不过通往成功路上必有荆棘罢了。 　　“别听他们胡闹。”冯贝贝勉力保持这风度，冲唐秋悦微微一笑，再转头看向褚明，眼里满是警告，“褚明，刚才你妈发信息给我了，问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快回去吧！” 　　褚明见好就收，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和另外两人一道开开心心地走了。 　　等那三人一走，冯贝贝实在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唐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叫冯贝贝的？” 　　唐秋悦略有些诧异：“原来你叫冯贝贝么？” 　　冯贝贝也懵了：“刚才你不是知道我叫贝贝吗？” 　　“我以为那是小名。”唐秋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之前我看到你微信游戏排行榜上第一的id叫‘贝贝妈’，头像是你，就猜贝贝是你的小名。” 　　冯贝贝：“……” 　　唐秋悦微笑着捅了一刀：“是我弄错了，原来是大名。” 　　她控制住了自己，没让脸上的笑容超过友好的程度。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连姓都不说，就说了个英文名，原来是因为他的大名说出去实在惹人嘲笑，确实，一个大男人叫贝贝，还是个英俊高大的男人，难免抵触自己的名字，他的父母可真是太有想法了。 　　冯贝贝心情绝对比表情要真实得多，真没想到百密一疏，他竟然在微信游戏上大败。与此同时，他也暗暗心惊，这姑娘果然不可貌相，观察力相当惊人。 　　想到这里，关于赌约的事，他就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反正再瞒也没用。 　　再不纠结名字的事，冯贝贝故作云淡风轻地一笑：“确实是大名，不过我的朋友们都叫我jackie。刚刚唐小姐的话真是吓了我一跳，我都没来得及说赌约的事，唐小姐就猜到了，还帮我赢了赌约。” 　　“赌注就是他们输了后叫你爸爸？”唐秋悦刚才没什么反应，不代表她没思考。 　　冯贝贝道：“对。” 　　“那具体赌约的内容呢？”唐秋悦好奇道。她刚才就是大胆假设，勇敢尝试，没想到真的赌赢了。 　　“这个……赌约是我能不能在一周内追到你。”冯贝贝老实说了。 　　唐秋悦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们果然是损友吧。” 　　冯贝贝觉得她的话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可她的神态那么轻松自在，又让他心中的不适宜消散不少。仔细想来，她的话不就是在说她自己不好吗？他的朋友竟然让他追求她这样的胖妞，是在折腾他。这本该有自卑的意思，他当初也认为她应当是那样，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她的自信不是那种盲目的自信，而是在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后的自信。她的自信让他想起了他爸，他算是他家基因突变的了，他爸个头只有不到一米六，但听他妈说，他爸当初追他那身高足有一米七的老妈时相当自信，认为自己虽然矮，但其他地方足以弥补这小小的不足，后来他爸也确实发达了，那种自信保留到了现在。 　　冯贝贝虽然是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但也不算废得太离谱，三观勉强算端正的，除了爱换女朋友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恶习。他头一次细细地看唐秋悦的五官，以他阅女人无数的眼光，他觉得她的五官仔细看还挺精致，瘦下来一定会很漂亮。怪不得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呢。 　　心里突然多了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冯贝贝顺着唐秋悦的话恰到好处地抱怨：“可不是么，我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偏摊上那几个损友。” 　　他轻轻蹙眉，故作哀怨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可爱。 　　唐秋悦在冯贝贝保管了她的电脑后就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可能是欠钱不还吧。” 　　冯贝贝很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他想，去它的赌约。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冯贝贝自然地要唐秋悦的联系方式，她并没有拒绝，欣然加了微信。后来冯贝贝趁着去洗手间的机会偷偷把账给结了，等唐秋悦要结账时发现后她也没说什么，一顿饭而已，就满足他这个富二代的虚荣心吧，她替他赢了赌约，也算两清了。 　　饭后冯贝贝要送唐秋悦回公司，唐秋悦拒绝了。 　　不出唐秋悦所料，在钱贺的事情出来后，唐秋悦再去跟经理请辞时，经理看她态度坚决，总算没再挽留，甚至还让财务多给她两个月的工资。唐秋悦真诚地谢过经理，约好三天后就可以正式离职。 　　钱贺在唐秋悦回来没多久后也灰溜溜地回了公司，他去经理办公室待了好一会儿才灰头土脸地出来，也没敢往唐秋悦这儿看上一眼。 　　唐秋悦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边回忆边收拾整理电脑上的东西，为正式离职做准备。 　　下午唐秋悦突然收到了吴雪儿的数笔钱，但……钱的数目都只有一分钱，备注倒是写了一堆，大意是钱正在筹着呢，提醒她别乱说话。唐秋悦看到那些充满了感叹号的话脑子里就不自觉浮现吴雪儿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她觉得吴雪儿也不容易，好歹是一个小明星，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看来是相当窘迫了。 　　她想了想，把吴雪儿转过来的三分钱都转回去，也在备注上写了几句话：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下回可以直接发我短信。 　　刚发过去不出一分钟，吴雪儿的短信就过来了，很凶的模样：你要说到做到！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听到没有！ 　　唐秋悦：……知道了，大小姐。 　　唐秋悦下班回到家时，唐向阳也回来了，这是他父母出事后他第一天上学，唐秋悦有那么点担心，拉着他出门吃饭时旁敲侧击问了不少话，见他虽然寡言，但情绪没太大变化，也就稍稍放了心。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养了个儿子一样操心，然而一看到唐向阳那张乖巧的帅气小脸蛋，她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她家小表弟可怜又可爱，她多费点心太应该了。 　　第二天唐秋悦没在公司里看到钱贺，听别人八卦才知道经理让钱贺回去休息几天。对她来说正好，过两天她就走了，以后再不用看到钱贺。 　　中午冯贝贝发来微信，说自己有事正好到了她公司附近，想顺便请她吃个饭，唐秋悦以自己正在忙拒绝了。她有点想不通，他赌约都赢了，还找她是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取信于他那几个损友？ 　　冯贝贝在被唐秋悦拒绝的五分钟后发来了消息，看得唐秋悦有点无语。 　　冯少：唐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褚明他们使坏，告诉我爸妈我有女朋友了，现在我爸妈催着我带女朋友回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我爸妈年纪大了，就想抱孙子，可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女朋友，我爸妈都快急坏了。能不能请你假装是我的女朋友？等过一段时间我慢慢跟我爸妈说分手了，他们也不会受太大刺激。拜托了，我身边没有合适的女性朋友，只能来麻烦你了。 　　冯贝贝想得很美，用这样的理由把唐秋悦骗出来吃饭，等到时间了就假装他爸妈有事来不了，那不就是完美的二人世界么？至于他说的爸妈急着抱孙子的理由当然是假的，他爸妈觉得他还小呢，根本不急。 　　唐秋悦看着冯贝贝发过来的这条微信沉默了许久。 　　赌约照理说应该是结束了，冯贝贝还发这种信息来是做什么？所谓的没有“合适的女性朋友”她是不太相信的，冯贝贝一看就是那种身边不缺女人的花心大少。莫非，冯贝贝有所隐瞒，赌约并没有完全结束？这相当有可能，不然他这种态度也太可疑了些。她欠他一回，已经帮过他一次了，他那时要是直接列明一二三四点需要她做的，不过分的她能帮就帮了，但现在都已经结束了他还来坑她的话，她可就不奉陪了。 　　想了会儿，唐秋悦打了些字回他。 　　小唐：抱歉，我觉得我不太合适，我相信以冯先生你的条件，随便就能找到一个愿意配合同时也真心待你的真女友。扮假女友这种事，我并不擅长。 　　冯少：唐小姐，我不骗你，身边真没有合适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没有女人缘的，我的父母朋友都快愁死了。而且找个陌生女人配合太容易露馅了，而我跟唐小姐好歹是朋友，相信有唐小姐帮我，一定不会露出破绽的。 　　唐秋悦看冯贝贝这么说，心里的怀疑更重了，这么贬低自己都要让她产生恻隐之心好骗她入局么？ 　　小唐：抱歉，不行。 　　冯贝贝不死心，他以前正是靠着牛皮糖般的精神俘获一颗颗少女芳心，因此他又打了热情洋溢诚挚万分的一长段话过去，然而一发送却发现前面多了个红色的符号，同时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冯贝贝愣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这是被唐秋悦拉黑了……她就这么拉黑他了？ 　　昨天中午吃饭时，他只要了她的微信号，而她的微信号还不是手机号，也就是说，这一被拉黑，就没了唐秋悦的联系方式，除了上门堵人，他没有任何办法。 　　冯贝贝感受到了巨大的挫折感，以前他是被拉黑过，但不是在攻略阶段，而是他甩人时对方纠缠不休，他就故意说了些难听的话，然后就被拉黑了。现在他才刚开始呢，怎么看他的态度都很真诚很好啊，她不答应就不答应呗，干啥要拉黑他？ 　　冯贝贝百思不得其解，而这边唐秋悦把人拉黑之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继续整理文件，虽说要离职，她也不能不负责任乱弄。 　　一直弄到快到下班时间还没弄好，估摸着在三天内交接有些困难，唐秋悦临时决定留下加个班。她给唐向阳发了个微信，要他自己先吃饭，她会晚点回去。唐向阳已经放学了，正在公交上，看到唐秋悦的信息就回了个好的。 　　公司里大部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人留下加班，谁也没来在意唐秋悦，她一直弄到晚上八点，看差不多了才收拾东西带上自己的电脑包去坐公交回家。 　　正当她坐在公交上昏昏欲睡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自从离开时间循环后，唐秋悦就把她的手机铃声换了，再也不是那阴郁沉重的铃声，而是换成了轻松跳跃的打击音乐。她睁眼拿起手机一看，打来电话的竟然是吴雪儿。 　　刚按下接听键放到耳旁，就听吴雪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又激动地说：“快、快救救我！” 　　唐秋悦一惊，瞌睡虫都跑了，也不问她怎么把电话打到自己这边来，冷静地问道：“你在哪里？” 　　吴雪儿抽泣了下，不怎么确定地说：“好、好像是什么君怡酒吧……” 　　唐秋悦知道这家酒吧，距离她公司也就两条街吧，她听同事提起过，自己倒是没去过，看了眼外头，公交不过开出了两站路，刚要到站，她忙起身跑到后车门旁，等车门一开便跳下了车。 　　唐秋悦飞快把耳机插上，边跟吴雪儿通话边打开地图找到君怡酒吧的地址，也就距离她不到两百米。 　　此刻天色已黑，唐秋悦脚步飞快，边气喘吁吁地跑边问：“你现在在哪里打电话，安全吗？” 　　“我在包厢的卫生间里，门锁上了……”吴雪儿回道。 　　唐秋悦再问：“哪个包厢？” 　　吴雪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大概、大概是走廊过来的第二个包厢吧……” 　　唐秋悦很是无语，只能稍微安抚了吴雪儿几句，叮嘱她绝对不要开门，随后终于看到君怡酒吧，顾不得太多便跑了进去。 　　酒吧里人不少，视线昏暗，唐秋悦稍微适应了下才四下打量，然而她还没看到所谓的走廊，倒是先看到了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的男人。 　　那个坐在卡座里神情冷冽的男人，不就是被她睡过的霍凌么？ 第10章 一个好人 　　可以说，现在的唐秋悦面对任何人都可以相当淡定，唯一的例外就是霍凌。心虚、愧疚、不敢直视，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实在没办法理直气壮地面对他。 　　霍凌此刻并非独自一人，他的侧前方还坐了个娃娃脸的男生，年纪不算大，也就是刚刚大学毕业出社会的年纪，身上还带着些许青涩，唐秋悦能隐约看到那男生脸上的愁绪。回忆片刻，她记得她注意过这个人，正是霍凌的跟班，或者说是助理。 　　唐秋悦一直挂着耳机没摘，那里传来吴雪儿的声音：“你来了没有啊？快点啊……” 　　人已到了目的地，唐秋悦倒是不太紧张了，这家酒吧她听同事提起过，也知道还算正规，要是一会儿真闹出什么事来，不用太害怕。 　　酒吧门口写着女性入场免费赠送一杯软饮，这是为了吸引女性入内从而最终达到吸引男性前来消费的目的，就这个目的来说，唐秋悦这个体型的并不在来酒吧猎艳的男性的选择范围内，可她到底是个女的，看场子的能因为她的体型不让她进来么？显然是不行的。她刚进去没多久，就有人上来问她想喝什么。 　　唐秋悦知道他问的是免费配额，直接微笑拒绝，对方也就回以微笑，退到一旁去了。 　　霍凌并没有注意到唐秋悦，她收回目光，先扫视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发现隐藏在绿植后的那条走廊，这才顶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慢慢走过去，同时不得已稍微大声点问吴雪儿：“现在你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雪儿在包厢的卫生间里，隔音效果还不错，差点被唐秋悦的声音吓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怎么突然这么大声，吓死我了。” 　　唐秋悦觉得自己火急火燎来救人大概是个错误，这姑娘好歹是个小明星吧，用得着她一个跟对方无关的路人来救吗？她的经纪人和助理等人呢？ 　　“……你现在找你经纪人过来吧。”唐秋悦有什么说什么。 　　吴雪儿那边反应很大：“绝对不行！我是瞒着她偷偷溜出来的，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那报警啊？”唐秋悦再提议道。 　　“那当然更不行了！”吴雪儿反应更大，“谁知道被媒体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写！” 　　唐秋悦很想点明，吴雪儿这一个根本不出名的小明星，根本没有媒体会浪费心力写她这种新闻的啊，她又不给钱，怎么能白白让她红了呢。 　　自认为是个善良的姑娘，对面又是曾经有过“自杀”前科的吴雪儿，唐秋悦没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只说：“可你为什么偏偏找我？” 　　“我不找你找谁？”吴雪儿理直气壮地说，“我一个人来到禾川，除了韩姐其他人都不熟，公司里的其他艺人跟我是竞争关系，我要是找他们肯定被出卖。只有你，我还欠你钱呢，你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 　　唐秋悦：“……”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然而，她根本不稀罕那钱啊。 　　“好吧，我帮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唐秋悦说。 　　吴雪儿犹豫了很久：“……但我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唐秋悦不知道是她的问题还是吴雪儿的问题，她看起来那么要钱？还是吴雪儿只会用钱来解决问题？但吴雪儿也没钱啊，真不知道这毛病是怎么来的。 　　她吐字清晰：“我不要你的钱，是别的事。” 　　“卖身也不行！我爸从小教我要知道廉耻，我不能那么做，你就放弃吧！”吴雪儿义正辞严道。 　　唐秋悦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算了吧就让她自生自灭吧”的想法，她克制了自己的邪恶想法，近乎温柔地说：“我保证，不违法乱纪，不让你难做。” 　　吴雪儿想了想同意了：“好吧，我答应你！但我要事先说明，要是我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做的！” 　　赋予自己随时反悔条件的答应跟没答应有什么两样？ 　　唐秋悦没再跟吴雪儿扯，再问：“说说你那边什么情况。”刚才吴雪儿带着哭腔向她求救，她哪里顾得上问清楚来龙去脉？但现在事情紧急性已经下降，她必须弄清楚原因，再决定救不救，怎么救。 　　吴雪儿说：“事情很复杂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先来救我！” 　　“你先说，不说清楚我不会去的。”唐秋悦没有妥协，此刻她正好走到所谓的走廊入口处，就站在绿植旁，相当悠闲的模样。 　　巧的是，霍凌所在的卡座就在边上，在唐秋悦走过来时，他不经意地瞥过来一眼便挪开了目光，因此她很淡定地站到了旁边。心虚是心里的事，要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不难，而且她几乎可以肯定，霍凌绝对认不出她来，不过如果她在他面前出声的话，就不能保证了…… 　　音乐声很吵闹，要想别人能听清楚，必须说得很大声，唐秋悦来时便恰好听到那个不知是跟班还是助理的娃娃脸男生大声说：“霍先生，他们甚至谈都不愿意谈。” 　　霍凌沉着脸没出声。 　　耳机里，吴雪儿妥协道：“你真麻烦。行了，那我就说好了。今天我不是溜出来玩吗？没想到竟然被我的粉丝发现了！” 　　你还有粉丝？ 　　唐秋悦心里惊叹了一声，没说出来往人心口捅刀，继续听吴雪儿说前因后果，小半部分注意力还留在霍凌那边。 　　“我今天可是故意素颜出来的，怎么能被粉丝看到呢？而且要是粉丝要了我的签名跟我合照后发到了微博上，韩姐就会知道了，我就惨了！啊，刚才忘记说了，韩姐就是我的经纪人。” 　　唐秋悦微微点头，这个不用吴雪儿说，她就猜出来了。 　　“所以啊，被人认出来之后我就跑了啊！跑啊跑啊的，就一不小心跑进了酒吧，我还以为甩掉那小姑娘了呢，结果她竟然也追进来了！那肯定是个未成年，这酒吧怎么回事啊，就把未成年给放进来了！等我出去了，我肯定要投诉的！” 　　“继续说下去。”唐秋悦打断了吴雪儿的题外话，这姑娘太容易抓不住话题核心了，老岔开话题可不行啊。 　　“我怕被她追到啊，看到有包厢就躲了进去，没想到里面有人，好多男的，他们看我漂亮就非要拉我喝酒，我一想出去不就被我的粉丝发现了吗？就只能留下来喝酒了。” 　　唐秋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姑娘的脑回路如此神奇，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啊。她这样的行为，简直就像是喜剧片里的傻子主角，为了避开一件坏事却引发了另一件更糟糕的事，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霍先生，不如我们不要专找高新技术企业了，我这段时间看了些传统行业，因为生意不景气，相信不少人都愿意谈谈被收购的事。”娃娃脸男生小心翼翼地提了建议。 　　霍凌不吭声，娃娃脸男生郑梁也只好闭嘴了。 　　霍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郑梁，看他沮丧的模样其实想安慰两句，但这跟他一贯的形象不符，而且这里太吵了，一说话就必须说得很大声，那像什么样。要是说小声点，别人听不清，他不管是再说一遍还是不说了，都像傻子似的，那更不行了。 　　所以他只是持续冷着脸。 　　期间，郑梁帮他打发走了几个喝醉后大着胆子过来搭讪的女人，让他长舒了口气。 　　“他们老灌我喝酒，我推也推不了，就多喝了几杯，然后他们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刚才跑洗手间里吐了，才清醒过来，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吴雪儿说到后来终于又带了哭腔，“他们怎么那样啊，烦死了，一个个都是色狼，不能看我漂亮就对我乱来啊！现在我要是出去，他们肯定会拦着我的，我又不能把事情闹大……” 　　唐秋悦很清楚不能苛责受害者，然而事情具体到吴雪儿这事上，她就只能很没同情心地说一句不作不死了。就吴雪儿这样的性格，在娱乐圈里大概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还不如回家老老实实种土豆呢。 　　她飞快瞥了眼霍凌那边就收回视线，那娃娃脸男生的话她都听在耳中，看来霍凌是打算来收购国内企业的？嗯，他是个外国人，想要来本地扎根，确实收购一家本地企业最快。但看样子他遇到了不小的挫折。从本心上来说她倒是很想帮帮他，毕竟她对他心存愧疚，但她好像也没这个本事…… 　　唐秋悦没再多想，对等着自己解救的吴雪儿说：“卫生间距离包厢门远吗？” 　　“有点远。”吴雪儿小声道。 　　唐秋悦问：“你确定是走廊进去后第二个包厢？” 　　“不、不怎么确定……但我记得包厢门口右手边有个很大的花瓶！”吴雪儿急忙说道。 　　“……每个包厢门口右手边都有很大的花瓶。” 　　吴雪儿沉默了好一会儿，勉强又想起来一个细节：“花瓶上有鸭子！” 　　唐秋悦探头仔细看了会儿，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纠正她：“那是鸳鸯。”前几个包厢门口的花瓶只有第三个包厢门口的是个动物花纹，其余的都是花草树木祥云，而再往里的她觉得不大可能了，吴雪儿慌不择路时对距离的感应是有可能减弱，但应当还没差那么多。 　　“你注意点，一会儿我推开包厢门进去一说话，你就立即从卫生间里出来，配合我。”唐秋悦很快就确定了方案。 　　“配合什么？”吴雪儿傻傻地问。 　　唐秋悦道：“做出害怕的模样。” 　　唐秋悦趁着一个服务员恰好离开的空当，忙跑到第三个包厢门口，将自己的电脑包放到门口旁，推门而入，一声怒喝：“那个狐狸精在哪里？” 　　吴雪儿在卫生间里愣住了，狐狸精？谁啊？但下一刻她意识到，声音不仅仅是从包厢门口传来的，也是从她手机里传来的，那是唐秋悦的声音！ 　　她慌慌张张推开卫生间的门出去，一眼便看到了气势汹汹的唐秋悦。唐秋悦体型大，故意大声说话时中气十足，看上去相当有气势，这一声喝还真把包厢里的男人女人们吓住了。 　　这时候，唐秋悦像是无意间看到从卫生间跑出来的吴雪儿，立即冲向吴雪儿扯着她的头发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竟然敢勾引我的老公！” 　　吴雪儿愣了愣，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还敢否认？我都看到了，你和我老公聊骚的证据！还有你们睡一张床上的照片！你跟我出来，我非弄死你不可！”唐秋悦做出扯着吴雪儿头发往外拉的模样，实际上动作并不重，另一只手挡着众人的视线拉着吴雪儿的手臂，气势汹汹地来，风风火火地走，根本就没给在场的人一点关注。 　　“别，你别……”吴雪儿长发被扯着，痛倒是不太痛，头却不得不歪着，很难受，忍不住出声，但下一刻她想起了唐秋悦的叮嘱，忙惨兮兮地惊呼，“住手啊！你不要打我！我不敢了！啊，痛死了！” 　　唐秋悦差点就松手了，这浮夸的演技……她都怀疑吴雪儿继续在娱乐圈混会饿死。 　　二人纠纠缠缠地离开了包厢，里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出门唐秋悦立即放开吴雪儿，捡起自己的电脑包就扯上吴雪儿：“快走！” 　　吴雪儿无缘无故跑进去喝了人家不少酒，要是不用点儿计策能全身而退么？就算愿意给酒钱，那些喝多的人失去了理智，说不定还会不依不饶闹出风波来。既然吴雪儿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总要顾忌一二。 　　然而唐秋悦刚拉着吴雪儿跑了两步，她就挣脱开掉头就往包厢里跑，嘴里惊慌失措地叫道：“粉丝！” 　　唐秋悦往走廊入口一看，真有个小姑娘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她想反正那小姑娘又不认识她，她没必要跑，可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吴雪儿拉住了，不得不被拖着往里跑。 　　被拉了个踉跄差点跪下的唐秋悦：“……”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摊上吴雪儿这么个麻烦，可能是人太好了吧。 第11章 洗清敲诈的罪名 　　吴雪儿扯着唐秋悦往前跑，看到吴雪儿的那个未成年姑娘也兴奋地追了过来。 　　唐秋悦跑得气喘吁吁，刚拐过一道弯就听到身后一声喝：“赵茜！” 　　唐秋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连忙用力一扯毫无章法乱跑的吴雪儿，她的体重成功让吴雪儿停下脚步，回头惊慌地看她。 　　唐秋悦给吴雪儿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探出头去。 　　被称作赵茜的小姑娘正被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拉住，想挣脱而不得。 　　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秋悦在时间循环里的熟人，赵文海。 　　“爸爸，你快放手，雪儿快不见了！”赵茜着急地边挣扎边喊道。 　　赵文海怒气冲冲地说：“茜茜，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就跑了，差点吓死我和你妈！” 　　赵茜急切地解释道：“我当时看到雪儿了，我就想找她合个影！你和妈妈在排队付钱，我等不及了！爸爸，你快放开，我要去找雪儿！” 　　“胡闹！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酒吧！你才十六岁，怎么能进来这种地方！”赵文海死死抓着赵茜不肯松手，“跟爸爸回去，小小年纪追什么星，你作业写完了吗？明天还要上学，你给我好好预习去！” 　　“我不嘛！快松手啊爸爸，我要去找雪儿！”赵茜手挣脱不开，便耍无赖似的整个人往地上坐，就是不肯跟赵文海走。 　　赵文海气得正想不管不顾拖着她往外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却响了，他单手死死抓着赵茜，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接听。 　　赵茜叽叽哇哇继续闹腾，赵文海却全然不管，眉头紧缩面上满是愁容。 　　“是，我知道，我也很感谢王总的好意……对，我很清楚。但我实在不能放弃我的公司和一直支持我的同事们，很抱歉……” 　　唐秋悦隐约能听到赵文海打电话的声音，她回想了一下，记起赵文海的公司是一家做智能无人机的创业公司，她七号那天拦下他时正是因为他公司开不下去觉得走投无路想不开就自杀，她还记得那之后应该有人找赵文海给他一个新职位，但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放弃他的公司了，不过总比什么都没了好吧。但如今看来，他应当是没有答应，还想继续抗争一下吧……呀，这不是赶巧了么？ 　　唐秋悦心里一动，回头叮嘱吴雪儿：“你先站这儿别动，我出去一下。” 　　吴雪儿瞪着唐秋悦一脸惊讶：“怎么了？你想去干什么？你别不是想通风报信吧？” 　　唐秋悦深吸口气，露出浅浅的微笑：“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告诉你粉丝你在这里。” 　　吴雪儿顿时惊恐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半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唐秋悦把自己的电脑包往吴雪儿脚边一放，整了整稍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快步向赵文海和赵茜走了过去。 　　这边并没有外头那么吵闹，可能时间还算早，这边的包厢使用率不高，从刚才到现在并没有服务生过来。 　　起先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等接近了赵文海父女，唐秋悦才装作不经意地看了赵文海一眼。 　　赵文海见有人接近，自然而然地看了过去，看到唐秋悦时他起先没在意，可收回视线的那一刻，他忽然认出了她来，那毕竟是不到一周前的事。 　　“是你！”在唐秋悦开口前，赵文海有些惊喜地率先叫住了她。 　　他抓着赵茜的手稍微松了劲，可赵茜却没有趁机挣扎离开，只是警惕地看着唐秋悦，注意到她爸爸的惊喜，她突然扯了扯她爸的衣袖，瞪着他质问道：“爸爸，她是谁？” 　　赵文海毕竟是赵茜的爸爸，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想岔了，在她说出什么令人觉得尴尬的话之前，他竖着眼睛道：“她是爸爸的恩人！” 　　“什么恩人？她怎么帮你了？”赵茜追根究底地问道。 　　“是公司上的事，回头再说。”赵文海敷衍道，他差点跳楼自杀的事，当然不能说给家人听，除了徒增烦恼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赵茜想了想，暂且不在追问，但看着唐秋悦的目光依然不善。 　　一周前跳楼被唐秋悦阻止，后来又真的如同她所说迎来了机遇，他相当感激她，只是那之后她就再没有出现，他想道谢都找不到人。虽说那机遇并没有真正解决他的问题，但那是他的缘故，他并不想放弃他一手创造的公司。 　　“上回真的太感谢你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赵文海感激地对唐秋悦道。 　　唐秋悦微微笑了下：“我也只是恰好。”她知道赵文海肯定不想在自己女儿面前说自杀的事，因此也没有多提。 　　“要不是你，我真是后悔也来不及……”赵文海想起那时的事，不过就是一念之间，如今他都还在后怕。 　　唐秋悦笑了笑，说起了自己的来意：“叔叔，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你说公司遇到了一些问题……” 　　赵文海一怔。 　　唐秋悦指了指外头：“是这样的，我刚才在那边，也是不小心听到一个拥有丰厚资产的男人说要收购个高新技术公司，但苦于没有门路。” 　　赵文海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是该说这姑娘的运气太好了么？总是能“不小心”遇到听到一些事…… 　　“他们总共是两个人，一个助理娃娃脸，另一个脸色很冷，有点吓人，可能心情一直不大好。”唐秋悦想了想把霍凌才二十五岁的事暂时先压了下去，她怕赵文海因为霍凌的年龄轻视他而根本去也不去，而等赵文海真正看到霍凌那一副霸总的模样和气势，想来就会忘记年龄的问题了，她接着说道，“叔叔，我也不知道这对你公司的问题有没有什么帮助，但我想去问问看应当没关系的。他们就在走廊出去后的卡座里，不快点我担心他们可能会走了。” 　　赵文海陡然回过神来，这姑娘突然说的所谓收购新公司的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找到投资人的，他这几天跑了很多地方，跑得腿都快断了也没找到有意向的。可既然他已经走投无路，就不妨一试，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 　　临走前，他道：“小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唐秋悦笑道：“我也没做什么，叔叔不用太放在心上。” 　　“不行，我赵文海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赵文海坚持道。 　　唐秋悦不想再在这个酒吧里多留，考虑了下风险和利弊便道：“叔叔，我叫唐秋悦。不过还请您到时候别说是我听到的，偷听别人谈话挺不好意思的。”她露出些许羞赧的神情。 　　赵文海理解地笑道：“我会说是自己听到的。多谢你了，唐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唐就可以了。”唐秋悦道。 　　在赵文海的坚持下，唐秋悦只能跟他加了微信。考虑到多认识一个人将来自己有麻烦时也能多一条门路，唐秋悦觉得这微信加得也算值。另一个不太好说的理由是，赵文海要是真的跟霍凌谈成了，她将来还能从他这里探听到霍凌的消息。虽然她没什么钱，但在其他方面，说不定能帮上忙。毕竟是她对不起霍凌，有机会就当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吧。 　　赵文海边打电话给自己老婆边拖着赵茜出去，赵茜原先在看自己爸爸和唐秋悦之间有没有猫腻，等两个人谈完了她爸继续拖着她走，她才想起自己跑进来的目的，可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赵文海走出去时特意先扫看了下卡座，很快就找到了唐秋悦口中那两个男人。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唐秋悦的话极其贴切，那个男人真的是看着生人勿近。 　　把女儿交给老婆之后叮嘱她们先回家，赵文海又回到酒吧内，径直走到霍凌所在的卡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取出自己的名片递了出去。 　　唐秋悦回头找到依然捂着嘴巴的吴雪儿，见她瞪着眼睛紧张的模样，突然觉得很好笑，简直像是受惊的小松鼠似的。 　　“你的小粉丝已经离开，你可以放心了。”唐秋悦道。 　　吴雪儿不放心地探头出去看了看，发觉赵茜真不见了，忙抚着自己的胸口，夸张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唐秋悦取出自己手机，将吴雪儿转过来的三千元全都转了回去，并对她说：“你上回转的钱我还你了。我之前要你答应我的事，就是以后你不用再想筹钱的事，不要再给我打钱。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把你的任何事说给媒体听，你完全可以放心。” 　　吴雪儿打开手机看到了唐秋悦给她转的钱，好一会儿抬头狐疑地看她：“你真不是要更多的钱？” 　　“第一，你没钱，第二，你没有名气，你的新闻也没人想知道，更卖不出钱去。”唐秋悦解释道。 　　吴雪儿被唐秋悦说得有些不甘心地咬住了下唇，又怒道：“我不会永远这么没钱的！我会红起来的！我才不要回家种土豆！” 　　“那我就先祝福你了。”唐秋悦依然淡定地说。 　　“那……你保证真的不会把我自杀的事告诉媒体？”吴雪儿瘪了瘪嘴道，“我不能让我爸妈看到的。” 　　唐秋悦微怔，原本快耗尽的耐心又多了几分，叹了口气道：“我保证。你看，这次的事我都帮你尽力隐瞒了。如果我有心要钱，我会通知你的经纪人，让她为了隐瞒你跟一群男人在酒吧喝酒这事付钱。你没钱，但她有钱，是吧？我没这么做，就说明我真的不需要你和你经纪人的钱，是这个道理吧？” 　　如果说只有上回救她那一次，吴雪儿还不肯相信唐秋悦，但加上这次的事，她才相信唐秋悦是真的不想借机敲诈她。 　　她扬着下巴道：“那好吧，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这个朋友，我交了！等我将来红了，我也会提携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看着吴雪儿那一脸自信骄傲的模样，唐秋悦总算没说什么打击她，能顺利解决吴雪儿非要给她打钱的事，她已经很满意了，至少这敲诈的罪名是洗清了。 　　“快回去吧，别被人拍到了。”唐秋悦故意提醒了一句，吴雪儿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可见是很害怕她的经纪人了。 　　吴雪儿刚想走，转头看唐秋悦：“你还不走吗？” 　　唐秋悦本有心等等霍凌和赵文海交谈的结果，但他们真要谈可能会谈很久，因此她点头道：“那就一起走吧。” 　　背上自己的电脑包，唐秋悦和吴雪儿一起走出了君怡酒吧。离开前，唐秋悦还看了眼霍凌那边，看到赵文海真的跟他接触上了，这才放心。 　　唐秋悦要继续去坐公交，而吴雪儿打算打车回去，两人便一起走路去公交站那边。唐秋悦才刚听吴雪儿讲到她觉得在家没前途就来了禾川市，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唐小姐！” 　　唐秋悦回头，冯贝贝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唐秋悦严肃地问道：“冯先生，你这是……改行做跟踪狂了？” 　　冯贝贝愣了愣连忙回道：“没、没啊……”他不怎么理直气壮地想，担心她安危的事，怎么能叫跟踪狂呢？ 第12章 跟踪狂 　　唐秋悦拉黑冯贝贝时，他简直如同被雷劈了似的难受。他说什么了啊？他什么都没说啊，只是一个诚恳的请求而已，不答应就不答应啊，大不了他再说得更诚恳些啊！ 　　没了唐秋悦的微信之后，冯贝贝简直如同抓耳挠腮似的难受，好在他还记得她的工作地点，因此想了一下午后他决定去她公司找她。为了不被唐秋悦更讨厌，他没有贸然在上班时间进她公司，而是就等在楼下，想等她下班后装作偶遇的样子，送她回家，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自己好像不小心把她的微信好友删了，请求她加回来。他相信自己用这张帅脸腆着脸请求的话，唐秋悦会碍于面子并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加回去的。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冯贝贝在唐秋悦公司门口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她出来，他都快怀疑她先走了，稍微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她小区……但她之前并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她住哪里了啊，他要是去她住的小区找她了，岂不是就默认了自己是个跟踪狂？这种事他绝对不允许！好歹公司是个相对公共的场所，她不会那么有戒心。就在他等得昏昏欲睡之时，终于看到唐秋悦出了公司，他刚将车子开出去，谁知就被一辆车给剐蹭了。那车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矮小秃顶男人，看到自己蹭了辆豪车，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下车跟冯贝贝赔不是，看着像是要哭出来了，没挪动的车就正好挡住了冯贝贝的路。 　　冯贝贝正忙着追唐秋悦呢，根本不在乎这点剐蹭，让那司机赶紧把车开走，对方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结果旁边有人还把这个场面拍了下来，有个大爷甚至竖起大拇指夸冯贝贝是个好人。 　　天知道冯贝贝从前遇到这种事都是公了的，他根本懒得跟人扯皮，车门一锁自己玩手机等交警来，这次还是因为怕唐秋悦“跑了”才等不及交警来处理，没想到还得了个神奇的“好人”称号。可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这会儿他心心念念就是赶紧开车截住唐秋悦，做出一副偶遇的模样。 　　然而毕竟耽搁了点时间，冯贝贝还没赶到就眼睁睁地看着唐秋悦上了公交。他在沮丧中继续慢悠悠跟着，纠结要不要先放弃明天再来，就见唐秋悦突然跳下车，飞快地跑向某个方向。 　　冯贝贝知道唐秋悦的住处，这才两站她就下了，肯定有什么突发状况，因此他连忙想开车跟过去，然而前面的路况太让人绝望了，他只得赶紧在路边停好车，随后追了过去。没找到唐秋悦的身影，他来回找了许久，不想轻易放弃，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唐秋悦那鲜明的体型，他立即激动地叫住了她。 　　然后他就等到了那句让他极其致郁的话。 　　……不就是跟踪了她一两回么？他也没做什么啊！就被叫跟踪狂也太冤枉了吧！ 　　“跟踪狂？”吴雪儿似乎对这个词特别敏感，紧张地指着冯贝贝叫道，“你退后，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唐秋悦看她一眼，刚才死活不想报警的人是谁哦。 　　吴雪儿没察觉到唐秋悦的目光，只小声而略带惊恐地对她说：“你别小看了跟踪狂……以前我们公司有个艺人，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惹上了个跟踪狂，怎么都甩不掉，报警也没用，顶多拘留几天就放了，后来她都快抑郁了，就回老家去了，我听说现在她都不敢出门，那是被吓怕了！” 　　吴雪儿的声音虽然小，但冯贝贝怎么可能听不到呢？他的目光扫向吴雪儿，第一眼觉得这姑娘长得挺不错，但第二眼就忍不住拿她跟唐秋悦比起来，他觉得唐秋悦瘦下来肯定会比这个姑娘好看，而且单从气质，或者说个人的感觉来说，明显唐秋悦要好多了。 　　“这位小姐，麻烦你别把我跟那种人相提并论，我可是个三观端正的正经人。”冯贝贝面色严肃地为自己解释，“只是我跟唐小姐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我想解释清楚，不想唐小姐继续误会了我。” 　　“那个跟踪狂被抓时也是这么说的！”吴雪儿匆匆劝告唐秋悦，“你可别信他的！” 　　冯贝贝：“……”这女的是怎么回事啊！他还从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漂亮女人！ 　　唐秋悦没被冯贝贝的话打动，也没因为吴雪儿危言耸听的话而惊慌害怕，她看着冯贝贝问道：“这次又是什么赌约？” 　　“赌约？”吴雪儿奇怪地看看唐秋悦，又好奇地看向冯贝贝。 　　冯贝贝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算是明白什么叫狼来了！虽说这次他非要接近唐秋悦，确实是有那么点不良企图，可天地良心，这次真没有什么赌约啊！ 　　“我对天发誓，没有任何赌约。”冯贝贝两指指天，诚恳得就差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了。 　　“大家都是科学熏陶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就别玩发誓这一套虚的了吧。”唐秋悦道，“不管什么赌约，我都不会上当的，真不用浪费心力了。” 　　什么社会主义接班人…… 　　冯贝贝感觉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了，只好愈发真诚地说道：“真的没有任何赌约，上回的赌约只是他们胡闹，我已经骂过他们了。” 　　“那今天你骗我出去吃饭的那几条微信是什么意思？”唐秋悦反问。 　　冯贝贝有那么点卡壳，骗确实是骗……但他也不是不安好心啊！ 　　唐秋悦见他不吭声，故作一脸诧异：“该不会是真的想追求我吧？” 　　冯贝贝第一反应是反驳，他不过就是想征服她以证明自己的魅力罢了，那怎么能叫追求呢？ 　　可对上唐秋悦那一双仿佛看穿了他心思的眼睛，他那张一向巧舌如簧的嘴竟然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唐秋悦弯唇笑了起来：“冯先生，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我认为到此为止对谁都好。” 　　唐秋悦转身要走，吴雪儿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有种看故事的自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白了冯贝贝一眼，便跟上唐秋悦。 　　唐秋悦最后那笑容在冯贝贝眼中不断放大，他突然冲到二人跟前拦住唐秋悦，像是破罐破摔地大声道：“我就是想追求你，不行吗？” 　　没等唐秋悦拒绝，吴雪儿就说道：“当然不行！” 　　冯贝贝根本不理她，脸上又堆积出笑容：“唐小姐，就给我一个机会吧……”看唐秋悦不为所动甚至想要拒绝的模样，他立即后退一步，“暂时不给也成，至少解除我的黑名单吧？我觉得从朋友做起我也能接受。” 　　唐秋悦打量着冯贝贝，她一时间还真不猜不透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唐！”后头突然传来个紧绷的声音，唐秋悦刚回头，就见赵文海快步走了过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说着他不善地看了眼冯贝贝，显然是把他当什么酒后乱来的登徒子了。 　　唐秋悦的目光轻轻往后，看到的是同赵文海一起出来的霍凌和他助理。两人站在一旁并没有凑热闹的意思，看起来跟这地方格格不入。 　　“没关系。叔叔，别耽误了你的事。”唐秋悦不知道赵文海跟霍凌谈得怎样了，不想让自己成为这个破坏者。 　　赵文海明白唐秋悦的意思，刚要解释，就听到后头脚步匆匆。 　　于是，在赵文海和郑梁惊诧的目光中，刚才全程加起来都没说超过十句话的霍凌长腿一迈，几步走到唐秋悦跟前，声音又冷又沉。 　　“你再说一遍。” 　　唐秋悦：“……” 第13章 谢幕 　　再说一遍？再说什么？唐秋悦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除了唐秋悦和霍凌在内的两个当事人之外，其余几人都莫名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随后因他身上的冷意而打了个哆嗦。 　　霍凌其实说完后就有点后悔了，他只觉得这姑娘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是那个晚上他听到过的声音，可他跟人家也不认识，突然冒出来说这种话，实在太冒昧了。更何况，那个女人得到她想要的之后必定已经找地方躲起来了，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这时候他要再说一声对不起退回去，岂不是跟他的外表和人设不符合了？ 　　因此霍凌继续维持先前的面无表情，默默地等着这位姑娘说点什么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在旁人看来，唐秋悦像是被吓到了，盯着霍凌看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说：“没关系。叔叔，别耽误了你的事。” 　　唐秋悦将声音微调了下，显得比先前低沉了一点点，但乍一听去相差不太明显。她的声音经历无数个三月七日之后有了细微的改变，而她甚至学会了如何简单控制自己的声音。那个晚上，她刻意将自己的声音做了微小改变，但目的不是伪装，而是增加吸引力——那时候她还以为早上醒来又是同一天，要伪装做什么？甚至关灯都是为了减少对方的反感…… 　　因此这就导致，她那晚的声音其实跟她平常说话时有一定相似度，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只担心霍凌认出她的声音而不担心他认出她的模样。没想到她的担心还成了真，霍凌竟然对声音那么敏感，还记得那么清楚！ 　　霍凌盯着唐秋悦，等她说完便冷淡地应了一声：“嗯。”随后就退回去站到郑梁身边，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唐秋悦莫名的有种自己被占了便宜的感觉，她重复的那句话里有“叔叔”呢，霍凌他还嗯的一声应了…… 　　不过他的表现让一时间有些紧张的唐秋悦彻底松了口气，看来他是隐约记得她的声音，感觉熟悉，但肯定没认出来，不然他或许应该说：女人，三月七日晚上是你吧？ 　　如此一来，唐秋悦倒是放心多了，霍凌应当只会觉得她的声音有所谓的“既视感”，但不会将她和那个晚上的人联系上…… 　　旁观了唐秋悦和霍凌这短暂又莫名其妙的互动一幕的几人都有些懵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赵文海看了眼霍凌，之前他在酒吧里跟霍凌达成了简单的共识，双方都有意向，因此正打算去个安静点的地方再详细地聊一聊，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唐秋悦在被人纠缠。加上这次，唐秋悦帮了他两次，他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因此跟霍凌说了一声后便过来了。结果这边事情还没弄清楚，霍凌就突然来了那么一句，他现在还很懵，要说霍先生是看上小唐了，可也不像啊……刚才究竟是什么情况？ 　　冯贝贝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刚才要说的话，他气愤地瞪了眼赵文海和霍凌，刚要开口，就听唐秋悦道：“赵叔叔，你有事快去忙吧，我这边没事的，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正在解决。” 　　赵文海狐疑地看了眼冯贝贝，后者正因为唐秋悦的话而故意抬头挺胸做出正气凛然的模样。 　　赵文海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他背对着霍凌冲唐秋悦笑了笑，只用口型说了个“谢谢”。 　　唐秋悦微笑着点头回应，目送赵文海和霍凌二人一道离去。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她可真是太乐意做了。 　　回头再看到瞪着眼看着自己的冯贝贝和还一副弄不清楚状况模样的吴雪儿，唐秋悦略微觉得有些头疼。 　　她先看向冯贝贝，想了半天说：“只当朋友，不骚扰？” 　　冯贝贝见唐秋悦有软化的迹象，立即保证道：“我发……我保证不会！”不是他自夸，他自小也是被当社会主义接班人培养起来的。 　　唐秋悦点点头，当着冯贝贝的面解除了他的黑名单。她改主意了，既然要甩掉他太难，那就当朋友好了，就像是赵文海一样，多认识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冯贝贝还是个富二代。富二代所谓的追求能有几天有效期？过了也就好了，说不定将来还是他主动把她拉黑了呢。 　　冯贝贝高兴地提出要送唐秋悦回家，被唐秋悦拒绝，能加回微信对他来说算是今夜目标达成了，他也就没再纠缠，高高兴兴地走了。 　　唐秋悦和吴雪儿一起走到公交站，一个等公交一个等出租车。 　　唐秋悦再一次确认道：“你以后应该不会再给我打钱了吧？” 　　吴雪儿连忙摇头：“真不会了！我知道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啊……但你也体谅我一下，我毕竟是个明星呢，万事都要小心些的！” 　　“……嗯，我没怪你。”唐秋悦看着数字站牌上显示自己乘坐的下一班公交的到达时间，随口敷衍道。 　　吴雪儿憋了一路，这会儿终于兴奋地问道：“那个小开真的在追你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变态跟踪狂呢！其实仔细看看，人还挺帅的，好像也很有钱吧？你怎么不答应他啊？你就让他送你一辆车，那你不是不用再挤公交了吗？” 　　唐秋悦没什么精神地听完吴雪儿的唠叨，末了回她一句：“我没驾照。” 　　一般人这时候大概会说，没驾照那就去考啊，跟车比起来考个驾照算什么！但吴雪儿不是一般人，她一听唐秋悦的话就遗憾地说：“啊，那就没办法了。” 　　唐秋悦忽然招了招手，一辆空出租车慢慢滑行停下，她打开车门示意吴雪儿上车。 　　吴雪儿边往车里钻边转头问她：“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唐秋悦摇摇头：“我等公交就行了。” 　　吴雪儿手按着车门没有立即关上，她扭头期期艾艾地冲唐秋悦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真的是个好人！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不然那钱我再给你打回去吧？” 　　唐秋悦差点翻个白眼，她今天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让吴雪儿别再给她打钱了？ 　　她异常坚定地拒绝道：“不行，钱你自己留着，我死也不要。” 　　前排等着的司机倒也没催，只是听二人的话听得咋舌，虽然不明白这两姑娘在说什么，但白给的钱都不要？还有这种人！ 　　听唐秋悦拒绝，吴雪儿也没像之前那样纠缠，之前她是觉得唐秋悦肯定心怀鬼胎所以特别提防，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她知道了，唐秋悦是个好人！ 　　“哦，那就算了。我走啦，拜拜！”她甜甜一笑，又冲唐秋悦用力挥手，那神情模样跟个天真的幼儿园孩子没什么两样。 　　唐秋悦帮她关上车门，又故意说了一句：“车牌我记下了，到家发个短信。”主要是说给出租车司机听。 　　吴雪儿用力点头应下，出租车便开走了。唐秋悦望着那远去的车尾巴，稍微有那么点惆怅地想，吴雪儿这姑娘吧，傻是傻了点，好歹最后还是能分清好赖，就她这种傻不拉几的性格，在娱乐圈能混得下去么？怕是最后还是要回家种土豆吧。种土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土豆那么好吃。 　　唐秋悦回到家打开门时，就见唐向阳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黑漆漆的双眼看向她。 　　她看了眼手机，在外面纠缠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快九点半了。 　　“怎么还不睡？”唐秋悦将钥匙丢到茶几上，顺口问了一句。她觉得若太小心翼翼地对待唐向阳可能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刻意的提醒，让他时时刻刻记起自己父母的早亡，因此她平常都会尽量故作轻松的模样，就好像两人已经当了好多年的姐弟。 　　“看了会电视，我这就睡。”唐向阳早已换上睡衣，他说着低头走回他自己的卧室。 　　刚要关上的门被唐秋悦轻轻挡住，他抬头看到的是她脸上略带促狭的笑：“是不是在担心我，等我回来？” 　　唐向阳脸腾的红了，匆忙低下头也挡不住他一起红了的双耳。 　　唐秋悦忍住自己想揉揉他脑袋的魔爪，轻笑道：“谢谢你啊，小阳。晚安。” 　　她松手让唐向阳将房门关上，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听到唐秋悦先走回自己的卧室，过了会儿又走出来去往卫生间，站了半晌他才低声说道：“晚安，表姐。” 第14章 一箭三雕 　　第二天一早唐秋悦神清气爽地起了床，虽说昨夜是稍微麻烦了那么一点，但一次性解决了好几件事，她感觉无比地开心，她这做事的效率，也是相当高了啊。 　　早上照旧跑了半小时，如今跑了还不到一周，效果难说有多少，然而单从心态上来说，唐秋悦感觉自己至少瘦了得有五斤。 　　今天是所谓的白色情人节，在商家的炒作之下，又是一个拉高消费的好日子。对唐秋悦来说，今天她可以将所有工作都整理好，做好交接，拿到她的本月工资和两个月的工资补偿离开这家公司，因此她没带上自己的电脑。 　　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唐秋悦搞定了一切，办好离职手续，拿到了八千多点钱。这下她的存款又突破了两万，别铺张浪费，半年的生活费是不用担心了。至于断掉的社保，她倒不怎么在意，反正交了还不到一年，断了就断了吧，她打算之后去取公积金，虽然还不到两千，蚊子腿虽小也是肉嘛，可惜失业保险金她不符合条件，不然她肯定也是要取的。 　　离开公司时，唐秋悦显得相当潇洒，接着她就要开始边减肥边赚点零花钱了。违法犯罪的事是绝对不能干的，她已离开时间循环，一旦乱来是会被警察同志们抓走的啊。那么干点什么呢？像王美丽给她的大码女装模特这份兼职，赚是赚得多了，然而可遇不可求啊，而且她也是有追求的，在那无数个每天都复原的三月七日里都能尝试一百天的无用功来减肥，如今她的毅力只会更强。 　　唐秋悦并没有立即回家，反而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她盘算了下自己的谋生手段，倒不是说没有合适的，毕竟在那些数不清的日子里，她学了不少有的没的技能，不敢说都精通，稍微精通那么几项是没问题的。目前她在做的游戏，代码不算难写，麻烦的是剧情策划，连美工她都想好了，简单的色块就可以了，不同游戏不同风格嘛，她这就是简约风，因此不需要找别人，自己就能解决，还没有版权问题。这样算下来，她至少要花两个月时间做这件事，之后能不能赚到钱还是个问题，因此不能专注于这一件事上。要减肥的话，她其实比较倾向于去健身房，去个普通的，会费倒不算贵，但只是天天去跑步的话，太无聊了，请私教带着做力量训练又太贵，她那点钱撑不过两个月。唉，如果有既能减肥，又可以赚钱的好事就好了啊…… 　　唐秋悦突然停下脚步，她已走到一条小巷，旁边的墙上贴着张招聘启示，招的是外卖员。 　　这是一家外卖平台的站点，正是午饭和晚饭都不接的时间，此刻不少穿着绿色制服的外卖员正在狭小的店面里休息，路边阴凉的地方停放着不少印着平台logo的电瓶车。 　　唐秋悦脚步一转便走了进去：“请问你们这里招人吗？” 　　这个站点的外卖员都穿着一样的制服，唯有一个没穿制服的起身走过来，有些诧异地看向唐秋悦：“是你想找工作？” 　　环视一圈唐秋悦就明白了这个站点负责人的惊讶由何而来，目前在场的外卖员都是男的。而她，不但是个女的，还胖。 　　唐秋悦神色自若道：“是我。” 　　站点负责人委婉地说：“这工作很辛苦的。” 　　唐秋悦道：“饭都吃不饱了，哪还能在意辛不辛苦？” 　　站点负责人继续劝她：“小姑娘，我看你长得挺白的，这工作天天在外面跑，又累又晒，很容易黑的。” 　　“我不怕累不怕晒。”唐秋悦誓师般肃然道，她就怕肥肉减不掉。 　　站点负责人看劝不走她，只好说：“这里没有保底工资，也没有五险一金，算是兼职，跑一单赚一单。” 　　他感觉唐秋悦一天下来也跑不了几单，怕是会饿死啊……额……饿瘦？ 　　“没关系，我都能接受。”唐秋悦觉得这份兼职简直正合她意，既能减肥又能赚钱，反正是兼职不领工资不交社保，减下来就不干了，完美。 　　唐秋悦见站点负责人还在犹豫，又压低了嗓音一脸难受地说：“我只有初中学历，找了好多工作都不要我，您就招了我吧。”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求人，站点负责人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周围的外卖员们也觉得多个女性同事挺好的，纷纷劝说，站点负责人终于松了口：“那好吧！不过你如果做不下去了，千万不要硬撑，我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知道了，谢谢您！”唐秋悦欣喜地笑道。 　　她还没有做过外卖员呢，这次算一箭三雕了吧？感受下当外卖员是个什么体验，减肥，又能赚钱。 　　站点负责人姓杨，大家都叫他杨哥，他简单地说了下这边的工作流程，唐秋悦一一听着。首先是下载该外卖平台的app，杨哥给唐秋悦一个邀请码让她注册成外卖员，随后系统会自动将附近的单子分过来，看着合适的就去抢单。必须在规定时间内送到顾客手上，不然一单扣5元，而这边送一单根据距离在6元到9元之间，送迟了可就亏死了。 　　规则简单，唐秋悦很快都记住了，随后去领了工作服——好在她体型虽大，但工作服不分男女，倒是有大码的给她用。电瓶车也是这边配备的，不过唐秋悦却指着角落里的一辆旧山地车道：“我可以用那个吗？” 　　杨哥愣了愣：“……可以是可以，但你这是图啥呢？会累死的。” 　　唐秋悦赧然一笑：“我不会骑电瓶车。” 　　杨哥有些无语：“电瓶车很简单的，你随便学一下就会了！” 　　唐秋悦慢吞吞地说：“小时候我妈带我骑电瓶车掉水里过，我差点被淹死，至今不敢骑。” 　　杨哥：“……行吧行吧，你要骑自行车就骑吧，迟到了扣钱我可不管。” 　　唐秋悦感激道：“多谢杨哥！” 　　按照约定，唐秋悦正式开始兼职的时间是明天，因为没有保底工资，请假什么的也不大管，反正就是做多少拿多少。 　　回到家中后，唐秋悦写了个简单的小程序帮她抢单子，通过调用手机gps的数据，自动选择离她当时所在地最近的店家。反正赚钱算是顺便的，她每次只抢一家店的单子，送到算数。 　　刚写好没多久，冯贝贝的微信就来了，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 　　小唐：你猜我有没有时间？ 　　冯少：有。 　　小唐：你再猜。 　　冯少：…… 　　不知是被稍稍打击到了，还是不想让唐秋悦认为他这是“骚扰”，冯贝贝也没再发微信过来。唐秋悦等唐向阳回来跟他一起出去吃了晚饭，回家后继续奋战她的游戏。 　　第二天上午，唐秋悦出门前先涂好了防晒霜，来到平台站点后换上制服，领到了那辆已经充满气的旧山地车。她记得昨天看它的轮胎还是瘪的呢，杨哥说话挺直接的，但人是真不错。 　　唐秋悦道谢后便摆弄起了手机。她爱刷微博，等着单子时便看看最近有什么热门的新闻，结果就刷出个眼熟的：“豪车司机被撞竟不要赔偿，路人老大爷竖大拇指称赞。”这个新闻已经一万多转了，评论下不少人夸豪车司机不但心好还人帅，不少人还在求他微博。 　　点进视频后唐秋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场景，地方就在她公司门口，而所谓的豪车司机，就是……冯贝贝。她一看就知道那是前天的事，他不是跟踪她了么？镜头里的冯贝贝相当不耐烦，直接说算了就开车走了，在旁人看来是大气，然而她却明白，他当时怕是急着跟上她吧…… 　　有外卖员本打算来跟唐秋悦搭话，不过看她专心致志玩手机的模样，也就罢了。临近中午，不少外卖员都走了，唐秋悦也抢到了同一家店的三个单子，戴上安全帽，背上保温箱便骑车出去了。 　　这辆山地车旧是旧了点，性能还不错，唐秋悦骑得舒心，身后有同站点的外卖员骑着电瓶车超上来，她也不管，认真地继续骑自己的山地车。 　　五分钟后唐秋悦到了家快餐店，头上已经冒汗，感觉到那都是卡路里的燃烧，她满脸微笑地取了外卖放到保温箱里。虽说只有三个单子，然而每个单子里不止一人份的，因此她的保温箱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三个单子的距离都不超过三公里，唐秋悦选了家最近的将路线记在心里，骑上车飞奔。 　　第一单是家出版社，是独立的三层楼建筑，门口保安瞥了眼唐秋悦的衣服，没拦她，她便径直走了进去。有个人边打电话边匆匆跑出来，唐秋悦忙往旁边一让，可那人光顾着打电话没注意到她，这一下没让开二人便相撞了。值得庆幸的是，唐秋悦体型大，下盘稳，再加上有准备，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便站稳了，而对方是个高瘦的男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高瘦男人气急败坏地抬头看向撞了他的唐秋悦，叱骂道：“你怎么走路的！” 　　唐秋悦点点头：“没关系。” 　　随后她径直走向前台。 　　那男人愣了愣，他又不是在跟她道歉，她说什么没关系？可他还没来得及发火，手机那头便传来询问的声音，他也不管唐秋悦了，拿起手机放回耳边，焦急地说：“真的没办法过来了么？人下午就到了，到时候可怎么办？……你就不能憋一憋吗？……谁让你乱吃东西的！你这是违约！” 　　瘦高男人走到大门口气势汹汹地骂了好一会儿，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唐秋悦回头瞥他一眼，将第一单数份外卖取出来放到前台桌上。前台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笑得也很甜，取了外卖后认真地查看过，才对唐秋悦笑道：“对的，谢谢。” 　　唐秋悦见她立即签收还给自己打了个五星好评，笑得特别开心，回头她要把这家优先级设为最高。 　　瘦高男人挂了电话后就沮丧地往回走，跟唐秋悦相向而行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反倒冲他一笑，反正刚才她没吃亏。 　　瘦高男人眉头一皱不知想说些什么，有个浑厚的声音喊他：“小朱！那翻译呢？怎么还没来？” 　　小朱一个激灵，没空再搭理唐秋悦，匆匆跑过去说：“秦总编，那翻译打电话来说，他得了急性肠胃炎，在医院吊水呢……” 　　“什么？不能撑一撑？”秦总编也急了。 　　“他腹泻不停……几乎离不开厕所啊。”小朱忙道。 　　秦总编只沉吟了几秒便说：“那还不快再去找一个？杵在这里干什么？” 　　小朱为难道：“可是，国内会明思达黎亚语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一时半会的，怎么来得及？就这翻译还是从京城飞过来的呢。” 　　“来不及也得去找！”秦总编气得冒火，“人那么大一个诺贝尔奖得主，好不容易才答应过来考察，咱们就是这么待客的？那书迟早要被别人抢去！” 　　小朱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就还是找英语翻译吧？”毕竟人家的书也是用英语写的啊，想必用英语沟通肯定没问题。 　　“这种事用得着你说？”秦总编气愤地说，“你不找人家的母语翻译，怎么让他记住我们？怎么让他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宾至如归懂不懂？有那么多家出版社抢着要出版他书的中文版，我们不能有一点细节上的不妥！” 　　正当小朱和秦总编焦头烂额之时，早就放缓了脚步，最后甚至停下脚步的唐秋悦走回来对秦总编微笑道：“秦总编您好，我冒昧听到了您二人的话，想毛遂自荐一下，我正好会说明思达黎亚语。” 　　秦总编先是惊讶地看着这个穿着显眼绿油油制服的外卖员，事情的急迫足以让他抓住任何救命稻草，怀疑又不失期待地问道：“你真的会？” 　　“当然。”唐秋悦说了几句明思达黎亚语，不过明显二人都没听过，有点懵。她笑了笑，又说了数句流利的英语。 　　秦总编当然听得懂英语，当即拍板道：“就你了！”明思达黎亚语他听不懂，但英语他懂啊，就算她所说的明思达黎亚语不对，至少还有个英语兜底不是？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自然就她了。 　　“不过我还有两单没送完。”唐秋悦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保温箱，“我先送完再过来吧。” 　　但秦总编却不让她走：“那可不行，时间紧迫，还有不少事情要交代呢……这样吧，小朱，你替她去送！” 　　小朱一脸懵逼：“什么？” 　　“什么什么？叫你替她去送，听不明白么？”秦总编一锤定音，在唐秋悦半推半就下取下她的保温箱，一把塞给小朱。 　　唐秋悦笑眯眯地叮嘱道：“地址在外卖袋子上订着呢，麻烦您在……”她看了眼手机，继续道，“二十分钟内全部送到，辛苦了。” 　　小朱：“……” 第15章 ！ 　　秦总编四十来岁，微胖，若不说话看着就像是个和蔼的前辈，往常也确实如此。然而这次是例外，那可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再温润如玉的男人，面对同样的诱惑都难以沉得住气。拿下中文版出版授权，对秦总编来说不只是又一本畅销书而已，更是对他工作能力的一种肯定，是他履历表上的一道电光。 　　在秦总编的冷冽目光瞪视下，小朱再不情愿也只能拎上唐秋悦的保温箱。唐秋悦本想把自己的安全帽和车钥匙都借他，可他根本看也没看，拿起他的车钥匙就出门了——她和他的“车”显然不是同一种。 　　唐秋悦回想了这一路的路况，不出意外，她那两单一定能按时送到了，开车可比她骑车快多了。 　　秦总编根本没管小朱的心情，他着急地请唐秋悦进了一间办公室，让她先在沙发上坐一下，他自己坐到桌子后面，从抽屉里翻出一叠资料，递给唐秋悦。 　　“你看着，我简单给你讲一讲。”时间急迫，秦总编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我们这次接待的是去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来自明思达黎亚国的卡卡·斯其斯先生，他的作品叫《浮岛》，是以小人物的视角讲述十多年前本国抵抗侵略的故事。” 　　唐秋悦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听秦总编说，其实他给她的资料里，有一部分她早就知道了，毕竟明思达黎亚就是个小国，她之前学那个国家的语言时，必不可少地会知道一些风土人情和社会现状，而关于这位作家的资料，她从前也知道那么一点点。因为学的时间靠近，她还记忆犹新，秦总编找她算是找对人了。 　　“需要多长时间？”唐秋悦差不多翻完了资料，询问道。 　　秦总编道：“斯其斯先生是下午一点的飞机，我就是简单跟你说一下，我们这会儿差不多该出发了，剩下的资料可以车上再看，能记住多少是多少。斯其斯先生时间紧迫，光我们禾川就要去好几家出版社，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大半天，到晚上吃完饭为止吧。” 　　唐秋悦点点头。 　　秦总编又道：“我们这边陪同翻译的预算价格是两千，可以商量。” 　　毕竟这会儿事情太紧急了，总有人会借机漫天要价。不过秦总编很重视这件事，并不介意多花一点钱。 　　唐秋悦眼睛微微一亮，相当爽快地说：“就这么说定了。” 　　秦总编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怎么还价了，毕竟不介意多花钱是一回事，能省一点是一点又是另一回事了。听到唐秋悦的话，他面上立即现出和蔼的微笑：“那就说好了。对了，我都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姓秦，是禾川文学出版社的总编。” 　　“秦总编好，我叫唐秋悦，您叫我小唐就行了。”唐秋悦边说边将自己的名字在手机上打出来给他看。 　　秦总编挺满意唐秋悦的礼貌，他作为出版社的总编，还是相当在意一些细枝末节的。 　　时间不等人，唐秋悦坐上出版社司机开的车，身边就坐了个秦总编。她有些惆怅地想，光顾着给别人送外卖，她自己还没来得及吃饭呢。本来她想的是先送两单再自己去吃，没想到中间出了这变故。 　　也好，看来是老天爷也支持她减肥啊，这么给她制造机会…… 　　车子开到半路，秦总编突然想起唐秋悦身上还穿着绿色制服，这就有点不大合适了，因此专程让司机停下，在一家女装店买了件合身又得体的连衣裙，不用唐秋悦花钱。 　　车子到了机场才十二点半，司机在车上待命，秦总编领着唐秋悦去机场内等人。二人在机场等着时，唐秋悦突然说：“秦总编，我的外卖应该都送到了吧？” 　　秦总编也不二话，当即打电话给小朱：“小朱，外卖好好送到了吗？” 　　小朱：“……送到了。” 　　秦总编道：“行吧，下回靠谱点，别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完秦总编就把电话给挂了，留个小朱捏着手机一脸委屈，之前那翻译的急性肠胃炎又不是他让人家得的，总编还怪到他头上了，有天理吗？ 　　唐秋悦翻着手机看另外两单的情况，确实按时送到了，还是五星好评。 　　两人等了没多久就等到了卡卡·斯其斯的到来。对方是一个人来的，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就像是个普通的在湖边钓鱼的老头子，任谁也想不到这竟然是去年的诺奖获得者。 　　秦总编立即迎了上去，直接用中文说道：“斯其斯先生您好，我是禾川文学出版社的总编，秦掣，欢迎您来到禾川市，鄙人一定会尽力给您一个完美的旅途！” 　　唐秋悦等他说完就立即用明思达黎亚语翻译了一遍，她看到那位诺奖获得者挑了挑眉，惊讶地用明思达黎亚语说：“没想到您这么费心。” 　　秦总编听了唐秋悦的翻译笑开了花：“应当的，希望您来到这儿就像回到家乡一样自在！” 　　斯其斯先生听了唐秋悦的翻译哈哈一笑：“我的家乡可没有这里这样和平。” 　　秦总编跟着笑，明白对方意思后道：“迟早有一天，和平一定会降临的。” 　　秦总编一开始还是有些忐忑的，可见唐秋悦的翻译如此流畅没出什么问题，一颗心总算放下。 　　三人一起上车离开机场，秦总编为斯其斯先生准备了酒店客房，对方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等入住后将行李先放好，便随着秦总编和唐秋悦回去参观出版社。 　　按照秦总编的说法，卡卡·斯其斯对于中国这样大的市场也很有兴趣，但《浮岛》是他的心血，他不希望被一个乱七八糟的出版社搞砸了，因此亲自前来。在他透露意向之后，不少出版社都主动联系他，而他按照时间顺序一一回复，不嫌累更不嫌麻烦，打算都考察一遍，顺便游览下华夏。 　　一行人回到出版社，所有人早做好了迎接准备，该工作的就继续工作，该招待的就好好招待。唐秋悦看到了一脸笑容的小朱，不过对方在看到她之后表情有些僵硬，甚至转开了视线。 　　唐秋悦微微一笑，认真地当她的翻译。这位诺奖得主发音清晰，跟她当初学的时候接触的发音没有太大差别，因此她翻译起来并不算困难。 　　参观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两边相谈甚欢。卡卡·斯其斯先生先在会客室休息，其余人准备一会儿去这附近口碑最好也最贵的酒楼吃晚饭，请斯其斯先生好好享受华夏美食，让他对禾川文学出版社印象深刻。 　　唐秋悦的制服可以留着，但山地车应该去还掉，反正她今天不可能再去接单了。她刚去找秦总编说了要暂时离开一下的事，秦总编就打断了她，然后挥挥手把小朱招来：“小朱，就麻烦你替小唐还一下车吧，这儿离不开她。” 　　本以为总编找自己要委以重任的小朱：“……” 　　他心里憋屈却还是要露出微笑接过唐秋悦给的安全帽和车钥匙，在问清楚地址之后，他只能默默地去了。他不过就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吧？这事怎么还就没完了！ 　　小朱开着自己的车去送山地车一事不提，唐秋悦给杨哥发了条信息简单说明了下事情原委，没提翻译的事，她跟杨哥说过她只有初中学历，给人当翻译怎么都说不过去吧？总不能说是她老家的方言翻译吧！她只说这边临时有事，有个好心人替她把车送回站里去了。 　　杨哥那边可以知道唐秋悦总共就送了三单，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保证自己安然无恙，他才没再追问。 　　小朱回来后没多久，秦总编就带着一些人陪同斯其斯先生一起去了附近最好的桃花源酒楼。路不远，一行人是走过去的。 　　唐秋悦一直陪同在斯其斯先生身边充当翻译，此刻已是下班时间，路上的车渐渐堵了起来，她无意间往路边看时突然注意到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车子，半开的后座车窗内有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前方亮起路灯，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那是……吴雪儿么！ 　　因为只看到侧脸，而且看的时间不够久，唐秋悦也不敢确定。让她心里有些不大舒服的是，后座靠另一边的位置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个男人的手当时就放在那个疑似吴雪儿的女人的腿上。 　　没看到那女人有任何的不情愿，唐秋悦也不至于专门去问吴雪儿，万一那就是人家思考后选择的路呢？她是吴雪儿的什么人呀，当然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而且，说不定是她看错了，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 　　把这事抛在脑后，唐秋悦带着笑跟着一起进了桃花源酒楼位于三楼的包厢。禾川文学出版社的人当然很多，但秦总编看重的也没多少，一个包厢便坐满了。因为秦总编的要求，虽然在场很多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但大家都说的是中文，然后让唐秋悦翻译成明思达黎亚语。 　　明思达黎亚没有酒桌文化，晚饭谁也没喝酒，大家喝着各种饮料，难得认真地陪着斯其斯先生品尝美食。趁着刚上一道热汤，所有人都在喝汤的功夫，唐秋悦出了包厢去洗手间。 　　唐秋悦一走，所有人仿佛都成了聋哑人，纷纷举着大拇指表示好喝。卡卡·斯其斯没听他们说过英语，以为他们没人能顺利用英语交流，在唐秋悦出去后便也相当体贴地没说话，陪着其他人一道比大拇指。这个包厢里仿佛上演着一出默剧，服务员刚好来上菜时差点吓一跳。 　　为了客人能不被影响，洗手间设置得相对隐蔽，但指示牌又很清晰。唐秋悦刚拐过弯差点被一个男人吓到，定了定神才走向不远处的女洗手间。 　　然而在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唐秋悦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 　　“不行，就那么点钱我是不会冒险的！” 　　这是打算干坏事么？ 　　唐秋悦反应很快，闪身进入洗手间的同时已经打开了手机的录音设备。她撑着门，让外头的声音能清晰地传进来。果然，下一刻对方就说出了让唐秋悦确信的话。 　　“那可是核心技术代码！你以为老赵领着我们花多少日子才搞定的？不给三百万，你别想要！”那男人是在打电话，声音很轻，语速又急又有些恼，“我这是在背叛一起创业的兄弟，别想拿五十万糊弄我！……你没听说吗？有傻子准备投资了，我就算不卖给你，以后也能成功……” 　　唐秋悦本是因为对他人所干坏事的好奇而偷听加录音的，然而听着听着却觉得不太对劲了。 　　“老赵”，“傻子投资”……这个酒楼距离当初她住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广陵大酒店并不远，也就是说跟赵文海公司所在的达安大厦也不太远……所以外面那人说的傻子，是指霍凌么？ 　　外面的男人有些紧张，没说多少就走了，但看样子已经跟对方达成了协议。 　　唐秋悦想了想，打开微信找到赵文海。 　　小唐：[音频] 　　赵文海过了会儿才回：小唐，这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录的？怎么回事？ 　　小唐：就刚刚，卫生间门口。 　　赵文海：真的？！ 　　唐秋悦上完厕所洗好手，边走边看微信，正在猜测赵文海那个感叹号的意思，一抬头就看到霍凌刚好从前面走过来。 　　唐秋悦：“……”好了不用问了，她知道赵文海那感叹号的意思表达的是怎么这么巧了…… 第16章 老梗 　　洗手间男女相邻，唐秋悦就在差不多分叉的位置遇到霍凌，跟她之前看到的一样，霍凌依然是一副生人熟人都勿近的冷酷模样，让人下意识想要远离。她有些好奇那个晚上的他，究竟有没有露出别样的神情？那时候客房里一点光源都没有，黑得很，就算后来去卫生间也是摸黑的，所以她一直没能看到他脸上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见霍凌逐渐走近，唐秋悦默默慢下脚步，稍稍往旁边退了一小步。上回，也就是两天前，霍凌突然一副差点认出她的模样着实吓了她一跳，后来知道他并没有真的认出她来，她放下心来，倒也不怕再遇到他。她略有些纠结的是，在霍凌看来，她和他算是认识了么？要不要打声招呼？ 　　就在唐秋悦犹豫的时候，霍凌心里也满是忐忑。 　　他当然认出了唐秋悦，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再见到她。那天太尴尬了，当时她能配合他，他都觉得感激，如今突然再见，他应该说些什么吗？不能露怯，不能让别人以为他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时，霍凌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唐秋悦，冷着脸说道：“你有什么目的？” 　　唐秋悦愣了愣，定在那儿看向霍凌，不怎么确定地说：“……上厕所？”她其实不太明白霍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最近她出现在他身边的频率有点高，认为她别有所图？但她都已经图到手了…… 　　霍凌抿唇不语，眼神里似乎带着寒冰，仿佛是在审视着唐秋悦。 　　他在外一直是霸总人设，刚才的话也是符合他形象的，确实一直以来接近他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觉得这姑娘应该不是吧……但她的回答让他很难接啊。 　　他沉默数秒，给足了旁人威慑，才缓声道：“是么。” 　　随后他淡然地继续前行。 　　唐秋悦转头目送这位惜字如金的冷面走入厕所，只觉怪异。她就抖个机灵而已，还以为接下去他会说一句，“女人，我看穿了你，不要再狡辩了”之类的话，她甚至都已经就怎么礼貌而不失强硬地回应打好腹稿了呢。谁知道他轻飘飘一句就过去了……她倒是不觉得他有这种戒心和自负有什么错，他可是从国外来收购企业的呀，又是这种外貌条件，大概过去面对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吧，警惕一点也是应该的。 　　但连句劝诫或狠话都不说……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 　　唐秋悦刚往回走了没几步，就见前方赵文海匆匆赶来，一见到她就眼睛一亮：“小唐，你竟然真在这里！” 　　唐秋悦道：“赵叔叔，你们公司在这里聚餐呢？”霍凌，赵文海，还有那个企图出卖公司核心技术的都在，想来也差不离了。 　　赵文海神情略显凝重地点点头，他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唐秋悦看：“你能认出来是哪个么？” 　　唐秋悦进卫生间之前差点被那人吓到过，因此还记得对方的长相，看了一圈指着一个人说道：“就是他。” 　　赵文海再没有侥幸，颓然道：“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对我。” 　　之前听音频他就听出来了，只是仍然不敢置信。可对方从洗手间回来的时间对得上，而如今唐秋悦也准确地认出了他，他再没有一丝侥幸。 　　“我们一起辞职出来创业，我以为大家能一起走到最后的。”赵文海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明明我已经找到了投资人，公司可以继续存活下去了，明明我们距离成功不过一步之遥。” 　　唐秋悦安慰道：“叔叔你别难过，只能怪他自己没有赚大钱的命。” 　　像这种创业公司的创始人，今后要是成功了，拿的可不仅仅是死工资。当然，死掉的创业公司不计其数，对方会灰心丧气亦是正常，可出卖自己的朋友就不应该了吧。 　　赵文海叹息一声，随后苦笑道：“是啊，只能怪他没赚大钱的命！今天明明是正式带他们引见霍先生，没想到就这样也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罢了，从前我也不是没绝望过，怪不得他。” 　　唐秋悦将自己应该做的事做好之后也不去管别人会怎么处理，她说：“赵叔叔，我那边还有些事，挺急的，先不聊了。” 　　“小唐，这次又要谢谢你了。”赵文海点点头，“要不是你，我和公司就真的完了。现在你先忙，以后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唐秋悦确实也急着回去履行她的翻译职责，随口应了一声便匆匆回了包厢。她这算帮了赵文海，更是帮了霍凌，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公司，怎么就能因为小小的三百万而完了呢？ 　　在唐秋悦回到包厢里之后，出版社的各位跟卡卡·斯其斯先生又一次热络起来，大家喝着饮料，吃着美食，不亦乐乎。 　　一直吃到了晚上八点，一行人才吃饱喝足。出包厢前，秦总编悄悄塞给唐秋悦一个红包，笑道：“今天你做得很好。” 　　唐秋悦理直气壮地把红包推了回去：“秦总编，麻烦您给我转账吧。我没带包，没地方装……”她出来就是送外卖的，自己背的小包跟那绿色制服画风差太多，便没有背出来，就只把手机塞进了口袋，之前秦总编让她买衣服时，她也特意买了带口袋的裙子，不然她手机都没地方放。她那套换下来的制服还放在出版社里呢。 　　秦总编是个老派的喜欢现金的男人，见唐秋悦推拒就有点不大高兴，但看她确实也没地方放，只得叫来小朱，把红包塞他手里，让他转账给唐秋悦。 　　小朱任劳任怨地转了账。 　　唐秋悦微笑地看着自己账户上多出的两千元，再加上身上这套衣服，今天收入不菲啊。这时手机有电话打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唐秋悦跟小朱说了一声让他们先走一步，便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表姐……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打来电话的是唐向阳，之前两人基本都是微信联系，唐向阳几乎没有给唐秋悦打过电话。 　　唐秋悦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意，忙问道：“我这边刚结束，正要回来呢，大概需要半小时。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她之前已经发信息跟唐向阳说过自己今天要晚点回去的事，他突然打电话来，必定是有了变故。 　　“我……”唐向阳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说，“家里停电了。” 　　“是跳闸了吗？”唐秋悦询问。 　　唐向阳道：“我看过了，这片都没电了，邻居说在检修什么东西，还要两个小时……” 　　唐秋悦听他说了会儿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怕黑。而且，必定是怕到了一定程度，不然不可能专程打电话过来。 　　“茶几下面有电筒，你去找找，我搬家后刚充满电的，应该还很亮。”唐秋悦说，“我半小时内就回来，很快的。” 　　唐向阳很小声地应道：“好……谢谢表姐。” 　　唐秋悦挂了电话，匆匆走去电梯间，看门快要关上，以为是刚走不久的秦总编一行人，忙加紧跑了几步拦了拦电梯门。 　　然后她愣住了，里面并不是她以为的一行人，却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是霍凌和他那个助理。 　　因为她的举动，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再次打开，但她却迟迟没有进去，她在想，自己是不是退出去等下班电梯比较好？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电梯因为超时而嘀嘀嘀叫了起来。 　　郑梁也认出了唐秋悦是叫赵文海叔叔的那个女孩，见她愣住不进来也不出去，出声问道：“请问……” 　　唐秋悦一个激灵，想到在家等着自己将他从黑暗里解救出来的唐向阳，没等郑梁说完就一脚踏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慢慢下行。 　　唐秋悦盯着电梯上面的楼层数字，一眼也没往霍凌那边看。之前在卫生间门口他就一副怀疑她刻意接近他的模样，这会儿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电梯突然颤了颤，彻底停住，随后轿厢里的灯光瞬间全灭。 　　唐秋悦心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是，她该怎么跟霍凌解释，真不是她让人把电梯故意弄停的啊。 　　第二个念头是，按照一贯的老梗，会不会霍凌有什么黑暗恐惧症或者幽闭恐惧症之类的毛病，然后…… 　　唐秋悦点开手机的电筒，轿厢里瞬间亮了起来，光由下打在一旁的霍凌脸上，简直像是鬼片里英俊却残忍的反派，差点吓得她一个激灵。 　　霍凌站得笔直，面上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慌乱，而原本在他身边站着的郑梁，此刻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唐秋悦看看霍凌，再看看郑梁的后脑勺，最后再看向依然站得笔直的、一点要去安慰他助理的迹象都没有却盯着她看的满脸冷酷的霍凌。 　　她轻轻一碰，把手机的光给关了。 第17章 他怕黑 　　在唐秋悦关了手机的手电筒之后，轿厢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沉默，而她也松了口气，实在不想面对霍凌那仿佛带着谴责和质问的视线啊。 　　回想着关灯前霍凌盯着自己看时的模样，唐秋悦下意识地往一旁躲了躲，他那种眼神，是在唾弃她玩的什么拙劣把戏么？ 　　这儿毕竟是酒楼的电梯，唐秋悦觉得这黑暗黑不了多久，上上下下人来人往的太热闹了，酒楼方一定会立即找人来修理电梯，不用担心会被困太久。倒是唐向阳那儿…… 　　唐秋悦刚要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先联系唐向阳，就看到旁边骤然一亮，她慌忙抬手遮住双眼，头往一旁转去，尽量躲开那刺眼的灯光——这光可比她的手机亮多了啊，大家都是手机，用得着差这么多吗？ 　　感觉到那原本直朝着她来的光挪开了些，唐秋悦慢慢放下手望过去。霍凌手里捏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已经朝向下方了，但在散射的光线下，她看到霍凌正看着她。 　　这算什么，就这么非要她给一个解释吗？ 　　唐秋悦面对霍凌时是止不住的心虚，但在今天这事上，她可以说是理直气壮，正想说些什么，霍凌突然说：“他怕黑。” 　　唐秋悦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霍凌说的是“他”而不是“我”，她就说嘛，那时候也不见霍凌在黑暗里有什么过分恐惧的表现啊，而且，他坐电梯随便坐，肯定不怕黑也不怕狭小的空间。 　　只是，他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唐秋悦没有移开目光，霍凌同样没有，神情显得相当坚毅。 　　可她又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坚毅给谁看啊？又为什么要坚毅啊！ 　　等等…… 　　唐秋悦心里突然冒出个略显荒谬的想法，他告诉她，他的助理怕黑，难道还是想让她去安慰？ 　　唐秋悦试探性地问道：“他叫……什么？” 　　霍凌道：“郑梁。” 　　还真回答她了。 　　唐秋悦带着巨大的荒谬感蹲下，拍了拍郑梁的肩膀道：“你抬起头来看看，现在不黑了。” 　　她顺便把自己的手机也点亮了，让这狭小的空间更亮了些。这么一对比，她确信了，她的手机确实没霍凌的亮。 　　郑梁恐惧时并不像影视剧上所表现得那样夸张地大喊大叫，只是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等唐秋悦手放上去才发现他的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那是真的很害怕了。 　　听到唐秋悦的话，郑梁脊背一僵，头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抬起来。 　　唐秋悦知道这种并不是普通的怕黑，跟唐向阳不一样，唐向阳还能给她打电话，说明不算太严重，但这个叫郑梁的小助理的症状，已经是一种心理障碍了，但她又不是心理医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抬头想从理应了解郑梁的霍凌那儿得到点帮助。 　　然而她头才抬一半就被光给逼了回来……太刺眼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有跟唐向阳相似的症状，唐秋悦对郑梁充满了同情，确实想帮帮他。 　　她极力回想着几乎已经消失在大脑深处的细节，也只有一些相当模糊的印象。在那无尽的时间循坏里，她最初是很恐慌的，可数百次尝试失败后，便基本上放弃了，只用无尽的学习来麻痹自己，后来学出了兴趣，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了。最初的那段逃离时间循坏的尝试中，她主要寻求的是父母家人的帮助和自己的胡乱尝试，几乎从没注意过旁的，再后来当个好好学学天天向上的人后，她的生活就更单调了，在时间循坏里认识的人有时候救有时候不救，有时候打招呼有时候视而不见，全看心情。霍凌和他身边的这位跟班，她当然见过不止一次，但她那时候心如止水，满脑子学习，并没有太多心思关注。而就她以往有限的关注来看，郑梁对霍凌应当是既恐惧又崇拜的吧。 　　她低下头，在郑梁耳边低语：“霍先生就在你身边呢，你怕什么？” 　　身体的颤抖奇迹般地停了下来，郑梁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两个手机为自己带来的光明。 　　慌乱无依的心仿佛瞬间安定下来。 　　这时候，突然啪的一声，电梯里又亮了，轿厢又一次动了起来。 　　电梯里的三人都没让人发觉地松了口气。 　　唐秋悦退回到一旁，好像不认识霍凌和郑梁似的，电梯门一打开就朝外头走了出去。秦总编一行人刚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她忙追了上去。 　　郑梁跟着霍凌走出电梯，额头满是汗水，脸色因后怕和羞愧而泛了红。 　　“霍先生，很抱歉，我以后一定会想办法克服的！”对完全黑暗的恐惧郑梁隐瞒了很久，没想到还是被霍先生发现了。 　　霍凌没有回头看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郑梁怕黑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不过现代社会到处是灯，平常郑梁也就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那跟郑梁小时候的遭遇有关，不过如果贸然跟郑梁说让他去看看心理医生，郑梁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想要赶走他？ 　　正因为这样的顾虑，霍凌始终假装自己不知道郑梁的“弱点”，直到刚才。他要感谢那位唐小姐，多亏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替他安慰郑梁，不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要通过赵文海请对方吃个饭？好像不太妥，万一她误会他对她有什么想法就麻烦了……算了。 　　霍凌想到什么，回头对郑梁道：“去说一声，电梯坏了。”下一班人可能就没有他们这样好的运气只是被困几分钟电梯就自己好了。 　　郑梁郑重点头：“是，霍先生，我会让他们给出合理解释的。” 　　其实只是想让酒楼方赶紧把电梯检修一下的霍凌顿时沉默，随后应了一声：“嗯。”就……只能这样了，反正他人设不能崩。 　　唐秋悦跟秦总编说了声家里有急事，自己明天再去出版社拿制服，便跟所有人道别，坐上出租车。还好电梯停载的时间并不久，她赶到家里时还不到半小时。 　　拿钥匙开门进入，客厅里透出光来，将玄关也照亮了不少。听到门口的动静，唐向阳立即跑了出来：“表姐！” 　　唐秋悦锁上房门，冲唐向阳笑了笑：“你今天作业写完了吗？” 　　唐向阳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写完了。” 　　唐秋悦惊讶道：“好厉害，你这效率很高嘛！” 　　她换上拖鞋，走到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眼只剩不到百分之十的电了，顿时面色大变，刚要去自己的卧室拿充电宝，却回头一边提上电筒，一边对唐向阳肃然道：“小阳，陪我进去找找充电宝吧，我有点怕黑。” 　　唐向阳自然没有拒绝，陪唐秋悦一起进了她的卧室，找到了在床头柜上安稳放着的充电宝，再一起退出来回到沙发上坐着。 　　“我们玩游戏吧。”有充电宝，唐秋悦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又变成了彩色的，笑眯眯地提议道。 　　唐向阳犹豫了一下：“我手机里没有游戏。” 　　“真的啊？”唐秋悦惊讶道，“我也没有，真巧。” 　　唐向阳不自觉地看向唐秋悦，她脸上的笑容在光影间却看不到一点杂质，充满了暖意。 　　唐向阳：“……” 　　唐秋悦看唐向阳一脸“我有一个槽想吐但我没学过不知道该怎么吐”的表情就忍不住愉快地笑出声来。 　　“看动画吧，我也好久没看了。”唐秋悦笑够了就打开视频播放软件，让唐向阳随便挑一部。 　　唐向阳耳朵间有些红，在电筒的光下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他拿着唐秋悦的手机认真挑了很久，那模样就像是平时做作业似的。不知是以什么为标准，好几分钟后唐向阳才挑好了一部动画，唐秋悦便把手机架到茶几上，两人远远地看着。 　　过了会儿，唐向阳小声说：“表姐，太远了看不清字幕。” 　　这动画是日语配音中文字幕，唐秋悦听得懂，唐向阳却听不懂，看他纠结了好几分钟才说，把唐秋悦笑得不行，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电终于来了，光明重回房间。 　　唐秋悦见唐向阳看动画看得入神，笑了笑，催促道：“快去洗漱，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唐向阳明明还舍不得睡，却还是乖巧地起身去做睡前准备。 　　唐秋悦刷了会儿微博，突然想到是不是该给自己一点激励？反正自己的微博都是僵尸粉。她等唐向阳用完了卫生间，这才进去对着镜子拍了个照，然后出来量体重，这一周的控制饮食加运动稍微有了那么点效果，她瘦了三斤，实打实的，而不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 　　小唐xiaotang：#我的减肥日记#80.9kg。[照片] 　　照片没有露脸，只把她头部以下的身材拍了进去。她决定一周打卡一次，她相信有每次都越来越少的体重数字作为激励，减肥对她来说会更容易。 　　第二天是周五，唐秋悦依然早起跑步，只是跑到一半，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好像有人在监视自己。 　　原本今天只想跑一圈的，唐秋悦喘着粗气又换路线坚持跑了半圈，突然在一辆车边停下，敲了敲黑色的车窗，叹了口气道：“不是说好不这么玩了么？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车窗下降，露出里头一张严肃的脸。 　　是周弘，即便没穿警服，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他那正直气质的网安支队长。 　　唐秋悦：“……”这就很尴尬了，她还以为又是冯贝贝呢。 　　还没等周弘说什么，后头不远一辆车突然打开车门，有人从车上跑过来，气势汹汹地说：“唐小姐，这个人在跟踪你吗？你别怕，我爸认识市局的！” 　　唐秋悦无语地看向一点都没有自己才是跟踪狂自觉的冯贝贝，少年，你知道你在玩火吗？ 第18章 猛犸象 　　冯贝贝在上回唐秋悦被带去协助调查时跟去过市局，不过那时候他并没有跟上楼，也就没有跟周弘打过照面，并不认识他。 　　唐秋悦刚要拦一下冯贝贝，就听周弘平稳地问道：“你爸认识市局的谁？” 　　强大的求生欲令冯贝贝稍微冷静了一些，这人突然这么问想干什么？想知道他的靠山是谁？他望着周弘笑道：“哎哟这么嚣张，你也在市局里认识人？” 　　唐秋悦嫌冯贝贝烦，却知道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眼，跟某些富二代比起来，他算是矮子里的高个了，担心他再多说什么惹祸上身，她介绍道：“这位是市局网安支队周队长。” 　　冯贝贝惊了惊，蓦地转头看唐秋悦，从她那儿得到一个肯定的代表着“你这回又撞枪口上”的眼神，心里一沉。上回他知道带走唐秋悦是小喽圆拍敲蠢碇逼常烧饣夭灰谎耍岸映ぁ蹦兀宜獬龀》绞交共惶浴 　　周弘并没有就冯贝贝的靠山是谁而继续问下去，现在的情况其实相当尴尬。唐秋悦认错了人，周弘居然被“错误”发现了，而冯贝贝则自己跳出来暴露了跟踪唐秋悦这一事实。 　　周弘问唐秋悦：“这是你的朋友？” 　　唐秋悦点头：“是的。”要是不应下，她还真担心周弘把冯贝贝扭送派出所……至于冯贝贝竟然知道她住在哪里一事，她之后再跟他好好算账吧。周弘出现在这里肯定有原因，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有关了。 　　冯贝贝看了眼唐秋悦，嘴角一扬，笑得略有些得意，然而没等他开口，唐秋悦又问周弘：“周队长，我们妨碍到你执行公务了吧？我们这就走开。” 　　她作势要走，却听周弘道：“没有。”他沉吟片刻，示意唐秋悦先上车。 　　副驾驶还坐着周弘的一个同事，唐秋悦并没有见过，她打开后座车门上车，车门还没关上，冯贝贝也钻了进来，她只好艰难地往里挪了挪，顺便送了冯贝贝一个白眼，然而他并没有看到。 　　周弘回过头来，揉了揉眉心才道：“唐小姐，你可能有危险。”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唐秋悦还没发问，冯贝贝就急着问：“什么危险？哪个不想活的竟敢对唐小姐下手！” 　　周弘看了冯贝贝一眼，想了想说：“事关机密，这位先生，你先下车吧。” 　　冯贝贝立即拒绝：“唐小姐有危险，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周队长，你放心好了，我嘴很严的！” 　　周弘盯着冯贝贝看了数秒说：“行吧，万一泄露出去了，我会去找你的。” 　　冯贝贝顿时有点想下车了，可他看了唐秋悦一眼，又觉得自己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得太怂，立即坐直了说道：“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唐秋悦被周弘的态度弄得有些忐忑，她还真卷入到什么奇怪的事里去了？但之前没什么迹象啊…… 　　周弘前面所谓的“行吧”不过是吓吓冯贝贝，希望他知难而退，此刻见他还赖在这里不走，他也不可能真把需要保密的事随便说出来。 　　“你要留在这里听可以，听完后就不要走了，跟我们回局里，不能跟外界联系，事情解决前不能离开。”周弘说。 　　冯贝贝一惊：“这事要多久才能解决？” 　　“不清楚。”周弘道。 　　冯贝贝这回不敢再坚持了，这算什么？四舍五入就是坐牢啊！他爸再宠他也得骂死他啊！ 　　他看向唐秋悦，碍于周弘在场，他只能用眼神努力传达“一会儿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我会保护你”的意思。 　　唐秋悦在猜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也没看他。 　　冯贝贝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人捧场，只得丧气地下了车。 　　他本想下车后就站在原地偷听的，然而周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就那么犀利地看着他，他只好回了自己车上。 　　唐秋悦看着周弘，等着他说明真相。 　　“与钱贺一事相关。”周弘斟酌着说。毕竟唐秋悦发现他太过突然，有些事他一时不确定是否该说。 　　唐秋悦惊讶道：“他难道还想来报复我？”钱贺被抓那事跟她没关系吧？说起来，他发那些话不需要拘留什么的吗？ 　　“那倒不是。”周弘沉默片刻，才继续道，“有人因为钱贺那些话而打算接触他。此人，是真正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 　　唐秋悦因为周弘的话而坐直了身体，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什么的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已经离开时间循环，要是被人害死了就是真死了，没有后悔药可吃。 　　“那今天周队长过来这边是……”唐秋悦谨慎地询问道。她搬新家就上周的事，公司里的人事档案并没有改，但片区的居住登记少不了，就算她忘记了中介也要催着办的，早几天前就完成了登记，因此她并不奇怪周弘能找到她的住处。 　　既然已经开了头，事情又确实跟唐秋悦有关，周弘也没再隐瞒：“钱贺发表的不仅仅是你看到过的那些话。他发表后就有个id为猛犸象的人联系过他，问他有没有兴趣玩真的。” 　　唐秋悦认真地听着，不认真不行啊，这可是关乎小命的事。不过那个猛犸象居然问钱贺有没有兴趣玩真的……他也太看得起钱贺了吧！ 　　“钱老师应该没答应吧？”唐秋悦问。 　　周弘揉了揉眉心：“他没答应自己干，但‘推荐’了别人。” 　　唐秋悦觉得自己离职前还是对钱贺太客气了。 　　周弘继续道：“钱贺对猛犸象说，他公司里有个小姑娘逆来顺受，别人说什么都会去做。” 　　唐秋悦：“……”这说的是以前的她啊，但再逆来顺受，她也不可能去炸人玩啊！ 　　“钱贺是在三月七日回复猛犸象那些话的，猛犸象一直没有回应，直到昨天。”周弘声音沉了下来。 　　“猛犸象说了什么？”唐秋悦一时间也提起了心。 　　“他说，‘不错的主意，事后我会感谢你的’。”周弘眉头紧皱，“之前我们认为他的目标是钱贺，一直在派人盯梢，但现在，我们怀疑他可能会对你下手。” 　　唐秋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去把钱贺狠狠揍一顿，自己怂就怂了，怎么还那么坏祸水东引呢？ 　　“那猛犸象，会不会也跟钱贺一样，只是嘴上逞能？”唐秋悦问道。 　　周弘叹了口气道：“半个月前，市中心有一起绑架人质的案子，犯罪嫌疑人用的是自制炸.药，他在谈判中被击毙，事后搜查出有个id为猛犸象的跟他联系过，炸.药也是猛犸象准备的。猛犸象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当时的调查陷入僵局，直到他这次再度出现。” 　　唐秋悦倒吸一口冷气，那案子发生的时间对她来说太过久远，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光听就知道那个猛犸象有多危险啊。 　　“但他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唐秋悦突然想起一事，“我记得钱贺是在匿名论坛上发言的吧？” 　　周弘意外地看了眼唐秋悦，隐隐无奈地解释道：“那天有个名为美貌少妇找哥哥的id跟钱贺搭话过，他说了自己公司地址。” 　　唐秋悦：“……” 　　匿名论坛是匿名的，但那是本地版块，而这个什么美貌少妇找哥哥，一定就是猛犸象的马甲了，这钱贺到底是有多饥渴啊，竟然在匿名论坛上说自己公司地址？ 　　“但我已经不在臻美工作了，这个猛犸象也能找到我？”唐秋悦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被个坏人给盯上了。 　　“他或许在你离职前就已经盯上你了。”周弘解释道。 　　唐秋悦只觉得脊背一凉。 　　“周队长，请让我配合你们，将猛犸象绳之以法！”唐秋悦大义凛然道。不把人给抓出来，她可连觉都睡不好了。家里现在又不是只有她一人，万一那个猛犸象丧心病狂把唐向阳抓为人质逼迫她…… 　　唐秋悦不敢再想下去，小阳才刚经历父母双双离世的痛苦，她怎么能再让他受这样的罪？ 　　“这事有一定危险，但猛犸象在暗处，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案子由刑侦支队和网安支队共同负责，刑侦支队长沈队经验丰富，过去破获过不少大案要案，你不用太过担心。事关重大本不该说给你听，但我认为你应该知道原委，以更好地保护自己。”周弘道，“你一切照常，我们天天都会有人在暗处盯梢保护你的。” 　　这时副驾上周弘的同事也说道：“唐小姐你放心吧，别看周队这样，他一定会尽全力保你平安的！” 　　唐秋悦毕竟在周弘不知道的情况下跟他有过接触，她知道周弘是个相当具有责任感的好人，闻言笑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让猛犸象发现异常的。” 　　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既然那人好死不死盯上她了，她总得做点什么“回馈”他吧。 第19章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唐秋悦刚下车, 一直紧盯着这边的冯贝贝便从自己的车上跳了下来，几步就走到了唐秋悦跟前，随后他看到了从车里看出来的周弘。 　　好奇的表情微微收敛，冯贝贝强行当自己看不到周弘，神情略为僵硬地对唐秋悦道：“唐小姐, 我请你吃早饭吧。” 　　唐秋悦侧头看他一眼，笑了笑回道：“好啊。” 　　冯贝贝一点都没察觉到这轻描淡写回应下的深意, 听到她答应下来，他当即紧赶几步打开自己车子的车门。 　　唐秋悦站定道：“早餐店就在边上，不用坐车。” 　　冯贝贝也不在意，应了一声锁上车门，跟唐秋悦并肩而行。他想了想，问道：“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他烟瘾不算重，从前不少姑娘都被他抽烟时的姿态迷倒过，觉得他那样特别性感, 因此他并不想放过在唐秋悦面前刷性感人设的机会。 　　唐秋悦道：“介意。” 　　冯贝贝正要掏烟的手顿住了。 　　唐秋悦神色自然地向前走, 冯贝贝忙跟上去, 不怎么甘心地问道：“唐小姐, 你不喜欢看人抽烟？” 　　唐秋悦觉得他这话问得怪, 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在他快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时笑了起来：“确实不喜欢。烟味难闻，自以为抽烟时的自己特别性感的人也很奇葩。” 　　过去一直很“奇葩”的冯贝贝刚想为自己，不，是为性感辩解几句, 就听唐秋悦继续道：“抽烟害自己也就罢了，还要让别人吸二手烟害人，人品也坏，我最烦的就是在公共场合吸烟的人，不论男女。” 　　冯贝贝：“……” 　　要不……他以后还是戒烟算了，反正他本来也没对抽烟这事上瘾。 　　他咳了一声表态：“唐小姐说得太对了，公共场所吸烟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唐秋悦看了他一眼，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小区边一家此刻已有了一些人的店面：“就在这里吃吧。” 　　冯贝贝飞快地扫了眼这家店的环境，虽然跟他过去吃饭的地方差得远了，但勉强还算过得去吧，至少看着不脏。重点是，他终于又找到了跟唐秋悦吃饭的机会，他容易么他！ 　　唐秋悦熟练地点了煎饺和豆浆，准备快吃完了再打包一份给唐向阳带回去。冯贝贝跟唐秋悦点了一样的东西，二人在小桌子旁相对而坐。 　　冯贝贝过去总想约唐秋悦出来而不得，如今终于有机会单独相处，却把之前想好的话题忘了个一干二净，好在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打底，他忙问道：“唐小姐，究竟有什么人敢对你不利？你告诉我，我找人收拾他！” 　　唐秋悦咀嚼咽下一个煎饺，神情相当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说到这个，冯先生你可真厉害，居然知道我住在哪里。” 　　冯贝贝面色一僵，连忙说道：“唐小姐你误会了，这是我刚认识你那天的事，我发誓后来我再没干过类似的事！” 　　唐秋悦：“呵呵。” 　　冯贝贝也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不就是因为实在找不到机会把唐秋悦约出来么？他只好一大清早就来这儿等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刚才他还以为除了自己之外有别人跟踪她，当时并没有多想，甚至觉得或许他挺身而出的举动能赢得唐秋悦的好感，从而把他这“跟踪”的事忽略过去，哪里能想到居然遇到警察了！ 　　见冯贝贝一脸尴尬，唐秋悦喝了口豆浆笑道：“冯先生，你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冯贝贝有些疑惑，他不太明白唐秋悦问的是哪方面的事。 　　唐秋悦耐心地说：“我是指工作。” 　　冯贝贝当即咳了好几声，正色道：“我在帮我爸打理公司。” 　　唐秋悦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冯贝贝有点熬不住，补充了一句：“……还在学习。” 　　唐秋悦慢吞吞地说道：“我呢，自己不怎么样，眼光却很高。啃老的、不学无术的、没有上进心的，一律看不上。” 　　……这特么不就是在说我吗？！ 　　冯贝贝正襟危坐，点头赞同道：“对，这种人我也看不上。” 　　唐秋悦笑了笑，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她现在是节食和运动一起进行，煎饺只要了几个，在说话的间隙便很快吃完了。 　　再看冯贝贝，就光顾着说话了，面前的食物一口都没有动过。 　　唐秋悦让老板再打包了一份，一脸严肃地看着冯贝贝说：“除了吸烟之外，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浪费粮食的人。” 　　冯贝贝：“……啊？”突然说这个是为什么…… 　　下一刻，唐秋悦冲他微笑道：“我表弟还在等着我带早饭回去呢，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她起身付了两人和打包的早餐钱，对冯贝贝挥挥手，便走了出去。 　　冯贝贝本想起身去追，冷不丁想起她说第二讨厌浪费粮食的人……这就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吧！可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坐这儿把东西吃了？ 　　冯贝贝悲愤地将煎饺一口塞自己嘴里，咀嚼了几次突然想起来，他居然还是没能从唐秋悦那里问到那个周队长找她是什么事！ 　　等早饭吃完，冯贝贝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那粗糙的质感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起身离开时想起早饭钱也是唐秋悦付的，心情有那么点灰暗，可转眼就高兴起来，掏出手机给她发微信。 　　冯少：今天说好了我请早饭的，哪能让你出钱？下回我一定要请你，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如何？没时间的话明天也行。 　　小唐：既然如此的话……早饭总共9元，发红包过来就行。 　　冯贝贝看着唐秋悦这摆明了拒绝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了想唐秋悦在早饭时说的话，他皱了皱眉头。她那些话肯定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是想说她看不上现在的他么？他冯贝贝英俊潇洒，家里还有家业等着他继承，她居然看不上他？真是岂有此理！ 　　冯贝贝对自己的条件有着相当充分清醒的认知，过去他什么类型的美女没追求过？像在唐秋悦这里遇到的挫折，他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可好歹那时候他追的还都是大美女，她唐秋悦算个…… 　　冯贝贝蓦地停下，他下意识不想把某些贬义的词用在唐秋悦身上。 　　走出店面，清晨凉风一吹，冯贝贝顿觉神清气爽，连思绪都通透了。他还就怕唐秋悦什么都不说呢，如今提了要求，对他来说就是好事啊！他还就要证明给她看看，他可不是她看不上的那种人，她的挑衅，他接下了！ 　　冯贝贝没再纠缠，发了正好9元的红包过去，看唐秋悦收下，又发了个表情过去卖萌。 　　随后，他点开手机通讯录，拨打了名为“老头子”的电话，那边刚接通他就说：“爸，我要当咱家公司的总经理。” 　　冯父：“……小兔崽子还没睡醒呢？” 　　冯贝贝相当认真地说：“爸爸！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冯父也相当坚定：“不行。” 　　冯贝贝：“我还是您唯一的亲生儿子吗！” 　　冯父：“是，但不行。” 　　冯贝贝：“……那好吧，之前你不是说让我去公司实习吗？好的，我接受了！” 　　冯父：“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死活不肯去，现在早有人了。你今天究竟怎么回事，转性了？” 　　冯贝贝道：“爸爸，我今天突然想通了，一个男人没有事业心算什么男人？我以后不能再啃老了！” 　　冯父觉得很新奇：“那爸爸帮你把信用卡给停了？” 　　“那就不必了！”冯贝贝连忙道，“一步步来，不着急……” 　　冯父哈哈大笑：“那行吧，你一会儿去公司找我。这么大清早的，昨夜又通宵玩去了？” 　　“没有，我今天起得早，出来早锻炼来了！”冯贝贝敷衍几句后挂断电话，他现在充满了干劲。 　　等回到自己车旁，见那个周队还在，冯贝贝不禁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来，周弘看着他。 　　冯贝贝得意地笑道：“你们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唐小姐还是告诉我了。” 　　他就是来瞎嘚瑟一下，没想到周弘问道：“她告诉你什么了？” 　　冯贝贝笑道：“什么都告诉我了！” 　　周弘沉吟片刻道：“那就请上车吧，配合我们回局里一趟。” 　　冯贝贝当即面色一变，呵呵笑道：“那就不必了，我还有急事呢！” 　　他转身就走。 　　周弘身边的同事嗤笑道：“这小开真是闲得发慌，还打算从你这里套话。” 　　周弘没吭声，却见冯贝贝在他摇上窗户前又走了回来，神色严肃了许多：“警察同志，你们会保护好唐小姐的吧？” 　　周弘郑重点头：“会的。” 　　冯贝贝得了周弘保证总算放了心，这次是真走了。刚才唐秋悦不肯说，这位周队长也不说，说明真是特别重大的事，而他和唐秋悦去吃了早饭回来他们还在，可见是留下保护唐秋悦的，他们是专业的，他也帮不上忙。 　　唐秋悦比平常稍微耽搁了些时间才回来，好在还不算太晚，唐向阳依然可以吃过早饭再走。 　　唐秋悦陪着唐向阳坐在餐桌上，想了想叮嘱道：“最近我们这片好像不安全，你上学放学都尽量跟人群在一起，不要走没人的小路。” 　　唐向阳也没多问，只是应下：“好的。” 　　等唐向阳去上学，唐秋悦才看到了冯贝贝最后的卖萌表情。她今天跟冯贝贝说那些话，主要还是希望他别整天无所事事就来烦她，他要是真去继承家业好好工作了，一是忙得顾不上烦她，二是事情多了眼界高了，会觉得之前的他太无聊了，彻底断了继续烦她的念头。要是他没听进去，那也无所谓，反正她就那么一试。 　　看时间还早，唐秋悦打开自己的电脑，找到了钱贺发帖的那个匿名论坛。她知道她不太可能从这里再找到点什么周弘他们遗漏的东西，但她还是想来看看，毕竟有些很细节的事，周弘不会跟她说。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钱贺的帖子都还在网上没有删掉，她看到了钱贺回答那什么美貌少妇找哥哥的话，同样还有猛犸象的一些留言。猛犸象这个id在这个匿名论坛上也同样是个新注册的小号，只接触过钱贺。 　　唐秋悦先找到猛犸象发帖时的ip，查了下发现那是一家网吧。她考虑了会儿，想起不久前有一个品牌的摄像头有漏洞，只要知道账号密码就可以随便登录，而且大多人都不会改默认的账号密码，因此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先找到了本地的该品牌摄像头序列号，再快速浏览，没想到运气正好，那家网吧的摄像头真的用的这个品牌。根据发帖时间来判断出一个时间范围，唐秋悦很快找到了一个疑似对象。那是个瘦瘦小小的人，头戴帽子嘴上有口罩，连手都藏在薄手套里，对方自始至终低着头，因为像素不够，她甚至连那人是男还是女都分不出来。 　　屏幕定格，唐秋悦盯着那模糊的人影久久没有动作。 　　周弘要调出网吧的监控比她方便多了，他既然说对方有很强烈的反侦察意识，那么就说明此人上网用的身份证一定不是本人的，不然早根据这个抓到了。不过周弘他们肯定询问过网吧的网管，应该已经知道对方是男是女。而且，他们还能调取沿路监控，虽然费点劲，但也不是不能画出此人来去的路线图，但事实是没抓到人，那么看来对方躲监控的本事也很厉害。 　　唐秋悦又搜索了之前的那起人质劫持案子，看了好几条不同来源的新闻链接，果然没有一个提起猛犸象这个id，大众都不知道那个已经被击毙的男人背后还有主使，以为这事已经过去。警方一定是故意隐瞒这事，就为了麻痹猛犸象，让他得意忘形下露出破绽。 　　唐秋悦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关了电脑，换衣服出门。她知道周弘他们在监视加保护她，她只当不知道他们在，先去了禾川文学出版社拿回自己的制服。她没见到大忙人秦总编，倒是见到了小朱。小朱一言不发，只当没看到她，她不过一笑。 　　回到站点取车时，杨哥多问了唐秋悦几句，她还是按照昨天的说法说了，好在小朱来送回山地车时根本懒得多说，她这才没有穿帮。 　　等单子时，唐秋悦就听杨哥在给新来的外卖员说些注意事项，而站点的招聘启事已经撕下来了，看来人已招够。正刷微博玩时，她收到了王美丽的微信，问她下周有没有时间再去拍一批。 　　唐秋悦想到那五千就心动得很，反正这送外卖的兼职可来可不来，她便答应了下来。那个藏在暗处的猛犸象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会不会来接触她，她总不能为了这事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乱。猛犸象有一定危险性，但主要还是教唆或威胁别人去犯罪，对她本人来说还不至于太过危险。 　　王美丽见唐秋悦答应下来了，也很高兴，约好时间后立即打了定金过来。 　　临近中午，单子渐渐多了起来，唐秋悦抢到两个单子便骑车出门了。等骑到第一家店，她已满头大汗，心里却想着，还是要去买点简易的器械回家自己做力量训练。 　　这一忙就到了下午两点，中间唐秋悦抽空吃了两个包子，随后才回到站点。中间她有几次看到过周弘，也是当没看到，心想他们这样跟着她跑来跑去也是辛苦了……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唐秋悦又继续工作。在等店家准备餐点的间隙，她看了眼手机，发现了冯贝贝给她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冯贝贝，西装领带，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正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背景是许许多多的格子间。照片有明显的p图痕迹，显得冯贝贝此人腿更长，侧脸轮廓也更坚毅。 　　唐秋悦没忍住笑，他这还摆拍上了啊。她没有回他，收起手机放进口袋里，然而手上的些许不同触感让她动作顿了顿。 　　她口袋里多了张小纸条。 　　趁着去取店家餐点时，唐秋悦悄悄取出纸条打开看。 　　纸条很小，上面用报纸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干过什么。 　　没有落款，没有更多详情，唐秋悦却笑了起来。 　　说起来，钱贺将她“推荐”给猛犸象时正是三月七日，但她并不担心这个纸条故意暗示的东西。第一，那天她并不在公司，公司里包括钱贺在内没人知道她在广陵大酒店，猛犸象找不到她。第二，若他当真神通广大找到了她，见过她做的那么多事，又怎么可能再认为她是个容易被摆布的包子？ 　　她高兴的是，不用她再四处寻找猛犸象的蛛丝马迹，这个瘦小的男人自投罗网了——站点里除了她之外都是男人。纸条塞在了她的口袋里，说明猛犸象靠近过她的制服，而这制服确实有一段时间不在站点，她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时间塞进去的。然而，她确信的是，比她晚了一天入职的那一批人非常可疑。按照她昨天的判断，猛犸象只有一米六左右，这个身高的男人在站点里可不多。 　　手机突然传来短信到来的提示音，唐秋悦打开一看，原来是周弘发来的，她没有他的手机号，他却有她的，毕竟她之前协助调查过…… 　　周弘的短信十分简短：发生什么了？ 　　这条短信把唐秋悦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打成了碎片，她一边默念自己是守法公民，一边像个无助的公民一样回他：猛犸象好像已经接近我了，我口袋里突然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干过什么”。 　　周弘那边沉寂片刻，回她：当没看到。 　　唐秋悦笑了笑，回：好的。 　　她知道周弘那边应该有相应的布置了，当没看到，就是为了刺激猛犸象，让他进一步行动，以此露出更大的破绽。猛犸象不知道他已经被警察盯上了，落网是迟早的事。 　　唐秋悦送了几单后又接到了禾川文学出版社那边的单子，她之前已将那地址的优先级设置为最高级，因此刚出来就抢到了。 　　前台还是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小姑娘，因为认出了唐秋悦，还跟她多说了两句，话语里不乏崇拜，小心地问她该怎么学好那种那么少见的外语。 　　唐秋悦一脸深沉地说：“你需要花时间。” 　　前台小姑娘受教地点头，点了五星好评跟唐秋悦道别。 　　唐秋悦刚要走，却见小朱匆匆走出来，直奔前台而来，然而在看清楚一旁站着的唐秋悦后，他脚步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动作相当流畅地扭头退了回去。 　　唐秋悦：“……”她没这么吓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主旨其实是女主带领身边人一起走上人生巅峰…… 　　感谢大家的支持，本章留言送红包，截止到下章更新前。今天总共是两更一万字，下一更是晚上，到时候见。 　　ps：感谢32143934童鞋和raysnow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20章 当街行凶 　　唐秋悦一脸无奈地离开, 昨天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考虑到自身的安全性，唐秋悦不准备在天黑后继续送餐，因此出版社的这单送好后，她就回去还车子了。 　　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站点里没什么人, 只有杨哥在休息。唐秋悦走到杨哥身边做出闲聊的模样：“杨哥，这两天咱们这儿招了几个人呀？” 　　杨哥还挺乐意跟唐秋悦聊天, 也不是对她有什么意思，而是整个站点就这么一个女的，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笑道：“有七八个吧。现在是够了，但这活流动性太强，反正隔一段时间还得再招。” 　　唐秋悦有些害羞地问道：“那……新来的里面有个瘦瘦的，叫什么名字啊？” 　　杨哥诧异地看着唐秋悦，随即暧昧地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哪个，我也不清楚。来, 你自己看。” 　　这工作虽然是兼职, 但录取时还是需要身份证复印件的, 杨哥便是拿出了一叠复印件给唐秋悦看。 　　唐秋悦仔细地一张张看过去, 但全部看完了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个。她知道周弘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 还得在暗处盯梢，不太方便直接来查这个，因此她想着能帮一点忙是一点。 　　“证件照跟真人真的差太远了。”唐秋悦苦恼地说，“都在这里了吗？” 　　被唐秋悦提醒，杨哥啊了一声：“还真不是, 有一个说身份证丢了，在补办呢，等两天再给我复印件。” 　　唐秋悦心中一动。一般网吧管得松，只要有个身份证，根本不看是不是本人，她还记得那天的监控画面，网吧的网管只是看了下身份证，根本就没看猛犸象。而这边不一样了，杨哥再粗心，对方要是用假的身份证，被发现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才故意谎称身份证丢了。反正猛犸象并不需要久留，在他的谎实在圆不下去之前，他早就可以达成目的后离开，这里流动性大，杨哥根本就不会特意去找他一个兼职的。 　　“他叫什么？什么样子？”唐秋悦追问道。 　　杨哥翻了下另一个做记录的本子，找了会儿说：“他叫张六，就像你说的一样，很瘦，还没你高呢……这个，你可以再好好想想。” 　　唐秋悦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杨哥的本子，笑道：“多谢杨哥，我会再看看的……” 　　张六，明显是个假名，而身高和体型也算对上了。 　　唐秋悦跟杨哥告别后便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把制服连同里面的纸条一起留在了站点。 　　不知道猛犸象是不是在监视着自己，唐秋悦没有直接去找周弘，而是上了回去的公交后才给他发了条短信：周队长，我委婉地从站点负责人那里问出来，有个自称张六的男人说身份证丢了过几天再给身份证复印件，还有我记下了他现在用的手机号码（138xxxxxxxx），希望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唐秋悦没解释得太清楚，她相信周弘明白她的意思。 　　周弘很快就回复了：感谢你的帮助，但以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唐秋悦乖巧地回他：好的…… 　　周弘的同事今天也跟了一天了，累得够呛，见周弘因为一条短信而皱起了眉头，不禁好奇地凑了过来：“周队，怎么了？” 　　周弘手往同事那边伸了伸让对方更方便看到短信内容，道：“去查查这名字和电话。” 　　周弘的同事唉了一声：“周队，你怎么对人小姑娘这么凶，她能帮这种忙，简直不要太厉害哦。” 　　周弘瞥了他一眼，正色道：“跟破案比起来，涉案人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是是，周队您说得对。”同事点点头，周弘说得肯定没错，不过人小姑娘这么用心，他就那么冷冰冰地回一句，她不得委屈死了啊？不过他也没跟周弘争论，打电话回局里让其余同事先帮忙。虽说他和周队长都知道很可能还是无功而返，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警察的工作可不像影视作品里的侦探一样可以靠纯粹的推理解决，有很多繁琐的排查工作。 　　唐秋悦路上拐去体育用品店买了点简单的哑铃之类的器械回来，比唐向阳晚了些时间到家，她没有带唐向阳出去吃，而是直接打包回来吃。 　　唐向阳倒是没问什么，等两人吃完饭后他说：“表姐，明天我想去书店买些参考书。” 　　明天就是周六，唐秋悦想了想说：“后天行吗？” 　　唐向阳愣了愣，点头道：“可以。” 　　唐秋悦是想，明天跟那个张六接触看看，说不定能帮着周队长他们抓到人，那后天唐向阳再出门就可以安心了。如果没那么顺利，那她就周日陪他出去买书。 　　在知道张六的手机号码之后，唐秋悦倒是很想通过网络隐藏自己给他发短信吓吓他，但她担心真把他吓怕了之后不再接触她，那周弘他们就不好抓他了。而且，万一弄错了人，吓到无辜者就不太好了。 　　晚上，唐秋悦没再想猛犸象的事，关好门窗上锁，便静下心来做她的游戏。 　　第二天，唐秋悦故做若无其事地去了站点，比以往稍微早了点时间到，换上制服后又刷起了微博。制服里的小纸条还在，她在更衣室看过，并没有增加新的，看来猛犸象很沉得住气啊。 　　唐秋悦想了想给周弘发短信：周队长，你们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周弘回她：手机号码实名注册的人不叫张六。他很可疑。 　　唐秋悦再回：哪个人是张六，你们知道了吗？ 　　周弘：你不要轻举妄动。 　　事关重大，不是抓住人就可以的，最好还有过硬的证据，因此在确定嫌疑人之前，他们没办法大张旗鼓地调查，免得站点的外卖员或负责人泄露了什么。 　　唐秋悦感觉周弘就像是个老妈子似的，看着她这个调皮的小丫头，免得她乱来。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还是被关过的。 　　她发了自己的微信号给周弘，让他加自己。 　　没等周弘回复，唐秋悦便跑到杨哥面前，小声问：“杨哥，张六是哪个呀？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人……” 　　杨哥同样压低声音，连指点的动作都很隐秘：“就那个，门口站着玩手机的……” 　　唐秋悦没直接看张六，而是将手机相机调成自拍模式，对着身后，拍照的声音早被她关掉了，她飞快地按下按钮，然后小心地给杨哥看：“是不是这个？” 　　杨哥含笑点头：“是他……要不要杨哥给你们……” 　　唐秋悦连忙摇头：“不用不用，顺其自然就好了！” 　　杨哥只当唐秋悦是害羞了，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唐秋悦打开微信，已多了个好友申请，名字就是一本正经的周弘，头像也是毫无特色的风景照。她接受申请后就把照片发了过去。 　　小唐：站点负责人确认过，这人就是张六。 　　周弘：可以了，你不用再做什么。 　　小唐：好的[呲牙]。 　　周弘看到唐秋悦那个表情就觉得有些心累。他越来越觉得，之前他的感觉没错，唐秋悦藏着什么，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然而到现在为止，她一直都在配合警方查案，甚至还主动帮忙获取信息……但不如说，反而是这一点，显得有些不自然。 　　周弘拿到照片之后便不再多想，跟沈队商量后安排另一组人监视张六。张六很可疑，但不一定是猛犸象，他们若轻举妄动，或许一直监视这边的猛犸象会闻风而逃。 　　唐秋悦发了照片后就安安分分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刷微博。有微信进来，她本以为可能是周弘又有什么指示，结果竟然是赵文海，他邀请她明天去他家吃晚饭，他老婆下厨，他女儿也在。 　　唐秋悦忍着没往张六那边瞥，她并不拒绝去赵文海家蹭饭，搞好关系对她也有好处，毕竟她还想通过赵文海知道些霍凌那边的事呢。 　　其实她仔细想过，后来偶遇霍凌，一开始她是吃惊的，但能帮上忙，她却很高兴。时间循环里造成的伤害对除她之外的人算伤害么？一到时间，一切重置，也没有记忆，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发生，唯一觉得那一切有意义的人，是记得所有事的她。对于最后一个三月七日晚上发生的事，她一直觉得矛盾，一边觉得被时间循环坑了的自己很可怜，一边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同样被坑了的霍凌，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本来那一切本该成为她一个人珍藏的记忆，不会对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造成影响。 　　本来。 　　她当日是走得干脆，然而如果后来没有遇到霍凌，她或许还是会想办法找到他。不敢对他坦白真相是她的懦弱，她不想掩饰这一点，她只能在暗处尽力帮他，只为了自己心里能好过一点。 　　或许，等哪一天她足够勇敢了，会将包括时间循环在内的事都向他坦白。但如今，她只能维持现状。 　　发呆了好一会儿，唐秋悦才给赵文海答复，告诉他这几天她有事，要过几天才能有时间。 　　赵文海便将时间定在下周末，询问她有没有空，唐秋悦想了想，暂且先应了下来。 　　依然是忙碌的一天。 　　骑山地车很累，再加上唐秋悦本身并不拼，因此一天她顶多就做二十单，算起来一百多元钱，跟之前的两千、五千比是少了不少，但她也不嫌弃，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再少也开心啊，还能减肥。 　　因为相信周弘他们，唐秋悦这一天还真没再担心猛犸象的事，直到下午她准备将山地车放回去的路上，在红绿灯路口，一辆电瓶车在她身边停下，有个低沉的声音说：“你的左边口袋。” 　　唐秋悦一惊，侧头看去，停在她身边的，竟然正是张六！ 　　她故作不解：“你说什么？” 　　张六整个人瘦瘦小小的，那张脸也像是营养不良，瘦削，颧骨突出，看着有隐隐的凶戾气息。 　　张六咧开嘴笑了起来：“你有把柄在我手里。” 　　唐秋悦眉头略皱了皱，浑身肌肉微微紧绷，故作慌乱地说：“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张六急促地喘着气，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唐秋悦心中一动，在对方突然拿出一把水果刀要刺过来的时候翻身下车，将不算重的山地车往他身上一砸，同时高声叫道：“来人啊，他想杀人！” 　　此刻临近下班高峰期，路口的人不少，一开始没人反应过来，等张六手中的水果刀落了地，他们终于回神，纷纷上前按住没了武器却还想做些什么的张六。 　　唐秋悦在这一片混乱中突然看向某个方向，冲正向她跑来的周弘轻轻摇了摇头。 　　周弘蓦地停下脚步，同时拉住了同事的手臂。 　　“周队，怎么了？” 　　“那个人，恐怕不是猛犸象。”周弘没有立即返回，反而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慢慢靠过去。 　　同事惊讶地看向唐秋悦：“她竟然早知道了？” 　　周弘没有应他，只低声道：“注意人群。” 　　唐秋悦是在张六主动靠近她说话后起疑的，按照她的想象，猛犸象应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觉得猛犸象会接触自己也不够严谨。而在张六情绪剧烈波动时，她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猛犸象，那个只敢躲在别人背后干坏事的胆小鬼，又怎么敢当街行凶？ 　　那么，猛犸象，究竟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不是想写悬疑的……下章就完啦~ 　　本章依然发红包，截止到下章更新前，上章的红包我明天再发，现在先睡觉啦，大家晚安！ 　　ps：感谢醉后变身小怪兽童鞋的火箭炮，感谢raysnow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21章 见义勇为 　　唐秋悦制止了周弘他们的靠近, 在热心群众的帮助下张六被压制得动弹不得，还有人报了警。路口有各种角度的监控，张六突然动手要伤唐秋悦这事，有充足的证据。 　　唐秋悦随便瞥了眼四周拿出自己手机拍的围观群众，有那么点担心她可能要火了, 但想来绝对不是冠以“最美xxx”的名头，怎么想都应该是……最胖外卖员吧？ 　　不知猛犸象在哪里暗中观察, 唐秋悦也不敢跟周弘他们有太多的眼神交流，一直盯着张六看直到警察到来。 　　其中一个警察是个熟人，正是当初因钱贺在唐秋悦电脑上乱发帖子导致她被误会而将她带走的李警官。李警官像是没见过唐秋悦，先问了问情况，再问了唐秋悦几个简单的问题。 　　唐秋悦明白应该是周弘他们做出的布置，否则李警官一个网安支队的成员，怎么会恰好来处理这事？看李警官光问问题，迟迟没有提出要她一起去警局协助调查, 她就相当配合地说：“警官, 这山地车不是我的, 我先把车子放回去, 再去警局做笔录吧。” 　　李警官果然立即点头道：“行。” 　　此刻张六已经被铐起来丢到警车上, 唐秋悦之前通知了杨哥过来，他也匆匆赶到了，本想问问李警官究竟怎么回事，却被李警官一脸严肃地用官方话语给敷衍过去了。 　　杨哥把站点的电瓶车骑了回去，唐秋悦慢悠悠跟在杨哥后面骑车回去, 等回到站点将车放好，杨哥已经好奇地凑了过来。 　　唐秋悦一脸后怕：“杨哥，我看错人了，那个张六就是个疯子，我都没有跟他说过话，他就要拿刀刺我！” 　　杨哥惊疑不定，一般人距离这样严重的事件很远，哪里能想到居然会发生在身边？ 　　“真的啊？不会有什么误会吧？”杨哥吃惊道。 　　唐秋悦道：“还能有什么误会！刀都被警察作为证据拿走了，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杨哥呆了好一会儿终于接受了这事，安慰道：“唉，你受惊了，快回去休息吧。” 　　“嗯，我先去下警局。”唐秋悦道。 　　她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这才按照导航指示的去乘车。 　　在公交上，唐秋悦将刚才的事仔细想了想，对于那个猛犸象又有了新的认识。张六的身形跟网吧监控拍到的很相似，要么那天去网吧的人就是受猛犸象指使的张六，要么猛犸象故意找了张六来混淆视听，让别人以为张六就是“猛犸象”。周弘说猛犸象反侦察意识很强确实没有夸张，猛犸象安排了张六这一出，很可能是在试探她身边有没有警察，试探他是不是还没有行动就被警察盯上了。 　　当时她虽然及时阻止了周弘，但也不知猛犸象是不是看出来了。 　　唐秋悦像是有些后怕地看着手机，实际上是在悄然观察四周。 　　猛犸象这一试探，是为了他自身的隐秘性和安全性，然而也会对他造成一些限制。在张六被带走之后，他与她最佳的接触时间就是现在。即使张六本人什么话都不说，在搜查中总能找到点什么，跟之前的那起人质劫持事件联系上，到时候警察会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他也就失去了接触她的可能性。因此，在试探之后发现她并没有警察盯着后，他应该就会稍稍放松警惕——因为又一次骗过了警察，抢在了警察前面而感到得意。 　　如果一切顺利，当时在那个路口她成功地骗过了猛犸象的话，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跟她在同一辆公交车上了。 　　一条微信进来，唐秋悦像是被吓到似的四下看看。她的手机设置过，微信提示时只会显示有一条新微信，因此锁屏时旁人看不到微信的发信人和内容。在确定没人在附近能看到她的手机界面后，她才打开微信，看到了周弘的信息。 　　周弘：我们的人跟你在一辆车上，你放心。 　　小唐：好的。 　　从李警官当时的表现，唐秋悦就知道周弘也想到了猛犸象的一些行为轨迹，因此才会让李警官过来作为暗示。 　　唐秋悦低着头微微露出一点笑来，周弘能这么做，不正是对她的一种肯定么？知道她足够冷静机智，才敢给这种暗示，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引猛犸象现身。 　　将手机放回包里，唐秋悦也不去找究竟是谁跟上了车，反正肯定不是周弘。她默默地看着窗外，仿佛有些走神。 　　这时，车子到了下一站，不少人上车，人群慢慢挤到了唐秋悦身边。她继续看着窗户，透过那隐约的倒影辨认她周围的那些人。如果说猛犸象抓住这次机会来接触她，那么他应当是在她上公交的地方跟上来的，她上车后就往里走，跟其他人拉开了距离，现在往她身边挤的，不是猛犸象，就是周弘的同事。 　　此刻唐秋悦心中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而没有丝毫恐惧，她断定猛犸象抓住这唯一的一次接触机会后只会建立跟她的联系，而不会伤害她。 　　身后有人在挤自己，唐秋悦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察觉到有人似乎往她口袋里塞了什么，她一把抓住那来不及退走的手，同时另一只手塞到了裤子口袋里——她又摸到了一张纸条。 　　唐秋悦没有把纸条拿出来，而是看向她所抓住的那只手的主人。 　　这个人比唐秋悦矮上一些，戴着顶帽子，大概三十来岁，面色黝黑，在唐秋悦看向他时，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倒打一耙，反口诬陷道：“怎么有你这种女人，还抓着我的手要我摸你！” 　　今天的唐秋悦依然是一百六十斤，穿着长袖衬衫和阔腿裤，这一身打扮是给她加了几分，不过毕竟体重在那里，不少人从背面看到她的体型时对她的观感就会下意识地差，又有那男人先声夺人，总有人相信真的是她先动的手。 　　车子恰好到站，如果唐秋悦是个包子，这会儿可能已经吓得缩回手，而这个男人便正好在停车的那刻钻下车跑了——显然，塞纸条的时机，也是他计算好的。 　　面对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唐秋悦反而死死抓着这个男人的手哽咽道：“明明是你猥亵我！”她四下里看看，满脸的无助，“谁来帮我带他回警局？” 　　车上有周弘的同事，唐秋悦这话，便是在给对方打暗号。至于围观人群？能不能遇上见义勇为的，有时候是看运气的，她倒是不怎么指望了。 　　听到唐秋悦的话，被她抓住的男人忽然眉头一皱，手上狠狠甩动，男女体力上的差异让他成功甩脱，身子一转就要向车门钻去。 　　然而，他的肩膀却被两个满脸正气的男人按住了，再也挣脱不得。 　　“还想跑？跟我去警局！”其中一人朗声道。 　　唐秋悦心里一松，连忙说：“我也一起去！” 　　四人下了车，公交载着不少还有些懵的乘客继续前进，唐秋悦看向扭着猛犸象的两人，微微一笑：“二位辛苦了。” 　　周弘的同事之一笑道：“还是唐小姐厉害。” 　　另一人狠狠拍了拍猛犸象的脑袋，多问了一句：“确定是这个人吗？” 　　唐秋悦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纸条，看到了那上面的字：怕你家人出事的话，就打这个电话：159xxxxxxxx。落款：猛犸象。 　　她抬头笑了笑：“是他，猛犸象。” 　　公交车上那么多人，唐秋悦也怕猛犸象破罐破摔伤到了别人，因此故意说他是色狼，给他一个这不过是小事他的秘密还没有曝光的假象，让他不至于来个“同归于尽”。 　　原本还一脸冷静的男人在听到唐秋悦几人的对话之后脸色便变了，登时拼命挣扎起来，抓着他的二人死死按住他，又凶狠地训斥，让他老实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终于放弃挣扎，低着头不吭声。 　　这时两辆车开了过来，其中一辆车上下来了周弘，在得到两个扭着猛犸象的同事的确认后，利落地给猛犸象戴上手铐，随即将他交给同事押上车子。 　　“唐小姐，还请你再跟我们回市局，还有一些事需要你配合。”周弘对唐秋悦道，不像往常一样严肃，嘴角带着些许笑容。 　　唐秋悦自然很乐意，这次她可不是作为犯罪嫌疑人被带走呢。猛犸象上了另一辆车，唐秋悦跟周弘一起坐在后座。 　　副驾上坐的是早上监视唐秋悦这边时跟周弘搭档的同事，回过头来跟唐秋悦开玩笑：“唐小姐，你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周队布置任务时我还担心你配合不了呢，没想到你这是连附加题都答对了！” 　　唐秋悦谦虚地笑笑：“过奖了，我这完全是碰巧。” 　　她的谦虚是假的，开心是真的，遥想当年，她被关在审讯室里，周弘苦口婆心地规劝她，希望她迷途知返，而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的同事夸她是好市民…… 　　周弘咳了一声，他的同事对唐秋悦笑了笑，转过头去看前面。 　　唐秋悦看向周弘。 　　周弘正色道：“唐小姐，这次的抓捕行动将你置于危险之中，是我的失责，很抱歉。” 　　唐秋悦一直就知道周弘很正派，他对于所有涉案对象，都有一颗包容怜悯之心，倒不是说他会觉得罪犯可怜，而是在犯罪嫌疑人受该得的惩罚之外，他会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这次要不是事关重大，猛犸象太过狡猾一不小心就会溜走，抓捕他的机会实在是太过难得，他恐怕也不会让唐秋悦直接卷入其中——唐秋悦打翻张六那会儿，他要是没听唐秋悦的而是直接上前，以猛犸象的机敏，便会放弃唐秋悦这个对象，而另寻他人，到时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反侦察能力极强且一切信息都是未知的“隐形人”？ 　　“周队长，您这就说得不对了。要是猛犸象一直没抓到，我就会一直提心吊胆。即使他今天被吓退不敢接近我，可你们又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以后万一他再来，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唐秋悦诚恳地说道。 　　没等周弘回话，他的同事就说：“说得好！