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师妹是棵千岁兰》 作者:沫团儿 第1章 001 千岁兰 青纱素袍,飘逸如仙。……   一睁眼千岁岁就被一张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发出“啊”地一声尖叫。   可脸的主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边拿着把花剪修修剪剪,一边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   下一刻,那花剪犹如两把长刀朝向了她:“喂!你你你,把剪子拿走,拿走啊,不要剪我的……咦?”   咔嚓咔嚓两剪刀下来,千岁岁才觉出不对劲来。   她发现自己明明挨了两剪子,却不疼?   她下意识挥挥手……   “咦?”那张脸突然移开了。   旁边的人凑过来:“怎么了?”   “白师兄,这棵药草刚才好像,动了?”   “怎么可能?我看看。”   千岁岁瞬间不敢动了。   “没动啊?”那人道。   她还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叫这两名弟子。   “白润、罗珏,怎么了?”   “没事。”白润扬声回答完,把脑袋挤过来和罗珏一起盯着某处瞧。   千岁岁感觉这某处正是她。   抬眼一瞧,那叫白润的还真是名如其人,白白嫩嫩一张脸。   “说起来,这是什么药草?我怎么没见过?”他疑惑道,还想伸出手指来弹一弹这棵奇怪草药的小叶片。   千岁岁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圆润的指头尖,脑子当场当机。怎么有种这人是来摸自己的感觉?   罗珏忙拦住他:“白师兄别闹,好不容易救活的呢。”   “嗐!现在连这不知名的小草都成宝贝疙瘩了。”白润收回手嘿嘿笑道:“别说,这小东西长得还挺可爱,没准是什么名贵品种呢。”   罗珏也笑道:“再长两年或许就看出来了。”   说着话,两个人又拿着花剪在千岁岁身上咔嚓了几剪子,这才起身照顾药园其他的花花草草去了。   千岁岁这才有时间去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已经死了吗?死之后不是会被装进棺材里?还得火化……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在火化前复活了。可看着周围的景象,着实不像。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植物的茎叶,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药香。   这是一片药园。   那她是什么?   忽然刮来一阵凉风,头顶有个黑影打着旋吹过来,落在她的头顶上,将光线遮了大半。   她下意识就要挥手扫开,视线所及之处却诡异地看到一棵植物的叶子挥动着扫掉了挡在它顶上的一片落叶。   落叶扫落在地,眼前瞬间亮堂起来。   盯着落叶,她陷入了沉思。   正入神呢,胳膊上突然一痒。   她目光挪过去,看到了一只蚂蚁,比她印象中要大得多的蚂蚁正在一片翠嫩的长条叶片上打转,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一会儿又转着圈的闲走。   奇怪的是,随着蚂蚁的走动,她竟然感觉胳膊越来越痒了:“哈哈,咯咯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痒?”   难就难在她根本动不了,也看不到自己的胳膊在哪里,只能看到那叶子一抖一抖的,似乎是想把蚂蚁抖下去。   “真的好痒啊。好痒,痒死了~”就好像那只蚂蚁不是爬在叶子上,而是在她的胳膊上打转一样。   “咦?”这个想法一出来,千岁岁先是一愣,接着忍着痒意没再甩胳膊。   目光中,那叶片也突然停了下来。   她心中疑惑更深,眨了眨眼,又去甩胳膊——叶子就又动了动。   千岁岁:……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可能性?   她的手?和这片叶子感观共通了?还是说……   她不敢再想下去,又甩了甩,果然叶子也剧烈的抖动起来。   不知道是真的把蚂蚁甩烦了,还是它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千岁岁还在震惊自己的发现的时候,它快速的爬下了叶子,很快就爬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千岁岁的胳膊也终于不痒了。   她总觉得自己不是和叶子感观共通这么简单,她怕不是就是这片叶子吧?   千岁岁:……不,会,吧?   那她现在是棵植物了?一棵还不如一片落叶大的小小植物?   奇异的事情在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发生了。   千岁岁那一瞬脑子立时清明了,视野瞬间放大延伸,她能看到……360度无死角的所有事物!   以一棵长着两片约一指长宽扁平绿叶的奇怪植物为中心。   而这棵植物……   “这个小东西有点眼熟啊。”她盯着这棵奇怪的植物发起呆来。   不一会儿,指尖开始发痒,她下意识往一片叶子尖看过去,吓得瞬间尖叫。   “啊!有蜘蛛!”   手一扬,奇怪植物的叶子也一甩扬起不知道把蜘蛛扬到了什么地方。   “呼……”惊心之后则是惊讶不已:“我还真的成了一棵植物?”   这棵奇怪的植物?!是她?!   整整观察了三天,千岁岁终于可以肯定,她!千岁岁!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仅穿越了!还穿成了一棵千岁兰!   一棵修真界某仙门药园里的千岁兰。   而且她也终于知道这奇怪的植物为什么眼熟了。   这不就是她临死前刚从花店买来的那盆绿植吗?   店员告诉她这植物叫千岁兰,特别好养,养得好能活好几千岁呢。   事后她一查才知道,那是在沙漠里啊!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啊!事实上这玩意很难养活的。   不过一旦活下来长命百岁甚至千岁倒是真的。   如今,她就穿成了这样一棵能长命但精贵难活的千岁兰。   并且三天过去了,她感觉生命已经流失了大半,她怕是要养不活自己了,嘤~   为了活命,这三天千岁岁一直努力在做蹬腿运动。   伸着胳膊…两片叶子,努力的扒住周围一切能扒住的花花草草枯树叶子,然后踢腿,没动,再踢腿,又没动。   一直踢了三天,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根须从泥里□□,妄想逃脱。   结果都没成功。   她甚至怀疑生命流失是不是因为她踢腿次数太多了。   可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知道这块土地不太适合她成活。   今天是她努力蹬腿的第四天,她已经感觉身下的泥土有了松动,相信只要她不放弃,再过不久,一定可以把自己救出去的。   哪怕是挣断一些根须也在所不惜。   就是不知是她会先从泥里挣脱自救还是先生命流失殆尽。   正努力着,天光大亮,周围逐渐有了声响。   药园里的小弟子们开始进园工作了。   千岁岁立时停止了动作,支愣着叶子尽职尽责扮演着一棵植物。   不一会儿,白润、罗珏和一个女弟子拎着水桶过来了。   “我刚才看到大师兄了。”罗珏激动道。   女弟子捧着脸一脸花痴道:“大师兄可真帅,我要是能跟大师兄说句话就好了。”   “你可拉倒吧。”白润不屑的抽了抽嘴角:“就你?大师兄瞎了眼也不能跟你说话啊。”   “我只是想说句话,又不是做别的,怎么就不能了?”   “能能能。”罗珏赶紧和稀泥,把浇水壶放到女弟子手里:“我看见大师兄是提着剑出去的。”   “哦~”   三个人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后纷纷叹气:“大师兄也不容易啊。”   千岁岁趁着水浇下来的时候抖了抖叶子,哦什么啊,继续说呀,怎么就没后续了?   这大师兄到底为什么要提着剑出去啊?   草生艰难,自从成为一棵千岁兰后,千岁岁一动不动地扎根土里唯一的乐趣就是从药园弟子口中听听八卦,可这些小弟子简直没有“口德”,八卦到一半就停了!倒不如一句不提。   不一会儿,三人浇好了这片地,起身拎着水桶往旁边那片药园去了。   一边走,那女弟子倒又提起了大师兄:“大师兄御剑的时候太帅了,我什么才能学会御剑呢?”   千岁岁就很气,等她从泥里钻出来,信不信她也能御空飞行!比那大师兄还要牛。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又是无聊晒太阳外加使劲踢腿的一天,夜色渐深的时候千岁岁累了,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没错,草也是有生命,要吃饭睡觉的。   她的饭就是土里那些养料和水分,睡觉就是眼一闭?话说,她还长着眼睛吗?如果没长,那她现在是靠什么看东西的呢?   突然好奇,困意却渐渐袭来。不想了,睡吧。   咂咂嘴,刚闭上眼,就感觉身旁有异样,有什么丝滑的东西扫了下她的叶子。   一睁眼又吓了她一跳:“鬼啊!”   “嗯?谁在那?”头顶有道男声询问。   “大师兄,是我。”是那个叫白润的弟子。   千岁岁这才得知刚才扫她叶子的是男人身上的衣摆,被她当成鬼的原来只是一双脚。   差点踩着她了。   不满地扁扁嘴:小花小草也有生命,要爱惜啊!   “大师兄,药。”白润交给他两个匣子。   “毛毛燥燥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男人以为刚才的鬼叫是白润发出的,接过药眉头一皱:“怎么多了一份?”   “这一份是仙尊的,这一份是给大师兄的。”   “给我的?”   千岁岁瞬间不困了,扒拉着叶子努力往上看,可惜她实在太小,若是这人站远些还能看个全貌,可他就站在自己跟前,也就勉强看到一双大长腿。   是真长啊。   青纱素袍,在夜风中飘逸如仙,背后隐约能看到一柄长剑,黑沉肃然,一半掩在如墨乌发之下。 第2章 002 成精了 还不能来个药灵?……   结果千岁岁快把叶子扭成麻花了,都没能瞅见这位大师兄的真容。   只听白润不好意思道:“听说大师兄今天……受伤了,这药是古师妹特意交待要交到大师兄手里的。”   “…”大师兄沉默了片刻,甩下一句“多事”一转身走了。   千岁岁:……草生艰难啊!看个帅哥都这么难。   胆子小的其实是罗珏,看见大师兄走了才敢出来。   “白师兄,大师兄走了?”   “嗯。走了。”白润小声训他:“以后别揽这样的活儿,让古师妹自己送去。”   罗珏委屈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白润就问他:“怎么了?”   “听说,大师兄一直追着燕星尘不放,是因为喜欢小师妹。”   “你从哪听来的!”白润脸一虎:“小师妹惨死在燕星尘手中,咱们仙宗哪个不气愤,都想给小师妹报仇呢。”   又压着嗓子训他:“以后这些话别乱说,让仙尊听到了,该不高兴了。”   “啊?”罗珏不解道:“仙尊为什么会不高兴?喜欢小师妹的还能是仙尊不成?”   这次白润反倒神秘莫测地来了句:“谁知道呢。”   千岁岁马上支楞起叶子细听。   罗珏小宝贝果然没让她失望,又有八卦可以听了。   只听罗珏幽幽说道:“那他还把小师妹许配给燕星尘?”   千岁岁:哇哦~   劲爆!   千岁岁激动地搓着两片小叶子,很想听一出虐恋情深的大戏,可惜白润扯着罗珏的耳朵走了。   “不许配给他,许配给你吗?人家是天之骄子,你呢?入门三年才炼气两层的废柴!”   “不是,不是,师兄师兄,饶命啊,我错了。”   后面两人还说了些什么,可一阵风扬过来,落在千岁岁耳朵里,连句叹息都没落下。   千岁岁这小叶子瞬间就垮了下来:啊?这就没了?不是,好歹把前因后果什么的,给她讲讲呗?   也好让她替那个小师妹打抱下不平啊。   这明显就是不谙人间险恶的纯情小师妹落入阴狠大恶魔之手,以为找到真爱,却不想惨遭迫害的大戏啊,怎么还没把恶魔惩治了,那什么小师妹听着像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还有那什么仙尊、大师兄,她已经脑补了十出爱而不得、拱手相让最后却断送卿卿性命的虐恋情深了。   刚觉得有点心疼可怜呢,咋?就没了?   这之后的几天,千岁岁连蹬腿运动都不热衷了,天天盼着有小弟子们来跟她讲八卦。   可以前她不想听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提起这些事,这现在勾起好奇心了,偏还没人来提了!   小弟子们虽还是一样话不断就是没一样她想听的。   前天:“听说燕星尘在剑法大比中又拔得头筹。”   千岁岁一甩叶:谁要听这杀/人/凶/手出风头。   昨天:“听说现在药草越来越贵了。”   千岁岁不以为意:你们自己不是都有大药园吗?不怕没药用。   今天:“仙尊的药快吃完了呢。”   千岁岁:啊这~有点想听。   那天一个大师兄的大长腿就让她神往了许久,想一探真容,这仙尊不得比大师兄更引人生窥?   赶紧捋了捋叶子,做出洗耳恭听状。   “仙尊也是可怜。”   “对啊,明明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   千岁岁脑子里立时浮出几个字——微风拂轻纱。   “咱们仙尊不管是实力还是容貌都是修真界第一呢。”   “可惜为了救小师妹,如今不得不闭关疗伤靠仙丹续命。”   “哎!”   “哎!”   双双叹气。   “哎!”千岁岁不知怎的,也愁上心头跟着叹了一声。   之后几名弟子还聊了些其他的,她却提不起兴致来听,总觉得心头莫名有股郁气难以消解。   ……   这一天阳光明媚,和风送暖。   千岁岁无聊的搭起两片叶子摆造型,变着花的玩自己的叶子。   玩得正起劲儿,她听到了罗珏的声音,而且听动静是朝着她这边来的。   她瞬间支楞好叶子却也蔫蔫的。   最近感觉生命力又流失了一些,这块地真的不适合她生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挣脱出来。   “哎!”   刚叹完气,跟前就站了个人。   “白师兄,快一点,就在这边。”罗珏是个很面嫩的少年,看着也就刚二十的样子。   只见他身穿青袍宗服,头上以木簪束发,乐呵呵地跑过来。   白润则比他要大个三五岁,在后面慢悠悠地追着他。   “鬼叫什么?成天像个皮猴一样,就不能好好走路?”   “嘿嘿嘿~”罗珏被吼了也不生气,笑着向他招手:“我这不是心急嘛……”   “白师兄,就选它吧。”罗珏的手一指千岁岁:“这几天我每天都会来偷偷瞅一眼,小家伙生机旺盛我觉得很适合。”   千岁岁立时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机旺盛了,再不挪出来,我就要死了!要死了!   而且,你怎么偷偷看人,哦,看草呢?草也是有隐/私的。   显然,罗珏丝毫不明白她的意思,蹲下来就伸手要来碰她的叶子……   千岁岁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一炸毛叶子就抽了过去。   啪!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脆响,却惊愣了两人一草。   千岁岁:坏了,暴/露了!这……怎么解释?   罗珏:“它……白白白,白师兄……”   “别嚷了,我耳朵不聋。”   “它动了!”   “我眼睛不瞎!”   这白润好像就不会好好说话似的。   但千岁岁明显此刻没功夫去管他是怎么说话的,她担心自己下一刻会被当妖怪,被活活扯断了叶片,跺烂了根须!   急忙想办法,如何能蒙混过关?   那边,白润和罗珏却小声交谈起来。   “这药草是怎么回事?”   “怕是棵灵草吧?”   “成精了?生灵了?”   “师兄,现在怎么办?还,还选它吗?”   白润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千岁岁身上直打转。   千岁岁不知道这两个人这是要干什么,她只担心自己的小命。   “我哪知道?要不然装作没看到,以后好好施肥浇水,让小东西在这里好好长大?”   “行吗?万一……跑了?”罗珏明显十分担心。   白润微微皱眉:“应当不会吧,它又没有腿脚,再说了,就算是灵草,也没有那么灵的吧,还能化成人形不成?”   两个人琢磨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一致决定把灵草挪到白玉盆里来养。   要不然真的很怕这精贵的小东西哪天自己跑了,再也寻不着。   千岁岁:嗯?小命保住了?还能从这里挪走?好啊好啊!   她瞬间心情好转,愉悦地看着罗珏取了工具回来交到白润手里。   默默替他们加油。   “师兄你动作轻点,别伤了小东西的根。”   “我知道,灵液备好了吗?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白润手持铲子小心翼翼挖开千岁岁旁边的泥土,将她的根须一点一点暴露出来。   千岁岁眨眨眼,下意识要去托腮思考,结果没摸到下巴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人而是一棵千岁兰,而且还是在别人的目光下……   吓得她差点憋过气去,明明警告自己要小心一点,现在却……   罗珏眼一亮:“师兄快看,它是不是又动了?”   “别说话。”白润拿花铲的手更轻了:“听说,以前的灵药仙草很多都自带灵气,这在以前是很平常的事情,有些仙草还能听懂咱们说话呢。”   明明叫罗珏别说话,他却叨叨个没完没了。   “而且,不是有剑灵、器灵的传说吗?怎么还不能来个药灵?”   千岁岁瞬间安心。   但她也不敢再乱动的,万一这两个人改变主意了,白润手里的花铲可是很锋利呢,就跟前世捅穿她的刀一样锃亮让人害怕。 第3章 003 脾气不小 “这样可好?”……   千岁岁焦急地等着被“拯救”,白润和罗珏也急出了满头大汗。   “师兄我来吧?”   “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   “可是,师兄你太慢了。”   “闭嘴,马上就好了。”   终于在太阳西落之前,把千岁兰的根须一根未断的给清理出来了。   千岁岁长舒一口气,这两人也松了口气。   白润和罗珏相视一笑,赶紧取过白玉盆正要抓了根须放进去,结果一伸手抓了个空。   千岁岁一窜退后了一掌远。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白润:还真长了腿能跑?   罗珏:真的是灵草啊!   千岁岁:啊这…她如果说是风吹的,他们会信吗?   罗、白二人当然不会信风能将她吹跑,只愣了一会儿便猜测:“它是不是不想被抓住?”   千岁岁当然不喜欢被抓,你能喜欢自己被陌生人乱摸吗?!   她现在叶茎部是腰腹以上,根茎以下可是…以下呢。   看着光溜溜的,谁知道那层外皮算是穿着衣服还是没穿。   “那也不想进盆吗?”白润皱眉:“要跑?”   那不成,可不能让这宝贝跑了。   “灵草,”罗珏突然趴下来,同千岁岁说起话来。   白润一愣:“你干什么?”   “白师兄,你小点声,我和灵草商量商量,看她能不能自己进盆里。”   “她还会真能听到咱们说话?就算能听到,能听懂?”白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白玉盆里装着透明的液体,有股淡淡的诱/人/香味。在白润不屑的目光中,千岁岁被那味道吸引缓缓向前伸了伸叶子。   “它喜欢!”罗珏一声惊呼。   “要死啊那么大声!”   要不是千岁岁打心眼里喜欢白玉盆里的味道,没准还真就吓跑了。   这里面的东西正是她需要的能恢复生机的东西,起码比土好!   正在她纠结怎么优雅不莽撞的挪到那白玉盆中时,罗珏已经把盆口倾斜递到了她跟前。   真是个贴心的小伙子!   所以她也就不客气地叶子往盆上一搭,滑进白玉盆把自己泡了进去,瞬间感觉到了生命力的恢复。   太清爽了!舒服!   白、罗两人见她真就这样进去了,双双松了一口气。   罗珏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要把这灵草给弄丢了呢。”   白润捧着白玉盆一阵感叹:“还真能听懂咱们说话?小家伙看起来倒是挺喜欢这灵液的。”   这叫灵液吗?难怪看起来不像水,还比水香甜可品,她忍不住用根须“喝”了好几口了。   “哪看出来的?”罗珏探头过来:“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叫你好好修炼你偏不,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白润趁机教训道:“若是你能再精进两三层,也就能看出来灵力的变化,当然就知道这灵草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   “哦。”说得罗珏把头垂得低低的,却忍不住一个劲儿地把目光往千岁岁身上瞟。   舔了舔嘴唇,终于问:“白师兄,它真能听懂咱们说话吗?”   “不知道。”白润脑袋一低,一张脸瞬间在千岁岁眼前放大。   千岁岁这次很是控制了一番,才没让自己甩叶子抽在他脸上。   “说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灵草啊?”他疑惑道。   罗珏眨眨眼:“不知道,白师兄,那…还送吗?”   天都要黑了。   今天药园的弟子们都领了任务,各自挑选一棵药草送去某座殿里以供观赏。   如今……   白润也发愁。   送是肯定舍不得送了。   可这事儿,也不好隐瞒不报。   正想怎么处理这个事情,打外面跑进来一名弟子,急匆匆的喊着两个人的名字:“白润、罗珏,快,仙尊的药……”   白润一听,赶紧把白玉盆交到罗珏手里,转身跑进药园中间的一间屋子里,气喘吁吁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锦盒,交给那名弟子:“这是今日份的。”   罗珏担忧地问:“今天怎么是你来拿药?大师兄呢?”   只听那人答:“姓燕的又来了。”   “他怎么还有脸来!天天来,到底想干嘛!”   千岁岁泡在灵液里,抖了抖根须。   白润又问:“仙尊还不见好吗?”   “哎!”那弟子幽幽叹了口气,摇着头不欲多言。   两个人目送着弟子拿药走了,也纷纷叹气。   罗珏耷拉着一张脸:“仙尊是不是……”   “别胡说!”白润轻喝一声:“那可是仙尊,风华绝代、修为高深,这整个修/真/界就数咱们仙尊厉害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罗珏抬抬眼皮:“可也没能救下小师妹。”   “哎!”又是一阵叹息,倒把千岁岁这茬儿给忘了。   千岁岁趁着他们没注意赶紧伸伸胳膊、踢踢腿,她的所有枝叶根须在灵液里欢快地游畅着,看着惬意极了。   心里却闷闷的:听这意思,哪怕搭了个绝世无双的仙尊进去,也没救回那可怜的小师妹吗?   怪可惜的。   这灵液中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她游了一会儿就觉得流失的生命力慢慢恢复了,此刻她精神饱满特别舒服。   可惜享受的时间很有限,没多久,就听头顶一声轻唤:“小家伙,我们要给你换土啦。”   罗珏还略有些稚嫩的小脸凑过来:“你自己爬出来好不好?”   千岁岁:嗯?换土?不不不,她不需要土,她要这些灵液就够了。   最后她还是被捏着叶子栽进了满满的黑土中。   千岁岁:……草生艰难啊。这涩涩的破土哪有灵液好吃!   “哎!”下意识挥了挥手,叶子动了动。   又踢踢腿——纹丝没动。   罗珏给盆里的土按得太紧实。   鉴于千岁岁之前的各种反应,白、罗两人决定把她带回住所盯着瞅着,等天亮的时候再带给其他知识渊博的师兄师姐去看看,问问有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灵草的。   结果,睡前白润来到窗边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哎?”他站在白玉盆旁,脸上有些讶色。   “罗珏,你怎么没把土压实?”他伸出手扶在圆润可爱的小叶片上,“这要是没发现,一夜过去小家伙还不得死了?”   千岁岁回过神来视线向下一扫,也惊得睁大了眼睛:“哎?”   她刚才一直在想事情,也是真心不喜欢这黑土,所以就没注意一直下意识中在踢腿,一开始确实是动不了,后来踢的次数多了竟然真弹腾了出来?   只见千岁兰的根须都露了出来,整棵小苗歪歪扭扭好不可怜地躺在花盆里。   两个人赶紧再把她给栽好,这次使劲地按压了一阵才放心。   “小家伙,快快长大吧。”罗珏舀了勺灵液浇到盆里。   结果灵液一入土,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千岁岁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跟刚才泡在灵液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灵液浸透黑土发生了一些特殊的转变。   “怎么回事?”她刚在脑中这样想,眼前一亮视线竟然真的穿过黑土看到了土下的苗茎根须。   只见那些根须一开始和露在外面的叶片差不多大小,在土中遇到灵液之后却疯长起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叶片的三五倍长。   根须汇聚之处,隐隐凝聚着芝麻粒大小的一团莹光,洁白圆润,却不像有实体的样子。   莹光像是有生命一般通过根须贪婪地汲取和过滤着黑土中的水分,千岁岁能感觉那莹光留下了水中的某些物质,大部分无用的又弃掉通过根须排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她身体里长瘤了?还是寄生了什么可怕吓人的东西?   一时间,千岁岁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到:是用灭菌药?杀虫粉?营养剂?还是……   都给她用上啊?!   她总感觉那莹光像是活着的,越看越惊心。   惊吓之余不知从哪迸发的力气,生生扯断了几根珍贵根须,听着啪啪断裂声终于一个翻滚把自己从黑土里解救了出来。   然后啪叽一声狠狠掉到了窗外成片的青石地上。   眼巴巴地望着窗台上的白玉花盆,千岁岁委屈地吸溜着鼻子。   更郁闷的是,那莹光小球也被带了下来,根本没甩掉!   “救命~”   偏偏没人听得到她的声音,而天色渐深,白润和罗珏已经发出了轻浅的呼吸声,这两位已经睡着了。   “别睡啊,两位小哥哥,救命~”   哐~当~   窗户被风一吹,关上了。   千岁岁:……天要亡我!   天渐渐黑透了,直到在青石板上苦熬了半夜,千岁岁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可是一棵千岁兰啊!   虽然精贵,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啊!尤其是今天刚泡了那什么灵液,她如今更是生龙活虎,耗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事呢。   那她现在还担心什么?   翻身把自己到墙根避风的地方,瞬间没心没肺地呼呼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好像听到了说话声。   “嗯?小东西怎么从药园跑出来了?”   然后她就梦到自己的屁/股差点让人给摸了,气得她甩着两片叶子往那人手指上乱抽。   “呵!脾气还不小。”   一声轻笑之后,她感觉自己似乎飘了起来,有只手越来越近。   “别摸,我屁/股。”她睡梦中不满地嘟囔道。   “……好。”   身上落下了纱一样微凉柔软的东西,将她的身体轻轻裹住,她隐约听到有人问:“这样可好?”   她舒服的蜷成一团,呼呼大睡。 第4章 004 轻着些 莫扰了小东西睡觉。……   “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白润看着空空如也的白玉花盆暴跳如雷:“又是哪只耗子成了精来豁豁我的宝贝疙瘩了!”   罗珏被惊醒,抹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白师兄,怎么了?”   “灵草不见了!”白润扒在窗户上里里外外都瞧了个遍,结果什么也没瞧见。   罗珏彻底醒了踉跄着跑过来:“这真是长了腿跑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纷纷猜测不会真的是自己跑的吧?   与此同时,千岁岁美美的睡饱之后,一睁眼再次受到了惊吓。   她怎么睡了一觉的工夫,又回药园了?   虽然与之前景致不同,但她成为植物之后对气味变得十分敏感,现在空气中就飘荡着一股清醇药香,确实是药园的味道没错了。   难道是白润和罗珏两个人终于发现她掉在外面不喜欢黑土只好把她送回来?   不知道那两个人醒来发现自己摔到了窗外,有没有吓一跳呢?   千岁岁瞬间有些心虚的晃了晃叶子。   可这也没办法啊,那土里是真不适合她生长,还不如抓把沙子放点石头子呢。   很快她就没心思愧疚了,她被自己现在的样子吸引了所有目光。   只见,昨天还小小的两片小叶子,此刻已经有两指宽一掌长,这卷卷曲曲的样子,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一样东西——海带!   照这速度长下去,很快她就会像泡发的海带一样……吧。   噫~这时候她才想起在查资料的时候还看到过几张千岁兰长大的模样,一言难尽。   不由得盯着根部的莹光自问:是你这小东西搞的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千岁岁总觉得那莹光闪了闪?   或许这光是泡灵液泡出来的?   毕竟这是玄幻的修/真/世/界的东西,神奇得很呢。   她现在并没有被种进土里,而是在一个碧色浅口盆里,盆中盛了半盆灵液,她叶片以下全泡在里面,十分舒服。   可能跟她前世是孤儿有关,千岁岁现在很随遇而安地就接受了现状,并且表示如果一直有这个灵液给她泡,她甚至还可以很享受当棵植物。   尤其是一棵不用修炼就能长命百岁甚至千岁的植物。   不过再一想,什么事情过量了也不好,万一真因为泡太多灵液而长得太快,哪天成了泡发的一堆海带……   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教训,这一次“出逃”千岁岁没敢太用力,借力往上一攀,就把自己大半个身子挪出了灵液,只留了几条根须在里面游来荡去,惬意极了。   阳光洒下来,晒在身上暖暖的正合适。   正惬意地眯着眼,忽然听到了说话声。   两三个青袍小弟子正在药园打扫清洁,其中一个手上没用多少力气,嘴倒是没停过。   “今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又看到大师兄了。”   “大师兄干嘛去?”   “听说仙尊昨天服药后终于表示想在今天出关,偏在这个当口姓燕的来了,大师兄气得提着剑就冲出去了,担心姓燕的闹出动静让仙尊心烦。”   千岁岁一见有八卦听,两片叶子又往上扒了扒,最后左叶搭右叶做出了洗耳恭听状。   “说起来,那燕星尘还真狠得了心下得去手,怎么就……”   “听说真的是活生生将小师妹的灵根……挖出来的?”   千岁岁突然打了个哆嗦,几条根须不自在的甩了甩。   活生生、挖灵根什么的,听着就疼。   这个小师妹是怎么得罪了那姓燕的啊,竟然……   啧啧啧~   刚摇了摇头,就听那几个弟子又道:“明明两个人刚订了婚事呢。”   “对啊,还是仙尊亲自挑选的人,难怪仙尊拼了一身修为也要救回小师妹。”   “哎!仙尊他…怕是自责啊。”   “哎!”千岁岁在几人的叹息声中已经风中凌乱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几名弟子终于扫完了地,提了花剪和水桶来到了千岁岁这边。   这里是处于药园中心的药殿,廊前檐下摆着不少观赏的灵草仙药。   弟子们每日除了打扫卫生,照看药园里的药草就是伺候这些珍贵的观赏品了。   “哎?”一名小弟子发现了千岁岁:“这里怎么多了一盆药草?长得好奇怪啊。”   “咦?奇怪吗?我怎么觉得还有点可爱?”另一名弟子伸手要摸:“还是用珍贵的灵液浸泡,这是什么名贵品种吗?”   “不知道。”   在千岁岁的担忧中那手终是没落下来,因为药殿中有人阻止了他。   “别动它,”殿中人嗓音清泠淡然:“它不喜有人…碰它。”   众人:……?   千岁岁总觉得殿中人这话有些意犹未尽的停顿,是不是还想说句屁/股?   是吧,一定是的吧!   可怜她现在要装一棵平平无奇的小植物,不能再在更多人面前暴露异样之处。   所以努力趴在浅口盆边沿,一动不敢动。   而那几名弟子在听到殿中人的声音后,面带疑惑,齐齐噤声。   不一会儿,殿门从内推开,正好挡住了千岁岁的视线。   “散了吧,这里不需要人来打扫。”   有人说话,却是另一道低沉嗓音。   几人惊呼:“大师兄?”   咦?刚不是说大师兄提剑去找什么姓燕的了?怎么在这里?   快让我看看。   千岁岁努力把视线挪过去,结果被门挡的死死的,只看到一片衣角被风带着扬了扬。   几人惶恐:“不知大师兄在此……”   还没说完,门内就伸出一只手,骨结分明,修长有力。   那手摆了摆:“去吧。”   “……是。”   几名弟子伏首退下。   远远地,千岁岁听到那几个人问:“大师兄怎么在这?殿里是谁?”   “不知道啊。”   “也没听说哪位仙师尊者要来咱们药殿啊。”   “能让大师兄近身伺候的……”   也就只有那几位吧。   千岁岁见小弟子们都走了,视线扫过殿门自认为没人注意到她,咻的一下探出叶子往旁边的花盆上够,只要能挪到这个花盆,她或许能一睹大师兄之芳容?   卷卷叶子,她总觉得这样形容怪怪的,好像大师兄是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   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   谁知,叶子刚要搭上盆沿时,门内传来一记冷哼,千岁岁视线一抬正对上一双冰冷如寒潭般的眼睛……   “小小妖草。”   “……”妖草?她?她不是灵草吗?   啪叽!!没扒住盆沿,狠狠摔到了廊台上。   “呵呵呵~咳咳~”   殿内传来另一个男人愉悦的轻笑声,可惜没笑两声就咳了起来。   齐萧顿时顾不得她,把门一带回了药殿。   千岁岁以叶撑地,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细长的根须。   这,她还不太会站立。   望着宛如高墙的花盆,千岁岁长叹了一口气:“哎,惨喽,回不去了。”   明明刚才还能听到笑声和走路声的药殿里,现在却是一片静谧。   明知道不会有人听到她说话,她还是扬声喊了两句:“救命,有人吗?有草要摔死了,求求好心人来救一救~”   自然没有人回应她。   无聊的甩了甩根须,既然回不去了,那就晒太阳吧。   她找了个位置,把每一根根须都摊开,想了想甩出一根来看了看,圈成个圆;再甩出一根儿,列了个三角出来;再拎起一根,环出了一只小肥啾。   最后摆出个S/O/S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千岁岁把两片叶子也往廊台上一摊,大咧咧地躺着享受起了日光浴。   “多晒太阳不生病~”   哼哼唧唧,哼着不成调的歌儿,不知不觉竟被晒得晕晕乎乎犯起了困。   “啊吧吧~”   听着外面的哈欠和吧唧嘴的声音,齐萧的眉头皱了皱。   “师尊从哪捡来的小玩意儿,还是别养了,省得养出麻烦来。”   殿内临窗摆了张软榻,榻上斜靠着一眉目如画的俊美男子,一身芝兰玉树的气质如天边星月,出凡脱俗不染尘埃。   男子红唇轻启,单薄水艳:“如今难得有生了灵智的灵物,既遇到了哪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挺有些趣味的。”嗓音清泠,又浅浅的咳了几声。   齐萧忙取了药来:“师尊既然喜欢,罢了,就让它陪着师尊当个解闷的趣物吧。”   男子微皱了皱眉将药服下:“你也去忙吧。”   齐萧看他这模样,只得暗暗叹下口气:“是。”   欲言又止。   “哎!”到底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结果他不说,那男子却开了口。   男子清润的声音缓缓传来:“别总去找燕星尘的麻烦,如今为师这般,怕护不住你。”   “我…”齐萧沉着脸,一拳正要砸向殿门,一股柔和的力道缓缓拦下了他。   “轻些,莫扰了小东西睡觉。”   “?”齐萧怒意犹如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反应了许久脑子才转过弯来,听明白了他口中的小东西是谁。   “师尊?”不可思议的望过去。   只得了男子浅浅一个笑:“去吧。”   齐萧:“……”   用最大的力甩出了最轻的声音,愤愤看了眼在廊台上睡得香甜的某妖草,气闷得要命,悄声出了药殿。 第5章 005 找到了 与小徒弟一般无二。……   千岁岁这一觉睡得很香甜,直到做了个梦,睡梦中她感觉有人在耳边深情喊了句“岁岁”。   她“嗯”了一声,身体突然从高空坠下……   “啊!”惊醒了。   茫然地盯着漆黑夜空发了会儿呆才惊觉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天黑?!   漫天星辰一闪一闪,她想:这个世界也会有宇宙吗?   抖了抖根须感觉不太对劲。   往周围一看,“咦”了一声。   “怎么多了个小梯/子?”不仅她的花盆顺延而下支了个精致的小梯/子,她的花盆和隔壁花盆之间也多了一条雕刻精良的玉石长廊,在星光下闪着晶莹的暗光。   “这样好方便啊。”她不由得惊叹一声。   叶子一左一右攀住梯/子,架着身体以根须点地,悠闲顺利地爬进了自己的花盆。   感觉只是睡了一觉“走路”就灵巧了不少,一定是这些小梯/子的缘故。   “是哪个好心人这么贴心?”她由衷感激。   晒了一天的阳光浴,如今又沐浴在星海月光下,草生着实惬意啊。   “要是能再在来座水上亭台,就更完美了。”她总担心一直泡在灵液里自己会一夜长成泡发海带,要是能有个台子,她就可以只把根须泡在灵液里,其他部分晾在外面啦。   正想着犹如在海边沐浴着海浪阳光的景象,身下突然有了异样。   “哎?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救命~”   一声惊呼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月光下她的根须叶片上还沾着透明的汁液,闪着晶光。   她用叶子紧紧扒着身下突然出现的东西,悄咪咪往下看。   “水上亭台!”她惊喜的欢呼起来。   片刻后,又警惕地往四处张望:“是谁?”   没人回答。   千岁岁突然害怕起来:“到底是谁?快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她诈着对方:“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讲话!快出来!”   有人或什么东西一定能听到她的声音。   这个猜测让她恐慌了一阵,后来再一想,这样不是很好?   终于能交流了,多好啊!   可任她之后怎么发问,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任何可能会发声的人或物。   除了……   千岁岁小心翼翼地支楞起叶子,往药殿里望了望。   紧闭的门窗泄出了一缕幽光,里面没发出任何声音却有人未眠。   “那个,里面的仙师,是你送的我小梯/子、小亭台吗?”她悄悄朝着窗户缝喊。   没有应答。   她叶片卷起挠了挠:“应该不是?”   “不过,不管是谁,谢谢啦。”   没心没肺地一个猛子扎进了盛满灵液的花盆,千岁岁仰躺着游来荡去,无聊的想: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总是孤身一人,却分外幸运,总能遇到贵人相助。   这次没准也是哪位贵人呢。   前世,千岁岁是名孤儿。   义务教育之后就四处打零工,为了能继续读书上大学。   只是因为福利院院长妈妈的一句“岁岁这么聪明,一定是读书的料儿。”   院长妈妈去世之前,她握着院长妈妈的手发过誓:一定要考上大学,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拿给她看。   她做到了,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就激动的去了墓园。   之后去了趟花店,买了一棵千岁兰…莫名其妙挨了一刀后就穿越了。   之前还有些愤恨,大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凶手就选中了她当目标,后来倒是想开了。   她孑然一身,没有亲人朋友,心愿也了了,她死正合适。   那街上当时有甜蜜的情侣、可爱的孩童、恩爱的父母、慈祥的老人,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记得失去意识前,凶手痛哭流涕地说他生活是多么不如意,又是如何想要发泄,随意选了个目标……   不得不说,凶手真的很有眼力,就这么巧挑中了她。   孤苦无依的一个人,真让她去读什么大学没准会苦成什么样呢。   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个学习的料儿,她脑子蠢、笨,除了努力什么也不会。   院长妈妈说错了。   “呜~我就是个笨蛋。”忍不住小声的抽泣起来。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就爱多想。   明明也不知道她这眼睛鼻子嘴长在哪里,此刻视线却朦朦胧胧,就跟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的。   伤心得抽泣着,却又好奇地努力做了个眨眼的动作,然后就看到叶片上缓缓渗出两滴露水一样的小水珠。   顿时不哭了。   “我还能哭?”身为一棵植物竟然还能落泪!   实在稀奇。   正奇怪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视线中突然探过来一根银白的枝丫,颤巍巍地努力往她这边凑过来,似乎是想在往她叶子上蹭。   千岁岁初时还受了惊吓,后来就呆呆地看着那银色枝条努力努力再努力的往她这边挪,最后以失败告终,千岁岁看着它瞬间垂下去的枝条,竟然读出了一些颓败懊恼感。   她看过去,那是旁边跟她搭了玉石长廊的一株植物,今天只顾着八卦和睡觉了,周围的环境她都没有细看,如今一眼扫过去,顿时觉得惊艳。   月光下,全身霜华的植物犹如披了一层银光,晶莹剔透恍如仙似幻。   原来修真界的花花草草都这么的有仙气仙姿啊。   “你是想安慰我吗?”她小心地抖了抖叶子。   在她刚难过得表示孤身一草后,就得到了其他草的安慰,千岁岁想:这种事可能吗?   还真可能。   因为她明显看到那植物垂下的枝条瞬间抬起来,然后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哇!仙草啊!”千岁岁整棵草身振奋了起来:“仙草仙草,我是千岁兰,你是什么草?”   那草明显一顿,晃了晃枝条。   “咦?你不会说话吗?”   枝条点了下。   千岁岁的胆子顿时大起来。   这里是修真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既然大家都能接受她这棵会跑会跳的千岁兰,也就说明这世界还有其他能跑会跳有灵的植物啊。   只不过她见识少罢了。   “你是不是修行的不够,没关系,我来教你说话啊。”   如今她没有埋在土里,又有了方便的梯/子和走廊,来往自如。   大着胆子穿过走廊,“嘿”地一声跳到了那棵仙草的盆里:“这些亭台玉阶是不是你变幻出来的?”   仙草没动作,她自发认定了这是事实,再次真诚道谢:“谢谢你仙草。”。   盆里放着许多白色的卵石,十分漂亮。   她根须滑过每一块石头,由衷赞道:“真漂亮,真凉爽啊。”   然后又伸着叶子往仙草的枝丫上蹭了下:“现在咱们碰到啦。”   “以后你招招手,我就过来陪你啊。”   那枝丫又扭了扭,似乎在表示同意。   找到了新的小伙伴,千岁岁分外高兴,支楞着叶子说了很多话,反正她也不会口干舌燥。   直说得那枝丫再也不动了,她愣了下,小声问:“仙草,你困了吗?”   “你是不是睡了?”   枝丫没动。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千岁岁也终于有了些困意,看了看自己的花盆,再盯了盯头顶上一片霜华的小伙伴……   果断选择赖在小伙伴这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了。   药殿里早就熄了灯,云辞揉着发胀的眉心下了软榻。   他早该回内殿休息去了,却心绪难宁,就在这榻上一直坐着,直到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昨夜捡回来的小家伙倒是自在的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有这样的际遇。   早百年前,倒是还偶尔有剑灵、器灵的传闻出来,这些年却是很难寻到这样的风闻传言了。   没想到倒让他遇到了一个,还是逐渐势衰的草灵亦或是药灵?   他忍不住偷偷为她准备了方便上下活动的梯廊,可这小东西却还贪心要亭台楼阁?   他给她准备了,结果小家伙只高兴了一阵却伤心起来了?   云辞掩下嘴里的轻咳悄悄将窗户开了条缝,修者耳聪目明,虽他如今修为大不如从前,可也能看清那嫩绿叶片上的盈盈水珠。   植物也会哭吗?   云辞不由得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略一沉思,目光定在了旁边的白玉仙凤身上。   “就你吧。”灵力微动,便控制了那白玉仙凤的一根枝丫,却忽略了它的柔韧度完全不及千岁岁,不由得苦笑连连。   正要放弃,没想到千岁岁竟然发现了他,还主动发问,与他交谈。   他再度令白玉仙凤动起来,给小东西找了个小伙伴。   “千岁兰……名字倒也巧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终是体力不支回了榻上。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时,才总算是入了睡,难得的做了梦,还梦到了他那小徒弟,天真烂漫的追在他身后,不停的问:“师尊师尊,你为什么不成仙呢?”   他刚要回答,画面一转却是千岁兰在他耳边笑:“仙草仙草,你好好修炼陪我说话啊。”   而那千岁兰的叶子间竟然缓缓生出一张脸来,与小徒弟一般无二。   他心内一惊,醒了。   殿外传来几阵惊叫声,原来是被吵醒的啊。   “啊!”药殿外,罗珏嗓门奇大,激动地指着白玉仙凤直嚷:“白师兄,找到了,我找到了。” 第6章 006 挺有趣 看你是妖是灵。   白润还在为丢了灵草而难过,他们私下里一直在找,也旁敲侧击问了问其他人,结果一无所获。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听说药殿前两日住进了位养伤的仙师,你别乱嚎,小心仙师治你的罪。”他怏怏地走过来,首先看到了白玉仙凤,感叹道:“听说这白玉仙凤极难养活,没想到这里倒有一棵,还长得如此茂盛。”   “不是,谁让你看它,你看它这盆里面。”罗珏急坏了,一把将他拉过来。   白润若无其事的扫过,瞬间睁大了眼睛,也发出了一声惊叫。   “啊!灵草!”   而千岁岁也被吵醒了,爆发出第三声尖叫:“啊!小伙伴?我的小伙伴呢?”   头顶是一株翠绿茂盛的植物,她那银白如霜的仙草小伙伴,没了!   ……   齐萧昨天洗了一天的剑,师尊不让他去找燕星尘麻烦,他只能洗剑来打发时间,顺便稳心神。   他知道师尊是担心他出事,可他一闭眼脑中就会映出小师妹满身是血的模样,恨不得立时就将燕星尘斩于剑下。   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静下心来。   他知道,小师妹的死,不仅让师尊修为受损,也将会是他的心魔。心魔不除,境界怕是难以提升了。   “哎!”幽幽叹了口气,决定今天去看看师尊。   结果刚踏入药园就听到几个小弟子交头接耳讨论什么。   有弟子眼尖的看到他,赶紧住嘴:“见过大师兄。”   “嗯。”他冷着一张脸:“不用做事?”   “用用,这就去。”   几个人连忙拐向了别处,却还是小声交流。   “药殿里到底住了什么人?”   “听说里面的人发了好大一通火,把罗珏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了呢。”   齐萧微微皱眉:药殿?发火?   脚下步子加快,赶紧往药殿去。   拐过小路,果然看到两个小弟子瑟瑟发抖跪在殿外平地上,殿内传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咳声,似是动了怒气惹了肝火,久久不能平复。   “师尊?”他再顾不得礼仪风范脚下几个轻点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   千岁岁费劲扒拉的从廊台摔滑到地面上,叶子扶墙根须轻挪好不容易才挪到了殿门处,正要将根须从门缝中穿过去把殿门打开,就见眼前一条黑影带起一阵风闯了过来。   门哐的一下就打开了。   啪!   而她则被瞬间弹飞,干脆利落的被甩到了墙上。   “疼疼疼~”   “师尊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我去拿药。”   千岁岁从墙跟爬起来,眼见门开了没关,瞬间一喜,全部根须同时发力前仆后继竟然还真让她产生了健步如飞的错觉。   眼瞅着门就在眼前,胜利在望。   结果一条大腿迎面踢来,啪又给她踹了出去,骨碌碌滚到墙边。   “呜~呃……”刚要委屈,就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随后一只手探了过来。   她吓得瞬间呆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刚才敢行动,完全是仗着外面跪着的是白润、罗珏,而其他人注意不到自己,现在被注意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根须偷偷打转。   可还是没逃过齐萧的“魔掌”。   叶子被拎起来,她不期然的撞上一双冷酷的眼。   只见眼前人剑眉斜飞,五官如雕如琢,黑眸锐利,孤傲中带着七分凌厉三分凉薄。   寒冰一样问她:“是你在搞鬼?”   这位大师兄正如那古师妹所言,相貌英俊帅气,却也如白润所说,他自视甚高轻易不把旁人看在眼里。   千岁岁吓得不敢乱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她感觉自己被拎着的地方此刻一定已经受伤了,若是他手指再用些力,叶子一定会被捻出个洞来。   嘤~吓得想哭。   “咳咳~齐萧,回来~”幸好,殿里的人打破了两个人的僵局。   齐萧眉间皱得更深:“师尊,我这就去取药来。”   “不用,咳~再跑一趟,”云辞掩着唇:“匣子里,还有。”   “…好。”齐萧看着手里的奇怪植物,晃了晃,甩手给扔回了她的花盆。   扑通一声掉进灵液,千岁岁瞬间躺平装死再也不肯作死了。   酷哥帅则帅矣,可惜脾气不好啊。   还有里面那个,感觉也不太好相处。   刚才好吓人啊,没见白润和罗珏到现在都还在发抖吗?!   “吓死草了~”长舒一口气。   齐萧进去找来药匣,看了看里面一共还有三枚乌黑药丸,取出一枚恭敬的送到了云辞面前。   “师尊,吃药。”   见云辞接过咽下,才不悦道:“师尊出关为何非要来这药殿住?回凌云阁不好吗?”   云辞摆摆手:“药园灵力充盈,药香四溢,有利于我恢复修为。”   “可师尊一人我实在不放心,还是派两个小弟子过来照顾师尊吧?”   要不是凌云阁的事还要他来处理,此刻应当他来陪在云辞身边的。   “哎!”自从小师妹出事后,凌云阁整日死气沉沉,再无往日欢声笑语。   云辞没应,齐萧只好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服了药,一番调息后,云辞觉得周身顺畅多了。   听到他问,才揉向额角:“竟把他们忘了,快让他们起来,别跪坏了。”   原来,别看云辞性情温和的样子,但若是没睡饱脑袋就会犯晕,有极重的起床气。   往日也就只有那小徒弟敢来吵他休息,如今倒是一添就添了三个。   又逢夜里没睡好,做了一夜的噩梦,乍一听到有人敢在他跟前放肆又忆起了他那小徒弟……   火气就重了些。   “以后吩咐下去,药殿这边不用再来人打扫了。”   “是。”齐萧转身往外走,大不了以后他亲自来替师尊清扫居所。   以往,这都是小师妹来做的。   小师妹…   齐萧一时间有些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处处想着她。   而跪在殿外的白润和罗珏早在听齐萧叫出那一声“师尊”时就吓得面色发白,双股战战。   “白,白师兄…”罗珏年纪小不经吓,已经快哭出来了:“里,里面的是,是……”   “是仙尊。”白润也嗓音发颤趴伏在地。   扰了仙尊清梦,他们两个轻则被逐出仙宗,重则……性命难保。   两个人不敢往下想,也不敢逃离这里。   千岁岁本来还在挺尸装死,一听“仙尊”两个字唰的一下支楞起了叶子。   “里面的是仙尊?”她翻个身,在灵液中游了一圈:“八卦里说仙尊貌美如仙,如天边云月清高圣洁,若柳扶风如芝兰玉树,吸溜……想见……”   其实这些话都是她胡诌的,八卦中无非就是说这仙尊貌比潘安,待人温和犹如谪仙。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想到了这些话。   而殿内两人听后却是双双顿住,齐萧把刚触到殿门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恍惚间,两人似乎又看到了那道俏皮的身影,刚犯了错,在云辞面前卖弄乖巧:“师尊师尊不要气,师尊可是天边云月,有芝兰玉树之姿、花容月色之貌,再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受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若是旁人敢说这些话,不用云辞动手,齐萧就能给人打出去,可偏说这话的是小师妹……   满凌云阁的人便只能无奈摇头,就连云辞本人也只是轻轻叹一口气,训她一句“不懂事”。   终是大错化小,小错化了。   “说起来……”齐萧收回思绪,把白、罗二人忘在了身后,转身问:“师尊从哪得的这个……这是什么药草灵植?”   云辞也不知道千岁岁是个是什么灵植,但昨天听到了她的自我介绍,轻咳一声:“这是千岁兰,碰巧捡来的。”   紧接着幽幽叹一声:“挺有趣。”   也不知他那小徒弟的神魂如今养得如何了,伤成那样肉身无望,神魂也只救回这一缕,怕是……   如云月般的面容染上了浅浅的愁思。   齐萧有些担心:“千岁兰?弟子愚钝,竟从未听说过。”   云辞心想:若是你早一天问,为师也不知晓。   “听声音灵智怕是刚开不久,尚且稚嫩,”略想了想,他恳求道:“弟子想借这千岁兰几日,求师尊应允。”   “你讨它做什么?”云辞疑惑地望过去:“莫要吓它,小东西…怕羞。”   脸皮薄着呢。   “嗯,不吓它,点化一二。”   “那…只许白天带出去,晚上要还回来的。”   这事议定了,云辞又提起了白、罗二人。   “他们两个倒像是也知道这千岁兰有灵智。”   齐萧点头:“他们两个我知道,朴实能干,不如……”   刚才正想着派两个小弟子照顾云辞呢,如今不就有了好人选?   “让他们两个留在药殿照顾师尊……和这棵千岁兰吧。”   若是只说照顾云辞,怕他不允,但提起这新得的这个小东西,云辞果然犹豫了。   “这样弟子也能放心些,他们两个手脚干净,做事极有分寸,轻易不会打扰师尊修养的。”   “…也好。”   昨夜没睡好,今早又被吵醒生了一通气,云辞只觉得此刻昏昏沉沉想睡觉,便朝他挥挥手,自己下了一道隔音咒自去睡了。   殿门开了又关,听到千岁岁的哼唧声,他竟突然心生不忍,想把齐萧叫回来反悔。   略一想,在咒术上又加了个时限,这才放心的躺了回去。   很怕一觉睡到天黑,齐萧没把小东西还回来。   齐萧一出殿就拎起千岁岁的叶子嫌弃的甩了甩她身上的灵液,臭着一张脸将她扔进了自己袖子里。   这才走到白、罗二人面前沉声说:“仙尊仁厚,这次就饶了你们两个。”   “谢仙尊,谢大师兄。”两个人连忙叩首。   “不过,”齐萧凌厉的目光扫在两人身上。   若不是有白润暗中撑着,罗珏此刻定然已经瘫倒在地了。   齐萧斜刺一眼:“从今天开始你二人只在药殿服侍仙尊…和廊下这些花草灵药,旁的事再不用你们操心。”   “啊?”罗珏茫然抬头:“不,不处置我们吗?”   白润一胳膊肘戳过去,然后按着他的脑袋朗声答:“大师兄放心,我们一定尽心服侍仙尊,照顾好这些灵草仙药。”   “嗯。仙尊需要静养,你们几个……”甩了甩袖子,“你二人日后手脚轻巧些。”   交待好两个人都做些什么,又命他们回去把自己的东西取来,齐萧这才颠了颠袖子出了药园。   “我倒要看看你是妖是灵!” 第7章 007 辨雌雄 救命!   齐萧一路兜着千岁岁回了凌云阁。   迎面看到一名弟子,便问:“田师弟在哪?”   那弟子迎上来便控诉:“大师兄你可回来了,那……那姓燕的狗东西又来了!”   “……”齐萧目光在袖口停了许久,才道:“反正他也进不了山门,别惊扰了仙尊就行。田师弟在哪里?”   “田师弟?在丹炉房吧?”   齐萧转身往丹炉房走。   那弟子却是气不过,往旁边招呼了几名弟子:“走,赶狗去!”   田满是丹修,凌云阁一半弟子的丹药都是经他手炼出来的。   就连这次仙尊云辞疗伤的丹药他也参与了炼化过程。   听到齐萧找他,掸了满身的药味才敢过来:“大师兄找弟子有事?”   “嗯。”齐萧扯了扯袖口,疑惑要不要把袖子里的植物拿出来。   千岁岁已经紧张一路了,早没空去想自己的小伙伴到底去哪了。   齐萧也不知是步子迈得太大还是故意的,一路上袖子甩得哗哗作响,她根须和叶子必须得紧紧扒着才不会被甩得东倒西歪。   饶是如此,此刻也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   “有桩事问你。”齐萧的声音传来。   千岁岁翻个身终于不再晃了,这才有机会去想自己的小伙伴。   她情绪低落,怏怏的想着自己的小伙伴被搬去了哪里?那一树银华多漂亮啊,保不齐就晃了哪个小弟子的眼,然后被偷走了。   也不能拜托谁去找一找。   “哎!”叹息一声,更不知道这个齐萧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会不会以后就要和小伙伴天各一方…   齐萧听见这道叹息,刚探进袖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抽了出来:“把你知道的曾生出灵智的仙草药植,都给我报一报。”   “大师兄问这个做什么?”田满微微愣住,盯着他问:“是不是仙尊有什么需要?如今能生灵智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咱们仙宗也就宗主手里有把生了剑灵的剑,不过那剑灵近来已是颇为虚弱,宗主也不问不出是何原因。”   “明明灵力充沛,咱们修者身体也越发强健长寿,哎,搞不懂。”   然后又说起药园的药草来:“近来药园各种药草的长势也不太好,真是愁煞人。”   齐萧听得眉头直跳。   这田满炼丹是一把好手,却是个话唠。   “我让你报名单!”   “啊?哦!”田满转身回丹炉房:“也不用我报,我这里就有本书,上面记载了以前各种各样的剑灵、器灵,大师兄刚才问的是能生灵智的仙草?这可不多。”   又是絮絮叨叨一大堆,直翻得叮当乱响了好一阵,才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找到了,能生灵智的仙草,有记载的也就这三五样。”   齐萧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法诀打过去,施了个净尘咒。   田满嘿嘿笑:“炼丹之人,也就在外光鲜,自己的小丹房里大多没有几个干净的。”   齐萧:“何师弟的丹房就很整洁。”   “…”田满收了脸上的笑,将书往他手里一拍:“大师兄要的书,弟子还要炼丹恕不接待。”   齐萧也不理他,接了书就往灵草一页翻。   田满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小师妹不在,也没人替我说话,更没人替我收拾这满屋的东西了,哎……”   手一顿,齐萧皱眉:“就这几个?有没有遗漏的?”   “没有,这可是小师妹亲自收集摘录的,能漏?哎!”   又是一记重重的叹息。   若论这凌云阁中谁能毫无顾忌的谈起小师妹,那可能也就只有田满了。   齐萧看着那上面唯一还熟悉的白玉仙凤,其他几个全不认识,也没有叫千岁兰的,更没有和袖子里那个精灵怪长得像的。   “你……听过千岁兰这种灵草吗?”他问。   田满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师兄,我也很想念小师妹。”   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转身欲走,田满又从门缝里露出个脑袋:“大师兄真是问灵草的事?”   “你说呢?”   “我是没听说过千岁兰,但世间这么多的植物许多都有多个名字,如果大师兄能有图画或者是形容一二,或许我能知晓。”   齐萧就形容道:“两片叶子,根须……挺白净。”   千岁岁早就有些疑惑了,此刻听到形容“嗯”了一声:“咦,这是在说我吗?”   好奇的开始往袖口扒拉,结果一双大手扑面而来,将袖口紧紧攥住了。   “!天底下的植物都有叶和根,你说那些不如把我拎出去让人家看看呢。”撇撇嘴。   千岁岁哼哼唧唧:“不让我露面,还不让我透口气。哼!”   她一直以为这里没有人能听到她说话,却不知道云辞和齐萧早已将她的每一句话都听到了耳中,清清楚楚。   在田满看白痴一样的目光中,齐萧甩着袖子扭头就走。   “哎?大师兄,我还没回答你问题呢。”   “不用了。”气呼呼的。   “哎?哎哎?别晃,我晕!”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袖子一甩,千岁岁立时重见天日,紧接着袭来一阵仿佛飞上了九霄之天的眩晕感。   “哇~”她若是有嘴,定然已经惊得大张。   只见往来青袍弟子不断,偶有几个身披流光异彩之辈,一看就是有身份地位的,各个井然有序各司其职。   千岁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   远处另还有些御剑腾空之人,身姿缥缈;也有驾鹤云游者,仙姿绰约。   “这就是修仙吗?好厉害啊。”千岁岁还没感叹完,就听下方一声暴喝。   “下来!”   “嗯?”她循声望去惊出一声冷汗。   “哎?我,我怎么飞起来了?”刚问完,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咻的一下往下落去:“快,快接住我。”   齐萧板着脸一动未动。   倒是身后窜出一道身影,给她接住了。   “噗噗噗~这,这是什么地方?”千岁岁裹了一身清绿的黏液。   田满好奇地捧着炼药炉往里张望:“大师兄要问的就是这个小东西?”   “还来。”齐萧伸手。   “等我瞧瞧。”田满将炼药炉往怀里一拢:“喂,小家伙,你叫什么?”   “噗噗噗,这是什么地方?这都是什么啊黏黏稠稠地,好恶心。”   田满刚炼化了几棵草药,是担心齐萧真有什么要紧的事,这才捧着炼药炉追出来的。   谁知道接住了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   “哪来的?”他在炉口往里张望来张望去:“还真是两片叶子白净的根须,生了灵智了?稀奇啊,少见!”   “还我!”齐萧已经渐生怒意。   千岁岁还在嫌弃一身的黏糊糊,谁知田满张口便道:“让我炼炼看是不是真有灵。”   什么?她怎么感觉没好事?   “这世上就没有我炼不化的东西,大师兄让我试试?”摇了摇炼药炉。   千岁岁头立时觉得身体要化了,头昏脑胀晃着两片叶子喊救命:“救命,救命,大师兄救命命……”   田满立时不再晃荡他的炼药炉了。   “真有灵啊?”   齐萧却是眸光黯了黯:“…这是仙尊的宝贝,快还来。”   声音辨不分喜怒。   “仙尊的宝贝啊,哦哦,这就倒出来。”   “取上好的布帛来,擦干净。”齐萧冷声道。   “取布干嘛?一个净尘咒的事……”   “让你取你就取!”   “好好。”田满把炼药炉交到他手里,回丹炉房找上好的布帛。   齐萧盯着炼丹炉里不停甩着叶子和根须的小小植物,面色微沉。   “你刚才喊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噗噗噗,呸~”   千岁岁快崩溃了,为什么泡在灵液里那么舒服,在这黏乎乎的东西里这么难受啊。   她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救,救命~”   齐萧立时收紧了手掌,紧张地等着。   “命~”   救命命~   小师妹淘气的时候、胡闹的时候、逗趣的时候总爱这样乱用叠字。   千岁兰吗?   “你叫什么名字?”   千岁岁犹不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直到全身被一笼罩在一个光罩之中,身上的黏液争先恐后逃了出去。   她又变得干干爽爽了。   然后被送到了齐萧的面前,与他对视。   “我知道你会说话。”齐萧沉声道:“我听得到。”   千岁岁这才察觉这男人是在跟她说话。   “能,听得到?”   “对,听得到。”   “……”难怪他当初说自己是妖草。   目光乱飘,想着对策。   却没想到齐萧下一刻却是问了个十分私人的问题。   “你是雌是雄?”   “嗯?雌?雄?”   “啧,怎么这么蠢。”看来是他想多了,他家小师妹那么聪明伶俐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是这种蠢样子。   “算了,没事了。”   田满也拿了布帛过来。   “嗨,想知道它是雌雄还不简单,”他耳朵特别灵光,伸手往光罩上一探:“扒开来看一看不就行了?”   “扒?扒?扒什么?”千岁岁根须叶子瞬间蜷成一团,将自己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脑子里不停闪过一双手扒着两片叶子,从中间一撕拉……   “啊,不要!救命!”刚才那突然失灵的莫名力量突然出现,在她惶恐恍然间迸发出无穷力量,只见光罩哗啦啦碎成点点星华,散落一地。   紧接着腾空而起,胡乱选了个方向逃窜出去。   “坏了!”齐萧眸色一暗,一个捕捉术过去,竟投了个空。   “剑来!”并指一指背后,宝剑腾空而出。   “哎?哎呀,我,我是不是闯祸了?没开花的时候不就是扒叶子看一下的事?”田满眨眼。   好像有说,那是仙尊的宝贝吧?   他把仙尊的宝贝给吓跑了?这!丢了可如何是好!也赶紧追了过去。 第8章 008 燕星尘 痛不欲生。   六合仙宗今日山门外又热闹起来,只因为某只“狗”又来了。   青云山下,弟子们熙熙攘攘将山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对其指指点点。   其中尤以凌云阁的弟子最多,各个脸上或怒气冲冲,或满脸不屑,或嗤之以鼻。   甚至还有两名弟子手里真牵了恶犬出来与燕星尘相对。   一个说:“宝儿,来,认认你兄弟。”   一个叫:“宝儿别瞎认,你兄弟贝儿在这儿呢。”   两名弟子一唱一和损着燕星尘。   可燕星尘却仿若未闻,面容悲切地跪在山门之外。   没错,就是跪。   一袭白衣的燕星尘五官分明,白皙如玉,一双多情桃花眼不论是上挑还是轻阖,都带着勾人的韵味,不难想象此人神采飞扬时,将牵动多少少女芳心。   可此时,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心甘情愿地跪在山门之外,受尽谩骂和刁难,不由得惹人心怜。   六合仙宗的人该多么狠心才会无视这样凄惨的燕星尘。   谈秋月在一旁着急上火,几次欲上前将人拉走,却次次都会被燕星尘狠狠甩开。   “你只是少年心性,受人利用,何苦一直这样为难自己?他们哪会领你的情,知你的意?”谈秋月边说边怒瞪着六合仙宗的弟子,一双美目满含怒火:“你们失了同门弟子伤心难过,星尘亦失了未婚道侣,难道不知他更心痛吗?”   “呸!”   “呕~”   凌云阁的弟子半般面子都不给她,当场yue给她看。   “什么未婚道侣,别污了我们小师妹的名声!”   “就是,姓燕的就是配个狗,狗都觉得恶心!”   “你们!”谈秋月俏脸气得通红:“不堪入耳,原来六合仙宗的人都是这般粗鄙恶心之人。”   “不比你们,连口恶心的痰都不如。”   “hui~tui~”   弟子们连连起哄。   “星尘,我们走!”谈秋月再受不了这份侮辱硬拉着他要走。   按说,燕星尘身为八荒仙宗的人,和她这个琼华仙宗的人本不该有关系,她也不应管这档子事儿。   但谁让她师尊有意让她和燕星尘结为道侣,一开始还不愿意,接触后一颗芳心就扎在燕星尘身上生了根。   可燕星尘对六合仙宗那个小师妹还有牵挂,非要了断了这桩因果才肯考虑与她结契之事,隔三差五便要来此跪上一跪,谈秋月内心复杂之余又觉得像燕星尘这样有情有义之人,担得起她道侣之名。   不由得对燕星尘更上了几分心。   虽说她对六合仙宗的小师妹也颇为同情,但造化弄人,这里面的对对错错谁又说得清。   “你们便是仗着一条人命咬着不放罢了,”她气愤难当:“听说你们那小师妹也就刚刚筑基,还要让星尘这个元婴天才给她赔命不成?”   燕星尘闻言终于开了口:“只要,能让我再见她一面,便是赔了这条命又如何。”   谈秋月皎如皓月的脸瞬间变了色,她却不忍去怪燕星尘。   都是这些人逼得他,成了如今这模样。   “你们…”她抬头刚要说话,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她的嘴。   谈秋月似乎尝到了一股子草的青涩味,恶心的直犯呕。   “呸呸呸,恶~什么东西?”   捂着嘴跑向一旁。   那东西跌跌撞撞,正好掉到了燕星尘眼前,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掌心触到根须的那一瞬,那东西却攸然发力逃了出去,而他只来得及拽下一缕白须。   齐萧及时赶到,向来整齐不乱的发丝此时也难免乱了几根发丝,在耳旁微动。   以往别说见到燕星尘,就是听到他的名字齐萧也要眉头皱上一皱,此刻却全然顾不上,目光只追着那作死的小东西。   因怕泄了她已生灵智的秘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唤她,只得暗施法术,一心要将千岁岁擒回来。   千岁岁却是怕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一股子奇怪的力量,一旦激发出来却完全不知道怎么操控,现在一言一行全然受着这力量的摆布。   一开始是怕自己被一撕两半,后来是怕被不知名的力量胁迫。   前后左右地猛撞逃窜,竟然连宝贝的根须丢了半截都没察觉到。   心里只想着怎么停下来,还有刚才差点被人碰到她的小腿小屁/股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尽量去控制撞行的方向,绕过面前的人躲去了他的身后。   这样一来,燕星尘和齐萧便成了面对面。   燕星尘面对着他面容越发的悲切:“大师兄……”   “谁是你大师兄,滚开。”   小东西竟然往姓燕的身后躲?看他逮住了怎么处置它。   燕星尘眸色一黯,哑着嗓子又唤:“……齐师兄,”   如预料般换来他更怒的一声:“滚!”   “见不到小师妹最后一面,我是不会罢休的。”燕星尘梗着脖子拦在他面前:“或者让仙尊把她的神魂交出来,我来养!”   边说,他边用力握紧的拳头,作好了应战的准备。   刚才莫名拽下来的半截根须还留在他的指缝间,这样用力一握,燕星尘不自觉地就用了些灵力,将那根须辗碎了大半,微微的黏/腻伴随着某种幻象扑面而来。   他似乎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啊~停下停下,要撞到地上了!啊!疼疼疼,不要再撞了,救命啊~”千岁岁在心里大喊大叫,吓得要命,想要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只得小声默念怕更多的人听到她的声音。   齐萧急着逮住那棵作乱的植物,猛地推开燕星尘,爆出一句粗口:“养你/大/爷!”   急着绕过去就见那蠢蠢的小东西一遍遍往地上猛撞,也不知道停下来,撞上去被弹起来,然后接着撞。   就!特别傻!   连忙施法,几次之后才终于中了一回,将千岁岁成功捕获。   小东西!   他暗暗气恼:怎的这般淘气。   田满扒拉着人群挤过来:“怎么样?逮住了吗?”   众人一愣,大师兄前来不是为了揍燕星尘吗?   “逮什么?”   有大着胆子的弟子凑过来问,被田满一掌推开了:“没你们的事。”   环顾一周,看到茫然失神的燕星尘,一指:“继续骂‘狗’去。”   众弟子满头问号,又不敢追着细问,只得把目光重新投到燕星尘身上。   燕星尘此时却心神俱颤,他见到了,他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那人一如往昔,活力充沛又俏皮可爱,只是为何一遍遍撞地呢?   他忙扑过去,激动道:“岁岁~太好了,你活着,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岁岁,岁岁~”   齐萧一躲闪开了,望着他一脸的怒意:“闭嘴,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燕星尘却仿若未闻,目光一直痴痴地停在他的手上,深情叫着:“岁岁,你应我一声,岁岁~”   千岁岁被逮住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齐萧用法术重新建了个光罩困住了她,她立时觉得那莫名的力量没有了,长舒了一口气。   结果还没放松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视线刚探出去就扫到了燕星尘那张白皙如玉的妍丽容颜,却是半点惊艳都没有,而是满目惊吓!   突地一阵心悸,头痛欲裂。   “啊……!”一声惊叫之后竟直直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一声,不少的弟子都听到了,却辨不出方向,因为四面八方全是惊叫的回声。   “出了什么事?”   “哪里来的叫声?”   “这是什么叫声?”   “是什么怪物吗?”   齐萧也脸色突变,一剑刺向燕星尘,逼着他连连后退,直到被看不下去的谈秋月和八荒仙宗的弟子架着离去。   远远地,还能听到他一声又一声,嘶心裂肺地喊着:“不是怪物,岁岁,我的岁岁……”   ……   而昏迷之中的千岁岁,却在做着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一个声音一直环线着她。   “岁岁?还真是平平无奇的名字呢。”   “哦?姓千?这倒有些趣味了。”   “看你呆头顺脑的,也就长得可爱这一点可取之处了。”   “不若你喜欢我吧,这样我也就能勉为其难罩着你了。”   “为什么有你在的地方,这些花花草草总能生长得很好?”   “你是单木灵根?那你是不是要汲取这些植物的生机转换成灵力来修行?”   “不是吗?那很好。”   “可是他们说你是。”   “你根本不是什么极品天灵根,而是妖灵,有你在修真界的灵草仙药只会日渐消亡。”   “只有毁了你的灵根,将被你妖力禁锢的生机才能得到释放,这些灵草仙药才能恢复以往的无限灵力。”   “它们才能获救,修真界才能继续存活下去。”   “只有……”   “岁岁,你忍忍……”   “放心,只是灵根,不会伤你性命的。”   “一下,一下就好……”   “啊!”疼,好疼,好疼啊~   千岁岁很害怕,比在福利院时,大半夜孤身一人去厕所害怕多了。   那时候她披着衣服听着呼啸风声,只要脚下跑得够快,那些恐惧就能被抛之脑后,可此刻的惊恐和疼痛却如影随形,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全身发抖,想要尖叫、逃跑,可是身体被人紧紧扣着,一张俊脸出现在视线之中,上挑的桃花眼布满了可怖的血丝,通红犹如嗜血的野兽。   要将她嘶碎咬烂似的,死死盯着她。   而野兽的利爪,瞬间刺入她的腹腔之中,就像临死前那把锋利的刀,剜得她痛不欲生…… 第9章 009 弄死了 神魂没了。   六合八荒意为宇宙。   很久以前六合仙宗和八荒仙宗还是一个宗派,后来不知为何分成了两宗,但两宗之间的情谊未断,一直来往密切常有联姻之事,俨然比一宗时还亲。   却偏偏出了燕星尘伤害仙尊弟子的事,虽然两位宗主面上不显,但到底是伤了些两宗的情谊。   尤其是在对燕星尘的处罚上,六合仙宗尤其是凌云阁的弟子十分不满。   六合仙宗分五阁一楼。   宗主一脉住在白月楼,五阁分居五座大山之上,分别是凌云阁、悲问阁、虹光阁、玉火阁和飞雪阁,由几位仙师尊者分管。   仙尊云辞正是凌云阁至高无尚的存在,当然,他也是六合仙宗至高者,如今却……   但罪魁祸首却只是受了区区三十鞭刑便了事了?!   这让凌云阁的弟子如何能接受。   只因为这燕星尘是八荒仙宗宗主的得意弟子,是比齐萧势头还盛的天之骄子,两人虽同为元婴境修者,但一个百岁以上,一个刚满二十,差得何止是这几倍的年龄,还有无法逾越的天赋差距。   还因事后查出来燕星尘是受了某种蛊惑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所以他伤了人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偏这罪魁祸首鞭刑一好就隔三差五就来青云山碍次眼,在山门外叫嚷着要见小师妹,实在气人嚣张得很。   小师妹都已经被他亲手剜了灵根,毙了命,哪里还能见得着。   可是今天,他见着了。   就在他眼,只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可以……   燕星尘的目光中流露着疯狂,真就像极了凌云阁弟子形容的那样,是一只被困的凶狠恶犬盯准了目标不罢不休。   谈秋月面对八荒仙宗宗主元洲的询问,俏容上带着满面的忧愁和担心,直直摇头。   “没有。”她什么也没看见。   “没想到,星尘对六合仙宗那位…如此情深意重。”她想说放弃和燕星尘结为道侣的事儿,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的很。   这么重情重义之人,为何自己没有早她一步遇到呢。   眸光闪闪渐渐染上了湿意和浓浓的情意。   她却不想想,早一步遇到燕星尘的那位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元宗主也无奈叹息:“星尘,莫再强求徒增心魔啊。”   “我真的看见了,”燕星尘腥红着眼犹如困兽:“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当初是你们说岁岁是妖灵,我二话不说便信了,如今为何你们不信我呢?”   “星尘!”元宗主面容一整,声音中灵力化为浓浓威压厉声道:“看清楚你在哪里!你在同谁说话!”   燕星尘一怔,片刻的茫然后渐渐镇定下来:“师,师父?我,我真的……”   “你梦魇了。”元宗主眼一眯:“当初那些造谣生事之人早已经处置干净了,以后莫要再提往事,若你再如此执迷不悟,我便要禁止你再往宗外去了。”   “不,”燕星尘面露痛意:“是,师父。”   他还要去六合仙宗确认,不能被困在八荒。   他不可能会看错的。   对,还有齐萧!   要是以往,他哪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这次却急切地离去。一定是因为岁岁,他知道岁岁活了。   可是……   燕青尘此时脑子里一遍遍过着当时的情景,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就好像只有他看到了岁岁似的,其他人都是瞎的吗?   瞎的?   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齐萧的动作,他是在……抱?   他果然也对岁岁心思不纯!   燕星尘到底年轻,二十来岁即便之前经历过一场阴谋算计,此时仍改不了冲动、闻风是雨的性子,在住处很是着恼了一番,想再去青云山,却发现元宗主派人看住了他。恼得一拳砸墙,只恨自己没生出三头六臂来。   他要出去,要去见岁岁,要向她请罪求她原谅,再履行结契之约……   而另一边,千岁岁才是真的陷在梦魇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一转身,面前是一把刀;再一转身,又是一只利爪。   耳边一会儿是凶猛野兽的咆哮声,一会儿又好像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声音温柔叫着她的名字。   药殿里,齐萧满含歉意地将蜷成一团的植物交还给云辞,“是弟子的错,吓到了它。”   先是被田满一惊,后又被自己一吓……   “师尊~”   云辞摆摆手:“把花盆端进来。”   其他植物都是要长在土里,浇上一点灵液便会长势很好,可这个小东西从捡回来他就觉得不一样,便直接泡进了灵液里,倒还真猜对了。   此刻,云辞小心地托着她轻轻放进花盆,千岁岁毫无意识地在灵液里打了个旋。   随着灵液的吸收,她的叶子上却是不停的渗出了晶莹的水珠,就好似昨夜见的…泪珠?   “这是什么东西?”齐萧没见过植物哭,很是好奇。   云辞问清来龙去脉,陷入了沉思。   良久终是叹息一声,看着盆中的小东西思绪万千。   “轻信他人,此时再摆出这幅深情…何必呢。”掩着嘴一连串的咳起来。   每次一提起和小徒弟相关的事,他这伤便忍不住发作一次,竟觉得这倒成了心病似的。   云辞愁苦万分。   齐萧熟练的翻出药来,往里一瞧却是只剩一颗了。   “这药,”今早还有三颗呢如今怎么只有一颗了?   云辞低头不语,只接过药丸仰头咽了下去。   “药虽是好药,却也不能多吃。”齐萧忍不住叹道。   “嗯。”也是今日他带着小东西走后,云辞又梦了一场,一觉根本没睡沉就醒了过来,觉得呼吸不畅就吃了一颗,没想到短短一会儿,又要服用第三颗了。   只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药匣,云辞就将目光投到了花盆里,小东西叶子上的泪珠渐渐消失。   齐萧也不再多言,命白润再去取药。   “再取三颗来。”怕取多了云辞又胡乱吃。   云辞目光一直落在花盆里的小东西身上,望着望着,心情竟渐渐放松下来,明明脑袋空空却意外的有股满足和愉悦感。   不过是一时脑热随手捡来的小东西……   回神的时候,不仅手指探进花盆马上就要触到小东西的白净根须了,嘴里竟然无意识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岁岁~”   之后他便一愣,便要去捂胸口,以往这种时候,他总会忍不住心悸难受。   可刚刚才服了药,不知还会不会发作。   谁知刚要抽回,指尖被细软的根须触了触。   他听到了轻轻浅浅的一句“嗯”,接着如网一样的根须竟全都舞动起来,直将他的手指全然包裹其中。   眼前有那么一瞬好像看到了小徒弟蜷缩的身体,脸上带着泪花,极不安稳的睡着。   幻象一闪而逝,云辞:“…”   “岁岁!”猛然起身心里一片悸动。   花盆里的小东西像是又受到了惊吓,根须立时退去不再勾缠着他的手。   “师尊怎么了?”   “去禁地。”他心里莫名慌得很,不去亲眼看看怕是安不下心来。   齐萧想拦却拦不住只得跟上去。   禁地里养着小师妹的神魂。   白润取了药来,齐萧一把收进袖子急匆匆跟了出去。   “怎么回事?”白润愣愣的。   罗珏眼泪汪汪,直摇头。   “那你哭什么?”   “我,我见大师兄把灵草弄死了。”一边说,一边指向药殿。   白润一脸震惊地望进去,却也不敢进去看一看那灵草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云辞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仙人模样,一次失态是小徒弟出事的时候,这一次也略有些急态。   招来云鹤以代步,不一会儿便到了禁地。   禁地四处贴着符咒封条,只有按特殊的阵法步伐才能入内。   拐到封存着小徒弟神魂的地方时,云辞已是出了一身的薄汗,微微轻/喘。   齐萧一路跟随:“师尊,可有不妥?”   颤着手往前一探,云辞差点要闭过气去。   “没了。”他支撑着:“快,带我去见宗主。”   仙尊用尽修为又搭上半条命救回来的小徒弟的神魂,没了!   消息一出,全宗哗然。 第10章 010 接地气 原来是这样的仙尊……   千岁岁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梦里被捅了多少回了,来来回回,一会儿好了,一会儿又挨刀了,烦不胜烦。   有时候她明明知道一转身就会挨刀子,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遍遍转过身。   到最后,她都疼得麻木了,抹干了脸上的泪,惊奇地发现:哎?她能控制自己的手了?   很好!   然后再次转身的时候手肚子上一挡,结果连手一块挨了扎,呜呜哭起来。   “什么仇什么怨!”   “你到底是谁?”   “是人是鬼!”   次次挡不住,只好愤怒道:“换个地儿扎行不行?”   “你有完没完!”   手改了方向,开始朝着那凶手的脸甩过去。   还真扇中了,啪的一声脆响那凶手和她都顿了顿。   “咦?有用?”她开始次次抡着手扇过去。   虽然肚子上仍被刺中,但凶手也没好过。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千岁岁耳边响起了呼喊声,每一声都在叫她的名字。   “岁岁~”   “岁岁,你在哪?”   “岁岁~”   她好像还看到了福利院的院长妈妈,慈祥地唤着她的名字向她招手。   “岁岁,快醒过来。”   “哎!”她扬声一应,这次身体也能动了,双手重新变幻成叶子模样,双腿化成一团根须,她又成了千岁兰。   千岁兰的叶子精准的夺过对面凶手的刀,一扭就反插/了回去。   听着对方凄厉的嘶喊声,千岁岁这才舒出一口恶气,恨恨道:“叫你再扎我。”   大仇得报,她立时甩动着根须朝着院长妈妈飞奔而去,猛地一扑…醒了。   “岁岁~”   “岁岁啊~”   “小师妹~”   “哎!谁叫我?”还在发懵,她叶片扬扬一边应声一边朝声音处望过去……   结果只望到了一棵翠绿的植物。   是那株白玉仙凤。   她愣了愣,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不适感。   “药园?我回来了?”仔细瞧瞧还真是,她回到了自己那满是灵液的花盆里,亭台玉廊都在,她的小伙伴却依旧不见。   “……”撇撇嘴正要难过,耳边又传来一阵阵呼唤声。   “岁岁小师妹,你在哪?”   “嗯?谁在喊我?”不对,她什么时候成小师妹了?   扭动间千岁岁脑子猛地一转也顾不上这人是在喊她还是什么小师妹,赶紧卷着叶片往自己白净的根须和茎上瞧。   在梦里被扎了那么多次,现在都还感觉肚子上一片麻木呢,分不清是真被扎了还是做的梦太真实。   在千岁兰的身体上检查了多少遍,没看到可疑的伤疤或伤口,松了一口气。   就是一场梦啊。   结果这边刚放松下来,那边又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还是极近的一声。   “岁岁?你在这里吗?”罗珏瞪着一双大眼睛煞有其事的把头扎在花盆之间。   白润一脚踢过来:“你干什么?”   “找小师妹啊。”   “宗主说小师妹的神魂附身在药园的药草身上,你在往哪找?花盆上?还是空气里?”   白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求你看看哪有植物往哪找,行吗?”   “哦,行。”罗珏挠挠头:“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头一次听说神魂附身的事儿呢。”   “还是附身到药园的植物身上,那……”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骇:“那我们每天清理杂草,会不会无意中把小师妹给拔死了啊?”   就吓得很怕。   白润无奈的叹了一声:“你啊,有时间还是多修炼吧。”   看能不能把脑子修修好。   原来那日仙尊发现小徒弟的神魂不见后差点急火攻心,甚至还有人猜测是不是燕星尘潜伏进来偷了去。   幸好宗主骆安及时赶到,协同几位仙师阁主卜星问卦终于有了结论——小师妹神魂不是被偷了,而是另有机缘,附身到药园的药草上温养去了。   “果然!”云辞当场便笑了起来,如玉树花开,惊艳了所有人的眼:“从明日开始派弟子在药园,大声地…找。”   这才有了千岁岁醒来后听到、看到的一幕。她视线飘来飘去,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们那个什么小师妹,也叫岁岁?”这可真是巧了啊。   于是当再听到有人喊岁岁时,她就没再应,叶子往盆边一搭,看着白、罗两位小弟子前后忙碌挨个植物喊着找小师妹。   不一会儿,药殿外嗒嗒嗒跑来个小姑娘。   “白师兄、罗师兄,”冲二人招招手:“你们找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小师姐?”   来人是当初那个送齐萧伤药的古师妹,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怪会被齐萧迷住。   但若是她知道齐萧空有一副帅脸,却是个凶巴巴的恶人后,肯定不会再迷恋他了。   千岁岁哼哼想着。   她之前还有点看帅哥的心思,现在却一点都没了,害她差点被一分两半还做了好久的噩梦,简直就是恶魔大师兄。   气鼓鼓的。   有个词叫“蛇蝎美人”她觉得用在齐萧身上一样合适。   古玲俏生生地同白、罗二人说着话:“还没线索吗?”   “没有。”罗珏垂头丧气的,仍然对神魂附身植物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白润从草药丛里抬起头,问:“古师妹来药殿做什么?”   “仙尊让我来的。”古玲压着嗓子问:“你们知道是为什么事吗?”   他俩哪知道,连连摇头。   “那我先进去了。”有些胆怯的去敲门。   “进来~”云辞收回视线,薄唇微抿满面春风轻轻把窗户关上下了榻。   想了想又道:“把千岁兰搬进来。”   “啊?”古玲头一次来并不知道千岁兰是什么,“搬什么?”   千岁岁还在生齐萧的气,再加上总觉得从梦里醒过来后脑袋总发懵,因此一听到千岁兰三个字,竟自己从花盆里往外爬了出去。   现在,不仅花盆上有廊梯,就连廊台和地面也有梯/子相连,她很顺利的就一路爬下了墙,“嘿咻”一跃跳过门槛,颠颠儿地自己跑到了云辞脚边。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叶子一伸,就像是伸着胳膊让抱抱一样。   一切都那么熟练、自然。明明前几天她连站都站不稳呢。   直到眼前出现一张灼灼如桃花争艳般的面孔,她才愣住。   脱口而出:“蛇蝎美人?”   云辞一怔,没想到与小徒弟的初次见面,竟获了这般的称号。   眉眼一垂甚有些伤怀:“好没良心。”   千岁岁霎那间升起一股罪恶感,眼前人白衣缥缈,仙姿绰约,犹如雪山之颠的圣洁雪莲,洁净空灵。   这绝不是蛇蝎美人,这是天上的仙人哪!   叶子都看直楞了,直到仙尊喉间泄出一声轻笑她才回神。   “还真是好骗。”说完心又沉了沉,若不是天真好骗又如何会…   “嗯?”左右晃着叶子一脸懵。   这是哪?她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还有面前这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帅了,这简直就是天界神灵啊。   清冷中透着温柔,眉目间尽是风情。   不止她看呆了,古玲也傻了眼。   她倒没注意到千岁岁是怎么进来的,就是纳闷仙尊手里怎么突然间多了一棵植物,还有,仙尊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温和清润了?   印象中,仙尊一直是高山冰雪难融与世比大师兄的一张冷面还要吓人。   古玲有些不敢进去了,探着脚犹豫着。   “进来。”云辞头也未抬,眼中全是手里的小东西。   千岁岁这才惊觉触感不对,防了这么久还是没防住,根须还让人给摸了。   可是…被这个人触碰好像并不讨厌,甚至想把叶片弯下去蹭蹭?   感觉怪怪的,这个人明明陌生却忍不住想亲近。   直到古玲叫了一声:“仙尊。”   她才惊觉,这就是仙尊?这就是那个八卦中深藏爱意的仙尊?这就是仙尊的魅力?   她不好意思的抖了抖叶子。   那个小师妹怕是眼瞎,放着这么个如仙大美男不要去喜欢…燕星尘长啥样?应当没仙尊好看。   这样想着,渐渐倒没那么扭捏了。   云辞这下完全确认了。手里的小东西就是他的宝贝小徒弟。   不愧是他舍弃毕生修为换来的,果然是精灵鬼怪的小可爱。   云辞此刻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喜,还暗暗做了联想。   捡到小徒弟的那晚,本来不是他出关的日子,却莫名其妙提前出来了,还心血来潮拐去了小弟子们的居处。   这可从来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然后之后的事情更是他毕生不会有的行为,却一遍遍为这个小东西做了,竟原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原因在此。   他的小徒弟真的回来了。   那日当千岁岁的根须缠上他的手指,他看到幻觉后,心中就有某种感觉急忙赶去仙宗禁地,果然如他所料岁岁的神魂不见了。   接着为了求证去见了宗主几位仙师阁主一起卜卦测算,终是应证了他的想法。   云辞捧着手心里的宝坐到了桌前,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仙衣材料,有不惧水火的、有万年不朽的、有自带防御的……每一样都是人间极品,散发着流光异彩。   “听说你会裁剪?”云辞兴冲冲地取出这些珍品一样样分列摆好问古玲。   古玲是挺擅长裁裁剪剪,不过还是谦虚道:“回仙尊,弟子手拙只懂一些皮毛罢了。”   云辞点头:“你先试试,若是不成,我再去找旁的人来。”   指着桌上的仙衣材料:“每种各裁一套出来。”   古玲点头,上前一看愣住了。   “仙尊这是…真要裁衣服吗?”   “嗯。”捧着手里的小徒弟一下一下戳她的小叶子。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千岁岁就要炸毛了。   这人怎么回事?叶子戳破了怎么办?   难道你是仙尊你就了不起吗?不过仙尊原来是这样的仙尊啊,好像……还挺接地气?   那个什么小师妹没选仙尊真是损失啊,她忍不住想。   叶子实在是被戳得痒了,她忍不住悄悄抖了抖。   而一旁的古玲却是心肝直颤:“仙尊确定?”   就想问,巴掌大的小衣服要如何套进仙尊这么大个的人身上! 第11章 011 被叫爹 感动哭了!   桌上的材料无一都是好材料,可每样还没一只袖子的面料多,这如何能裁出一身的衣服?恐怕桌上所有衣料都缝制在一起,都……拼不出一件吧?   听闻凡俗中有穿百家衣一说,竟不知道高高在上,如仙如幻的仙尊也要如此?   真穿得出去吗?脸面不要了?   古玲迟迟下不去手。   云辞等了一会儿,眉头一皱:“不会?看来萧儿把你夸得太过了。”   “会会会。”古玲一听是大师兄推荐的她,瞬间眼睛发亮:“只是尺寸…”   她颇有些为难。   云辞这才懊恼地摇头:“我竟把这忘了,你来量一量务必要合身。”   不舍的摊开掌心将千岁岁轻轻放在桌上。   “量吧。”   “嗯?”古玲眨眨眼。   “嗯?”云辞终于舍得抬头瞥她一眼:“有问题?”   她咽了口口水往桌上看。一边是珍贵的材,一边是仙尊的手…和一棵植物…这要量什么尺寸?   颤巍巍拿出工具往云辞的手上伸了过去。   “嗯?”云辞眉头微皱,往千岁岁身上一指:“量这儿~”   “哦哦哦。”古玲更…不敢动了。   看着那植物反应了半天:“仙尊,这…植物穿衣,怕是不方便?”   不过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要给植物做衣服啊,那这准备的衣料也太珍贵和多了些吧?仙尊就是仙尊宠爱一棵植物的时候都这么阔气。   此时外面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喊“岁岁”的声音。   让她不禁想若是小师姐还在仙尊怕是得更宠着?   云辞准备的这些料子自然都是极品,不可能有不方便的顾忌。因此也不理她,看似漫不经心的逗着千岁岁的叶片玩。   脑子里却想着若是这小弟子再质疑一句,他便将人轰出去自己给小徒弟裁衣。   这样一想倒是眼前一亮,还真跃跃欲试想要试一试。   其实修真界裁衣只是塑形,这样在以灵力炼化后才能更加得体好看。   女孩子又尤其爱美,云辞是一定要给小徒弟最好看的仙衣法器的。   只是看小徒弟现在记忆全无惬意地当着小植物,他也只好配合给植物做仙衣了。   古玲的手渐渐动起来,还真认真的给千岁岁量起了尺寸。   “样式要…”小心翼翼地问。   “好看的。”   努力半天总算裁出了一件满意的,云辞拿在手里满目温色。   可一转脸对着古玲就是毫不客气地赶客:“剩下的衣料你带走慢慢做,但也不要太慢,样式多一点都要漂亮…”   古玲领着一个又一个命令,抱着珍贵的材料退了出去。   外面,白、罗二人还在卖力的在药草间寻觅。   见她出来白润迎过来:“没在仙尊面前犯错吧?”   “没吧?”她也不确定。   见她怔怔愣愣,白润不放心地把她送出去,还嘱咐:“既然仙尊找你做事,就好好办,还有…”   “什么?”古玲转过头来。   “笨啊,当然是离大师兄远点啊,你看敢肖想天之骄子的人,哪个有好下场!”   古玲眨巴眨巴眼,没来由的竟然想到了命运凄惨的小师姐身上。   担心地问:“真能找到小师姐吗?”   “能能能,快去做仙尊交待的事吧。”白润将人赶走,回来又接着对罗珏说:“人啊,得务实,别总想着不现实地东西。”   “哦,我知道了白师兄。”   “…干活吧。”白润瞬间觉得自己活得好累,身边都是些不太聪明的人好操心。   而药殿之中,云辞拖着带伤的身体一定要亲自为小徒弟炼化新衣,结果半路差点灵力不济出岔子。   千岁岁一直被他托在掌心,这次身下倒是铺了柔软的细帛,她坐得规规矩矩在想要不要说话。   这个人要给自己做衣服?好奇怪的感觉。   千岁岁视线忍不住一直往云辞的脸上瞟,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和真能那些八卦联系在一起吗?他真的对自己徒弟有意?那为什么推给别人?他那小徒弟知情吗?   见他炼化到一半突然双目紧闭、眉心拱起,一副很痛苦的模样时心也下意识跟着抽了抽。   叶子抖了抖终是忍不住问:“仙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知道齐萧在这里备了药,却不知道放在哪里,犹豫着动了动根须。   要不要爬下去找找呢?   幸好听到她的声音云辞渐渐稳了心神。   “能。”伴随着一声浅笑。   “真的?”千岁岁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您老人家没事吧?我觉得您老人家现在好像不太舒服。”   虽然这人面皮白嫩看着像正艳的桃花,可这是修真界啊,修仙之人还能被叫一声这尊那尊的怎么不得几百甚至上千岁?   她都懂。   千岁岁甩着叶子:“用不用我帮您老人家拿药?”   姿态摆得格外低。   云辞:…突然感觉心神又没那么稳了,好似一口老血呕在心间。   “无事。”缓了缓神,他勉强露出一抹笑:“不用。”   “有你在我心情舒畅不会有事的。”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或许是你这翠嫩的叶子令人心旷神怡。”   就挺会说话的。千岁岁想到了外面摆着的那盆白玉仙凤不是比她更翠嫩?   就听他又道:“亦或是你这格外特别的名字令我舒畅。”   “哦。”懂了懂了,千岁兰嘛。   听外面弟子们叫了这么久了,她也能猜出来那惨兮兮的小师妹叫什么了。   不仅跟她同名,她还这么巧地成了千岁兰,名字太像了。   要不要把这个告诉仙尊呢?说完后他是会更惊喜还是会突然暴怒怪她占了那人的名字呢?   千岁岁从小掌心纹路乱七八糟,院长妈妈曾说过这样的人爱操心想得多好纠结。   她可不就是这样?!   云辞一直在凝神观察她的反应,不一会儿就下了结论:果然是失忆了。   “哎。”暗暗叹了口气:“给,看看喜欢吗?”   千岁岁下意识就用两片叶子接住了他递来的东西,看都没看就说:“喜欢。”   惹来一声轻笑。   她这才发现,自己叶子托着的是件漂亮的小裙子,流光异彩仙气飘飘。   刚才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现在还真是证实了:“仙尊真给我做衣服?”   “嗯,你不是不喜欢被人碰触?”云辞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根须上,之前她的根须缠上来,就看到了沉睡中的小徒弟,可惜后来趁她睡的时候,他再试却不行了。   不知道清醒的时候可不可以……   云辞面上看着慢条斯理十分沉稳可靠,指尖却轻颤,捏着那小小的流仙华服往千岁岁身上比划,手指几次往下探差一点碰到根须上面。   而千岁岁感动得快哭出来了。   要不是仙尊性别不对,她真想喊一声仙尊妈妈。   福利院的院长妈妈去世后就再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了。   不仅注意到了她的不适感,还给她做衣服穿。   新衣服真好看,耀眼的月白色,随着光线的变幻展现出不同的纹理和明暗,一看就极为上档次。   根须也颤了颤,心里纠结:只说句谢谢的话,会不会显得很没有诚意?   “穿上试试?”云辞捻着小衣服抖了抖。   古玲将衣服裁剪的格外可爱漂亮,再经过他的用心炼化,这世间怕是再没有如此好看的小衣服了。   “会不会怪怪的?”植物穿衣服天下间怕是只有她这一例?   “怕什么。”云辞笑:“有我在没有敢笑话你。”   千岁岁心里暖暖的。在她看来那八卦也不应当全是真的。   起码这样直言有什么说什么的仙尊并不像是会压制自己感情的。看看现在他那张嘴多少油腻的话都说得出来。   总不能因为她是植物所以不一样吧?   根叶并用将衣服套上,果然感觉很奇怪。一棵草穿衣服,还是漂亮的女装能不奇怪?   但这样就可以随意被人托着抱着啦,千岁岁立马就不在意了,将叶子以下都藏在漂亮的仙衣里,以须立在云辞的掌心高兴地转圈圈。   “嘿嘿,呵呵,哈哈~”自己乐得很。   云辞也挺高兴,正要夸赞就见掌心的小徒弟停了下来。   郑重地面向着他,两片叶子90度角弯下来:“谢谢仙尊。”   极认真地向他道谢呢。   可爱。   他家小徒弟,果然就是可爱。   燕星尘那个家伙……算了,不想他了,煞风景。   千岁岁暗叹:这就是金主爸爸金主爹的感觉吗?豪爽!   云辞如遭雷击,看着掌心正高兴的小家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新衣炼化之后不惧水火沙尘,夜幕来临,千岁岁屁颠屁颠跑出去,准备到盛满灵液的花盆里睡觉。   云辞一时没拦住,失魂落魄般来到水镜面前,看着里面依旧艳丽的一张脸疑惑:难道是病了这么久憔悴了?   竟然被小徒弟叫爹?心情略微复杂。   “啊!”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云辞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小伙伴?小伙伴你回来啦!”月光下,一树霜华正静静的伫立在她的花盆旁。 第12章 012 戏足了 只有他知道,真好。……   云辞听着外面的喊声,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事。   “这~”也顾不上为称呼的问题再郁闷,旋身而出。   看着格外喜悦的小徒弟,云辞轻咳一声:“这是白玉仙凤。”   千岁岁立时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果然是仙草名字都这么仙气飘飘。”   云辞抿抿唇,虽说的确难得,但…倒也称不上仙草吧?   忙掩饰性地问:“它也生了灵智出来吗?”   “啊?”千岁岁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回答生还是没生啊?她拿不定主意。   不过听白润曾说过,白玉仙凤不是……   “它是白天那盆翠绿翠绿的茶树?”   “嗯。”云辞微微点头:“此茶难得,我也是寻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棵。”   没想到倒这么巧的,为了配合你这个小东西,让它成了“灵植”了。   嘴角微微翘起,染了一丝笑意。   千岁岁却是更不明白了,她指指这满树的霜色,疑惑道“那这…颜色…”   “白玉仙凤吸收日月精华,所以才会出现白天与夜晚的转变,晚上就是这个样子,古书记载中确实有生出灵智的白玉仙灵,不过它们开智较慢,初生灵智的时候,也是以沉睡状态居多。”   终于给圆上了。云辞暗松一口气。   实在是今天他动用灵力太多,再没有余力来操控这棵白玉仙凤了。   “哦。”千岁岁马上就听懂了。   果然是仙气飘飘的别致的小东西,白天晚上不一个色儿这一点,就透着股子神秘劲。   然后又想这还是个小宝宝,睡觉的时间居多,她得好好照顾着。   就嘿咻嘿咻往上爬。   云辞忍了忍没忍住,弯腰勾起她的叶子送上去:“天色不早了,你要休息了吗?”   “嗯。”千岁岁叶子点了点:“困了,想睡了。”   “我把花盆搬进药殿,你…”   “不用麻烦仙尊,我和小伙伴一起睡就行。”   叶片甩甩,挣脱云辞的手就跳到了白玉仙凤的花盆里。   月光下,只见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奇异植物只露着两片叶子,一抖一抖不一会儿安安稳稳地躺到了白玉仙凤的花盆里,卵石微凉,她滑在两块卵石缝里,感觉十分舒畅。   脑子里那些梦中的东西也仿佛被这股子凉意给激走惬意的很。   云辞:“……”本来还想着小徒弟终于回来了,能好好聊聊呢。   算了,来日方长且等等吧。   刚要转身回去,看到了他备好的梯/子长廊迟疑了片刻。   这些来去自如的工具他都给备得这么齐整,小徒弟会不会偷偷自己跑走了?   赶紧不放心的交待一句:“不要乱跑,你的小伙伴常睡着,但若是醒来你跑去玩了它看不到你…”   “好的仙尊。谢谢仙尊提醒,我会好好陪着小伙伴的。”这么温柔直言的仙尊,定然和八卦中的不一样。   所以只是单纯的可爱徒弟慈爱师尊吧。渐渐阖上了眼。   “嗯。”云辞在一旁微笑着立着。   眼见着小徒弟叶子渐渐耷拉下来,这怕是真的快要睡着了吧?   就…没什么话要跟他说吗?   仙尊心里别别扭扭的,清了下嗓子:“咳~”   千岁岁勉强睁眼这才发现他还在呢。   “仙尊不困吗?”傻乎乎地问。   云辞:“…困了。”   “那,仙尊晚安?”她道。   “晚安。”总算是略得到些满足转身回了药殿。   结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没睡着,满脑子都是他的小徒弟回来了,虽然换了个模样,可…终于回来了。   长舒一口气掩目哽咽:“我就知道,会回来的,会有救的。”   越发的睡不着了。   总担心这是一场梦,一睁眼,那小东西就不见了,或者也同白玉仙凤一样,其实都是假的。   一直熬到半夜还是没睡着,熬得实在头疼翻身坐起来。窗外微弱的月光映得殿外似乎更亮一些,他略一思索下了床。   几步来到窗边轻轻推开条缝。   廊台上月华洒落在大地上,一片静谧无声。   花盆内,月白仙衣在月光下闪着暗色的光华,包裹着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两片叶子软趴趴的搭在盆沿,偶尔会有夜间的小飞虫落上一落,叶子就会甩一甩将小虫赶跑。   还在。   云辞安心了些,却舍不得将目光移开,可这样熬着…伤身。   这不夜风一吹他就忍不住想咳。   连忙关窗掩嘴将咳嗽声强压下去,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小徒弟。   按说修行到他这个境界是完全可以不必休息的,但他修为损伤的太厉害,恐怕还会越来越倒退直至与普通凡人无二吧。   实在想离小徒弟近一些,云辞最后放弃了屋里的宽敞大床,歪在临窗的软榻上躺下了。   思绪流转,感慨万千。   脑子里乱哄哄,心间却暖洋洋,对失而复得的宝贝更怜惜了一些。   本来以为会睡不着谁知道一闭眼就入了梦。   而就在他入睡的那一瞬间,廊台上的白玉仙凤迎风招展,枝丫竟是朝下探去,直到勾住了卵石上的小小叶片才停下来。   千岁岁翻了个身,睡梦中嘿嘿笑了声嘟囔了一句“仙草,你好”后又沉沉睡去。   ……   之后接连几天,古玲每日都会送几件新裁好的小衣服。   白、罗等人也见着了西洋景儿——草,它穿衣服啦!   明明奇形怪状,却…   罗珏:“灵草真可爱。”   白润:“还挺好看。”   罗珏:“古师妹手真巧。”   白润:“大师兄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古玲:“大师兄一直很温柔的。”