周队，你就别自责了，我觉得唐小姐说得有道理。” 　　周弘瞥了同事一眼，眉心蹙起：“不管怎么说，把你牵扯进来本是不应该的。” 　　唐秋悦有种想为周弘抹平眉间皱纹的冲动，是不是他这样的职业，注定要考虑太多？ 　　唐秋悦沉吟片刻道：“既然周队觉得亏欠我的话，不如送我一个见义勇为奖？”她腼腆地笑笑，“我还从没有得过这种奖呢。” 　　副驾上的同事简直哭笑不得，见义勇为奖，一个地方一年才能出几个啊。 　　周弘点点头，思考了会儿道：“能不能符合见义勇为奖励标准还在两可之间，我会回去跟沈队商量一下的。” 　　唐秋悦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周队了！” 　　得不得奖她倒不怎么在意，能把威胁到她的人绳之以法才是她最开心的事。明天，小阳也可以安安心心去买参考书了。 　　一行人到了市局，不过这回唐秋悦跟着去的不是网安支队的楼层，而是刑警支队的楼层。 　　刑警支队长沈队早就等在收到猛犸象被抓到的消息等在楼梯口了，等周弘一露面，他就上来在周弘肩上用力一拍：“这一仗干得漂亮！” 　　周弘刚要开口，沈队就立即道：“别再扯你那套理论！现在人抓住了，被他盯上的受害人还屁事没有，这就是大功一件，哪有你这样偏要往自己身上揽错的？你们，把他带去审讯室，我要亲自会会他！” 　　抓着猛犸象的两个警察是刑警支队的，笑嘻嘻地将猛犸象扭送进了审讯室，半点不带客气的。 　　随后，沈队笑眯眯地看向“被盯上还屁事没有的受害人”唐秋悦，不吝啬地夸道：“小姑娘，你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干得好！如果你是我队里的，我肯定申请给你记三等功！” 　　唐秋悦谦虚地看了眼周弘。 　　周弘沉默了片刻道：“沈队，是不是可以给她申请见义勇为奖？” 　　沈队同样考虑了片刻道：“她这有点不符合啊，毕竟她本身就是受害者。” 　　唐秋悦刚想说那就算了，就听沈队笑道：“不过嘛，她不是还没来得及受害吗？完全可以试试嘛。” 　　唐秋悦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白得的奖，不要白不要…… 　　“谢谢沈队，劳您费心了。”唐秋悦客客气气地笑道。 　　沈队正色道：“这是应该的，市民帮我们抓坏人，我们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唐秋悦眉眼里满是笑意，虽然她曾经被抓过，但她果然还是觉得警察同志们好棒，至少她如今遇到的都很好。 　　唐秋悦这次进的审讯室还是很亮的那一间，给她做笔录的是副驾的那位警察，姓吕，她详细地说了事情经过，当然她借助社会工程学知道猛犸象很可能是个不到一米六的瘦小男人这事没说，只说随便找了个借口问过杨哥得知有个人没有身份证，这才怀疑到张六头上。 　　笔录做完，唐秋悦仔细看过一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吕警官看了眼时间道：“唐小姐，你现在可以走了。周队说，让我送你回去。” 　　唐秋悦起身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方便透露的话，之后审讯结束，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些情况？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 　　吕警官道：“这个，我会转告周队的，不管能不能说，他肯定还得联系你。” 　　唐秋悦有些疑惑：“还有别的事？” 　　吕警官笑道：“领奖励啊！” 　　唐秋悦松了口气：“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 　　吕警官道：“周队和沈队都答应下来的事，十有八九是成了，唐小姐你就等着领奖吧！” 　　唐秋悦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还有奖金？” 　　吕警官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多多少少肯定有的，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可能也就几千一万吧。” 　　蚊子腿也是肉啊，白来的钱，再少也是开心的。 　　唐秋悦笑道：“不管怎么说，协助警方抓犯罪嫌疑人是每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应尽的义务，奖励什么的，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 　　吕警官竖起了大拇指：“有觉悟！” 　　唐秋悦依然坐公交回去，路上冯贝贝发了条消息过来，问她情况如何，需不需要他做什么。 　　唐秋悦笑着回他：已经解决了。 　　冯贝贝回得很快：周队长的效率好高啊，我找我爸那副局长朋友说说，给他涨工资！ 　　唐秋悦笑了笑，冯贝贝这话可真是大言不惭。 　　小唐：你今天忙么？ 　　冯少：嗯，忙死了，底下人太蠢，一个个小问题都来问我。 　　小唐：辛苦了，今天周六还要加班。 　　冯少：是啊是啊！那个不说了，我再去加会儿班。 　　冯贝贝此刻正躺在自家的皮沙发上抹着冷汗，好险啊，差点就穿帮了…… 　　正玩着手机呢，头顶突然一个黑影落了下来。 　　冯贝贝蓦地仰头，看到的是他爸那成熟版的跟他有五分相似的脸。 　　“爸？”他差点吓得从沙发上掉下去，“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啊！” 　　“不是说要好好工作的吗？我给你的那些资料，你都看完了吗？”冯父问道。 　　冯贝贝苦着脸撒娇道：“爸，今天可是周六诶。” 　　冯父正色道：“商场如战场，难道因为周六，该打你的子弹就自动跑偏了吗？” 　　冯贝贝翻了个白眼，蹭的一下站起来：“好好好，我去看。” 　　这特么是他自己乌鸦嘴互换来的“加班”啊…… 　　走到一半他回头问道：“爸，你跟施叔叔说说，让他给网安支队长涨个工资呗。” 　　冯父笑骂：“公务员的工资，哪轮得到你施叔叔发？”说完他又皱眉道，“你又干什么了？” 　　冯贝贝不服气地说：“为什么要说‘又’？从前我也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啊！” 　　“那你说涨工资的事干什么？”冯父追问道。 　　冯贝贝当然不可能说唐秋悦的事，他严肃地说：“我听朋友说，网安支队长工作特别负责，除暴安良，为民请命，我认为这样一个好警察，不能受贫穷的支配，必须用物质的奖励丰富他的精神生活！” 　　冯父听冯贝贝这么不正经的话顿时笑骂道：“行了，市局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冯贝贝也没再纠缠，回书房看资料去了。 　　冯父想了好一会儿，深知自己儿子尿性的他给老友施华发了个语音：“你们局里的那个什么网安支队长，贤惠不？” 　　施华正在吃晚饭，听到老友的语音差点喷出来，连忙回他：“贤惠个球，他是男的！” 　　冯父听完施华的语音整个人都不好了，转头急匆匆跑去找冯贝贝。 　　此刻，唐秋悦收到冯贝贝特意发来的“伏案工作”照片后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回复，她打包了饭菜回家，见到唐向阳便笑眯眯地说：“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跑步吧？” 　　一脸莫名其妙的唐向阳：“……好的，表姐。”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还挺喜欢写悬疑的，原因特别简单：我一写悬疑，读者就知道我是真的逻辑好，平常的日常事件，逻辑藏在小细节里一闪眼就错过了，就时不时有人跳出来说我逻辑不对了→ → 　　今天这章依然发红包哟，截止到下章更新前。 　　ps：畅游阔落海洋的彩虹鱼童鞋的手榴弹，感谢夕又西柚童鞋，平分秋色童鞋和指尖流沙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22章 去还是不去 　　唐秋悦第二天一早还真拉着唐向阳去跑了一圈。唐向阳的身体相对瘦弱, 相比较于运动，他更喜欢安静地看书。唐秋悦决心要培养他的运动习惯，有个强壮的身体，才能在面对这个世界时更为主动。 　　跑完步后已经稍微习惯了的唐秋悦还好一点，唐向阳则不停地喘着粗气, 小脸泛红。 　　唐秋悦拍拍唐向阳的肩膀鼓励道：“小阳，你这小身板不行啊！家里的哑铃我借你用, 别客气。” 　　差点被唐秋悦一巴掌拍到地上去的唐向阳：“……谢谢表姐。” 　　之后二人各自洗了澡，吃过带回家的早饭，再休息了会儿，这才一起出了门。 　　唐向阳想要的是六年级的参考书，希望在最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冲刺一下。他在禾川东浦小学就读，这所小学按照学区划分，对应的初中是禾川市第十七中学，跟禾川市排名前十的十所初中相差甚远。在唐向阳的父母车祸去世前, 他们就希望他能考上离家近又排名前十的禾川市第三中学, 唐向阳不想让父母失望, 无论如何都想考上。 　　唐秋悦过去跟冯贝贝说的话也不都是敷衍他的, 她确实比较喜欢上进的人, 因此唐向阳的努力她相当赞赏，也很愿意帮助他达成目标。 　　二人来到了家附近比较大的一家图书中心，教辅书柜前站满了人，成年人为自己的孩子买，学生或自愿或被迫来买。唐秋悦脱离学生生涯已经那么多年了, 对于教辅材料的好坏一时间也难以分辨，只能挑些她觉得还过得去的教辅，之后让唐向阳自己去做最后的评判。 　　挑好了三本书，唐秋悦四下张望，很快找到了唐向阳的踪迹，她刚要过去，却见唐向阳正跟一个同龄人说着什么，她脚步一顿，便想给他和同龄人的交流留些时间。然而不过几秒，她皱起眉头，快步赶了过去。 　　当唐秋悦赶到唐向阳身边时，刚才跟他说话的同龄人早就走开了，而当唐向阳看到唐秋悦时，他先是错愕，随即有些结巴地说：“表、表姐……” 　　“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了？”唐秋悦问道。 　　唐向阳低下头说：“他是我的同班同学。” 　　唐秋悦道：“你们关系不太好？” 　　刚才她看到唐向阳脸上的表情被吓了一跳，那种愤恨她还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 　　唐向阳低声应道：“……嗯。” 　　唐秋悦想了想说道：“关系不好的话，以后再见到他就无视他好了。同班同学也不是你选的，没必要非要跟他们都交朋友。” 　　唐向阳终于仰头看向唐秋悦，有些忐忑地问：“真的不需要吗？” 　　莫非他是怕自己因为他处理不好跟同学的关系而责怪他？ 　　唐秋悦点头笑道：“真的，明明不喜欢而非要强迫自己装作喜欢的样子，难道不傻吗？” 　　唐向阳眼睛陡然亮起来：“我知道了，表姐！” 　　唐秋悦笑着把自己选好的书递到唐向阳面前：“你看这几本，有没有你需要的。”她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对他眨了眨眼，“实话实说好了，不用给我面子，我这表姐也不是你自己选的。” 　　唐向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出口。接过唐秋悦手里的三本书，他郑重地翻看起来，最后挑出一本说：“这本最好。” 　　唐秋悦眉眼弯起，心情愉悦：“那你再挑挑其他的。”她之前辅导过唐向阳写作业，知道他的成绩确实很不错，挑教辅的眼光她信得过。 　　等唐向阳挑完书也不过十点，唐秋悦看时间还早，先跟唐向阳一起回了家，之后再去站点换制服拿山地车。 　　杨哥看到唐秋悦今天就来了有些惊讶：“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多休息几天吗？” 　　“没事，我觉得还是糊口比较重要。”唐秋悦随口说道。 　　杨哥犹豫了会儿，叹口气道：“也怪我没有及时看出来张六竟然是个疯子，早知道我就劝劝你了。” 　　“杨哥，这不怪你，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唐秋悦正色道。 　　杨哥点点头，接受了唐秋悦的安慰，又好奇地问道：“后来你不是去警局了吗？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伤害你啊？” 　　“我也不知道，警察同志们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们之后就离开了。”唐秋悦差不多算是实话实说了。 　　见从唐秋悦这里问不出什么，杨哥也只得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唐秋悦想起昨天有人拍了视频，便上微博搜了下，果然，真的如同她预料的那样，她就那么获得了“最胖外卖员”这个称号！不过好消息是，没有营销号的转发，那些视频不过只有几十一百来转发，她不用因为火了而被迫背上最胖外卖员的称号。 　　这一天没再发生什么意外，唐秋悦一共接了三十多单，最后累并愉快地回了家。 　　按照唐秋悦的计划，她白天送外卖算是做有氧运动，回家后玩哑铃做卷腹，跟着运动app挥洒汗水。她减肥是想拥有健康的身体和美丽的肌肉线条，并不希望减得太快导致皮肤松弛，因此她已经做好了长期坚持的准备，一年两年都无所谓。 　　又安静地过了两天普通的外卖员生活，跟王美丽约好的时间便到了。王美丽已经知道唐秋悦辞去了原来的工作，目前在送外卖，她拼命鼓动唐秋悦当个专职的大码模特，被唐秋悦委婉地拒绝了。唐秋悦想得很清楚，她是一定要减肥的，哪做的了专职啊。趁还没瘦下来，能赚多少外快是多少。 　　依旧是上次的老地方，王美丽一见唐秋悦就凑上来神神秘秘地说：“我这有好几笔大买卖你有兴趣不？” 　　唐秋悦不禁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在动车站见面时的场景，也压低了声音道：“无本的买卖？” 　　王美丽一本正经地点头：“没错！” 　　唐秋悦问：“利润怎么分？” 　　王美丽一甩手大方地说道：“都归你！” 　　一旁准备的摄影师陈哥一脸无语地看着那两人，默默地完成他自己的工作。 　　笑闹过，王美丽道：“有几个淘宝店主，看你这衣服上身效果那么好，也想请你，不过他们那儿不像我家大业大，没那么多大码衣服，我就做个中间人，把他们想拍的衣服都收过来，找一天你统一来拍，不过就不是论天算了，而是论件，拍一件80。”她最后还不忘自夸一下，“怎么样，跟他们比起来，像我一样慷慨有魄力的淘宝店主很少见了吧？有没有觉得我今天两米一？” 　　唐秋悦笑眯眯地迎合道：“你今天两米三三！” 　　王美丽得意地笑起来，也不在乎唐秋悦话里暗藏的调侃，又确认了一句：“那就明天？” 　　唐秋悦点头应下：“没问题。”谁还嫌钱多啊。 　　不远处的一辆豪车内，正在等红灯百无聊赖的褚明眼睛一亮，匆匆拍下唐秋悦正在拍照的影像，抱着玩笑调侃的心情直接丢到了微信群里。 　　褚小明：冯少你对象。 　　卫胖：强势围观。 　　冯少：！！！在哪？ 　　褚小明：哎哟哟，听阿姨说jackie你不是天天都在认真上班么？怎么还有心情泡妞啊？ 　　卫胖：继续强势围观。 　　冯少：要你管！ 　　褚小明：那就算了，我不管了。 　　褚小明：冲天呢？蒋凯申这两天怎么回事啊，发信息也不回。 　　冯少：少转移话题，这是在哪里拍的？ 　　冯少：不用你说了，我看出来了！ 　　褚小明：jackie，赌约不是早就结束了吗？你还玩真的啊？ 　　之后微信群里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冯贝贝本来在看出唐秋悦在哪里拍照后想立即过去“偶遇”的，然而褚明的话让他僵坐在了椅子上。 　　他爸昨天气势汹汹跑来问他是不是个同性恋，他一脸懵逼地解释了老半天，差点就说出来自己是为了追求唐秋悦才想曲线救国显得自己很有能耐，说给人加工资就给人加工资。说得口干舌燥才好不容易让他爸相信他的性取向还是女，等他爸走后他灌了好多水解渴。那时候他可没有多想什么，可今天褚明问他是不是玩真的，他就被问住了，不禁疑惑他花那么多心思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 　　“当然没有”几个字在输入框里静止了很久都没有发出去，冯贝贝越看越觉得心慌，干脆把微信关了手机往边上一丢。 　　当天晚上，唐秋悦收到了赵文海的微信，说他本周末临时有事，问她明天晚上去他家吃饭方不方便。明天正是周五，反正唐秋悦也没什么事，先应下了，又顺便问了下，能不能带她的小表弟去。赵文海自然没反对。 　　周五这天，赵文海提前了点时间下班，他要去买菜，顺便帮老婆一起做饭。迎面遇上郑梁，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自从霍凌注资以后，他和郑梁就成为了飞天智能无人机公司的常驻人员。霍凌以两百万美元买下了飞天百分之七十的干股成为最大股东，但他目前并未插手具体的管理事务，只是在查看公司的所有文件。就算之前赵文海抓到差点将公司核心代码偷卖出去的内贼，霍凌也没管，任由赵文海顾念创业之谊让对方自己走人了。 　　郑梁顺口说了一句：“赵经理今天回去得好早啊。” 　　赵文海笑道：“是啊，今天小唐晚上要来吃饭，我要早点回去准备。” 　　郑梁刚要开口，一抬眼却看到了霍凌，他想说的话一下子梗住。 　　霍凌在赵文海背后出声：“小唐？” 　　赵文海差点被霍凌的突然出声吓到，回头平息了下才说：“就是之前帮我们抓到内鬼的唐秋悦，我的……我朋友的女儿，为了表示感谢，今天请她来我家吃饭。” 　　赵文海后来在公司当着所有人面拿出录音证据后，就私下里跟霍凌交代过这证据的来源。 　　霍凌抿紧唇，漆黑的双眸里仿佛藏着一整片星空。 　　赵文海心里一紧，从一开始见到霍凌，他就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他猜测霍凌一定出自底蕴十足的大家族，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气质，才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两百万美元。 　　赵文海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他觉得该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就客套地说道：“霍先生要不要一起去？” 　　他就等着霍凌说一句不去，然后他就可以回去准备了。 　　然而，霍凌在足足三秒的沉默之后，出乎另外两人意料地说道：“嗯。” 　　……嗯？ 　　这是去，还是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啦。上章的红包我明天白天再发吧，今天六点多起来陪表妹去医院，回来都晚上六点了，累瘫了orz这章就不发红包了，没钱了→ → 第23章 凸肚花瓶 　　赵文海有些困惑地看向郑梁,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后者跟他一样懵。赵文海和霍凌郑梁二人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他们中谁更平易近人一些，当然不用多说。 　　只见霍凌看向郑梁，语气淡漠：“准备一份合适的礼物给唐小姐。” 　　郑梁急忙点头, 时间已经不多，他也没胆子多问：“好的, 霍先生，我这就先去准备了。”至于究竟什么才叫“合适”的礼物，他边走边慢慢想吧，总不能这种小事都要霍先生亲自教他。 　　霍凌看了眼时间，对赵文海道：“一起走？” 　　赵文海正色道：“好的。” 　　他走在前面，给唐秋悦发了个微信，说霍凌也会一起，希望她不要介意。他不可能赶霍凌走, 也不可能让唐秋悦别来, 希望到时候的气氛别太怪异就好。 　　霍凌跟在赵文海后面, 他感觉自己这波操作应该没问题。首先, 主动去赵文海家吃饭增进和赵文海的交流, 对今后整个团队的建设有利，其次，唐秋悦帮了公司这样一个大忙，他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而且之前在电梯里, 她还帮他安抚了郑梁，他都没来得及感谢。 　　至于怎么感谢的问题，他也觉得很为难。他很小开始就是这样的人设，从来不会主动给别的女性买什么东西，根本不知道买什么，不如就交给郑梁烦恼好了。 　　唐秋悦提前结束了自己送外卖的工作，先回来洗了个澡，刚出来就看到了赵文海的微信。 　　她握着手机看了会儿，回道：当然不介意。 　　想着那个面无表情却还会想要关心安慰自己助理的男人，唐秋悦微微叹了口气。 　　半小时后，唐秋悦和已放学回家的唐向阳都打扮得清清爽爽出了门。想着不好空手上门，一时间也想不到该买什么，唐秋悦去水果店挑了几样好看又新鲜的进口水果，这才按照赵文海给她的地址打的前往。 　　到了赵文海家小区门口，唐向阳小声道：“表姐，我跟着去真的没关系吗？其实我可以在家里待着的。” 　　唐秋悦道：“没关系的，赵叔叔人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想法。”她笑着戳了戳唐向阳的面颊，“小孩子脸皮稍微厚一点没关系。” 　　唐向阳被说得红了脸，他看着唐秋悦手中提着的水果，手伸了出去：“表姐，这个我来拿吧。” 　　唐秋悦想了想，分了里头的一个小袋子给他，低声正色道：“我们一人一个，不然空手去，我也要不好意思的。” 　　唐向阳郑重地点头。 　　小区每幢楼下都有铁门把守，唐秋月在对讲系统上按了赵文海家的门牌号，没一会儿就听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小姑娘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谁呀？” 　　还没等唐秋悦回答，就听另一个温和些的女声道：“肯定是小唐，快开门吧。” 　　唐秋悦忙咳了一声道：“阿姨好，我是唐秋悦。” 　　只听咔哒一声，铁门锁开了，唐秋悦拉开铁门，对讲系统那头赵文海的妻子孔娟笑道：“门开了，先上来吧。” 　　唐秋悦应了一声：“好的。” 　　二人来到赵家门口时，房门是开着的，唐秋悦和唐向阳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先出现在唐秋悦面前的是一个打扮知性的中年女性，一头长发整齐地扎在脑后，她快步走上来道：“是小唐吧，快进来。” 　　“孔阿姨好。”唐秋悦一边将手里的水果递过去一边乖巧地打招呼，“这是我的表弟唐向阳。” 　　“孔阿姨好。”唐向阳比唐秋悦更乖巧。 　　唐秋悦偷偷瞥他一眼，心想比乖巧她还是输了！ 　　“来就来了，买什么东西。”孔娟看到二人提的东西故作不高兴。 　　唐秋悦忙道：“就一点点水果，大家可以一起吃。” 　　孔娟这才笑着将唐秋悦和唐向阳递过来的水果接住，转头吩咐站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唐秋悦的赵茜：“把这些拿去洗了。” 　　“遵命，母上大人！”赵茜怪模怪样地应下，拎着水果去了厨房。 　　孔娟贴心地给二人准备了新的拖鞋，等他们换好，引导他们进来时说：“老赵还在厨房，他说今天必须做个祖传菜给你尝尝，我们可都是托你的福了，不然平常还吃不到呢。” 　　“赵叔叔真厉害啊，是什么菜？”唐秋悦好奇道。 　　“这个先保密，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孔娟的笑容很真诚。之前茜茜跑回来跟她说老赵外面很可能有女人了，她也惊讶，后来赵文海瞒着赵茜跟她坦白，当初他差点就跳楼死了，是小唐把他劝下去的，后来又是小唐给他介绍了霍先生，让他的公司起死回生，连公司的叛徒都是她帮着揪出来的，说她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也不为过。 　　当时孔娟得知赵文海差点跳楼自杀后，吓得脸都白了，哭了好一会儿，又骂他怎么能想着丢下她们孤儿寡母，好不容易情绪平息下来后，她也认同了赵文海的想法，唐秋悦确实是他们家的恩人。 　　客厅的沙发上此刻已有两人，都是西装笔挺，只不过一个正襟危坐，似乎他坐在哪儿哪儿就是王座，另一个看着局促却也静静端坐。正是霍凌和郑梁。 　　看到霍凌，孔娟脚步下意识一顿，想起了赵文海的提醒。当初小唐推荐老赵去找霍先生是偷听到了他的话，因此她也得帮着瞒着，可不能说漏嘴了。 　　“我听老赵说，小唐你和霍先生也见过？那不如你们先聊会儿，我再去看看老赵有没有要帮忙的。”孔娟给唐秋悦和唐向阳沏了茶，不太自在地转身去了厨房。她跟她家老赵一样，看到这位霍先生就有点发怵。 　　唐秋悦看向霍凌，后者也正看着她。 　　她客气地打招呼：“霍先生，你好。” 　　霍凌点点头：“我们又见面了。” 　　唐秋悦微怔，这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她还记得桃花源酒楼他跟她在洗手间门口偶遇时也问过她有什么目的……不过后来她没来得及发挥他就走了，那这次是…… 　　“是呀，好巧。”唐秋悦谨慎地笑了笑。 　　霍凌道：“不巧，我是听说唐小姐来了，才来的。” 　　唐秋悦的心微微抽紧，望向霍凌保持沉默。 　　霍凌看了眼郑梁。 　　后者立即把一个一小臂多长的盒子从茶几上推了过来。 　　唐秋悦惊讶道：“这是……” 　　“谢礼。”霍凌道，“唐小姐做的事，赵经理都已经跟我说过了。” 　　唐秋悦没去碰那礼盒，客客气气地说：“我帮助赵叔叔是应该的，霍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她听前半句话时差点以为自己要凉了。 　　霍凌看着唐秋悦，双眼微微眯起。 　　唐秋悦觉得，他仿佛就要一拍桌子冷冷地说，你这是不给我霍凌面子！ 　　然而霍凌只是冷漠地说：“唐小姐请收下。” 　　唐秋悦一琢磨，其实他这还是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意思啊！ 　　郑梁看这两人隐隐有僵持的意思，忙道：“唐小姐，这是霍先生特意吩咐我给您买的谢礼，并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份小小的心意，还请唐小姐收下吧。” 　　唐秋悦还没说话，赵茜便洗好了水果放果盘里端了过来，注意到茶几上的礼盒，她有些好奇，放下果盘后就没走，安静地坐在最边上的一张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等待着自己好奇心被满足。 　　听到郑梁那么说，唐秋悦觉得自己再推脱确实不给人面子，于是道了声谢，将这个挺大又有些沉重的盒子打开。 　　除了郑梁之外，所有人都盯着那盒子，像是在等待宝藏的开启。 　　赵茜探头看过来，双眼里满是好奇，等那盒子被完全打开，她拧眉惊叫：“痰盂？！” 　　盒子里铺着锦布，柔软的锦布中央陷着一个凸肚花瓶，素色花纹精致而美丽，闪耀着“我很贵”的光泽。 　　唐秋悦听到赵茜的话，久久凝视着那花瓶，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她没往那方向想的，然而赵茜这么一说，她就越想越觉得像，她隐约记得小时候也用过类似形状的痰盂？其实也不算特别像，但联想一经产生，就很难再消除了啊…… 　　郑梁本想介绍的话被赵茜的那一声惊呼给打断了，他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意间瞥到来自霍凌的目光，他冷不丁道：“这、这不是痰盂！” 　　赵茜自知闯祸，吐了吐舌头，趁着三人都没注意到她，捂着嘴偷偷跑到了厨房。她爸妈看过来，她一脸无辜地凑过去“试菜”，美其名曰帮忙。 　　唐秋悦觉得赵茜这小姑娘实在是神来一笔，两个字就让气氛变得相当尴尬，她清了清嗓子，诚恳地尬吹道：“这个……花瓶做工精致，特别好看，插上花一定美哭了。是吧，小阳？” 　　唐向阳可不知道痰盂是什么，见唐秋悦问，便乖巧点头：“很好看。” 　　唐秋悦欣慰地看了唐向阳一眼。 　　郑梁尬笑：“是、是啊，我也觉得美哭了……” 　　唐秋悦偷偷瞥了眼霍凌那实在判断不出有没有更难看的面色，心里为郑梁叫了一声屈，这礼物中规中矩，其实还算不错，但谁也没想到，赵茜竟然喊了那么一句，这下好了，她一看到这花瓶，就是满脑子的“痰盂”。 　　本来唐秋悦还在犹豫要不要收下礼物，现在看到郑梁那尴尬到脸色泛红的模样，要是不收他怕是要自责死，因此特别真诚地笑道：“费心了，我很喜欢。” 　　她把盒子重新盖好，临走时再带回家。 　　郑梁终于长舒了口气，虽然出了那么一点小波折，可算没搞砸。 　　霍凌也暗地里松了口气。郑梁去买礼物匆匆赶来，前脚刚到后脚唐秋悦就来了，他还来不及查看郑梁买了什么，好在最后结果还是能接受的，不然他还要斥责郑梁把事情办砸了呢，郑梁也不容易，他骂不出口啊。 　　在几人继续尬聊前，赵文海和孔娟终于准备好了所有的菜色，招呼几人吃饭，四人包括唐向阳在内都松了口气，纷纷起身去餐厅。 　　赵文海让霍凌坐主位，霍凌淡淡说了句“赵经理你坐”，就坐到了他的右手边，郑梁坐他旁边。唐秋悦被请到赵文海的左手边坐下，正好跟霍凌面对面，唐向阳在唐秋悦的左手边，再过去是孔娟，而赵茜坐在赵文海对面。 　　赵文海看看这一桌人颇觉怪异，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他笑道：“我家有道祖传的家常菜，我爷爷传给我爸爸，再传给了我，你们可以猜猜是哪一道。” 　　唐秋悦看着面前这一桌丰盛的菜，先把那些清蒸的海鲜排除掉，再扫了一圈那几道硬菜，猜测道：“梅菜扣肉？” 　　与此同时，她对面的霍凌几乎同一时刻说：“红烧鲈鱼。”与唐秋悦带着疑惑的语气不同，他的话很笃定，就好像提前知道了答案似的。 　　二人都听到了对方的话，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对视几秒后唐秋悦率先移开视线，看向赵文海。 　　霍凌绷着脸同样看向赵文海。 　　赵文海被两人盯着顿时不自在起来，他就是想活跃下气氛罢了，不管猜错猜对都没关系，但谁能想到，这气氛竟陡然变得愈发诡异。 　　赵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代替她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爸爸笑道：“你们都猜错啦！我爸爸的祖传家常菜是西红柿炒鸡蛋！” 　　唐秋悦：“……”还真是特别家常啊！她和霍凌都输了！ 　　孔娟温和地笑道：“别看这菜普通，谁都会做，但老赵做得真特别好吃，比那些大厨还好，保管你们吃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 　　听孔娟这么说，唐秋悦倒好奇起来。 　　赵文海难得赞赏地看了眼过去从来都只会捣乱的女儿，又含笑望了望一直给自己支持的妻子，突然觉得那个爬上天台的自己简直可笑，有这样可爱的妻女，他怎么舍得自杀？ 　　他痛快地笑道：“来来来，都趁热开吃吧，大家当是在自己家，不要拘束。” 　　大家都拿起了筷子，唐秋悦去夹西红柿炒鸡蛋时眼角余光瞥到了对面来的另一双筷子，她抬眼望去，冲霍凌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霍凌动作一顿，唐秋悦迅速夹了片鸡蛋放到自己碗里。 　　赢了。 　　待大家各自动筷，赵文海感觉放松不少，终于找回“东道主”的自信，举起倒着小半杯白酒的酒杯对霍凌笑道：“霍先生，我敬你一杯，谢你救我于水火。” 　　霍凌放下筷子，拿起面前的玻璃杯，里头装的是橙汁。 　　孔娟看到霍凌杯里的橙汁埋怨道：“老赵，你不是还藏着瓶宝贝红酒么？这时候不拿出来，什么时候拿！” 　　没等赵文海说什么，就听霍凌道：“我不喝酒。” 　　正低着头的唐秋悦眼皮一颤。 　　赵文海忙说道：“我忘记跟你说了，霍先生酒精过敏，不喝酒的。”上回在桃花源酒楼的聚会，当时霍凌就说了自己酒精过敏不喝酒，看他那板着脸的模样，也没人敢劝酒。 　　霍凌对酒精当然不过敏，唐秋悦很清楚。 　　她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慢慢抬头。 　　霍凌刚收回视线，却对上唐秋悦那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心里一惊。唐小姐看出来他说谎了？他是哪里露了破绽？ 　　这一刻，唐秋悦几乎想要脱口而出“对不起”三个字。 　　但她终究没说出口。 　　“不喝酒好，健康，我早就劝老赵赶紧戒酒了，他偏不听，就好那两口。”孔娟笑道。 　　赵文海无奈道：“都喝多少年了，哪能说戒就戒。” 　　赵茜嘻嘻笑道：“爸爸你就是贪杯不想戒！喝酒误事！” 　　“没大没小！”赵文海假意斥责了赵茜一句，又对霍凌道：“来，霍先生我敬你，我干杯，你随意！” 　　霍凌道：“合作愉快。” 　　唐秋悦低着头小声跟唐向阳说话，让他想吃什么就吃，够不着就告诉她，她帮着夹，直到几人都吃饱喝足，她都没敢再往霍凌那边多看一眼。 　　勉强算是宾主尽欢的晚餐结束，唐秋悦想要帮着收拾，被孔娟拦下：“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先去客厅坐坐聊聊天。” 　　唐秋悦此刻心情缓解了些，被孔娟拒绝后也没硬留下让对方为难，正要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客厅，就见赵文海在一旁对她招了招手。 　　唐秋悦脚步一顿，走到餐厅一角，躲开了其他人的视线，跟餐厅连通的厨房内，孔娟了然地看了眼二人，手脚利落地将餐盘都放到洗碗机里。 　　“赵叔叔，有什么事？”唐秋悦下意识地小声问道。 　　赵文海脸上现出难得的赧然之色：“我有个不情之请……” 　　“能帮的我一定帮，赵叔叔你不用顾虑太多。”唐秋悦道。 　　赵文海叹道：“是这样的，那天在君悦酒吧，你身边的人就是吴雪儿吧？我家茜茜特别迷她，我都知道她的样子了。她最近成绩下降得厉害，不知道你能不能帮着向吴雪儿要个签名什么的，再写句激励她的话？” 　　自从酒吧那次的事情过后，唐秋悦就再没跟吴雪儿联系过了，闻言她有些为难地说：“赵叔叔，我跟吴雪儿其实并不熟悉，恐怕……” 　　赵文海自然一眼就看出唐秋悦的为难，立即道：“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没关系，确实是叔叔提了不恰当的请求，你别放心上。” 　　唐秋悦稍稍松了口气：“很抱歉帮不上忙。” 　　“你已经帮了叔叔太多，倒是叔叔脸皮太厚了点。”赵文海笑笑。 　　唐秋悦道：“没有的事，赵叔叔又不知道我和吴雪儿的关系。” 　　二人相继回到客厅，唐秋悦看了眼有些困倦的唐向阳，对赵文海道：“赵叔叔，小阳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天多谢款待。” 　　唐向阳没忍住打了个呵欠，随即脸羞得通红。 　　赵文海见状善意地笑了笑：“那你们路上小心。” 　　霍凌和郑梁站起身，郑梁道：“赵经理，我们也回去了。” 　　赵文海挽留道：“刚吃完饭，再坐会儿吧。” 　　霍凌拒绝道：“不了。” 　　赵文海能笑着挽留郑梁，但面对霍凌那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话，他只能笑道：“今天招待不周，霍先生慢走啊。” 　　赵文海送四人出来等电梯，好在没等多久电梯就来了，郑梁客气地请赵文海不用再送，赵文海没坚持，等电梯门关上便回去了。 　　电梯里，唐秋悦扶着困得有些站不稳的唐向阳站在一边，另一只手抱着痰……花瓶盒子，霍凌站在另一边，郑梁站中间。 　　没人说话，尴尬渐渐蔓延，唐秋悦看着电梯楼层指示，等终于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便和唐向阳先走了出去。 　　“唐小姐，”霍凌的声音在两人的后头响起，“我送你们。” 　　唐秋悦回头笑道：“不用，我和小阳打车回去很快的。” 　　霍凌看了眼郑梁。 　　郑梁立即说：“现在天都这么晚了，打车回去不安全，唐小姐，你还带着个孩子呢，还是我们送你回家吧。” 　　唐秋悦看了眼唐向阳安静又困倦的小脸，对郑梁微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郑梁开车，霍凌在后座，唐秋悦看了看唐向阳，让他先上去坐在中间，随后她坐在了后座的另一边。 　　唐秋悦报了自己小区的名字，替唐向阳系好安全带，再系上自己的。 　　车内一片安静，然而霍凌的强烈存在感却一点点向唐秋悦的方向侵袭而来的，她有些坐立难安，微微直起身，扭头看向窗外。 　　前方正是绿灯，车子迅速前行，谁知斜刺里突然冲出辆电瓶车，郑梁猛打方向盘，车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辆电瓶车，好在道路还算通畅，没有撞到别的车子。 　　然而郑梁已经惊出一身冷汗，慢慢将车在路边停下，却见那辆电瓶车早跑得没影了。 　　唐向阳本已昏昏欲睡，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车子紧急避险后，他被安全带一勒就清醒了过来，满脸茫然，唐秋悦同样，先是愣了愣，随即感觉到被安全带勒紧的疼痛，然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郑梁回头急问道：“你们没事吧？” 　　唐秋悦先看了眼唐向阳，见他毫发无伤，这才看向霍凌。 　　霍凌他……正捂着额头，身子微微弯曲弓成一道漂亮的弧形。 　　听到郑梁询问，霍凌松手抬头，神色自然地说：“没事。” 　　车内的顶灯照出此刻霍凌俊逸的脸，他的左边额头已肿起一块，配上他冷漠的脸，有种别样的喜感。 　　唐秋悦想笑又觉得不能笑，半天憋出一句：“……坐后座也要系安全带啊。” 　　霍凌：“……”霸总系安全带像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像话。但霸总头上肿个包像话吗？ 　　霍凌：…… 　　大家好，整章的男主，但存在感还是稀薄，也真是个怪事了…… 　　ps：明天再感谢地雷吧，爱你们~ 第24章 变化 　　郑梁看到霍凌额头上的红肿脸色就变了, 忙道：“霍先生，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霍凌冷漠拒绝：“不用。” 　　他的左手藏在身体和车门之间，因为疼痛而用力地捏成了拳头，但他脸上却不能做出任何奇怪的表情，否则人设就要崩了。 　　唐秋悦看霍凌的额头并没有破皮, 不需要处理，想了想建议道：“外伤还好, 但就怕伤到了脑子，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 　　“这个晚点再说。”霍凌没看唐秋悦，只盯着郑梁道：“报警，肇事逃逸。”闯红灯的人不会只闯一次，这次他们是运气好才没出事，必须给对方一个教训，免得以后再害到别人。 　　郑梁点头，他先下去看了一圈, 发觉车头有一道浅浅的剐蹭痕迹, 想来应该是匆忙躲电瓶车时还是没能避免碰到的吧。之后他回到车上拨打了122报警电话, 大致说明原委, 得知这个路口归哪个交警大队管辖。电动车穿红灯还肇事逃逸, 完全够得上行政拘留了，只不过如今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郑梁准备明天白天再去找交警调取路口监控，再加上行车记录仪的画面，足够了。现在禾川市电瓶车的管理很严格, 有车牌也做了登记，要抓对方不算太难。 　　唐秋悦见霍凌不顾自己的伤也要先把得罪自己的人解决，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对自己人比如郑梁和如今的赵文海还是很关心照顾的，但对外却是睚眦必报。 　　郑梁迅速安排好，转头斟酌着说：“霍先生，那现在还是先送唐小姐回去？” 　　霍凌先应了一声，再看向唐秋悦道：“唐小姐，抱歉让你受惊吓了。” 　　“没关系，也不是霍先生的错。而且我和小阳也没什么事。”唐秋悦见郑梁启动了车子，她稍稍犹豫了下说，“霍先生……不如系一下安全带？” 　　霍凌没吭声，他也觉得自己应该系，刚才那下太吓人了。可那跟他的人设不符啊。 　　而且，才刚发生一场小车祸，没那么倒霉再来一次吧？ 　　唐秋悦正色道：“霍先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赵叔叔和整个公司还指望着你呢，请不要轻视自己的安全问题。” 　　在时间循环之中时，唐秋悦有时候不会那么在意规则，但出来之后，即便是小事，她也尽快遵守规则，免得成了习惯，越来越放纵。她也不希望霍凌因为不注重这种在他看来的“小事”而出事，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劝说。 　　唐秋悦送的这个台阶，对霍凌来说刚刚好，他克制着自己的焦躁情绪尽量稳稳当当地扣上安全带，冷着脸道：“唐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说完他心里就有点懊恼，别人好心好意提醒他，他表现得这么冷是不是不太妥当？再稍微轻描淡写地加个“谢谢”应当问题不大吧？ 　　没等霍凌出声，唐秋悦便笑了笑，低头小声跟唐向阳说话，让他觉得困就靠着她再睡一会儿。 　　霍凌的谢谢只得咽了回去，他转头看向车窗外，能看到车窗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额头上还在阵阵痛着，他很想仔细看看究竟成了什么模样，可拿手机照自己的脸这种事，一个人时做还可以，这么多人看着…… 　　他决定先忍忍。 　　车子停下，正是唐秋悦小区门口，她对霍凌和郑梁道了谢，和唐向阳下车，站在车外冲二人挥手道别。 　　郑梁微笑着挥了挥手，霍凌微微颔首。 　　车子轻巧地滑了出去，渐渐消失在远方。 　　唐秋悦手捧花瓶，唐向阳走在她旁边，突然小声地说：“表姐……” 　　“嗯？”唐秋悦应了一声。 　　唐向阳顿了顿，声音更轻了：“那个霍先生……是不是想追你？” 　　唐秋悦停下脚步，诧异地看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唐向阳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感觉……” 　　唐秋悦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才十一岁，为什么会对成年人的感情世界有什么感觉啊？别乱想了，不是的，霍先生来禾川是有正经事，不会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哦……”唐向阳应了一声，难得执着地问，“表姐，那要是霍先生真的要追你呢？” 　　唐秋悦几乎没犹豫：“那我当然是拒绝啊。” 　　唐向阳困惑道：“为什么？” 　　“他太冷了，我还是喜欢小阳这样的小暖男。”唐秋悦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唐向阳毛茸茸的头顶，笑眯眯地说。 　　唐向阳脸腾的红了，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小声道：“表姐，我帮你拿吧。” 　　“好，”唐秋悦把怀里的盒子递过去，笑着叮嘱道，“走慢点。” 　　唐向阳抱着花瓶走在唐秋悦身边，唐秋悦想着刚才唐向阳的那些问题，心里极为平静。她现在完全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念头，只想先练出个线条好看的健康身体，以及顺便赚点钱。即便以后要谈恋爱，对象也绝对不会是霍凌，不是她对唐向阳说的原因，其实她并不怕他的冷，而是两人之间的不平等关系，她如今对他抱着愧疚的心情，在他面前总觉得矮他一等，这种情绪影响下，她和他绝对不可能，她也从没有想过这种事。 　　洗漱过后也才九点多，唐秋悦继续写代码，等到时间过了零点，她才去睡觉。第二天是周六，唐向阳不用上学，唐秋悦叮嘱了他几句，就按照事前跟王美丽约定好的，拍摄其他卖家的大码女装。第二批上新的衣服销量还不错，王美丽整天脸上都带着笑，还说好多人都在说她选的这个模特特别称她家的衣服。 　　这天拍摄结束得比较早，王美丽跟唐秋悦结算钱时突然有些疑惑地说：“秋悦，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看你都瘦了。” 　　唐秋悦实话说道：“我在瘦身，目前效果还可以。” 　　王美丽大惊：“你居然要瘦身？为什么啊！你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别听人瞎说啊，不信我把我微博下和淘宝店里的评论都给你看看，大家都觉得你现在就挺有气质挺好看的！” 　　唐秋悦看王美丽点开手机要给她看，手一抬拦住她道：“我知道胖也有美的，但我想要身体更健康，想要那种好看的肌肉线条。所以，以后怕是不能再当你的模特了。” 　　王美丽激动的情绪像是气球突然被戳破似的缓了下来，她皱眉想了会儿说：“你又不是去做抽脂手术马上就瘦了，在你瘦之前，还能当我的模特！等你瘦下来，肯定有很多卖家想抢你去当模特吧，你就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啊。但是，我觉得我自己这样挺好，是不会跟着你一起减肥的。” 　　唐秋悦笑着点点头：“嗯，我也羡慕你的活力和自信。” 　　王美丽笑道：“咱俩就别商业互吹了！今天都拍完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唐秋悦道：“我表弟一个人在家呢，我就不去了，你和陈哥好好玩吧。” 　　王美丽也不勉强：“行，以后再有活我会赶紧联系你的。你可给我慢点瘦啊！” 　　唐秋悦笑答：“知道啦。” 　　还在回家路上时，唐秋悦接到了自己妈妈的电话。唐向阳在她这边住下后，她爸妈就时常打电话过来询问，还问过要不要她妈妈过来照顾唐向阳，怕唐秋悦工作忙累着了，也怕她照顾不好唐向阳。 　　不过唐向阳出乎唐秋悦意料的乖巧，而且她辞职的事还没跟她爸妈说过呢，因此她拒绝了，直言自己跟唐向阳相处得不错，她妈不用过来。 　　“妈，有什么事么？”唐秋悦看着公交车窗外的风景，温和地问道。 　　孙萍道：“秋悦，这两天小阳还好吧？你多关心关心他，他父母刚去，心里肯定难受，你多跟他说说话，免得他想不开。” 　　这些话孙萍常讲，唐秋悦没有任何不耐烦，耐心地说：“好的，我会尽量开导他的。他最近心情还可以，也很坚强，你和爸爸不要太担心。” 　　她非要带唐向阳去赵文海家吃饭，也是有那么点让他散心的念头。他来已经半个月，最开始几天晚上她能隐约听到他躲被窝里偷偷哭，最近这种情况已经少多了。 　　孙萍在手机那头应着，似乎犹豫了会儿才说：“秋悦，你曹婶今天又来咱家串门了，她说她朋友有个儿子也在禾川，人蛮好的，是个老师，虽然没房子，但有车，你……你要不要去见见？” 　　唐秋悦想了会儿也就记起了曹婶是谁，她在时间循环里当然也是回过家的，而且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去看看，因此还记得有这么个人。 　　“她是不是来我们家说很多次了？”唐秋悦了解她的妈妈，性格太软，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也不太好意思来麻烦她，唐向阳的事是实在没办法才提出来的，而今天这事，怕也是曹婶来说过太多次了她妈妈才不得不来问问她。 　　“确实，确实有个几次了。”孙萍声音又低弱了些，“秋悦，你要是不想见，我就回绝她吧……” 　　“没关系，我就见见好了。”唐秋悦道。她妈能回绝一次，对方就能再来一次，想到她妈妈面对曹婶那局促为难却又没法拒绝的样子，她就心疼。因此，不如见一次，然后一劳永逸。她知道曹婶那个人，见到她就各种讽刺，想来给她介绍的对象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好给她爸妈一个反击的好理由。 　　“秋悦，你真愿意见？”孙萍问道。 　　唐秋悦笑了一声：“见个面而已，妈妈你不用担心。有一句说，介绍人介绍的对象档次就是你在介绍人心中的档次，我正好也想看看我在曹婶心中是个什么模样。”顺便也给她妈妈未来将人赶出去的底气。 　　电话那头孙萍沉默了片刻说：“秋悦，你好像变了不少。” 　　唐秋悦笑道：“是啊妈妈，谁能永远不变呢？” 　　挂了电话，唐秋悦继续看着窗外的车流。被困在时间里太久太久，她已经变成她妈妈完全不认得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是补昨天的更新。晚上还有，不过要晚一点啦。爱你们~ 第25章 打架 　　周日, 唐秋悦照旧去送外卖，一天结束时得到了来自周弘的电话。 　　猛犸象的案子事实差不多都弄清楚了，在唐秋悦能够知道的范围内，周弘倒是很大方地说了不少事。他们知道的人质劫持事件并不是猛犸象第一次干这种事，之前他就尝试过操纵其他人, 不过失败了，直到那次事件才成功。而那之后, 发现公安机关并没有找他之后，他信心大涨，继续寻找下一个被操纵者。他一开始是广撒网，钱贺是被他盯上的人之一，随后钱贺“推荐”了唐秋悦，他就顺理成章地盯上了她。 　　猛犸象盯上唐秋悦时刚好见证了她换工作，他认为一个女性突然从白领变成了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外卖员，心理上的冲击一定很大, 因此打算进一步接触。不过谨慎起见, 他先让另一个他接触过的情绪不太稳定的人, 也就是张六过去, 让对方给唐秋悦塞纸条, 可没想到唐秋悦根本没反应，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怎么的。他本人倒是很有耐心，可张六情绪不稳定啊，给唐秋悦的纸条她不看，他就特别受不了, 因此才发生了路口那一幕。 　　猛犸象本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后来看有警察来带走了张六他也不紧张，张六情绪不稳定，说话颠三倒四，等警察从张六嘴里问出什么，他早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因此他迅速趁着唐秋悦落单的机会跟上她，打算速战速决，也有跟警方比赛挑衅的意思。然后，他就被抓住了。 　　猛犸象在上次的人质劫持案中算主犯，过段时间案件将会送交检察院，之后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刑，直到最后他坐牢。唐秋悦暂时不必担心他会出来报复她，而在诉讼过程中，她可能还需要出庭作证，那就是将来的事了。 　　最后周弘告诉唐秋悦，她的见义勇为奖励已经获批，让她下周有时间去市局找他。 　　拿奖和奖金这事，唐秋悦自然是有时间的，她周一上午就去了市局，来到网安支队的楼层，刚进门就发现有几个人在哭在闹，而边上的民警在安抚他们。 　　唐秋悦多看了两眼，最近医闹警闹新闻都挺多的，难道她也碰上了？不过多听了两句她就知道自己弄错了，这些受害人是支付宝里的钱被相似手段给转走了，因此一起来报案。 　　唐秋悦刚在听就看到了周弘，她来之前跟他发过信息，因此见了她他就示意她跟他去会客室。 　　周弘把一份表彰文件给唐秋悦看，她看到最后说奖励自己五千元，心情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做外卖员多“赚钱”啊，翻译费用，还有这个见义勇为的奖励，不都是因为这个才得的么？ 　　奖金是用黄色信封装着的，周弘让唐秋悦在一些文件上签字，又找同事来拍照留证，这事便暂时算了结了。 　　“将来上庭可能需要你作证，不过按照检察院那边的流程安排，可能是好几个月后的事，你不用太忧心这事，要你来作证的话我会提前联系你的。”周弘细细解释道。 　　唐秋悦严肃地点头：“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周弘很忙，沈队更忙，本来沈队也想来一起给唐秋悦发奖，可刚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他带队查案子去了。这事结束了，周弘便又要忙去了，唐秋悦离开时看到之前看到在哭的几个人还没有冷静下来，听了一路后她感叹着如今网络发达后犯罪的法子更多更便利了，然后再一次提醒自己，如今她已经逃离时间循环，必须控制自己，不能再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回去的路上无意间翻到微信页面，唐秋悦突然发觉最近冯贝贝特别安静，都没再给她发过照片。她笑了下，觉得自己果然猜得没错，新鲜一阵也就过去了。 　　翻了会儿微博，唐秋悦突然注意到一个热搜话题，“究竟什么是美”。她觉得这个话题相当稀奇，微博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哲学的热搜了？她好奇地点进去，然后就有点无语了——她给王美丽和其他卖家拍的那些照片，居然在话题里出现！ 　　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唐秋悦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起先是一个服装类的博主发了唐秋悦的几张淘宝照片，夸说好美。随后有健身博主看不下去了，觉得这么胖哪来的美？那先前的服装博主自然不服气，两边就这么掐了起来，随后战火逐渐扩大，就变成了关于“究竟什么是美”的热搜。 　　不过吵架的人不少，围观的路人也多，毕竟两边吵架得放论据啊？什么论据最直观？当然是照片了。因此路人可是一饱眼福，有西方不少著名的油画作品，有自己拍的性感照片…… 　　争论一直没有结束，不过作为争论导.火索的唐秋悦的那些照片已经不是最被关注的对象了，因此她放下心来，她可不想那么莫名其妙地卷入跟她无关的骂战里啊。 　　唐秋悦本以为这事已经完了，没想到回到家没多久，王美丽就直接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兴趣出道。 　　唐秋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情况？你再说一遍。” 　　王美丽很激动：“你没看微博吗？你火了！有经纪公司找到我这儿，说想签下你！” 　　唐秋悦说：“我那不是火，是被骂了。”在争论什么是美的过程中，当然也有人对着她的照片骂她肥猪之类的，不过她看过就算，没当回事。 　　“一样的一样的，黑红也是红啊！你没看其他人为了红甚至炒作自己的负面.新闻？网民记性都不好，等你炒作红了，他看着你就觉得眼熟，根本不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红的。”王美丽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唐秋悦认真想了会儿：“没兴趣。” 　　她对于明星的生活当然是有好奇心的，但这次事件里找她的人是冲着她在热搜话题里的“胖”而找她的，说不定今后还要让她以“胖”为卖点，可她迟早要瘦的，就不掺和进那些事里了。 　　“真的没兴趣啊？”王美丽多问了唐秋悦几句，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她有些遗憾，但也就没再劝说，“那我替你回绝对方了。” 　　“谢谢。”唐秋悦道。还好她本人的联系方式别人并不知道，否则她可能会被烦死吧。 　　唐秋悦到站点换制服继续接单，好在站点的外卖员都不爱刷微博，而她的那些模特照片又跟她本人有一点差别，因此没人能认出她来。 　　上午刚送了两单，唐秋悦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你是唐向阳的表姐吗？我是他的班主任，他刚才跟人打架了，请你现在来学校一趟。” 　　唐秋悦第一反应是对方是个骗子，唐向阳怎么可能跟人打架呢？ 　　她忙应下：“是的，我马上来。” 　　唐秋悦迅速回站点换了衣服，随后打的去了禾川东浦小学。跟门口的保安说了情况后，保安又打电话去询问，确定后就把唐秋悦放了进去。 　　唐秋悦按照保安的指点来到唐向阳班主任跟她说的教师休息室，敲门进去后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唐向阳。他额头有伤，露在外头的皮肤上还有不少的伤痕，细细看去，他眼眶有些泛红，但并没有哭出来，只是嘴角紧抿着，大概有些委屈。 　　听到唐秋悦的声音，唐向阳抬头看出来，还没跟她对上视线，又立即低下头，似乎有些羞愧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今天要继续陪表妹去医院，所以先更这些，晚上我回去后继续写~ 第26章 小霸王 　　唐向阳的班主任是个看起来威严的中年女子, 戴着眼镜相当严肃的模样。她早知道唐向阳的情况，见到唐秋悦自然不觉得意外，扶了扶眼镜道：“你是唐向阳的表姐吧？我是他的班主任严老师。” 　　“严老师您好。”唐秋悦点点头，她注意到距离唐向阳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个同样身上带着伤痕的男生，似乎有些眼熟。 　　稍微回想了下, 唐秋悦就想起来，那个男生她确实见过, 一周多前她陪唐向阳去书店买参考书，就曾经看到他跟那个男生说话，只不过那时唐向阳好像不待见那男生。 　　“稍微等等，华飞的家长还没来。”严老师说，“唐向阳家长可以先坐一下。” 　　唐秋悦道：“我先跟唐向阳说几句吧。” 　　严老师没有反对。 　　唐秋悦走到唐向阳面前，稍稍弯下腰看着他的双眼，温和地小声问道：“小阳，怎么回事？” 　　唐向阳原本是一副倔强的模样, 然而一听她用这样温柔的嗓音问, 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泪啪啪往下掉, 边哭边结结巴巴地哽咽道：“……对不、对不起……” 　　唐秋悦极为心疼这个年幼失去双亲却又表现得过于懂事的表弟,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没关系，如果是你的错，咱们就道歉，改掉就好, 如果不是，表姐给你做主。” 　　唐向阳一边拼命点头，一边用手背将眼泪抹去。 　　唐秋悦拿出纸巾，安静地帮他擦眼泪，等他平静下来。 　　“华飞！” 　　没等唐秋悦从唐向阳嘴里问出具体的情况，就见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喊着那男声的名字冲进了办公室，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巴掌打在华飞脸上，把他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细嫩的脸上立即出现了鲜红的指印。 　　“华飞家长，你住手！”严老师赶紧去拦着对方，而唐秋悦也忙拉着唐向阳退后。 　　华飞爸爸看着五大三粗，一脸凶相，然而面对严老师，他又立即收敛了戾气，一边鞠躬一边谄媚道：“老师对不起啊，是我没教好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他一把扯住了华飞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按着他的脑袋给严老师低头：“还不快道歉！” 　　华飞一点都没挣扎，顺从地低着头，但半句话都没说。 　　唐秋悦看着眼前这一幕，表情有些微妙。 　　她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然而没想到对方这一来直接把她和唐向阳给无视了。 　　“华飞家长，你先冷静。”严老师严肃地说，“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不要这样。” 　　华飞爸爸立即道歉：“是是，严老师，先弄清楚再让他道歉！” 　　严老师咳了两声，也懒得纠正华飞爸爸这种认定了自己儿子不对的行为，视线从华飞和唐向阳身上扫过，沉声道：“现在你们的家长都来了，说说看究竟是为什么打起来的吧。” 　　唐向阳低下头不吭声，华飞同样紧抿着唇不说话。 　　华飞爸爸脾气比较暴躁，怒斥道：“老师问你话呢，你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 　　严老师受不了华飞爸爸这么粗鲁，忙道：“华飞家长，你先别说话。” 　　华飞爸爸人虽暴躁，但对严老师的话却很听从，连忙点点头站到一旁，又恶狠狠地瞪了华飞一眼。华飞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他爸的眼神，脸上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严老师看着华飞叹息了一声，又看向唐向阳：“唐向阳，你家长也来了，可以说说怎么回事了吗？” 　　唐向阳下意识看向唐秋悦，后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唐向阳低下头，过了会儿才小声道：“华飞骂人。” 　　“骂你什么了？”严老师也算了解唐向阳，成绩好脾气也乖巧，肯定是华飞骂的太难听了吧。 　　唐向阳小声说：“没骂我。” 　　“那骂谁了？”严老师面容愈发严肃，唐向阳前段时间失去父母，她早跟班了同学都说过不要提及他的伤心事，如果华飞说的是他的父母，那也难怪唐向阳反应那么大了。 　　唐向阳却又不说话了。 　　严老师看向华飞，声音冷下来：“华飞，老师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要团结同学，不许戳人痛处？” 　　华飞爸爸刚要一巴掌拍在华飞脑门上，却被严老师一个眼神阻止了。 　　华飞终于抬头，梗着脖子大声道：“我又没说什么！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唐向阳气得满脸通红：“你胡说！” 　　华飞瞪着唐向阳，更大声地吼了回去：“我哪里胡说了？你表姐不就是胖得像猪一样吗！” 　　唐向阳气得就要扑上去打他，被唐秋悦一把拉住。 　　华飞爸爸眼睛都瞪圆了，拽着华飞的脑袋就往他的手臂上招呼，严老师连忙上前阻拦。 　　唐秋悦低头看着唐向阳，肃然问道：“因为他骂我，你就跟他打了起来？” 　　唐向阳还因为愤怒而眼眶泛红，对上唐秋悦询问的眼神，他剧烈喘息的胸膛渐渐平息，小声解释道：“今天我在看那天买的参考书，一个同学看到了也觉得很好，问我是哪里买的，我就告诉了他，还说是表姐帮我挑的，具体在哪个柜子我得回去问问你……华飞听到了就骂你，那天我们买书时他也看到了你。我让他道歉，他还继续骂。” 　　唐秋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她听说唐向阳打架，第一反应是有人说了他父母的不好，他才会反应如此激烈，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她。 　　另一边严老师已经再一次阻止了华飞爸爸的暴行，并且严厉地说：“华飞家长，你先出去一下。” 　　华飞爸爸没敢反驳什么，灰溜溜地先出了办公室。 　　严老师看着两人道：“也就是说，华飞先骂人，唐向阳先动手，是不是这样？” 　　唐向阳先点头道：“是，严老师。” 　　华飞粗声粗气地说：“没错！” 　　严老师道：“打人不对，骂人也不对。这次的事你们两个都有错，互相道个歉，并保证以后再不犯，这事就算完了。唐向阳家长，你看怎样？”至于华飞家长，她都不用问肯定是回答老师说得都对之类的。 　　唐秋悦道：“我没什么意见。唐向阳动手虽是有前因的，但动手这事确实不太好，我可以负责华飞同学的医药费。” 　　严老师松了口气，家长通情达理，她的工作做起来就舒服多了。 　　唐秋悦低头看唐向阳，对他温柔地笑了笑，低声道：“我很高兴小阳这么维护我，不过你才十一岁，不可以学会用打架的方式解决问题。” 　　唐向阳微微点头，小声道：“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打架了。” 　　唐秋悦道：“我相信小阳一定能说到做到。” 　　唐向阳眼睛亮了亮，小小地微笑了下，随后稍微有些不情愿地转向华飞，郑重道：“对不起，我不该先动手打你。” 　　说完他又转向严老师：“严老师，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跟人打架了。” 　　严老师看着通情达理的唐秋悦和听安排乖巧认错的唐向阳，心情顿时变得明媚起来，笑道：“好，老师也相信你能做到。” 　　随后她看向华飞：“华飞，你怎么说？” 　　华飞双眼扫向唐秋悦和唐向阳，哼道：“道歉就道歉，对不起咯。”紧接着他又极小声地说了一句，“反正我又没乱说。” 　　唐向阳听到了华飞的话，这回他不再生气，只是扬着下巴骄傲地说：“你现在说的话，以后都会吃回去的！” 　　他跟唐秋悦住在一起，看得到每天她的努力，也知道她的体重在她的坚持下一点点下降。他妈妈说，胖子都是潜力股，他爸爸以前也很胖，瘦下来之后就特别帅了。华飞现在敢说他表姐胖，以后看不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咽回去！ 　　“切，才不会呢！”华飞不屑道。 　　唐向阳道：“我们等着瞧！” 　　两边看着充满了火.药味，然而严老师却笑了起来，她又将华飞爸爸叫了进来，说明了处理结果，华飞爸爸果然没有一点异议。与此同时，严老师又严厉地批评了华飞爸爸随意动用暴力的行为，要求他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后不能随便对华飞动手。 　　华飞爸爸讷讷称是，随后又跟唐秋悦这边道歉。 　　唐秋悦顺便跟严老师请了假，说带唐向阳去医院看看，严老师同意了。华飞爸爸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提出了同样的请求，严老师自然没反对。唐秋悦和华飞爸爸还加了微信，互相负担对方的医药费。 　　等出了办公室，唐向阳拉了拉唐秋悦的衣袖，见她看过来小声道：“表姐，我刚才就是跟华飞斗气，我没觉得你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他顿了顿，红着脸补充了一句，“表姐怎样我都觉得很好。” 　　唐秋悦顿时笑了起来，没忍住轻轻掐了掐他的面颊道：“感谢小表弟的尬吹，我们先去医院看看，没事的话下午就出去玩吧。” 　　唐向阳眼睛都亮了起来：“去哪里玩？” 　　“哪里都可以。”唐秋悦笑道。 　　唐向阳小心又期待地问道：“游戏厅也可以吗？” 　　唐秋悦故意沉吟片刻，在唐向阳忐忑的眼神中拿出一张一百元的纸币道：“我就带了一百块，玩完收工。” 　　“好！”唐向阳脸上立即绽开灿烂的笑颜。 　　唐秋悦继续说：“你一半我一半，谁先玩完谁晚上要打扫卫生。” 　　唐向阳用力点头：“好！” 　　唐秋悦转身大气地往前走：“走吧，让你见识见识我游戏厅小霸王的真功夫！” 　　唐向阳连忙跟上，好奇地问：“游戏厅小霸王？” 　　唐秋悦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了。那年，我才八岁……”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欢快地走向校门。 　　华飞在后头不远盯着唐向阳二人，眼里渐渐现出些许羡慕之色，身边传来他爸的声音，他立即敛下所有神色，低着头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玩的小霸王，脑子里就开始循环“小霸王其乐无穷啊”，暴露年龄系列哈哈。 第27章 别想偷我的钱 　　唐秋悦先带唐向阳去了医院门诊, 稍微处理了下他身上的那些小伤口，之后便带着他去了最近的一家游戏厅，其实现在也不叫游戏厅了，而是电玩城。 　　唐秋悦口中所谓的八岁时就是游戏厅小霸王的事当然是瞎说的，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 怎么可能去游戏厅这种地方？当然，现在的电玩城跟过去又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科技的发展，大家玩游戏不是在手机上，就是在各类游戏机上，纯粹的电子游戏在电玩城也不吃香了。唐秋悦曾经花了两百天时间，天天去电玩城玩，因此自称小霸王倒也不算夸大。 　　唐秋悦带唐向阳去的电玩城在一家电影院的上面，要先用钱兑换游戏币，然后使用不同数量的游戏币玩不同的机子, 而每一项游戏的结果都会有评分, 机子会吐出相应的兑换券, 可以在电玩城兑换不同的礼品。 　　唐秋悦给了唐向阳一半的游戏币, 就与他分道扬镳, 选了个射击游戏玩。由于太久没玩了，前几局她死得特别快，后来终于找回了手感，才愈战愈勇。等唐向阳不知什么时候找到她时，她还剩下二十多个游戏币。 　　“表姐, 你好厉害！”唐向阳玩光了手里的游戏币，此刻已经站在唐秋悦身后看了好一会儿，等她停下，他才吸着气赞叹道。 　　唐秋悦留了三枚游戏币，其余的都给了唐向阳，笑眯眯地说：“今晚家里的卫生归你打扫了，你再去玩会儿。” 　　唐向阳一点没有输了的沮丧，事实上，刚才他玩得很开心。抓了一手唐秋悦递过来的游戏币，他用力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表姐。那我再去玩了！” 　　放水玩掉了最后的游戏币，唐秋悦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巧的是，她的手机突然进来一条短信，说是她正在登录网银，给了个验证码。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信号竟然从4g变成了2g。 　　这一刻唐秋悦立即想到了上午在市局遇到的事，当时她还以为是警闹，但事实上是钱被盗刷了。那会儿她就听了几耳朵，谁知道这事情竟然就被她碰上了呢？ 　　现在手机所使用3g和4g网络的安全性相对可以，但短信传输所使用的gsm相对就不太安全了，很容易被监听。而根据她无意间听到的，以及她所了解的，犯罪嫌疑人利用伪基站实施“gsm劫持+短信嗅探”技术轻易接收上午那些受害者手机收到的短信内容，同时想办法得到相关受害者的身份证号码、银行卡账号等个人信息，窃取了他们的金钱。 　　这种犯罪手段，目前所能涵盖的手机号码有限，再加上必须利用各种黑产手段得到受害者的个人信息，因此受害者的数量不会很多。 　　不过，这种手法一般都会选取在凌晨受害者睡觉的时候，等他起床发现手机里都是验证码短信的时候，钱都不翼而飞了，因此在下午这个时间居然遇到这样的短信，唐秋悦觉得相当古怪。而她之所以确信自己是遇到了相同的技术手段，是因为手机信号由4g变成了2g的gsm。 　　第二条验证码短信接着来了，唐秋悦却笑了起来。她过去的个人信息肯定是早就泄露了，而信息一旦上网，再想从网络上删除就不可能了。但她从时间循环离开后，就已经做了一些事后补救策略。比如，她开启了volte功能，使得短信也通过3g/4g网络传输。当然，这只是稍微增加了一点安全性，现在干这坏事的应当是暴力将她的网络强行降级成2g了，因此她做的安全措施也就没用了。 　　可她的银行卡早取空了，卡里一毛钱都没有啊。至于有钱的支付宝……她还有一重安全措施，对方此刻还没开始尝试，真开始尝试了，大概就要气死了吧。 　　唐秋悦没管对方继续在干什么，她直接打了周弘的手机。 　　那头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 　　“周队长，我向你报告一个线索。”唐秋悦飞快地说道，“可能跟你们上午的案子有关。” 　　“唐小姐？什么线索？”周弘有些诧异地问道。 　　唐秋悦道：“上午我去市局时不小心听到了那些报案人的话，恰好我之前看过网上的科普，知道一些关于gsm劫持的事。我目前正在泰和街259号的电玩城，我的手机号码被盯上了，对方距离这里应该不会远。”她顿了顿，看了眼手机上又一次发来的短信，继续道，“对方还在给我发验证码。” 　　唐秋悦说完就听到周弘在手机那头点名，接着他那边便传来脚步声，他边跑边道：“唐小姐，你立即坐出租离开那边，免得继续遭受损失。” 　　伪基站的信号覆盖是有范围的，而且不会很大，唐秋悦只要立即动起来，让伪基站的信号覆盖不到她的手机，她的钱就安全了。 　　唐秋悦道：“没关系，我的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周弘：“……” 　　唐秋悦笑了笑：“周队长，要是这次也抓住了那伙人，我这还能算是见义勇为吗？” 　　周弘更久地沉默：“……” 　　唐秋悦刚想说一句自己是开玩笑的，就听周弘道：“只要抓住了人，争取见义勇为奖励不会太难。” 　　唐秋悦觉得跟老实人开玩笑是她的不对，显得她特别贪财还没法解释了，毕竟她有前科，之前也要过一次还成功了呀…… 　　“……谢谢周队长。”唐秋悦应了一句，挂了电话等他们赶来。 　　按照她的猜测，准备偷她钱的那些人应当是团体作案，可能有三到四人，而且基本上是在移动的车里，一旦成功一个，就立即开车离开。但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下午这个受害者大概率清醒的时间来做这事？她记得她听市局报案的那些人说，他们都是在凌晨两三点钟被盗钱的。 　　唐秋悦扫了眼见唐向阳还在专心致志地玩游戏，便走到大楼的落地窗边向外看去。 　　按照她刚才的猜测，对方的交通工具应该是面包车之类的。周弘从市局赶过来，照目前的路况，需要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为了奖励……不是，为了将盯上她可怜存款的坏人们绳之以法，她最好能在周弘带队赶来前把人找出来，免得让人跑了。 　　电玩城占据了一整层，唐秋悦绕着走了一大圈，将周边的环境都俯视了一遍，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这也正常，信号覆盖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方并不需要离得这么近也能捕获她的手机信号。 　　她走到唐向阳身边，小声道：“小阳，我出去走走，你在这里玩，别乱跑。” 　　唐向阳刚玩到一半，强行分出一半注意力回道：“我也可以走的……” 　　“不用，你继续玩你的。”唐秋悦安抚地拍拍唐向阳的肩膀，随后便离开了电玩城。 　　这座大厦的周边有两个露天停车场，她先选择了一个，进去百无聊赖兜了一圈，除了重点观察面包车，还顺便看了些空间稍大的suv，车里有人她就仔细观察，没人就不管了。 　　如此一圈看下来，她什么都没发现。 　　随后她立即换了第二个停车场，令人惊喜的是，她一眼就看到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子驾驶座上有人，后座还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此时，她手机上已不再收到验证码短信，她想对方在尝试登录她的支付宝账户失败后肯定气疯了然后放弃了吧。她的支付宝账户名用的是邮箱名，她禁了用手机账号登录，因此对方直接用手机号码是无法直接登录的。而要找到她的邮箱也不是不可能，但那需要时间。 　　她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唐秋悦偷偷将那辆面包车包括车牌拍下来发给周弘。 　　周弘：定位？ 　　唐秋悦就喜欢周弘这种不说废话的风格，直接将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周弘：我们两分钟后到，不要轻举妄动。 　　唐秋悦发了个ok的表情给他。 　　两分钟，她当然等得及。 　　然而，她才刚发完微信，就见那辆面包车居然开动了起来，像是打算驶离。 　　唐秋悦看了眼周弘给她发的“不要轻举妄动”六个字，下一刻将手机屏幕按灭，放到了包里。 　　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当面包车向唐秋悦这边开过来时，她突然从两辆车之间走了出去——车子还在停车场内所以开得很慢，这就给了她拦车的底气。 　　随着面包车的急刹，唐秋悦像是被惊吓到了，蓦地往后一摔倒在了地上。 　　驾驶座上跳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慌里慌张地要来扶唐秋悦，嘴里还说道：“你没事吧？” 　　一般做这种技术性活的，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这是唐秋悦拦车的底气之二。 　　唐秋悦手上一拦没让对方碰她，口中道：“等等，让我缓缓。应该没受什么伤，但我现在疼得起不来，等我一下……” 　　听唐秋悦这么说，司机知道她不是碰瓷的，难免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毕竟正在干不法勾当，出了意外事件不免紧张，忙提议道：“我扶你到边上坐坐吧，我赶时间。” 　　唐秋悦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心想你能扶得动我么？嘴上却道：“你等等，我现在动一动都疼，再让我缓缓……” 　　司机往后看了眼，面上现出焦灼之色，想了想说：“你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行吗？我真的赶时间。” 　　唐秋悦头也没抬：“我再缓一下就好。” 　　司机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同伴，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两百元钱递给唐秋悦：“小姐，这个你拿着去医院看看吧，我真的要先走了。” 　　唐秋悦面色一变，摆摆手不肯收，十分气愤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碰瓷的？我就是被你的车吓到摔疼了缓缓再起来而已，又不是要你的钱……”她忽然笑了笑，“我要的可是你们的人啊！” 　　在那司机愣住的时候，唐秋悦相当灵活地站起身往后退，而与此同时，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将面包车包围。 　　唐秋悦停在面包车前五米远的位置，她的身后，看着普通的小轿车上下来三个穿着便衣的男人，越过正在微笑的她冲向那辆面包车，与包围了它的另一辆警车上的同事们一起，将车上的所有人都控制住。 　　周弘快步走到唐秋悦身边，皱眉道：“唐小姐，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吗？” 　　唐秋悦早收了脸上的笑，乖乖地道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向我这边开过来，怕他们跑了，我一时冲动就跑出来拦车……真的很抱歉，没有下次了。” 　　面对唐秋悦这种乖巧认错的态度，周弘也没好意思再板着脸责备她，缓和了语气道：“虽说他们对人身的危害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意外。” 　　唐秋悦点头称是：“是的，周队您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 　　周弘顿时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了脾气，恰好这时候他的同事跑来喜气洋洋地说：“周队，就是这伙人！抓了个人赃并获呢！” 　　周弘点头道：“把他们都带回去！” 　　他说完看向唐秋悦，考虑了会儿才说：“我会跟上面申请见义勇为奖励的。现在也得请你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 　　唐秋悦对此也算轻车熟路，点头道：“我跟我表弟一起来的，稍等一下我叫他过来。” 　　唐秋悦走到一旁，给唐向阳打了个电话：“游戏币玩光了吗？” 　　唐向阳有点高兴地说：“还没呢！” 　　唐秋悦道：“剩下的都送给别人吧，我们要回去了。” 　　唐向阳那边安静了片刻才说：“好的，表姐，等我一下。” 　　没一会儿他又问道：“表姐，你在哪里？” 　　唐秋悦叹了口气道：“我被警察叔叔抓住了。” 　　周弘一脸莫名地看了过来，唐秋悦尴尬地冲他笑了笑，走得更远了些。 　　唐向阳惊诧地问：“为什么啊？” 　　唐秋悦道：“还不是因为我拐了你翘课出来？” 　　唐向阳这才明白唐秋悦跟他闹着玩呢，气急道：“表姐！” 　　唐秋悦没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不玩了，你从我们之前进去的门出来，左拐有个停车场，我就在这里等你。” 　　电话挂了后不到三分钟，唐向阳就一路小跑着出现在唐秋悦跟前，看到她背后那正在呜哇呜哇叫着的警车，他的小脸上满是怀疑世界的震惊。不是说开玩笑的吗？为什么真的有警车啊？ 　　唐秋悦冲唐向阳挥挥手，后者迟疑地走过围观人群，来到唐秋悦面前鬼鬼祟祟地小声道：“表姐，要不要我给你做不在场证明？” 　　看着唐向阳那紧张的小模样，唐秋悦笑得不行，他还真以为她做了什么呀？ 　　她弯腰在他耳边小声道：“以前有没有坐过警车？要不要坐坐玩玩？” 　　唐向阳惊讶又期待地问道：“可以坐吗？”试问，哪个小男孩抵挡得了警车的诱惑呢？ 　　唐秋悦指了指正在指挥同事的周弘道：“那位是周弘周队长，他人很好的，你去问问看，他说不定就同意了。” 　　唐向阳瑟缩了下：“……我不敢。” 　　唐秋悦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胆子那么小呢？” 　　唐向阳顿时一脸纠结。警车他确实很想坐坐看的，但那可是威严的警察叔叔啊，他怎么敢去问。 　　唐秋悦道：“以前你没来时，我就坐过警车了，这次坐不坐都无所谓的。” 　　唐向阳可怜兮兮地看看唐秋悦。 　　唐秋悦微笑，不动如山。 　　对坐警车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唐向阳用力点头道：“那我去问问周弘叔叔！” 　　唐秋悦沉吟片刻道：“还是叫哥哥吧……嘴巴甜一点，不会被打。” 　　唐向阳有点委屈，之前不是表姐自己在说“警察叔叔”的吗？ 　　唐向阳跟着唐秋悦来到周弘面前，唐秋悦道：“这是我的表弟唐向阳，周队长，他有一个不情之请。” 　　周弘对唐向阳点点头：“什么事？” 　　唐向阳看了眼唐秋悦，鼓起勇气道：“队长哥哥，我想坐警车。” 　　觉得“队长哥哥”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不对的周弘：“……” 　　这次抓到的人总共是三个，他的同事会用他们的面包车把三人押解回市局，警车自然是空出来的，反正都要带唐秋悦和唐向阳回去，他们要坐警车当然无所谓。 　　“可以。”他瞥了眼同样因为唐向阳的称呼而偷笑的唐秋悦，言简意赅道。 　　唐向阳立即乖巧道谢：“谢谢队长哥哥！” 　　周弘也懒得去纠正唐向阳的称呼，正要上自己的车，突然想起什么，问唐秋悦：“今天不是周一吗？你的表弟应该还在上小学吧？”而且，他同样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小伤痕。 　　唐秋悦见唐向阳开开心心地爬上了警车，对周弘笑道：“他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我带他出来看医生，顺便散散心。” 　　周弘明智地没问为什么是她这个表姐而不是他的父母带他出来，看着笑盈盈的唐秋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次的gsm劫持加短信嗅探技术的犯罪手法，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唐秋悦是从哪里看到的科普？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验证当支付宝账号是邮箱名字，并且关闭手机号登录后，别人能不能直接搜绑定的手机号打钱过来（必须不能跟前文女主对吴雪儿说直接手机号打钱矛盾啊），我找了朋友验证，并且在报给她我的手机号时不小心弄错了一位，结果直到她截图给我看她打了一分钱给对方时我才发现……希望接收到这一分钱的手机号主人别以为这是什么新型诈骗吧→ → 　　ps：感谢这段时间是你的小可爱呀童鞋的两个火箭炮和手榴弹，感谢32143934童鞋的七个地雷，感谢帽子童鞋的手榴弹，感谢畅游阔落海洋的彩虹鱼童鞋的三个地雷，感谢鸡翅爸爸跳童鞋和hobo童鞋的两个地雷，感谢紫沫清幽童鞋，小苏童鞋，迦勒底咕哒恶童鞋，浅唱童鞋，狗子啊童鞋，我要减肥童鞋，颜笙童鞋，燕歌行童鞋，吃瓜群众不吃瓜童鞋，花开已久童鞋，贪欢蝉童鞋，绿雪点点童鞋，小茜童鞋和薄袖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28章 金老师 　　周弘看着唐秋悦, 但疑问还没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案子他们上午才受理，下午就抓到了人，这多亏了唐秋悦。之前在猛犸象事件上，也是靠着她的配合才顺利将人抓住，这时候他要是跟审问犯人似的问她问题, 他自己都觉得这事不厚道。 　　况且，她或许隐瞒了一些事, 可谁还没有几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就说他自己，他队里的同事们也不知道他少年时的轻狂。目前看来，她隐瞒的事与案件无关，那他就没必要非追查到底不可。 　　“嗯，上车吧。”周弘点点头，见同事们都已经完事准备走了，便示意唐秋悦也上车。 　　唐秋悦笑着点头，跟着唐向阳上了那辆警车。 　　开车的很巧正是之前跟周弘一起盯梢保护唐秋悦的吕警官, 他见她上车便笑道：“唐小姐, 我们又见面了。你的表弟说, 以后要当警察, 你可要好好劝劝他, 当警察没日没夜的，还不容易找到老婆，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光鲜。你看我们周队，不是长得挺帅的么？还不是没老婆！我们队里，十个里就有八个是光棍, 还有两个是中学早恋后结的婚。想想看我们平常见的人，总不能跟犯罪嫌疑人谈恋爱吧？” 　　唐秋悦被他夸张的说法和有趣的表情逗得笑起来，看向都听呆了的唐向阳道：“你觉得呢？” 　　唐向阳才十一岁，对于“老婆”自然没有任何概念，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着身下的座椅，犹疑的神色慢慢变得坚定：“我不要老婆，我想当警察！” 　　驾驶座上吕警官喷笑：“果然是少年不知老婆金贵啊！”随后他给唐向阳比了个大拇指，赞道，“好样的！哥哥支持你，你可要好好学习，今后来接我们的班！我们网安支队虽然也没日没夜，比刑警支队和缉毒支队的可要安全多了。” 　　他说着笑容浅了些，没再继续说下去。看其他的车子都走了，他也启动车子，笑嘻嘻地打开了警灯和报警器，冲唐向阳道：“让你体会一下警车的完全体状态！” 　　唐秋悦此刻兴头也足，打开手机冲着唐向阳开始拍视频，在呜哇呜哇的背景音中一脸严肃地问道：“名字？” 　　唐向阳愣了愣，才咽了下口水道：“唐向阳。” 　　“年龄？” 　　“十一岁。” 　　“你犯了什么事才被抓起来的？” 　　唐向阳呆了好一会儿。 　　唐秋悦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驾驶座上的吕警官使劲地咳嗽了两声。 　　唐向阳瞪大眼睛看着摄像头，像是呆萌的猫头鹰。 　　唐秋悦伸手过去揉了把他的脑袋笑道：“看在你这么萌的份上，我就代替警察叔叔放过你了。” 　　她把视频保存后，又揽着唐向阳，故意摆出严肃的模样拍了好几张照片，真是比郊游还自在。 　　车子到了市局，唐秋悦熟门熟路地领着唐向阳下车，等她到了网安支队那一层等了会儿，才见周弘押送着犯罪嫌疑人进来。 　　唐秋悦看到相熟的李警官打了声招呼，把唐向阳托付给他暂时照料，便去做了笔录。这次她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不可告人的事，因此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明了自己是如何发觉可能遇上坏人了，又是如何心怀正义地向周队长报告，再之后又如何当一个热心市民找到了坏人的踪迹，最后又如何怕他们跑了挺身而出拖延时间。 　　不知是不是怕别的小年轻不懂事，做笔录的正是开车带唐秋悦来的那位吕警官，先前猛犸象那事的笔录也是他做的。在仔细做好笔录之后，他放松了些，笑眯眯地说：“唐小姐，你这又是一个见义勇为啊！” 　　唐秋悦谦虚地笑道：“过奖了，我就是刚巧遇上。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偏偏要对认识周队长的我下手。” 　　这也是大实话。如果他们对别人下手，可能今天照旧能逍遥法外，而受害者向辖区派出所报警再汇总到市局总要个时间。如果她不认识周弘，报警时恐怕也不会得到多大的重视，不可能有那么高的配合度。这些因素合起来，就真的是他们运气不好了。 　　吕警官大笑：“遇上唐小姐的犯罪嫌疑人都是运气不好啊！” 　　唐秋悦谦虚地笑笑。 　　她想起一事，问道：“吕警官，我可不可以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大白天就动手？我上午听报案人说过，他们的钱都是凌晨睡觉的时候被盗的。” 　　吕警官道：“周队长正在审讯呢，这个问题我问问他，让他晚点告诉你吧。”他说完眨了眨眼，“以后有什么相关的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周队长呀，真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本来我还以为今天夜里要加班了呢！” 　　唐秋悦一脸正直道：“一定！” 　　做完笔录出来，唐秋悦发现唐向阳在这儿真是如鱼得水，李警官正带着他参观呢，他的脸上满是兴奋之情，眼里都闪着光。 　　唐秋悦笑了笑，她也为此感到愉悦，她下午带唐向阳翘课出来的目的，不就是让他散散心高兴起来么？现在这发展，应该算是超预期了。 　　“谢谢李警官，我家表弟给您带来麻烦了。”唐秋悦客气地对李警官道。 　　李警官脸上带着笑，拍了拍唐向阳的肩膀道：“不麻烦，小伙子有活力有理想，我很是期待他以后加入我们这一行啊！” 　　唐向阳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好好锻炼身体！” 　　唐秋悦看着唐向阳那充满活力和信念的小脸，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一个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想干什么，并为此努力的人是幸福的。她从小就浑浑噩噩长大，按部就班地学习，升学，即便是高考后的选志愿，也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她自己有什么特别想学的东西吗？没有的，她的人生在陷入时间循环之前是一片迷茫，她没有目标没有理想，如同行尸走肉。因此当初陷入时间循环里，最初是恐慌，久了之后她也习惯了，甚至觉得那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可能更好。因此她不再漫无目的，她有计划有目标，至少每一天她都是充实的，都能学到新东西，都能感觉到今天的自己比前一天的自己更好。 　　而离开时间循环之后，这样的心态其实并没有太大改变。她有目标，有执行力，即便辞职这种对一般人来说的大事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个轻松的决定，若是以前，这是她绝对不敢想的。时间循环确实让她变成了一个更有活力的人。 　　那几个犯罪嫌疑人的审讯没那么快结束，唐秋悦也不等了，跟李警官他们道别后，便领着唐向阳离开市局。 　　唐向阳一路上还很兴奋，难得话多。 　　唐秋悦面上带着笑听他说着，在一个间隙问他：“你真的想要当警察吗？你可要想好，警察很辛苦，又可能有危险，赚不了多少钱……唔，还有吕警官说的，容易单身。” 　　唐向阳皱眉想了好一会儿，用力点头：“我还是想当警察！” 　　唐秋悦笑了，她当然不会拦着唐向阳做他想做的事，只要他想清楚了。现在他岁数还小，可能还不准确明白她说的那些意味着什么，可他会思考，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思考得就会越深入，更不用说她还会时不时地提一提。将来，他要是经过常年的思考还是坚定地选择要当个警察，她当然会支持他。 　　两人先回了一趟学校，之前二人从教师休息室出来后就直接走了，唐向阳的书包还在学校没收拾呢。 　　现在还没放学，但唐秋悦觉得都已经翘了一下午的课，就不差这么一点时间了，她手里的假条可是有整个半天呢，浪费多不好啊。唐向阳进去收拾东西，唐秋悦就在外头跟门口的保安聊天瞎扯。 　　等唐向阳收拾东西出来，她便和他一道回了家。 　　晚上唐秋悦正在电脑前写代码，她妈妈打了电话过来。 　　“秋悦，之前跟你说的那事，我回了曹婶你的意思，她就去联系了下，说那边答应见面了，就定在周三，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老也记不住。”孙萍说。 　　唐秋悦给听笑了，还“答应见面”，难道曹婶觉得对方是什么重要领导人么？ 　　“周三我不一定有时间，给我他的联系方式，我自己去联络好了。”唐秋悦的手机插了耳机，边说边还在电脑上啪啪打字。 　　孙萍支吾了会儿说：“那边的意思是……先见面，见了觉得可以再留联系方式。” 　　唐秋悦笑了。莫非对方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怕她要了他的联系方式后对他纠缠不休？她倒还真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有多“优秀”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去的。”唐秋悦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跟她妈妈说她的小心思，正常地回复道。 　　孙萍明显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说道：“就只是见一面，要是不合适，你不好意思说，就跟妈说，妈跟曹婶说。” 　　唐秋悦乖巧应下：“嗯，我明白的。” 　　她当然会跟她妈妈说的嘛，不说她不就白去见一面了么？ 　　挂了电话后没多久，唐秋悦就收到了她妈妈的微信，里头写着具体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她看了眼便没太在意，继续写她的代码。 　　第二天一大早，唐向阳很早就醒了，兴致勃勃地跟唐秋悦一起去跑步。昨晚上他本也想跟唐秋悦一起玩哑铃，但她觉得他现在岁数太小了，还是晚点再练这个就给拒绝了。而跑步这事，她相当赞成。 　　早锻炼之后，一个去上学，一个在家看了会儿书后才去做兼职。 　　忙碌的一天过去，唐秋悦晚些时候收到了周弘的微信，挺长一条，她仔细看完，明白昨天的困惑后，顿时感觉舒服了很多。 　　昨天抓的那一伙人，一个个胆子其实并不大，一个晚上运气好偷到了快十万元钱，知道受害者一定会去报案，因此怕被抓，他们本是打算换个城市再继续干的。只是跑路前，他们想再干一票，因此胆子稍微大了点选在白天——反正干完就跑，怕什么啊。按照他们的想法，受害人即便看到验证码，一开始一定是慌张无措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可以从容地盗到一笔钱，即使受害者意识到要报警，等警察受理，他们早跑得没影了。可哪里就知道，他们的运气那么差，刚好遇到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又跟网安支队长熟悉的唐秋悦。 　　唐秋悦想，就算对那几个人说这真不是钓鱼执法他们都不信吧…… 　　信息的最后，周弘还提了一句，见义勇为的奖励正在申请中，有消息了会通知她。 　　唐秋悦有点想捂脸，在周弘眼里，她大概已经是个死要钱的形象了吧…… 　　周三，唐秋悦提早回了家，先洗了个澡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裙子，稍稍画了个淡妆。二十天下来，她已经轻了七八斤，能看出来些许变化了，王美丽就曾说过感觉她都瘦了。当然，因为基数大的缘故，现在的她看起来依然胖。 　　细细地打量自己，确定衣着打扮没什么瑕疵后，唐秋悦就按照之前约定的，在六点还差十分钟的时候，来到了定好的烤鱼馆。 　　因为两人没留联系方式，因此相认的方法显得有些古典——她手里拿一本书，对方也是。 　　烤鱼馆在街边，不远处有一张供行人休息的长椅，唐秋悦便先在那儿坐下，书放身边，玩了会儿手机。到六点整，对方还没有来的迹象。 　　唐秋悦却没半点不悦，反而开开心心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一条：不守时。 　　六点四十五分，唐秋悦刚好刷到说本市抓到新型伪基站诈骗团伙的新闻，仔细看了下，周弘他们的保密措施还不错，并没有在新闻里看到她的相关信息。 　　“你就是曹阿姨介绍的唐小姐吗？”有人在一旁问道。 　　唐秋悦收起手机抬头看去，即使看到对方那逆天的发际线眼神也没有一点变化，神色自然地点头道：“是我。” 　　男人看脸可能三十来岁，模样中规中矩，然而他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成熟多了。看到唐秋悦，不知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怎么的，他没一点意外，笑道：“我是金老师，金子总会发光的金。” 　　唐秋悦强忍住没往他头顶上看，确实会发光呢…… 　　“金老师好。”唐秋悦应了一声，好像他见面不说自己名字反而说某老师的行为很合理似的。 　　“你也才刚到吧？”金老师说，“我们先进去吧。” 　　唐秋悦一脸诧异道：“不，我已经等了您五十五分钟了。我记得曹婶说约好的时间是六点钟吧？莫非曹婶说错了？” 　　金老师顿时有些错愕，一般人即便等了很久不也是会说才刚到的吗？曹阿姨明明说这姑娘很安稳，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你们女孩子不是出门都要化妆很久吗？我特意晚点，给你足够的时间打扮。”金老师说话时理直气壮，好像唐秋悦才是让他等了快一小时的那一方。 　　唐秋悦当即就笑了，这人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曹婶果然没让她失望。 　　“我很早就开始准备了，我一直以为老师都很准时的，怕金老师等我，我还特意提早了十分钟，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我还以为金老师放我鸽子了。”唐秋悦平静里带了点委屈地说。 　　金老师看唐秋悦这明明很委屈，但又细声细气说话的模样，刚才的错愕立刻消失不见，曹阿姨还是很靠谱的，这姑娘确实很好拿捏。 　　“怎么会呢？好了，既然都说清楚了，我们赶紧进去吧。”金老师不由分说便往里走，竟然也没在意唐秋悦话里藏的那些讽刺。 　　唐秋悦乖巧地应了声好，跟在他身后往烤鱼馆里走。这位金老师自说自话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怎么就“说清楚”了？他让她等了快一个小时，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呢。 　　落座到点餐的过程中，唐秋悦都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小姑娘一样，都听金老师的，好像一点主见都没有。 　　接下来的十分钟，唐秋悦利用无知少女的伪装，问清楚了金老师的名字，居住小区以及工作单位等信息，代价是被迫听他自吹自擂自己在学校的教学工作做得多好，得到了多少学生的爱戴。 　　等烤鱼上来时，唐秋悦借口去洗手间，然后就用手机上网搜索金老师，也就是金德峰的相关新闻。她没带电脑，有些工具没法使用，不过这么久训练下来，她的信息收集和整理能力比过去强了不知多少倍，不需要特殊的工具，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找出跟他相关的公开信息，即便没有指名道姓的也可以从其他相关信息里搜索出来。 　　大概只花了五分钟，唐秋悦就有了一番满意的收获。她收好手机，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冲镜像的自己微微一笑，随后便洗了个手，慢悠悠地走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大早就吃了两只清蒸大闸蟹，相当满足了……身在包邮区真是太好了，想吃蟹随便菜场里逛一逛品质就还不错。 　　ps：感谢不变善变童鞋和2251670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29章 朋友还是仇人 　　唐秋悦回到座位上就看到金德峰在翻看她带来的书。她过去有一段时间曾经沉迷言情小说, 也买过几本，这次带来的，就是一本精挑细选的言情小说，充斥着黏黏腻腻的恋爱内容。 　　金德峰见唐秋悦回来，并不因为没经过她同意翻了她的东西而感到羞愧, 反而语重心长地教导她说：“唐小姐，这种言情小说都是给不懂事的小姑娘看的, 你看这个就不太合适了吧。你看我这本，民国女文豪的散文集，很适合你。” 　　唐秋悦没接他递过来的书，反而特别委屈地说：“金老师，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不经过别人的同意不能动对方的东西吗？” 　　金德峰的脸色立即变了。 　　可再看唐秋悦，拿回自己的书紧紧握在手中，模样看起来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她说的话与其说是讽刺, 不如说是一种委屈的控诉, 就跟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 　　金德峰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小姑娘稍微有点不懂事也很正常, 他年纪大，多教教就好了。 　　“小姑娘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金德峰板着脸教训道，“这也不是什么宝贝的东西，别人碰一下就碰一下了。” 　　唐秋悦像是被训得说不出话来，低着头没吭声。 　　见唐秋悦没有顶嘴, 金德峰很满意。曹阿姨说了，这姑娘很安稳，长得是胖了一点，但同时也好生养啊。她爸妈也是很好拿捏的那种人，他要是娶了她，家里就会很安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毛病。以前他相亲的那些女人，一个个挑三拣四，还说要什么平权，真是乱来！ 　　金德峰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没关系，以后改了就好。来，吃鱼。鱼肉好，很有营养的。” 　　唐秋悦道：“我不饿，金老师你吃吧。” 　　“你是想减肥啊？”金德峰一副了然的模样，他想了想说，“减掉一点也好，健康。但不要减太多了，那些什么骨感美，都是瞎说，一个个都跟白骨精似的，要我看，还是肉肉的好看。” 　　唐秋悦没理会他，她的手机录音功能一直开着，不至于有什么用，算是留个底吧。 　　金德峰这会儿胃口还不错，边吃边高谈阔论，从国家政策谈到国际局势，社会新闻，并发表自己那高瞻远瞩高屋建瓴的看法。 　　而唐秋悦则捧着一杯柠檬水，偶尔应和几句。她在时间循环里当然也遇到过金德峰这样的人，不过接触得不多。好在她耐心还算充足，打发时间这个技术活对她来说又是个基础技能，比如这会儿，她就在脑子里把金德峰说的话翻译成她过去所学习的语言来打发时间，一会儿是法语，一会儿是意大利语，一会儿又变成了俄语。 　　金德峰很快就把两人份的烤鱼都吃完了，而这时候唐秋悦也不过喝完了半杯水而已。刚才聊天的时候，她刻意引导，因此金德峰没从她嘴里问出她的多少情况，他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曹婶告诉他的那些，倒让她把他的情况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他甚至还吐槽了他过去的相亲对象有多奇葩多不靠谱。 　　唐秋悦听着觉得他过去的那些相亲对象还是挺正常的，至少没选择继续跟他来往，同时她也明白，他说那些不过是为了敲打她，让她不要有他口中那些“奇葩”的想法和做法。 　　这顿饭眼看快到了尽头，唐秋悦刚喝了口柠檬水放下，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什么。 　　她和金德峰坐的座位是靠窗的，她一直以来都喜欢靠窗的位置，便于她观察那各种各样的陌生人。此刻，已被路灯照亮的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冯贝贝！ 　　唐秋悦已经好多天没有收到过来自冯贝贝的微信，她就觉得冯贝贝应该已经如同她所愿的将精力放在工作上了。此时此地突然看到他，而他又驻足窗外，这让她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那么大一人站在窗外，金德峰自然不会没注意到。他看向窗外那个高大英俊西装革履的男人，心里一瞬间是自卑的，随即他注意到对方居然在盯着唐秋悦看。 　　他的目光在冯贝贝和唐秋悦之间打转，神情惊疑不定。 　　冯贝贝双手插兜站在窗外，一身西装让他的英俊更上一层楼。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心里却在狂喊为什么。 　　唐秋悦这是在跟那老男人约会吗？！她是不是瞎？他一个正正经经的高富帅她不选，偏要选个屌丝？她是不是审美有问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是看不到他有多帅多有钱吗？！ 　　这几天，冯贝贝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而这挫折，来源于他自己的内心。那天褚明在微信群里问他是不是玩真的，他始终没回复，就那么纠结了好几天，不骚扰唐秋悦了，改而将精力都挥霍在工作上，连他爸都夸他有干劲有拼劲。 　　他那哪是有干劲啊！他是生无可恋好不好！ 　　可心里的隐秘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他只能一个人痛苦纠结，直到今天，居然在吃完饭准备回公司加班的路上看到唐秋悦跟一个丑八怪一起吃饭！ 　　他感觉自己要气疯了，他本来还真以为她要求高呢，没想到根本不是！她都能接受那么挫的地中海了，凭什么不能接受他？她是不是对高富帅有什么偏见？ 　　突然，冯贝贝的手机传来微信的提示音，他本不想理会，结果却见唐秋悦眼神往下瞥了瞥，也不知道是往哪儿看…… 　　在思绪拐去不可描述的方向之前，冯贝贝意识到那应该是唐秋悦给自己发的微信。他掏出手机看去，果然没猜错。 　　小唐：局，走。 　　仔细思考了下，冯贝贝觉得自己明白了唐秋悦的意思，她说这是一个局，让他装作不认识她先走？她想干什么？ 　　冯贝贝想起了那回她被警察带走前他帮她保管笔记本电脑的事，突然觉得很刺激，兴致勃勃地回：一顿饭？ 　　随后，为了让唐秋悦能顺利看到他发的微信，他突然瞪着金德峰，对他挥了挥拳头。后者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冯贝贝心里不屑一笑，怂货！ 　　眼角余光看到唐秋悦飞快地看了眼手机，随后自己的手机微信又响起来，他愉快地扫了一眼，发现是个特别令人觉得顺眼的“好”字，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服，又斜了金德峰一眼，这才愉快地走了。他确实很好奇唐秋悦所谓的局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急在一时，要是坏了她的事，她不就要讨厌死他了？ 　　那可千万不行！就在刚刚，他突然想通了，玩真的又怎样？他有钱又帅，想追谁追谁，别人管得着吗？管不着！ 　　等冯贝贝一走，唐秋悦就恶人先告状道：“金老师，那是你仇人吗？” 　　金德峰满脸惊异，脱口道：“他不是你朋友？” 　　唐秋悦更诧异：“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朋友？”说着她还往冯贝贝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金德峰立即咳了几声愤愤道：“那种小白脸，都是靠着家里的啃老族，一点本事都没有！” 　　唐秋悦对啃老族这个说法相当赞成，不久前冯贝贝还是个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纨绔子弟呢。 　　见唐秋悦点头，金德峰更得意了：“所谓富不过三代，他们这种人，迟早要败光家产的，哪像我一样，踏踏实实，一步步才走到今天，在禾川市买了房子安了家。” 　　唐秋悦道：“金老师很厉害。” 　　金德峰笑道：“那是！” 　　唐秋悦看了眼手机，像是有些吃惊：“都这么晚了，金老师我要先回去了。” 　　金德峰也看了眼，不过八点而已。他笑了起来，这个点就觉得晚了，果然很乖啊，这样一来，他对她就更满意了。 　　“那我们加一下微信吧！”金德峰说。 　　唐秋悦一脸惊讶：“这个没必要吧？” 　　金德峰更惊讶：“不加微信我们以后怎么联系？还是说，你更喜欢发短信？” 　　唐秋悦委婉地说：“金老师，我觉得我们今后没必要再联系了吧！” 　　金德峰有种被一棍子打蒙的感觉，先前不是聊得很好的吗？ 　　“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再联系，我们怎么继续了解对方？”金德峰急了。 　　唐秋悦道：“没必要继续了解了，我觉得我跟金老师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金德峰声音也大了起来。 　　唐秋悦道：“哪里都不合适，我觉得金老师值得更好的人，我配不上金老师。” 　　她站起身：“金老师，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这顿饭就我请了吧。” 　　“唐小姐！”金德峰忙叫了她一声，唐秋悦却径直走到服务台去付账了。等她磨磨唧唧付完钱再看时，金德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唐秋悦走出烤鱼馆，呼吸着夜晚清新的空气，心情极好。 　　她先是四下看了看，随即拐到跟街道垂直的一个巷子口，里头就停了几辆车，并没有人，她掏出手机，趁着曹婶还没来得及找她妈，忙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在嘟嘟嘟的声音中酝酿好了情绪，电话接通传来孙萍的声音，唐秋悦立即用带着哭腔的嗓音道：“妈妈，曹婶是不是跟咱们家有仇啊？” 　　“怎么了，秋悦？”孙萍有些着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是曹婶今天介绍的老师不好吗？” 　　“妈妈，他秃顶……年纪看着有我两倍那么大。”唐秋悦委屈地说，“而且，说好了今天六点见面，我提前十分钟来这里等他，结果他快七点了才来的，让我在冷风里等了一个小时，见面了连声对不起都不说，好像还在怪我来早了。可明明约好的就是六点啊！” 　　孙萍听着唐秋悦的哭腔，也是心疼得不行：“这老师怎么这样！” 　　“他还老说他有房，不停地说以前相亲对象的坏话，说她们一个个都跟小公主一样，连家务都不做，说他肯定不能这么惯着……”唐秋悦继续煽风点火，“我今天胃口不好一点都没吃，他一个人把东西都吃完了，最后还是我结账的……妈妈，是不是曹婶真觉得我那么差，能嫁得出去我就该感激涕零了？” 　　“没有的事！秋悦，别听别人瞎说！”孙萍又急又怒地安慰唐秋悦。 　　“反正以后曹婶安排的相亲我都不去了，我不想再被人嫌弃。”唐秋悦说。 　　“好好好，不去不去！”孙萍忙安抚唐秋悦。 　　唐秋悦心中极为愉悦，她妈妈能这样说，也就不枉费她今晚那么辛苦表演一番了。她家人毕竟生活在熟人社会里，她可没办法跟某些爽文小说里的女主一样，毫不留情地打脸对方。相反，她还要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然后么，剩下的就看她妈妈的了。她妈妈的性格跟她过去是一样的，但这次她这个女儿受了这种委屈，她妈妈怕是忍不下这口气吧，而且，因为她特意的表演，理是在她这边的，她跟她妈妈说的话，确实也没有谎言，都是事实呢。 　　剩下的，就是那位金老师了。本来如果说没有在网上找到这位金老师的一些“事迹”，她可能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他刚才的表现虽然挺一言难尽，但也没到她绝对不能忍受的地步。然而，她偏偏发现了一些事，那为了他的学生们着想，她就不能什么都不做了。 　　“谢谢妈妈。”唐秋悦道。 　　“说什么谢……你曹婶来了，先挂了。”最后一句话，孙萍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曹婶是接了金德峰的电话后匆匆赶来的，看到孙萍，她一时间也没发现孙萍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忙笑眯眯地说：“刚才金老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是对你家秋悦特别满意！恭喜啊！就是秋悦太自卑了，金老师根本没嫌弃她，她还说自己配不上他。孙萍，你赶紧给你家秋悦说说，不用自卑的，金老师很喜欢她呢！” 　　孙萍板着脸道：“不用了，金老师我们唐家高攀不上！” 　　曹婶这才发现孙萍脸色极差，她想了想试探地笑道：“怎么了，秋悦跟你说什么了吗？” 　　孙萍想到自己女儿受的委屈就气得发抖，她家就一个女儿，从小也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怎么能被人那么对待！ 　　“她能说什么？你问问那位金老师，是不是让秋悦白白等了他一个小时，还怪她来太早？是不是不停敲边鼓让秋悦今后像伺候老爷一样伺候他？是不是一个人吃完了东西还让秋悦结账？”孙萍说着声音都抖起来，“我唐家是不是跟你有仇，你才介绍那种人给秋悦？谁敢要他的喜欢！这么看不起秋悦你就直说，何必拐着弯的来埋汰她？以后你就别再介绍什么有前途的小伙子了，我家秋悦都高攀不上！” 　　村子里人跟人之间没什么边界意识，曹婶过来时不少人都凑过来听热闹，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种事。吵架谁不爱看呀，大家当即就看得津津有味。 　　曹婶刚才接了金德峰的电话，只听他说对唐秋悦特别满意，还说她因为自卑觉得配不上他就走了，因此希望曹婶来找唐秋悦家人说说情况。所以孙萍说的这些，她还真一点都不知道。 　　见周围人越聚越多，曹婶连忙说：“这都是误会吧，金老师可是个老师呢，可不能做出那种事！” 　　“你自己问他去！秋悦可不会骗人！”孙萍想起刚才自己女儿的哭腔，半点都不怀疑唐秋悦撒谎，听曹婶这么说，更是气得双眼通红，她就不该一时耳根子软听曹婶介绍什么老师，还害得秋悦受那种委屈！ 　　“你走，以后别再来当我家秋悦的媒人了！”孙萍越想越气，直接赶人。 　　孙萍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连收养一个没太多血缘关系的小孩的事都做得出来，此刻她发这么大火，几乎没人怀疑她乱说，纷纷认为是曹婶不厚道，把个歪瓜裂枣都想推给唐秋悦。 　　被围观的乡亲们指指点点，曹婶没好意思再待下去，丢下一句：“肯定是误会，我去问问。”就落荒而逃了。 　　等回到自己家，曹婶立马给金德峰打了个电话，没等金德峰问情况如何了，她就噼里啪啦把孙萍的控诉都机关枪似的吐出来。 　　金德峰没全认，解释自己当时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曹婶听他没有否认那些事，气得差点骂脏话：“德峰，你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挑？能有个唐秋悦这样的给你，你就该偷笑了，还那样对人家？” 　　“曹阿姨，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不然你再给我说说去？你说得对，唐秋悦确实很适合我。”金德峰恳求道。 　　曹婶犹豫不决，刚才一向软绵绵的孙萍居然火成那样，可把她吓了一跳。 　　“事情要是成了，媒人费我多加一千！”金德峰咬咬牙说。 　　曹婶这才松口：“行，我再去给你解释解释！” 　　曹婶又一次来到唐家院子门口，然而她才刚说自己是谁，就见孙萍拿着笤帚气势汹汹地跑了出来。 　　曹婶根本没敢停留，转头就跑。老实人凶起来，比一般人都吓人啊！ 　　另一边，唐秋悦挂了电话后正要走，却见她身边的车子突然降下车窗。她吃了一惊，原本认为没人的地方忽然有动静，不吓死算胆子大的了。 　　她惊魂未定之下盯着那车窗看，昏暗中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车子后座上那一张英俊而冷酷的脸。 　　很眼熟。 　　……霍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我又更新了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30章 安慰 　　被霍凌吓到还算小事一桩, 此刻最让唐秋悦发愁的是，刚才她的表演，大概率都被霍凌看到了。 　　这种尴尬的事居然都能发生…… 　　霍凌现在感觉很不好。 　　他让郑梁把车停在这里，然后把郑梁赶走，只是为了一个人静静。不久前他刚接到他父亲的电话, 这让他压力很大，怕在郑梁面前表现出不该有的情绪, 他只能什么都不解释，让郑梁立即停车离开。好在郑梁一般不会对他的命令有任何质疑，二话不说就停车离去，而他得以在黑暗中收拾情绪。 　　当他注意到唐秋悦就在他车旁边打电话时，他已经来不及阻止，因此被迫听到了她那委屈无奈的控诉，听到了他不该听的个人隐私。 　　他本来觉得，既然她没发现自己, 不如就假装自己不存在, 但谁知他越听越坐立难安, 最后还是没忍住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她以前帮过他那么多次, 他怎么能坐视她被人贬低伤害而不管？ 　　唐秋悦和霍凌对视, 两人同时沉默着。 　　霍凌觉得自己应该赶紧说点什么，不然这种状况持续下去也太尴尬了，在这样的压力下，他说：“进来。” 　　唐秋悦：“……” 　　话一说出口，霍凌就轻松了不少, 把车门打开，往里挪了一个位置。 　　看着敞开的车门，唐秋悦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他是觉得她出现在这里并有刚才那一番表现很假所以要让她上车跟她好好谈谈么？毕竟之前的几次接触，在他面前的她并不是她表现给她妈妈看的那种脆弱性格。 　　唐秋悦并不想让霍凌误会自己进而讨厌自己，在犹豫了片刻后，她上了车。她感觉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刚才那番表演的原因，反正之后肯定要跟冯贝贝说的，现在多一个知情者也没什么关系。 　　霍凌坐在另一边，跟唐秋悦保持着必要的距离，在她坐进来后问道：“要不要喝一杯？” 　　唐秋悦看看这车，也不是电视里常见的那种加长型轿车可以面对面喝呀？普通的轿车后座，两个人并排坐着喝酒不奇怪吗？违和感都要爆了吧。 　　她刚想拒绝，就见霍凌递过来一瓶没开封的运动饮料。 　　这一刻她恍然想起，霍凌已经不喝酒了，他所谓的喝一杯说的当然不是酒…… 　　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唐秋悦接过霍凌递过来的饮料，说了声谢谢。 　　所以，他让她进来，不是怀疑她是故意接近他而出演那一场戏，而是真相信他所看到的，认为她受了伤害来安慰她的？想起之前在桃花源酒楼洗手间前的相遇，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她突然明白过来，可能就像吴雪儿一样，他天生戒心重，总要有一定的事件之后才会相信别人。 　　可他竟然会特意为此而请她上车安慰她，也未免太好了吧。 　　唐秋悦感慨着，先前成功的愉悦心情瞬间又低落了不少。 　　霍凌不太擅长安慰他人，他想起她打电话时他极力避免去听却还是不小心听到的内容。他觉得她的外形可能欠佳，可重要的还是内在。就比如他，光有一个霸道总裁的外表有什么用，内在还不是让他自己都看不起？ 　　“唐小姐，不用管别人怎么看。”霍凌说。 　　唐秋悦确定了，他确实是听到了她的话而安慰她。 　　“霍先生，其实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样。”唐秋悦决定还是说清楚，“相亲时发生的事都是真的，不过对于我的主观感受，我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加工。” 　　霍凌看着唐秋悦，也不知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 　　唐秋悦刚想再多说两句，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看是自己的妈妈，对霍凌说了句抱歉，便下车接起来。 　　孙萍此刻气息还不大稳，但语气却很温柔：“秋悦，你不用担心，妈妈给你做主，已经把那姓曹的赶跑了。” 　　唐秋悦说：“谢谢妈妈，那个曹婶和金老师不会到处说我的坏话吧？”她本人是不怕被人暗地里说坏话的，但她在意自己父母的感受，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父母在老家被人指点，说他们教出的女儿不像话。这才是她全程忍着金德峰的原因。 　　“他们怎么敢乱说！”孙萍提到那两人还是有些生气，“你放心，当时很多乡亲都听着呢，说那姓金的对你很满意，是他们的不对！” 　　“那就好。”唐秋悦眉眼弯起，反过来安慰孙萍，“妈妈，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你也不要生气，跟他们那些人生气不值得。能借此看清楚曹婶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算吃亏，也就亏了一顿饭钱吧。” 　　孙萍被唐秋悦轻松的语气说得笑起来，不过她却觉得唐秋悦是故作轻松，哪有被那样埋汰了之后还能这么快就振作起来的？ 　　她说：“秋悦，你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就好，这边妈妈都给你挡着。好在之前那姓曹的还嫌弃你，没要你的电话，这会儿他们想找也找不到你，不会烦到你。小阳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唐秋悦笑道：“谢谢妈妈。小阳挺好的，他这两天还说，以后长大要当警察，正好好学习，天天锻炼身体呢。” 　　“那就好，那就好。”孙萍顿觉安心不少，又叮嘱了唐秋悦注意天气别穿太少，这才挂了电话。 　　唐秋悦收好手机，再看车内，车窗依然是刚才下降时的高度，霍凌还坐在靠里的位置，如同雕塑般坐得笔挺。 　　她突然想起上一次见面他没系安全带而受了伤，现在额头上倒是看不到肿块了，也不知后来有没有再去医院看过？ 　　唐秋悦没再上车，只是站在车外，稍稍弯腰看着车内的霍凌道：“霍先生，正如你刚才看到的，我那样是演给我妈看呢，相亲这事对我来说蛮困扰的，正好这次遇到的相亲对象确实一言难尽，给了我个一劳永逸的机会。” 　　霍凌越过还没降到底的车窗看到了唐秋悦轻快的笑容，心里没有一点弄错的尴尬，反倒为此而松了口气，不是真的被伤害到就好了，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如果真是受了心理伤害，他或许会越弄越糟也不一定。 　　“嗯。”所有的情绪起伏不过换做了一个字。 　　唐秋悦已经有些习惯霍凌的说话风格，并不在意，转而问道：“霍先生，那天的小刮擦后你去看医生了吗？人的身体太脆弱了，要好好照顾啊。” 　　霍凌回道：“去过了。”事实上，他去做了个全面体检，检查结果要差不多十天才能全部出来，但显然那次的撞击并没有留下后遗症，那之后他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后来郑梁去交警队举报，找出了电瓶车的主人，让对方按照法律法规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他心情就更好了。 　　“那就好。”唐秋悦又笑了笑。霍凌虽然冷了点，但并不是难以沟通的人，或许是因为她帮过他的公司的关系，他把她看做了自己人，而不是应当睚眦必报的外人？ 　　唐秋悦并不打算深究，目前这种客客气气偶尔能讲上两句的关系她就觉得很不错了，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 　　“霍先生，那我先走了。谢谢请我喝饮料。”唐秋悦并不准备询问他一个人待在黑暗的车里的原因，谁还没有个怪癖了？她只是扬了扬手里的运动饮料，笑着道别。 　　霍凌看了眼手表，郑梁按照他的吩咐离开半小时，应当快回来了。 　　他说：“不急的话，等会让郑梁送你回家。” 　　唐秋悦笑着拒绝：“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多谢，再见。” 　　霍凌看着唐秋悦转身离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藏在胸腔里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比往常快了一分。 　　回到家里后，有那么点记仇的唐秋悦没忘记打开电脑，隐藏了自己的ip地址，在金德峰任职的学校贴吧里发帖。她没说多余的话，只是贴了个新闻截图，然后写了一句话：这是我们学校的金德峰老师吧？ 　　金德峰在炫耀自己买的房子时当然顺便说了小区名字，希望唐秋悦明白那边房子有多贵，能买下那小区房子的他有多厉害。唐秋悦通过小区名字查到了一些报道，本来她只是大海捞针，没有是正常，有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还真让她查到了那个小区的一个跟杀猫相关的小新闻。 　　新闻里用的是化名，只说金某，新闻里配的相关照片也打了马赛克，但唐秋悦看体型和那相当具有特征的头顶，认出了那就是金德峰。这是半年前的事了，按照新闻里说的，金某因为不满邻居家的猫白天黑夜老是叫影响休息，几次跟邻居沟通无果后，就趁着那猫从邻居家偷溜出来的机会，用砖头把猫砸死了。因为猫并不是名贵的品种猫，而且猫从法律上来看只能算个人财产，最后，在警察的调解下，金某赔了一千元给邻居，这事就过去了。 　　唐秋悦不去评判这次事件里双方的对错，这世上的事并没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可能冲突的两方都有错，也可能都没有错。只是金德峰用砖头砸死猫的行为对于他的老师身份来说，实在不能匹配。当然，她也不做多，只把这事放到贴吧里让他的学生们都知道而已，至于后续如何，她是不会添油加醋的。 　　做完这事，唐秋悦才发现手机上来自冯贝贝的微信。 　　冯少：局成了吗？ 　　小唐：成了，多谢。 　　冯少：哈哈不客气，明天吗？ 　　小唐：…… 　　小唐：晚上？ 　　冯少：可以！我白天要工作，也很忙的，连出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那就明天晚上七点吧！ 　　小唐：[ok] 　　唐向阳敲敲门，得到唐秋悦的允许后开门探头进来，眼神有点亮：“表姐，今天的相亲怎样了？” 　　唐秋悦发觉唐向阳自从决定将来长大要当警察后就多了一分活力，原本即便他知道她今天要去相亲，怕也不会这么兴致勃勃地来询问。 　　唐秋悦叹了口气苦恼地说：“人家特别嫌弃我，唉，看来我要嫁不出去了。” 　　唐向阳一脸惊诧，随即抿唇愤愤道：“那个人没有眼光，表姐你不要理他。” 　　唐秋悦故作难过的模样。 　　唐向阳连忙说：“表姐，我看很有多人都知道你的好。比如吕警官哥哥，李警官哥哥，队长哥哥，还有那个有点吓人的霍先生。” 　　唐秋悦笑了起来，没想到在唐向阳眼里，她的桃花运这么旺盛呀。 　　“嗯嗯，没眼光的人，我不理他。”唐秋悦赞同道，“作业写好了吗？额外的单词任务背了吗？” 　　唐向阳被唐秋悦这急拐弯的话题弄得一愣：“还没有……” 　　“那快去做吧，加油！”唐秋悦举了举紧握的拳头，“再晚该睡觉了。” 　　唐向阳点头应下，出去后门还没关上，又探头进来飞快地说：“表姐你最好了！”然后没等唐秋悦回应，就害羞似的逃回自己房间去了。 　　唐秋悦嘴角勾起抹灿烂的笑，长得好看的小男孩乖巧还嘴甜，这可是大大的犯规啊。 　　第二天，唐秋悦白天照旧送外卖，等到傍晚便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 　　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唐秋悦微微一叹，减肥效果是有了，麻烦也随之而来——衣服渐渐变得不合身了。 　　好在她目前的衣服多是连衣裙，衣服松了就将腰上的系带绑得稍微紧一些，还能过得去。裤腰松了也能用腰带解决，等哪天她的紧身裤穿出阔腿裤的效果了，再说吧。 　　想到自己渐渐增多，然而总体上依然少得可怜的存款，唐秋悦的购物欲就被完美地压制了下来。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能让人在面对诱惑时保持平常心的，唯有贫穷。 　　白天时冯贝贝就给唐秋悦发了个定位消息，告诉她吃饭的地点，那是一家比较有名的火锅店，在大商场内，向来以服务好著称，但座位难等也是出名的。 　　唐秋悦还是按照老规矩，在七点差十分时到了地方，没想到一到就看到冯贝贝一身得体的西装，玉树临风地站在店门口。他单手插着裤口袋，双眼遥遥地看着某个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无端多了几分忧郁的气息。 　　唐秋悦刚要上前，就听到边上两个女孩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你看那个帅哥，之前看起来跟模特一样的那个！” 　　“他还在这里啊！是在等人还是在拍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诶，我们刚才经过这里到现在都快二十分钟了吧，他是不是都没动过啊？” 　　“不会吧……等一下，那该不会是个蜡像吧？” 　　两个女孩讨论得起劲，唐秋悦一时间竟不敢上前了。回想一下昨天那个金德峰的表现，这么一对比，冯贝贝简直是一股清流。 　　耳听那两个女孩越说越兴奋，甚至打算上前去跟“蜡像”合影，唐秋悦连忙快步走向冯贝贝。 　　正站得浑身僵硬的冯贝贝一眼就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唐秋悦，立即对她露出个早就对镜演练了无数遍的爽朗笑容：“唐小姐，你来了。我也才刚到呢。” 　　唐秋悦：“……”要不是听到那两个女孩的对话，她说不定还真信了。 　　“冯先生，怎么站这儿等？我记得里面是有等候区的吧？”唐秋悦随口问道。她眼角余光看到那两个女孩被突然动起来的冯贝贝吓了一跳，嘴里说着原来是在等人，多看了被等的唐秋悦几眼，这才不舍地离开。 　　冯贝贝当然不可能说他就是专门等在门口凹造型的，尽量自然地说：“里面太闷了，还是外头凉快。” 　　唐秋悦点点头，像是接受了他的说法，随后跟着他一道进去。只见冯贝贝拿出手机不知跟服务员说了什么，便被领到了靠窗的二人座。这里是三楼，居高临下的风景很不错。 　　服务员刚要替唐秋悦拉开座位，就见冯贝贝敏捷地赶在对方之前抢下这活，对唐秋悦笑道：“唐小姐请坐。” 　　唐秋悦看看一脸懵逼的服务员，差点笑出声来。经过了昨天金德峰那一遭，冯贝贝被衬托得异常可爱。 　　等落了座，冯贝贝拿着点菜的平板，相当细致地询问唐秋悦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又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好一会儿才敲定了最后的菜单。 　　火锅底上得很快，上来时冯贝贝还在“抱怨”自己的工作有多么多，手下的人又是多么地愚蠢，都要他来教才能做好。 　　等配菜都上齐了，服务员正打算帮着先放一些熟得不那么快的菜时，冯贝贝立即说：“这里不用你们，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服务员见多识广，微笑应下，走开了。 　　冯贝贝边往锅里放食材边介绍道：“这个牛肚啊，煮久了太老，咬不动，放进去半分钟就可以了……” 　　他神情淡然，心中得意：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这难得表现的机会被人抢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那你特么别约去海x捞啊！ 　　大家好，这是依然可能获取惊喜的第二天，我手已断，全靠大家的支持才能用牙齿坚持码字，谢谢大家的关心→ → 第31章 聚众 　　唐秋悦看着冯贝贝那殷勤的模样, 一瞬间觉得，有他这样的男朋友似乎也挺好的。 　　可惜。 　　煮熟的食材渐渐多了起来，冯贝贝暂且停下，期待地看着唐秋悦吃，自己也蘸着自己调的酱料吃得很满足。 　　冯贝贝酝酿了好一会儿, 才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唐小姐……啊，说起来, 我们也认识好久了，叫唐小姐也太见外了，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名字吧？” 　　唐秋悦看着他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认识也不过半个月。” 　　“岂止！”冯贝贝脱口道，“都十九天了！” 　　唐秋悦：“……” 　　冯贝贝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讪笑道：“就冲我们这熟悉度，根本就不该用认识的时间长短来评判嘛。” 　　唐秋悦笑了笑, 夹了熟透的蛋饺到自己碗里, 轻轻翻动着, 等着它凉下来。 　　冯贝贝眼巴巴地看着唐秋悦, 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犹豫了会儿，含糊地叫了一声“秋悦”，在唐秋悦抬头看过来时，他立即接下去说道：“昨天你做了什么局？那个老男人是什么公司的高层吗？” 　　他始终记得那次唐秋悦让他藏笔记本电脑的事，虽然她后来说过是因为有人在她工位上发帖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她要是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去让警察调查？那时候他更在乎赌局，这事根本就没细究。但昨天，听唐秋悦亲口说是在做局，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不是，他只是个普通的老师。”唐秋悦道，“是我老家人介绍的相亲对象。” 　　冯贝贝一脸不信：“就这样？” 　　“就这样。”唐秋悦点头。 　　“骗人吧！”冯贝贝不敢置信道，“说好的局呢？” 　　唐秋悦相当耐心地说：“我不希望我老家人再给我介绍对象，正好这位相亲对象有那么点奇葩，我就稍微引导了下，既保持了我家在老家的好口碑，又能让某位老家人知难而退，还能让我妈妈立起来。” 　　冯贝贝吃惊地看着唐秋悦，听她这么说，他虽然觉得她很厉害，可同时也有种莫名的失望。他期待的间谍大戏呢？说好的呢！ 　　“真的就是这样，没有别的目的了？”冯贝贝不怎么甘心地问道。 　　唐秋悦十分肯定地说：“没有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冯贝贝心里的失望彻底弥散开，他幻想中的刺激就这么飞走了。但不过片刻，他醒悟过来，昨天的事对他来说最重要可不是刺激感，而是白白得了个跟唐秋悦吃饭的理由啊。 　　他立即端正了心态，殷勤地替唐秋悦夹菜煮菜。这种事他娴熟得很，以前为了追那些特别难追的女孩，这些事他早练出来了。他甚至分得清口红色号！ 　　唐秋悦在吃菜时神色平静，然而心里却在思考着她究竟哪里做错了。 　　从目前冯贝贝的表现来看，她过去以为他放弃了是她想得太美。他应该不是为了什么奇怪的赌局再来接近她，可要说真心喜欢她所以打算追求她——他们这才认识不到二十天啊，哪来那么容易的真心。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她太难追了。有人就喜欢征服高山，冯贝贝这样的富二代，长得帅家里有钱，人还不坏，真当是要什么有什么，看上的女孩只怕轻轻松松就能追到。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人生就是简单难度的游戏，所以必须自己去寻找乐趣，也就是某些困难的小副本。 　　像现在，她就是冯贝贝正在艰难通关的小副本。 　　在冯贝贝说着公司的趣事告一段落时，唐秋悦突然问道：“冯先生，冒昧问一句，你以前跟女朋友的平均交往时间是多久？” 　　冯贝贝没想到唐秋悦会突然问这个，顿时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女朋友……” 　　对上唐秋悦平静的双眸，他也不结巴了，心里想了一圈，正色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现在的我是一个全新的我，我以后要是交女朋友，肯定要一心一意对她，那是奔着结婚去的！” 　　说完冯贝贝自己就先愣住了。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他肯定没想过，追人这事他都还懵懂着没想得特别清楚呢。可想想唐秋悦的问题，那么具有暗示性，他肯定必须得好好回答，以表达他的认真和决心啊！ 　　“奔着结婚去的啊……”唐秋悦轻笑，笑得冯贝贝胆战心惊。 　　这究竟啥意思啊！不信吗？他是不是要赌咒发誓？ 　　冯贝贝根本猜不透唐秋悦的想法，刚想追问一下，就听她感叹道：“年轻真好。” 　　冯贝贝整个人都要凌乱了。怎么就“年轻真好”了？她比他还小吧！ 　　唐秋悦没等冯贝贝问什么就埋头吃起了东西，就好像刚才那话不是她先提起的一样。 　　她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有“啊干脆答应他满足他的征服欲让他赶紧跟她分手再不要缠着她”这样的想法，不过他的回答让她彻底清醒。要是真为了不被他继续纠缠而答应他，之后的麻烦事说不定更多。他的回答虽然想想都知道水分有多少，可万一呢？万一之后他认真了呢？弄假成真的事太多了，她又没想过跟他有什么发展，自然不好撕开一道口子害他。 　　在冯贝贝终于厚起脸皮想再问问唐秋悦之前那问题究竟什么意思时，她放下筷子看着他笑道：“jackie，我们是朋友吧？” 　　终于不再那么客气地叫我“冯先生”了吗？ 　　冯贝贝莫名有些感动，立即回道：“当然！” 　　唐秋悦笑容加深：“太好了，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 　　冯贝贝的感动立即飞了，他这算是被套路了吗？猝不及防就被发了好人卡？ 　　他脸色变换了一会儿，终究不想破坏此刻的友好氛围，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男女朋友也是朋友啊，最终成为夫妻的朋友本质上还是朋友嘛。 　　“那是一定的。”说服自己之后，冯贝贝回应的笑容相当灿烂。 　　虽然不能确切知道冯贝贝心里在想什么，唐秋悦也没太在意，她已经相对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吃过饭之后，冯贝贝说刚吃饱最好消消食，提议在商场里走走。 　　唐秋悦借口唐向阳家里等着自己，没答应。 　　冯贝贝又提议送唐秋悦回去，说时间晚了她回家不安全。 　　唐秋悦再次拒绝。 　　冯贝贝就大刀阔斧地往那儿一站：“不让我送我们就耗在这里吧！” 　　唐秋悦：“……” 　　想想反正他早已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她微笑着道谢同意了。 　　冯贝贝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回去的路上他再次跟唐秋悦说起了他在公司里有多么努力，多么受人爱戴。 　　唐秋悦恍惚想起金德峰昨天也是说了类似的话，然而他那种样子令人不适，可冯贝贝呢，却像是只骄傲的孔雀，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到了地方，唐秋悦向他道别，而冯贝贝目送她进了小区，等看不到人了，才哼着歌笑眯眯地发动了车子。呵，什么朋友，在他冯贝贝的攻略之下，迟早要她说一句真香！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她肯定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看了眼后视镜里只露出小半的穿着西装的自己，冯贝贝心情极好，西装把他的魅力都完美地发挥出来了，他都觉得相见恨晚，怎么没早意识到这点？以前要是他早穿西装去追人，肯定谁也扛不住，他这可是精英的气息啊，简直是帅上加帅。 　　冯贝贝暗自陶醉了好一会儿，又暗搓搓得意地想，别看秋悦一副根本没注意他今天多帅气的样子，她肯定暗地里夸他帅，对他的外貌赞叹不已了吧！ 　　唐秋悦在小区的便利店买了点水果回去，一到家就见唐向阳好奇地从自己房间跑出来。 　　他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 　　唐秋悦笑道：“小阳，你不是立志当警察吗？怕不是点错技能树了吧？”这么八卦，以后还想当媒人不成？ 　　唐向阳不懂唐秋悦在说什么，只是凑近了她问道：“表姐，你是跟队长哥哥约会吗？” 　　唐秋悦提前跟唐向阳说过晚上跟人出去吃饭，让他自己解决晚饭，但没具体说是跟谁。 　　冯贝贝看到过唐向阳，但唐向阳没见过冯贝贝，他只能在他有限的认知里猜测究竟是哪个人。 　　“当然不是，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唐秋悦双手搭在唐向阳肩膀上，将他往他自己的房间推去，“小孩子别总关心这种事，回去好好写作业。” 　　唐向阳脚下稍稍用力，口中道：“今天作业已经写完了。” 　　“那就预习明天的课程。” 　　“也早预习好了。” 　　“很好，睡觉。” 　　“……我还不困。” 　　“不困也要睡觉，小学生就是要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 　　唐秋悦此时已把唐向阳推回了房间里，退出去对他摆摆手，关上房门。 　　从第二天开始，唐秋悦就发现她过去的清净日子没了。冯贝贝又开始偶尔发点自己的动态过来，照片居多，各个角度的工作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帅气，无死角的帅气。 　　唐秋悦就当是看时尚杂志了，心情好了回一下，心情不好就不回。 　　转眼又过了一个周末，今年的四月一日愚人节刚好在周日，好在她的朋友里除了冯贝贝之外没有这么无聊的，她还算比较安稳地过了这个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节日。 　　至于冯贝贝……他发了张被保安反剪双手的照片过来，说自己因为偷窃公司机密被抓了，需要五块两毛钱的保释费才能被放出来。 　　唐秋悦没理他。 　　但冯贝贝并没有死心，后来又发了张不知在哪里拍的，他在铁栏杆后的照片，说都怪她不救他，他目前已经被关起来了，必须要打八十八元八角八分才能被放出来。 　　唐秋悦就给他打了八十八块八毛八的红包。 　　冯贝贝相当震惊地问她，说好的不理会他呢？他连后续剧情都想好了，她这样一来还叫他怎么演下去？ 　　唐秋悦回了他好几个滴汗的表情。 　　周一，又是新的一周。 　　唐秋悦兢兢业业地送了一整天外卖，感觉自己又轻了一斤，将近五点接了一单后，她单方面将它确认为今天的最后一单。 　　这一单量很大，看着大概有五六个人的食量，她去取了餐，按照导航显示的来到一个老小区。 　　信息显示是四楼，楼内没电梯，唐秋悦把车锁了，背上保温箱吭哧吭哧爬到四楼，然后敲响了四零一的房门。 　　足足敲了快半分钟才有人过来开门。开门的是个年轻人，看着像是刚大学毕业不久，但精神不大好，门也没全打开，就开了一道缝，声音没睡醒似的低沉：“外卖呢？” 　　唐秋悦敏锐地察觉到一种奇特的气息，她慢吞吞地放下保温箱，再慢悠悠地取出外卖递过去，眼神却往里头看。但这人遮掩得太严实了，她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 　　拿走外卖后，那人半句话都没跟唐秋悦多说，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唐秋悦心想，这可是犯罪的气息啊。看这人精神不振的模样，莫非是聚众乱来？这好像是违法的吧？ 　　对方那种遮掩的态度引起了唐秋悦相当强烈的好奇心，打击犯罪，人人有责。她怎么能不弄清楚这群人在干什么违法勾当呢？ 　　唐秋悦想了想，背起空空的保温箱下楼，在楼下仔细观察后，又进入了另一幢楼。这个老小区楼下并没有装什么门禁，她进去得很顺利，再加上有外卖员这个身份作为遮掩，即便有人上下楼，也没人对她有任何的怀疑。 　　径直走到了顶楼，通往顶楼的门并没有上锁，她推门出去还能看到楼顶晒了不少的被子，以及满地的咸菜萝卜什么的。 　　小心避开那些菜，唐秋悦来到楼的边缘蹲下，数了数楼层，准确地找到了对面楼的四零一室。正对着她的方向应该是客厅的窗户，不过此刻窗户拉得严严实实，她什么都看不到。 　　唐秋悦将手机的拍照功能打开，对着那窗户放大，试图看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细节，但失败了。她甚至连房间里有几个人都看不清。 　　但唐秋悦相当有耐心，就坐在楼顶边缘压下身体，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就这么安静地等待了快一刻钟，四零一室的客厅窗户突然拉开了一瞬，随后又被人扯上。 　　唐秋悦却已敏捷地将那一瞬的样子拍了下来。 　　毕竟距离还是远了些，手机的像素也不够，她仔细看着照片许久，突然意识到，她一开始是猜测了，他们可不是玩什么群体趴体啊。 　　唐秋悦翻出周弘的电话，虽然他是管网络安全的，可毕竟是警察嘛，找他肯定没错的，他一定知道该找哪个部门处理。 　　电话很快接通，周弘在手机那头道：“唐小姐？” 　　他顿了顿，继续道：“见义勇为奖励还在申请，这次估计问题也不大。” 　　唐秋悦因此而验证了，她在周弘眼里果然不是什么热心市民了啊。 　　她小声道：“周队，我找你不是为那事。我好像发现有人在聚众吸毒！” 　　周弘那边的声音立即紧绷起来：“在哪里？” 　　唐秋悦立即将这边的地址报给他，随后问道：“周队，我就只拍到一张模糊的照片，不太确定，万一不是的话，不算我报假警的吧？”她把拍到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周弘。 　　周弘：“……不算。” 　　唐秋悦松了口气：“那就好。” 　　周弘让唐秋悦先等等，将这事通知自己的同事后他再次叮嘱唐秋悦：“这次真的，不能轻举妄动！” 　　唐秋悦认真道：“我肯定不动。” 　　周弘道：“你现在在哪？” 　　唐秋悦道：“对面楼顶。” 　　周弘说：“吸毒者攻击性很高，跟上回那几个偷钱的不一样，你就待在那儿，别动。即便他们要离开了，你也不要去阻拦。在禾川，他们跑不掉的！” 　　唐秋悦乖巧应道：“我肯定不动。” 　　大概是因为唐秋悦有前科，周弘很不放心，又一连说了好几遍，要她待在楼顶别动。 　　唐秋悦满口答应下来。她当然知道利害关系，吸毒吸多了连父母都杀，她才不会犯傻去拦。之前那次她也是仔细考虑过后才动手的。 　　挂了电话后，唐秋悦就盯着那个房间。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那个房间没什么变化，她却惊讶地发现楼底下有个熟人在走来走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冯贝贝？！他来这里干什么？ 　　唐秋悦立即发了个微信给他，问他在哪里。 　　随后她盯着楼底下的冯贝贝看，但他并没有看手机，而是继续找着什么。 　　唐秋悦突然有了不太好的感觉，她翻身而起，飞快地向楼下跑去。冯贝贝该不会是要去那个房间的吧？ 　　跑到一楼时唐秋悦突然想起了对周弘的承诺，只能心里说一声抱歉，她还是动了，不过她这不是怕他们跑了，是怕他们多出来一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惊喜完成了。不过明天应该没了，要出门…… 第32章 答应不答应 　　冯贝贝似乎并不熟悉这个小区, 这就给了唐秋悦足够时间跑下楼。他刚找到他要找的楼，正打算上去，就见他绝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唐秋悦不知从哪里突然跑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秋悦，你怎么在这里？”冯贝贝又惊又喜地问道。 　　唐秋悦神情很严肃：“这是我想问你的。” 　　冯贝贝这时才注意到唐秋悦的衣着，诧异道：“你这是……”他说着突然压低声音道, “你假扮成外卖员，是有什么刺激的事吗？” 　　在唐秋悦换了工作后, 他每次见到她时她都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而他后来也没再去她公司找过她，因此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换了个外卖员的工作，唐秋悦也没特意提起。 　　唐秋悦抬头看了眼，不由分手拉着冯贝贝往僻静的地方走。冯贝贝也不挣扎，反而顺从又好奇地跟着她走到一边。 　　唐秋悦问他：“你上楼干什么？” 　　冯贝贝这才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有些郁闷地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跟我在一起玩的有个朋友叫蒋冲天, 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总找不到人, 刚我又问他, 他给我发了个定位过来, 我就来看看怎么回事。” 　　冯贝贝拿出手机给唐秋悦看，确实有个位置信息，对方还特意发过来具体房间信息，正是四零一。 　　“我先去看看他怎么回事，你……你等我会儿啊, 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冯贝贝还在惦记朋友的事，但又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巧遇。 　　“你要是上去，怕是要吃牢饭去了。”唐秋悦拦着他说。 　　“怎么回事？他在楼上干什么？”