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最后指的是炼化这件事。   仙尊有伤在身修为受损,他们根本就没敢把这种需要用灵力的事往仙尊身上想。   齐萧好容易抽出时间过来一趟,听到这样的赞美一脸懵。   咽下到嘴的反驳,他黑着脸进了药殿。   桌前,云辞手边放着一个雕云描凤的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许多小裙子、小衣服,都是这些日子古玲裁剪好他炼化而成的。   还有些其他的首饰装饰全是他给千岁岁准备的。   虽然她现在是植物可能用不上,但云辞就是想把小徒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齐萧进殿的时候云辞刚拿出一套浅粉的小裙子,他炼化的时候还专门让罗珏去找了许多的奇珍异宝来,有装饰的、有实用的,统统炼化进去给他小徒弟穿用。   如今这件小粉裙上就装饰了两棵硕大的宝石,一颗在肩部一颗在裙面上。   千岁岁连连摆手表示不愿意穿这件:“宝石太沉。”   她就是一棵小草草,背上这么大两颗宝石,要命要命。   “放心。”云辞却坚持让她换上这一身:“它们蕴含灵力,对你有好处不会沉的。”   “真的吗?”千岁岁晃了晃叶子打出个问号。   云辞微微笑着点头:“真的。”   她这才试着探出叶子勾住了小裙子的衣带。   “真不沉!”叶子往宝石上蹭了蹭突觉异样,根须团簇之处好像生出些暖意。   千岁岁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一处有光闪了闪,吓得赶紧从宝石上挪开叶子。   “我,我去换上。”将衣服一,踮着根须往匣子后面跑。   齐萧这才注意到这匣子有两部分,一边是衣柜样式另一边是一个小房间,专门还设了更衣间?   要是他知道更衣间里还有张豪华的小床,不知会作何感想。   千岁岁跑去更衣间换衣服了,云辞这才有功夫将目光挪向了大徒弟身上。   “怎么现在来了?”   齐萧在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因为太过震惊一声师尊直到听到云辞的声音后才喊出来。   “师尊,你没事吧?”他有点担心云辞现在的状态。   那日宗主除了指明小师妹神魂的去向,还说了一件事,确实是有人动了禁地的封印才导致小师妹神魂异动。   最近他一直在追查这件事。   也每日都会寻问药园的弟子,喊魂一事进展如何。   对,在他看来,日日在药园呼唤小师妹的名字就是在喊魂。   虽然不想打击师尊,但他觉得这样的呼喊并无意义,就算小师妹真附身到了药园哪棵植物身上,难道还会说话不成?   又不是那棵生了灵智的千岁兰。   之前他还怀疑过千岁兰和小师妹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可后来发现时间对不上,蠢笨的样子更不可能是聪明可爱的小师妹。   却没想到师尊竟然…把千岁兰当小师妹的替身了?   师尊怕是真的伤心坏了吧。   那千岁兰又知道自己被当成替身了吗?   齐萧心绪难安,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先心疼师尊还是替千岁兰难过些。   “我没事,”云辞眉尾微挑,手指在古玲刚送来的几套小衣服上捻了捻:“你小师妹她…”   视线往后面的小小更衣间瞟了瞟指腹又捻了几下。   齐萧听着外面又响起了几声小弟子的呼喊声。   “岁岁,”   “岁岁,”   已经连喊了几天了,有的小弟子尽职尽责嗓子都哑了。   “师尊!”齐萧目光深沉悲切道:“我知道师尊心情不好,可也别这样折磨自己,也放过其他弟子好吗?”   “嗯?”云辞本来还想着怎么跟他说已经找到小徒弟的事,可这听着怎么好像大徒弟对自己颇为不满似的?   他要是不把戏做足了,小徒弟那么聪明万一猜到什么了呢?   这几日他醉心于炼化新衣没有多余的灵力控制白玉仙凤,小徒弟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他才会捻着新送来的衣服纠结今天要不要继续炼化。   结果……   “那就让他们都停了吧。”不喊就不喊吧,反正也确认了。戏…应当是做得也差不多了吧。   只是也别指望他告诉大徒弟真相了!自己发现去吧。微微恼火中还有丝窃喜,小徒弟回来一事只有他知道。   真好。 第13章 013 长虫了 媒介……没了。   白润和罗珏近来快闲得长毛了,以前满药园的干活虽然累却充实,现在被分调到药殿之后他们就无聊了很多。   仙尊每日起居不定用着他们的时候也少,殿外需要照顾的药草也不多,没一个时辰就料理好了。   今日两个人早就把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每盆植物也收拾得极为妥当,就等着仙尊醒来了。   “白师兄,仙尊今天又晚了。”罗珏用以挡着眼前明晃晃的阳光小声说:“最近好像总是醒得迟?要不要向大师兄汇报啊?”   仙尊的身体状况也很重要不能出一点闪失。   白润倒没觉得睡多了不好。   “等仙尊起来后再说吧。”睡得多养精神,或许是身体好转的征兆呢。   罗珏点点头,压着嗓子更小声道:“早上,我出去了一趟。”   白润一听这个,就知道他去干嘛了。   肯定是去“喊魂”了呗,现在仙尊不让喊了,但就是有弟子忍不住偷偷去喊。   “还有多少弟子在偷偷喊啊?”   “凌云阁不少弟子都还会偷偷来药园。”罗珏道:“其实也知道这种事不可信吧,或许是宗主为了安抚仙尊的心。”   “哎!或许不是神魂跑了,是…”他红了眼眶说不下去了。   毕竟蕴养神魂这种事他就没听说过有成功的。   白润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轻叹一声:“可怜了仙尊一身修为……”白瞎了。   一扭头,正好看到千岁岁正挥着叶子在扒拉身上的衣服,见他们瞅过来立时不动了。   白润凑过去:“还是当植物好啊,还能成精生灵,也不用烦忧伤心。”   “哪那么容易,这一棵肯定得天独厚格外有机缘。”罗珏也凑了过来。   千岁岁看着这两个一点礼貌也没有的弟子,叶子一甩就甩了两人一脸的灵液。   “看看看,看什么呢,没见过植物换衣服啊。”   话音刚落药殿内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挨了撞。   云辞揉着额角从软榻上下来,返回内室拽过被子重新躺下。   “白润、罗珏~”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两个人敲门进来。   云辞这才缓缓起身穿戴一新去了外间。   罗珏去收拾床铺,抖擞着叠好被子铺褥子的时候微微诧异。   感觉不像是睡了一夜的暖被子手摸上去触感微凉。   不由得有些担心,轻轻拉过白润道:“白师兄,仙尊身子怕是不好…唔?”   惊得白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往外间瞅了瞅咬着牙又轻又恨道:“要死!说什么胡话仙尊好着呢。”   真是为这蠢师弟操碎了心,什么话都敢乱说。   罗珏使劲摇头,扒拉出点缝隙解释道:“不是,是被褥好凉不像睡了一夜的样子。”   而且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最近他一直都在为这个感到不可思议,还曾想过是不是仙尊的体温…过凉?   “我觉得很有必要跟大师兄说一声,白师兄觉得呢?”   白润松开他,狐疑地往床上摸了摸,确实凉。可是都晾了这么久了,又往外瞟瞟快速往被子里探去,微暖。   “这不是很暖和?别瞎想了,可能是仙尊早就醒了又捣鼓那些小衣服呢。”   两个人往床头一看,装着千岁岁衣服的匣子确实放在那里。   虽然罗珏还是觉得不对劲但白润既然说没事,他也就不再想了只认真地打扫居室。   云辞在外间才下床就面不改色地斜靠在了软榻上,两个人出来后他才懒散地起身坐到了桌前。   这是他每日的固定路线,就好像永远都躺不够似的。   罗珏又过去收拾软榻,一上手总觉得这才像是睡了一夜的样子。   就很疑惑地挠了挠头发。   “咳!”云辞略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千岁兰和白玉仙凤可还好?”   “挺好的。”   “嗯。”   “千岁兰很喜欢仙尊送的小衣服,刚又换了一件。”   “嗯。”云辞抿了口茶。   正是看到你们凑过去看小徒弟换衣服,我才不得不“醒”过来的。他暗想。   见两个人收拾好了要出门他唤道:“等一下。”   “仙尊还有何吩咐?”   指腹在杯沿缓缓划过,“我会为千岁兰在盆内置一间更衣房,你们两个勿要凑过去瞧她…小东西怕羞。”   两人微怔。   罗珏眨了眨眼,明白了:“知道了仙尊,我换衣服的时候也不喜欢被人看。”   云辞就冲他温和的笑了笑:“嗯,出去吧。”   小徒弟虽说现在是植物,可他都避开呢,旁的人怎还正大光明当稀罕事儿看起来了?   不妥不妥。   外面,千岁岁可没心思去打探殿里发生的事情,她正聚精会神掀开自己的小裙子,往自己的根须上瞧。   那里一团莹光虽然微弱却不是虚幻。   这团莹光在她回来药园第二天就消失了,她还以为只是一次偶发事件或者是泡灵液产生的莹光效应,谁知道现在又出现了。   她蜷蜷根须,往那莹光上触了触没碰到,这光好像是从她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   “是我最近灵液又泡多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好奇怪啊。   未知的事物让她有些惊慌和恐惧。   修真界有太多的未知的东西了,她还是要多了解一些才行。如果能修炼就更好了。   如今虽然被仙尊当成宝贝宠在手心,又有植物小伙伴偶尔会陪自己互动,草生是很惬意但也不能一直这样贪于享受,既然来了修真界成了精生了灵,怎么也该入乡随俗修炼起来吧。   让自己变强,这样也就不会对突然出现的莹光而恐惧害怕了。   所以这莹光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是什么虫害病害呢?要不要找个植物专家来帮她治一治呢。   正想着,白、罗两人出来了。   “我把千岁兰送进去。”罗珏被连草带盆端进了药殿。   云辞醒后必定会找千岁兰。   一进去,千岁岁就开口了:“仙尊,您也不能总憋在房间里,适当的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云辞现在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往外走,也不像想象中修仙之人那样打坐修炼,这样身体能好?她很担心。   其实云辞情况特殊,他现在无论汇聚多少灵力在体内,最后大部分都会泄露出来,久而久之也就不想再费那个工夫了。   有那时间不如多陪陪小徒弟。   “一个人散步没意思。”云辞将她托放在掌心自然而然地带到内室,取出匣子打开:“今天选哪件?”   “蓝色的。”千岁岁熟练一指,心想原来仙尊也怕孤独啊。   “那我陪仙尊出去散散步?”   “你陪我?”   “嗯嗯。”叶子卷过衣服,她跳到匣子上绕个圈进了更衣房:“以后我每日都陪仙尊散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药园风光啊?”   她穿来之后不是被埋在土里没法移动,要不然就是在药殿内外活动,范围有限。   早就想四处看看了。   但上次莫名失控过一次后,她其实一直有些心悸不安不敢私下活动。   若是能有仙尊陪着就不怕了。   云辞眸光微闪:“好啊,每日都出去?”   “嗯,经常散步对身体好。”   “好。”   说话间,衣服已落地。   在室内,根须上那团莹光更耀眼了。   她皱了皱眉头朝外走去。   “仙尊,”她先是露了两片叶子不安的扭着:“有件事能不能请教下仙尊?”   “嗯?”云辞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小徒弟要向他请教问题?太好了。   “就是,”千岁岁扭着根须出来了。   云辞一愣。   明明是棵植物,明明穿衣服的时间也没多久,可如今猛地看到光/溜溜的白净根须,他竟下意识撇开了目光。   “咳!怎么没换上?不喜欢那件吗?那…黄色这件呢?还有件银色的,新炼成的…”   “不是,”千岁岁叶子更不安的扭起来:“仙尊,我好像生病了,您能请个园艺大夫帮我看看吗?”给植物看病的她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   “生病了?快让我看看。”再顾不得其他,赶紧将她托起来察看:“哪里不舒服?”   她指着那团莹光不确定道:“我好像长虫子了。”   叶片也耷拉着看起来蔫蔫的。   云辞本来担忧的目光在触到那团莹光后黯淡了眸光。   “不是虫子。”他声音清润温和:“是灵力。是好东西。”   只是,本该储存和转化灵力的媒介…没了。 第14章 014 千岁岁 想修炼吗?   八荒仙宗。   无量山山顶耸立着入云的辉煌宫殿,静谧的夜里突的传出一道凄厉嘶喊。   元宗主自冥想中惊醒,叫来弟子问:“怎么回事?”   “听声音像是从燕师弟殿里传出来的。”   “速去看看。”他忙起身匆匆往外走,没多久与前去打探消息的弟子迎面撞上。   “怎么回事?”   “是,是燕师弟…”那弟子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   元宗主一把将人推开脚尖御力急步往燕星尘处去。   还未进殿便又听到一阵一阵的嘶喊声,仿佛正经历着莫大的折磨十分痛苦。   殿内灯火通明,众多弟子出来进去看到他俱是停下来见礼。   他恼道:“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星尘呢?星尘怎么样了?”   这是他收的最有天赋的弟子,刚过二十的元婴境大能,假以时日必定风光无限,可惜败在了一桩婚事上。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为了小小一个单木灵根的诱惑就把得意弟子搭上。   可惜后悔晚矣。   “星尘为师来了。”进到内室,燕星尘正闭着眼满床打滚任谁也按不住他。   当然可能也是不敢碰,几位师兄最高也只是金丹境,实在不知道拿这个元婴境的宝贝师弟怎么办。   “这是怎么回事?”元宗主掐起一个法诀打在了燕星尘身上,终于将人制住了。   不一会儿燕星尘停止了嘶吼,好似睡着了一般平静安详。   “星尘?星尘醒醒。”元宗主轻声唤。   燕星尘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缓缓起身:“师父?师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脸的茫然,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喊得多么撕心裂肺。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燕星尘疑惑:“我如常打坐修炼,发生什么事了吗?”   满屋的人都把目光放在元宗主身上,不敢搭话。   元宗主也是一怔,随后目光柔和缓缓说道:“没事。我只是路过这里来看看你,既然你正修炼我就不打扰了,好孩子。”   “弟子送师父。”   一行人匆匆而来却郁闷而去。   “宗主,燕师弟他…”   元宗主“或许只是修炼出了岔子,无碍。”   但自那之后燕星尘隔三差五就会这样闹上一回,每次都是在修炼中突然梦魇,疼得死去活来可当把人叫醒后他却是什么也记不得。   直到再一次梦魇时元宗主无奈揉着眉心赶来,本以为定又是一场虚惊,谁知一进去众多弟子目露惊恐,一张张脸吓得血色尽失。   “怎么回事?”   “燕师弟,不要啊!”   “宗主快来!”   “师父,燕师弟要,要…”   他这才赶紧进去,正看到燕星尘化掌为爪反扣在自己的腹部,已深/入血肉鲜血潺潺顺着五指向外浸染开来。   “星尘!”   ……   千岁岁自从知道自己根部出现的莹光不是坏东西后,就很热衷于观察它和研究它。结果这个莹光也不是总是出现,这就让她很苦恼。   “仙尊,那我是不是也能修炼啊?”   “会化出人形吗?也有灵根吗?”   “我是植物,那…是不是木灵根?”   “会不会变得很厉害?”   每当她问,云辞都会温柔地点头:“能的、会的、是的、会很厉害的。”   把千岁岁哄得心花怒放,没隔几天就感觉自己的叶子长长了一截,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截,她还是高兴坏了。   “我长大了。”她开心的坐在云辞肩头,晃着根须陪他散步:“以后我要变得特别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这样一股子劲头儿,好像太弱的话会被欺负一样。   “等我修炼有成,我帮仙尊和大师兄轰赶姓燕的。”   云辞侧头看了看满目温柔:“好像真的长大了些,衣服紧不紧?要不要重新做一些?”   千岁岁叶子扭扭,根须晃晃,没觉得发紧。   “不紧。”   “不用节省,这些东西我多的是以后都是你的。”   “呃…”千岁岁叶片卷卷,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不过她还是由衷谢道:“谢谢仙尊,真的不用的。”   声音软软糯糯,一时间云辞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那时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总往他跟前凑,害得他不得不总是闭关静心。   “没良心的小东西。”笑骂一句,换来两片叶子轻抚过耳垂。   有路过的弟子已经见怪不怪。   “小家伙啊,”云辞喉间滚动,将酝酿了好几天的话又在嘴里滚了一圈,终是缓缓吐了出来:“你想修炼?”   “想啊,”千岁岁裙下甩出两条根须,像两条腿一样悠闲地晃着:“虽然我挺长寿的,却不厉害,我要变得厉害点。”   “长寿吗?”   “是啊是啊。”她叶子往前一探伸到云辞面前:“仙尊你知道吗?我们千岁兰不用修炼就能活好几千岁呢。”   其实这话说得略有些心虚,可不知为何就是想把话说得夸张些。   她想:这里可是修/真/世/界,人类的寿命通过修行都能延长数十甚至数百倍,那她这原本确实能活千岁的千岁兰来到这里……   云辞一怔:“好,好厉害。”   小徒弟这神魂养得是不是过于强大了?   他忍不住掐诀算自己的寿命。   “…”沉默了。   若是修为无法恢复,怕是……   “那个,咳,”   “嗯?仙尊累了吗?那咱们回去吧。”听到他咳嗽千岁岁马上担心起他的身体来。   今天已经散步很长时间了。   云辞不想回去:“我……”   “回去休息吧。”   结果千岁岁只是摇摇叶片,听着不辨雌雄的软糯声音,他就转了方向:“好,回去。”   半路遇到来寻的白润:“仙尊,大师兄来了。”   “我们正要回去。”路上又同千岁岁讨论起修炼的事:“不如我为你取名岁岁,你拜我为师随我修炼?”   白润在前面引路,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仙,仙,仙尊?”   他本想说“弟子愚钝”,却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便纠结到底是该谦虚还是赶紧应下来?   结果就听云辞疑惑道:“白润你做什么?我要收小家伙为徒就这么吓人?”   嗯?小家伙?   “仙尊是说我?可岁岁不是…”不是那个小师妹的名字?千岁岁一愣。   说起来,她一直没有机会问一问那小师妹姓什么呢。   “她会同意的。她和你一样,可爱、善良、纯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大步从白润身边跨过。   云辞心里扑扑跳,终于说出来了,重新收小徒弟为徒这件事,他自从认出小徒弟后就一直在琢磨。   “或者,是你介意?”本来也可以不收徒,但他怕自己的心不受控。   “倒也不介意。”千岁岁抖抖叶子坦然道:“本来我也一直也想说的,可真是巧了呢。”   她神秘兮兮道:“仙尊,你知道吗?我也叫岁岁,不过我姓千。”   “那位小,小姐姐姓什么?”   “千岁岁?”   “嗯。”   “那很好,不会弄错了。”云辞说得不清不楚。   千岁岁却脑补这话的意思,是两个人不同姓的意思吧?   “那太好了,我真的可以拜仙尊为师吗?”   “嗯,可以的。我能教你修炼之法。”他抿了抿唇,压制着内心的愉悦:“岁岁要学吗?”   “要要要,谢谢仙尊。”   “呵呵~”一声轻笑:“还叫仙尊?”   “师尊?”   “嗯!”   “嘿嘿,师尊,师尊。”   “嗯!”   一人一草心满意足地越行越远,谁都没想起来后面还瘫坐着一个白润。   白润收起内心的失落,目送着自言自语的云辞,暗想:坏了,仙尊脑子彻底坏了。   以前对着植物说话,他安慰自己仙尊是太寂寞,结果现在竟然要收植物当徒弟啦?   转念又想,在仙尊眼里他竟然还不如一棵植物,心里更难受了。 第15章 015 借灵草 草妖在耳边嗡嗡嗡。……   入夜时分,即便是修真界也静了下来。   有休息的,有入定打坐的,还有闭目冥想的。   也有御空而行赶夜路的。   谈秋月接到八荒仙宗的消息就连夜赶来,御空行了七八天才落在了青云山下。   凌云阁就建在青云山上。   “来者何人?”有巡逻的小弟子来问。   “我是琼华仙宗的谈秋月,有要事找凌云仙尊。”   谈秋月在宗派之间也是小有名气的新一代弟子,巡逻弟子客气道:“仙尊已经休息了,谈师姐不如白日再来。”   谈秋月看看天色,自己风尘仆仆前来竟然被拒之门外?   俏容一整没了好脸色:“那我要找齐师兄,他总在吧。”   “大师兄倒是在。”其中一人答:“那我们去通报一下,谈师姐稍等。”   竟然仍不请她上山!   忍下气道:“好。”   而弟子口中已经休息的云辞却倚在窗边的榻上,手肘支在窗台嘴角含笑盈盈望着廊台上的小徒弟和白玉仙凤。   “师尊你快看,仙草醒了。它好可爱,又勾我叶子了。”千岁岁叶片激动地抖了两下,然后支楞着竖起踮着根须,终于和白玉仙凤垂下来的一条枝丫触到了一起。   “师尊,小伙伴好棒啊。”她开心地雀跃着:“等小伙伴长大了也能说话了,师尊也收它当徒弟吧?”   云辞仿佛看到小徒弟闪着一双满是星光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无比向往和期盼。   “好。”手指动了动,下一刻那枝丫更加向下垂了垂。   看着小徒弟开心的抖着叶子晃着须,就好像昔日那张笑颜真实地呈现在眼前一样。   “到时候为师教你们修炼让你们早日化成人形。”他虽说要教千岁岁修炼,可如今她灵根已失如何修炼是个难题,云辞还没有想好。   千岁岁叶子立刻就支楞起来笑道:“太好了,到时候有师尊教我们修炼,我和小伙伴就能早日修成正果,成双成对啦。”   “成,成双成对?”云辞愣了愣。   “对啊,仙草这么美,我决定要和它授粉。”千岁岁得意的甩着叶子往上一用力,勾住了那枝丫荡了两下。   “仙草仙草,你是雌是雄啊?等我们修炼有成后,一起授粉吧。”   云辞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了,目光躲闪尴尬道:“这,为时过早吧,你们还小。”   “再说了,成双成对这种事…要两情相悦的。”   “仙草应该对我还挺满意?”千岁岁根本就没往深处去想什么情爱,就是前世孤单了一辈子,这辈子穿成一棵草本以为也就这样了,没想到遇到了成灵的同类,为了不孤单当然得赶紧占上啊!   “我得看好仙草,要不然被其他花花草草勾跑了,就有我哭的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小伙伴呢,两辈子的幸运才换来的小伙伴呢。   她自己在那嘟囔着,还特语重心长地对白玉仙凤说教:“仙草,你可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啊。”   根本就没注意云辞的脸色越来越怪异起来。   “咳咳咳~”云辞掩嘴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千岁岁赶紧松开自己的小伙伴,三两下跳下廊台不一会儿就进了药殿,麻利的取出装药的匣子,叶子包着乌黑的药丸奔到软榻下。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近来做惯了的。   “谢谢。”云辞将她托到榻上接过了药。   “师尊跟我还客气什么。”千岁岁嘿嘿一笑,借着云辞的手一跳跃上了窗台,这样就能同时看到小伙伴和师尊啦。   “师尊放心,我绝对不会强抢雄草的,我一定会耐心等小伙伴长大,它同意了我才会与它成双成对的。”一边晃着须子,一边宽云辞的心。   可这哪里是宽心,这简直是戳心窝子啊。他前头把小徒弟推给燕星尘就已经悔恨不已,如今小徒弟自己竟挑好道侣了?   这“道侣”还是他以灵力装出来的。   这要是哪天让小徒弟知道,他骗了她……   云辞想一想都觉得头大。   “咳~呃~”药丸入口即化,却是差点一口呛出来。   他赶紧掩唇硬压了下去。   喘了口气才认真道:“或许,这白玉仙凤是棵雌草呢?”   “啊?雌的吗?”这她倒忽略了:“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当棵雄草。”如果可能的话。   “噗~咳咳咳~”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了,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药汁。   千岁岁一惊:“师尊?我去喊白润和罗珏。”   虽然那两个人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她可以用叶子把两个人拽过来。   云辞赶紧抓住她的小根须。   稳了稳气息摇头道:“不,用。”   “我是惊讶你…”   千岁岁恍然大悟,垂下叶子:“啊?是我吓到师尊了?弟子错了。”   他再摇头:“所以,你…真的还能变雄草?”   “这个我也不确定。”她不好意思地甩着根须:“但我们千岁兰…是雌雄同体的。”   资料是这样写的。   所以应该能变?   这样一想,突然害怕。   “师尊,我,我以后要是修炼有成化形的话,会是男的还是女的啊?”还是…人妖?   突然有点不想修炼了。可不修炼怎么能变强呢?   “这…”云辞也懵了。他没想到小徒弟最后有了这样一个身体。   只能小心翼翼地说:“或许另有机缘?岁岁是想当男的还是女的?”   边说边看她身上穿的小裙子,猜:应该是女的吧?   毕竟小裙子穿起来半点都不扭捏的。   “想当男的女的?”千岁岁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苦叽叽地耷拉下了叶子:“这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   而且她很认真仔细地想了想,不管做男人还是女人好像都没有她现在这个状态好啊!   “做人好辛苦的。”最后一锤定音:“我还是做千岁兰吧。”   还朝白玉仙凤甩了甩叶子:“仙草仙草,我们一起努力做棵好草啊。”   云辞这心忽上忽下,感觉今夜注定要无眠了。   就很烦躁的关了窗:“今晚风有些凉,为师觉得身上不爽利,你为为师…守夜。”   信手一抄将人,哦不,将草揣进手心,带进了内室。   “若是困了,我在你更衣房里装有小床。”   全程没给千岁岁拒绝的机会。   看着云辞背身躺在床上,千岁岁甩甩叶子,还真认真的守起了夜。   云辞一动不敢动,本以为又会同往日一样夜难成寐,不成想竟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而守在一旁的千岁岁却心神慌乱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   所以还是得好好修炼,练就一身的好本事才行。到时候她只手遮天就没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幻想着那一天终于也歪着叶子睡着了。   清晨醒来,云辞感觉格外清爽。   要知道,最近他因为某些心思都是夜夜宿在软榻上,睡得不舒服不说每夜还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群魔乱舞妖精成群,只有他一动不能动,还被一棵不见模样的草妖给缠着不停的在他耳边嗡嗡嘤嘤,也不知道到底都在说些什么话。   每每醒来都头昏脑胀,偷摸往外瞧时也总会看到他那小徒弟勾/缠着那棵白玉仙凤嘀嘀咕咕说着话。   真是可爱!这世间的植物哪那么容易生灵生智,若不是她本就是一抹神魂,哪会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结果昨夜他睡得很香甜。   怪梦没再缠上来,梦里的草妖也没出现。   “看来,你果然是为师的定心丸啊。”偏头看向在更衣房睡得正瘫的千岁岁,眸光清亮:“为师,悔啊。”   千岁岁叶子颤了颤,许是也正在梦中。   殿外响起了说话声:“仙尊醒了吗?”   是齐萧。   云辞皱了皱眉头,轻手轻脚下了床。   白润正轻声答:“未起。”   殿门打开了。   云辞轻踏脚步迈出门。   “师尊~”   “轻言!”云辞打断他,快步出了药殿:“跟来”。   齐萧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直到云辞确定在这里说话,声音绝不会传到药殿后,步子才缓下来慢慢悠悠像是在散步。   齐萧很欣慰:“听说最近师尊肯出门了,这样很好。”   “嗯。”云辞其实走了没两步就厌了。   肩膀上缺个小东西,心境大不一样。   “有什么事?说吧。”说完赶紧走,你小师妹快要醒了。   齐萧根本没看出不对劲来,沉声一叹,道:“琼华仙宗昨夜来人了。”   “琼华?”云辞略一想,印象中好像跟琼华仙宗的人甚少打交道,就算是来人应当也是直接找宗主啊?齐萧却来找他……   “何事?”语气淡淡的。   “来找师尊,借一样东西。”   云辞更纳闷了,“找我借东西?”   “是,师尊。”他眼皮一抬:“琼华仙宗派了人来,想要借…”   “千岁兰。”   “并且,是要借来…为燕星尘治病。” 第16章 016 师兄好 一双手直直伸向千岁岁……   谈秋月千辛万苦赶来六合仙宗又踏上青云山,本以为能立时借到千岁兰,然后回八荒仙宗救燕星尘的。   可齐萧听了她的来意后,竟让人带她下去休息?   “我不累,还请齐师兄通融一下,借了此物前去救命。”   说实话,她从没听说过千岁兰这种灵药,修真界那么多仙丹妙药怎么就非这一味不可了?   但昏迷不醒的燕星尘一直喊着这个名字,谁也没听过,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喊千岁岁,众人还愁过一段时间。   结果这仔细一听,却是另外一个相似的名字。   而且,这个名字近来也从六合仙宗传了出来……   就这么巧得不能再巧。   八荒仙宗知道了这是一株灵草的名字,谈秋月领命要亲自带了这株灵草回来救治燕星尘。   如今六合仙宗却似是舍不得给。   “我知道齐师兄与星尘不合,但这其中缘由…齐师兄,到底是性命攸关还请齐师兄以大局为重。”   “大局?”齐萧当时就黑了脸:“我以为,大局就是姓燕的死了最好!”   单是昏迷不醒哪里够,他死了才好。   “若不然,我陪谈道友前往八荒一趟替□□道收了他的狗命?”   谈秋月好声好气叫着师兄,齐萧冷冰冰地唤着道友。   谈秋月就觉得今天这个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办。   齐萧竟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不,还是给了点的,在她请齐萧以大局为重之前他虽疏远却还算客气,可当她说了那话之后……   看那架势感觉他不只是说一说而是真的想跟她回八荒仙宗送燕星尘一程。   谈秋月:“…我还是先去休息吧。”   跟着六合的弟子下去谈秋月偷偷给师父送了道讯息。她本来以为只是一棵灵草的事,可如今看来两宗表面和气其实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   或许这借灵草一事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另一边齐萧揉着眉心一脸疲惫。   还以为上次之后燕星尘不再来青云山是老实了,没想到却是病了?还病入膏肓?   这可真是太好了!   熬了一夜,第二天估摸着云辞应该已经醒了才过来的。   把事情一说,就听云辞奇怪道:“他从哪知道的千岁兰?”   齐萧也奇怪这一点,谈秋月昨夜说完千岁兰三个字后,他也是反应了许久才明白她讲的是什么。   两个人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仙尊得了新宠千岁兰的消息早传出去了。   本来云辞也没想到要瞒着谁,只是没想到传得这样的快。   更没想到会传到八荒仙宗里,对方还竟然无耻到极点敢打他宝贝的主意。   还是那个燕星尘!   是不是他知道什么了?   云辞脑中不停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越想越堵心。   之前若不是看他虽年轻气盛却对岁岁极其关怀耐心,岁岁又愿意与之亲近,他如何会痛心应下这桩婚事,结果燕星尘竟然做出那种事!   实在气人的很。但凡他现在身强体健,便是为了小徒弟焚了八荒也是敢做的。   只气自己实在是不争气。   “欺人太甚。”衣袖甩得唰唰作响,怒容渐盛,“不行,此事绝不能姑息。”   齐萧想过云辞可能会动气,毕竟他也十分气恼,却没想到会动这般大的气。   忙劝:“师尊,保重身体。”   “他们这是感觉我快不行了才敢如此行事吧!”云辞目光忽得凌厉转身而去。   “师尊?”齐萧一时间辨不清他这是因为自己被看轻而动怒还是为着……那棵千岁兰?   他懵了一瞬:“不能吧?”   赶紧追了上去。   “师尊去哪?有什么事弟子来做,若是师尊生气弟子…”   话音未落云辞停了下来,满脸疑惑地回头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师尊?”抬头一看,竟是往药殿的方向。   不是生气吗?不是特别动怒吗?不是要冲出去讨公道吗?   怎么,回来了?   齐萧比云辞更疑惑不解。   云辞越发觉得这大徒弟是个笨的。   “你不去送客,一路跟着我做什么?难道还真是来向我借东西的?”   “不是。”他只是来跟云辞禀报一声,再如何也不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而且还是借给燕星尘那个狗东西。   “师尊不是要去找谈秋月讨公道吗?”   云辞更怀疑大徒弟这脑子有问题,他堂堂仙尊去跟一个小姑娘叫板?怎么可能!   “你小师妹怕是要醒了,我得照看她没工夫做旁的事。”气归气,但都没有小徒弟的事重要。   “小师妹?”齐萧面色一顿。   云辞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大徒弟还听不明白…那小徒弟就真是他自己的了。   齐萧听明白了,却还不如听不明白。   师尊管千岁兰叫小徒弟,这妥妥的是真当成替身了啊!   “师尊,万万不可!”   云辞却充耳不闻,径直入了殿。   千岁岁早醒了,正和白润、罗珏一起收拾屋子。   叶子上卷着个小小的软刷,这扫扫那刷刷忙得不亦乐乎。   罗珏还夸她:“千岁兰好样的,加油!对!咱们就是要这样照顾好仙尊衣食住行,不能有丝毫的遗漏和闪失!”   白润在一旁撇嘴:这可是仙尊的新徒弟,能不好好表现嘛。植物都能给仙尊当徒弟,他却不能。   “哎!”刚幽幽叹出一口气,就看到云辞笑盈盈地回来了。   “拜见仙尊。”   罗珏也忙施礼:“拜见仙尊。”   千岁岁挥舞着软刷兴奋道:“师尊快来看,我把桌子扫得干不干净?”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辛苦,于修者来说也就是一个净尘咒的事。   但小徒弟这样努力贴心,云辞笑容更是真切了几分。   “岁岁真棒,一尘不染。”   跟在后面的齐萧宛如遭了雷击,被这一人一草的对话惊得一动不敢动。   看看白润和罗珏,俨然是听不到千岁岁说话的。但他们完全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应当是常见云辞自言自语的模样。   齐萧陷入了沉思,开始反思自己近来是不是太过忙碌而缺失了对师尊的陪伴?   正想着,就听云辞说:“岁岁来,为师带你出外面耍。”   千岁岁连连点头:“今天去哪?药园北边咱们还没去过呢。”   “今天出趟远门。”伸手将千岁岁接过来,熟练地放在肩上,“带你去凌云阁玩。”   “师尊?”齐萧愣住。   