冯贝贝看唐秋悦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惊疑不定地问着，“那我得赶紧把他叫下来！” 　　唐秋悦却拦着他不让他发信息过去：“警察马上就到了，你这算通风报信，让人跑了可不行。” 　　“他究竟在干什么？”冯贝贝不发信息了，追问道。 　　唐秋悦道：“聚众吸毒。” 　　冯贝贝倒吸一口冷气。 　　他呆呆地抬头看着上方，不敢相信。蒋冲天怎么敢碰那种东西？他犯傻了吗！ 　　就在此时，数辆警车在没开警灯和报警器的情况下在不远处停下，穿着警服和没穿警服的警察们下车后一个个飞快靠近。 　　带队的是唐秋悦不认识的警察，但周弘正在队伍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唐秋悦，加快脚步跑过来的，一来就严厉地说道：“不是让你别动的吗？” 　　被抓了个现行的唐秋悦立即说：“我没轻举妄动，我就是看到个朋友。” 　　冯贝贝看看唐秋悦，再看向周弘，原本一团浆糊的脑子突然了悟。肯定是唐秋悦发现了有人吸毒，然后报警，周队长让她别动，但她看到他了，担心他，所以才过来拦着他……处在这令他懵逼的情境中，他依然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甜蜜。 　　他忙说：“周队长，你别怪秋悦，她也是担心我。” 　　周弘双眼如电，针刺般打量冯贝贝，又看向唐秋悦：“他也是？” 　　冯贝贝还没明白周弘的话是什么意思，唐秋悦立即否认：“不是。他是被骗来的，根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也还没来得及上去。” 　　“他必须一起回去接受调查。”周弘没有放过任何嫌疑人的打算。 　　“知道了，”唐秋悦乖乖点头，“我会看着他的。” 　　冯贝贝在一边噤若寒蝉。 　　周弘不是缉毒警，他跟来是因为这是唐秋悦直接找他报的警，他来方便交询问。 　　“四零一的人，这段时间有没有动静？”周弘问。 　　唐秋悦道：“没人出来。” 　　周弘点点头，唐秋悦说：“周队长，要不要我帮忙？”她指了指自己的这身衣服。她还真想亲眼见见“查水表”场景呢，她这个真外卖员去敲门，对方开门的可能性很大啊。 　　周弘点头，唐秋悦刚高兴起来，就听他说：“衣服借我们一用。” 　　唐秋悦：“……好的。” 　　唐秋悦这身长袖外套制服里面还穿了件t恤，因此很方便就把外套脱了下来，再把保温箱交出去，顺便提供了这家的外卖信息。 　　周弘将东西都拿去给同事们，那边很快就行动起来。 　　冯贝贝刚才被周弘的严厉吓到了，此时周弘一离开就小声对唐秋悦道：“秋悦，你该不会是便衣吧？” 　　唐秋悦：“当然不是啊……”她只是个热心市民。 　　冯贝贝一脸沮丧：“真不是？那你能不能跟周队长说说，这事可千万不要捅到他们副局长那里？” 　　唐秋悦怀疑地看他：“你该不会参与其中了吧？” 　　冯贝贝连忙否认：“我没有，你可不要瞎说！我就是怕我爸妈知道后担心我。”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参与其中怕什么？”唐秋悦说，也就只有她这种藏着秘密的人，才会害怕被搜查。 　　冯贝贝唉声叹气，他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他交友眼光有问题，那他这段时间树立起来的靠谱形象就全完了。他容易么？原本天天玩的自己现在被绑在办公室里，天天兢兢业业地工作…… 　　在最初的郁闷过后，冯贝贝又很快恢复过来，试探问道：“秋悦，你跟周队长很熟啊？” 　　唐秋悦眼睛看着楼道方向，口中回道：“还行。之前还有过一次案子的接触。” 　　“还有案子？你还说自己不是便衣！”冯贝贝还记得之前唐秋悦的回答。 　　唐秋悦也觉得自己最近碰到的案子是多了点，但回想一想挺合理的，要么是前面的事的延续，要么是她自己敏锐发现了之后偏要凑上去的……反正她肯定不能算是柯南体质。 　　“真不是，运气来了我有什么办法？”唐秋悦摆摆手。 　　冯贝贝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满不在乎模样的唐秋悦，这种东西叫什么运气？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好不好？又没钱拿！ 　　看着警察同志们把四零一室的几个看着萎靡不振的年轻人抓下楼带到警车上，唐秋悦突然想，她前一个见义勇为奖励还没下来呢，说不定就要再来一个了？这可是实打实的热心举报啊…… 　　她突然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可以靠举报发家致富，四舍五入一下，相当于是公安局给她发工资了啊。 　　这时候，冯贝贝看到了被抓下来的蒋冲天，想起他居然骗自己过来打算害他，他就又失望又愤怒，冲上去道：“蒋冲天，我以前待你怎样你心里没数吗？竟然恩将仇报这么害我！” 　　冯贝贝跟褚明是发小，关系最好，蒋冲天和卫宝都是后来认识的，但四个人玩得都不错，他也真心把他们当朋友看，可没想到蒋冲天不但自己吸毒，还想把他扯进来。 　　蒋冲天被警察驾着下来时整个人都是软的，看到冯贝贝他满脸惊讶：“冯少？你……你怎么在这……” 　　“你还问我怎么在这？还想装蒜？”冯贝贝斥道。要不是旁边有警察盯着，他或许已经动手了。 　　“我……我真不……” 　　蒋冲天话还没说完，就被警察拉走了，周弘走到冯贝贝跟前，后者的气势一瞬间降下来。 　　“你也来。”周弘说。毕竟之前见过，而且有唐秋悦的话打底，他对冯贝贝的态度不算太糟。 　　唐秋悦就主动多了：“我是不是也要去？” 　　周弘看到唐秋悦那淡淡微笑的模样，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无力，他叹道：“是。” 　　“那我把车和制服还掉就去。”唐秋悦熟门熟路地说。 　　冯贝贝连忙说：“那我跟秋悦一起去吧！” 　　周弘道：“你不行。” 　　唐秋悦也站在周弘那边说：“jackie，你可是犯罪嫌疑人，跟我的身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你不是说你不是便衣吗？”冯贝贝始终没忘记便衣梗。 　　“我是获得过数次见义勇为奖的热心市民。”唐秋悦笑眯眯地说着，接过周弘还过来的保温箱和制服外套，挥挥手就走了。 　　冯贝贝不舍地看着唐秋悦离开，却听周弘道：“走吧。” 　　冯贝贝长叹一口气，只能老实地跟着周弘走，他不怎么抱希望地多问了一句：“我能不能开自己的车去啊？我就跟着你们的车走，肯定不掉队。” 　　周弘说：“不行。” 　　冯贝贝泄气地想，你特么是“不行怪”吗！除了不行就不能说点别的？ 　　唐秋悦还掉东西后就去了市局，路上给唐向阳发了条信息，说自己要晚点回去，让他自行解决晚餐。 　　到了市局，唐秋悦熟练地跟李警官吕警官等人打招呼。不过今天这事不归他们管，好在吕警官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给唐秋悦比大拇指一边把她带去了别的楼层。 　　唐秋悦跟缉毒支队的人没交情，老实了许多，乖乖地去做笔录，一五一十地说明了自己发现事情的经过，包括冯贝贝的事。她还多问了一句冯贝贝的调查结果，但给她做笔录的警官很严肃，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她这么一对比就觉得原先在她眼里很严肃的周弘显得亲切了许多。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做完笔录就没唐秋悦的事了，她也不可能跟缉毒队的人说什么见义勇为奖励的事。其实之前两次她也不是刻意提的啊，说着说着就到了那份上，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她当然不可能拒绝。现在么，他们不主动提要给，她当然就不要了。 　　做完笔录出去后唐秋悦发觉周弘在等着自己，她感觉他可能是想找她算她不听话乱动的账，就很乖巧地走过去，冲他微笑道：“周队长，你在等我吗？冯贝贝怎样了？” 　　“他没问题，已经让他走了。”周弘道。 　　唐秋悦点点头：“我的表弟还在家里等我，那我也先回去了，周队长再见。” 　　“等一下。”周弘叫住唐秋悦。 　　唐秋悦心道就差一点，抬头看他时又是认真听教导主任讲话的模样。 　　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欺负人的周弘沉默了会儿克服了那种莫名的想法，正色道：“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希望你能记住，不要逞强，不要乱来。” 　　唐秋悦一副完全接受的模样，比身为小学生的唐向阳还乖：“记住了。” 　　周弘顿时觉得没话可说了。她每次都说自己记住了，可临到事时又乱来，他能拿她怎么办？当犯人关起来吗？ 　　“……行了，你回去吧。”周弘叹道，“这次的事，我也会帮你申请奖励的。” 　　“好的，谢谢周队长。”唐秋悦一脸淡定，丝毫没有将心中的喜悦表现出来。 　　出了市局，唐秋悦一眼就看到了在大门口晃悠的冯贝贝，便走了过去。 　　冯贝贝在等唐秋悦，见她过来立即露出笑脸：“你那边也结束了？” 　　“嗯，只是简单做个笔录。”唐秋悦道，“你也洗清嫌疑了？” 　　冯贝贝摸摸胸口相当庆幸：“是啊，多亏你拦着我没让我进去，不然最后就算能洗清嫌疑，我爸妈也会知道。现在就是问了我一些话，就把我给放了。” 　　这事，他还另外跟褚明说了下，让褚明也当心点其他的朋友。 　　说着他又高兴起来：“不过周队长真是个好人啊，他还帮我问了下，原来骗我去的人不是蒋冲天，是另一个人拿了蒋冲天的手机骗我。” 　　虽然朋友吸毒这事很让他生气，但至少蒋冲天真没想害他，他总算缓过来一点。 　　“周队长人是挺好的。”唐秋悦点头应道。 　　冯贝贝咳了一声说：“但其实他也没那么好。比如他没我长得帅啊，没我家里有钱啊，还没我风趣幽默懂得照顾体贴人。” 　　唐秋悦：“……” 　　看唐秋悦不接他的话茬，冯贝贝也明智的没再继续说下去，迅速转移了话题：“我的车还在那小区停着呢，不然这样吧，我们先一起打车过去，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需要这么麻烦吗？”唐秋悦反问。 　　冯贝贝叹了口气，神情相当难受：“秋悦，你应该清楚是你的举报导致我失去了一个好朋友的吧？” 　　唐秋悦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那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以弥补我所受到的伤害呢？”冯贝贝痛心疾首地说。 　　唐秋悦一针见血地说：“不是我，你不但会失去一个好朋友，你还会失去自由。” 　　冯贝贝噎了下，干脆敞开了跟在家似的不要脸地说：“反正你欠我的。” 　　唐秋悦甩开他就往前走。 　　冯贝贝赶紧跟了上去，语气温柔得跟刚才不是一个人：“其实我也不是在怪你，就是我幼小的心灵真的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需要帮助才能缓解。” 　　唐秋悦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想要怎样的帮助？” 　　比如答应当我女朋友之类的小小帮助……冯贝贝好险将心里话压了回去，脑子一转说：“啊，是这样的，过段时间，我要去吃个饭，找不到女伴，希望你能当我的女伴。” 　　“吃饭，女伴？”唐秋悦突然想起以前他在微信里曾经拜托过她的事，说要她假扮他的女朋友。 　　冯贝贝期待地看着她。 　　唐秋悦道：“吃饭时，你爸妈是不是都在场？” 　　冯贝贝刚想应是，突然意识到她这问题的古怪，连忙说：“是啊，不但我爸妈在场，还有很多政商界人士和明星呢！好像是要筹集什么善款给得先天性心脏病的儿童。” 　　唐秋悦失笑：“你把这叫做‘吃个饭’？” 　　对冯贝贝来说，这种事他去就是吃个饭的，自然脱口而出，现在被唐秋悦纠正，他就回忆了下老老实实地说：“是自助形式的慈善晚宴。” 　　唐秋悦继续往前走着，也不知有没有把冯贝贝说的话听进去。 　　冯贝贝紧跟在她身边，继续说道：“这次我是真找不到女伴，我以前的女朋友分手后都特恨我，现在想追我的没安好心，带过去说不定出事，我爸妈那边不好交代，真的，我找不到人了，才想请你帮我忙，我保证没有任何阴谋诡计，我要是骗你，你就拉黑我！” 　　唐秋悦说：“那好吧，我答应了。” 　　“你真的不用担……你答应了？”冯贝贝没想到唐秋悦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还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呢，惊喜交加之下他差点想给她一个感激的拥抱。 　　“对。”唐秋悦应了一声，这时前方公交站前一辆车停下，她对冯贝贝摆摆手道，“我的车来了，先走了，这事具体的过后再说。” 　　唐秋悦的身影消失在公交车内，冯贝贝却觉得特别幸福，他追人的功夫果然独一无二，摆事实讲道理再动个感情，什么人拿不下来？ 　　接下来，他得仔细去挑挑那天穿什么礼服了，必须帮秋悦也买一套，光看肯定看不准，得亲自试呀，看，这不又有了约出来见面的合理理由了吗？ 　　冯贝贝心情极好，哼着歌拦了辆出租回那老小区取车去了。 　　唐秋悦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看着外头那渐渐暗下来的景色，欣赏着与白天不同的美。白天人总是显得理智得多，夜晚是感性的同义词，但她刚才答应了冯贝贝可不是冲动之下的决定。 　　她答应冯贝贝的想法特别单纯。 　　其一，她没有去过慈善晚宴，确实有些好奇那是怎么样的，借着这个机会能去见识一番，岂不是美事一桩？ 　　其二，冯贝贝的父母都在呢。既然她没办法让冯贝贝知难而退，那就试试从他父母那边下手呗。讨人喜欢很难，惹人讨厌还不容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出门前的更新。我被我自己感动哭了…… 第33章 试探 　　周一的事情过去后, 唐秋悦又过了两天的轻松日子，并在周三晚上称好体重继续拍照放微博上做记录。或许是饮食和运动双管齐下，唐秋悦目前的体重已经到77kg，而且脸色相当不错。再坚持几个月，应该就能瘦到普通的体重。 　　唐秋悦不求速成, 对于目前的进展相当满意。对比最初放上去的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出来她的成效了。 　　与此同时, 她每天送外卖能有个一两百的收入，时不时有个什么意外之财进账，正在做的游戏进展顺利，以及体验了不少有趣的事，这让她感觉很好。 　　周四白天，唐秋悦接到了周弘的电话，跟她说了下关于见义勇为奖励要延迟一段时间的事。这次的吸毒事件没那么简单，通过那个组织吸毒的房主问出了背后的一条贩毒产业链, 恐怕还需要长时间的侦查询问和抓捕才能将所有涉案人员都捉拿归案, 而通过这起案件的大小, 才能判定唐秋悦这次的举报究竟立了多大的功, 因此奖励的事也得靠后再说。 　　唐秋悦对此自然毫无异议, 她如果有红领巾的话，可能会觉得它更鲜艳了吧，作为一个热心市民，她已经算很优秀了！ 　　不过她的前一个奖励倒是出来了，奖励她三千元, 可能是因为通过伪基站诈骗的案子并不算凶险，奖金比上回猛犸象的案子要少。但白拿的嘛，就不要嫌弃了。 　　唐秋悦当天下午就去了市局，又是一番手续后领取了自己的证书和奖励。 　　周弘欲言又止，最后唐秋悦要走时还是说道：“注意安全。” 　　她笑颜如花：“我一定会的！” 　　令唐秋悦庆幸的是，她这回来领奖并没有再听到什么案件，那么她在短时间内遇到犯罪的概率应该是大大降低了吧…… 　　不过，案件是没遇到了，但冯贝贝发来的一条信息却提醒了她一件没想过的要紧事。冯贝贝说，想跟她约个时间，一起去买慈善晚宴当天要穿的礼服。 　　唐秋悦想着自己那日益丰厚的存款，便答应了。 　　冯贝贝同时告诉唐秋悦，这个慈善晚宴举办的时间是下周六晚上，她想了想便跟他约好在下周二晚上去买衣服。太早的话，可能衣服还没穿，她就瘦了…… 　　还有一件现场没仔细想的问题，冯贝贝回去有时间思考后就回想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唐秋悦，她最近是不是换工作了。他后来想起那时候的事，就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外卖员的工作肯定不是什么伪装，她以前的工作或许是因为被警察调查就没了，一时间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先找了辛苦的外卖员工作来应急。 　　这么一想，没等唐秋悦回答，他就像是顺嘴似的说了一句：最近我们公司好像在招聘呢。 　　他忍不住幻想了起来，办公室恋情，天天一起工作，同事的欺负，他的挺身而出……不过几秒钟时间，一场言情大戏就在他的脑海中从开幕走到了最后以婚纱为结尾的谢幕。 　　等他回过神来，唐秋悦的回应冷冰冰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小唐：是换了，新工作很好玩。 　　冯贝贝对着这个回应纠结了许久，一会儿觉得失望难过，自己就这么失去了演主角的机会，一会儿又感慨，不愧是他想追的女人，兴趣都这么广泛而与众不同…… 　　冯少：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他能怎么办？还不是支持她的所有决定？除了不让他接近她这事之外。 　　唐秋悦除了微博上记录减肥进度，也拿同一个号刷微博，最近她发现自己的这个账号上陆陆续续有一些留言，意思都差不多，佩服她真能减肥的同时打个卡，激励他们自己。这些评论也不多，她没太在意。 　　周日，唐秋悦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带着唐向阳去市自然博物馆看展，陶冶情操。唐向阳对于自然科学类的展览挺有兴趣，连带着唐秋悦也学到了不少。 　　又一个美好的新一周，冯贝贝从周一就开始提醒唐秋悦别忘了约好的事，唐秋悦敷衍了他。 　　周二唐秋悦先回家换了衣服，之后便按照冯贝贝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相当不起眼的小店。这家店名叫四季置装，从外表来看相当普通，透过古朴珠串的帘子往里看去，似乎有一台缝纫机在一位中年女子的操作下正工作着。 　　唐秋悦没有先进去，她想，莫非这就是大隐隐于世的裁缝高手？这算私人定制了吧？她那点存款，怕是还不够她用的。 　　冯贝贝跟唐秋悦前后脚到，他笑道：“我们进去吧。”这也算是一次约会了吧！ 　　唐秋悦看了眼里头问：“这里不会很贵吧？我没钱。” 　　冯贝贝看着一脸坦然的唐秋悦震了下，如此直白，不愧是他看上的……咳咳，他停下脑中无限蔓延的想法，矜持地笑道：“没关系，这次是我请你帮忙，这礼服理应我送你。” 　　唐秋悦道：“你非要送，那我就不去了。” 　　冯贝贝：“……” 　　直白、清新、毫不做作！ 　　冯贝贝心想，还好他事先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这家店就特别适合planb啊。他有些得意，瞧，他对她还是很了解的。 　　“这家店很便宜的，你放心进去吧。”冯贝贝假装自己没说过送唐秋悦礼服的话，笑容相当真诚，“我妈推荐给我的，她从以前我家还没落时就一直在这里做衣服，几十年了都没换，她一直夸这儿手艺好。” 　　唐秋悦听冯贝贝这么说就敢进去了，但他口中的便宜她是不大相信的，两人的金钱观不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在缝纫机前工作的女人头也没抬，另一个稍微年轻些，但也有将近四十岁的女人迎了上来。 　　在打量了冯贝贝片刻后她笑道：“贝贝是吧？秀珠姐跟我说过你可能会来，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真人可比照片精神多了。你叫我冬姨就行了。” 　　唐秋悦就眼睁睁地看着冯贝贝原本潇洒的笑容彻底垮下来，憋住了没笑。之前冯贝贝没细说，但她从一些细节明白他对于自己的名字相当在意，所以后来她不叫他冯先生了，也只是叫jackie，对于朋友，总不能戳人痛点啊。没想到这位冬姨就这么直剌剌地叫了出来。嗯，毕竟是长辈嘛，肯定不会在乎小辈这种小心思。 　　冬姨的视线接着转移到了唐秋悦身上，还没等她说话，唐秋悦就开口道：“冬姨您好，我是唐秋悦，您叫我小唐就可以了。” 　　冬姨面上的笑容大了几分：“小唐啊，你名字里的秋，是秋天的秋吗？” 　　唐秋悦道：“是的。我妈妈最喜欢秋天，所以我爸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一到秋天就喜悦。” 　　“哈哈这可真是巧了，我妈怀我时是冬天，就叫我怀冬。”冬姨笑眯眯地说，“看来我们很有缘啊。” 　　冯贝贝是第一次听说唐秋悦名字的由来，暗地里细细多念了两遍秋悦，突然觉得这名字充满了爱意，念时连唇齿间都是蜜糖，被叫“贝贝”的不痛快都消散了。 　　“确实有缘，都是一个系列的。”唐秋悦笑道。 　　冬姨也没多寒暄，对冯贝贝道：“我听秀珠姐说你要做件去参加活动的礼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当然，秀珠姐跟她说时，可没提及她儿子还会再带一个女孩来。 　　“没有，冬姨看着办吧。”冯贝贝说，他长得帅，身材又好，要什么特别要求？肯定怎么穿都好看。 　　“行。”冬姨就当这是冯贝贝对自己手艺的信任，又问唐秋悦，“小唐，你呢？” 　　唐秋悦想了会儿说道：“便宜点的。” 　　冬姨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什么？” 　　唐秋悦略有些赧然地说：“抱歉，我不太清楚您这边的价位，我的预算只有一千，如果不合适，那我还是换个地方吧。” 　　这位冬姨看着跟冯贝贝的妈妈很熟悉呀，那么今天的事说不定会说给他妈妈听。对于冯贝贝家的家底来说，她这算是礼貌而不失穷酸的回答了吧？ 　　冬姨表情都没变一下，笑道：“贝贝没跟你说过我这儿的价格呀？我这里做了几十年了，都是老主顾的生意，除了某些特殊的材料，就没有超过一千五的。” 　　唐秋悦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冯贝贝，看来他这次关于“便宜”的说法，还真是按照她的评价体系来说的。如果是一般的衣服，两三百的她便觉得够了，但礼服裙的话，她的心理价位就会上升一些了。 　　“原来如此，那就麻烦您了。”唐秋悦点头笑道，“您看我有些胖，希望能显瘦一些就好。” 　　冯贝贝立即说：“其实也不胖，那种瘦得都是骨头的都不健康！” 　　唐秋悦故意看了眼冯贝贝，低头笑了下。 　　冬姨看看冯贝贝，再看看唐秋悦，笑道：“这没问题，小唐，你先跟我来，我给你量一下。” 　　唐秋悦跟着冬姨进了内室，她拿着卷尺来给唐秋悦量身体各部位的数据，很细致。 　　冬姨试探地笑道：“秀珠姐都没跟我说过贝贝有女朋友了。” 　　唐秋悦故作诧异道：“他也没跟我说过他有女朋友了。” 　　冬姨：“……”这是真听不懂她的意思还是故意打岔啊？ 　　她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唐秋悦腼腆地笑道：“我们只是朋友。” 　　“这样啊。”冬姨只是笑笑，过了会儿才又道，“贝贝一表人才，听说很多人追呢，小唐你可要把握好啊。” 　　唐秋悦笑了笑，没出声。 　　冬姨暗暗皱了下眉，倒没再说话，很快就完成了她的工作，让唐秋悦出去，换冯贝贝进去。 　　唐秋悦出去时看到冬姨脸上那稍微浅了些的笑容，就知道自己的些微暗示成功了。直接问冯贝贝家是不是很有钱这种话自然是相当败好感的，可那多没意思，冬姨回去跟冯贝贝的妈妈一说，冯贝贝的妈妈再问冯贝贝，冯贝贝有足够的理由反驳，为她开脱。可她如今就不一样了，冬姨的试探她故意不接，给人一个明明对冯贝贝有意思却心机重吊着冯贝贝的印象，这样冯贝贝的妈妈问冯贝贝是不是在追她，是不是死活追不到，冯贝贝还能怎么回答？糟糕的印象就能顺利建立了。 　　冬姨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冯贝贝真人，却因为他妈妈的关系而爱屋及乌，很喜欢这个小伙子。 　　给他量体时，她同样装作随意地问道：“贝贝，你在追小唐呢？” 　　冯贝贝当做没听到自己的名字，相当坦然地承认道：“是啊。”他顿了顿又说，“冬姨，秋悦的礼服您费点心，做好看一点，什么衣料好就用什么，要是超出她的预算了，您就偷偷跟我说，我给您补足差价。” 　　“好，没问题。”冬姨笑着应下，其他的试探话都不用再说了，贝贝显然早被对方迷住了，连这种细致的小问题都这么费心。 　　两人的身材都量好后，再看了一些样式，大致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之后，就交了定金，约定周五来取。 　　冯贝贝兴致很高，出来后就径直打开自己的车门，相当自然地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唐秋悦看了下时间，确实正是晚饭时间，她笑道：“我表弟还在家等着我回去一起吃饭呢。” 　　冯贝贝豪爽地笑道：“那就叫上他一起吃。” 　　秋悦这么在乎她的表弟，那他也该在她表弟面前刷刷存在感啊，最好是能把她表弟策反了，到时候她的身边就有了他的“间谍”，岂不美滋滋？ 　　唐秋悦道：“不用了，他明天还要上学，不好在外面逗留太晚。” 　　冯贝贝忙道：“不会很晚的，就简单吃个饭，一个小时都不用，他回去后再写一小时的作业还能在九点前睡觉呢。” 　　唐秋悦依然摇头：“还是算了。” 　　冯贝贝憋了一肚子的话，对着唐秋悦微笑却坚定的模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斜了眼四季置装的店名，突然垮下脸难受地说：“我饿着肚子陪你来买衣服，你连顿饭都不肯请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事啊！” 　　唐秋悦：“……”突然有种把卷毛狗欺负得呜呜叫的罪恶感……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当一个残酷的虐狗人。 　　掏出手机，通过微信发了两百的红包给冯贝贝，在冯贝贝一脸莫名地拿出手机的时候她微笑道：“吃顿好的。” 　　冯贝贝：“……” 　　冯贝贝有愈挫愈勇的性格特点，同样也明白死缠烂打也要注意一个度，因此见唐秋悦今天不想跟他一起吃饭，他就不再勉强，而是退了一步道：“那好吧……我送你回家。” 　　在唐秋悦说不用谢谢之前，冯贝贝抢先提高了声音道：“你要是敢说不用了，我立马从这里跳下去！”他恶狠狠地指着只有二十厘米高的马路牙子。 　　唐秋悦差点被冯贝贝逗得笑出来，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冯贝贝立即换上笑脸，殷勤地替唐秋悦打开车门，让她上车，然后自己钻到驾驶座上，愉快地启动了车子。他那辆跑车，他之前嫌弃太显眼了就丢到了自己家车库里，如今上班后他也要保持低调，那跑车便一直在暗无天日的车库吃灰，他已经爱上开手里这辆车的感觉。低调，奢华，跟他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啊！ 　　安稳地送唐秋悦到家后，冯贝贝便恋恋不舍地回去了。不过很快他又高兴起来，他又有了另一个骗秋悦出来……啊，不是，是邀请她出来的主意。 　　在冯贝贝走后，唐秋悦在问过知道唐向阳已经吃过晚饭后，就打包了自己的晚饭上去，慢悠悠地吃过晚饭后，她瘫坐在沙发上休息，顺便看了下时事。那次一群人吸毒的事还没有爆出来，应该是警方为了将所有链条上的犯罪嫌疑人都一网打尽而选择了暂时保密。 　　唐秋悦看了些幽默搞笑的微博放松心情，无意间刷到了一条娱乐新闻，有人爆出一张照片，说一线花旦尤恬被人拍到跟投资商夜宿酒店。唐秋悦对娱乐圈并不熟悉，但尤恬她还是听过的，尤恬卖的一直是新时代自立自强的女王人设，男女粉丝都有很多，因此这次爆出的这个料属实的话，大概对她的演艺事业是相当大的打击。 　　唐秋悦皱眉仔细看了会儿那张爆出来的照片，男方的模样相当清晰，所以被很多人认了出来，但女方只露出小半个侧脸，再加上像素模糊，其实只能看出个大概来。而她之所以看得那么仔细，是因为她觉得这个侧脸，怎么挺像吴雪儿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啊！今天也是大清早就爬起来码字更新了，白天要出门happy，晚上估计也没有惊喜啦。 第34章 今晚月色美不美 　　为了解决自己的困惑, 唐秋悦搜索找出尤恬各个角度的照片仔细观察，最后发现尤恬的轮廓和吴雪儿之间是有些相像，特别是侧脸，相似度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她突然回想起当翻译那天, 她在桃花源酒楼外街道上看到的疑似吴雪儿的女人，莫非, 那个人其实不是吴雪儿，而是尤恬？ 　　唐秋悦稍稍想了会儿便不再多想，毕竟她跟吴雪儿早就没联系了，她管不着对方。 　　第二天中午，冯贝贝发信息来问唐秋悦，要不要给她的衣服配一些合适的首饰。 　　唐秋悦回他：不用，我有了。 　　不过冯贝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多一套可以多一个选择嘛！ 　　小唐：没钱。 　　冯少：……好吧。 　　冯贝贝忍着没把我有啊这话发出去。想起片刻前他爸的误会，他觉得“我有啊”这话都充满了歧义。就在刚才, 他才刚看到“我有了”这句话, 不知什么时候站他背后的他爸就一脸严肃地把他叫到了办公室里, 还问他什么时候把人姑娘的肚子搞大的, 问他准备怎么办。 　　当时冯贝贝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什么时候把人肚子搞大了啊！等他问清楚他爸怎么会这么以为时，他也只能哭笑不得地跟他爸解释微信上的消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给他爸看了跟唐秋悦的微信对话以证清白，并且在他爸好奇地想往上滑聊天记录时眼疾手快地阻止他爸, 拿回手机。 　　看到最后手机里唐秋悦回的那个微笑的表情，冯贝贝长长叹了口气。 　　这天晚上，锻炼完的唐秋悦洗过澡照旧休闲了会儿，却看到了昨天那事件的后续。 　　尤恬在微博上发了条微博，说照片上的人不是她，她要告那些造谣诽谤的人。随后，在她的这条微博评论下，有人说，照片里的人根本不是尤恬，以尤恬如今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讨好投资商，照片上的女人另有其人。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有人就放出了吴雪儿的照片，说照片上的是这个十八线的小明星。 　　唐秋悦飞快地浏览不少评论，因为吴雪儿侧脸和尤恬的相像，不少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而尤恬本人倒是什么都没说。 　　唐秋悦从前并没有关注过吴雪儿的微博，这会儿才找了过去，吴雪儿的微博粉丝数量有一百来万，但看着大部分都是买的僵尸粉，此刻因为尤恬自带的大流量，她的最新一条鸡汤微博下涌过去了无数尤恬真粉黑粉和路人，有人要她赶紧认了澄清真相，免得他们家的恬恬被泼脏水，有人骂她不要脸，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还有不少人围观的。 　　唐秋悦盯着吴雪儿最新的微博出了会儿神。她那条鸡汤微博就只有一句话：人生没有一帆风顺，唯有努力才能攀登到顶峰，加油！而在这条微博下，有不少人讽刺她，唯有努力抱大腿才能成功之类的话，更难听的也有。 　　她突然没了刷微博的心情，关了微博写代码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唐秋悦的生活依然相当安稳，但微博上却不是，因为尤恬自带流量，不少各怀目的的人都摸去了吴雪儿的微博，她原先就一百万的粉丝，这两天居然狂涨到了三百万。除此之外，吴雪儿所在的经纪公司包括她本人的微博，对此都保持了沉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仿佛在任由事件发酵。 　　对此唐秋悦倒不觉得意外，不论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吴雪儿，这个机会都是相当难得的，娱乐圈里，黑红也是红，能搭上尤恬，多少人还求不来呢。但，吴雪儿自己呢？ 　　之前跟吴雪儿的纠葛最后是完美解决了，因此唐秋悦对吴雪儿的印象也不算特别糟，看着这几天的娱乐新闻，她会忍不住想起在君怡酒吧误以为她帮忙的条件是什么坏事时吴雪儿那说着“我爸从小教我要知道廉耻”的嫌恶模样。 　　这姑娘人挺傻的，没想到演技还不错嘛。 　　周五是跟冯贝贝约定好取礼服的时间，唐秋悦照旧提前回家换了自己的衣服，再去了四季置装。冯贝贝到得比她早一些，她到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试穿新西装，那一身宝蓝色的西装服帖极了，将他本就比例极好的身材衬得更为耀眼。 　　冯贝贝对着全身镜前前后后看了许久，脸上带着矜骄的笑容，赞叹于自己的英俊完美。 　　从镜中看到唐秋悦的身影，冯贝贝转身，双手插兜，姿态潇洒。 　　唐秋悦的目光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欣赏，冯贝贝当真是老天的宠儿，天生的衣架子，看到他，满眼就都是肆意的青春。 　　“秋悦，你也快去试试。”冯贝贝看到唐秋悦的神情就觉得她一定是被帅气的自己给迷住了，心情飞扬。 　　冬姨笑着领唐秋悦进了里屋，将衣架上那条熨烫得笔挺的黑色全身裙指给唐秋悦看。 　　这条修身裙子的长度几乎拖地，大裙摆的设计令它多了分古典气息。浅一字肩的设计，在胸口的位置营造出交叉相叠的偏v领形式，中等长度的荷叶袖刚好在手肘的位置。 　　唐秋悦换上后直接在里屋的全身镜前观察，只听冬姨在一旁道：“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再改改。” 　　唐秋悦稍微动了动，心情变得相当好：“没有，很好，我很喜欢。” 　　这礼服裙是为唐秋悦量身定制的，考虑她的身材，长长的大裙摆将她那比上半身胖些的下半身完美遮掩。虽是一字肩的设计，但开口比较浅，只在肩膀上方露了一些，再加上浅v领的设计，单看这部分，看不出她的真正体重。她的上臂略粗，小臂却只比匀称稍多些肉而已，因此荷叶袖设计遮住了她上臂的肉，露出看着比较正常的小臂，整体上使得她比实际的体重少了能有十五斤。 　　冬姨拿过来一个跟礼服同材质的细choker，帮唐秋悦戴上，又整理了下她的长发，笑道：“头发可以都扎起来，会很好看。” 　　看着镜中只露出浅淡笑容的女孩，冬姨赞叹地想，真是成熟性感，却又沉静内敛。转瞬，她又为贝贝担忧起来，他怎么可能斗得过小唐呢？然而，那是秀珠姐的事，她身为一个外人，倒也没有多少立场多管闲事。 　　“谢谢。”唐秋悦欣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瘦下来后的未来。谁不爱美呢？天天看着美丽的自己，心情都能好不少。 　　这段时间坚持饮食和锻炼相结合，唐秋悦的脸已经瘦了不少，有了这件量身定制的衣服遮掩缺点突出优点，她也能勉勉强强被称作是美人了吧。 　　冬姨又递过来一个盒子：“这个也是跟衣服搭配的，先借你吧，用完了还我就行。” 　　唐秋悦打开，里头是一对耳钉和一条手链，看材质应该是白金的，但上面镶嵌的宝石她就不太认得出是什么了。这一刻，她脑子里突然莫名就冒出了上学时学的一篇课文，莫泊桑的《项链》…… 　　“这个不用了。”唐秋悦相当坚定地推了回去。 　　冬姨一愣：“手臂上光秃秃的也不好看。” 　　唐秋悦道：“我有类似的手链和耳钉，谢谢冬姨的好意，不需要了。” 　　冬姨倒也没坚持，收起盒子笑道：“那好吧。要不要让贝贝看看？” 　　唐秋悦摇头：“不用，反正明天就能看到了。” 　　她说完便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唐秋悦从里屋出去时刚好对上冯贝贝那眼巴巴盯着她看的视线，看清楚她身上还是原先的衣服后，他一阵失望，问道：“怎么没试试，不合身吗？” 　　“试过了，冬姨的手艺很好，非常合身。”唐秋悦淡定地说。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试出来给我看看呢！ 　　冯贝贝讪笑道：“合身就好。”他安慰自己，明天就能看到了，不要急在一时。 　　冬姨替两人包装好衣服，提醒拿回去后不要折了，最好挂着。唐秋悦付了尾款，心满意足地取衣服回家，甚至也没多说什么就接受了冯贝贝送她回家的好意，当然，晚饭依然没跟冯贝贝一起吃。 　　周五的晚上，唐向阳很轻松，之前唐秋悦已经跟他说过周六晚上会出去的事，他直到写完作业才拿着单词本，搬了只小板凳坐在正锻炼的唐秋悦跟前。 　　唐秋悦一组一组地举着哑铃，只当没看到他。 　　唐向阳犹豫了半天说：“表姐，我今天看到送你回来的哥哥了。” 　　唐秋悦没有说话，直到做完一组休息时才道：“从楼上？” 　　唐向阳说：“嗯，我有望远镜，那个哥哥很帅。” 　　唐秋悦惊讶道：“你为什么有望远镜？拿着望远镜看来看去，你不怕被当成变态偷窥狂吗？” 　　唐向阳瞪大了双眼：“我没有！我……我就是无意间看到有人送你回来，就拿望远镜看了这一回！” 　　休息时间到了，唐秋悦又做起了下一组，做完才继续说：“好吧，不过以后别拿望远镜乱看了，就怕别人误会你。你也不想小小年纪就被人以为是变态吧？” 　　唐向阳涨红了脸说：“当然不想！” 　　“不想就好。”唐秋悦道，“客厅的灯太暗了，你回自己房间背单词去吧。” 　　唐向阳垂头丧气地站起身回屋子去了，等他打开桌上的台灯，突然想起了，表姐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啊？ 　　洗完澡换上睡衣，唐秋悦坐在电脑前写代码，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她突然想到，今天是周五，又是十三号，对西方某些信教人士来说，今天应当是相当不吉利的一天了吧？ 　　照旧写到十二点，唐秋悦关了电脑正要睡觉，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瞥了眼，发现是条手机短信，不过因为她的设置，锁屏下看不出是谁发的。这个时间点，怕是什么垃圾短信吧。 　　困得要死的唐秋悦在看与不看之间犹豫了一瞬，强撑着打开锁屏，点开了短信，看到短信发信人，她半眯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在飞快看过短信内容后，她的睡意瞬间跑光。 　　短信是吴雪儿发过来的，内容虽然啰嗦却简单，是在向她道谢。 　　“你肯定还记得我的吧？我是吴雪儿！第一次见面时真是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就算我们一人错一半好了！后来酒吧那次，还要谢谢你了。我在禾川市遇到了很多人，但没人跟你一样，你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一定会保佑你的！” 　　不，与其说这是在道谢，不如说是在道别。 　　唐秋悦捏着手机深吸了口气，给吴雪儿打了过去。 　　手机里的嘟嘟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在唐秋悦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中，那头终于接通。 　　“吴雪儿？”唐秋悦问。 　　“是我……”吴雪儿的声音有点迟疑，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哭腔，“你怎么回事啊！都过十二点了居然还不睡？会老很快的！” 　　她的话里听不出太多的异样，唐秋悦有一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随即，她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风声。 　　“你在哪里？”唐秋悦问道。 　　吴雪儿那头沉默。 　　唐秋悦说：“你是不是想自杀？” 　　吴雪儿像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你别胡说，我、我没有！” 　　唐秋悦没听到她的否定似的说：“如果上回我知道你是在自杀，我不会救你。这次也是。但你既然走前还给我发了短信，就说明你觉得能跟我说得上话。在你真正下定决心之前，跟我聊聊吧。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我没想自杀，你别污蔑我……”吴雪儿语气虚弱。 　　唐秋悦的语气极为强硬：“告诉我你在哪里？” 　　在唐秋悦砰砰砰的心跳声中，吴雪儿声音极缓却还是说了出来：“我在时代广场边的冷月巷，这边有个旧楼，边上有楼梯可以上到顶楼。” 　　唐秋悦来不及换睡衣，随便找了件外衣套上，出了房间看了眼隔壁唐向阳的房间，放轻了动作。 　　她说：“等我十分钟，可以做到吗？”那地方距离这里很近。 　　出乎唐秋悦意料的是，之前还在极力否认的吴雪儿突然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唐秋悦光脚穿球鞋的动作顿了顿，她尽量放柔了声音道：“你可以做到的，你要相信你自己。我马上就来，有些话我以前忘记跟你说了，我希望你能听听。” 　　“什、什么话？”吴雪儿下意识顺着唐秋悦的话问道。 　　唐秋悦道：“必须当面说。” 　　吴雪儿抽泣了会儿，小声道：“那我等你。” 　　唐秋悦此时已经出了家门，她不敢挂电话，闲聊似的问道：“今晚月色是不是很好？” 　　吴雪儿道：“一点都不好，天上都是乌云。” 　　“楼顶冷吗？我听风有点大。”唐秋悦问道。 　　吴雪儿突然打了个喷嚏，抱怨道：“好冷，明明我出来时还没这么冷的。” 　　“凌晨温度降低很正常。晚饭你吃了什么？” 　　唐秋悦就这么一边跟吴雪儿扯家常，一边往她所在地点跑去。 　　现在回想起来，吴雪儿说着“我爸从小教我要知道廉耻”的模样那么骄傲，她哪有那么好的演技。她不是神仙，不可能清楚这事具体是怎样的，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不是时间循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不想让自己后悔。至今她都还庆幸，最后的三月七日，她选择了去救下赵文海。 　　当唐秋悦已经第二次问吴雪儿晚饭吃了什么从而被她说记性太差时，终于赶到了地方。总共有六层楼，她沿着外层的楼梯爬到楼顶时，刚好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楼梯边缘。 　　听到动静，那个人影回过头来，正拿在耳边通话的手机稍稍离开面颊，亮起的屏幕微光照亮了她的脸。 　　唐秋悦向吴雪儿走去，却在离她还有三米远时被她叫住：“你就站那儿，别过来了！” 　　唐秋悦停下脚步，席地而坐。 　　“微博上的说都是假的吧？你为什么不澄清？”终于不用扯那些有的没的，唐秋悦开门见山地问道。 　　如今，在吴雪儿以及她的经纪公司的沉默下，微博上的舆论已经一边倒地对吴雪儿进行口诛笔伐，甚至有让她滚出娱乐圈的热搜话题。 　　吴雪儿怒气冲冲地喊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不想澄清吗？我说了有用吗？” 　　“有没有用，也得说了再说。”唐秋悦道。 　　“但韩姐不让我说，她甚至还没收了我的微博账号，她说黑红也是红，说什么这是难得的机会，但我根本不想要好不好！我根本就没做那种事，凭什么那么多人都骂我？我爸妈要是看到了怎么办？我爸一直觉得我来演戏就会变坏，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吴雪儿说着又捂脸哭了起来。 　　“所以，你是怕无法面对你爸的责骂，才会想要从这里跳下去？”唐秋悦似乎并没有因她的诉说而触动，冷静地问道。 　　“我没跳！”吴雪儿反驳道。 　　“对，暂时没有。” 　　吴雪儿不吭声了。 　　唐秋悦想了想说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转身就走，你就当我没来过，该干什么干什么。但你最好拍个视频证明自己是自杀的，别连累到半夜赶过来的我身上。” 　　吴雪儿听唐秋悦那嫌弃的话语顿时叫道：“你放心好了，我才不会连累你！” 　　唐秋悦抬了抬眼皮：“所以你是选第一个吗？” 　　吴雪儿又不吭声了。 　　唐秋悦打了个呵欠，继续道：“第二，我认识一个黑客，他说不定可以帮你，证明你的清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朋友就是我系列哈哈哈…… 　　这章标题其实昨晚比较合适，可惜昨晚困死了就早睡啦。今天继续努力制造惊喜吧~ 　　ps：感谢这几天32143934童鞋的两个地雷，感谢狗子啊童鞋，美晴同學童鞋，啾啾南童鞋，桐青童鞋和燕歌行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35章 我不想那样 　　之前唐秋悦刷微博时看过不少信息, 她什么都没做，不代表她连思考都放弃了。微博上唯一的那张照片，角度相当好，她不信拍摄者只拍到了那么一张照片，很可能有男女主角的清晰照。之前没有吴雪儿的现身说法, 她还真没办法下断言，但如今吴雪儿说自己没做那种事, 她就姑且信了吴雪儿的话，那么照片中的女人就是尤恬吧。 　　如此一来，事情便能有个大致的判断了。尤恬跟投资商出入酒店的照片被人拍到，对方先放出一张有指向性但并不能直接把人判刑的照片，制造舆论，提高筹码。尤恬这边一方面找到了跟她侧脸相像的吴雪儿进行甩锅，另一方面一定会暗地里联系拍摄者花大价钱买下其余照片。如此一来，尤恬独立自主的女王形象就保住了。 　　而按照吴雪儿的说法, 她的经纪人韩姐的选择也很正常。按照如今这笑贫不笑娼的时代, 红才是硬道理, 名声？不需要的。只要不是吸毒这种事, 都不会激起太高的民愤。吴雪儿只是个十八线小明星而已, 能被尤恬选中成为替罪羊，简直是上天砸下来的馅饼，怎么可以如今就澄清呢？要澄清，也是等舆论扩散后，再出来义正辞严而模棱两可地说几句, 说是澄清反倒像是掩饰和心虚。甚至，尤恬的人很可能接触吴雪儿所在的那家小经纪公司，以一定条件换取吴雪儿将这事扛下来。 　　如果吴雪儿只想红而不在意什么名声，这事对几方来说都是皆大欢喜，可吴雪儿不是，因此她就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真的能证明我的清白？”吴雪儿激动地问道，身体的微微晃动看得唐秋悦有些紧张，怕她不小心就真摔下去。 　　“大概率可以，不能保证。但那总是一个希望。”唐秋悦没把话说得太死。 　　吴雪儿却一个箭步从大楼边缘跳下来，冲到唐秋悦面前抓住她的手，满脸激动：“我选第二个！” 　　唐秋悦：“……”竟然比劝赵文海那时候还容易。 　　她低头看了眼被吴雪儿抓住的手，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吴雪儿的手真不像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的手，她能感觉到吴雪儿的手上都是茧子，手上的皮肤也很粗糙。此刻，因为被冷风吹了一晚，吴雪儿的手冰凉得好像要裂开了。 　　“走吧，边走边说。”唐秋悦握了握吴雪儿的手，松开后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吴雪儿叽叽喳喳地问：“你那个朋友真的能帮我吗？他要怎么帮我啊？我是不是要出钱？很贵的话我一下子拿不出来，必须要分期才行的。” 　　唐秋悦说：“他人很好，我拜托他的话，不要钱的，放心好了，具体怎么做再说。” 　　吴雪儿好奇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唐秋悦说：“不是。” 　　“那他对你好好啊。”吴雪儿感慨道。 　　因为他就是我自己啊。 　　唐秋悦没应她。 　　二人下了楼，唐秋悦道：“你打算先回去，明天我们再说这事，还是现在先去我家？” 　　吴雪儿反应很大：“我不回去！我回去肯定就出不来了！” 　　唐秋悦点头道：“好，那你就跟我走。” 　　吴雪儿乖乖地跟在唐秋悦身侧，她低着头看到唐秋悦球鞋里好像没穿袜子，外套里似乎还是睡衣，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睡着了，才给你发的信息。” 　　唐秋悦道：“不到十二点我睡不着的。” 　　她说着又打了个呵欠。她如今作息很规律，一过十二点立即睡觉，早上六点准时醒来，每天需要的睡眠时间大概在六小时。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半了，白天积累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再过十几个小时她还要参加慈善晚宴，真想现在就趴床上睡觉去。 　　“你这样很不健康的，晚上十点前睡觉最好！”吴雪儿说，“睡得好才能皮肤好，不然真的老得特别快。” 　　唐秋悦随便敷衍了一声：“嗯。” 　　吴雪儿沉默下来，安静地跟着唐秋悦走了一路，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唐秋悦脚步一顿，口中道：“小小年纪，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只要活着，总有办法。” 　　吴雪儿道：“我以后一定不会了！”她顿了顿，再问，“那以后我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再来问你？我没有其他朋友。” 　　唐秋悦随口道：“看情况吧，我不一定有办法。” 　　“没关系，你能听我说就好了。”吴雪儿扁扁嘴，似有些委屈地说，“我以前都没遇到什么好人，你比他们好太多了。” 　　不知是不是生死之间的交际造成的影响，吴雪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即便唐秋悦回应得不怎么有诚意，她还是侃侃而谈，真情流露。 　　“我老家在贵川大山里，我家里是种土豆的，我从小就帮家里干活。我妈身体不好，生了我之后就再没怀上，我爸一开始不喜欢我，我还记得小时候他动不动就骂我赔钱货没出息，我是很笨，读书成绩也不好，读到初中就不读了。后来看我妈实在生不了儿子了，我爸才慢慢对我好起来，但我家太穷了，女孩子哪里像你们这些城里女孩一样可以娇养，放学回去都要下地干活的。我第一次看到薯条卖那么贵，就觉得你们城里人都是有钱没地方去了，土豆那么便宜，我天天吃都要吃吐了，你们居然还花那么多钱去买！” 　　吴雪儿说话实在很没有条理，想到哪里说哪里，好在唐秋悦也不在意，就那么一路听着。 　　吴雪儿并不在乎唐秋悦是不是认真在听，她只是憋了太久太久想说出来而已。 　　“初中读完我就不想在家里待了，听在禾川干活的老乡说这边能赚很多钱，我很想来，但我爸不让，等我满16岁拿到身份证后，我跟我爸吵了一架，偷偷跑了出来。我一开始以为老乡会照顾我的，没想到他人坏死了，还想骗我跟他一起住，真当我傻啊！我趁他不注意跑了，自己在外面打工。好多人嫌我岁数小不肯招我，不嫌我小的就给我很低的工资，反正我不干也没地方去。 　　“刚来的时候我真觉得禾川跟仙境一样，什么都觉得新奇，哪里都想去玩。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土看不起我，有人对我很好我就很开心，可没想到后来店里出事她就嫁祸给我，害我被开除。后来我被韩姐看中，让我参加一个选拔，说胜出的可以跟公司签约当明星。当明星多好啊，那时候我多开心你知道吗？参加选拔的有很多好看的女孩子，我以为她们人也会很好的，但其实没一个好东西！有人往我鞋子里放图钉，有人弄坏我的衣服，还有人故意在练习里针对我，欺负我……不就是嫌弃我是山里来的吗？初中生怎么了，初中生就不能有梦想吗？” 　　吴雪儿愤愤不平。 　　唐秋悦总算明白，起初她遇见吴雪儿时吴雪儿那怀疑一切的行为方式是哪来的，这都能算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吧。 　　“她们一个个都那么娇气，全都不如我能吃苦，我可以晚上练舞练到十二点，早上五点再起来继续练，她们可以吗？所以我成功跟起源签约了，她们除了少数几个都滚蛋了！”吴雪儿眼眶还泛着红，神情却显得极为得意，不过片刻后，她又难过起来，“我签约后就跟家里恢复了联系，告诉他们我要当大明星了，可我爸妈根本不理解我，就说明星都会学坏，让我马上回去结婚，他们已经给我找好了人家。我才十九岁，我才不要结婚，我的梦想还没实现，我怎么可以回去结婚！我有个表姐，才十七岁就嫁人了，我跑出来的时候她也才二十岁，就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老得跟三十多岁一样，我才不要像她那样！” 　　唐秋悦一直觉得吴雪儿一惊一乍的，然而此刻她身上的强烈情绪，比过往的哪一次都强烈。 　　以前她曾经嫌过吴雪儿烦，但此时，她完全原谅了吴雪儿最初的那些神神叨叨。经历塑造性格，吴雪儿那么小就出来，也不知道受过多少苦，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有梦想很好。”唐秋悦终于笑了下。她想起了唐向阳，在想着将来长大要当警察后，他变得更有活力了，她果然还是喜欢有梦想有活力的人。 　　见唐秋悦赞同自己，吴雪儿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吧？不是有谁说过，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反正我以后是一定要当大明星的，但我也不能让我爸以为我学坏了！我要让我爸看看，清清白白的也可以成为大明星！” 　　唐秋悦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收回了视线。不是她看不起人，实在是吴雪儿一没背景二没心机，在娱乐圈要怎么混？像这次的事件，经纪人的话对她来说就是不可违抗的圣旨，她甚至最后只能以死来抗议。 　　吴雪儿兀自说着自己的梦想：“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影后，让以前看不起我的那些人都惊讶死！” 　　二人一路回到了唐秋悦的住处，她选了件长白t恤和没用过的干净毛巾给吴雪儿，示意对方去洗澡，随后捂着嘴又没忍住打了个呵欠：“另一个房间住着我表弟，要不你就跟我一起睡吧。声音轻点，明早我醒了后再跟你说具体的，现在我已经快困得晕倒了。” 　　吴雪儿还想说些什么，唐秋悦却摆摆手，回房间去了。 　　吴雪儿只得垂头丧气地飞快冲了个澡，等她关掉外面的灯走进唐秋悦的卧室时，后者已经睡着了，但给她留了盏床头灯。 　　吴雪儿小心翼翼爬上床，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会儿呼吸平稳的唐秋悦，极为小声地说：“谢谢你啊，秋悦姐。” 　　随后她关了灯，陷入柔软泛着清香的被窝里。 　　没死成，真好。 　　第二天一早，唐秋悦依然在六点准时起床，不过她感觉困意仍在，浑身肌肉比以往的微酸还要难受一点，等她要起来时才发觉，吴雪儿的睡相实在是差，居然一只腿把被子掀开，然后翘到了她身上。 　　唐秋悦被子一掀，吴雪儿的腿就被甩到了床上，不过她睡得沉，只是嘴里嘟囔了句什么，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唐秋悦换上运动服，出去时看到了也已经起来的唐向阳。 　　二人一起下楼跑步，唐秋悦顺便说了下她有个朋友昨晚睡在她房里的事，让他看到了也别太惊讶。 　　睡前还没那么个人呢，醒来就多了一个，唐向阳当然会觉得神奇。 　　唐秋悦说：“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唐向阳懂事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二人跑完步后带着三人份的早餐回去，吴雪儿还没醒，唐秋悦也就没管她，和唐向阳各自吃了早饭，随后将笔记本电脑拿到客厅里，开始各种探索。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唐向阳回房学习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雪儿才露着一双大长腿迷迷糊糊地走出来：“昨晚那么晚睡，你怎么醒那么早啊！” 　　唐秋悦看她一眼，立即说：“你先穿好衣服再出来，我表弟已经十一岁了。” 　　“哦……”吴雪儿没多说，揉着眼睛跑回房间，刚进去就探头出来说，“秋悦姐，你的衣服借我一件吧！” 　　唐秋悦拒绝得很干脆也很合理：“我的衣服你穿不了。” 　　“但我昨天的衣服都穿过了啊。”吴雪儿很不高兴地说。 　　唐秋悦抬头看她：“昨天你不是还说城里女孩娇气吗？你自己不也一样？” 　　“这不是娇气，这是爱干净！”吴雪儿反驳道。 　　唐秋悦想起了什么，嘴角一抽：“所以……你现在连内裤都没穿是吗？” 　　吴雪儿眨眨眼没说话。 　　唐秋悦啪的一声盖上电脑，她想起以前好像买过一次性内裤，得翻一下看看还在不在。 　　好不容易找到了压箱底的一次性内裤，再给吴雪儿找出一套有腰带的连衣裙，让她暂时先穿着。而吴雪儿昨天穿的衣服，唐秋悦让她内裤手洗，其余丢洗衣机里清洗卷干，晾在阳台上，应该很快就能干了。 　　唐秋悦的衣服对吴雪儿来说自然是偏大的，她穿着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十分滑稽。 　　“没穿胸衣感觉好怪啊。”吴雪儿小声嘟囔道。 　　唐秋悦没理她，她给吴雪儿挑的这件连衣裙胸前有蕾丝，刚好能将不该凸出来的给遮掩住。她把作为早餐的肉包放微波炉里热了热，让吴雪儿吃，电脑没再打开。她的计算机技术还不错这事，谁也不知道，暂时她也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唐向阳出来倒水时看到了坐在餐厅里的吴雪儿，愣了愣。 　　吴雪儿刚好咬了一口肉包，看到唐向阳连忙几口咀嚼咽下去，很开心地笑道：“你就是秋悦姐的表弟吧？我叫吴雪儿，是秋悦姐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雪儿姐姐！” 　　唐向阳小声道：“雪儿姐姐好。” 　　他倒了水，又小声说：“我先回去学习了。” 　　“唉等一下！”吴雪儿叫住他，打开手机道，“我得给你点见面礼，但我没带现金，你把二维码给我，我转账给你！” 　　唐向阳：“……” 　　听到吴雪儿在作妖，唐秋悦开了口：“小阳，你别理她，回去学习吧。” 　　“好的，表姐！”唐向阳拿了水杯转头就走。 　　吴雪儿不满地咬了一大口肉包，愤愤地看向客厅的唐秋悦：“你啥马意丝啊！” 　　唐秋悦翻着手里的书，只当没听到她的话。 　　等吴雪儿吃完早饭过来，唐秋悦已经看了二十页，她把书放下，示意吴雪儿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问她：“请我朋友帮忙前，我得问问清楚具体的情况。” 　　吴雪儿知道要说正事了，连忙正襟危坐。 　　唐秋悦看着她刚要说话，顿了顿，终究没忍住：“你嘴角的包子屑擦一擦。”哪个说自己爱干净的？ 　　吴雪儿一脸迷茫地摸了摸嘴角。 　　“另一边。”唐秋悦移开视线不想看她。 　　吴雪儿干脆抽了张纸巾，把嘴角都擦了一遍，得意地说：“这下没了吧？” 　　唐秋悦眼神都没闪一下，眼睛只盯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拿笔记录。 　　“那张照片上拍的人不是你，这点你保证对吗？” 　　吴雪儿立即点头：“我发誓不是我，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要红我就要光明正大的红！” 　　唐秋悦点点头：“你的经纪人不让你发声，那她有没有说过公司是不是跟尤恬那边达成了什么协议？” 　　吴雪儿震惊道：“没有啊！公司为什么要跟污蔑我的人谈协议？” 　　唐秋悦没做定论，吴雪儿不知道很正常，她的经纪人不可能什么事都告诉她，特别是吴雪儿还是这样的性格，她要是吴雪儿的经纪人，她也什么都不告诉吴雪儿，免得坏事。 　　“那这个先不说。”唐秋悦仔细想了想，“你还想继续待在你现在的公司吗？” 　　答案不一样，她要做的事也不一样。 　　吴雪儿用力点头：“当然要！不然我怎么当大明星啊！我才刚开始接一些台词多一点的戏，我还要一炮而红的！” 　　唐秋悦点头，那她做事的方式就要稍微温和一点了，不能让吴雪儿跟经纪公司的关系闹翻。 　　吴雪儿看着唐秋悦那温和而充满耐心的模样，突然就想起韩姐每次在听到她的豪言壮语时的奚落。韩姐说她是不自量力，说她还没正式步入娱乐圈呢，就想着那种不切实际的事。但秋悦姐却说，有梦想很好。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真正可以称得上不切实际的想法，激动而忐忑地说：“秋悦姐，不如你来当我的经纪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说吴雪儿这小傻子在娱乐圈会死得快……这不是遇着女主这个贵人了么→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么234次贵人，女主是很多人的贵人~自己走上巅峰有什么意思，带着身边人一起走才好玩。 第36章 规划 　　当经纪人？ 　　唐秋悦诧异地看向吴雪儿, 这姑娘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真当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围绕她转的？ 　　“不。”唐秋悦果断拒绝。 　　本来只是个灵光一现的不靠谱想法，但当说出来之后，吴雪儿越想越可行，见唐秋悦不同意却愈发来劲了：“当经纪人很好的, 能见到很多明星，还能赚到不少钱！我就知道韩姐跟公司签的合同是有提成的, 她只要拉得来通告，我们赚给公司的钱她就能分一点。我看韩姐出入开的都是宝马，穿的都是lv和古奇！” 　　唐秋悦特别敷衍地应了一句：“那是挺厉害的。” 　　“秋悦姐，你真的应该去试试！”吴雪儿极力鼓动道。 　　唐秋悦侧头看她：“你还想不想向所有人证明你的清白？” 　　吴雪儿一愣，连忙点头：“想！” 　　“那就闭嘴，专注这事，别想乱七八糟的。”唐秋悦说。 　　吴雪儿欲言又止，但看唐秋悦的脸色, 她不甘心地闭了嘴。 　　多问了吴雪儿几个问题了解足够的情况后, 唐秋悦道：“情况我都了解了, 能查出多少我不能保证。即便能证明你的清白放到网上, 也不一定所有人都会相信, 之前深信谣言的人更不一定能看到。” 　　吴雪儿撇撇嘴：“不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吗？现在上网的人都这么蠢啊？” 　　唐秋悦道：“多了一层保护色，人们发言时当然更为肆无忌惮。更何况，群体本就是不理性的，人类是一种能不思考就不思考，相当容易被带节奏的生物。” 　　吴雪儿不太乐意去思考有的没的, 这种社会现象的探讨对她来说很无聊，她宁愿多睡几分钟，因此她只是愤然道：“他们长脑子是干嘛用的？就为了显得高吗？” 　　唐秋悦瞥了她一眼，控制着自己没说什么戳人的话。 　　“反正我就靠你了，秋悦姐！”吴雪儿满眼希冀地看着唐秋悦。 　　唐秋悦道：“我尽力。” 　　对此她倒是没什么压力，即便之后澄清的效果不太好，她估计吴雪儿也不太可能再选择自杀。就像吴雪儿说的，她之前没什么朋友，有困难都不知道找谁，如今把自己当成可信任的朋友，今后有什么事大概会先来求个帮忙？帮不帮的另说，但至少吴雪儿不会再轻率地自杀了。 　　“对了，你跟你的经纪人说过你的去向吗？她现在会不会在找你？”唐秋悦想起一事问道。 　　吴雪儿原本充满了希望的脸色立即沉下来，气恼地说：“就让她找去好了！反正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唐秋悦耐心地说明道：“你突然失踪，她可能会报警，到时候说我把你拐了怎么办？” 　　吴雪儿道：“我会帮你证明！” 　　“但那会相当麻烦。而且，你不想让你的经纪人知道你在寻求他人的帮助吧？”唐秋悦循循善诱道。 　　吴雪儿想了会儿，脸色变换了许久，才终于咬着牙点头道：“对，我就不告诉韩姐！不然她肯定要拦着我的！” 　　“你明白就好。”唐秋悦道，“现在，听我的先给你的经纪人打电话，说你在以前认识的朋友处散心，下午就回去。但要记住，我的朋友帮你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能透露，不然打草惊蛇坏了事，你自己负责。” 　　吴雪儿连忙说：“我一定不会说的！” 　　唐秋悦道：“下午你先回去，我朋友的做事效率我不能保证，但估计明后天会有结果。” 　　吴雪儿连连点头。之前她认为自己完了，除了自杀没有别的方法。现在唐秋悦给了她一条活路，还指点她告诉她该怎么走，她安心得不行。 　　吴雪儿打电话给经纪人时并没有避开唐秋悦，听她劝立即把之前拉入黑名单的韩姐拉出来，给人打了过去。 　　“韩姐，我……”吴雪儿刚要说话，对面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她脸色很难看，随时都要翻脸的模样，可看了看就坐自己旁边的唐秋悦，她强忍住，听了会儿说，“我就是在一个朋友家散心，昨晚也是睡在她家的……当然是女的！我知道了，我下午就回去！……你又不认识她，知道她的名字干什么？她就不是圈内人，我不能说……对，地址也不能说，反正等会儿我就回去了！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微博都在你那里，我能说什么？行行行我知道了，烦死了，就这样吧！” 　　吴雪儿最后相当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唐秋悦默默觉得，那位韩姐的脾气真是很好了，吴雪儿这种十八线的小明星，居然都敢跟她这么闹。 　　“现在你自己去一边玩吧，衣服干了就走。”唐秋悦开始赶人，又提醒道，“不要骚扰我表弟。” 　　“什么叫骚扰啊！话说得真难听！”吴雪儿不满地噘嘴，见唐秋悦不为所动，她也只好安安稳稳地坐到沙发上。 　　唐秋悦见她如此，便拿着笔记本电脑回自己卧室去，谁知吴雪儿在她身后着急地问：“你家wifi呢？” 　　唐秋悦回头伸手，吴雪儿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唐秋悦连接好wifi，还了回去：“我在自己房间有点私事，其中包括帮你联系我朋友，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吴雪儿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立刻打开手机游戏玩了起来。 　　唐秋悦关上房门后，就开始做她该做的事。首先是找到了最先发布照片的微博账号，那是个人号，如今他最先发布照片的那条微博已经删除了，但好在她最初看到这事时就复制下了此人微博的永久地址，因此这会儿便找了过来，翻他过去的微博。 　　此人微博名叫“一只狂奔的豚”，注册微博总共四年多，发了五千多条微博，唐秋悦也不嫌麻烦，从头到尾浏览，总共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此人所有的微博都看完，满意地得到了不少信息。 　　这人应该是从事时间相对规律的工作，工作时间在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之间。月收入不高，不会超过五千，并且此人对女性、同性恋、外国人等群体具有相当的敌意。几年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但交往不超过两个月就分手了，原因大概是他太抠门，导致女方反感。后来他没再交上女朋友，一直登录一家国外的色情网站。 　　很多人相当随意地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的各种私人信息，觉得那无关紧要，可要是被专业人士看上了，损失将会因本人财力的多少和对方利用方式的不同而产生较大的浮动。此人的信息细细碎碎的很多，但对唐秋悦来说最高兴的大概就是获得了他的常用邮箱。 　　根据此人微博上所展露的喜好，唐秋悦先是用假信息新注册了一个伪装邮箱，邮箱名字很具有欺骗性，跟他经常登录的国外色情网站就差一个字母，乍一看很容易看错。随后她用英语精心编辑了一封邮件，并附上具有吸引力的附件，隐藏自己的ip后用新邮箱发了过去。 　　接下来就等那人打开邮件后点击附件了。附件表面上是一张普通的色情图片，一旦他点击了，便会在后台下载她的某些工具，那么，他的电脑对她来说就是随意可进出的空屋子了。 　　做这事最需要的就是谨慎和耐心，唐秋悦关了电脑后伸了个懒腰。她得先为晚上的慈善晚宴做准备，昨夜睡得晚，她的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她觉得自己吃过午饭后应该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伸懒腰的动作微微一顿，唐秋悦突然想起冯贝贝说过，这次的晚宴似乎还会有一些明星参加。她早前在桃花源酒楼前看到的人应该就是尤恬，那么今晚尤恬会不会现身呢？如果尤恬现身的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做点什么…… 　　唐秋悦一时间也没想好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便暂时将这事搁置，准备到时候再说。 　　到了中午，唐秋悦点了三人份的外卖，和吴雪儿和唐向阳两人一起坐在餐厅吃饭。吴雪儿总想逗唐向阳玩的样子，可唐向阳跟吴雪儿又不熟，全程低头扒饭，也就随便应几声而已，吴雪儿好像也不在意，自得其乐。 　　吃过午饭，唐秋悦看吴雪儿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就催人赶紧回去。她没告诉吴雪儿自己晚上跟人约好参加慈善晚宴的事，就怕吴雪儿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虽然她可以拒绝，但也麻烦不是。 　　吴雪儿换好自己的衣服，恋恋不舍地跟唐秋悦道别，好像把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到唐秋悦身上了似的。 　　送人离开，唐秋悦放松下来，跟唐向阳说了一声，便回自己房间午睡去了。本来她今天还是要去送外卖的，就因为吴雪儿的事，她浪费了一天时间，不过她倒并不觉得惋惜，究其原因，大概是……觉得送外卖的新鲜期已经过去，她感觉无聊了吧。 　　一开始当外卖员的原因有好几个，凑巧遇到招聘启事，想减肥，想赚点钱，觉得没做过很新鲜，但如今，她莫名其妙地赚了些钱，还都是当外卖员赚的好多倍，减肥这事已走上正轨，而她又开始觉得无聊了……那么确实该换个事做做了吧？ 　　逃离时间循环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唐秋悦其实一直没什么目标。减肥和赚钱这两件事只能算是阶段性目标，甚至她正在做的游戏虽然有趣，也并不是长久的具有挑战性的事，她只想根据她的经历做这一个游戏而已，实际上对做游戏并没有太大的爱好。 　　那么，她以后干什么好呢？ 　　过去那么久的时间，她几乎都在学习，目标规划什么的，很单纯，设立后照着做就行。但她已经回到现实，虽然一直以来做了不少事，可事实上都是细枝末节，对她的未来规划没什么帮助。 　　她羡慕甚至嫉妒唐向阳和吴雪儿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有各自的目标并为之努力，而她没有。她知道自己擅长做很多事，但却不知自己最想做什么。当然，她有必须完成的事，但跟她的未来规划无关，那只能算是她的执念。 　　唐秋悦渐渐觉得困了，她决定等这次吴雪儿的事情完了之后再好好想想。 　　午睡后醒来，唐秋悦洗了把脸，打开电脑敲了会儿代码。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换上那件黑色礼服，戴上她自己的首饰，盘起长发，细心地化了个稍显艳丽的妆容。 　　全身镜中的自己，缺点都被极力遮掩，优点大大突出，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唐秋悦很满意这身衣服，忍不住又一次赞叹冬姨的手艺就是好。临走前，她叮嘱了唐向阳一声，让他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 　　唐向阳看到唐秋悦此刻的装扮缓缓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表姐，你这样真好看！” 　　唐秋悦板着脸道：“难道我以前不好看吗？” 　　唐向阳慌忙摇头：“不，表姐以前也很好看！” 　　“逗你的！”唐秋悦微微一笑，最后又叮嘱了他几句，随后才离开家门。 　　冯贝贝早前就说过要来接唐秋悦，唐秋悦想到自己这一身不可能去坐公交，打车也不方便，便接受了冯贝贝的好意。 　　冯贝贝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唐秋悦下楼一路走过去时吸引了一些视线，她全当没看到，走向正倚靠在自己的跑车旁吸引了更多目光的冯贝贝。 　　冯贝贝早就在期待唐秋悦的到来，远远看到她盛装前来，他的目光就直了。他早就觉得唐秋悦五官精致，瘦下来一定好看，没想到她还没瘦呢，只是打扮了一下，看起来竟然完全不一样了。 　　秋悦果然是天生丽质！他的眼光果然还是一样的老辣啊！ 　　冯贝贝打开车门，脸上是灿烂爽朗的笑容：“秋悦，你今天真是艳光四射啊，好像天上……” 　　“等等！”唐秋悦手一抬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怕午饭都吐出来。” 　　冯贝贝讪讪一笑，想想自己要说的赞美词确实肉麻了点，只好闭嘴，等唐秋悦上了车，自己也转去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二人一路闲聊，主要是冯贝贝在说，唐秋悦听着，因为他说的是慈善晚宴上来的有哪些人，她听得很认真。 　　在冯贝贝说到尤恬也会来时，唐秋悦心中微动，想起冯贝贝毕竟是个富二代，她说：“我是尤恬的粉，你跟她熟吗？” 　　冯贝贝反应略有些大地立即回道：“当然不熟！不，我根本不认识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唐秋悦奇怪地侧头看他一眼，这模样怎么像是欲盖弥彰啊…… 　　“我就是有点好奇尤恬私下里是个什么模样。”唐秋悦安抚冯贝贝，“并不是想探听什么。” 　　然而冯贝贝却相当怕被套路，根本就不受唐秋悦轻言细语的蛊惑，义正辞严地说：“我根本不认识她，怎么可能知道她私底下是什么样子？哦，对了，她有主了！” 　　“金主？”唐秋悦好奇道。 　　冯贝贝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当然不在乎吐露一些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的事，忙道：“就是辉煌的少东家，何启。尤恬就是何启一手捧上来的。” 　　唐秋悦皱了皱眉，问道：“何启长得黑胖丑老？” 　　“什么？”冯贝贝不知道唐秋悦的兴趣怎么突然转到了何启身上，听她的形容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听谁说的啊？他还没到三十呢，也……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吧！” 　　好吧，看来何启长得挺帅的。 　　“他已经结婚了？”唐秋悦再问。 　　冯贝贝顿时警惕起来，但又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你问这个干嘛？他是还没结婚，但花名在外，风流得很啊，脚踏不知道多少条船呢！” 　　唐秋悦没有理会冯贝贝的疯狂暗示，她感觉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出了问题。尤恬有一个挺不错的金主，怎么就去接触别的金主了？何启没结婚，尤恬还有上位的机会，实在犯不着啊，何启明确说过什么？还是说，照片里的人，并不是尤恬？ 　　跑车停下，唐秋悦回过神来，二人已经到了一个庄园里，远远近近的时不时有车开进来停下。 　　冯贝贝突然指着不远处说：“你看，何启和尤恬！看到了吧？两个人多亲密！” 　　唐秋悦顺着冯贝贝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男一女从一辆车上下来，男人近三十岁，高大英俊，双眼细长而充满攻击性，嘴角轻勾仿佛时刻在嘲讽着什么，而那女人正是尤恬，她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微扬着下巴犹如孔雀女王，挽着何启的手骄傲地与他一起入内，似乎并未受到网上舆论的影响。 　　但随后，唐秋悦的目光却被另一个人吸引了。就在她看着那两人入内的过程中，一个熟人骤然闯入她的视野——正是霍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是你的小可爱呀童鞋的火箭炮和三个手榴弹，感谢须臾性微笑童鞋和油炸小年糕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37章 英雄的用武之地 　　唐秋悦收回视线, 想了想问道：“最近网上不是有尤恬跟投资商夜宿酒店的传闻嘛，你怎么看？” 　　冯贝贝如临大敌，仔细思考了一番说：“太有可能了！何启并不是只有尤恬一个女人，他外头的女人多得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了吧，尤恬受不了想换个金主也正常。女人不是都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当然我也是！” 　　唐秋悦点点头, 冯贝贝这出于不可告人目的说的一番话，奇异地给了她的疑惑一个可能的解释。吴雪儿都为了那照片和最后的舆论风暴而寻死觅活了, 要不是她昨夜晚睡又看了短信，现在说不定铺天盖地都是吴雪儿自杀的新闻了，照片中人肯定不是吴雪儿，那姑娘也没那个脑子设计一切来得到她的同情和帮助，更何况她能做什么，吴雪儿根本没条件得知。所以，照片上的人，应该还是尤恬。 　　唐秋悦没再继续深想, 可能的解释可以多想几个, 但要确信, 还是要证据, 因此等她想办法进入“一只狂奔的豚”的电脑寻找到合适的证据之后再做判断。 　　冯贝贝看唐秋悦点头, 觉得她一定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心情阴转晴，下车后替唐秋悦打开车门，在她下来后故作自然地伸胳膊过来：“我们进去吧。” 　　唐秋悦只当没看到，比冯贝贝更自然地往前走去。 　　冯贝贝神色镇定地缩回胳膊, 紧赶一步跟唐秋悦并肩而行。 　　二人走进这座占地不小的庄园主建筑群的大门时，有迎宾的领着二人走过弯弯曲曲的走廊，来到了一处开阔的两层大厅，正对入口的便是一面硕大的落地显示屏。大厅顶部玻璃穹顶设计，若里面不是灯火通明，可以直视星空，然而现在却什么都看不到，顶部垂下的大吊灯配合着周围的壁灯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二楼是环形走廊，站在一楼稍微抬头就能看到二楼栏杆边三三两两的人群。 　　冯贝贝四下张望了会儿说：“我爸妈好像还没来，一会儿他们来了我再带你见他们。” 　　唐秋悦并不拒绝：“好的。”她来这里的其中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给冯贝贝爸妈留个“好”印象么。 　　冯贝贝觉得这是一个好迹象，脸上的笑容停都停不下来。 　　“除了尤恬以外，你还有没有喜欢的明星？”冯贝贝问道，“可以要合影的。我以前就要到过尤……咳，不过尤恬现在跟何启一块儿呢，晚点再过去要吧。”他可不想在何启在的情况下带秋悦过去。 　　唐秋悦无所谓地说：“我不怎么追星，不急。”这个大厅里的人，她基本都不认识，偶尔有些看着眼熟像是在电视剧或者新闻上见过，她也说不出谁的名字。 　　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唐秋悦很快看到了霍凌。他带着郑梁一起来的，两人就站在跟她差不多是对角的位置，似是在观察着人群，看着跟整个大厅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下一刻，二人的目光遥遥对上，唐秋悦轻轻颔首隔空送了个灿烂的笑容。然而霍凌却只停顿了一秒就移开了视线，仿佛没看到她似的。 　　唐秋悦的笑容因为没人回应而有些僵硬，她安慰自己，隔这么远没看到很正常，总不至于是他故意无视了她，她记得他们的关系应该算是友好了吧。 　　冯贝贝从侍者手里端了两杯红酒，一杯给唐秋悦，一杯自己拿着。 　　唐秋悦在他还没来得及喝时看着他说：“你开车来的。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冯贝贝刚要往嘴边端酒杯的动作就这么停住了。 　　“没关系，我一会儿找代驾。”冯贝贝解释道，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继续喝。这地方相当偏远，找代驾上哪儿找去？而且有代驾像什么样，他跟秋悦相处的时间可不多，好好的二人世界能就这么浪费了吗？ 　　他把唐秋悦手里的酒也接了过去，严肃道：“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得对，酒这东西伤身，还是别喝了，你等我一会儿。” 　　冯贝贝离开片刻，回来后时却跟去时没什么差别，他把手里的一个杯子递过来，笑眯眯地说：“这个就没问题了。” 　　杯子里的液体是深红色的，唐秋悦接过来后闻了闻，葡萄的清香，但没有酒精的气味。 　　“葡萄汁？”唐秋悦笑问道。 　　冯贝贝神情得意：“没错，不伤身也不伤面子。” 　　唐秋悦闻言也笑了起来，冯贝贝鬼点子也是蛮多的呢。 　　两人碰了碰杯，不知从哪儿跑出个人来，一巴掌拍在冯贝贝肩上，差点把他手里的杯子给吓掉。 　　“jackie，你小子不厚道啊，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个美女？以前那个胖妞终于不要了？最近你都不肯出来玩，说什么要上班，我还当你改邪归正了呢！”冯贝贝的发小褚明肆无忌惮地调笑道。 　　他还没说完想说的，却被变了脸色的冯贝贝一肘子撞在腹部，顿时面色一白，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冯贝贝沉下脸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褚明，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秋悦哪里胖了？这叫纤秾合度刚刚好！” 　　褚明退开一步，以防范冯贝贝再给自己来一拳，冯贝贝的话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突然就有点懵了，仔细看看唐秋悦，陡然惊觉，这不就是他当初跟冯贝贝打赌让他追的胖妞吗？怎么回事？不是才一个多月吗？怎么突然就这么瘦了？做了抽脂手术啊？ 　　揉了揉自己的腹部，褚明倒是不敢再口出狂言，瞥了眼冯贝贝的神情，再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他有点惊悚地意识到，他这位发小，竟然真的是认真的啊！ 　　褚明忍不住有些感慨，他那一个不经意的玩笑，就把冯贝贝玩沟里去了？ 　　“原来是唐小姐，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我是jackie的发小褚明。”褚明当自己没说过那些话，客客气气地对唐秋悦笑道。 　　唐秋悦也当刚才自己失聪了，回以礼貌的微笑：“当然记得的，你好。” 　　褚明又笑：“不知是否方便借jackie一用？” 　　唐秋悦点头：“请。” 　　褚明拽着不怎么甘愿的冯贝贝走到一旁，小声问他：“你还真跟她搞上了啊？” 　　冯贝贝想再给褚明一肘子，被他机警地躲开了。 　　“什么叫搞上了？说话别这么难听！我这是在正儿八经地追她，还没追到呢，你少给我添乱。”冯贝贝没好气地说。 　　褚明的表情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说，你是谁？你是从哪一年穿过来的审美奇葩？”褚明瞪着冯贝贝。 　　冯贝贝嫌弃地摆摆手：“滚滚滚！我审美正常得很！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内涵，外表算什么？更何况，你也不睁大眼好好看看，她瘦下来肯定是个美人，我这是提前发现璞玉！” 　　褚明给冯贝贝比了个大拇指：“连手术费都出了啊？厉害了。” 　　冯贝贝愣了会儿才明白褚明的意思，差点又给他一肘子：“你说什么鬼话！她那是自己瘦的，我看她天天运动呢。” 　　“这才一个月，天天运动就能瘦这么快？骗鬼吧。”褚明道。 　　冯贝贝鄙夷地看了褚明一眼：“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她那身衣服显瘦！” 　　褚明听冯贝贝说的再往唐秋悦那边看去，确实，衣服把不少地方都遮住了，整体看上去瘦很多，但如果光盯着局部看想象一下的话，还是能还原她的真实体重。 　　“今天带她来……见家长呢？”褚明胆子很大，凑上来开玩笑。 　　冯贝贝白了他一眼：“人都没追到呢，见什么家长！” 　　褚明惊讶，冯贝贝还真有见家长的念头啊？ 　　唐秋悦遥遥见冯贝贝跟褚明聊得挺嗨，慢慢走到自助餐桌旁，夹了些许蔬菜水果，就站在一旁，拿叉子叉着吃，观察周围的人。减肥这事，她是认真的，说少吃就少吃。 　　旁边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人取一次性塑料叉子，唐秋悦稍微让了让，下一刻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微微一愣。 　　竟然是尤恬。 　　尤恬注意到唐秋悦，冲她礼貌一笑。 　　唐秋悦突然开口：“你是大明星尤恬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尤恬动作一顿，眉毛微扬，矜持地笑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唐秋悦。”唐秋悦笑着伸出手去。 　　尤恬一怔，也伸手跟唐秋悦握了握。 　　唐秋悦道：“尤小姐真是个热心的人，我想尤小姐的粉丝一定会很高兴自己喜欢的明星如此注重社会公益。” 　　尤恬客套地说：“应该的。大家喜欢我，是我的运气，我也该回报别人。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先告辞了。很高兴认识你。” 　　她微微颔首，东西也不拿，转头离开了。 　　唐秋悦注视着她，直到见她走向何启，二人说了几句，何启神情很淡，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冯贝贝刚回来就看到唐秋悦那一副全神贯注看着什么的模样，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他瞳孔一缩。 　　居然是何启？他都已经说了何启有多花心了，她是不信还是怎么的？他家钱是没何启家多，但他至少不会脚踏几条船啊！ 　　冯贝贝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迎头揍了一拳，特别后悔今天带唐秋悦来这里。 　　“秋悦，你该不会真的对何启有兴趣吧？”冯贝贝终于忍不住了，开门见山地问道。 　　唐秋悦收回视线，笑道：“当然不会。我感兴趣的是尤恬。” 　　冯贝贝突然有些忐忑地小声问道：“你……性取向是男性吧？” 　　唐秋悦知道冯贝贝是误会了，想了想解释道：“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大牌的明星，刚才还跟她说了两句话，感觉有些奇妙。” 　　听到唐秋悦的解释，冯贝贝长舒了口气，可算是放下心来。 　　“我还没来过这种慈善晚宴，具体流程是怎样的？”唐秋悦转开了话题。 　　冯贝贝道：“没什么特别死的规定，每次都不太一样吧。我刚看了今天的节目单，一会儿先有人致辞，之后是表演和拍卖穿插，结束后还有个餐会。” 　　他看了下时间，接着道：“还有没几分钟就要开始了吧。” 　　唐秋悦点点头，随口问道：“你父母会参与拍卖吗？” 　　唐秋悦话音刚落，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当然会！” 　　她蓦地转头，只见一对中年男女出现在她和冯贝贝身边，男的是年轻版的冯贝贝，只是稍微有些发福，女的姿态优雅，面容看着似乎还不到四十，二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冯贝贝一见这二人便道：“爸妈，你们可算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唐秋悦，之前帮了我很多。秋悦，这是我的父母，你叫叔叔阿姨就好了。” 　　唐秋悦已经调整好心情，礼貌地问好：“叔叔，阿姨，你们好，你们叫我小唐就可以了。” 　　“小唐，挺好的。”魏秀珠笑容慈祥。 　　冯立则责怪地问冯贝贝：“贝贝，她帮过你，之前你怎么不说？都帮过你什么？总得谢谢人家吧！” 　　冯贝贝当然不敢说唐秋悦帮过自己什么，他怎么能说自己差点就间接被蒋冲天害得“吸毒”了呢？ 　　蒋冲天的事，他爸当然也知道了，特意问过他，他还痛心疾首地表了态，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做那种自掘坟墓的事，再加上他最近上进了，他爸才相信他的保证。 　　“我已经谢过了，爸，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不知道感恩的人。”冯贝贝说着看了眼唐秋悦。 　　唐秋悦会意，微笑道：“jackie也同样帮助过我，我跟他是朋友，没必要分得太清楚。” 　　冯立笑道：“大气。” 　　唐秋悦谦虚地微笑着。 　　冯贝贝笑得跟夸自己似的：“那是当然！” 　　魏秀珠打量着唐秋悦，笑道：“小唐身上的是怀冬做的吧？可真是合适。” 　　“是的，冬姨的手艺真的很棒，让我很意外也很惊喜。”唐秋悦依然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听jackie说是阿姨推荐的，十分感谢。” 　　“没事，我这是给怀冬招揽生意呢，她高兴，下回说不定给我打折，我还赚到了。”魏秀珠笑道。 　　唐秋悦掩嘴笑道：“阿姨您真幽默。” 　　这时，灯光突然暗下来，有主持人现身大屏幕前，介绍了此次慈善晚宴筹办人的信息，随后便是请对方上台。 　　唐秋悦站在人群里看到主持人口中拥有一大串头衔红光满面的老人上了台，接过话筒后开始致辞，她像是在认真听他说话，实际上早走了神。 　　冯立和魏秀珠稍微往旁边走了走，魏秀珠小声对自己老公说：“贝贝这还是第一次给我们介绍女孩。你觉得这女孩怎么样？” 　　冯立沉吟片刻：“不适合贝贝。” 　　魏秀珠赞同道：“对吧？我也这么觉得，看着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有点太端着了。怀冬也跟我说过，觉得她不是贝贝能拿捏住的，我感觉说得太对了。贝贝太单纯了，容易被女人骗。” 　　冯立道：“回去后我们就跟他说说。” 　　魏秀珠道：“那可不行。你说了他可不会听，还觉得咱们是棒打鸳鸯，他会因此而更喜欢小唐的。” 　　“那你说怎么办？”冯立当然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 　　魏秀珠道：“不急，慢慢再说。” 　　看到自己老婆脸上那兴奋而又跃跃欲试的神情，冯立迟疑了会儿才说：“秀珠，你……” 　　魏秀珠眼皮一抬，斜了眼冯立，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你年轻那会儿太穷了，除了我哪有人愿意跟你吃苦。如今你是有钱了，可连只狐狸精都勾不到，我空有一身的手段没法发挥的痛苦和遗憾你能懂吗？” 　　冯立：“……”他爱老婆洁身自好还错了？ 　　魏秀珠弯眉笑起来：“以前贝贝都没把女朋友带我面前来过，我甚至连他有过几个女朋友都不知道，这回可算带个活的、不是善茬的来让我过目了，我可不能等闲视之。我倒要看看，这姑娘能不能从我手里把我最宝贝的儿子给抢走。” 　　冯立纵容地笑了笑：“那你可别玩太狠了。贝贝还是个孩子，别让他受伤。” 　　魏秀珠道：“这还用你说？” 　　致辞结束，掌声响起，大厅内的光慢慢亮起。 　　这次慈善晚宴的氛围相当自由，大厅内座位不少，所以人们或坐或站都可以。筹办人下台后就在一旁坐下，与会者则随意多了。 　　接下来是小提琴独奏，一个男演奏家上台。 　　唐秋悦小声对冯贝贝道：“我去下洗手间，失陪。” 　　冯贝贝点点头，替唐秋悦指了个方向：“那边。” 　　唐秋悦道了谢，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 　　上过厕所出来，唐秋悦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考虑着要不要再稍微多那么一点表演痕迹，好让冯贝贝的父母可以“借题发挥”？ 　　这时，一个女性匆匆从她身边跑过，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唐秋悦停下脚步，稍微犹豫了片刻便悄悄跟上去。对方不认识她，她却认识人家——那人正是她在三月七日里的钢琴老师姜怡，曾经教过她数百个三月七日。 　　唐秋悦在拐角停下，另一边传来二人对话的声音。 　　“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姜怡的声音里带了不少歉意。 　　另一个陌生的女声满是焦急：“姜老师，怎么偏偏这时候受了伤？待会儿您就要上场了，让我上哪儿再找一个？” 　　“真的对不起。”姜怡连连道歉。 　　“现在光说对不起有用吗？”那陌生女声道，“按照合同，您这是违约，要付十倍违约款！” 　　姜怡脊背一僵，但事情确实是自己这边不对，只得咬牙认下：“真的很抱歉！” 　　“就算赔钱，这一时半会儿您让我上那儿去找个会弹的？” 　　唐秋悦听明白前因后果后，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跟着姜老师学了那么久的钢琴课，都没付过钱呢。 　　对上二人有些诧异的目光，她微笑道：“打扰一下，如果你们想找会弹钢琴的，我恰好会。” 第38章 捧 　　唐秋悦的“会弹钢琴”, 还是比较谦虚的说法。跟姜怡学会弹钢琴之后，那么长的时间里，她时不时就会去练练，打发时间也好，为了更精进也罢, 至少她的总体练习时长足够她成为一个熟练的钢琴演奏者。但毕竟没有真正的天赋，想成为顶尖的那批是没可能的。单就目前的水平来说, 她的技艺比姜怡稍好一些。 　　“你是……”姜怡之外的另一个女性有些惊讶地看着唐秋悦。 　　唐秋悦道：“我是来参加这个慈善晚宴的，我姓唐。”她没有说自己认识姜怡，时间循环的最后一天，她可没上钢琴课，姜怡根本不认识她，她没必要多说什么徒增麻烦。为什么帮助对方这事她自己单方面知道就行。 　　“唐小姐，您是说您会弹钢琴，并且愿意替姜老师上场是吗？”那人立即充满希望地问道。 　　唐秋悦点头：“是的。” 　　姜怡正用左手虚握她的右手, 看来受伤的正是那只手。 　　姜怡虽然很高兴有人能为自己解燃眉之急, 但出于负责任的态度, 她还是说道：“我这次演出的曲目是《g弦上的咏叹调》, 不知唐小姐是否熟悉？” 　　还没等唐秋悦回答, 那位女负责人便说：“不熟悉也没关系，可以换唐小姐熟悉的曲目。”跟节目不能出演这种事故比起来，换曲目根本不值一提。 　　唐秋悦道：“没关系，我很熟悉。” 　　姜怡刚还在内疚给主办方添了麻烦，如今事情能解决, 她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感激地对唐秋悦道：“太感谢唐小姐了，没有您我这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不过是举手之劳。”唐秋悦道。 　　负责人想了想说：“那姜老师，原先定下给您的报酬，就给这位唐小姐了。” 　　姜怡忙道：“应该的。” 　　唐秋悦摇头道：“不用。”她这就算是付给姜怡学费了，怎么能再要钱？ 　　姜怡道：“请唐小姐一定要收下，我这次受伤差点耽误了正事，多亏唐小姐的帮助，报酬请唐秋悦千万不要推辞，不然我真是要羞愧死了。” 　　“受伤也不是您想的，意外罢了，姜老师不要放在心上。”唐秋悦说着径直转了话题，“有地方给我练琴吗？虽然曲目是熟悉，但我也好些日子没弹过了，找找手感。” 　　负责人立即说：“有的，唐小姐请跟我来。” 　　事情解决，她对姜怡的态度又变得和善许多：“姜老师，您先去处理下您的伤吧，这里我来负责就行了。” 　　虽然还想劝唐秋悦收下报酬，但这会儿所剩时间不多了，耽误不起，姜怡只好道：“好的。” 　　唐秋悦跟着负责人来到一个房间，里头有一台钢琴，琴架上放着谱子。 　　为了让对方放心，唐秋悦当着负责人的面坐下，试弹了一段。好在手感还在，曲子之前又是熟悉过的，她弹奏起来很平顺，没有磕绊的地方。随后，她多加了点感情进去弹了整首曲子，结束后看向负责人道：“手感还行，我再练练。” 　　负责人拥有基本的审美，知道至少在她这样的普通人听来，这弹奏没问题，最后提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笑道：“那好的，唐小姐，您先练习，”她看了眼时间，“正式演出大概在十分钟后，时间到了我会来叫您的。” 　　唐秋悦点点头，继续练习，她还能再练顶多两遍，不过从目前的状态来说，不再练也可以。 　　负责人离开，唐秋悦突然想起她是以上厕所为理由离开的，现在已经很久了，冯贝贝说不定会以为她掉厕所了吧。 　　她拿出手机给冯贝贝发了条微信：我有点事晚点回去，一会儿给你个惊喜。 　　冯少：？？？ 　　小唐：[微笑] 　　将手机设置成免打扰后，唐秋悦便专心致志地练习了一遍，刚休息了一分钟还不到，就见负责人敲门进来，客气地说道：“唐小姐，快要开始了。” 　　唐秋悦点点头，起身整了整衣服，还好今天这身衣服很合适当演出服，登台了一次也算不浪费。 　　负责人的笑容比走之前要更灿烂些，之前她在这边听唐秋悦弹琴时偷偷用手机录下来了，自己确认后不够，还让姜怡听了听，从姜怡口中听到比她弹得还好的结论后，这才觉得彻底安心。 　　她领着唐秋悦来到准备室，这边有个门出口跟大厅相连，外头的声音可以清晰地传进来，唐秋悦刚到就听到“成交”二字，随后是掌声。 　　负责人示意唐秋悦马上到她了，她安静地等了会儿，便是主持人报幕，她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大屏幕左前方不知何时多了架钢琴，大厅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只有屏幕上方一束射灯，那亮白的光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将左前方的钢琴包裹在内。 　　唐秋悦一步步走到钢琴前坐下，双手放到了雪白的琴键上。随后，她侧过头，冲着完全看不清样貌的众人微微一笑，敲下了第一个音符，乐声静静流淌。 　　冯贝贝在唐秋悦发给他一个微笑的表情后追问了她一句她在哪儿，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复，他有些抓心挠肺地难受，特别想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就在这时，他听到他身边的他妈惊讶道：“这不是小唐吗？” 　　“哪里？”冯贝贝忙问道。 　　“台上啊。”魏秀珠指着前方。 　　冯贝贝蓦地望去，刚好见唐秋悦冲着他这个方向微微一笑，他整个人仿佛被击中，呆呆地看着她。周围昏暗，唯有唐秋悦以及她周边是亮如白昼，她那身黑色连衣裙极为合身，微胖的身材却展现了曲线之美，她面容沉静，浅笑浮光，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 　　“小唐还会弹钢琴？”魏秀珠问冯贝贝，“她怎么上去表演了？” 　　冯贝贝痴迷地看着正全神贯注弹奏的唐秋悦，并未听到自己母亲的询问。 　　魏秀珠没得到冯贝贝的回答，转过头来，见他那没出息的模样，眉头一皱，捏着冯贝贝的下巴让他看自己：“贝贝，妈在跟你说话！” 　　看到自己妈妈那张凶脸，冯贝贝一个激灵回了神，慌张问道：“妈，你说什么？” 　　魏秀珠气恼道：“妈问你，她怎么上去表演了？早就准备好的吗？” 　　冯贝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他说着眼神就往台上飘。 　　魏秀珠手一动，就把冯贝贝的注意力扯了回来：“她没跟你说过？” 　　“没有。”冯贝贝为唐秋悦解释，“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没说到而已，我也没跟她说过我交过几个女朋友啊！” 　　魏秀珠眼神一变：“几个？” 　　冯贝贝：“……妈，你干什么啊！先看表演，一会儿再说。” 　　他往后躲开，逃离魏秀珠的魔爪，又往旁边挪了挪，自觉躲得够远了，这才继续欣赏起唐秋悦的演奏。 　　魏秀珠沉下面色，小声对冯立道：“儿子完了。” 　　冯立看看一脸迷恋模样的冯贝贝，再看了眼自己的老婆，咳了一声道：“确实。跟我当年看你的样子是一样的。” 　　魏秀珠白他一眼：“老不正经！刚才说不合适的人是谁？这会儿可不许改主意，我可不会就此认输。” 　　“是，不改。你肯定不会输。”冯立忙道。 　　“这还差不多！”魏秀珠再次望向唐秋悦，别说，她在台上还真有模有样的。这次的活动是贝贝邀请小唐来的，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听清楚一切，并获得了登台表演的机会，实在不一般啊。 　　冯贝贝一家人的右手边，角落里没什么人的位置，两个男人就站在柱子旁。 　　郑梁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怎么确定地说：“霍先生，那是唐小姐吧？” 　　霍凌已经盯着那边看许久了，几秒后才说：“是她。” 　　他都差点没认出她来，变化似乎有些大，大到令人惊艳，可细细一看，她身上那种沉静内敛的气质犹如耀眼星辰，足以盖过她外表的变化。这么说起来，他刚才看到的那个以为不是她的人真是她了？ 　　刚才他并没有多想，眼神扫过就算了，但现在想来，她该不会以为他看到她了却故意当没看到吧？虽说这也很符合他的人设了，但……他感觉不太开心。 　　“唐小姐今天真是太好看了。”郑梁感慨道。 　　霍凌没应他。不但好看，而且弹得还好听，闭上眼，仿佛能看到一位佳人从旋转楼梯上拾级而下，她嘴角的笑容虽浅淡，却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霍凌和郑梁对面，隔着整个大厅的圆形卡座里，何启和尤恬遥遥望着正在演奏的唐秋悦，一个是漫不经心，另一个则是若有所思。 　　“事情都解决了？”何启突然出声。 　　尤恬抿了抿唇，笑容甜美，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没问题了。” 　　何启嗤笑道：“公众那边是没问题了。” 　　尤恬神色一凛，随即眉目低垂，声音里充满了无助，楚楚可怜道：“我真的只是去吃个饭。” 　　何启却不为所动，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片刻后道：“没有下次了。” 　　尤恬贝齿轻咬，神色复杂地看着何启那英俊却凉薄的侧脸，终于鼓起勇气试探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何启看也没看她，冷冷道：“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尤恬面色一白，一时间又难堪又绝望，最后所有的情绪只化作顺从的低语：“是，何少。” 　　情浓时她也敢叫他阿启，但此时此刻，她却再没那个胆量。她跟了何启这么多年，他对她一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她真的不甘心。跟人去吃饭是故意的，谁知竟被人拍到要挟，还放到了网上。之前她一直联系不到何启，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那是在惩罚她的试探和妄为，因此她只能用自己的资源千辛万苦搞定那事，今天好不容易何启带她出来参加这个早就定好的活动，她本想把握机会，可现在看来，她还真就是他的玩物，几年来一点感情都没培养出来！ 　　何启此刻终于赏脸看了眼尤恬，淡淡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别再玩什么花样，我可以捧你起来，也可以一夜封杀你，你如果不信……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看我能不能把这弹钢琴的捧得比你还红？” 　　那个弹钢琴的叫唐秋悦。 　　尤恬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她扬起头对何启笑道：“我当然信，如果没有何少，我大概还是默默无名跑龙套的，我很感谢何少对我的提携。今后真的不会了。” 　　她现在还年轻，但年轻不了几年了，她的人设是虚的，演技也不好，网上的所谓粉丝和流量也都是虚假繁荣，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出路，等何少厌倦了她，她该怎么办？她知道之前有个跟过何少的女明星，在被何少厌弃后迅速失去了所有资源，如今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她必须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何启满意地收回视线，舒服靠在沙发上，看着那弹钢琴的女孩按下最后一个音符，起身鞠躬致意。 　　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他突然眯起眼睛，这女孩，好像确实很有可塑性，体型反倒不是什么问题，封闭训练几个月，由专门的教练盯着管着，不瘦也得瘦。 　　结束了一曲，唐秋悦做足了该有的礼数后便下了台。因为灯光的关系，其他人的神情她都看不清，倒真没什么登台表演的紧张感，反而很满意自己刚才那对她来说算是完美的演出。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这是客套与尊敬，除了原先就认识唐秋悦的人，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只是觉得这场表演还不错罢了。 　　负责人一直在准备室，姜怡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二人见唐秋悦回来，纷纷笑道：“弹得真是太好听了！” 　　“幸不辱命。”唐秋悦笑道。弹了这么一场，感觉还算不错，果然人就是应该尝试各种新鲜的事物。 　　接着唐秋悦依然拒绝了姜怡要把报酬给自己的事，说自己还有朋友在等着自己，便离开准备室，绕了一圈回到大厅。 　　冯贝贝在唐秋悦下台后就一直在对着大厅门口张望，一见唐秋悦，他立即迎了上去。 　　“秋悦，你钢琴也弹得这么好听啊！”冯贝贝赞叹道。 　　唐秋悦谦虚地说：“跟专业的没法比。” 　　冯贝贝立即道：“哪有，我觉得比很多什么大师还弹得好听！” 　　唐秋悦默默望着他：“咱们能不尬吹吗？” 　　冯贝贝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嘀咕：“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他没大声说，唐秋悦也没听清，就当没听到了。 　　二人一起走到冯立和魏秀珠身边时，厅内灯光早亮了起来，下一场拍卖已经开始。这次拍卖的，说是一个两百年前的官窑花瓶，同时期的花瓶现存世数量不少，而这个是筹办人捐献出来的。 　　可能是唐秋悦盯着那花瓶的目光有些奇异，冯贝贝跃跃欲试道：“秋悦，你喜欢这个？”他在盘算自己目前的零花钱够不够买下这个，目前叫价才到十万而已，别出来个大傻子乱叫价，他肯定买得下。 　　“不，我还没现场看过拍卖，我就好奇看看。”唐秋悦连忙摇头。远远看去，总觉得那花瓶和她曾经从霍凌那儿收到的礼物很像啊，但她收到的那个就是普通的现代工艺品，肯定不会价值十万……不，现在已经是十一万了。 　　冯贝贝遗憾地说：“好吧，一会儿你要是有喜欢的再说。” 　　唐秋悦笑了笑，没再多说。 　　喊价一万一万地上涨，到了十五万终于不动了，拍卖师刚要宣布，突然听角落里一人喊道：“一百万。” 　　唐秋悦蓦地看了过去，喊话的人是郑梁，而郑梁旁边自然是一脸冷意的霍凌。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们，此刻他们就是众人目光的焦点。霍凌纹丝不动，郑梁倒是看着有些局促。 　　“哪来的大傻子啊？”冯贝贝噗嗤一声笑了。 　　唐秋悦不太乐意听冯贝贝这么说霍凌，说道：“这不是慈善拍卖吗？人家只是心特别善而已吧。” 　　冯贝贝此时已经看到了霍凌和郑梁二人，眉头皱了皱，迟疑道：“我好像见过他们两人啊……对了，那天在酒吧外面！” 　　他问唐秋悦：“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大傻子？” 　　唐秋悦相当平和地说：“请叫他大善人。” 　　感受到莫名冷意的冯贝贝：“……” 　　唐秋悦小声道：“他是我一个叔叔的上司，我跟他见过几面。” 　　冯贝贝再看看霍凌，对方脸可能是比他好看那么一点点吧，可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吓人了，哪有他这么平易近人？果然还是他比较好相处，比较适合当男友吧！ 　　由于没人再喊价，花瓶最终归了霍凌。 　　唐秋悦忍不住想，霍凌还真是喜欢花瓶啊，之前礼物是送花瓶，拍卖也买个花瓶回去…… 　　这个拍卖品拍卖结束，下一个很快又上来了。 　　唐秋悦没钱也没兴趣，所以就光看着，顺便听冯贝贝给她当解说。她余光瞥见冯贝贝的妈妈面色不豫，听冯贝贝说话时的神态就愈发开心了。 　　再一次拍卖结束后是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唐秋悦看到大厅门口有人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见是姜怡，便跟冯贝贝说了声去厕所，向姜怡走去。 　　姜怡看到唐秋悦，眼睛一亮，忙道：“唐小姐，麻烦您过来一下，我想跟您说几句话。” 　　唐秋悦跟着姜怡在走廊外七弯八拐，终于到了僻静处，却见姜怡递过来一个信封诚恳道：“唐小姐，这报酬您可不能不收，不然我真没脸见人了。” 　　唐秋悦道：“姜老师，你这是看不起谁？” 　　姜怡：“……” 　　唐秋悦放缓了语气道：“姜老师，我那不完全是帮你，我还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出过呢，是我要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我玩得很开心。” 　　“这……”姜怡涨红了脸，这真的不是她为人处世的态度，见对方是真的不想收，她突然打开信封，取了一半捏手里，另一半放回信封，再次递给唐秋悦，“那至少一人一半吧。” 　　“真的不需……” 　　唐秋悦话还没说完，姜怡就把那信封往她怀里一塞，嘴里说了一声“太谢谢您了”，扭头就跑了。 　　唐秋悦：“……” 　　她只是想还账而已，没想到又莫名其妙赚到了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钱变得这么好赚？ 　　唐秋悦也不太想让姜怡太过为难，现在把钱送回去，她都怕姜怡哭出来给她看。于是她就把信封折了折，塞进了自己的小包里。 　　往回走，刚走过一个拐角，唐秋悦就下意识脚步一顿，前方竟然有好几个她认识的人——霍凌，郑梁，尤恬，何启。 　　她本还在想要不要避开，下一刻就见何启突然挥拳朝霍凌打去！ 　　唐秋悦瞳孔一缩，迅速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ps：感谢是你的小可爱呀童鞋的手榴弹，感谢燕歌行童鞋的两个地雷，感谢飞雪踏痕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39章 台阶 　　唐秋悦离得远, 她还没赶到，霍凌便被一拳打中，身子一斜，被郑梁扶住。 　　唐秋悦脚步一顿，拿出手机, 打开照相机，打开快门的声音, 对着四人拍了张照。 　　开门的咔嚓声引起了几人的注意，何启蓦地回头看来，眉头皱起，满脸戾气。 　　唐秋悦不慌不忙地将手机塞到包里，慢慢走过去。 　　唐秋悦认识在场的四个人，这四个人也认识她，只不过其中两人一个只知道她的名字，另一个对她的指称是弹钢琴的。 　　“把照片删了。”何启冷冷地命令道。 　　唐秋悦道：“不删。” 　　何启眉头一皱, 唐秋悦赶在他开口甚至动手前又笑道：“我拍的照片, 都会自动传输到云端, 即便你现在抢了我的手机砸坏, 该在的总还在的。” 　　何启不知道唐秋悦认识霍凌, 更不可能知道她这是在为霍凌出头，见她如此便冷笑道：“你想要多少？” 　　唐秋悦慢慢走近，先是看了霍凌一眼，他的面颊有些泛红，嘴角破了溢出一些血丝, 但他依然维持着冷淡的面色，倒是望着唐秋悦的眼神有那么点不同。 　　唐秋悦很快收回视线，侧头笑望着何启道：“道歉。” 　　“什么？”何启皱眉，他想到她可能狮子大开口，但她的答案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要么道歉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要么我报警说你蓄意伤人，这点小伤构不成拘留，但会不会传出去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唐秋悦手指轻点自己的小包，“我这里都有证据，再不济，”她望向走廊尽头，顶上装着监控，“还有监控录像呢。” 　　何启本以为唐秋悦是打算靠着那张照片来勒索她，然而她说的话确实超出了他的意料，这令他再仔细打量唐秋悦，随后突然意识到，她就是之前他注意过也提到过的那个弹钢琴的。 　　“是你……”何启冷笑。 　　站在他身后的尤恬突然出声：“明明是这位先生先出言不逊，怪不了何少。” 　　唐秋悦想想霍凌的性子，说出点不怎么让人高兴的话是挺正常的。 　　“那又怎样？”唐秋悦道，“何少觉得被冒犯了，那就冒犯回去呀，动手算什么？” 　　何启这会儿也看出唐秋悦是为霍凌出头，他的目光越过唐秋悦，看向霍凌，冷笑道：“一个大男人躲在女人身后让女人出头算什么？” 　　唐秋悦身子一斜挡在霍凌跟前，望着何启笑道：“何少就这么看不起女人吗？这事您母亲知道吗？” 　　何启眉目一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唐秋悦道：“替天行道。” 　　何启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尤恬毕竟跟着他很久了足够了解他，忙拉了拉他的手臂。 　　何启瞥了眼尤恬，倒是冷静下来：“你可以问问你维护的那个男人，做了点什么。” 　　唐秋悦头也没回，平静地说：“好的，你先道歉赔钱，我事后再问。” 　　尤恬抿唇道：“唐小姐，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何少是为我出头，若不是您身后那位先生对我有不轨的举动，也不至于如此。” 　　随着尤恬的话，何启的脸上亦是嘲讽之意：“还要报警吗？” 　　唐秋悦心里一叹，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出头，果然会很被动。但尤恬说的霍凌对她不轨这种事，她是不信的，虽然她没有查过霍凌的真正身份，但他不远万里从黎苏亚来到国内，随随便便就买了个公司，至少得是个富二代吧？而且他本人冷是冷了点，但这身皮囊是真不错，会缺女人吗？再退一步，即使他突然对尤恬生出了兴趣，会傻到在这种地方乱来？ 　　不是尤恬胡说，就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至于何启说的报警什么的，其实她也是不倾向的，何启不想闹到警察那边去，霍凌怕也不想吧。 　　唐秋悦没有半点理亏的情绪，对何启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道：“稍等。” 　　她转头看着霍凌，对他笑了笑，随后看向郑梁。 　　郑梁道：“刚才这位小姐经过时似乎是崴了脚，霍先生扶了她一下，她却倒向霍先生的怀里，霍先生要推开她，她却抓着他不放，后来这位何先生出现，这位小姐哭诉，他就动了手。”他的神情里隐隐有些气愤，但很好地克制住了，没表现得太明显。 　　唐秋悦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碰瓷。” 　　她转头看去，何启和尤恬二人的神情都没因为郑梁的话有太多变化，倒是在她说出碰瓷之后，尤恬叹道：“我知道在旁人看来我一直都是自强自立的，但我也是个女人，还是公众人物，粉丝也不少，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名誉做出这种事？” 　　唐秋悦沉吟片刻：“可能是想换个人傍傍？” 　　此言一出，尤恬和何启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在这异样的沉默中，霍凌终于开口：“郑梁，报警吧。” 　　唐秋悦有些诧异地回头，她以为霍凌不想把这事闹得太难看呢，可如果霍凌不在乎闹大的话，她当然会站在他这边。 　　谁也没想到霍凌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来个大的。一般有头有脸的人之间有矛盾，也都避免闹到警察那边，传出去谁都不好看。 　　可霍凌却不按规矩出牌，说报警就报警。 　　郑梁对报警这事并不陌生，之前很多不守规矩的行人行车，他都举报了，当然受不受理另说。 　　在郑梁掏出手机的时候，何启终于又开了口：“等等。” 　　郑梁动作一顿。 　　何启冷冷看了眼尤恬，挤出一句话来：“既然是误会，就没必要闹大了吧。” 　　唐秋悦稍微往旁边退了退，她没必要插手了，反正全看霍凌怎么选吧。 　　郑梁看向霍凌。 　　霍凌抬手，细长的手指在嘴角碰了碰，面不改色地说：“误会？” 　　何启又看了眼尤恬。 　　尤恬不得不走上前来，原本不甘愿的神情到了霍凌跟前早没了影，只见她楚楚可怜又委屈地说：“霍先生，实在抱歉，是我刚才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霍凌淡淡道：“换双鞋吧。” 　　尤恬面色一僵，那一双高跟鞋好像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多谢指教。”碍于身后男人的视线，尤恬只能应下。 　　见霍凌肯和解，何启也不愿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便道：“刚才霍先生买下的拍品，我会替霍先生结账，择日送到府上。” 　　尤恬道了歉，何启赔了钱，这事勉强算是达成了唐秋悦最初的想法。虽说一百万作为赔偿款算天价了……但这也算是做慈善了嘛，皆大欢喜。 　　霍凌随口应下：“嗯。”钱没花，名声攒下了，挺好。他这次来带的钱不多，能省则省。 　　见霍凌也没意见，两方的矛盾这就算是解决了。 　　何启看向唐秋悦：“这位唐小姐是吧？照片可以删了吧。” 　　唐秋悦很顺从：“好的。”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那张照片，当着何启的面删除。 　　“云端呢？”何启再问。 　　唐秋悦对他微微一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没有什么云端。” 　　何启对着她这张愉悦的脸差点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先前被她给骗了！ 　　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何启看了眼尤恬，那冰凉的眼神让尤恬心里一沉。 　　他突然从口袋里出掏出盒名片，取出一张递给唐秋悦，似笑非笑道：“唐小姐，之前你的钢琴表演我很喜欢，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唐小姐有兴趣，之后可以联系我，我会让唐小姐比尤小姐还红。” 　　尤恬面色一白。 　　唐秋悦则有些意外地接过何启的名片，看看何启那仿佛志在必得的神情，诧异地问道：“何先生的意思是，觉得我比尤小姐还优秀？” 　　何启面色如常道：“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 　　唐秋悦再看了眼尤恬，将名片塞入包里，又对何启笑了笑道：“我会慎重考虑的，在那之前，我不保证不会将您的手机号码放到什么奇怪的交友网站上去。” 　　何启：“……” 　　他本来觉得一般人知道自己有当明星红的机会，就算没太大兴趣，也不至于一点感觉都没有吧？这女人怎么回事，欲擒故纵吗？ 　　自觉看穿了唐秋悦心思的何启本该潇洒地说出“随你”这种显示了他的自信强大的话，但想到这女人之前的表现，他硬生生忍住了，也干不出把送出去的名片拿回来的事，他就只是扯了扯嘴角，扭头就走。 　　尤恬快步跟上去。 　　“他那话说得没错，唐小姐比那位尤小姐优秀。”霍凌突然出声。 　　唐秋悦回头，矜持地笑了笑：“谢谢。” 　　她的目光落在霍凌泛红的面颊和有血丝的嘴角处，再回想之前何启那打人的力道，就替霍凌疼。 　　“唐小姐，真巧。”郑梁如今对唐秋悦的观感特别好，虽然他觉得刚才唐小姐根本没必要出头，“之前你的演奏我和霍先生都听到了，特别好听。” 　　“谢谢，我也是临时顶替别人上台的，弹得不好让你们见笑了。”唐秋悦依然很谦虚。 　　“没想到唐小姐也来了这里，要是早知道，我们可以一起来。”郑梁又笑道，他是知道霍凌对唐秋悦的态度，才会说这种话。 　　听郑梁提起，唐秋悦想起她离开得够久了，怕冯贝贝找她，便道：“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他可能在找我了，我先走了。” 　　唐秋悦刚说完，就听霍凌道：“等等。” 　　唐秋悦停下动作，好奇地看向霍凌。 　　“今天多谢唐小姐。”霍凌道。 　　唐秋悦差点笑出声来，他不说话酝酿这么久，就是为了说一句感谢的话？一句感谢就这么难说出口吗？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霍先生别嫌我多管闲事就好。”唐秋悦笑道。最后让何启选择和解的可不是她，而是霍凌的那一句报警，霍凌不怪她替他出头，就像是何启说的让他像是躲在女人背后，损了他的面子，她就满足了。 　　“哦，对了，刚才我们的对话，我都有录音。”唐秋悦道，“如果将来那两人再就这事闹出什么来，也不用担心。” 　　其实云端也是存在的，照片也有备份呢，但这事，她就不用跟霍凌说了，免得显得她太过狡猾…… 　　霍凌拿出了手机：“加个微信吧。” 　　唐秋悦一愣，她过去虽然常跟霍凌碰面，但还真没有跟他交换过联系方式，她想知道他的情况，可以通过赵文海侧面打探，而且她要是主动提，她怕霍凌误会什么。 　　可既然这次他主动提了，她当然不会拒绝，加了微信，传音频文件确实方便。 　　唐秋悦跟霍凌加了好友，还顺便跟郑梁也加上了，两人的微信名字都规规矩矩是本名，而头像则不同，霍凌的头像是一片黑，大概是对着黑纸或者漆黑的夜里不开灯拍的照片？而郑梁的则是一座雪山。 　　加上好友后唐秋悦对二人摆摆手：“录音文件我一会儿传给你们，我先走了。” 　　她转身便往大厅走去。 　　霍凌看了眼手机上新加的好友，微信名是“小唐”，而头像则是一只毛绒玩具熊。 　　摸了摸脸上的伤，霍凌道：“去给何启留个地址，我在外面等你。” 　　“好的，霍先生。”郑梁应下。 　　霍凌顶着一张稍微破了点相的面无表情的脸向外走去，没人知道他这冷然外表下的内心里都转着什么念头。 　　他让赵文海帮忙弄来了这次慈善晚宴的邀请函，故意用一百万拍下那个他并没有任何兴趣的花瓶，就是知道禾川的那些有钱有权的，今天来了一小部分，他想用钱露脸，且不说他们会怎么想他，相对于露脸这个目的来说，一百万花得值。当然后来出了何启那一桩事，虽然被打了一拳丢了霸总的面子，但他又不能真的跟何启翻脸，让何启用一百万给两方一个台阶下也算是比较好的解决方法了。 　　他其实很不喜欢应酬，但他知道有些事不能不做，因此只能逼着自己去适应。 　　想起之前唐秋悦现身的那一刻自己的情绪波动，他便忍不住心里一叹。 　　唐小姐刚才那种应对自如的风采，令他相当羡慕，他很希望真正的自己也跟她一样果决。 　　好在他已经有了她的联系方式，以后说不定能学一学。 　　唐秋悦回到大厅时，冯贝贝差点就要去找她了，见她终于回来，他放下心：“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呢。” 　　唐秋悦笑道：“我又不是小孩。” 　　冯贝贝想了想问道：“我看刚才何启和尤恬满脸不高兴地回来了，你路上跟他们遇到了吗？” 　　“他们好像跟人起了一点小矛盾。”唐秋悦没全说。 　　“奇怪，谁还能让何启吃瘪？”冯贝贝满脸诧异，紧接着本就注意着何启的他突然惊讶地看到何启端起手里的酒杯，遥遥朝他的方向点了点。 　　冯贝贝认识何启，但何启当然不认识他，因此诧异不过一时之间，很快他就意识到，何启并非跟他示意，而是跟唐秋悦！ 　　而当他看向唐秋悦时，发现她竟然也笑着对何启点头！ 　　怎么回事啊！这两人怎么就突然有了关系？尤恬是吃白饭的吗？为什么连何启这么大一人都看不住？ 　　冯贝贝很郁闷，身子一侧挡在了唐秋悦和何启之间。 　　“何启真的是个渣男！”冯贝贝痛心疾首地说，他觉得，秋悦就算不选择他吧，也不能选何启啊。 　　唐秋悦看冯贝贝那怒其不争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你说得对。” 　　何启突然给她名片说要帮她红，当然不会是因为看出她是个好苗子，而是因为想故意恶心人吧，至于恶心的是谁……当然是在场的所有人。他话里提到了尤恬，故意说要把她捧得比尤恬红，尤恬听了心里能好受吗？ 　　至于何启为什么要如此敲打尤恬，其实从之前的事也能看出来。在她说尤恬碰瓷是为了换个金主时，她其实是带着玩笑的成分，但当时尤恬和何启的表情都很精彩。说不定尤恬真的有那么几分心思，被那句玩笑话戳穿后，何启可能是意识到了那种可能性，也觉得面子挂不住，因此如此来提醒尤恬，她能红，不过是他一句话的功夫，他可以捧她，也可以捧别人，让她安分点。 　　而对于她自己来说，何启那些话如果是对没有经历时间循环的自己说，那么她会觉得那是在故意讽刺她，她怎么可能会比尤恬还优秀呢？ 　　至于霍凌那边，她替霍凌出头，何启即便不知道她跟霍凌具体的关系，至少知道她是霍凌那边的人，故意当着他的面说要捧她，如此明目张胆地挖人，不就是在恶心霍凌吗？ 　　综上所述，何启确实挺渣的。 　　这下轮到冯贝贝懵了：“……啊？” 　　唐秋悦收回视线，莫名感慨道：“娱乐圈的人可真有意思。” 　　冯贝贝：？？？！ 　　作者有话要说：　　贝贝：尤恬为什么连何启那么大一人都看不住？！ 　　作者：别说尤恬了，你自己不也没看住唐秋悦更大一人吗？ 　　贝贝：…… 第40章 藏得深 　　下半场平稳地结束了, 唐秋悦没再见到霍凌，倒是看到了郑梁。想来霍凌毕竟是脸上受伤了，也不好继续在这种地方逗留。 　　结束后, 唐秋悦连东西都不想吃, 冯贝贝之前早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吃饱了, 便跟他爸妈告别，送唐秋悦回去。 　　回去的路上, 冯贝贝时不时看看唐秋悦，心情微妙。他的手机里还躺着褚明之前看到唐秋悦上台表演后发给他的微信：你的唐小姐藏得还挺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干脆就没回。 　　唐秋悦翻了翻微信，想起自己只有吴雪儿的手机号码, 并没有加她微信好友, 便只好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明天或后天有没有时间出来见面。 　　吴雪儿回得很快：你说时间，我可以偷溜出来！ 　　唐秋悦看到吴雪儿的短信沉默了会儿, 居然还要偷溜出来, 那她还是等事情都办好了再一次性见吴雪儿吧。 　　她回了条短信：明天再说。 　　吴雪儿回得依然快，就好像守着手机似的，而且也没有胡搅蛮缠, 回复得相当简洁：好！ 　　冯贝贝开着车，像是不经意地问：“何启有没有给你名片啊？” 　　问完他就在心里念叨：没给没给没给…… 　　唐秋悦道：“你要吗？” 　　她翻出何启的名片顺手拍了个照, 往前一丢微笑道：“你可以对它做任何事。” 　　冯贝贝是看着唐秋悦将何启的名片拍照的，那么那张纸质的名片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秋悦都有何启的电话了, 他还能抢了她的手机把照片删掉吗！ 　　冯贝贝不想再提起何启这人了，他打定注意，以后何启就是他的敌人了！ 　　他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刚才我爸妈跟我说，他们还挺喜欢你的。” 　　唐秋悦握手机的手微微一紧，随即释然，冯贝贝的爸妈也不是笨蛋，即便真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当着兴致勃勃的儿子的面直说，那只会助长他的逆反心理，因此故意说喜欢她，再暗地里弄点幺蛾子，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唐秋悦笑道：“叔叔阿姨人也很好。” 　　冯贝贝心情好了不少，虽然他爸妈并没有明确说对秋悦什么观感，但他觉得一定差不了，他爸妈肯定能看到秋悦的好啊，现在秋悦也喜欢他爸妈，真是太完美了！ 　　于是，冯贝贝一路开始说起了自己家庭的趣事，见唐秋悦时不时被自己逗笑，他的心情就一路飞扬。 　　到了唐秋悦所住小区，冯贝贝意犹未尽，还想送唐秋悦走回去，被她拒绝了。 　　带着“我还没好好跟小表弟交谈过”的怨念，冯贝贝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车子开到一半，看到车前那张名片，他把车停到一旁，气哼哼地将名片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这才觉得心里的怨气散了不少。 　　唐秋悦回到家里时已经十点多了，唐向阳却还没睡，等她回来了才揉了揉眼睛，跟唐秋悦道声晚安，回屋里睡觉去了。 　　唐秋悦卸妆洗漱，弄得清清爽爽了才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 　　她愉快地发现，鱼已经咬勾了。 　　现在正是“一只狂奔的豚”正上网的活跃时间，唐秋悦没让他察觉，尽情地浏览着他的电脑，很快便找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跟最先网上那张照片同一批次的照片。除此之外，还有对方威胁尤恬的邮件，以及尤恬那边回复的。 　　唐秋悦看到一百万那个数字，心想钱可真是太好赚了。好在时间循环结束那天的事已经给了她当头棒喝，她绝不会跨过这条线，利用她的技术赚这种违法钱的，否则她只要随便给这个人发封邮件，要一半的勒索款，他不可能不给。 　　打开那些照片，唐秋悦发现自己之前猜想的果然没错，除了网上公布的那张照片，其余的照片还包括正面照，背面照，全方位都有。 　　唐秋悦在微博上翻了会儿熟悉着她过去也曾关注过的那些个八卦号，她知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营销号，从这些营销号之间互相转发互动的关系，可以大致看出哪些账号是同一个公司的。这些公司管理的八卦号她怕是不好利用，那些公司很容易被尤恬所在的辉煌娱乐公关。 　　唐秋悦选了两个粉丝量还算可以的独立八卦号，花了半小时分别快速浏览他们的微博，发现其中一个号特别喜欢截图某个匿名论坛的事。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不到十二点，正是各种夜猫子正活跃的时间。 　　隐藏自己的各种真实信息并在那个匿名论坛发了张尤恬跟那位投资商同背景正面高清照后，唐秋悦便盯着她看上的那个八卦号。 　　过了大概十分钟，唐秋悦发现那八卦号终于更新了一条她期待的微博，微博只写了一句话：天啊看我找到了什么！配了图，又加了那个匿名论坛的链接。 　　午夜十二点，这条有石锤的重磅消息在短短二十分钟内转发超过一万。 　　唐秋悦打了个呵欠，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唐秋悦照旧拉着唐向阳一起跑步，等吃过早饭，她让唐向阳在家好好学习，自己跑去外卖平台站点，找到了杨哥，跟他说明自己打算换个工作，今后不再来了。 　　杨哥早知道唐秋悦干不久，也不太惊讶。毕竟是类似兼职的活，之前接的单子都直接结算打入绑定的支付宝了，因此唐秋悦跟人说了一声，交还制服等，就可以离开。 　　唐秋悦离开站点后并没有立即坐公交回去，走在周日还不太热闹的街头，她的思绪仿佛在遥远的彼方，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 　　手机铃声令唐秋悦回过神来。 　　她拿出来看了眼，便接了起来。 　　“秋悦姐，你朋友真厉害！”吴雪儿的声音在手机那头显得激动极了。 　　唐秋悦道：“你周围有别人吗？” 　　吴雪儿连忙摇头，随即想到唐秋悦又看不到，忙说：“没有没有，我躲起来偷偷打的电话！现在韩姐他们正在加班讨论呢！” 　　“讨论什么？”唐秋悦问道。 　　吴雪儿抱怨道：“我也不知道。韩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唐秋悦嗯了一声，按照吴雪儿的说法，她的经纪人或许跟尤恬那边达成了什么协议，而昨晚她干的事，说不定让他们的协议直接失效了？ 　　“你知道在你的经纪人面前应该怎么表现吗？”唐秋悦再问。 　　吴雪儿想了想说：“我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能高兴过头了！” 　　唐秋悦道：“不对，你就可劲儿高兴吧。只要别说这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那样韩姐不会怀疑我吗？”吴雪儿困惑道。 　　“不会，你之前就因为这事跟她闹过，而且你并没有妥协，看到这事翻盘了当然应该高兴，反而你要是表现得无所谓才可疑。”唐秋悦耐心地解释道，“放心吧，该高兴就高兴，韩姐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那……那我就听你的！”吴雪儿迟疑了下，决定听唐秋悦的，老实说，真要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她来说还是个大挑战呢！ 　　“你中午出得来吗？”唐秋悦道，“跟你的经纪人说，你要找朋友庆祝一下。” 　　唐秋悦想，要是吴雪儿真的跑她经纪人面前这么说了，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但这才是吴雪儿该有的行事作风，这样她经纪人才不会怀疑什么。 　　“好！我一定会出来的！”吴雪儿很郑重地说。 　　“出得来你就直接来我家，地址还记得吗？”唐秋悦道。 　　“忘记了！” 　　唐秋悦：“……”忘记了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唐秋悦早就对吴雪儿不抱太大希望，因此没多废话，挂了电话后就把自己家地址发短信给了她。 　　辉煌娱乐顶层。 　　尤恬孤独地站在硕大的办公室中，何启却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都市。 　　“何少，我让人联系过那个人了，他说他真没有把照片流传出去。他收了钱，犯了法，不可能再把照片流传出去，他说那张照片确实是他拍的，他怀疑是有人入侵他的电脑盗走了照片……”尤恬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但她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姿态摆得极低，“微博热搜可以撤，但那张照片已经传开了，我一个人压不下去……何少，求求你帮帮我。” 　　何启挺拔的身影仿佛成了窗边的一道剪影，他就这么看着外头，没听到尤恬的话似的，不为所动。 　　尤恬咬了咬下唇，慢慢走近，贴上何启的后背，纤细的手臂从后抱着他，语气顺从温和，又带着缠绵的祈求：“何少，我知道错了。你以后怎样罚我都可以，这次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昨天晚上，因为何启的态度，她觉得心冷，多喝了几杯酒，在那条走廊里看到那位霍先生时便动了心思。一百万对如今的她来说当然不多，可为了那不值什么钱的花瓶一下子花那么多，直接从十万跳到一百万，足可见那人的魄力。更何况，那位霍先生比何启还英俊，那气质让她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她当时也是被冲昏了头脑，一是想报复何启，二是抱着万一对方家境确实很好且被她迷住的念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后来拍卖结束，何启恶狠狠地再次警告了她一番，她 短时间内不敢再乱动什么心思了。万万没想到，不过一夜之间，她的那张照片便满世界都是，除了来找何启，她没别的办法了！ 　　“放手。”何启冷冷出声。 　　尤恬迟疑了片刻，咬咬牙松开了他。 　　想到昨天就是唐秋悦的话提醒何启她故意摔对方怀里有别的意图，她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何少，这事本来都已经被压下去了，那个小演员都没意见，怎么昨天半夜这事又翻了出来？昨天跟我有矛盾的就是那个唐小姐。我在自助餐区碰到她时，还不知道她竟然会在后面演奏，说不定就是她怀恨在心，在网上发布照片害我！” 　　何启转过身来冷笑：“你是说，那个钢琴弹得还不错的女人，还是个厉害的黑客，能从别人电脑里偷资料？” 　　尤恬本想说那未必没有可能，可见何启那嘲讽的神情，她只得改了口：“或许还有那个霍先生帮忙……” 　　何启嗤笑道：“最可疑的，是那个拍了照片的男人吧！一物两卖又不是没可能！” 　　尤恬面色一青。 　　何启看也不看尤恬，回到办公桌旁坐下，过了会儿才说：“你先出去。” 　　“那这事……” 　　何启头也不抬：“最后一次。” 　　有了何启的承诺，尤恬终于放下心来，说了声：“多谢何少！”便转身出去。 　　唐秋悦回家后又看了会儿微博，确定她所做的努力并没有被人轻轻松松瓦解，心情便很好，继续写她的代码。现在她的存款已经快到四万，算起来，她一个月就赚了快三万，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啊。不过，钱这东西她不嫌多，早点把游戏做出来发布，要是还能有钱进账，那可就太完美了。 　　中午十一点，房门被敲响，唐秋悦打完一行代码才起身，唐向阳已跑去开门。 　　阖上电脑走出卧室，唐秋悦刚看过去就见吴雪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提着一袋子的炸鸡汉堡。 　　“来来来，快趁热吃。”吴雪儿将东西放到餐桌上，转过头来招呼唐秋悦和唐向阳。 　　唐秋悦瞥了眼道：“你不是嫌薯条贵吗？” 　　吴雪儿道：“偶尔吃一次又不会怎样！”她笑眯眯地看向唐向阳，“表弟，你快来，喜欢吃哪个，随便吃，不要跟雪儿姐姐客气！” 　　唐向阳看向唐秋悦。 　　唐秋悦道：“去吧。” 　　唐向阳便乖巧地对吴雪儿道：“谢谢雪儿姐姐。” 　　“不客气不客气。”吴雪儿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秋悦姐，你也过来吃啊！” 　　唐秋悦在餐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挑了包薯条，慢慢吃。减肥这事，她可认真了，什么肥宅快乐水，她碰都不会碰的！ 　　“秋悦姐，你就吃这么点，不饿啊？”吴雪儿嘴里还在吃着烤鸡腿堡，含糊不清地问。 　　“减肥。”唐秋悦简单地回道。 　　吴雪儿比了个油腻腻的大拇指：“秋悦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减肥这种事，我可做不到！” 　　唐秋悦心想，这事，以后可轮不到吴雪儿自己做主。 　　三人吃完午饭，唐向阳回房间写作业，而几次被唐秋悦打断的吴雪儿早憋得难受，一天扎进唐秋悦的卧室，扑倒在床上，叽叽喳喳地说：“秋悦姐，你朋友太厉害了！这才一天，他就做到了！天啊，我都要爱上他了，我能见见他吗？” 　　“不能。我都没见过他。”唐秋悦一口回绝道。 　　“那我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吗？”吴雪儿不死心地再问。 　　唐秋悦想了想说：“24，这是他的代号。” 　　“24，这什么奇怪的代号？”吴雪儿奇怪地说，“怎么不叫电脑大盗，网络奇侠之类的名字啊，多酷炫！” 　　唐秋悦：“……”吴雪儿那是什么年代的审美？ 　　她没理会吴雪儿的话，搬了张凳子坐到床边，问她：“昨天说的，你是认真的吗？” 　　“哪个？”吴雪儿一脸迷茫。 　　“让我当你的经纪人。”唐秋悦道。 　　吴雪儿一听有戏，忙从床上翻身而起，兴奋地说：“我当然是认真的！秋悦姐你答应了？太好了！” 　　唐秋悦把像是要往她身上扑的吴雪儿推开，这是她昨晚参加完那个慈善晚宴后冒出的想法。 　　昨天，何启和霍凌之间是和解了，可那是那个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但那不代表她就可以让何启打了霍凌那事就那么轻飘飘地过去了。她默默关注着霍凌，当然受不了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被人伤害。 　　无论真心假意，何启不是邀请她进娱乐圈么？好，她接受他的挑衅了，但不是以他期望的方式，而是以她自己的方式。她当不来什么明星，实在拿不出太多才艺啊，总不能给观众表演一分钟内入侵银行被周队抓走吧？但她可以学着当个经纪人，今后的目标，就是打败何启。 　　何启是辉煌的少东家，而辉煌又是国内四大影视娱乐公司之一，这个目标，对于一穷二白的她来说，实在是相当远大，可只要一想到这个，唐秋悦就觉得心潮澎湃。 　　继减肥赚钱之后，她终于有了个长久的目标。 　　唐秋悦看向吴雪儿，给她泼了一大盆冷水：“你这么高兴，是因为你可以直接让我当你的经纪人？” 　　吴雪儿愣住：“……这，我说了不算啊。” 　　唐秋悦道：“你们公司领导里面，有没有你能说得上话的？” 　　“也……没有。”吴雪儿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但随即又闭了嘴。 　　“你想起什么都可以说，没关系。”唐秋悦鼓励道。 　　吴雪儿便忙说道：“我跟公司的一个保洁阿姨关系很好，她说我跟她女儿很像，她很喜欢我的！” 　　唐秋悦扶额：“……你说说，这事对我进入你们公司有什么帮助没有？你该不会觉得跟电视剧里一样，喜欢你的那位保洁阿姨，是类似少林寺扫地僧的那种人吧？” 　　“那可不一定！”吴雪儿神神秘秘地说：“我经常看到那阿姨开着不同的车来上班！我现在忘记是什么车了，但我以前上网查过，每种车最少的三十几万，最贵的要一百多万呢！” 　　唐秋悦：“……”还真是扫地僧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何启尤恬啊，曾经你们离真相是如此的近……是什么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是阅读面太狭窄啊！多看看主角穿越重生逆袭文你们就有思路了…… 第41章 成为经纪人的方法 　　起初唐秋悦确实有些惊叹吴雪儿遇贵人的能力, 但转念一想，她仿佛在不少微博贴吧之类的地方看到过类似的描述，保洁阿姨, 前台小妹, 还有保安大叔什么的, 这类职业里面隐藏着不少拆迁大户，暴发户, 公司老板的老爸妈等等…… 　　“那你们领导层有人跟这位保洁阿姨关系很好吗？”唐秋悦问道。 　　吴雪儿想了半天，摇头道：“好像没有。” 　　“那这位阿姨, 有没有提及任何一位公司的领导？” 　　吴雪儿继续摇头：“好像也没有。” 　　唐秋悦道：“那这个就pass了。” 　　光是很有钱的话，对公司的决策当然没什么影响, 人家对吴雪儿再好, 也不可能花几百上千万捧她或者砸钱让管理层看重她啊。 　　吴雪儿想到那位保洁阿姨也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倒是没对人家抱什么想法，听唐秋悦说pass了, 她就乖乖点头, 不再提及。 　　唐秋悦道：“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没有任何可以帮助我的地方，想要入职你们公司, 全靠我自己是吧？” 　　吴雪儿忐忑地点头。 　　“你们公司近来有招聘计划吗？”唐秋悦再问。 　　“好像没有……”吴雪儿听唐秋悦这么说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给对方出了个难题，可她又不想让好不容易松口的唐秋悦就这么退缩了, 拼命动着脑子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唐秋悦进公司。可动用她不太拥有的东西对她来说是个大难题，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唐秋悦道：“嗯, 明白了。” 　　没有条件，那就自己创造条件吧，她很有迎难而上的决心和勇气。 　　吴雪儿很紧张：“什么？秋悦姐你是不是打算放弃了？不要啊，我就想要你当我的经纪人！” 　　唐秋悦道：“放弃是不可能的，但你别急，我想想该怎么做……你先给我说说，你们公司的人员构成……不，等等，还是待会儿我问你答好了。” 　　唐秋悦信不过吴雪儿的总结能力，于是让吴雪儿在一旁玩一会儿，自己上网搜索一些关于起源的信息。搜索不涉及什么奇怪的软件，因此她也没避着吴雪儿。 　　起源是个规模比较小的经纪公司，17年初建立，公司注册资金300万，法人代表叫戚华章，也是执行董事兼总经理，监事谢莲。这些是从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查到的。此外，这公司也做了个官网，页面做得很一般，但公司信息倒是放了不少出来。 　　唐秋悦之前就一直知道起源是个小公司，如今把官网上自吹自擂的那些东西都剥离，她就真正懂了为什么连吴雪儿这样的他们也不放弃……实在是公司规模太小了，经纪人可能也就五个左右，一线艺人不用想，二线也摸不着，甚至连三四线的都看不到，当成门面的顶多是在大热剧里拿到男女四五号的，人气也不高，吴雪儿丢里面还不算是最差的呢，至少还有垫底的二十四五线吧…… 　　就这规模的公司，当尤恬抛出橄榄枝时，怎么都不可能拒绝。 　　而吴雪儿口中的韩姐，全名韩珂，官网上有她的照片，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着像个女强人，也不知怎么就在这个小公司干了下来。或许，正是因吴雪儿之前说的特殊的经纪人合同的缘故。 　　唐秋悦在大致了解起源的情况后便把吴雪儿招到了身边问她：“说说看你们老板。” 　　吴雪儿想了会儿说：“戚总我很少见到，每次有事他都是找韩姐，反正要做什么都是韩姐跟我说的。” 　　唐秋悦道：“就你见到的那些次数里，你觉得戚华章是个怎样的人？” 　　吴雪儿想了想道：“挺气派的，老拿鼻孔看人。哦，还有，除了韩姐之外，我看他把他手下的经纪人都骂过了一遍。” 　　随着吴雪儿的描述，唐秋悦脑子里描绘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胖老板模样。 　　“谢莲呢？”唐秋悦道。 　　吴雪儿一脸迷茫：“谁？” 　　唐秋悦把名字给吴雪儿看。 　　吴雪儿依然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应该就是挂名的。”唐秋悦点头，“所以管理层其实就一个戚总，嗯，勉强再加个韩姐？戚总有没有秘书？” 　　“有啊，怎么没有！是一个男的，叫什么我忘了，反正大家都叫他邹秘书。”吴雪儿突然有点激动，小声道，“听说是戚总老婆要求，戚总只好找了个男秘书！我还记得最开始是个女的，好像是戚总老婆的亲妹妹，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换了个男的，我偷偷听人说过，戚总连老婆妹妹都不放过，他老婆就把她妹妹带走了！” 　　“你们公司虽小，八卦却不少嘛。”唐秋悦赞叹道，她当然不排斥听吴雪儿说八卦，任何消息对她进入起源都可能是有帮助的。 　　吴雪儿道：“秋悦姐，你这么喜欢听八卦啊？可惜我都没听到多少。” 　　唐秋悦很理解，吴雪儿之前说过她都没什么朋友，当然就听不到太多有价值的八卦了。 　　吴雪儿对自己公司的事确实不太了解，除了韩珂之外，其余的经纪人她都没见过几次，他们手下带的艺人就更见不着了。不过由于里头有跟她一起从公司的海选中——所谓的海选，其实报名人数也就几十个，其中有一些还是他们公司广撒网自己去找的——选出来的艺人，她说起来倒是有些没完没了。 　　唐秋悦没有打断她，让她发泄她的唠嗑欲望，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今后她要是当了吴雪儿的经纪人，可没时间让吴雪儿这么唠叨，希望吴雪儿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按照吴雪儿所说，她有两个“仇敌”，一个叫喻橙橙，是个绿茶，整天卖萌，其实以前往她鞋子里放钉子的人里就有喻橙橙，可惜的是没证据。另一个叫柏灵，说话细声细气，人特温柔，但在吴雪儿口中，就是“装”，过去她遇到的坏事里，据说也有几次是归功于柏灵。 　　将吴雪儿知道的消息都压榨得差不多之后，唐秋悦便让她先回去，等她消息。临走前吴雪儿想起还没跟唐秋悦加过微信，便强行加了个好友，也因此，唐秋悦想起了之前赵文海拜托自己的事。那时候她不想跟吴雪儿再扯上关系，因此只说尽力，实际上已经想好不会主动去找吴雪儿，但如今，她自然可以完成赵文海的请托。 　　吴雪儿去酒吧那天主要还是怕被粉丝抓到后韩珂知道了责骂她，如今不过是录个鼓励的视频而已，她自然没意见，只是在唐秋悦开始录之前，她非要去卫生间好好补了个妆，弄了下发型。 　　指明这个视频是送给赵茜的，并且按照唐秋悦写的文本说了一大段鼓励的话后，吴雪儿非要自己再看一遍，确认里头的自己美美的，这才同意唐秋悦把视频发出去。 　　吴雪儿离开，赵文海收到视频之后很惊喜地发语音感谢，唐秋悦回了个不客气，便又窝到电脑前，写她的代码。 　　