云辞便“哦”了一声,向千岁岁介绍:“这是你大师兄齐萧,叫师兄。”   “大师兄好。”   齐萧:“……”   那一人一草利落爽快,齐萧却觉得自己如梦似幻,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过神时,云辞已是招来云鹤一飞冲天。   ……   谈秋月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早来找齐萧,却得了个“人不在”的消息。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她实在坐不住就在凌云阁里闲逛,刚溜达了一圈就见不远处跑来一大群弟子,齐刷刷立在某处深深一拜。   “弟子恭迎仙尊归来~”   仙尊来了?   谈秋月抬头一看,果然远远的飞来一只云鹤,鹤上端坐着仙风道骨的云辞,正朝这边来。   再一细瞧,只见云辞手中托着某物,别的看不真切两片绿叶倒是水灵翠嫩。   “仙尊亲自将灵植送予晚辈,晚辈惶恐感激不尽。”她激动上前也深深一拜。   下一刻云鹤骤然下降,谈秋月立时起身相迎一双手直直伸向了千岁岁。 第17章 017 当替身 放开胆子去想。……   谈秋月激动极了,她没想到苦等是有收获的。   仙尊亲自来见她还送仙草给她。   “秋月何德何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更是被云辞的缥缈仙姿所折服。如果把燕星尘形容成多情美玉的话,那仙尊云辞便如月中仙气宇不凡,皓皓明妍可比没开窍的美玉鲜动多了。   谈秋月伸出了期待的手却也心虚着。   传闻中,这千岁兰是仙尊痛失爱徒后新得的灵宠,正因为它仙尊才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她渐生愧疚,真的要把仙尊的心灵寄托给夺走吗?   就为了去救燕星尘那个负心汉?   嗯?   谈秋月突然心神一凛,察觉不对。她怎么会觉得燕星尘是负心汉?她明明心仪于他。   是有人对她施了魅/术?   赶紧默念清心咒深吸一口气才觉得清明了些。   再抬眼时仙尊依旧微笑着朝她走来,手上托着那棵千岁兰。   “不敢辛苦仙尊晚辈来拿着吧。”她连忙迎上去。   却不知云辞眼中何曾有过她半分影子。   他一直望着自己手心里的小宝贝,跟她轻声讲解凌云阁中的一草一木一殿一宇。   “这些都是凌云阁的弟子,虽不及你一分可爱聪慧,却胜在团结能干,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们为你做。”后来又一想怕是金丹境以下的弟子不能听到千岁岁的声音,便又说:“倒也不必非得交待他们,你的事为师都会打点妥当的。”   “嗯,知道了,有事找师尊。”她高兴地甩着叶子,不由得想起这样被人宠着的日子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好像自从院长妈妈去世后她就……   没想到穿越后还能得到这样的宠爱。   心间一暖,她感激道:“谢谢师尊,我最喜欢师尊了。”   云辞清着嗓子“嗯”了一声,另一只手不自在的抚向耳后触到一片温热。   谈秋月眼睁睁看着缥缈如仙的人余光都没扫来一下径直越过她走了。   走了?   “仙尊?”她难以置信地转身。   难道仙尊不是来送灵植给她的吗?   “还请仙尊顾念着六合与八荒的情谊,借灵草一用。待救了星尘性命无论仙尊有何要求,八荒与琼华定竭尽全力实现。”   云辞脚下一刻不停,根本就不理她。   她这才回过味儿来,云辞不是来送灵植的而是来…羞辱她的。   心下气恼却不敢发难。   她在琼华仙宗受宠被八荒仙宗惯纵,得到了太多的特殊待遇便以为……   谁知这样的丢脸,被人打脸的这样疼。   在六合,竟没一个人将她当回事。   田满鼻孔朝□□着她冷哼一声:“真以为自己多大脸?还不敢辛苦仙尊~晚辈惶恐~呸!”   “我们凌云阁的宝贝就是喂了狗,也不会便宜了垃圾!”   “说什么呢!”齐萧晚来一步瞪他一眼:“仙尊呢?”   “仙尊带着小东西进殿了。”田满神秘兮兮探过头来压着嗓子问:“这小东西真入了仙尊的眼了?”   怎么请都请不回来的仙尊今天却回了凌云阁,他感觉全是那千岁兰的功劳。   齐萧又是一记眼刀,心说:何止入了眼,都进了心了。我若是说以后我又多了个植物小师妹,不知道会不会把你吓趴下!   抿了抿唇,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他还得劝劝,哎!   抬脚往殿里走。   刚走了两步,眼前窜来一道娇小身影挡住了去路。   “齐师兄,”谈秋月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落了面子,到底面皮薄已经红了眼眶:“还请齐师兄给我个说法。”   “说法?”齐萧眼一眯:“我不知道自己应当有什么说法跟你交代,灵植不借谈道友慢走不送。”   “可你昨天……”   齐萧懒得解释,绕开她走了。   “你!”   “你什么!”田满倒是不急着走乐呵呵笑道:“昨天夜黑风高的,我们是可怜你姑娘家一个人行夜路不安全,如今天亮了道友还请哪来的回哪去吧。”   手掌一翻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谈秋月气得往身后一摸抽出长剑便要刺过去。   田满是个丹修不擅武力赶紧往后一跳:“剑来!”   唰唰唰十几把剑齐齐出鞘,正是怒容满面的凌云阁弟子们。   在得知她是来为燕星尘求药后,这些弟子早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了。   “请道友速速离去。”   “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便是伤了琼华与六合的和气,”   “我们也不在乎!”   “你,你们!”谈秋月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孤身一人前来,落得这么个颜面尽失的地步。   “你们给我等着!”恨恨离去。   “切!燕星尘那种狗东西也就你这种傻子当宝。”田满躲在后面耍嘴皮子。   谈秋月回头美目中浓浓恨意,收紧了手中的剑再不甘还是下了山。   她如何跋山涉水回去哭诉暂且不提,单就说齐萧一进了殿,找到云辞后未语先扑通一声跪下了。   云辞正兴致冲冲给小徒弟介绍殿中物什,这些都是她以前熟悉的东西,不知让她见见会不会恢复些记忆呢?   谁知却被大徒弟败了兴致。   “师尊,大师兄怎么了?”千岁岁听到声音从他手心重新爬坐到肩头,叶子一卷,打出个问号:“大师兄,你是累得腿软了吗?”   毕竟她和云辞是坐云鹤飞过来的,而齐萧是御剑一路站着。   “不是。”   “不是。”   云辞和齐萧齐声回答。   云辞恨铁不成钢地回过头去:“他是傻的!”   他应当说得很明白了吧?怎么这大徒弟还没反应过来,就非得说得明明白白?可当着小徒弟的面儿这话怎么说?   小徒弟已经失忆如今对他们这些人感情不深,若是说出实情万一小徒弟承受不住神魂再出些问题或者是给吓跑了…这责任他担吗?!   就很气!   千岁岁歪歪叶子,不明白。   齐萧也直挺挺跪着,不说话。   云辞只得叹一口气郑重道:“这!是你的小师妹!千岁岁。”   小叶子连连点头称是。   齐萧痛苦道:“师尊,小师妹神魂已散,莫要再自欺欺人把旁的东西拿来…”   他这些日子查来探去都没寻到半点与小师妹相关的信息,药园里的“喊魂”也丝毫没有进展和线索,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师妹那缕神魂最后也没养成没保住,已经消散于茫茫天地之中。   云辞如今这般,令他心痛、担忧。   他终于抬起了头,字字悲怆:“当替身!”   “师尊!请接受现实吧。”   千岁岁仿若叶片上挨了一棒:“替,什么?”什么替身?就傻了眼。   难道八卦中都是真的?她新认的师尊真的是…不像啊,还把她当替身?她怎么没感觉到。   “别听你大师兄胡说八道。”若不是肩上坐着小徒弟,云辞便是拼着以凡胎肉身相搏,也要把大徒弟好好修理一顿。   太蠢了!蠢之至极!蠢而不自知,蠢上加蠢!   还有琼华的那个姓谈的小弟子,实在蠢笨天真。   “放开了你那胆子!往该想的地方想一想!”他话只能说到这份上了,大徒弟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永远别明白吧。   一直到了月白楼,齐萧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骆宗主长身而立,笑着伸出手掌:“仙尊果然找到了?我瞧瞧。”   千岁岁自从拜了云辞这个师尊,胆子就大了许多,因此看着那伸过来的手,想也未想,便探出了小须须。   谁知云辞却是往后一护:“宗主就这样看吧。”   又回头在她叶子上轻点:“小没良心的。”   千岁岁:嗯?茫然地晃了晃叶子,她怎么了?就……不太懂云辞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一宗之主吗?看起来挺和气的啊。怎么就不能友好的握个手脚了?   难道是这个骆宗主掌心有毒?怀疑地将视线扫过去,也没在那宽厚的掌心中瞧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骆宗主改掌为指哭笑不得:“你啊你啊,我还会害你徒弟不成。”   齐萧这才找到话:“宗主,这小东西真,真是…”   云辞一听话音不对忙道:“是。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名千岁岁,是颗已生灵智的千岁兰。”   “嗯。”骆宗主虽不知是何缘故,但既然云辞这样强调那一定有缘由,点头道:“很好。”   “此次来是…”   “为我这小徒弟测一测灵根。”话中藏着微微酸涩。 第18章 018 生心魔 分外眼馋   千岁岁自穿越以来药园都没逛遍呢,外面的风光于她来说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   上一次被齐萧吓到了只见了几个御剑的弟子,其他风景都没顾得上看今天倒是能好好欣赏一下。   她晃着根须依旧坐在云辞肩头这样视野高一些。   “师尊,咱们现在又去哪?”她现在越来越习惯这样坐在云辞肩上行动了。   是依赖还是亲近?好像莫名其妙就相信他了呢。   云辞微微偏头看她:“咱们六合仙宗招收来的弟子,都要先往月白楼的灵洞中去一趟。灵洞中有测灵石能测出你有无灵根,适合哪些修行方式。”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嗯嗯。”千岁岁连连点头叶子偷偷问他:“那师尊知道什么灵根最好吗?”   “自然是天灵根。”也就是单灵根。   当然,单灵根也有粗细之分,到底是颇有天赋还是天之骄子便在这粗细之分上。   千岁岁听得极其认真。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她也得把修炼修行尽快提上日程才是,不能总这样混日子。   好歹是仙尊的徒弟不是!   “不管是什么灵根,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不给师尊丢脸的。”她郑重道。   云辞便摸摸她的小叶子,笑得温柔。   齐萧跟在后面总找不到开口的机会,此刻听到灵根的问题才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小师妹一定也会是天灵根,会很厉害的。”   “真的吗?”千岁岁高兴的一甩叶子。   齐萧却得了云辞漫不经心的一抹目光,他心一惊抿了抿嘴:小师妹的灵根…   很快三人一草就来到山脚下,一片敞亮的平地处接连着十多个山洞,每个洞中都有一块测灵石。   骆宗主领着他们进了中间最大的那个山洞,洞中测灵石也比旁的灵石在大许多。   千岁岁一眼望过去感觉自己要是站在测灵石脚边,怕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她跃跃欲试:“师尊我该怎么测?”   “要伸手吗?”   “呃,我没手。那是伸叶子还是根须?”她甩甩叶子抖抖根须显得很兴奋。   “随意只要触到测灵石就行。”骆宗主笑道。   千岁岁没动转着叶子去看云辞,云辞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心情大好轻轻点头。   将她从肩上托下来,齐萧伸手要去接云辞理都未理,直接将千岁岁送到了测灵石旁。   “去吧。”   “好。”她跳下来,慢慢挪过去。   齐萧张张嘴,又闭上了。   千岁岁有些紧张,那光洁如镜却映不出任何影像的测灵石高大耸立,仿佛一座山在压下来似的令人生畏。   她深吸一口气又回头看了云辞一眼。   云辞体贴的蹲下来掌心轻轻扫过她的叶片,柔声道:“没事,为师在这里。”   “还有大师兄。”齐萧不甘落后。   这一路来他心口扑扑直跳,一边不肯相信一边又不得不信,直到千岁岁触到测灵石咻的一下不见了,而测灵石异象丛生发出万丈光芒,当光芒淡去千岁岁已经被测灵石吸入其中。   骆宗主笑着解释:“别担心这是机缘。”   齐萧急道:“宗主,师尊,这,它真的是…”   “你看,”骆宗主手一抬指向测灵石:“测灵石不是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   随着光芒消逝,测灵石的光镜之中终于映出了些东西。   “岁岁~”   “小师妹?”   一身粉衣的娇俏少女正一脸茫然地呆立其中,那身影容貌就是他们心念之人。   千岁岁只觉得自己被一团耀眼的光包裹着,心里阵阵发慌却听到耳边一道轻柔的声音安抚着她。   “别怕,为师在。”   是云辞的声音。   她渐渐安下心真的对他充满了信任感。   光芒渐消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白茫茫一片。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双手支楞着想去看身后的景象下意识挪着脚转了半圈。   转圈?支楞着双手?   “啊!我变回来了?”她竟然又成了人,只是现在这姿势略有些怪异。   双手上举,双脚撇叉…   “呃~”赶紧四下张望收回了手脚,悄悄吐了吐舌头:“还好还好这里只有我。”   抚胸松了口气赶紧伸着胳膊腿做运动,适应一下做人的感觉。   一边甩着胳膊揉着肩一边纳闷:“这是什么地方呢?我不是来测灵根的吗?”怎么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难道测灵根都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这样的。每次仙门招收弟子来报名者何止千万,若都是这样来一遭什么时候能测完,浪费时间不说还浪费灵力。   骆宗主解释这次为何不一样:“岁岁灵根被毁,按理肯定检测不出来,我便在这测灵石上施加了一个溯本归源的术法,本来也只是能确认岁岁的身份,现在看来你这徒弟倒另有机缘,不错不错。”   而云辞和齐萧却是双双激动的红了眼。   “太好了。”齐萧铁血男儿竟也不由得掩了面,生怕会失仪。   “什么机缘?”云辞忧心道:“会不会有危险?”   闻言,齐萧也放下手来拱着眉心望向测灵石中:“以往有过被吸入测灵石的先例吗?”   “那倒是没有。”骆宗主摇头:“毕竟我也从未额外施加过什么术法在其中。”   那就是没有前例参照了?   云辞无法安心喃喃自语:“希望一切顺利。”   谁知话音刚落,如镜测灵石中就映出少女被什么东西掀翻在地的画面。   “岁岁~”   两声急呼,飘进了千岁岁的耳中。   “怎么回事?”她揉揉被摔疼的屁/股,慢慢爬起来。   反手一拍,在衣裙上拍了一手的土。   “嗯?”刚才她摔下去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土堆。   ……   谈秋月憋了一路的委屈,在见到自家师姐希容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六合欺人太甚,竟是半点面子不给还戏耍我。”把凌云阁发生的事哭诉一番。   希容揽过她拍着后背安抚:“不怕不怕,师姐给你做主。”   紧接着对她说:“快别哭了,燕师弟醒了你快去看看。”   “真的?”谈秋月闻言果然止了哭,抹净眼泪仔细的修了修妆容。   一见到燕星尘便扑了过去。   燕星尘面色苍白,尤其是一双薄唇半分颜色也没有看着甚是吓人。   “星尘,你怎么样了?”又问元宗主:“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宗主沉吟片刻一脸凝重:“怕是生了心魔。”   “岁岁之事折磨了星尘这么久,我早就担心会有这么一天,哎!”   “岁岁?”谈秋月柳眉微挑。   希容进来:“便是六合那位小师妹。”   “我自然知道,只是…”好似在不久之前还听到过这个名字似的,是在哪里呢?   等等,之前在凌云阁与仙尊擦身而过时,她隐约听到仙尊在喊“岁岁”?   ……   千岁岁又变成了千岁兰的样子,自从她摸了一手的土之后,扑哧一声就像变戏法一样全身冒烟变了身。   然后一只瓷白如玉的手从虚空中探过来,将她拎起来。   “放…”刚要挣扎感觉这手有点眼熟。   “师尊?”   掌心翻转,她叶子一甩,根须一趴乖巧地坐在了手掌心,还伸出一条根须拍了拍:“师尊,我坐好了。”   手一动视线一晃她就从测灵石里出来了。   千岁岁赶紧问:“怎么样?我是什么灵根?”   云辞柔声笑道:“别急,听宗主告诉你。”   齐萧负身而立,手在身后捻了不知多少回,好想也撑开手心让小师妹坐进来。   小师妹怎么会失忆呢?以前小师妹除了爱缠着师尊就跟他最亲近了。   他看着乖巧坐于掌心的小东西分外眼馋,还十分懊恼明明是他先怀疑的,结果……   师尊真…不行,不能念师尊的不是。   齐萧只得将目光投到千岁岁身上,准备随时找准机会接手照顾小师妹的活计儿,不过耳朵还是认真听着骆宗主的话。   骆宗主正分析着。   “金木水火土俱有,还有风。”   千岁岁此刻肯定没有任何的灵根,但骆宗主施加了溯本归源的术法,就会追踪到她之前灵根反应。   “可这又不太对,”骆宗主眉头微皱:“之前岁岁明明是极品单木灵根。”   “嗯?之前?”千岁岁疑惑地甩着叶片:“我之前没测过啊。”   总感觉这些人说话怪怪的,尤其是从测灵石里出来后,她的感观……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第19章 019 云遮月 表现得很明显吗?   面对千岁岁的疑虑云辞轻咳一声:“是宗主说错了,他是想说你本是植物应当是木灵根。”   “对,是我说错了。”骆宗主附和道:“你身为灵植本就该是木灵根,又早开了灵智论理说自然该是极品单木灵根的。”   “哦。”千岁岁心里还是有丝疑惑想不通,但此刻她对自己的灵根更有兴趣:“那我现在不是木灵根?”   “所以才奇怪。”本该是单木灵根的人,却在测试中出现了五行的全部反应。   是灵根已失无法恢复的预兆还是其他缘由呢?   “首先是无风自起,土色泛金盛水,最后又化形生烟,五行反应皆中实难判断。”   “或许是个五灵根?也不错。”骆宗主安慰道。   起码不会再因为极品灵根而遭人嫉妒红眼遭受恶意伤害。   云辞和齐萧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有了之前的经历他们真不希望千岁岁有什么高天赋大机缘,左右有他们宠着她,还能再让她受了他人欺辱不成?   那种事绝不可能再发生了!   千岁岁琢磨了半天才理解了骆宗主的话。   合着她刚才进去一圈,把五行灵根全占了?哦,还多出来一个风。   风把她吹倒后,她一屁/股坐出一摊土来,谁知土是湿的,还蕴含金属性,这一下子占了金、水、土三属性,之后又是在一袭烟中化成植物,烟乃火生,植物属木……   还能这样?   千岁岁叶片一卷,自闭了。   这哪是五灵根,这是妥妥的被五行属性厌恶了来恶整她的吧?   赶紧扒过小裙子来看,果然还沾了湿黄一片土看着很是不雅。   云辞赶紧甩过一个净尘咒,哄道:“五灵根也很好,天地之间五行灵力你都可以吸收修炼,只是速度慢些。”   “不过你寿命长,速度慢些也无妨。”   “嗯。”千岁岁甩甩小裙子,看着洁净的裙面怏怏道:“谢谢师尊。”   “那我还能修炼吗?”本来还想着修炼有成逞威风呢,现在却有种修炼会很艰难的感觉。   “自然能。”云辞将看向骆宗主:“不知可不可以借宗主的聚灵盘一用。”   “你呀~”骆宗主哑然失笑:“原来是为了我这样宝贝,能借能借自然能借。”   骆宗主将聚灵盘取出交给他,他连盘带千岁岁转到了齐萧手里。   “带你小师妹下去教她如何使用聚灵盘。”   “是!”齐萧激动万分,小心翼翼接过来轻声哄着她往外走:“以后修炼上的问题尽管来找师兄,千万不要客气。”   “嗯。”千岁岁受宠若惊,明明之前这人对自己还冷言冷语没有好颜色,而且似乎对云辞收她为徒的事情很是不满,怎么一转身竟然全变了?   “大师兄真的不介意我拜仙尊为师了?”她忍不住问。   “不介意。”   “那…我和大师兄之前的小师妹同叫岁岁,大师兄也不介意吗?”   “你本来就…不介意,不介意的。”   “嗯,不过我应当是和小师姐不同姓很好区分的。”能被齐萧接受,千岁岁挺高兴:“我姓千,叫千岁岁。”   “我知道。不是,我是说,我姓齐,齐萧。”   竟然发展成了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   介绍完两个人就沉默了。   千岁岁觉得有些尴尬,想找些话来打破这份沉默,思来想去脑子里也只有关于另一个岁岁的话题,只是不知这个话题该不该提。   可是这样沉默着太可怕了,她只好小声问:“小师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萧也正纠结着说些什么话讨小师妹开心,顺嘴就答:“和你一样可爱的人。”   “…”千岁岁完败。   这话题进行不下去啊。   “谢大师兄夸奖。”   齐萧本就不是算是个多话的人,此刻也感觉到了尴尬,云辞和骆宗主不知在里面说些什么,久久未出。   他想了想,只好先拿出聚灵盘教她使用。   “嗯嗯,嗯嗯嗯。”千岁岁认真听着记着。   测灵洞里,云辞一脸凝重地问:“宗主觉得如何?可还能修炼?”   “难说。”骆宗主的眉头也一直未有舒展:“灵根已毁,虽然测灵石的力量结合塑本归源的术法能帮她暂时凝聚出灵根的假象,但…”   叹息一声:“先用聚灵盘试一试吧,实在不行就在她身上布下一个锁灵阵,只是随着境界提升怕是迟早有一天会将锁灵阵冲破,到时候……”   灵力溃散修为全无,没准会落得跟云辞一样的下场。   “试试吧。”云辞痛心不已:“若是可以我恨不得将我的灵根……”   “慎言!”骆宗主面容一整,斥道:“你如果那样做了修为再也无法恢复,这仙尊之名如何还担得稳?到时候更是麻烦不断,更是不能再护她周全!”   接着又是一叹:“我知你心意,你对她…”   “宗主别乱猜,我只是对弟子有愧。”   “你呀!便是有意又如何,感情之事一不偷二不抢,你光明正大总比姓燕的小鬼磊落!”   云辞还是摇头不语。   “罢了,如今岁岁小徒回来了,以后如何你心中有数就行。”   “嗯。”   骆宗主又思索道:“我也再查查古籍或许会找到重塑灵根之法。你也别太着急切记莫做傻事。”   “不会的,正如宗主所言我还要为我徒弟撑腰呢。”   “嗯。”骆宗主点头:“你修为一事我也查了许多书籍,已经有些线索和眉目了。”   “我也查了一些,只可惜需要的几味灵药早已失传千百年难觅踪迹。”云辞长叹一声:“难哪。”   “有办法就行,修炼一途本就艰难,尽人事听天命吧。”   “好。”两人并肩往外走,渐渐听到齐萧讲解聚灵盘使用方法的声音。   云辞突然停下脚步,轻咳了一声:“那个,宗主~”   “嗯?”   “我…”他面上微哂:“表现得…很明显吗?”   骆宗主未答,只“呵呵”一笑甩袖而去。   云辞手掩口鼻垂眸跟了出去。   ……   千岁岁觉得聚灵盘真是个好东西,白玉圆盘上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将灵力吸附锁在盘中,供修炼之人汲取索用。   虽然云辞现在还没有教她修炼的方法,但她只要往这聚灵盘上一躺,就能感觉到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渗入了某种东西。   这种感觉她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对她有益而无害。根须上的莹光也越来越明亮,一开始还虚弱的散发着柔光,好像随时都会散去一样。   在这聚灵盘上躺了几日,这莹光倒凝实了许多。   虽然当她离开聚灵盘一段时间后,这光依旧会消失可再次回到聚灵盘时,莹光会马上回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慢慢的凝聚汇拢。   “咳!师妹,”天渐渐暗下来时齐萧凑到廊台,依依不舍地跟千岁岁道别:“师兄要回凌云阁了,明日一早再来看…监督你修炼。”   云辞长身而立,眼睑一垂掩下了眸中神色。   之前他在这药殿中住了多久,大徒弟虽然记挂着他,可他身缠诸事也只能得闲了过来一趟。   现在可好,日日来,每次还都是磨蹭许久才走。   名曰监督她修炼,可总是扒着她聊东聊西,十句里能一句跟修炼相关就不错了。   他这当师尊的真是看不下去了。   千岁岁根本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小心思,大方挥叶道别:“大师兄晚安,师尊晚安。”   云辞睫毛颤了颤,怎地突然连他也一起被道别了?还想在大徒弟走后跟小徒弟单独聊一聊呢。   “晚安。”可看情形,小徒弟似乎更喜欢放在花盆灵液上的聚灵盘,躺得惬意。   哎,连她的小伙伴白玉仙凤这几日都被冷落了呢。   “弟子告退。”齐萧一转身,这次是真的走了。   云辞嘴角噙笑,无奈地摇着头回了殿内。   夜渐渐静了,千岁岁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日精月华,反正此刻就是很舒服,瘫着植物身子躺在聚灵盘上,吹来一阵小风,聚灵盘荡了荡,她也随波荡漾,就像是躺在一弯小舟上,飘荡在星河之下,汪洋之上。   视线渐渐模糊,困意来袭,她无意识地抖了抖叶片陷入沉睡。   夜黑风高时,杀人越货夜。   一团黑影如乌云遮月笼在了千岁岁上方。   “岁岁?”那黑影嗓音低沉嘶哑,目光盯在那奇怪的药草上,一动不动。   千岁岁睡梦中抖了抖,下意识将根须全蜷进小裙子,似是有些不安。 第20章 020 全怪她 炸了。   千岁岁好久没有做梦了。   这次入睡没多久,就又梦到了前世。   这次倒是视角开阔,她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捧着一盆千岁兰,嘴角噙着笑走在便道上。   今天天气不错,快到正午时天气渐热,人们穿得越来越薄,夏天就快要到了。   她听到自己对着千岁兰说:“你真能活一两千岁?那我要是老死了,你可怎么办呢?”   还替千岁兰发愁未来的活路,竟不知自己的死路就在不远处。   将整张脸都藏在帽子里的男人扫视着街上不多的行人,终于将目光定在了她身上。   “快跑啊,快藏起来,去旁边商店也行啊!”千岁岁赶紧对着自己大喊大叫。   可惜另一个自己什么也听不见,虽然朝着商店望了望,可是摸了摸了口袋里的钱包,噘着嘴放弃了。   “小家伙,可一定得活够本啊。”要不是拿着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了这棵千岁兰,她现在还能奢侈下买根冰棍呢。   舔舔发干的嘴唇:“回家喝水吧,你也渴了吧。”   话音刚落,男人就冲了过来。   “啊!杀人啦!”   街上慌乱起来。   千岁岁气得直跺脚,这是被捅一次还不够可怜,要让她再亲眼目睹一次自己的死状吗?   “随意找的目标?发泄不满?凭什么!”她冲过去,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像鬼魂一样穿过去,谁知道一把就按住了那锃亮的刀…   男人也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刀的方向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直直反扎进了他的腹部。   “你…”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他的脸却在刀子入腹那一瞬间溃散。   中刀的男人,慌乱的街道,还有惊恐摔倒的自己,在这一刻像破碎的玻璃一样溃散。   千岁岁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双阴冷的眸子。   “啊!”一跃而起,叶须并用往花盆外爬。   她不知道自己是受梦境的影响还是怎么回事,即便现在视线已经没有与那双眼睛相触,可全身还是忍不住颤栗害怕。   她怕眼前这个人,怕得要命。   张嘴刚想喊救命,可是一想不行。   师尊云辞修为有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的对手,白润和罗珏虽然住在后殿可修为更是几乎为零,自己若是贸然呼救只会把他们带进危险之中,要想办法自救。   对,自救。   她根本没去想能出现在这里的或许也是宗门弟子,或许不用惧怕他并不会伤她。   她现在全身都叫嚣着快逃。   的确该逃,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燕星尘。   燕星尘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手在腹部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有。可是内里却疼痛难忍,刚才一瞬间他明明感觉有什么东西捅/了进去。   按理说他已是元婴期,不可能被攻击而毫无防备,更不可能只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就受伤。   是幻觉?魅术?   但他又不敢肯定,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奇异事已经很多了。而且每一桩每一件仿佛都跟他腹部过不去。   甚至他还自伤过,差一点就将自己的灵根亲手挖出来……   燕星尘不禁在腹部按了按,灵根。   或许真如同门们背后议论的那样,是千岁岁那缕跑失的神魂来向他寻仇了。   他等着呢,他乐意得很。   只是好歹让他见一见好吗?   昏迷的那段时日,他陷在自己的梦魇之中久久不愿醒来,便是因为梦里有千岁岁的身影,每每向她招手每每看她笑吟吟地递上来一把闪着寒光如淬了毒药的匕首,每每……   他明明是要接过来以死谢罪的,却不受控地将刀刃朝向她……   他不知在这样的噩梦中受了多少次折磨,终于醒来却听到了谈秋月的话:仙尊管那棵千岁兰叫岁岁。   岁岁~   千岁兰?千岁岁?两者到底有没有联系?   他听谈秋月说过曾被短暂的迷惑过,难道是因为这个小家伙吗?它会幻术?   那自己突然腹痛还有之前的梦魇似乎也是无意中扯断她一截根须后才开始的。   他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所以才会以闭关为由躲开所有人潜入青云山,他要把让自己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除掉!   千岁岁的夺命狂奔在他眼里犹如跳梁小丑。   感谢仙尊喜好独居,感谢师父给了他这么多的匿身法宝。   燕星尘俊容妍丽,神色一凌朝着那一棵绿色小草探过手去。   “谁在那?”罗珏起夜正要回去,被廊台外的黑影吓了一跳:“是谁?”   “啧!”燕星尘赶紧手一抄把千岁岁捞进了手里,用力一握:“嗯?”   手感不对。扁扁的。   千岁岁顺墙狂奔,不由得感激云辞给她穿小裙子的明智决定,关键时刻还能脱裙逃生,要不然刚才一定会被捏个稀巴碎的。   她强压下深藏在心底的害怕,沿着墙边一直跑咻的一下窜向长着成片药草的药田。   只要窜进去,她就不相信这人能那么快逮到她。   到时候她可以找大师兄救命去。   想法虽好却低估了燕星尘的实力,她窜出去的一瞬便被逮了个正着。   一股大力将她困住动弹不得。   “还想逃?说!你施的是什么幻术?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神魂作祟。   岁岁那么善良,不可能做那么血腥残忍之事,一定是这棵奇怪的植物在作怪,还把仙尊和齐萧也骗了去。   千岁岁竭力挣扎,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跟眼前这个男人说话。   “不说?看来你是想让我挤爆你全身汁液?”   “你敢!”云辞隔空取来聚灵盘暗藏于袖,借以提升自己的灵力修为,手腕飞转已是将几个法诀打了出去。   今夜他睡得极不安稳,四周太过安静他连小徒弟翻身的声音都探听不到,这才渐渐起疑醒了过来。   没想到却看到这样惊心的一幕,他吓得魂魄都快散了。   “放开她!”   燕星尘早在之前在药殿上设了隔音咒,没想到没了修为的仙尊还是不能轻视:“仙尊,此物妖惑众生留不得。”   他夜夜梦魇,肯定跟她有关。   云辞哪肯听他半言,一个劲向他攻去。   燕星尘几个跳跃躲开:“都传仙尊为救岁岁舍了一身的修为,此时看来却像是有假?原来仙尊也会演戏。”   云辞眸光一寒:“废话少说,今天是你自己撞上来,莫要怪我欺凌小辈。”   “看来这个东西果然有古怪。”他对手中之物更势在必得了,决定不再恋战。   可云辞追他追得紧,就像手里这东西是他极要命的东西似的。   燕星尘一个愣神的空隙,肩上挨了一下:“嘶~”   罗珏也高声喊叫了起来:“来人,有贼!”   不一会儿,药园内外渐渐响起了不少动静。   白润奔过来远远一看:“我去找大师兄!”脚下生力狂奔而去。   燕星尘见事情要闹大,欲追过去,被罗珏给拦住了。   前有不怕死的小弟子,后有紧追不舍的夺命仙尊,燕星尘一个托手把困住的千岁岁举起来,只迟疑了一下便要下重手去捏。   “啊!师尊~”千岁岁瞬间蜷成一团发出痛呼,只要身上的力度再大一点,她的植物身体肯定会变成一滩汁液,就像田满炼化的药液一样。   云辞满心焦急,更加不管不顾的借用起聚灵盘的力量来。   本是借来助小徒弟修炼的没想到却用在了这种地方,强行汲取、抽取灵力的后果…他此时无暇细想。   “你若是敢伤她一分一毫,我定让你后悔终生!”   “好。我不伤它。”燕星尘闪到半空:“仙尊拿岁岁的神魂来换。”   “…没有!”   “那就别…”   罗珏趁机丢了个定身符过去,中倒是中了,只可惜他和云辞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燕星尘强行焚了那符。   二十来岁的元婴确实天赋惊人。   “找死!”一个法诀直直打向罗珏。   千岁岁看着那条在黑暗中闪烁的光舌,仿佛又回到了梦里,眼睁睁看着明晃晃的刀子向自己的身体刺过来……   一时间她有些混乱,不知是疼痛唤醒了幻觉还是不想让悲剧在眼前重演,突然迸发出一股蛮力,直直冲开禁锢,冲向燕星尘。   “你才找死!”千岁岁发出怒吼。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都欺负她?为什么生活要这样对她?   一定是她没出息没本事,前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熬出头了,却遇到那样的事。她就应该一穿越就赶紧修炼,变得强大无人敢欺敢辱,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全怪她,是她贪图安逸享乐,以为穿成一棵植物就安全了能喜乐一生,却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修真界,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凭什么以为生活会一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凭被人宠爱着吗?   可是看看,现在因为她,因为她的无能宠爱着她的人却要受到伤害了。   “该死的是你才对!”不应该是她,也不应该是那些宠着爱着她的人!   燕星尘恍惚了一瞬,这声音明明十分陌生却令他心神一荡。   也就是这一瞬的失神,异象骤生伴随着云辞威力巨大的最后一击,千岁岁的身体也爆发出一团光芒,刺目而耀眼。   光芒以根部的莹光为中心,在碰到燕星尘的那一霎那瞬间炸开,千岁岁有种身体被撕碎的错觉,她却像是没感觉一样,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变强,她要修炼要强大要保护师尊和那些弟子。   “岁岁~”   “师尊~师妹~”   视线所及全是刺目的白光,就连云辞和齐萧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远,她好似飘了起来?好像躺在一弯舟上随海浪飘荡,又像是要融化似的,化为点点星尘…… 第21章 021 青灵境 太好了!   千岁岁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长很长一大觉,又好像只打了个盹就醒了。   随波荡漾的感觉在她醒来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咚的一声轻响她好像摔在了某个柔软湿润的地方,周围有一股青草的清香气。   她听到了不少的脚步声,和人们谈论的声音。   “族长快来看,有新的灵草出生了。”   “新的灵草?”   “哇,好可爱,这是什么草?”   “不知道,有谁知道吗?”   可任她怎么眨眼都无法看到是谁在说话,眼前依旧白茫茫一片。   “族长来了。”   “族长快看看这是什么草。”   “长出来了长出来了。”   “是个小姑娘。”   “嗯~”伴随着脚步声一道沧桑浑厚的声音传进千岁岁的耳朵里:“小家伙你叫什么?”   千岁岁不知道说话的是谁,记忆停留在最后把燕星尘炸飞的那一刻。   那她现在是死了吗?又一次。无能的她。   正胡思乱想着,她感觉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紧接着白茫消散周围的景象慢慢映入眼帘。   她茫然四望,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成片的树,有高有矮连绵不绝,每一棵树上的叶子都翠绿得像是活的一样,在太阳下闪着斑驳的光,树下有成片的草,草间开着漂亮的花,五颜六色仿佛到了森林公园。   但是森林公园没有这么漂亮,也没有这么浓郁的青草香。她深吸了几口气渐渐清明。   “小家伙你叫什么?”她又听到有人在身后问。   她吓了一大跳,猛地向后扭去,差点没把腰扭伤:“疼疼疼。”   留着花白胡子的族长张嘴大笑:“别动别动,硬扭你会受伤的。”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腿被困在一个泥坑里,就好像刚穿到药园的那段时间一动不能动。   难道她又变成某种植物了?   为了方便和她讲话族长挪到了她正面,   千岁岁见他虽然看起来还算慈祥,但一想之前发生的事仍是不太敢说话。   “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见他确实不像心怀恶意,千岁岁才问:“老爷爷是在问我吗?”   “这是咱们族长。”旁边又走来另外一个人:“要叫族长。”   “族长?”千岁岁视线一暗一明,她吃惊地发现自己能眨眼睛了。不是,是她重新长回眼睛了。   还有手脚头和身子,都有了。只不过腰部以下被埋在土里动弹不得。   她朝四周看去,才发现这里有不少人,明明各个长相俊俏漂亮,可就是哪里怪怪的。   哪里呢?千岁岁认真仔细地看了看,终于在一个小姑娘探头看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这些人每个人的头顶上除了头发还顶着一棵植物。   有绿的草、红的花、还有黄的叶和白的毛,她不由得大胆的猜自己的头顶会不会也长着一棵小小的千岁兰?   伸手往头上一探果然除了头发还摸到了很特别的东西。   “我是千岁兰。”她一边摸一边回答族长的问题:“叫千岁岁,请问族长爷爷这是什么地方啊?”   “千岁兰啊~”族长穿着灰色长袍,捋着胡须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才眼前一亮:“你是咱们这儿第一棵千岁兰,好好好,又有新品种了。”   一个银杏小姑娘也高兴地拍手,不一会儿带头跳进坑里开始挖土。   “你们干什么?”   “把你弄出来。”   几个人一通挖,没多久就给她从土里拽了出来,身边几个人看起来有男有女,围着她稀奇地看着。   “千岁兰是什么样的植物?”   “看起来好可爱啊。”   “尤其是这两片小叶子。”   “我能摸一摸吗?”   “还有你这件衣服也很不赖,很费灵力吧?”   “对啊,不要浪费灵力,随便幻化出一件长袍或者简单的小裙子就行了。”   每个人都很友善,千岁岁的心越来越安定。   “我叫千岁岁。”她自我介绍道:“是六合仙宗的弟子。”   “哈哈哈,仙宗的弟子?”   这些人突然放声大笑。   银杏小姑娘名字就叫银杏,笑得眼泪都从眼角挤出来了。   “所以你就是这样生智成灵的吗?”她抹着眼角,笑道:“以后别说这种傻话了,你是咱们青灵境的灵草,可不是什么仙宗的弟子。”   “青灵境?”   “对,以后就是你的故乡了。”   “故乡?”千岁岁还是没明白,但也没有贸然去问。   族长把安置新人的事交给了银杏,带着其他族人走了。   银杏说:“走吧我先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一边走一边笑她为什么一棵草要取名字,不过对于她的名字倒是很喜欢:“岁岁比岁兰好听。”   “谢谢。”   走了两步千岁岁瞥到旁边还有许多的土坑,其中有一个坑里的土还动了动。   她不懂就问:“这些坑是做什么的?”   银杏笑道:“等着成了精的灵草出生啊!这是咱们的出生林。”   千岁岁惊讶地张大了嘴,银杏倒是很开心。   她说:“不过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新的灵草了,没想到还是棵从来没有过的新品种,真是太好了。”   千岁岁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扭头又往旁边那些土坑里看过去,眼尖地瞧见刚才动的那个土坑里,咻的一下冒出个小绿芽尖,又咻的一下缩了回去。   “又,又生出来一个。”她颤着手指过去。   “怎么可能?”银杏似乎很喜欢叉腰,又笑了起来:“几十年没有新出生的灵草了,今天还能一下子冒两个?”   笑完了撇过头一看,也呆住了。   “还真有一个?”   小小的嫩芽这次完全冒了出来,还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露出了地面。   “啊,是小伙伴!”她一眼就认出了头顶那棵白玉仙凤,枝叶形状和药殿廊台上那一棵一模一样,就是小了很多。   她连忙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拉住白玉仙凤刚露出来的小手使劲往外拽。   “哎,别,会…”受伤的…   还没说完,千岁岁已经把白玉仙凤给拔了出来,啵的一声响白玉仙凤摔扑在她身上。   “仙草你怎么也来了?”   眼前压在身上的小人懵懵懂懂,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似地一直茫然无措地盯着她看。眼睛漆黑明亮,皮肤白皙细嫩,眉眼如画,犹如谪仙。   不愧是仙草,化出的人形都这么缥缈神韵,很有她师尊仙风道骨的模样呢。   不由得又有些得意,身上的白玉仙凤或许还有些懵一直没说话。   千岁岁急着问:“小伙伴你还是不会说话吗?没事,我慢慢陪你长大啊。对了!”   突然想起什么,往他身上瞧了瞧:“太好了,仙草你是小男生。”   又一指自己:“我是小姑娘。”   还挺自豪,慢悠悠的扶着他一起站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凭他头顶的白玉仙凤就认定了这是小伙伴,她感觉是这样的,一定不会有错。   银杏无语的看她一眼:“没开花的时候咱们男女有啥区别?”   啧啧两声。   千岁岁虽然已经当了很久的植物了还是有很多不懂还不了解的地方,毕竟她不是真的植物成了精,并没有那些深刻在体内的本能。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们从土里“出生”,可一出土就全身干净还穿着衣服,竟然一点土尘不沾。   千岁岁还仔细地帮小伙伴拍了拍,结果连点灰尘也没拍起来。   “仙草,我们走吧。”下意识就把照顾白玉仙凤当成了自己的分内之事,手一伸在快要牵住他的手时终于听到他开口了。   “岁~岁?”声音微顿,清脆稚嫩。   云辞一顿,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揉了揉满脸疑惑,他的声音怎么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了?这是哪里?眼前的小家伙是小徒弟吗?   “小伙伴你会说话了?”千岁岁眼睛一亮。   “…嗯。”看这反应,应当就是自己的小徒弟吧。   不由得松了口气。   “太好了!”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第22章 022 云草? 来吃吧。   云辞真的吓死了。   突然看到千岁岁像灵/体/自/爆似的瞬间变大并将燕星尘抽飞然后消失在一团白光中,他心跳骤停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他舍命救回来的小徒弟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云辞当场就陷入了疯魔,再无半点平日里的冷静自持,眼里只有燕星尘这个罪魁祸首,恨不得当场将他碎尸万段。   当时,拼着聚灵盘中最后一丝灵力,一个闪身来到燕星尘面前,在他未反应过来时,直接一掌击向了他的腹部。   “我早该如此做,替岁岁报仇!”   “师尊!”齐萧到底来晚了一步,看着满地狼藉的药园心痛震怒。   “是我的错,师尊,是弟子的错。”他监管不力,竟然让歹人潜进仙门。   刚想在燕星尘身上刺一剑时,不知燕星尘启动了什么法宝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暂且保住了一命。   “可恶!”   云辞灵力用尽聚灵盘也碎了,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步步蹒跚来到廊台下,看着空空如也的花盆轻声呼唤:“岁岁~岁,岁~”   可哪还有千岁岁的影子,连片绿叶都没给他留下。   那一刻竟不知心中是仇恨多一些还是疼痛多一点,呼吸渐渐困难又呕出一口血来,这次是真的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直直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他依稀听到了齐萧急切地呼喊以及花盆砸地的碎裂声。   怕是他不小心把白玉仙凤给带得摔碎了吧。   到最后,竟连小徒弟在意的“小伙伴”也要保不住了吗?   又一想这样也挺好的。毕竟,怕是连他这次也……挺不住了。   平静的等待着丧命的那一刻,却不想一睁眼被可爱的小女孩给……拉住了手?   “小伙伴?”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千岁岁担忧地问:“小伙伴你怎么了?是我刚才把你拽疼了吗?”   他赶紧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吃惊。”   更是惊喜交加,满心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这张脸完全就是可爱的小徒弟,不过是变得小巧了些。更加可爱了。他好像也变了样?小徒弟叫他小伙伴,那他是成了……白玉仙凤吗?   “我们,是死了吗?”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这一次是小徒弟紧紧握着他,怕他跑了似的。   如果真是死后的世界,也挺好。他愿意做一辈子,不,愿意永生永世都做一棵白玉仙凤!   “没有啊。”千岁岁天真回答道:“我们是出生了。”   “出,出生?”云辞差点咬到舌头。   “呀!”旁边的银杏突然大叫一声:“岁岁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她甩出两个小布口袋,一人交给他们一个。   “你们去自己出生的土坑里一人装点土来。”   “装土?”千岁岁疑惑抬头,不知道装土要干什么。   银杏催促:“去吧,别装错了,只能装你们出生的那个坑里的土啊。”   “哦。”反正他俩也不懂就全听银杏的吧。   “仙草走吧,咱们去装土。”说话间手指渐渐松开,要往自己的土坑边走。   “不!”云辞慌得一把反握住,他怕一松开这一切就变成了梦,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怎么了?”   “……”他抿着唇:“我,我们一起比较快。”   “对。”银杏在他俩身上看来看去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可她才几十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摸摸脑袋上的小叶子好像又没哪里不对的。   “两个人干活是挺快。”她说着实话。   “你们快去挖土,我先给你们准备住的地方。”银杏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说:“一会儿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找到我了。”   “嗯,谢谢银杏姐姐。”   云辞也跟着道谢,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千岁岁,不是盯着她的脸仔细看,就是望着自己握住的白嫩小手手心直冒汗。   一直想做而未敢做的事……做成了。   如果这是梦,请一定不要让他醒。   千岁岁晃晃他的胳膊:“走吧,我先陪你装。”   来到他出生的土坑,这次终于顺利松开了手。   千岁岁之前虽然会说些授粉之类的话,可此时看着小小的像孩子一样的小伙伴,自然而然地将他代入成需要被照顾的小弟弟,让他撑着口袋,她在土坑里一边刨土一边往里装。   “仙草,你有名字吗?”如果银杏就叫银杏,那白玉仙凤是不是也只能叫白玉仙凤?   好长的名字,叫着挺累的。   但仙草叫着莫名的就让人有些臊得慌,如果有名字就好了。   云辞撑着口袋,想了想,说:“云草。”   “你不是白玉仙凤吗?”她吃惊地问:“还真有其他名字?”   云辞一愣,“不能有吗?”   “当然能的。”她一指自己,笑着说:“你看我,我就是千岁兰,但我叫千岁岁啊。”   突然凑过去,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在一起了。   她压低声音说:“但是银杏姐姐说这样很奇怪。我觉得并不奇怪啊。”   “嗯,我也觉得不奇怪。”他觉得这样说话太近了,以前虽然也让小徒弟坐在肩上,托在手心,可……那是草啊。   现在两个人都是人……虽然有点小。   耳尖瞬间热了起来:“装好了。”   “不装满吗?”看着只装了一半的口袋,千岁岁还想再往里添两捧土。   云辞拎了拎,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觉得,还得倒出来点。”拎不动就很丢人。   千岁岁啊了一声,也试了试,然后挠着头赶紧往外倒。确实沉。   “没想到力气会这么小,嘿嘿。”   紧接着两个人又来到千岁岁的土坑,也装了一小袋。这次有经验了一边装一边拎,感觉差不多了赶紧停手。   云辞在两个袋子上做了个记号,然后一把抓在手里,往肩上一抡……   被带着摔地上了。   “云草!”一声惊呼,千岁岁赶紧把人扶起来:“有没有摔疼?”   云辞摇摇头:“没有。”   看着两个口袋沉了脸。   他们现在是没有灵力吗?还是因为刚“出生”太小了?   说起来,这里的人好像比正常人类要矮小很多,还不如人类三岁小童大,那他们刚出生的不就更小了?   想着想着,脸更黑了。   “哈哈哈哈~”见他是真没事,千岁岁才笑起来抹着眼角笑出的眼泪说道:“云草你干嘛?咱们一人一袋刚刚好,你逞什么英雄,要帮也是我帮你拎啊。”   然后在云辞惊愕的目光中,她也被两个口袋给带着摔倒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忍不住笑起来。   远远地在小路的尽头传来银杏的催促声:“你们两个还没好吗?快回来,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千岁岁赶紧站起来,把两个人身上拍干净,这次老老实实地一人背着一个小口袋往小路上走。   “咱们变小了,力气也小,不能再逞强了。”   “嗯。”   “以后遇到什么事记得来找我。”   “嗯。”   “到时候我会来帮你的。”   “嗯。”   “你还真是话少。”千岁岁逗他:“叫声姐姐听听啊。”   “……”云辞一愣,“这……”   “逗你的。”她嘿嘿笑道。   负重而行太艰难了,虽然没有两步路,可也累得慌,正好逗逗他解闷。   “我,”云辞手指紧了紧口袋,还在纠结:“我比你年长。”   白玉仙凤生长缓慢,廊台上那一颗少说也有个百十来岁了。所以这么说也没错。   “那,云草哥哥?”   千岁岁倒是无所谓,小伙伴来陪她就够她感动了,到底是哥哥是弟弟不过就是口头上占个便宜,她该照顾还是要照顾的。   嘿嘿一笑,云辞差点软了腿。   “有点沉。”赶紧掩饰一句,还关心地问她:“你累不累?”   “有点。”千岁岁点头。   幸好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银杏,她看见两个人背着的小口袋大吃一惊:“你们两个胃口好大啊。”   “嗯?”两个人不明所以地齐齐扭头看她。   她嘿嘿一笑:“没事没事,胃口好是好事,说明你们很健康。”   然后领着他们拐进了另一条小路,里面是一排排用小树苗和藤蔓围成的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树苗和藤蔓挺高把里面挡得严严实实的。   银杏把他们领到了一间院子外,推开院门往里一指:“看起来你们两个应该是认识的,那你们就住这两间吧。”   两个人往里一看,千岁岁惊得张大了嘴巴:“银杏姐姐,这房子是还没盖好吗?”   就真的是树围了个小院子,院子里板板正正摆了个泥坑,难道要让他们住在泥坑里?   以天为盖地为庐?   在两个人诧异的目光中,银杏挠了挠头:“是这个坑,它不够圆润奢华吗?还是里面土质不好?我们这里从没有过千岁兰,不知道你适合什么样的土。”   云辞&千岁岁:“……”哦!懂了,植物要长在土里。   那就……   “住吧?”千岁岁往小伙伴身上一瞧。   云辞的小院子就在旁边,紧挨着她。   “嗯。”云辞点了点头。   银杏高兴地拍手,突然在两间院子相连的树墙上一划,开通了个小门:“既然这样,我给你们开个小门,你们也好常来常往好说话。”   云辞:……开个门这么容易的吗?那这些树墙有什么用?   而且……   云辞进行着天人交战,这内门一开,算不算登堂入室了?   没等他纠结完呢,银杏已经把两个人背回来的口袋拎走了,每个袋子里抓出一把土来洒在他们即将“入住”的泥坑里,剩下的那些……   “好了,你们的出生土已经洒进去了,以后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没有允许其他人是进不来的。”银杏说。   云辞:原来如此。   然后在两个人惊诧的目光中,银杏不知从哪拿出了桌椅和盘碟,把口袋里的土分别倒进碟子里往桌上一放:“好了,来坐下来吃吧。” 第23章 023 云小人 想师尊了。   青灵境里灵力充沛,除了以天为被地为庐的原生态生长环境,银杏拿出来摆在两人房间的桌椅摆设都是天然灵物,无一不是好东西。   千岁岁前世过惯了随遇而安的日子,看不懂好赖,云辞却看得真切。   那装土的碟子比得上十个聚灵盘的价值。   此时却被用来装土?还要让他们吃?   吃什么?是吃碟子还是吃……土?他宁愿相信银杏是拿错了,那碟子倒是更有益于修炼。   千岁岁直接吓得往后跳了两步:“银杏姐姐,这是土!”   “对啊。”她一脸平静:“就是你们的出生土啊。”   想了想,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或者你们是嫌干?我给你们往土里倒点水。”   边说还真拿出一个水壶,作势要往碟子里倒。   千岁岁和云辞同声道:“不必了。”   和了水的泥何止是没眼看,想想还要吃……   千岁岁突然觉得有点恶心,不自觉地紧紧牵住云辞的手:“小伙伴,真,真吃吗?”   云辞回握,问银杏:“为什么要吃土?”   “对啊,为什么?”千岁岁也反应过来了。   银杏眼皮一抬:“咱们植物不就是吃土喝水享受阳光雨露来修炼?”   见两个人依旧不肯吃便苦口婆心劝道:“虽然一朝成精有了人形,但也不能忘记根本,咱们出生后的第一餐就得是这出生土。”   又严肃解释道:“这出生土中蕴含着天地、生命之力,吃了修炼的时候才能事半功倍,还能让我们充满生命力,不那么容易死。”   “所以,快吃!”一叉腰猛地一声吼,完全不是刚才可爱的小姑娘了,俨然成了催命的巫婆。   青灵境不仅要睡土坑,第一顿饭竟然还是吃土。   千岁岁满心悲凉:没想到在前世那么穷苦的时候她都能吃上口饭,此时却落得个要吃土的下场。虽然是有充分的理由,还是为着他们好。   “云草~”她纠结地去看小伙伴,结果惊得睁大了眼睛:“小伙伴!三思!土很难吃的!”她完全不能想象如仙似幻的小伙伴满口泥渣的模样。   可云辞已经拿起了勺子,而且看着极为淡定。其实只是不想在徒弟面前失仪,就算是吃土也要吃得极其优雅。手心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   吃还是不吃?可是听银杏的意思吃了这土才能更好的修炼,于修行有益的事……   银杏脸色略有缓和,把勺子递到了千岁岁手里:“吃吧,你看云草都吃了,你再不吃到时候他可要比你长得好看水灵了。”   这真的不是哄不爱吃饭的孩子时的用语吗?   “真吃吗?”她又凑到云辞耳边压着嗓子说:“我怕自己会吐出来。”   云辞也怕,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吃吧。”他淡定的像是云间仙草执勺挖土眼睛不带眨的塞进了嘴里,咀嚼着,并没有满口泥渣,也没有难受得想吐的模样。   千岁岁:“……小伙伴,你好厉害!或许不难吃?”   崇拜地看着云辞,她也迟疑着拿起了勺子,舀起一勺闭紧了眼快速往嘴里塞。   “嗯?”入口根本不是土,像入口即化的蛋糕,又像Q弹的布丁:“好好吃。”   往碟子里看,分明看到一堆土。   银杏笑道:“怎么样,好吃吧。它在入口的那一瞬可以变成你们朝思暮想的食物。”   出生后的第一口土食对植物们真的太重要了,就该吃得香些多吃些才好,所以会按照每个植物的口味来做转变。   趁着两人“吃饭”的工夫,她又交待了一些青灵境要注意的事情,基本没什么要注意的,就是有事找族长,没事晒太阳瞎溜达,再没有比植物成了精更惬意的事情了。   “找不到族长也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前面那排院子里。”   千岁岁赶紧点头目送她离开,这才扒拉过桌上的碟子把里面的土渣渣都吃光了。   “从没想过竟然有吃土都吃得这么开心的一天。”她都快要热泪盈眶了,这些到嘴的食物全是她上辈子想吃却吃不起,极其奢侈的食物。   “真好吃。”贵不是没有道理。   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看一眼旁边的小伙伴,她愣住了。   “你怎么哭了?”千岁岁脸色微变,想着小伙伴当了一辈子的植物,万一只吃过土,那此时……突然觉得好可怜,好心疼。   不由得摸了摸他头顶的小苗苗:“不哭不哭,以后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云辞吃到的是久违的小徒弟做的花糕,确实不好吃,但于他来说却是世间美味。   没想到却失态了,还被小徒弟哄。   又难为情又不舍得推开那只小手。   “为……我没事。只是太好吃了。”其实也没哭,就是眼眶略红,成为植物后看起来似乎有些过于明显。   “原来你是尝到美味幸福哭的啊。”千岁岁松了一口气,看他也吃好了“饭”就想着一块出去消消食。   而那些桌椅碟子在他们起身那一刻神奇的消失了。这些都是属于银杏的东西。   云辞初来乍到,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千岁岁也一知半解,一边散步一边探讨。   最后得到结论:“这里应该是另外的世界。”属于奇珍异草们的异时空。   “或者是某个秘境?”云辞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和修真界相通。   千岁岁倒是没想过相不相通的问题,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穿越事件了,把这次当成了第二次穿越。   “那我们是回不去了吗?”千岁岁嘴角耷拉下去:“也不知道师尊怎么样了,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看见师尊了吗?他怎么样了?大师兄是不是赶来了?打跑那个混蛋了吗?”   最后怏怏道:“我想师尊了。”   一连串的问题没把云辞砸晕,结果千岁岁一句想他了他脑子瞬间就晕乎了。   “仙尊很好,混蛋被仙尊打伤逃走了。”他不着痕迹地诉说着自己的“英勇神举”。   果然岁岁眼一亮:“师尊真厉害。”   然后又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呢喃一句:“我想师尊,师尊~”   都是她太弱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努力变强不再让身边的人受伤难过,她要强大起来保护好他们。   云辞差点张嘴就应了,手被软软的小手握着纠结万分。该怎么办啊!   要坦白吗?可想而知,一旦坦白后小徒弟必定也该是极高兴的,但那是尊敬的亲近,像这般的行为必定是不可能有的了。   不可否认,他很受用这样的相处,云辞自觉一辈子风光月霁偏就屡屡招架不住这个小徒弟,总是在她面前不得自在常做小人,不由得苦笑。   不行!这小人他不能再当!   “岁岁,其实我是……”   刚鼓起勇气开口,对面就来了一群人。岁岁拉着他跑过去恭恭敬敬喊道:“族长爷爷!”   “啊,是千岁兰啊。”族长一见面便慈爱地问:“吃土了吗?”   “……吃了。”   族长又看向云辞。   云辞:“拜见族长。”   “好好,是棵白玉仙凤?虽不常见,但咱们这里还是有几棵的,有空你可以找他们聊一聊一块修炼。”   云辞点头:“多谢族长提点。”   植物并不是生了灵成了精就不用修炼了,更要汲取灵力来维持灵智,否则就会修为倒退,极有可能重新变回普通的植物,无法修成正果。   一群人对千岁岁很是稀罕,问她是什么属什么科,得知她有绵长的寿命时,发出了惊叹声。   “哇!”旁边一个人眼睛发亮:“这哪是灵草,你这都能成神草了吧!”   “寿命长的植物很多的。”千岁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像你这么长寿的可不常见。”另一人说。   “真的好想摸一摸沾沾神气啊。”   “就是,这翠嫩的叶子,一看就不一般。”   “能摸摸吗?”   “可以吧?”   “不能吧。”   “小家伙都害怕了。”   一群人将她围在中间,虽然没有恶意却也有点吓人。千岁岁下意识往云辞身后躲,避开那些似乎真的想伸过来的手。   云辞:……腰板一挺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小徒弟害羞了,如此依靠他,心中甚慰!   咻的抬头,目不斜视决定闭口不提白玉仙凤其实是他这个事。若是日后露了馅……   对了,他现在是云草,云辞是谁?他灵力耗损太大记忆受了影响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记得了呢。   渐渐宽心,任由千岁岁躲在身后紧紧牵着他的手。   就这样,“失忆”师尊陪着同样失忆的小徒弟在青灵境坦然地住下了,一点没想过异时空之外的人是否担心难过。 第24章 024 调戏了 罪过罪过   当天夜里,千岁岁无聊的躺在自己的土坑里,越发想念云辞了。也想着如何能在青灵境快速修炼赶紧变强,如果能回去找师尊就更好了。   还要找那个贼人报仇。说起来,那个贼人是谁?跟她有仇吗?还是单纯跟师尊或者是六合有仇?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前世吃穿用度皆是凑合也没觉得有什么,结果穿越后倒被云辞养出了一身的毛病。   此刻躺在泥坑里觉得浑身不对劲,明明身体上觉得很舒适,可心理上总感觉缺点什么。   缺她的小亭台,还有攀爬着无数绿叶的小梯/子,还有如玉走廊,一直通往她家小伙伴的花盆。   而不是像此刻这样,简陋地往泥坑里一躺,仰望着黑夜长空中的漫天星辰毫无睡意。   “师尊到底怎么样了?”喃喃低语,总觉得来到青灵境之前仿佛看到云辞受伤了似的。   心里着实担忧。   旁边树院里的云辞初当植物,适应了一整天终于觉得自在了些。   听到树墙的另一边传来声响,很想像之前那样将小徒弟放在手心、肩上哄一哄逗一逗,此时却……玖拾光整理   所以做人从来就是有得必有失,成为白玉仙凤虽然能同小徒弟亲近不少,可在某种意义上却又远离了不少。   他还真是贪心呢。   站在自己将要入睡的土坑边上,他盯着这坑陷入了沉思。   要是能铺床精美的被褥就好了。   师徒俩在追求生活质量这一点上和/谐的同步了。   云辞不觉得困,现在的身体比他之前的好多了,之前因为修为损伤他的体力也跟着倒退了很多。   现在他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实在是睡不着。暗暗在坑前比划了比划优雅地下坑——刨土。   千岁岁正睡不着,听到了声响过来敲门。   “云草,你睡了吗?”   云辞撩开沾在脸上的发丝,走过去打开银杏在两人树墙间打通的门:“没有。”   青灵境的夜晚静谧却不昏暗,月光如洗洒在大地上。   千岁岁眼一亮:“云草,你头上的草又变成银色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的关系,总觉得那草微微泛着光芒,银光微闪,映得那一小片头发都像是洒了一层光华,微微发亮。   “我能看看你的小叶子吗?”满眼期待的望着云辞,见他点头,高兴地凑过去刚要往头顶看,却先看到了他脸上的泥点。   “咦?你脸上怎么脏了?”   云辞一直在自己的泥坑里干活,刚才撩发的时候不小心把土蹭到了脸上。   千岁岁按住他的肩膀:“别动,我给你擦一擦。”   那手指比人类的指头柔软白皙许多,触在脸上嫩嫩滑滑的,一时间倒也不知道是云辞这张小嫩脸更滑,还是千岁岁这根玉指头更嫩。   两个人同时一怔,千岁岁只是觉得心头怪怪的,不明白这是怎么感觉。   云辞毕竟年长又早动/情,被这样一触七魂六魄都差点惊飞,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怕吓到自己的小徒弟。   直憋得脸都快红了,作怪的小手才从脸上离开。   “干净了。”   千岁岁心里感觉怪怪的,还有些尴尬,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她手从云辞脸上离开之后就朝他头顶的小小的白玉仙凤上弹了弹。   “好可爱。”又往枝叶上抚了抚。   “……”云辞脸上更热了。   突然一股酥麻从头顶直窜下来,脑子里嗡的一声长鸣他就失去了意识。   千岁岁:“云草?你怎么了?小伙伴,小伙伴你别吓我啊。”   哭声引来了住在附近的邻居。   银杏从人群里钻出来,哐哐砸门:“岁岁,怎么了?”   千岁岁抹着哭红的眼睛来开门,拉着她着急地往前去:“银杏姐姐,你快来看看,我小伙伴突然晕倒了。”   众人挤进来,更多的人挤不进来,焦急地等在外面听消息。   族长也赶了过来,众人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去。   “这是怎么了?”   千岁岁撇着嘴小声哭:“不知道什么原因云草突然晕了。”   她怕极了。   不由得想起之前把小伙伴从出生地弄出来的时候,她是直接硬拽的,难道是那时候就受伤了?   吸溜着鼻子,刚发誓要好好修炼努力变强,结果就因为自己的鲁莽而让小伙伴受伤了,千岁岁心里难过得很。   族长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找到了原因:“你摸他发根了?”   “什么?”千岁岁下意识就往自己头顶上摸:“什么发根?”   族长笑着摇头:“自己摸自己的当然没事。”   众人一听是这个原因,全都笑了起来:“现在的孩子们越来越不行了,这些本源里的东西都忘光了。”   围在外面的人也不再担心,渐渐散去。   千岁岁依稀听到有人笑着谈论:“被摸了发根当然会晕倒。”   “这下可好好睡一觉吧。”   “小小年纪就这么刺激,哪经得住。”   “嘿嘿嘿~”   “哈哈哈~”   “还没开花呢。”   千岁岁听得一脸懵逼,二神出窍。隐约感知到了什么,一细想又什么都没懂。   “族长?”泪眼汪汪望过去。   族长咂咂嘴,不太好解释:“一会儿让银杏讲给你听。”   “那我小伙伴是没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刺激太大晕倒了,睡一觉就好了。”说着,抱起云辞往泥坑里放,结果抬过去愣住了。   看着泥坑里还是半成品的泥床愣了愣。   银杏也凑过来,疑惑道:“好好的睡什么床?你们可真讲究。”   千岁岁眨眨眼,倒是不想睡床她想睡师尊准备的小亭台。   安置好云辞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银杏把千岁岁叫过来进行科普。   千岁岁这才知道,青灵境的人这样神奇。   银杏说:“咱们的本/体分两部分,一部分在身体里还有一部分露在外面,虽然没太多用处,但开花授粉的时候用处可大了。”   “所以不能摸,摸了会变成这样吗?”   “不是这部分不能摸,是发根不能摸。那才是咱们露着的真正本/体。”   千岁岁一想到自己刚才还使劲摸自己的头顶和发根了,明明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自己摸自己能有什么感觉。”银杏笑话她:“云草睡一觉就好了。只是这期间你可别再碰了,虽然晚上的白玉仙凤是挺好看的。”   别说岁岁,她也手痒。   千岁岁这才想起来,刚开始摸到白玉仙凤的小叶子时小伙伴确实没什么反应,后来……银光一晃眼她好奇小伙伴的头发会不会也会变色,还真扒拉了两下小伙伴的发根?   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挨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一场乌龙过后,千岁岁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罪过罪过!”她这算不算把小伙伴给调/戏了?小伙伴还这么小啊,她该怎么面对小伙伴啊。   脑内一通咆哮后再待不下去,把小伙伴安置好之后她蹑手蹑脚回了自己的树院。   ……   第二天一大早云辞揉着额角醒了。   他眨眨眼,再眨眨眼,看着未完工的泥床愣了愣:怎么突然睡着了? 第25章 025 师尊不行 这个族长多少有点不……   片刻迷茫后,云辞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做。   初听到植物成精后也不能对修炼一事松懈时,云辞还很担心了一番。   小徒弟灵根已毁,此时又没有聚灵盘能用,这要如何修炼?岂不是到时候就直接露馅了?   他见树门开着便微不自在地挪过去,偷瞧了一眼。   千岁岁正歪躺在泥坑里,似是睡得极不安稳微微皱眉。   这样可不行,还是要练练做床的手艺给小徒弟弄个舒适的小床睡觉。   可怜他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怎么修炼施法,要不然像银杏那样凭空变出来精致的物什给小徒弟用多好。   暗暗生愧,不过此时正事要紧,趁着小徒弟还睡着,他赶紧偷偷出去找到了族长。   他开门见山道:“族长,我没有灵根该怎么修炼?”   族长彼时正在吃土,他是为数不多爱这口的青灵境族人。   闻言放下勺子,诧异道:“我们植物要什么灵根?”   又问他:“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云辞一愣,怎么突然转到他身上了?   摇头:“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以后你们小孩子玩闹注意点,摸摸碰碰说明亲近,但也别太过分了。”   “…是。”满头雾水地应了,又将话题转到修炼和灵根上:“没有灵根也能修炼吗?在修真界不是灵根越好越容易修炼有成?”   “咱们植物没有灵根不是很正常?”族长问:“你和岁岁都是从那个什么仙宗修行成精的?”   云辞正要点头却听到了千岁岁的声音。   “云草你没有灵根吗?你怎么不早说。”   原来千岁岁在他隔着门看她的那一刻就醒了,但因为昨天的事心里发虚不敢打招呼。   结果正等着他主动说话呢,就见他偷摸地出门了。因为担心才一路跟上来。   云辞暗叹一声无奈向她招手。   千岁岁颠颠跑过来。   “云草~”因为心疼他没有灵根倒顾不得心虚了。   殊不知真正没灵根的是她,云辞是在担心她啊。   族长看着这两个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人类才需要灵根,咱们植物天生天养只要成了精自身就是修炼的媒介,只要你本体不死就能修炼,要灵根干嘛?”   “啊?”这次就连素来淡定的云辞都惊了一惊。   “别听你们那个什么仙宗的胡话,咱们植物成精比动物还难,要是还要限制在灵根上干脆别活了。”   说着说着,胡子都要气得炸起来了:“就是因为这些人类拿话哄骗咱们植物,所以现在越来越多有了灵智的植物都跑来了青灵境,修真界的灵草药植才越来越少灵力越来越稀薄。”   末了袖子一甩,“人类早晚无药可用。”   云辞心中大惊:原来修真界草药渐少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人类哄骗了什么?无非就是拿来炼丹化药…吃掉了。   想起曾经以药为食的日子,突然感觉自己满嘴的罪恶。   见他们两个似是吓愣了,族长面容一整又恢复了几分慈爱:“其实也还有旁的缘由,大部分人类还是懂得保护我们的。”怕他们对人类产生恐惧阴影。   千岁岁不由得想起前世公园草坪上那些爱护花花草草、请勿践踏的警示牌。   一阵汗颜。   还没消化完这些消息,又听族长一声长叹:“你们被那什么仙宗,误了啊!”   身为他口中误人子弟仙宗中的尊者,云辞生生忍下了口中的辩解之词。   为了扳正两个“幼小”族人,族长决定亲自带着两个小朋友修炼。   “我们自己本身就是灵根!”族长带着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昂首自豪:“我们是天地万物之精华蕴养的精灵。灵根?那么低级的东西我们不需要有。还有动物成了妖也要妖丹才能修炼,咱们植物就不用了,因为咱们是精,是万物之精灵。”   千岁岁听得云里雾里半点没懂,但这不妨碍她点头称是。   “族长爷爷懂得真多。”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云辞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开了腔:“如此说来,倒是人类最低级了?”   族长头一扬,头顶褐色的枝丫颤了颤,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不,人类很聪明,但就是太聪明了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起来,如果也能把自己种进土里享受日精月华的照耀,土壤的滋/润,通过自己的肉身就能修炼,要灵根还有什么用。”   族长摇头晃脑:“最笨的是动物,没脑子直来直去的家伙们,就喜欢踩踏生灵。”   云辞听到这儿便不说话了。   这族长也是个半调子。   人、妖、精,到底谁高谁低,千万年来都没理清过,又岂是一个自我封闭空间里的小小族长说了算、理得清的。   没错,云辞现在怀疑小徒弟情急之下开启了什么秘境或者芥子空间的通道,他们因为触发了某些条件,被带到了这个芥子空间。   不过族长所说的植物本身就是灵根这个事情,倒是令他不由得多想了想。   徒弟的极品木灵根,与木灵特别的亲近,神魂又转生成植物……   或许其中真有什么道理也说不定,就算没有道理这也可能是小徒弟重获修炼途径的机缘,必须抓住。   在他的常识中,机缘就算不是充满瑰丽的宝藏,也应当有其神奇之处,完全不应该是寻个看得顺眼的宝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种。   所以当族长终于把他们带到修炼场挖了个坑往里一跳后……   云辞:这个族长对修炼多少有点不正确的理解。   千岁岁倒是懵懵懂懂,让找地找地让挖坑挖坑,然后直接往里跳……   “嗷”地一声跳到一半又连滚带爬窜了出来,直接蹦跳着往云辞身上窜。   “岁岁?”云辞赶紧把人接住,结果忘了自己现在是小小的植物精,微微踉跄赶紧咬牙硬是顶住才没让自己摔倒。   “怎么了?”徒弟面前!不能不行!   “坑里有东西。”千岁岁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刚一入坑就自然而然地感觉里面有令她害怕的东西:“活的。”   云辞艰难地护着她往坑里瞧。   原来千岁岁很精准地挖了某种虫子的窝,小虫子正可怜兮兮地四脚朝天乱舞动。   这虫子应该对植物不太友好,所以才会令她天然地感到害怕。   “哟,好东西。”族长却是高兴起来,从自己的土坑里探身过来,脑袋一扎头顶的褐色枝丫上豁然冒出了一朵大花,吭哧一口把小虫给…吞了进去? 第26章 026 成精了 开花什么的真吓人。……   族长头顶突然冒出一朵大花,千岁岁吓得更是紧紧抱住了云辞:“族长爷爷,您,您头上…有花。”   “有花?”   她连连点头,一脸害怕。   云辞补充道:“看起来十分…凶残?”   那大花扭动着像是在咀嚼。   它把刚才那只虫子给吃了。   族长一愣:“…我开花了?”   千岁岁点头。   云辞也“嗯”了一声。   族长沉默一刻,突然大喊一声:“坏了!”   从坑里一窜健步如飞往外跑,那速度和奔跑的姿态完全不像他现在的老人家形象。   “我开花了,我开花了!”一路跑一路喊:“快出来,把我绑起来,我又开花了!”   然后千岁岁有幸见到了青灵境族人们以下犯上的一幕。   所有族人齐上阵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藤条粗蔓不停的往族长身上套,一圈又一圈。   族长还十分配合,一动不动任他们把自己缠得死死的、紧紧的。   族长亲自指挥:“还有花,花上也缠几圈。”   “族长,我们不敢。”   “是呀,它,它吃人的。”   “我怕。”   “我也怕。”   “族长您怎么突然就开花了呢?”   “百年前不是才刚开过?”   “千年的老光棍了,怎么还总是忍不住要开花!”   族长一沉吟:“不小心被虫子勾出来的。”   他是食人花精,按理说成精后十天半个月吃一顿也就行了,可偏他总控制不住地吃土,因为土里有某些他需要的“养料”,也正因此本来能控制花期的族长现在完全控制不住开花的时间。   别的植物开花是控制不住地想授粉,而他……想吃人!吃虫、吃人、吃一切看见的活物。还会脾气暴躁狂怒,伤及无辜。   每次他开花,族里都是会经历一次灾难,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把花摘掉或者等花自然谢掉。   而他除非是献给结契的伴侣,否则自己摘不了自己的花,这是本能的自我保护。其他族人则是不敢,被咬到就没命了。族长第一次开花时有人不知道,差点被咬掉胳膊。   “要命啊,这花更暴躁了。”   “啊!它咬我了来咬我了~”   “族长,快想想办法啊。”   一时间,人仰马翻,叫苦连天。   族长也没办法:“让你们摘你们又不敢。”   谁敢哦!会被吃的。   “要不然您就找个伴儿吧,动个心把花摘了就那么难吗?”   难哦!动心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那花被吵得更暴躁了。   百年前银杏还没出生呢,没见过这架势,因此和千岁岁他们一块站得远远地看族人们“以下犯上”。   千岁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云辞身上下来了,此时牢牢牵着他的手,紧张地看着那边发生的事情。   她小声问:“云草你怕不怕?”   担心小伙伴也怕因此想给他壮胆,就讲了讲她所知道的关于食人花的资料:“普通的食人花是吃虫子才会开花的,大概……”   她数了数:“吃十只虫子开一朵花?”   “成了精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有知道实情的听着了,甩着手过来说闲话:“族长确实是吃了昆虫之类的才会开花,不过开花后就得吃活物了,不行不行,怎么也得绑十天半个月的,等花自己败了才行。”   这人刚给族长身上缠了好几圈,正累着,过来歇一会儿。   云辞皱眉: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植物界也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不由得收紧了手,握着掌心的柔软发誓:这次一定要保护好小徒弟,不能再掉以轻心。   千岁岁不确定地问:“如果把花给摘了,族长会死吗?”   “怎么会死呢。”那人瘫在地上:“族长巴不得有人给帮他把花摘了呢,可是谁敢啊?”   能摘了这事不就解决了嘛。哎!一伙人叹气。   “为什么不敢?”云辞闻言却是衣袍一甩:“我去。”   “云草?你可以吗?”千岁岁没想到小伙伴竟然想挺身而出,担心地拽住他:“会不会有危险?”   “当然有危险。”刚才那人也不躺着了,连忙起来也要来拽他,不知为何没够着。   那人忙道:“你别小看了族长这花,花里还有一道要命的长蕊,别说摘花就是离那花近点那长蕊就会瞬间甩出,把人勾进去,等于是送命啊。”   所以他们才只敢用长长的蔓藤远远地把族长缠起来捆住。   云辞停下了脚步。   那又接着又劝:“反正以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族长单身的时间太长了,这花啊越发的暴躁了,要是能给找到心仪的对象授……嗷嗷嗷,干什么?”   脚被银杏狠狠踹了一脚。   “我们还是孩子呢!”叉着腰怒气冲冲。   那人眨眨眼,他怎么了就惹得小姑娘生这么大气?看看人家千岁岁都没生气,结果一扭头先对上了一双如寒冰般清冷的眸子。   “呃……”   云辞一双手捂在千岁岁耳朵上,也怒目相视。直盯得那人渐渐低了头。   千岁岁一双茫然地大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明白空气怎么好像突然冷了许多。   “授粉我知……唔?”这下一只耳朵解放了嘴却被堵住了。   她眨眨眼,见银杏和小伙伴都这么生气,难道她不生气是不正常的反应?   天哪!是她思想猥/琐、龌/龊了?   又一想果然是她无耻了。他们可是刚“出生”没多久,不应该知道这些的,是她脏了!   这个想法差点没把她击穿,若不是族长那边又出现了混乱,她怕是要原地炸开。为自己这样的思想不纯/洁而自责愧疚。   族长这次开花好像分外的难搞定,因为人们已经从调侃变成了认真地劝说。   “族长,说真的,你就选一个吧。”   “您要是不选,让族里有意的姑娘们选您也行。”   “反正今天要把您这婚姻大事给解决了。”   “这花越发的猛了,再不解决真要制不住了。”   族长气得胡须直颤:“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们这群小崽子干点正经事吧。”   “这不就是最正经的事。”   千岁岁他们没经历过族长开花,旁边暂时休息的人却经历过两次,此时一看情形直呼老天爷。   “不对劲!”他不再闲聊又抽了一截藤蔓冲过去:“族长,您这次真的有点不对劲,这花连藤蔓也吃!”   食人花中不时伸出不知道是舌头还是花蕊的东西出来“舔”一遭,而每次舔过之后藤蔓就会变得脆弱没一会儿就会断裂,再这样下去哪捆得住啊。   “这花都成精了!”不知谁抱怨了一句。   可一细想,他们本身就是精灵精怪,开的花自然也是啊。   渐渐的没了刚才的调侃声,一群人分成两三批,一批找新藤蔓一批加紧捆人一批盯着那食人花发愁,每个人都心惊胆颤地忙碌着,对这次族长开花能不能顺利度过完全没底。   千岁岁紧紧抓着小伙伴的手心直颤:开花什么的,也太吓人。 第27章 027 要命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青灵境中,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一边闲着的只有千岁岁他们三个人。   云辞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往前迈了一步。   千岁岁赶紧拉住他:“云草!很危险的。”   “不怕,我有办法。”云辞回头看她, 满目柔光:“信我, 我会保护好你的。”   千岁岁鬼使神差般松了手,明明是比自己晚出生的家伙, 还发誓要好好照顾的小伙伴, 现在感觉反了过来, 被照顾的成了她?   千岁岁瞬间感觉自己小瞧了,也表现得太无能了。   她应该坚强独立可靠一点:“我陪你一起去。”   只会嘤嘤嘤的小可怜绝不会是她!   “你们别去送死。”银杏拦了拦:“刚出生的小家伙就别过去添乱了,没看我都远远地躲着吗。”   结果两个人没一个听她的。   云辞本来也是不想让她过去的, 可是被那双小手一握就没了原则:“先去找一条结实的藤蔓来。”   “嗯。”   银杏急得跺脚,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 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一救这两个大胆的孩子。   那边,族人们还在和族长进行着拉锯战。   一条又一条藤蔓飞来舞去,被族人们甩得啪啪作响直往族长身上缠,族长也渐渐有些狂躁, 花中的长蕊出来的频率也越来越多,速度越快, 时间越久。   “这样不行。”   “感觉这次肯定要被吃掉了。”有人已经吓得快要哭了。   “要不去逮些虫子来吧?”有人开始想其他办法。   “不要,虫子也吃人……”就族长的食人花吃虫。   就在这时,捆着族长的藤蔓网上东西两个方向忽的各出现了一个人,一手拿着一片大绿叶挡着自己, 一手中各握着一条新藤蔓的一头, 悄悄踩在网上,由两个方向慢慢以族长为中心靠拢。   “他们要干什么?”   “小孩子添什么乱!”   “嘘!别吵!别惊了族长的花,想办法救他们下来。”   人群中不停有人向他们招手, 喊他们下来,云辞仿若未闻盯着目标小心翼翼向千岁岁那边挪动与她会合。   千岁岁也屏息慢慢往前走。   银杏小声喊:“岁岁,快下来,危险。”   千岁岁坚定摇头:“我相信云草。”虽然她也真的是怕。   族长那花看着红艳漂亮,可那是不张嘴的时候,一旦花朵竖起来就会看到里面张开的血盆大口……好可怕。   千岁岁赶紧把手里的绿叶挡好,把自己遮起来。   因为都是植物,大部分都是绿色的,藤蔓也泛着青绿,两个人很轻松的避开食人花的注意力会合了。   “接下来怎么做?”她压着嗓子问。   云辞担忧地看向她:“敢跑吗?”   “跑?”在这横七竖八由藤蔓搭成的绿网上?她怕自己跑到一半会漏下去。   就挺为难,但还是一咬牙:“敢!我肯定跑好!”   就像完成院长妈妈遗愿时那样,怎么也得把身负的使命给做好了!就是可能过程中跑的姿态会略微难看点。   千岁岁一想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难看的飞奔……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尤其不好意思看小伙伴:“现在就跑吗?”   “等一等。”   食人花的长舌再一次甩出来,差点卷到他们手中这根藤蔓,脚下的绿网晃了晃断了两根藤蔓,奔跑的难度又加大了些。   趁这工夫云辞把接下来的计划讲给她听:“你我分别跑向两边再碰头时让族长下蹲,咱们趁机勒紧藤蔓把花勒下来!”   千岁岁眼前一亮:“好主意!”   藤网和藤蔓有一定的弹性,到时候族长下蹲时肯定会带动藤网,他们的藤条会短暂的飞起落下,什么位置刚刚好能勒掉那花……   “我听你的。”   “嗯。”云辞熨帖极了,抬手想摸摸她头发安抚一下。   千岁岁头一歪避开了。   云辞:……?是太唐突了吗?   千岁岁也察觉自己太过激了,她是担心自己被摸晕。连忙又把头送回去:“别揉头发,揉小千岁兰。”   族长头顶的大红花正摇得猛烈,头顶的小草未来都是会开花的,这能摸?   云辞瞬间觉得烫手,微微一笑将手改按到她肩上:“岁岁加油!”   “嗯!”   “跑!”   一声令下,两个人瞬间迈开小短腿狂奔起来。   手里的藤蔓慢慢围成一个圈,渐渐以族长为中心收拢。这时才有族人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为了麻/痹食人花的注意力,故意做一些夸张的动作,吱哇乱叫吸引食人花。   千岁岁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样的坑洼不平的地方健步如飞,是她成了植物身体轻巧了吗?还是如同族长所说身为植物自身就是灵根?天地之间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小姑娘,加油!”   “跑不动了说一声,我上去替你会儿!”   “加油加油!”   不少人悄声给她打气,她越发觉得心旷神怡,身轻如燕……   “嚯!”   “小心!”   结果得意过头一脚踩空漏下去了,挣扎了许久才把自己的腿抽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云辞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胜利在望!   她心里欢喜,腿上立时觉得有了力气要迎着小伙伴继续奔跑,却在抬脚的那一刻发现所有人脸色巨变,尤其是小伙伴把手中藤蔓都扔了,面容扭曲发出嘶心裂肺地喊声:“岁岁~跑,快跑~”   其他人也挥着手,满脸急切:“快跑啊!”   声音之大不怕惊到食人花了?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族长的方向,只看到一道红影和一张血盆大口。   啵~唧~   ……   族长的花被“摘”了!   感受着轻松的头顶,族长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微凉。当然,发没秃。   当人群中渐渐传来了抽泣声而不是喜悦欢呼时,族长才惊觉事情不对,花被摘后飞了出去!   飞向了……   “我花呢?”想转身,结果还被紧紧捆着:“快放开我。”   一面喊人来帮自己解绑一面问:“我花飞哪去了?”   “……岁岁。”有人低声道。   “这!”族长急坏了:“这可是咱们青灵境难得出现的新品种啊,才刚出生没两天……这可怎么办!”   人们终于解开藤蔓,族长急匆匆走过去拨开人群,结果只看到一个巨大红艳的花苞圆滚滚一动不动,和一旁急红了眼、怒到极致的云辞。   云辞一拳一拳往花苞上砸,稚嫩的面容染满怒气,目眦欲裂眼见砸不开便上手去撒扯花瓣,结果那红艳的花苞纹丝未动。   “岁岁,岁岁~”他哑着嗓子嘶喊:“又一次,又一次……”   一次次说好了要保护好她,却又一次次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我逞什么能啊!”啪的一声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原来最无能无情的,竟是我自己……”   悔恨、无助、怨怼,无数的负面情绪好似要凝聚成实质,如黑云遮顶厚重的无法呼吸。   周围的人都被他这绝望的气息感染,虽然解决了族长的危机却没一个笑得出来的。   花“摘”掉了,却是以一条族人性命为代价……   族长从不知自己开花会为族人带来如此大的灾难。以往并不会这样,难道真是自己光棍时间和花期暴躁程度成正比?   有被吓到!   痛心道:“岁岁如此非我所愿。”   云辞不理他,这一次他甚至连仇都不知道怎么报,因为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那一巴掌力气不小,竟将他嘴角都打裂溢出一丝血线,仍不放弃地扒拉撕扯着食人花的花瓣。   其他人也上手去帮忙,可惜也是无用功。   族长的花这么结实的吗?   有人看不下去了,问族长:“族长,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好歹是自己的花不是?   族长捋着胡须暗暗摇头叹息。   虽然那花是本/体的一部分,花断了可再生长再开,可如今这局面他自己也迷茫着呢。   本来每个人能管好自己的花,但他比较特殊,谁让他是凶残的食人花呢,这花根本不受他控制啊。而且,刚从本/体断开的花朵不会马上失去生命力,也就是说食人花的攻击力不会马上消失……   所以……岁岁被吃了?   伤心难过却也无计可施,他试着做了许多努力,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的一切攻击和手段自己这朵花免疫?   老人家难过得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尘归尘、土归土,就让岁岁长眠于此吧……”   还跟云辞商量:“不如就埋在你的泥下?”   其他人也忍着悲痛点头,死去的植物当花肥是很光荣的事情。   云辞却满膛的怒火不知从何发泄。族长派人来抬花,准备连花带人一起埋到他的树院去。他一把拦住不让任何人去动:“我的岁岁不会轻易死的,我会救她,我用……”   这才想起来修为没了,肉身也不知身在何处,如今这个样子,到底要如何去救?   满目悲凉,从没有这样无能无力过。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胡话。”   “我们也难过。”   “虽然才相处两天,但我们是不会忘记岁岁的。”   “对,她将永远……”   “滚!”云辞失态,哪还有半分仙尊的出尘脱俗淡定如神:“全都闭嘴!”   “云草!”族长不得不劝他:“这事怪我,但草死不能复生!待岁岁入土为安后,我亲自向你赔罪。”   “不!”话音刚落,不知打哪传来一道瓮声瓮气的回答:“草死春风吹又生!”   云辞刚要看看是哪个嫌命长的敢在这种时候还开玩笑,结果还没抬头就怔住了:“岁岁?”   声音是从花苞里传出来的,正是千岁岁的声音。   “岁岁还活着。”云辞疯了一样的继续去扒花瓣,其他人也赶紧上手,这次轻轻松松食人花的花瓣自己打开了。   千岁岁周身覆着一层透明的薄膜被闷得满面通红,一露头就把脸前的薄膜撕开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新鲜空气。   “岁岁~”银杏抹着眼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刚才还情绪失控的云辞反倒平静下来,只是掩在阴影下的表情令人看不清透。   千岁岁只顾着喘/气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又缓了会儿从花苞里跳出来,云辞一语不发沉默地将人扶好,替她清理身上的薄膜。   千岁岁跟族长抱怨:“族长爷爷,你这花太吓人了,就算是喜欢我也不能突然把我吞了啊!”   简直吓死人了:“幸好不知道怎么回事有这层薄膜保护我,要不然我现在得一身的口水。”   云辞手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地上的食人花。   “喜欢你?”族长愣了下:“这怎么可能?”   他的花还真单独成精了?跟他不一心了?他喜欢每一个族人,可不会单单对哪个族人搞特殊,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他的花喜好不太妙啊!   “是它自己说的啊。”话音刚落,就见食人花的花瓣一开一合站了起来,竟然生出了手脚只是没有脸,顶上只有一朵奇大无比的红花,俨然是个活物。   所有人震惊了。   没想到虚惊一场之后竟然还有一场惊吓等着他们。   “救命啊!”   “族长的花成精了。”   “完了完了,我们都要被吃掉了!”   族长也惊大了眼睛,招招手:“过来。”他得亲手解决了这麻烦。   谁知道食人花根本不理睬他,小心探到千岁岁的旁边想往她身上蹭,还真表现得十分喜欢她。   云辞微微抬脚把花轻踹到一边,并拿手弹了弹她的裙摆。   千岁岁:“嗯?”   云辞:“脏了。”   这一身小裙子简直不想要了,可惜他那一匣子衣服没办法带过来给小徒弟换。   食人花不放弃再次凑上来云辞继续挡,食人花似乎有些生气了,花朵正中突然裂开,露出了两排利牙一口叼到了他胳膊。   云辞:“唔~”   千岁岁扭头一看吓得转身:“云草!小蕊你快放开!谁让你咬我小伙伴的,放开放开!”   小拳头使劲敲打着食人花,在她心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食人花扭动着松嘴重新合成一朵安安静静的红花,委委屈屈缩到一边去,时不时动两下妄想引起千岁岁的注意。   结果自然没成功。千岁岁的注意力全在云辞的胳膊上。   云辞皱了皱眉,将胳膊背到身后:“无碍,没咬疼。”   “怎么会不疼,都流血了。”赶紧喊族长:“族长爷爷,您这花有毒吗?”   食人花掉了,族长的头顶重新长出了褐色的枝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特别神奇。如果云辞胳膊上没有那一排尖锐的血印的话。   千岁岁泪眼汪汪,觉得自己真没用,说好的照顾好小伙伴结果还让他受伤了。   想想食人花的进食原理,心里更是怕:“族长爷爷,被咬了会不会手就化了?”   却忘了她自己都刚从食人花的“嘴”里出来。   族长赶过来抬起云辞的胳膊看:“没事,上点草药就行。”   然后扭头喊:“止血草、祛毒草在哪?”   “在这。”   “我在这。”   两个白净的少年挤出来:“我们来了。”   千岁岁满头雾水,这是干什么?   结果还没把人看清,就见那两个人往自己头顶一薅,各拽下一片小叶芽交给族长。   族长一手一片在掌心用力一攥,那两片叶芽立时就变成了汁液。   “袖子撸起来。”   云辞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袖子撸了起来递过去。   千岁岁已经懵了,不是,这,这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她看着这一群人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哗啦啦,碎了。   或许是她的认知,或许是她的世界观。这植物成了精还能这样循环再利用?   不过很快她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云辞的胳膊上了。   “疼吗?”呼呼在伤口上吹了吹。   胳膊上一排血印,云辞却面不改色还对她笑了笑:“没事,岁岁别怕。”   “嗯。”她当然不怕,这血印可是在他身上。她只是有点心疼和愧疚。   然后又觉得小伙伴太能忍,族长将药液涂抹到他的伤口上,他竟然只是扯了下嘴角之后便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千岁岁单凭想象都觉得会很疼,要是她肯定会疼得吱哇乱叫的。   她却不知,这点痛楚又算什么。刚才,云辞承受的何止是这一丝一点的痛。直至现在,也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失控。   不一会儿,族长松了口气:“好了,云草不错,是棵好苗。”   青灵境里的植物果然名不虚传,到底是成了精的连药效都堪比神速,千岁岁刚扭头心疼地问族长:“不用包扎一下吗?”   银杏就笑着撞了撞她胳膊:“你看,这怎么包扎?”   她回头一看,云辞胳膊上哪还有什么血印,光滑如初,连个黑点都没有。   “咦?”她凑过去把云辞的胳膊翻上翻下看了个仔细,确实没找到任何伤口,又伸手上去摸了两把……   云辞:“……”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胳膊并快速拽下了袖子。   “太神奇了。”她发自肺腑的感叹把一群人逗乐了。   止血草很高兴,在这里他可是最平常的灵草,如今被族人如此真诚的夸奖,恨不得把头顶的叶片全送给她:“我能止血消炎愈合,以后受伤尽管来找我。”   祛毒草也不甘示弱:“被毒蛇咬了要来找我啊。”   千岁岁手一颤:“这里也有毒蛇?”   “当然有啦。”   “哈哈哈……”   她赶紧抱住了云辞的胳膊,她怕那些冷血动物,尤其是蛇。   云辞幽幽说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这是最后一次发誓,务必要做到!   “嗯嗯。”她连连点头。   确保再无其他事后,众人这才将目光移到了食人花身上。今天经历的一切真是大惊大悲大喜,把所有人都折腾了个够。再看这食人花,分外感慨。   “真成精了啊?”   “或者是族长一直以来只开花不授粉……自己出生了?”   “所以这是族长的孩子吗?”   “咳咳咳!”族长放声大咳起来:“怎么可能!”   食人花也似乎在抗议,来回甩动着。   “所以会吃人吗?”   “好像没什么杀伤力?”   “就是一排牙印……”   因为有云辞在前的例子。   千岁岁生气道:“你得向我小伙伴道歉!”   “他踹你?那肯定是你突然把我‘吃’了,我小伙伴吓到了。”一转脸便换了副心疼的表情安抚云辞:“小伙伴是不是吓坏了?”   “可不,手和嘴都急得受伤了。”银杏凑过来指着云辞的手背和嘴角给她看。   千岁岁赶紧要看他的手。   “我没事。”他往后一背,心中懊恼,早知道刚才的药也往手上抹一抹了。   可是躲得了手却躲不开嘴,嘴角还留有一缕血丝一旁的脸颊也微微肿了。   “云草~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吓你了。”明明不关她的事,却先行道歉。   温软的指腹慢慢抚上面颊,云辞张嘴“嘶”了一声。   “很疼吗?”不忍去问这伤是怎么来的,她再笨再傻但眼不瞎,一时间竟找不到能安慰的词。   云辞并不是因为疼才出声的,实在是小徒弟也太不设防了。只能露出一抹微笑,来回应她。   一番询问大家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族长的花真的生了灵智有了自己的思想,原因不明。而它在发现千岁岁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欢喜,就从族长头上脱落了下去。   所以也根本不是云辞他们把族长的花给勒下来的,而是花自己脱落的。   众人:……突然开始怀疑草生。   千岁岁抬头:“我能听到它说话。比如现在,它……”   “它说什么了?”   “说你们少见多怪。”   “它还挺聪明的。”   被夸了的食人花慢慢由红转粉,就像是在害羞一样。云辞却在一旁更沉默了。   众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族长喜欢这样的?”   老族长尴尬急辨:“我可是一心向道潜心修炼的。”   众人又了然:所以才几度开花不找伴侣,结果把自己的花给搞成变/态还成了精?了解了解。所以有时候是真不能憋太狠啊。大家从族长身上再一次学到了有用的经验。   族长:……心累,郁卒!手一抄,不管食人花愿不愿意总之先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闹腾了大半天,大家伙也累了,各自回家休息。   回去的路上,千岁岁一直搀着云辞的胳膊小心翼翼往回走。   云辞感觉自己被当成了老人家,其实是有些不太乐意的,可这是小徒弟的一份关心心意,也只能无奈受着了。   “我真没事。”而且他伤的是胳膊不是腿脚,怎么一副怕他走不动路的模样?   千岁岁却不听,依旧扶着他。   她感觉小伙伴现在过分的安静,路上一直担心地问他:“真的没事了吗?虽然伤口看不到了,但是没准小蕊会有毒素什么的跑到你的身体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啊。”   云辞点了点头,感受着旁边真实的触感,看着那张灵动的面庞,心终于一点一点落在了实处。   “真没事。”只要你没事哪怕下一刻天要塌下来我也顶得住。   云辞此刻其实很不好受,他死死压着想要将人狠狠抱住的冲动,要不是还保有一丝理智怕吓到小徒弟,他……   甚至还想扬声大哭一场。活了这许久,还真没有大声畅快地哭过呢。突然就很想在小徒弟面前试一试,可也知道不太应该因此一直压抑着。   见他不像说谎,千岁岁这才放下心,紧接着为小伙伴感到高兴:“云草你可真聪明,这次能解决食人花的事全靠你的聪明才智。”   完全不提那花是自己脱落奔着她去的。   她还诚挚地夸道:“你真是比我师尊还要聪明的人。你真棒!”   像夸孩子一样,竖起了大拇指。   被夸真棒的云辞一时间五味杂陈,渐渐也消了刚才那强烈的念头。   此刻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高兴。   师尊和云草都是他,在小徒弟心里都是排得上号聪明的人,很高兴。   就是被拿来两相比较,让他不由得心虚了虚。   耳尖微红道了谢:“……谢谢。”   至于食人花到底是怎么回事……算了,小徒弟高兴就好,他就别说些煞风景的话了。   路上有顺路的人也笑着称赞他们两个:“真勇敢。”   千岁岁甜甜一笑,紧接着感叹道:“看来做植物也不容易呢,尤其是开花的植物。”   那人听后笑道:“可不,这下咱们族长可要当太/监了。”   “什么?”千岁岁傻了:“太,太?监?”   云辞的手到底是伸晚了,没及时捂住她的耳朵。   “对啊,花被摘了那不就相当于被咔嚓啦,哈哈哈……”   人们大笑着,这里未成年的小鬼也就刚来的千岁岁、云辞和银杏,所以说话向来没有遮拦。   千岁岁瞬间就手抖起来,跟其他人的喜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云辞赶紧给人拽走,不听那些浑言浑语。   “小伙伴,咱们好像闯祸了。”颤巍巍抓住云辞的手,泪眼汪汪道:“不过你别怕,这都是我的主意跟你没关系,你别怕,别怕……”   刚才明明还夸他聪明想出的方法,现在倒是全揽自己身上了。   云辞暗叹一声:“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花还会开的。”   “真的吗?”   “真的。”顿了顿怕她不信似的又强调:“只是暂时的……你想想正常植物都有花期,花谢后下一个花期还会再开的。”   千岁岁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可族长这次开花还是太震撼,让她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幸好她和小伙伴都还算是幼年,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不过又想:要不然和小伙伴商量商量都不要开花了?万一他们到时候也会失控做点什么呢?还开始想千岁兰失控了可能会干嘛?不知道。白玉仙凤呢?不停产茶?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点冷!   “我们还是不要长大好了。”当一辈子小伙伴。   “嗯。”云辞微微一笑。不要长大不要恢复记忆,不要回去修真界,希望两个人能永远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青灵境。就保持现在这样,挺好的。   岁岁啊~   不一会儿回到了他们的树院,千岁岁执意要把他先送回去。其实也就隔着一排树墙。   两个人回去后一眼瞅着了院子正中央泥坑里的半成品床,沉默了。   “云草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往坑旁给他一放,千岁岁转身又出去了。   “岁岁?”   “坐好等着,不许出来。”她扬声喊着不一会儿就跑远了。   云辞就听话的坐下了,一手遮面一手捂上心口,他也确实没有心力追出去。短短半日,不,一直以来只要事关小徒弟他这颗心就没平静过。   简直要了命了,是真的要命啊!   然后差点要了他命的千岁岁就抱着一大堆绿叶藤条回来了。   她嘿嘿一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云辞的心立时就颤了起来,后面一句他知道:当以身,身……   “不行!”   “不行?”千岁岁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头看他:“我帮你把没做完的床做好当做报答,不行吗?”   “……”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仿佛满目嘲笑,笑他想太多。   