起源是个小公司，看它签下的那些艺人，暂时都看不出红的迹象，唐秋悦觉得起源不裁员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再招人？所以她想要以正常途径进入那公司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玩点旁门左道，那么是从戚华章那里入手呢，还是从韩珂那边？ 　　等到了晚上吃饭时，唐秋悦已经有了几个预案，吴雪儿最了解说得最多的人是韩珂，她决定先从韩珂这边想办法，若走不通再想别的。之后她给吴雪儿发了条微信，让吴雪儿帮忙约韩珂见面，连理由都手把手教吴雪儿该怎么说。 　　无论吴雪儿表现得如何，总之韩珂同意了周一午餐前的时间跟唐秋悦见面。 　　周一早上，唐秋悦和唐向阳一起晨跑，随后一个去上学，一个留在家里写代码。 　　这游戏，唐秋悦如今也写了一个多月，游戏并不复杂，代码很好写，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毕竟只是循环一天而已，但因为分支特别多，很费时间，所以目前她也就完成了一小半而已。 　　到了中午，唐秋悦伸了个懒腰，阖上笔记本电脑，稍微收拾一下出了门。 　　到了约定的咖啡馆，唐秋悦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冲自己挥手的戴着墨镜的吴雪儿，随后是一旁神色略有些不耐烦的韩珂。跟官网上明显p过的照片相比，韩珂本人没那么漂亮，不过官网上的照片也将韩珂的锐气掩盖住了，真实的她，一看便知雷厉风行。 　　唐秋悦快步走过去，吴雪儿已站了起来，介绍道：“韩姐，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秋悦姐，秋悦姐，这是韩姐！” 　　唐秋悦伸出手去：“韩经纪，您好。” 　　韩珂伸手出来碰了碰：“唐小姐，喝点什么？” 　　唐秋悦道：“柠檬水就可以了。” 　　对方约在午餐前，甚至连顿饭也不肯吃，可见是不想花太多时间。唐秋悦这人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比较体贴的，也愿意迎合对方的意愿速战速决。 　　服务员来倒水时，唐秋悦主动开口道：“相信吴雪儿已经跟您说过，我对娱乐圈很向往，很希望能成为贵公司的经纪人。”她之前让吴雪儿跟韩珂说，她是吴雪儿的好朋友。 　　韩珂扯了扯嘴角，面上的笑很勉强：“我也跟雪儿说过了，最近我们公司不招人。” 　　唐秋悦诚恳地说：“我知道我这是强人所难了，但我是真的很想加入贵公司，还请您给我一个向您学习的机会。当然，我知道当经纪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很乐意接受考验。” 　　韩珂没有正面回答唐秋悦，反而呷了口咖啡悠悠道：“老实说，来之前我并没有预见唐小姐原来是这样的性情。都说人以类聚，雪儿实在是让我操碎了心，但唐小姐的性子，倒是挺沉稳，确实比较适合经纪人这一职业。只是，公司的职位没有空缺就不可能招人，这不是我能掌控的，请恕我爱莫能助了。” 　　“韩经纪的意思是，如果公司空出了职位，会给我一个机会？”唐秋悦问道。 　　韩珂看了眼唐秋悦，不置可否地说：“这事我也不好下定论。” 　　眼看着韩珂频频开始看时间，唐秋悦便体贴地说：“那就多谢您了，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韩珂笑了笑：“没什么，我还有个会，就先告辞了。” 　　她起身，看全程没出声的吴雪儿：“雪儿，走了。” 　　“我等会儿就回去。”吴雪儿摇摇头，“我饿了，跟秋悦姐吃完饭再回去！” 　　“别乱跑。”韩珂也没为难她，点点头，又对唐秋悦示意，随后离开了这家咖啡馆。 　　等看不到韩珂，吴雪儿抱怨道：“可憋死我了，秋悦姐，你干嘛让我在你们谈话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要说？刚才我要是帮你求求情，这事说不定就成了！” 　　唐秋悦看了眼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吴雪儿，自顾自问道：“我也饿了，在这儿吃饭还是换个地方？” 　　吴雪儿也就立即忘了她的疑惑：“就在这里吧，我懒得去找地方了，好烦。” 　　二人各自点了套餐饭，期间吴雪儿满脸忐忑地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唐秋悦却只是叮嘱她暂时按兵不动。 　　接下来，当然是看看除韩珂之外的那些经纪人中，有没有她可以取代的对象啊！起源这公司一直不景气，说不定早有人想跳槽去更好的地方了呢？她只要找出这个人，加把火就可以了。 　　吃过午饭，唐秋悦跟吴雪儿分别后回了家。 　　就在唐秋悦打开电脑准备搜集资料时，手机却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她接起来才诧异地发觉竟然是韩珂。 　　“唐小姐，我是吴雪儿的经纪人韩珂，我回去后想了想，你确实很适合当经纪人，就因为公司没空缺这种理由将你拒之门外，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但我也不能直接将你招进来，这样吧，你要是能在三天内于微博上制造出一个热点，我就向戚总力荐你。” 　　“有什么数据要求吗？”唐秋悦问道。 　　韩珂道：“或大或小都可以，我只是需要看到你有策划营销的能力。” 　　唐秋悦道：“没问题，谢谢韩经纪给我这个机会。” 　　挂了电话后，唐秋悦加了韩珂微信，很快通过了。 　　看着韩珂那拿自己照片做的微信头像，唐秋悦沉默地坐了会儿。虽说韩珂突然改变主意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但总觉得太好了…… 　　唐秋悦将这疑问暂且放在心里，随后打开了微博。 　　在如今这时代，要创造一个热点，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首先是要有能博人眼球的关键词，其次，要找对人进行扩散，找对了正确的“节点”，事半功倍。 　　其实，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韩珂这确实出了个难题，花钱让营销号们抱团转发，或许可以造就一个伪热点，但她就那么点存款，实在不够花，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只能不予考虑。 　　唐秋悦想了好一会儿，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其实她之前在网上还是留下了不少痕迹的，只是没人把那些东西都联系起来而已，现在她就打算做一做穿针引线的活了。 　　唐秋悦联系了王美丽，请她帮忙。王美丽的网店如今很红火，她的微博账号粉丝也有三百多万，即便造不了多大的热点，想来也不会很差。而且，经纪人这一职业，很看重人脉，她有一个大v朋友是她的本事，谁也不能说她是作弊。 　　王美丽听唐秋悦说了原委之后，欣然同意了，还回她：原来你想做幕后不想在人前，怪不得之前不想出道呢。 　　按照唐秋悦的安排，王美丽发了条微博，一张截图，是前段时间禾川警方的案情通报，里面说明了张某和代号猛犸象的章某某被抓的大致经过，一个视频，正是别人拍的唐秋悦当时在路口拿山地车砸张六后对峙的那一段，其余的都是王美丽之前发过的唐秋悦拍的那些模特照，而文案是这样的：天啊，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家模特还抓到过坏人！太厉害了！ 　　王美丽这文案可以说是真情实感了，在唐秋悦告诉她之后，她还缠着唐秋悦问了不少细节，当然承诺只有自己知道，绝不会出去乱说。唐秋悦把能说的都说了，警察不知道的，王美丽当然也不知道。 　　之前关于什么是美的讨论里，唐秋悦作为素材出现过，如今过去也不算很久，不少人还对她记忆犹新，至于王美丽的粉丝，当然对她店里的这个模特很熟悉，再加上猛犸象这个案子相对普通案子来说更曲折更有意思，还真掀起了不小的热度。 　　唐秋悦一边应付着王美丽的询问，一边继续做游戏，等数个小时后，发觉转发评论都已过万，她截图，通过微信发给了韩珂。 　　韩珂过了会儿才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在验证。 　　经纪人韩珂：那是你？ 　　小唐：是我。 　　韩珂是见过唐秋悦的，而微博上的照片虽然化过妆也p过，但仔细看跟她本人依然很像，因此韩珂有针对性地比较后不难认出她来。 　　经纪人韩珂：唐小姐比我想象得更出色。不过，看目前的趋势，唐小姐完全可以出道了，我想我们公司就很愿意签下你。 　　小唐：谢谢，但我更想待在幕后。 　　经纪人韩珂：那好吧，我尊重唐小姐的决定。明天方便来我们公司一趟吗？见面详谈。 　　小唐：可以，明天上午？ 　　经纪人韩珂：十点。 　　小唐：好的，明天见。 　　经纪人韩珂：明天见。 　　唐秋悦退出跟韩珂的对话框，王美丽刚发过来一条消息：你真的不打算出道吗？你知道辉煌吧？有那边的人联系说想认识你哦。 　　辉煌？ 　　唐秋悦笑了笑，何启授意的？抑或只是辉煌正常的流程？ 　　她依然坚定地回绝了。 　　晚上跟唐向阳一起吃饭时，他似乎有话要说，等二人吃完饭，他才说：“表姐，我今天好像在微博上看到你了。” 　　唐秋悦一脸惊诧：“上学时你竟然玩手机？” 　　唐向阳慌忙解释道：“是课间看的！我上课时没玩手机！” 　　达成日常逗唐向阳的成就，唐秋悦愉悦地笑道：“是腴美人那条吧？那确实是我。”腴美人是王美丽网店的名字。 　　“表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唐向阳的志向是长大后当警察，显然更关注她抓住坏蛋的事迹，“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像你一样厉害！” 　　唐秋悦道：“当然可以，我只是个业余的，将来小阳只要好好学习，一定会比我还厉害！” 　　唐向阳日常被唐秋悦的话激励到，心潮澎湃就想立即去写作业，然而回自己房间前他期期艾艾地问道：“表姐，你还记得华飞吗？” 　　唐秋悦想了下道：“记得，你打的那个同学。” 　　唐向阳有些赧然，小声道：“要是……要是我跟他当朋友，表姐你会不会生气？” 　　唐秋悦相当严肃地鼓起了掌：“厉害了我的表弟，你这操作相当优秀了啊。” 　　“啊？” 　　“能把闹过那么严重矛盾的都发展为朋友，你很有前途啊。”唐秋悦赞美道，“我当然不会生气，你这么厉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到唐秋悦的话，唐向阳一张小脸绽放灿烂笑意，犹如烈阳照亮大地。 　　他用力点头，眼神闪亮：“那我写作业去了！” 　　见唐向阳回了自己的房间学习，唐秋悦相当欣慰，别人家的小学生跟手机缠绵拼命上王者，而她家的小学生天天学习只为了将来为人民服务，多么高的觉悟啊，不愧流着她唐家的血，当然也是她教得好…… 　　收拾东西时，唐秋悦突然收到了冯贝贝的微信，他看到了那条转发不少的微博，就急着问她有没有受伤。 　　小唐：……请仔细看看案发时间。 　　冯少：哦……之前周队长说跟踪你的，就是这事啊？ 　　小唐：嗯。你也知道，早完美解决了。 　　冯少：太好了！ 　　冯少：我之前还在担心呢，怕你受伤。 　　冯少：你当时没受伤吧？ 　　小唐：没有。 　　唐秋悦有心问问冯贝贝的父母有没有开始做什么，但又不愿意打草惊蛇，便先暂时按下。她相信冯贝贝的父母不会让她失望的。 　　小唐：我还有点事，回聊。 　　冯少：[拜拜.jpg] 　　晚上唐秋悦正在专心磨她的游戏，她家房门突然被敲得砰砰作响。她阖上电脑，出去透过猫眼见外面是吴雪儿，便开了门。 　　门一开吴雪儿就冲了进来，嘴里愤愤不平地念叨着：“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我不活了！” 　　唐秋悦将门关上，倒了杯水给吴雪儿，又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 　　这时唐向阳也因为外面的动静而打开房门出来。唐秋悦对他示意没事，让他回房间里去。 　　“又怎么了？”唐秋悦问吴雪儿，“有事可以微信联系，什么事这么严重要这么晚亲自跑来？” 　　吴雪儿怒气冲冲地说：“你没看微博吗？韩姐他们把我给卖了！” 　　唐秋悦忙着写游戏，确实没时间刷微博，听吴雪儿说了，这才打开手机，很快找到了让吴雪儿气成这样的微博。 　　起源娱乐有限公司：近几日我司艺人的不恰当行为给尤恬女士造成了名誉上的损失，我们对此高度重视，明日会发布视频说明。 　　唐秋悦微微眯起眼睛。 　　尤恬那事，经过周日的发酵，到了周一已经成了相当火热的热点，但之前除了撤一下热搜，尤恬那边都没什么动静。唐秋悦想到何启那天的样子，都快怀疑何启可能真要放弃尤恬了。 　　当然，她这怀疑肯定不会成真，培养出一个尤恬也不容易，怎么可能轻易就弃之不顾？何启在慈善晚宴上说的话，她要是当真了可就太傻了。 　　如今看来，即使有了尤恬那张正面照，何启也依然打算拿吴雪儿背锅啊。 　　“你的经纪人怎么跟你说的？”唐秋悦并没有针对起源的微博说什么，而是问起了更重要的事。 　　“韩姐还能说什么？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要我接受？她眼里除了红，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吴雪儿气得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用力捶。 　　唐秋悦道：“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吧？” 　　吴雪儿连连点头。 　　唐秋悦再道：“你也知道你手里的是我的抱枕吧？” 　　吴雪儿再次点头。 　　唐秋悦道：“当着我的面拿我的抱枕出气，你是想让我叛变吗？” 　　吴雪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忙把抱枕抹抹平放回原位，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敢再乱动。 　　唐秋悦道：“这下冷静下来了吧？” 　　吴雪儿用力点头。 　　“仔细说说你经纪人跟对方谈的条件。”唐秋悦道。 　　吴雪儿回想了下说：“韩姐说，辉煌答应让我当窦戍导演马上要拍的一部抗日剧的女二。” 　　唐秋悦知道窦戍，他算是国内电视剧导演里的第一梯队，基本上拍什么红什么。对吴雪儿来说，演个女二算是一飞冲天了。而且，这还只是对吴雪儿个人的补偿，起源那边肯定还有其他的好处。 　　她顺手查了下窦戍导演最近的消息，投资人里并没有辉煌，但这也正常，吴雪儿前脚“害尤恬名誉扫地”，后脚尤恬的东家就给了吴雪儿那么好的资源，这不是明摆着其中有猫腻么？ 　　唐秋悦道：“韩珂要你怎么做？” 　　说到这个吴雪儿的脸色都狰狞了：“他们让我拍个视频说照片里的人是我，说后来尤恬的正面照片是我p的！” 　　唐秋悦点点头道：“你不愿意，又偷跑出来了？” 　　“没有！”吴雪儿的回答倒是出乎唐秋悦的意料，“韩姐知道我是来找你，就同意了。” 　　看来韩珂很信任她的能力，觉得她一定会为了利益劝服吴雪儿答应下来啊。毕竟，她为了进入起源，连自己都拿来利用了……她当然不会让韩珂失望。 　　“如果你不肯同意呢？”唐秋悦再问。 　　吴雪儿一下子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韩姐说，让我滚回家。而且，即使没了我的声明，公司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 　　也就是说，吴雪儿被逼得一点选择权都没有。她宁愿死也不想自己的名誉受损，要是灰溜溜地回了家，而禾川这边的事又被传到她老家人耳里，他们绝对会认为她就是做了不体面的事才会被赶回家，根本不会信她的话。 　　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吴雪儿啊。 　　唐秋悦自认目前还算了解吴雪儿，属于没大脑又很冲动的那种人，虽然那天她一劝吴雪儿就下来了，可如果那天她没去，吴雪儿也早冲动地跳下去了。现在两条路都是死路，也真是难得吴雪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来找她。 　　本来唐秋悦还在想要不要做得那么绝，现在看来她也没得选了。 　　唐秋悦看着吴雪儿说：“你要答应下来。” 　　吴雪儿没想到唐秋悦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瞪着她看了半天眼眶就红了：“你怎么这样！你怎么可以跟他们一样坏？明明不是我做的事，凭什么要让我认下来？我不要，我才不要！” 　　吴雪儿气得胸膛不住起伏，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门口跑去。 　　唐秋悦道：“你又想去跳楼了？” 　　吴雪儿脚步一顿。 　　唐秋悦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吴雪儿回过头来，抹了把眼泪，气愤质疑之后只剩期待地看着唐秋悦。 　　“回来，坐下。”唐秋悦道。 　　吴雪儿慢慢挪回来，在唐秋悦身边坐下。 　　唐秋悦道：“你相信我吗？” 　　“当然！我要是不信你，我就不来找你了！”吴雪儿说着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 　　唐秋悦别开视线当没看到：“信我的话，你就按照韩珂的话来做。后续我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但我也必须把你摘出去，后头发生的事跟你我都无关。” 　　吴雪儿摇摇头一脸迷茫。 　　唐秋悦耐心道：“不明白没关系，只要你照做就行了。要的，就是你不明白。” 　　吴雪儿还在迟疑。 　　唐秋悦道：“你可以再想一下。虽然我建议你答应，但这事选择权在你，我不逼你。” 　　按照她的后手，尤恬注定是要倒霉的，但吴雪儿能不能从中获得什么，那就是吴雪儿自己的选择了，虽然吴雪儿现在当然并不清楚她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唐秋悦起身，打算留给吴雪儿一点私人空间，然而吴雪儿却突然大声说：“我信你，秋悦姐！我……我就听韩姐的！” 　　唐秋悦回头看她，笑道：“很好，那你快回去吧，别让韩珂担心。” 　　谁知吴雪儿却摇头道：“我跟韩姐说过我会住这里了！秋悦姐，你明天不是要去公司见韩姐吗？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我并没有同意你留下吧？”唐秋悦说。 　　吴雪儿把手包往沙发上一丢，双手抱着沙发扶手一副死不肯放的模样：“反正我不走！” 　　唐秋悦：“……”这姑娘干脆改名把雪儿换成“赖”算了！ 　　吴雪儿洗过澡后换上唐秋悦之前给她穿过的长t恤，把自己的衣服都洗了卷干晾起来，然后就欢快地躲进了唐秋悦的被窝，捧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唐秋悦不想在吴雪儿面前做游戏，但现在还不到九点，她根本没法睡觉，想了想只好抱着笔记本跑到客厅，在沙发上做游戏。吴雪儿专心致志玩游戏，竟也没发现唐秋悦不见了。 　　唐秋悦刚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手机突然响了，是微信。 　　她点开手机，看到发信人不觉有些呆怔。 　　竟然是霍凌。 　　而他的微信内容，更让人惊讶。 　　霍凌：唐小姐，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唐秋悦恍惚了会儿，她有做什么让霍凌要……啊，周六晚上的事。 　　小唐：那天我真的没帮上什么忙，不必了[微笑]。 　　霍凌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唐秋悦等着，谁知等了三分钟还没等到霍凌的回复，依然是对方正在输入…… 　　唐秋悦很是诧异，他这是打算写多少的话啊？难道要罗列一二三四点理由让她接受吗？ 　　唐秋悦又看了两分钟，还是没等到霍凌的回复，便把手机丢到一旁先不管，继续敲键盘。 　　也不知过了多久，微信提示音终于又一次响起，唐秋悦忙拿起手机打开，随后久久地无语了，倒不是说霍凌的回复长到令人发指，而是—— 　　霍凌：哦。 　　唐秋悦：“……”这一个哦字，竟然能让他打了……足足半小时？ 　　唐秋悦放下手机，干脆不去想了，仍旧继续敲键盘。 　　又是半小时的专心致志，房间内的吴雪儿终于发现唐秋悦不见了，在里面喊她，唐秋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刚伸了个懒腰，又是一条微信进来。 　　她心有所感地拿起手机，果然看到是霍凌发来的。 　　霍凌：明天晚上七点，平海街78号。我等你来。 　　唐秋悦：“……”这也太霸道了吧？还不给她任何的拒绝可能。 　　小唐：…… 　　手机的另一头。 　　霍凌已经抱着手机一晚上了，前半个晚上是在犹豫要不要发微信，后半个则是在纠结怎么让唐秋悦答应下来。 　　看到唐秋悦最后发来的省略号，霍凌心里一沉。果然他的话太强硬了吧？唐小姐一定是不高兴了，他本来应该把话说得再圆润一点的，至少在末尾加个微笑的表情？但不行啊，任何表情符号都跟他的人设不符合，他每个句子后面有个句号就可以了，不能再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霍凌面对唐秋悦的省略号纠结时，对面又很快发来一条微信。 　　小唐：那到时候见[微笑] 　　霍凌差点抱着手机高兴地站起来，看着那个微笑的表情，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出唐秋悦那同样令人愉悦的沉静笑颜。 　　霍凌：嗯。 　　他几次修改后还是回了一个字，随后放下手机，慢慢走到厨房。 　　他要做个菜冷静一下。 　　唐秋悦放下手机，整个人摊在沙发上。 　　吴雪儿噔噔噔跑出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道：“秋悦姐，都十点了，你还不睡啊？小心你的皮都要松了。” 　　唐秋悦：“……你的皮怕是不想要了。” 　　吴雪儿也没注意唐秋悦在说什么，又打了个呵欠，摸去卫生间：“我不管你了，我先睡去了……” 　　她上完厕所便跑去睡了。 　　唐秋悦没理她，后来跟今天也略晚了些的唐向阳道了晚安，依然等到过了零点，才关电脑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唐秋悦照例跟唐向阳跑完步回来，吃过早饭目送唐向阳离开，随后一个人默默窝在客厅里敲键盘，等吴雪儿迷迷糊糊地起来后便收起电脑，又催促她快点。 　　等二人都收拾停当，已经九点。二人一起出了门，打的去起源。 　　起源规模并不大，也就占了一层楼，位于胜利大厦的十五楼。唐秋悦刚和吴雪儿一起出电梯就遇到了一位保洁阿姨，而吴雪儿相当热情地挥了挥手：“水阿姨，早啊！” 　　水阿姨看着不过五十出头，精神很好，见到吴雪儿，眼睛就笑得眯了起来：“雪儿，早啊。这是谁啊？” 　　“我的秋悦姐！”吴雪儿很乐意给水阿姨介绍唐秋悦。 　　“水阿姨您好，我姓唐，叫唐秋悦，您叫我小唐就可以了。”唐秋悦礼貌地说。看来，这位就是扫地僧阿姨了…… 　　“好好好，小唐。你是来这儿玩的？”水阿姨说着突然凑上来小声说，“玩归玩，可得小心姓戚的，那老不正经的眼睛是歪的，专往年轻女孩的下三路看，臭不要脸！” 　　“谢谢水阿姨，我记住了。”唐秋悦郑重点头。 　　水阿姨很高兴唐秋悦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摆摆手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啦，你们快去忙吧！” 　　二人跟水阿姨道别，走进公司区域，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前台。 　　此刻，那位前台小妹正皱紧眉头打电话说着什么，另一空着的手不停在电脑上重重敲下。 　　见二人走近，前台小妹放下手机，还没说什么，吴雪儿就说：“这是唐秋悦，跟韩姐约好十点见面。” 　　唐秋悦看了眼对方胸口的铭牌，写着苏若，她没有立即跟吴雪儿进去，而是关切地问道：“电脑出问题了吗？” 　　苏若一提这个就来气：“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两头跳出来奇怪的对话框！关都关不掉！” 　　唐秋悦看了眼，笑道：“我以前在公司也总遇到这问题，我们公司的技术教了我一个好办法。” 　　“是什么？”苏若眼睛都亮了。 　　唐秋悦在苏若的同意下给她演示，很简单的步骤，即使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今后也可以直接照做。 　　苏若连声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喝一盒酸奶，这个口味很好喝的！” 　　她递过来一小盒酸奶。 　　唐秋悦没有拒绝，接过后笑道：“谢谢你的推荐，我喝喝看。” 　　唐秋悦手拿酸奶跟着吴雪儿往里走，吴雪儿小声抱怨道：“秋悦姐，你干嘛跟她那么多废话？” 　　唐秋悦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懂。” 　　人脉这东西，可不仅仅是要结交位高权重的，而是什么人都应该结交。更何况，往往都是看着不起眼的小人物，更有可能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交好他们，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呢？再者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她何乐而不为呢？看，她不是还得了回报么？ 　　唐秋悦举了举手里的酸奶：“这就是我有萌妹送的奶喝，而你没有的原因。” 　　吴雪儿：“……”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本文所有人物都没有原型，我不了解娱乐圈，娱乐圈相关内容都瞎扯的，也请大家不要在文下说哪个演员的名字，谢谢啦。 　　另外，娱乐圈涉及一点。你们可以想想，女主当外卖员时难道我重点是在写她送外卖吗？所以她当经纪人了基本同理。娱乐圈文以前我写过了懒得重点写了…… 　　昨天我给自己放了个假。今天就更了一万开不开心？这个假期我不给自己放假，就码字啦……祝大家国庆快乐，玩得开心~ 第42章 后手 　　唐秋悦在韩珂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她。 　　坐在办公室里的韩珂就像是在主场比赛的球队, 气势比咖啡馆里时更盛，见到唐秋悦，示意她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又对吴雪儿挥手让她出去。 　　吴雪儿看了眼唐秋悦, 乖乖地退出去关上门。 　　韩珂推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我们公司的合同, 你可以看看。”韩珂道，“你的事, 我已经跟戚总说过了，他看过你的表现后答应录用你。” 　　唐秋悦拿起那份合同时还在想, 韩珂的地位确实如同吴雪儿所说，远超过其他几个经纪人, 招人只要跟老板说一声就行, 连hr的事都给包了。 　　她仔细地从头到尾看条款，看完后再一次确认，吴雪儿说的那些韩珂的待遇, 确实是特殊的, 其他经纪人根本没有同样的待遇，就比如她，目前入职就还算在实习期, 工资五千，实习期三个月, 转正后的工资看她在实习期的表现在六千到八千之间。至于提成什么的，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好在唐秋悦也不是冲着钱来的，确认合同没什么问题后, 便签了字。 　　韩珂伸出手来：“小唐，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事了。” 　　关系一变，唐秋悦也立即顺从地说：“韩姐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我有太多不懂的东西需要向您学习。” 　　韩珂道：“多看多做，很多事自然就懂了。你有天赋，不用担心。你先在外面等一下，叫吴雪儿进来。” 　　唐秋悦道：“好的，谢谢韩姐。” 　　唐秋悦走出办公室时，吴雪儿立即迎了上来：“怎样怎样？” 　　事情没尘埃落地前，吴雪儿还是担心会出什么变故。 　　“没问题。韩姐叫你进去。”唐秋悦说着声音稍微低了低，“应该是说拍视频的事，你说话注意点。” 　　吴雪儿忐忑又凝重地点点头，随后便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唐秋悦在外面等了会儿，便见房门打开，吴雪儿走了出来。 　　“我要拍视频，秋悦姐，你也等我一下。”吴雪儿的表情自然是说不上高兴的，毕竟让她承认她没有干过的事，虽然相信唐秋悦之后一定会还她清白，可此时此刻的行为本身，就让她难以忍受了。 　　“好。”唐秋悦说着看向吴雪儿后头的韩珂。 　　韩珂早已从自己的桌子旁离开，拿出手机示意吴雪儿赶快。 　　唐秋悦跟着吴雪儿一起回了办公室内，房门关上，吴雪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韩珂给她的纸，上面写的正是需要吴雪儿念的东西。 　　看了一遍后吴雪儿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韩珂道：“记住了吗？” 　　吴雪儿嘟囔道：“太长了，记不住！” 　　韩珂从吴雪儿手里拿过纸条道：“你看着镜头这边，对着纸条念。” 　　吴雪儿又看了眼唐秋悦，从后者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她才安下心来，在韩珂说开始后，她也念了起来。 　　“首先，我要表示对尤恬女士的歉意，我做了错事，没有想到勇于承认，却因为不敢承认错误而将之嫁祸到尤恬女士身上，对此造成的恶劣影响，我感到很抱歉，在此我向被我伤害的尤恬女士道歉，也向被我误导的尤恬女士的粉丝们道歉，我一定会吸取教训，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段话其实也不长，不过吴雪儿记词的能力很一般，再加上她本心是不情愿的，因此念得磕磕绊绊，韩珂很不满意，让吴雪儿多念了好几遍，最后才勉强录了个能用的。 　　韩珂存下视频后对唐秋悦道：“小唐，接下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熟悉下公司。” 　　“好的，谢谢韩姐。”唐秋悦应道。 　　吴雪儿不肯走，非要跟着唐秋悦一起，因此最后变成了三人行。韩珂虽然之前拒绝过唐秋悦，但就唐秋悦亲自体验的感觉来说，韩珂也不算难相处，之前从吴雪儿那里得到的关于韩珂的坏印象，完全是因为吴雪儿本人的原因…… 　　有韩珂带着，唐秋悦认识了差不多整个公司的各个部门的大部分成员——毕竟公司小。大部分人对唐秋悦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特别是保洁水阿姨和前台苏若小妹。但除了韩珂以外在公司的两个经纪人就有点不那么高兴了，当然，他们的情绪藏得还可以，只能从某些细小的反应看出来。 　　多了一个唐秋悦，他们的资源就要被分薄一些，虽然他们不拿提成，好像手下带几个艺人都无所谓，然而，既然当了经纪人，大家当然想成为王牌经纪人，那么手下的每一个艺人都该珍惜，说不定哪一个火了，自己也会成名，到时候不管是以提高待遇为条件继续留在起源，还是跳槽去别的大公司，都是很好的出路。 　　唐秋悦没见到除了吴雪儿之外的其余艺人，毕竟他们不用坐班，有些有工作在外面，有些在学习充电，还有些就干脆在家待着休息。 　　至于公司的老板戚华章，听说是出差去了，唐秋悦也无缘得见。 　　等参观结束差不多是午饭时间，韩珂邀请唐秋悦一起吃午饭，唐秋悦当然不会拒绝，吴雪儿同样跟上。 　　午饭在公司附近的中餐馆解决，韩珂也没叫其他人，就三人一起吃，等叫了菜，她先开了口道：“小唐，你刚进公司手底下没有艺人也不是事，这样吧，雪儿先跟了你，你好好带带她。” 　　唐秋悦在参观过程中已经知道，韩珂手底下总共有三个艺人，除了吴雪儿之外，另外两人恰好是吴雪儿的那两位仇敌。如今韩珂把吴雪儿转给她带，大概也是看中了她对吴雪儿的影响力。 　　吴雪儿立即开心地说：“谢谢韩姐！” 　　唐秋悦都想白一眼吴雪儿了，即便心里真高兴，这时候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好的，韩姐，我会好好带雪儿的。”唐秋悦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角色，“我听说那边答应给雪儿窦戍导演新剧的女二，不知这个什么时候能签下合同？” 　　韩珂道：“合同是不会提前签的，但那边不会赖账。” 　　唐秋悦心想，再过两天那可就不一定了。 　　唐秋悦道：“韩姐，我认为还是尽快签合同为好，或者至少让雪儿见窦导一面，不然空口无凭的，时隔境迁那边若不承认了，雪儿就亏大了。” 　　吴雪儿本来是根本不乐意参与这个话题的，毕竟做的事她心里根本不乐意，可见唐秋悦给她使眼色，她也只好郁闷地开了口：“我要见窦导！” 　　韩珂的视线从吴雪儿身上转到唐秋悦身上，顿了顿道：“这事，我再跟那边商量。” 　　唐秋悦道：“韩姐，如果那边不同意，视频就先不发了吧。不然我们这边一点依凭都没了。” 　　如果对方过很久赖账了，到时候起源这边只能采取同归于尽的报复性手段，说明当时跟辉煌有交易才会认下那口锅，但过了那么久，热度早过了，能流传多广不知道，而且辉煌说不定也会反过来告起源污蔑……总之后面事情会很麻烦，因此只能事前当一回小人。 　　韩珂像是想了会儿才说：“小唐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是小公司，总要多想一步。有小唐这样周到的经纪人替雪儿把关，我也能放心了。” 　　这时候开始上菜，韩珂也不再说公事，三人开吃。 　　午后回公司，唐秋悦要去办入职手续，等明天才会正式上班。等唐秋悦办完手续，韩珂从辉煌公司回来了，顺道带回来的是一份关于吴雪儿签约成为窦戍导演新剧女二的合同。 　　拿到那份合同，唐秋悦就安心多了。而吴雪儿看着那用自己名誉换来的合同，浑身不舒服，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趁着韩珂不在，她催促唐秋悦赶紧证明自己的清白。 　　唐秋悦道：“戏还没火热呢就把高潮放出来了，那可不行。你不要急，再等等。” 　　视频都已经录了，主动权已不在吴雪儿手里，听唐秋悦这么说，她再焦急也只能认了。 　　当日下午，唐秋悦就看到起源官微放出了吴雪儿的视频，她的视频一出来，自然引起了众多围观群众的转发，热度不断飙升。而吴雪儿的微博，也因此粉丝数不断上涨，当然说的都是些骂她的话。 　　虽然明天才上班，但唐秋悦并没有回家，只因为韩珂说要教她一些关于经纪人的工作职责。唐秋悦虽然觉得有点急，但人家愿意教她，她哪有说不的道理？因此剩下的时间，她便跟着韩珂学，后者填鸭似的教她了不少东西，听得她有点头昏脑涨，好在她早有准备录了音，回去再慢慢听复习吧。 　　下午下班的时间，唐秋悦拒绝了吴雪儿，水阿姨以及苏若关于晚餐的邀请，先回了一趟家换了身衣服，再顺便发微信跟唐向阳说了让他晚上自己吃饭的事，之后便按照霍凌之前发的地址到了平海街78号。 　　这是一家中高档次的西餐厅。 　　唐秋悦到的时间正好是七点差五分钟，她问了问迎宾，得知霍凌已经到了，便在对方的引导下来到了霍凌跟前。 　　周六晚被何启打的伤已经很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了。 　　霍凌见到唐秋悦便站起来，指了指对面：“唐小姐，请坐。” 　　唐秋悦道谢坐下，霍凌已将菜单递了过来：“这是菜单，唐小姐随便点。” 　　唐秋悦接过菜单翻了翻，东西有贵有便宜，便宜的也就高出她的心理预期一点点，贵的食材难得，价格自然会飙升，她那点存款可能也吃不了太多次。 　　唐秋悦确定了几样餐点，刚抬头就惊诧地发觉霍凌正在盯着她看。 　　“霍先生，我脸上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吗？”唐秋悦奇怪地问道。 　　霍凌道：“没有。” 　　他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唐秋悦竟然问不出口他为什么要盯着她看。总不至于在见过那么多次之后，他终于get到了她的美貌吧？ 　　唐秋悦尽量让自己忽视霍凌的目光：“我已经选好了。”反正这次是霍凌邀请她来吃饭的，他就算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也跟她无关，她不用想太多。 　　霍凌叫来服务员，二人各自点了菜，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二人面前桌上各放着一杯柠檬水，相顾无言。 　　唐秋悦觉得，这时候唯有玩手机才能让沉默显得不那么可怕，然而两人的会面其中一人玩手机，也太不像样了。 　　他得赶紧说些什么。 　　霍凌在心里催促自己，可越催却越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跟唐小姐说到底也就比陌生人稍好那么一点，共同话题也不知有没有——有他也不好说啊，他能告诉唐小姐他的喜好之一是做菜，而且他的厨艺还相当不错吗？那他的霸总人设就完全崩塌了！ 　　突然想起那个聚光灯下的身影，霍凌脱口而出：“唐小姐学琴多久了？” 　　三月七日这天学的…… 　　唐秋悦道：“小时候学过，后来没学了，直到最近才再捡起来。” 　　霍凌道：“嗯。” 　　唐秋悦看看霍凌，霍凌也看着她。 　　她觉得，这天按照霍凌的聊法，是真聊不下去了。 　　“霍先生，你们公司最近如何？”唐秋悦决定接下活跃气氛的大业。 　　霍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只是面上表情依然看着高深莫测，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还不错。”霍凌道。 　　再多说点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话太多也容易毁形象啊。 　　但只说这几个字，天又要聊不下去了。 　　霍凌在纠结时，唐秋悦已经自然地接了下去：“那就太好了。赵叔叔之前就因为公司的事烦恼，如今有了起色，我为他感到高兴，也很谢谢霍先生的慷慨解囊。” 　　霍凌道：“应该的。” 　　唐秋悦道：“赵叔叔之前已经找了好多人，没人觉得‘应该’帮帮他，好在霍先生你有眼光，我相信赵叔叔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霍凌应道：“嗯。” 　　唐秋悦没因为霍凌的冷淡回应而有任何的不悦，反而兴致极高地继续道：“霍先生，我一向运气不错，朋友也不算少，如果你将来遇到什么麻烦，甚至是小烦恼，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霍凌看着唐秋悦，品味着她话里的意思，想着莫非是赵文海看出他的真正品性，怕伤了他面子，不好直说，就让唐小姐来说？ 　　他有点担心这种可能，又怕是自己多想了，在唐秋悦的笑容都快僵硬时才回应道：“嗯。” 　　唐秋悦的笑容立即变大了分毫，习惯了霍凌这种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后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菜一道道上来，二人终于不用再尬聊。 　　安静地吃着饭，回荡在二人之间的唯有轻微的食物咀嚼声和刀叉碗盆碰撞的小小响动，唐秋悦反而不觉得尴尬，偶尔抬头看到霍凌也恰好看着她，她便冲他微笑，而他则微微颔首，然后二人再分别继续低头吃东西，竟然比之前尬聊时还自在。 　　霍凌本身的存在感不必说，但唐秋悦却有种奇妙的感觉，当他出现在她视野中时，他的强大存在像是个黑洞，牢牢吸引着周边的目光，然而当她低着吃东西时，她对面好像只剩下一个与她一样品尝美食的普通食客，她没有半点拘束感。 　　唐秋悦有点不信邪，尝试了好几轮，最后却是确认了那两种矛盾感觉的相辅相成。 　　等到这安静的晚餐临近尾声，霍凌从桌子下拿起一个小手提袋，从里头取出一个盒子推过来。 　　盒子也就巴掌大小，随着盒子一起的，还有霍凌的话：“唐小姐，周六的事谢谢你。” 　　唐秋悦道：“那天我真的没帮上什么忙，霍先生真不用这么客气。” 　　霍凌见唐秋悦碰也不肯碰那盒子，脑子里想了半天，终于开了口：“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来。唐小姐不要，就丢了吧。” 　　要是换别人，说这种话，唐秋悦当然是理也不理就管自己走了，反正不是她的东西她不心疼，人家爱怎样就怎样。 　　然而对面的人是霍凌。 　　“那就谢谢霍先生了。”唐秋悦接过盒子，她猜里头应该是手链手镯之类的东西，但她不打算看，先收起来，今后有机会再还吧。 　　见唐秋悦终于肯收下，霍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看的那些书，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唐小姐吃好了吗？”见桌上的食物都吃了个七七八八，霍凌便问道。 　　唐秋悦道：“谢谢款待，我今天吃得很好。” 　　霍凌道：“我送唐小姐回家。” 　　他叫来服务员结账，唐秋悦看到他拿出的是一张黑色的卡，而她恰好知道，这家银行的最高端信用卡是邀请制的，谁拥有，那都是有名有姓的。 　　唐秋悦没想过去查霍凌的真正身份，她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但跟他接触得愈久，他的信息便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唐秋悦没有拒绝，更让她松了口气的是，当二人来到门口时，郑梁开着车过来停下，可算不是只有二人。 　　唐秋悦跟郑梁更有的聊，不过他在开车，她就没说太多的话引开他的注意力。 　　等到了唐秋悦家小区门口，她下了车正挥手告别，霍凌却摇下车窗道：“唐小姐，本周六有个派对，希望你能来。” 　　“……什么派对？”唐秋悦诧异道。 　　霍凌道：“生日派对。” 　　生日？肯定不是霍凌的，他生日早过了，难道是郑梁的？或者说还有别人？可别人她又不认识，去干什么？ 　　下一刻便听霍凌道：“不要带礼物。” 　　“……是霍先生你的生日？”唐秋悦惊讶道。 　　霍凌道：“嗯。” 　　唐秋悦：“……”是小孩子还是怎么的，一年还要过很多次生日？ 　　“好的，我会去的。到时候再联系。”唐秋悦面不改色地说。她也没法解释她怎么知道霍凌生日的，只能先应下了。他要是乐意，一年过三百六十五次生日，她也管不着啊…… 　　霍凌颔首，又摇上车窗，就见郑梁正透过后视镜看他，神情有些诧异。 　　郑梁作为他的助理，自然知道他生日是哪一天，可他也没办法啊，想多跟唐小姐接触，却不知该找什么理由，只能瞎说一气。 　　明天他还得让郑梁找公司的同事们来参加派对，既然说了生日派对就要弄得像一点，至于他的真正生日信息不符这一点，只有赵文海知道而已，他就跟赵文海说是家里人上户时弄错了，他真正的生日日期是本周六…… 　　“走吧。”霍凌当没看到郑梁的眼神，也很愉快地按照平时自己的人设一句话也不解释。 　　郑梁果然根本不敢多问，慢慢开车离开。 　　第二天是唐秋悦当经纪人的第一天，她一早起来就查看过了，吴雪儿的视频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转发评论无数，而吴雪儿的微博也因此粉丝剧增，当然，几乎所有人都是来骂她的。 　　本来吴雪儿的微博被韩珂代管了，昨天下午韩珂也将之交给了唐秋悦，反正就是不能还给吴雪儿胡说。 　　与此同时，尤恬那边也表现出了极大的风度，转发后说并不会追究吴雪儿的责任，赢得了不少赞誉。 　　唐秋悦看着尤恬那明显不是本人写的声明轻笑，随后将“一只狂奔的豚”敲诈勒索尤恬的所有证据发到了网安支队的邮箱，落款是一个正义的人。当然，她添加了不少安全措施，免得被追溯到自己身上。在把邮件发出去之后，她难免有些遗憾，这次可没见义勇为奖励了。 　　她觉得当犯罪克星挺好的，自然不会放过“一只狂奔的豚”。只是那时候她怕尤恬正面照放出来后就举报给网警会引火烧身，周队他们接到举报后肯定要找尤恬核实，那尤恬岂不是就会明白这事跟吴雪儿有关？毕竟是为了证明吴雪儿的清白啊。所以她当时没有立即动手，准备等照片的事热度过了再说。 　　没想到的是，尤恬那边竟然逼吴雪儿承认她没做过的事，那么这种“欺压”因她早就决定要发的邮件而曝光出来，就只能说是天意了。 　　知道事情到了周队手里后还要经过调查核实，没那么快能爆出来，唐秋悦也不急，没事人似的来到起源。 　　然而她才刚到公司，就发觉已到的人里气氛很不对，苏若把唐秋悦拉到一旁，小声说了个连她都觉得诧异的消息。 　　韩珂突然跳槽了，跳到了辉煌。 第43章 我也不知道 　　韩珂的跳槽让唐秋悦突然明白了起初自己面对韩珂时那些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也解释了韩姐的某些行为。 　　比如说，第一次她跟韩珂见面时，韩珂明显没有任何要招收她进起源的意思, 然而见面后没多久, 韩珂却突然打电话来给了她一个机会。或许, 正是在那天见面后，韩珂跟辉煌的人达成了什么意向, 那时候韩珂已决定要走了，因此改了主意。 　　只是唐秋悦不太明白的是, 起源的戚华章明显对韩珂还不错，韩珂怎么说走就走？还是趁着戚华章在出差, 突然就离开了, 而在那之前，怕是连一点风声都没露，苏若说的时候就很惊讶这事。辉煌是个大公司, 韩珂去的话, 真的能拥有在起源一样的话事权？即使韩珂搞定了尤恬的危机，带着见面礼上门的，可大公司里人际关系复杂, 哪那么容易空降成功？ 　　唐秋悦仔细思考了韩珂先前的言行。辉煌早前联系过起源，只是要起源保持沉默, 这事除了对吴雪儿之外，对旁人都有好处，起源为了打好跟辉煌的关系, 肯定很乐意这么做。然而，后来那张正面照片爆出后，起源再保持沉默已经没用了，而要让起源和吴雪儿抗下这个锅，辉煌必须拿出一定诚意，给吴雪儿的女二角色是对她个人的补偿，而从中联系斡旋的韩珂呢？大概便是提出了要加入辉煌的要求吧？ 　　但仔细一想，韩珂从某方面来说对吴雪儿还算可以，她确实白纸黑字替吴雪儿签下了合同，而且在离开之前，还让唐秋悦这个真正愿意为吴雪儿着想的当吴雪儿的经纪人，并时不时提到把吴雪儿交给唐秋悦她就放心了。 　　“还不止呢！”苏若说完那个大新闻后继续道，“韩姐还带走了喻橙橙和柏灵！” 　　唐秋悦：“……” 　　韩珂手底下就只有三个艺人，带走了两个，就剩一个吴雪儿不要…… 　　唐秋悦突然觉得吴雪儿有点可怜啊，这做人也太失败了，经纪人跳槽走带走了另外两人也不带她。 　　“韩姐怎么走这么干脆？也太突然了。”唐秋悦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苏若竟然还真的知道点什么，她示意唐秋悦靠近，小声道：“肯定是跟戚总闹矛盾了！最近戚总老婆总来，就一周前，还跑来跟韩姐吵了一架，骂韩姐是狐狸精呢！” 　　唐秋悦也感兴趣地小声道：“韩姐跟戚总真的……” 　　苏若眨眨眼笑得促狭：“这种关起门来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呀！但韩姐在公司的待遇比其他经纪人好多了，这谁也瞒不过哦。” 　　说着她苦恼地叹息了一声：“韩姐可是咱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了，她这一走，公司的人心都要散了，唉，该不会又要重新找工作了吧！” 　　唐秋悦安抚道：“别担心，经纪人是走了，但至少艺人还在嘛，公司也经营好几年了，不会那么轻易就散的。” 　　苏若知道吴雪儿归唐秋悦带，表情没因为她的安抚而有一丁点放松：“喻橙橙和柏灵一走，咱们公司咖位最大的就剩吴雪儿了，她么……”她长长叹息了一声，“我看我们公司注定要完了。” 　　唐秋悦也同样无奈地笑笑，要把吴雪儿带出点名堂来确实很难，但这种有挑战性的事一旦成功了，成就感绝对是巨大的，人家真正天赋高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带，犹如黑暗里的光，所有人都会以曾经帮过人家那么一点为荣。 　　知道今天是唐秋悦上班第一天，吴雪儿大早上的也匆匆赶来，而在得知公司内部动荡之后，她呆了好一会儿，随即抚着胸口对唐秋悦感慨道：“还好没把我也带走。” 　　唐秋悦忍了忍才没有往吴雪儿心口戳刀，吴雪儿还真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啊，但从另一角度来说，她这心态很可以了。 　　等公司人员到得齐了，韩珂离去所造成的动荡总算达到了一个巅峰。或许是得到了消息，公司的其余几位经纪人都到了公司，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因韩珂而争执不休。 　　唐秋悦虽然还处在实习期，嗯，准确地说来是第一天上班，但毕竟也是个经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旁观了这事。 　　这四个经纪人刚好两男两女，岁数都不算大，最年轻的看着二十七八，最大的有三十出头。关于韩珂的突然离开，四人中的两人认为应该去找韩珂讨个说法，哪有这样说离职就离职的，连工作交接都不做，老板都不在呢！另外两人认为韩珂无情无义走了最好，希望另外两人不要忘记曾经被韩珂大权独揽支配的恐惧，他们应该高兴才对…… 　　当然，原话肯定不是这样，唐秋悦概括了一下，大致意思差不离了。 　　然而后来说着说着，昨天见过唐秋悦的两人突然注意到了她，居然一下子转了矛头。 　　“你怎么还留在起源？韩珂都走了！”昨天见过唐秋悦的一个女经纪人叫彭周周，此刻一副厌恶又警惕的模样。 　　唐秋悦对于她的态度并不意外，听说韩珂突然跳槽跑了，她就知道自己这工作又麻烦了。在旁人看来，她就是被韩珂开后门放进来的，说她跟韩珂没关系，谁信啊？ 　　这么一想，先前还觉得自己无意间给韩珂挖了个坑的唐秋悦心里就平衡多了，韩珂也给她挖了个大坑，她们俩这就算互相扯平了。 　　几人素来对韩珂有积怨，韩珂走了他们是高兴，但那长时间积压的火气，总要找个发泄的途径，很不幸唐秋悦刚好在。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跟韩珂昨天才刚认识。”唐秋悦实话实说。 　　然而几人明显不信唐秋悦的话，彭周周冷笑道：“昨天韩珂尽心尽力带着你熟悉各部门，你当我傻？韩珂可从来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活雷锋，你跟她要是没关系，她还能那么帮你？” 　　唐秋悦环视一圈，几人的眼神都相当不善，她觉得难怪这几人玩不过韩珂，脾气上来连智商都丢了。她耐心地说道：“那请你们告诉我，我如果跟韩珂很熟，她一走了之，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这话说得几人面面相觑。 　　唐秋悦又诚恳地说：“韩珂的离开对我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打击。我是吴雪儿的朋友，通过吴雪儿介绍认识了韩珂，本以为因此能得到韩珂的引导，没想到我才刚来，韩珂就走了。我还什么都不懂，戚总或许会因为韩珂的原因而迁怒于我，让我滚蛋，可以说，我对韩珂的怨念比你们的深多了。” 　　唐秋悦这一番真情实感的剖白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让几人的理智回归，他们明白，唐秋悦确实也算是韩珂离开事件的受害者，而且处境比他们还不如。 　　就在几人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唐秋悦时，前台苏若跑了过来，急匆匆地催促道：“戚总回来了，他要见你们所有人！” 　　几人再次相顾无言，之后在苏若的又一次催促下，四人才不太情愿地走了出去。 　　唐秋悦正在犹豫要不要也一起去认认人，苏若却在四人走后一把拉住了唐秋悦，小声道：“戚总骂起人来可凶了，你可别去凑热闹，等戚总骂完了冷静下来你再去，反正现在戚总也没记起你来，他让我叫人时说的可是那四个光吃饭不干活的。” 　　苏若说着笑了起来，反正她一个前台，顶多就是公司倒了她干不下去换一家，就那么点工资，在哪儿干不是干？因此公司老总生气骂人了什么的，总跟她没什么关系，敢骂到她头上，她就敢当场甩袖不干。 　　唐秋悦赞同地笑道：“谢谢啊，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那就对了！我今天发现了一个新口味的酸奶，你过来一起尝尝！”苏若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啊，味道好不？”唐秋悦欣然赞同。 　　苏若神秘地说道：“你尝尝就知道了！” 　　在唐秋悦跟苏若品尝酸奶并发表评论意见时，四个经纪人正在戚华章办公室里被骂得狗血淋头，等他们离开，戚华章又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生了好一会的闷气。随后，他通过内线电话联系了苏若，让她把韩珂带进来的那个新人叫过去。 　　苏若挂了电话，看向同样听到戚华章的话的唐秋悦，小声道：“戚总脾气很差的，你得顺毛摸。” 　　唐秋悦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戚华章是标准的老板模样，长时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体脂严重超标，再加上刚刚又生气了一场，此刻坐在老板椅上还不停地喘着粗气，脸色红得让人担心他随时要中风。 　　唐秋悦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并没有走得太近，差不多距离了便停下，谨慎地轻声道：“戚总，您找我？” 　　戚华章抬头看向她，直入正题：“你把韩珂给我叫回来！她居然不接我电话！” 　　唐秋悦道：“戚总，韩姐那边，我也联系不上。” 　　戚华章愤怒地拍了下桌子：“你不是她招进来的吗？” 　　唐秋悦只好又把她和韩珂的关系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戚华章听完后却不耐烦地说：“我不管你跟韩珂什么关系！你是韩珂招进来的，她走了，你也别想着留下！” 　　这下，唐秋悦对于自己无意间给韩珂挖的坑，就更没有愧疚感了。她把自己都当热点利用上了进入起源，结果韩珂就这么甩手一走，让她前期的努力面临打水漂的危险。 　　唐秋悦在摆事实讲道理和以情动人之间犹豫片刻，果断选择了第三种。 　　“我知道您夫人的联系方式。”唐秋悦平静地说。 　　戚华章面色微变。 　　唐秋悦看着他微笑。 　　戚华章喉结滚动，稍稍坐直了身体，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秋悦心想，我本来也不肯定的，可您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唐秋悦的笑容颇有深意。她也没撒谎，她就只是在猜测而已，又没什么铁证，确实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戚华章盯着唐秋悦的笑容，心思发散开了。这个叫唐秋悦的说什么跟韩珂没什么关系，谁信啊？怕是辉煌要韩珂不要她，她就只能留下了。可韩珂那是什么性子，能没有一点准备？韩珂要是那样的人，早就被他老婆发现了！别人跑他老婆那里说三道四他是一点都不怕的，没什么证据，他老婆再胡来也站不住脚啊！但这个叫唐秋悦的，说不定手里有韩珂给的“证据”！ 　　戚华章感觉自己此刻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跟韩珂一起也两年了，就算宠物也处出了点感情，他对她不薄，他是真没想到，韩珂说走就走，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甚至还把他给拉黑了！他早上就跑他给韩珂租的公寓看过了，人去楼空，她趁着他出差早搬走了！ 　　正因为明白韩珂可能早就谋划好了离开，他实在很担心她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证据，让他只能哑巴吃黄连，不敢去找她！ 　　戚华章盯着唐秋悦那似乎有恃无恐的模样看了半天，想发火又不敢发火，嘴唇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先出去吧！” 　　唐秋悦笑着应道：“好的，戚总。” 　　看着唐秋悦离开，戚华章又没忍住狠狠拍了下自己的桌子。看来看去，还是他老婆最好，不会像韩珂那样算计他，真是只白眼狼！ 　　唐秋悦一身轻松地出了戚华章办公室，遥遥地对苏若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便又回到了经纪人办公室。她有自己的办公桌，还没坐下就见到其余几人奇异的眼神，她一一回以微笑。 　　几人转开了视线，心思倒相对统一。 　　他们也在起源待了不短的时间，当然知道戚华章一骂起人来就没完，唐秋悦这么快进入又出来，脸上还没一点被骂的难堪和郁闷，着实让他们吃惊。戚总难道不是应该迁怒于唐秋悦而把她赶走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啊！ 　　此刻，四人心中隐隐有那么一点类似于预感的恐惧——该不会走了个韩珂，又来个唐秋悦压他们头上吧？！ 　　几人跟唐秋悦都不熟，也不好上来问什么，唐秋悦自然不会主动解答，她开始翻看一些公司的内部资料，好好了解这个她即将大展宏图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环境。 　　韩珂带着喻橙橙和柏灵离开，当然要付一笔违约金，不过那就是辉煌法务部门和起源扯皮的事了。韩珂原来带的剩下一人归了唐秋悦，其余韩珂经手的事她竟早已整理好放到了她的办公桌上，因此并没有耽误太多事，除了有点影响公司的士气。 　　唐秋悦中午和苏若吴雪儿二人一起吃了午饭，没想到刚回到公司，她就接到了周弘的电话，让她去市局一趟，关于见义勇为奖励的事。 　　经纪人并不需要坐班，唐秋悦跟苏若说了声自己下午出去一趟，便坐公交来到了市局。 　　唐秋悦到市局时差不多是一般人下午上班的时间，她刚到，还没来得及跟熟识的吕警官李警官等人打招呼，就见到了另外一位熟人——何启。 　　何启带着他的助理，正跟周弘发脾气：“这事不需要你们插手！” 　　周弘在工作之事上一向强硬，只肃着脸道：“这是我们的工作，还请何先生配合调查。” 　　唐秋悦默默走到一旁，拍了拍吕警官的肩膀，后者本来正不大高兴地盯着何启看，回头见了唐秋悦，他立即惊喜地笑了起来：“唐小姐！” 　　唐秋悦指了指那边小声道：“怎么吵起来了？那人好凶啊，周队能不能吵过啊？你是不是应该上去帮着一起吵？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嘛。” 　　吕警官哭笑不得道：“不能说‘吵’，周队是要秉公办理，但那位说什么不想闹大……敲诈勒索可是公诉案件好不好，真是个法盲！” 　　何启一定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叫法盲吧？ 　　唐秋悦暗笑，作为一个旁观群众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在场的人谁能想到，她才是这一幕的真正幕后黑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唉，毕竟是十一啊，就控制不住我的犯懒之心了……现在恢复更新…… 第44章 翻底牌 　　何启并没有注意到多了个观众, 他看着周弘相当强硬地说：“这事我们公司自己能解决，不需要你们警方插手。我要见你们领导！” 　　唐秋悦小声对吕警官道：“好大的威风啊，他是不是龙霸天小说看多了？” 　　吕警官一怔, 他还年轻, 平常看小说也算一种兴趣爱好了, 当然明白唐秋悦说的是什么，忍俊不禁道：“他不用看吧, 他就是啊！” 　　“说的有道理。”唐秋悦点点头，又颇为关切地问道, “周队能扛得住吗？” 　　吕警官得意地笑道：“我们周队是谁，怎么可能被他给吓到！” 　　另一边, 周弘因为何启的话而皱起了眉头, 他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随即平和又不容反驳地说道：“在网安支队，我是队长, 我说了算。何先生, 此事涉及数额巨大，请你尽快带尤恬小姐过来配合调查，否则我们只能带队去辉煌娱乐找人。” 　　早上支队收到神秘的关于尤恬被人敲诈勒索的举报邮件, 在一番简单地调查和讨论上报后，他决定立案, 虽说举报人很神秘，他们也查不到对方究竟是谁，但从目前来看, 邮件内容并没有编造的痕迹，那么那个自称“一个正义的人”发来的这封邮件，他就必须重视起来。 　　考虑到这事涉及者是个明星，贸然前去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舆论风波，上午他们先联系了辉煌娱乐那边，请尤恬来配合调查，然而那边的反应尤为抗拒，这是他当警察这么多年来，鲜有碰上的。再三交涉后，辉煌娱乐才终于来了人，然而对方的态度倒是比先前更强硬了。 　　周弘一向脾气不错，但在工作之事上，他却很坚持，甚至称得上是固执。 　　何启冷笑：“你等着！” 　　他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周弘凝神看着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唐秋悦和吕警官没敢再小声嘀咕，她就坐在吕警官旁边，因为座位的遮挡，再加上专心，周弘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唐秋悦的到来。 　　何启的电话结束得很快，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情况并没有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 　　他阴沉着脸回到周弘跟前，仔细打量了周弘很久，才冷声道：“配合调查可以，派个便衣去指定地方，另外不能让媒体知道。” 　　周弘想了想说道：“可以。” 　　唐秋悦想，周弘可以，她可不行。 　　周弘转头看向吕警官这边：“小吕，你带两个人跟去。” 　　然后他看到了端正坐着的唐秋悦，快步走过来：“唐小姐。” 　　唐秋悦起身打了个招呼：“周队。” 　　两人这么一说话，何启就注意到了之前被他忽略过去的唐秋悦。 　　他还没那么快忘记唐秋悦，但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遇到她，他难免心生疑虑。他想起了尤恬之前的话，说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唐秋悦做的，那时候他根本没把尤恬说的话当回事。 　　可现在，他却在这里遇到了唐秋悦！ 　　“唐小姐，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何启走上前来，神情里带着试探。 　　周弘的目光微露诧异。 　　唐秋悦身边的吕警官也是一脸惊讶，他是真没想到，之前还跟自己坐一块儿吐槽何启的唐秋悦居然是认识何启的！ 　　唐秋悦不想让何启“误会”什么，她在别人面前可是清清白白的，跟黑客扯不上关系，不能让这种巧合坑了她自己啊。 　　“是很巧啊。”唐秋悦微笑道，“中午周队打电话给我让我来领奖励时，我也没想到何先生也在这里。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尤恬小姐的名字，是有什么事吗？” 　　何启不理唐秋悦的问题，只是笑道：“什么奖励？提供线索的奖励？” 　　唐秋悦笑道：“是啊。何先生有所不知，我早前是个外卖员，不小心看到有人聚众吸毒，就报了警。谁能想到，送个外卖也能遇到这种事呢？” 　　吕警官看了眼唐秋悦，别人说这话合适，但她说这话就不大合适了吧？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唐秋悦的话出乎何启的意料，他本以为她所谓的奖励跟这次的事有关，但她太坦然了，而且这么多警察在场，她也不可能撒谎。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就算再着急也不该失了理智，她怎么可能跟这事有关？黑客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满大街都能见到的，要说她自己是黑客，或者说她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他是不信的。 　　最近他被尤恬惹出的破事弄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唐小姐真是个热心的人。”何启皮笑肉不笑道。 　　唐秋悦谦虚地说：“只是刚好碰上而已，大概是运气太好了吧。” 　　吕警官再次看看唐秋悦，碰上聚众吸毒这事，怎么都不能算是运气好吧？唐小姐的心态可真是太好了。 　　何启扯了扯嘴角，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周弘便道：“唐小姐举报的事，还请何先生不要透露出去，我们要保护举报人的安全。” 　　何启看周弘时表情又变得不大痛快，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周弘也不管何启是什么心情，让吕警官赶紧带着人跟何启离开。 　　唐秋悦歉疚地冲周弘笑了笑，随后又对何启摆摆手表现一下礼貌，心里祝愿他以后发现担心的事还是发生时不要太生气。 　　等何启离开，周弘领着唐秋悦去会客室。 　　没等周弘开口，唐秋悦就先道了歉：“对不起，以后我会控制住，不随便告诉别人我干了什么的。” 　　因她的“先发制人”，周弘倒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再简单地阐明了这事的严重性：“目前我们警方已经将这群人背后提供毒品的犯罪团伙都一网打尽了，然而这群聚众吸毒的人里，有不少都不够刑事标准，顶多关十五天就得放了，其中不知道有没有报复心重的，如果知道是你举报的，可能会对你不利。” 　　唐秋悦受教点头，这事她倒确实要注意下。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些人家境都不错，大多数是留学生，他们的家长之后应当会适当约束他们。”周弘说完严重性后还不忘安慰唐秋悦。 　　“好的，我会保持必要的警惕性。”唐秋悦道。 　　周弘拿了些文件给唐秋悦签，又问道：“你认识何启？” 　　唐秋悦便看文件边说：“不太熟，基本等于陌生人吧。之前跟朋友去一个慈善拍卖会时见过。” 　　周弘便没再多问。 　　唐秋悦却像是个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普通人似的问道：“他来是干什么的？我刚才好像听到说跟尤恬有关？” 　　周弘道：“这事我不能透露。” 　　唐秋悦故作失望道：“好吧，那我不问了。都签好了！” 　　不问就不问吧，反正她估计知道得比周弘他们还清楚。 　　现在她更在意的是她即将拿到的奖励！或许是因为这次抓到的是个贩毒团伙，奖金有两万。这对她来说怎么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吧。 　　拿了奖金，又跟周弘道谢，唐秋悦笑逐颜开，差点就想来一句，下回有生意我再找你啊。 　　考虑到举报这事她自己也会面临一定的危险，还是少遇到的好。 　　中间她顺便问了下冯贝贝那个朋友蒋冲天的处罚如何。蒋冲天并不是组织者，因此他被处以治安拘留十五天的处罚，而因为他们吸食的那种是相对容易戒除的，今后若能坚持，可以不复吸。 　　唐秋悦跟蒋冲天都没见过几面，唯一担心的大概就是冯贝贝会被蒋冲天带得去吸毒，但上回的事已证明，冯贝贝还是相当自律的，那她也就不必将太多心思放在这事上了，反正钱都领了。 　　唐秋悦回到起源时还早，便继续熟悉公司的日常操作。尤恬的事，听何启和周弘对话的意思，是会秘密调查了，然而她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不过现在还早，她得等个合适的时机再把这事捅出去，闹它个天翻地覆！ 　　在接手了吴雪儿的经纪人工作后，唐秋悦发觉吴雪儿确实如同她所知道的那样，实在是没什么名气，连个待做的工作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被之前尤恬的事给闹没了。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赵茜居然会迷上吴雪儿，也是奇事一桩了。 　　下班的时候，吴雪儿说要庆祝唐秋悦第一天入职，请她吃饭。唐秋悦看吴雪儿兴致挺高，也就没拒绝，回去后带上唐向阳一起，三人一道去了一家特色菜馆，寻了个角落。吴雪儿实在没什么名气，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吃饭时，唐秋悦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说是这周末要来一趟禾川处理唐向阳父母遗产的事，唐秋悦看了眼正被吴雪儿逗得满脸通红的唐向阳，没表露出什么异样。 　　晚饭后吴雪儿非要跟唐秋悦回她家去，被唐秋悦铁面无私地赶走了。 　　第二天一早，唐秋悦搜索了各大门户网站和微博，果然没看到任何尤恬被勒索相关的事，倒是吴雪儿还在被各种骂着。热点也是有时效的，她决定今天就翻底牌。 　　唐秋悦将自己曾经发给网安支队的邮件资料分别匿名发给挑选的各大娱乐自媒体，再配上已发给网安支队的截图，之后便关了电脑，开开心心上班去了。现在吴雪儿可不能光指望着那一部女二戏，她还得想想看能不能给吴雪儿捞点别的工作呢，她是没有人脉，但她相信戚总会很乐意帮她的。 　　等唐秋悦到了办公室一上网，就发现她发的那些东西，已经遍地开花了。这种带实锤的反转，谁不喜欢围观呢？ 　　与此同时，这几天都快长在辉煌大厦的尤恬，刚狠狠砸掉一个杯子，碎掉的玻璃片飞溅到她小腿上，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她也浑然不觉。 第45章 发酵 　　“不是说警方那边会保密的吗？为什么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了！”尤恬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竟然也不顾着自己的脾气，冲何启发起了火。 　　何启冷眼看尤恬发疯，半晌道：“疯够了就坐下。” 　　发了一通火后, 尤恬理智回归, 看到何启的冷脸, 她虽心里又慌又火，却只得压抑情绪坐下。 　　“这事不是警方那边泄露的, 怕是有人早设好的局！”何启道。他虽然不喜欢网安支队那个周弘，但一码归一码。 　　尤恬双手在胸前交握, 咬着下唇苦苦思索。究竟是谁处心积虑这么害她？最近跟她有矛盾的，也就是那个霍先生……以及维护他的那个唐秋悦, 但就像是何少说的, 那个唐秋悦并不像是能做出那种事来的，而那霍先生，看着也不是多小心眼的, 或许都没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吧。她更怀疑的, 是自己公司里被她压了一头的那些小妖精，以及对家公司那些跟她抢资源的对头！ 　　何启看了尤恬好一会儿，有些念头纠缠不去。 　　“这事, 全是你惹出来的。”何启开了口。 　　尤恬一怔，听何启这么说, 心里倒冒出点怨气来，他只会怪她，要不是因为他, 她怎么可能冲动下做出那事被人拿住了把柄？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尤恬嘴角微微下压，双眼定定望着何启，凄然道：“是，何少，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 　　到底还有些情分在，何启暂时将脑海里的某些念头压下，起身时说道：“这事我会让人想办法，到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尤恬乖乖地应道：“我会配合的，何少。” 　　另一边，唐秋悦正满意地看着网上掀起的争论声浪。总有些是尤恬的死忠，不肯信这带着石锤的铁证，总有些人先入为主后就不愿意接受新证据，不愿意打自己脸，因此死咬着先前的论断，说这些是伪造的。但也有人更信石锤，因为自己过去为尤恬说话去骂吴雪儿而感到羞愧歉疚，也有路人纯粹吃瓜看热闹的。 　　唐秋悦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辉煌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动手删帖了，不过她是大范围放饵，越是删，越是有人要发，而且这种举动反而说明了尤恬一方的心虚，这就导致传播力度反而比删帖前更广了。 　　更何况，这事也不单单是尤恬一家的事，先前吴雪儿被逼着发了视频公告道歉，如今再看这新的证据实锤，事情就变得很有意思了，这可是一家公司对另一个公司施压，最终牺牲了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艺人啊，这是什么？这是娱乐圈霸凌啊！不少人因此生出对吴雪儿的同情，她微博粉丝大涨，最新一条微博下的评论里也多出了不少安慰关心道歉之类的留言，将过去的那些谩骂全数压过。 　　因为实锤的出现，最后受益的只有一个吴雪儿，连起源都被骂得很难听，戚华章自然坐不住了，把吴雪儿和唐秋悦一起叫过去，指着那些微博气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秋悦一脸无辜道：“戚总，今天是我第二天正式上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雪儿连忙说：“我也不知道！” 　　戚华章瞪向吴雪儿：“这事对谁最有好处？你说不知道，你当我傻子？” 　　吴雪儿有些慌乱地看了眼唐秋悦，好在想起了唐秋悦早就跟她演练过的应对策略，便忙道：“我家里就是种土豆的，我哪来什么办法能做这个？” 　　但她实在憋不住脸上的笑，这让她的话少了几分说服力。 　　可戚华章也知道自己手中的这些小明星都是什么样的，特别是吴雪儿。因为吴雪儿长得符合他的口味，他起先还打过吴雪儿的主意，可她实在太蠢了，完全藏不住事，他要是真收了她，第二天他老婆肯定就知道了！ 　　看吴雪儿高兴，他反而不觉得她真的跟网上这事有关，就凭吴雪儿能搞出这事？那她就不会还什么都混不出来了！这蠢货，难道以为她洗清嫌疑了就是个好事吗？起源要是倒了，她还算个屁！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戚华章瞪了瞪吴雪儿。 　　吴雪儿张口就想反驳，但一想这毕竟是自己老板，现在没韩姐给她撑腰，秋悦姐又还没稳下来，她还是低调一点好了。于是她干脆地闭上了嘴——反正她的清白回来了，其他事她也不管啦！ 　　唐秋悦只当没听到戚华章对吴雪儿的火气，仿佛思考过后说：“爆料人说这事警方已经在调查了，而里面那些证据，我觉得并不是伪造的，能找出这些证据的，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说不定是跟尤恬或辉煌有仇的那几家干的。戚总，这就是神仙打架了，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啊。” 　　唐秋悦分析得还算有道理，戚华章本来也不信这事是唐秋悦和吴雪儿能干出来的，听她说完就烦心地拍了拍桌子：“早知道，先前就不跟辉煌搞什么交易了！” 　　而这一切，当初都是韩珂主导的！ 　　戚华章想起韩珂就是一阵怨气，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多了一丝幸灾乐祸。当初韩珂可是因为这事入的辉煌，然而事情现在有变，她韩珂在辉煌还能混得好吗？ 　　戚华章恨韩珂恨得牙痒痒，知道韩珂不好过，他心情突然就变得不错。 　　“这就是报应！”戚华章冷笑。 　　这话没头没尾，唐秋悦和吴雪儿二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戚华章自然没解释的意图，对二人摆摆手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等着看辉煌那边怎么办，我们再跟进！” 　　恨韩珂是一回事，可关系到公司，他总不能因为恨一个韩珂，跟辉煌闹得不愉快吧？ 　　唐秋悦和吴雪儿离开办公室，一走出门吴雪儿就一脸兴奋地想说些什么，被唐秋悦一瞪眼给挡了回去。 　　二人来到茶水间，里面没人。 　　唐秋悦将门开着，慢吞吞替自己泡了杯咖啡。 　　吴雪儿在她身边小声惊叹道：“秋悦姐，你朋友真厉害！” 　　“嗯。从现在开始，忘记这事。我没有那样一个朋友，你也什么都激不知道。”唐秋悦的神情跟吴雪儿比起来相当平淡。她要做的事还多着呢，这一点点小事，她也不能高兴太久啊。 　　“好的，我记住了！啊，不对，我都忘记了！”吴雪儿兴奋地两眼发光，突然一把抱住唐秋悦，激动道，“秋悦姐，你最好了，我爱死你啦！” 　　唐秋悦险些没稳住手里的咖啡，转头刚要让吴雪儿放手，就见茶水间门口站了个目瞪口呆的苏若。 　　“我竟不知道雪儿你的性取向是这个！”苏若捂着嘴惊诧不已。 　　吴雪儿反倒开心地笑起来：“如果我是个男的，我就嫁给秋悦姐！” 　　“切，轮得到你吗？”苏若不屑道。最近几天，因为唐秋悦的关系，苏若也多跟吴雪儿说了几句话，关系比之前算好了些。 　　她凑上来道：“还好你们在这里，刚才我看到戚总又把那几个叫进去骂了，啧啧。” 　　唐秋悦挣脱开吴雪儿，笑眯眯地说：“还好我们跑得快啊。” 　　唐秋悦没有持续关注尤恬的事，她现在没有什么工作，便打算按照自己的节奏做事。 　　作为一个经纪人，人脉是很重要的事，而人脉这个，并非她坐着等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她必须主动出击。所以，第一步，尽可能地搜集圈中重量级人物的资料，其次是稍轻的。然后第二步，认识对方，跟对方交好。 　　跟第二步比起来，第一步显得容易得多。她所在的这个起源，实在是太小了，以后能带着她认识的圈内人估计不会多，分量怕也不会大，因此她想成就点什么，还是应该靠自己。贸然冲上去联系那些人肯定是不行的，没人会理会她，所以必须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做出恰当的表现，让对方从她身上看到“利益”。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想让别人帮你什么之前，先想想自己能帮别人什么。互利互惠，才能长久。 　　中午吃饭时，唐秋悦收到了冯贝贝的微信，看完后她忍不住想，这也太巧了。 　　冯少：秋悦，这周六是我生日！晚上我家要办个庆祝会，你一定会来的吧？我来接你！ 　　唐秋悦早就答应霍凌周六晚上去参加他那个假的生日派对，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冯贝贝的生日竟然也是周六。 第46章 想要的反应 　　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 唐秋悦直接回绝了冯贝贝。 　　小唐：抱歉，周六晚上我有事。 　　冯少：不能推掉吗？我的生日就一年一次！ 　　小唐：我已经先答应别人了。 　　唐秋悦已做好冯贝贝会问“别人”是谁的准备，没想到冯贝贝偏偏没问。 　　冯少：那就中午吧！不用准备生日礼物, 到时候我发你地址！ 　　冯少：就这么说定了, 再不答应我, 这朋友就不要做了！ 　　小唐：…… 　　小唐：好吧，到时候见。 　　唐秋悦盯着手机看了会儿, 也就将这事放到了脑后。最近几天她忙于工作，冯贝贝那边的日常联系她都比较敷衍, 她还等着冯贝贝的父母做点什么，不过没有接触对方就算想干点什么都没机会, 这回说不定能有什么进展呢。 　　下午, 辉煌那边终于出了公告。唐秋悦仔细看完后，再观察了网友们的反应，倒是不怎么意外。 　　公告说, 尤恬那天跟那位投资商吃饭是为了洽谈一部新电影, 当时除了二人，还有其他人，但先前怕网友们误会, 就否认了，对此尤恬感到很对不起信任她的粉丝们, 对此十分抱歉，今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恳请粉丝们的监督。 　　公告着实有些避重就轻的意思, 更有趣的是，一个私人小号发了个所谓的偷拍视频，是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拍的尤恬，视频中尤恬在对她的经纪人哭泣，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说自己真的没想到会让这么多粉丝误会，觉得很对不起他们云云。这个所谓的偷拍视频和公告一起，被广泛转发流传，而很多她的粉丝则对尤恬表示了心疼。 　　当然，依然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网友发出友善的询问：明明一句解释就能说清楚的事，何必搞那么多花样？花那么多钱让那个拍照片的闭嘴，还让一个无辜的小艺人给她顶罪？ 　　这样的询问获得了不少人的附议，但同样也被尤恬的粉丝叱骂没有同情心，只知道消费他人的痛苦云云。 　　唐秋悦对此当然并不意外，那么一点“小事”，怎么可能就让尤恬翻不了身？只要何启还做得了辉煌的主，只要何启还愿意替尤恬收尾，那么尤恬就凉不了。 　　反正，唐秋悦的目的主要就是把吴雪儿的“污名”洗清，其他的附加目的，能实现到什么地步她都可以接受。 　　看了会儿没什么新发展，网友们的讨论热情再大事实上也改变不了什么，唐秋悦便没再关注，而是继续她的资料收集，等到了下班时间就按时回家。 　　晚上一个人在卧室时，唐秋悦登上了一个名为5inch的irc聊天室。5inch是国际上比较知名的黑客组织5inch创建的同名匿名聊天室，页面充满了简洁复古的气息，唐秋悦在那无限循环的时间里得知了这里，还曾经在里头犯过傻，被人嘲笑捉弄过，也曾报复捉弄过别人。好在那都是属于过去的“不存在”的事了。 　　在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没多久，她就再次加入，也不干什么，就默默地潜水。在这里，各个房间的聊天内容都不会保存，发出去后三十秒内就会自动消失，不少信息错过也就错过了。唐秋悦偶尔会上来看看，看全世界各地的黑客们都在说些什么，紧跟时代潮流。 　　之前上来的几次唐秋悦都没看到什么，然而这次，她却疑惑又惊讶地发觉有人的聊天内容里竟然提到了某些令她觉得熟悉的因素。 　　有个叫ldhg的id说已经找到了十年前彻底消失在网络里的flame，是个中国人，被招安在当警察，问有没有人愿意一起去会会他的。有几个年轻人入行时早听过flame的大名，本着“我能所以我要做”的原则，纷纷响应。 　　唐秋悦回忆起来她过去在做黑客相关的历史研究时也看到过flame的大名，他算是十年前曾经辉煌过的一批人之一，不过同时期的其他人要么还在活跃，要么已上了法制新闻，要么明确说过隐退，他算是稀有的，突然就失去了一切活动踪迹，还有人在某个盘点中说过，flame可能是碰到车祸横死，所以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说不定他在生活中的家人朋友也不知道他在网络上是个叱咤风云的了不得人物。 　　然而让唐秋悦觉得熟悉的却不仅仅是这些。 　　ldhg说，flame本名hong zhou，在中国的hechuan当警察。 　　聊天室里说的都是英语，但唐秋悦在这条消息消失前仔细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他说的人恐怕就是周弘吧！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同样的名字发音，同样的禾川市，同样的警察职位…… 　　周弘那个一本正经的警察，曾经竟然是个黑客？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唐秋悦想到周弘这个反差的身份，心中产生了相当奇妙的感觉。好在，她之前一直没有小看他这个网安支队长，行事一向谨慎，他查不到她的。 　　随后，唐秋悦又以“一个正义的人”为落款，给周弘发了封私人邮件，措辞很简单，只是告诉他国外有些黑客知道他就是flame，打算会会他，望他自己小心。 　　其他的，她也帮不上忙了。 　　在辉煌和尤恬那边绝口不提吴雪儿和起源的情况下，戚华章自然也没让手下人做些什么，来公司微博号下留言质问的那些，都当看不见好了，反正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唐秋悦眼看着网上关于尤恬这事的热度渐渐被别的热点所取代，也不觉得多么意外。这事里最大的受益者，应该就是韩珂和吴雪儿。韩珂的“见面礼”虽然出了那么点“小问题”，可辉煌的人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不是韩珂的错而怪她甚至开除她，顶多就是她一开始在辉煌的日子不会好过罢了。可以韩珂的手段，缺的或许只是个大平台而已，她迟早能在辉煌混出个名堂来，唐秋悦很看好韩珂。 　　而吴雪儿，搭上了尤恬的流量顺风车，如今的知名度，已不仅仅是个单纯的十八线小明星了，更何况还得了个优质剧女二的好事。 　　随着吴雪儿的火热，渐渐有人上门咨询合作的事，唐秋悦这两天的心情还不错，直到周五下午，她接到了来自导演窦戍正在筹拍的剧组选角副导的助理打来的电话，告知她，他们今天才听说辉煌居然替窦导签下了他们那部剧女二的合同，窦导并不知情，所以合同也是不做数的。 　　那份合同虽然是白得的，可如今唐秋悦早把这当成了囊中物，说没就没了，她怎么可能轻易接受？ 　　唐秋悦跟并未自报姓名的不知名助理客气地多询问了几句，然而对方只是来通知这个消息的，并不打算跟她多说，也不想听什么解释，很快便挂了电话。 　　唐秋悦坐着想了会儿。 　　合同曾经让法务确认过，是没问题的，如果拿这份合同去告剧组，一告一个准，业内听说为了防止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演员进组了才签合同，双方之前都有反悔的机会，但演员要找一个好的剧组不容易，剧组要找一个合适的演员也不简单，先前谈好的一般也不会突然变卦。但她肯定不能真告人家，真要那么做了，吴雪儿、她还是起源，在这行业里都不要混了。她可不想还没开始，就树那么多敌人。 　　唐秋悦打开相册，好在她并不太喜欢拍照，找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她想要的那张照片——拍了何启名片的那张。 　　唐秋悦认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何启：何先生，我是之前在慈善晚宴以及市局跟您见过的唐秋悦，不知您是否有时间见一面？ 　　大概十分钟后，何启回了一条信息：半小时内我都在辉煌。 　　唐秋悦拿起包便跑了出去。 　　唐秋悦打的到达辉煌楼下时，距离半小时还有五分钟，她向接待自报了姓名，对方便客气地给了个临时通行证，放她进去了。 　　唐秋悦松了口气，她倒还真有些担心何启来一个“我只说我在辉煌，又没说要见你”来拒绝她的会面呢。毕竟，之前她跟何启的来往似乎算不上多么愉快，看来她是小看了一个老板的气度。 　　唐秋悦按照指点来到了辉煌总部大厦的顶楼，并在经过了总裁办的二次验证后，终于进了何启的办公室，见到了他本人。她忍不住感叹，跟辉煌的气派比起来，起源就像是个草台班子，她们戚总就一个助理，而且这几天还不在，她都没见过，戚总有事要么自己做，要么客客气气地跟前台小妹苏若说一声，一比较之下就显得格外心酸…… 　　见到唐秋悦，何启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来：“没想到唐小姐竟然会联系我，我还以为唐小姐早把我的名片丢了呢。” 　　你猜得也没错，名片早丢了…… 　　唐秋悦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微笑道：“一般人想得到何先生的名片都难如登天，我怎么可能随手就丢呢？” 　　何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唐小姐，请坐。” 　　唐秋悦刚坐下，就见何启在旁边的小吧台上拿下两瓶酒，转头问她：“有特别的喜好么？” 　　“水，谢谢。”唐秋悦道。 　　何启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瓶红酒，将其中一瓶放回去，又拿出两个高脚杯，各自倒上小半杯，随后他各拿一杯酒转过身，背靠着吧台，手上酒杯轻轻晃动，红色酒液在透明玻璃笔上滑过，如同雪地里盛开的腊梅。 　　何启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颜色艳丽酒，似乎在等着唐秋悦先开口。 　　唐秋悦考虑了会儿说：“不瞒何先生，其实我现在是吴雪儿的经纪人。” 　　何启定定看着唐秋悦，由外卖员到经纪人？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了？ 　　他一瞬间脑子里划过各种想法，随即笑道：“所以呢？” 　　唐秋悦觉得何启的反应有点出乎她意料的平静，难道说韩珂早就把起源的事全都跟何启说过了？但何启真那么闲对起源的事那么感兴趣？连多了个经纪人的事都一清二楚？但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就能那么平静好像早知道了一切？除非…… 　　唐秋悦说：“吴雪儿，就是长得跟尤恬小姐有点像，先前被拉去背锅的那个。” 　　何启原本正打算继续气定神闲地喝一口红酒，然而听到唐秋悦的话，他的手稍微顿了顿，一滴酒液因惯性而从倾斜的杯口滑出，滴落在他雪白的衬衫衣袖上，霎时晕开一片。 　　唐秋悦满意了，这才是她期待中的反应啊！他果然就是根本没记住帮尤恬背锅的人叫吴雪儿。 第47章 前奏 　　何启将两杯酒都放到一旁, 看着唐秋悦时面色微微沉了下来。 　　巧合只发生一次两次还能让人相信那是偶然，可发生次数多了呢？ 　　但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吴雪儿的经纪人, 是韩珂。” 　　唐秋悦点头道：“是的, 前经纪人。韩姐走之前, 我刚加入起源。” 　　何启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深深地看着唐秋悦：“我发觉我以前还是小看了唐小姐。” 　　唐秋悦笑道：“何先生谬赞了。以前大家毕竟不熟, 不如就加个微信，今后可以加深了解。” 　　何启：“……” 　　眼看着唐秋悦真就拿出了手机, 何启只犹豫了一下，便也就跟她加了个好友。 　　他随意点进了唐秋悦的朋友圈, 却发现她最近一个多月都没发过朋友圈, 而最近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大片粉色娃娃的图片，配上文字是“今天心情很好(*^▽^*)”。再下拉，是一些更辣眼睛的朋友圈。要不是跟唐秋悦面对面加的, 他几乎以为自己加错了人。 　　唐秋悦满意地看着自己微信好友的增加, 收起手机。 　　“何先生，我这次来的目的，您现在可能猜到了。”唐秋悦面色一整, 说起正事。 　　何启玩弄着手机，低笑道：“我可猜不到。” 　　唐秋悦殷勤地笑道：“您不要客气, 猜猜看。” 　　何启差点把手里的手机玩到地上去，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生生破坏了他刻意营造的主动性。 　　他当然不可能跟孩子似的说一句“我才不猜”, 调整情绪后他继续高深莫测地笑道：“唐小姐有什么来意，不如开门见山。” 　　唐秋悦道：“何先生，你们连答应的事都能轻易反悔，今后谁还敢跟你们有合作？” 　　何启本以为唐秋悦还会再绕绕圈子什么的，可没想到她还真是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本来在不知道唐秋悦来意之前，他还在想她可能是想通了准备出道，而他准备在见过她之后再决定。但在她说自己是吴雪儿的现任经纪人后，他立即猜到了她是来做什么的。 　　“我不明白唐小姐是什么意思。”何启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唐秋悦微笑道：“何先生可以猜猜看。” 　　何启差点破功，这梗还过不去了？ 　　“唐小姐要是不说的话，那我就只好送客了。”何启道。 　　唐秋悦遗憾地想，她本来还准备了有奖竞猜的奖品呢，他要是猜了，她说不定就会告诉他，那个将勒索犯举报给警察的好心人，正是她的朋友呢。 　　她诧异地说：“原来何先生真的并不知情，那看来确实是我误会了何先生。” 　　唐秋悦蓦地站起来，郑重地冲何启鞠了一躬，那将近九十度的弧度，对她这如今并没有完全减下来的身材来说，实在煎熬了些。 　　何启默默看着唐秋悦的举动，他这算是被她摆了一道？ 　　便听唐秋悦在直起身后说：“窦戍导演那边来说合同不作数了，我本还想着是何先生这边出尔反尔，可如今看来，原来是窦导那边私自做出的决定，是我没有提前搞清楚，误会了何先生，还请何先生见谅。” 　　何启：“……” 　　唐秋悦继续歉然道：“可我本人才刚入行，在窦导那边根本说不上话，只能麻烦何先生去说说情了。吴雪儿和我都对窦导的剧很期待，真的很想跟窦导有合作的机会。” 　　何启是个要面子的人，他想了想顺着唐秋悦的话说：“我可以去窦导那边说说，不过……我有个事一直想不通。” 　　“何先生请说，如果我知道答案，一定替您解答。”唐秋悦道。 　　何启笑道：“尤恬这事，是唐小姐做的吗？” 　　唐秋悦失笑：“何先生觉得呢？我才初入娱乐圈，哪来的资源和人脉？如果我能做到那种事，何必来求何先生呢？” 　　想到这次在尤恬事件里他所察觉的不同水军力量，何启也为自己这有失水准的判断而略有尴尬。主要是，她的几次出现，给他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让他下意识觉得她与最近的事有关，可加入理智细想，又觉得荒谬。 　　何启不置可否地一笑，就当是对唐秋悦问题的回答，他起身再度走到吧台，转身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唐秋悦相当利索地起身笑道：“我就不打扰何先生品酒了，这事便劳何先生费心了，谢谢。” 　　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办公室。 　　何启看了眼另一杯酒，按照她的意思，他一次性倒两杯酒是为了自己喝的？他扯了扯嘴角，为了不喝酒，她花样倒是蛮多的。 　　唐秋悦离开时也没想到这次能这么顺利。不过最后结果如何，还得谨慎期待。她本以为何启会提一下，尤恬的事并没有瞒过去，他们间的交易实际上是失败了的。而她也早想好了说辞，比如这事的失败跟吴雪儿没有关系，吴雪儿确实为了隐藏尤恬而出了力，那么就该得到报酬等等。看来，这何启确实比她想象得稍微大气一些。 　　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唐秋悦便没回公司，而是转道去了隔壁的商场，逛了一圈后买了两支款式不同品牌也不同的钢笔分别作为给冯贝贝和霍凌的生日礼物。人家说不要生日礼物是对方的客气，她总不能真的失了礼数。可挑礼物对她来说太困难，只好都买钢笔了，规规矩矩。虽然她觉得这两人几乎没有碰面交流她送了他们什么生日礼物的可能，但谨慎的她依然选了不同品牌的钢笔，至少看着是多花了一点心思的…… 　　买好礼物已经快六点，唐秋悦又打车去了高铁站，她爸妈今天到达禾川，六点五十分到达的高铁。她在高铁站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她的父母。 　　唐秋悦迎了上去，顺手就提过她妈妈手里的行李包，她稍稍收敛了些情绪，轻声道：“爸妈，你们路上辛苦了。” 　　孙萍已经好些日子没亲眼看到唐秋悦了，脸上的笑容拦也拦不住，上下打量她，口中道：“这段时间是不是没好好吃饭？都瘦了。” 　　唐秋悦笑道：“是瘦了些，之前太胖了不健康，我怕以后高血压高血脂都来找我，只好现在先减下来了。” 　　孙萍听唐秋悦说是为了健康，连忙点点头道：“对对，瘦些好，瘦些好。” 　　唐建设在一旁默默点头，他一向木讷，不爱说话，在陌生人和家人面前都是如此。 　　唐秋悦转头冲他笑了笑：“爸，晚上想吃点什么？” 　　“你看着办。”唐建设也笑了下。 　　二人很少来禾川，此刻显得有些局促。 　　孙萍道：“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家里什么都没有……”唐秋悦不好意思地说道，家里只有一些零食和泡面，这种东西在父母看来就是垃圾食品，还不如不说。 　　孙萍早知道唐秋悦不怎么会做饭，之前也知道她和唐向阳平常多在外头吃，并不多说什么，只道：“我们带了点吃的来，回去妈做给你们吃。小阳晚饭吃了吗？” 　　“还没呢，他说等着我们回去一起吃。”唐秋悦道。听说她爸妈要来，唐向阳早几天前就有些紧张了。虽说一开始决定要收养他的人是她爸妈，但毕竟后来跟他朝夕相处的人是她，如今他自然跟她更亲近些。 　　“小孩子不按时吃饭以后要胃疼的啊。”孙萍有些心疼地说。 　　“他非说要等着，我也不能逼着他吃嘛。走吧，我们快点回去，早回去早开饭。”唐秋悦引导着二人来到出租车站，好在此刻排队的人并不多，不一会儿便轮到了三人，坐上车回家。 　　还没到小区，唐秋悦就发微信让唐向阳出来，三人到了小区门口下车时，唐向阳已经到了，正扬着脖子看来往的出租车。 　　唐秋悦下车时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忙跑了过来，冲二人腼腆地笑了下，轻声叫人：“叔，婶。” 　　唐向阳跟唐秋悦家血缘关系很远了，连唐建设也说不清中间有过怎样的亲戚走势，因此称呼也是看着来的。 　　等唐建设和孙萍都下了车，唐秋悦才道：“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在小区门口吃了吧。”她实在不想自己的妈妈一路舟车劳顿后还要辛苦做饭。 　　唐向阳乖巧地点头。 　　孙萍见状，也只好说：“那行吧，小阳也该饿了。” 　　四人在小区门口吃了简餐，回去的路上孙萍拉着唐秋悦走在后头，看着前头哼哧哼哧帮忙那行李包的唐向阳，小声欣慰道：“小阳看着挺好的，秋悦，这段时间苦了你了。妈之前也是没办法，唉……” 　　唐秋悦笑道：“真不辛苦妈，你不知道，小阳真是太乖了，他还会做饭呢！” 　　孙萍连忙摇摇头：“你可不能让个孩子进厨房！” 　　“你放心，我没让，我们都在外头吃呢。”唐秋悦笑眯眯地说。 　　孙萍一时无语，她也不好说非要唐秋悦学做饭的事，她白天在外头工作那么辛苦，再要照顾个孩子给他做饭，她这个当妈的实在说不出口。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布包的东西塞给唐秋悦：“这些钱你先收着，别太亏待了自己。” 　　唐秋悦手轻轻一挡，她多少工资她妈是知道的，几乎就够付个房租，肯定会担心她没钱用。 　　“妈，我之前忘说了，我换了份工作，一个月工资五千多，够用了。”唐秋悦先前辞职的事一直瞒着家里人，如今正好提一句。当然，当外卖员以及过程中不小心成为犯罪克星得了不少金钱奖励之类的事就没必要说了，免得增添无谓的担心。 　　孙萍诧异道：“换工作了？怎么这么突然？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周。”唐秋悦道，“是给明星当经纪人，以后发展前景不错的，妈妈你不用担心。” 　　孙萍不追星，也不太清楚明星经纪人是干啥的，见唐秋悦比过去多了不少自信，人也看着更好看了，她连连点头：“好好，挺好的，挺好的。” 　　但她依然坚持要唐秋悦收下那笔钱，把唐向阳丢给唐秋悦照顾，她这个做妈的本就心存愧疚，只能多给点钱，不至于让唐秋悦为此而太过省吃俭用，这样她要心疼的。 　　唐秋悦最后拗不过她妈，只得将钱收下。她要是能给她妈看看她的四万存款，她妈大概不会再担心她吃不好了吧？ 　　因为唐建设和孙萍二人觉得在外住旅馆花钱，唐秋悦便让他们睡她的房间，而她自己则在沙发上睡一晚。二人自然不同意，说是想打地铺，被唐秋悦给劝服了。 　　第二天是周六，唐建设和孙萍比唐秋悦起得还早，唐秋悦叫上唐向阳去跑步时，二人觉得很是稀奇，多问了几句，得知唐向阳的志向是今后当一名人民警察，他们还使劲夸了夸唐向阳，夸得他满脸通红，慌忙拉着唐秋悦跑步去了。 　　记得自己今天有两场约，唐秋悦洗过澡换好衣服，抱歉地跟父母说早跟朋友约好了，今天一天都得在外面。 　　孙萍二人当然没意见，让她忙自己的去，不用管他们。 　　临近十一点，唐秋悦接到了冯贝贝的电话，说已经到她家楼下了，她忙带上自己的包出了门。 　　唐秋悦走后，孙萍问唐向阳：“小阳，秋悦要见的朋友……是男是女啊？” 　　唐向阳单独留下有些拘束，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表姐朋友挺多的。” 　　孙萍自然为此感到高兴，想了想她走到窗边向下看去，只见唐秋悦刚好走到楼下，一个模样周正的男人迎了上来。 　　孙萍遥遥见对方那殷勤的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再看自己的女儿，落落大方，两人看着挺般配的。 　　她欣慰地笑了。 　　唐秋悦上了冯贝贝的车，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比往常又英俊了一分，而他也清楚这一点，笑容恰到好处，再少一分太冷淡，再多一分显放浪。 　　“只有我们两人吗？”唐秋悦问道。 　　冯贝贝心中警铃大作，笑容不变地解释道：“嗯，你不是晚上没时间嘛，其他人都在晚上。” 　　唐秋悦点点头。冯贝贝带着她单独另过生日，他爸妈也没意见吗？难道说，她指望不上他们了？ 　　一路上冯贝贝谈兴很浓，到目的地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把车丢给泊车的，冯贝贝领着唐秋悦下了车，面前是一家看着底蕴不俗的菜馆。 　　二人在服务员的引导往包厢走去，还没到，半路突然窜出来四五个人，惊喜地说：“这不是jackie吗？太巧了，这么久没见了，你看着还是跟以前一样帅嘛！” 　　说话人上来便扯着冯贝贝往旁边的包厢走去：“你也是来吃饭的？正好，今天我请客，不醉不归！” 　　冯贝贝猝不及防下被拉着往前走了两步，回过神来连忙扯开对方的手臂道：“不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 　　来人转头看了眼唐秋悦，眯眼笑道：“什么别的事啊，不就是请你身边这美女吃饭吗？一起来好了，人多热闹！” 　　“不了，我这朋友怕生，就不打扰你们了。”冯贝贝拒绝道，开玩笑啊，他要找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怎么找得到呢，怎么可能让这些人给他破坏了？ 　　那人脸色一沉：“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冯贝贝道：“之后我一定请你吃饭。” 　　那人嘿嘿笑了一声：“不如问问你的朋友，乐不乐意一起吃饭热闹热闹呗！” 　　唐秋悦早前观察过这几人，竟然各个都长得不错，站一起有种夺人眼球的赏心悦目感，此刻他们正站在包厢门口，而她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包厢里头的餐桌上丢着不少的车钥匙，全是豪车，一辆比一辆贵。 　　冯贝贝心里的烦躁越积越多，他正想发火时，唐秋悦却按住了他的手臂道：“多点人给你庆祝生日，也挺好的，不要坏了朋友间的和气。” 　　冯贝贝陡然想起他中午约她出来的理由，再想到她为了不让他和所谓的朋友闹翻而出言打圆场，就觉得异常感动。 　　“没关系。”冯贝贝冲她笑了笑，再看向那人时说，“豫哥，晚上我生日派对，那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豫哥笑道：“晚上我就不在禾川了。我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中午请你吃饭是绝不能少的，你要是再推脱，可就真是没拿我当朋友了！” 　　其他人也附和。 　　冯贝贝不好再说什么，再加上唐秋悦并没有意见，他只好半推半就跟着进了包厢。 　　唐秋悦进包厢时，那豫哥突然冲她笑了笑，看着那堪称邪魅的笑容，原本就有所怀疑的她顿时有了明悟。 　　这事有趣了嘛。 第48章 头上有点绿 　　唐秋悦在冯贝贝身边坐下, 而那豫哥挨着冯贝贝坐，豪爽地对唐秋悦道：“这位美女怎么称呼？我叫韦豫，你可以跟jackie一样叫我豫哥。” 　　唐秋悦客气地笑道：“我叫唐秋悦, 豫哥可以叫我小唐。” 　　冯贝贝咳了一声, 冲韦豫道：“豫哥, 我觉得还是叫唐小姐好了。” 　　韦豫哈哈大笑：“怎么跟老母鸡护小鸡崽子似的？我又不会吃了小唐，你说是吧, 小唐？” 　　韦豫人长得比冯贝贝还高一点，身形也比他壮实, 虽然比不上健身房的私教，看起来相当具有力量美。他五官轮廓更英气, 笑起来豪爽大气, 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再看其余人，有笑得腼腆可爱的，有笑得魅惑迷人的, 居然还有充满书卷气的。 　　除了自己一个女的以外, 其余都是卖相不错的男人，一瞬间唐秋悦觉得好像进入了什么了不得的场所，自己仿佛化身富婆, 所有的小鲜肉都围绕着自己打转，颇有些众星拱月的飘然感。 　　再看冯贝贝, 表情就不大美好了，他下意识地向她的方向靠近了几分，或许他并没有真正明白这个场景意味着什么, 然而潜意识给了他危机感，让他的身体下意识有了应对反应。 　　唐秋悦想，如果说这真是冯贝贝父母的主意，那么他爸妈可真是太有想法了。 　　那么，她应该怎么回应才对呢？ 　　除了韦豫之外，其余人也都跟唐秋悦自我介绍一番，但看得出来，韦豫才是主角，其余人大概是凑数用的陪衬。 　　在几人的“闲聊”中，唐秋悦知道韦豫家里是开公司的，但他目前经营着自己的公司，是个大忙人，比如中午吃完，下午就要赶飞机出差去了。他的车是在场人里最贵的，本人又有着十足的领导力，冯贝贝完全被对方比了下去。 　　再加上韦豫时不时会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唐秋悦愈发肯定，自己并没有猜错。 　　首先是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车钥匙。这家店有代客泊车的服务，冯贝贝的车钥匙现在可不在他手里呢，这包厢里那么多人，不但是一人开一辆车来，而且还没有一个选择泊车服务，全都自己把车给停了？这是其一。 　　其二，虽然韦豫尽量把视线放在冯贝贝身上，也尽量装作是冲着冯贝贝来的，可碍于他的原始目的，他不得不时不时给她抛个媚眼“勾引”她，她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其三，除了韦豫之外，其余一些人的演技就更差了，对她献殷勤献得有些过头了，让她真觉得自己是个腰缠万贯的富婆…… 　　总的来说，冯贝贝父母想的办法是从她这边下手，但并不是走强硬的“甩支票”路线，而是曲线救国，让其余比他们儿子更优秀的年轻才俊出现在她面前，吸引她去追逐更好的，如此便能让他们儿子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而她如果真是冯贝贝父母以为的那种人，那么在令冯贝贝失望之后，必定还会遭到“新欢”的抛弃，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秋悦正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该如何“自然”地配合冯贝贝的父母，就听韦豫说：“我跟小唐真是太投机了，不如加个微信好了。”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而唐秋悦也大方地说：“好啊，不如大家都加一下好了。” 　　韦豫愣了愣，大概没想到唐秋悦的胃口那么大，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接下来该干的事，故作恍然地说道：“小唐，你这手机有些旧了啊，正好我这边多了个手机，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就送你吧，当是见面礼，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说着从桌下提上来一个小袋子，取出里头的手机盒子递过来。这是苹果公司最新款的手机，一万一个。 　　唐秋悦心想，他们这功课倒是做得很充足嘛。 　　坐在唐秋悦和韦豫中间的冯贝贝啪的一下按在手机盒上，嘴角一咧道：“豫哥，今天可是我的生日，这手机不如就送我好了。”他又转向唐秋悦，“等会儿我陪你去买新手机，你想要什么，想要几个，都随你！” 　　唐秋悦明白冯贝贝这是真的急了。以往冯贝贝也曾给她发过最新款的驴包啊，最近红的斩男色啊之类的，问她好不好看，而她的回复通常是直截了当的“丑”，次数多了，冯贝贝也就明白，她是在告诉他，别送她东西。他之后也并不提送她东西这种相对敏感的问题，毕竟两人间的家庭情况摆在那儿，而他实际上是个聪明的人，因此尽量不提他认为可能会让她心情不好或伤她自尊的事，甚至连出现在她面前时开的车都很低调，最早的那跑车，早已丢车库积灰了。 　　而现在，冯贝贝感受到了来自韦豫的威胁，“护食”的行为便稍微出格了些。 　　“我这手机还能用，换新的太麻烦了，不需要。”唐秋悦好似没注意到韦豫和冯贝贝之间突然变得紧张的氛围，自顾自地轻松笑道，又调出微信二维码递向韦豫。 　　韦豫莫名有了种胜利感，然而等唐秋悦跟他加了好友，再看到她一个个找其他人加微信好友后，这种轻微的胜利感荡然无存。所以她的胃口是真有那么大吗？一个都不放过，“比价”后选出最好的？可最好的不就是他吗？ 　　唐秋悦收获了不少微信好友后有种自己的宝库里多了不少优质储备的感觉。她现在是个经纪人，正需要足够多的好艺人，但她根基太浅，圈内有什么好苗子早就被太多虎狼盯上了，她的公司和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圈外人就不一样了。就她今天认识的这些帅哥们，家庭条件好，家庭教育自然差不了，个体素质超出平均，只要有一个人有入圈的想法，说不定就便宜她了呢？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机会只留给有准备又足够主动的人。 　　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唐秋悦愉快地审视着在场所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又有些不明所以的人莫名的有些心悸。 　　冯贝贝满心郁闷地看着唐秋悦加了所有人的微信好友，却又不能对她说什么重话，甚至连点不满都没立场表现出来，只好自己灌了一大杯橙汁下去。 　　韦豫推了满满一杯啤酒过来：“说好的喝一杯呢？光喝果汁像什么样子？” 　　冯贝贝把酒推了回去，脱口说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韦豫一愣：“又不是不能找代驾！” 　　冯贝贝想，要是不小心喝醉了，秋悦还不知道会被你给拐到哪里去呢！ 　　“不行，我的宝贝车子交给代驾我才不放心。”冯贝贝随口找了个理由，反正他车钥匙给泊车的了，他们可不知道他开出来的才不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那辆跑车。 　　在韦豫找其他理由劝说前，冯贝贝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最近胃疼，不喝酒。不信你问秋悦，我已经戒酒了！” 　　本来他就不是特别爱喝酒的那类人，只不过平常出来玩，大家都喝，他一个人不喝也不像话，但最近他开始上班，公司里下班后的所谓应酬基本不去，跟原来的朋友出来玩的都少了，每次跟唐秋悦出来为了不让代驾出现在他和唐秋悦的二人世界中破坏气氛，他都不喝酒，久而久之，他现在烟酒都快戒了，心烦的时候就看会儿公司的文件，很快就困了，反正睡着后什么烦恼都没了。 　　“他确实不喝了。”唐秋悦替冯贝贝作证。 　　韦豫眼神古怪，拍拍冯贝贝的肩膀道：“你该不会连烟都戒了吧？” 　　冯贝贝霎时记起那时候跟唐秋悦那关于抽烟姿势与性感与垃圾的谈话，淡淡又不屑地说：“我现在忙着呢，哪有时间抽烟？抽烟是空虚者逃避现实的方式，我不需要，我天天忙于工作，生活充实着呢！” 　　他偷偷瞥一眼唐秋悦，要不着痕迹地表现自己实在太不容易了，逮着机会时可不能错过了！ 　　韦豫打量冯贝贝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jackie吗？秀珠阿姨可没提他现在改性子改得这么厉害，吃错药了？ 　　他突然诧异地看了眼唐秋悦，难道说吃错的那药，就是她？！ 　　“jackie，你这是转性了？以前不是自称夜总会扛把子的吗？我可是听冯叔说，之前你死活不愿去他公司上班的，怎么突然就把工作挂嘴边了？发烧了？”韦豫作势要去摸冯贝贝的额头。 　　冯贝贝头一扭避开了韦豫的爪子，眉头一皱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什么夜总会扛把子，那肯定不是我，我老实人，天天早出晚归地工作，天天累成狗，哪来的时间出去玩？你肯定记错了！来，这杯你必须干了！” 　　冯贝贝端起一杯酒就往韦豫手里塞，甚至是往他嘴里送，想要借此堵住对方污蔑自己的臭嘴！ 　　韦豫倒是不扭捏，豪爽地干了，只是心情跟最初完全不一样了。秀珠阿姨一开始确实跟他提过这位唐小姐的手段有多厉害，还提醒他要小心，不要小看了对方，但他真没想到，她竟然能让冯贝贝这资深的纨绔彻底改了性子！这种人才，秀珠阿姨竟然还往外推，他要是往他的叔叔阿姨辈里宣传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给自己儿子找这么一个姑娘引导着改邪归正呢！ 　　只不过，光看外表确实看不出来这姑娘能有那种本事。不过对他那些明显的暗示，她不拒绝也不接受，倒是很沉得住气。 　　吃吃喝喝差不多一个小时，冯贝贝灌了一肚子的橙汁、蓝莓汁、哈密瓜汁，反正一看到其他人给唐秋悦献殷勤他就气，就忍不住喝点什么，如此一来，桌上大半的非酒精饮料，都被他一个给包圆了！ 　　不过眼看着韦豫他们为了表现自己的酒量喝了不少，此刻都有些醉了，冯贝贝心里就有些不屑，酒量好有个屁用，他们这可是表错情了，秋悦又不是爱喝酒的人，怎么可能对酒量好的人刮目相看？心里不骂一句傻逼就不错了！ 　　在第五次去了厕所后，冯贝贝大摇大摆地带着唐秋悦驾车离开，这顿午饭他吃得不开心，他要补回来！ 　　直到上了车，唐秋悦才想起该给冯贝贝的生日礼物还没给他，便将包好的小礼盒递到冯贝贝跟前：“生日快乐。” 　　冯贝贝一脸的受宠若惊：“这是给我的？谢谢你，秋悦！” 　　他宝贝似的接下礼物，不怎么真心地说：“我都说过了，不需要准备什么礼物的。”但其实他心里都乐开了花。 　　“不是多么贵重的礼物，就是支钢笔，你不嫌弃就行。”唐秋悦道。 　　冯贝贝：“……”他还想回去后一个人悄悄拆礼物给自己个惊喜呢，她怎么就这么把答案给公布了啊！ 　　“正好我签合同要用笔，就缺支钢笔呢，这礼物我太喜欢了！”冯贝贝连忙说。一方面表达了自己对礼物的喜爱，一方面又展现了他如今工作的重要性，真是完美！ 　　“能用上就好。”唐秋悦笑了笑。 　　冯贝贝郑重将礼物收好，突然说：“我有一个地方很想去，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 　　唐秋悦见时间还早，便点头道：“去哪里？” 　　冯贝贝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开动车子，想起刚才令他不满的那群人，便没忍住各种从侧面说包括韦豫在内的所有人的坏话…… 　　唐秋悦哪能听不出来冯贝贝的意思，干脆顺着他的话，尽量多地得到那些人的信息，留待后用。 　　说了一路，冯贝贝的车越开越偏，不过唐秋悦倒是不怎么担心，第一她的手机早设置了一键报警，会将她的地理位置和遇到危险的提示发送给周弘以及报警台，第二，体重大的好处是，冯贝贝要制服她没那么容易，第三，就她了解，冯贝贝不是那种人。即便看走了眼，她也有承担代价的心理准备。 　　车子开过一段盘山公路后，在路边停下。这边的路修得很平整，冯贝贝为了不挡住可能有的其他车，将车往草地里稍微开了点。 　　“这里是我小时候最爱来的地方。”冯贝贝下车后便走到路边的大树下，拍了拍树干道，“那时候这树就这么大了。” 　　唐秋悦深深吸了口气，清爽的空气令人心情极好。 　　冯贝贝道：“小时候我爸很忙，难得有空全家一起出来玩，所以每一次我都很珍惜。” 　　“你们眼光真好，这里环境很棒。”唐秋悦笑道。 　　冯贝贝有些得意：“是我妈挑的，我第一次来就爱上了这里，每一次来这里，就好像朝圣一样，让我心情特别好。后来我爸妈不再带我来了，每一年生日我就自己偷偷来。” 　　这是他的圣地，而今天，他想跟她分享。 　　冯贝贝在大树下席地而坐，招招手示意唐秋悦过去，她走过去刚要坐，就见冯贝贝拿纸巾在他旁边垫了个“座位”让她坐。 　　唐秋悦坐下，目视着前方，耳中听冯贝贝兴奋地说着小时候的事。 　　许久之后，她心里一叹。或许，还是不要指望着他父母了吧。 　　“jackie，我……” 　　她话才出口，手机里却传来一条微信，她低头望去，发信人是霍凌。 　　霍凌：我一个小时后到你小区楼下接你，方便吗？ 　　唐秋悦一愣，连忙回他：不用，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她先前就跟赵文海联系过，知道参加霍凌生日派对的都是他们公司的人，这不但是他的生日派对，还是庆祝他们公司研发成功的庆功宴。因此这次他们是在郊外租了间别墅，要过去不大方便。不过她让赵文海给过她地点的定位，点开跟赵文海的对话框就能看到了。 　　打开赵文海给自己发的定位信息，唐秋悦又愣了，目的地怎么和她现在的实时定位信息这么近？ 　　冯贝贝听唐秋悦说一半不说了，忍着没看她在发什么信息又是发给谁，追问道：“什么？”我后面接的会是什么？喜欢你吗？ 　　想到或许这种好事，冯贝贝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上了痴汉似的笑容。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他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这时，远处有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唐秋悦和冯贝贝同时侧头望去，只见一辆车很快开近，最后竟在冯贝贝的车前停下，后座车窗摇下来，露出霍凌那英气逼人的脸。 　　“唐小姐，你竟然已经到了。”他的神情实在看不出与他的话语相匹配的惊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描述天气的事实。 　　唐秋悦还没说什么，她身边的冯贝贝唰的炸了毛，这不是慈善晚宴那天买了花瓶的大傻子吗？跟秋悦这么熟悉的语气，什么情况？！他是不是要被绿了？！ 第49章 生日派对 　　唐秋悦在看到自己此刻的距离与开派对的地点很近之后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看到霍凌说要来接她，她当然必须拒绝，可还是没能阻止翻车现场的发生。 　　是不是她之前不小心立了flag, 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说好的两个人基本没有见面交流的可能呢？ 　　唐秋悦心里一叹, 扶着树干爬起来对霍凌招了招手：“霍先生, 这么巧。” 　　霍凌道：“我正要去接你。” 　　唐秋悦心想，多巧, 都不用麻烦他了。 　　她扬声道：“好的，稍等一下！” 　　冯贝贝眼睁睁地看着唐秋悦和霍凌熟稔地说了几句, 虽然二人看着客客气气，可那种熟识感让他很不爽。 　　见唐秋悦终于转头看向自己,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秋悦, 你说晚上有约，就是和他？” 　　唐秋悦本想解释两句，话到嘴边想起先前的情绪, 便点头道：“是啊。” 　　你这是脚踏两条船！ 　　冯贝贝心中激烈地控诉, 可下一刻就颓然地想，说只是想做好朋友的人是他，更何况她也从来没要过他任何东西, 跟他保持在朋友的距离，没正事从不主动发消息给他, 也总是他死皮赖脸非要约她出来什么的，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心情一起一伏，冯贝贝半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就那么傻傻地站在那儿，像是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狗。 　　唐秋悦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用说或许就已经够了。 　　她说：“生日快乐啊，晚上玩得愉快，我先走了。” 　　冯贝贝顿时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条被抛弃的可怜小狗了。 　　眼看着唐秋悦对他歉然一笑，又去他车里拿了她的东西，走向那个霍先生，冯贝贝突然快步走过去，在唐秋悦诧异地看向他时，他的脸上却浮现出自信的笑容，微微弯腰看向后座的霍凌，朗声道：“你好，霍先生是吧？一直没有机会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秋悦的好朋友，你可以跟她一样叫我jackie。” 　　霍凌颔首：“霍凌。” 　　冯贝贝道：“霍先生这是约秋悦做什么去啊？今天我的生日聚会她都给推了，我都快难过死了。” 　　霍凌看了眼唐秋悦，后者诧异于冯贝贝的表现，正要说话，他却抢在她前头开口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冯贝贝愣了愣：“竟然这么巧？” 　　随即他又想起来，先前秋悦跟他说过，是这位霍先生先邀请她的，所以她就只能中午陪他过生日了。原来这世上竟然真有这么巧的事！ 　　然而同日生日并不能让冯贝贝对霍凌的敌意有那么一丝的减少，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秋悦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别的男人关系变得那么亲密，他的危机感简直要爆了好吗！ 　　霍凌没说话，旁人看他的冷淡表情只当他不愿意回答冯贝贝那明显有些自问自答的问题。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都快心虚死了。生日什么的是假的，当时只是为了邀请唐秋悦才脱口而出的，后来公司终于出了成果，就把庆功宴和所谓的生日派对放到了一起，他自然有些后悔当初出口太快，光是庆功宴这事，就是个充足的邀请她的理由了。当初要不是她，他们公司的产品早泄露了出去，无论如何，庆功宴都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后悔无用，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冯贝贝不再纠结理由的问题，而是四下看了看道：“这儿挺偏的啊，你住这儿，还是就跟秋悦约在这儿？两个人在荒郊野外，也太危险了吧，我听说以前这路上常常有团伙作案的劫匪，可危险了！” 　　唐秋悦看冯贝贝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就想捂脸，他跟她才是真正的两个人在荒郊野外好不好…… 　　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郑梁那张娃娃脸，他冲冯贝贝一笑道：“唐小姐跟我们在一起很安全，派对就在前面的别墅里，整个公司的人都在。” 　　冯贝贝刚看到郑梁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光顾着霍凌这个情敌了，没想到霍凌既然坐后座，前排一定还有个司机，但随即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放松了不少，不是两个人就好，看来他套话的水平还不错啊！ 　　知道自己没可能不让唐秋悦去，为了维持在她面前的好形象，冯贝贝只能强迫自己不再继续说下去，故作潇洒地说：“那我就放心了。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去，霍先生，再见。” 　　霍凌道：“再见。” 　　冯贝贝便又对唐秋悦挥了挥手，神情自然如同丈夫在不放心地叮嘱离家的妻子：“秋悦，有事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他没有避开霍凌的意思，甚至就想让他听到。 　　等唐秋悦无奈地点头应下，冯贝贝也不好再停留，只得内心留恋，面上洒脱地开车走了。 　　唐秋悦上了霍凌的车，霍凌本来就是为了接唐秋悦才出来的，这会儿郑梁便掉了头，往回开去。 　　虽然霍凌公司的除了赵文海外她一个都不认识，唐秋悦还是问道：“大家都到了吗？” 　　霍凌仅仅应了一声。 　　而郑梁则笑道：“大家早就到了呢，别墅里都已经布置起来了。怕有外人不自在，今天差不多都是自力更生。” 　　唐秋悦心想，其实她就是个外人啊！ 　　本就离得不远，说话间车子便回到了别墅，车门一开，唐秋悦就听到里头传出来的音乐声和鼎沸人声，很是热闹。 　　唐秋悦刚下车，就有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唐秋悦的手臂，惊喜地笑道：“唐姐姐，你也来啦！” 　　唐秋悦看向这个活泼的少女，微笑道：“是啊。” 　　这正是赵文海的女儿赵茜，这次的活动，公司员工都可以带家属。 　　赵茜看了霍凌一眼，下意识拉着唐秋悦往边上走了走，低声道：“我还没有亲自谢谢你给我雪儿的视频呢！”说到这个她是满脸的红光，“我超喜欢她的，谢谢你！” 　　唐秋悦现在已是吴雪儿的经纪人，看待吴雪儿粉丝的心态就不一样了，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据我所知，吴雪儿并不红，没拍过多少片子，你怎么会那么喜欢她？” 　　“啊，这个啊……”赵茜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她长得漂亮啊！” 　　“漂亮是漂亮，但跟她一样漂亮，比她漂亮的人多着呢。”唐秋悦道。 　　赵茜又想了会儿才说：“我很喜欢她的直性子，而且她很努力的！之前我还不是她粉丝时，她在一个商场有活动，我当时不小心闯到后台了，就看到她在练一个转圈的舞蹈动作，我就看她摔了好几次她还是在练，不知道是负责人还是什么的跟她说她脚受伤了就休息，不让她上台了，她还是很努力在练，我看得出来她很想上台表演的。不过后来我看了那个演出，她还是没能上台。” 　　唐秋悦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关于吴雪儿的资料。成为吴雪儿的经纪人之后，吴雪儿的个人资料她当然必须看看，她知道吴雪儿来自偏远农村，只有初中文化水平，而且她原名并不叫吴雪儿，是在加入起源之后改的艺名。 　　“她确实还算努力。”唐秋悦道，只不过目前吴雪儿没接到什么需要她努力的工作。虽然在微博上火了一把，可毕竟原来没有名气，只是蹭人家的流量火的，找来的工作除了赚点零花钱，没什么意思，唐秋悦挑了半天，才选出一个禾川本地饮料企业的代言，接下来还得详细商谈，中间有没有变数也不一定。而剩下的时间，她也没让吴雪儿闲着，跟戚总申请了经费后把吴雪儿丢去深造，好好学习该怎么演戏。 　　赵茜连连点头：“最近她不是很火吗？我早知道她一定会火的，就是不知道以后她大火了之后我能不能再拿到上次那样的视频了……” 　　唐秋悦故作神秘地微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是吴雪儿的经纪人，以后你想要视频不是问题。” 　　赵茜愣了愣才惊喜地叫了出来：“真的吗？太好了！唐姐姐你就是我亲姐！我的终生幸福就靠你了姐！” 　　饶是唐秋悦有高出平均水准的体重来稳定也险些被赵茜的熊扑给推翻，她连忙后退一步站稳，叮嘱赵茜不要外传。 　　赵茜满脸红光，连连点头答应。 　　别墅院内各种活动早已开始，院子里有三台烤炉，好些人围着烧烤，火舌舔在鲜嫩的各种肉类上，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空气里弥漫着勾人胃口的香气。别墅里传来时下最火的流行歌曲那耳熟能详的音乐声，伴随着的是不加掩饰的带着愉悦与激情的男女嘶吼声，走调无所谓，开心就行。 　　除了赵茜以外，其余人也同样注意到霍凌二人的返回，虽然好奇怎么这么快，但没人上来多问。霍凌在公司里虽很少插手具体事务，可他常驻公司，整天又是冷着脸，不跟人开玩笑，也从不接别人的梗，久而久之，谁都有些怕他，暗地里偷偷给他起了个“冰山”的外号，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这次的生日派对加庆功宴，主要也是赵文海在安排，霍凌对赵文海说他的生日一切从简，不许送礼物，不用大办，大家一起热闹就行了——当时赵文海想的是，大概也就他们热闹，霍凌这个正主哪里热闹得起来？他们整个公司的人都不敢去闹他啊！ 　　在唐秋悦被赵茜拉走后，霍凌就让郑梁自己玩去，而他则来到二楼能看到下方院子的阳台，坐下喝茶，偶尔看向下方。 　　他很清楚自己这张脸的威力，不想让他们扫兴，便独立离开。 　　等唐秋悦打发走赵茜后，她四下看去，霍凌已经不见了。当她抬头看到阳台上的霍凌时，对方也正在看她，二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融，她迈步往别墅里走去。 　　路上顺手拿了瓶水润润嗓子，唐秋悦路过几个不认识的人，来到了二楼。 　　她轻轻敲了敲墙壁，见霍凌转头看过来，便笑问道：“霍先生，不打扰吧？” 　　霍凌道：“请坐。” 　　他面前有一张小圆茶几，对面则是跟他同款式的椅子，他示意唐秋悦坐下，又问她：“喝什么茶？” 　　“这个就可以了。”唐秋悦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 　　霍凌应了一声。 　　唐秋悦问道：“霍先生不去跟他们一起玩吗？”这可真是相当不合群了。 　　霍凌淡淡道：“我还有些事要思考。”他当然不能下去跟他们一起玩啊，那样人设就崩了！ 　　唐秋悦道：“那……我要不要先离开？” 　　霍凌道：“不用。” 　　就简单两个字，也不多解释。 　　唐秋悦想了想就没出声，迎着山间的微风，置身于热闹的背景音中，同样静静地思索着她的工作。 　　片刻后，霍凌先开了口：“唐小姐，先前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消息。” 　　唐秋悦愣了愣才说：“是当外卖员抓住了坏蛋的那事吗？” 　　她真没想到，霍凌也会上微博，还看到她认出了她，不过，说不定是郑梁看到了说给霍凌听的，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唐小姐很厉害。”霍凌说。 　　只不过他的语调太过平静，让人听不出他这究竟是不是在赞扬。 　　唐秋悦笑了笑道：“只是刚好遇上而已，一个巧合。现在我已经不当外卖员了。”说不定继续当外卖员还能延续犯罪克星的神话，这么一想还真有点遗憾呢。 　　霍凌转头看向唐秋悦。 　　唐秋悦发觉自己竟然读出了他的意思，说道：“前几天我刚成了经纪人，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之前在君怡酒吧外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就是归我管的。” 　　霍凌早就觉得唐秋悦厉害，可短短时间内从外卖员成了个经纪人，这跨度还是让他觉得意料之外。 　　“令人钦佩。”他尝试着想要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来，可或许是太久维持冷酷的人设已成了身体本能，他此刻的表情很僵硬，他感觉得出来。 　　他瞬间感觉特别沮丧。 　　被霍凌这样的人说钦佩，唐秋悦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随即笑道：“霍先生太客气了，要说令人钦佩，霍先生才是。” 　　不就是商业互吹么？她也会啊。 　　“遇到投资机会时不瞻前顾后，确认投资前景后就立即拿出行动来，这种魄力，正是大多数人都欠缺的，却在霍先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唐秋悦一脸真诚。 　　霍凌：“……” 　　被夸得太不好意思了，他转开视线好像在看远方的风景，实际上却是在飞快思考自己该怎么回应才显得合理又得体。 　　想着人设绝对不能崩塌，霍凌道：“这是足够的资本给予的底气。” 　　唐秋悦瞬间把霍凌的话转换成了大白话：有钱任性。 　　她忽然觉得有些焦躁，以霍凌随随便便拿出那么多钱来投资的家底来看，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她的任何帮助吧？即便那时候她没能阻止他公司的人泄露代码，损失的钱对他来说可能就是毛毛雨，无伤大雅。 　　“霍先生不是禾川人吧？冒昧问一下，霍先生来禾川，是想达成怎样的目标呢？”唐秋悦故作无意地说道，“我如今当了经纪人就想成为业内最好的那个，我带的艺人，也要是最红的。” 　　霍凌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目标，只要能在五年内做出差不多的成绩来就足够了，可这样不甚清晰没有太大野心的想法，并不该出现在别人眼中的他心中。 　　他顿了顿说：“首富。” 　　唐秋悦并不觉得意外，她甚至并不问他口中的首富限定范围是什么，全市全省还是全国？这都不重要，他的回答让她觉得很贴切又无奈。 　　“我相信假以时日，霍先生一定能得偿所愿。”唐秋悦真诚地祝愿道。 　　有一瞬间霍凌很想问问，她真的相信他吗？她真觉得像他这样的人能达成那么伟大的目标？ 　　但下一刻他意识到，她眼中的他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精英男人，有着强大的自信和能力，怎么可能对他没信心？ 　　如果……如果她知道他那优秀的皮囊下龟缩着一个怎样的灵魂，她会怎么看他？ 　　不，他不会让她发现的。 　　霍凌道：“承你吉言。” 　　唐秋悦笑了笑，忽然想起她过来的主要目的，便取出包好的礼物从茶几上推了过去：“霍先生，生日快乐，小小礼物，还请收下。” 　　霍凌没动：“多谢，但礼物不用了。” 　　唐秋悦说：“霍先生，这礼物的小票我已经丢了，没法退的。” 　　霍凌看了眼那礼盒，虽然也是长方形的，但很小，不可能是花瓶……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拿过礼物。 　　下一刻，楼下突然传来啪啪啪的鼓掌口哨和起哄声，吓得唐秋悦差点一个激灵。 　　她往下看去，只见下面站了一排的人，仰头看着二楼的这个阳台，确切地说是阳台上的唐秋悦和霍凌，各个脸上兴奋得不行。 　　唐秋悦：“……”你们鼓掌吹口哨是想干什么？？她干什么了？！ 第50章 不能崩 　　楼下的声音自然吸引了唐秋悦和霍凌二人的注意, 当霍凌看着下方时，下面的动静渐渐变小，最后消弭于无形, 所有人要么低下头假装看风景, 要么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吃烤肉喝饮料。 　　本来所有人都在自顾自地玩乐, 然而二楼那阳台距离一楼并不遥远，再加上设计的原因, 在楼下的众人很容易就注意到原本在阳台上独自坐着的霍凌身边多了个唐秋悦。 　　在公司里，就连赵文海都没办法跟霍凌那么自在地谈话, 因此唐秋悦的存在和表现引起了一部分观察入微者的好奇，接着这部分人又拉了其余人围观, 这么一点点扩散, 最后楼下的所有人都时不时隐蔽地看向阳台。等看到唐秋悦送出礼物，可把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虽然霍凌有说过不要礼物，但先前当然有人尝试过送, 一律被霍凌的冷脸和拒绝给挡了回去, 因此看到又出现一位勇士，他们围观的八卦之情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接着令人震惊的是，霍凌居然收下了她的礼物。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一切！ 　　今天本就是个欢乐的日子, 对于霍凌这个老板，他们虽一如既往的敬畏, 可到底在酒精和环境的刺激下没那么拘束，见他竟然破天荒收下礼物，惊讶又兴奋, 好像看到泥菩萨突然开口说话了似的，满是新奇感。不知是谁头一个鼓起掌来，人都是从众的，随后不但掌声响起来，连口哨声和起哄声都此起彼伏。 　　直到被霍凌的眼神给镇压。 　　唐秋悦看着前一刻还起哄的所有人如鸟兽散，无语了很久。 　　她不过就是送了个生日礼物而已啊，他们要不要这么激动？又不是示爱或者求婚？还鼓掌？这一个个的都什么毛病…… 　　唐秋悦刚要收回视线，就见赵茜突然在楼下对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所以说，这些人究竟以为她送了个什么啊？ 　　不知霍凌会不会误会什么，唐秋悦解释了一句：“是钢笔。” 　　霍凌将礼盒打开，看到里头安静躺着的钢笔，点头道：“谢谢，我很喜欢。” 　　虽然确实是他主动说不要任何人的礼物，但从结果上来说，这是他唯一收到的礼物，他很难不对它产生一些别样的情绪。 　　摩挲了会儿后，他直接将钢笔别在西装上衣的口袋里。 　　“唐小姐，怎么没带你的表弟？”霍凌想起先前跟在唐秋悦身后的那个小男孩，他记得她说过，他在她家暂住。 　　因为父母来了，再加上要赶两场约，唐秋悦就放心地把唐向阳留在了家里。 　　“我爸妈来了，他就在家里跟他们一起。”唐秋悦解释道，“没想到霍先生还记得小阳。” 　　“我记忆力还不错。”霍凌道。 　　唐秋悦一瞬间想起君怡酒吧门口的事，明知他并没有认出自己，她还是下意识觉得紧张起来。那时候他对她的声音有印象，当时差点把她吓个半死，而如今，在认识了这么久之后，他的记忆怕是早被扰乱了，他再也不可能只根据声音认出她来。 　　“等回去后，我会跟小阳提一下霍先生还记得他的。”唐秋悦别开视线，故作自然地笑了笑。 　　“之前我答应过他，带他参观公司，唐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把他带来。”霍凌道。 　　“还有这事？”唐秋悦惊讶道，“小阳没跟我说过。” 　　霍凌道：“或许他以为我只是随便说说。” 　　“那……我回去问问他。”唐秋悦不怎么确定地说。霍凌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小阳什么事的时间，就只有那次去赵文海家吃饭吧？她好像确实离开过一会儿，不过小阳后来也没跟她提过一个字啊。 　　霍凌道：“可能他已经忘记了，但我承诺的事，就不会毁约。” 　　“……那我之后跟赵叔叔联系好了。”唐秋悦道，总有一种她再说找小阳验证霍凌就会翻脸的感觉。 　　“直接联系我吧，唐小姐有我的微信。”霍凌道，“这毕竟是我答应的。” 　　“……好吧，那到时候就麻烦霍先生了。” 　　除了答应下来，她还能说什么呢？ 　　送完礼物，唐秋悦觉得没有再留在二楼聊天的必要，便起身道：“我下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谁知霍凌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起吧。” 　　唐秋悦只好跟他一起走了下去。 　　此刻有几个喝醉的人胆子大了不少，见霍凌和唐秋悦一起下来，竟笑嘻嘻地围过来，有人问道：“霍先生是不是要官宣了？” 　　懂这个梗的人立即大笑起来。之前有明星在微博上放出结婚照，就写了“官宣”二字，因此他这话就是在问，霍凌和唐秋悦一起下来是不是要宣布什么喜事。 　　霍凌没听明白，不过他的冷酷表情很能唬人，说话调侃的一看他的神情一个激灵酒都吓醒了，打哈哈道：“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哈、哈哈……霍先生不要在意。哎呀，我好像喝醉了，我的猫呢？我猫呢？” 　　他说着转头挤出人群，边叫着“喵喵”边走远了。 　　其余人不是正主，一个个跑得飞快。 　　唐秋悦是个微博爱好者，当然明白“官宣”用在这是个什么意思，她刚感叹说这话的人艺高人胆大，下一刻就看到了对方逃跑的怂样。 　　这公司的人，可真有意思。 　　“霍先生，你们公司的人都很有活力。”唐秋悦赞叹道。 　　霍凌看她一眼，没说话。 　　唐秋悦看到了赵茜，便对霍凌道：“我去那边帮赵茜！” 　　唐秋悦一走，霍凌就拿出手机查官宣是什么意思，看到那条明星发布的微博后，他捏着手机的指节一紧。 　　没想到他们竟然开这种玩笑，唐小姐该不会生气了吧？那他是不是应该开除那个乱说话的让唐小姐消气？ 　　霍凌扫视一圈，准确找到了之前说话的那人，那人刚开了不该开的玩笑，正紧张着呢，突然看到霍凌竟然看他，吓得心脏一个哆嗦，连忙背过身假装没注意到霍凌的眼神，慌慌张张找到赵文海，说出的话都是酒气：“赵总，救救我吧，我刚刚好像惹霍先生生气了，他怕是要neng死我！” 　　赵文海还没说话，一旁的唐秋悦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那人身子一抖，看到唐秋悦后顿时面如死灰，他光顾着找赵文海来求情，结果居然没注意到她！ 　　赵文海看看仿佛已经被判了死刑的同事，再看看好像明白了什么的唐秋悦，不解地问道：“究竟怎么了？” 　　赵茜举手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带头起哄霍先生和唐姐姐，肯定是被霍先生发现了！” 　　赵茜说的是鼓掌那事，那人自然摇摇头一脸生无可恋：“不止……总之赵总，我这条命都送给你，你救救我吧！” 　　赵文海一脸莫名其妙：“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霍先生应该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唐秋悦看够了戏，出言劝慰。霍凌看着确实冷，也曾经不放过闯红灯差点害他出了车祸的电瓶车主，可她还记得他对郑梁的关怀，她想他对自己公司的下属应该不差，更何况，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他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喝多了说错话的小青年一脸希冀地看向唐秋悦：“真的？” 　　“真的。如果霍先生为此生气，就让赵叔叔替你求情好了，赵叔叔的话，霍先生一定会听的。”唐秋悦道。 　　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的小青年连忙看向赵文海：“赵总，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赵文海哭笑不得。 　　不远处，见借着酒劲胡说的小青年竟然跟唐秋悦有说有笑的，霍凌就把之前的“开除”想法压了回去，看样子唐小姐并没有生气，那他就放心了。让他因为一句玩笑话而把人开除，他实在做不到啊。 　　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唐秋悦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跟在赵文海身边，她很快就跟其他人打成了一片。不知是不是惧怕霍凌，他们都没提她跟霍凌的关系，只当她是赵文海带来的家属来看待。 　　食物很丰富，除了烧烤外，还有很多水果，冷盘，以及据说是从桃花源打包来的热菜，一直用那种自助饭店用的炉子热着，味道可能不如现场版的，但也保留了八成风味。酒水更是多种多样，光唐秋悦看到的就有二十来种，其中一半是各种酒类，另一半包括矿泉水，各种类型的果汁，还有像果汁的酒精饮料等等。 　　唐秋悦跟赵茜先玩了会儿羽毛球，然后跑一楼的影音室跟人抢话筒唱歌，随后出来抢别人刚烤好的肉，玩得倒是不亦乐乎。 　　等唐秋悦回过神来时，天都黑了，唯有别墅中大灯都点亮，还跟白天似的。 　　毕竟心态没那么年轻了，唐秋悦跟赵茜说了一声自己去玩，便在一楼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现在才六点，不过这儿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她要赶回去的话，最晚八点就该走了。听赵文海说，这儿房间很多，所有人都会在这儿住一晚再走，她没有车，要离开还真不太方便。 　　唐秋悦正盘算着该怎么回去，忽然感觉一暗，身边有人坐了下来。 　　她转头看去，正好对上霍凌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双眼。 　　“霍先生？”唐秋悦对他笑了笑。 　　霍凌喝了口手中一次性杯子的饮料，将快空了的杯子放到桌上，面无表情地说：“唐小姐。” 　　唐秋悦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忙拿了霍凌放桌上的杯子闻了闻，有很淡的酒精味，不过被葡萄汁的香气盖了过去，不太闻得出来。 　　这不就是她之前看到的也尝过的没什么酒味的酒精饮料么？！ 　　“霍先生，你喝了很多这个？”唐秋悦抬了抬手。 　　霍凌瞥了一眼肯定地说：“这是果汁。” 　　他虽然说话时照旧没什么表情，可唐秋悦却诡异地感觉到他话里似乎含着那么一点点委屈，仿佛在说，不过是果汁，他喝多点怎么了？ 　　怎么了？问题大了！ 　　唐秋悦还记得霍凌已经不喝酒了，想来是不知道这玩意儿里头有酒精，就当果汁喝了，怕是还喝了不少，她觉得他可能已经醉了。她见过他喝醉时的样子，伪装得太好了，几乎让别人以为他还没醉。 　　那么现在呢？ 　　“这里面的酒精含量不低。”唐秋悦说。 　　霍凌看着她没吭声。 　　唐秋悦摸不准他究竟醉了没有，万一他没醉，她误会了那可就尴尬了。 　　她想起之前那次在赵文海家聚会时，赵文海说过霍凌对酒精过敏的话，她当然知道他不过敏，但那话现在就可以利用起来了。 　　“赵叔叔之前不是说，你对酒精过敏吗？”唐秋悦让自己的脸色带上一点紧张，“过敏这事可大可小，万一出大事就来不及了。霍先生，赶紧让人带去你医院吧！” 　　严重过敏症状可以是全身肿胀，会导致窒息，不尽快送到医院的话，几乎是必死无疑。 　　“不去。”霍凌冷着脸说，“我没有过敏。” 　　唐秋悦不过是借过敏的事打探霍凌有没有喝醉，她站起身道：“我去找赵叔叔过来。” 　　霍凌如果没喝醉，在得知自己的“谎言”要被拆穿的情况下，总该有些什么反应吧？ 　　唐秋悦还没走出去，就被霍凌一把拉住。 　　他站起身欺近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顿住了。 　　“你身上的气味……”霍凌凑得近了些，声音低了不少，“很好闻。” 　　唐秋悦脊背一僵，随后明白，看来她可以确定，他醉了。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吓到她了，她还以为他要说很熟悉，听力好记忆力好也就算了，嗅觉也这么好的话怎么得了？ 　　“……也很熟悉。” 　　霍凌低喃了一句，唐秋悦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应该不可能靠什么气味想起来的。 　　唐秋悦让自己冷静下来，身子后仰拉开些距离道：“霍先生，你喝醉了？” 　　霍凌回得很快：“没有。” 　　“可你……” 　　“闭嘴。” 　　唐秋悦：“……” 　　见唐秋悦不说话，霍凌沉默了会儿又说：“我没有醉。” 　　就凭这种反常的表现，谁都知道你醉了好吗？ 　　唐秋悦点头道：“是的，霍先生你没醉。” 　　霍凌又沉默了会儿说：“我该回房了。” 　　唐秋悦道：“那我……叫赵叔叔过来？” 　　“不行。”霍凌拒绝得相当干脆。 　　唐秋悦明白他的顾虑，说好的酒精过敏，突然就醉了，还没有任何过敏的症状，赵文海不就知道他在这事上撒谎了吗？那以后就不好以过敏为借口拒绝酒局了。 　　如果霍凌现在是清醒的，那么他的想法则会相当清晰：要是让赵文海知道他酒量那么差喝一点点就醉了，那他霸总的人设不就彻底崩了吗？绝对不行！ 第51章 脚踏两条船 　　唐秋悦跟霍凌僵持了一会儿, 无奈地问道：“那我陪你上去？” 　　霍凌看了唐秋悦许久，久到她都快以为他在她说完后就突然清醒了正在思考她这么说有什么不轨企图时，他说：“好。” 　　不想让人看出什么, 再加上霍凌还没醉到那地步, 唐秋悦只与他并肩而行, 一起往二楼走去。此刻正是众人玩得最开心的时候，再加上二人低调, 刻意往边上走，没几个注意到他们, 注意到的也不过就是看上一眼，并没有送太多关注过来。 　　唐秋悦怕霍凌坚持不到房间, 一路上很注意他的状态, 然而任谁来看，他都是正常得不得了，走路不晃, 面色沉静, 谁能想到他的酒量那么差呢？不得不说，她很是佩服他的控制力，明明都已经醉得说话风格都有些细微的变化了, 可还是顽强的在众人面前保持着良好的仪态。 　　二人上了楼，唐秋悦看着走廊尽头好几个房间犯了难, 她看向随她一道停下脚步的霍凌，后者也正看着她。 　　唐秋悦莫名觉得他好像成了牵线木偶，她一个命令他一个动作。 　　“霍先生, 你住哪个房间？”看霍凌根本没动一动的打算，唐秋悦只好出声问他。他们这些人是要在这儿过夜的，估计早分配好房间了。 　　霍凌似乎想了会儿，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唐秋悦有些犹豫，既然霍凌知道自己房间在哪里，那她就不用跟去了吧？ 　　霍凌并没有注意到唐秋悦没跟上来，他在走廊尽头停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随后唐秋悦听到里头砰的一声。 　　她连忙跑过去，只见霍凌正半跪在地上，单手撑着床尾，另一只手捂着额头。 　　“霍先生，你还好吧？” 　　唐秋悦在霍凌身边半蹲下，关切地问道。 　　霍凌动作一顿，放下手侧头看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没醉。” 　　唐秋悦：“……” 　　他对于不肯承认自己酒量差是有多执着啊！ 　　唐秋悦无奈地顺着他说道：“是的，你没醉。那现在你能自己上床吗？”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霍凌稍稍用力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可以。” 　　唐秋悦起身退开一步：“那就请。” 　　霍凌缓慢地直起身来，身子一转，大踏步往床沿走去。然而他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高大的躯体突然一个踉跄。 　　唐秋悦一直谨慎地盯着他，见他脚步不稳，当即伸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霍凌自重大，她险些被牵连着倾斜，好在早有准备，她扯住了他的手臂，没让他摔倒。 　　霍凌很快站稳，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唐秋悦，表情一如既往的镇定：“谢谢。” 　　“……不客气。” 　　唐秋悦边说边松开了霍凌，后者竟也稳稳地站立着，仿佛前一刻差点摔了的人不是他似的。 　　只是，接下来霍凌就那么笔挺地站着，没有移动分毫。 　　唐秋悦也只好与他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霍先生？”她都快怀疑他是站着睡着了。 　　“嗯？”霍凌应了一声。 　　唐秋悦等了几秒，没等到他的下一句话，不得不再度开口：“你要回床上去睡一觉吗？” 　　霍凌道：“要的。” 　　“那……我扶你过去？”唐秋悦试探道。 　　霍凌回绝道：“不用。” 　　“……那你自己过去？”唐秋悦又道。 　　霍凌应道：“嗯。” 　　唐秋悦看着他，然而他说完后并没有如自己所言过去，只是微微锁紧眉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重要问题。 　　唐秋悦都无奈了。不用她扶过去，说要自己走又不走，他究竟想怎样？ 　　可要说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她又做不到。她怕她一走，他还能再摔个三四五跤。 　　唐秋悦也不知自己怎么胆子那么大，顶着霍凌深深凝视自己的视线，撑着他的手臂，将他往床上带。霍凌跟着走了两步，随后唐秋悦将他轻轻推坐在床上，将枕头垫高了些，让他躺了上去。 　　这期间，他一直在看着唐秋悦。 　　唐秋悦生生被霍凌看出了恐怖片的感觉，他喝醉了真的是比那些大吵大闹的人还吓人，她胆子那么大的一人也很不自在，只能告诉自己他是喝醉了，别跟一个喝醉的人较真。 　　替霍凌拉过被子盖上，唐秋悦起身正要离开，手臂却被霍凌拉住了。 　　她回头看去，霍凌正定定望着她。 　　不想继续跟霍凌玩什么对视的把戏，唐秋悦开口问道：“需要什么吗？” 　　霍凌道：“唐小姐，我很欣赏你。” 　　唐秋悦：“呃……谢谢？” 　　霍凌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随之抖动，好像是被困之人为脱困而千方百计地挣扎，却始终不得章法。 　　唐秋悦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这是想说什么还是怎么的？总不至于是想给她做一个鬼脸吧？ 　　唐秋悦等了会儿，霍凌却已经收起了那不知该不该称为表情的表情，闭上双眼。 　　唐秋悦站了会儿，见他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便小心地关上门下了楼。 　　唐秋悦刚一到楼下，赵茜就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满眼好奇地看着唐秋悦，表情促狭：“这么快啊？” 　　唐秋悦一愣，明白赵茜在说些什么后无奈地说道：“你在说些什么啊！小姑娘别净想些奇怪的事。” 　　她没说自己是因为霍凌喝醉了才会陪他上去，既然他想瞒着，她当然不会拆他台，赵茜要是知道了，赵文海不就知道了吗？ 　　赵茜本就是调侃着随便说说的，听唐秋悦这么说也不纠缠，拉着她玩去了。 　　唐秋悦又待了大概半小时，眼看着时间确实不早了，便去找赵文海。其实她也不想麻烦别人，只是这儿太偏僻，时间又晚，她只能麻烦赵文海了。 　　唐秋悦刚找到赵文海说明来意，就见半小时前被她扶上床的霍凌就站在他身后。 　　霍凌道：“我送唐小姐回去。” 　　唐秋悦一怔。他这么快就醒酒了？这才多久啊，确实如同赵茜所说，这也太快了…… 　　赵文海本想跟唐秋悦说不如跟赵茜睡一屋，这样还能玩久一点，听霍凌这么说，他也就没再多说。 　　霍凌自然不可能酒驾，开车的是没有喝酒的郑梁。 　　唐秋悦不知道霍凌还记不记得他之前说的做的，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接受了他的好意。 　　车子在黑夜的山路中驰骋，起先车内一片安静，片刻后霍凌突然说：“刚才抱歉了。” 　　唐秋悦一怔，看了眼驾驶座上的郑梁，低声回道：“没关系。” 　　顿了顿，霍凌又道：“我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 　　唐秋悦回想了一下，他之前好多话都是死鸭子嘴硬，能用真心话来描述的，也就是他说他很欣赏她这话？ 　　唐秋悦看向窗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要是知道那个晚上的人是她，就不会说欣赏她这种话了。 　　昏暗的车内，霍凌看不清唐秋悦的脸色，刚想再说句话，就听唐秋悦道：“谢谢。”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在打哑谜，作为局外人的郑梁根本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当然他也无意于探听什么，不小心听到的没办法，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开他的车。 　　霍凌刚才确实是醉了，他的酒量并不好，今天误饮酒精饮料后很快就醉了，当时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但毕竟酒精摄入少，他醉得快，也醒得快，一醒来他就想起了之前在唐秋悦面前的言行，只想捂脸把自己埋进地洞里去。 　　半小时前的事对现在的他来说仿佛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但他确实还记得，那时候的他傻气得跟只会撒娇的小孩子有什么差别？他都不知道她怎么能给予他那样的耐心，一般人早翻脸不理他了吧！ 　　霍凌一边觉得在唐秋悦面前丢尽了脸，一边又有种奇妙的放松感，除了那一夜之外，他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真性情，哪怕只是露出冰山一角。他习惯了把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甚至连个真正的笑容都因为无表情了二十年而做不出来。可她好像能隐约猜到他的想法，看出他醉了后还配合他的各种无理取闹将他送到房间，安顿好他才离开。 　　霍凌稍稍侧头，观察到了唐秋悦身上明显的疏离，她不但侧头看着窗外，而且身体也微微侧向车门，似乎并不想跟他有额外的交流。 　　霍凌突然觉得异常失落，之前的醉酒超出了他的预计，唐小姐虽然当时表现得极为耐心，但毫无疑问，她一定是对他刚才的表现很失望甚至于不悦，否则不会这样。 　　霍凌一时间心绪纷乱，并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安静，很快便到了唐秋悦小区外。 　　时间不算早，唐秋悦下车时刚要道谢，就见霍凌竟然也跟了下来。 　　“我送你到楼下。”霍凌说，此刻他的身上已经闻不到多少酒气。 　　唐秋悦看看他不知是夜色缘故还是心情缘故而看着有些沉的脸色，点头道：“那就谢谢了。” 　　郑梁坐在车里等在外头，唐秋悦与霍凌并肩往小区里走去。 　　眼看着快到唐秋悦住的楼下，霍凌突然开口道：“之前我醉了。” 　　唐秋悦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先前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喝醉了的人，怎么就突然冒出这话来？ 　　唐秋悦斟酌着该怎么接话才合适，就听霍凌继续道：“希望唐小姐不要怪罪。” 　　唐秋悦笑了笑：“这事霍先生之前已经道过歉了。” 　　霍凌道：“是我失礼了，再道歉几次都不为过。” 　　唐秋悦真没想到霍凌会这么在意之前喝醉了的事，她知道他记得他喝醉时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应该很清楚他喝醉后其实就稍微固执了那么一点，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那副死要面子的模样，还有几分可爱。她当然知道用可爱形容霍凌这么个男人不太合适，她也知道他当时脸色冷冰冰的，可她就是突然有了这种感觉，莫名而真切。 　　“霍先生不用放在心上，那不算失礼，大概可以算是……真性情吧，很有趣。”唐秋悦笑着安慰他。 　　小区里隔一段路就有一盏路灯，灯光昏黄，但足以霍凌看清楚唐秋悦此刻脸上真诚的笑意。 　　先前的失落突然一扫而空，当他意识到自己因为她的态度而情绪起伏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她竟然会觉得这样的他有趣？ 　　霍凌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些什么回应她的话，然而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来，唐秋悦脚步一顿道：“我到了，今天多谢霍先生款待，我玩得很开心。最后祝你生日快乐，回去路上小心。” 　　唐秋悦挥挥手，刚要转身，却听霍凌道：“今天不是我生日。” 　　唐秋悦：“……”虽然她早就知道了，可他突然这么说出来，让她怎么演才合适啊？ 　　“这样啊……”唐秋悦努力摆出个笑脸来，“那霍先生生日是什么时候？”连问句他为什么要骗她的意思都没有。 　　霍凌沉默了一会儿，他脱口而出那句话后，就想着她知道之后一定会问原因，到时候他就能顺水推舟说出他只是想多跟她来往这话，如果表情冷一点，说话的语气再冰一点，他的人设不会崩。然而她却偏偏没问，这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一月十八日。”霍凌回道。 　　唐秋悦笑了笑：“那还挺久的呢……下回霍先生要提醒我啊。我爸妈在等我，回见。” 　　唐秋悦干脆利落地离开，霍凌在楼下站了会儿，随即转身回去。 　　唐秋悦回到家时，她的爸妈还没有睡。 　　孙萍的表现有些奇怪，似乎不太敢看她的眼睛，问了她几句后就拉着唐建设回去睡觉了。 　　唐向阳也还没睡，唐秋悦拉着他去了他的房间，小声问他：“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我爸妈这么奇怪？” 　　唐向阳有些犹豫。 　　唐秋悦道：“我是不是你最亲爱的表姐？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唐向阳连忙涨红了脸小声说：“我、我没有！就是……白天表姐你走时叔叔婶婶看到接你的人了，然后刚才送你回来的霍先生他们也看到了。他们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怎么接人和送回来的不一样。我跟他们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就没再问了。” 　　唐秋悦捂住了脸。这下好了，她爸妈此时此刻大概又惊诧又困惑吧，觉得他们那腼腆的女儿怎么突然就这么奔放脚踏两条船又不好意思问她。天知道根本哪个都不是她的“船”。 第52章 试镜 　　一个人安静下来休息时, 唐秋悦才看到了来自冯贝贝的微信，还不止一条，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到了给她发条信息什么的。 　　唐秋悦看了眼时间, 不过十点多, 一般的聚会应该还没有结束，她是情况特殊才会早回来。 　　她给冯贝贝发了条报平安的微信, 没想到冯贝贝仿佛是守在手机前似的，几乎秒回。 　　冯少：太好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小唐：没有。 　　冯少：那你晚上玩得开心不？我这里好无聊啊, 你不在太没意思了。 　　小唐：还成。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 　　冯少：[晚安.jpg] 　　冯贝贝放下手机, 眼睛一抬看到的是热闹的聚会现场, 他认识不认识的人在绚烂的灯光下欢快地喝酒玩乐，唯有他，明明是聚会的主角, 却像是局外人似的, 躲在角落里郁郁寡欢。 　　他又低头看着手机，苦恼地长叹。秋悦都说要睡了，他除了说一句晚安还能说什么呢？没有她在, 往常当主角让他成为众人焦点的生日聚会如今显得毫无意趣，他还不如去睡觉。 　　可真要他睡, 他当然睡不着。他不停地想起之前看到霍凌时心中翻滚的那种情绪，他知道那叫恐慌，那叫嫉妒。他都还没跟秋悦擦出点火花, 就要被人截胡了？他怎么受得了这个！ 　　“冯少，看什么呢？今天可是你生日，一个人躲在这儿看什么呢！”有人手里拿着瓶啤酒，乐颠颠地跑过来拍了拍冯贝贝的肩膀。 　　冯贝贝连忙将手机锁屏揣兜里，强笑道：“没什么，走走走，玩去！” 　　唐秋悦洗漱过后关了客厅的灯，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她的游戏创作。临近半夜，她的房间突然打开，她妈妈走出来，看到她还在玩电脑，不禁一怔。 　　孙萍诧异道：“秋悦，你怎么还没睡？” 　　唐秋悦稍稍将笔记本电脑的盖子往下压了压，神情自然地说道：“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做，很快就好了。” 　　孙萍点点头，叮嘱道：“别太晚了，工作要紧，身体更重要。” 　　唐秋悦应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睡。” 　　孙萍起来是上厕所的，等上完厕所出来，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唐秋悦身边，迟疑了会儿说道：“秋悦，妈……妈不是想干涉你，只是，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妈妈说。” 　　唐秋悦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妈是什么意思，只是这事她实在冤枉得很，她一个单身狗哪来的脚踏两条船啊。 　　“妈妈，小阳跟我说过了。您误会了，接我走送我回来的都是我最近刚认识的朋友，我们只是朋友。”唐秋悦解释道，她也不打算说得再细。 　　孙萍看着有些尴尬，结巴道：“哦、哦，朋友啊，交朋友挺好的……那你早点睡，妈妈先睡了。” 　　“晚安，妈妈。”唐秋悦笑了笑。 　　等孙萍回房关上房门，唐秋悦便继续她的工作，最近进度比她一开始预计的更快，她希望自己能尽快完成。 　　到了十二点，并不打算压榨自己健康的唐秋悦关了电脑躺在沙发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依旧是早起锻炼身体，只是这次唐秋悦和唐向阳多带了两个人的早餐。 　　今天是周日，唐秋悦不用上班，也没什么重要到非做不可的事，便带着父母和唐向阳一道出门玩。 　　这是个晴朗的春日，四人踏青赏花，所有的烦恼都一忘而光。 　　唐秋悦的好心情持续到了下午，唐建设和孙萍带着唐向阳挑衣服时，她接到了来自何启的电话。 　　唐秋悦想起自己之前跟何启的那番谈话，走到僻静处接了起来。 　　“唐小姐，现在方便说话么？”电话那头的何启听起来文质彬彬。 　　唐秋悦道：“方便，何先生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何启在那头轻笑出声：“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个好消息，不如唐小姐自己判断。” 　　唐秋悦道：“请说。” 　　何启也没卖关子的意思，说道：“我帮你联系了窦导那边，他的意思是，可以给你们一个面试的机会，下周会有人通知你们时间。” 　　明明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女二合同，最后却成了个面试机会，这当然不算什么好消息，然而她要是之前不去找何启，或许连这个面试机会都没有。这也勉强算是个好消息了吧。 　　“那就多谢何先生了，承您的情。”唐秋悦客气地说。 　　何启道：“唐小姐客气了，相信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我很期待。”唐秋悦道。 　　等挂了电话，唐秋悦就给吴雪儿发了个微信，问她课都上得怎么样了。 　　吴雪儿立即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吴雪儿的微信名字是fighting，看着她微信头像那个美颜过的失真照片，想象到她说这话时的警惕模样，唐秋悦就无奈又想笑。 　　小唐：考验你功课的时候要到了。 　　fighting：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好！ 　　小唐：那就赶紧临时抱佛脚，下周随时准备去试镜。 　　fighting：试镜？试什么镜？ 　　小唐：窦导那部剧。成败就在你自己身上了，想要红就要付出努力，我相信你。 　　fighting：我肯定能被窦导选中的，我肯定能红，你等着看好了！ 　　唐秋悦关了微信页面，她还没去观摩过吴雪儿上课，但按照她过去的经历来看，吴雪儿目前的演技实在是算不上好。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而起源的资源有限，之前也没怎么好好培养她的演技。因此，这次的试镜机会，其实对吴雪儿来说，基本上可以认为希望不大。 　　可还能怎样呢？这机会希望不大，也得上啊。 　　周一唐秋悦本想陪父母去办一些手续资料，不过他们知道她是刚入职不久，怕她随便请假不好，好说歹说没让她陪着。 　　周一上午，唐秋悦果然如同何启所说，得到了窦导剧组选角副导演助理打来的电话，告知她试镜时间，并将试镜所需要的部分剧本发给她。 　　下午，被唐秋悦叫来的吴雪儿跑到公司，一见唐秋悦就气愤地说：“真是不守承诺！明明都已经签了合同！” 　　“别抱怨了，好好看剧本吧。”唐秋悦当然已经提前看过，此刻心情比先前稍稍放松了些，“不幸中的万幸，女二是军阀的女儿，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对于你来说，难度大大降低了。” 　　唐秋悦很清楚，当初签合同的事，窦戍不可能不知情，恐怕那时候他是万般不情愿的吧，因此试镜时他对吴雪儿的好感度怕是天然的负值，吴雪儿通过的可能性真的很低。何启要来这个试镜机会，只是堵她的嘴，到时候要是选不上，吴雪儿只能自己吃这个哑巴亏，可窦戍又怎么可能选上吴雪儿呢？ 　　只是，看到剧本后，唐秋悦就知道，吴雪儿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这剧本简直就是为吴雪儿量身定做的，她根本不需要多少演技，本色出演就可以了。而窦戍又是个很注重自己作品质量的导演，这就给了吴雪儿靠“演技”过关的机会，唐秋悦相信要是吴雪儿契合角色，窦戍会抛弃心中的成见。 　　吴雪儿翻起了剧本，她看字慢，在唐秋悦都已经看完好几份资料后，她才把短短的三千字看完，回想起刚才唐秋悦的话，她不解地问道：“秋悦姐，你为什么说对我来说难度降低了？” 　　唐秋悦看着她：“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吴雪儿一脸茫然：“什么数？” 　　唐秋悦：“……”她还真的对自己的性格一点概念都没有啊！ 　　“看剧本，好好练。”唐秋悦没再继续说下去，叮嘱道，“明天试镜，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么快！”吴雪儿一脸惊慌。 　　“对，所以你要抓紧时间了。”唐秋悦道。其他试镜者或许早就得到通知了，准备时间肯定比吴雪儿久得多。这么看来，吴雪儿的劣势相当明显了。 　　吴雪儿盯着剧本好一会儿，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信心：“我一定能拿到这个角色的！” 　　有信心是好事，唐秋悦自然不会打击她，笑着鼓励了几句，就让她准备去了。她先前看过吴雪儿的资料，知道吴雪儿试镜过挺多次的，成功的十不存一，也难为吴雪儿现在居然能有这样的信心，真不知道哪来的。 　　下班时，吴雪儿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非要跟着唐秋悦回家，唐秋悦只好说自己父母在家，家里房间不够，没法留宿人。没想到吴雪儿反而更想去，只说自己去一下就走，不留宿。 　　唐秋悦想着晚上看看她白天练习的成果，便带着她回家了。 　　唐建设和孙萍已办好了手续，准备赶明天一大早的动车回老家，不耽误上班。他们见唐秋悦跟唐向阳相处得不错，唐向阳的精神状态看着也挺好，自然放了心，可以安心回家去了。 　　唐秋悦和吴雪儿来到自家小区前时，吴雪儿非要停下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说第一次见叔叔阿姨不能空着手，唐秋悦劝不住也就不劝了，只监督着她没买那些华而不实的水果。 　　刚一进家门，看到唐建设和孙萍，吴雪儿立即叫道：“叔叔阿姨好，我叫吴雪儿，是秋悦姐带的艺人，秋悦姐一直对我很好，真的是谢谢你们生出秋悦姐这样好的女儿！” 　　唐秋悦听吴雪儿前面说的还正常，没想到后半句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 　　孙萍得知吴雪儿是个明星，顿时受宠若惊，连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唐秋悦忍不住想捂脸，应该的什么啊。 　　她扯了扯吴雪儿的手臂道：“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待会我检查你的功课。” 　　吴雪儿顿时脸色一垮：“我又不是小学生了，为什么还要检查功课？” 　　已经放学回家的唐向阳在一旁默然无语，小学生也不一定要检查功课啊。 　　“拿出剧本好好再看一遍。”唐秋悦没理会她的反驳。 　　吴雪儿不满地撇撇嘴，无奈地坐到沙发上。 　　唐秋悦问了问父母今天办事情况如何，得知没有问题便放了心。因为她这儿厨房用品缺失，这几天他们都是在外头吃的，想着这会儿人多了一个，唐秋悦便点了一家连锁的本地菜馆的外卖，送到后摆了一桌，都是家常菜。 　　吴雪儿话多，吃饭时一会儿问问唐向阳的学习情况，一会儿询问孙萍和唐建设关于唐秋悦小时候的趣事，被唐秋悦拦住，只好闷头吃饭。 　　饭后，所有人都出去散了半小时的步，之后才回家。 　　唐向阳回房间做作业，唐建设和孙萍二人给唐秋悦和吴雪儿留了空间，也回房关上了房门。 　　唐秋悦拿了剧本坐在沙发上，示意吴雪儿把剧本上的情景都演一遍。这次试镜给了五个场景，试镜时可能会随机要求一到两个场景，因此吴雪儿必须都熟练才可以。 　　按照人物小传，女二作为军阀的女儿，因为一次英雄救美喜欢上了明面上是十里洋场小混混，实际是个抗日军卧底的男主，之后展开了主动而骄横的追求，给男主添了些麻烦，却也帮了不少忙，最后为救男主而死，总体上来说是个偏正面的角色。 　　那边给的五个场景，包括男主与女主第一次见面时女主看不起男主这个小混混让跟班教训他，被英雄救美后对男主改观，看到男主跟女主在一起的场景后对男主发大小姐脾气，气势汹汹找女主挑衅却被女主淡定自若地堵了回去，以及最后死在男主怀里。 　　吴雪儿有些别扭地当着唐秋悦的面将五个场景都演了一遍，最后忐忑地等着唐秋悦的点评。 　　唐秋悦将吴雪儿演的都录了下来，把手机递给她让她自己看。 　　吴雪儿看到一半就关了，脸色灰败。演技的细微差别她或许看不出来，可很差的与很好的差别，她当然能分辨，她演的，跟她老师上课时演示的，差得远了。 　　“秋悦姐，明天我是不是选不上了啊？”吴雪儿眼睛泛红，差点就要哭了。 　　“这种水平，肯定不行。”唐秋悦实话实说。 　　吴雪儿立即捂着脸哭了起来：“我想演戏，我想红！” 　　唐秋悦想了会儿说：“你演的时候别想你这是在演戏，你把你自己当成她。”她感觉，在这个女二的角色塑造上，体验派比较适合吴雪儿。 　　“你想想，你红了之后，是不是可以跟她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就想象一下你红了之后的场景，代入进去。”唐秋悦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吴雪儿止住泪水，若有所思：“红了之后……” 　　她当然想象过自己红了之后的场景，到时候她出入身边都是抱大腿的人跟着，她可以说一不二，没人能再对她呼来喝去，谁都要哄着她……不就跟这戏里的女二一样吗！ 　　领会唐秋悦的话后，吴雪儿又演了一遍，令唐秋悦惊喜的是，比第一遍时好了许多，特别是那几个表现骄横的场景，然而跟女主对戏那段和死在男主怀里那段还是不行。 　　一天的时间也没办法让吴雪儿的演技来个质的飞跃，唐秋悦再让吴雪儿来了两遍，就催促她先回去休息了。尽人事，听天命，明天结果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秋悦打车送自己父母去了动车站，随后直接去了起源。 　　试镜时间是早上九点，吴雪儿来得很早，几乎跟唐秋悦前后脚到。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反复确认唐秋悦会陪她一起去之后，这才安下心来。 　　怕早高峰堵在路上，二人很早就出发了，到达试镜地也不过是八点半，填过资料领取号码牌后，二人便在一旁等候。 　　唐秋悦让吴雪儿坐着再看会儿剧本，自己则四处溜达查看敌情。 　　窦戍的这部剧叫《骄阳丹心》，男主女主人选已经确定，今明两天试镜要确定的就是其他重要角色。唐秋悦跟发号码牌的姑娘套了会儿近乎，没问出太多有用的，不过倒是知道了今天窦戍导演和两位副导演都会来作为评委。 　　唐秋悦还打算再跟这姑娘多说两句打好关系，就见有人匆匆跑过来说：“小丁，窦导的电脑不知怎么没声音了，你快找个人去看看，他现在火气很大。” 　　唐秋悦视线一抬，抢答道：“重启过吗？” 　　来人是个年轻小伙，闻言一怔道：“不知道……你懂电脑吗？” 　　唐秋悦说：“以前我也遇到过电脑没声音的问题，知道一点解决办法。” 　　年轻小伙面上一喜，连忙说：“太好了，那你快跟我来，窦导发起火来可要命的！” 　　唐秋悦笑眯眯地说：“好的！” 　　二人来到一间办公室，年轻小伙敲了敲门就走进去，匆匆说道：“电脑高手找来了！” 　　唐秋悦哑然，虽说她目前的技术确实也配得上是电脑高手这个称呼，但她记得她刚才只是跟人家说她算是“久病成医”吧？ 　　随后她便看到了房间里的那个中年男人，因为早就上网搜过窦戍的一些公开资料，唐秋悦一眼就认出了他。 　　窦戍面前摆着台笔记本，面色青沉，重重地敲了几个键，不像是解决问题，倒像是在泄愤。听到年轻小伙的话，他抬头看来，见到跟在后头的唐秋悦，一怔皱眉道：“她可以？别把我电脑弄坏了！” 　　唐秋悦忙稍稍地换了下说辞道：“我有个朋友是学计算机的，他教过我几招，电脑没声音了是小问题，我经常碰到，每次都能解决。” 　　窦戍这才将信将疑地将笔记本电脑转到唐秋悦跟前，道：“那你试试。” 　　电脑没声音了不外乎那几个问题，而重启则是面对所有问题的最简单解决办法，很多小问题确实可以靠重启解决。不过她这回却没打算直接重启，在电脑上操作几次后她发现是声卡驱动有问题，重新安装后再一试，声音出来了。 　　在窦戍看来，眼前这个胖胖的小姑娘面色沉静地在他的电脑上一阵操作，他那死活发不出声音的电脑突然又有了声音，当下他烦躁的情绪瞬间被抚平，吐出一口浊气道：“可算好了。昨晚就突然没声音了，怎么都弄不好，再不行我得气得把电脑给砸了。” 　　唐秋悦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见窦戍没别的表示，她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笑道：“我也是久病成医，遇到的问题多了，自己就会解决一些小问题了。窦导，电脑没别的问题，那我就先走了，我带的艺人还在等我。” 　　窦戍果然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个经纪人？” 　　“是的。”唐秋悦笑着点头。 　　窦戍见唐秋悦转身要走，多问了一句：“你带的艺人叫什么？试哪个角色？” 　　唐秋悦留了个心眼，只道：“她是12号，来试女二的。” 　　窦戍点点头，唐秋悦见他没什么要再说的，告辞后便果断地离开了。 　　唐秋悦找到吴雪儿时，吴雪儿也在找她，见到她，吴雪儿才放松下来，拉着唐秋悦帮她对戏。 　　唐秋悦没把刚才的小插曲告诉吴雪儿，她可不想让吴雪儿因此而疏忽大意甚至是有恃无恐，况且，那不过是个小事，窦戍会不会因此而对12号高看一眼而未可知。只能说，她已经尽力在除了演技之外的事上帮吴雪儿了，最后能不能成，得看吴雪儿自己的。 　　没一会儿，小丁来叫1号进去试镜，剩下的所有人顿时都紧张起来。真正的战斗，现在才要开始。 第53章 相请不如偶遇 　　随着号码的临近, 原本就紧张的吴雪儿愈发心慌，唐秋悦一看不行，突然在她眼前狠狠地拍了拍手。 　　吴雪儿没提防这个, 吓得一声尖叫, 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还是唐秋悦拉了她一下，她才没出丑。 　　抚着急速跳动的胸口, 吴雪儿埋怨地看着唐秋悦道：“秋悦姐，你干什么啊！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不但吴雪儿被吓到, 在场的其他人都被吴雪儿的尖叫吓了一跳，纷纷投来看傻子的不满视线。 　　吴雪儿刚挑了个最漂亮的瞪了回去, 就听唐秋悦道：“打蚊子。” 　　“什么？哪来的蚊子？”吴雪儿满脸惊诧。 　　唐秋悦看了眼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掌, 遗憾地说：“跑了。” 　　吴雪儿长长地吐了口气抱怨道：“下回打蚊子前先提醒我啊，差点把我给吓死！我现在心跳得还特别快！” 　　“下回注意。”唐秋悦没什么诚意地说。见吴雪儿因为这个小插曲不像之前那样僵硬，她放了心。 　　没等几分钟, 便叫到了吴雪儿的号码, 唐秋悦作为经纪人，也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头有小型舞台，唐秋悦扫了一圈, 自动走到那几个评委身后坐下，而吴雪儿则被叫上舞台, 对着下方的四个评委。 　　唐秋悦认识的只有窦戍，不过她们是从侧门进来的，评委们就算听到动静也没往这边看, 只是或低头写着什么，或低声地交流着。 　　唐秋悦并不但担心窦戍没看到自己，她已经说了吴雪儿的号码牌，窦戍应该会有点印象。 　　吴雪儿站上舞台时，还是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看向唐秋悦，见后者对她鼓励地笑了笑，心便定了定。 　　“十二号，场景一演一下。”副导演通过话筒说。 　　一个台上一个台下，唐秋悦和吴雪儿几乎同时舒了口气，这个场景，吴雪儿算是演得最好的。 　　副导演在下方念台词给吴雪儿配戏，吴雪儿倒是进入角色很快，将一个任性的大小姐那嚣张跋扈的姿态演得惟妙惟肖。 　　场景一刚结束，唐秋悦就给吴雪儿比了个大拇指。 　　抽中场景一，还真是老天开眼了。这就好比是考试押题，考的是自己背得滚瓜烂熟的知识点，当然令人开心，不过不同的一点是，这次的“考试”要是通过了，吴雪儿还有时间把不熟的知识点补上，到了真正应用的时候，至少能过得去了。 　　吴雪儿也知道自己刚才发挥得不错，不擅长掩饰情绪的她脸上立即堆起灿烂的笑容。 　　下一刻便听窦戍说：“我要看一下场景四。” 　　吴雪儿脸上的笑容立即变得僵硬无比，场景四是女二去找女主挑衅却被堵了回去，情绪变化明显，也是吴雪儿之前练习时演得最差的一个。 　　唐秋悦明白窦戍应当是觉得吴雪儿的演技还过得去，才再让她表演一个场景作为考验，可偏偏抽中的却是吴雪儿准备得最烂的那个！ 　　吴雪儿在台上显得有些无措，她下意识地看向唐秋悦，后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尽全力即可。 　　吴雪儿咬了咬下唇，突然开口道：“这段我想找我的经纪人帮我对戏。” 　　窦戍随口说道：“行。” 　　虽然昨天在家里时，唐秋悦也帮吴雪儿对戏过，但她这样突然把她叫上台，还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过，为了吴雪儿能通过窦导的考验，唐秋悦自然不介意她突然给自己出难题。 　　唐秋悦起身走上小舞台，对着下方微微鞠躬示意，也没多话介绍自己，便转身面向吴雪儿。 　　有唐秋悦陪着，吴雪儿突然抽到不会的题的那种恐慌感可算被压了回去，她深吸了口气，突然从几米外冲过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男人？” 　　唐秋悦按照剧本所述上下打量吴雪儿，微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傻！”吴雪儿气鼓鼓地说，“他都告诉我了，你总是缠着他，让他不胜其烦！” 　　唐秋悦又笑了笑：“究竟是我缠着他，还是他缠着我？恐怕他没有说实话吧？” 　　“你、你怎么敢说这种话？他怎么可能缠着你这种肮脏的女人！”吴雪儿气恼地说。 　　“大小姐，你错了，男人喜欢的，可不是你这种涉世未深的骄横小姑娘。”唐秋悦抬手，轻佻地挑起吴雪儿的下巴，温柔地嗤笑，“女人味，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就是我。” 　　最后一句话悠悠荡荡，充满了缠绵与旖旎，吴雪儿突然红了脸，不敢跟唐秋悦对视，匆匆后退一句，结巴地说道：“你、你真不要脸！” 　　唐秋悦收回手，目光温良：“这点，大小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要脸的女人，可干不了我这行。” 　　“你、你……他不会喜欢你的！”吴雪儿无力地说道。 　　而唐秋悦只是如同剧本所说地淡淡微笑。 　　吴雪儿咬了咬下唇，转身就跑。 　　场景四结束，唐秋悦等吴雪儿回来，才一道给评委们鞠躬，刚要下台，就听窦戍说：“12号的经纪人，你等一下。” 　　唐秋悦看向窦戍。 　　窦戍显然早已认出了唐秋悦，他的右手在桌上敲了敲，问道：“你没有兴趣成为一个演员？” 　　他在12号进来时就想起了之前帮自己修电脑的那个经纪人，见12号演技还成，便多让她演一个场景，再深入看看，没想到她却把经纪人叫上了台。这本来不过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然而刚才那简单的场景中，他竟然看出这个经纪人在演戏时的张力和灵性，让人可以轻易忽略她对于演员来说稍显肥胖的身材，仿佛真看到一个在夜总会浸淫许久的妩媚女子。当然，12号在这个场景里演得甚至比场景一还好，但经验老道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都是这个经纪人带的好。 　　被叫上舞台时唐秋悦情绪尚算稳定，然而此刻听到窦戍的问题，她是真的感觉很诧异。 　　“没有。”回过神来她便微笑着回答道。 　　在那无尽的时间里，她确实学会了如何伪装，但她从未想过以此为生。擅长某些事，不代表她就喜欢某些事。 　　这个回答倒不算出乎窦戍的意料，反倒是她脸上那毫无动摇的神情让他有些意外。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有天赋。”窦戍道。 　　唐秋悦道：“多谢窦导的赏识，但我确实对演戏这事不怎么有兴趣。” 　　窦戍想了想说：“既然没兴趣，那就算了。你和你的艺人可以先回去了，结果等试镜结束统一通知。” 　　唐秋悦点点头，和吴雪儿一起走了出去。 　　二人刚走，副导演袁川就说道：“窦导，这两人是起源的，之前何少那事……” 　　窦戍翻了翻手里的文件道：“我知道。” 　　袁川原本是怕窦戍对12号似乎有些兴趣而忘记去看这两人的公司，这会儿听窦戍这么说，就知道他不用多嘴了。 　　“可惜忘记问那小姑娘的名字了。”窦戍突然莫名地说了一句，随后便示意继续。 　　吴雪儿拉着唐秋悦跑到角落里，上上下下打量唐秋悦，表情复杂：“秋悦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套！窦导这么看好你，你怎么不答应他当演员啊？他好像很喜欢你！” 　　“他喜欢的不是我，是我帮他修电脑。”唐秋悦说。 　　吴雪儿：“啊？”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给你一个深入展现自己的机会？”唐秋悦道，“就是刚才我无意间撞到他电脑坏了，正好用我朋友教我的技巧替他修好了。先前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分心，现在可以说了。” 　　吴雪儿下意识地四下看看，做贼似的小声说：“是那个特别厉害的黑客朋友？” 　　唐秋悦点点头。 　　吴雪儿摇了摇唐秋悦的手臂撒娇道：“我好崇拜你那个朋友啊，真的不能请他出来吃个饭吗？” 　　唐秋悦一口拒绝：“不能。” 　　吴雪儿皱眉噘嘴，一脸不快。 　　唐秋悦道：“你现在该操心的是你的试镜结果。” 　　吴雪儿被自己拉扯开的注意力立即回来了，她自以为隐藏很好地小心翼翼问道：“秋悦姐，你真不打算当演员吗？” 　　“你放心吧，不当。”唐秋悦道，“我还是喜欢待在幕后的感觉。” 　　吴雪儿立即笑起来，她还真怕唐秋悦自己跑去当演员不管她了，她哪里能再找到一个跟秋悦姐一样好的经纪人？ 　　试镜总共需要两天，包括其他的角色。唐秋悦先领着吴雪儿回去，然后就把吴雪儿丢到了专业课老师面前，让对方好好操练吴雪儿。 　　之后的试镜结果，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还得继续收集资料，继续给吴雪儿找资源。 　　令她诧异的是，下午居然收到了韦豫的微信。老实说她一开始都没想起他是谁，主要是最近事情多，她没心思搭理其他人事，等翻了翻对方的朋友圈她终于想起来，这就是冯贝贝的那个朋友，在冯贝贝生日那天“拦截”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是受了冯贝贝妈妈指使的那个高大有力量的帅哥。 　　正好吴雪儿的试镜告一段落，唐秋悦见他邀请自己晚上吃饭，也就随口答应了下来。对方说打算来接她，她欣然应允。 　　目前来看，要将韦豫发展成她的艺人是不可能的，但他手上说不定有资源呢？配合冯贝贝的妈妈的同时，也不妨碍她为吴雪儿考量嘛。 　　下班后，韦豫准备到了起源公司的大楼下，因为起源规模太小，不过是租用了一幢楼的一层而已，韦豫原本应当不知道唐秋悦干什么工作，之前一群人一起吃饭那次也没怎么提。然而唐秋悦一上那辆二人座跑车就笑道：“让韦先生久等了，有些工作耽搁了。” 　　韦豫便顺口说了一句：“我也刚来，唐小姐做什么的？”现在的外卖员，都在这样的大楼里工作吗？ 　　唐秋悦微笑道：“我是个明星经纪人。” 　　韦豫诧异地通过后视镜看了唐秋悦一眼。 　　冯贝贝还一直认为唐秋悦在送外卖，他平常也不跟唐秋悦提这事，就是怕让她心情不好。这事之前参加慈善晚宴时他也提醒过他的父母，免得他们说错话。因此，韦豫从冯贝贝的妈妈魏秀珠那里得来的信息明显滞后。外卖员和经纪人，这差得有点大的跳跃让韦豫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从冯贝贝妈妈那里听来的消息，韦豫却不能随意说出口，怕唐秋悦真去问冯贝贝，他也不能说是冯贝贝说的，只能辛苦地将疑惑憋在心里，恰到好处地问道：“哦？是哪个？会不会是我认识的？” 　　“韦先生工作那么忙，怕是不会认识几个明星吧。”唐秋悦道。 　　韦豫哈哈大笑：“倒也没那么忙，至少跟唐小姐吃饭的时间是必须留出来的。” 　　“韦先生客气了。”唐秋悦笑道，“韦先生是精英，忙是必然的，我若有韦先生的家业，也不怕辛苦。” 　　韦豫心中一动，这算暗示么？ 　　“我那些也不算什么，也就跟冯家差不多吧。好的是我头上没人压着，公司都是我自己做主，不像jackie，做什么都得听父母的。”韦豫看着前方道路，似是不经意地说。 　　“先前也没细问，韦先生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唐秋悦故作好奇道。 　　韦豫心里冷笑，果然对他的兴趣来了，开始打探了。 　　韦豫笑容灿烂：“算是房地产吧。” 　　“厉害。”唐秋悦言不由衷地赞了一句，房地产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不过，想来韦豫认识的这个总那个总的大人物一定不少，不知有没有机会通过他接触到别人？ 　　韦豫听唐秋悦说了两个字就不说了，正觉得有些古怪，下一刻就听唐秋悦道：“我听说做房地产很赚钱，但要真正进入这一行也不容易，我可真是佩服韦先生，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韦豫满意了，这才是他要的反应啊。 　　下车时，韦豫表现得相当绅士，替唐秋悦打开车门，邀请她下车。 　　唐秋悦刚下了车，就听一个温柔的女声略有些惊讶地说：“韦豫？” 　　唐秋悦正对着韦豫，清晰地看到他皱了皱眉，随即转过身去看着来人道：“安馨。” 　　唐秋悦悄悄侧移一步，终于看到了原先被韦豫挡住的女孩。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气质斐然，亭亭玉立，真是如同温柔的小仙女似的。 　　这也是韦豫安排的？可韦豫安排的，难道不该是不经意的跟冯贝贝撞见么？目前这场景不太合乎套路吧？而且，她看到他听到安馨声音时皱了皱眉，可见这应当是出乎韦豫预料的意外事件。 　　那就很有意思了。 　　安馨在唐秋悦移动时看到了她，表情有那么点异样，但很快就淡然微笑道：“这位是……” 　　“唐秋悦唐小姐。”韦豫介绍道，“这是安馨。” 　　安馨走上前一步，微微点头，仪态端方，令人赏心悦目：“你好唐小姐，我是韦豫的未婚妻。” 　　未婚妻啊…… 　　唐秋悦突然觉得，冯贝贝的妈妈确实厉害，居然还能让已经有了未婚妻的韦豫帮忙做这种事，而且看情况这位未婚妻姑娘并不知情。 　　唐秋悦看了眼韦豫，便对安馨笑道：“您好安小姐，我大概可以算是韦先生的生意伙伴吧。这是我的名片。” 　　她从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安馨，在她名字后头是明晃晃的经纪人三个字。 　　“生意伙伴？”安馨略有些诧异。 　　“我们打算谈谈由我司艺人与韦先生的公司合作的事项。”唐秋悦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原来如此。”安馨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韦豫，我先走了。” 　　“嗯，明天见。”韦豫点点头。 　　等安馨离开，唐秋悦也不多问什么，可没想到韦豫却主动开了口：“想必唐小姐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我跟自己的未婚妻，关系竟然那么疏离。” 　　唐秋悦很上道地说道：“确实有些过于客气了。” 　　“这是我爷爷定的亲，我不想让老人家难过，就答应了。”韦豫烦闷地说，“可我还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希望找到一个能懂我的人。” 　　韦豫说后一句话时，是完全看着唐秋悦的。 　　唐秋悦想，遇到安馨应当是个巧合，但这个，大概就是韦豫的临场发挥了吧。 　　“豫哥，你未婚妻不是挺好的吗？你已经够幸福的了，还瞎追求什么啊？我觉得你挺好懂的，能懂你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也没必要苦大仇深的，回去让你未婚妻好好读读你，她肯定能轻轻松松就读懂你！” 　　冯贝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了一长串。 　　唐秋悦差点被冯贝贝的话逗笑，果然这才是她最开始预想中的“偶遇”啊，剧本可算走上正轨了。 　　说完韦豫，冯贝贝转头看向唐秋悦时脸上堆满了笑容：“秋悦，这里都能遇到你，我们真是太有缘了。来，我请你吃饭！” 　　被无视了的韦豫：“……”这他妈直接就抢人了？！ 第54章 傻小子 　　被冯贝贝直接把人抢走这事, 韦豫肯定不能让它发生，不然他面子往哪儿搁？这会儿已经不仅仅是魏阿姨交代的问题了，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jackie, 你这就不对了吧, 唐小姐是我请来的。”韦豫笑得阴沉, “你赶紧该干啥干啥去！” 　　“又不是排队买包子，还能有先来后到的说法？”冯贝贝寸步不让, 一想到霍凌他就已经够烦的了，没想到韦豫也来跟他捣乱, 他怎么可能退让，让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啊！ 　　韦豫冷笑道：“要是我半途抢你的女伴, 你什么想法？” 　　冯贝贝笑眯眯地说：“豫哥, 你这么有兴趣的话，以后我专门找个时间，安排十个八个女伴让你抢着玩儿行不？我一定不告诉你未婚妻。”反正他跟韦豫的未婚妻也不怎么熟, 没联系方式, 想告诉也告诉不了。 　　看着冯贝贝那摆明了耍赖的模样，韦豫陡然间倒是记起了他把唐秋悦请出来是为了什么。这么看来，魏阿姨的忧心实在很有几分道理啊。 　　“唐小姐, 你看……”韦豫转头去看唐秋悦，笑得风度翩翩, 充满了阳刚之气。 　　冯贝贝则眼巴巴地看着她，有点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可怜。 　　唐秋悦想了想说：“那就一起好了，人多热闹。” 　　韦豫怔了怔才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这位唐小姐可真是谨慎啊, 没钓上新的前，旧的也不忘维护住。 　　冯贝贝其实挺有意见的，他现在看韦豫就觉得很是碍眼，然而他又不想让唐秋悦难做，只好说：“我也没意见。” 　　唐秋悦微笑道：“太好了，那我们就一起吧！” 　　地方是韦豫选的，一家在他那个圈子里比较有名的私房菜馆。因为早就预约好了包厢，训练有素的服务员直接将三人领了过去，都没多看一眼这气氛诡异的三人组。 　　冯贝贝落后两步，鬼鬼祟祟地给人发微信，说自己有事先走了，饭钱就计他账上好了。此刻他不由得有点庆幸，还好今天没以加班为理由拒绝朋友的邀约出来吃饭，否则岂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豫哥就要撬他墙角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容忍！ 　　不想让这次也沦落到上回一样的一群人聚会，留有心理阴影的冯贝贝一路走去小心翼翼，就怕遇上了他的朋友们，好在一直到进了包厢，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落座时的座次又是个难事，冯贝贝想坐在唐秋悦和韦豫之间，把两人隔开。然而韦豫不肯，偏要坐唐秋悦身边，这种事冯贝贝能忍？于是两人就站那儿就谁坐哪个位子的事辩论了许久——当然主要是冯贝贝连讽带笑地不让韦豫达到目的，而韦豫也不愿意轻易退缩。 　　唐秋悦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跟看现场的相声似的，特别享受。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服务员看到这架势也终于有点目瞪口呆了，拿着菜单站一旁，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劝个架，主要是她也不太懂这究竟能不能算吵架，这也太难定义和分类了。然后她看到客人中的那个姑娘朝她招招手要菜单，她忙将菜单递过去，随后躲到一旁。 　　这时候，冯贝贝和韦豫两加起来快五十岁的男人已经争出了个结果，两人一人一边坐在唐秋悦左右，不过都必须隔着一个座位。 　　唐秋悦大致浏览了一遍菜单，对那些菜没什么想法，对菜后面标注的单价啧啧称奇。见二人已经吵出了个结果，她把菜单往韦豫面前一递：“我不太会点菜，就麻烦你了，韦先生。”既然一开始是韦豫说要请她吃饭，即便加了个冯贝贝，也还是该韦豫来点菜买单吧。 　　韦豫挑了挑眉，看了冯贝贝一眼，犹如胜利者一般接过菜单。 　　冯贝贝心里一凉，完了完了，秋悦要被这个脚踩两条船的老男人给骗走了！ 　　“这里我也很熟，我来点好了。”冯贝贝出声为自己争取道。 　　他话音刚落，服务员便麻利地递过来另一份菜单。 　　冯贝贝手一抬略显骄傲地说：“不用，我记得哪几道菜最好吃，不像某些人，都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什么都记不住。” 　　他噼里啪啦报了几个菜名，示意服务员记下，又看向唐秋悦道：“秋悦，我不骗你，这几个菜都挺不错的。” 　　韦豫看着冯贝贝的一顿操作沉默下来。好好的，为什么要记菜名？又不用讲相声！ 　　韦豫不想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跟冯贝贝竞争，面不改色地翻动着菜单，先仔细地询问了唐秋悦有没有忌口的，再优雅地点了几道菜。 　　他想，唐小姐的眼光应当还不错，如此对比，他和冯贝贝高下立判，她心中的天平总该朝他这边倾斜那么一点吧？ 　　服务员上了茶水和冷盘，韦豫笑道：“刚才在车上还没说完呢，唐小姐目前工作辛苦吗？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 　　唐秋悦道：“辛苦倒不辛苦，换的话……目前还没有腻，暂时先不换。” 　　韦豫眼睛稍稍眯起，她这是在说，她还没玩腻冯贝贝，还不打算放掉他吗？ 　　假装听不懂的样子，韦豫若有所指地笑道：“更好的说不定就在眼前呢！” 　　冯贝贝眉头一皱，韦豫怎么回事？想把秋悦骗到他自己的公司去，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什么更好的工作就在眼前，真是瞎扯淡！等等，也不算瞎扯淡，他这里也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啊！ 　　“对啊，秋悦，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我家公司看看，不少职位都很适合你的！”冯贝贝说。 　　唐秋悦笑道：“我目前的工作挺好的，不打算换。” 　　冯贝贝听她这么说，虽觉得有那么一点遗憾，到底放了心，不用害怕被韦豫挖去他那儿了。若是韦豫给秋悦一个什么秘书助理的工作，秋悦还接受了，那他们岂不是要时时刻刻腻在一起？绝对不行啊！ 　　“对了，唐小姐之前说带的艺人是谁？”韦豫又问道。 　　没等唐秋悦回答，冯贝贝就诧异地说道：“什么带的艺人？” 　　唐秋悦这时候才想起来，她正式换工作也就一个星期多点，没跟冯贝贝提过这事，他这会儿还不知道。 　　韦豫犹如发现新大陆般，立即抓住机会说道：“jackie，你不是唐小姐的朋友吗，怎么连她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冯贝贝一噎，忙道：“我跟她交朋友，又不是看重那些身外物，我就是在乎她这个人，交心就够了，用得着把人祖宗十八代都给调查清楚吗？” 　　说完这些，冯贝贝顿时觉得自己又扳回一城，瞥了眼韦豫，笑容灿烂。 　　“十八代祖宗当然没必要调查，可连人家做什么的都不清楚，实在说不过去。”韦豫慢条斯理地说，“唐小姐，我正好认识一些娱乐圈的人，你若有什么难事，说不定只是我一句话的事，因此不用跟我客气。” 　　是不是公司的实际掌权人，在这种时候就有着极大的差别了。他相信，唐小姐一定会很清楚，谁才是那个真正能帮助她的人。 　　“那我就先道一声谢了。”唐秋悦笑道。 　　现在连唐秋悦具体换了个什么工作都不清楚的冯贝贝顿觉自己落了下风，而且是噗通一声自由落体了，掉得飞快不说，还啪叽一声摔地上了！ 　　“秋悦，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做什么的？你怎么换工作了也不告诉我啊。”冯贝贝抓心挠肺的难受，也不顾韦豫在场问了起来，不过他把不满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 　　韦豫居然都比他先知道秋悦的事，怎么想怎么气人啊！ 　　唐秋悦道：“之前没机会提，我在一家叫起源的经纪公司当经纪人，目前手下就一个叫吴雪儿的女艺人，你之前也见过的，君怡酒吧门口那次跟我一道的姑娘。” 　　冯贝贝不会不记得跟唐秋悦的每一个会面，因此他很快就想了起来，但也没太在意不太记得面貌的吴雪儿。自从得知唐秋悦从一个白领到外卖员的跳跃之后，他觉得再听到她换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他都不会惊讶了。 　　想到韦豫为讨好唐秋悦许下的承诺，冯贝贝也不甘示弱地说：“我也认识几个娱乐圈的，回头我就帮你联系他们。” 　　唐秋悦道：“不用麻烦了。” 　　冯贝贝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好像石化了。明明是同样的承诺，为什么对韦豫她就说谢谢，对他就说不用？ 　　韦豫看了眼冯贝贝，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接了过来，说起了别的事，而唐秋悦也顺着他的话说，两个人聊得似乎挺投机。 　　冯贝贝隐隐感觉到唐秋悦对他的冷淡，心里拔凉拔凉的，可让他就这么离开，他又做不到，只能自觉好像个电灯泡似的杵在那儿，几次尝试着接过话头，却都不怎么成功，连往日里觉得好吃的菜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饭后，唐秋悦没让任何人送自己回去，自己打车回家。 　　冯贝贝没心情跟韦豫多说什么，没给对方好脸色，管自己走了。 　　韦豫在回家路上接到了来自魏秀珠的电话。让冯贝贝正好这时间过来撞上，自然少不了他妈妈的内部配合。 　　魏秀珠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小豫，怎么样了？” 　　韦豫道：“这唐小姐，有点意思，没那么容易搞定，不过已经有点眉目了。”他又不瞎，今天她的表现他很满意。 　　魏秀珠就没韦豫那么放松了：“这事阿姨只能拜托你了，你多费心。” 　　韦豫笑道：“放心吧阿姨，我答应的事，就不会食言。等我的好消息。” 　　魏秀珠在他挂断电话前提醒道：“还有……小唐这姑娘，虽然胖了点，但……你可别帮贝贝，却把自己陷进去了。” 　　韦豫没忍住笑出声来：“阿姨，也就贝贝这种涉世未深的男孩才会被她骗。” 　　魏秀珠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韦豫挂了电话，依然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也觉得这位唐小姐手段厉害，可他早看穿了她，又怎么可能被她给套路了呢？他又不是冯贝贝那傻小子！ 第55章 真心 　　回家后冯贝贝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大字型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 　　回想起自从遇到唐秋悦以来的这一个多月，对他来说似乎比过去一年还起伏。他从游手好闲到天天上班, 从身边美女不断到就认准一个, 这么大的变化, 现在回想起来连作为当事人的自己都觉得诧异。 　　可让他觉得丧气的是，即使他做了改变, 还是没办法如愿以偿。说好的努力了就能有回报呢？什么垃圾鸡汤！他以后再也不信了！ 　　卧室房门被敲响，冯贝贝恹恹地说：“我睡了！” 　　然而房门还是被推开了, 魏秀珠端着果盘走进来，笑道：“睡了还说话, 说梦话呢？” 　　冯贝贝现在不想说话, 被子一卷翻了个身把自己藏进去闷声道：“我马上就睡了。” 　　魏秀珠一看自己这儿子心情不好，自然想到是跟之前的事有关，她放下果盘走到床沿, 故意问道：“怎么了, 工作不顺？有什么不懂的，想不通的，别憋着, 尽管问你爸。” 　　“不是。”冯贝贝否定道，然而他并没有详细诉说自己感情挫折的意思, 没再开口。 　　魏秀珠犹豫了片刻，到底没说什么。她和她儿子的关系，是他们圈子里难得的融洽, 别人家的儿子女儿，大了就容易叛逆不听话，跟父母关系紧张，她家贝贝之前虽然爱玩爱闹了些，可跟她和她老公的关系很好，他们也不想太拘束他，可没想到反而是他自己主动改了脾性，认认真真上班去了。 　　先前她还觉得儿子是真长大了，可如今从时间上来看，怕都是因为小唐吧。她生养大的儿子，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有那么大的改变，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可她毕竟是贝贝的妈，又不能陪他走一辈子，他身边总要有妻子接过照顾他的责任。那么，那个人可以是小唐么？ 　　那小姑娘心思重了点，她家贝贝肯定压不住，被卖了还得帮对方数钱。可如果那姑娘能真心对贝贝，有她看顾着，贝贝就真的让人能放下心来了。 　　魏秀珠站了会儿，心里默叹一声，转身离开。 　　第二天，周三，晴。 　　上午，唐秋悦接到了《骄阳丹心》剧组副导演亲自打来的电话，告知她吴雪儿被选为剧组女二，劳动节放假后就要进组，让她这边安排好时间。 　　唐秋悦控制着情绪，没让自己的兴奋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镇定又略带欣喜地回复了对方，确定好具体时间地点等，随后挂了电话。 　　然后，她带上自己的包，去了吴雪儿上课的地方。 　　唐秋悦到的时候，吴雪儿正在听课，一对一的教学让她连走神的机会都没有，看得出来她理解起来有些费力，但神情还算专注。 　　唐秋悦并没有打扰他们，等告一段落，才去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当着吴雪儿的面询问她的进度。 　　老师是电影学院在职教师，四十来岁的女性，利用戚华章难得的人脉请来的，过去也曾出演过不少被人津津乐道的配角，息影后就谋了一份教职，学生里不乏一二线的艺人。因此，对于唐秋悦的问题，她也一点没给吴雪儿面子。 　　“她天赋不足，好在还算努力，再学个半年，应该就能出师了。” 　　吴雪儿动了动嘴唇，没敢说什么反驳的话来。 　　唐秋悦想了想说：“常老师，能不能做个集训，让她的演技在十天内能对付得了电视剧的拍摄？” 　　吴雪儿一怔，激动地说：“我被选中了吗？！” 　　唐秋悦看她一眼，点头道：“刚刚接到电话，你入选了。” 　　吴雪儿立即兴奋地叫了起来，这可是凭借她自己的实力得来的，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常老师咳了一声，吴雪儿立即停下手舞足蹈的动作，安静下来，像是个被老师点名批评后如鹌鹑般乖巧的小学生。 　　常老师说得很干脆：“做不到。” 　　唐秋悦道：“要求放低一点，过得去就行……这次机会得来不易，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常老师，拜托您了。” 　　吴雪儿也双眼满含期待地看着常老师。 　　常老师对吴雪儿这个努力的学生还算喜欢，虽然嘴上总是说着好累啊，不练了之类的丧气话，可她交给吴雪儿的作业，她总是认真完成，质量就不说了，天赋所限，但冲着这份努力，她也愿意拉她一把。 　　“行吧，一会儿小唐你把雪儿要演的角色发个人物小传给我，按照特定角色有针对性地训练，相对容易，不过等去了剧组，休息的时间雪儿你也要继续训练，现在视频通讯那么发达，跟面对面教也差不了多少。”常老师三言两句就定下了吴雪儿的粗略训练计划。 　　“谢谢常老师，真是麻烦您，让您费心了！”唐秋悦真诚道谢。 　　吴雪儿也连忙表决心：“谢谢常老师，我会努力训练的！” 　　敲定后唐秋悦先行离开，吴雪儿继续留下训练。 　　五一后吴雪儿就要进组拍戏，唐秋悦决定跟去，反正她手下就吴雪儿一个艺人，怕她的脾气在剧组闹出什么来，当然要跟去盯着。而且，在剧组里她还能跟拓展圈子里的人脉。 　　下午，唐秋悦接连收到两条微信，却是不同人的，一条来自韦豫，另一条来自冯贝贝。 　　冯贝贝那条说：秋悦，我认识一个朋友家里开饮料公司的要请代言，我觉得你的艺人很合适啊，晚上我请你吃饭，介绍你们认识吧！ 　　韦豫说：《真心话》的编导最近在找上节目的明星，见面细说？ 　　唐秋悦为这两人的同步而诧异，简直像是约好了似的。 　　她记得昨天因为她的刻意冷淡，冯贝贝的情绪可见的变差了，没想到他转天就恢复了过来，还这么有活力。 　　两个人的微信她都没有立即回复，边做着自己的事，边思考怎么回才好。 　　不如，就趁着这机会，让冯贝贝彻底放手吧。 　　唐秋悦分别给二人发了消息，各自约在晚上和明天的中午。 　　下班后，唐秋悦按照约定时间，先见到了冯贝贝。 　　冯贝贝是直接从公司出来的，一身西装笔挺，看着意气风发。提前到达的他一见唐秋悦就挥了挥手，脸上已然带了笑。 　　“秋悦，这边。我那个朋友要晚点再过来。”冯贝贝解释了一句。 　　唐秋悦点点头，坐下后要了一杯柠檬水，在冯贝贝满面堆笑要说什么之前先说道：“你那朋友家开的是什么饮料公司？规模大吗？” 　　冯贝贝那想要分享自己搜集了好久的趣事的心刹那冷却下来，顿了顿才说：“他家是做乳制品的，在南江乳制品行业占据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份额，还算不错吧。” 　　“嗯，那挺好的。”唐秋悦点点头，如果说是太大牌的企业，以吴雪儿目前的咖位可完全高攀不上，谈都不用谈了，可如今企业也不算大，吴雪儿本身的作品基本没有知名度，但最近靠着尤恬火了一把，也算是相配了。 　　冯贝贝到底不太甘心，小心试探道：“秋悦，昨天你怎么跟韦豫一起出去吃饭？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一下。” 　　“他请我，我没什么事，就去了。”唐秋悦说。 　　冯贝贝一怔，就这么简单？早知道她一叫就出来的话，那他以前的百般小心和犹豫不决都是为了什么啊！ 　　等等不对，他以前又不是没试过，她哪有一叫就出来！这还分人的啊？！ 　　冯贝贝痛心疾首地说：“秋悦，你不知道，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很乱来的，当然除了我之外。你看，韦豫都已经订婚了，还到处拈花惹草，你可要小心一点啊！” 　　唐秋悦道：“我知道了。” 　　冯贝贝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么敷衍的回答，心冷了冷，又垂死挣扎着说道：“真的，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心思特别龌龊，永远不会满足的，有了一个就想要第二个第三个，还特别喜新厌旧，从来不会在乎被他抛弃的人有多难过痛苦。” 　　他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低下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在说他自己吗？难道说，这就是报应？因为他过去伤了不少女孩子的心，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了？ 　　唐秋悦当然不知道冯贝贝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斟酌了下说：“哦。” 　　唐秋悦这毫不掩饰敷衍之情的那一声“哦”将冯贝贝从低落的情绪中拉扯出来，并将他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这啥意思啊！她该不会真的看上韦豫了吧？他哪一点比韦豫差啊？他还没未婚妻呢，光这一点就比韦豫好上千百倍了吧！ 　　“韦豫已经订婚了，他以后肯定要跟安馨结婚的。”冯贝贝加重语气道。 　　唐秋悦故作兴致勃勃地问道：“是吗？他家里什么情况？政治联姻？” 　　冯贝贝连忙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韦豫家的情况都说了出来，两家确实是政治联姻，而且还是牢不可破的那种，并且加上了各种论据。等他说了好几分钟都快口干舌燥了才发现，唐秋悦那副感兴趣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疑。 　　她这是在套取关于韦豫的情报吗？！ 　　正好这时候冯贝贝的朋友如约前来，冯贝贝立即停下了在他看来的“抹黑”然而在唐秋悦看来的“介绍”，心里懊悔不已。 　　再后来唐秋悦和他朋友的商讨，冯贝贝左耳进右耳出，只知道最后两人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他想要帮忙的心愿达成了。 　　然而他并不高兴。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在唐秋悦面前刷好感度的办法，可谁能想到，明明事情办成了，他反而郁闷而返呢？ 　　回家路上，想到冯贝贝那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唐秋悦心情复杂。这是她刻意造成的，然而真见到了后果，她难免心中难受。 　　虽然她之前想着尽量避免伤害到冯贝贝，她很喜欢作为朋友的他，可如今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那么不管方式再轻柔，也总归会伤人。 　　只能做好会失去这个朋友的心理准备了。 　　第二天中午，唐秋悦跟韦豫在约定地点见面。 　　韦豫是一个人来的，引导唐秋悦在包厢里落座后，他笑眯眯地说：“唐小姐可看过《真心话》这节目？” 　　“看过，我觉得很有意思。”唐秋悦道。这是一档谈话节目，每一期都会邀请几位明星，就某个话题进行探讨。因为主持人很犀利，再加上这节目不给剧本，要明星临场发挥，最后出来的效果就比较有趣。有些明星因此崩了人设，有些因此而圈更多的粉，最终的结果就是，稍微有点名气的明星都不太愿意去，毕竟有风险，而没啥名气的就很愿意去搏一搏，因此这节目也就刚出来的时候骗去了一些不明真相的一二线明星火了一把，后来请不到大火的明星就不温不火的。 　　唐秋悦目前也算是圈内人了，她在看到韦豫消息后就去问过戚华章，戚华章联系了一些人辗转得知，这节目准备改革，换掉太过犀利的主持人。她估计，吴雪儿要是能上的话，估计也是最后几期那犀利主持人还在的时候了。反正吴雪儿没啥名气，上这个节目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吴雪儿会不会在节目上乱说话？就让她说吧，越有爆点越好。 　　“那唐小姐应当知道，这节目虽收视不佳，但去的那些明星好歹能在公众面前混个眼熟。唐小姐带的那位，我也看过了，最近确实出了出风头，但那不过是暂时的，过了这段也就散了，热度都是假的。她要上节目，怕是得费一番功夫啊。”韦豫笑道。 　　唐秋悦道：“这是自然，不知那边的条件是什么？” 　　韦豫道：“这个唐小姐不用管，编导的条件只有我能满足。只是，若我帮了唐小姐，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唐秋悦思索了一番道：“我最诚挚的谢意？” 　　韦豫：“……” 　　他稍微调整了下情绪，按照早先想好的说：“唐小姐，我也不说虚的了，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可以帮你拿下这个机会。” 　　唐秋悦考虑了一秒钟说：“好吧。” 　　韦豫道：“唐小姐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也不是非要现在就要你的答复，你情我愿才是我……唐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好吧。”唐秋悦的面色一如既往地镇定，“我答应韦先生了。” 　　韦豫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稍微顿了顿才继续说：“……我还有一个问题，唐小姐，你跟jackie的关系，让我很有威胁感。” 　　“韦先生可以放心，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唐秋悦道。 　　“哦？”韦豫似乎有些困惑，“唐小姐答应我答应得如此干脆，莫非是因为没办法从jackie那边得到你想要的？” 　　唐秋悦道：“他做不了主。” 　　韦豫哈哈笑道：“那确实是的，他现在还得给他爸爸打工呢，能给唐小姐什么呢？倒是唐小姐这么绝情，让我有些意外。” 　　“没用多少感情，算不上绝情。”唐秋悦起身道，“这饭我就不吃了，等韦先生的好消息。” 　　“那我就不留唐小姐了，回见。”韦豫笑道。 　　等唐秋悦离开，韦豫将口袋里的录音笔放在了桌上，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能进行得这么顺利。看来，秀珠阿姨还是高看了唐小姐，等他把录音给jackie听，他这次的小任务就算完美完成了。那小子就算再傻气，当听到这个录音时也不会再犯蠢了吧！人家可是对他没一点真心呢！ 第56章 正确的事 　　唐秋悦在发觉韦豫突然加快了进度, 说出要“包养”她的话后就意识到他很可能在录音，因此回答时她非常配合，以韦豫的标准来看, 她的答卷应该是满分的。 　　接下来, 只要坐等事态发展就可以了。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录音后, 韦豫就向魏秀珠交差了，将录音文件给她, 并表示他可以当这个坏人。 　　魏秀珠在听到录音后心情复杂，可既然小唐选择了韦豫, 就不能怪她将这一切告诉贝贝了。她不想在自己儿子那里成为一个带给他坏消息的母亲，于是请韦豫继续帮忙。 　　并不介意当个坏人的韦豫当即就给冯贝贝发了条“耀武扬威”的信息：jackie, 唐小姐已经是我的人了, 大家保留点体面，希望你今后别再去骚扰她。 　　与这条信息共同发送的，是那段音频。 　　冯贝贝收到韦豫的微信时正在工作, 没有立即点开。等忙完了才点开微信, 看到韦豫的头像满脸嫌弃，然而当他看到那两条微信内容后面色一沉，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找了根耳机线插在手机上, 随后他才点开那段音频，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他慢慢皱紧眉头，最后那句“没用多少感情”刚落，他便没忍住用力对桌子腿狠狠踢了一脚。 　　正在工作的同事们被突然起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纷纷好奇地看向他，冯贝贝却仿佛没看到周围的好奇视线，用力拔下耳机线，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开上自己的车，冯贝贝直接给韦豫发了条满含愤怒的语音：“这是伪造的！你别想骗我！” 　　韦豫一直等着冯贝贝的反应，之前冯贝贝在工作没发回来任何反馈，他还猜是不是信号不好没收到呢，此刻听完冯贝贝那愤怒的语气，又听背景音明显是在外头，他猜冯贝贝应该是去找唐秋悦了，便打了字回他：你想找唐小姐当面对质？尽管去。 　　冯贝贝看了眼，心里一沉，随即气得狠狠按了按喇叭，把正在过马路的一个路人吓了一跳。 　　韦豫紧接着又给唐秋悦发了条消息：唐小姐，jackie好像去找你了，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事情已经定了，下周三，节后第一天去录制节目。 　　唐秋悦对冯贝贝的反应早有预料，回了个好的。 　　一刻钟后，唐秋悦接到了冯贝贝的电话，他没多说什么，开门见山地说：“我在你们公司楼下，我有话跟你说。” 　　“稍等，我三分钟后到。”唐秋悦挂了电话，走向电梯。 　　唐秋悦看到冯贝贝时，他正在大厦下方的一个小花园里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隐约不可见。烟和打火机都是他刚买的，原本他早戒烟了，可这时候，他突然很想抽一支烟。 　　“jackie，找我有什么事吗？”唐秋悦走过去时神色自然地说道。 　　冯贝贝慢吞吞地将烟掐灭，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看向唐秋悦。 　　唐秋悦穿着因体型变化而新买不久的女式小西装，黑色的布料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这段时间她从没有一天放松过减肥，此刻已经瘦了不少，虽比不上真正身材匀称的人，至少两个月没见过她的人绝对会大吃一惊。 　　冯贝贝看着唐秋悦脸上沉静的神情，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 　　从一开始的恶作剧，到后来的跟自己较劲，把一切当做是一项挑战，到如今的真正付出真心，要是让两个月前的自己看到如今的他，一定会笑话他，怎么就为了一个胖妞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从前的洒脱呢？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他一头热，也是他说只要当朋友就好，所以她加了他联系方式，把他当朋友看待，不拒绝他小心思下的邀请。他好像没有立场气势汹汹地来找她，毕竟他跟她之间，只不过是朋友而已。 　　冯贝贝嘴唇动了两下，终于颓丧地开了口：“没事了，你回去上班吧，我走了。” 　　冯贝贝转身要走，唐秋悦却叫住了他：“等一下，你来是因为韦先生的事吗？” 　　冯贝贝脊背一僵，未及细想脱口而出：“不是，你什么都不要说，我走了。”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好，他都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他觉得还是等他回去想想清楚后再说吧！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唐秋悦一句话让冯贝贝想要逃跑的身影一顿。 　　唐秋悦走到冯贝贝跟前，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韦先生说，他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来就是想问问这事是不是真的吧？是真的。” 　　冯贝贝别开视线，他不想看不想听，他甚至想逃。 　　唐秋悦道：“我很喜欢作为朋友的你，希望这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友谊。” 　　冯贝贝惊疑不定地转回了视线，她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这种话来？哦，对了，她好像一向冷静，很少有什么事能让她慌张，她既然以一种谈论天气的小事般的语气说这事，那么这事在她看来，确实微不足道。 　　冯贝贝原本想先离开此时此地的，可她太过平静的语气激起了他的怒气。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生气过。 　　“为什么？”他咬着后槽牙问道。 　　唐秋悦说：“他能给我我想要的。” 　　冯贝贝又急又怒：“我也能！” 　　唐秋悦想了想说：“其一，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纯粹的朋友关系；其二，你不能。” 　　冯贝贝没领会到其实第一条才是唐秋悦最想说的，他被她的“你不能”给刺痛了。 　　他往日小心翼翼不提二人间家境的差别，为的都是什么呢？不就是照顾她的情绪，不想让她不高兴么？结果呢？她是不是因此看轻了他的家境，以为只有韦豫能给她她想要的？明明他也可以，他只是以为她不要，只要她提了，他一定会满足她的！ 　　冯贝贝只觉得现在脑子有点乱，那些气愤下的思想互相碰撞，最后他脱口说道：“韦豫能做的，我也能。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我只把你当朋友。”唐秋悦颇为真诚地说，只是她知道，冯贝贝现在大概听不进去。 　　朋友朋友朋友！他才不要跟她只是朋友！ 　　冯贝贝想起最初他极力宣称自己要跟她当朋友才让她不抗拒跟他的来往，那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吗？”冯贝贝声音里带上一丝祈求。 　　“没有。不是韦豫，也可能有其他人，只是不会是你。”唐秋悦道。 　　冯贝贝一脚踢上旁边的垃圾桶，不过那金属垃圾桶只是发出不算响的声音，早做好心理准备的唐秋悦自然没被吓到。 　　胸腔中的愤怒与羞辱一哄而上，冯贝贝定定看着唐秋悦，许久之后终于说道：“秋悦，你以后会后悔的。” 　　唐秋悦点点头：“大概吧。但至少现在，我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抱歉。” 　　冯贝贝转身就走。 　　他感觉现在有些伤心，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秋悦。如果他是正大光明地输给了他曾经看到的那个霍凌，他或许还不会这么难过，韦豫都已经有未婚妻了，又不会娶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自己？ 　　直到冯贝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唐秋悦才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 　　或许她将来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但至少现在，她确实认为自己做了正确的事，她早该做的事。最初，她就不应该与冯贝贝有更多的来往，也不至于就到了这一步。 　　打开手机，唐秋悦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从头到尾翻看着与冯贝贝的聊天记录。 　　眼前突然多出一双锃亮的皮鞋，唐秋悦收好手机抬头，本以为或许是去而复返的冯贝贝，谁知竟然是个意料之外的人——霍凌。 　　“霍先生，你怎么来了？”唐秋悦迅速收拾好心情起身，诧异地问道。 　　霍凌道：“我来谈合作。” 　　唐秋悦没想到这么巧，问道：“是哪个公司？我可能知道在哪个楼层。” 　　霍凌道：“我是来找唐小姐谈合作。” 　　唐秋悦更惊讶了：“找我？” 　　“我想找个代言人。”霍凌道。 　　唐秋悦终于明白了霍凌的来意，但她不想坑他，便道：“霍先生，不瞒你说，我们公司太小了，所有的艺人都没有什么名气，对你公司的产品没有任何加成作用，那是在浪费钱。” 　　现在起源最火的人是谁？是吴雪儿啊！让吴雪儿给无人机代言，画风也太不搭了。虽然她依然不知道霍凌的背景如何，但她下意识认为，他那个公司要找的代言，至少应该是二线明星，而不是吴雪儿这种目前只是昙花一现的。 　　霍凌没想到唐秋悦竟然会拒绝自己。他在庆功宴那天无意间从赵茜嘴里得知了唐秋悦目前的工作单位和职位，那时候他就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利用这个创造接触的机会，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她身为一个经纪人竟然会拒绝送上来的代言。 　　霍凌道：“具体的我们可以详谈。” 　　唐秋悦很难拒绝霍凌的请求，她想到可以利用自己这段时日了解到的内情，问清楚霍凌的预算后替他推荐更合适的公众人物，于是便笑道：“那也行，不知霍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霍凌道。 　　唐秋悦一怔，随即笑道：“那就……在那边的咖啡馆详谈吧。”毕竟是把生意往外推，她不好把人带公司会客室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偷偷将唐秋悦对着霍凌笑的这个场面拍了下来。 　　此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冯贝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大概还是不甘心吧！然后他就看到了唐秋悦和霍凌谈笑风生的样子。他拍了照片后随手就发给了韦豫，半句话都没说。 　　韦豫回他：这是什么？ 　　冯贝贝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讨厌，但他还是忍不住回他：你的绿帽！ 　　韦豫仔细打量着照片，突然觉得照片中的男人有些眼熟，不过片刻他就记了起来，他曾经在一个酒会上见过对方，好像是某个公司的老总，年纪轻又帅，身上的冰冷气质很独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没回冯贝贝，倒是忍不住心生困惑。唐小姐的人脉倒是挺广的，那么她怎么就那么干脆地答应了他的无礼要求？不是他妄自菲薄，他感觉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才是唐小姐更该抓住的，他相信她的眼光不差。 　　不知道冯贝贝曾经走过怎样一条由好奇导致的惨痛之路的韦豫此刻被激起了对唐秋悦的好奇心。 　　冯贝贝没等到韦豫的回复，猜想他一定是被这事气到了，心里突然冒出了本不该存在的希望，然而当他再次看向远处，看到那两人谈笑的模样，他便将不该有的情绪都碾得粉碎，收起手机转头就走，这次是真走。 　　他一定要做出点什么给秋悦看看！他迫不及待想看到以后她见他走到了人生巅峰时的懊悔！ 　　唐秋悦引导着霍凌向咖啡馆走去时突然感觉腹中痛了起来，起先还能忍受，可走了几步后变成了绞痛，仿佛有人拿棍子在她肚子里胡乱地搅拌，刹那间冷汗从额头冒出，她脚步一顿，险些被自己绊倒。 　　与唐秋悦并肩的霍凌看到了唐秋悦的情况，停下脚步问道：“唐小姐，怎么了？” 　　“没……”唐秋悦刚想说一声没事，腹部的那一阵绞痛猛地加剧，她登时说不出话来。 　　原先跟唐秋悦保持着恰当距离的霍凌一步跨越了二人间的安全距离，刚好在唐秋悦摇摇欲坠时扶住她的手臂。 　　“腹痛？”霍凌见唐秋悦捂住肚子的动作，不过腹痛只是症状，具体是什么也原因却不知道，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可能是食物中毒，还可能是痛经。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霍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可看到唐秋悦那痛苦的神情，什么不好意思都没了。 　　“唐小姐，我送你去医院。”像是担心唐秋悦不肯去医院一样，霍凌的面容十分严肃，当然，一般人也分不出他严肃时和不严肃时的细微差别。 　　“我……我自己去就可以……”唐秋悦不想麻烦霍凌，而肚子确实又疼得受不了，她怀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但这种程度的痛，她不敢拼概率等它自己好。 　　霍凌正抓着唐秋悦的手臂，因此他可以察觉到她手臂肌肉因为疼痛而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送你。”说完，霍凌不由分说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唐秋悦抱了起来。 　　疼痛中但还保留着一点理智的唐秋悦：“……”什么情况！她的减肥大业虽然初有成效，但目前她还有一百四十多斤啊！ 　　但又一阵绞痛袭来，唐秋悦连呼吸都觉得疼，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握紧拳头以抵御那难言的疼痛。 　　霍凌对唐秋悦的体重早有准备，他同样也对自己这从健身房练出来的身板很有信心——这大概是他难得拥有的自信之一了，另一样同它并列的是他的厨艺。 　　将唐秋悦抱起来并不难，起先走的几步也算轻松，然而多走几步后，他开始感觉到了手臂肌肉的酸痛，只能稍稍调整动作，更多地借用腰部力量。 　　我能行。我得尽快送唐小姐去医院。 　　霍凌对自己说。 　　霸总不能连公主抱别人都做不到。 　　他必须坚持下去，走到车边就好了，不能把唐小姐给摔了，那样的话，他再也没脸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郑梁看到霍凌时，他眼中的霍凌，阴沉着脸，脚步匆匆，而他怀里的唐小姐，面色惨白，冷汗直冒，状况一看就知道很不好。 　　郑梁从没想过他的老板可能是因为快抱不动了不得不加快速度来个小小的冲刺，见霍凌这么着急，他连忙跳下车，将后座车门打开，再帮着霍凌将唐秋悦放到后座座位上，随后赶紧启动车子向医院开去。 第57章 偶像剧剧情 　　因为疼痛, 唐秋悦在后座根本坐不住，上一次她这么痛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她还在时间循环里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刚被困住不久, 痛苦又绝望, 尝试过冲进车流, 肚子破了个大洞时差不多也就这么痛了吧。 　　唐秋悦蜷缩成一团，靠着同样坐在后座的霍凌撑着才没滚到车座下去。疼痛同样侵蚀着她的自制力, 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霍凌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安静的车厢内, 霍凌听清楚了唐秋悦说的话，以为她说的是麻烦他抱她上车, 送她去医院这事, 他反握住她的手，用他自己的方式轻声安抚她：“不要在意，疼就抓我的手。” 　　唐秋悦没听清霍凌的话, 抓着他的手显然出于克制而没用上太大的力气, 只是略显粗重的喘息和偶尔克制不住溢出嘴角的呻.吟声让人能想象她正用着多强大的意志力与疼痛做抗争。 　　郑梁在查到最近的医院后就赶紧导航前去，不到十分钟便到了医院，只是医院一向是个繁忙地, 工作日也是如此，院内的停车场早满了, 得去附近其他停车场停车。霍凌便让郑梁在医院门口停下，先扶着唐秋悦下了车。 　　在经历过好几分钟的剧痛后，腹中的痛终于缓和了一些, 虽然还是痛，但跟最初相比，要好上太多，唐秋悦下车时虽然依然捂着肚子，压着可以让她更好过一点，但当霍凌做出要抱她进去的态势时她立即虚弱地开了口：“不……现在没那么痛了……我自己可以走……” 　　说话间，一股恶心感从胃里冲了上来，唐秋悦慌忙捂着嘴巴，把这一阵恶心压了回去。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很难忍耐的便意。 　　上吐下泻腹痛不止……她这是吃坏肚子了么？ 　　唐秋悦回想着中午吃了什么，她跟韦豫谈好后并没有留在那儿吃饭，而是回到公司附近后点了份外卖回来，莫非就是因此吃坏了肚子？ 　　回想起霍凌以偶像剧中男主抱着或者出车祸或者得绝症或者流产的女主那样的方式抱着她这个或许不过是吃坏了肚子的人上车，她就觉得有点尴尬。 　　但她放下手刚想说些什么，路过一人身上传来的浓重狐臭味熏得她差点控制不住吐出来，她慌忙捂着嘴转头，接着便闻到了霍凌身上那淡淡的气息，不浓郁，清冽如茵茵草地，帮助她把那恶心感压了回去。 　　“我送你进去。”霍凌自然不可能听唐秋悦的，不容置喙地说道。 　　见唐秋悦可以自己站住，他便扶住她的手臂，让她将大半身体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唐秋悦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接受了霍凌的好意，在他的搀扶下进了医院。 　　好在唐秋悦下来见冯贝贝时身上带着小包，证件不缺，刚拿出身份证想办诊疗卡挂号，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极度不适。 　　她忙将身份证塞给霍凌道：“麻烦你帮我挂个号。” 　　随后，她深吸口气，强行压制住自己身体的不适，飞快地找到厕所的位置。医院的厕所人流量大，虽然经常打扫，但异味依然少不了，她刚跑进门就被熏了个正着，再也克制不住，用最后的克制力扑向敞口的大垃圾桶，吐了出来。 　　五分钟后，唐秋悦在漱口以及用洗手液洗了两遍手后才逃出了卫生间。 　　她扫了一圈，在一旁人工窗口的队伍里看到了鹤立鸡群般的霍凌。他好像任何时候都会穿着得体的西装，领带也是系得一丝不苟，再加上那笔挺的身姿，过于英俊却冷厉的面容，在哪里都会是人群视线的焦点，即便带着病痛而来的小姑娘，多看几眼这个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人，疼痛都似乎能减轻些。 　　唐秋悦走到霍凌身边道：“霍先生，身份证给我吧，那边有自助发卡的机子，现在没什么人。”因为刚吐过，喉咙还有轻微的灼烧感，她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嘶哑。 　　霍凌顺着唐秋悦的指点看去，果然旁边是一排崭新的机子，每台机子前人都不太多，有几台甚至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明明可以自助，自助机器前人也不多，很多人还是喜欢排长长的队伍等待人工服务，神奇的是排队者中不乏对电子设备很熟悉的年轻人。 　　连挂个号都挂不好，不知道唐小姐会怎么看他。 　　霍凌心中不由有些惴惴。 　　他神色自然地跟着唐秋悦走过去，默默地按着屏幕上的指点操作，不过新发卡需要输入患者部分信息，唐秋悦只好在霍凌的注视下，略有些尴尬地输入了自己的身高体重和联系方式。 　　拿到诊疗卡和挂号单子后，唐秋悦就按照指示，去了对应的楼层等待。霍凌默默在她身边跟着。 　　上楼过程中，霍凌看到每一楼层都有那么多人，而唐秋悦的号也不知要等多久，便开口道：“不如换家医院。” 　　霍凌虽然带来创业的钱不多，然而他过去在禾川的两个月内，从没有在类似的事上亏待自己。上次电瓶车闯红灯导致的小车祸后，他顺便去做了个全身体检，是在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环境好服务也好，但因为价格的昂贵，医院里的病人并不多，他真没想到，普通的医院里竟然会有这么多人。 　　而郑梁虽然对禾川三甲医院的状况有所了解，但看唐秋悦这么痛苦，霍凌又很急的样子，才一时心慌就近选了医院。 　　“不用，很快就到我了。”唐秋悦看了眼自己的号，大概还有十个就到她了，不用花多少时间。毕竟是下午，比早上来就诊的已经少了很多。 　　霍凌道：“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他还记得刚才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应当立即找医生看才行。 　　唐秋悦忙道：“不要紧，我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应该只是小毛病，就算去急诊预检分级恐怕也是最不要紧的那一级。” 　　吐过拉过之后，她的疼痛有所缓解，不想再麻烦霍凌，她道：“霍先生，之前说的事，我过两天再联系你跟你谈吧。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了。” 　　“不行。”霍凌很干脆地拒绝。 　　“……真的没什么事了。”唐秋悦弱弱地强调道。 　　霍凌看着她说：“我受的教育里，没有把生病的女士一个人丢在医院的道理。” 　　唐秋悦：“……”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那就麻烦你了。”唐秋悦叹道。 　　下午人虽比上午的少，但那是对比来说的，实际上基数既然庞大，这个楼层的候诊区里一个空座位都没有，唐秋悦只好靠在墙面上等待着。 　　霍凌看了眼唐秋悦，她唇色泛白，一手下意识地按在腹部，双腿似是艰难地支撑着她的身体。 　　他皱了皱眉，视线扫向侧前方，突然向一个正坐着玩手机面上并无痛苦之色的年轻男人走去。 　　唐秋悦还在跟腹中的隐痛和依然想要上吐下泻的身体需求做斗争，忽然注意到霍凌的举动，心里蓦地多了不好的预感，忙一推墙壁站直身体追了过去。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霍凌掏出一沓钱放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自觉很客气地说：“我要买你的位子。” 　　唐秋悦只来得及抓住霍凌拿钱的那手，匆匆说着对不起拉着他飞快走远。这种奇怪的偶像剧剧情，在现实里发生果然很奇怪啊！那年轻男人诧异之后仿佛看傻子的表情，她都刻印在脑子里了！ 　　霍凌本就样貌出众，气质拔萃，一开口说话，再加上手里拿的那叠现金，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唐秋悦只好拉着他走远了些。 　　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霍凌的手，唐秋悦匆忙松开，心里感叹还好她之前好好洗过手了。 　　“霍先生，不需要那样做，我再站会儿没事的。”唐秋悦道。 　　霍凌盯着自己的手沉默数秒，把钱收回去，突然来了一句：“让唐小姐见笑了。” 　　唐秋悦本意当然不是让霍凌尴尬，她只是觉得她要是不阻拦，当时的场面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不，我要谢谢你的，只是真的没必要而已。”唐秋悦诚恳地说。 　　霍凌再次沉默，他一直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可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表现任何的沮丧之情，更何况他还想挽救一下。 　　“靠着我吧。”霍凌正色道。 　　“没关系，我还站得住……”唐秋悦冲霍凌笑了笑，可他直直望着她的眼神让她无法维持笑容。 　　好在停好了车的郑梁恰在此时赶到，唐秋悦眼角余光瞥到他，忙借着跟他打招呼的理由转开了视线。 　　而郑梁到了没多久，就轮到唐秋悦的号，三人一起进入诊室时还把医生吓了一跳，从他眼神漂移的位置来看，很可能是在担心脸色不好的霍凌是来医闹的。 　　唐秋悦感觉不太好解释，也不能赶郑梁和霍凌出去，只得尽量和颜悦色地说了自己的症状，毫不意外被要求先做检查。 　　离开诊室时，唐秋悦感觉自己和医生双双松了口气。拿着血常规和大便常规的单子去取样化验，下午验血人少，倒是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只是在得到结果之前，唐秋悦和霍凌三人颇有些相对无言的尴尬。她再一次说自己已经没什么事了，可霍凌不肯走，郑梁自然也不会离开，因此他们只好尴尬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偶尔说上两句总归是聊不长久的话——主要是因为唐秋悦对于麻烦到了霍凌而心存不安，霍凌因为自己表现欠佳而心情沮丧，两人都不怎么想开口的话，郑梁就算再能带动气氛，在其他人完全不配合的情况下也带动不起来啊。 　　拿到检查结果后，唐秋悦便去找了医生，这次她客气地请霍凌和郑梁在外头等着，没让他们陪自己进去。 　　医生看过检查结果后说，是肠胃炎，不过她呕吐和拉肚子的症状不可能药到病除，而且她拉得不多脱水不严重的话甚至连水都不用挂。最后，医生给她开了左氧氟沙星和消旋山莨菪碱，帮助稍微缓解些症状。 　　唐秋悦听着医生给的诊断感觉自己无法面对霍凌了，果然只是吃坏东西拉肚子而已，居然还让霍凌动手抱她…… 　　直接在诊室通过支付宝付了诊费和药费，唐秋悦拿着最后的单子心情沉重地走出去，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又痛了起来。 　　慢吞吞走向霍凌和郑梁时，唐秋悦突然停下脚步。 　　那两人前面，此刻站了个可能就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戴着一顶可爱的帽子，眼睛大大的，很萌很可爱，此刻她正满脸哀色看着霍凌，歪了歪脑袋道：“大哥哥，我能不能跟你合影啊？你长得太帅了，跟我之前看到的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帅！” 　　郑梁忙上前阻拦：“抱歉，他不是公众人物，不接受合影。” 　　小姑娘瘪了瘪嘴道：“真的不行吗？我得了重病，很快就要死了。” 　　郑梁一怔，这下他不知该怎么办了。 　　霍凌站起身道：“可以。” 　　小姑娘立即笑了起来，拿出套着可爱的粉色外壳的手机，点开相机递给郑梁：“大哥哥，麻烦你了！” 　　见霍凌都同意了，郑梁当然很乐意帮这个小忙，接过手机后蹲下找最好的角度。 　　小姑娘规规矩矩地站在霍凌身边，只是笑容很甜美，嘴角有可爱的小酒窝。霍凌看了她一眼，还是坐了下去，这下两人的高度相差不多了。 　　拍照时霍凌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的笑容，可唐秋悦却觉得，他好像是在笑。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真的拥有一颗温柔的心，不管是最初对郑梁，还是后来对她，抑或是如今对待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她悄悄拿出手机，同样偷拍了一张照片。 　　小姑娘拿回自己的手机后捧着看笑容满面，抬头对霍凌甜甜一笑：“谢谢你大哥哥，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她满脸红晕地离开了，唐秋悦下意识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看到她被人不小心撞了下，帽子掉下来，露出她那光洁的头——没有头发。小姑娘将帽子捡起来，吐了吐舌头，又端端正正地戴好，随后继续开心地离开了。 　　唐秋悦心想，真是个乐观的小姑娘，希望她能战胜病魔。 　　她走到霍凌面前，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霍先生，你不怕对方是故意装病博得你的同情心来骗合照的吗？” 　　刚才霍凌的表现可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 　　“没关系。”霍凌也不意外唐秋悦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淡淡道。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却明了。 　　唐秋悦听懂了霍凌的意思，不管对方是装病还是真病，他都愿意跟她合照，只为了那一丝真实的可能性。 　　她忽然想，她的眼光还真是好，明明当时并不了解他，最后却选了他，随便的选择，却是个人帅气质好，还心中充满柔情的男人。 　　她的眼光实在是好到过分了，好得她愈发难受。 　　唐秋悦低下头，视线落在医生给的单子上，笑了笑：“医生说是肠胃炎，开了点药，应该过两天就好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唐小姐真是太客气了。”郑梁笑着道，“那我先去取车。” 　　郑梁匆匆离去，霍凌便留下陪着唐秋悦去药房取了药。 　　二人慢慢走向医院门口，唐秋悦突然停下脚步道：“霍先生，那个晚上……” 　　霍凌转过头来看着唐秋悦。 第58章 没脑子的花瓶 　　这时候的霍凌, 与那时候虽醉酒，浑身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的人有着可察觉的不同。 　　一样的英气逼人，却是不一样的气息, 至少她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冰冷敌意。 　　他现在至少是将她当朋友看待的。 　　然而她却隐瞒了他相当重要的一个事实, 一个说出来大家都会尴尬, 他更是会愤怒的事实。 　　对上霍凌专注的视线，唐秋悦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她当然知道自己当初那样做是因为她知道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后来一切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意外，可时间循环这种事, 没有办法留下任何证据，除了作为亲历者的她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只会当是她找的借口而已。 　　起初接近霍凌时她就说不出口, 如今了解他越深，她就更加无法坦白一切了。 　　在霍凌的疑惑等待中，唐秋悦终于接着说道：“庆功宴那个晚上, 我玩得很开心, 我好像还没有认真地道谢过。” 　　霍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下回再有聚会，唐小姐一定要赏光。” 　　话头是自己起的, 唐秋悦自然只能笑着应道：“一定！” 　　霍凌未发觉唐秋悦的异常，二人走到医院门口等了会儿, 便见郑梁开车过来。 　　唐秋悦肚子还不舒服着呢，知道就算自己说要打的回去，霍凌怕也不会答应, 便没有多费唇舌，只请郑梁送自己回家。 　　晚上唐向阳放学回家，唐秋悦故意卖惨，说自己拉肚子拉得快虚脱了，结果唐向阳非要拉着唐秋悦去医院，直到她说自己已经去医院检查过开了药，接下来几天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行。 　　唐向阳简直是小天使，他怕唐秋悦吃外卖会更加重病情，干脆自己用家里仅有的电饭煲煮了一锅简单的皮蛋瘦弱粥，粥又浓又香，让沉浸在痛苦中只能用写代码来忘记腹中之痛一点胃口都没有的唐秋悦胃口大开，一下子吃了两碗，并不停地给唐向阳比大拇指，夸他厨艺好，以后肯定很好找老婆。 　　唐向阳羞红了脸，不擅长反驳的他忙低着头收拾了碗筷到厨房洗去了。 　　等洗好碗，唐向阳便走到唐秋悦身边，期期艾艾地问道：“表姐，五一我可不可以带同学来家里住？” 　　唐秋悦一脸惊讶：“你这么小就有能带回家的女朋友了？” 　　“没有！”唐向阳连忙否认，又匆匆解释道，“是男同学！” 　　唐秋悦有几天没关心过唐向阳的学习生活，回想了下说：“是之前跟你打架那个吗？” 　　“是他……快要小升初考试了，我跟他说好，五一放假三天一起学习。”唐向阳讷讷解释道。 　　唐秋悦点点头：“如果他家里人没意见，他自己也不在乎天天吃外卖的话，我也没意见。” 　　“我都跟他说好了，他不要紧的！”唐向阳原本忐忑的小脸上立即带上笑容，“后天就放假了，明天晚上他就过来可以吗？” 　　“没问题。”唐秋悦想了想，拿着手机一通操作，“我给你转了五百，明天放学回来时，你们去超市买点零食水果回来，多买点，要是不够给我打电话，我再转账给你。” 　　“够了，不用这么多的。”唐向阳道。 　　“没关系，用不完就放着，你也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能没有社交资金呢？”唐秋悦笑眯眯地说，她对唐向阳的信任，完全来自于对他的了解。正因为唐向阳是个有自制力的孩子，她才能放心给他大额金钱，不然的话，她肯定管得严。比如早起跑步这事，他就一直坚持了下来，有时候她偶尔犯懒不想去跑，也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没毅力的懒散模样才逼自己跟他一起跑步。 　　不过明天早上，她这病弱的身体，肯定是不能跑了，这就不能怪她懒了吧。 　　第二天，唐秋悦的腹泻症状还在持续，她不但没去晨跑，还特意给前台苏若发了个消息，附上医院的诊断单子，给自己请了一天假。因为今天已经是周五，是五一三天假前的最后一天，她这一请假，能休息四天。 　　然而，唐向阳走后，唐秋悦并没能清闲多久，吴雪儿大概是从苏若那边得到了她生病的消息，午后匆匆跑了过来，唐秋悦刚开门她就激动地说：“秋悦姐，你生病了吗？严重吗？去过医院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看？” 　　唐秋悦把她按到沙发上坐下，慢悠悠地说：“我已经去看过了，没什么大事。你课上完了？” 　　“上、上完了啊！”吴雪儿急忙喊道，“不然我怎么敢跑出来？常老师下午有事不在，明天继续上！”她抱怨道，“假期都没有了。” 　　唐秋悦道：“你还想不想红了？” 　　这一句话堵住了吴雪儿的抱怨，她连忙用力点头道：“想！” 　　“好，我这里有一个综艺节目让你上，你稍微准备一下。”唐秋悦顺着说道，她之前一会儿忙着劝退冯贝贝，一会儿忙着生病，后来这事就给忘了，不过才推迟一天也不晚，反正也做不了什么准备，吴雪儿只能“裸考”。 　　“综艺节目！”吴雪儿兴奋地跳了起来，她之前哪有什么综艺节目可上，没想到秋悦姐才当了她这点时间的经纪人，就给她搞来了这样好的通告，她可真是爱死秋悦姐了！ 　　唐秋悦看着吴雪儿那无知而兴奋的模样只是微笑，可怜的吴雪儿，还不知道上那个综艺节目要面对怎样的刁难呢。 　　兴奋过后，吴雪儿双手紧紧贴在膝盖上，像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问道：“秋悦姐，是上什么节目啊？我要做什么准备？” 　　唐秋悦道：“《真心话》。准备么，就让我们先看看，给你艹个什么人设吧。” 　　吴雪儿听过《真心话》这个综艺节目，反正在她看来还挺红的，而她对节目的风格不甚了解，只要有节目可上，她就很高兴了，管它是什么呢！因此听到后半句她连连点头道：“这个我想过！我要耿直人设！” 　　唐秋悦有些意外：“你竟然能想到这个跟你勉强算贴合的。” 　　吴雪儿得意笑道：“因为我不太会撒谎啊！” 　　唐秋悦摸了摸下巴道：“耿直人设没什么新意啊。” 　　吴雪儿不知道唐秋悦心里想的是什么，期待又疑惑地看着她。 　　唐秋悦想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我有想法了。你还是艹没脑子花瓶人设最合适。” 　　吴雪儿顿时涨红了脸叫道：“你说谁没脑子呢！我明明有脑子！” 　　唐秋悦正色道：“对，我知道你有脑子。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你一没资源二没突出的才华三没有百年一遇的美貌，在娱乐圈里不搞点爆点，怎么脱颖而出？《真心话》可是个谈话节目，你看过以前的节目吗？嘉宾千方百计想要维持人设，可支持人问题尖锐，三两下就逼得嘉宾很狼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就当破罐破……不是，就当是出其不意，失败对你本就没多少的人气没什么影响，要是成功了，你距离红的目标就更近一步。” 　　吴雪儿被唐秋悦说得有些动心，她也知道娱乐圈里的人表现给别人的并不是真正的性格，如果能红，被人说是没脑子的花瓶她也忍了，不还有个花瓶吗？一般人长得丑也不能叫花瓶啊！ 　　吴雪儿为难地说：“可是我跟常老师还没学完呢，我演不来没脑子的花瓶怎么办？” 　　唐秋悦笑容满面地鼓励道：“不要担心，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上节目时只要放松就好，压力太大了反而是负累。” 　　吴雪儿没听明白唐秋悦话里的意思是她只要放松后表现真实的自己就能完美地诠释什么叫“没脑子的花瓶”，只以为唐秋悦是在鼓励自己不要太紧张，连忙感动地点头应下，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吴雪儿到了唐秋悦家就不想走了，当唐秋悦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写代码时，她就趴在唐秋悦的床上玩手机打游戏，根本没管唐秋悦在干什么。 　　到了傍晚，唐向阳和华飞一起回来了，两个人手里各自拎着一大袋的零食水果。 　　吴雪儿听到动静就跑了出去，笑嘻嘻地接过唐向阳手里的袋子说：“来都来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唐向阳：“……” 　　华飞盯着吴雪儿看了很久，小声对唐向阳道：“你姐减肥怎么减得样子都变了？是不是去整容了？” 　　华飞声音很轻，吴雪儿只听到整容二字，气得她拍了拍华飞的脑袋，气愤地说：“说谁整容呢？我这是天生的！” 　　“这么凶干嘛！”华飞扬起下巴叫道，“整容还不让说了！” 　　说完他看了眼唐向阳，却发现一向对自家表姐很维护的唐向阳此刻竟然捂着嘴偷笑，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说了他表姐的坏话。怎么回事？！以前他两的架白打了吗？ 　　吴雪儿正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识趣的小屁孩，唐秋悦就走了出来，华飞看到她登时面露惊讶。 　　唐秋悦看了眼华飞，笑道：“来了？把书包放下，先挑饭。” 　　“挑饭？”华飞被这个新奇的词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唐秋悦拿出手机到沙发上坐下，打开外卖点餐页面，笑盈盈地说：“吃什么，自己挑，我一起下单。” 　　华飞看看唐向阳，后者回他一个“我早跟你说过了”的眼神。而吴雪儿也把华飞的挑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挤到唐秋悦身边盯着她的手机看。 　　于是这小小的客厅里便响起了和谐的讨论声。 　　“我要吃东坡红烧肉套餐费！” 　　“不行，镜头显胖，你最近少吃点，马上要进组了。” 　　“我就吃一口！” 　　“一口也不行。” 　　“那我买来光看不吃还不行吗？” 　　“小阳，给你雪儿姐姐念首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 　　华飞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闹闹感情却很好的样子，羡慕得不行。 　　唐秋悦在吴雪儿哀怨的视线中给她定了个清炒西蓝花加一碗米饭，又让唐向阳选了他自己想吃的，给自己点了碗清淡的面条，最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华飞：“华飞，你吃什么？” 　　华飞一愣，随即满不在乎地说：“随便！” 　　唐秋悦点点头：“好吧，那就一碗大米饭。” 　　华飞又是一愣，脱口而出：“我要吃肉！” 　　“那你要吃什么肉？” 　　华飞下意识想说随便，但他忍住了，回想着自己最爱吃的，他咽了咽口水道：“我要吃肥牛饭！” 　　唐秋悦笑了笑，很快下单。 　　等饭来的空闲时间里，吴雪儿喊着游戏打厌了好无聊，唐秋悦就拿出一副纸牌道：“我们就玩斗地主吧。小阳，华飞，你们会玩吗？” 　　吴雪儿会玩，唐向阳和华飞都不会，不过这纸牌游戏规则简单，唐秋悦说了一遍，二人差不多就懂了，再加上实战一回，便熟练了。 　　四人不来真的，输的人就在脸上贴纸条，如此玩了四五把，外卖便陆续送到了。吴雪儿顶着满脸的纸条被轰过去开门时还把外卖小哥逗笑了。 　　四人围着餐桌吃饭，有说有笑。经过了刚才的磨合，华飞起初的拘束少了些，吴雪儿想起他说她整容的事跟他算账时，他也回怼得很利索，一点面子都没给吴雪儿，把她气得够呛。 　　唐秋悦视线扫过二人，仿佛看到了录节目那天吴雪儿的狼狈模样…… 　　四人正吃得其乐融融，不知谁突然敲起了门，好像有仇似的，砰砰砰砸个不停。 　　唐秋悦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出去，蓦地一怔。 　　正在砸门的人，竟然是冯贝贝。 第59章 什么东西 　　门上的响声还在继续, 将唐秋悦惊醒，她将门打开，结果冯贝贝没收住手, 差点砸门砸到她的面门。 　　与此同时, 唐秋悦闻到了一身酒气。 　　再看冯贝贝, 他的脸色倒是如常，只是眼眶一圈有些红, 不知是不是饮酒的缘故，眼里很迷茫。 　　“先进来。”不想让邻居看笑话, 唐秋悦拉着冯贝贝的手臂让他进来，顺手关上门, 又将他扶到沙发上坐好。 　　吴雪儿、唐向阳和华飞三人排成一排站在一旁, 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唐秋悦倒了杯凉水给冯贝贝，后者乖乖地接过喝下，竟然安静得很。 　　“你怎么过来的？”唐秋悦问他。 　　“打车……”冯贝贝说, “你说过的,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不喝酒！” 　　唐秋悦松了口气，他要是自己开车来的, 就凭他这身酒气，不是被交警抓了丢牢里去, 就是出事故害人害己。 　　“这沙发借你躺会儿，你先醒醒酒。”唐秋悦按着冯贝贝的肩膀让他在沙发上躺下，拿来一条薄薄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又在沙发旁放了张凳子免得他掉下来。 　　冯贝贝睁眼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放松下来闭上双眼。 　　唐秋悦一转身就看到了三双好奇的眼睛，不禁摆摆手道：“回去吃饭。” 　　他们四个晚饭才吃到一半呢。 　　三人默默回到餐桌上扒饭吃，吴雪儿嫌弃地吃了一口西蓝花，问唐秋悦：“秋悦姐，他什么情况啊？” 　　两小男孩也是相当具有好奇心，要么支起耳朵，要么光明正大地看过来。 　　唐秋悦有些头疼，摇摇头道：“谁知道呢？” 　　她还以为昨天放了狠话后，冯贝贝就不会再来找她了，没想到他不但来了，还带着一身酒气。一个清醒的冯贝贝她可以将他拒之门外，可喝醉的他，她不能放任不管。 　　“你肯定欠了他不少钱。”华飞突然很肯定地说。 　　吴雪儿哈哈哈笑起来：“小学生就是小学生，什么都不懂。就算秋悦姐欠他什么了，也是情债！” 　　唐秋悦看她一眼，吴雪儿立即掩耳盗铃似的往后缩了缩，没敢再开口。 　　“胡说，怎么可能是情债！”华飞不屑地反驳道。 　　吴雪儿想开口，被唐秋悦的视线给镇压了，只好哼了一声，低头把西蓝花掉出来的一粒一粒往嘴里塞，比吃药还痛苦的样子。 　　“成年人的事，未成年不要多管。”唐秋悦看了眼华飞。 　　华飞嘟囔了一句，低头吃他的肥牛饭。 　　唐向阳则全程低头吃饭，这会儿也把支起的耳朵也收了回去。 　　四人吃完饭，收拾好餐桌后，干脆就在餐桌上玩起了斗地主。四人里，吴雪儿的技术最差，连新手华飞和唐向阳都比不过，玩了会儿就嚷嚷着不公平不玩了。可唐秋悦说那就只她和两小孩玩时，吴雪儿又不愿意了，非要继续玩。 　　冯贝贝是在嘈杂的吵闹声中慢慢睁开双眼的，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他还有些懵，不知自己这究竟是在哪里。 　　最后的记忆，是他请了假没去上班，找以前的朋友出来喝酒，虽然有人陪着，但他基本上仍然是在喝闷酒，别人问他为什么事不高兴，他也不说，光喝酒来着，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耳边依然传来吵闹声，他头疼得很，思考能力依然受着酒精的影响而迟钝不堪，但好歹渐渐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炸.弹！哈哈哈没想到吧！四个j，谁还能比我大？” 　　“四个k。” 　　“啊啊秋悦姐你为什么还有这个？那我刚才四个9时你怎么不炸我？” 　　“毕竟现在你就只剩一张牌了啊，两个3。” 　　“不要。” 　　“我也不要。” 　　“……” 　　“两个4。” 　　“不要。” 　　“我也不要。” 　　“……秋悦姐，你是故意的！气死我了！不玩了不玩了！” 　　“不玩了可以，纸条必须贴好。” 　　“哈哈哈哈……” 　　冯贝贝听到那个名字蓦地坐了起来，他、他竟然在喝醉后没出息地跑来了秋悦家？ 　　他慌忙躺下，紧紧闭上双眼，然而耳边持续不断的声音让他无法催眠自己这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真干了那么丢人的事！ 　　现在偷偷起来溜出去还来得及吗？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但竟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冯贝贝顿时紧张地绷起了肌肉。 　　“秋悦姐，都这么晚了，那个男的还没醒啊，他该不会今晚要赖在这里吧？咱们这儿一个男人都没有，太危险了。” 　　“你不要胡说，我和唐向阳怎么不是男子汉了？” 　　“就凭你？小胳膊小腿的，我一推就倒了，怎么保护我和秋悦姐？” 　　“哼，要不要跟我比扳手腕！” 　　“不比，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干嘛要跟你比力气？我又不傻！” 　　“华飞，别闹雪儿姐姐了。” 　　“你不是一直说你家表姐才是最好的吗？怎么现在看到一个更漂亮的就叛变了？你色令智昏！” 　　“我、我没有！” 　　“好啦华飞，你别乱用成语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洗澡吧，洗完困了就先睡觉，反正接下来三天有的是时间学习，不困就再看会儿书。” 　　“好的，表姐。我们走吧华飞。” 　　“知道了，你这个马屁精。” 　　听到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走来，冯贝贝更紧张了，缩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他都还没想好怎么脱身，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他已经醒了！ 　　“唐向阳，这人真是你表姐的那个啊？” 　　近处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冯贝贝悚然一惊，他差点就吓得睁开双眼，好在生生忍住了。 　　“你别胡说。” 　　“你看他的表，我在网上看到过，可贵了，他是不是包养了你表姐？” 　　“乱说！我表姐才不是这种人！” 　　“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凶干什么？再说，我这是在夸你表姐，只有美女才会被人包养，我在夸你姐漂亮知道吗？” 　　“哪有你这样夸人的，反正以后你不许乱说。” 　　“小气鬼，不说就不说。嘿嘿，我先洗了，你等着！” 　　脚步声远离，冯贝贝听着心里又难过起来，要真是他包养了秋悦，他就不会那么难过，现在也不会喝成这样子莫名其妙就跑她家来了。 　　啊也不对，要是他真包养了她，跑她家肯定可以，喝多了更是没问题，反正可以睡在这里……不对，他在想些什么啊！ 　　他还在装睡，又有脚步声靠近。 　　“秋悦姐，你看他还没醒，真打算在你家过夜了啊。我帮你叫醒他吧！” 　　冯贝贝惊出一身冷汗，打定主意把自己当成一具尸体，完全死过去怎么都叫不醒的那种。 　　“不用，让他再睡会儿吧，看着喝了不少酒。反正是睡沙发，又抢不了你的床。” 　　“嘻嘻秋悦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看我换洗衣物都带来了，我肯定洗得香喷喷地再上你的床！” 　　冯贝贝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复杂的情绪让他感觉自己很割裂。 　　看，她还对他这么好，竟然能容忍他这个醉鬼借用她家的沙发。可为什么，她却偏偏要跟着韦豫那个人？他明明比韦豫好那么多！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再多，冯贝贝依然维持着一具尸体的好设定，不管外面在干什么都装睡觉，好像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 　　他听到那俩孩子都洗完了澡，然后是吴雪儿和唐秋悦，之后光源彻底没了，他能感觉到此刻他正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而周围安静得一个人都没有。 　　冯贝贝悄然睁开一只眼，一直闭眼适应了黑暗的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并没有任何其他人。 　　他坐起身，将身上的毛毯掀开，又看到沙发旁明显是防止自己摔下来的凳子，心里有些酸涩，怔了片刻后他蹑手蹑脚起身，贼似的摸到玄关，绷紧了浑身肌肉缓慢地将房门打开，然后又踮着脚尖走出去，再回身，慢慢地将房门又关了回去。听到那门锁上的轻微咔哒声，他终于松了口气，慢慢往外走。 　　突然头顶灯光啪的亮起来，吓得他如同炸毛的猫一般跳起，心跳频率陡然加快，等意识到这是楼道里的灯感应到他自动亮起来，身上的白毛汗才渗了出来。 　　这种紧张一直持续到冯贝贝下楼，走出小区为止。 　　站在小区门口，他仰头望向他才刚出来几分钟的那个房间，久久不去。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即使他拥有大多数人渴望的家境，他也不可能真正随心所欲得到所有他想要的。曾经他认为女性对他的爱慕永远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从来不在乎不珍惜，他从没想到，当他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个人的芳心时，是那么痛苦的一种感觉。这是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情绪，他为此而彷徨，可又似乎自愿沉浸其中，他过去的人生，突然间变得毫无意义，此时此刻，这样的痛苦让他有种活着的感觉，他厌恶这种痛苦，但又有些感谢这样的痛苦。 　　终于，冯贝贝转身离开，他想，明天他该换个心态去上班了。 　　拿出手机叫打车软件时，他突然发现明天是节假日，他可以放假不用去。 　　他咧嘴笑了笑：“那就先放假吧。” 　　无意间点进微信，第一个置顶的联系人就是唐秋悦，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了会儿，解除置顶，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操作。 　　一片漆黑的屋子内，唐秋悦站在窗边，看着冯贝贝走出了这幢楼，走出了小区，依然没有动弹。 　　床上，吴雪儿呼呼大睡，偶尔还会翻个身，低低地呓语几句，说的大概是什么“土豆”“红”之类的，也听不太清楚。 　　等到了十二点，唐秋悦才爬回床上，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吴雪儿被唐秋悦赶走了，放假这三天常老师愿意不休息继续给吴雪儿上课，那么吴雪儿当然没有说不去的权利。 　　感觉自己基本已经恢复了过来，早上唐秋悦依然同唐向阳一起出去跑了步，华飞比较好胜，看唐向阳跑步他也要跟，结果才跑了十分钟就受不了了，只能坐花坛边休息。 　　吃早餐时唐秋悦收到了霍凌的慰问信息，昨天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他发了差不多的话。她那时候回他差不多好了，而他就回了个“好的”，并加上了性冷淡风的句号。 　　这次她多回了几个字：已经完全好了，谢谢关心。 　　霍凌过了会儿才回：好的。 　　看着一样的回答，唐秋悦没忍住笑了笑，谁能想到，藏在这样公事公办似的文字后面的霍凌，其实是真的在关心她呢？一般人肯定会被他那冷淡到甚至称得上是冷酷的外表欺骗。 　　唐向阳说是学习，还真的是说到做到，昨天晚上要不是唐秋悦拉着他们二人玩纸牌，他可能早就督促着华飞一起看书做习题去了。 　　唐秋悦削好苹果，又将苹果切成方便一口吞的小块，插上牙签，送到唐向阳的房间。唐向阳成绩一直很好，华飞却不太行，唐向阳便跟他说他不懂的东西，那严肃的模样，颇像个正经的小老师。 　　唐秋悦没有打扰他们，送完水果就退了出来。 　　这三天假期过得颇为惬意，唐秋悦写代码写得很顺利，吴雪儿偶尔会过来串门蹭睡，从她的反馈来看，她的课程进行得很顺利，《骄阳丹心》的女二她很快就能顺利地演出来。唐向阳和华飞也很坐得住，说学习就是学习，除了被唐秋悦和吴雪儿拉着玩纸牌游戏，其余时间都在好好学习。 　　假期最后一天傍晚，四人吃好晚饭，华飞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唐秋悦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打算送他，唐向阳也想去，吴雪儿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好无聊，最后就变成了四人一起坐上出租车送华飞。 　　唐秋悦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后头的三人吵吵闹闹的，充满了活力，心里觉得很舒畅开心。 　　到了华飞家小区门口，华飞一个人下了车，车里三人动作相当一致地冲他挥手，他不由得也挥手道别，转身要走前，他又跑到副驾窗口，弯下腰看着里头的唐秋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让我去玩……我、我以后还能再去吗？” 　　“当然可以。”唐秋悦略有些诧异地笑了。 　　“谢谢！那就说好了！”华飞蓦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转身就跑。 　　吴雪儿照旧跟着唐秋悦回去，想着第二天就要去录制节目，担心吴雪儿出什么状况，还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比较安心，唐秋悦便没有赶她走。 　　第二天，直到顺利进了演播室，唐秋悦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已经配合韦豫得到了他想要的，还真有些担心对方会过河拆桥，因此即使已经到了人家的大厦内，还在担心。 　　至于韦豫在达成和她的协议之后并没有再联系她这件事，她默契地没有“询问”韦豫，现在就等韦豫找到个合适的时机来主动解除他们二人的不正当交易了。 　　唐秋悦作为吴雪儿的经纪人，被安排坐在观众席中，她倒有些想避开这个大概率的车祸现场，然而怕吴雪儿过于紧张，只好坐在前排，给予吴雪儿足够的支持。 　　这一期的《真心话》，节目组也是神通广大，竟然请来了目前正当红的一位流量小生。唐秋悦回忆了下，这个流量小生似乎观众缘很好，有点邻家小弟弟的感觉，在微博上也是各种萌，很可能真的是表里如一，因此不怕被主持人刁难。 　　如此一来，吴雪儿上这一期，完全是不够看了。有这位流量小生在，这一期很可能传播得非常广，而吴雪儿要是在节目里乱说话得罪了这个流量小生，或者仅仅是让他的粉丝们觉得她得罪了他，那问题就有点大了。 　　一开始唐秋悦是想着《真心话》这个节目并不红，也请不到过于危险的嘉宾，这才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可现在这个突发状况，让她很不安。 　　可偏偏她直到坐在观众席上，节目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才得知这事，总感觉是被人坑了…… 　　这次的嘉宾一共有四个，除了那个名叫乐盛的流量小生和吴雪儿之外，另外两人都是浸淫娱乐圈多年却不红的老戏骨。而在座次的安排上也很有意思，五张椅子呈面向观众的扇形排列，主持人坐在最右边，跟其余四人分开更远的一段距离，而四位嘉宾座位间的间隙都一样，乐盛坐在最靠近主持人的位置，吴雪儿就在他边上，之后才是两位老戏骨。 　　五个人都落座后，吴雪儿便在观众席上寻找着唐秋悦，看到唐秋悦就坐在第一排，她才放松下来。 　　唐秋悦给她做了个口型，意思是“少说话”。现在这世道，流量小生的粉丝可真是完全惹不起，就算不要这个机会，也不能招惹他们啊。 　　吴雪儿一脸迷茫，也用口型说：“什么？” 　　唐秋悦只好竖起食指在自己嘴唇上比了比，干脆示意她别说话。 　　吴雪儿还记得之前唐秋悦跟她说的是随意发挥，因此这会儿唐秋悦那完全矛盾的比划就让她困惑了，她下意识站起来，想去观众席听听明白唐秋悦在说些什么，结果主持人突然说：“咳咳，我们这就准备开始了。” 　　他这话没有指代，但却是看着吴雪儿说的。 　　吴雪儿只好一脸不爽地坐了回去。 　　观众席的灯光渐渐暗了下去，随后，主持人先是一段口播，然后开场白介绍各位嘉宾，轮到吴雪儿时，介绍说这是在尤恬潜规则门事件里被误伤的吴雪儿，毕竟吴雪儿完全不红，能拿出来说的也就这事了。 　　介绍完所有的嘉宾之后，主持人抛出了这次的议题：“对于如今部分演员在演戏时连台词都背不出来怎么看？” 　　主持人一开始并没有立即展现他的刁难，而是先让老戏骨们发言。 　　两位老戏骨演技精湛，为人也圆滑，一个说自己还真没在片场遇到这种状况，听到居然有这种现象感觉很吃惊，另一个却说起自己当年为了背台词如何努力，感叹着时代不同了。 　　主持人并不想刁难他们，接着便问乐盛怎么看。 　　乐盛说：“我也听说过这种现象，感觉很诧异，台词是一个演员的基本功，我想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背会吧。” 　　按照往常主持人的犀利画风，他就该问，如果乐盛在片场遇到这样的演员该怎么办了，然而他在得到乐盛的回答后，却笑着夸了乐盛一句，然后立即问吴雪儿是怎么看的。 　　吴雪儿说：“我看不到。” 　　观众席里立即传出零散的笑声。 　　“雪儿的这个段子很有意思，不过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脱口秀现场，我可不好糊弄哦。”主持人笑眯眯地说。 　　吴雪儿皱了皱眉道：“我是真的看不到，我以前都没演过几个角色。” 　　主持人紧接着问：“那我们假设一下，如果你在剧组里遇到这样的演员，你会怎么做？” 　　吴雪儿往唐秋悦这边看了看，可惜观众席那边是暗的，她什么都看不到，想起自己的没脑子人设，她拼命地想该怎么说才算没脑子。 　　“我……我就帮他一起背？”吴雪儿不怎么确定地说。 　　观众席里的笑声比刚才更响了些。 　　“雪儿很幽默啊，可要是对方不肯呢？”主持人继续逼问。 　　“那我就没办法了啊！总不能逼人背吧。又不是小学生，还要别人督促着写作业。”吴雪儿皱眉道。说话间她想起了唐向阳，那孩子虽然是个小学生，但做作业完全不用别人督促，真的不像是个孩子。 　　主持人像是很满意吴雪儿的回答，接着便又照顾起其余的嘉宾。 　　唐秋悦在观众席上听了会儿就有点明白了，或许是请到了乐盛这位流量小生的缘故，《真心话》说不定是打算从这一期就开始改变画风。然而，若彻底改变，原先爱着主持人风格的死忠粉肯定不乐意，所以呢，对其他人主持人就稍作收敛，但吴雪儿就成了“祭品”，用来让主持人保持住原先风格的。 　　吴雪儿在唐秋悦之前几天的提醒下早知道可能会被刁难，所以被主持人问些很难回答的问题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她也有烦恼，那就是该怎么表现她的“没脑子人设”？那也太难了，有时候实在想不出来，她就只好随便回答一个。 　　主要议题虽然已经确定，但并不是每个问题都会围绕议题，主持人偶尔也会发散一下问一些观众们可能关心的私人问题。 　　主持人问乐盛：“你的理想型女友是怎样的？比如你身边的雪儿有机会吗？” 　　这个问题令唐秋悦皱了皱眉，虽说这是常规操作，但还是让她很不爽，这真是要逼死吴雪儿么？即便吴雪儿只是躺枪者，什么话都没说，但粉丝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拉郎配”的主持人要骂，躺枪的吴雪儿只会被骂得更惨。 　　乐盛应该早就被问过类似的问题，神情自然地笑着说：“我目前只想在事业上好好努力，还没有想过未来的理想型女友是什么样的。雪儿很漂亮很可爱，我想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 　　唐秋悦摸了摸额头，这流量小生要不要这么客气，谁让你夸吴雪儿了？是真不知道自己粉丝的战斗力还是怎么的？ 　　主持人果然又把问题抛回到吴雪儿身上：“雪儿，乐盛觉得你很可爱哦！” 　　吴雪儿看了眼乐盛，没有羞涩的模样，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别人都这么说。” 　　“哈哈，雪儿很自信呢。”主持人笑道，“相信雪儿将来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主持人见多识广，吴雪儿这样自负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不过是心里暗笑一声，便继续着问题。 　　知道此刻无法再改变什么的唐秋悦已经变成了一个佛系看客，自我安慰道，好歹这个没脑子人设是立起来了…… 　　“最后一个问题，几位觉得对自己影响最深，最敬佩的人是谁？”主持人问道。 　　两位老戏骨包括乐盛说的不是前辈演员，就是一起合作过的导演等，只是轮到吴雪儿时，她想了想说：“我最敬佩的是秋悦姐！” 　　“哦？那是你的……”听到这个不一样的答案，主持人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的救命恩人！哦，还是我的经纪人。”吴雪儿脸上终于浮现毫不掩饰的真诚笑意，“她最好了！” 　　“救命恩人？这里面似乎有个故事啊。”支持人追问道。 　　吴雪儿想了想摇头：“不能说。” 　　主持人遗憾地说：“真的不能说？透露一点点都不行？” 　　“不行！”吴雪儿使劲儿摇头，她差点跳楼自杀那事是她跟秋悦姐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节目终于结束，吴雪儿跑到唐秋悦身边，满脸都是求表扬的期待：“秋悦姐，我是不是表现得很好？” 　　“对，不错。”唐秋悦也不想再打击吴雪儿，表扬了几句。 　　她已经想好了，回去就联系水军，到时候这节目出来，她一定要想办法扭转到她期望的方向去，就算很困难，至少绝不能往最糟糕的方向去。 　　不过在那之前，她决定先找韦豫“算个账”。本来她应该直接去找编导，不过她本来就是走韦豫的关系，她去找编导在剪辑播出时高抬贵手也没多大用处。 　　送吴雪儿去常老师那儿上课后，唐秋悦就联系了韦豫，故作愤怒地说：《真心话》的编导故意刁难我的艺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韦豫过了会儿才发过来一条信息：晚上八点，荷兰人酒楼。 　　唐秋悦回他：好。 　　晚上七点五十分，荷兰人酒楼门口，唐秋悦跟迎宾说自己跟韦先生约好后，就被带到了一处包厢。她摆好不高兴的表情，推门而入。 　　包厢中，韦豫跟唐秋悦差不多的不高兴表情。 　　包厢内是一张十人的圆桌，唐秋悦直接在韦豫对面坐下，抱胸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韦豫却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拍在桌上，同样冷冷地说：“我也需要一个解释。” 　　唐秋悦有些好奇地拿起那张纸，她想知道韦豫想用什么方法提前结束他们的不正当交易。她故意装作很气愤的样子来找韦豫，本打算送给韦豫一个“理由”，没想到韦豫比她还积极，早就有了预案。 　　事实上，虽然明白自己很可能被坑了，但她并不会因此憎恨韦豫，毕竟在这次的事里，她其实是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韦豫，大家都没抱着什么好心，就不用互相嫌弃了。 　　这张纸上打印着一张清晰的照片，是她和霍凌的，照片上的两人距离很近，已经近到不再保有安全距离，而且唐秋悦面上的笑容很灿烂，再加上拍摄角度的问题，整张照片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唐秋悦想了会儿，终于想起这是霍凌到她公司楼下找她那天的事。不过，这是谁拍的？既然能拍这张，怎么不把她被霍凌公主抱的画面也拍下来？明明那个画面更具有冲击力吧！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唐秋悦干巴巴地解释道，“我和霍先生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唐小姐，别把我当傻子，我真的很不喜欢别人骗我。”韦豫一脸的不信。 　　唐秋悦道：“韦先生，你就是因为这事，才让编导跟我的艺人过不去？” 　　韦豫顿了顿，点头道：“没错。” 　　其实，他是在得到唐秋悦的消息后才去找编导询问情况，对方并不承认是故意在为难唐小姐的艺人，还说那都是为了节目效果，是为了帮助吴雪儿红。韦豫并没有去现场看，当然不知道唐秋悦所谓的刁难是怎样的，但他也不怎么信编导的话，不过他懒得跟对方纠缠，只留下一句话：那我就等着节目播出了。想来对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对于唐秋悦，韦豫的感觉有点复杂。唐秋悦接近冯贝贝不怎么安好心，所以他对于骗她放弃冯贝贝并没有任何的罪恶感，不过毕竟骗了人，他总觉得应该做些补偿，所以答应她的节目肯定要让她带的艺人上。在冯贝贝发来那张照片后，他当时就想好要借题发挥来“结束”他们的交易，他跟冯贝贝那傻小子不同，可不会真让自己被人套路了。不过为了让一切显得更合理，免得让她发觉真相再去纠缠冯贝贝，他硬是等到她的艺人参加完节目，才做出刚得知她“绿”了他的事来兴师问罪。 　　唐秋悦心想，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那她也不能表现得太差了。 　　“韦先生，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跟霍先生没有朋友之外的任何关系？”她咬了咬下唇，想让自己显得委屈。 　　“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韦豫扯了扯嘴角，“今天我见唐小姐，主要是想通知一声，我们的交易就此作罢。” 　　唐秋悦立即站起来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韦豫沉下脸说，“希望唐小姐记住，是你自己朝秦暮楚，我才会如此，你这是咎由自取。” 　　唐秋悦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戏到这程度应该差不多了，于是一脸颓丧地坐了回去，好像很不甘心，却毫无办法的模样。 　　韦豫只看了唐秋悦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他说：“唐小姐，后会无期，希望你能自重，不要再来纠缠我。” 　　唐秋悦没吭声。 　　韦豫起身走到包厢门口，转头望见唐秋悦的背影，突然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在被他“抛弃”后再去找冯贝贝？那他可就不能算是完成了秀珠阿姨交代的任务了。 　　下一秒他走回来说：“唐小姐，你还想要别的资源吗？” 　　唐秋悦有些诧异地抬头：“韦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个人原因，我希望唐小姐依然装作跟了我。”韦豫说，“作为回报，我愿意提供给唐小姐一些资源。” 　　他想以这位唐小姐的性格，肯定会同意这个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交易。 　　个人原因？ 　　唐秋悦第一个把韦豫看上她这事排除，那么，他应该还是为了冯贝贝考虑吧？是怕她之后再去纠缠冯贝贝，所以不得不让她继续伪装？他应该是想先吊着她，等冯贝贝彻底走出去后再两清，那时候她就哪个男人都得不到了。 　　唐秋悦问道：“多久？” 　　韦豫想了想说：“最多两个月。”他觉得，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冯贝贝从她下的魔咒里逃脱出去了。 　　“好，但我希望韦先生给我的资源里，不要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唐秋悦没让自己的愉快表现得太明显。 　　“当然。我也希望唐小姐能好好伪装，别再给我戴绿帽子，否则一切免谈。”韦豫警告道。 　　“我知道了。”唐秋悦看着不怎么情愿地说。 　　韦豫觉得自己考虑得相当周到，为自己圆满完成了秀珠阿姨的委托而有些自得，至于接下来，他当然会时不时地吊一下这位唐小姐的胃口，好让她以为还有机会，免得她再对冯贝贝下手。 　　唐秋悦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一个说法，真正的谈判高手，会在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后还让对方以为自己赢了谈判。 　　她感觉单单从结果上来说，她可以自封一个谈判高手的头衔了，毕竟她赚到了意外之喜，而韦豫还以为他大获全胜。 　　大家都满意，确实是双赢。 　　《真心话》这个综艺节目不是直播，也不是当周录节目当周就要播出，大概要到半个月后才会轮到吴雪儿这期，不过在那之前，吴雪儿就要进入《骄阳丹心》剧组拍戏了。 　　这天是周五，唐秋悦陪着吴雪儿一起去位于禾川城郊的影视城报道。因为家里还有个唐向阳，她不打算住在影城，只能辛苦一点每日往返。 　　影城的一切对唐秋悦来说很新鲜，吴雪儿以前虽然也演过几个角色，但也从来没来过禾川影城，两人趁着时间还早先四处溜达了一圈，拍了一些照片。 　　令唐秋悦没想到的是，她领着吴雪儿刚到地儿，就见窦导正对着自己的副导演吼：“不能来了是什么意思？一开始是谁求到我这儿？说不来就不来，把我当猴耍？” 　　副导演心里暗骂一声，硬着头皮道：“说是正好跟另一部戏的档期冲突了，那边也没办法。” 　　窦戍冷笑一声：“另一部戏他演男主？” 　　副导演可不想替人挨骂，一点儿都没隐瞒：“听说是的！” 　　窦戍声音更大：“什么片子的男主？他以为，随便一个剧的男主就一定比在我的戏里演男四号强？什么东西！” 　　吴雪儿看窦戍那么凶稍稍退后一步躲在唐秋悦身后，而唐秋悦却在听到窦戍导演说第一句时就打开手机，在起源公司经纪人微信群里问：谁手里有空闲的男演员？可以在两小时内赶到禾川影视城的那种。 　　一向有些冷清的微信群里瞬间有人冒头：什么事？ 　　还有人直接说：我这里有！ 　　小唐：有就好，先等着。 　　在窦戍骂完“什么东西”后，唐秋悦立即上前笑道：“窦导好，我带着我家雪儿来了。” 　　吴雪儿在唐秋悦的示意下立即乖乖问好：“窦导好！” 　　吴雪儿长得漂亮，此刻又太过乖巧，窦戍烦躁的心情稍微被安抚了些许，点点头道：“挺准时的，很好。” 　　唐秋悦笑道：“雪儿真的很期待出演窦导的戏，她昨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说能在窦导手底下演戏真的像是做梦一样。我们起源虽小，但带的艺人都很上进，大家的目标都是有一天能跟窦导合作，在得知雪儿居然抢先一步后，他们都羡慕得不行。” 　　吴雪儿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连忙说：“是啊是啊！” 　　窦戍也是个普通人，当然也喜欢听得舒服的恭维，闻言他终于笑了起来，片刻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你们公司有没有二十岁，演技还过得去的男演员有档期的？” 　　唐秋悦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也不多问，只道：“我问问。” 　　随后她装模作样地捣鼓了下手机，然后对窦戍灿烂一笑：“有的！” 　　窦戍笑道：“好！赶紧让人过来，这边正好缺个演员！”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让那个不识趣的后悔去吧！当他这里是公交车，想上就上，就下就下吗？什么玩意！ 第60章 大事件 　　虽然是自己引导的, 但唐秋悦依然没有吝啬自己的感激，连忙笑着应道：“我这就通知，两小时内一定可以赶到。” 　　唐秋悦退到一旁, 吴雪儿跟过来小声道：“秋悦姐, 你真要给别人牵线啊？” 　　“都是同一个公司的, 互相帮忙应该的。”唐秋悦头也不抬。 　　“可是有些人私底下说过你坏话，还说得特别难听。”吴雪儿不高兴地说。 　　“说就说呗, 反正不跑我面前说就行，我不在乎。”她看了眼微信群, 这会儿已经多了好些回复。 　　“我在乎，要不是打不过, 我早揍他们了！”吴雪儿气哼哼地说。 　　唐秋悦抬起头来, 摸了摸吴雪儿的头顶哄道：“我知道，不过我们要有大局意识，这种小打小闹的多没意思, 你先再去熟悉下剧本, 我处理下窦导交给我的事，不能让窦导等急了。” 　　吴雪儿虽然还不大高兴，但看唐秋悦真的忙着做事, 只好不吭声了。 　　唐秋悦在微信群里说：窦导要演技还成的男演员，立即就要, 谁可以？ 　　唐秋悦这段时间早记熟了自己公司的艺人，至少名字、模样以及比较突出的特点差不多都有印象，因此当几位经纪人在看到她的消息几乎秒回自己带的艺人名字后, 她扫了一圈，就都有数了。 　　想了几秒，她说：好，让他们都过来，来了之后让他们找我，我带去给窦导，让他自己挑。 　　其一，唐秋悦不想自己决定人选，以免得罪落选的其他经纪人，她比较信奉众人一心，其利断金，其二，让窦导挑，给了窦导完全的选择权和决定权，他一定会觉得舒服，窦导觉得舒服了高兴了，自然就更乐意看到她，其三，除了被窦导选中的那位幸运儿，其余的来都来了，说不定还能捡漏捡到点儿机会呢？即使只是到窦导面前露个脸也是赚到了。 　　唐秋悦没就傻站在那儿等待，她领着吴雪儿去找剧组负责住宿这块的领了房卡。吴雪儿演的是女二，不过她没有咖位，也就没助理可带，标间里还得再住一位，也是为了节约成本。 　　唐秋悦担心吴雪儿跟别人处不好关系，得知另一位是位场务，并且亲自跟人说了几句话后放了心，那姑娘人很温柔，她只要叮嘱好吴雪儿不要无事生非，应当可以相安无事。 　　随后，唐秋悦又拎着吴雪儿出去，见到眼熟的演员就客气地叫一声某老师或老师好，给人留个好印象。 　　距离唐秋悦给自己公司的经纪人发消息不过一个多小时，她就接到了别的经纪人的消息通知，说艺人都来了，就在某个地方等着她过去领人。 　　唐秋悦不想让别的经纪人觉得她想越权管什么，因此即便知道那些艺人的个人资料，也没有专门加他们的联系方式，得到通知后，她匆匆过去，便看到了三个年轻有活力的男孩。 　　“秋悦姐！”三个男孩看到她立即叫道，相当有礼貌了。 　　唐秋悦一一辨认着他们，依次说：“费高远，岑书，薛一凡，对吧？” 　　三人连忙点头。 　　唐秋悦道：“你们应该都听过窦戍导演的名气，他对演技要求比较高，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窦导说不定会要你们即兴表演一段，现在先做好心理准备。” 　　这三人过去的经历还不如吴雪儿，此刻都很紧张，盯着唐秋悦看不敢分神，仔细听着。 　　唐秋悦继续道：“嘴巴也甜一点，不要惹窦导不高兴。他只需要一个人，你们中至少有两个会落选，但不要灰心，能见窦导一面，你们这就算赚到了。” 　　唐秋悦说着对三人招招手，他们一愣，连忙凑了过来。 　　她小声道：“一会儿要是落选了，胆大的可以试试问问看，就说，窦导，我真的很想留在剧组跟着您学习，当个群演也没关系！” 　　三人微微瞪大双眼。 　　这种直白的话，这些小年轻说说没事，她在场还能打一下圆场，但她来说就不合适了，作为一个经纪人，她需要符合社会对她的职业期待，有些话是不能直说的，即便抓紧每个机会捞角色，她也不得不采取迂回战略，让别人以为是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不是出自她有意无意的引导。 　　唐秋悦道：“你们都说给我听听看。” 　　三人互相看看，长得奶油小生模样的费高远先开了口照说了一遍，之后是不甘落于人后看着是阳光款帅哥的薛一凡，最后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岑书。 　　唐秋悦道：“薛一凡，你不用说了，听着不够诚恳反而像色.诱，你要是被窦导选中最好，要是没选中，另一个说了，你说一句‘我也是’就行了。” 　　另外两人想笑又不敢笑，薛一凡一脸愕然，渐渐涨红了脸。 　　“别怪我说话直，就算是对吴雪儿，我也是这样说话，窦导工作时说话只怕更难听。”唐秋悦在工作时并没有平常那么体贴人，不过她依然多解释了一句，“我这也不是在批评你，你们都是新人，很多事做不对很正常，我私下里说，总比窦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来得好。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我们就去找窦导。” 　　费高远和岑书当然没问题，薛一凡听了唐秋悦的解释感觉也好了很多，刚才的尴尬慢慢消散。 　　唐秋悦找到窦戍时，他正在骂人，开机仪式眼看就要开始了，香案却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唐秋悦在远处没有贸然上前，在别人正不爽时撞上去这种傻事，她现在肯定不能做。她想了想，小声叮嘱三人先在一旁等待，等一会儿窦导心情好了，或者开机仪式结束了再说。 　　三人是纯得不能更纯的新人，这机会都是唐秋悦争取来的，他们当然是乖得跟鹌鹑一样，基本上唐秋悦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敢发表什么不同意见。 　　在窦导魔鬼般的紧盯之下，香案终于赶在开机仪式前摆放好了，唐秋悦早把吴雪儿叫来，让她跟在窦导身边，全程认真地参与了这个仪式，而她自己则待在一旁，想着别的事。 　　等开机仪式结束，窦导看着心情不错，唐秋悦才走上前去，笑着对窦戍说：“窦导，我公司的新人来了。我也不知道哪个更契合，便多找了几个过来，窦导您看着挑。” 　　窦戍仿佛才想起这事，点点头道：“行，跟我来。” 　　唐秋悦对三个小新人招招手，便跟着窦导去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三人在窦导面前一字排开，相当整齐地说了声窦导好。 　　这三人形象气质佳，而且一来就这么客气，至少窦戍对他们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要是演技也还过得去，那他就定下其中一个了。 　　他也不找剧本，而是随口说道：“我的戏是个抗战时期的故事，现在要找的是个男四号，在女二身边保护她的小军官，比较死板……这样，我说一段话，你们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我演绎一下。” 　　他随口说道：“大小姐，司令说您不能去那种地方，如果非要去，请踏着我的尸体去！大小姐，大小姐！请让我保护您一起过去。” 　　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就有个两个情绪转折，就看这几个新人怎么表演了。 　　第一个表演的人，有利有弊，三人互相看看，薛一凡先站了出来，另外两人倒也没有争抢。 　　唐秋悦在一旁暗暗点头，这才像样嘛，一个公司的，总要相亲相爱一点，让她看得顺眼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机会。 　　薛一凡照着窦戍的话演了一遍，还带上了不少的肢体语言，在唐秋悦看来，这演技算过得去了。 　　岑书和费高远相继将这段话演绎了一番，各有特色。 　　窦戍点点头，没什么犹豫地说：“就第二个吧，跟角色更契合。” 　　第二个演的人是岑书，他原本紧张的面庞上一阵惊喜：“是我？谢谢窦导！我叫岑书，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对于最后的结果，唐秋悦没有预设，更没有倾向，反正对她来说都一样。她看了眼费高远，他正因窦导宣布的结果而满脸失望，结果恰巧抬头接收到唐秋悦的信号，脑子里一个激灵，连忙说道：“窦导，我是您的粉丝，我真的很想留在剧组跟着您学习，当个群演也没关系！” 　　“我也一样！”薛一凡也忙接道。 　　“咳咳。”唐秋悦故意咳了两声，对窦戍道，“抱歉窦导，他们都是新人，还不太懂规矩……” 　　因为唐秋悦预先给窦戍打过预防针，他“知道”起源公司里的小艺人们都很崇拜他，因此听这两个新人这么说，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再加上他现在心情还不错，摆摆手笑道：“没关系，年轻人就该有上进心。这样吧，我让雷副导过来，你就跟他谈，那个叫岑书的就演男四，另外这两个，让雷副导看看还有什么角色可以给他们的。” 　　“好的，谢谢窦导，真是让您费心了！您忙去吧，我自己去找雷副导就可以了。”唐秋悦真诚道谢。 　　窦戍道：“行，我给雷副导发给消息，简单说下。” 　　他掏出手机给雷副导发了条微信，只说男四号就小唐带来的人，再给另两人两个角色。 　　窦戍很忙，在交代完后就走了，留下完美完成了预期目标心里很愉快的唐秋悦和仍然如同做梦一般的三个小新人。 　　唐秋悦转过头恭喜岑书：“恭喜你被窦导看中，不过不要因此而得意，拍戏时一定要全力以赴。” 　　岑书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他连连点头：“我一定会的，谢谢秋悦姐！” 　　唐秋悦再看向另外两人，他们本以为这次是来陪跑的，没想到唐秋悦教他们说的话还真见效了，这简直就像是在玩一款名为心想事成的游戏，只不过这个游戏的玩家是唐秋悦。 　　“你们也不要灰心，我一会儿试试看能不能从副导那儿弄两有意思的角色给你们。”唐秋悦道。 　　“谢谢秋悦姐！”费高远和薛一凡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唐秋悦又想了想，对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再靠过来。 　　这次三人围拢过来的速度明显比先前快多了。 　　“我不知道你们的经纪人以前教过你们什么，但既然这个机会是我帮你们争取来的，你们在这个剧组就要听我的。”唐秋悦的表情很严肃，“我个人很厌恶所谓的潜规则，你们留在剧组后，平常跟前辈们打好关系是应该的，但不能越线。如果有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难题，可以来找我询问，我会尽量帮助解决，再不济还有戚总呢。” 　　三人见唐秋悦表情严肃，原先的喜悦模样不自觉地消失，不提他们本身是怎么想的，至少在面上，他们都连忙答应下来。 　　加了三人的微信后，唐秋悦便领着他们找到了雷副导。 　　雷副导是当初面试吴雪儿的人之一，当初他该做的提醒都做了，后来窦导还是定下吴雪儿当女二，他自然没什么意见。刚才收到窦导的短信之后，他也在找唐秋悦。 　　“雷副导，男四号的事，窦导应该已经跟您说过了吧？”唐秋悦客客气气地问道。 　　“说过了，”他往唐秋悦身后扫了一眼，指着岑书道，“窦导选中的是这位吧？” 　　唐秋悦讶然道：“雷副导，您的眼光也太好了吧，这都能猜中！” 　　雷副导心里略显得意，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倒他呢？他跟窦导合作也不止一回了，有时候还是能猜中窦导的行事的。 　　“哈哈，好说好说。”雷副导很享受唐秋悦那惊讶中透着钦佩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沉迷，对唐秋悦道，“主要的角色都已经定好了，另外两位只能出演些小人物。” 　　“没关系，他们主要是想留在剧组，跟着窦导和您好好学习，即便是当个群演也没关系的。”唐秋悦忙笑道。 　　雷副导笑了起来：“客气了，跟着窦导确实能学到不少，我就算了。” 　　唐秋悦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您跟窦导各有侧重，有时候一两句指点，就比他们瞎琢磨一个月还有用，到时候您若是有时间说上一两句，对他们来说就是赚到了。” 　　雷副导明知道唐秋悦是在恭维自己，可她的恭维并不让人讨厌，有些人恭维时一眼就能看出是皮笑肉不笑，假得很，可她不一样，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透着真诚，况且说的确实在点子上，不会很夸张，是恰到好处挠到痒处的舒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到时候要是不指导两句，倒显得我小气了。”雷副导笑道，“晚点我看看还有什么角色给他们，到时候通知你啊。” 　　“说到这个，我好像还没有您的联系方式呢。”唐秋悦好像才刚想起这事。 　　“对，加个微信吧，我扫你。” 　　三个小新人看着跟雷副导谈笑风生的唐秋悦，都懵了。这就是秋悦姐真正的实力吗？说起来，能从窦导手里再要来一个男四号的空缺和两个角色，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本事了。他们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经纪公司叫“辉煌”而不是叫“起源”。要知道，他们三人都是隶属于不同的经纪人，而加入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他们的经纪人能接到的活都很low，也没什么正经的剧让他们参演，这让他们很懊恼签了起源这个没啥前途的经纪公司。 　　但他们现在明白了，重要的根本不是签了什么公司，而是带他们的经纪人是谁！ 　　三人几乎同时冒出了同样的想法——真是羡慕吴雪儿，如果秋悦姐是他们的经纪人就好了！ 　　定好了所有的事，唐秋悦也放松下来，接着，她还要领着吴雪儿和岑书去签合同，另外两位的角色很小，倒是根本不用合同，反正随时可以换人。 　　吴雪儿和岑书的戏份都会在靠前的时间里拍摄，因此两人都必须留下，而薛一凡和费高远的角色还处于待定状态，因此唐秋悦让他们先回去了。 　　吴雪儿和岑书不算熟，不过两人即将在一部戏里有对手戏，免不了要互相配合一番。当日下午，便是整个剧组的第一场戏开拍，那是一场室内戏，是女主的惊艳出场。 　　男女主的人选唐秋悦早知道了，从流量上来说，大概只能算二线，然而他们的演技却是公认的，要不然窦戍也不会选择他们。窦戍对自己的戏一向很认真，配角的要求可以适当降低，然而主角不行，就算投资商想塞人也要看能不能过他这关。 　　唐秋悦有些无聊地待在远处发着呆，她想着下回该带上电脑了，空闲的时间就拿来写写代码。吴雪儿和岑书被她赶到了前面，美其名曰“好好学习前辈们的演技”。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又拍了两场戏，没有熬夜，大概八点就收工休息去了。唐秋悦跟吴雪儿和岑书说了一声，便坐上末班公交车回去了。 　　从第二天开始，唐秋悦就开始了在影城、公司和家里三头跑的忙碌日子，有时候回到家比较晚了，她没什么时间写代码，只好到哪儿都带上自己的笔记本，有时间就写一点，并用普通的word文档作掩护，万一就要被人看到了就说自己在写工作规划什么的。 　　吴雪儿和岑书在剧组的头两天还不太适应，不过两人天天被唐秋悦老妈子似的叮嘱，早就把“谦虚”两个字深深地印刻入脑海，两人也算努力，被不同的人骂过几次后，就慢慢地融入进去。 　　唐秋悦后来还从雷副导那里得到了一个选择题。雷副导还真挑了几个角色给她，让她给那两个新人各自选一个角色。唐秋悦便按照当初说的那样，按照自己理解的挑了两个有趣的角色。因为剧情略分散，也不可能为了两个小角色特意将那些戏都合拢到一起，费高远和薛一凡基本上要做到随叫随到。 　　反正在唐秋悦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坏事，她私下里跟根本没有其他连续又要紧工作的薛一凡和费高远说，让他们有时间就过来，别只有自己戏份的时候才来，这两个新人也有吴雪儿一样想红的心思，自然全部按照唐秋悦说的做了。 　　在剧组待到快一周时，唐秋悦可算是体会到了演戏的艰辛，她感觉自己又因此而瘦了好几斤。 　　减肥这事有一个不好的是，在减肥的过程中，刚买的衣服可能下个月就不能穿了，如果可以，她真该好好在家待到减肥结束，那样只需要重新买一次衣服就好。之前刚买不久的衣服现在穿到唐秋悦身上显得有些宽松，不过她实在没空去购物，只好先放放，等再瘦一点了再买衣服。 　　这天，天气有些阴沉，不知是不是要下雨了，唐秋悦正好觉得待得闷了，便暂时离开剧组摄影棚，去其他地方溜达。 　　没想到刚走没几步，她就遇到了个熟人，何启。 　　“何先生，来探班么？”既然当面遇上了，唐秋悦也没有躲闪的道理。 　　何启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唐秋悦，上下打量了她说道：“看来唐小姐带的艺人很让人操心啊，唐小姐看着都瘦了。” 　　“确实还蛮操心的。”唐秋悦也没说自己是在减肥，点头应道。 　　何启笑道：“很久没见唐小姐了，今天偶遇就是缘分，不如我们去那边喝一杯。” 　　唐秋悦道：“如果是咖啡的话，我很乐意。” 　　何启一怔，想到那次在辉煌大厦的事，只能故作宽容地哈哈笑道：“那就听唐小姐的。” 　　小小的咖啡厅内。 　　唐秋悦小口喝着香甜的咖啡，笑道：“我还得再谢谢何先生，不然我家雪儿也没办法被窦导看中。” 　　“唐小姐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启笑道，确实如此，不过是一句话，本就不愿意被强塞人的窦导就很乐意把辉煌替他做的决定给反悔了，也是他一句话，窦导又同意给个所谓的试镜机会。他本以为窦导那边怎么都不可能让她如愿的，可事情的发展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总有些人的一句话，比另一些人的一句话有用一万倍。”唐秋悦笑道。 　　何启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唐秋悦的恭维。 　　“何先生是来探尤恬尤小姐的班？”唐秋悦问道。毕竟他突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实在过于不寻常。 　　“唐小姐认为呢？”何启不答反问。 　　唐秋悦道：“我可不敢乱猜。” 　　何启喝了一口咖啡，并没有作答。 　　“我最近刚听说唐小姐的精彩本事，实在很是佩服。”何启道，“唐小姐在起源实在是大材小用了，有没有意向来辉煌？我承诺会给唐小姐最好的待遇。” 　　唐秋悦眉头一挑，他这是知道她一下子往剧组里塞了起源四个艺人这事，这就开始挖墙脚了？ 　　“何先生胃口真是不小，韩姐才刚过去吧？如今我们公司正是风雨飘摇、青黄不接的时候，我怕是要辜负何先生的好意了。”唐秋悦笑道。 　　“没想到唐小姐还这么重情义。”何启不知真假地赞道。 　　而唐秋悦就简单得多，她十分干脆地把这当做是真夸奖，一点儿纠结都没有。 　　“多谢夸奖，应该的。”唐秋悦笑眯眯地泯了口咖啡。 　　咖啡馆朝外头的一面是整面的落地窗，唐秋悦很快就注意到有人匆匆向某个方向跑去，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外面出事了吗？”唐秋悦有点担心吴雪儿等人的情况，忙对何启道，“谢谢何先生的咖啡，我得赶过去看看。” 　　何启起身道：“我结账，唐小姐先去吧。” 　　唐秋悦对何启点点头，便匆匆向外走去。 　　人们跑步的方向很明确，而不远处就有人围成一团。 　　唐秋悦急忙赶过去，等快到了才松了口气，并不是他们剧组，而是隔壁。随后，她突然在拥挤的人群中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都退后，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周弘？ 　　唐秋悦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周弘，有些好奇他来影城的原因，又为他口中的“案发现场”而心惊。 　　有人受伤了，还是有人死了？ 　　唐秋悦挤入人群，立即得到了答案。 　　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头朝下趴在地上，身上的血一点点往外流，她身体周围还有不少碎玻璃。 　　作为一个曾经看到过自己流出来的肠子的女人，唐秋悦并不害怕这个场面，她看向周弘，他独自一人勉力维持着秩序，不让其他无关人等靠近。 　　她看到他的手上正在往下滴血。 　　剧组里有药箱，唐秋悦忙回了趟就在旁边的剧组，找到药箱抱着便跑出去。外头的动静很大，剧组不少人都好奇地往外走，这其中就包括现在没戏的吴雪儿。 　　“秋悦姐，外面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大明星来了吗？”吴雪儿拉着唐秋悦问道。 　　唐秋悦扯了下没扯开，只好说：“没有大明星，只有个死人，场面很血腥，劝你不要出去。” 　　吴雪儿在这方面胆子实在不大，脸色都快铁青了，刚想松开唐秋悦的手却皱眉叫道：“那秋悦姐你干嘛出去？太危险了！” 　　“危险倒没有，如果有凶手的话，现在看不到凶手。”唐秋悦只好多用了些力气挣脱开吴雪儿的手道，“你在这里别乱跑！” 　　唐秋悦抱着药箱回到外头时周弘已经维持住了秩序，只不过他一直没处理自己的手，这会儿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小半个手掌。 　　唐秋悦几步跑到周弘面前：“周队，我帮你包下伤口。” 　　“唐小姐？”周弘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唐秋悦很诧异。 　　唐秋悦道：“先包伤口，其他的晚点再说。” 　　周弘注意到了唐秋悦抱着来的药箱，忙说道：“我自己来吧。” 　　“手的话自己来不方便，我正好学过一点点包扎的常识。”唐秋悦说着便以几乎没在周弘面前表现过的强硬拉着他席地而坐，打开药箱先替他清洗伤口。 　　周弘张了张嘴，到底没再拒绝。 　　“周队，我现在是个经纪人，正陪我带的艺人在这儿拍戏。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唐秋悦低着头认真处理着周弘的伤口，她发现他的伤似乎是被什么断口并不平整的尖锐物品伤到的，四下一看，她就猜应该是玻璃碎片。怕小碎片还留在伤口里，唐秋悦清洗得很仔细。 　　周弘看着唐秋悦利落的动作，忍着手上的疼痛，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那具尸体上。 　　“我来调查一件私事。”他说。 　　唐秋悦看了周弘一眼，却见他只是眉头紧缩地看着那尸体，便也没说话。 　　她作为一个知道不少别人不知道事的幕后黑手级人物，隐约能猜到周弘来这儿可能是为了什么。她先前匿名给周弘发过一个黑客盯上他的邮件提醒，后来她也监控过那个聊天室，只是那以后再没有人说些什么相关的，她怀疑有意向的已经采取私聊。这么久过去，他们或许已经干了点什么，而周弘就是因为这个来影城调查。那么，他的到来，有没有被人引导的因素？ 　　可惜，她现在却不是那个“正义的人”，只好憋着什么都不能说。 　　唐秋悦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周弘：“周队，她掉下来的时候，莫非你刚好看到了？” 　　她不久前才刚经过这个地方，那时候地上干净得很，可现在却满地是玻璃碎片，他应当不可能是在检查那尸体的时候被玻璃碎片割伤，因此她怀疑正是那具女尸落下时带着玻璃一起落下，而周弘就在边上，因此飞溅的玻璃碎片才会伤到了他。 　　“嗯。”周弘回答得很平静。他虽然是网安支队的，但以前不是没见过尸体，因此刚才那一幕虽令他吃惊，但他也不会因此而受惊吓干不了事。 　　唐秋悦替周弘将伤口包好，此时她已经在思索，这尸体是不是跟周弘被引导来有关？ 　　“你先退后，不要离现场太近。”周弘稍微动了动被包裹得很好的手，示意唐秋悦退后。他已经联系了刑侦支队，这事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护好现场。 　　“好。”唐秋悦从善如流地退后了不少。 　　国人爱看热闹，这会儿画面虽血腥，却挡不住遇到新奇事的那种兴奋，周围拍照拍视频的都有，周弘一个人分.身乏术，实在没办法阻止他们，只能让围观者尽量离得远一些。 　　唐秋悦的目光又落在那具尸体上，因为穿着古装，戴着假发套，她也看不出死的究竟是谁，就算是某个有名有姓的明星也不一定。 　　“秋悦姐，你连警察都认识？”岑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唐秋悦身边，推了推眼镜，惊奇地问道。 　　“我认识的人多着呢。”唐秋悦道，“不怕？” 　　“我摘下眼镜就看不清了。”岑书说。 　　唐秋悦有些无语，这是一种怎样的凑热闹精神啊。 　　不久，警笛声呜呜鸣叫着赶来，人群这才算被彻底驱散。 　　这事唐秋悦自然帮不上忙，也没留下添乱，带上岑书一起回去了。但这事，却让她脑子里要操心的事又多了一桩。这次的事，究竟怎么回事？不过，这次不是她以前举报或见义勇为的那些，她好像也不太方便参与其中。 　　然而，令唐秋悦诧异的是，她却接到了周弘的消息，说请她过去配合调查。 　　去的路上唐秋悦不无担忧地想，她该不会被当做是杀人嫌犯了吧？她之前甚至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当然，刚才经过飞速传播，她已经知道了，死的是一个三线女艺人，名气不算特别大，但说出去不少人都听过的那种。 　　有一个家庭因此而破碎了，而微博又将迎来一轮热点。 　　唐秋悦颇有些忧心地见到了周弘。警方临时弄了个办公室，调查死者的各种人际关系。唐秋悦见自己先见到的人是周弘，稍稍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想安慰唐秋悦，周弘道：“唐小姐，不用太紧张，只是问几个问题。” 　　唐秋悦想，只是几个问题说不定也会出事的…… 　　好在这次的事跟她确实没一点关系，又有周弘在，她并不用太害怕。 　　询问她的是一位不认识的警察，在问过她的名字等基本信息后，警察同志就说明了找她来询问的用意：“下午两点零五分时，你在哪里？” 　　两点零五分…… 　　唐秋悦回忆了下，她记得她觉得有些烦闷出来溜达前看了眼电脑的时间，刚好是两点整。然后她就遇到了何启。 　　“我在跟辉煌的少东家何启喝咖啡。”唐秋悦道。这个不在场证明应该很有力吧。 　　“当时何启是怎样的情况？”警察再问道。 　　唐秋悦双眼不自觉地眯了眯，原来她弄错了，需要不在场证明的人不是她，而是何启。 　　等等，他们怀疑何启杀了那个女明星？ 　　但不可能是他。她还记得，她和何启喝咖啡的时候发觉了外头的骚动，再那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何启又怎么可能一边跟她喝咖啡一边去杀了人？ 　　影城内装的监控并不多，所以警方找不到可用的监控，只能找人证很正常。不过，既然能找到她，就说明何启已经被询问过了吧？ 　　“他看着很正常，跟过去一样西装革履。”唐秋悦道。 　　“唐小姐和何启很熟？”警察再问。 　　唐秋悦道：“不熟，我们见过不超过五面。”这是在排除她替何启作伪证的可能？ 　　不过，如果何启真想杀人的话，应该会雇凶杀人吧？但也说不好，雇凶就会留下证据，这辈子被敲诈勒索都有可能。 　　警察再多问了几个问题，唐秋悦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询问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唐秋悦出来时发觉周弘正等着她。 　　“周队，难道何启已经被抓了？”唐秋悦小声问道。 　　周弘摇摇头：“他没有作案时间，也找不到更多证据。” 　　也就是说，周队也倾向于是何启做的？ 　　刚才被警察问话时，唐秋悦就被迫回忆了许久，她十分肯定，何启跟她喝咖啡时状态很正常，实在不像是带着任何心虚。 　　但毕竟是影视公司的大佬，说不定他的演技是顶级的呢？ 　　“现在是不是不能透露给我更多的消息？”唐秋悦问道。 　　周弘歉然一笑：“抱歉。” 　　“不，是我问得太多了。”唐秋悦连忙道，她见周弘模样有些憔悴，犹豫了会儿说，“周队，工作要紧，但身体更要紧啊。” 　　周弘一怔，冲唐秋悦笑了笑：“谢谢。我会注意的。” 　　唐秋悦回去时被不少人给围住了，有人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问她把她叫去是干什么，唐秋悦全都以她也不知道，警方正在调查中，她不能泄露任何事为由打发走这些好奇的人。 　　虽然影城出了这么大的事，然而这事是发生在别人的剧组，窦导并没给人太多的惊讶八卦时间，很快就恢复了拍摄。 　　唐秋悦依然待在角落，她没心情写代码，上微博看了看，这才发觉早有人将现场的视频和照片进行传播，警方只能先发通告让网民们稍安勿躁。血腥画面不移传播，不少视频和照片都被删了，只零星一些打了厚厚马赛克的幸存下来。部分幸存的视频里，唐秋悦竟然还看到了自己，正给周队包扎伤口的自己。那时候她就想着赶紧止血，可管不了是不是会被人注意到拍下来。好在这次的事件太大了，不会有人注意她。 　　这天天还没黑，唐秋悦就先离开了影城。 　　到家不久，她突然收到了又有好几天没联系过的韦豫发来的消息，让她陪他去参加一个聚会。 　　唐秋悦现在实在没心情搭理他，安安稳稳地吃饭、健身、洗过澡，等到很晚了才回他：时间地点？回报是什么？ 　　毕竟他跟她说好的，是她暂时继续伪装被他包养，而他会为她提供资源，总不至于让她给他打白工吧？ 　　没一会儿，韦豫便发来了回信。 第61章 可以考虑一下 　　韦豫给的回报是一份代言合同, 唐秋悦觉得很满意，陪他出去一趟不亏。不过，她想这个聚会怕是不简单, 因此在同意的同时还说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这是她陪着他去的前提。 　　喝酒误事, 唐秋悦早就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点，绝不会再给自己任何犯类似错误的机会。 　　韦豫挺随和地答应了, 这反而让唐秋悦多想了些。他目前做的事都是为了冯贝贝，所以, 这次的聚会，莫非也有冯贝贝在场？ 　　想到那次冯贝贝酒醉后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唐秋悦就忍不住叹息一声。那之后, 冯贝贝就再没有联系过她了，也不知道他情况如何，她几次想通过微信去询问, 只是临到头了又怕多生事端, 只好放弃。 　　这事既然已经开了头，就不要半途而废了。 　　韦豫所说的聚会在下周二晚上，还有好些天, 倒是可以先放放。第二天唐秋悦先联系上了韦豫给她的品牌方，两方都客客气气, 虽然心知肚明，却没提韦豫这人，很快定下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当唐秋悦到影城告诉吴雪儿这个消息时, 她差点想把唐秋悦抱起来转圈圈，只是因为双方的体型差距而不得不作罢。 　　“秋悦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超爱你的！”吴雪儿兴奋地说。 　　唐秋悦心想，她不让吴雪儿出卖肉体，到头来反倒是她“出卖肉体”来获取这些资源，可真是够讽刺的。 　　“爱我就好好拍戏，今天上午挨窦导骂了吗？”唐秋悦问道。 　　吴雪儿眼神有些躲闪：“没、没有啊！窦导那哪里是在骂我，他是在教我，教我呢！” 　　“你什么时候成为一个马屁精的，我怎么不知道？”唐秋悦一脸好奇。 　　吴雪儿得意地说：“有其经纪人，必有其艺人！” 　　最近她跟岑书有对手戏之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她可是从他那里认认真真将唐秋悦说给窦导和雷副导的话都认真听了两遍，并背过好几遍的啊！秋悦姐太厉害了，她得什么都向她好好学习才行！ 　　唐秋悦一瞬间觉得吴雪儿是在挤兑自己，可看吴雪儿的表情又不是这样。她忍不住心里感叹，能把一句夸奖的话说得像骂人，也是一种本事了。 　　“常老师最近不是一直在远程指导你吗？好好学，争取让窦导少教你几句。”唐秋悦无奈道。 　　带着个吴雪儿确实操心，她的演技自然算不上好，只不过刚好本身性格契合，再加上有常老师先前具有针对性的突击培训，才能勉强过得去。因此在拍戏过程中被人骂时理所当然的，而唐秋悦天天跟别人道歉，说我家雪儿给大家添麻烦了也就并不出奇。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吴雪儿好歹知道自己演技不好，对演技好的前辈和作为传奇之一的窦导十分敬佩，道歉道得利索，没引来太多怨怼。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如说，在唐秋悦的带动下，起源的几个新人在剧组内的人缘都还过得去，以至于很多人在谈起起源时一直觉得在那公司里工作一定很舒服，虽然小是小了点，但新人们都被教得很懂事呢。他们当然不知道，除了吴雪儿之外的三个新人总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没做到唐秋悦所说的“嘴巴甜一点”，他们就会立即被赶走，因此天天战战兢兢的。他们对唐秋悦是真敬佩，但也真的担心她一言不合就把送他们的机会取回去。 　　“我有好好学啊！”吴雪儿不高兴地说，“常老师都夸我很努力呢，不信你问常老师！” 　　只夸努力，而不是夸学得快……这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唐秋悦道：“好好，继续保持吧。” 　　剧组里人空闲下来也会谈论隔壁的事件，毕竟是昨天才发生的，哪有这么快放下。而微博上的人则是说什么的都有，各种阴谋论满天飞，有说自杀的，也有说他杀的，甚至还有人觉得这是某种邪教的血祭……不过目前倒是没人把这事跟何启扯上关系。 　　周弘虽然是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但他并不是主管这块案子的，调查到哪个程度了说不定也不太清楚，可即便清楚了，她也不能随便问。唐秋悦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这事是冲着周弘来的呢？他曾经做过黑客的事，他的同事们知道吗？这次的事会不会因此把这个他藏了很久的过去扯出来？ 　　毫无疑问，唐秋悦对周弘很有好感，他是她所敬佩的那种警察，也是唐向阳作为目标的模板，她实在不想他出什么事。但他被人盯上这事，目前她也无能为力。 　　这天剧组要拍一场女二落水戏，唐秋悦怕吴雪儿害怕，在开拍前多安抚了她几句，可吴雪儿不知怎么的，还是板着脸，不过与其说这是害怕，不如说是不高兴。 　　“怎么了？”唐秋悦不解地问道。吴雪儿小脾气是有，但关于演戏这事，除非是她真的做不好，不然她从不推脱。 　　吴雪儿看看唐秋悦，瘪瘪嘴不吭声。 　　唐秋悦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不然要是因此而造成了什么误会，可都是你自己的损失了。” 　　“我不要误会，也不要什么损失！”吴雪儿反应略大地喊了一句，引来不少人好奇的注视，她只好压低了声音道，“秋悦姐，你以后是不是还要再带别的艺人？” 　　唐秋悦想了想说：“目前我没这个打算，以后再看情况吧。” 　　“那你会不会不要我？”吴雪儿气势汹汹地质问道，那神态语气简直是把唐秋悦当成了渣男。 　　唐秋悦失笑：“与其问我会不会不要你，不如问问你自己，在你红了之后会不会一脚踹开我。” 　　明星红了之后被别的公司挖墙脚，别的公司愿意出违约金，被挖的明星怎么可能不想着往更好的地方去呢？起源本就是小公司，要是看吴雪儿蒸蒸日上，肯定会有人想着来挖墙脚的，与其冒着百里挑一的风险从零开始培养一个当红明星，当然是捡现成的便宜来得划算啊。 　　“我当然不会！”吴雪儿涨红脸反驳道，好像还很生气，“我才不会！” 　　“我相信你不会。”唐秋悦摸摸吴雪儿的脸，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吴雪儿今后会不会真的跳槽，毕竟人往高处走，她当然不会阻止。 　　吴雪儿看着心情好了一点，有些别扭地说：“我们公司别的人向我要你的微信。” 　　唐秋悦眉头一挑。 　　吴雪儿继续道：“他们都是看岑书他们有好机会眼红了呗！以前一个个都很讨厌我，不肯跟我说话的，结果现在为了出头，一个个都来奉承我，没意思！” 　　唐秋悦明白了，吴雪儿这是看她太受艺人的欢迎，担心她会抛下她，嫉妒了。 　　“别给他们。”唐秋悦道。 　　吴雪儿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如果说她打定主意不给他们秋悦姐的微信号，他们又能拿她怎么样呢？她甚至可以在秋悦姐面前连提都不提一句，但她觉得秋悦姐可能会因为考虑到别的什么而有不同的想法，才不高兴又不得不说了一声，因此听到秋悦姐说不给，她高兴坏了。 　　“真的，没必要。”唐秋悦道。他们找吴雪儿要她的微信号，只怕是不敢去找自己的经纪人要吧，他们的经纪人当然有她的微信号。不过，以后她这儿要是真又有什么机会了，也是通过他们的经纪人给，她可不想越俎代庖直接联系他们，这也是为了整个公司的和谐。 　　至于那几个经纪人因为她给他们手下的艺人机会从而产生嫉妒之类的情绪，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已经考虑得够周到的了。 　　得了唐秋悦的肯定，吴雪儿一直板着的脸终于如同雨过天晴，开开心心地去拍落水戏。窦导看她状态好，比较难得的一条过，还夸了她一句。 　　周日晚上，吴雪儿出场的《真心话》节目终于上线。 　　节目刚播到一半，微博上就有一片对吴雪儿的骂声，毕竟跟其他的嘉宾比起来，她一点作品都没有，只是前段时间在尤恬的事件里蹭了个热度而已。等到节目结束，骂吴雪儿的主力就变成了乐盛的粉丝。 　　其实吴雪儿在节目里的表现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粉丝们的偶像同框了，还被偶像夸漂亮可爱，她们这些女友粉怎么可能容忍这个？如果是圈内的老前辈也就罢了，偏偏是个靠蹭热度上位不知道哪来的妖精，可把他们气坏了。 　　“她讲话都不过脑子的吗？太傻x了吧！” 　　“故意在哥哥面前装疯卖傻，就是为了博取哥哥的注意力吧？心机婊！” 　　“看看她回答得都是什么鬼？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卖耿直人设卖崩了吧！” 　　“……” 　　而因为吴雪儿提到了唐秋悦，“秋悦姐”也成了被骂的对象之一，说她这个经纪人眼光奇差无比，怎么会选这样一个艺人，是不是瞎了之类的。 　　唐秋悦看到这些话觉得很有些委屈，她成为经纪人时对于带哪个艺人可没有选择权，这不是刚好碰上了么。 　　当然，除了粉圈之外，也有人觉得吴雪儿挺可爱的，很耿直。不过那可真是少数派中的少数派。 　　唐秋悦就是在这种时候动用了水军，将“没脑子花瓶”的人设好好地、牢牢地安在了吴雪儿的头上。 　　韦豫周一白天时联系了唐秋悦，解释了下他与微博上对吴雪儿的各种诋毁无关，并说有一股水军在带节奏，本来节目放出的版本在他对编导的警告后其实并没有刻意地剪辑让吴雪儿的形象变得不可挽回。 　　小唐：……那水军是我家的。 　　韦豫：？？？？ 　　小唐：谢谢关心，目前的事情还在掌握之中。 　　韦豫没有再回复，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说会替吴雪儿买水军，没想到先前带节奏的水军竟然是唐秋悦放出来的！这是打算做什么？骂自家艺人没脑子就这么好玩？还是说……等着触底反弹？ 　　韦豫看着跟唐秋悦那简短的交流，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这唐小姐，确实有点厉害。之前她来找他算编导坑她的账，或许就只是做做样子，只是今天看他这么说，担心他因为“愧疚”而做点什么破坏她的安排，才不得不明说。 　　唐秋悦是个利用情绪的高手啊。 　　那么，他先前对她的判断，是不是应该更新了？ 　　唐秋悦在韦豫心中的形象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令他陷入暂时无法解除的困惑之中。 　　周一下午，警方终于在调查后发布了关于女明星坠亡的通告。 　　自杀。这是警方得出的结论。在通告里，警方详细地说明了该女星罹患重度抑郁症的事实。 　　唐秋悦看到这个结论时感觉更困惑了。何启有不在场证明是肯定的，当时跟她在一起呢，但如果他跟这事没有关系，为什么会在那天突然出现在影城呢？怎么想都觉得可疑。还有周弘说因为调查一桩私事才过去的，难道真跟女明星坠亡事件没有一点关系？ 　　在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之前，唐秋悦对此也无能为力。她的计算机技术还算可以，在全国大概可以排个前一百名吧，但计算机技术并不像某些小说影视剧里说的那样是万能的，目前没什么方向，她自然也做不了更多。 　　周二这天上午，唐秋悦去了影城，照例叮嘱自己公司的几个艺人好好表现别出什么幺蛾子，下午她提前回了家。 　　她最近都没怎么购物，因此家里唯一的礼服就是上回冯贝贝邀请她去那个慈善晚会时定做的，而且因为她持续变瘦，现在已经不太合身了。好在韦豫也算考虑周到，提前给她准备了礼服，她也就笑纳了，让他寄到起源公司。 　　按照韦豫说的，这次是某位企业家千金的生日会，他带她这个女伴主要是为了防止对方的纠缠。 　　对这个理由唐秋悦一个字都不信，他都已经有未婚妻了，怕什么别的小姑娘贴上来？企业家的千金，总不能是个狗皮膏药，连已经订婚的男人都不放过。 　　因为韦豫并不是自己能信任的人，唐秋悦没有同意让他来家里接自己，而是自己打的去了某个热闹的商场门口作为接头地点，随后才坐上韦豫的车。 　　韦豫看了眼唐秋悦由衷地赞道：“唐小姐今天很漂亮。” 　　“谢谢。”唐秋悦客气地微笑道。 　　韦豫偶尔从后视镜中看她一眼，她一上车就系好了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起自己昨天的纠结，韦豫决定今天要多放点注意力在她身上，他相信自己总能看出点什么。 　　生日会的举办地点是在那位企业家的别墅家中，捧场的人不少，唐秋悦下车后就扫了一圈，暂时没看到让她眼熟的人。 　　“唐小姐这是在找谁？”一直注意着唐秋悦的韦豫察觉到她的动作，笑问道。 　　唐秋悦道：“没找谁。” 　　韦豫道：“jackie今晚也会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唐秋悦看他一眼，她还以为他会一直憋着不说，等到了现场给她一个“惊喜”呢。 　　“是么。”唐秋悦笑了笑，神情不置可否。 　　韦豫似是警告地微笑道：“希望唐小姐记住我们的约定。” 　　“当然不会忘，放心吧韦先生，我是个比较诚信的人。”唐秋悦道，收了他的好处，于公于私她都得好好表现啊。 　　韦豫对唐秋悦笑了笑，后者同样回以微笑，两个都心怀鬼胎的人一道进了别墅内。 　　韦豫认识的人不少，跟不少人打着招呼，他介绍唐秋悦时说她是他的朋友，有些人的表情会有些异样，有些人的表情则看不出任何不对，可谓是老奸巨猾了。 　　唐秋悦也没有浪费这个机会，不卑不亢地介绍自己是起源的经纪人。见的这些人中，难保以后就能发展出什么机会呢？ 　　不过在见了不少人之后，唐秋悦意识到，韦豫订婚的事，或许并没有广而告之，有些人明显不知道这点，居然还夸她和韦豫是郎才女貌，总不至于是这圈子里明目张胆包二奶的风气已经光明正大到能当正妻不存在夸二奶跟正主相配了吧？ 　　片刻后，唐秋悦看到了这次宴会的正主，一位样貌美丽的文静女孩，今天是她的二十一岁生日，她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陪伴在父母身边，应对着众人的祝贺。 　　然后，唐秋悦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冯贝贝在他父母的陪同下与女主角一家攀谈，可能是两家的父母说了些什么，冯贝贝和那文静的女孩一起走到了一旁。 　　“看来秀珠阿姨他们很想撮合jackie他们呢。”韦豫突然说道。 　　唐秋悦笑了笑：“他们很配。” 　　韦豫注意到唐秋悦正看着他们，嘴角挂着极淡的笑容，怎么看都不是假的，便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她真这么厉害，这才过多久，就能转头祝福jackie？或者说，这是演给他看的，让他放心？毕竟他之前曾经警告过她。 　　无论如何，她确实让他越接触越吃惊。 　　韦豫带唐秋悦来，目的当然不单纯，他笑着道：“我也好些时候没跟jackie说话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唐秋悦想，韦豫可真是个魔鬼啊。要是换个情境，她大概会欣赏他。 　　“打扰别人谈恋爱可不好。”唐秋悦道。 　　韦豫便认为唐秋悦是不敢再跟冯贝贝面对面，可在这件事上他怎么能让她心想事成呢？于是他率先走了过去，并不怕唐秋悦不跟来。 　　唐秋悦起先并没有跟上，见韦豫已经跟冯贝贝搭上话，而冯贝贝和那位女主角都看了过来，她只好走过去。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今天的小寿星，齐佳，这是我的朋友，唐秋悦。”韦豫表现得大大方方，又对唐秋悦笑道，“jackie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唐秋悦对今天的女主角齐佳送上了生日祝福，至于礼物，韦豫早准备好，刚进门就送出去了。 　　“当然不用，我跟秋悦早认识了，我们是朋友。”冯贝贝出乎唐秋悦意料地笑着说，只是朋友两个字有些刻意的重音。 　　唐秋悦本以为这次见面，冯贝贝应该会假装不认识她，没想到他直接认了。 　　“你好，唐小姐，很高兴认识你。”齐佳眉眼温柔，连笑容也带着温度，让人很是喜欢。 　　唐秋悦觉得，冯贝贝如果跟齐佳成了，确实挺好的，至少她蛮喜欢这姑娘。 　　“很高兴认识你。”唐秋悦笑道，也不去接冯贝贝的话。 　　韦豫早从魏秀珠那里听说冯贝贝之前大醉一场后好像有哪里变了，本还有些不相信，但今天一看，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了——过去他一看到唐小姐就满眼放光，但现在，他眼里的光已经不见了。 　　“唐小姐，我们去那边吧，不要打扰jackie和齐佳小姐了。”韦豫笑道。 　　唐秋悦点点头，又对齐佳道了声生日快乐，这才随着韦豫离开。 　　齐佳看着韦豫和唐秋悦二人相携而去，神情间有些羡慕：“韦先生和唐小姐看着很般配。” 　　“哪儿般配了？”冯贝贝冷笑一声，“韦豫早订婚了。” 　　齐佳吃惊地捂住了嘴：“那他们是……” 　　冯贝贝动了动唇，还是没办法在别人面前说唐秋悦的坏话，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们只是朋友……还是我介绍的，我比韦豫更早认识秋悦。” 　　齐佳见冯贝贝情绪不佳的模样，识趣地没有多问什么。 　　“jackie好像把唐小姐完全抛在脑后了呢，唐小姐可会心有不甘？”韦豫看着不远处说着什么的齐佳和冯贝贝，开口问道。 　　唐秋悦道：“这不是挺好的么？” 　　韦豫赞叹道：“唐小姐真看得开。” 　　“女人要以事业为重。”唐秋悦随口回了一句。 　　韦豫想，这就是你轻易抛下jackie的原因？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听秀珠阿姨说，近来jackie在公司是完全不同的表现，以前上班虽然认真，但总觉得缺了什么，但现在，他充满了主动性，相信假以时日，jackie会获得比他父辈更出色的成就，到那时候，唐小姐可是会后悔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毕竟他这边的资源随时会断啊，而要是抓紧了jackie，就等于是抓住了摇钱树。 　　“唐小姐令人佩服。”韦豫略带些嘲讽地说。 　　唐秋悦就像没听出来似的笑道：“好说。” 　　韦豫到了这样的场合也需要应酬，因此唐秋悦便一人待到了没人的角落。她在考虑是不是要提前离开，毕竟韦豫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她再留着没什么用。这儿也不算偏僻，她出去后走个十来分钟应该就能打到车了。 　　唐秋悦正在考虑独自离开的可行性，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个人。 　　她有些疑惑地侧头，只见冯贝贝抱胸站在那儿。 　　“jackie。”唐秋悦先开了口。 　　冯贝贝说：“我看到霍凌了。” 　　唐秋悦面露惊讶，一是霍凌竟然也在这里，二是不知为什么冯贝贝会来跟她说霍凌的事。 　　“霍凌哪一点都比韦豫好。”说这话时，冯贝贝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得说。 　　这话，唐秋悦不好回，虽然在她心里，霍凌确实是她平生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但拿过来跟别人比，对别人就太不公平了。 　　见唐秋悦不接这话，冯贝贝有点生气，他耐着性子说：“秋悦，你找霍凌不比找韦豫好？” 　　唐秋悦心里又难过又熨帖，这时候冯贝贝居然还愿意替她考虑，实在让她感动。 　　或许，她想继续跟冯贝贝做朋友的心愿，不见得就完全没有机会。 　　她笑道：“可霍凌不见得愿意呀。” 　　“他……” 　　“我可以考虑一下。” 　　唐秋悦和冯贝贝动作整齐地回头，只见霍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考虑一下”的话也是出自他之口。 　　唐秋悦发誓自己刚才只是随便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能想到当事人就听到了她的玩笑话？也太尴尬了！ 　　冯贝贝现在感觉很不爽，劝唐秋悦去找霍凌是一回事，可霍凌突然出现当面说可以考虑一下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一对比，虽然秋悦不管跟了哪个他都不高兴，可至少跟着霍凌是光明正大啊！因此他忍下了心里快爆炸的嫉妒，对唐秋悦说：“秋悦，你听到了吧？我帮你们把风，你们可以详细谈谈。” 　　唐秋悦：你可闭嘴吧！ 　　她觉得，冯贝贝这朋友，不要也罢了！ 　　更气人的是，霍凌竟然说：“好的。” 　　好个鬼啊！ 　　唐秋悦觉得自己的血压有升高的迹象，她看向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的霍凌，再看了眼表情复杂的冯贝贝，刚要开口，就听又一人说：“要谈什么？” 　　唐秋悦一扭头，韦豫正杵在那儿笑呢。 　　很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霍凌面不改色地说：“谈合作。” 　　唐秋悦立即点头：“对。” 　　其实这段时间霍凌有联系她，跟她商量抽时间谈谈让她手下的艺人代言他家的无人机的事，不过她以自己最近跟着剧组没时间为理由拒绝了，只是同时还提供了一些更好的替代方案。然而，霍凌似乎看不出她不想坑他的善心，只说等她有时间了再谈也一样。 　　所以，如果说确实是谈谈合作的事，她倒还真挺乐意，总比什么“考虑一下”乐意得多。 　　“合作？”韦豫当然还记得唐秋悦跟霍凌的那张照片，笑眯眯地看一眼唐秋悦道，“之前我跟唐小姐说过的话，唐小姐怕不是忘了吧。” 　　他想起照片可是冯贝贝给他的，他怎么着也得让冯贝贝看到他的反应才对吧！ 　　“没忘。”唐秋悦说着看向霍凌道，“合作的事，改天我们在公司谈吧。” 　　“见都见了，改什么天呢？就现在谈好了！豫哥，我们别打扰他们谈公事了吧！”冯贝贝说，他真有些唾弃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天站在霍凌这边，简直是日了狗了！ 　　冯贝贝想去拉韦豫，结果韦豫却身子一侧躲开了，恍然一般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好像看到过这位先生，jackie你给我发过照片吧！” 　　韦豫眼见着冯贝贝的脸色都变了，而这正是他的目的。 　　“什么照片，我给你发的照片多的是呢！”冯贝贝有些慌张地拉着韦豫就要走，他现在想起那张照片还觉得很后悔，那真显得他特别low，即使现在，他也很不想让唐秋悦知道。上回他喝醉跑到她家去已经够丢人的了，不能再换着角度地再丢一次脸啊！ 　　“唐小姐也知道的那张。”韦豫一句话就让冯贝贝僵住了。 　　随后，他听到唐秋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拍得挺好看的。” 　　冯贝贝满脑子唐秋悦说这话时的嘲讽模样，然而他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并没有讽刺，语气反而挺愉悦的。 　　这是什么？故意说反话吗？ 　　“什么照片？”霍凌这时候问了一句。 　　唐秋悦道：“之前我们谈合作那天的照片。” 　　霍凌想了想点头道：“你生病那天。” 　　冯贝贝急忙回过头瞪大了眼睛：“什么生病？秋悦你什么时候生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唐秋悦见韦豫在看到冯贝贝那焦急的模样后皱了皱眉，心里忍不住低叹一声。这叫什么事啊，可真是太乱了。 　　“早就好了。”唐秋悦说。 　　“还说是朋友，生病了都不说一声。”冯贝贝郁闷地说。 　　唐秋悦不知道能说什么，干脆就不说了。 　　韦豫看了眼冯贝贝，jackie刚才不还表现地挺好的吗？这还能反复？连jackie都懂伪装了？可他图什么啊，都这样了还不放弃？ 　　“唐小姐，走么？”韦豫稍稍提了提臂弯，看着唐秋悦的眼神充满了暗示。 　　唐秋悦还能怎么办？赶紧先逃离这个奇怪的处境吧！ 　　“两位，先告辞了。”唐秋悦冲冯贝贝和霍凌点点头，便走向韦豫。 　　“秋悦，等一下！”冯贝贝有些急。 　　而在唐秋悦把手伸过去挽住韦豫之前，却听霍凌道：“唐小姐，我愿意的。” 　　在意识到霍凌在说些什么后，唐秋悦的动作僵硬了。 　　如果说“可以考虑一下”还能认为是在开玩笑——所以刚才她听霍凌说时完全没当真，就是觉得略有些尴尬而已——那么现在的“愿意”就很让人不安了。 　　淡淡的尴尬突然变成了一丝恐慌。 　　韦豫看向唐秋悦，她正面对着他，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突如其来的慌乱。 　　他心中顿生疑窦，那位霍先生说一句“愿意”，她为什么会慌？他所说的愿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韦豫先前并没有听到全部的对话，只听到冯贝贝说什么“谈谈”，难道说，所谓的谈谈并不是什么“合作”？可究竟是什么会让她这么失态？ 　　跟上回两人摊牌时她对他说“他不能那么对她”相比，她现在的惊慌让他很不舒服。 　　然后，他看到唐小姐继续着先前的动作，把手伸过来挽住他，转过身冲霍凌道：“合作的事，霍先生还是不要这么草率就决定吧。下回我们再谈，回见。” 　　韦豫没再说什么，顺水推舟和唐秋悦离开。 　　稍走远了些，韦豫试探地说：“我很好奇唐小姐究竟对哪一个更真心。” 　　唐秋悦脸色略有些发白，冲他笑道：“我当然是对我的事业最真心。” 　　韦豫皱了皱眉，脱口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唐秋悦敛下笑容：“抱歉。” 　　韦豫突然觉得有点烦躁，虽然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那样的笑容却让他有点……心疼？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韦豫悚然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另一边，冯贝贝见唐秋悦还是跟韦豫走了，转头就对霍凌气道：“连个女人都留不住，要你何用！” 　　霍凌冷淡地看着他。 　　冯贝贝稍微躲闪了下视线，又难过地想，他自己还不是留不住人，说什么别人呢？真要怪的话，不如先把自己骂一顿好了。 　　他颓丧地垂下视线。 　　霍凌道：“什么情况？” 　　会在这儿遇到唐小姐，他也觉得很惊讶，先前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他没忍住回了一句，然后事情就有点脱离他掌控了，不过这是常事，他也不觉得惊讶。等人走了，他当然要问清楚究竟怎么了。 　　他压下了关于刚才那一幕的各种不靠谱猜测，专注地看着冯贝贝。 　　冯贝贝看了眼霍凌，又烦恼地抓了抓头发，说道：“不如你自己去问秋悦好了！” 　　霍凌道：“我会去问她。我也要听你说。” 　　冯贝贝有点被霍凌身上冒出的冷气震慑住，他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比他那个严肃起来的爸爸吓人多了！年纪轻轻就这么严肃，发际线肯定缩得快！ 　　“……秋悦走了邪路，我想让她走回正道。”冯贝贝不怎么肯定地说。 　　他过去跟不同的女朋友交往时，也看过一些言情小说，万一，韦豫为了秋悦就不要那个未婚妻了呢？这又不是没有可能！不，不如说，那实在是太有可能了好吧？秋悦的好，多处几天就知道了，他当初还不是拿她打赌时嫌弃她，后来还不是要说一声“真香”？所以，万一这事真发生了，韦豫不要未婚妻要娶秋悦，那也就不能算是邪路了吧！ 　　“说详细点。”霍凌不满于冯贝贝的语焉不详。 　　冯贝贝长叹一声说：“刚才那个人叫韦豫，他已经有未婚妻了，秋悦知道这事，却非要跟他。” 　　“我知道了。”霍凌听完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这样？”冯贝贝却对霍凌的反应很不满意，“你也是喜欢秋悦的吧？难道就一点都不生气？”他都快气成河豚了好不好！ 　　霍凌看他一眼，回想着之前看到的一切，他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冯贝贝所说的喜欢唐小姐一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就不回了。他确实很喜欢跟唐小姐相处，好像有一种吸力让他向她靠近，但他并不能确定那就是所谓的男女之间的喜欢。 　　至于唐小姐与韦豫的事，他也持保留态度。他所了解的唐小姐，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也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反正他看过的那些书里面，这样的事太多了，而且这更是基于他本人的经验。任谁看到他的外表，都会以为他是个雷厉风行的霸总，但谁能想到其实他根本优柔寡断得很呢？ 　　因此他觉得，唐小姐这事，很可能另有隐情，但是不是要去问问她，他还没有想好。 　　听到霍凌的话，冯贝贝只觉得眼前都是一堆的问号。能冷冷淡淡地说出这种话来，霍凌根本不像他曾经以为的那么喜欢秋悦吧？霍凌对秋悦的喜欢，根本比不过他！ 　　冯贝贝一时间觉得有些得意，然而片刻后又忍不住想对自己翻白眼，现在他比这个有什么意义？ 　　“随便你吧，我也不管了。”冯贝贝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霍凌没管冯贝贝，关于是不是要找唐小姐问问清楚这事，他还有的想呢。 　　在生日宴结束前，唐秋悦就跟韦豫说自己家里还有表弟在等着自己，打算先回去了。 　　韦豫经历过一场短暂又激烈的惊心动魄，这会儿也没心思再留下，便提出送唐秋悦回去。 　　唐秋悦说让韦豫送自己到先前来时碰头的商场，韦豫也没有反对。而回去的路上，唐秋悦有些奇怪地发觉韦豫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她在想，是不是她刚才的表现让他怀疑她还打算勾搭冯贝贝？霍凌肯定不在他的考虑之下，他要护的只是冯贝贝而已。 　　想到霍凌，唐秋悦突然就没了跟韦豫好好解释一番的心情，她希望刚才只是霍凌为了替她解围而故意那么说的，他绝对不能喜欢她。 　　绝对不可以。 　　开着车，韦豫终于冷静了不少，他想，之前或许只是一种错觉。那之后再看唐小姐，他不是再没有出现类似的情绪了么？不过是一时的情绪波动而已，他根本不用当真。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韦豫的心绪总算彻底平静。他早就说过了，在了解她为人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被她套路呢？ 　　这么想着，韦豫心情放松地瞥了唐秋悦一眼。 　　她脸上不带一丝笑，视线微垂，好像在担心焦虑着什么，眉头细细地皱起，让人想要替她抚平一切烦恼。 　　心跳蓦地加快，韦豫想，完了。 第62章 主人翁意识 　　韦豫认为自己并不是冯贝贝那样的傻小子, 至少他懂得及时刹车。 　　因此，在不动声色地送唐秋悦到达先前见面的商场后，他淡定的跟她道别, 然后就在回去的路上决定了今后的一切计划暂且先搁置。 　　帮人是一回事, 把自己给赔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可是个懂得及时止损的人, 趁着还只是有些在意，没把自己陷进去之前, 赶紧逃离才是正事。反正现在看着冯贝贝的状况还不错，应该不会再反复了吧。而他这边也依然用交易吊着唐小姐以作防范, 只不过不用见面了而已。 　　唐秋悦回到家先去看了看唐向阳，洗漱后便专注地写起了代码。进度比她最先估计的要快一些, 目前就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可以在一周内上线这个游戏，游戏名字她都想好了, 就叫《永远的三月七日》。 　　写了会儿, 她手机突然来了消息，原来是霍凌的，希望明天能跟她谈谈合作的事。 　　见霍凌完全不谈先前的所谓“愿意”, 唐秋悦也放松下来，他不谈, 她也就当不记得那事了。至于合作的事，确实需要一次会面好好说清楚。 　　唐秋悦当即跟霍凌约了明天上午在公司见面。 　　第二天，唐秋悦跟往常差不多时间到公司, 结果前台苏若拦住她说：“秋悦姐，戚总让你到了就去他办公室。” 　　“知道什么事吗？”唐秋悦问道。 　　苏若撇撇嘴道：“我之前看潘学欣很生气地去找戚总，肯定是背后打你小报告了！” 　　潘学欣是公司的经纪人之一。 　　“我心里有数了。”唐秋悦说着，将路上买的一袋酸奶递过去，“这个小众品牌的酸奶味道挺不错的，你试试。” 　　苏若立即眼睛一亮甜甜地笑起来：“谢谢！” 　　“对了，我约了人上午谈合作。人来了我要是还没出来，麻烦你帮我招待一下。”唐秋悦跟苏若说了一声。她跟霍凌约见的时间是早上九点，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总要提前说好。 　　“没问题，你放心好啦！”苏若比了个ok的手势。 　　唐秋悦敲了敲门，在戚华章说了声“进来”后就推门走进去。 　　戚华章正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些文件，他平常不喜欢戴眼镜，只有看书和资料时才会将眼镜戴上，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把眼镜摘下来，略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对唐秋悦道：“坐。” 　　在韩珂还没离开之前，公司的很多事他都是交给韩珂来处理的，自己乐得轻松，可现在韩珂走了，他要是不想公司倒闭，就必须像这样亲力亲为。其实他早有点厌烦这公司了，当初进入娱乐圈也就是一时新奇，还以为能见到很多明星呢。可现在，不维持下去就要喝西北风去了，只好任劳任怨。 　　“戚总，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唐秋悦依言坐下。戚华章认为她握有他出轨的证据，因此对她客气又忌惮，平常能不找她就不找她，因此这么久下来，双方相安无事。 　　“是这样的，你才刚加入公司不久，这个做事嘛，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太激进，要搞好同事关系，不然办公室里你争我斗，也烦，是不是？”戚华章摆着老板的派头，老神在在地说。 　　“戚总，请具体指教。”唐秋悦懒得猜究竟怎么回事，直接问道。 　　戚华章咳了一声道：“你才刚上手经纪人的业务，手下有一个先练练够了，贪多嚼不烂啊。我看你最近不是做得挺好的吗？吴雪儿有戏演，有广告拍，不要心那么大，做好一件事就很好了。” 　　唐秋悦眉头一挑：“戚总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只是出于为公司着想的目的，才特意抓住一切机会，从窦导那里要来些角色给咱们公司别的艺人，我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 　　“我也不是说你做错了，就是说要注意方式方法。”戚华章显得难得的有耐心。唐秋悦居然能从窦导那里又要来几个角色这事，他当然有听闻，为此对韩珂的怨念还少了一分，至少她给自己留了个有能力的啊，一个新人刚来就给公司带来了好几个合约，不管是用什么手段，都是一种本事。 　　“戚总，我还是不明白您什么意思。”唐秋悦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戚华章想到她的本事，火也没发，直说道：“你是不是挖自己公司人的墙角了？当然我不是在批评你，你能找到资源，多带几个人也是有上进心的表现，但还是那句话，做事要注重方式方法……” 　　“戚总，我没做您说的事。即便最初从窦导那里要来角色联系咱们的艺人，我也是通过他们的经纪人，这事都可以查的。挖墙脚就更不可能了，目前我带一个吴雪儿就已够费心费力的了，实在没精力带另一个。我想，一定是有人误会了什么，我确实不知情。” 　　“你真没挖人？”戚华章诧异道。 　　“真没有。”唐秋悦一脸真诚。从苏若的话来看，一定是潘学欣为这事告了她一状吧，不过她并不准备让戚华章知道她知道是谁来告状的，必须保护她的“线人”嘛。 　　然而令唐秋悦意外的是，戚华章自己把人给卖了：“那潘学欣就是在冤枉你了？” 　　“我想，可能是里头有什么误会吧。”唐秋悦道。 　　戚华章想了想，通过内线电话把潘学欣叫了过来。 　　潘学欣没想到会出现跟唐秋悦当面对峙的情况，进来看到她时愣了愣。潘学欣今天已经三十出头了，然而在圈内实在没有什么建树，因此焦虑与日俱增。先前被韩珂压着，她知道韩珂豁得出去，她自己不行，所以即便被压着也毫无办法，然而韩珂终于离开了，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谁知却换了一个人来压着他们。凭什么？这个叫唐秋悦的，根本就是个新人，明明应该什么都不懂，明明应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叫前辈的！ 　　之前唐秋悦在群里说给他们的艺人送角色，她还觉得这新人不错，没想到原来新人心思这么深沉，不过是为了笼络他们手下艺人的心，好挖墙角！这新人还没来的时候，薛一凡一口一个欣姐叫得欢，现在倒好，居然直接说要换了她，她怎么忍得了这个！ 　　“戚总。”潘学欣走进来，看也不看唐秋悦，只看着戚华章道，“您找我？” 　　“之前你不是说，小唐挖你墙角吗？我问过了，小唐说没有，我就觉得吧，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戚华章老好人的模样打着圆场。 　　潘学欣自认还算了解戚华章这个人，从前也被他骂过不少次，虽然是集体性的被骂，但毕竟是骂了，她一直觉得他的脾气很差，还以为他只给韩珂一个人面子，没想到他竟然对唐秋悦也这样！如果是换一个做出那种事来，早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说什么误会，就想轻飘飘地带过去！ 　　“误会？”潘学欣往常就显得有些阴沉的脸上此刻愈发冷厉，“薛一凡都跑您面前说了，还能是什么误会？要不是她唆使的，薛一凡跟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换经纪人？” 　　“这应该就是薛一凡自己的想法了，这事肯定跟小唐没关系。”戚华章道，“小年轻，一天一个想法的，根本不讲道理的。要不，你直接问问薛一凡好了，不能无缘无故就冤枉了小唐。” 　　“不用问了，就算问，薛一凡肯定会说是他自己的主意，他现在都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了！”潘学欣气得声音都变得更为尖利。 　　唐秋悦心里一叹，潘学欣这么认为的话，那么她已经肯定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可真是冤死她了，薛一凡确实天天在微信上跟她打招呼，可又不是什么要事，她基本都没回过，这算什么教唆？ 　　听到潘学欣的说法，戚华章觉得很难办。其实最近他已经开始注意收敛自己的情绪，争取当一个佛系的老板，原因很简单，他怕把人骂走了，他真要招不到人喝西北风去了。 　　但潘学欣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很不爽，这是忘记谁才是老板了？ 　　戚华章冷下脸，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道：“怎么，你是打定主意要把脏水泼小唐身上了？” 　　潘学欣心里一阵失望，看来戚总是打算护唐秋悦到底了。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在这里再待下去她还能有什么发展呢？ 　　“戚总，我在起源也干了两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是这么看我的？既然这样，我想我也没必要再干下去了。戚总，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潘学欣眼眶通红又气又难过地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戚华章眉头紧皱，但并没有挽留的意思。 　　“她要走，我也拦不住。”戚华章看着唐秋悦道，“她这一走，她手下的几个艺人，小唐你看……” 　　他现在还挺欢迎这些没什么能力的赶紧走，多走一个他就多省一份人工。潘学欣主动走，他还能少赔几个月的工资呢！ 　　“分给其他经纪人吧，我不带。”唐秋悦一口回绝了。这是考虑到公司内部的稳定性，要是薛一凡真的来了她手底下，那么她教唆人挖人墙角的罪名不就盖章定论了？而且这一定会是个很差的榜样，总有人会因此蠢蠢欲动，想学薛一凡来达成目的，那公司最后要乱成什么样？所以，她绝不能收下薛一凡。 　　因为唐秋悦带给公司的效益，戚华章目前对她还是很包容的，听她表态后就笑道：“也好，你现在先多带带吴雪儿练练手。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好的，戚总。”唐秋悦起身走出办公室，她发觉另一边经纪人办公室里除了潘学欣外的其他人都若有若无地注视着这边，见她出来才转开了视线。 　　果然，办公室斗争在哪里都免不了的，即使她自认为已经做得够好了，还是躺枪被卷入其中。 　　时间还不到九点，不过当唐秋悦看向前台时，却发觉霍凌竟然提前到了。苏若正两眼放光地跟他说着什么，想来是没想到来谈合作的竟然这么帅。 　　唐秋悦走过去叫了一声：“霍先生。” 　　霍凌蓦地侧头望过来。 　　唐秋悦视线稍稍下移，避开了与他的对视，笑道：“我们去会客室谈吧。郑助理没来吗？” 　　“嗯。我让他在楼下等着。”霍凌点点头。 　　苏若背着霍凌对唐秋悦做了个要晕倒的模样，唐秋悦冲她笑了笑，随后在前引导着霍凌来到会客室，给他倒了杯茶。 　　“霍先生，其实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公司手下的艺人都没什么流量，对你的产品没有好处。我给你推荐的那些，更合适你们的产品。”唐秋悦笑了下，“说句玩笑话，你们的产品能出来，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希望它能一鸣惊人。” 　　霍凌道：“我知道，但我觉得，吴雪儿很合适。” 　　“她的气质跟智能无人机不搭。”唐秋悦道，她很担心，要是吴雪儿真给飞天智能无人机拍广告了，说不定会有好事者给取个外号，比如智障无人机之类的，那也太不划算了。 　　霍凌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淡淡道：“我最近发觉，网民们把吴雪儿叫做没脑子花瓶。而我们的智能无人机，即使没脑子的人也能顺利上手。” 　　唐秋悦一怔，突然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角度。吴雪儿的没脑子花瓶人设是她给吴雪儿安的，如果连吴雪儿这样没脑子的人都能好好地玩智能无人机，那其他人岂不是更不用害怕无法上手？ 　　而且，她还有更进一步的好主意。 　　唐秋悦眼睛有些发亮：“按照这个思路的话，广告可以拍得更有趣一点，现在网民们还是很喜欢传播沙雕广告的。” 　　比如一支广告可以由好几个小故事组成，每个小故事都够沙雕，不怕网友不转发哈哈哈。如此一来要是造成大规模的传播，很难说是飞天借用吴雪儿的名气打响营销第一枪，还是吴雪儿借助飞天的广告提高知名度了。 　　见唐秋悦这回总算答应了自己的合作请求，霍凌心里终于放松下来。昨天的事，他还是没想好，正好唐小姐也当没发生，那他就再不提了吧。 　　两人继续就一些具体的事项讨论了会儿，唐秋悦说得比较多，霍凌偶尔补充，或者发表自己的看法。 　　看着唐秋悦在讨论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霍凌心情就不自觉地变得很好，他喜欢她那些有趣的想法，并打算在真正拍成广告时，尽量保留。 　　两人商讨了差不多半小时，唐秋悦起身打算送客，霍凌问道：“唐小姐，有时间吃个午饭吗？” 　　唐秋悦微怔，现在不过九点半，距离午饭时间还早着呢。 　　她略为歉然地说：“抱歉，我一会儿就要去影城了，吴雪儿有点不让人省心，我得经常去看着她。而且，我还得去跟剧组商量协调下她的时间。” 　　霍凌面上也看不出被拒绝的遗憾，点头道：“那就下次吧。” 　　唐秋悦与霍凌达成了初步的协议，之后还要法务跟进，签订合同。为了不浪费吴雪儿刚有的热度，她在霍凌走之后通过戚华章找了个靠谱的广告公司推荐给霍凌，可以尽快出方案。好在她和霍凌在刚才讨论时已经有了差不多的设想，具体实施起来应该不难，她把商讨时记录下来的内容都整理好发给了霍凌，可以方便他回忆。要不是她一个经纪人跑去帮客户拍广告太不像样了，她或许会事事劳心劳力。 　　“秋悦姐，这个客户可真帅死了啊，哪家公司的啊？”苏若在霍凌走后很久还在念叨着他。 　　唐秋悦道：“你不嫌他冷？” 　　苏若理直气壮地说：“看帅哥而已，管他冷不冷呢，反正又不是我当他的女朋友，他冷就冷去吧，我一个颜控看着他的脸心情好就行。” 　　看苏若盯着手机里偷拍的霍凌站得笔直的侧身照片一副想要舔屏的模样，唐秋悦无奈地笑了笑，懒得管她了。 　　公司里的事交代完后，唐秋悦就直奔影城而去，她把又多一个广告代言的事跟吴雪儿一说，她又高兴激动得不行，差点就想抱着唐秋悦叫爸爸了。 　　打发走吴雪儿，唐秋悦正打算去找雷副导看看剧组拍摄的进度，找一下吴雪儿拍广告的时间，就见薛一凡走了过来。 　　唐秋悦起先对岑书、费高远和薛一凡三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好恶观感，然而今早潘学欣那事后，她就不大喜欢薛一凡了。自作主张的人，总是令人觉得不快。 　　“秋悦姐……”薛一凡表情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唐秋悦想他一定已经知道公司里早上发生的事了，她拍拍薛一凡的肩膀道：“好好演戏，别想乱七八糟的。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 　　薛一凡面色一白，嗫喏着却说不出什么来。 　　唐秋悦到底有些心软，再加上怕他想不开又闹出什么事来，便又说道：“有野心是好事，想着往高处走也没错，但要注意方法，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为了整个公司着想，我怎么都不可能收你。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吧，够努力又有能力的，我总会给机会。” 　　“……谢谢秋悦姐指点，我知道了！”薛一凡连连点头。 　　他是不是真听进去了，唐秋悦也不知道，但她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想想看，当初她也是看到吴雪儿够努力，才愿意接下她。天赋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大路货，没有天赋的人就不用活了吗？所以，没有天赋也没关系，只要让她看到在努力，她就能帮则帮。当初她陷入时间循环里学会了那么多的技能，还不是靠着一日又一日的努力？她也不是什么天赋型选手。 　　唐秋悦去找了雷副导，得知吴雪儿再拍个四五天，会有一周的时间没她的戏，不用来剧组，算算时间正好。 　　韦豫给的代言合同，本来就打算在最近拍摄，而飞天智能无人机的广告文案正抓紧时间确定，估计一周内也得拍起来了。也就是说，两份代言合同，可以集中完成。 　　唐秋悦在剧组陪着吴雪儿在剧组待了两天，又因为公司戚总的召唤而回去了。 　　还没到公司，唐秋悦就微信询问苏若发生了什么。 　　唐秋悦跟苏若一直维持着不错的关系，再加上唐秋悦从来没有“出卖背叛”过苏若这个眼线，苏若很愿意给唐秋悦提供一些消息。 　　原来，这次戚总找她，还是跟上次差不多的事——其他经纪人对她有意见。 　　唐秋悦在公交上无聊地翻着手机微信里的消息，突然看到冯贝贝的名字，她顿了顿。那天冯贝贝的表现着实让她有些意想不到，不过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再联系她，说来还是她想太多了，他没办法跟以前一样维持跟她的朋友关系吧。 　　唐秋悦回到公司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苏若给她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微信，她便低头看了眼，原来是苏若得到的进一步消息。 　　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这次是戚华章不知哪儿的人脉弄到一个网络大电影的主角，很多网大的主角都是默默无名的新人，所以挺适合他们公司的艺人。然而问题就在于，戚华章打算把这个机会给唐秋悦来安排，这个消息被他说漏了嘴，还没等他跟唐秋悦说呢，其他经纪人就联合起来有意见了。当然，他们不可能对老板有意见，除了已经心死离开的潘学欣，其余三人还不想这么快失业，因此他们有意见的对象只会是唐秋悦。 　　“戚总。”唐秋悦进戚华章办公室时，除了戚华章是坐着的，其他人都站着，看她进来，脸色都不善。 　　没等戚华章说什么，唐秋悦就主动汇报道：“已经跟剧组那边说好了，再过两天，雪儿在剧组的拍摄暂时告一段落，有一周的假期，正好可以来拍摄她的两个代言。” 　　其实她没必要跟戚华章汇报，之前签合同时戚华章就知道了，她是汇报给其余三人听的，让他们明白，戚华章的偏爱，完全是因为她的实力——嗯，说实力好像不大恰当，那就至少一半是实力吧，另一半是“卖身”来的…… 　　其余人自然不明白唐秋悦的心理活动，听到她的汇报神色各异。 　　潘学欣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警告。先前韩珂在的时候，虽然他们被她压得喘不过起来，然而至少他们还有容身之处，然而唐秋悦来了呢？照旧被压制，甚至可能连饭碗都要保不住了，他们现在要是不联合起来做点什么，一切都晚了，他们就是下一个潘学欣。 　　葛岸的头发往后梳着，根根整齐分明，他嘴角一扯笑道：“戚总，既然小唐挺忙的，网大的事，就不用她来操心了吧。” 　　戚华章把问题丢给唐秋悦，故作关切地问道：“小唐，你最近忙归忙，可不要把身体给累坏了，如果你忙不过来，事情我可以交给别人。” 　　“雪儿的两个代言就等拍了，没什么可忙的。”唐秋悦笑道。她在工作时，真的没有平常那么平易近人，这种联合起来挤兑她的事，她当然不可能退缩了。 　　戚华章很满意唐秋悦的回答，笑眯眯地说：“既然小唐不忙的话……” 　　“戚总，小唐还年轻，又刚入行，我觉得交给她不合适！”葛岸旁边的范不着匆匆打断了戚华章的话。可不能让戚总就这么三言两语地定了，这次要是输了，那以后他们三人怕是翻不了身了，永远低唐秋悦一等！所以，即便是打断戚总，他也顾不上了。 　　“你们刚入行时，能有小唐这样的成绩？”戚华章倒也不是一句明话都不帮唐秋悦说，而是一说就是要害。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秋悦进来才不到一个月吧？那时候他们还跟在前辈身后当助理学习呢，怎么可能靠自己拉来那些资源？要是有那本事，还待在起源干什么？她确实是有资本的，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她一个新人骑在他们头上的理由啊！ 　　“但她是新人，即便运气好有了些成绩，也不能保证她今后就一定能继续运气好！她还需要更多的学习和教导！”彭周周气愤地说。 　　他们三人说好了要共同进退，那么就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一人一句话总要说的，要表明态度，还要有情绪，否则没有力量。 　　没等唐秋悦说什么，戚华章就冷笑道：“你们该不会把我这儿当什么体制内吧？还论资排辈！在我这里，有能力的我就看重，给他升迁机会，没能力的就统统给我滚！” 　　戚华章这话说得严厉，三人都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他满意地看向唐秋悦道：“小唐，今天叫你回来，事情很简单。我找来个网络大电影的角色，我信任你的眼光，你来分配下。” 　　在被公务烦了一个月后，他也想尽快脱手。目前看来，才刚入职就能有目前成绩的唐秋悦是最适合接手原先韩珂工作的。所以，他想尽快培养起唐秋悦的威信。他暗地里了解过，唐秋悦和吴雪儿关系很好，而吴雪儿被尤恬陷害，肯定很讨厌辉煌，所以他不怕唐秋悦今后也跳去辉煌。 　　至于唐秋悦拥有他出轨证据这事就更简单了，她知道他知道她有，肯定认为他不敢害她，帮他打理公司时也能少去不必要的猜疑。 　　唐秋悦想了想说：“这事全权交给我处理吗？” 　　戚华章道：“那当然，你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以你说了算。”当然，这个事也是他对她的一个考验，他想看看她能不能好好处理跟同事的关系，主要是看她的行事方法和魄力，如果能让他满意，再考察一段时间，他就又可以放手躺赚钱了。 　　韩珂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他现在就想好好地陪陪自己老婆，到处去玩玩。外头那些女人，他是真不敢乱碰了。 　　“好的，我先看看资料。”唐秋悦说。 　　戚华章把一个文件夹给唐秋悦，说了一句：“决定后来跟我说一声就成。” 　　“好的，戚总。” 　　唐秋悦拿了文件夹就走，另外三个经纪人在戚华章一句“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之后也灰溜溜地回到了办公室。 　　唐秋悦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文件，那三人就在三人的微信群里疯狂吐槽发泄。 　　“戚总的心也太偏了吧！她才来多久，就当宝贝了，我看她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对啊，戚总真的是一点都不给我们这些老人面子！” 　　“说不定她是另一个韩珂呢。” 　　“呵呵，戚总口味挺多变的啊。” 　　“我觉得有道理，不然凭什么她一个新人就能压在我们头上？这也太不公平了！再这样下去，还有我们生存的空间吗？真是没法干了！” 　　“对啊！不如我们一起去找戚总说辞职吧！如果我们都要走，就一个新人唐秋悦，工作怎么忙得过来？到时候戚总肯定得考虑我们的想法！” 　　“辞职？那还是算了吧，我家里还有狗要养呢，每个月狗粮就要一两千，我可不能辞职。” 　　“我也不行，我老婆会打死我的。” 　　“你们俩男的，怎么还没我一个女人有魄力？” 　　“想想潘学欣，戚总留都没留她，我不觉得我们就比潘学欣好多少。” 　　“那你们就心甘情愿被那个姓唐的压着了吗？” 　　“不啊，我们就看着，看她以后能做出什么来。” 　　三人正开开心心吐槽着，冷不防一直在看着资料的唐秋悦突然走过来，吓得三人急忙把手机收起来。 　　唐秋悦一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他们怕是吐槽她，刚才响个不停的微信声已经暴露了一切，但她并不在意，只是平和地对三人道：“你们看看这个，觉得自己手中有合适的艺人，就跟我说。” 　　她把自己整理出来的角色要点列在白纸上，然后总共印了三份，一人一张。戚华章找来的这个网络大电影，角色当然不止一个，除了女主已经被别人定走了，其余的男主男配女配等都可以由这边出。这个网大本身投资不高，剧本只能说勉强过得去，估计放出去后水花也不会很大，但戚华章能找来这么一个至少也有千万投资的项目，可见人脉还是有一点的。 　　三人拿着那张单子，互相看看，倒是彭周周先开了口，只是她的语气充满了嘲讽：“戚总不是说让你来分配吗？你何必问我们？自己决定就好了呀。” 　　唐秋悦仿佛没听出她的嘲讽之意，反而仔细地解释道：“我手底下就一个吴雪儿，窦导剧组那边她还要花不少时间，赶不上网大的档期，所以所有的角色只能从你们手底下的艺人里挑，没人能比你们更了解你们自己的艺人。” 　　唐秋悦的解释说得三人心里舒服了不少，这确实是个大实话了。 　　其余两个男人一个要养狗，一个要养老婆，不想就这么丢了工作，因此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却也认真看了起来。 　　然而彭周周却不肯就范，她笑盈盈地说：“我手下多了个薛一凡，原先他可是潘学欣的人，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唐秋悦道：“不了解就不用管他。” 　　彭周周故作诧异地说：“这样好吗？他明明这么信任你，要是知道你说不用管他，肯定要伤心死了。” 　　“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谁都一样。”唐秋悦淡淡道，“没其他问题的话，下班前把结果发我微信。” 　　彭周周气恼地看着唐秋悦走了出去，范不着道：“其实，她还挺大气的，刚才在戚总那里我们说得挺不客气的，她好像也没生气。” 　　“装的呗。”葛岸挤了点护手霜抹在手背，一点点抹开，“不然呢？她又不了解我们带的艺人，要她自己分配不是抓瞎吗？” 　　彭周周扭头看葛岸：“怎样，要不要给她捣捣乱？” 　　葛岸撇撇嘴：“那还是算了吧！没得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还指望着自己带的艺人火了之后反过来提携我呢！” 　　说完葛岸就仔细研究角色去了。 　　彭周周看向范不着。 　　范不着摇摇头：“我不干。刚才已经是极限了，还是保住饭碗要紧。” 　　彭周周气急，可另外两人不配合她，要是最后她不给唐秋悦反馈，角色都要被他们抢走了，那她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她可不会就这么认输，迟早要找回来！ 　　唐秋悦其实走出来没什么事，她就是不想待在那儿，还不如跑来跟苏若聊天。 　　要说他们三人在戚总面前那么说她，她完全不在意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她比他们多了个大局意识，她更在乎的是整个公司的兴亡，而不是个人的得失。 　　明明不是老板，却操着老板的心，她感觉自己还是挺有主人翁意识的。大家都被绑在一架站车上，当然是整个公司越好，个人越有发展前途啊。把蛋糕做大了，每个人都能吃到饱，何必去争那就算全部抢到手里就只有一口的小蛋糕呢？ 　　“秋悦姐，戚总看来真是很器重你啊。”苏若给唐秋悦比了个大拇指。 　　唐秋悦道：“商人嘛，谁能给他带来利益，他就更看重谁。” 　　“唉，秋悦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苏若说，“雪儿现在星途也是蒸蒸日上呢，我感觉她迟早要大红大紫的，到时候秋悦姐你就熬出头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说这话还早了点。”唐秋悦道，她并不预设未来，只想做到最好。 　　下班前，三个经纪人就把自己推荐的发给了唐秋悦。唐秋悦先前就将艺人的资料调出来又好好研究了一番，甚至看过其中一些人的演戏片段，在综合考虑经纪人们的推荐之后，确立下了出演的名单，把最终结果发在了目前就剩下四人的经纪人群里。 　　因为每个经纪人推荐的都有被选中，最后他们都没说什么。于是，唐秋悦将最后结果给了戚华章。 　　戚华章很感兴趣地询问她是怎么决定的，她简单说明了下，他笑道：“很好，很好。”这个考验，她过了。 　　吴雪儿在剧组的戏暂时结束，她是上午回来的，直奔公司来找唐秋悦。 　　“秋悦姐，可想死我了！”她抱着唐秋悦不撒手。 　　唐秋悦白了她一眼：“我们昨天才见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吴雪儿理直气壮地说。 　　“累不累？”唐秋悦把吴雪儿推开，问道。 　　吴雪儿一脸感动地说：“不累，谢谢秋悦姐关心！” 　　“不累就好，放下行李，一会儿跟我去见客户。”唐秋悦看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 　　吴雪儿的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原来根本不是关心她，而是要押着她干活去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工作多了也是种烦恼，不过是幸福的烦恼。 　　中午苏若叫了外卖，吴雪儿就留下跟苏若和唐秋悦一起吃。苏若笑嘻嘻地要吴雪儿给签名，吴雪儿开开心心地签了十几张。 　　唐秋悦吃饭时刷着微博，看到骂吴雪儿夸吴雪儿就给她看，吴雪儿看到骂自己就气得脑袋冒烟，夸自己就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翻手机时，唐秋悦想起韦豫好像几天没联系过自己了，她想现在反正闲得慌，也为了让自己能提前有准备，就给他发了条微信。 　　小唐：韦先生，最近有没有需要我现身的活动？有的话尽管提，我提前安排好时间。 　　韦豫看到唐秋悦的微信，不夸张地说，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第一反应就是不约！ 　　稳定了情绪后他才回她：暂时没有。 　　他更想回的是永远没了，可偏偏暂时不行啊。他没想到现在他竟然会这么讨厌“暂时”这个词！ 第63章 博览会 　　下午, 吴雪儿去拍的是韦豫给的一家卖蚝油的广告，广告很简单，还有两个搭档, 她的演技虽然很一般, 但广告嘛, 要求没那么高也没那么难，基本上一下午的时间, 该拍的都拍好了。 　　等结束后，唐秋悦递给吴雪儿一瓶矿泉水, 夸了夸她：“不错。” 　　吴雪儿顿时笑颜如花。 　　然后唐秋悦下一句话又让她瘪了瘪嘴。 　　“常老师那边的课还要继续上。” 　　霍凌那边的沙雕广告，对演技的要求更高一点, 以吴雪儿目前的演技, 得花费一番功夫。如果是一般的广告也就算了，这是霍凌在国内投资的第一家公司的广告，很可能关系到他未来的发展, 因此她必须多费心, 也就对吴雪儿更严格。 　　回去的路上，唐秋悦接到了一个有些意想不到的人的消息，那天冯贝贝带来的所谓朋友。当时冯贝贝给她介绍广告, 那时候她收下了他的好意，只不过后来两人算是闹翻了, 因此她就没有再主动跟他的朋友联系，没想到对方这时候会突然联系她。 　　思考了过后，唐秋悦还是没有拒绝, 两人也没提冯贝贝，就当是正常的商业洽谈，通过微信继续着先前未完的商讨。 　　把非要跟她回家的吴雪儿无情赶走之后，唐秋悦回到家中，等唐向阳回家后一起吃过晚饭，随后洗漱一新，再回到自己的卧室，将笔记本电脑打开。 　　昨天晚上她已经将游戏全部写完，今天再最后做一次检查，就能提交审核了。 　　晚上九点整，唐秋悦提交了自己的游戏。 　　游戏是免费下载的，因为就没什么精美的画面，基本就是简单的色块交织，再加上对话文字，大小不会让人望而却步。永远的三月七日，当然就是说，每一天都是同一个日子，如果不刻意做出改变，那么就会遇到一样的人和事，然后过了十二点，醒来再是一样的三月七日。 　　这个游戏很简单，唐秋悦之所以写了那么久，是因为不同的选项分支特别多。比如每天早上睁眼，就有两个选项，起床，还是不起床。如果选择起床，在不同的时间点出门，也会发展出不同的分支，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而如果选择不起床，也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分支。更进一步，虽然每一天都是同一个三月七日，但因为主角是有记忆的，因此一天天往后走，选项还会增加，比如说，可能会增加一个要不要打电话给前一天救下的闯红灯过马路者，远程救援以代替现场过去。 　　因此，这游戏界面简单，操作起来更简单，可简单的剧情里却藏着复杂的变化，有些剧情是只有连续几次甚至几十次选择了对的那一条才会出现的。 　　而最后的通关之路，只有在做对了将近一百次选择之后才会出现。通关的那天，就是逃离三月七日的那一天。游戏虽然改变自唐秋悦的本身经历，不过通关的方式就是完全虚构的了。 　　她做这个游戏，一是为了留个纪念，二也有看看能不能盈利的意思，因此一开始就想好了盈利模式，玩家的每一天，都只有玩三次三月七日的机会，如果当天想再玩，就要花钱购买，五毛一次，上不封顶，多买打折……这是其一，第二种盈利模式是植入式广告，这是为未来预留的，目前还没有。 　　再提交审核后，唐秋悦就阖上了电脑。 　　一阵没来由的空虚袭来。 　　完成了这个游戏，她才好像是真的跟那无数个三月七日道别，不用再日日回忆了。 　　只是，她依然没办法在十二点之前入睡。 　　第二天还是在公司工作，吴雪儿则去了常老师那里学习。之前说的网络大电影很快就要开机，唐秋悦在定了让葛岸负责领着新人们管好他们后，就不再参与。 　　又过了一天，一大早唐秋悦就把还睡眼惺忪的吴雪儿从公司宿舍的床上拎起来，去飞天广告的拍摄现场。 　　广告的拍摄团队是专业的，现场最不专业的，大概就是吴雪儿了。拍的时候，她自己就因为广告的沙雕而笑场了几次，最后被唐秋悦私底下拎着骂了几句，才因为心情郁闷在而节目里表现出了完美的“不高兴”。 　　“秋悦姐你今天特别凶！”这是吴雪儿逃离唐秋悦身边去拍广告时对她的评价。 　　唐秋悦面无表情。也不看看这是替谁拍广告，谁给她捣乱，就是在给霍凌捣乱，给霍凌捣乱就是在与她为敌，她能不凶吗？ 　　总体上而言，广告拍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中间有几次需要群演，人数不够时，唐秋悦还去凑了下热闹，成为背景板中的一员。 　　拍摄过半，正好中午时间，订的外卖盒饭也到了，众人便先停下吃饭。盒饭是两荤两素，伙食很不错，吴雪儿累了一早上吃得满嘴流油：“这红烧肉好好吃！” 　　唐秋悦把自己这边的一整份红烧肉都给了吴雪儿：“今天破例，多吃点。” 　　吴雪儿喜上眉梢，一边夹了一大块肉塞嘴里，一边看着唐秋悦含含糊糊地说：“秋悦姐你真不吃啊？你还要减几斤啊？” 　　唐秋悦嫌弃地往后躲了躲：“嘴里含着东西就不要说话！” 　　随后她想了想说：“再减个20斤就够了。” 　　这段日子她每天跑影城，没事就去其他地方溜达，看能不能碰到什么机会，人倒是主动认识了不少，不过还都是泛泛之交，顶多就是加了个微信没怎么聊过的关系，机会暂时还没有。这么每天走下来，再加上她回家后还会继续做力量训练，因此体重稳定持续地下降，目前已经是68kg。 　　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利用适当减少饮食摄入以及强力运动的方法，能有将近三十斤的减重，她感觉自己已经很可以了。以她一米六五的身高来说，要有肌肉，身材显得匀称又不太过骨感，六十公斤左右差不太多都是能接受的体重。 　　吴雪儿一脸敬佩地说：“秋悦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管得住自己的嘴，我就不行，看到好吃的我完全忍不住。” 　　唐秋悦从前也是看到好吃的忍不住的那种人，可那无数个三月七日，很多好吃的她都吃过了，老实说真的再没有看到美食就流口水忍不住的经历了。 　　“忍不住也要忍，想红就要付出代价。”唐秋悦道，“镜头下难免显胖，你难道想让你的黑子们叫你小胖妞吗？” 　　吴雪儿却没有立即摇头，在盯着唐秋悦看了会儿后她犹豫着说：“其实胖点也没什么不好的，秋悦姐你看你这不是蛮好的吗？” 　　“我是我，你是你，我一个经纪人，躲在幕后，你跟我比什么？”唐秋悦没好气地说，“什么借口都没用，好好控制饮食，多锻炼，长肌肉可以，不许长膘。” 　　“……好啦我知道了！”吴雪儿有气无力地说，她喜欢的都是甜食，只要秋悦姐盯着，她就一口都没得吃，说是糖对人体有害，让她戒糖戒饮料，真是太惨了！ 　　不过她心里知道秋悦姐都是为了她好，也没太抵触，也就偶尔嘴上发发牢骚。是她自己想要红，当然要为此努力啦，哪天她已经红透半边天了，或者再也不想红了，再吃甜食喝饮料也不迟啊！ 　　下午刚开工不久，霍凌也来到了现场。 　　他来时，大多数人都在认真拍摄，连唐秋悦都在盯着吴雪儿的表现，因此直到他走到身边，她才蓦地发现了他，差点被他吓一跳。 　　“霍先生，你来啦。”唐秋悦笑道，“目前雪儿的状态还不错，最后呈现的效果应当不会令人失望。” 　　“有唐小姐一直在这里盯着，我很放心。”霍凌道。 　　唐秋悦谦虚地说：“其实我就盯着一个吴雪儿，其他的事都是专业的人在处理，功劳不在我。” 　　“唐小姐太谦虚了。”霍凌道。 　　唐秋悦只好笑了笑，不再争论什么。 　　今天郑梁也跟了来，在看了会儿吴雪儿的表演后，他笑道：“没想到吴小姐的表现这么好。我觉得这广告一定能一鸣惊人。” 　　“多亏了你家霍先生的创意。”唐秋悦道。 　　霍凌说：“大半还是唐小姐的想法。” 　　“要不是霍先生提出可以利用吴雪儿的人设，我也想不到，还是要归功于霍先生。”唐秋悦道。 　　霍凌看一眼唐秋悦，淡淡道：“互相吹捧就到此为止吧。”可他心里却高兴得很，没想到唐小姐对他的想法评价这么高，虽然也有一定的吹捧意思，但他就是忍不住高兴。 　　郑梁偷偷笑了笑。 　　唐秋悦也觉得两人这波商业互吹到此为止是最恰当的，再往下怕就要往肉麻的方向去了，因此带着真诚的笑意点头道：“好的。” 　　此时吴雪儿又拍完了一个小故事，她刚想再跑到唐秋悦那边撒个娇，就发觉她身边多了个冷面霍凌。于是脚下匆忙刹车，她脚步一转，若无其事地去放水的角落拿了一瓶水，背对着唐秋悦开始喝水。 　　反正她才不要去直面那个冷冷的霍先生呢，虽然这次的广告他是老板，可那又怎样，她就不想过去，吓都吓死了！ 　　唐秋悦完整地看到了吴雪儿的举动，差点笑出声来。旁人跟她看到的不一样，都对霍凌有偏见，好像没几个人知道霍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唐小姐，”霍凌突然拿出一叠门票递给唐秋悦，“本周末有个科技博览会，我们的产品也会参展，你可以和朋友们一起来参观。” 　　“好啊，谢谢。”唐秋悦第一时间想到可以把唐向阳带去，嗯，还可以叫上华飞，如果唐向阳还有朋友，也可以一起带去。得让祖国的未来对高科技感兴趣，将来一起建设国家嘛。即便唐向阳小朋友想当警察，也可以当一个利用高科技抓犯人的警察啊，就像周弘一样。 　　唐秋悦刚接过门票，吴雪儿就飞快地跑了过来，很好奇地问道：“秋悦姐，这是什么好东西？我有没有份？” 　　唐秋悦眉头一挑：“飞天的无人机好上手吗？” 　　吴雪儿不知道唐秋悦怎么突然说这个，愣了愣连连兴奋地说：“好！特别好玩！” 　　因为有自动回避防撞防伤人功能，吴雪儿玩无人机时真的挺乐在其中的。本来广告就要求她操作无人机，一开始她还担心自己无法上手，没想到真动了手就觉得so easy。 　　就是人家非要利用她的“没脑子花瓶”人设，让她很不开心，偏偏她还要在广告里说一句“连我都能玩得好，你还怕什么？”呸！这个人设真的是超讨厌了！不过，飞天的无人机是真的好玩…… 　　“霍先生，参展时把吴雪儿也带上吧。”唐秋悦笑道。广告今天能拍好，再经过后期制作，加班加点的话，周六应该就能上线，周日吴雪儿出现在博览会现场，那可真是太完美了。 　　“好啊好啊，我也要去！”吴雪儿立即点头，管它什么活动呢，多去参加一次活动，她的名气就更大一点，不去白不去！ 　　霍凌点头道：“可以。” 　　完美地达成了共识，吴雪儿又去完成她的工作，而霍凌也有别的事要忙，就先走了。其实谈广告这事本来也不是霍凌该管的，他本就带着私心来多跟唐秋悦接触，而飞天公司里的人还以为这是老板对公司的重视，所以连广告都亲自谈，私下里谈及就更崇敬这位亲力亲为的好老板了。 　　广告结束之后，吴雪儿累得快瘫倒，却还是打起精神来，去问代表飞天在现场的一位工作人员，她在拍广告时用的无人机可不可以送给她。 　　工作人员还没有回答，唐秋悦就笑道：“今天辛苦了，我这就带着我家雪儿先走了。” 　　说完她扯着吴雪儿的手臂就走。 　　吴雪儿不满地说：“秋悦姐，为什么啊！真的很好玩啊，我想要玩那个！” 　　唐秋悦看吴雪儿那跟无赖地向家长讨要玩具家长不给就大哭不止的熊孩子一个模样的表现就觉得头疼，冷着脸说：“想玩就自己去买。” 　　“别人代言都有公司白送产品的，凭什么我没有？”吴雪儿更不满了，“前天代言那个蚝油广告，人家不是送了我们一箱吗？” 　　说到那个蚝油唐秋悦就觉得哭笑不得，蚝油这东西也不是什么用得快的东西，总不能天天吃蚝油生菜吧？再加上她和吴雪儿家里都不开伙，后来就拿回公司分给同事们了。 　　“蚝油一箱才多少钱，你知道你刚才玩的无人机多少钱吗？”唐秋悦没好气地说。 　　“多少？”吴雪儿好奇地问。 　　“一万八千八百。”唐秋悦说，“给你玩的是他们公司最好的产品。” 　　当然，这只是量产的最贵产品，飞天还提供私人定制服务，私人定制无人机的价格，可就没有上限了。 　　吴雪儿毫无疑问很穷，即便现在拍戏又拍广告，得到的报酬在她看来已经是巨款了，她还是改不了抠钱的习惯。 　　她原本赖皮似的屁股向后坠不想走，都是被唐秋悦拖着走，一听到这个价格，她立即站直了身体，不高兴地说：“那就算了，这么贵，不买。” 　　唐秋悦道：“而且你买了干什么？公司宿舍就那么点大，你也玩不开，再加上你现在渐渐打出名气来了，又不能带出去玩。真喜欢，就买个最便宜的摆床头吧。” 　　“算了算了，我不买了。”吴雪儿摆摆手，当初为了给唐秋悦所谓的封口费她都快心疼死了，怎么舍得买个玩具放家里呢？她还是看看就行了吧。 　　吴雪儿的假期还有四天，而先前通过冯贝贝的朋友谈的饮料广告确定在周六拍摄，这样吴雪儿周日能去科技博览会。 　　吴雪儿回了公司宿舍休息，唐秋悦回到家等到唐向阳后，就把博览会的事跟他提了提。 　　唐向阳的志向是当警察，但他一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从前也跟唐秋悦一起去过博物馆，因此有更为新奇有趣的博览会，他当然不会拒绝。因为唐秋悦手中的票还有挺多，允许他找小伙伴一起去，他想了想却说只找华飞就好了。 　　唐秋悦先取出两张票给唐向阳，让他先保管，到时候华飞会先来她这儿，然后再大家一起去。 　　霍凌总共给了唐秋悦十五张票，她再留了两张给自己和吴雪儿，剩下的就决定带去公司，让苏若看着分，也不一定每个人都喜欢科技博览会，让想看的人去才对得起这些票。 　　在吴雪儿因为一个谈话节目而火起来之后，来找她上节目的多了起来，唐秋悦也因此变得繁忙。要巩固吴雪儿的人设，确实应该多上上谈话节目，不过也不必太密集，过犹不及嘛。 　　周六上午，唐秋悦发觉一直关注着的飞天智能无人机的官博发布了一条广告微博，正是之前拍的。 　　她打开看了一遍，即使是当初看着吴雪儿拍的，她依然被成品里面几个小故事给逗笑了。第一个故事是吴雪儿收到无人机作为礼物很开心，结果她的同事说就凭她也想玩无人机，她就很生气，很快上手操纵无人机去撞同事，结果不管从哪个角度撞过去，无人机都在三十厘米外自动停住，她的同事于是叉腰哈哈大笑，气得吴雪儿把无人机的遥控器给摔了，没想到无人机却飞快地飞了回来，在她吓得抱头时，无人机在她身边三十厘米外自动停下。然后是一段旁白，解释无人机的自动探测和防撞功能，以及它的遥控器故障后自动寻回功能。后面的几个故事都是类似的沙雕故事，有好几个还说，连吴雪儿都能上手，你还怕什么呢？ 　　飞天的营销人员不傻，在自家的广告发布后，立即有营销号进行扩散。因为飞天智能无人机的不少功能是全新的，很有用，再加上广告故事的沙雕，网友们很喜欢这个调调，第一波营销号的传播后，之后就是网友自发的传播了，还有一些喜欢电子产品的大v自发表示对这个新品牌的产品表示好奇，会去买来看看。 　　唐秋悦大致扫了圈评论和转发，发现大多数不是哈哈哈就是表示想要后，总算松了口气，这说明他们这次的策略成功了。 　　也有一些评论转发提及了吴雪儿，多数评价还好，有夸她可爱的，有夸她沙雕的，还有夸她果然没脑子的……总之，双赢的目的，也可以算是达到了。 　　唐秋悦放下手机看向前方，吴雪儿正在拍摄那支饮料广告，挺简单的，就是一些喝的时候很痛快，喝完更痛快的镜头，她喝了一肚子的饮料之后，终于过关。 　　唐秋悦收拾东西，吴雪儿则跑去厕所，这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 　　“秋悦，这是拍好了？” 　　唐秋悦抬头，看到冯贝贝穿着一身得体帅气的西装，换身散发着“我是精英”的气息，就直直站在她面前。 　　“嗯，刚拍好。”唐秋悦应道。 　　虽然唐秋悦没问，冯贝贝还是解释道：“我家投资了我这朋友的公司，所以我也可以算是小老板。” 　　唐秋悦笑了笑：“那以后要叫你冯总了？” 　　“那倒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冯贝贝道。 　　唐秋悦当然不觉得冯贝贝没什么理由就随便来这儿，之前她还想着跟冯贝贝保持朋友的关系，但如果说冯贝贝还没有放弃呢？那可就很麻烦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大的魅力。 　　见吴雪儿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唐秋悦对冯贝贝点点头：“我一会儿还有约，先走了。” 　　冯贝贝心里一动，她这是跟韦豫约好了吗？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还来这里干嘛，反正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在这里了。明明他都已经没机会了，可看到她，还是觉得很高兴，好像眼前都变得亮堂起来。 　　唉，习惯养成了可真吓人，他只能慢慢改变了吧。 　　“要不要……我送你们？”即使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说，冯贝贝还是说出了口。 　　唐秋悦摇摇头：“不用了，再见。”她回头对难得安安静静的吴雪儿说，“我们走吧，你还要去上课呢。” 　　吴雪儿跟着唐秋悦往外走，整个人都蔫了：“还要上课啊，累死我了！” 　　“那你可以不去。” 　　“真的吗？”吴雪儿一脸欣喜。 　　唐秋悦看她一眼。 　　吴雪儿顿时噘着嘴说：“好嘛，去就去。” 　　见两人远去，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冯贝贝才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他迟早会好的！ 　　周日，天气晴朗。 　　唐秋悦按部就班地起床、跑步，然后洗漱、吃早饭。 　　唐向阳也是同样的步骤。因为这段时间持续跑步，他的体能好了很多，之前体育课小测验，他跑了第一，还回来开心地向唐秋悦汇报。 　　两人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华飞也到了，他背着小书包，看着像是要去郊游的小朋友。唐秋悦刚往华飞包里塞了一些零食，门又被敲响，吴雪儿也来了。 　　四个人一起下楼出小区，刚好坐一辆出租车去。 　　华飞和唐向阳都是第一次去看这种博览会，兴奋得不行，华飞还高声道：“我以后要造火箭！我要飞上天！” 　　吴雪儿哈哈大笑：“就你的成绩，怎么可能当科学家？我看小阳才有可能。” 　　华飞脸色涨得通红：“我以后成绩会好起来的，你少看不起人！” 　　“我就看不起你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呀？”吴雪儿做了个鬼脸。她本来也就不到二十岁，还是小孩子心性，一点都没有大人的自觉，以大欺小也不觉得丢人，跟华飞斗嘴斗得特别开心。 　　唐秋悦从后视镜里看看后排虽然安静但也笑得眯起了眼睛的唐向阳，觉得让他出来放松一下也好。再过不久，他心仪的禾川市第三中学的录取考试就要开始了，他最近一直有点紧张，她觉得以他目前的成绩考上不成问题，但也能理解他的紧张，适当的压力有助于学习，只要保持在一个范围内就行，好在他现在还不算紧张到会影响到学习。 　　在吴雪儿和华飞的吵吵闹闹中，出租车终于到了地方，唐秋悦扫码付钱时看到司机师傅脸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想来这两人的吵嚷给司机师傅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于是她多付了十块钱。 　　看到手机上的金额，司机师傅惊讶地看向唐秋悦，还以为她打错了，但见她正对着自己去歉然地微笑，他就明白她是故意的，便点点头，表情可算愉悦了点。 　　一行人下了车，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尽头就是禾川市体育馆，这次的科技博览会正是借用了体育馆的场地。 　　此刻才不过早上九点，广场上已经有了不少人，体育馆的几个入口也排起了长队，好在检票安检还算快，队伍前进的速度令人欣慰。 　　唐秋悦四人排在队伍末尾，唐秋悦从华飞包里摸出个橘子，仔细剥开，吴雪儿立即说：“我要一半！” 　　唐秋悦就剥了一瓣给她。 　　吴雪儿拉下脸道：“我说的是一半！半个！” 　　华飞哈哈大笑。他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橘子递给唐向阳，自己也摸出一个，边剥边笑看吴雪儿。 　　吴雪儿下车后就戴上了超大的墨镜遮脸，这会儿也不方便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屑，只好对唐秋悦道：“秋悦姐你不能欺负我！” 　　唐秋悦这才笑着分了一半给吴雪儿，随后拿着一次性袋子，将唐向阳和华飞那边的橘子皮都收集在一起，看附近有垃圾桶就丢了进去。 　　四人一起排着队说话，很快就轮到了，唐秋悦拿着自己和吴雪儿的票，而唐向阳拿出了他和华飞的票，四人终于进去了。 　　场地很大，好在门口有分布图，唐秋悦很快找到了飞天的位置，转头对三人道：“我们先去飞天的展位，签个到再四处去看看。” 　　三人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因为场地太大，唐秋悦四人到达飞天的展位时都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霍凌出现在展位上，唐秋悦也不惊讶，她还看到了不少熟人，有赵文海和他的女儿赵茜，还有一些庆功宴上看到的熟面孔。 　　“雪儿！”赵茜就是冲着吴雪儿来的，一看到她就尖叫一声。 　　吴雪儿这次又不是偷跑出来的，当然没什么好害怕的，她还记得之前给赵茜录过鼓励的视频，见赵茜兴奋地跑过来，她连忙说道：“嘘，小声点！” 　　她倒还真慢慢有了点自己正在走红的感觉。 　　唐秋悦莞尔一笑，赵茜也看到了她，连忙冲她甜甜一笑：“唐姐姐！还有向阳弟弟也来了！这是向阳弟弟的同学吗？” 　　“他叫华飞，是我的好朋友。”唐向阳介绍道。 　　华飞看了眼唐向阳，扬起下巴很自豪的样子。 　　“你们要不要过来这边试玩一下？我刚才就在玩，很好玩的！”赵茜说。 　　“好啊！我那天还没有玩够呢！”吴雪儿倒显得比唐向阳和华飞还激动。 　　华飞和唐向阳二人都眼睛发光，那是真的很想玩。 　　赵茜带着三人去展位的一个角落，因为有东西遮挡，因此没什么人注意。展位上来看的人来来去去的也不少，飞天的工作人员都忙着接待，甚至连郑梁都上了。 　　霍凌这个大boss来是来了，当然不可能做什么讲解员，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广告的效果很不错，霍先生，你的想法真的很好，还好我没有继续拒绝。”唐秋悦站在霍凌身旁，两人就站在距离赵茜四人不远的位置，看着展位上热闹的人群，她心情很好。 　　“大家都付出了。”霍凌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也仍然浅淡。 　　但唐秋悦想，他现在应当也是高兴的吧。 　　“霍先生距离你的首富目标又进了一步呢。”唐秋悦略带着玩笑地说道。 　　霍凌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吴雪儿突然捧着个大盒子走过来，期待又忐忑地对唐秋悦说：“秋悦姐，飞天的人说这是送我的，我能不能收啊？”她说着还偷瞄了霍凌一眼。 　　她有点害怕霍凌，但她这次还真就是故意选他在旁边的时候过来的，毕竟秋悦姐很有可能说让她还回去，但有飞天的大老板在的话，肯定会很大方地说让她收下的。 　　“真不是你去要来的？”想起吴雪儿那渴望的样子，唐秋悦就觉得十分可疑。 　　“当然不是！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的！”吴雪儿说着一甩手指向身后的赵茜等人。 　　没等唐秋悦再开口，霍凌便道：“收下吧。” 　　吴雪儿就等这一句，回得超快：“好的，谢谢霍先生！” 　　然后一溜烟跑了。 　　唐秋悦有些无奈地对霍凌道：“让霍先生见笑了，她就是故意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吴雪儿心里的小九九？ 　　“我很高兴她喜欢我们的产品。”霍凌道。 　　见他一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唐秋悦也就放了心，不然吴雪儿要是在霍凌面前落了个很差的印象，多不好啊，毕竟是她带的人。 　　霍凌突然问唐秋悦：“唐小姐喜欢吗？” 　　唐秋悦坦诚道：“看吴雪儿玩很有意思，模样也很具有科技感，是我喜欢的风格，不过我还没有玩过，也谈不上是不是喜欢。” 　　“稍等。”霍凌说完，拿了个无人机过来，将遥控器塞到唐秋悦手里，“唐小姐可以试试。” 　　唐秋悦对于飞天的智能无人机当然是有兴趣的，但她在外得符合一个经纪人稳重的形象，自然不可能跟吴雪儿一样玩得滋儿哇地叫，她甚至完美地克制了自己，连碰都不碰。 　　不过她早已经决定，等以后她的财务状况更好一些，肯定要买一个。 　　握着霍凌强行塞到自己手里的遥控器，唐秋悦看了看他，仿佛从他那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看到了鼓励。 　　于是，她研究了会儿遥控器，很快弄清楚了该怎么玩。飞天的展位很大，她也不怕会碰到人——当然以飞天的技术来说，也碰不到人。 　　唐秋悦玩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放纵的时间一会儿就够了。她现在不仅仅是对这无人机的实践效果感兴趣，她还对它的代码感兴趣。不过，那是人家的商业机密，她也就只能想想了。 　　霍凌一直安静地等在一旁，见唐秋悦放下遥控器才重复问道：“唐小姐喜欢吗？” 　　“很好玩，很安全。”唐秋悦笑着比了个大拇指，“飞天迟早要成为领军者。” 　　“这个就送给唐小姐吧。”霍凌道。 　　唐秋悦一怔：“有个样机送给吴雪儿玩就够了，我想玩的话去拿她的就……” 　　“我想送给你。”霍凌打断了她的话。怎么说呢，刚才看到唐小姐玩得那么专注，他就觉得自己这笔投资已经值了。 　　霍凌这话显得很强势，唐秋悦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桃花源酒楼再看到她而误以为她接近他有什么企图时冷冰冰的霍凌。 　　“……那就谢谢霍先生了。”唐秋悦只好扬起笑脸，欣然接受，“就先放在这儿吧，等离开时我再取。我跟小阳他们说好了，还要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吴雪儿就交给你们，随便使唤她好了，不要客气。” 　　唐秋悦三两句话就把吴雪儿给卖了，冲霍凌挥挥手，带上华飞和唐向阳便离开了飞天的展位。 　　华飞在唐向阳耳边嘀咕：“你表姐的桃花运好像很旺啊！” 　　唐向阳小声而骄傲地回道：“跟你说了，我表姐那么好，喜欢她的人多着呢！” 　　“切，根本看不出来好不好？”华飞不肯服软。 　　“……你们说的我都听得到啊小朋友们。”唐秋悦无奈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二人，“是这些展台还不够你们看的？” 　　唐向阳立即低下头说：“我们不说了。” 　　华飞的胆子却大得很，问道：“那你喜欢哪个啊？”上回冯贝贝喝醉了跑来那次，他可是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的。这次还多了个更帅的，他觉得他要是唐向阳的表姐，肯定也要挑花眼了。 　　“哪个都不喜欢。”唐秋悦无奈地说，“好了，与其关心我的感情问题，不如好好参观，不知是谁说的要造火箭呢。” 　　华飞哼道：“我以后肯定会造给火箭给你看的！” 　　“好好，我相信你，看，前面就有个火箭模型呢！”唐秋悦一指前方，华飞和唐向阳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兴奋地围着火箭模型看了起来。 　　唐秋悦就站在一旁，没有走远，华飞的问题也没有引起她更多的情绪波动，反正有些事她早就想清楚了。 　　无意识地东张西望时，唐秋悦突然看到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她定睛细看时，那人却不见了。 　　她怎么觉得，她好像看到了周弘？ 　　上回唐秋悦看到周弘是在影城，就是那次的女星自杀事件，那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她平常也不太会想起他，总不至于是想他了而出现了他的幻觉吧？她仔细回忆可以想起来，周弘好像眉头紧锁，行色匆匆，不知是在找什么…… 　　唐秋悦突然心生不好的预感，她举目四望，作为一个科技博览会，这里什么都有，成熟的扫地机器人，还在研发阶段可跟人对话的机器人，机械臂等等。而为了方便，整个会场的各展台都会使用主办方提供的网络…… 　　来不及去找周弘，唐秋悦立即拨通了霍凌的手机，没等他开口就匆匆说道：“立即断开与会场的网络连接！” 　　手机那头先是一静，随后霍凌问道：“出什么事了？”他边说边走去找到飞天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们立即将网络断掉。 　　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都诧异地看向霍凌。 　　霍凌冷下脸道：“立即断开！” 　　这下没人敢问为什么，忙将网络断开。 　　“已经断开了。”霍凌对着手机那头的唐秋悦道，“怎么回事？” 　　“我回来再说！” 　　唐秋悦匆匆挂了电话，又对还在看火箭模型的两个孩子道：“别看了，我们先回去飞天的展位！” 　　唐向阳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见唐秋悦神情严肃，连忙拉着华飞的手，将他强行拖离了火箭模型，跟着唐秋悦快步往回走。 　　说是回去再说，实际上唐秋悦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她因为看到周弘猜测的事，只不过是她的猜想而已，没有任何证据，如果猜错也就罢了，万一猜对了而没有及时示警，那问题就大了。 　　走回去的路上，唐秋悦打了周弘的电话，然而手机无人接听。当电话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时，她已经看到了十米开外的飞天展位，就在刹那，突然有人一声尖叫！ 第64章 安全神话 　　唐秋悦蓦地顺着尖叫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男孩被突然转起来的机械臂打到倒地，而他身边应该是女朋友的女孩尖声叫起来。 　　“跑！”唐秋悦冲唐向阳和华飞喊了一声，分别拉起两人的手就往飞天的展位跑去。她一直在积极锻炼, 跑个步不成问题, 唐向阳也是一样, 华飞在学校里也是闲不下来的主，三人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飞天展位。 　　然后唐秋悦回身看去, 除了飞天之外，其余的展位都是一片混乱。 　　“小心！” 　　一声提醒, 下一刻唐秋悦感觉自己被人揽住了肩膀，随后耳边翁的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倏地从她耳侧飞过。 　　细细看去, 竟然是不远处另一家品牌的无人机，好像失控了似的一路晃晃悠悠，却又速度飞快。 　　“表姐！”唐向阳和华飞两人个子略矮, 刚好碰不到, 唐向阳后知后觉，有些忧惧地看向唐秋悦。 　　唐秋悦还没发觉什么就被人救了，这会儿心跳略有些加快, 侧头冲救了自己的霍凌感激地笑了笑，便挣开他, 拉上唐向阳和华飞，在参展方准备的桌子后蹲下躲起来。 　　“霍先生，你也来躲躲。”唐秋悦又冲凝眉看着这混乱一切的霍凌道。 　　霍凌只犹豫了一下, 便也来到唐秋悦身边蹲下，别人都是全蹲，他却是单腿屈起半蹲，不管这个姿势能撑多久，至少这让他看起来也没有损去太多风度。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差一点我耳朵都要没了。”唐秋悦向霍凌道谢。 　　霍凌看着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问她：“唐小姐，你早知道了？” 　　唐秋悦眼角余光瞥到因为这个变故，展位内的工作人员和恰好在附近的游客都蹲下躲了起来，跟外头的尖叫骚乱不同，这儿的无人机要么就是安安稳稳地悬停着，要么就是安静地躺在地上，并没有产生“暴动”。 　　“我也是猜的……”唐秋悦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呢，这事她本不该提前预料到的。 　　吴雪儿从旁边爬着摸过来，让唐向阳和华飞往边上挪挪，挤到唐秋悦身边问道：“秋悦姐，怎么回事啊？简直就像是科幻片里的机器人暴动，太吓人了！我觉得它们好像都疯了！” 　　唐秋悦突然想到什么，示意吴雪儿拿出手机，让她打开相机的视频录制功能，把外头的混乱拍下来，再指导她说：“你就对着视频说，你现在在博览会的现场，其他展位的展品都疯了一样，只有飞天公司的无人机稳如泰山。” 　　吴雪儿眼睛发亮地点头，按照唐秋悦说的，先把手机拿高对着外头拍了一圈，然后对准了自己的脸说：“我现在在市体育馆，大家看到没有，它们都好像疯了，好像ai不服气地球人的统治想要占领世界了一样！但飞天的无人机，还是一样稳！稳如泰山！”随后她又转向展位里面拍那些安静的无人机，视频的最后却是她的一声尖叫。 　　原来是一架无人机突然从她头顶飞过，怕吴雪儿吓了一跳，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差点哭出来：“吓死我了！” 　　“发微博。”唐秋悦直接说。 　　吴雪儿于是眼含热泪，将刚才拍的视频发到了微博上。 　　唐秋悦对于为飞天宣传确实是不遗余力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也阻止不了，当然要最大化地利用这一切。 　　经过了这段插曲，唐秋悦终于想好了该怎么说，这才对霍凌道：“我之前因为一些事认识了市网安支队的支队长周队，刚才我看到他了，急匆匆的有点像是要抓罪犯。他要找的，肯定是高科技罪犯啊，我就想起了以前电影里演的那些黑客，他们只要有网络就能无法无天，我想没网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霍凌听不出信还是不信：“就这样？” 　　“就这样。”唐秋悦笃定地说，“看来我运气还不错，被我猜对了。” 　　真正的原因，是她知道最近那些黑客一定是跟周弘杠上了，周弘会出现在这里，大概率跟那些黑客有关，而断网确实是对一个黑客来说最无能为力的防守方式，因此她只能防范于未然主动把网给断了。只是她知道周弘目前的处境这事绝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她只好编一个听起来更不靠谱但也能说得过去的说法。 　　唐秋悦说完就探头往外看了眼，外面乱是乱了点，有暴走的各种电子产品，也有胡乱躲避的人类，但要说伤亡，好像不太严重。她目之所及，有人因为摔倒扭伤，有人跑得太急了撞到头流了点血，还有更多的人往出口挤，反而是出口那边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还好这里不是哪个黑市军火交易的市场失控了，不然那就是团灭了吧。 　　“那现在怎么办啊？”吴雪儿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那什么黑客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等着吧。”唐秋悦道，她还没好好逛过这里呢，也不知道怎么关掉这边的网络，而且关掉后有没有用也说不好，只能等周弘干点什么了。 　　这时，有什么东西从桌子下滑了进来，在一阵乱转之后突然向吴雪儿撞了过去。 　　吴雪儿一惊，尖叫着就要站起来跑，谁知那东西却被唐秋悦一脚踩住。她一把将吴雪儿扯回去，神情无奈：“失控的扫地机器人，依然只是个扫地机器人而已，你怕什么？” 　　吴雪儿见唐秋悦牢牢地将那扫地机器人控制住，可算放松下来，她不甘心地说：“可是万一它能自爆呢！它刚才朝我冲过来的样子简直像是想要跟我同归于尽！” 　　“又不是雷电球。”唐秋悦道，“一个扫地机器人都能自爆，谁敢买？” 　　“反正……反正很吓人啊！”吴雪儿不高兴地反驳了一句，又好奇地问道，“雷电球是什么？难道还有球形的闪电吗？” 　　“那叫球状闪电，雷电球是一种小精灵。”反正又没事可做，唐秋悦也不介意跟吴雪儿多扯几句。 　　吴雪儿还想再问，突然啪的一声，整个体育场馆的电都没了。 　　好在体育馆顶部是透光的，现在又是大白天，没了电并不影响视野。有些直接插电的电子产品立即就安静下来，多数是比较大型的，也是更容易造成混乱的，另一些在各个展区工作人员的控制下，也渐渐趋于安静。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谁报的警，有身穿制服的民警开始入场。 　　“这个博览会是不是不会再继续了啊？”吴雪儿小声问唐秋悦。 　　唐秋悦同样小声回道：“再继续可能大家也不敢来了，虽然死不了人，但突然蹿出个乱跑的扫地机器人，还是挺吓人的。” 　　“那个什么黑客也太可恶了吧！我还没去其他展位看过，也还没有玩够无人机呢！”吴雪儿气恼地说。 　　没等唐秋悦安抚她，霍凌说：“唐小姐可以带着吴小姐来我们的工厂，有试飞区。” 　　“好啊好啊！”吴雪儿兴奋地应了下来。她之前跟赵茜一起玩时听赵茜说过，试飞区有设置各种障碍，有时候他们还会比赛谁先越过障碍到终点，相当好玩。 　　“你明天就要回剧组工作了。”唐秋悦提醒吴雪儿。 　　吴雪儿蔫了：“好吧，还是工作要紧。” 　　她有些期待地看向霍凌，问道：“霍先生，以后我有时间了还能去吗？” 　　霍凌淡淡道：“只要唐小姐允许。” 　　吴雪儿一扭头就扑唐秋悦身上了：“秋悦姐，那我以后不忙了还能再去吧？” 　　唐秋悦冲霍凌歉然一笑，扯着吴雪儿走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嘛，你现在就答应我吧！我保证好好工作，但不是说要劳逸结合吗？”吴雪儿使出浑身解数撒着娇。 　　唐秋悦被她磨得心烦，只好说：“行吧，以后你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并且在不打扰飞天日常工作的情况下，可以去。” 　　吴雪儿欢呼了一声，又低声对唐秋悦道：“秋悦姐，霍先生好像很注意你啊，刚才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冲过去救了你……你要不要考虑下他？” 　　她说着眨眨眼，一副促狭的模样。 　　唐秋悦板着脸道：“少管闲事，你的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吴雪儿小声嘟囔道：“双标……我之前差点跳楼时也没见你少管闲事啊……” 　　“什么？” 　　“没什么我再去找赵茜玩会儿！”吴雪儿哪里敢再说一遍，匆匆跑开。 　　霍凌看了眼时间，这一番折腾下来，眼看着这展览也不好继续下去了。他走到唐秋悦跟前道：“唐小姐，今天辛苦了，多亏你才能保住飞天的名声。” 　　如果飞天出事了，网友们才不会深究它出事情的原因呢，只会觉得它很危险，居然还会伤人。可现在得益于她的果决，再加上让吴雪儿拍摄上传微博，这对飞天来说不但是避免了一次公关危机，还是一次极好的宣传。 　　“都是应该的。”唐秋悦笑了笑，“我们是合作伙伴，霍先生你家产品越好，我们的合作才能更长久。” 　　她刚刚抽空看了眼微博，吴雪儿在之前的几轮“热点”之后，微博粉丝数已经翻了好几十倍，刚才她那条微博发出去时艾特了飞天官博，不过更多的转发评论还是来自她自己这边，一开始有人觉得这是假的在作戏，但后来微博上其他用户爆出来的各个角度的“暴动”视频，以及在现场的一些自媒体发布的新闻之后，大家就慢慢相信视频里的都是真事。 　　然后事情就变得有趣了，微博上数量不少的视频都展现出了当时的混乱，而吴雪儿那个视频里飞天的展位相比较来说就是个桃花源，两相对比之下形成了剧烈的反差，不少人在微博上惊叹飞天的技术真是过硬，在其他电子产品发疯的时候竟然能像小仙女一样依然那么稳。 　　那样大规模的混乱，原因是什么暂时还没人知道，但已经有人猜测是病毒、黑客之类的袭击了。大家纷纷赞叹飞天的技术，没人知道飞天能逃过一劫的原因只是拔掉了网线而已……而知道真相的人，当然没人会爆出来。这就成就了飞天的技术和安全神话。与此同时吴雪儿出境的视频也让人觉得她真的挺可爱的，特别是说“疯了”时都破音了，足见她当时的惊恐……有不少人还说，果然是没脑子，好像还真相信机器人叛乱什么的。可那又怎样？一次转发，一条评论都是在给她增加热度。 　　霍凌看着唐秋悦脸上真诚的笑意，面上看不出来，然而他的心跳却有一些快，唐小姐遇事总是那么沉着冷静，在刚才的混乱情况下还能想到为客户做宣传，实在令人惊叹。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跟她一样，也因此他跟她亲近的想法就更强烈了。那次他过于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好在她没当回事，他也正好免于尴尬，对双方都好。只是，他难免会多想一层，唐小姐是当他开玩笑才不提呢，还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中午我请所有人吃饭，唐小姐也来吧。”霍凌语气平淡，就像只是在通知一样。 　　唐秋悦迟疑道：“但我的表弟和他……” 　　她话还没说完，霍凌就接过话头说：“都一起去。” 　　他深邃的眼神似乎藏着一种力量，唐秋悦说不出拒绝的话，想着反正只是吃个饭而已，便道：“好吧，我去跟他们说一下。” 　　唐秋悦跟唐向阳和华飞说了一会儿霍凌请客的事，唐向阳乖巧应下，华飞挤眉弄眼的，刚想说什么，唐秋悦突然注意到不远处跟穿警察制服走在一起的周弘。 　　她丢下一句“我离开一会”便快步向周弘走去。 　　华飞远远看着唐秋悦走的方向，撞了撞唐向阳的肩膀道：“你表姐是真的很厉害了！警察都认识！” 　　唐向阳难得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那是市局的周队长，我也认识！” 　　“他就是周队长啊！”之前唐向阳立志要当警察，跟华飞熟悉之后也跟华飞说过周队长的事，因此华飞还记得。 　　两人遥遥地看着周弘等人，满眼都是艳羡。 　　“周队，你果然在这里，我就说我之前看到你了！”唐秋悦笑盈盈地凑上前道。 　　周弘对于会在这个科技博览会上看到唐秋悦很是意外，上次她还说自己是经纪人呢，怎么又来了这里？ 　　他身边的警察跟他示意了之后便先离开了，他打量着唐秋悦问道：“你刚才受到波及了吗？” 　　“没有，我躲得挺好的。”唐秋悦关切地问道，“周队，你来是查案子的吗？对了，你之前在影城调查的事怎样了？” 　　周弘轻轻皱了下眉，勉强笑道：“还没什么眉目。” 　　唐秋悦心里一沉，看来对方目前还在耍着周弘玩啊，真是太讨厌了！ 　　可她又不好以自己的身份说不合适的话，只能微笑道：“我相信周队你一定能调查清楚案子，将坏人都绳之以法的！” 　　周弘勾了勾嘴角，眼角终于真的有了点笑意：“谢谢唐小姐的鼓励，我会调查清楚的，他们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唐秋悦扬起一个笑脸，心里却在思考着，能不能以“一个正义的人”的身份帮助周弘做点什么，虽然她做的是社会道德意义上的好事，可她确实有违反法律的嫌疑，以周队刚正不阿的性格，她还是要更谨慎一点。 　　告别周弘之后，唐秋悦又留在飞天的展位帮着收拾了下。后来警察也来他们这儿询问过，而霍凌让工作人员说是因为调试机子而暂时把网断了，才免于被波及——这是唐秋悦请霍凌帮忙说的，她给霍凌的理由是所谓的猜测真说起来很麻烦，别人不容易取信，说不定还会怀疑是为了营销而故意搞出这事来，那就太冤枉了。 　　霍凌一点都没怀疑今天的混乱会跟唐秋悦有任何关系，面不改色就让工作人员撒了谎。而工作人员自然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老板跟这次的事有关，因为当时的事太突然了，老板也是在接到一个电话后才下的命令，怎么都不是预谋好的啊。而且，就凭自己老板那冷酷霸道的性格，还真不屑于玩那种花样。 　　顺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后，唐秋悦顺便拿上自己和吴雪儿得到的无人机赠品，暂时借放在霍凌的车后备箱里。她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霍凌的车上，吴雪儿跑赵文海的车上了，跟赵茜做伴，其他的工作人员则各有车子或拼车。 　　唐秋悦坐上了副驾驶，而两个孩子则跟霍凌一道坐在后座，被唐秋悦叮嘱系好安全带。 　　唐向阳一向很乖，不用唐秋悦说就系好了，而华飞却眼珠子一转说：“他也没有系啊！”他指的是霍凌。 　　华飞话音未落，霍凌就相当干脆地一扯安全带，咔哒一声系好了。 　　随后他瞥一眼华飞，眼神有那么点凌厉。 　　华飞缩了缩脖子，乖乖把安全带系好。他哪里知道他眼中这位酷酷的大哥哥因为不系安全带吃过什么苦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人没注意到，我连续日更一万五天了→ →果然全勤是睡眠的敌人，我本来都已经为了身体健康养成了十一点左右躺下睡觉的习惯了，结果这几天因为写到太晚好几天都凌晨了才睡着，甚至有一天失眠了。于是今天就这点吧，大家晚安~ 第65章 装醉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酒楼。 　　一个包间里装了两张圆桌, 落座时飞天的员工都很自觉，让唐秋悦和她带来的人坐在霍凌赵文海这桌，他们自己坐了一桌也更自在。 　　唐秋悦就坐在霍凌旁边, 另一边她本来拉了唐向阳坐下, 结果吴雪儿不敢对上霍凌, 对于欺压一向乖巧的唐向阳倒是十分熟练，将唐向阳赶到了隔壁座位。 　　“这么大人了, 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唐秋悦念了一句，跟唐向阳比起来, 吴雪儿更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让她操碎了心。 　　“我本来就是小公主！”吴雪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扬着下巴笑嘻嘻地说。 　　唐秋悦懒得理会她了。 　　今天虽然出了事, 不过唐秋悦的随机应变确实产生了令人诧异的效果，反而使得今天的半途而废显得无关紧要。飞天的员工基本都是年轻人，正是最喜欢追赶潮流的时候, 几乎人人都有微博, 在吴雪儿和飞天达成合作后人人关注了她，因此早看到了效果如何，还有人兴高采烈地在吴雪儿的视频里找不小心入镜的自己。 　　所以, 这会儿吃饭，大家都兴致颇高, 菜才刚上来没多少，就有不开车的拿着酒来敬霍凌和赵文海。霍凌不喝酒的事，他们当然早清楚了, 说的都是“我干杯您随意”，而赵文海要开车，这会儿也获得了跟霍凌一样的待遇。 　　唐秋悦跟霍凌邻座，两人也没什么私下的话题可说的，唐秋悦便说了些今后两方的合作方向等，既然现在吴雪儿跟飞天的合作看起来效果不错，双赢的事自然要继续做下去了。 　　霍凌有问必答，说话的字数比最初跟唐秋悦相识时多了许多，她甚至觉得他的性格也跟她的第一印象有出入。那时候她感觉他是个冷面的精英利己主义者，因为本身条件的缘故而多疑，可多次接触下来，她渐渐明白他绝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她甚至想，他或许只是有点面瘫，实际上却是一个暖男。 　　吃得差不多了，唐秋悦起身去卫生间，出来后在外头待了会儿，呼吸下新鲜空气，随后才往包厢走去。 　　还差一点路就到包厢时，见霍凌走了出来，她扬起笑脸，又稍微往后退开一点，准备让他。 　　谁知在二人交错而过的刹那，霍凌突然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甩按在墙上，而她的身体也因为这股力量而不得不靠上了冰凉的墙壁，又因为手上的力道、霍凌那突然的脸而不得不仰头诧异地看向他。 　　在唐秋悦眼里，清醒的霍凌一直就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当然，她也不是没见过他野性的一面，但那时候……等等，清醒？ 　　在想明白的刹那，唐秋悦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什么情况，她不在的十分钟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喝酒了？这就发酒疯了？！ 　　下一刻，只见霍凌又往下压了压那张俊逸的帅脸，脸上的神情永远是平淡而冷静：“唐小姐，我对你很有兴趣。” 　　唐秋悦知道霍凌是喝醉了之后，刚才的惊诧就没了，虽然被壁咚的感觉很奇怪，她也没有挣扎，而是顺着他的话说：“谢谢。这条走廊上人来人往挺多的，不如我们回包厢里再说。” 　　反正他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会自动保持让人看不出他酒醉的状态，等他酒醒了，那就什么事都没了，之后她会当没听到，而他最好也当是不记得了…… 　　听了唐秋悦的话，霍凌深邃的双眼盯着唐秋悦看了好一会儿。 　　唐秋悦心里有些发毛，他喝醉的状态着实令人有些捉摸不透啊。 　　霍凌心里悄悄咽下紧张的情绪，不禁惊叹自己的胆大包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装喝醉酒来试探唐小姐。只是上回他说了几乎等于表白的话而唐小姐却无动于衷的样子，让他耿耿于怀。他一方面觉得她可能是故意那样来委婉拒绝，一方面又觉得她是觉得他不过是为了让她下台阶才那么说，也是被折磨了很久。 　　俗话说，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他虽然从没有跟一个女生那么亲近过，但他也算看了不少书，知道他这样的情绪很可能就是男人对女性的喜欢，即便不是，也够得上男女间超过必要限度的好感。 　　是的，他当然知道他来禾川是做什么的，可他也不能就为此而将自己的所有感情封闭吧？他又不是他父亲以为的那种目标明确，从不会被外物干扰的那种人，有些事，不弄清楚他连觉都睡不好。 　　因此，即使心中还压着另一座大山，他也想任性一回，解开自己的疑惑。 　　“唐小姐怎么看我？”霍凌仗着自己那不太看得出来情绪的脸色的保护，大胆地问道。 　　明知道在这样的姿势下，霍凌的话就是那个意思，唐秋悦还是笑了笑说：“霍先生很厉害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魄力，而且很有眼光……也很温柔。” 　　刚听了个开头，霍凌本来是不太满意唐秋悦的回答的，她回答的方向就不是他要的那种啊！然而她最后说的“温柔”两字，却让他有些发怔。 　　她竟然说他温柔，而不是优柔寡断？不对，她怎么会觉得他温柔的？她真的能看出真正的他吗？明明即便在她面前，他也很认真地做好他的一贯人设啊…… 　　“上回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唐小姐不妨好好考虑。”霍凌脱口道。 　　唐秋悦一怔，他这喝醉时的模样，还真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这时，有服务员拿着托盘经过，看到姿势神奇的二人，表情有些诧异，然而唐秋悦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样子，觉得只是两人在调情而已，他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在服务员过去的那几秒里，唐秋悦目光放空，默默地指望这尴尬的一幕尽快过去。 　　霍凌依然维持着壁咚的姿势，稳如泰山——他想，反正他的霸总人设就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的，他就当没看到好了……不要慌。 　　服务员终于消失在拐角，唐秋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在不远处的包厢门突然开了，一个今天因为高兴又不用开车而多喝了几杯的飞天的普通员工扶着墙壁走出来，可才刚走了一步，他就看到了正在壁咚中的两人。 　　几乎是瞬间，他的酒就醒了，连尿也憋了回去，眼看着两人都没有发现自己，他立地转身，又麻利地摸回了包厢里。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他们那个一副性冷淡模样的老板，居然在对唐小姐壁咚！虽然曾经在庆功宴上看到过唐小姐和霍先生不一样的相处方式，但他总觉得霍先生和唐小姐间不可能，不如说霍先生在他眼里有点像是那种大家族出来的嫡传，要娶的一定也是个公主，怎么会跟唐小姐在一起呢？虽然唐小姐人也很好，但总觉得跟他家老板不太配啊。然而，他错了！这明显就是霍先生主动啊，不管他觉得配不配，霍先生觉得配，那就配啊！ 　　他一脸震惊地回了包厢，他邻座的人奇怪地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快憋死了吗？”他一出一进就五秒钟，怎么都不可能已经上好厕所了啊。 　　他摇摇头：“突然就不想上了……” 　　外头，唐秋悦虽然没往出来那人身上看过一眼，然而眼角余光确实将一切收入眼底。 　　她提醒霍凌：“霍先生，刚才有人出来又进去了。” 　　霍凌道：“我知道。” 　　他语气太稀松平常了，唐秋悦反而比他着急：“万一他跟别人说了……” 　　“没关系。”霍凌打断了她的话。 　　唐秋悦：“……”果然跟喝醉的人是没法讲道理的。 　　“霍先生，不如先松开我，我们先回去。我的手有点酸了。”唐秋悦说。 　　霍凌这会儿也有点豁出去的意思了，但再豁得出去他也没敢说自己是在装醉，而是提醒道：“唐小姐一定要好好考虑。” 　　“……好的。”对于醉鬼，她除了顺着说，还能怎样呢？ 　　好在，他酒醒之后就算还记得这一切，怕也是会故意装作不记得了，而免去两人间的尴尬吧？ 　　在唐秋悦答应下来后，霍凌松开了她的手，却在下一刻说：“唐小姐，谢谢你上回送的钢笔，我很喜欢，一直在用。” 　　“……不客气。”唐秋悦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买的批量礼物，勉强笑了笑。 　　“那霍先生先进吧。”唐秋悦指了指包厢里。她不觉得现在放酒醉的霍凌一个人去外头是件好事，还是放进包厢里看着才安全。 　　霍凌倒是没再说什么，利落地转身回了包厢。 　　唐秋悦紧随其后，她扫视了一眼，可惜当时只有个眼角余光瞥到个人，还真没看清楚是谁，不过，就算让她知道是哪个人，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啊！ 　　唐秋悦回到座位上时先瞥了眼霍凌座位前，他的右手边有一杯白色玻璃杯装的橙色饮料，左手边是个高脚杯，里头不知什么时候有暗红色的液体，想来就是刚才让霍凌喝醉的罪魁祸首吧。 　　可，他自己为了不喝醉都跟人说是酒精过敏了，怎么会有这么一杯的？ 　　霍凌另一边的人是郑梁，看着也不太可能坑自家的boss啊，还是说，郑梁只知道霍凌其实并不对酒精过敏，但并不知道他对酒精敏感度很低，一喝就醉？以霍凌喝醉了还装没醉的样子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太大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梁也不可能放杯“会让老板过敏”的酒在霍凌面前啊。 　　唐秋悦想了会儿没想通，身边吴雪儿又凑过来开始作妖，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跟霍先生前后脚回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才隔了一张桌子的飞天普通员工耳朵都竖起来了，就等着听唐秋悦的回答。 　　唐秋悦说：“吃你的西蓝花！” 　　吴雪儿顿时开始发泄自己不能好好吃肉的不满，最先的问题早被她忘到了脑后。 　　而有意的听者只好失望地收回了耳朵，并在同时察觉到了尿意的不可抵挡，匆匆再次起身离席。 　　宾主尽欢后，一行人按照原先的座位安排回家。 　　本来这回唐秋悦还以为说可以自己回家，喝醉的霍凌反应不过来呢，结果她才说了自己的想法，就听霍凌说：“我不同意。” 　　简直是没道理。 　　她带着俩小孩上车，又请赵文海麻烦一点送吴雪儿去公司宿舍，随后才回到副驾驶座上。本想请郑梁麻烦一点先送华飞回家，没想到他觉得现在还早不想回去，非要跟着唐秋悦回去，下午跟唐向阳一起学习，她还能拦着孩子上进不成？倒也省去了郑梁的麻烦。 　　一路平静地到了地方，唐秋悦向霍凌和郑梁道谢，看着车子驶出视线，才领着两个小孩回家。 　　车内，原本闭眼假寐的霍凌突然睁开双眼，回头看了眼唐秋悦驻足的模样，又很快转回头。 　　今天在装醉以前，他还对装醉这事有所迟疑，然而真的实施之后，他发觉这感觉真不错，甚至有点刺激。 　　好像是给他这几十年被压抑的情绪突然找了条宣泄的通道，他可以以此为掩饰，说自己真正想说的，做自己真正想做的。 　　就是好像有点对不起唐小姐。 　　唐秋悦让华飞和唐向阳回房间学习，而她自己则拿出笔记本，思考过后给周弘发了封匿名邮件。 　　邮件的署名依然是一个正义的人，而内容也很简单：今天的乱象是他们干的吧？我可以帮你。 　　唐秋悦稍微冒了点风险，只等着周弘的回复。做完了游戏后她也没什么事可做的，就依然按照过去的习惯，准备学个新东西，在网上浏览了会儿，她刚决定学画漫画，就发觉周弘回复了她的邮件。 　　——你是谁？ 　　怕被周弘抓住把柄，唐秋悦没敢再回。他不说情况，也不说想要帮助，只是追问她的身份，明显是并不想要她的帮忙，甚至还想着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那就还是算了吧，她可不能暴露自己。 　　大不了想别的办法，能帮就帮。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吴雪儿回去拍戏，而唐秋悦则继续公司、影城、家三点一线的生活。 　　霍凌所谓的考虑一下，唐秋悦根本没当回事，后来霍凌并没有发给她微信什么的说这事，也正证明了她的“无视”是正确的。 　　博览会的事在微博上闹得还挺大，不过很快警方就得出了结论，说这是因为网络问题导致的混乱，并没有细说原因。唐秋悦想，这应该是不想打草惊蛇，之前周弘似乎是一个人在对付那些人，但现在出了这么大事，他应该已经报告组织了吧。背靠大山好乘凉，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这次的事件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飞天和吴雪儿。吴雪儿还给唐秋悦发过微信，说看着自己微博粉丝数不停增长感觉太好了。当然，吴雪儿的微博虽然在她自己手里，但唐秋悦警告过她，发微博前必须向她请示，她同意再发，否则后果自负。吴雪儿还真就害怕唐秋悦不管她了，因此倒是很警惕，连给普通的哈哈哈微博点赞都不敢。 　　只是，作为最大受益者，难免就有阴谋论者说这一切都是飞天的阴谋，一部分反对者认为飞天做不到，另一部分则认为，飞天要是真能做到这种事，足可见技术的强悍，那么阴谋就阴谋吧，反正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而在飞天的安全神话打出去之后，也有技术宅买回飞天的机子想要攻破安全模式。只不过飞天嵌入的代码早就汇编成机器语言，也就是原生码，那就是一串无数个由0和1组成的代码，人类根本看不懂。 　　网上的纷扰，唐秋悦看过就算，让她比较欣喜的是，她的游戏审核得很快，竟然只有一个多星期就审核结束了。 　　周四这天，唐秋悦将游戏上线。依托于大平台的好处是，游戏刚上线没多久就有了下载量，而且下载数的增长还在加快。 　　看了会儿唐秋悦就失去了兴趣，她决定先放养一段时间再说。 　　六一儿童节这天是周五，唐秋悦白天给吴雪儿送了个小蛋糕祝她儿童节快乐，没想到吴雪儿还真不觉得唐秋悦是在调侃她，反而为有甜食吃而高兴得不得了，欣然接受了儿童的称号。 　　下午，唐秋悦接唐向阳放学，说是带着他过节去，唐向阳却涨红脸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想过儿童节。” 　　唐秋悦笑眯眯地说：“可我想过呀，你陪我过吧小表弟，我就只能指望你了。” 　　唐向阳犹豫了下，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 　　唐向阳为了能顺利考上禾川市第三中学，这两个多月来十分用功，而下个周末就是考试的日子，明年他就是个初中生了，怎么能再过儿童节呢？所以这最后一个儿童节，唐秋悦带着唐向阳好好玩了一遭。 　　又是新的一周，这天晚上唐秋悦正在看漫画——她本来是为了学习画漫画而观摩，结果她选的这部漫画太好看了，她就忍不住一直看了下去——手机却收到了一条微信。 　　唐秋悦点开一看，微信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韦豫发的，她记得她好像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他了，反正他不联系她，她也就尽量不打扰他，做一个合格的“伪装二奶”。 　　韦豫说：后天晚上有时间出来玩吗？一个综艺节目。 　　唐秋悦就喜欢他这样不用她问就把条件说明白的，因此很快回道：ok。 　　她记得之前韦豫说这伪装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现在都已经一个月了，离结束应当快了吧。 　　另一边，半小时前，一处灯红酒绿的酒吧。 　　韦豫和几个朋友正在喝酒，一个冷不丁的声音突然响起：“豫哥，怎么一个人啊？” 　　韦豫的朋友就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我们不是人？” 　　来人理也不理他，只看着韦豫，神情有些诡异。 　　“jackie，你也在这里啊。”韦豫最近在躲唐秋悦，也在躲着冯贝贝，也确实躲得很成功。唐秋悦只要他不叫出来，跟他的圈子没什么交集的，也碰不到，但冯贝贝就不同了，他躲到稍微有些辛苦，倒也能勉强躲过。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过…… 　　而冯贝贝的话，韦豫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却装作听不懂地笑道：“就是啊jackie，话可不能乱说。我跟朋友们喝酒呢，你要来吗？” 　　他最好冯贝贝别答应，然而对方确实是没答应，却又问出个让他十分想回避的问题。 　　“喝酒就算了，我戒了。”如今不抽烟不喝酒的好男人冯贝贝盯着韦豫道，“你的红颜知己呢？怎么喝酒也自己出来，没女人陪着多没劲。” 　　“人家总有忙的事……”韦豫说得有些心虚，然而话一出口他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明显不对，只好咳了一声道，“我想让她来就来，想不让她来她就来不了。” 　　冯贝贝没忍住冷笑一声：“豫哥可真潇洒啊。那正好，后天晚上，我们几个聚聚，别忘了把你的红颜知己带上。” 　　他顿了顿，又是一声讥笑：“我想，豫哥之前话说得那么大男子主义，总不可能连个女人都叫不出来吧？” 　　韦豫心想，怎么叫不出来？只要有等价交换，那位唐小姐肯定一叫就出来，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她出不出来的问题，而是他想不想见她的问题！ 　　要知道，他都躲了人半个月了，这段时候偶尔还会想起她来，甚至有那么点想见她，这种堪比恐怖片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导致他的员工还以为他怎么了。可偏偏就是他心烦意乱和朋友出来玩的时候，却偏偏被冯贝贝给撞上了，他能怎么办？ 　　“放心，后天一定把人给你带去！”他回道。 　　于是等冯贝贝离开后，韦豫就又是恐惧又是期待地给唐秋悦发了信息。 第66章 耍着玩 　　唐秋悦如约在周四晚上去陪韦豫, 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冯贝贝。 　　去的路上韦豫是这样跟唐秋悦说的：“希望唐小姐能在众人面前表现与我之间的适当亲密，这关乎男人的脸面。” 　　体贴如唐秋悦自然不会问他这怎么就关乎男人的脸面了？就像最初他说要她伪装跟了他时说是因为“个人原因”，她也没问究竟是什么个人原因。 　　各取所需, 皆大欢喜。 　　这次玩乐的地点是在一家高档娱乐会所, 采用推荐制度, 不是会员还无法订位消费。韦豫是常客，自然的, 冯贝贝也是。 　　跟三个月前相比，唐秋悦瘦了快三十斤, 人瘦下来后，气质愈发凸显, 只是轻巧地往韦豫身边一站, 便是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冷傲。 　　韦豫没忍住多看了唐秋悦几眼，她注意到了，略带了些困惑地问道：“有哪里不对么？” 　　“没有, 没有。”韦豫像是正在偷吃冰箱里的冰淇淋被抓到的小学生, 心虚有，惊慌也有，匆匆转开视线。 　　冯贝贝就是在这时走进了包间。 　　冯贝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韦豫身边的唐秋悦, 他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她靠着体重在他眼里占有老大一块地方, 现在，他都不用多看，只要一眼, 就能发现在他眼中永远熠熠生辉的她。 　　他忽然察觉，她是真的瘦了很多，然而他倒希望她还是原先那胖胖的可爱模样，那就不会有人来跟自己抢。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激韦豫来看两人亲亲密密，可他偏那么做了，而且他还真按约来了，简直是自讨苦吃。或许，他还是很不甘心吧。 　　唐秋悦坐在韦豫身边，喝着倒在玻璃杯里的矿泉水冒充白酒，眼角余光看到冯贝贝后就忍不住多想了点。她觉得冯贝贝很让她失望啊，这都快一个月了吧，怎么还没结束呢——她认为韦豫会突然叫她来冯贝贝在的场合，就已经说明了些问题。但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唐秋悦刚想到一件事，肩上突然搭了一只手臂，不用问正是来自韦豫。韦豫低下头凑过来，仿佛是在跟她耳语：“得罪了。” 　　唐秋悦微微侧头，仿佛是在回应他，轻笑一声：“应该的，等价交换。” 　　韦豫没话说了，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冯贝贝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绿了，他推开挡他面前要跟他说话的人，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唐秋悦的身边，冷嘲热讽地说：“秋悦，不是说不喝酒的吗？什么时候改的？” 　　唐秋悦手里还拿着那杯白开水，听冯贝贝问起这事，她刚想送嘴边喝光来个毁尸灭迹，就见就冯贝贝眼疾手快地抢过她的杯子，气哼哼地说：“女孩子少喝酒！”然后一口干了。 　　随后，冯贝贝转头看向唐秋悦，唐秋悦也默默地看着他。 　　冯贝贝把玻璃杯放到桌上，咳了一声道：“啊，这酒真烈啊哈哈……”他真没想到那里面居然就是水啊！他也不可能拆穿她的嘛！ 　　韦豫知道唐秋悦不喝酒，拿水当酒的事他也知道，可惜冯贝贝动作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冯贝贝就已经开始夸酒烈了。 　　韦豫的表情有些怪异：“jackie，你这味觉有些神奇啊。”他本以为在尝出那不是酒之后，冯贝贝总该说些什么刻薄的话，然而并没有，而这一点也正是让他心忧，让秀珠阿姨心忧的地方。 　　“要你管？”冯贝贝翘起二郎腿，不屑回道。 　　现场的气氛着实有点诡异，谁都看得出来韦豫和冯贝贝在别苗头，而且导.火索怕是韦豫带来的女人，没人想引火烧身，因此自顾自喝着酒唱着歌，好像没注意到这边，然而个个的注意力都粘了过来。 　　韦豫道：“我是管不着，悦悦，来，坐这儿。” 　　他说着拍拍自己的大腿。 　　唐秋悦挑眉瞥他一眼，随后站起身，坐到了他的另一侧，然后拿手遮着嘴巴在韦豫耳边道：“韦先生，这个过了。” 　　韦豫往常不是没跟人争风吃醋过，有些坏习惯就带了过来，听到唐秋悦的耳语，他哈哈一笑：“悦悦害羞了啊，没事，那回去再说好了。” 　　冯贝贝一张俊脸拉得老长，脸都绿了，他还以为他已经认了呢，可认归认，真听到看到两人的亲密，他没想到自己能气成这样。为了不当场发飙，他蓦地站起身道：“没意思，还不如加班去！” 　　说完他就大踏步走出了包间。 　　包间里的其他人看看韦豫，再看看唐秋悦，韦豫扬声笑道：“jackie最近很发奋呢，还加班，真的是跟以前不同了。不管他，我们继续玩。” 　　直到这时候，包间里的气氛才真正地好起来。 　　韦豫注意观察着唐秋悦的表情，她似乎正若有所思，但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唐小姐，jackie好像还在为你吃醋。”韦豫笑道。 　　“是啊，有点烦呢。”唐秋悦顺着韦豫的意思说。 　　韦豫笑道：“我跟唐小姐之间是假的，但今后，唐小姐还是可以跟jackie成真的嘛，有总比没有的好。” 　　唐秋悦道：“我对乱发脾气的小孩子没有兴趣。”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应该能让韦豫以及他背后的冯贝贝爸妈放心。 　　“也是，他永远跟孩子一样，还需要人照顾。”韦豫笑道。 　　唐秋悦笑了笑道：“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韦豫看了下时间，唐秋悦也就来了不到半小时，现在才八点半呢，哪儿就晚了？不如说，才这个时间点，很多人的夜生活都没有正式开始呢！ 　　“唐小姐真不再坐会儿吗？”韦豫道，“放心，我不吃人。” 　　“家里有孩子的，总归没那么自由。”唐秋悦一点也不介意把唐向阳拿来当借口，“我家小表弟怕黑，晚上一个人在家会哭，我还是早点回了。韦先生，别忘了完成交易。” 　　韦豫跟着唐秋悦起身：“唐小姐，那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唐秋悦指了指二人面前几乎装了半杯冰块的玻璃杯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韦先生你喝了满满一大杯威士忌吧？拒绝酒驾，从你我做起。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韦先生你继续跟朋友玩吧，记得走之前叫代驾。” 　　唐秋悦对韦豫挥挥手就走了，留下韦豫有些不是滋味地坐在沙发上。他感觉自己怎么好像被教训了？什么时候唐秋悦还成了普法小战士，四处劝人呢？他记得之前jackie也是把“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给挂嘴边的吧？以前jackie是这么守规矩的人？莫非就是被唐小姐给劝的？ 　　韦豫心情复杂地想，看来他跟她之间的交易，还得继续下去，不然秀珠阿姨那里不好交代啊。 　　唐秋悦回到家就得到了韦豫发来的一个联系方式，她可以直接跟对方联系，让她带的艺人上综艺节目。 　　但唐秋悦之前想到了另一些事，便打算先缓一缓。 　　周六是唐向阳考试的日子，唐秋悦自然要陪同她一起去，令人惊讶的是，华飞竟然也一同出现了。 　　“你也要考三中？”唐秋悦惊讶地问道。据她所知，华飞的成绩差强人意，真要考的话，考上的概率很低。 　　华飞道：“我考什么啊，我又不像唐向阳一样读书那么好！我就是来看看，他要是表现不好，就是给我丢脸！” 　　唐向阳朝唐秋悦摆了个无奈的表情。 　　唐秋悦拍了拍华飞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一辈子！我很高兴你这么关心小阳。” 　　“谁关心他了！你别乱说！”华飞瞪着眼睛不承认。 　　唐秋悦笑盈盈的，也不管他说什么。 　　唐向阳的考试一天就结束，以鼓励的话语将他送入考场后，唐秋悦带着华飞去校外一家甜品店，请他吃东西。 　　华飞很喜欢吃甜品，好一会儿都在埋头猛吃，而唐秋悦就只来了一杯柠檬水，拿着手机刷各种消息。 　　吴雪儿在剧组里一直挺乖巧，在常老师的帮助和她自己的努力下，总算能跟上剧组的节奏，她私下里跟唐秋悦说，以前从没有发觉演戏原来这么好玩，不ng一遍过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无意间抬头时，唐秋悦诧异地发觉，华飞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甜品还没吃完，却捏着勺子不动，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烦恼着什么。 　　“华飞，怎么了，不喜欢吃？”唐秋悦问道。 　　华飞用勺子戳了戳碗里的奶油，抬头看向唐秋悦，小小的年纪却有着跟大人同样的茫然：“向阳要是考上了三中……那我跟他是不是以后就做不了朋友了？” 　　唐秋悦一怔，没想到这两个不打不相识的小朋友，不知不觉间感情竟然变得这么好了。 　　“当然不是。虽然你们在不同的学校，难免疏远，但双休日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啊。到时候他带你认识他新认识的同学朋友，你带他认识你的新朋友，那不是很好吗？”唐秋悦说，当然，如果不是刻意维系的话，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时间和空间而疏远，但这种扫兴的话，现在还是不要说了。 　　华飞又戳了下酥嫩的红豆，心情好像好了一些：“那我以后还能去你们家玩吗？” 　　“当然，我是个好客的主人。”唐秋悦笑道。 　　华飞的低落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三两口吃完自己的甜品后眼巴巴地看着唐秋悦：“我能不能再吃一份？” 　　唐秋悦无奈地笑了想，招呼服务员再点了一份一样的，华飞眼睛亮闪闪的，若不是在人家店里，怕是要欢呼出来。 　　唐向阳的考试只考英语和数学，因此上午就结束了，唐秋悦见唐向阳出来时脸上笑容满面，便知道他考得不错，带两小孩去吃过午饭，下午又领着他们去游戏厅过了把瘾。 　　商场里不乏带着孩子逛街的家长，看到唐向阳和华飞竟然能光明正大地玩游戏，那些差不多年龄的孩子羡慕得不行，胆大的就央求家长，当然被家长无情驳回。而家长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唐秋悦，他们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带自己孩子玩游戏机的家长，简直是有病！于是，唐秋悦收获了不少白眼。她也没当回事，领着二人玩了两小时，就先把华飞送回了家，再带唐向阳回家。 　　三中的录取名单要下周二才出来，唐秋悦将这个记在备忘录上。 　　周日，唐秋悦去影城见了吴雪儿一面，见她精神头确实很好，心情也是不错，运气更好的是，她去影城溜达时遇到个导演，她曾经帮人家找回过不小心弄丢的电脑文件，两人后来就成了微信好友关系，随后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帮你一个小忙，如今关系倒挺不错的。这位康姓导演在路上跟她遇到聊天时突然就问她，她带的吴雪儿，九月有没有档期。 　　唐秋悦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吴雪儿这边的戏，七月初就会结束，档期有的是呢，不过她矜持了下，拿出手机翻了翻才说：“正好没有。”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达成了让吴雪儿在一部古装宫斗剧里出演女二的初步意向。 　　唐秋悦没立即把这事告诉吴雪儿，免得她情绪起伏太大影响拍摄。后续还有不少事要做呢，等差不多确定了再说。 　　新的一周到来，周一唐秋悦留在了起源，最近那部网络大电影已经开拍了，公司里的经纪人有点不放心手下的艺人，因此待在片场的时间居多，公司里竟然有些冷清。 　　苏若百无聊赖地涂着指甲油，一边懒洋洋地说：“秋悦姐，今天戚总也不在，这两天他好像都懒得来上班了，我感觉咱们这公司迟早要完，你不如现在就去找个更好的下家。就凭你的本事，去哪儿不行啊。” 　　唐秋悦失笑：“我是新人，哪儿都去不了啊，而且起源挺好的，我要是走了，不就见不到你了？” 　　好听话谁不爱听？苏若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秋悦姐说得对，不过你要是找好下家了，我也可以跟着去的嘛，哪个公司都缺不了前台……” 　　苏若说着，视线不自觉地往外看去，她的位置可以看到公司外的人，此刻她就见到一个气质高雅的年轻女性似乎正在找着什么。 　　“一个大美女！是不是想出道啊？”苏若压低声音对唐秋悦说，有点兴奋的样子。美人谁不爱看啊。 　　唐秋悦原本是面对着苏若的，听她这么说，便不甚在意地转过头去，看清楚对方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在唐秋悦转过头去时，对方也看到了她，便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苏若放下指甲油想要招呼此人，唐秋悦却说：“这位美女我认识，应该是来找我的。” 　　“不是出道的啊。”苏若有些遗憾地说，刚撅起的屁股又放回了凳子上。 　　“安小姐。”唐秋悦迎上去微笑道。来人正是韦豫的未婚妻安馨，两人当初见面时，她给了安馨名片，也难怪对方能找到这里来。 　　安心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头发仔细地盘到脑后，温柔而气质优雅，很容易令人自惭形秽。 　　“唐小姐，我贸然来访，失礼了。”安馨点了点头，歉然一笑，纤细的脖颈白皙如天鹅。 　　“没关系，我们去会客室吧。” 　　唐秋悦在前领路，对于安馨的来访目的，她心里有数，正好之前她也有了决断，倒不用为难了。 　　会客室里，唐秋悦给安馨泡了杯绿茶，随后就当不知道安馨的来意，笑盈盈地问道：“我不爱拐弯抹角说废话，就直接问了，安小姐来找我，是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安馨有些被唐秋悦牵着鼻子走，但既然都来了，总要将事情说清楚。 　　“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唐小姐可以离开韦豫。”安馨说这话时有点紧张，纤手将耳边的头发往后拨了拨，笑容略有些僵硬，“当然，我不会让唐小姐空手而归的，我可以给唐小姐恰当的补偿。” 　　唐秋悦有些放空地想，她这就算是遇到“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老公”的温和版本了吧。 　　“我不需要什么补偿。”唐秋悦道。 　　安馨以为唐秋悦是不想离开韦豫，连忙说：“唐小姐，你尽管开价，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不是价钱的问题。” 　　安馨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唐小姐是真爱上了韦豫吗？” 　　唐秋悦忍不住笑了一声，刚要否认，就听外头传来苏若的声音：“这位先生，你找谁？哎，不要乱闯啊！” 　　唐秋悦和安馨双双看向会客室门口，就见韦豫撞开门冲了进来，看到安馨时面色蓦地一沉。 　　安馨面色张皇，唐秋悦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抱歉，唐小姐。”韦豫也不问安馨跟唐秋悦说了些什么，便对安馨道，“安馨，走吧。” 　　苏若看这闯进来的男人竟然跟唐秋悦认识，也就不拦了，只是好奇的目光难免在几人身上打转。 　　安馨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她面色发白，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唐秋悦先冲她一笑：“安小姐，我有几句话想跟韦先生说，不知你是否方便回避一下？” 　　安馨双唇紧抿。 　　唐秋悦却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安小姐请放心，这话说完，你的担心都会烟消云散。” 　　安馨惊疑不定，但片刻后还是听从了唐秋悦的话，仓惶离开会客室，甚至与门口的韦豫擦肩而过时连看都没敢看他。 　　苏若对唐秋悦做了个鬼脸，替他们将会客室的门关上。 　　“韦先生，请坐。”唐秋悦客客气气地说。 　　韦豫面色还有些沉，他走过来坐下，先开了口：“抱歉唐小姐，安馨不知道我们的协议。” 　　上周一起玩的人里有人在安馨面前说漏了嘴，那人看安馨状况不对，怕出事赶紧联系了韦豫，他才匆匆赶来，没想到真的看到安馨和唐秋悦面对面。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点慌。 　　“其实安小姐来得刚刚好，我正想说我们之间协议的事。”唐秋悦道。 　　韦豫心头微动，问道：“不知唐小姐是什么意思？” 　　唐秋悦道：“是这样的，我认为我们的协议正是到了应该终止的时候。” 　　韦豫眉头一皱：“如果唐小姐是担心安馨，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再来打扰你。” 　　“不是她的原因，纯粹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唐秋悦道。 　　韦豫沉默了会儿才说：“唐小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谈。” 　　“我什么都不要。”唐秋悦顿了顿才说，“之前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 　　韦豫是个生意人，跟人谈判不下百次，此刻重拾谈判桌上的风采，笑道：“人在每个阶段总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唐小姐，我知道你很想带红你的艺人，我可以更尽心尽力地帮助你。” 　　唐秋悦看韦豫摆出了谈判的架势，明白就这样怕是很难说清楚，于是笑道：“其实我知道韦先生跟我的协议是为了什么。” 　　韦豫面色不变，故作不知地说：“愿闻其详。” 　　“冯贝贝。”唐秋悦说了三个字，成功让韦豫的脸色变化。 　　“唐小姐的意思是……”韦豫不愿意就此认输，故作诧异地问道。 　　唐秋悦道：“韦先生应当是受了冯贝贝父母的委托吧，帮助冯贝贝看清楚我的本质。” 　　韦豫盯着唐秋悦看了好一会儿，喉咙里有些干，他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才道：“唐小姐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唐秋悦没留什么面子，笑道，“其实他的父母多虑了，我本来就对冯贝贝没有兴趣。只是解释不清，就顺着来了。” 　　韦豫想到当初唐秋悦毫不犹豫地应下，当时他还因此而看轻她，觉得秀珠阿姨交给自己的事简单，没想到其实是他一直被她耍着玩。 　　见韦豫神情沉了下来，原本就不太想树敌的唐秋悦道：“我并没有耍弄韦先生的意思，只是想让冯贝贝的父母放心，免得他们看你这边不奏效，再来点更激烈的，我只是个没钱的普通人，很难应对。而且，这样做，对我也很有好处。” 　　唐秋悦没说自己是因为根本不想谈恋爱，不可能跟冯贝贝在一起，为了冯贝贝着想才那么做。这种话，说出去韦豫肯定不会信的，那就说些他会信的吧。 　　韦豫到底没让自己失态，他笑不出来干脆就不勉强自己，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唐秋悦道：“那为什么，唐小姐这会儿却又说出来？” 　　唐秋悦笑了笑，连眉眼都弯了起来：“因为，我有真正喜欢的人了。” 　　韦豫脱口问道：“谁？” 　　“这个人韦先生也认识，”唐秋悦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说，“霍凌。” 第67章 游戏 　　霍凌。 　　这个名字韦豫当然不陌生, 而且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的感觉像是在看欧亨利的小说，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这事, 之前早有征兆, 只不过他那时候并不在意罢了。 　　“看唐小姐的样子，霍先生也对唐小姐有同样的感情？”韦豫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 笑着问道。 　　唐秋悦道：“那倒没有。但不把自己身上的事弄干净，怎么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幸福么…… 　　今天的事对韦豫来说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人，实际上才是真正在幕后的人, 他才是被看笑话的那个。 　　韦豫端起了无懈可击的商业化笑容, 身子往后一仰：“既然误会都澄清了，那么从两方来说，可以算是皆大欢喜。我这边也不用再惹未婚妻怀疑, 唐小姐也可以恢复该有的行动自由。不过, 我想唐小姐应该不会对jackie说出实情的吧？” 　　“韦先生是说你和他父母暗地里做的事？”唐秋悦笑容淡然，“那当然不会，我很欣赏你们为jackie考量的心情, 并愿意一直为你们隐瞒。我也想问问，之后韦先生会怎么跟jackie说呢？” 　　“唐小姐有什么打算么？唐小姐愿意配合, 我这边也很愿意跟唐小姐保持友好的关系。”韦豫不答反问。 　　唐秋悦道：“从这里出去之后的事，实话实说就好。” 　　韦豫眯起眼睛：“就说唐小姐对霍先生有意，于是断了与我的关系, 去追求幸福？” 　　“我可以接受这个说法。”唐秋悦欣然道。不如说，这个正是她想让冯贝贝知道的，那天在齐佳的生日宴上，冯贝贝不是还在给她推荐霍凌么？那么她就移情给他看好了。而她“喜欢”霍凌这事是单方面，也不会对谁造成困扰，不会牵扯到他人，非常完美。 　　“唐小姐，不得不说，以往我以为我已经够高看你的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给我惊喜。”韦豫说着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个房间里谈论的该保守的秘密，希望我们都能守口如瓶。” 　　“我也是这个意思。”唐秋悦同样起身送他，“安小姐那边就请韦先生自己说了，我不干涉你怎么说，最低限度只要她不再来找我就好。”她顿了顿，笑容满面，“如果她想要出道的话，当然就另说了。” 　　韦豫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唐秋悦，走出会客室。 　　会客室外，安馨正不安地等待着，而苏若玩着手机，偶尔看看安馨，再好奇地看一眼看不到里头正在发生什么的会客室。 　　见会客室的门打开，韦豫和唐秋悦相继走出来，安馨和苏若双双抬头看过来。 　　唐秋悦一脸公事公办的笑容，对韦豫微微颔首：“多谢韦先生来访，我就不送二位了。” 　　“没关系，再见，唐小姐。”韦豫走向安馨，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们先走吧。” 　　安馨看不懂唐秋悦和韦豫之间是什么状况，但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大吵大闹，更何况那也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因此她只好跟着韦豫走了，并希望之后韦豫能告诉她，一切都按照她希望的那样解决了。 　　等韦豫带着安馨离开后，苏若激动地凑到唐秋悦身边道：“什么情况啊？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你看着像什么？”唐秋悦笑眯眯地看她。 　　“我看呀，像是这位美女来抓奸，结果抓错人了，被她的男人带回去了！”苏若说，“如果没抓错的话，肯定是她被赶走了，那帅哥怎么可能跟她一起走呢！” 　　“对的，事情就像是你想的这样。”唐秋悦一脸你好厉害的表情。 　　苏若惊喜道：“真的呀？我怎么这么厉害！真是的，我都佩服我自己了，简直是神探。” 　　唐秋悦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周二，唐秋悦帮唐向阳查看了三中的录取名单，并在午休时给唐向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他成功被录取了。 　　唐向阳那头许久没有说话，但很快，唐秋悦听到了细小的抽泣声。 　　她知道，对唐向阳来说，考上三中是他父母的遗愿，他必须达成，之前压力有多大，现在完成后情绪就有多激动。 　　“都高兴哭了呀？晚上表姐请你吃大餐，庆祝你成功考上心仪的学校！”唐秋悦等唐向阳宣泄了会儿感情，才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道。 　　“好，谢谢表姐……”电话那头唐向阳的声音有些失真，停顿了会儿后他才又一次郑重地说，“谢谢，表姐。” 　　“一家人，客气什么，下午课余时间好好想想吃什么，想不到的话就吃沙县吧。”唐秋悦道。她由衷地为唐向阳高兴，无论是他因努力而取得的成绩，还是他能顺利地走出他父母双亡的阴影。 　　“那……可以带上华飞吗？” 　　“当然没问题。” 　　下午结束工作后，唐秋悦提前下了班，先去学校接到了唐向阳和华飞，结果两人想去吃的还不一样，华飞说想去吃烤鸡，唐向阳说想去吃披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友谊的小船就要翻了。 　　而对唐秋悦来说，这再简单不过，去一家既有披萨又有烤鸡的店不就行了？于是她就这么稳住了他们的小船。 　　三人坐在热闹的店里，唐向阳面前是一块小披萨，华飞面前则是一份拼盘，鸡肉虾肉薯条都有，唐秋悦就要了一杯柠檬水，她中午的饭还没消化呢，为了自己的减肥大计着想，不能放纵啊。 　　唐向阳和华飞在一起才像是个小学生，斗嘴斗气，活泼得很，两人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华飞吃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对唐向阳道：“你不是说你表姐最厉害吗？那个游戏你让她玩！” 　　“什么游戏？”唐秋悦没什么兴趣，为了捧场才故意问道。 　　“快，拿出来！”华飞立即催促唐向阳，甚至一度想要去帮唐向阳拿手机出来。 　　唐向阳嫌弃地躲开华飞那沾满了油渍的手，掏出手机打开给唐秋悦看：“表姐，就是这个。” 　　唐秋悦接过后随意地看了一眼，随即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华飞说：“这个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但班里有很多同学都在玩，说是看着简单但打通关很难，我们都通不过，你行吗？” 　　唐秋悦递回手机：“我不行。” 　　“诶？你都没试过！”华飞着急地说，“今天还有两条命呢，就给你试一次好了。但剩下的那次是我的，你不能用掉！” 　　“我不用试就知道我通不了关。”唐秋悦想，这不就是她做的那个游戏吗？她当然可以通关，但她能让他们知道吗？显然不行啊！ 　　见唐秋悦直接认了不行，华飞开始嘲笑唐向阳，唐向阳自然不甘示弱地反驳，而唐秋悦则拿出手机。 　　她发布了游戏之后就没管了，怎么就突然连小学生都在玩了？看唐向阳的样子，也不可能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觉游戏是她做的，告诉同班同学一起玩来支持她呀。 　　首先是游戏的下载量，竟然已经突破了十万，更神奇的是，微博上还有不少博主在说她这个游戏，其中最火的那个并不是在夸游戏，而是展示着博主在玩游戏过程中的咆哮。 　　唐秋悦点进视频看了会儿，不得不佩服这个博主，可能真的是深谙作死之道的精髓吧，她这个游戏其实还是挺日常的，但这个博主就能次次打出横死的结局，不是过马路被车撞死，就是跳楼死。 　　“……好了我们这就进入游戏了啊，果然跟看起来一样简单啊，这游戏开发者是不是请不起美工啊！？好了我们看看天亮了，好起床了啊，怎么肥四，还有不起床的操作？那我躺床上干啥？又没有我最爱的【哔】陪我一起睡！……好了总算出酒店了，前面是一条马路，哟，还有红绿灯啊？嘿，我偏不等绿灯，有本事撞死我啊！……尼玛，还真会死啊！这一点诚意都没有的圆形红色是什么鬼？血吗？行吧行吧，就再来一次！……嘿嘿这楼也能上啊，啊，楼顶居然没有围栏，让我们到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啊啊，别掉别掉别掉……艹！又死了！这啥玩意儿啊，叫什么永远的三月七日，就叫永远的死神来了好不好？” 　　而此刻弹幕上的观众也很实诚：“明明是up主自己作死啊，我玩就是每天平平淡淡的，一点事都没出，还遇到个好几个‘帅哥’，尼玛帅哥是真的帅哥啊，脑门上就写帅哥1，帅哥2啊，游戏开发者是不是把美工辞退了自己上了啊！” 　　唐秋悦忍不住笑了笑，美工是没有的，什么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不过她是真没想到，就因为这些游戏up主的带动，她这游戏的下载量几天内就猛增，而且觉得每天三条命不够玩，花钱买命的还真大有人在。 　　而直到这时，唐秋悦才发现有公司联络她这个匿名的开发者，说是想要买她的游戏，价钱可以商量。 　　这自然是看到了自己这简洁游戏的潜力吧。 　　不过唐秋悦并没有回复，游戏还没有做大呢，现在就卖能卖几个钱？而且，这对她来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卖？顶多就是自己开个公司，好好经营它。如果只靠她一个人，面对越来越活跃的用户数，她肯定忙不过来的，而且后期的维护升级，也得有人做吧。 　　唐秋悦并不是太喜欢做游戏，相对来说，她更喜欢做的是经纪人这份工作，可如果能利用游戏赚到钱，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的唐秋悦已经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等第二天到了起源公司，她就请教公司的法务财务，说自己有个朋友想开个公司，不知该怎么操作，因为一些原因，这公司会在她的名下，但她并不负责太多具体运作。 　　这段时间唐秋悦在起源累积的好人缘就因此起了作用，有人帮唐秋悦跑了遍流程，替她办了个公司，名字她自己随便起的，就直接叫永远的三月七日，还好没有重名的，注册地是一间商住两用房，她签了一年合同，付了半年房租，于是存款就这么去了一半。不过，这边自己还在工作，并且游戏里的收入虽然暂时无法提现，但那喜人的涨势给了唐秋悦足够的信心，因此她并不担心资金流转困难，要真不行，她还能找父母朋友借一点来过度，但她会尽量不走到这一步的。 　　在办公司资质的同时，唐秋悦也在招人，依然是以她朋友的名义。考虑到游戏本身就很简单，维护用不了多少技术，她就趁着正好是毕业季招了个计算机专业的应届毕业生，是个妹子，然后还招了个专科毕业的姑娘做杂务以及接洽将来可能有的广告商，正好让两个人作伴。至于财务什么的，自然是外包，小公司嘛，能省则省。 　　唐秋悦现在真做起事来效率很高，等该做的事都差不多完了，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五天而已。周一是招来的两人正式上班的日子，做技术的妹子叫姚碧，一头秀发波浪卷，看着并不像是刻板印象中的女程序员，她的性格也很是豪爽，虽然技术不够硬，但唐秋悦假扮自己朋友在网上测试过，维护这游戏一点问题都没有。另一个妹子叫汪白鹭，性格有些温吞，但唐秋悦就看中她遇事不慌不忙的性格。 　　唐秋悦作为法人出现时，直接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那个做游戏的朋友无法亲自来处理公司的事，由我全权代理，我还有别的工作，因此不会经常过来。但面试的情况我也很清楚，我跟我的朋友一样信任你们，也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现在刚开始，就麻烦你们每天向我邮件汇报工作，等我们互相磨合成功后，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姚碧和汪白鹭下意识地点头。虽然这公司很小……除了老板以外就她们两个员工，还都是新人，但老板看着雷厉风行，是很值得信任、很让人愿意跟随的那种上司，这就足够给人信心了。 　　看姚碧和汪白鹭都比自己岁数小，唐秋悦说：“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叫我秋悦姐，咱们这小公司，就没必要搞什么上下等级了。” 　　想了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工作迟早瞒不住，唐秋悦干脆交了底，递出两张名片：“这是我现在的工作。” 　　姚碧和汪白鹭接过名片之后都很惊讶，怎么说呢，经纪人这个工种，普通人还真很难遇到。而且一个经纪人还和朋友一起开个游戏公司，就更神奇了。 　　“秋悦姐，那你带的明星红不红啊？”姚碧好奇地问道。她刚出社会，之前甚至连实习都没怎么好好实习，实际上她在学校里也算是个学渣，因此工作很难找，所以根本没得挑，这种小公司就算不想来也没得选择。不过现在知道了老板的另一个身份，她就觉得没白来一趟，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般般吧，前段时间在微博上过热搜的，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叫吴雪儿。”唐秋悦说。 　　“吴雪儿？这名字好耳熟啊！”姚碧冥思苦想。 　　汪白鹭说：“是不是那个跟尤恬很像的女明星？”她已经出来工作过一年了，因此比姚碧稍微稳重一些，不过平常见不到的明星突然变得好像能触碰到了，她也难免觉得新奇激动。 　　“我也想起来了！”姚碧很激动，她学渣就渣在平常不爱学习只爱看剧偶尔追个星，因此对吴雪儿当然有印象。 　　见姚碧和汪白鹭眼神闪亮期待地看着自己，唐秋悦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能说的我可以说一点。” 　　于是，两人就吴雪儿是不是真的被冤枉躺枪的，吴雪儿是不是真跟综艺节目上的一样“耿直”等等问题进行询问，而唐秋悦也挑能说的说了。 　　一般人哪有机会知道娱乐圈的那些罗生门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有个圈内人能给她们解惑，真是兴奋得不得了，甚至开始询问别的明星。可惜唐秋悦才是个娱乐圈新人，知道的事不多，而且即便她知道，也不可能随便乱说，因此“答疑”就到此为止了。 　　这第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唐秋悦专门从起源赶过来，请姚碧和汪白鹭两人吃了饭，以便增进感情。 　　晚上回到家，两头跑累了一天的唐秋悦拿钥匙开了门，蹬掉鞋子换拖鞋时喊了一声：“小阳，我回来了。” 　　换好拖鞋一抬头，面前却站着个高大的人，吓得唐秋悦面色一变，退后了一步。 　　随后唐向阳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对唐秋悦道：“表姐，霍先生来了，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接通，就发了短信。他刚到的。” 　　唐秋悦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看向霍凌。 　　霍凌先开了口：“抱歉，没跟你联系过就贸然上门。” 　　霍凌态度太好，唐秋悦只好说：“没关系，就是早知道的话我就早点回来，免得霍先生等了。霍先生先坐一下。” 　　霍凌应了一声，便去沙发上坐好。 　　唐秋悦回自己房间将包放好，又对镜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太过失礼的地方，这才走了出来。 　　沙发前的茶几上已经有茶水了，应该是唐向阳准备的，他一向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懂得如何招待客人。 　　“霍先生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事电话说一声就行，我会立即飞奔去你们公司的。”唐秋悦笑了笑，她家的沙发就一张长的，她感觉直接坐到霍凌身边去有点别扭，便尽量装作自然的样子拖了张餐厅的椅子过来，在霍凌斜对面坐下。 　　唐向阳出来向唐秋悦解释了一下后就自觉回房了，客厅里只剩下唐秋悦和霍凌两人，在唐秋悦搬椅子期间，他一直看着她的举动，她如芒在背，也只能尽量忽视。 　　霍凌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不久之前，冯先生来找过我。” 　　“冯先生？……冯贝贝？”满脑子问号的唐秋悦终于有了那么点思路，距离上次跟韦豫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周，见没什么事再发生，她还以为事情已经朝着她预设的最好方向去了呢，可现在看来，她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 　　“霍先生，不用理会冯贝贝跟你说的那些。”唐秋悦正色道。她有想过，韦豫一定会将她这边突然说喜欢上霍凌的事告诉冯贝贝，最好的结果是冯贝贝认为她终于做了符合他期待的选择，从此好好上他的班，等时间流逝不甘淡去，他们说不定又是好朋友。但其中还有一种可能她也考虑到了，就是冯贝贝去找霍凌，将她的话以某种方式说给霍凌听，她想过要不要提前向霍凌预警，但万一冯贝贝没去找霍凌，那就很尴尬了。所以，她最后还是没跟霍凌联系。 　　于是，尴尬留到了现在。 　　霍凌并没有立即回应。 　　就在一小时前，他见到了突然找上门来的冯贝贝，他也就见过对方数次而已，两人甚至不算朋友，可冯贝贝一现身就一副父亲将自己女儿交给女婿的不舍又郑重模样，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是恰当的。 　　冯贝贝当时说的是：“霍凌，我他妈真羡慕你啊，你究竟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能被秋悦喜欢上！我很不甘心，特别不甘心！可我有什么办法？她宁愿选韦豫都不选我！所以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对她不好，你就等着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当时的他可谓是满脑子的问号，但他一向没什么表情，因此在冯贝贝一长串的话之后，他引导性地问道：“唐小姐喜欢我这事，是谁说的？” 　　从冯贝贝那里得到的答案让他很心情有点飘，冯贝贝说，是唐小姐亲自告诉韦豫，而韦豫转告他的。 　　所以，他来了这里，带着不可言说的心情。 　　“唐小姐，巧的是，我也喜欢你。”在数秒的静默后，霍凌郑重道。 第68章 羞怯又紧张 　　唐秋悦想过冯贝贝会去找霍凌, 也想过这会给霍凌造成困扰，但她万万没想到，霍凌居然会第一时间跑过来, 跟她说他也喜欢她。 　　这就远不是尴尬能形容的了。 　　这一刻唐秋悦脑子里各种情绪交缠, 一时间就像是突然死机的电脑, 没有做出恰当的应对。或者说，正是因为她不知道现在怎样才算是恰当的应对, 所以才难以反应过来。 　　如果在霍凌说“喜欢”之前她嘴快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那么她不会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 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可现在呢，他因为听说了她对他的“喜欢”, 所以特地跑来回应她, 她怎么说得出口“抱歉啊，我只是拿你当个借口”这种伤他面子甚至自尊、感情的话呢？ 　　可他不该喜欢她的，她没有值得他喜欢的地方。 　　见唐秋悦久久不说话, 霍凌心里有些惶惑, 他突然跑来，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他人都来了，话已出口, 怎么都收不回去，只能硬着头皮维持自己的人设道：“唐小姐,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强硬了些，好像在逼迫什么, 即使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在霍凌做出补救性的补充之前，唐秋悦先开了口。 　　她字斟句酌地说：“霍先生，你突然过来说这样的话，我确实很惊讶，也有些无措，连带着有点尴尬。我本以为那是我单方面的感情，我不想因此而对别人造成什么困扰，没想到这事竟然传到了你的耳中。你真的不用太在意冯贝贝说了些什么，真的很抱歉，明明是我自己的私事却打扰到了你。当然，我也很惊喜，惊喜到反而不知所措了。” 　　为了不伤害到霍凌的情感，她只能先这么说。可这个处境对她来说太过两难了，主要是她真没想到霍凌会突然跑来说这种话，本来事情不会发展到这种怎么做都不对的地步。 　　“我明白唐小姐的意思了。”霍凌点头道。 　　唐秋悦稍稍一楞，她都还没给出个确切的说法呢，他怎么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是什么意思她自己怎么就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个什么意思？ 　　霍凌说着起身道：“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打扰了。” 　　唐秋悦跟着怔怔起身，她有种强烈的感觉，霍凌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呢。 　　“霍先生，我……” 　　霍凌原本已经转过身去，却在唐秋悦开口时回过头来道：“明晚我想请你吃饭，唐小姐应该有时间吧？” 　　“……有的。” 　　霍凌点点头：“明天见，晚安。”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如同出现时那么突然地离去。 　　唐秋悦锁上房门，往回走到沙发上坐下时还在思索这个问题——霍凌究竟把她的话理解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说没有明天，他就这么走了可以算是皆大欢喜，但她以后还得面对他啊，所以说，她还是得弄清楚他怎么想的。 　　打开手机，点开跟霍凌的通信界面，唐秋悦很认真地琢磨该怎么问才合适。 　　楼下，霍凌回到车上后示意郑梁可以开车回去了。 　　郑梁从后视镜中偷看霍凌的表情，自然什么都没看出来，但他莫名感觉，霍先生现在心情似乎不错。之前冯先生来找霍先生时他也在场，硬着头皮听了一些不太适合他听到的对话，所以他对霍先生立即要求他开车来唐小姐家并非一头雾水，只是他依然难以猜测霍先生上去后会做什么。 　　他在楼下等了会儿才发觉唐小姐回家来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的心虚，他整个人往方向盘下一躲，没让唐小姐发现自己。按照他的计时，霍先生和唐小姐谈话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这么快，霍先生就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下来了，那就说明事情特别顺利？ 　　霍先生对唐小姐的不一般他作为助理当然清楚，所以说，在得知唐小姐喜欢自己后，一向强势的霍先生是不是直接跟唐小姐说，我允许你做我的女人？ 　　郑梁一个人在浮想联翩，不过车开得很稳，大部分的注意力依然在路况上。 　　霍凌没往郑梁那儿看上一眼，自然也就没看到对方那怪异的神情，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唐秋悦解释她的心情时那带着紧张羞怯的神情。 　　他对唐小姐的异样好感早就有了，只是以往他并不觉得她待自己有多么特殊，要不是亲口听她承认了冯先生的话，他万万不会轻易相信的。 　　此刻他带着几分惶恐，几分兴奋，几分焦虑，如今的情境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之前他只有在装醉的情况下才敢跟唐小姐说他之前说的“愿意”是认真的，可事后她一点表示才没有，他怎么敢再提什么？只能当做是自己喝醉了。即使现在，他的口袋里都装着一小瓶红酒，万一今天不能得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只好再装醉，免得以后再见面尴尬。 　　现在想来，他以前是大错特错了。一次是就着冯先生的话话赶话说出来的，一次是“酒后”说的，唐小姐怎么可能当真？看到今天唐小姐那害羞为难却还是想说出她真正想法的模样，他瞬间就心软了，不用她继续说下去。 　　作为男人，他当然应该承担起“主动”的责任，既然已经明白了唐小姐的对他的感情，他就可以放心地“追求”而不怕让她为难了，回去后他得再复习一下追求的手段和技巧。 　　但还有一个问题是，唐小姐喜欢的是作为飞天老板、一身霸总范的自己，他必须小心谨慎，绝不能暴露。 　　手机突然进来一条信息，霍凌点开一看是唐秋悦发来的，立即心头一跳，仔细看她发来的每一个字。 　　小唐：霍先生，刚才我太紧张了，像是做梦一样。明天的见面，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霍凌：什么都不用。 　　看到唐秋悦的消息，霍凌再一次确认刚才自己的做法没错，及时离开免得唐小姐太紧张。 　　小唐：好的。 　　唐秋悦回完“好的”两个字后就有些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在不挑明的情况下，还真的很难从霍凌这个惜字如金的人嘴里探听到什么，他又不是冯贝贝，她就两个字都能回一堆。 　　她深吸口气，决定不再为此而纠结。今后慢慢地总能知道今天霍凌是什么意思，她也总能找到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唐向阳从自己房间开门出来，见唐秋悦躺在沙发上，他踟蹰了会儿还是走过来问道：“表姐，霍先生没什么事吧？” 　　先前霍凌突然出现，敲门进来，只说找他表姐，他忙请霍凌进来，倒了茶水，他一向有点害怕霍凌，霍凌一说他可以回去做作业，他就赶紧回房了。好在表姐回来得快，不然他不知会坐立难安多久。 　　唐秋悦坐直身体笑道：“没什么事，别担心。” 　　唐向阳一向不会怀疑唐秋悦说的话，点点头就真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上午有些忙，除了起源公司的事，唐秋悦还要远程指导自己那小公司的两位新员工，至于是以自己，还是“朋友”的身份，就要看究竟是什么问题了。 　　中午唐秋悦在公司吃了外卖，继续工作了会儿，苏若突然捧着一大束花走进来。 　　“秋悦姐，你的花！”苏若兴奋地将花捧到唐秋悦跟前，“是谁啊？追求者吗？” 　　唐秋悦刚通过网络解决了一个问题，一时间脑子还没转过来，随口说道：“不知道啊，我没有什么追求者。” 　　“秋悦姐，这有什么好瞒的呀，你看这还有张卡片呢！”苏若把一张图案精美的卡片塞到唐秋悦面前。 　　唐秋悦接过卡片没有立即打开看，而是先喝了口水。 　　苏若看到唐秋悦那慢悠悠的动作简直要急死了，可偏偏那是送给唐秋悦的，她当然不可能抢着看，除非唐秋悦愿意给她看。 　　卡片里头是漂亮的花体字，英文，唐秋悦看一遍没看明白，等脑子清醒些后再看了一遍，终于记起，这好像是一首英文诗的一小部分，而且，那似乎是一首赞颂爱情的英文诗。 　　唐秋悦终于彻底清醒，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窗明几净的办公桌旁，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中拿着她送的钢笔，在带着淡淡馨香的卡片上用一手俊逸的花体字流畅地写下他所熟悉的英文诗的一部分，等墨水干了后，才阖上卡片。画面顺着他那白皙纤长的手上移，那是一张英俊到近乎虚假的几无表情的脸。 　　唐秋悦咽了下口水，紧张的。 　　之前签合同时她见过霍凌的笔迹，而这卡片的右下角落款处，那大开大合的“霍凌”二字，跟她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在苏若凑过来看之前，唐秋悦将卡片阖上，并在苏若询问那究竟是谁送来时说：“还真被你说中了，就放这儿吧，我晚点再处理。” 　　苏若见唐秋悦说完就低头处理工作，似乎对这束花毫不在意，想来对方一定不怎么入得了秋悦姐的眼，她才会这么无动于衷。这么一想，她也就没了兴趣，应了一声后回前台去了。 　　等苏若一走，仗着办公室没其他人，唐秋悦立即将卡片再次打开。 　　毫无疑问，霍凌的字写得很好看，是她觉得可以裱起来的那种，如果不是首送给她的情诗的话，她会相当欣赏。 　　唐秋悦一直觉得写情诗是件很腻歪的事，跟霍凌的性格根本不搭，然而或许是因为换了种语言的缘故，即使知道这是某首著名英文情诗的一部分，这几行字却似乎多了霍凌赋予它们的冷淡气质，像是他站在她面前单方面地宣布：我在追求你。 　　唐秋悦长叹一声，她可算明白昨天霍凌究竟明白什么了。 第69章 喜欢什么 　　直到这时, 唐秋悦才将霍凌先前几次的异样当了真，她本以为霍凌那些表现总有原因，总归不会是他真正的心声, 但这会儿看来, 她之前根本就是大意了。 　　她在其他的事上足够果断, 但这种时候，却很无措。 　　办公室角落有个空置的花瓶, 唐秋悦拿着它去洗干净，又灌了一些水。苏若看到她的举动, 立即说：“秋悦姐，这是要把花插起来吗？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 我自己可以的。”唐秋悦笑了笑, 又欲盖弥彰似的解释了一句，“花挺好看的，总不好丢了。” 　　苏若没想太多, 连连点头道：“对啊, 插在花瓶里，可以好看好几天呢。看着漂亮的花，闻着好闻的香气, 工作起来都有干劲。” 　　“对的，生活品质的提高都在小细节里。”唐秋悦随口应了一声, 便回了自己办公室。 　　唐秋悦将花束解开，剪去多余的枝丫，又略作挑选, 不同的花插在不同的位置，最后退远了些，欣赏自己的作品。她只学过三节课的插花，并且因为时间久远，又不太感兴趣，因此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基本的审美还在，成品的效果还不错。 　　顺手拍了照留念，唐秋悦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盯着这些娇艳盛开的花儿看了几分钟，终于回过神来，专注自己的工作。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班。唐秋悦故意将自己置身于工作的忙碌中以逃避不知该怎么办的窘境，然而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即便是她，每一个同一天，对她来说的意义也是不同的——她收到了霍凌说半小时后到她公司楼下的信息，于是不得不直面此事，先回复了个好的，又给唐向阳发了个消息，让他自己吃晚饭，不用等她。 　　她很快收拾好东西，又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东西，期间跟吴雪儿无聊地闲扯了几句，叮嘱她在片场好好工作不要调皮，之后便收到了霍凌简洁的信息——我在楼下。 　　唐秋悦抓起包，镇定地跟苏若告了别，刚想走，就听苏若道：“等一下秋悦姐，我也走了，一起吧！” 　　没等唐秋悦考虑个借口出来，苏若就已经拿着包站到她身边了。 　　于是，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苏若说：“对了秋悦姐，我刚中了个霸王餐，是三到四人份的，我跟我朋友就两人，吃不了就亏了，你来吗？还可以带上你表弟诶！我早就想见见他了，肯定是超可爱的小正太！” 　　唐秋悦微笑道：“抱歉，我一会儿有约了。” 　　苏若的双眼中立即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她也不问，但全身都透露出为了八卦不择手段战斗到底的信号。 　　电梯到了一楼，唐秋悦和苏若一起走了出去，两人道别，苏若走得很慢，唐秋悦倒也想走慢些，但她一眼看到了霍凌的车。 　　明知道苏若在看着，唐秋悦也只能硬着头皮当不知道，走向霍凌的车，还没等她走到，后座的车门就打开了，霍凌倾身过来开的，并对她点了点头。 　　唐秋悦下意识地挡在苏若看过来的视线和霍凌之间，能挡一点是一点，随后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 　　驾驶座上的自然还是郑梁，唐秋悦上车后，霍凌就示意他开车。 　　车子平缓地在下班晚高峰的车流中慢慢移动，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之中，霍凌说：“唐小姐，今天忙吗？” 　　唐秋悦原本还有点走神，听到霍凌的话回了神道：“还好，比较有挑战性的工作让人充满了干劲。霍先生呢？最近销售额还不错吧？” 　　从微博上的反馈来看，几次广告营销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不过是不是真能转化成销售额，那就说不好了。 　　“令人振奋。”霍凌说着突然翻出一个信封递给唐秋悦，“多谢唐小姐尽心尽力。” 　　唐秋悦没有立即接，那不过是工作，她还真不好意思收他红包。当然她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人，等她的试用期结束，她会重新再跟戚华章谈谈待遇的问题，现在的她有底气可以要求提高待遇。 　　“那都是我应当做的，是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霍先生真的不用这样。”唐秋悦客气地笑道。 　　“这是船票。”霍凌说，“半个月后，飞天全体员工会有三天两夜的夜明岛度假旅行，希望唐小姐也能来，费用全包。” 　　“我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唐秋悦迟疑道。 　　霍凌回答得简洁又认真：“不会。” 　　正在开车的郑梁很想加入劝一句，但又不好暴露自己正偷听的事实，只能硬生生地憋住。 　　唐秋悦只好接了信封道：“……那就多谢了。” 　　她稍稍感受了下信封的厚度，几乎可以肯定，里面的船票绝对不止一张，也就是说，她可以带唐向阳和其他人，正好半个月后，唐向阳就放假了，完全可以出去好好放松。 　　吃饭的店装潢得很温馨，霍凌没让郑梁跟着一起，而是带着唐秋悦要了个包厢。 　　点完菜等菜上的时候，霍凌问道：“花还喜欢吗？” 　　“很好看。” 　　霍凌顿了顿，有心想问问她是不是喜欢卡片上的诗，但又觉得不大合适，因此硬生生憋住不问。一般女孩子都喜欢花心思的礼物，如果花心思还昂贵就更好了，但唐小姐不是一般女孩，他担心乱花钱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带她去买东西什么的绝对不能做。况且，他又不能让她意识到他的真面目，因此另外的很多事都不能做了，比如为她精心烹饪一桌丰盛的美食以赢得她的胃。 　　唐秋悦想了一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做点什么。 　　趁着菜还没有上来，唐秋悦问道：“霍先生，昨天的事我想了很久，可还是想问问，你……喜欢我什么？” 　　问这样的问题，唐秋悦并不会觉得害羞，她想的是，就如同那个段子说的，知道他喜欢她什么，她改还不行吗？ 　　霍凌没想到唐秋悦会问这样的问题，真正的他慌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各种答案从记忆里纷至沓来，“喜欢你的温柔善良和独立自主”“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理由？”“喜欢你的一切”…… 　　但他却只是用深邃的双眼看了她许久，才终于说：“我拒绝回答。” 　　唐秋悦：“……”她以为他至少会给个敷衍的答案，可没想到他根本不走寻常路，居然还能直接拒绝？ 　　好在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成功将唐秋悦从被拒绝的懵逼中解救出来。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乏善可陈，霍凌偶尔会特意说一句某样菜味道不错，言下之意是唐秋悦一定要尝尝，她自然不会辜负他的好意，一顿饭下来，虽然有心事，倒也吃得不错。 　　“唐小姐，先前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我并非本国人。”在唐秋悦喝水冲淡嘴里的味道时，霍凌突然开了口。 　　这事唐秋悦当然早知道了，她是看过他护照的人，然而这会儿考验她演技的时候到了，她一怔之后诧异道：“可霍先生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是早些年跟父母移民海外了吗？” 　　“不是，几百年前我的祖先们就移居海外，另立国家。”霍凌说着，直接掏出护照给唐秋悦看他的国籍。 　　唐秋悦装模作样地仔细看过，笑道：“原来是这样。” 　　霍凌道：“我想让唐小姐更了解我一些。” 　　唐秋悦想了想说：“那最初的那个问题……” 　　霍凌站起身道：“我送唐小姐回家吧。” 　　不想回答喜欢她什么，就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啊。 　　唐秋悦没再纠缠，她莫名多了个奇怪的想法——霍凌不回答，难道是害羞了？ 　　再看向恰好侧脸对着自己的霍凌，他侧面的轮廓更为清晰，薄薄的唇没有丝毫弯曲成笑容的意思，挺直的脊背让他成了断崖的松柏，似是无坚不摧。 　　她实在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都会有害羞的时候。而且，昨天明明是他跑来直接说喜欢她，害羞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那种表现的吧？ 　　霍凌身上有不少矛盾的地方，令唐秋悦有一窥究竟的好奇。然而这样的好奇心一升起就被她的理智强力地压制了回去。 　　两人到楼下时，郑梁早已整装待发。 　　一路还算沉默地回到了唐秋悦家的小区楼下，唐秋悦跟霍凌道了谢，正想下车离开，却听霍凌问道：“明晚唐小姐有时间么？” 　　唐秋悦：“……”这是想天天约她的节奏？ 　　她扬起笑脸，歉然道：“抱歉，明天我可能要加班。” 　　“那后天呢？”霍凌的语气听不出起伏。 　　“后天也……抱歉，接下来几天，可能都会比较忙碌。”唐秋悦依然满脸歉意。 　　霍凌安静了几秒道：“抱歉，我从没有追求过人，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对，唐小姐不用给我面子。” 　　唐秋悦直接妥协了：“……没有，霍先生并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确实是工作比较忙。不过，我想周五晚上我应该有时间。” 　　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他应当不是她想的那样，但她就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点惶恐……不，或者应该说担忧更合适吧，惶恐这个词实在不适合用在他身上。她还能怎么办？以后慢慢再想吧！ 第70章 我很放心 　　唐秋悦感觉, 在她定下时间之后，霍凌似乎很满意，对唐秋悦道：“那么周五见, 唐小姐上楼吧。” 　　见霍凌站得笔直, 知道他是想目送自己上楼, 目前已经大致了解霍凌那有些固执性格的唐秋悦没有多费唇舌，冲他微微一笑, 转身上楼。 　　回到家开了自己房间的灯后，唐秋悦从窗户里看向楼下, 这里视角刚刚好，再加上她这里是亮的, 她猜霍凌应该能从楼下看到她, 她冲着下方挥挥手。 　　随后空气里传来发动机的声音，他的车终于离开。 　　唐秋悦走出卧室时，听到动静的唐向阳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看了看她：“表姐。” 　　唐秋悦莫名的有些心虚。 　　“作业做完了吗？”她故作关切地问道。 　　唐向阳乖巧地说：“正在写。” 　　“嗯……那晚饭吃了什么？” 　　“楼下的鸡腿饭。”唐向阳有问必答, 犹豫了会儿他说, “表姐，放暑假的时候可不可以买些厨具？我想自己做饭吃……” 　　唐秋悦想到自己那难以入口的厨艺，再想到一直吃外卖多油多盐不健康, 摸了摸唐向阳的脑袋感叹道：“跟着我住，让你吃苦了啊。” 　　“没有, 不苦，一点都不苦！”唐向阳慌忙摇头道，“我喜欢……我喜欢跟表姐住在一起……”他说着耳朵都红了。 　　“别紧张, 我没有别的意思……”唐秋悦顿了顿道，“那就到时候去买点厨具吧，我也看看你的手艺，今后是不是能抓住小姑娘的胃。” 　　唐向阳被唐秋悦说得脸更红了。 　　唐秋悦却突然想起霍凌送自己的东西，让唐向阳等自己一下，回房拿出船票来跟唐向阳一起看。 　　“霍先生送的船票，时间正好是在你们放假后，你问问华飞，要不要一起去。”唐秋悦看了下船票上的时间道。 　　唐向阳连连点头，虽然上回大家一起去博览会出了点事没玩成，但他对于一起出去玩依然充满了兴致。 　　等唐向阳回房去写作业，唐秋悦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冷静一下。 　　想到昨天延续到现在的烦恼，她忍不住苦笑，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拥有了那么大的魅力，先前是冯贝贝，现在又是霍凌……之前为了让冯贝贝放弃，她花了不少心思，最后的结果不算太糟糕，但也没那么让人舒心。正是因为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她才更加难以在霍凌这事上做出恰当的选择。 　　她不想再伤害霍凌，所以不能在他已经说了他喜欢她的前提下再告诉他她那“喜欢”的真相，从实践来看，她甚至连拒绝他邀约的决心都没有。唯一不算出路的路，就是让霍凌的喜欢慢慢变淡，甚至让他发觉其实他对她的喜欢并不是男女间的喜欢。可有一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如果总是不咸不淡地吊着他，可能反而会激起他的好胜心？先前她对他的态度应当已经算得上是冷淡了，绝不会没事主动联系他，可昨天他还是跑来说了那一通话……所以，她得让他如愿。 　　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引起了唐秋悦浑身的抗拒。不是霍凌的缘故，而是她自己的，即使只是想到假做他的女友，她都觉得对不起他，负疚感如同水沸腾时的气泡，不停往上冒。 　　忍着。 　　唐秋悦对自己说，那是她应得的，怪不了别人。 　　唐秋悦对霍凌所说的忙，也不全然是借口，起源零碎的事不少，她自己那个小公司的事也很多，两个新人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要找她。 　　中午，昨天偷看到什么的苏若小声问唐秋悦：“秋悦姐，昨天跟你约见的，是不是昨天送花的呀？”她不觉得有那种巧合，肯定是白天送花，晚上就见面了呗。 　　“你真是太聪明了。”知道瞒不过，唐秋悦只能承认了。 　　苏若眉头一皱：“秋悦姐，是不是客户仗着有资源在手，吊着你缠着你？我跟你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帮你一起想办法，弄他！”她昨天看秋悦姐收花时就不太高兴的样子，说不定对方是个秃顶大肚腩的糟老头呢？那换谁都会心情不好的啊！而且为了工作还不能摆脸色，不知道多憋屈呢！ 　　唐秋悦一愣，也不知苏若怎么会这么想，这会儿解释起来倒有些尴尬了：“也不是……” 　　苏若拍着胸脯道：“秋悦姐，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讲义气的，大不了这工作我不要了，总不能让你吃亏吧！” 　　唐秋悦还待解释，有人进来，手里是一大捧花：“唐秋悦小姐在吗？这是送她的花。” 　　“我就是。”唐秋悦签了名字接了花，一转头就是苏若那嫉恶如仇的模样。 　　唐秋悦一把按住苏若的肩膀，等送花小哥离开了，她才无奈地说道：“送花的人是霍凌霍先生。” 　　“霍先生？”苏若对霍凌自然是印象深刻，只不过是有点敬畏的那种。 　　唐秋悦点头。 　　苏若呆了几秒，突然尖叫一声，随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连忙捂住了嘴，眼里兴奋异常：“天啊，是那个霍先生！秋悦姐，你可真是太棒了！怎样，怎样，你说yes了吗？” 　　“又不是求婚，说什么yes？”唐秋悦无语地说。 　　“那他有没有直说要追你啊？”苏若依然兴奋。 　　唐秋悦笑道：“有啊，我准备答应了。他又帅又有钱，谁都不会拒绝的吧？” 　　“是是是，秋悦姐你就冲着他的帅和有钱！”苏若根本没把唐秋悦的玩笑话当回事，平日相处下来，是不是只看重颜值和家境，这种事是瞒不过的。 　　看到苏若的反应，唐秋悦想还好她没打算继续走让冯贝贝放弃时使用的路线，毕竟长期的相处下来，对于她的性格多少都会有点数的，这大概就是她明明假装跟了韦豫，却没有在冯贝贝那儿收到预期效果的原因吧，违和感太强的话，潜意识里总会觉得不对劲，从而无形中影响到行动。 　　一转眼到了周五，唐秋悦依然提前收拾好东西，等到了霍凌的微信后就下了楼。 　　这几天，霍凌天天一束花，偶尔还会在微信上说上几句，不过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吃了吗，吃什么了，花还喜欢吗等等。唐秋悦后来就跟霍凌说了，花不用天天送，真要送的话，一周一次就好，不然她办公室里的花还没枯萎就要换了多浪费。霍凌还真听了她的话，承诺以后一周送一次。 　　这一次在楼下看到霍凌，已经转变了心态的唐秋悦明显连情绪都跟上回不同，钻进车子后先跟开车的郑梁打了声招呼，再看向霍凌，笑道：“霍先生，今天吃什么？” 　　霍凌有些诧异唐秋悦的外露情绪，问道：“唐小姐今天有好事？” 　　“霍先生约我出去不就是件好事吗？”唐秋悦反问道。 　　霍凌目视前方道：“唐小姐不反对的话，吃日料如何？” 　　“好的，我不挑食。”唐秋悦也不纠缠前一个问题，笑着应道。 　　霍凌盯着前方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实际上心绪早就乱了。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滋味吗？对方一句话，就能让他心脏狂跳，心里又甜又喜，想一直看着她，又担心过于暴露自己那狂乱的内心，只好欲盖弥彰，指望着她不要发现他的状态才好。 　　毕竟，他可是个霸道总裁，怎么能因为那么一句话就脸红心跳呢？他得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反击”，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形象…… 　　霍凌不说话，唐秋悦也保持着沉默，她觉得适当表现自己的“情感”就好，过了也不好。 　　还是跟上次一样，郑梁自己去吃饭，唐秋悦和霍凌两人进了一个室内布置相当雅致的包间。这家日料店唐秋悦曾经在“那一天”来吃过好多次，人均两三千，味道自然还不错，不过时间循环的最后一天她可没来，因此这会儿她只当自己是第一次来，推让霍凌来点菜。 　　霍凌点了菜后把菜单还给身穿精致和服的服务员，等那服务员出去后，唐秋悦才说：“霍先生，你刚才怎么点了清酒？” 　　霍凌对外说酒精过敏，但唐秋悦当然知道他不过敏，她见过他酒醉的样子，不止一次，这是两人间的“秘密”。唐秋悦着实有些诧异，她知道他不小心喝到过酒，但还没见过他主动点酒，毕竟……他的酒量是真不咋的。 　　当然，对于霍凌酒量的评价，唐秋悦只会在心里说。 　　霍凌说：“听说这家的清酒味道不错。” 　　唐秋悦：“……”味道不错跟你一个一杯倒的人有什么关系？一会儿他要是又醉了她可招架不住。 　　霍凌深深地看着唐秋悦道：“如唐小姐所知，我的酒量确实不太好，但有唐小姐在，我很放心。” 　　见唐秋悦突然垂下视线，似乎是有些羞窘，他感觉为自己的霸总人设扳回了一城，这种话他也是会说的。 　　唐秋悦用自己垂下的长发遮挡着那一瞬间情绪的失控。 　　放心什么啊，他根本不知道，第一次他在她面前喝醉时发生了什么。 第71章 惊艳的目光 　　再抬起头来时, 唐秋悦已经恢复了冷静，她笑道：“连我自己都不放心自己。”没等霍凌深究她这话的意思，她又道,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霍先生, 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霍先生, 你就不在意我曾经跟过韦豫吗？” 　　她跟韦豫暗地里的交易，霍凌和冯贝贝都不清楚, 她也不打算为此而解释什么，不如说, 她“黑历史”越多越好。 　　霍凌沉默了会儿说：“在意。” 　　唐秋悦抬眼看他，等着他的后续。她还以为他明明是在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跑来跟她说喜欢她的, 既然早有心理准备, 此刻说的应该是“不在意”，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他说的偏偏是“在意”。 　　“因为这事一直给我一种违和感。”霍凌道，“在我看来, 唐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他的所谓“在意”, 竟然是另一种意思。 　　唐秋悦一怔之下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在他心里，她的形象居然这么好吗？ 　　“但事实如此。”唐秋悦坦然道。 　　霍凌又沉默数秒道：“我不在意。” 　　他自己都没把真面目给唐小姐看, 又哪来的资格嫌弃在意她的过去呢？他比较担心的是，她哪天要是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怕才是会嫌弃他吧。 　　“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唐秋悦的语气跟朋友闲聊似的自在，仿佛两人在谈论的不是什么敏感话题。 　　霍凌道：“我没必要说谎。” 　　“霍先生真是令人敬佩。”唐秋悦微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在感叹之余, 她内心建立的属于霍凌的那幅图像上的问号却是越来越多，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这一次吃饭的气氛比之前还要好。 　　为了找点话题，唐秋悦提起了之前她还在当外卖员时临时被抓住当翻译因而在桃花源酒楼跟霍凌碰上的事，那时候的他，怀疑她是故意接近他，所以态度自然很差。 　　唐秋悦笑笑：“从结果上来说，霍先生你当时的猜测倒是没什么错。” 　　霍凌不说话，这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为了维持人设做的事说的话在当时都是他认为最合适的，谁能知道后来事情的发展？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唐小姐，现在还叫我霍先生，是不是太见外了？” 　　唐秋悦叫习惯了倒不觉得，不过他既然提了，她还是改一改吧。但叫什么呢？什么亲爱的、宝贝之类的她肯定叫不出口，那果然只能叫全名了吧！ 　　“你不也一样？”唐秋悦反问道。 　　霍凌看着唐秋悦，后者同样也看着他。 　　秋悦。 　　这个名字他早先就听冯贝贝挂在嘴边，那时候他是有些羡慕两人的关系的，但轮到他叫了，却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带着一种不一般的意味，他好像叫不出口，就像是当初还小的时候第一次面对全校同学演讲，慌了神。 　　不能崩人设的意念是如此强烈，以此为行动纲领维持了近二十年之后，这几乎已经成了霍凌的本能，即便内心依然不那么确信，但嘴上已经顺畅地叫了出来：“秋悦。” 　　“霍凌。”唐秋悦冲他笑了笑，感觉两人就好像是特务接头在对暗号，“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霍凌点头。 　　按照唐秋悦对霍凌的了解，他并不爱说话，她倒是愿意作为话题的挑起人，便借着先前的话题提到了她当翻译接触的那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我去过明思达黎亚。”霍凌微微诧异地说，“这国语言很小众。” 　　唐秋悦更诧异：“这就真的很巧了，我只是出于个人兴趣才稍微学了学，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那里好玩吗？” 　　“国土很小，还没完全从战乱中走出来，并不是个适合旅行的目的地。”霍凌顿了顿说，“但你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安排。” 　　安排什么？两人的旅行么？ 　　明知道霍凌可能并没有她以为的意思，唐秋悦依然吓了一跳，咳了一声道：“我暂时没有出国玩的打算。”以前她可没有能力出国玩，也从没想过，连护照都没去办过呢。 　　霍凌点点头，就好像刚才也不过随便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吃吃聊聊，气氛不温不火倒还能过得去。结束后，霍凌按照惯例送唐秋悦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隔几天就会约出来见上一面，一般以晚饭为主。因为霍凌并没有刻意追求低调，后来起源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事，有胆大的在唐秋悦面前调侃几句，多数还是只敢在暗地里谈论这事。 　　而吴雪儿在得知唐秋悦过两天就要跟随飞天的员工集体去度假时立即弹了个视频过来，表达了她的不满。 　　“我也要去！为什么我没得去玩？”吴雪儿此时已经回到酒店内，躲在厕所里给唐秋悦发视频，噘着嘴气鼓鼓的。 　　“你要拍戏。”唐秋悦说，“而且，我跟戚总报备过，这是为了维持跟客户的关系，算出差。” 　　“你可拉倒吧！”吴雪儿顺嘴用着最近刚跟剧组的同事们学的方言，“我可听说了，你跟人家的老板好上了！” 　　“消息传得这么快啊。”唐秋悦惊叹道。 　　“哪里快了！再慢点，我就没有经纪人了！”吴雪儿的眉头都快皱成一团，“秋悦姐，你跟那个谁谁好上以后，是不是要嫁入豪门退出娱乐圈了？” 　　唐秋悦很是无语：“……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第一，我跟那谁谁还没有好上，第二，即便嫁人我也不会辞去工作。” 　　“可别人都是那样的！”吴雪儿道，“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着！” 　　“你要不顾剧组的工作吗？”唐秋悦问道。 　　吴雪儿不吱声了。 　　唐秋悦放柔了声音安抚她：“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除非你红了后踹了我这个经纪人，否则我就不会离开你，我说得出就会做到。” 　　吴雪儿立即喜笑颜开：“秋悦姐，这可是你说的，我都录下来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凌晨有戏，就先睡啦，拜拜！” 　　吴雪儿弹视频过来突然，挂断也是没一点犹豫，唐秋悦都无奈了，这姑娘现在也开始精起来了啊。 　　唐秋悦自己那个小公司运行良好，经过了半个月的磨合，两个新人效率都提高了不少，问题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多。唐秋悦本来想过要不要带两人一起去玩，但想到公司离不开人，而且她这公司还是保密状态，也就作罢。 　　目前游戏的日活正在以一种喜人的速度不断增加，与此同时，在汪白鹭的主动出击和守株待兔之下，渐渐地接入了一些广告商，因为缺少美工，广告的相关logo简化设计是唐秋悦自己干的，反正广告设计也简单，她本身游戏画面就超级简洁，加个广告就相当于是在纯色块上加行字或者一个logo而已，后台程序修改起来不算麻烦。因此，算上平台还没结算的收入以及已经收入一部分的广告收入，唐秋悦惊喜地发觉，做游戏还真赚钱，当然前提是游戏能火起来。 　　出发去夜明岛的这天是周五上午，前两天唐向阳就结束了他的小学生涯开始放暑假，吴雪儿今后再也不能用小学生梗来嘲笑他了。 　　出去玩的事，唐向阳跟华飞说了，华飞很愿意来，但毕竟要在外游玩，唐秋悦特意跟华飞的爸爸说了一声。 　　华飞的爸爸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那种父母，对华飞管得很严，但无论是对老师还是别的学生家长都还算客气，之前华飞一直跟唐向阳玩在一起，再加上五一时还来唐秋悦这边住过，那之后华飞的成绩竟然一点点在进步，华飞爸爸就很乐意自己的儿子跟唐向阳一起玩了。这次放了暑假，在华飞回去跟他说唐向阳家里要带他一起去夜明岛度假玩时，华飞爸爸还担心让人家花钱不好，唐秋悦因此特意说了是客户全包食宿，不花钱的，华飞爸爸才打消了疑虑，安心地把华飞交给了唐秋悦。 　　唐秋悦带着两个孩子到达码头时，时间还有余裕。郑梁最先看到了她，直接上来招呼，唐向阳和华飞也很乖巧或装得很乖巧，叫着哥哥好。 　　“霍先生正在等唐小姐呢，这边请。”郑梁在前引路。 　　唐秋悦道了谢，拉了把眼珠子乱看眼看着就要跑没影的华飞，拽着他的衣领往前走，华飞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唐向阳则乖乖地走在一旁，偷笑不已。 　　霍凌应该是包了船，船上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就是飞天的员工及员工家属，再加上她和她带着的两个孩子。这是那种小型游船，好在飞天的员工及家属不算很多，作为运输工具足够了。 　　唐秋悦好一会儿才在满是人的船舱里找到霍凌。 　　平常霍凌总是衣冠楚楚，里头穿着扣到脖子下的白衬衫，外面是贴身的西服套装，一丝不苟，好像任何情况都不例外。然而今天，他没再穿西装外套，换了身休闲的……衬衫和西裤，脸上戴着墨镜，静静地站在那儿。 　　到船舱内后，唐秋悦就松开了华飞，他犹如脱缰的野狗，拉着唐向阳就四处探险去了。 　　郑梁说了声我看着他们，就追着去了。 　　唐秋悦好笑地看着那三人，转过身走到霍凌身边。 　　霍凌转头看了她一眼，转回视线，但片刻后，他侧过身体，以便能让视线不用拐弯而直接落在她身上。 　　往常唐秋悦都穿着套装，脸上的表情也很克制，但今天，她换上因为瘦了而不得不新买的白色雪纺连衣裙，戴了顶米色帽子，浑身散发着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气息。工作再忙她也没有放松过对身体的锻炼，如今四个月下来，她的体重已经到了六十千克，因为一直在做力量训练的缘故，她身上的肌肉比从没练过的女性要结实一些，因此身材比同等身高体重却没练过的女性看起来要匀称多了，再也称不上胖，只能说是丰满。她并不会就此停下锻炼的脚步，而是打算再减个十斤左右就以塑形为主锻炼来保持下去。 　　或许是循序渐进的缘故，她的身边人并没有对她体重的减轻有太大的感慨，可只要有人对比她四个月前和现在的模样，定然会大吃一惊。 　　而霍凌正是这个“有人”。 　　霍凌刚认识唐秋悦的时候，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妞，但现在她瘦了下来，五官显露出精致的模样，身材亦是玲珑有致，让人下意识想多看两眼。 　　霍凌突然说：“你瘦了。” 　　唐秋悦嘴角扬起一抹笑来，刚要表达一下对自己瘦身成果的满意，却听霍凌接着说：“工作不用太拼。” 　　唐秋悦：“……”作为一个凡夫俗子，她也是对他人的惊艳目光有渴求的啊，就不能来个人让她感受一下成果瘦身后被人捧上天的快乐吗？ 　　“不过，”霍凌取下墨镜，深邃的双眼毫不吝啬地展现他的欣赏，“很美。” 　　唐秋悦：“……谢谢。”满足了。 第72章 似曾相识 　　夜明岛就在禾川往东的海面上, 开船过去半个多小时。今天风平浪静，正适合出游。 　　七月份的天早已热得人受不了，大家都早换上了轻薄的衣服, 当船开动时, 迎着海风, 微眯着眼享受海风拂过身体的凉爽，让人欲罢不能。 　　“唐姐姐！”赵茜突然从后方窜出来, 一把抓住唐秋悦的手臂，开心地说, “你也来啦？雪儿没来吗？” 　　“她要拍戏。”唐秋悦笑了笑。 　　赵茜一脸遗憾：“好吧，工作要紧……我知道雪儿一直很努力, 她一定能大红大紫的, 唐姐姐是不是？” 　　“会的，她一定会大红大紫。”唐秋悦不介意说点好听的让她高兴。 　　赵茜的妈妈孔娟远远地招呼赵茜回去，她只好嘟着嘴跟唐秋悦道了别, 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充满了属于少女的青春活力。 　　“有需要可以跟我说。”霍凌突然出声。 　　唐秋悦一怔，“需要”？什么需要？ 　　她收回视线看向霍凌，他接着说：“帮吴雪儿红。” 　　唐秋悦连忙笑道：“不用。”她顿了顿, 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吴雪儿不是天赋型选手, 但还算努力，所以我希望她能慢慢进步，而不是被海量的资源砸得找不到北, 产生自己真的很红的幻觉。” 　　所以，唐秋悦在影城帮吴雪儿定下新的拍戏工作后，就没有太着急，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如果吴雪儿自己能争气进步到一个真正拿得出手的程度，她也有底气帮她去争取更多更好的资源，助她越来越红。 　　作为一个经纪人，她也要脸，一点都不希望别人说她带的艺人是业界毒瘤什么的，带出一个影帝影后什么的，哪个有理想的经纪人不想呢？ 　　听着唐秋悦那明晰的计划，霍凌面上不显，可心里却十分佩服。他不太了解娱乐圈，但按照常理来推测，一个正在上升期的明星，自然要多接些活动来维持热度，以便更进一步，但唐……但秋悦却不是，她心里有着明确的打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不会被选择所诱惑，而这就是他很缺乏的决断力。 　　最初他投资飞天是机缘巧合，后来飞天真能做到现在这地步，也跟他关系不大，他感觉自己只是恰逢其会，坐享其成罢了。而旁人夸他有眼光有远见，就更是让他心虚，他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而且，就他本心来说，他很想守着飞天，指望着它能继续发展壮大。但这与他的五年目标不符，也就是说，他还得继续冒风险去投资其他产业，总不能捏着现金白白浪费。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日夜难寐，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唐秋悦在船舷边的长椅上坐下，仰头看着霍凌，问道：“你还记恨何启吗？” 　　何启？ 　　霍凌有一段时间没想起这人，不过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确实闹得很不愉快。至于记恨……他确实没有。 　　“那次不算吃亏。”霍凌说，毕竟，对方为赔礼道歉送了他价值一百万的花瓶，虽说对方并没有正式当面对他道歉，但他并不在意。 　　唐秋悦想起霍凌确实那之后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何启，也没有做任何事，反倒是她，还将这事记在心上。 　　“那么，那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唐秋悦问道。 　　霍凌点头，她不提起他早忘了。 　　唐秋悦扬起下巴笑道：“好，那就算了。” 　　最初，她成为吴雪儿的经纪人，确实有受激的一面，可时移世易，说不上是干一行爱一行，但她确实对这个工作本身多了一分喜爱。亲手将一个默默无名的艺人捧上舞台，让她大放异彩，这是一种难言的成就感。所以，什么何启和尤恬，她确实也早没放在心上，现在听霍凌也这么说，那么她就彻底放下了。 　　“坐吗？”唐秋悦稍微往旁边挪了挪，拍拍长椅。 　　霍凌坐下。 　　唐秋悦笑了笑：“我本来以为你以后会想对何启报复回来。”最初她对他根本不熟，真的留下了不少有偏差的印象，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小心眼，甚至应该说是大方得很。 　　这大概就是让她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明明外表以及性格表现出来就像是小说里常见的那种霸道总裁，可他做事的方式又很温和，总感觉他说话的风格和做事风格是出自不同的两个人。 　　霍凌道：“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他现在在公司说话还是尽量少说，并且除了工作之外，其余的时候少跟员工打交道，但在唐秋悦面前，可能是因为有些过于放松了，虽然他尽量也维持着形象，可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话越说越多。 　　“说的也是，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唐秋悦赞同道。 　　她侧过身体单手靠在船舷上，低头看见的是急速运动的水波，再远一些，则是海湾的曲线上的风景。视线往前一转，就是遥远的水天一线。 　　“真壮观。”唐秋悦说。 　　在大自然的壮阔面前，人类总是显得特别渺小。在时间循环里时，她也曾坐一整天的火车，只为了能看一眼沿途的大漠风景，然后在十二点时被强制回到三月七日，回到禾川。一天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当天的飞机票本就不好买，有些地方在那一天连飞去的航班都没有，她至今都没有机会一去。 　　霍凌顺着唐秋悦的视线看去，那远在天边的海平线永远都无法到达，只是安静地横亘在那儿，就吸引了太多目光。 　　就像是近在咫尺的她。 　　“很美。”霍凌说。 　　船到达夜明岛码头，众人都兴奋地下了船。 　　夜明岛占地不小，是个很热门的度假胜地，此刻码头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下船时唐向阳和华飞终于再次回到唐秋悦身边，华飞满脸的兴奋：“我以后想当船长，我要开船！” 　　唐秋悦说：“我怎么记得上回你说想造火箭的？” 　　这是上次科技博览会前的事，华飞被唐秋悦一提醒想了起来，他苦恼地抓了抓脑袋说：“那怎么办啊，火箭我也想造，船我也想开……” 　　唐秋悦笑着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你可以当一个造火箭的科学家，赚钱了买一艘船来自己开着玩。” 　　华飞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扭头看向唐向阳，一脸骄傲地说：“你以后就叫我华船长，我就让你上我的船！” 　　“不要，我自己买船当船长。”唐向阳也很喜欢船的样子，摇头说。 　　“那就你上我的船时叫我华船长，我上你的船时叫你唐船长，这样就好了吧？”华飞很认真地提议道。 　　唐向阳想了想，点头说：“好吧！” 　　唐秋悦看着这两孩子兴致勃勃的样子，没忍心告诉唐向阳，他将来要是当了警察，一是买不起这样的船，二是就算买艘小船也没时间来玩，当警察多忙啊…… 　　夜明岛上度假酒店不少，飞天早半个月前就订好了，有大boss发话，选的是最豪华的一间酒店。 　　分配房间时，飞天的员工和家属早就定好了，到唐秋悦这儿就有点犯了难。唐向阳和华飞都这么大了，跟她一个房间不合适，但让这两宝贝自己一个房间，她又不太放心。好在最后是郑梁主动提出跟两小孩一起住，唐秋悦稍稍放了心，跟郑梁道谢后，又叮嘱唐向阳和华飞，特别是华飞不要淘气，一切都听郑梁的。 　　唐向阳乖巧，答应会帮忙看着华飞，而华飞则瞪着眼睛说自己绝对不会淘气。 　　最后唐秋悦落了单，一个人住一间，霍凌本来就不习惯有人跟他同住，因此也是一个人一间，飞天的其余员工和家属基本上都是两人一间，自己家庭里一间住不过来，就跟关系好的同住。 　　等将行李在房间放好，也不过才十点，距离午饭约好的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这段时间算是自由活动时间，唐秋悦正要去找唐向阳他们，就在房门外遇到了似乎是来找她的霍凌。 　　“出去走走吧。”霍凌说。美丽的沙滩，并肩而行的男女，那画面他有点期待。 　　“好啊，”唐秋悦应道，“再叫上小阳，华飞和郑助理一起吧。” 　　霍凌道：“好。”他幻想中的画面噗的如同气泡破碎般消失了。 　　两人找到郑梁三人，对于出去走走的提议，他们自然没有拒绝，郑梁是不会拒绝他的老板，而唐向阳和华飞两人纯粹是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 　　五人一起往外走，华飞和唐向阳不知为什么事笑闹起来，唐向阳面红耳赤地作势要打华飞，后者一点都不怕，一边躲还一边做鬼脸。 　　不专心的后果就是，华飞躲的时候撞上无辜躺枪的唐秋悦，他人本就壮实，这一撞力气不小，直接将唐秋悦往旁边撞去。 　　正好跟唐秋悦并肩往外走的霍凌反应很快，手一抬揽住唐秋悦的腰，稳稳将她抱住。 　　当唐秋悦离开霍凌的怀抱去训斥华飞时，霍凌有一点走神。这怀抱，似曾相识。 第73章 保持距离 　　夜明岛占地不大, 整体上是个椭圆形状，面向大陆的一面有长长的海滩，另外三面则地形复杂。不过因为开发得较为完善, 早建设有游步道, 陡峭的地方又有围栏挡着, 因此十分安全，不自己作死就不会出事。 　　两个小时是无法绕夜明岛一圈的, 因此五人只是随便选了个方向，权作概览。 　　被唐秋悦训了一顿后, 华飞老实了点，虽然走路依然蹦蹦跳跳的, 但至少没像炮弹一样, 突然把人给撞飞。 　　唐秋悦与霍凌并肩走着，突然感觉他似乎有些沉默。霍凌确实不太爱说话，但这样的沉默, 依然有些反常了。 　　“怎么了吗？”唐秋悦关切地问道。 　　霍凌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深邃的双眸看向唐秋悦，回答得却有些古怪：“你的气息……很好闻。” 　　唐秋悦愣了下，这算什么回答？就为这个, 他就沉默了？ 　　“……所以你是想知道我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露和沐浴露吗？”她迟疑地问道。 　　霍凌看了眼唐秋悦：“用的什么？” 　　唐秋悦没想到他还真的会尬聊接下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唐秋悦的笑声, 霍凌才彻底从失神中走出来。既然想不起来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是什么，那就不想了吧。 　　“我说着玩的。”霍凌脸上没有一点玩笑的表情。 　　唐秋悦敛了笑一脸严肃道：“我信了。” 　　霍凌：“……” 　　“我真的信了，真的。”唐秋悦眉眼一弯, 那严肃的模样荡然无存，嘴角漾起一丝欢快的弧度。 　　霍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唐秋悦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很放松，甚至应该可以称得上一个“好”字。 　　一行人就着略显猛烈的阳光在海滩上漫步，远处海天一线处只能眯着眼睛才看清楚。两个孩子开心地追逐打闹，不见任何烦恼。 　　半小时后，五人又走上了较缓的一条山路，大概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从一条下山的岔路下来，正好赶上午饭。 　　午饭是在入住的酒店吃的，没想到经理专程过来，还给每桌多送了个大果盘，原来这家酒店同时也承包了山上的一个无人机vr项目，可以透过无人机的摄像头，真实地感受到整个岛以及大海上的风光，正好用的就是飞天的智能无人机。飞天所有员工出来玩用的是公司的名义，因此对方知道后挺高兴的。 　　饭后，众人稍作修整，便往山上进发。 　　因为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休假，因此并没有安排紧张的行程，想一起活动就一起活动，想单独玩乐就单独玩乐，甚至想待在酒店房间里睡上一整天，也没人会说什么。本来飞天的公司氛围就很自由，出来玩后就更自由了。 　　唐秋悦原先的身体并不好，但几个月坚持锻炼下来，连续走上几公里对她来说很轻松。不过飞天的其他员工坐办公室久，平常也不太锻炼，因此渐渐的，唐秋悦和霍凌二人就领着同样体力精力都很旺盛的唐向阳和华飞走在了前头——霍凌体力好唐秋悦当然并不意外，不如说她曾经深有感触，而郑梁因为体力差而气喘吁吁地落在了后头也不出她的预料。 　　“你们两个，不要跑。”唐秋悦不得不提醒一声玩得忘乎所以的华飞和唐向阳，免得出现意外。 　　“我们抓紧栏杆了呢，不会摔的！”华飞扭头冲唐秋悦喊了一句，又立即对唐向阳道，“我们比赛，看谁先到那个气球那边！”说完也不等唐向阳应下，便窜了出去。 　　唐向阳喊了一声“你偷跑”就赶紧追过去。 　　见两人跑归跑，确实很注意脚下安全，唐秋悦也就随他们去了。 　　霍凌与唐秋悦并肩走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唐秋悦身上，当发现她好像没站稳似的身形一晃时，他忙握住她的手，帮着她站稳。 　　然后厚着脸皮不放了。 　　唐秋悦刚刚不过是在可控制范围内的晃动，只是没想到霍凌反应这么快，瞬间就握住了她的手，并且握着没再松开。 　　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可霍凌就像什么都没感觉到，目视前方。 　　唐秋悦只得默契地同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拾级而上。 　　郑梁气喘吁吁地赶上时，远远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脚步一顿，自动自觉地放慢脚步，跟霍凌和唐秋悦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到了一处观景台，唐秋悦借着去提醒两个小孩的理由，松开了霍凌的手，后者也顺手放开，并没有让她难做。 　　几人在观景台上坐了会儿，飞天的其他人才一个接一个地到达，看来都累得不轻，但没人喊累，反倒是特别有激情地在观景台上拍照，帮别人拍照。 　　赵茜感觉自己累得跟条狗似的，总算爬上了观景台，她刚寻了个空挡坐下，就发觉自己对面正坐着霍凌和唐秋悦二人，后者正跟前者说着什么，前者微微低下头专注地听着。 　　她突然有种被触动的感觉，下意识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怕人发现，她的动作很小心，拍好后自己悄然欣赏，越看越觉得这两人般配。胆子突然变大，她翻出唐秋悦的微信，把照片发了过去，同时发了个笑脸表情。 　　唐秋悦刚询问霍凌需不需要帮他拍个照，就听到手机微信提示音，点开看了后有些好笑。 　　“发给我。”霍凌就坐在唐秋悦身边，其实并没有想偷看什么，只不过毕竟是一张照片，所以即使只是惊鸿一瞥，也不小心看到了。 　　唐秋悦抬头瞥他一眼，没多问，将照片发给他，随后给赵茜发了条微信：霍先生看到了。 　　她发完后就根据这张照片的角度找到了赵茜的位置，遥遥地冲她微微一笑。 　　赵茜一个激灵，扭过头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敢朝霍凌那边看上一眼，活灵活现地展示了什么叫做“从心”。 　　霍凌越看越喜欢这张照片，神情自然地将唐秋悦发给自己的照片保存在系统相册里。 　　休息片刻后，众人继续往前走，这里差不多已经是最高的地方，再接下来去就是略有些蜿蜒的下坡，因为坡度略缓，走起来很轻松。 　　走了一下午，晚饭时所有人都胃口大开，气氛也很热烈，有活跃的就四处跟人斗酒，不过因为霍凌的存在，相对克制了许多。 　　唐秋悦中间去接了个电话，是她妈妈打来的，她在外头说了几句，等回到包厢后却惊诧地发现，霍凌手边多了个装红酒的高脚杯，更令人惊诧的是，杯沿有红色的酒液残留，明显喝过一点。 　　唐秋悦坐在霍凌右边，霍凌左边是郑梁，她都坐下了也就不方便越过霍凌去问郑梁，只好压低声音对霍凌道：“你喝酒了？” 　　霍凌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唐秋悦当即就气笑了，她整晚可是盯紧了啊，没让他意外沾上一丁点酒，没想到她就出去打了个电话，他就“见缝插针”地喝上了？对于他自己的酒量，他心里就没点数吗？不是为了不让下属知道自己酒量差才装作酒精过敏而不喝酒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你……”唐秋悦盯着霍凌看了会儿，可惜他喝醉没喝醉从外表上还真看不出来，“你要不要提前回房去？” 　　霍凌道：“不用。” 　　看他神情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再想到他先前那维持表面清醒的执念，唐秋悦也就没多说，只是注意力难免往他这边倾斜了些许。 　　霍凌突然冷不丁在桌下抓住了她的手。 　　唐秋悦一惊，蓦地扭头看他，他却端坐如松，神情正经得就像是在开会。 　　唐秋悦往回缩了缩自己的手，但没成功。 　　然后就见霍凌用左手拿了筷子，灵活地夹菜。 　　唐秋悦都看呆了，他往常都是主用右手，这时候他拿右手握她的左手，她还以为他过一会儿不方面了就会松开，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左右手都灵活的。 　　唐秋悦正感叹着，忽然感觉被握住的手心有点痒痒的，原来是霍凌正用手指轻轻在她掌心滑动。 　　唐秋悦：“……”这是什么操作！ 　　再看霍凌，依然面无表情，谁能想到他的手此刻正在桌布底下挑逗她呢？ 　　掌心的酥痒让唐秋悦下意识地握紧，制止了霍凌的小动作。 　　霍凌动作一顿，随后手掌转了个方向，跟她十指相扣。 　　唐秋悦：“……” 　　她尝试着放松手掌，然而霍凌却反倒更用了一些力道，足以证明刚才并不是条件反射，而是他刻意为之。 　　突然有人起身离席，刚巧从二人身后路过，唐秋悦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体，好挡住桌布下的“情形”。 　　她低下头，借着低头挡住嘴唇的动作低声道：“松手。” 　　霍凌不动如钟，好像一点都没听到。 　　唐秋悦挣了下没挣脱，反过来用拇指指腹在他的虎口上轻轻磨蹭。 　　霍凌的手蓦地一僵。 　　唐秋悦又低声说了一遍：“松手。” 　　霍凌没松开。 　　他感觉自己好像认识了一个新的唐秋悦，用这种方法来抗议的她真是可爱极了。当然，这次他依然是装醉，毕竟这种方法太好用了，很难忍住不用。以醉酒为名，他可以做平常被压抑不敢做的事。 　　他的皮囊下还有更多的蠢蠢欲动，只不过顾虑重重，不敢做罢了。 　　见霍凌不为所动，唐秋悦也没法子了，她实在干不出继续“挑逗”的行为。 　　不要跟个醉鬼计较。 　　唐秋悦这么安抚自己，暂时把属于自己那只左手上的异样给屏蔽了。 　　华飞和唐向阳吃完了饭也坐不住，离开前唐向阳来跟唐秋悦说：“表姐，我和华飞先去玩一会儿，我会看着他，不走远。” 　　华飞撇撇嘴，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到唐秋悦面前道：“我送你个宝贝！” 　　唐秋悦：“……不要。” 　　“不行，你必须要！”华飞固执地说。 　　唐秋悦只好伸出右手摊开。她想，可能是个虫子吧……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就喜欢拿虫子吓女孩子，她还是个女孩子嘛，他想吓她太正常了。 　　华飞一味摇头：“不行，两只手接！” 　　然而，这会儿她并没有两只手。 　　“不给拉倒。”唐秋悦没好气地说着，便打算收回手。 　　“行了行了，给你！”华飞蓦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唐秋悦手上一放，拉着唐向阳就跑。 　　唐秋悦忙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再看向自己的掌心。 　　她的掌心正躺着一颗有点儿像是爱心的石头。 　　这小屁孩，还真是会拍马屁。 　　唐秋悦忍不住笑了起来，霍凌却在此时倾身过来，盯着她掌心的石头看。 　　“抱歉，我还比不上一个孩子。”霍凌说。 　　唐秋悦摆出礼貌克制的微笑，他这也太谦虚了，怎么比不上了？他可比个孩子幼稚多了！ 　　“没有的事。”见霍凌终于开口理自己了，唐秋悦抓紧机会道，“先松开我好吧？” 　　霍凌答非所问道：“我困了。” 　　刚刚唐秋悦就问过他要不要回房去，可却被他拒绝了，这会儿他终于自己提出困了，她忙说：“那就快回房睡觉去吧。” 　　霍凌看着唐秋悦。 　　唐秋悦试探道：“我送你回去？” 　　他终于点头：“可以。” 　　这回，唐秋悦缩手时霍凌终于松开了她，眼见随着霍凌的起身，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唐秋悦颇有些不自在。 　　郑梁看唐秋悦跟霍凌前后站起，本也想跟着霍凌起身的他又硬生生坐了回去，刚才两人就在低声说着什么，他刻意没去听，这会儿两人一起离席，他也不觉得意外。 　　看到郑梁的反应，其余人的目光便纷纷若无其事地移开，好像谁也没注意到什么似的。 　　唐秋悦和霍凌一前一后出了包厢，剩下的人立即眉来眼去，窃窃私语起来。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并非什么意外，而是一种猜测的明证，这几天可是飞天员工和家属的福利度假，那么这位唐小姐是作为谁的家属来的，那还用说么？ 　　走出包厢后，唐秋悦紧跟在霍凌身边，做好了随时扶他一把的准备。 　　然而霍凌走得很稳，直到走入电梯。飞天的员工和家属分在两层楼的客房中，他和唐秋悦的客房都在同一楼。不用他多说什么，郑梁就相当主动地将二人的客房安排在了隔壁。 　　出了电梯，霍凌却在走到唐秋悦的客房前时停了下来。 　　唐秋悦不得不停下脚步，十分耐心地说：“你的房间在隔壁。” 　　霍凌应了一声：“我知道。” 　　看他倔强地站在那儿，唐秋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的房卡在哪儿？” 　　她记得下午出去时她好像看到他顺手把房卡放到了右边的裤子口袋里。 　　她指着他的口袋道：“拿给我。” 　　不知道霍凌清醒后能记得多少，但这会儿她已经管不着了，她的语气像是命令，她觉得这是对付醉鬼的最有效办法。 　　霍凌微微低头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明白。 　　“你不动的话，我自己拿了？”唐秋悦说。 　　霍凌终于慢吞吞从右边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他自己房间的房卡，随后被唐秋悦一把拿过。 　　打开霍凌房间的门后，唐秋悦看向霍凌，示意他进去。 　　霍凌慢吞吞地走进去。 　　唐秋悦跟在他后头，她总要看他安安稳稳地睡到床上才能放心，上次的庆功宴，他已经证明了他是个喝醉后能走路时平白绊自己一跤的那种人。 　　霍凌忽然转身。 　　唐秋悦本就跟在他后面，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她一跳。 　　霍凌牵起唐秋悦的右手，缓声道：“你好像一直在与我保持距离，我想知道原因。” 　　要感觉到这种事，当然并不困难，对他这个当事人来说，她表现得有些明显，虽然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比最初好很多了，她偶尔也会说些俏皮话，但她刻意的疏离瞒不过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让他很苦恼，毕竟这是他从没有遇见过的事，他只能摸索着寻找答案。 　　唐秋悦微微仰头看着霍凌，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唐秋悦说，她实在很难让自己露出惯常的笑容。 　　霍凌觉得唐秋悦这个回答很奇怪，她好像很笃定他无法接受她的原因，但能是什么呢？他是在知道她亲口说了她喜欢他之后去找的她，他知道自己应该给她时间慢慢接受他的亲近，但为什么她反而好像不敢接受呢？ 　　“我想知道。”霍凌肯定地说。 　　唐秋悦想，他知道真正原因后的反应会是什么呢？震惊厌恶？摔门而去？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她终于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 　　霍凌却好像豁然开朗，迟疑道：“你是不是……因为对我几乎不了解而心存疑虑？” 　　唐秋悦一怔，虽说她确实对他的情况没那么了解，但…… 　　只见霍凌松开她的手，径直去将唐秋悦一直没关上的房门给关了，随后牵着唐秋悦走到房间里靠窗的沙发椅前按她坐下，自己也在成对的沙发椅上坐好。 　　他想，喜欢归喜欢，但要真正交往，总不能是在互相完全不了解的前提下。现在的问题是，他应该说到什么程度为止，他实在不希望暴露软弱的自己……为了给自己更多的思考时间，他突然严肃地看着唐秋悦说：“你先说说你的家庭情况。” 　　本来以为霍凌准备对他的自身情况来一个系统性阐述的唐秋悦登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突然就问起了她的家庭情况？他是hr在面试前来应聘的求职者还是怎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大家养肥吧，卡文有点严重…… 第74章 事业 　　唐秋悦感觉自己已经充分用表情表达了自己此刻的震惊和内心的复杂。 　　然而霍凌似乎丝毫没有被触动, 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唐秋悦只好说：“……我父母双全，家庭和睦，他们都在老家。前段时间家里收养了我的表弟小阳, 为了方便他上学, 就暂时先跟我住。” 　　她顿了顿, 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她的家庭, 就跟无数个普通人家一样，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就这样。”她最后总结道。 　　霍凌觉得能生长在像唐秋悦这样的简单家庭里很好, 至少不用像他一样必须回应来自父母一辈的殷切期待，从小就想着不能让他们失望, 从此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我成长于一个大家族。”霍凌边想边说, 然而有些话，他注定没办法说出口，“今年三月是我第一次来禾川, 我来这里, 是因为我家族的传统，一场继承人必须完成的试炼。” 　　唐秋悦恍然，好像过去知道的一些碎片就此串了起来。不用霍凌再多说什么, 她就明白，他的试炼内容大致是什么。大概就是, 利用有限的资金，在有限的时间内表现他的商业头脑吧，既然是继承人, 又是大家族的继承人，不能服众想来是件很麻烦的事。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事放在现实中跟她曾经身陷时间循环一样充满了传奇感。 　　唐秋悦正在感慨，霍凌突然说：“下厨是我的业余爱好。” 　　唐秋悦：“……？” 　　她听到了什么？如果说他是想制造反差萌效果的话，他无疑是成功了。 　　唐秋悦肃着脸道：“挺好的，以后有机会的话……” 　　没等唐秋悦说完，霍凌就应下了：“好的。” 　　唐秋悦稍微愣了愣，她还没有说完啊…… 　　她也不跟他争辩，咳了一声道：“那……你不是困了吗？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霍凌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酒醉状态，不过他想自己装得应该还不错，她不太可能发现自己是在装醉。 　　他没有阻止唐秋悦离开，只是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他难免有些不自在，他确实害怕让唐秋悦知道他的底细，然而那种希望她更了解一些的情绪作梗，让他不由自主地多说了一句。他想，只是告诉她，他喜欢做饭而已，这应该并不算暴露什么，毕竟谁没有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兴趣爱好呢？ 　　唐秋悦关上房门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她靠在两人房门中间的墙上，心情并不怎么好。 　　她其实并不清楚怎么样做才是对的，在霍凌的事上，她很清楚自己很可能做的是错误的决定，但这事藏在她一个人的心里，她无人可商量，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或许下一步就会被河水淹死，但她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晚上海滩上还有活动，不过唐秋悦并没有特别地参与，她现身，主要就是为了履行自己监护人的职责，不让两个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她仍然很享受看着别人脸上的笑容，那种足以感染其他人的笑声。 　　霍凌并没有出现，唐秋悦觉得他一定是醉倒在了房间里。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好笑，明明不能喝酒，偏偏她总能撞见他喝醉，他这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很固执啊。 　　第二天的活动依然很自由，唐秋悦跟在唐向阳和华飞身后，全天当保镖，只要两人别做危险的举动，她就不会干涉。 　　“可以让郑助理看着他们。”霍凌见唐秋悦跟着跑前跑后，几次之后终于出声道。 　　“不用了，就让郑助理好好享受这个难得的假期吧，他也不容易。”唐秋悦笑了笑，跟在霍凌身边，郑梁一定很不容易。 　　霍凌也就没再坚持，但他却跟在唐秋悦身边，也不做什么，就是陪着。 　　唐秋悦本来想说让霍凌管自己玩去的，又觉得很难想象他跟他的员工们打成一片的画面，于是只得作罢。 　　三天两夜的度假在欢笑中结束，周日下午坐船回到大陆上，跟其他人分别前，唐秋悦跟霍凌道了谢，随后便带着唐向阳和华飞二人离去。 　　霍凌看着唐秋悦离去的背影，突然说：“她总是这么客气。” 　　郑梁一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附和道：“确实……唐小姐一直都非常客气。”这也是他觉得跟唐秋悦相处时非常舒服的原因吧，除非是刻意，她不会让他感到难堪，不会让场面显得尴尬。 　　“太客气了。”霍凌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他很不喜欢的一点，太客气意味着疏离，这让他有种难以突破的困窘。那个晚上他本想尝试着打破那么一点隔阂，然而看起来并没有成功。 　　“可能这就是唐小姐的风格吧。”郑梁道。 　　霍凌没再说些什么。 　　唐秋悦周一上班时，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吴雪儿。因为唐向阳已经放假了，唐秋悦在征求过唐向阳以及戚华章的同意后，就把唐向阳带来公司，他可以预习初一的课程，也可以玩游戏，她主要就是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或者出点什么安全事故，所以带到公司比较放心。 　　吴雪儿气势汹汹而来，但还没开始质问，就看到了坐一旁乖乖拿着平板看剧的唐向阳，她脸上立即绽开笑容，脚步一转：“小阳！你也来啦！” 　　唐秋悦知道唐向阳有些怵吴雪儿，一把扯住她说：“你怎么回来了？演技太差被窦导开除了？” 　　吴雪儿果然立即忘了唐向阳，鼓起面颊生气道：“谁演技太差被开除了？秋悦姐你可别瞎说，我演技好得很，窦导也超级超级喜欢我，还说他明年有个戏里有个角色很适合我，邀请我出演呢！” 　　见吴雪儿扬着下巴一脸骄傲的模样，唐秋悦没忍住笑了起来：“窦导真那么说？” 　　“当然，我骗你干嘛！”吴雪儿哼了一声。 　　“行啊，你已经长大，都学会自己找戏了。”唐秋悦赞叹道。 　　吴雪儿眉头皱了起来：“秋悦姐，你这是在夸我？” 　　“对啊，夸你呢。”唐秋悦的笑容无懈可击，“今天有假？那还不快点去找常老师开小灶？” 　　吴雪儿身子往后一缩，不太情愿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跟常老师视频学习呢，今天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我就想玩会儿！” 　　她顿了顿，又忙说：“而且常老师教我很辛苦，都辛苦了那么久，应该休息一下了，我觉得今天不能再麻烦她！” 　　唐秋悦也不是个要把人逼到力竭的魔头，她摆摆手笑道：“行吧，那你今天就好好玩。” 　　吴雪儿欢呼一声，在唐秋悦的眼神之下，没有立即找唐向阳玩，而是先去烦其他人。 　　唐秋悦并没有完全把吴雪儿的话抛之脑后，吴雪儿自己都能从窦导那儿找到戏拍，可见她的演艺事业确实是走上了正轨，不用她总是保姆似的看着了。也就是说，她可以稍微把注意力放一点到其他地方，只要把大方向把握好就行。 　　不过，放吴雪儿一个人，她也稍微有点不放心，过段时间可以跟戚总提一句，是不是可以给吴雪儿招一个生活助理。另外，既然她有余力了，也想再带一两个新人。 　　今后的发展路线在唐秋悦的心中逐渐清晰，她长舒了口气，有了目标之后确实心情舒畅不少。 　　晚上，正在家中浏览新闻，唐秋悦突然注意到自己电脑右下角弹出的提醒，这是她自己设置的，只要有人在5inch那个聊天室提起与周弘有关的关键词，就给她提醒。 　　放下手中的一切，唐秋悦以最快的速度点开那个聊天室，如同个偷窥者一样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有人突然想起好久前说的要去会会周弘的事，就在聊天室里问了出来，而说出要去会周弘的人恰巧也在，只说会了周弘几次，不过因为他确实有些本事，顺藤摸瓜的技术很强，怕被他抓到，便暂时沉寂下来。 　　唐秋悦不好当面询问周弘具体情况，作为“一个正义的人”去询问，他便要问她是谁，一点都不配合，她就只能从攻击方这儿得到答案，而这答案让她很满意，周弘一个人足以应对，那她就放心了。 　　时间在忙碌中滑走，吴雪儿的戏拍完那天，唐秋悦特意去了回剧组。吴雪儿的戏并不太集中，她拍完时，整个剧组也都杀青了，唐秋悦刚好凑了个大热闹。凑了热闹的同时，说自己酒精过敏的唐秋悦成功摆脱了被人劝酒的窘境，这也要感谢那些大菩萨，成功地改变了目前的舆论环境，在劝酒会导致法律风险的情况下，喜欢劝酒的总要掂量掂量可能承担的后果。 　　吴雪儿倒是很兴奋，不用人劝就喝得满面通红，最后醉倒在唐秋悦身上，拉着她的手臂喃喃着要跟她回家。 　　所有人都尽兴而归。 　　打车回家路上，唐秋悦接到了霍凌的短信，她先前跟他说过今晚的事，因此这会儿他问，她便如实说已经回家，让他放心。 　　吴雪儿靠在唐秋悦肩上睡得正酣，唐秋悦推了她一把，让她靠得更稳点，免得她摔下去。 　　无聊地翻看着最近几个月跟霍凌的聊天记录，唐秋悦默默地扯了扯嘴角。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好拖着，霍凌请她出去吃饭或者玩，她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推了，不刻意疏离，也不刻意亲近。让她稍微好过一些的是，霍凌除了那天跑她家来说过喜欢她，那之后像是在履行“追求”的过程，并没有说出类似“请做我的女朋友”之类让她为难的问题，两个人目前的关系，大概算是两方都心知肚明的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吧。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逃避可耻却有用。 　　而令唐秋悦有一种自己成为了女强文主角的事是，这短短的时间，她那个单人完成的小游戏，竟然蒸蒸日上，如今日活已上了百万。正因为如此，她不得不再招了些人。事实上，有些投资人看上了她这个小创业团队，想要给她投钱，不过她目前早已可以自负盈亏，因此拒绝了。 　　唐秋悦有那么一瞬间也想过，自己这意外弄出来的游戏好像前景不错，是不是要辞职出来专心干这个，创业这种事，想想似乎挺令人兴奋，有这样一个事业挺不错。不过小创业公司起来得快，很可能死得也快，她还是不要将一切都押在这上面为好。更何况，她觉得当一个经纪人挺有趣，更想在这上面有所建树。 　　九月初，唐向阳上了他目标的初中，开始了更为艰苦的学习。唐秋悦当初替自己的父母收养唐向阳时早做好了会多很多麻烦的准备，但唐向阳给了她太多惊喜，他出乎意料的懂事，而且还特别聪明，她不用费多少心力就能照顾好他，有时候反而是他在照顾她、陪伴她。 　　暑假期间，家里添置了不少厨具，而唐向阳自然而然地发挥出了他的厨艺天赋，让唐秋悦赞叹不已，时不时夸他贤惠，并表达了对他未来老婆的羡慕嫉妒恨，弄得唐向阳几次都面红耳赤。 　　九月上旬，唐秋悦陪吴雪儿去参加新剧开机仪式，谁曾想，就在那儿碰到了不太乐意碰见的熟人。 　　吴雪儿的新剧是部宫斗剧，她饰演女二，皇帝那骄傲跋扈的宠妃。女主是个新入宫的秀女，一步步从底层爬起，与皇帝的女人们争奇斗艳，夺得皇帝的宠爱，最后熬死了皇帝和婆婆，成为了皇太后，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之前唐秋悦也了解过剧组的其他人，不过剧组的女一似乎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定下来，不是原先敲定的女演员突然出了吸毒丑闻，就是后续替补的出了严重的车祸，因此唐秋悦始终不知道女主是谁，直到来到剧组的这天，她才得知，竟然是跟吴雪儿有过节的尤恬。 　　“唐小姐，好久不见。”尤恬见了唐秋悦也不意外，但看到她此刻的体貌却难免吃惊了，“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唐小姐好毅力。” 　　唐秋悦微笑道：“没办法，手下的人太令人操心，压力太大，任谁处在我的位置都得瘦几十斤。” 　　再忙，唐秋悦也没有将健身这事放下，从三月开始，到如今已经整整半年，她的体态已超过平均水平。不是过分瘦弱的那种苗条，她是节食与运动齐头并进，身上的肌肉线条优美，体态匀称，对陌生人介绍说自己是经纪人时，还会被人惊叹，说她怎么不出道。如今她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换过了一遍，她想，健身这事她会坚持下去，她可不想反弹后又换掉整个衣橱。 　　吴雪儿就站在唐秋悦身边，以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打量尤恬。最初被人说长得像尤恬时她还沾沾自喜，可那次把她弄去顶缸的事发生后，她就特别讨厌尤恬了，甚至将尤恬看做了自己变红路上必须要除去的目标——她要变得比尤恬还红！ 　　不过，有唐秋悦在，吴雪儿并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自然轻轻松松就把怼人这事交给了唐秋悦，自己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听了唐秋悦的话，尤恬的目光不自觉往吴雪儿那边瞥了眼，眼里有暗恨一闪而过。 　　她的事业原本蒸蒸日上，她一直以为自己还会顺风顺水下去，从未想到今年竟然就是转折的一年。就是从跟吴雪儿扯上关系起，一切都变了，何少在渐渐疏远她，她拿到的资源也开始变少变差，往常这样的宫斗剧她根本不会参演，更不用说是作为连续换了两个女主演的替补了，圈子里的人多的是迷信的，谁当女主谁倒霉，有点身份地位的，谁也不乐意来，可她没办法，目前手里的资源就那么些，她不来就没什么可做的了，时间一久，恶性循环，观众谁还记得她？在娱乐圈的人，谁不知道观众的绝情？ 　　更何况，在得知吴雪儿饰演女二后，她就想面对面地打压一番，不然她咽不下那口气。 　　尤恬的笑容没有一丝瑕疵：“吴小姐从籍籍无名到如今的女二，唐小姐已经很有本事了，换个经纪人来，怕是束手无策。” 　　她这话明里夸唐秋悦的本事，暗里有讽刺唐秋悦不择手段的意思，更是在说吴雪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了唐秋悦她就什么都干不了。 　　没等唐秋悦说什么，就见吴雪儿眉眼一弯，笑眯眯十分真诚地说：“对，秋悦姐真的很有本事！全靠她我才能走到今天，我特别爱她！” 　　唐秋悦无语地瞥她一眼，这时候表什么忠心啊，人家在讽刺你好吗！ 　　尤恬先是诧异地看向吴雪儿，见她真的很高兴的模样，心中亦是一阵无力，这个吴雪儿，是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了，还是一句老话，建议还在看的养肥。 　　不瞒大家说，这篇文写得有点郁闷吧，但既然都写到这份上了，我也希望有头有尾，所以会尽量好好写下去，好好收尾。另外再对追文的读者们说声对不起，我自己也知道这篇文的更新太糟糕了，其实今年的状态就不太好，都十二月了，毛估估今年的更新数量和质量都不能跟去年的相比，我自己也觉得很遗憾。我仪式感比较重，明年必须好好努力了。这个月就先当是恢复期吧，隔壁会开新文，但这边的更新也不会断。 第75章 下厨 　　“吴小姐真是有情有义。”尤恬勾了勾唇, 她觉得想着打压吴雪儿的自己是个傻子，吴雪儿这种人，她还是离得远一点吧, 免得把自己都传染傻了。 　　尤恬告辞离开, 吴雪儿不高兴地说：“她干嘛对我笑得那么甜？她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她吗？” 　　唐秋悦看她一眼, 抚了抚额头，心里一叹, 人家不过就是懒得跟你这种小傻子说话而已啊。 　　“你学着点，就算不喜欢, 也记得笑脸迎人。”唐秋悦借机提醒道。 　　吴雪儿撇撇嘴：“那多不爽啊，烦。” 　　“等你哪天成大牌了, 再犯大牌的毛病, 现在就给我好好装孙子。”唐秋悦面带无懈可击的微笑，完美地给出了明明很不爽却还要保持微笑的演示。 　　吴雪儿瞪大眼，最后叹了口气说：“好吧, 我装孙子。但……我以后会变成爷爷的！” 　　唐秋悦差点就想白她一眼。 　　唐秋悦本是将吴雪儿送来了就走, 但看到尤恬在这儿后，她又有点不放心，决定多留几天看看情况。 　　待了三天后, 唐秋悦看出点端倪来——尤恬好像根本就没把吴雪儿放在眼里，都不稀罕搭理她。 　　如果这样的状态能保持下去的话, 那她就可以放心了。 　　唐秋悦知道吴雪儿这人虽然闹腾，但基本不会主动挑衅什么，所以尤恬那边不出招, 而她又好好叮嘱吴雪儿一番的话，应当不会弄出什么事来。 　　唐秋悦已经给吴雪儿招了个稳重的生活助理替她看着她，她自己的事又很多，因此并没有留多久就离开了。 　　前几天，起源公司的经纪人之一葛岸也离职了，老板戚华章苦心劝了两回，见对方去意已决，只好放人，而他手下的艺人，都被戚华章塞到了唐秋悦手里。 　　葛岸手里的艺人有四个，正好两男两女，其中正好有之前跟唐秋悦熟悉过的岑书在。唐秋悦先将四人都叫了来，简单地说了几句，安他们的心。因为有吴雪儿的先例，再加上岑书本人的遭遇，这几个艺人的心态还不错，甚至因为期待着唐秋悦将要给他们带来的资源而欣喜不已。 　　唐秋悦先跟每个人谈过一轮，了解得更多了些后，将为他们筹划未来的事也放在了心里。 　　这天是周末，唐秋悦正在家中休息，唐向阳和华飞约好了出去玩，并不在家。两人上了不同的中学，不过关系依然很好，平常虽然不能一起回家一起玩，但周末会约出来玩，今天两人就打算在外头玩一整天，唐秋悦自然答应了，并给了唐向阳娱乐资金。 　　正穿着睡衣在电脑上写她手下艺人规划的唐秋悦被手机的微信提示音打断了注意力，她随手拿起手机，发现是来自霍凌的邀约。 　　霍凌：中午有时间吗？ 　　唐秋悦看了眼电脑，这工作也不急，便回他：有。 　　霍凌便发了个定位过来，是一家酒店式公寓。 　　唐秋悦瞬间目光一凝，这个邀请……但转瞬她就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现在跟霍凌相处得是还不错，但还没到那个阶段，他也不太可能直接提那样的要求。 　　小唐：今天是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吗？[笑脸] 　　霍凌：说好的，我下厨，做饭给你吃。 　　唐秋悦恍惚记起自己好像确实跟霍凌有过一段对话，他说要跟她互相了解，并告诉她，下厨是他的业余爱好，那时候她还觉得有点反差萌，顺口就客气了一句，当时他就很果断地应下来了。 　　她还以为不过说说而已，他早忘记了呢，没想到他不但记得，还雷厉风行地打算实施。 　　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啊！更何况她是真好奇他下厨时的模样，以及他的厨艺如何。她家向阳在厨艺一事上很有天赋，也不知霍凌能不能比得过一个小学……啊，不是，现在是初中生了，当然，即便比不过，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唐秋悦答应下来后，并告诉霍凌她也想尽一份力，让他给了自己一份菜单，她去超市将他想要的东西都买去。霍凌并没有拒绝，等唐秋悦换好衣服，化好妆准备出门时，他已经发了一份文档过来。 　　她当然也是有私心的，由她买了菜带过去，不就可以亲眼看到他下厨的模样了吗？ 　　唐秋悦先大致浏览过一遍，去超市按照单子一样样都买齐了，才到了霍凌给她发的地址。 　　在敲门后数秒，房门打开，霍凌不再是常见的西装革履，而是跟那次去夜明岛玩一样，白色衬衫配着休闲西裤，看着实在养眼得很。 　　霍凌接过赵小梨手中的袋子，侧过身子道：“请进。” 　　唐秋悦跟着走了进去，顺手将房门关上。她随意一扫，这间公寓主题色调黑白，跟霍凌本人的气质十分契合。 　　霍凌提着袋子去了厨房，将东西放好后，出来指了指客厅沙发道：“你自便。” 　　唐秋悦这才发觉沙发前的茶几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饮料和零食瓜果，每一样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并擦干了水珠，整齐地摆放在精致的托盘里，十分好看。 　　唐秋悦道：“我帮你打下手吧？” 　　不然的话，她可不能近距离地看到他下厨时的模样了，来厨房门口偷窥什么的，也太不方便了。 　　霍凌道：“不用。” 　　唐秋悦却放下了自己的包，脱了碍事的外套，笑道：“我的厨艺虽然不行，但打下手的本事特别高强，我妈妈都对我赞不绝口。” 　　霍凌：“……”他还能说什么呢？ 　　控制住自己过于快速的心跳，他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唐秋悦跟着霍凌进了厨房，便见他将两边的衣袖都往上捋到手肘下，不过因为单手的关系，似乎不太顺利。 　　“我来帮你吧。”唐秋悦总不好袖手旁观，便主动道。 　　霍凌抬眼看了看她，便将两只手都伸了出来。 　　当唐秋悦靠近过来时，他的心跳也随之变得热烈，却愈发放缓了呼吸。微微低头，他可以看到她乌黑如墨的长发，她灵巧的手仔细地将一边衣袖折叠往上翻，扣上扣子固定，位置刚刚好，松紧合适，随后便换了另一边，同样的步骤，一样的细心。 　　霍凌知道唐秋悦在减肥成功后也一直在坚持健身，皮肤依然如同未减前白皙莹润，可皮下脂肪小了一圈，肌肉线条优美，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等唐秋悦将他的两边衣袖都挽好，霍凌忙收回思绪，好在他面上一向没什么表情，唐秋悦也看不出他心中激荡的情绪，弄好便退后几步，笑盈盈地望着他：“我可以做些什么？” 　　霍凌道：“稍等。” 　　他给唐秋悦菜单之前就想好了要做什么，将各种食材取出后整齐地码放好，指着一部分道：“这些麻烦你清洗了。” 　　唐秋悦欣然应允。 　　霍凌先对食材进行预处理，唐秋悦便在离他不远的距离半专心地清洗一些绿叶蔬菜。 　　她时不时偷瞄几眼霍凌，他倒是比她专心，即便手中处理的不过是普通的猪肉，在他那沉眉专心模样的衬托下，倒像是在做着创意工作的艺术家，一丝不苟，迷人得很。 　　唐秋悦想，看到这一幕的人，大概十分想成为被他捧在掌心摆弄的那块猪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来更新了，今天的我依然建议正在追文的读者养肥…… 第76章 相处 　　唐秋悦的不专心没逃过霍凌的眼睛, 在一次她偷看他时，他突然抬起眼睛看了过来，神情略带了些询问的意思。 　　唐秋悦故作镇定地笑了下, 自然地垂下视线, 仿佛刚才不过是无意的一瞥。 　　霍凌见状, 并没有追究什么，继续处理食材。 　　真到了下厨阶段, 唐秋悦便帮不上忙了，但她进了厨房就没打算出去, 慢慢拿纸巾擦手，稳稳地站在一旁, 看着霍凌。 　　霍凌察觉到唐秋悦站在一旁, 目光毫不躲闪地落在他身上，虽维持着面无表情，然而心中却颇有些波澜壮阔, 要花很大力气才能维持自己的双手不抖动。悄然深吸口气, 他紧张又期待地开始了他的厨艺展示。 　　在其他事上他或许并不擅长，但下厨这事，是他难得有信心能做好的事, 至少在这事上，他应该有自信。 　　他甚至有一点想在唐秋悦面前展示的心态, 即便下厨这事对于本该是霸总人设的他实在不算合适。 　　度过了初期的紧张之后，霍凌的动作愈发娴熟。 　　唐秋悦欣赏的目光落在霍凌身上。他身形高大，体态匀称, 穿着休闲装也掩藏不住他这一身的精英气息，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本该在办公室里挥斥方遒的男人，此刻却一手掌锅，一手掌勺，如此生活化的画面柔化了他身上冷硬的气质，给人以赏心悦目之感。 　　见霍凌此刻正专心，唐秋悦的目光便有些肆无忌惮，思绪也发散开来，不知他做出来的菜的味道，是不是配得上他这专业感十足的架势。 　　唐秋悦主职是欣赏，偶尔帮着递一下东西，时间静静流淌，很快，总共四道菜便上桌了。 　　二人洗净手在餐桌旁面对面坐下，霍凌这回没有装醉的想法，只准备了果汁饮品，为二人各满上一杯。 　　唐秋悦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做菜。” 　　霍凌指了指桌上的菜道：“先尝尝。” 　　唐秋悦拿起筷子，一道道菜试过去，从吃第一道菜起，她嘴角的笑就没有停下来，全都试过后，她赞道：“比小阳做的还好吃！” 　　说完怕霍凌误会，她又接着解释了一句：“别看小阳岁数小，在厨艺上相当有天赋，小小年纪就做得一手好菜。” 　　霍凌淡淡一笑，矜持地点头道：“谢谢，熟能生巧。” 　　唐秋悦笑问：“你休息时都会自己下厨吗？” 　　“偶尔。”霍凌道，“平时工作忙，没时间天天做。” 　　其实他平时工作也没那么忙，公司里的事都有赵文海处理，他并不需要太操心公司运营，只是为了开拓业务，他必须了解整个中国的经济形势，了解市场变化，寻找商机。但这些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因此他平日里并不会把自己弄得太辛苦。他主要是为了人设这么说，霸总哪能有闲心天天下厨？ 　　“这么难得，那我可要多吃点。”唐秋悦笑道。 　　霍凌的厨艺毋庸置疑的好，唐秋悦吃得很满意，二人边吃边聊天，喝喝饮料，说说笑笑，一眨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吃完饭，唐秋悦主动站起来收拾：“饭是你做的，碗应该我来洗。” 　　霍凌说：“一起吧。” 　　唐秋悦看他熟练地收拾起来，便也没跟他客气。她就是做饭这事不擅长，但打下手和洗碗都是王者级别，二人一起，很快便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后，霍凌提出看电影，唐秋悦见他拿出一收纳箱的蓝光碟，很感兴趣地凑过去翻看。霍凌的口味很杂，这些蓝光碟什么类型的片子都有，小众文艺片，恐怖片，喜剧片，剧情片，科幻片，她听过没听过，看过没看过的都有。 　　唐秋悦的阅片口味也很杂，翻了会儿问他：“哪些是你没看过的？” 　　霍凌顿了顿，说：“我都看过了，你随便挑。” 　　唐秋悦笑出了声，低头继续翻看着：“那我就选我没看过的了。” 　　这么大一箱子的片，从包装看都比较新，想来也不可能是霍凌从他祖国带过来的，这么多近两百张片子都看完了，他好像也不算特别忙嘛。 　　唐秋悦最后选了部战争纪录片，跟霍凌一起坐在沙发上观看。她其实对其中的一部法国情.色片很感兴趣，不过毕竟要两个人看，她就只能作罢。 　　唐秋悦是看得津津有味，旁边一臂之隔坐着的霍凌却有些坐立难安。 　　两人的距离是那样近，若有似无的香味钻入霍凌的鼻腔，他人略微放松地倚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亦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而这种气氛正好的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比如小说电视剧里常见的，将手搭在秋悦背后的沙发背上，自然而然地过度到她肩上，再自然而然地让她靠在他肩上…… 　　“还不错，没我想象得那么沉闷。”当演职员表出现的时候，唐秋悦感叹道。 　　而在那之前，二人在观影过程中基本没说话。 　　纠结了两个半小时，手依然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霍凌点头赞同：“确实。”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有些遗憾自己的举棋不定。 　　唐秋悦看了眼时间道：“小阳估计快回了，那我今天也回去了。” 　　霍凌道：“我送你吧。” 　　唐秋悦笑着拒绝：“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很快的。” 　　她起身，霍凌没再坚持，只将她送到了门口。 　　唐秋悦弯着眉眼笑道：“今天谢谢款待，我很开心。” 　　没有工作烦恼，无目的的聊着天，看一场电影，确实是难得的放松时刻。 　　霍凌浅笑道：“那就好。” 　　“那我走了，不用送。”唐秋悦点点头，正要走，手腕却被霍凌拉住了。 　　她扭头疑惑地看他。 　　霍凌是冲动之下拉住了唐秋悦的手，此刻再想松开就来不及了，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拿出霸总的气势来。 　　或许是那纠结的两个半小时给了霍凌力量，他蓦地手上用力将唐秋悦拉近，慢慢地低下头。 　　他的动作已放到很慢，就是为了给唐秋悦一个缓冲的时间，若她推开他，那他就算了…… 　　唐秋悦看明白了霍凌想做什么，他英俊的脸逐渐靠近，她却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只眼睁睁地看着，生不出一点儿抵抗的想法。 　　这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轻一碰他便退了开去。 　　秋悦没有躲开。 　　满脑子都是炸开烟花的霍凌面色如常地望着唐秋悦，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微信。” 　　唐秋悦：“……好。” 　　她也没对这个吻有任何说法，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目前暂定隔日更~ 第77章 风波 　　到家后, 唐秋悦给霍凌发了条微信报平安，看到他回复的“好的”二字，她微微一叹, 躺在沙发上遮着眼睛发呆。 　　过了没一会儿, 门锁响动, 知道是唐向阳回来了，唐秋悦便坐起身来, 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唐向阳脸上还带着玩耍尽兴后的愉悦红晕，连打招呼的语调都是上扬的, 见他这样，唐秋悦心中也觉欣慰。 　　日子又一天天往前过, 唐秋悦按照计划想办法一点点将自己手下的艺人都推出去, 每一个艺人她都考察过，定下他们各自的侧重点，再利用她自己的现有人脉和公司的人脉包装推向市场。 　　吴雪儿在剧组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 尤恬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自然不会针对她，因此吴雪儿不但混得风生水起，还继承了唐秋悦的传统, 帮着拉了两个小角色给唐秋悦带的艺人。 　　九月下旬，这日唐秋悦正在公司, 趁着闲暇时刻刷了下微博。本来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消遣，然而当唐秋悦看到某条营销号转发的，关于吴雪儿的微博后, 不禁坐直了略显懒散的身体。 　　这个营销号发布的，是几张照片配图加一段文字，唐秋悦最先看到的是照片，因为有些糊，没看出什么花样来，之后她才注意到文字，等一目十行地看完，她脸色沉了下来。 　　这条微博上说，吴雪儿夜会当红流量小生乐盛，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一夜才离开，虽然二人没同框，却有分别进入同一个房间的照片。 　　唐秋悦知道吴雪儿现在一门心思走在变红的路上，对于别的都不感兴趣，也没听说她喜欢哪个男星，而这位曾经在《真心话》与她同台过的流量小鲜肉，却是吴雪儿明确表示过不喜的。 　　因此，唐秋悦并不相信营销号说的，当即给吴雪儿打了个电话。 　　吴雪儿过了会儿才接起来，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很明快，明显并不知道微博上发生了什么：“秋悦姐，你都好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差点就以为你不爱我了！我跟你说，我在剧组可乖了，一点都没给你丢脸！” 　　“你先看下微博，有条关于你的热搜。”唐秋悦道。 　　吴雪儿疑惑地应下，电话那头便没了声音，没一会儿再响起的，则是吴雪儿暴跳如雷的怒喊声：“他们在胡说些什么啊！怎么能瞎说呢！” 　　唐秋悦道：“你别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唐秋悦平静的声音感染了吴雪儿，她渐渐冷静下来，将昨夜的事说了一遍。 　　吴雪儿最近一直在剧组，住自然是住在剧组定的酒店。巧的是，乐盛前两日因为要客串另一部剧里的一个巨星角色，也暂时在那酒店住下。吴雪儿房间的空调坏了，酒店便给她换了个房间，但她去的那个房间，卫生间漏水了，后来她又换了一间。 　　吴雪儿生气地说：“我第一次换的房间，就是被拍下来的那间！气死我了，他们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就在里面待了两分钟还被拍下来！” 　　唐秋悦听完吴雪儿没什么逻辑的讲述，明白这事怨不着吴雪儿，她这是被设计了。但她不明白的是，这么设计吴雪儿，是为了什么？ 　　她让吴雪儿稍安勿躁，叮嘱了好几遍别在网上乱说话，这才挂了电话。 　　她这刚挂了电话，乐盛的账号发布了一条声明，说他在那个房间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根本没见过吴雪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条声明虽然说的是实话，然而在广大网友的脑补下，吴雪儿就成了一个提前弄到了乐盛的房号，想去爬床却不成的心机女。 　　唐秋悦看着那些充满了恶意的评论，担心吴雪儿看了会受不了，便又给吴雪儿的生活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看着点吴雪儿。 　　随后，唐秋悦又用吴雪儿的微博账号发表了一则澄清声明，说明事情原委。然而从微博底下的评论看来，不是带节奏的水军，就是根本不相信的乐盛粉丝。 　　吴雪儿曾经与乐盛在同一档节目合作过，那时候她就被乐盛的粉丝厌恶了，如今突然爆出这样的事，怎么能不更厌恶她呢？至于路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总体来说，被带节奏的还更多一些。甚至还有人弄了个#吴雪儿滚出娱乐圈#的话题。 　　很快，线上的事还发展到了线下，吴雪儿的生活助理匆匆打电话来告诉唐秋悦，剧组外有乐盛的疯狂粉丝集结，举牌子大喊让吴雪儿滚出娱乐圈，吴雪儿受不了这气，差点就冲出去对骂了，被生活助理以唐秋悦的事好说歹说拉住。 　　若说剧组外的乐盛粉丝无人带领，唐秋悦是不信的。对方来势汹汹，就是为了要将吴雪儿这个连三线也算不上的小艺人给搞臭？她唯一能想到的幕后黑手，就是尤恬，但之前尤恬看着并不打算跟吴雪儿纠缠，反而是一副看不起吴雪儿不想搭理的模样，因此她才放心离开的啊。 　　好在那些粉丝进不去拍摄场地，吴雪儿只要别主动冲上去就成，唐秋悦让生活助理紧盯着她，不让她乱来。被黑了却连解释都没人信，如今就是谁粉丝多谁更“正义”，就连唐秋悦也没什么好办法。 　　而更令唐秋悦烦心的是，原本谈好的吴雪儿的各种通告代言，甲方却纷纷发来终止合作的消息。乐盛毕竟是如今的顶级流量，得罪了他的粉丝，而吴雪儿本身又不够硬，合作方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被乐盛的疯狂粉丝弄了个联合抵制他们产品的活动，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若只有这些也就罢了，偏偏后院还起火了。 　　这天唐秋悦被戚华章叫到办公室，他经常不在公司，今天在还真是一件稀罕事。 　　“小唐，我有件事跟你说。”戚华章的神色有些犹豫。 　　唐秋悦以为他要说的是吴雪儿的事，便道：“您说。” 　　戚华章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自从韩珂带着艺人跳槽走后，我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唉，这开公司啊，还真不是我一把年纪能干得了的。偏偏最近的事也是把咱们公司推上了风口浪尖，我在外面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起源的老总啊。” 　　唐秋悦抿了抿唇，她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戚华章又叹了口气道：“正好我老婆想来个周游世界，我就觉得，我该陪她一起去。所以，我准备把公司给卖了。” 　　唐秋悦看着戚华章，有太多的疑惑卡在喉咙里，最后她问道：“卖给谁了？” 　　戚华章有点尴尬，最后还是没隐瞒道：“就是……辉煌。” 　　辉煌，少东家何启，尤恬的经纪公司。 第78章 买下公司 　　唐秋悦几乎可以肯定, 一旦辉煌收购了起源，那么吴雪儿的演艺生涯可以说是完了，她跟起源的合约还有好几年, 若是就此被冷藏了, 等能复出时, 观众哪还记得她是哪根葱？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残酷，不能维持曝光度, 即便是顶级流量，也会落得个人走茶凉的凄惨下场, 更别说吴雪儿这个才刚刚起步的小新人了。 　　“戚总，请容我冒昧问一下, 辉煌拿多少钱收购起源？”唐秋悦冷静地问道。 　　戚华章倒也不隐瞒：“一千五百万。” 　　这段时间唐秋悦的努力他看在眼里, 最近他也不再将她看做和韩珂一伙的。他自然清楚，辉煌一旦收购了起源，那么唐秋悦的努力都会白费, 甚至她连这个工作都会丢了。 　　可他也没办法啊。 　　自从有了卖公司的念头, 他暗地里接触了一些人，可不知辉煌怎么听说了这事，主动过来接触, 再加上辉煌给有意向收购起源的公司施压，最后买他公司的, 就只有一个辉煌，考虑到最近吴雪儿出的这事对起源这个小公司的打击，辉煌价钱给的价格还算公道了, 所以他也就打算答应了。 　　只是在回复辉煌之前，他的良心让他将唐秋悦找来提前说了这事，也算给她一点心理准备。 　　唐秋悦迅速在脑中思考起来，若是让戚华章将公司卖给辉煌，对她和吴雪儿来说真的是个巨大的打击。她给手中艺人做的规划才刚要开始实施，吴雪儿虽然此刻正陷入低谷，但她不会让这事持续下去，吴雪儿将会成为带着起源起飞的重要一环。 　　她付出心血的一切即将倾覆，她怎么可能不觉得愤怒？ 　　好在她冷静惯了，愤怒的情绪刚起来就被她压了回去。 　　思考过后，她看着戚华章道：“戚总，若我能拿得出钱来，你可以优先将公司卖给我吗？” 　　戚华章惊讶地看着唐秋悦，他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个提议，虽然他很好奇她上哪儿搞这么多钱来，但他还是点头道：“如果你能在三天内筹到钱，我就把公司卖给你。” 　　“好的，谢谢。”唐秋悦道。 　　唐秋悦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就开始盘算该怎么搞到这么多钱。 　　她的游戏最近发展得还不错，给她带来了不少收入，但公司账上也就几百万的资金，为了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她只能拿出一部分钱，也就是不超过三百万，那么剩下的一千两百万上哪儿去找呢？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拿出来的。 　　唐秋悦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霍凌。 　　她跟他也来往这么久了，对他的了解自然比最初更深一些。他家里的情况他没怎么提，她便也没问，只知道他带着一大笔启动资金来禾川创业，然而，创业者要找靠谱的投资人不容易，投资人拿着一大笔钱想找靠谱的创业者也很难。如今他也就投了飞天一家罢了，虽然他没说，但唐秋悦知道他正在找更多的投资机会，不然钱放在银行光吃利息，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她几乎可以肯定，若她去找他，他都不用她多说就会答应下来。 　　唐秋悦暂且将霍凌这个选项放到一旁，继续筛选她的朋友们，一个个看下来，竟找不到更合适的。 　　换个方向想，她有自信将起源经营得很好，让霍凌投资，其实是双赢的。 　　打定主意后，唐秋悦便打开电脑，开始写文档，做ppt，争取将这事弄得更正式一些。 　　唐秋悦很有行动力，下午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时便询问霍凌有没有时间晚上吃个饭，就在她家。 　　唐秋悦很少主动邀请霍凌，当在手机另一头的霍凌收到微信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差点没握住手机。 　　面无表情地打下“可以”二字，又见唐秋悦发来回复“那就晚上七点我家见”，霍凌控制住自己的手，只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嗯”，免得自己那愉快的心情透过屏幕表达得太明显。 　　晚上七点，霍凌准时来到唐秋悦的住处。 　　唐秋悦请霍凌在客厅坐下，笑道：“你先坐会儿，菜一会儿就好。” 　　说完她就进厨房了。 　　随后厨房里传出说话声。 　　“小阳，你看这个能出锅了吗？” 　　“盐好像放少了。” 　　“油爆出来了，小心！” 　　都是唐秋悦的声音。 　　霍凌在外头默默听着，差点就想进去自己上手，但他忍住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哪有霸总在别人家抢着去做菜的道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唐秋悦走到客厅，笑道：“开饭了。” 　　霍凌起身。 　　餐桌上总共有四个菜，都是家常菜，卖相不错，餐桌一边站着唐秋悦，一边站着唐向阳。 　　好像在等着长官检阅的小兵。 　　霍凌目不斜视地坐下，见二人也一一落座，他才道：“看着很不错。” 　　唐秋悦早就跟唐向阳说过霍凌的厨艺有多好，而这一桌菜有一半是唐向阳做的，另一半是他指导唐秋悦做的，因此他隐隐带着点期待地说：“您吃吃看。” 　　顶着唐向阳火热的视线，霍凌面不改色地夹了一筷子，慢慢咀嚼咽下，随后点点头道：“很好吃。” 　　唐向阳当即红了脸，双眼亮晶晶的，开心地说：“太好了！” 　　唐秋悦则给唐向阳比了个大拇指。 　　唐向阳脸更红了，看了眼霍凌，不好意思地端坐好，可脸上依然充满了喜悦之色。 　　霍凌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心中满是平静的喜悦，这样淡淡的温馨，正是他所向往的。 　　三人愉快地吃完了晚饭，唐秋悦让唐向阳回自己房间做作业去，又请霍凌到沙发上坐下，取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给他，正色道：“我这有一份商业计划书，你可以先看看。若有兴趣，我们再详谈。我先洗碗。” 　　霍凌微怔，见唐秋悦去了厨房，便先压下了疑问，坐在沙发上慢慢翻阅。 　　当唐秋悦洗完碗筷出来时，霍凌正好翻到最后一页，她在他身边坐下，询问道：“你怎么看？” 　　虽说她已经想好了，但真的向霍凌“要钱”时，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霍凌合上计划书，笑了笑：“我加入。” 　　唐秋悦知道事情果然会变成这样，也笑道：“你别因为我们间的关系就如此冲动，再仔细看看，我希望你能公事公办。” 　　霍凌道：“做投资就没有公事公办。我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拿给我看的项目。” 　　这确实是霍凌真实的想法。他手里有钱，自然会有创业者找上门来，即便他眼光普通，也能看出哪些人靠谱，哪些人不靠谱，即便有些项目他真的很有兴趣，可创始团队一团糟，他自然不会乱花钱。 　　可他信任唐秋悦，他很高兴她会想到他，他也能明白，以她的性格，把这份计划书给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她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知道可以为他带来收益，才会抛开一切不自在，没有刻意避开他。 　　听霍凌这么说，唐秋悦不再多言。 　　既然他信任她，那么她就一定会将公司经营好，给予他丰厚的回报。 　　二人接下来便继续讨论着进一步的问题。 　　唐秋悦说：“我出三百，你一千二，那么我占股20%，你80%。” 　　霍凌说：“这不合适。我只出资，由你经营管理，我占49%比较妥当。” 　　唐秋悦不乐意：“这不行，你这拿得也太少了。那我再让一下，你就拿75%吧。” 　　“你将会花很多精力在这上面，而我只是甩手掌柜。”霍凌说，“你拿45%吧。” 　　…… 　　这一场另类的讨价还价之后，最后的结果是唐秋悦拿35.3%，霍凌是64.7%。事后她也觉得相当神奇，她学的谈判技巧，竟然还有用来缩减自己利益的一天，她也没想到，他们两这没根没据的，还能谈出个零头来…… 第79章 “反转” 　　谈成了买公司一事, 唐秋悦心里一块大石算是放下了，她也不好刚达成目的就把人赶走, 便邀请霍凌下楼去走走。 　　霍凌欣然答应, 心中还没来得及闪过什么旖旎暧昧的想法, 就见唐秋悦把唐向阳也叫上了。 　　他默默地走在了前方。 　　唐秋悦不好丢着霍凌一人，便拉上唐向阳，一起走在霍凌身边。 　　三人也没走远，就在小区里慢慢逛。 　　此刻天色已黑下来，吃过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人不少，昏黄的路灯下，气氛静谧而祥和。 　　合作的事之前谈得差不多了, 只等之后跟戚华章那边说好, 就可以让霍凌那边的法务跟着一起去跟戚华章谈, 唐秋悦便也没再提这事，只跟霍凌时不时聊上几句，说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等散完步，霍凌也没再上楼, 唐秋悦目送他离开，才与唐向阳一道回家。 　　第二天, 当唐秋悦告诉戚华章自己已经筹到了钱, 请他将公司卖给自己时, 戚华章满脸的惊诧，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筹到钱的？”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这算个人隐私, 他觉得唐秋悦很可能不乐意说，但没等他收回自己的问题，便听唐秋悦一脸坦然地说：“我拉了个合伙人。您也认识，就是飞天的霍凌。” 　　戚华章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地点头。先前吴雪儿还是个小透明时，正是飞天的广告，助她上了一层楼，而他同样也听说了，那位年轻的霍先生，正在追求唐秋悦。如今听说唐秋悦的合伙人是谁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自然没有看不起唐秋悦的意思，能让飞天真的“飞天”的，又岂会是一般人？他虽没跟那位霍先生打过交道，但他也明白，对方肯入伙，显然早就想清楚了，绝不会是一时冲动。他倒是很佩服唐秋悦，有让对方追求的魅力，也有让对方出资的能力。 　　好在如今他已经被韩珂弄怕了，不然说不定也会对她动点心思。 　　戚华章很快就收回了散乱的思绪，正如他昨天承诺的那样，他很干脆地说：“行啊，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踏足娱乐圈，也不怕得罪辉煌，能卖给你们是最好。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辉煌被我放了鸽子，是不能拿我怎么样，但你们接手之后，一定会面对不小的麻烦。” 　　面对戚华章的善意提醒，唐秋悦露出一丝微笑：“多谢戚总提点，我既然想好要买下起源，就没有怕过。” 　　戚华章大笑：“好样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戚华章跟唐秋悦达成一致后，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霍凌亲自带着几人上门，敲定详细的方案与合同，等走完流程，起源的主人就变了。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这一切都在公司外进行，相信等辉煌得到消息后，事情已成定局。 　　起源要被卖了一事，在公司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不过除了唐秋悦之外，其余人都以为起源要被卖给辉煌，不少人似乎还挺高兴，至少唐秋悦在的大群里，就有人试探着说以后是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但稍微清醒一些的很快就反驳说，辉煌买下起源明显是为了打压吴雪儿，怎么可能给他们好资源？怕是都要凉了！ 　　此言一出，微信群里就没了声息，有人发了个“完了全完了”的表情包，也没人搭理他。 　　唐秋悦大多数时候都潜着水，看到群里的讨论时已是半小时之后，她想了想从网上找到个大猩猩拍胸脯的图片，上面写着“放心一切有我”，发到群里。 　　唐秋悦在微信群里一向都是言简意赅，有话说话，几乎没发过表情包，她这条一发出来，不管是不是信她的，不少人都在说，秋悦姐我们就靠你罩着了。 　　当然也有人觉得唐秋悦就是在说大话，她也不过就是个经纪人，辉煌要是买了起源，第一个开除的就是身为吴雪儿经纪人的她，她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大话？自然，这样唱反调的想法只不过是想法，没人会在群里说出来煞风景。而在这之后做怎样的准备，就是个人的选择了。 　　买下公司的事搞定了，剩下的就是吴雪儿这个“丑闻”该怎么处理的问题了。 　　唐秋悦买下起源，是想以吴雪儿为主力，慢慢将公司发展壮大的，自然不能接受有人打乱她的计划。这事是因乐盛的粉丝而起，但事实上跟乐盛没什么关系，即便乐盛出面说明情况，甚至她将酒店那段时间的监控匿名发布都没用——事情刚出来，唐秋悦就弄到了走廊上的监控。 　　然而光有监控没用，乐盛的粉丝哪会跟你说这个？吴雪儿进出乐盛曾经待过的房间就是罪过，任何出现在乐盛身边的雌性生物都该死。只要一被带节奏，真相是什么重要么？反正她们就想要曾经跟乐盛同框过的吴雪儿糊到地心罢了。 　　之前吴雪儿的事情一出，唐秋悦就先去弄来了酒店的监控视频，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那段时间的监控视频被删除了，然而电子数据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她费了一番功夫恢复数据，并简单地浏览了下吴雪儿进出房间的那几分钟。 　　后来因为起源要被卖的事，唐秋悦就没再仔细查看，如今公司的事告一段落，她才能抽出时间仔细调查。 　　她依然觉得吴雪儿被黑一事十分奇怪。虽说辉煌在此时跑来收购起源显得十分可疑，但她认为这更可能是一种趁火打劫，而不是事前预谋。 　　在仔细查过自己获取到的视频之后，唐秋悦有了新的发现。 　　从时间顺序上来说，是吴雪儿先进了那个房间，大概半小时之后才是乐盛过去。而在那之前，她在另一个监控看到了乐盛给一个打扮极为低调的女性开门。按照她对吴雪儿的了解，那位女性，当然不是吴雪儿。 　　所以说，其实是乐盛在设计陷害吴雪儿？然而原因呢？只是为了掩盖他请女性进入自己房间这事？可即便如此，有必要这么做吗？他若不想让人知道，直接不要说话，那就根本没人会知道，何必放出那样的消息？除非……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唐秋悦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她将监控视频和网上关于吴雪儿的微博都打开，飞快地浏览，忽然看到一件之前忽略的事。 　　一个乐盛的女粉在自己微博上发出了乐盛深夜与女性会面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她说她想问问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女的是他身边的哪个工作人员，然而她评论底下是一群乐盛的粉丝带爹妈地辱骂她，说她是反串黑，她气不过，脱粉的同时，也放出了一段模糊的视频。因为视频是偷拍的，很晃也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乐盛开房门送一位女性出来，但那位女性的脸根本看不出来。 　　而转发最多的营销号爆料微博中，却根本没提这个视频，只是弄一些模棱两可的照片和文字说明，将乐盛和吴雪儿硬凑做一堆。吴雪儿被架上火刑架后，自然没人再去仔细追究那视频里的女性，究竟是不是吴雪儿了。在乐盛发了那样一条澄清微博之后，有部分吃瓜群众认为他的否认不过是为了人设，已经认定跟他一个房间的人是吴雪儿，另一部分人则坚持认为是吴雪儿心机上位，被乐盛“客气”地赶走了。 　　唐秋悦了然，乐盛为了保护那位女性，可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啊。可他要保护他真爱，凭什么拿吴雪儿献祭？吴雪儿招他惹他了？ 　　人家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唐秋悦当即联系了自己公司请的水军，如此这般运作了一番。 　　她拥有那段视频，但她很清楚光有视频的冲击力还不够，为了一定的传播力度，她得弄个有噱头的标题，用具有冲击性的词句，将群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比如说“当红流量小生乐盛深夜招.嫖，却将锅甩在无辜女星身上”之类的……她当然知道这事基本不可能是真的，可对方能故意往吴雪儿身上泼脏水，有意无意害吴雪儿无法在娱乐圈立足，她也没必要当什么好人了。起源的荣辱目前就在吴雪儿身上，而她既然鼓起勇气向霍凌开口要了钱投资，就绝不能弄砸了这事。 　　文案经过唐秋悦把关，又有监控作为证据，水军从旁推波助澜，这篇标题耸人听闻，内容显得有理有据的微博在半天的时间内就飞速传播。 　　文案大半都是像侦探小说一样一点点分析，逻辑禁得起推敲，只不过在最后直接丢出标题的惊悚结论，竟然也令不少吃瓜群众惊呼十分有道理。 　　本来就是嘛，动用那么大的能量，就为了隐瞒那个神秘女性的身份，何必呢？说是朋友，或者工作人员都行啊，可乐盛不但不明说，还故布疑阵，将吴雪儿也拉下水。那粉丝拍的视频看似证明了乐盛和吴雪儿有一腿，但实际上因为太过模糊，反而留给人无限的猜测空间，让人无法确信，无法确信的东西，杀伤力便没那么惊人了。因此文章最后得出的结论，经过前面的重重推理之后，竟也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名人嫖.娼可是个大问题，特别是在粉丝心中纯洁无瑕的流量小生。连女朋友都不该有的他们，竟然去嫖.娼？胆子也太大了！ 　　唐秋悦冷眼看着各路吃瓜群众和吃瓜大v的加入，她知道舆论压力之下，乐盛迟早得出一个解释声明，她倒是挺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第80章 约束粉丝 　　如今的大v酷爱吃瓜, 唐秋悦授意的帖子刚丢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v转发了, 当然, 反应最大的还是乐盛的粉丝们。 　　在乐盛粉丝眼中美颜盛世的爱豆, 怎么可能去嫖.娼？只要他愿意“造福”粉丝，有的是粉丝前赴后继，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这都是造谣——这是一部分粉丝的反驳理由。另一部粉丝就直接多了，无视所有证据坚信视频是假的，他们喜欢的爱豆绝对不是个会嫖.娼的人。 　　无论粉丝们是怎么想的，他们的反驳在事实上造就了更大的热度, 生生将“乐盛嫖.娼”这个话题推上了热搜。 　　唐秋悦冷眼旁观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同时给吴雪儿打了个电话, 告诉她自己正在替她“伸冤”，她不要在任何公开场合说跟乐盛有关的任何话，私下也是，就当没乐盛这个人, 好好拍她自己的戏。 　　吴雪儿对唐秋悦的信任根深蒂固，再加上看到了微博上的热搜, 她开心极了, 满口答应下来。唐秋悦为了以防万一, 又叮嘱了吴雪儿的生活助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 　　话题在热搜盘踞近一天后，乐盛那边依然没什么反应。 　　唐秋悦也不着急, 第二天早上八点，再次安排营销号丢出了系列第二弹——也就是前一天的监控视频。虽然衣服不一样的，然而从身形和背包、帽子可以看出来，与后一天跟乐盛相会的是同一个女人。 　　把这事安排了之后，唐秋悦就上班去了。今天，是她正式宣布自己成为起源总经理的日子，昨晚她就提前放了通知，要所有工作人员、没有通告的艺人于第二天早上十点在会议室开会，有重要消息宣布。 　　当唐秋悦到会议室时，除了吴雪儿和她的生活助理之外，全公司的职员和艺人都到齐了。平常能容纳二十人的会议长桌旁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搬了椅子过来，将会议室挤得满满的。 　　唐秋悦随意扫视一圈，看到众人神色各异。 　　她开门见山道：“我相信在坐的各位或多或少都听到了公司易主的流言，今天开会是想告诉大家，这事是真的。” 　　私下议论与消息真正得到确认是两回事，听到唐秋悦的话，即使是对起源最没有归属感的，都不自觉地露出丧气的神情来。而对公司有些感情的，更是不自觉地与身边人窃窃私语起来。 　　“戚总已经跟他妻子周游世界去了，从今天起，起源正式易主。”唐秋悦不喜欢废话，便简介有力地说，“公司大股东是飞天的霍凌霍先生……” 　　唐秋悦后半句话才说到一半，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异之色，惊呼声不断。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会是辉煌收购起源，谁也没想到，最后成为他们老板的人，会是他们曾经的客户…… 　　有心人当即想起了唐秋悦那时候在群里发的表情包。霍凌追求唐秋悦的事在起源不是秘密，如此一来，一切都连了起来——霍先生为了追求女神，一掷千金，不惜买下女神的公司，救之于危难之中！ 　　虽然他们不是这事的男女主角，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为此感到热血沸腾。这种原本只会发生在小说电视剧里的事，居然在现实中看到了，他们怎么能不为此而燃起八卦之魂呢？ 　　“……我是小股东，并兼任公司总经理。”唐秋悦将自己的话说完。 　　然后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众人脸上的暧昧了然之色。 　　她明白，他们可能是误以为，所谓的小股东也是霍凌让给她的，他们大概以为她空手套白狼，一分钱没出就成了个小股东。但这种事她突然出声解释实在尴尬，干脆不说了，反正从结果上来说她确实是占了霍凌的便宜。 　　“霍先生平常不会插手公司事务，接下来起源由我全权负责。”唐秋悦一脸平静地将自己要说的说完，扫视了一圈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么？” 　　唐秋悦的话实在太短了，宣布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后也没给众人一点反应的时间，因此持续了十几秒落针能闻的安静之后，终于有人渐渐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唐秋悦的能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本来还怕起源被辉煌收购后就废了，他们得另找工作，然而现在公司的大老板是不管事的霍先生，小老板是能力出众又真心为公司好的唐秋悦……也就是说，起源的未来怎样，还真不好说呢！ 　　戚华章并不擅长当一个决策者，只不过之前有韩珂帮着，所以他才能乐得逍遥。但韩珂不可能没有私心，处处被她压制的经纪人早对她心生怨恨，只能说，韩珂还在时，公司的风气并不好，有竞争关系的同事之间往往暗藏锋芒，甚至将争斗摆在了明面上。 　　然而唐秋悦虽刚来说被人排挤，可她的行事作风却跟韩珂完全不同。她虽以吴雪儿为先，却也不忘为公司的其余艺人寻找资源，明明不是她的艺人，也不知她费什么心——这是部分人的疑惑。 　　但现在，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唐秋悦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当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她的野心很大，所以她才能从大局上看问题。 　　老板有野心，难道不正是下属们最希望的吗？ 　　一直跟唐秋悦关系很好的前台苏若最先笑道：“我没有问题，期待唐总带着起源做大做强！” 　　其余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鼓起掌来，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热烈。 　　唐秋悦等众人鼓了会儿掌才扬起手道：“多谢大家的支持。既然大家没什么问题，会议就先结束吧。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后续的工作，我也会单独与各位谈。” 　　起源如今还只是个小公司，因此唐秋悦决定一个个关照过去，也花不了她多少时间。 　　中午吴雪儿也得知了起源易主的消息，欢快地给唐秋悦发了好几条长语音，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唐秋悦则坐在了戚华章原先的办公室中，一边一个个找人聊天，一边关注着微博上的发展。 　　系列第二弹发出后很好地延续了前一天的热闹，这一次的监控视频更为清晰，乐盛就是想抵赖也难。 　　唐秋悦随意地浏览着围观群众对这件事的评价，悠闲地喝着温热的茶。 　　之前因为乐盛粉丝数量庞大，几乎形成了全网嘲吴雪儿的局面。而如今，乐盛粉丝更关注的是不能让他们的爱豆被人污蔑欺负了，提到吴雪儿的有，骂她阴险狡诈陷害乐盛的也有，但更多的粉丝则是在拼命“解释”第二个视频中乐盛与那神秘女子更亲密举动的由来，对吴雪儿的关注少了很多。 　　在一片混战中，乐盛终于发布了一条简单的澄清微博。 　　乐盛：不好意思，现在才出来回应，让大家失望了。视频中的女子，是我的生活助理，之前怕大家误会，我一直没有出来回应，很抱歉。此事跟吴雪儿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在酒店期间我从未见过吴雪儿小姐，跟她也没有任何交集，请大家不要给别人带去麻烦。 　　唐秋悦看到乐盛这条微博，忍不住笑了下，看来她在系列第二弹中的暗示，乐盛明白了。 　　在第二弹中不经意地提到过，进入乐盛房间的女子，来酒店坐的是香槟色的轿车，这是一个新的信息，也是唐秋悦查阅监控后发现的。说起来，她跟乐盛也没什么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矛盾，只是不想被牵连罢了，所以她留着余地，一方面是告诉乐盛，她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他要是再不出来回应，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再放出多少料，另一方面则是给他留了余地，大家都在娱乐圈混，她也不想把事情做那么绝。 　　一般来说，像乐盛这样的流量明星的红火靠的就是粉丝转发评论带动的，他需要的就是粉丝四处艹他的流量，约束粉丝自然跟他的利益相悖。他会不知道粉丝在微博上四处“巡逻”，恶意侵入别人的地盘“胡作非为”控评么？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不会管甚至乐见其成而已，流量就是他的命。 　　然而现在他别无选择。他会利用营销号搞事情，吴雪儿这边自然也可以，并且显然她这边还有高手，能弄到已删除的视频。既然明知背后是吴雪儿这边的人在给他警告，即使他不懂，也有经纪人帮他把关，因此才有了这样一条措辞相对严厉的微博——“不要给别人带去麻烦”对于自认为是在护着他的粉丝来说，不啻于往她们脸上狠狠甩了个巴掌。 　　唐秋悦还是比较满意这条微博的。一开始就这样多好？偏要扯无辜的人下水，还多费了这一番功夫。 　　乐盛的这条微博下，粉丝自然也有不信这是他自己发的，觉得一定是经纪人按着他的头或者干脆替他发了这条微博，满屏的“心疼”以及对经纪人和他背后公司的谩骂。 　　而吴雪儿这个名字，明明出现在乐盛的微博中，但评论中粉丝似乎把她给忘了，没怎么再提起她。 　　唐秋悦见乐盛的粉丝不再“群情激奋”地攻击吴雪儿就觉得目的算达到了。想要这些粉丝给吴雪儿道歉是不可能的，她也没这么傻非要追求不可能达到的效果，现在这样就够了。 　　晚上霍凌请唐秋悦吃饭，二人在幽静的包厢中对坐，气氛像朋友见面一样闲适。 　　霍凌毕竟是起源的大股东，唐秋悦没有隐瞒自己这几天做的事，只不过把她自己从酒店弄出监控视频的事换成了“她朋友”做的。 　　霍凌静静听着，表情严肃认真，像是在听着下属报告的老板，内心却在尽情地表达自己的佩服——连这么棘手的事都能妥善处理，秋悦果真十分厉害，哪天他能像她一样厉害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老板是隐藏极深的舔狗→ →以及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行，但其实他很行的~ 　　说起来，有人看本章标题看饿了么？想吃蒜蓉粉丝大龙虾里面的粉丝了…… 第81章 放假 　　在乐盛发微博之后, 有好事的吃瓜路人开始挖那个所谓的“生活助理”究竟是谁，乐盛的粉丝们则极力维护自家爱豆, 而乐盛的黑粉也趁机动了起来, 可谓是热闹非凡, 混战不休。 　　但这些热闹，跟吴雪儿却没什么关系了。经过这么一通操作，她的通告代言，回来了一部分，也新增了一部分，至少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她都不至于没工作了。 　　对这样的结果, 唐秋悦已经相当满意。 　　而处理完吴雪儿的事之后, 她比以前更忙碌。毕竟, 她不再是个小小的经纪人，而成了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整个公司的前进方向都要靠她来把控。她从前没坐上过承担如此重大责任的职位——那个游戏公司虽然也是她的，但毕竟规模小得很, 而且并没有膨胀的野心，其实她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好在她与一般从未接触过这些事的人相比有优势的一点是, 她开挂了, 在那无尽的岁月里, 她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个真霸道总裁的霍凌当后盾呢，有他帮着一起掌控, 出不了大问题。 　　因此，唐秋悦在当了总经理之后本来该更忙碌，更没有时间跟霍凌见面，却因为公事的关系，而时常与他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有时是在外头找个包厢，有时是霍凌做饭。飞天的事，赵文海大多能管得不错，霍凌需要做的决策不多，他倒是更希望找些别的投资机会。 　　于是，当唐秋悦和霍凌在一起时，二人谈的基本上都是公事。唐秋悦说一下起源的情况和她的想法，向霍凌征求一下意见，而霍凌则同样借机将目前找来的创业者投资计划书给唐秋悦看，寻求她的建议——当然，他所表现出来的并非“寻求意见”的态度。 　　比如，霍凌会将一份计划书递给唐秋悦，并用冷淡的语气说：“你看下这个。” 　　唐秋悦只当霍凌是想考验她，接过后细细地看过一遍，思考过后先在心里打好腹稿，才条分缕析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而霍凌则一边习惯性地做出漫不经心地听着的模样，一边在心里想，秋悦说得真好，比我想的完整多了。 　　等唐秋悦说完，他就点点头，基本上是按照她的意见将手中的计划书往否决或者待定的那堆放。 　　于是，唐秋悦满足于自己在实战上的锻炼，而霍凌也因唐秋悦的意见跟他一致而感到安心。 　　十一放假，考虑到外头人山人海，出去与其说是游玩看风景，不如说是去看人的，因此唐秋悦并没有出门旅游，倒是她的父母想趁这机会过来看她。 　　由于唐秋悦的父母是在放假前两天才跟她说起了这事，她不好拒绝，但这段时间都在跟霍凌一起忙事情，他同样不出去度假，因唐向阳也在家的关系，早说好了他们把根据地放在唐秋悦家，边陪着唐向阳边办公，他这边也不太好拒绝，因此最后就变成了，五个人一起过节…… 　　起初，唐秋悦对于介绍霍凌与自己父母认识有些疑虑，然而最近她和霍凌就像朋友一样相处让她感觉很舒服，只纠结了一番后，她就放下了心理负担，同时询问了霍凌，见他神色淡淡并不介意会面对她的父母，她才放了心。 　　三十号晚上，唐建设与孙萍夫妻二人便到了禾川火车站，唐秋悦本想自己去接人，但霍凌听说后偏开了车陪她一起去，看到他那冷淡不容置喙的模样，她也说不出个“不”字，只好提前跟父母说了声会有朋友一起来接他们。 　　霍凌给郑梁放了假，自己开的车，一路上他偶尔看看在副驾的唐秋悦，想到接下来会见到她的父母，莫名有些紧张。 　　当然，以他近二十年的伪装功力，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心中的期待与慌乱，此刻的他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稳稳地摆着一张冷静自持的脸，没泄露分毫。 　　等红灯时，他突然开了口：“秋悦，你父母有什么禁忌么？” 　　唐秋悦愣了愣才笑道：“没什么特别的，我父母还算好说话，你不用太在意。” 　　霍凌闻言点头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等到了火车站外头接到了人，唐秋悦帮唐建设与孙萍二人将行李放到后备箱，一回头就见霍凌已下了车，挺拔的身影立在车旁，英俊的模样吸引了不少视线。 　　孙萍曾经远远地看到过霍凌，就是唐秋悦一天参加冯贝贝和霍凌两场生日派对的那一天，只不过毕竟距离远，天色又暗，她当时只能分辨出那是不同的两个人，却看不大清楚他的模样，这么久也忘记了，此刻再见到，才渐渐有些记起来。她不太好盯着人看，便只趁着转身的动作看上两眼，又看自己的女儿，欲言又止。 　　唐建设皱了皱眉，问唐秋悦：“秋悦，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上回二人来的时候，唐秋悦的体重依然十分可观，这段时间虽然有在视频，但光看半身其实看不太出来，直到她整个人站在他们面前，二人才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瘦了一大圈。 　　“瘦点健康。”唐秋悦还是老话，也是真心话，她看了眼霍凌对二老道，“这是我的朋友霍凌，他听说你们要来，坚持要一起来接你们。” 　　“叔叔阿姨好。”霍凌微点头，神色冷淡。 　　霍凌的神色与唐秋悦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孙萍一开始还以为这两人终于从之前的朋友关系变得更进一步，没想到依然是朋友。对于这个严肃令人敬畏的年轻人，无论是唐建设还是孙萍，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局促地应了声后就在唐秋悦的引导下钻入了车子。 　　上车后，唐秋悦先提醒二老系上安全带，随后才对霍凌道：“可以走了。” 　　霍凌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她略略带笑的眼神，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我父母很好说话。 　　霍凌冷静地转回视线，启动了车子。他感觉自己应该跟唐秋悦的父母打好关系，但有些常人看来十分简单的套近乎的话，他却实在是说不出口，最后呈现出来的依然是他一贯的模样，他难免沮丧，却又无可奈何。 　　于是这一路上，除了唐秋悦偶尔问几句二老来时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便是一片安静。 　　很快，车子回到了唐秋悦家楼下，霍凌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告辞给唐秋悦一家人留下独处时间，就听唐秋悦招呼他一起上去。 　　于是他停稳车子，下车后以平稳的步调抢在唐秋悦之前帮二老取出后备箱的行李，没让唐秋悦接手，走上楼去。 　　唐家三口落后几步，孙萍看看背影挺拔姿容出众的霍凌，极小声地对唐秋悦道：“秋悦，你这朋友……”她顿了顿，似乎是不知该怎么形容。 　　唐秋悦替霍凌说好话：“妈，他就是看起来冷漠，其实人很好，很容易相处的。” 　　最初她也确实被他的外貌和气质骗了，还以为他是个小说中常见的霸道总裁，结果他看着确实是挺霸气，然而接近了之后一相处却能发现，他实际上善良体贴，除了酒量不太好，没什么毛病。 　　孙萍实在无法将霍凌那副精英范儿和“很容易相处”划上对等号，神情就有些忧心，唐秋悦也没再劝，她知道事实胜于雄辩，况且…… 　　“妈，你看他都帮我们提行李了。”她凑过去低笑，“他不爱说好听话，但做事很实在。” 　　孙萍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见她提起霍凌时眼神都不太一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什么。她那原本熟悉的女儿，这半年多来发生了让她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变化，她知道那依然是她的女儿，但有时候却觉得，女儿的想法她已经完全猜不透了。 　　这让孙萍感觉既欣慰又心酸，但想到女儿总归要独立面对这个世界，欣慰到底占了上风。 　　唐向阳已放学回了家，他也早知唐建设和孙萍今天晚上会来，听到动静就开门迎了出来，见最先来的是霍凌，他愣了下才笑起来，十分乖巧地去接霍凌手里的行李，并乖乖问好。 　　霍凌松了手，与唐向阳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他这段时间跟唐秋悦来往得更频繁了些，自然就跟唐向阳接触得更多了，出于私心，他很想跟这个小家伙打好关系，只不过还是因为他人设的老毛病，至今唐向阳还是对他过分客气，甚至依然叫他“霍先生”，他想让唐向阳叫他一声哥哥都说不出口。 　　本着与唐向阳套近乎的目的，霍凌终于开口：“作业写完了吗？” 　　唐向阳愣了愣，再偷眼看到霍凌这严肃的神情，不禁心中打鼓，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还没……”今天他才刚放学回家不久，明天才是放长假的第一天，他的假期作业才刚开了个头而已。 　　可即便如此，他回答时依然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愧疚。 　　唐秋悦和唐建设孙萍三人进来时刚好看到霍凌在一旁站得笔挺，面容严肃，而唐向阳则低着头一脸羞愧的模样，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唐秋悦随口问了一句。 　　霍凌在看到唐向阳的神情时就有些后悔了，他好像……不该提作业的吧？ 　　因此唐秋悦这一问，他怕她误会他在欺负唐向阳，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就在他停顿的当口，唐向阳说：“叔叔婶婶，你们坐车累了吧？请坐。” 　　本来就没什么，唐向阳这么一打岔，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而唐建设和孙萍见一段时间没见，唐向阳变得活泼多了，也觉得开心，倒是抛下唐秋悦，拉着唐向阳说话去了。 　　唐秋悦站在霍凌身边，看着自己父母对唐向阳嘘寒问暖，突然笑道：“感觉自己仿佛不是亲生的。” 　　霍凌转头看着唐秋悦，似乎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却又什么都没说。 　　唐秋悦看到他似乎想要安慰她又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更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我又不是只会争宠的几岁小女孩。” 　　想想最初她见到唐向阳时他的模样，再看如今，她心中只有欣慰。 　　几秒后霍凌说：“刚才我没欺负他。” 　　唐秋悦一怔，诧异地看他：“这话是怎么……你放心，我爸妈不会误会的。” 　　她记起三人进来时看到的霍凌与唐向阳对峙的局面，顿时有些明白过来霍凌为什么非要特意解释了一句。他的外表气质就是这样，不熟悉他的人看着确实觉得他难以亲近，但实际上他意外的好说话，她在她妈面前说的好话，于事实来说还是谦虚了呢。 　　晚饭唐秋悦叫了外卖，等五人吃完，霍凌便告辞离开了。 　　唐秋悦依然让出了自己的卧室，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她照旧在十二点前玩着电脑，时不时跟霍凌发两条微信，与他交流几句公事或私事。 　　小唐：我爸妈果然很随和吧？ 　　霍凌：嗯。 　　小唐：我妈有两个招牌菜很好吃，明天你就可以尝尝了。 　　小唐：当然，公正地说，我妈厨艺略输你一筹，明天就请你给点面子，假装我妈做菜天下第一好吃。 　　霍凌：好。 　　要不是唐秋悦早习惯了霍凌的说话风格，大概还会以为他是不耐烦跟她说话才如此惜字如金的吧。 　　而另一边，霍凌独自一人坐得笔直，稳稳地拿着自己的手机，将“我妈厨艺略输你一筹”看了一遍又一遍，为唐秋悦对他毫不掩饰的夸奖默默欣喜。 第82章 登山 　　第二天霍凌本想早点去, 但考虑到不想给唐秋悦的父母太大压力，他特意迟了些, 直到近中午才到了她家。 　　此时, 午餐已差不多做好。 　　禾川市周边有一些并不有名的旅游景点, 比较适合在这种黄金长假大家都一窝蜂往各种著名景点去时作为备选。考虑到自己父母来一次不容易，总不好天天窝在家里，唐秋悦本是打算自己带着他们去，结果说着说着，最后就变成了一群人一起去。 　　当唐建设、孙萍和唐向阳三人依次上车时，依然站在外面的唐秋悦悄声对霍凌道：“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当司机了。” 　　霍凌勾了勾唇。 　　霍凌当司机, 唐秋悦坐在副驾驶, 其余三人都坐在后排。唐秋悦选定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山林, 开了导航，霍凌便按照导航驾驶，花了不到一小时就到了。 　　众人下车后一看，这地方人虽也不少, 但总比那些著名景点摩肩接踵来得宽松，很适合家庭一日悠闲游。 　　虽然带了唐向阳这个孩子, 但他一向乖巧, 没有华飞闹他, 一行几人倒是悠闲地沿着游步道拾级而上，慢悠悠地欣赏着周边的景象。 　　霍凌今天特意换了一身精挑细选的休闲衬衫和西裤，看着比往常年轻了至少三岁, 若不是这一张令人畏惧的严肃俊脸，说是稚嫩的大学生也有人信。他与唐秋悦走在前方，时不时微微侧过头与她说话，偶尔脸上会带上些许浅淡的笑意。 　　这一幕被落后的孙萍看在眼里，她扯扯自己老公的衣袖，示意他看前面。 　　唐建设看了一眼，没吭声。 　　孙萍瞪他一眼。 　　唐建设这才小声道：“秋悦自己有主意，你就别管了。” 　　孙萍知道唐建设说的有道理，然而毕竟是唯一的女儿，总归要操心的，她只好再不理唐建设，只悄悄地观察那两人。 　　今日天气不错，温度湿度都恰到好处，毒辣的太阳被掩藏在厚厚的云层后，一行人爬了一段山路也没见多少汗。 　　等爬了一个半小时后，一行人在山腰凉亭坐下休息，孙萍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橘子香蕉柚子等水果分给几人，大家吹着山风，吃着水果，好不快活。 　　霍凌和唐秋悦坐在同一边，他看着凉亭外唐建设三人，心情极好。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他低头，见唐秋悦手中拿着半个剥好的橘子，对他笑道：“吃橘子吗？很甜。” 　　霍凌道谢接过，修长的手指剥下一瓣橘子，塞入嘴中咀嚼。 　　吃下后他才浅浅一笑：“确实甜。” 　　唐秋悦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愉悦地说：“我没骗你吧？” 　　她从背包里再取出两个橘子，笑道：“吃完这儿还有。” 　　霍凌笑着点头。 　　片刻后他声音依然带着笑意道：“我从未跟人一起爬过山，谢谢你。” 　　唐秋悦闻言略微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她总觉得从他表现在外的气势来看，他家肯定是“霸总世家”，像爬山这种不花钱的娱乐活动，他没做过也不算很难想象。 　　她笑眯眯地说：“要说谢的话，该是我谢你又当司机又当苦力替我拿包呢。” 　　霍凌刚笑了笑，便见唐秋悦面色微变。 　　她小声道：“你先别动。” 　　然后就见她慢慢朝霍凌靠过去。 　　霍凌僵着没敢动，有些紧张的同时心中又饱含期待。 　　唐秋悦抬手一抓，手掌心便多了一只腿细长的大个儿蜘蛛。她的动作很轻柔，俯身将蜘蛛放入亭边草丛中，一回头便见霍凌正定定看着自己。 　　“……有蜘蛛。”她指了指已经没入草丛看不到的可爱小蜘蛛。在时间循环里经过那么久之后，已经很少有东西会让她本能恐惧了。 　　霍凌沉默良久：“我看到了。” 　　唐秋悦有些许尴尬，刚一转头又看到她爸妈和唐向阳不知什么时候集体面朝她和霍凌，默默地看着他们。 　　她满头问号：“……怎么了？” 　　不就是抓了个蜘蛛吗？ 　　孙萍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我记得你以前很怕蜘蛛的。” 　　唐秋悦应了一声：“对，但现在不怕了。” 　　“那挺好，挺好的。”孙萍干笑两声，突然拍了唐建设一下，嗔道，“刚不是说有个地方风景很好适合拍照吗？快带我过去？” 　　唐建设看了自己老婆一眼，没反驳也没反抗，带着她走远了。 　　被留下的唐向阳缓缓地低下头，又慢慢地向旁边挪去，像极了做了错事想要调低自身存在感的小金毛。 　　见“围观群众”都走开了，唐秋悦的尴尬总算缓解了些，她翻了翻背包，翻出几颗牛肉粒递给霍凌：“吃吗？” 　　霍凌从善如流地接过，拆开包装时的心情，就像是将他刚才不该有的期待也都拆散。 　　跟唐秋悦在一起时，他不止一次庆幸自己的面瘫脸可以将他的真实情绪完美掩藏。 　　休息过后，一行人继续往上爬。 　　再往上人就少了些，更方便几人愉快地时走时停，拍照观景，也不用担心过于影响他人。 　　考虑到大家的体力，他们没有登顶，差不多到了半途就掉头下山。 　　等上了车，众人脸上除了有疲倦之色，还有尽兴之后的愉悦。 　　唐秋悦心疼孙萍，因此尽管孙萍提议说回家去做晚饭，她却没同意，一伙人在附近找了个农家乐，点了一桌菜。 　　期间孙萍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在一道菌菇杂烩上来后，她摆着僵硬的笑脸看向霍凌道：“霍凌，你……你哪儿人啊？” 　　孙萍怎么说都是唐秋悦的亲妈，不可能不关心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再加上大家一起爬了山，她感觉霍凌确实没表现出来得那么可怕，这才终于鼓起勇气问他。 　　霍凌等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放下筷子，礼貌地看着孙萍道：“我是黎苏亚人。” 　　什么什么鸭？ 　　孙萍没听明白，刚想再问，唐秋悦就笑了笑：“妈，霍凌是国际友人。” 　　孙萍诶了一声，诧异地看着霍凌，怎么都没看出他国际友人的标志来，而且他说中文不是很溜吗？ 　　霍凌自然一点都不介意孙萍对黎苏亚的陌生，他道：“黎苏亚是个小国，阿姨没听过也正常。” 　　虽然他语气略为生硬，但孙萍怎么会听不出他是在缓解自己的尴尬？她突然就明悟了秋悦为什么总要帮他说话，他是真的有不同于冷硬外表的体贴啊。 　　这一刻，孙萍被霍凌打动了，她觉得，霍凌做她女婿，她很满意！ 　　孙萍的态度顿时生出微妙的变化来，霍凌一边心中紧张面上淡然地应对孙萍的热情，一边自我审视有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唐秋悦在吃饭的间隙看看二人，觉得没自己插嘴的余地，继续低头吃自己的菜。 　　她想，这时候她妈妈总该相信她说的“霍凌很好相处”的话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立个flag，八月份完结。 第83章 叙旧与释然 　　吃完晚饭后, 霍凌将唐秋悦一家子送了回去，并拒绝了上去坐坐的客套话, 给唐秋悦与她家人相处的时间。 　　唐秋悦领了霍凌的好意, 没再挽留, 甚至还劝服了自己的爸妈。 　　之后几天，霍凌依然会过来，他本想再当一个合格的司机，陪着唐家一家人出去逛逛，不过唐建设和孙萍二人不希望年轻人太辛苦，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只说让他们做自己的事, 而他们老两口则在周边随便走走。 　　唐秋悦劝不动, 也就随他们去了, 正好她确实还有一些公事要跟霍凌商量。 　　于是，这个国庆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等送走唐建设和孙萍二人后，唐秋悦的日子又回归到了日常。 　　成为起源的总经理之后，唐秋悦的工作进行得顺畅不少, 因为她经纪人时代给公司员工留下的好印象，公司里的氛围明显比戚华章还是总经理时要好上不少。虽然避免不了竞争关系导致的勾心斗角, 但都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不会影响到整个公司的发展。 　　进入十月后, 唐秋悦的工作愈发忙碌，这日她与骏驰集团子公司的市场部总监约了见面，提前到了对方公司,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她见到的却不是那位总监，而是冯贝贝。 　　许久未见，冯贝贝跟她记忆中的相比成熟了许多，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是这样。他一身得体的挺括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连脸上的表情，都是属于社会人的淡淡微笑。 　　唐秋悦也露出一丝微笑来。 　　冯贝贝伸出手一本正经地说：“唐小姐你好，我是骏驰集团子公司八骏的总经理，今天我们市场部总监生病请假了，由我来替他跟唐小姐谈公事。” 　　唐秋悦握住他的手，笑道：“幸会。” 　　二人若无其事地缩回手，各自落座。 　　冯贝贝低头翻动着自己手上的文案，好像在认真地看着什么，实际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没看进去。 　　什么总监请病假了当然都是假的，他只是听说要来谈合作的是起源的唐秋悦唐总，才故意抢了这事。整个集团公司都是他家的，即便他在这儿是空降兵，也没人敢违抗他的话。 　　他想见唐秋悦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大概有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的想法，也有想让她看到如今的他已经脱胎换骨的想法。 　　还有的话……大概就是有点后悔，当初他竟然去找了霍凌，把她推向了他。他虽然没有渠道再关注这两人进展如何，但想来是不错的……他、他现在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再看看她罢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许久，冯贝贝猛地抬头，谁知道他刚一抬头，就看到唐秋悦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也不知看了他多久。 　　冯贝贝一愣之后，脸就红了，他甚至结结巴巴地说：“干、干嘛！” 　　唐秋悦道：“挺好的。” 　　她这话指代不明，可冯贝贝一听就明白，她是在说他现在这样挺不错的。 　　这一刻，慌乱的情绪瞬间被抚平，冯贝贝面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羞赧的微笑，好半天才低声说：“是啊，我也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唐秋悦环顾了一圈道：“这就是你家的公司？” 　　冯贝贝矜持地点点头，又补充说：“这只是个子公司，我爸爸让我来练手，这段时间我做得很不错，我的下属们都很爱戴我的！” 　　唐秋悦笑道：“看得出来。” 　　冯贝贝总觉得唐秋悦这话好像在讽刺着什么，但看到她真诚的笑容，他又觉得，她应该是真心的。 　　于是他矜骄地点点头：“那就对了。” 　　“那我们来谈谈公事吧。”唐秋悦把话题拉了回来，毕竟她今天的日程安排很紧，并没有太多叙旧的时间。 　　冯贝贝闻言也认真起来。关于受人爱戴这点，他说的倒是没太夸张，自从空降过来，他就一直很勤奋，比员工来得早走得迟，工作时严肃认真，生活上从不摆老总的架子，再加上他人长得帅气，着实迷住了不少年轻女员工。但他很克制，明言自己不谈办公室恋爱，不知打碎了多少芳心。 　　二人认认真真地谈了会儿公事，最后达成愉快的合作意向，详细的稍后会有专人交接。 　　当唐秋悦起身要赶去下一个约会时，冯贝贝突然说：“秋悦，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唐秋悦看了眼时间说：“我可能……” 　　冯贝贝没等她拒绝就说：“再忙饭总要吃的，你定时间地点。” 　　唐秋悦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中午忙完之后，唐秋悦在回自己公司时转去了八骏公司旁边，约冯贝贝在附近吃饭。 　　冯贝贝对自己公司周围自然很了解，选了个因为贵而人少安静的餐馆。 　　二人相对而坐，冯贝贝周到又体贴地介绍着这家餐馆的招牌菜，殷勤得就像一个追求者。 　　唐秋悦没表示什么，只认真地品尝美食，时不时与冯贝贝谈论一些近况。 　　等到二人开始吃饭后甜品，冯贝贝突然长舒了口气，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都满是认真地微笑道：“秋悦，谢谢你。” 　　“谢我什么？陪你吃饭吗？”唐秋悦笑道。 　　冯贝贝轻轻摇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他才继续道：“我要谢谢你，让我成为了更好的人。你应该还记得，你当初遇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 　　其实那不过是半年多前的事了，可对冯贝贝来说，却恍如隔世。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像那样花天酒地下去。对他来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家拥有他一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金钱，即便他坐吃等死，都能留给自己的后代足够挥霍一生的钱财。 　　他真的以为，他会永远那样下去。甚至他都没有想过什么未来。跟朋友吃喝玩乐，有什么不好的呢？ 　　可偏偏，他遇到了唐秋悦。 　　当他遇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胖妞，他抱着玩笑的态度去接近她，过去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可这一回，其实一点都不是微不足道。 　　他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在她身边，他甚至会感觉到自惭形秽。她好像一直都是那么坚定，拥有打不倒的人格魅力，他几乎就是在仰望着她。 　　在他的狐朋狗友看来，那时候的他一定很可笑，竟然会追在那么一个小胖妞身后跑，还乐此不疲。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光没有问题。 　　看吧，现在的秋悦，美丽又有气质，还事业有成……这只是半年内发生的事！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都忍不住叹服。 　　他很感激她，是她的影响，才改变了他的态度和想法。在真正专注地去做一件事后，他发现这种成就感是大肆吃喝玩乐完全比不了的，即便事情最后没有成功，也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现在的我，还不符合我爸爸对我的期待，大概跟你对一个真正男人的期待也还远得很，但我一直在努力，也一直在进步。”冯贝贝说，其实说这些话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很久了，他现在必须说出来，“我知道自己迟早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 　　唐秋悦点头道：“我相信这一点。” 　　当初她没严词拒绝冯贝贝的接近，正是因为看出他本质不坏，又有一颗赤子之心，因此才愿意跟他做朋友。现在见他奋发向上，她也很高兴。 　　说是她的偏见也可以，相较于庸庸碌碌、得过且过的人，她更喜欢拥有上进心、并为之努力的人。就像是吴雪儿，且不论她的做法，她确实是纯粹地想红，并为之努力的人。就像是霍凌，明明家境极好，却总在寻求新的商机，努力发展壮大自己的资本。 　　唐秋悦对这样的人，自有一份敬意。 　　在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后，冯贝贝好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轻松了不少。乃至于面对唐秋悦，之前的那种愤愤不平与不甘心也似乎浅淡了许多。 　　大概，这就是看开和放下吧。 　　冯贝贝隔着餐桌伸出手来，略有些忐忑地说：“秋悦，我们还是朋友吧？” 　　唐秋悦看着冯贝贝那修长的手，片刻后笑着伸手与他交握。 　　“是，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朋友。”她微笑着说。 　　冯贝贝的些许不安终于消散，他好像还是过去的他，故作潇洒地笑道：“那就对了，有我这样的朋友，是你这辈子的幸运！”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偷偷地念道：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在那一天，跟朋友打了个赌。 第84章 解约风波 　　唐秋悦庆幸自己同意了跟冯贝贝吃饭的请求, 因此而重新获得了跟他的友情。 　　不过她毕竟忙，平日里其实没多少时间跟人家联络感情, 生活其实跟过去也差不多。 　　在起源被唐秋悦买下之后, 辉煌那边再没有什么动静, 但她并未掉以轻心。 　　十月下旬，这天唐秋悦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突然接到了内部电话，是个坏消息。 　　包括吴雪儿在内的数名起源旗下的艺人，原本签订的广告合作和通告等，几乎在同一时间出了问题，合作方撕毁了合约, 宁愿赔偿违约金, 也不愿意再用起源的艺人。 　　这样大规模的违约, 还是来自不同的公司和机构，唐秋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是辉煌干的。 　　而且，辉煌也无意于掩饰这一点, 同一时间让各大公司发难，正是它下的战书。 　　而在唐秋悦得知这个消息后没多久, 吴雪儿就莽撞地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一脸气恼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气死我了！秋悦姐, 你知道吗？他们竟然说宁愿违约赔钱也不要我代言他们的产品！我有那么差吗！” 　　她说着拿起了唐秋悦桌上的笔筒，还没来得及丢了发泄，就对上了唐秋悦的目光, 于是她只好讪讪地轻轻放下笔筒，噘嘴撒娇道：“秋悦姐，你可要给我做主！” 　　唐秋悦舒舒服服地往后靠在椅子上，慢慢地说：“这事跟你无关，这是针对我们公司的狙击，你别放在心上。” 　　吴雪儿有时候有着盲目自信，有时候又很自卑，在来之前，她其实也在难受因为她而让对方违约，表现得如此张扬只不过是为了她可怜的自尊，但如今听唐秋悦这么一说，她立即往前趴到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吗？真的不是我的原因？” 　　“真的不是你的原因。”唐秋悦顺着她重复了一遍。 　　吴雪儿顿时扬起笑容，得意地说：“我就知道跟我无关！” 　　随后她又耷拉下眉眼，苦恼地说：“那可怎么办啊？我手头就只剩下一个戏了，不知道那个导演会不会……” 　　唐秋悦说：“这事你不用管，做好你手头的工作就行，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吴雪儿每次听到唐秋悦这样的承诺都觉得十分安心，就好像任何事只要交到她手上，都能完美解决。 　　“好，那我就不管了！你放心秋悦姐，我也不会在微博上乱说的！”吴雪儿保证道。 　　唐秋悦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就把她赶了出去。 　　等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唐秋悦的目光便落在了好像随便挂在笔筒上的一个u盘上。过去她跟何启和尤恬不对付，为了以防万一，着实花了些时间找到一些东西，但因为对方一直没动作，她也就将那些东西束之高阁。 　　可没想到，这些东西最初还是得派上用场。 　　唐秋悦想了想，给何启发了个消息：何先生，事情不用做得这么绝吧？ 　　何启五分钟后回了消息：唐小姐，不，我现在应该叫你唐总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唐秋悦：这样很没意思，何先生。 　　何启：[微笑] 　　唐秋悦放下手机，她并不意外何启的装蒜，她主动询问他只是个前奏，一个提醒罢了，告诉他，后面若发生什么事，是她做的。 　　于是片刻后，唐秋悦拿起u盘和自己的电脑，上了大厦天台。 　　片刻后，何启给唐秋悦打来了电话，唐秋悦等铃声响了七声，才将它挂了。 　　下一秒，铃声再度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这次唐秋悦数出声来，到第七声之后，挂断电话。 　　之后响起的，是微信提示音，唐秋悦看了一眼，是足以看出何启气急败坏的一句话：接电话！！！ 　　唐秋悦慢悠悠地笑了笑，等何启第三次打电话来，她才接起了电话。 　　手机那头是何启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唐秋悦，你这是犯法的！你这是敲诈勒索！” 　　唐秋悦故作讶异：“何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这是把他说的话，都还给了他。 　　何启：“你……” 　　唐秋悦安静地等待着，不挂电话，也不接话。 　　电话那头，何启那愤怒的喘息声逐渐平息，他冷着嗓音道：“唐小姐，你想怎样？” 　　唐秋悦十分诚恳地说：“我不想怎样，我是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她几乎可以肯定何启正在录音，怎么可能给他任何话柄呢？ 　　她又接着说：“不过何先生，你可以把你的烦恼跟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 　　何启沉默了很久，而唐秋悦也不着急，就这么举着手机，看着今日天空难得的美丽云朵。 　　不知过了多久，何启那边终于传来了他沉郁的声音：“唐小姐，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唐秋悦：“是吗？何先生能放过我起源一马，真的是太好了。” 　　“那么那些资料……” 　　“什么资料？何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要是不忙，可以尽情跟我倾诉您的烦恼，我一向是个知心姐姐……” 　　唐秋悦话都还没说完，何启就恼怒地将电话挂上了。 　　唐秋悦挂了电话后，就把u盘丢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将塑料外壳踩坏，然后她在天台上溜达了一圈，u盘被她丢在了一条小小的水沟中，里面脏污的水刚好将它没过。 　　既然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这东西就没用了。可她不会告诉何启的，就让他以为她还留着吧。 　　唐秋悦回到自己办公室看了几个项目和合同，接到了一个内部电话，告诉她，之前扬言要解约的数家公司，低姿态地来道歉了，并表示愿意加深与起源的合作。 　　唐秋悦表示知道了之后就挂了电话。履行完与这几家公司的合约后她就会把他们加入黑名单，没必要跟这样随时会在背后捅她一刀的企业合作。即便迫不得已，至少来个人跟她私下解释吧，她会理解的。 　　可他们一个都没来，只是强硬要求解约，连个理由都不屑编。她不想再让她手下的艺人受这种委屈。 　　她还记得，吴雪儿来找她时，虽然一副很嚣张愤怒的样子，她却感觉吴雪儿都快哭出来了。 　　晚上唐秋悦照例跟霍凌约着吃饭，交流生意上的事，她把近期发生的事简单地跟霍凌报备了一声，想着万一他以后遇到那几个公司，可以避开。 　　霍凌沉默了会儿说：“以后再有这种事，可以找我商量。” 　　唐秋悦笑道：“没关系的，我的那个朋友非常可靠。” 　　她的计算机技术水平，她就没想过告诉任何人，因此一向都说的是“我有一个朋友”。 　　霍凌应了一声，但他却觉得不太甘心。 　　好像什么麻烦都是秋悦自己解决的，他连点儿忙都帮不上，这无疑让他感觉挫败。 　　然而他也没法在唐秋悦面前展现自己的真正心情，那是他习惯性掩藏的真实自我，还没有做好彻底暴露人前的心理准备。 　　到最后霍凌也没再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二人聊着大半公事一小部分私事，结束了晚饭。 　　在跟何启几乎挑明之后，唐秋悦也就不再担心辉煌的狙击，何启不可能冒着让她一气之下公开那些“黑料”的危险再对她下手，甚至万一有别的公司想对起源做点什么，何启在知道之后也很可能会出手干预——他得担心唐秋悦会不会误会这是他授意的。 　　因此，接下来的两个月，起源发展得很顺利。其中最值得一说的是，起源原本默默无名的一个女演员，在唐秋悦的安排下参与了八骏公司的视频广告，没想到那广告被某弹幕网站做成了鬼畜视频，意外带火了她家这个幸运的小姑娘，其后邀约不断。 　　那女演员高兴得不得了，还好几次见到她就说谢谢唐总栽培，但原来起源一姐的吴雪儿因此而跟唐秋悦闹了好几天的脾气，说她有好资源不给她这个亲手下，偏要给外人。 　　唐秋悦没搭理她。那支广告要求的女演员是温婉知性，吴雪儿怎么都够不上啊。 　　闹了两天后，吴雪儿见唐秋悦不搭理她，自己就乖乖地跑来跟唐秋悦套近乎，好像前两天跟唐秋悦的闹腾不存在似的。 　　除此之外，起源的其他艺人都在稳步地前进着，新招收的艺人还在按部就班地接受着培训，偶有极为出色的，会被唐秋悦挑出来尝试着先投向市场。 　　而唐秋悦自己的那个公司，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活用户逐渐减少，但她也不太在意，反而再多招了两个技术员，就按照她之前做的那个游戏的风格，继续开发新游戏。这个小游戏公司足够自给自足，唐秋悦便只偶尔关心一下，不让它出什么大问题即可。 　　就这样在美好的气氛中，起源公司在换了新老板之后的第一次公司年会，在2018年的最后一个周六，热热闹闹地召开了。 　　起源的年会不对外开放，唐秋悦邀请了霍凌这个最大的股东出席，并且尊重他的意愿，没逼他上台露个脸。当然，起源的人没一个不知道大老板是谁，再加上霍凌的气场问题，每个人见到他都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唐秋悦作为起源的总经理，必然要上台讲话，她说了下对公司未来发展的愿景，按照她的一贯风格，讲话时间甚至都没超过三分钟，便将舞台让了出来。 　　之后就是起源自己的艺人和工作人员的表演、游戏环节。专业人士表演起来自然好看，而业余的也看得出来准备得很认真，连笑点一向都有些高的唐秋悦，都被逗笑了好几次。 　　唯有霍凌，即使内心已经笑成傻子，脸上还是千年不变的冷淡。 第85章 假期 　　年会结束后, 唐秋悦也没有回老家。霍凌自然也没回，他对唐秋悦说过, 他近几年都不打算回去。 　　元旦这天, 考虑到外头的人山人海, 唐秋悦本打算出去点菜打包回来吃，但霍凌却主动要求到她家下厨。 　　有大厨愿意做菜给自己吃，唐秋悦怎么可能说不呢？ 　　她提前问了霍凌菜单，拉上唐向阳一起，去菜场买了一堆菜回来，二人吭哧吭哧拎回家，没多久霍凌就来了。 　　他把外套脱了后, 卷起衣袖便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富有节奏的细小声响。 　　唐秋悦见唐向阳一副探头探脑的模样, 便小声对他说：“小阳，你是不是想偷师？光明正大地去吧，表姐支持你！” 　　唐向阳确实很想看霍凌做菜，闻言点点头, 慢慢摸去了厨房。 　　至于唐秋悦，则光明正大地赖在沙发上, 刷起了微博。她前段时间一直忙于工作, 要不是刷微博了解情况也算是工作内容之一, 她甚至都没时间刷微博。 　　没想到，这一刷，就刷出了一条热门微博。 　　这条热门微博, 有很多照片，博主八的是各家娱乐公司的老总颜值。前面都是各家大排娱乐公司的老总，且基本上都是男的，岁数都不小，因此何启这个相对来说年轻英俊的老总，就吸足了眼球。 　　唐秋悦随便刷下去，没想到的是，在最后一页，刷到了自己。 　　那是唐秋悦在年会上讲话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一身得体的女士西装，身姿笔挺，长发妥帖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年轻精致的五官，她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明明该是极为低调的模样，却莫名有种透出照片的气魄。 　　唐秋悦再一刷评论，有舔何启颜的，更多的却是在叫她女神。她是所有老总里最年轻的，又是难得的女性，自然更受关注。不过除此之外，也有很多人酸，说她年纪轻轻却当了老总，肯定是家里有关系，还有说得更直接，说她是潜规则上位。 　　还有网友把她和吴雪儿联系了起来，之前在《真心话》节目中吴雪儿说最佩服的人是她的经纪人“秋悦姐”的视频被翻了出来。好多网友对吴雪儿的观感并不好，自然会出现因此而谩骂唐秋悦的，而另一些人关注的重点则是，明明那时候还是个经纪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升职成了总经理，也太快了。 　　更有探索精神的网友，则开扒起源公司的消息，发现原来唐秋悦已经是起源的股东，而这不过是去年年中发生的事，还没超过半年。与此同时，霍凌的名字也进入网民们的视野中，然后是霍凌被人偷拍到的照片，霍凌和唐秋悦在起源年会现场被人偷拍到的凑到一起说话的照片，霍凌同时也是飞天的股东，而飞天曾和起源有过合作…… 　　脑补能力出众的网友们已经把剧情都编好了。 　　善良的网友认为是唐秋悦参与了飞天和起源的合作，因此认识了霍凌，二人在工作中日久生情，霍凌就为唐秋悦买下了起源，送她一部分股份，并让她当总经理。 　　邪恶的网友认为是唐秋悦参与了飞天和起源的合作，因此认识了霍凌，于是起了心机，使出浑身解数勾引霍凌，成功上位后让他买下起源，而她则当了起源的话事人，等时机成熟，怕是会蹬掉霍凌，勾搭上另一个更好的对象，比如说何启。 　　霍凌的身份很神秘，网友们并未发觉异样，只当他是个普通小开。而何启就不一样了，年轻英俊，又是辉煌的少东家，在网友们看来，当然是更好的对象。 　　唐秋悦正好笑地看着网友充满想象力的评论，手机就收到了来自公司员工的一条微信：对不起唐总o(╥﹏╥)o，您的年会照片，是我偷拍放到微博上的，我后来删了，可我发私信给那个营销号让他删他不肯，真的很对不起qaq…… 　　唐秋悦觉得这事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又不出道，几天后热度就没了，根本不需要担心。 　　她回复那员工，让她不用在意，但提醒她下回公司内部的事，最好不要放在网上。 　　那员工的感恩戴德自不用提，唐秋悦恰在此时听到叫吃饭的声音，便起身来到饭厅。 　　依然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即使早就看到了菜单，唐秋悦依然为眼前的美食而惊喜感动。 　　三人落座后，唐秋悦顺嘴一提微博上她和霍凌都成了他人的谈资，问他要不要找公关去删掉他们相关的内容。 　　霍凌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说：“不用。” 　　他觉得，那张他和秋悦近距离说话的照片，拍得很好，虽然只是个侧脸，却看得他怦然心动。他刚才就偷偷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唐秋悦想，霍凌果然是个内心强大，不在乎外物的人，根本不在意微博上的议论。 　　既然霍凌都不在意，唐秋悦也就省了这笔公关费。 　　三人愉快地吃完饭，唐秋悦主动揽下洗碗的工作，让唐向阳陪霍凌玩一会儿，就把他们赶出了厨房。 　　等唐秋悦洗好碗出来，却见沙发上只坐着霍凌一人，她随口问了一句：“小阳呢？” 　　霍凌顿了几秒才说：“写作业去了。” 　　唐秋悦笑了笑：“小阳也太爱学习了吧，怎么能把你这个客人一个人丢在这里。” 　　霍凌说：“没关系。” 　　他怎么好意思说，他没话找话提起了作业，然后可能是他的语气和表情让小阳误会了，小阳因此才会跑去写作业的…… 　　唐秋悦没太在意，她在霍凌身边坐下，问他：“要看电影吗？我好像很久没看了，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霍凌自然不会说不，他微微往唐秋悦身边靠了靠，跟她一起看起了视频网站上的新电影。唐秋悦买了个家用的投影仪，把白色幕布放下，就可以把手机上的电影投放到前方看。 　　电影开始时，霍凌刚鼓足勇气往唐秋悦的方向靠了靠，就听她扬声道：“小阳，别写作业了，快出来看电影！” 　　唐向阳很快就从他自己的房间出来，坐到唐秋悦身边，抱着包薯片，愉快地看起了电影。 　　反正他的作业就剩一点点了，大家一起看电影这种事，当然比写作业有趣多了！ 　　过了个愉快的元旦假期，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天气越来越冷，连唐向阳都开始起不了床了，是一向早上六点就准时醒来的唐秋悦天天助他起床，才使得他没有迟到。 　　快到春节，唐秋悦也没以前那么忙了，这让她着实松了口气。她那游戏公司刚弄出一个新的极简线条色块游戏，上线后反响还行，她就大方地决定给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多发一点年终奖。 　　唐秋悦这个总经理的工作并不多，不过像吴雪儿这样的艺人，却要到处赶通告，人都瘦了一圈。这天吴雪儿来她办公室抱怨说自己都瘦了一大圈时，唐秋悦还夸她瘦了好看，上镜。 　　然后吴雪儿就欢天喜地地走了。 　　稍显清闲的一月过去，二月便是大家期待的春节了。 　　元旦唐秋悦没回家，春节自然是要回去的。她知道霍凌得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禾川，除了安慰了他一句，并表示会天天联系他之外，也没什么更多的可做。 　　唐秋悦带着唐向阳回了老家，先是她的体态、气质的变化引起了左邻右舍的讨论，有些她偶然间听到过，说她是找了个金主，才能变得这么时髦，她都没当回事。 　　倒是唐向阳，是第一次在她家过年，他跟她比较熟，在她爸妈面前稍微有些拘束。没想到是，她和唐向阳刚到家没多久，不少名义上是亲戚的人便蜂拥而至，看到她面露惊奇，夸个不停，看到唐向阳，又是表现得哀伤又是抹眼泪，直叹唐向阳命苦。 　　而在这些亲戚面前，唐向阳就像是个自闭小孩似的，不说话，就呆呆地坐在那儿。这些亲戚挥洒完自己的怜悯之后，便满意地离开了。 　　唐秋悦有点担心唐向阳的状况，趁着一波亲戚刚走，便将他拉到一旁小声说：“小阳，心里难受就跟表姐说，哭出来也不要紧。你知道的，在表姐面前，你站着哭，坐着哭，还是躺着哭都不要紧。” 　　唐向阳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后努力崩着脸说：“表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其实……没太难过。”他有些愧疚地说着，“爸妈已经走那么久了，我……我知道后面的路，要我自己走。我只是知道，那些大伯大娘叔叔婶婶想看到的是什么……我表现得跟他们期待的一样，他们就会满意了，不会生事。” 　　唐秋悦没想到唐向阳竟然这样想，忍住心疼对他说：“不要怕事啊，他们要是敢生事，看表姐怎么怼得他们怀疑人生！” 　　唐向阳一愣，随即用力点头。他真庆幸，那些所谓的亲戚在他父母死后百般推脱抚养他，才让他遇到了表姐，遇到了表姐一家。他不再像刚失去父母一样脆弱，他有了一个新家，有了新的家人。 　　唐秋悦在老家待足了整个春节假期，期间她一直跟朋友们保持着联系，互送祝福。在老家的日子十分颓唐，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睡睡，要不是她有坚持在房间里做运动，等假期结束可能会胖一大截…… 　　农历新年假期结束，唐秋悦带着唐向阳回了禾川。假期之后没几天就是情人节，不过唐秋悦并没将这个节日当回事，毕竟她只是单身狗罢了。 　　还没到情人节，霍凌突然给了她一个消息，他说他爷爷病重，他得尽快回国一趟，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她有事可以打他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flag倒了……不过不出意外的话，还有正文最后一章和若干番外，会尽快写完的…… 第86章 一周年 　　最初, 霍凌的离开没让唐秋悦产生什么异样的感觉，毕竟平常他们来往也多是公事。虽然她确实觉得跟他相处很愉快, 但似乎仅此而已罢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似乎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得劲。 　　近几个月来, 他们除了时常通过手机联系之外，也会时常见面，虽然多数时候聊的都是公事，但也有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其实有点像是普通情侣的约会。她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于经常见到他。 　　霍凌离开的第一个星期，唐秋悦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除了关心一下霍凌爷爷的情况, 便是跟他谈一些公事。 　　霍凌离开的第二个星期, 唐秋悦开始时不时地想起他, 有时候离开公司，在大厦楼下恍惚间好像看到他摆着一丝不苟的神情来接她去吃饭。 　　霍凌离开的第三个星期才刚开始，唐秋悦就开始期待他能尽快回来了。 　　只不过，听霍凌的意思, 他爷爷的病情不容乐观，他短时间内回不去禾川。 　　唐秋悦偶尔甚至会想, 他会不会不回禾川了？不过很快, 她就把这种想法抛出脑海, 他在这里还有那么大一间公司呢，怎么能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更何况…… 　　三月六日这天晚上，唐秋悦跟霍凌在约定好的时间视频。 　　在霍凌离开的这段时间, 唐秋悦跟他视频过一两次，跟上次相比，这次的霍凌看着明显精神差了很多。 　　唐秋悦忽然心生不妙预感：“你爷爷……” 　　霍凌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点了点头：“白天他去世了。” 　　唐秋悦眼睑颤了颤，沉默下来。 　　只听霍凌又道：“抱歉，无法回去陪你过生日了。” 　　这个男人真是……温柔得不像话。 　　唐秋悦下意识地动了动唇角，她有些遗憾，这时候她无法陪在霍凌身边。 　　“那是小事。”唐秋悦摇了摇头，“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霍凌说：“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才又说：“明天我要出席火化仪式，可能你会联系不上我。提前说一声，生日快乐。” 　　唐秋悦看着视频里眼睛因布满血丝而通红，却依然冷静自持的男人，忽然说：“霍凌，难受的时候是可以哭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哭都不丢人。” 　　视频中，霍凌蓦地一僵，他抬眼看着唐秋悦，缓缓点头：“是，你说得对。” 　　但他当然并没有在视频中哭出来。 　　唐秋悦没见过霍凌的爷爷，对他爷爷的死亡没多大的悲伤，可她却因霍凌隐忍的悲伤而悲伤。 　　“谢谢你的祝福。”她勉强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会很辛苦。” 　　视频已挂断一分钟，霍凌却依然握着手机坐在书桌前。 　　这是他的房间，没有他的首肯，没人会突然闯进来。而他无论是大庭广众，还是一个人独处时，都习惯了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因此即使此刻没人看到，他依然无法落泪。 　　即便他确实悲痛得想要嚎啕大哭。 　　他的爷爷跟他很亲近，去年离开前往禾川，爷爷还叮嘱了他许多，甚至连郑梁，都是他爷爷帮他仔细挑选过的。 　　难受的时候是可以哭的。哭不丢人。 　　他想起了唐秋悦说这话时温柔平静的模样，这给了他无穷的勇气。 　　他放下手机，双手捂住了脸。 　　唐秋悦放下手机后有些提不起劲来，她忍不住仰躺在床上，本来今晚还有点工作要做，但此刻她却什么都不想做了。 　　明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逃离时间循环里后整整一周年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已经开学的唐向阳在跟唐秋悦说过生日快乐后便去了学校，而唐秋悦也在那之后不久出门去上班。 　　除了上午见了几个人，一整天没什么大事，唐秋悦难得在上班时发起了呆，想着霍凌那边的事，想着他如今怎样了。 　　一直挨到下班时间，唐秋悦离开公司时被一个手拿咖啡的冒冒失失小姑娘撞上，小姑娘慌忙道歉，唐秋悦的衣服虽然被泼脏了，但她摆摆手没太在意，干脆打的回家。 　　唐秋悦回到家中时，唐向阳也回来了，二人叫了外卖，吃完后她没等到明天，径直拉着唐向阳溜达下楼，散步消食。 　　唐向阳有些困惑：“反正都要出门，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出来吃呢？” 　　“是啊，为什么呢……”唐秋悦一愣，随即笑着说，“大概是因为我犯傻了吧。” 　　唐向阳担心地说：“表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唐秋悦扯了扯嘴角道：“这都被你发现了，你以后追女孩子肯定无往不利。” 　　“表姐！”唐向阳脸有点红，虽然他还没到真的去追女孩子的年龄，但这个时代的孩子，看得多懂得多，都很早熟。 　　“害羞什么？这是你的优势，好好保持啊。”唐秋悦说，这便顺利岔开了话题。 　　不是她想隐瞒唐向阳什么，只是这种心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以为自己够冷静，但在霍凌的事上，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二人散步消食回来，唐向阳回房间去做作业，唐秋悦则拿了笔记本电脑，干活。 　　反正连看剧刷微博都没心情，不如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差不多到了晚上十二点，唐秋悦习惯性地关掉了已经差不多做完的工作文档，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电脑调出来的时间。 　　45，46，47…… 　　她不自觉地想，也不知道霍凌那边怎样了。因为担心打扰到他，她今天都没主动地联系过他。 　　50，51…… 　　接下来两天他应该都很忙，她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打扰他了，等过段时间再联系他。 　　58，59。 　　看着时间到了，唐秋悦刚想伸手去关电脑，突然眼前一黑。 　　三月七日，早上六点零分零秒。 　　唐秋悦睁开眼睛坐起身，她穿好衣服，先去洗漱，回来后顺便去敲了敲唐向阳的房门：“小阳，起床了。” 　　敲了两声，听到唐向阳的回应，唐秋悦这才回自己卧室。 　　过了会儿，她走出卧室，准备今天早点去公司，刚出来，便见唐向阳已背好了书包，看到她就对她甜甜地笑道：“表姐，生日快乐！” 　　唐秋悦一怔，却见唐向阳挥挥手说：“我先去上学了！” 　　唐秋悦站在那儿，直到唐向阳离开，才突然像是活过来似的，飞快地拿出手机。 　　2019年3月7日。 　　只听砰的一声，她没能握住手机，任由它落到了地上。 　　僵立片刻后，她忙去打开电脑，在确认任何地方的时间都跟手机一样后，她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 　　在她离开时间循环一周年之际，她再次被卷入了同一天。 　　这一年来，她再累每个晚上也都必须撑到十二点才睡觉，正是因为这种恐惧，她必须确认时间是正常流逝的才能安心睡去。可她潜意识中恐惧了一年的噩梦，终于再次降临了。 　　唐秋悦像是死了似的，在沙发上瘫坐了许久，直到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慢吞吞去捡起手机，是她的助理打来的，她接了起来，便听对方说：“唐总，您今天上午预约的人来了，您在哪儿呢？” 　　唐秋悦张了张嘴，这才发觉她的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今天不舒服，你帮我跟他们另外约时间。”她说。 　　手机对面的助理听到唐秋悦的嗓音确实很奇怪，连忙说：“好的，唐总。您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帮您挂个号？” 　　“不用了，我休息会儿就好。今天不要打扰我。”唐秋悦简单地拒绝了来自公司的打扰，挂断后手机被她丢到了茶几上。 　　时隔一年，唐秋悦仍然记得自己刚逃离时间循坏时的欣喜。 　　但最初身陷时间循环的绝望与痛苦，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但现在，同样的处境，让她又想了起来。 　　唐秋悦想了起来，在最初进入时间循环时，她千方百计地想要逃离，用了各种各样她能想到的办法。 　　可是不行。 　　她怎么都逃不掉，连死都死不了。这个世界，用时间将她困住了。 　　第二个三月七日，唐秋悦几乎在床上躺了一天。 　　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坚强，可她高估了自己。对于其他任何事，她确实可以很坚强，什么都打不垮她。 　　唯独这一件。 　　恐惧、绝望、悲伤、愤怒、痛苦……好像所有的负面情绪，此刻接连出现在她身上。 　　如果她死的掉的话，她说不定会选择死亡。 　　在逃离时间循环后再没有哭过的唐秋悦，终于没忍住眼泪，缩在沙发上崩溃地大哭。 　　第二个三月七日，在唐向阳跟她说了生日快乐之后，唐秋悦依然在家呆了一整天。 　　第三个三月七日，唐秋悦仍然在家。 　　…… 　　数不清是几个三月七日过去，唐秋悦心中那一点微弱的希望也完全消散了。不是一时性的，恐怕它会一直循环下去。 　　唐秋悦拿出手机，看着霍凌的手机号，犹豫了很久才拨出去。 　　手机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掉，都没人接听。 　　这是她已经料到的结果，只是她还抱有微弱的希望。 　　霍凌现在正在参加他爷爷的火化仪式，他早就说过，她可能会联系不上他。在他跟她视频时她并不觉得如何，她怎么知道，这意味着，她永远都联系不上他了呢？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分，这么晚了她都联系不上他，白天就更没机会了。她猜在那样庄严的场合，他是特意不带手机。 　　唐秋悦给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打过电话，每一个都能接通，这算是她唯一的安慰。唯独霍凌，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见不到他的模样。 第87章 联系不上 　　唐秋悦曾经以为自己很好地控制了对霍凌的感情。 　　他在追她, 平静而持久。她无法拒绝，只能顺其自然, 她以为这样的情感不过是一时的, 很快就会消退。 　　但消散还没发生, 她就再也等不到了。 　　唐秋悦握着手机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她赖在床上没起来，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拨电话给霍凌，暗暗希望他还没出发。可是手机依然响到自动挂断为止都没人接听。 　　她又给霍凌的助理郑梁打电话，但依然是无人接听。 　　她每个晚上十二点都会眼前一黑晕过去, 再醒来就是早上六点, 六点这么早都无法联系到霍凌的话, 那么这条途径她就只能死心了。 　　唐秋悦仰躺在床上，她在犹豫要不要想尽一切办法联络到霍凌。 　　刚刚重新进入时间循环时，她是真的崩溃了，慢慢才重新找回理智。她记起来, 当初她逃离时间循环之前的那个晚上，正是跟霍凌共度了一夜。 　　这两件事有没有因果关系, 她不知道, 但在她已经无路可走时, 她想尝试一番。 　　但问题就在这里。她得完全还原那一夜的事，若失败也就罢了，对霍凌来说相当于什么都没发生, 可若侥幸成功了，时间继续往后走，这事就会对以后产生影响。 　　唐秋悦花了整整两天时间考虑这件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做。 　　她真的不想再陷在这个时间循环里了，曾经她毫无办法，但现在有一个机会，即使很渺茫，她也想尝试。 　　只是有些对不起霍凌。她知道霍凌现在应该是喜欢她的，她提出这种要求，他或许不会反对……可偏偏今天是他爷爷的火化仪式。 　　唐秋悦决定先想办法联系到霍凌，再去考虑后续的事。她能利用的，除去昏睡的六小时，只有十八小时，她得在十八小时内到达远在国外的霍凌面前。 　　而这对唐秋悦来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首先，她要弄清楚霍凌如今身在何方。之前出于对霍凌的尊重，她从来没查过，而霍凌本身背景神秘，要调查清楚，需要时间，但这还不是最难的部分——最难的是她要去到他面前。 　　她还没有办理护照，就算现在已经有便民措施，可要在十八小时内办理护照也不可能。而今天是霍凌爷爷的火化仪式，假设她联系上霍凌了，也不可能要求他立即回国。所以，只能她想办法偷渡过去。 　　前方遍布荆棘，唐秋悦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暂且搁置了后续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首先，她要弄清楚霍凌的真正身份，以及他的家庭情况，家庭住址，家庭联系方式等等。 　　霍凌毫无疑问是个富二代。幸好黎苏亚国不算大，唐秋悦要调查的应该并不多。 　　当唐秋悦上网查黎苏亚的情况时，她才发觉，事情比她想象得更好查。 　　黎苏亚目前最大的新闻，是该国控制了整个国家经济命脉的神秘家族伊匕罗家族前任当家人于三月六日病逝的消息，新闻网页上没有放出该当家人的照片，但有名字，叫霍擎。 　　时间对上，姓氏对上，唐秋悦心中一动，继续挖掘下去。 　　伊匕罗家族是百年前从华夏迁到黎苏亚的西南少数民族家族，百年来这个十分神秘的家族完全掌握了黎苏亚的经济命脉，谁也不知道这个家族究竟拥有多少财富，也不知道这个家族的成员究竟有哪些。 　　普通人对这种神秘的家族虽然很感兴趣，但了解的渠道太少。唐秋悦不同，她在网络上还有另一个身份，她进入了一些无法搜索到的网站，花了好几个三月七日，终于弄清楚了一些关于这个伊匕罗家族的事。 　　这个家族成员分嫡系和分支，嫡系跟分支的待遇自然是天上地下。而嫡系还有个百年的传统，那就是每一任家族继承人，都需要经过试炼，在没人知道他真正身份，没人认识他的异国他乡，用启动资金建立他自己的商业帝国。只有达成目标，才会被嫡系承认。 　　因此，这百年间，伊匕罗家族不知道去过哪些国家创立过哪些企业，这个家族的财富，真的是没人能算得清。或许普通人日常使用的生活用品，就是出自这个家族某一人继承人在外试炼创立的企业。 　　唐秋悦回想起她有意无意知道的跟霍凌相关的事。他只带着郑梁一个助理来到禾川，带着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巨款，寻找合适的投资机会。近几个月她跟他关系更亲近了之后，发觉他在投资一事上似乎略有些激进，好像在急着做出什么成就似的。 　　各种细节信息都对上了，唐秋悦几乎可以肯定，霍凌就是伊匕罗家族这一代的继承人，此时当家的，应该就是霍凌的父亲。他父亲给他的时间应该有个几年，她记得霍凌还说过，这几年他都不打算回家，想来就是为了专心创业，完成试炼。只是因为他爷爷突然病重，他才回去了。 　　唐秋悦早知道霍凌身份神秘，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令人惊奇。 　　换成正常的时候，她可能还要感慨一下，但此时她只知道，她要见到霍凌的困难又增加了。 　　霍凌爷爷火化仪式举行的地点唐秋悦也能查到，想来这一天大半的时间，霍凌都会在那个殡仪馆中。 　　在查清楚霍凌的家庭情况后，唐秋悦便找到了伊匕罗家族总部在黎苏亚的伊匕罗集团公司的前台电话。她知道希望渺茫，但方法总要由简单到困难，一样样试过去。 　　唐秋悦直接打了越洋电话，毕竟隔一天就复原了，她当然不心疼这个话费。 　　电话在响了三声后被接了起来，对面是个非常好听的女声，在用英语说话。 　　唐秋悦也用英语回道：“您好，我是你们公司董事长儿子的女朋友，因为他在参加火化仪式没带手机，我联系不上他，但我现在有急事要找他，请问您能帮我找到他吗？” 　　对面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电话，稍稍停顿了几秒后才说：“很抱歉，我们这是对公电话，这边帮不上您。” 　　“我怀了霍凌的孩子。”唐秋悦说。 　　电话对面大概震惊了一下，接电话的妹子与犹豫着说：“请稍等。” 　　唐秋悦拿着手机等了不到一分钟，那妹子回来了，这回她的声音十分镇定：“您好，十分抱歉，我们这里是对公电话，真的帮不上您。” 　　唐秋悦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有些失望。 　　“好吧，谢谢。”唐秋悦挂了电话。怀孕女友这事，说不定早就有人去碰瓷过了，而且即便不是碰瓷，他们也没必要替她传什么话。要是真怀孕了，还差这一两天吗？ 　　唐秋悦隔了一天等一切复原后再打这个电话，这次用的理由时，她是霍凌在禾川交的女朋友，她被绑架了，希望霍凌赶紧接她的电话来交赎金，不然她会立即被撕票。 　　——这个总该更迫切了吧？ 　　可事实依然是残酷的，在唐秋悦用变声器伪造了绑匪的声音后，前台妹子就把电话交了出去，然后对面换了个男声，说是经理什么的，让她保持镇定，他们会通知霍凌。 　　大概两小时后，唐秋悦就发现自己家被警察包围了。她猜是伊匕罗公司那边报警了，直接国际间合作，花了些时间从她的手机号码定位到她的住处，然后警察就来了。 　　唐秋悦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周围全是荷枪实弹的警察的事实，她干脆举着双手出去了，老老实实承认是为了找霍凌才会出此下策。 　　然后，唐秋悦就因为触犯法律而被关了起来。她的助理来警局看她，还带来了律师，不过唐秋悦十分冷淡，好像事不关己似的——毕竟她知道，一过午夜，一切清零。 　　唐秋悦在警局待到半夜，果然眼前一黑，再醒来又是三月七日在她自己房间的床上。 　　伪装绑架这事肯定不能再干了，唐秋悦后来又试了几次别的借口，但对方都不答应帮自己传话。 　　要是换平常，唐秋悦早放弃了，正因为是在时间循环之中，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才会这么细致地一次次尝试不同的理由。 　　在试了十几个三月七日后，唐秋悦终于放弃。 　　她决定再从别的方向入手。 　　为了仪式的庄重，她想霍凌家人大概都没带手机，但他们这样的家族，肯定会带保镖，那么保镖总要带通讯器的吧？ 　　唐秋悦先是查了查有没有为伊匕罗家族服务的安保公司，在数天的努力之后，她得出了结果：为伊匕罗家族分支服务的，确实有几个安保公司，但伊匕罗嫡系所使用的安保服务，似乎是嫡系自己培训提供的。 　　嫡系自己培养的保镖信息很难寻找，唐秋悦就从那几家安保公司入手，查出今天作为保护分支出入殡仪馆的保镖有哪些。 　　唐秋悦又花了好多天才查到了那几家安保公司负责人的信息，一家家打电话过去，企图让对方帮自己跟霍凌说上话。 　　几乎毫无悬念的，对方自然不肯轻信，也不愿意帮忙，甚至还质疑起她是怎么得到他们联系方式的——这还用问吗？她当然是用不正当的办法啊…… 　　在用各种她能想到的办法去联络霍凌都失败后，唐秋悦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这天刚醒来，唐秋悦就立即订了从这儿飞去华夏西南省的机票。黎苏亚就在跟西南省交界的地方，她打算先去那儿，再想办法溜过边境。 第88章 为了见他 　　唐秋悦订的机票是八点钟出发, 从这里到机场需要四十分钟，完全来得及。 　　因此, 当唐向阳还迷迷糊糊地出了自己卧室时, 看到的是唐秋悦那仓促离开的背影。 　　唐秋悦带着电脑, 下楼后先在atm机上取了点现金，再坐上用手机提前打的车，直奔机场。 　　到了机场后就是安检，之后又在候机室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登机。可惜没有更早的飞机票了，不然她就能节省一点时间。 　　等到西南省省会安南市，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唐秋悦出了机场坐上出租车, 掏出两千元现金问司机：“沿玢, 去不去？” 　　从安南市到沿玢大概有六百公里路, 这么多钱足够了。 　　果然，那出租车司机原本有些懒洋洋的模样一振，立即道：“去，怎么不去！” 　　唐秋悦道：“我赶时间, 麻烦快点。”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蹿了出去, 便听他说：“六百公里呢, 再快也快不到哪去的嘛。” 　　话虽如此, 他开车的速度确实挺快。 　　路上休息了一次，唐秋悦请司机吃了午饭，十分钟后立即上路。如此紧赶慢赶, 晚上七点半，车子终于到了沿玢县。 　　唐秋悦在车上也没闲着，通过不对外公开的网络联系到了一个蛇头，让出租车在约定地点附近停下后，她付了车钱便让出租车离开了。 　　这个地方是某处酒吧的后门，这个时间点酒吧甚至都还没热闹起来，因为时差的关系，现在这里天亮着，晚霞在远处的天边安静而孤独。 　　唐秋悦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略显警惕地走了过来：“红塔？” 　　“白沙。”唐秋悦对了暗号。 　　蛇头的警惕稍微减少了一些，但依然对她保持着戒备：“你怎么没带行李？” 　　唐秋悦实话实说：“我是去找人的，不需要行李。” 　　明天她就又回到禾川了，哪里需要什么行李。她只需要一台电脑罢了。 　　蛇头有点担心她是警察，就又多问了一句：“找人干啥？” 　　“我怀孕了，我去找男朋友，再晚的话，他可能已经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唐秋悦信口说道，“他是黎苏亚人，家里很有钱，要家族联姻，而我偏偏没来得及办护照。” 　　这也就解释了，明明黎苏亚出入境并不难，她为什么偏要偷渡。 　　蛇头信了七分：“三千块，先交钱。” 　　唐秋悦二话没说，掏钱递过去：“我要立即过去，他明天就要结婚了。” 　　蛇头没怎么犹豫，反正他的路子其实很简单。边境的当地居民过去就跟黎苏亚那边来往很是密切，因此当地居民是有通行证可以随意出入的，只要她不携带任何违禁品，稍微打扮一下，用当地居民的通行证就可以安全地出入了。 　　在蛇头的安排下，唐秋悦换了身衣服，又稍作伪装，拿着一张女性当地居民的通行证去关口排队等着出境。 　　蛇头是当地居民，自然跟着她，等她到了那边，他会拿回通行证。这三千块是单程票的价格，她要回来，还得再联系他。 　　唐秋悦没想过要在今天再联系他，她今天几乎不可能见到霍凌。 　　等唐秋悦真正踏上黎苏亚的土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分。今天她还有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黎苏亚本身是个小国，但经济其实很发达，只是边境的经济稍微弱一些，这个时间点，路上行人和车子都不多了。唐秋悦看中了一辆停在关口附近揽客的轿车，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来，里面是个大胡子的强壮男人。 　　“阜新市去不去？”阜新市是黎苏亚的首都，幸运的是，它相对靠近边境，不然她怎么都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见到霍凌。 　　大胡子男人上下打量着唐秋悦，指了指后头：“上车。” 　　因为时间循环的缘故，唐秋悦几乎一点儿都没考虑安全问题，径直上车。 　　略显破旧的小轿车开了起来，大胡子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唐秋悦聊天，敷衍了会儿，唐秋悦意识到对方是在套她的话。 　　她叹了口气，看到自己手机上的导航显示，这车的路线，正在偏离正确的道路。 　　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唐秋悦没有戳穿这个男人，慢慢跟他说着话，好像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大概半小时后，大胡子男人突然停车，而外头算是荒郊野外，只有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幢自建房。 　　当这个男人拿出一把刀威胁唐秋悦时，她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然后在那男人惊恐的目光中失去了意识。 　　六点钟。 　　订机票，起床，赶去机场。出机场打车到沿玢，见到蛇头，再次踏上黎苏亚的土地。 　　唐秋悦换了一辆轿车，这回运气还不错，这个眉清目秀的司机一直在按照导航开，确实是打算把她送到阜新市的。 　　不过运气不好的是，路上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不知道哪来的大卡车超速超载又闯红灯，砰的一声撞上他们的车，唐秋悦甚至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气就失去了意识。 　　六点钟。 　　唐秋悦到黎苏亚境内后依然选了这个司机，只是在那个路口快到时，她假装自己很难受，让他靠边停下，等看着那辆大卡车呼啸着离开，她才继续上车。 　　十一点，车子终于进入阜新市。 　　唐秋悦说：“我要去阜新市第一殡仪馆。” 　　司机小哥愣了愣，这段旅途中一直很沉默的他忍不住说：“这个时间点，殡仪馆恐怕都关门了。而且，我听说今天去那边的路上戒严，过不去的。” 　　“没关系，能去到哪里算哪里。”唐秋悦使出杀手锏，“我给你加钱。” 　　面对金钱的轰炸，深夜都要出来做生意的司机小哥就这么妥协了，车子一转，带着唐秋悦往第一殡仪馆开去。 　　伊匕罗家族再有钱，也不可能为自己家族的人而专门建一座殡仪馆，只是在家中大人物逝世时，会提前包下殡仪馆。这第一殡仪馆就是伊匕罗家族的“御用”殡仪馆，虽然殡仪馆是公共市政设施，但以这个家族在黎苏亚的影响力，包下它两三天都不是问题。 　　大概一刻钟后，唐秋悦看到了那座殡仪馆，在黑暗中，它好像一条安静的巨兽，危险地匍匐在那里。 　　戒严早就解除了，路上并没有拦路的保镖，司机小哥一直将她带到了殡仪馆值班室外。 　　唐秋悦让司机小哥等下，自己下车见到值班室的保安，直接塞了钱过去。黎苏亚的官方语言是中文和英文，拥有自己的货币，但美元和人民币在这个国家也是受欢迎的。 　　从保安口中得知所有人是在十点三十分离开的之后，唐秋悦回到了车上。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这一天就结束了。 　　“你知道伊匕罗家族嫡系住哪儿吗？”唐秋悦问司机小哥。 　　那小哥愣了会儿才为难地说：“这我真不知道……你找谁啊？” 　　反正今天马上要结束了，明天还是新的今天，唐秋悦随口说：“我找我男朋友，他是伊匕罗家族嫡系。” 　　司机小哥看唐秋悦的眼神立即就不对了，好像是在看一个妄想症患者。 　　唐秋悦没太在意，她打开电脑搜了会儿，又是从不对外开放的网站中找到了伊匕罗家族祖宅所在地。 　　距离殡仪馆开车去祖宅需要一个多小时，今天她肯定是赶不过去了。而且，很可能霍凌回到家的时间刚好到十二点了，她以后即便去祖宅那边守株待兔，也没什么大用。 　　唐秋悦想了想，让司机小哥沿着殡仪馆所在的片区绕圈子，争取弄清楚地形。 　　车子刚绕了一圈，就到了十二点，唐秋悦眼前一黑。 　　六点钟。 　　唐秋悦起床后没有立即出发，今天她打算用来整理这么多天她得到的所有信息。 　　坐飞机去安南市，从安南包车到沿玢，找蛇头过境，再包车到阜新市第一殡仪馆，这条路线应该还有优化的潜力。十点半霍凌离开殡仪馆，那么她最好能在那之前到达。只要能拦截到霍凌，后面的事就相对容易了。 　　唐秋悦花了一天时间规划，然后第二天就开始了她的优化之旅——就像是那些挑战马里奥通关时间世界纪录的玩家一样，她尝试着将所有可能提高优化度的地方都寻找出来。 　　早上起来的时间已限定，飞机航班最早就是八点，其他的再早她来不及，稍微早一点需要转机的航程，中间经停浪费的时间更多，因此从禾川飞到安南这段，没有优化可能了。 　　从安南到沿玢这段，时间很长，非常适合进行优化。比如说，吃午饭的时间可以省掉，吃点外带食品就行了。另外，这段路程最好分成两段，由不同的人驾驶，疲劳会影响效率。 　　而到沿玢之前，她要是能在车上化好妆，也能节省一点时间。把跟蛇头接头的地方换在离出入境关口更近的位置，也能节省出一点时间，但这个可能会引起蛇头的怀疑，可以谨慎多次尝试。 　　黎苏亚境内的那段路，也可以通过合理规划行车速度来避开红灯。 　　唐秋悦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计划后，便开始一样样实行。她总共花了七十七个三月七日的时间，就像打游戏一样，慢慢实验打出最佳攻略，到达殡仪馆的时间越来越早，最终在十点二十五分时成功抵达戒严岗哨处。 　　面对荷枪实弹的保镖们，司机小哥远远就停了下来，把唐秋悦放下之后，就吓得赶紧开车离开了。 　　唐秋悦背着她的电脑包，站在距离岗哨还有五十多米的位置。那些保镖的素质很高，在她下车时就开始盯着她了，好像她一有异动就会把她打死——她背着电脑包的样子，还真的有点像是背着炸弹呢…… 　　唐秋悦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她要做的事，也不轻松。 第89章 漂洋过海来见你 　　唐秋悦慢慢走近那边, 还没走两步，就有人一边喊着“stop”一边向她走来。 　　她果断地停下脚步, 等那人过来。 　　那个长得十分壮硕的保镖一过来就冷着脸用英语说：“这儿戒严了, 不能过！” 　　唐秋悦说：“我知道, 我想来找人，你们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我要找的是霍擎的孙子霍凌，我叫唐秋悦，你们只要跟他说，他会来见我的。” 　　但跟唐秋悦以前碰到的事是一样的，大人物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那个冷脸保镖甚至都没耐心听完她的话就上来推搡她：“立即离开, 不然后果自负！” 　　唐秋悦知道他们这些执行现场警戒任务的都过于敏感, 怕自己的举动让他们误会了, 因此对方来推她她就顺从地后退，只是看着这个冷脸保镖一脸诚恳地说：“我从华夏赶来的，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下？只要给他传个话就好。他手机没带在身上，我联系不上他。” 　　“你可以明天再联系他！”冷脸保镖冷酷地说, 他显然知道伊匕罗家族现在参加火化仪式的都没带电子设备，这是家族传统。 　　要是她有“明天”, 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唐秋悦说：“我真的必须今天就见到他, 请您帮帮我吧！”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卑微地请求过别人了, 可是现在她没办法。 　　不过，唐秋悦跟对方也没求上多久，因为伊匕罗家族结束了一整天的火化仪式, 要出来了，而在那之前，这些保镖必须清除路上所有的“障碍”。 　　眼看着赶不走唐秋悦，为了自己的工作，那个冷脸保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拖着她到了远离公路的树林里，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唐秋悦又怎么可能挣脱得了一个健壮保镖的桎梏呢？ 　　她眼睁睁地看着很多黑色豪车从殡仪馆开出来，一辆辆经过这边，驶向远方，她甚至看不出来霍凌在哪辆车上。 　　等车队彻底消失后，那个保镖才松开她，也不管她，随着自己的队友一起离开。 　　唐秋悦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距离殡仪馆不远的林子里一直坐到了十二点。 　　第二天，唐秋悦让司机小哥在距离岗哨五百米远就停下了，她下了车坐在路边，打算学紫薇拦车。 　　不一会儿车队就过来了，大概是她坐的位置太显眼了，打头的车子在她身边停下，下来几个保镖，二话不说就把她往边上拖。 　　第三天，唐秋悦躲在林子里，等前几辆看着坐满保镖的车离开后，这才从林子里窜出来。 　　然后她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子弹打死了——她出现得太突然，简直像是个自爆袭击者，也难怪人家反应过激。 　　第四天，唐秋悦没有动，一直趴在林子里观察经过的车，她想先弄清楚霍凌在哪辆车上。 　　但直到她被发现她的保镖们揪出来，她也没有看出来霍凌在哪里。 　　后来又试了十来次，每次都失败后，唐秋悦决定换个方向。 　　拦车这条路走不通了，那她就想办法潜入殡仪馆中。 　　潜入殡仪馆这事，比拦车还困难。 　　这些保镖又不是吃素的，把整个殡仪馆围得跟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她这么大一个活人了。可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首先，唐秋悦为了能实验她必须花多少时间才能通过保镖们的包围圈，就必须更提前地来到这里，不然她走到一半，人家都撤走了。 　　为此，她再次将前面的路线优化，甚至为此找了个退休的赛车手，给对方很大一笔钱，上飞机前就联系对方，让人提前等在安南市，负责她从安南市到沿玢这段路。 　　如此二十天后，她终于能在九点五十五分到达殡仪馆附近。 　　然后，更为艰辛的实验开始了。 　　因为这些保镖的敬业，唐秋悦只能用侵入他们的内部网络和肉身试法双管齐下，一边监听他们的内部交流，一边小心地避开他们巡逻的路线，利用死角一点点靠近殡仪馆。 　　每一次被保镖撞上就失败了，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抓住直接带回去审问，不过她总是能拖延时间到十二点，不受酷刑伤害。可惜的是，这些保镖好像并不想在这样的深夜拿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去打扰上面人的休息，不然被他们抓住也是一个选择。 　　踏错一步，被发现杀死or抓住，重新来过，严格遵循之前的路线，又踏错一步，再重复先前的。 　　…… 　　唐秋悦总共花了两百二十七个三月七日，才终于突破保镖们的包围圈，进入殡仪馆的范围内。 　　算起来，她为了见到霍凌，已经花了快一年时间。 　　殡仪馆没有围墙，这儿的环境很不错，除了一幢主建筑以外，还有两幢裙楼。为了火化仪式的庄重，这里面没有走来走去巡逻的保镖。 　　对此唐秋悦觉得，完全没问题。毕竟不是谁都有她这样的“金手指”，可以像打游戏一样错上两百多次。 　　整个殡仪馆都被包场了，也就是说，里面四处走动的，绝大多数都是伊匕罗家族的分支，看着有几百人。 　　唐秋悦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十八分了。也就是说，她为了突入进来，总共花了二十三分钟。这是件体力活，她现在就觉得很累了。 　　入境后在司机小哥的车上时，唐秋悦就变换了妆容，穿着黑色连衣裙，看着时尚又肃穆庄重。终于进入包围圈内后，她又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高跟鞋，将装笔记本电脑和衣服鞋子的包随手丢到一旁。 　　最多还有七分钟，她必须尽快找到霍凌！ 　　仪式已经结束，整个家族的人都在相继准备离去，唐秋悦快步在其中穿梭，寻找着霍凌的身影。 　　他高大英俊，气质独特，在这些人当中，应该非常显眼才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有两个人靠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唐秋悦包围——她的可疑举动引起了场内保镖的怀疑。 　　“这位小姐，请报出您的社保号。”一个保镖手中拿着一个机器，紧盯着唐秋悦说。 　　场内保镖是嫡系自己培养的，不听从分支的命令，因此在面对分支时并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在发现唐秋悦很面生之后，二人便上前来确认她的身份。分支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出席这个火化仪式，来的都有那些人，他们这些保镖都是有数的，只是担心弄错了，才会多问一句。 　　唐秋悦哪里有什么正确的社保号可用，她沉默几秒后突然高喊道：“霍凌，我是唐秋悦，你在哪里？” 　　殡仪馆很大，可是因为仪式的庄重，即使仪式已经结束，整个地方有上百人，也相当安静，唐秋悦这样一嗓子，传出去很远。 　　唐秋悦这样“不配合”，立即引来了抓着她的保镖的反弹，二人唯恐她做出什么坏事来，捏着她手腕压在她背后，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这个姿势很难受，唐秋悦只觉得手腕、腰背、脑袋都在痛。她艰难地侧过脸，越过人群，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从裙楼出来。 　　可能是保镖太紧张了，压到了她脖子上的颈动脉窦，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向她跑来的人是不是霍凌，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二天唐秋悦失手了，没能进入殡仪馆。 　　第三天赛车手开太快出了车祸，她甚至都没能出境。 　　第四天，第五天…… 　　第七天，唐秋悦终于又一次成功进入殡仪馆内，她知道霍凌是从哪里出来的，便一脸自然地往裙楼方向走去。 　　裙楼里面有人正在三三两两地走出来，因此她这个逆行的，就显得十分显眼了。 　　她必须在保镖注意到她之前找到霍凌……等等，被注意到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这个时间点，霍凌也是打算出来了，被保镖注意到时，霍凌一定也会注意到她。 　　唐秋悦看了眼裙楼大厅一角的两个保镖，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她，正向她走来。与此同时，大厅角落的一扇门打开了，一行人走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瞳孔一缩。 　　那个她找了一年的男人，就在里面。 　　在唐秋悦看到霍凌的时候，霍凌也恰巧看了过来。 　　他比“昨天”看起来要好一点，想来为了参加这个火化仪式，他必须打扮一番，总不能让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在他看到她的时候，一向荣辱不惊的沉静面容上，破天荒地露出惊诧来。 　　唐秋悦知道，对霍凌来说，她出现在这里真的太奇怪了。 　　在两个保镖已经走到唐秋悦身边时，霍凌已快步走了过来。 　　“我认识她。”只一句话，那两个保镖便二话不说地退了下去。 　　等保镖离开，霍凌又回头看了眼，他的父亲跟母亲并未注意到他的暂时脱队。 　　“秋悦，你怎么在这里？”霍凌低声问唐秋悦，可眼里却带出几分惊喜来。在这种脆弱的时候能看到唐秋悦，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惊喜。 　　终于见到霍凌，唐秋悦的坚韧好像一瞬间散了。 　　原本她想的一直是她要见到霍凌，逃离时间循环。可真看到了他，看到他掩藏在平静面容下的脆弱，她几乎把自己来此的目的都给忘了。 　　她难得主动地牵住了霍凌的手，没有解释自己究竟经过了怎样的惊心动魄才出现在这里，只是仰头对他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可能需要人陪。” 　　霍凌对于唐秋悦的出现有无数个疑惑，可却因为她的话而全都淡出了他的脑海。 　　他悄悄地握紧了唐秋悦的手，这时候他更想做的是紧紧地抱住她，可他不能。 　　他微微弯腰，低声道：“仪式结束了，我们去车上再说。” 　　“好。”唐秋悦柔柔地应了一声。争分夺秒的时间段已经过去，她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用太急。 第90章 对不起 　　霍凌松开了唐秋悦的手, 走在前面带路。他现在智商都回来了，知道唐秋悦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办法, 因此他没有跟她并肩, 不太想让太多的人发现她的存在, 以免给她惹来麻烦。 　　去车子前的短短一段路，霍凌脑子里有许多想法一一闪现而后消失。他父母坐不同的车子，在他多带一人上车时，坐在司机位上的郑梁先是有些诧异，通过后视镜看到那人竟然是唐秋悦之后，就更惊讶了。 　　只是霍凌什么都没解释，因此郑梁也不好多说什么, 默默地开着车。 　　唐秋悦看了眼时间, 十点三十二,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半小时。她不能任由霍凌开车回家，路程太长，那样她很可能会来不及做要做的事。 　　“霍凌, 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不过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唐秋悦微微侧过身期待地看着霍凌。 　　其实唐秋悦的出现，以及现在提的要求都十分可疑, 可是霍凌并没有询问, 只是点头道：“好。” 　　于是唐秋悦在自己的手机上调出地图, 设置好导航递给郑梁。 　　郑梁看了眼，目的地是距离这里不过十分钟车程的一家……酒店。 　　作为霍凌的助理，郑梁当然知道霍凌和唐秋悦发展正好, 不过具体到了什么阶段却不太清楚，他也不敢问啊。因此对这个目的地，他也没太意外，专心开起他的车来。 　　霍凌说：“稍等，我跟我的父母说一声。” 　　唐秋悦没看他，只应道：“好。” 　　唐秋悦之前为了达成见到霍凌的目标重复了一整年的时间，真见到了他，感觉到他因为爷爷的逝世而强压的悲痛，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否妥当。 　　她略扯了扯嘴角。 　　怎么可能妥当呢？他的爷爷才刚去世，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做那种事？只是，如果不做，她很可能永远逃不出这个时间循环了。 　　霍凌三言两语跟他的母亲打电话说了情况，他母亲并没有多问，对于他这个突然出现的“朋友”也没太在意。他的母亲与他的爷爷关系很好，她因他爷爷的逝世，此刻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别的事。 　　唐秋悦知道霍凌挂了电话后在看她，他大概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解释。 　　她侧头看他笑了笑：“我待会儿跟你解释，可以吗？” 　　霍凌从来不会勉强唐秋悦，听她这么说，他点头应道：“好。” 　　路程并不长，唐秋悦下午订下这个酒店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距离的问题。 　　车子停下的时候，唐秋悦问：“霍凌，你带身份证明了吗？我没带。”她对这个国家来说是外国人，身份证当然不能直接用，但她没有护照。 　　霍凌直到这时候才发现目的地是个酒店，而前方的郑梁已抢先一步开口：“我去办理。” 　　郑梁没说的是，这其实是伊匕罗家族的酒店，要个房间很简单。 　　“谢谢。”唐秋悦点头，也就没再说自己已经提前订了房间这事。 　　等待时，霍凌突然说：“生日快乐。” 　　唐秋悦心不在焉地回道：“谢谢。” 　　上一次的时间循环，她连续过了几万个生日，她早对生日这东西无感了。而且，现在她还有心事，反应也就没那么热烈了。 　　霍凌瞥了她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 　　郑梁很快回来了，带过来一张房卡，他上车后直接将车开到酒店的地下车库。 　　下车后，唐秋悦对郑梁说：“麻烦你等一下了。” 　　现在是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她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了。 　　郑梁正色点头，一点儿暧昧的神色都没敢露。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霍凌自己知道跟唐秋悦之间是什么情况，也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只以为她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跟自己说。 　　二人一起从地下车库坐电梯直达位于七楼的客房。 　　房门自动阖上，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隐隐有所提升。 　　唐秋悦把手机放在桌上，她的电脑包被她丢在了殡仪馆的角落里，不过都这种时候了，自然顾不上她的电脑。 　　“秋悦，发生什么事了？”霍凌问道。 　　唐秋悦慢慢走到霍凌面前，手轻轻一抬，搭在他的黑色西装上。 　　霍凌呼吸一滞。 　　唐秋悦仰头看着他说：“对不起。” 　　霍凌眉头微蹙，还没来得及问，却被唐秋悦轻轻一推，踉跄着后退一步，被绊倒在柔软的床上。 　　随后，唐秋悦跟了上来。 　　“秋悦。”霍凌吃惊之下握住了唐秋悦的手腕，“发生什么了？” 　　他觉得今天的唐秋悦十分反常，忍不住询问。 　　唐秋悦低头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口中却道：“没什么。” 　　她俯下身，轻轻亲了亲霍凌的唇，低声在他耳畔道：“什么都别问可以吗？如果……明天我会解释的。” 　　如果，她还有明天的话。 　　霍凌知道唐秋悦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可他无法拒绝她。 　　在他失去至亲，悲痛彷徨的时候，她的陪伴对他来说是一种无法抵挡的慰藉。他本该推拒的双手成了拥抱，本该安抚她劝慰她的声音引人堕落。 　　许久之后，唐秋悦平息着凌乱的呼吸。 　　她下床去取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十一点五十八分。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霍凌靠过来说：“你很不开心。” 　　唐秋悦的眼睛比刚才还红，她真正地哭过了一回。 　　“对不起。”她说。 　　她又一次利用了霍凌。上一次她卑劣地消除所有痕迹逃了，留下他不知是怎样的反应，而现在，她依然什么都没解释，有预谋地利用他对她的好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霍凌声音紧绷，心中弥漫上充满了不自信的恐慌。 　　是他的……技术太差了吗？ 　　十一点五十九分。 　　唐秋悦侧身回头，霍凌正看着她。 　　她有些意外地觉察到，他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慌乱。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觉到这种情绪，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误会了什么？ 　　她仰起头，贴上去亲了亲他，却无法给出任何解释。 　　霍凌怔楞片刻，随后抱住了她。 　　在这令人无比安心的怀抱中，唐秋悦突然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在禾川家中的床上。 　　睁眼一动不动地躺了足有五分钟后，唐秋悦坐起身，扯起嘴角笑了笑。 　　看来是她想多了，还是不行啊。 　　这一天唐秋悦没有起床，好像大多数时候脑子里都很乱，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点什么。 　　唐向阳放学回来看唐秋悦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很担心，唐秋悦随意敷衍了两句，便让他出去了。她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不像之前一样还会跟自己助理说一声今天不来上班了。 　　每一次都跟人家提一句有什么意思呢？反正隔了一天，一切重来。 　　唐秋悦好像又一次陷入之前的绝望之中，只是这一次，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果然，她的明天不会来了。 　　上一次，她陷在时间循环中有一百多年吧？这一次，她怎么敢奢望，不过一年就放她出来呢？中间放她出来的那一年，或许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第二天，唐秋悦像她这一天应该做的那样去公司上班，好像这是她的第一个三月七日似的。 　　到了晚上，她跟唐向阳说让他今晚自己吃饭，便离开公司，随即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散步。 　　这一年来，天天都要赶数千公里路，她身体是不累，心中却充满了疲惫。反正她所期待的并未发生，还不如放松一下。 　　这一放松，就是几十个三月七日。 　　唐秋悦有时候会去上班，有时候不去，端看起床时候的心情。不去上班的时候，她有时会坐公交在禾川漫无目的地游荡，有时会坐上高铁，无论去哪个方向都好，中间又相对随意地换车，随车子带她去往何方。 　　这一天晚上，唐秋悦无意识地游荡在禾川市内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正是广陵大酒店，这个她曾经无数次醒来的地方，也是她得以逃离时间循环的地方。 　　她下意识走了进去，向前台要了她之前住过的客房。 　　在那个已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唐秋悦仰面躺在床上，许久之后才长叹了口气。 　　不过片刻，她又离开客房，去了七楼，一步步，最后在霍凌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门口停下。 　　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人，不过她也没想进去，站了会儿便在房间门边上坐下，靠着墙壁屈膝坐好，将脑袋埋入臂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快十二点时，唐秋悦忽然抬头，神情逐渐坚定。 　　当十二点一到，她再次眼前一黑。 　　六点，唐秋悦睁眼起床，定下去安南的机票，接受了唐向阳的生日祝福后立即出发赶去机场，过安检上飞机，途中联系她早就烂熟于心的退役赛车手的号码，预定酒店…… 　　这些步骤仿佛融入骨血，唐秋悦几乎不用思考。不过因为她操作的细微不同，往往会有一些可能是无大碍，也可能是谬以千里的变化，因此能不能按时到达殡仪馆找到霍凌，还是个未知数。 　　失败。 　　失败。 　　失败。 　　…… 　　在唐秋悦下定决心的第十二天，她终于又一次站在了霍凌面前，并且没说一句解释，带着他来了酒店。 　　唐秋悦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足够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 　　这是她的心结。 　　即便是白用功，她也至少想对霍凌说明一次。 第91章 不再孤独 　　“坐吧。”唐秋悦将霍凌请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而她自己也坐在他对面。 　　霍凌从善如流。 　　唐秋悦说：“我查到了你的真正身份，因为没办护照, 只能偷渡过来。” 　　霍凌微微一怔, 刚想开口, 却被唐秋悦阻止：“我知道现在办护照很快，但是我连第二天都没法等。” 　　在霍凌稍显惊讶的目光中，唐秋悦说：“2018年3月7日晚上那个人，是我。” 　　霍凌起先没明白唐秋悦在说什么，直到他回忆起她所说的时间代表着什么，他才陡然一惊。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件事了。起初他以为对方会在十个月后带着孩子上门，最有可能的是大着肚子找上他, 但因为这样的猜测并未成真, 他就渐渐忘记那事了, 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觉得很难受。 　　霍凌看着唐秋悦，回想起她所说的话，不敢置信。 　　怎么……会是她呢？ 　　“对不起。”已经说了出来，唐秋悦觉得好像放松了一些, 该说的话也不再纠结，“那天我本可以不那么做的, 但我没有做正确的事。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 不论你信不信, 我只是想将真相和盘托出。我放任一切发生，是因为当时我深陷时间循环，每一天都是同一天。除了我, 其他人都没有任何记忆，只有我一个人每到十二点就会倒带重来。” 　　唐秋悦看了眼时间，还早，她便放心地继续说下去：“那一天就是三月七日，我的生日这天。而在时隔一年的今天，时间循环再一次发生了。我还没来得及办护照，没办法以正当手段来黎苏亚，只能偷渡。靠着每一天做着一样的事，我成功节省下一切时间，甚至避开你家的安保团队，成功到达你面前。我知道你不会有那次的记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就在你身后的这张床上，我利用了你。” 　　唐秋悦看着霍凌，或许正因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才能将她想说的、该说的都说出来。 　　“那次是因为跟你睡了一觉，我才能逃离时间循环，我忍不住想，这次或许也一样。所以，我千方百计都要在一天内……不，是十八小时内赶到你面前。”唐秋悦笑了笑，“可是没用。十二点一到，我还是在禾川的家中醒来。我消沉过一段时间，但今天我又来到了你面前。即便时间一到你就不会有这一段记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很自私，这是为了我自己的心结。” 　　她身体稍微前倾：“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来宣泄你的愤怒，杀了我也行。十二点一到，或者我死去，都会重新来到这一天的早上六点钟。” 　　霍凌此刻很感谢自己长久以来养成的面瘫习惯，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许久之后，他问：“你在时间循环里待了多久？” 　　唐秋悦笑了笑：“加起来大概一百多年吧。时间太久了，每天重复同一天真的很无聊，所以我学会了一百多种语言，学会了怎么当一个黑客，学会了弹奏几十种乐器……正因为在那些时间里学会的东西，我才能成功来到你面前。” 　　一百多年……霍凌不敢想象。 　　那一百多年，一定是孤独的一百年。即便周围都是人，可没人知道她正在经历什么，她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陷在时间的狭缝中逃脱不得。 　　唐秋悦又看了眼时间，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才过去了十分钟而已。 　　她没再说什么，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霍凌。 　　她其实本来只想着来找他说这么一次就好了，可现在她想，即便不再来坦白，以后来看看他也是好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若是什么都不说，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待她就能像从前一样。 　　路是又远又艰辛了点，可她愿意为了跟他相处一个半小时而花费十七个半小时。 　　唐秋悦并不在意霍凌的沉默，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接受一切。 　　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能让她因每一天都是同一天而生的痛苦减弱一些。就算一直要这样循环下去，至少她想，就可以见到他。 　　“再试一次吧。”霍凌就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中，稍突兀地看着唐秋悦说。 　　唐秋悦一怔：“试什么？” 　　霍凌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来：“曾让你成功逃离的办法。” 　　那个害他纠结难受了许久的人，竟然会是秋悦这事，对霍凌来说，确实很难接受。 　　可现在时间不多了，他只能按捺下那复杂的心情，专注于眼前的事。 　　他信她说的时间循环一事，一是因为他信她，二是因为若不是那样，她不可能突破他家族的安保团队。 　　一年前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他想帮她脱离困境。 　　唐秋悦看了霍凌好一会儿，她心里觉得不会成功，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交到他掌中。 　　这样也好，她想他了。 　　十一点五十七分。 　　唐秋悦缩在霍凌怀中，手中握着手机，忍不住笑了一声。 　　霍凌不禁问道：“怎么了？” 　　“再过三分钟，这一切又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唐秋悦仰头看着他，眼角微红，“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霍凌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今天还是不成功，你一定要再来找我。” 　　唐秋悦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她来找他，即便他不记得她所记得的一切，他也一定会帮她。 　　他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这种绝望的孤独。 　　唐秋悦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水。 　　她一直知道霍凌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只是她没想到，在明知一年前发生的事的情况下，他还愿意帮她。 　　她忽然很肯定，即使这一次的时间循环，她还要再经历一百年、两百年，她也不会像上次一样难受了。 　　唐秋悦擦了擦眼睛，调出精确到秒的时钟。 　　距离十二点，还有十秒的时间。 　　她仰头看着霍凌，闭眼亲了上去。 　　然而，唐秋悦这次却没有等来“眼前一黑”的那种熟悉状态。 　　她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霍凌似有些沉醉的脸。 　　这是…… 　　她不敢置信地轻轻推开霍凌，看着自己的手机。 　　零点零分三十二秒。 　　2019年3月8日。 　　在答应霍凌再试一次之时，唐秋悦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毕竟上回就是不成功的，可这回明明是一样的……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上回她什么都没跟霍凌解释，可这回，她将一切和盘托出，后来也是霍凌主动提出再试一次。 　　这就是原因吗？还是说，是前次他们的姿势不对，这次对了？ 　　跟一年前类似的局面，这一次，唐秋悦完全没有逃避的念头。 　　霍凌此刻也看到了手机上的时间，意识到竟真的成功了。 　　他刚想说什么，就见唐秋悦穿好衣服下床，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以及对不起。”唐秋悦郑重地说，她直起身来，眼角虽还红着，神情却已经变得如同往常一样冷静，“我先回去了……我在禾川等你，到时候，我愿意为我一年前的错误付出任何代价。” 　　唐秋悦带上自己的东西，刚要离开，却被从床上追下来的霍凌握住手腕。 　　霍凌看着她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在一切成功后，之前按捺下的情感自然翻涌了上来，一时之间他心里乱得很，可却十分清楚，不能让她一个人这样离开。 　　她来的时候还在时间循环内，出事了还有重来机会，况且他之前也毫不知情，可现在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让她离开。 　　唐秋悦看着霍凌的眼睛，明白她不可能在这事上让他改变主意，便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你让郑助理再帮我开一间房吧。” 　　霍凌知道这种时候他们势必不好再同居一室，便答应了下来，下楼去找郑梁。 　　不多时，郑梁带着房卡和霍凌一起回来。郑梁虽心中莫名其妙的，但忍着没问，连个困惑的表情都没敢做出来。 　　唐秋悦拿了房卡，对霍凌道别，去了隔壁新的房间。 　　霍凌遣走郑梁，一个人待在客房中，空气中似乎还着属于唐秋悦的气息，他坐在床边，默然许久。 　　第二天一早，霍凌去找唐秋悦，敲了许久房门都没开，恰好郑梁来了，连忙去找经理要了万能房卡，将房门打开。 　　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只有桌子上放了一张便签：霍凌，我先走了，我们禾川见。 　　再找人一查监控，才发现唐秋悦早上四点多就走了，现在恐怕已经离境了。 　　霍凌突然有些后悔，昨晚他不该什么都不说的。 　　唐秋悦一夜没睡。 　　她一直在客房熬夜到四点，觉得差不多了，就赶紧离开了酒店。因为不是用她的身份登记的客房，她也不用去退房。 　　之前留了那个司机小哥的电话，她就给那小哥打了过去，虽然似乎有点怕着什么的样子，那小哥还是来接她了。 　　唐秋悦让小哥先载着她去了一趟殡仪馆，将自己落在那儿的包取回来，再往关口去。里面有她的电脑和伪装用的服装，接下来还用得上的。 　　找蛇头，回境内，又是废了一番功夫，等唐秋悦坐上回禾川的飞机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中间她接到过霍凌的电话，但是她没接起来，只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上了飞禾川的飞机，让他不用担心。 　　唐秋悦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庆幸自己昨天离开时惯例跟唐向阳说了一声自己要出差，不至于一夜不归让他担心。 　　听到门口的动静，正在卧室写作业的唐向阳匆忙跑出来，看到唐秋悦时惊喜地说：“表姐，你回来啦！” 　　唐秋悦笑着摸了摸唐向阳的脑袋：“是啊，我回来了。好好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唐向阳连连点头。 　　“那就好。你先去写作业，我去洗个澡。”唐秋悦的神情看起来没有一点异样。 　　唐秋悦第二天回归工作时，自然没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花了半天时间重新熟悉工作后，唐秋悦就回归了日常工作状态。两天后，她收到了霍凌的信息，说他会在第二天回来。 　　唐秋悦回了个我知道了，其余并未多说。 　　等到了第二天，唐秋悦没去机场接霍凌。她觉得自己很难面对他，所以那天她一夜未睡，天还没亮就迅速逃离了黎苏亚。 　　不管霍凌如何抉择，她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而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与其说是对霍凌的愧疚，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内心的平静坦然。 　　到了中午，唐秋悦正看完一份文件，打算去吃饭，突然收到了霍凌的微信。 　　他说：我回禾川了，可以见一面吗？ 　　唐秋悦轻轻地叹了口气，回他：好的，你决定在哪吧。 　　霍凌回她：你下班后来我家吧。 　　唐秋悦顿了几秒，回他：好。 　　对唐秋悦来说，她这算是时隔一年多才再次来到霍凌的家。她敲了门，没一会儿门开了，霍凌就出现在门后。 　　他身上只穿着简单的衬衣，衣袖卷到手肘下。 　　他侧身让唐秋悦进来，同时说：“稍等，菜很快就好。” 　　唐秋悦微微一怔，见霍凌已转身回室内，便进来关上了房门。 　　餐桌上已经有四样卖相极佳的家常菜了。 　　她将包放下，跟着霍凌去了厨房，正好见他将最后一样菜出锅。她主动上前端起那盘菜，送到外头餐桌上。 　　再转头时，霍凌已经放下了卷起的衣袖，请她入座。 　　“先吃吧。”霍凌见唐秋悦似乎想说些什么，率先开口打断了她。 　　唐秋悦只好默不作声地动了筷子。 　　二人在沉默的氛围中吃完晚饭，唐秋悦主动想洗碗，不过霍凌却没让她动手，只是请她到沙发边坐下。 　　这沙发二人曾坐一起看过电影，但现在，唐秋悦没有跟霍凌并排坐，二人一人一个沙发。 　　屋内安静下来，霍凌似乎在想着怎么说才合适。 　　片刻后，他如同往常一样冷静地开口道：“我并不想追究一年前的事。” 　　在霍凌让自己来他家，并且还烧了一桌的菜之后，唐秋悦就大致猜到了他做出的决定。 　　“谢谢。”唐秋悦垂下视线，“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继续像以前一样相处是做不到了，但她仍然希望能在他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在他家乡，这种事大概不会出现，但在禾川，她应该能帮上忙。 　　霍凌看着唐秋悦，抿紧唇，从茶几下取出一个小盒子，从茶几上推到唐秋悦面前。 　　唐秋悦目光落在那盒子上，没动，也没出声。 　　霍凌说：“我的家族很保守。” 　　唐秋悦抬眼看他。 　　“请嫁给我。”他看着她说。 　　唐秋悦垂下视线，声音平静：“对不起。” 　　她起身：“如果没别的事了，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款待。” 　　唐秋悦拿上包便往外走。 　　霍凌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叫住她：“秋悦。” 　　唐秋悦停下脚步，等着霍凌的话。 　　霍凌的脚步逐渐走近，在她身后停下。 　　他牵住了她的手，让她转过身来看着他。 　　他的神情很郑重，沉声道：“秋悦，我很喜欢你。” 　　刚才他做错了，不该说什么家族，也难免她会误会。他想跟她在一起这事，当然跟家族传统没什么关系，不然之前还不知道一年前的那个女人是她时，他也不会来追求她。 　　他明明是喜欢跟她在一起，享受跟她在一起，才会那样说。 　　唐秋悦对霍凌对她的感情没有一点怀疑，三月七日那天晚上在黎苏亚的酒店中，他已经证明给她看了。 　　而她对霍凌的感情，也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只是她觉得，这样不对。 　　“霍凌，对不起。”唐秋悦没有避开霍凌的视线，“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她挣开霍凌的手，对他扯了扯嘴角：“再过一些时间，你会想明白的。” 　　唐秋悦走时，霍凌没有再拦她。 　　接下来的一周，二人都没再跟对方有任何联系。 　　唐秋悦入往常一样做着工作，没一会儿她的助理敲了敲门道：“唐总，霍先生来了。” 　　唐秋悦动作一顿，点头道：“请他进来。” 　　霍凌是起源的大股东，他来这里很正常。如果他想要回投资，或者想要回这个公司，她不会有二话。 　　霍凌进来时，唐秋悦站起身，吩咐助理：“给霍先生倒茶。” 　　助理应了一声就匆忙走了，可霍凌却反手将唐秋悦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唐秋悦一怔，一周不见，霍凌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帅气沉静，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他失态。 　　“霍凌……” 　　他大步走来，绕过办公桌，径直抱住了唐秋悦。 　　“我想明白了。”他在她耳边郑重说，“一年前的事，我们都有责任，既然结果是好的，为什么要把错归咎于你一人？” 　　唐秋悦僵立在那儿。 　　数秒之后，霍凌极轻又动容地说：“我需要你。” 　　他从来没这么强烈地渴望过一个人，他听了她的，她让他好好想想，他就认真想了一周，随后无比确信，他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只想跟她在一起。 　　唐秋悦的心口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看到霍凌这样子，再听了他的话，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的一切推拒逃避，还是为了她自己。 　　或许，还是那两段时间循环的经历给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后助理端着茶推门进来，哪里想到一来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唐秋悦对着门口，见霍凌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挥挥手示意助理先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唐秋悦闭眼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抬起僵硬的手，抱住霍凌。 　　“抱歉，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唐秋悦轻声道，“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霍凌起初听到唐秋悦说“抱歉”，还以为她又要拒绝自己，但她紧接着说的话，让他喜出望外。 　　他松开她，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曾经还在惶恐，她若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模样说不定会看不上他，可他现在也想开了，二十多年他都装过来了，这都已成了他的本能。如果说秋悦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他是个霸总，那么，他除了是霸总，还能是什么呢？ 　　霍凌牵着唐秋悦的手，不知是询问还是单方面做了决定：“那我们下个月结婚？” 　　唐秋悦：“……” 　　人一旦想通，该有的精气神都回来了，她无奈地看着霍凌，一时间都不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不要这么快吧……”她的语气显得不是那么确信。 　　霍凌倒是点头应得很快：“好，确实应该先从情侣开始。” 　　情侣…… 　　唐秋悦看着霍凌，霍凌也看着唐秋悦，二人不期然地想起了那一晚在黎苏亚的事。 　　唐秋悦不自在地转开目光，怎么说呢，心态不同了，被压制的些许羞赧也冒了出来。 　　“秋悦姐！我来看你啦！” 　　一天比一天精神漂亮的吴雪儿兴奋地冲进来，看到办公室里居然还有霍凌，不禁一愣，连忙边说边退出去：“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当我没来过！” 　　本来唐秋悦和霍凌没做什么，被吴雪儿这大嗓门一喊，反倒好像真做了什么似的。虽说在起源员工的眼中，她和霍凌大概早就是一对了。 　　唐秋悦无奈叫回吴雪儿，看了看霍凌，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晚上见？” 　　霍凌今天来得了满意的答案，心里十分愉快，知道他继续待在这里不方便，又听唐秋悦跟他约了见面时间，便满足地应下，以一贯高冷的姿态离开了起源。 　　唐秋悦把冒失的吴雪儿训了一顿，见她老实了，才让她坐下，听她叽叽喳喳地说她自己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即便是这样零碎的事，她也觉得新鲜。 　　再小的事，比起日复一日的“熟悉”，都是可爱的。 　　晚上，唐秋悦提前跟唐向阳打过招呼，下班后便去了霍凌的住处。 　　霍凌才刚开始做饭，她便也去厨房帮他，她能做的就只有洗菜，洗完后便站一旁看着霍凌做菜。 　　无论看几次，都依然会因他动作的优雅而看走了神。 　　等饭菜上桌，二人吃饭时有些沉默。他们都不是聒噪的性子，再加上刚确认关系，难免有些不自在。 　　等吃完了饭，唐秋悦这回想洗碗时，霍凌没有拦她。 　　饭后，二人出去走了一圈消食，然后回到霍凌家看电影。 　　往常霍凌会有意避开某种类型的片子，如今却不必了，他从蓝光碟中选出一部二十多年前的老片《泰坦尼克号》，问过唐秋悦后，便播放起来。 　　最初，二人还各自端坐着看电影，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最后便成了唐秋悦靠在霍凌肩上，而他则搂着她，二人无声而圆满地看着电影。 　　这一晚，唐秋悦没有离开。她给唐向阳打了个电话，叮嘱他关好门窗水电，早点睡觉，听他应了才挂断电话。 　　她也没有像第一次时间循环结束后每一天都等到十二点那样熬夜。 　　才刚到晚上十一点，唐秋悦和霍凌便躺床上睡了。 　　曾经她每一天都熬夜到十二点，是因为恐惧。而如今她不用再那么做了，是因为安心。霍凌知道她所经历的事，万一她再一次经历，只要跟他一说，他虽然感觉不到每一天都在重来，但他会立即明白她，她知道，她可以从他这里得到慰藉。 　　不用再孤独地面对每一个相同的日子，他会陪着她。 　　【正文完】 第92章 番外 　　唐秋悦最近觉得霍凌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从跟霍凌在一起之后, 他们两个虽然都忙，但相处的时间反倒增加了不少。她一周里至少有两天是睡在他家的。 　　这相处一多, 她就慢慢察觉到了霍凌不对劲的地方。 　　让唐秋悦详细点说明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她也说不上来, 但那种违和感确实让她有些困惑。 　　而在这种困惑的助推之下，她在这一天终于有些明悟。 　　霍凌他……怎么好像有点凹人设的感觉？ 　　霍凌最吸引唐秋悦的地方，正是他那藏在冷酷外表下无人能挡的温柔，她跟他在一起，感到十分安心。 　　在相处得久了之后，她也就经常能看到他的冷酷模样消融的样子。但是，在外时, 他依然总是板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她想起来, 最初她遇到他时, 他就是非常“霸总”的，好像还在怀疑她接近他有什么不明企图？ 　　唐秋悦先是在去飞天公司时寻了个机会找郑梁说话，说自己想送霍凌礼物，但不太清楚他的喜好, 借此来套话。 　　等跟郑梁说完，她发觉在郑梁的眼中, 霍凌是一个沉默寡言, 办事雷厉风行, 对下属挺不错的老板，就是气场过于强大，让人难以亲近。 　　唐秋悦若有所思。 　　确实, 郑梁的感觉，就是她最初对霍凌的印象。但现在嘛……回想着二人的相处，她莫名觉得霍凌好像有点黏人。 　　她在他家住的那些日子，他好像总待在她身边。二人一起做饭看电影那些事就不说了，有时候她因为公事没做完，径直在他的餐桌上摆弄电脑时，不超过五分钟，他就会拿着几分文件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不说话，就看他自己的。 　　她准备睡觉时，他也会立即放下手里的事跟过去。即便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他也很喜欢抱着她睡…… 　　唐秋悦仔细分析之后得出结论，若单看霍凌的神态语气，他确实跟小说里的霸总似的，令人难以亲近，可他的行为举止又完全是两回事，简直跟温顺的大狼狗似的。他光做不说，她竟然就没注意到他的语言和行动之间的撕裂。 　　在得出结论之后，唐秋悦又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顺便做了几次对照小实验，最终证明了自己的结论。在那几次小实验里，她有时会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她需要一个人静静，他会平静应下，然后走开，在她偷偷观察他时，会发现他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唐秋悦知道霍凌内心的温柔是真，这是她亲自体验过许多次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所表现出来的外在模样，有刻意加工的成分。 　　她起先想，他可能有比较重的偶像包袱，毕竟是个大公司的老板，做不到跟员工打成一团，那还不如维持高冷。但她很快又想到了霍凌的家族，他在来到禾川后面临的压力。或许是为了应对整个家族，他不得不以这样的表象为武器。 　　唐秋悦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弄清楚了自己的困惑，并且最终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毕竟是霍凌的“秘密”，她其实最初就不该去探索的。 　　而且……她觉得，每天努力装霸总的霍凌，真的非常可爱！这是霍凌的小秘密，也是她的小秘密。 　　唐秋悦跟霍凌交往一段时间，感觉关系稳定了之后，才跟父母说了这事。对他俩的事，她父母自觉早有苗头，自然并不惊讶。 　　趁着唐秋悦的爸爸生日，又恰好是周末，唐秋悦领着霍凌回家，算是比较正式地见一面。 　　唐建设和孙萍之前见霍凌时就有些局促，如今他虽然正式成了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见了他二人依然有些不自在。 　　村里没事能藏得住，唐秋悦带着男朋友上门的事，已经传遍了村子。唐秋悦这一两年来的变化不用说，她不但减肥了，气质还大变，听说还成了一个公司的老板，了不得。 　　而她这回带回来的男朋友更不用说，那模样俊俏得不得了，气势还特别惊人，一般人都不敢跟他对视。 　　唐秋悦在家的这段时间，时不时有村里人过来假装串门，实则偷看霍凌。 　　唐秋悦趁着没人来的间歇，偷偷跟霍凌说悄悄话：“你会不会觉得烦？不然我让我妈闭门谢客吧。” 　　霍凌道：“不用。”身为一个霸总，就是该宠辱不惊，这点小阵仗，他没道理退缩。 　　唐秋悦含笑点头：“好。” 　　跟着一起回来的唐向阳正在厨房帮孙萍洗菜，可以听到孙萍让唐向阳出来休息但他不肯的对话。 　　唐秋悦的爸爸刚拿了洗干净的水果出来，局促地坐在沙发对面，不善言辞的他只能僵硬地说：“吃点水果。” 　　“知道啦，爸。你看电视吧，不用忙了。”唐秋悦挽着霍凌的手臂，“霍凌我会招待好的，你放心。” 　　霍凌一脸正色，点头。 　　唐建设一边觉得自己女儿这个男朋友看起来很靠得住，一边又想不知道自己女儿能不能受得了他这沉默的性子。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喜欢听好话吧。 　　不过他就只能想想而已，这种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干脆听唐秋悦的，把电视打开，至于能不能看进去，就说不好了。 　　有唐秋悦居中调节气氛，再加上如今越来越活泼的唐向阳，其实唐家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唐建设和孙萍二人对霍凌十分满意，言语神态间自然会显露些许。 　　霍凌看似浑不在意，但实际上一直默默观察，见唐秋悦的父母对自己果真并不嫌弃，这才彻底安心。之前他虽见过他们，但当时他还不是秋悦的男朋友，他们的标准自然不一样。 　　一家人其乐融融过了个周末，周日晚上赶车回禾川。动车上，唐向阳因为累了睡了过去，唐秋悦也靠着霍凌，看着窗外时不时飞快闪过的点点灯光，不觉得困，只觉得舒适。 　　霍凌忽然轻轻动了动，声音很轻：“秋悦，睡了吗？” 　　唐秋悦抬头看他，笑道：“没呢，什么事？” 　　霍凌沉默数秒才说：“这个国庆，陪我回一趟黎苏亚，可以吗？” 　　唐秋悦一怔，她带他见家长，然后换他带她回去，算是礼尚往来。 　　不过，霍凌家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同，她凑过去小声道：“可是你的试炼……不要紧吗？” 　　从前唐秋悦不知道霍凌的情况时，她也在帮着霍凌扩大规模，如今知道后，自然更是尽心尽力。在飞天之外，霍凌还投资了一个新创业的直播平台，目前发展态势不错，唐秋悦还让自己公司的艺人上去直播，算双赢。她自己的游戏公司也正在做大，顺便收了霍凌的投资进一步扩大规模，这样也算是他的成绩之一。 　　要不是爷爷病重去世，霍凌本来是不会在试炼中途回家的。 　　“不要紧。”霍凌说，他想让自己的父母看看，他找的女朋友有多优秀，带了点炫耀的意图。 　　而且，先让他父母见过了的话，万一还剩下的三年多里他们想结婚，不至于手忙脚乱。 　　霍凌默默地想着未来，却听唐秋悦轻笑一声，趁着现在车上大多数人都在休息没人注意这边，勾着霍凌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你怎么好像在担心我会跑了似的？”她低低地笑，悄悄去握霍凌的手，“我曾为了见你一日走过万水千山，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不再惧怕再来一次时间循环。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那我也永远不放。” 　　唐秋悦很少说这样的情话，霍凌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耳朵尖都有些泛红。 　　他缓缓地吸了口气，用自己所有的自制力，说出最为平静的回应：“好。” 　　他当然不会放手，怎么都不放。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此全部完结。 　　其实本来写了一堆话，包括我上夹子被人刷负的事，包括前期部分读者以威胁弃文来要求女配消失的事……但想想算了，这篇文虽然中间遇到了这些糟心事，好歹我也写完了。之前在另一篇文中说过，填坑完毕我就先休息一段时间调整状态，如果大家还喜欢我的文风的话，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以后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