云辞闭目仰躺到地上,此刻也嫌不得脏乱差了,以手掩目不想见人。   “不行吗?”偏娇俏的小姑娘还很认真地追问。   云辞:“……行。”   千岁岁立时就高兴起来,先拿来水和泥。   她可是玩泥巴的好手,小时候在福利院哪有玩具只能找泥巴玩。她捏的小猫小狗小鸟向来是孩子们争抢的玩具,以至于最后忙活半天她却没落下半个。   她手下不停,把土坑里的土挖出来足够做一张床的量,然后再从别处移来一些土填满把地势拔高,垫成一个中间低四周高像浅口花盆一样的形状,之后才把挖出来的土放进浅口盆平平整整铺成一张床。   又怕不遮风挡雨还做了个顶盖,为了固定住又找来两个结实的木棍顶住。   “唔~蚌中仙草?”不经意间竟然把床做得跟个大蚌壳似的,不如真改成蚌壳床?   “还挺好看?”她小心翼翼问。   云辞:“……好看。”   “住吗?”   “住。”   徒弟亲手做的,就是只挖个坑他也会住。   “嘿嘿。”见小伙伴不嫌弃,千岁岁高兴地又选出些细软的藤蔓编成一个帘子最后挂在顶盖上。左右一撩开人往里面一躺还真有股蚌中仙的韵味。   这才像个样子嘛。   “要不然总感觉像是住在墓里似的。”她擦着额头的汗嘀咕道。   云辞闻言,瞬间一哽,真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   “等晾干了再把叶子铺上去就能住啦。”   “嗯。”他之前也一直在帮忙——和泥。见自己这边弄好了便说:“岁岁的床想做成什么样的?”   “唔,想要个小亭子。”师尊送她那样的小亭子。其实只弄一个花盆也行,里面装上灵液……她现在这样好像不太适合泡进去了?   她有些为难。   云辞手一探紧紧牵住了她的手:“走,一起做。”   两个人干活尤其是男女搭配的两个人,还真是不累。不一会儿亭子的主要构成部分就做好了,只剩搭建。   云辞看着她额角蹭上的一块泥巴,手指微动:要不要帮小徒弟擦掉呢?   见她又蹭了一下还是没蹭掉,云辞动手了。   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往前一探,谁知道刚触到一缕发丝,刚才还埋头苦干的人瞬间弹跳了出去。   是真的弹~跳~着出去的。   云辞&千岁岁:“……”略尴尬。   “你脸上有泥。”   “我,我自己擦。”千岁岁往脸上胡乱扫了两下,结果非但没有把刚才的泥点擦下来,反而蹭上去更多。   “……还有。”要是能用个净尘咒就好了。   “……一会儿洗洗就干净了。”她表面像是毫不在意地笑着,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的乌龙事,万一自己也被触到了什么地方,会不会也晕过去?   吓人哦。小伙伴醒过来之后也不问那时候的事,是已经知道真相了还是不在意呢?   云辞却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自己突然困了睡了一觉。此刻指腹轻捻暗暗琢磨小徒弟刚才躲开自己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因为今天族人间胡说的一些话,让徒弟开始有了男女防备?也就是说小徒弟很可能已经拿他当异性看了?这,是好事吧?刚要高兴又想起来,完蛋!自己现在是白玉仙凤,是云草不是云辞啊!   心里又酸溜溜的,这一天天的,他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日子不好过的云辞只得埋头干活,很快就搭好了一座凉亭,四周同样以藤蔓为帘,挑开就是内里的大床。   当然,他们的床都是用掺了出生土的那部分做的,这对他们应该是极有利的否则银杏不会特意交代还让他们吃。   一眼望去……一言难尽。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凉亭。   “咱俩修行不够,”做好一切后,云辞面不改色似乎没看到自己的丑陋作品,洗净手脸说:“不如去找人来问问,有没有炼化之术,直接炼化比自然晾干要结实得多。”   千岁岁就郁闷:“云草,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是不是你跟着师尊的时间更长?”她都没想到炼化这件事。   可不更长,你师尊活了多久他就活了多久了。   拉过她的手泡进净水里云辞慢慢帮她清洗:“你还比我早说话呢。我懂得多却不如你聪慧可爱。”   夸得她十分难为情,晕晕乎乎直到脸都快被洗干净了才反应过来:“我自己来自己洗。”   捧起水来赶紧往脸上扑,感觉每次跟小伙伴说话都会晕晕乎乎是怎么回事?难道白玉仙凤有什么特殊的效用?就像止血草和祛毒草那样?   千岁岁把银杏找来,看着两个人的杰作直竖大拇指:“厉害!”   “其实,床不床的我倒没追求,”她扭捏道:“但我想要个公主房。”   闻声而来还有两个人。   一个说:“我也想要。”   另一个说:“我想要个树屋。”   千岁岁:“所以,能炼化吗?”   “能能能!”银杏连忙教她:“不过需要你们自己本/体上的一片叶子。”   千岁岁半信半疑往头顶上摸:“不会疼吗?”   “不会,努力修炼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她这才一咬牙狠心拽下自己一片叶子。还真不疼,就是感觉有点偏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然后呢?”   “放在手心揉成汁液抹在亭子上就行。”   “这样?”她依言而做。   被叫来帮忙的几个人因为修为也不是太高,所以需要同心协力来施展法诀,一番努力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千岁岁忍不住惊叹一声:“哇~!”   只见那亭子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发出绿光,绿光逐渐变盛最后成为刺眼的莹白光芒将亭子完全笼罩住。   云辞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等光芒散去后再松开,那亭子已经完全变了样。   藤蔓变成了彩色的轻纱,亭子像是玉雕的一样晶莹剔透,最神奇的还是内里的小床,铺着精美的被褥。   千岁岁睫毛微闪:“唔~就是这床看着有些眼熟?”   云辞也眸光一闪,这床上的铺设怎么这么像他药殿中睡的那张床?   小徒弟啊~   心中不免感叹:到底还要怎么来刺激他啊!   千岁岁也后知后觉发现哪里像了,更给他敏感的小心脏上来了重重一击。   她猛地一抓云辞的手,兴奋道:“这不是师尊的床吗?我早就想睡一睡了,现在终于实现了。”   云辞:“……”   啊,命又没了。   “走走走,去你那边。”不给他回魂的时间,跨过树门去了隔壁。   “哇!”银杏首先夸张地张大了嘴:“原来你是这样的云草?”   好梦幻啊。比公主房还要有意境,要不她不要公主房了也来个蚌床?   偏云辞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沉默着从自己头顶摘下一片叶子揉碎将汁液抹到蚌壳之上。   银杏几人再运转灵力进行炼化,同样的浅淡绿光后光芒大盛,再睁眼时泥蚌像是变成了瓷白真蚌,透着珍珠的光泽,光彩流转。那藤蔓帘也同样轻纱漫舞迎风飘啊飘,飘得众人都看花了眼。   银杏眼馋,太馋了:“这才是咱们妖精应该住的地方啊。”下意识就迈脚过去想先试试软硬。   被千岁岁死死拖住了:“这是我小伙伴的床。”   云辞也轻咳一声:“抱歉,我略有洁癖,除了岁岁不希望别人碰我的东西。”   银杏等人一怔:这哪是略有洁癖,这是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吧。   尤其是银杏,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确实是幼苗啊,怎么有种快要开花的感觉?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也去把我家的床改造一下。”   “我也去。”   “我也是。”   “呃~灵力快用光了。”   几个人一愣,修炼修炼,还是修炼的不够啊。   临走之前,银杏告诉他们:“抓紧时间修炼,这样以后不仅你们自己就能炼化东西,也能让你们的叶子早点长出来。记住,用你们自己的叶子炼化出来的才属于你们自己,如果没加叶子,炼化出来的只是普通物品,谁都能拿走用的。”   言下之意只有修炼才能让被扯掉的小叶子长出来,而修为越高叶子长出的速度也就越快。再有,要想有专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用自己的叶子来炼化。   掌握了头顶叶片的又一个大用处,千岁岁郑重点头:“明天开始我们就认真修炼。”   今天她要先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看看我师尊的床舒不舒服。”飞奔而去。   云辞如坐云巅跟过去帮她把院门关上,这一开门院中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看来需要改造的地方还有很多,起码得分出起居室和院落。修炼要赶紧提上日程啊。   一回身彻底失了态:“岁岁!”   吓得魂都快飞了,以袖掩面靠在树墙上不敢动:“你干什么?”   千岁岁也吓了一跳,不明白莫名其妙怎么就被小伙伴吼了?   “我,我没干什么啊。”怯怯的。   云辞:“……你的衣服!”   “衣服怎么了?”千岁岁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又怯怯地套了回去,疑惑道:“睡觉不脱衣服吗?”   昨天睡在泥坑所以没脱,今天有这么舒适的床和被褥了,难道还要和衣而眠?会不舒服的。   再说了这在泥里滚过的衣服也太脏了,怎么能穿着睡在新床上。虽然看起来并不脏。   青灵境灵力似乎有洗涤效果,人们身上的衣服从来不脏,但是身上却会弄脏,修为低的人需要用水来清洗。   “我还想等会儿洗一洗呢。”就这一身衣服,明天还得穿呢。其实还想洗个澡,可见他生气的样子不太敢说。   为什么不敢却不知道,只知道小伙伴现在很生气,是真的生气了。   不想云辞倒是听岔了,正合了她的意。   “想洗澡吗?”用衣袖将自己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地,缓缓往外挪:“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去借洗澡的东西。”   “真的?”千岁岁眼前一亮,又奔过来:“我已经穿好了。”   “小伙伴真好。”   “你,你站好,我去去就来。”   瞅着落荒而逃的小伙伴,千岁岁疑惑地挠挠头:“小伙伴怎么了?我真穿好了啊。”   完全没有往男女设防那方面去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舒适大床快要入睡的时候。   她半张脸掩在被下,双颊通红:“这,我以为刚出生没关系的。”   完全把自己代入了刚出生的小宝宝,如今一细想内里都是即将二十的大学生了,她怎么还真当自己是宝宝了?这不是天真这是傻啊!   终于发现自己在小伙伴面前犯了傻的千岁岁借机在大床上来回滚了许久才终于睡着。   而隔壁的云辞一甩手里刚洗出来的小裙子,越发想念他给小徒弟备的小衣匣还有净尘咒。   就很苦恼和为难…… 第28章 028 要长大? 别怕,有我呢。   虽然云辞是心甘情愿为小徒弟洗衣裙的, 可……多少觉得自己有些不正经,尤其是这裙子还是趁小徒弟睡着着后偷偷过去拿出来的。   仰望星空一声长叹:云辞啊云辞,不成想有朝一日竟还成了宵小之辈!真是枉为仙门尊者!   不过若是能重来……他还敢!   手中衣裙晾干后, 他又叠好轻声轻脚推门送到小徒弟枕边, 看着香甜入梦的娇俏面容,稚嫩的眉眼瞬间如花开般暖了起来。   “也不知大徒弟如何了……”   ……   修真界近来发生了件大事, 听说一向和睦如一家的六合和八荒反目成仇了。   六合仙宗的凌云阁全阁出动闯进八荒仙宗, 逼八荒仙宗的人交出恶贼燕星尘。   八荒仙宗外的一处酒馆里, 有人一听燕星尘的名字,先嗨一声接着埋怨:“这凌云阁怎么还追着这件事不放?六合仙宗的弟子气量就这般小吗?”   “听听!恶贼!竟然用这样恶毒的词来形容我们的天之骄子!”一人啐了一口。   同桌一人附和道:“就是,燕星尘虽做了错事, 但那也是受人蛊惑的,他也是半个受害者啊。天天跪在青云山下负荆请罪还不够吗?抓着这一点闹腾个没完没了, 那仙尊竟如此小气。”   说着说着,还把矛头指向了仙尊云辞。   “听说仙尊修为难恢复,怕是地位不保,想在摔下神坛之前大捞一笔吧。”   “嗐, 没想到仙尊也是这种人。”   “我还听说,那凌云阁的小师妹真的是妖, 幕后主使虽说是作恶,可却是为了咱们除妖铲魔。再说了怎么不见凌云阁的人去找幕后人的麻烦,只成天盯着八荒不放。”   “六合这样下去怕是气数将尽喽。”   “啧啧~”   “不过燕星尘也确实是……够狠!”   “也真能下得去手啊。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这是八荒仙宗的庇护之地,城里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八荒弟子, 说话自然向着八荒仙宗, 可聊着聊着,总感觉变了味儿似的。   隐匿在角落里的白润和罗珏气得直喘/气,却不能过去理论一二, 实在憋屈。   “白师兄,咱们去找大师兄吧。”罗珏眼眶通红,一看就十分伤心难过:“这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编排仙尊,仙尊都……燕星尘这个害人精!”   “大师兄让我们在这里等着,”白润暗暗踢他:“别添乱,先忍着。”   忍,他能不知道忍?他就是……   “这些人知道真相吗就乱说。”心里委屈。   替他们凌云阁委屈,替六合仙宗委屈,更是替小师妹和仙尊委屈。明明他们占理却还得改头换面的来讨公道,连自己的宗服都不能穿出来。   罗珏虽然只是个小弟子却从没这么憋屈过,大师兄暂时只带了几个人上门,其他人全分散在外等待信号。   刀剑无眼,术法无情,齐萧是来讨公道的,不是要让自己的同门弟子来送命。如果能不动手就把燕星尘拿下谁也不想再增添伤害。   但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八荒仙宗怎么肯乖乖交出燕星尘呢。   元宗主亲自来接见齐萧,自以为给足了面子。   “贤侄,不知仙尊如何?”   齐萧面容肃穆,不卑不亢:“师尊如今由宗主和尊者们照料,想来不会有大碍,现在只望能元宗主能将燕星尘交出来,晚辈也好将其带回去给我仙宗一个交待。”   元宗主自认还算有些气量不与他一般计较,仍和气道:“贤侄怕是搞错了,星尘自上次回来没多久就一直在闭关修炼,直至今日都没有出关,他怎么可能趁夜潜上青云山偷东西。这件事一定又是有心人使坏,贤侄还是查清楚的好。”   “晚辈就是查得一清二楚,才上门来要人的!”齐萧一施礼:“晚辈实不想扫了元宗主的面子,但若是元宗主再推脱阻拦,就别怪晚辈带人硬闯山门!”   上位者做一件事要思索许多的牵扯,也就是所谓的三思而后行、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上位者通常看起来都是冷静自持,姿态端庄,不轻易发表意见,就算不得已开了口也是和稀泥。   当然这是表面上,背地里是如何捅暗箭、谩骂气恼是不会轻易让人知道的。   元宗主觉得自己身为偌大仙门之主亲自来迎接一个小辈并解释,已经很纡尊降贵了,这小辈却死咬不放步步紧逼,实在有点不识抬举,不把他放在眼里。   逐渐没了耐心一宗之主的气势便展现了出来:“要人可以,让你们骆宗主亲自来!或者,仙尊亲自来也行,你一小小弟子,也敢在本尊面前逞威风?”   说完也不欲再理齐萧甩袖而去。   “好!”齐萧一抱拳全了最后的礼数:“那,晚辈就得罪了!”   本来他身后只跟了十多名弟子,话音一落身后这十几名弟子纷纷吹响哨音,元宗主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贤侄,莫要执迷不悟,断了大好前程。”   “任人骑在头上撒野却不能讨个公道,晚辈还有何前程可言!。”   “好!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为小师妹和师尊报仇。以前是被宗门的尊者长辈们压着,如今他师尊都奄奄一息了,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况且他亲眼所见,那贼人就是燕星尘,那么张扬跋扈丝毫掩饰都没做,罗珏和白润也看得一清二楚。   闭关?闭他/娘/的关!   “大师兄!”   “大师兄我们来了!”   “大师兄!”   随着哨声结束,浩浩荡荡,八荒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六合弟子,这些弟子乔装打扮将一身的宗服掩在五颜六色之下,如今齐聚门前齐刷刷脱了身上花花绿绿的衣裳,露出青纱翠色。   白润和罗珏虽慢未迟,十几个未筑基的小弟子跟在他们身后,既是凌云阁的一份子,便不会因修为低下而惧怕!   “为小师妹报仇!”   “为仙尊报仇!”   “取燕狗狗命!”咦?有点绕,反正今天誓要将燕星尘斩于剑下。   田满率先砸出一炉丹药,星火乱窜散了一片烟雾,这是连毒都用上了。   八荒仙宗的人这才知道齐萧带了多少人来。   元宗主在殿中气得仰倒:“他这是何意?真要挑起两派争斗吗?还是欺我八荒无人?”   八荒仙宗有人,但却没出一个像云辞那样出色的尊者。毕生修为换回一缕神魂这样的事听起来好像十分对等合理,但真正操作的时候才会知道有多难。   以往只仙尊只不过是一介尊号,如今倒成成就了仙名,一提起来就令人生畏。   修者修炼修行已经是逆天改命,如何还能一改再改死而复生?修为高深也不行。可偏云辞做到了,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他就是做到了。   冲着这一点,许多人就会敬着他尊崇他。要不然早给他拽下神坛了,还用这样端着敬着他的徒弟?   “宗主,不好了,齐萧真的动手了。”有弟子慌乱地跑进来。   元宗主一拍掌:“星尘呢?他到底是真在闭关还是……”   他虽然相信自己的徒弟,但也知道齐萧是什么样的人,此时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怀疑。莫非星尘真暗地里做了什么?   “仙尊又是怎么回事?”   齐萧带着人不光是为了千岁岁竟然还扯上了仙尊云辞,难道星尘真做了什么……   元宗主脸色巨变,不敢再细想下去。   有弟子答:“听闻,仙尊怕是真不行了。”   “而且,这次齐萧如此大的阵仗是得了六合仙宗宗主和几位尊者授意的。”另一名弟子十分担忧:“之所以还未露面是因为着急要保住仙尊性命。”   “真不行了?”元宗主手指在椅背上摩挲:“你们说,真会和星尘有关?”   “说是不止一个人看到……了燕师弟的身影。”回话的弟子支支吾吾不敢抬头:“在青云山上。”   元宗主又是一掌拍下。   外面已经隐隐传来些刀剑相撞的打斗声,两宗大战一触即发。   ……   与此同时,青灵境里也面临着一场大战——占坑大战!   上次族长带着千岁岁和云辞去修炼时其他族人已经修炼结束,整个修炼场空无一人,任他们挑选光线好、土壤佳的位置挖坑修炼,植物们的修炼是很看中天时地利。   天时,修炼的时辰要有规划有计划符合植物自身生长特征。   地利,修炼的土地灵力越充沛越好。   而大部分植物都是朝起暮眠,因此一大早修炼地是最热闹的,因为大家都想赶紧挖坑把自己埋起来,在最佳的位置迎接第一缕阳光的普照。   但当青灵境全族人都挤在差不多的时辰赶来修炼场,想要占最佳的位置时,那场面……十分壮观和糟乱。   因为经验不足,修炼第一天千岁岁和云辞就被挤到一边,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当然,主要是千岁岁抱着云辞,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植物修炼这么凶残的吗?难道不是安安静静挖个坑往里面一蹲?   “云草,要不咱们回去修炼?”哪的土不是土?哪的光不是光?既然晚上能在自己的树院里享受月光,那白天也能直躺着享受日光浴吧。   平日斯文的植物妖精此时摇身一变,比长着獠牙的怪兽还可怕。千岁岁再一想之前的食人花事件……怂了。   “这里面不会还有比食人花更可怕的植物吧。”再来个突然开花的凶残植物,她会崩溃的。   云辞也没见过这阵仗,他阁里的弟子们修炼都是斯斯文文、稳稳当当、彬彬有礼的,断不会在他面前……你争我抢、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两人正往后退的时候,族长领着食人花姗姗来迟。   食人花一看到千岁岁就激动的一阵摇摆,晃悠着小短腿直往她这边冲过来。   “小心。”正巧有人撞过来,云辞往旁边一挡,挡在了她和食人花之间。   他轻飘飘瞥去一眼:“拜见族长。”   “嗯。”族长对这场面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很平静的在离两个人不远的地方挖了个坑跳进去。食人花喜阴寒,倒不用去抢阳光充足的地方。   没有扒拉着千岁岁,食人花很不开心。族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已经将它驯服,表现得十分安分,也不再轻易张嘴咬人。   族长感激他们两个之前帮自己“制服”了食人花,因此一心要带着他们好好修炼,结果眯着眼躺了会儿发现他们还傻站着不动,又睁眼看过去:“你们两个不修炼吗?不要浪费光阴。”   千岁岁从一侧探出个脑袋:“族长爷爷,没地儿了。”   还偷摸瞧了食人花一眼,不露那两排牙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红艳的大花特别喜庆。   这就真的成精了?妖精的花也成了妖精,这算什么?套娃?套精?   摇摇头,打消了脑中的胡思乱想。   “哎!”族长一声叹:“这些家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忍让。先来我身边挑个地儿吧,明天我安排安排。总得给你们两个小家伙一点生长机会。”   听起来就十分的残酷,让千岁岁瞬间想起来了,不仅动物界是弱肉强食,植物界也是如此。争抢不到有力资源的小苗苗们只会越来越弱,最后不得不成为大树的依附品。   不行!   身为一棵长寿的千岁兰她不会在意条件如何,但小伙伴不能受这委屈。白玉仙凤那可是濒临绝种的仙草,她家小伙伴值得最好的!   立刻就不犯怂了。   “那我们能回家修炼吗?”不如回去清清静静地修炼。   “那怎么行?白天就是要在修炼场吸收足够的能量,晚上才能在月华的帮助下产生灵力达到修炼的效果,只在家里那叫晒太阳,怎么能行!”族长以为他们两个刚出生不知道修炼的重要性,一心贪玩想偷懒。   非常强硬的指了离他不远处的两处地方:“挖坑,别想偷懒。”   “我得盯着你们,把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恶习给改过来。”包括睡床这件事!   族长今天一睁眼就听到许多族人说要炼化这个炼化那个,他还以为族人们终于勤奋起来了,谁知道再一细听这个那个说的都是床。   床?好好的植物不睡坑睡什么床!   再一打听才知道是眼前这两个人的“杰作”引得许多人眼馋,都在计划着这件事呢。   族长心里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别总想着享受和偷懒,以后我盯着你们修炼!”   千岁岁听了这番解释才知道为什么大家伙儿要早起来这里争夺抢挤,应当是这修炼场中有特殊的物质,与阳光配合能让身体吸收某种能量,晚上在睡梦中这种能量再和月光产生某些反应,达到修炼的目的。   千岁岁:听起来……确实比人类修炼要容易多了。人类修炼不仅要灵根还需要各种各样的功法辅助。   想着明天一定要早点起来为她的小伙伴抢个好位置。   现在嘛……   刚要去挖坑,云辞拽了拽她的衣袖:“你进哪个?”   他已经把坑挖好了。真是贴心小伙伴。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挖坑埋自己呢?感觉好奇怪啊。   对于这个问题族长神秘回道:“自然是来自古老的血脉传承!”   千岁岁:……就,行吧。   一条腿往坑里迈的时候,云辞已经又仔细的铺好了一张大叶子,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谢谢。”千岁岁甜甜一笑越发觉得愧疚。小伙伴明明比她晚出生,却如此有眼力见实在太贴心了。   明天,明天一定要早起!为了小伙伴!   青灵境的族人只用在修炼地呆半天就能吸收足够的能量,晾午的太阳高高升起时就走了一半的人。留下的都是些喜好阳光的。   随着那些人的离去,地上挖好的一个又一个坑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原状,看不出任何被挖过的痕迹,实在神奇。   千岁岁想去大太阳底下晒一晒,此时终于有机会往里寻个位置挪过去了。   食人花在族长身侧急得乱扭也想跟过去,结果被云辞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云辞跟过去:“我来帮你铺叶子。”一看就是棵爱干净的好草。   叶子能隔绝泥污却不会影响能量的汲取,因此族长并没有制止,只是咂着嘴暗叹两个孩子讲究得真多:“那什么仙宗,害草啊!”   慢慢的,修炼地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连族长都怕热地走了。   千岁岁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个心满意足,回头要走的时候看到云辞通红着一张脸迷迷瞪瞪的眯着眼,身子直打晃,俨然是被晒过劲了。   “云草!”她惊呼一声赶紧扶着人往阴凉处去:“你不经晒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小伙伴对她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而她却一时贪图阳光竟然忽略了对他的关注。   今日的愧疚又加了一分。   把人扶着坐到树荫下赶紧抬起小手扇风冲散热气,见他还是晕乎把头凑过去呼呼吹气。   云辞晕晕乎乎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容还有脸上也不知到底是凉还是热的气息,更晕了。   千岁岁慢慢也觉得有些昏头:“我好像也晒狠了,明明已经在阴凉里了。”   族长许久不见他俩回来出于关心去而复返来瞧个究竟,结果就看到两个把自己整得晕乎乎的小家伙眼神都迷瞪了。   笑着一顿骂:“一个把自己晒晕,一个被茶香熏晕,你们两个啊!是真的一点本/能传承都没有吗?”   摇摇头,赶紧招呼来几个人把他俩架了回去。   千岁岁晕晕乎乎没听清什么茶香不茶香的?她只觉得好困啊,想马上扑到床上睡大觉。   然后一回去就真的睡着了,从半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天光大亮。   醒过来的时候,千岁岁只觉得心口跳得突突快。   她又做梦了,只不过这次没梦到寒气逼人的刀子而是看到了云辞蜡白的脸,和他大口吐出的血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那血正吐在白玉仙凤上,她的小伙伴和师尊在梦里都死了。   醒来的时候还发着懵,抽泣着捂着胸口心神难宁。   “梦都是相反的,都是相反的。”她安慰自己,明明小伙伴跟她一起来了青灵境,他也说过师尊活得好好的,还打跑了贼人。   所以她怎么会突然做这样一个吓人的梦呢?是想师尊了吗?师尊待她是真的好。   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不停安慰自己一定没事。然后去敲隔壁的门:“云草,你醒了吗?咱们该去修炼了。”   她又起晚了,今天怕是又不能抢到好地方。又想着今天可不能再把小伙伴晒晕了,她可以中午送小伙伴回来后再偷偷去晒一会儿。   可能千岁兰本应生长在沙漠中,千岁岁特别喜欢在炙热的阳光下烤晒,而且还不会被晒黑,简直不要太棒!   笃笃笃~又敲了两声隔壁没人应答。   “云草?你起了吗?”突然担心起来,昨天隐约记得他俩晒晕了是族长送他们回来的,之后她就一直在睡也不知道小伙伴后来有没有好点,不会……晒死了吧?   或者是病了?说起来,植物会生病吗?   不由得想起了刚才那个惊心的梦,敲门的手更大力了:“云草,小伙伴醒醒。”   “我开门进来了啊。”没人应答,她轻轻打开门探头探脑望了进去。   因为这扇门将他们的院子打通了,所以两个人都能打开。   “云草?”   没人!   她急忙跑进去,院子里就只有一张蚌床,床上被褥叠得整洁干净,一看主人就离去多时。   “小伙伴肯定是早起去帮我占位置了。”懊恼地在自己头上锤了下,她赶紧往修炼场跑:“怎么总是让云草反过来照顾啊,这样不就真成了云草哥哥了。哎!”   没想到一时的玩笑话现在倒像是成了真。或许是云草也当了真执意要履行当哥哥的责任?   很有可能!   一路胡思乱想着云草小小个头不会受伤吧,十分担心。快到修炼场时,她以为自己又会看到一幅你争我抢的画面,谁知远远一望,正看到安安静静一条长龙。   “咦?今天怎么排起队来了?”   前面一个女人回头同她打招呼:“小岁岁来啦,听说你昨天晒晕了?这是能量吸收的太多了,你还小不用太着急修炼,一定要慢慢来,不要急啊。”   “嗯,谢谢姐姐。”千岁岁笑着道谢,刚要问为什么今天大家知道排队了,就听她说:“嗨,要不都喜欢你呢,这小嘴真甜。”   女人帮她拢了拢有些散的头发,笑道:“你是个好孩子,云草也能干,要不是他出主意,咱们现在肯定又打成一团了。”   “云草?排队的主意是他出的?”千岁岁惊喜道:“我小伙伴就是聪明。”   “可不,”女人夸道:“云草比其他的白玉仙凤可聪明多了。”   接着叹了口气继续说:“之前也不是没想过排队占位,可为了排队好多人都不睡了,天还没亮就来了,这不是本末倒置嘛,晚上的月华对咱们植物也一样重要啊,结果大伤了一次元气就又打起来了。”   当然也不是真的打,就千岁岁昨天看到的那情形,顶多就是不太友好的拉扯,并不会真的打残打伤闹翻脸。   “那云草是怎么安排的?”她有点担心,这活弄不好就费力不讨好,怕小伙伴最后吃亏挨训。   “今天排队领号码,以后就按照今天的号码排序。但是……”女人得意地一眨眼睛:“要不就说云草聪明呢,每天的位置都会不一样,今天的第一名明天就是最后一名,第二名去第一名的位置,依次类推……”   “要不就说云草聪明呢!这样真好,只要轮下去,每个人都能占最好的位置一天,公平公正!”   “如果是不喜欢晒太久的呢?”比如族长就喜欢阴凉一点的位置,小伙伴虽然喜阳但不能晒太久,以前在药园的时候小弟子们都会注意着为它遮阳呢。   女人前面是止血草,他叫阿止。   阿止也回头跟她们聊天:“可以跟别人换啊,我们已经成精了,脑子是活的,不是死的。”   “呃~”千岁岁感觉他好像在骂她傻。   说着话,长队渐渐到了头,云辞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岁岁,你来了。睡得好吗?”   千岁岁本来见到他很高兴,可在听到他的问话后却微微噘起了嘴,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你怎么不叫我?”   要让这个办法有实施的可能小伙伴应该起了个大早,在大部分人到来之前赶过来了,刚开始的时候定然不顺利,她都没能帮上小伙伴。   千岁岁是最后一个人,把号码牌发给阿止和女人,云辞手里拿着最后两个号码牌走到她跟前,很想捏捏她的脸,最后忍住了。   “走吧。”   千岁岁踢踏着脚下的石子泥块,这人怎么也不解释一下呢?还是没听清?要不再问遍?   正思索着,到地儿了。   “嗯?你来那么早怎么也排最后?”她瞪眼瞅着云辞蹲下去挖坑,也赶紧过去帮忙。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你陪我?”   虽然但是……   “你别动。”云辞拦住她:“我来就好。”   然后优雅地甩了甩手中大叶子铺在坑底:“好了。过几天就轮到咱们去好位置了。”   什么解释也没有,却将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照顾得细致周到。   千岁岁完全忘了刚才的委屈和别扭,感动得一塌糊涂:“云草,你怎么这么好。”轻轻吸了吸鼻子,明明该她照顾小伙伴的。   “你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暖男吧。”紧紧握住他的手,热泪盈眶:“我发誓,以后你就是我这辈子最最好的小伙伴了。”一起修炼一起长大,一起……   呃,突然有点后悔之前下的不开花的决定,还能改一改吗?这么好的小伙伴,好想长大了也一起授粉结果啊。   千岁岁脑子里的授粉就是很单纯的把开的花凑在一起,让雄蕊和雌蕊互相蹭蹭的程度,十分的单纯!   刚想到授粉就看到了食人花,依旧一见到她就分外兴奋。   千岁岁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不停地喊着:“岁岁,岁岁岁~”   是食人花。   经过昨天一天的短暂相处,她现在对食人花已经不太害怕了。   千岁岁瞥一眼云辞,趁他不注意快速的同食人花打了个招呼:“小蕊乖,等云草哥哥不生气了,我再陪你玩。”   食人花就高兴地扭起来,乖巧地跟在族长身边一起享受阳光。   云辞:“我没生气。”笑得如春风和煦,真就看不出一丝生气的模样。   可千岁岁就是感觉……他心情不太好,最起码是不愿意看到食人花的。   不过想一想,换成她眼睁睁看着某个人或植物把小伙伴“吞”了……   啊!好气!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好感又退回去了。   狠狠回头瞪了食人花一眼。干嘛非得吓她小伙伴。   食人花感觉不妙:岁岁,岁岁,喜欢岁岁~   千岁岁:“哎!算了,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咬云草哥哥,我就跟你玩。”   食人花:不咬不咬,喜欢云草哥哥~   “嘿嘿,那就好。”起码以后不用怕虫子。她现在是植物,成了精有些本能里的东西也甩不掉,比如怕虫,尤其是害虫。   但以后有了食人花,就不怕了啊。   “我也还挺喜欢你的。”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从没跟谁说过喜欢呢,怪难为情的。   嗯?云辞一愣。什么?怎么回事?小徒弟喜欢谁了?   一草一花的谈话只听得到千岁岁的自言自语。   修炼场抢地盘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不过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这些后续的事族长亲自包了,笑盈盈的表示不能太劳累小家伙们。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得平静祥和,千岁岁和云辞每天早起去晒半天太阳,艳阳高照的时候就会回来,有时候千岁岁想多晒会儿,就会让云辞先回去或者在阴凉处多等她一会儿。   自从“出生”后吃了第一顿出生土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再没有吃过其他东西,神奇的是也不会觉得饿,可是今天千岁岁饿了。   “云草,你饿不饿?”   云辞倒没感觉,摇摇头:“不饿。你饿了?”   算起来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他之前已经轻易不需要吃东西倒也没觉得异常,现在听小徒弟一说倒是觉得不可思议起来。植物界修炼初期不用每天吃东西吗?   那为何族长要经常吃土?   千岁岁已经习惯了有事去找银杏,因此一修炼完就去敲银杏的门。   “银杏姐姐在家吗?”   “在在在。”银杏开门让他们进来:“稍等一下,我把手里这套碟子炼化完。”   银杏是个碗碟收藏爱好者,修炼以来炼化了不知道多少套碗碟,最近感觉修为又有进益就又开始了。正拔了头顶的银杏叶炼化一套新碗碟。   这可能跟银杏成精前可食用,经常被带进厨房有关系。   千岁岁:……还是没有太适应。太魔幻了。   很快,一套精致奢华的碗碟被成功炼化出来,可银杏好像不太满意:“我是想要贝类质感的,就像云草的床那样。”   云辞:这就是同为女孩子的奇特的癖/好吗?如果可以,他想要小徒弟院子里的凉亭——把五颜六色的纱帘去掉。   虽不满意,银杏还是收了手,喜滋滋的收了自己的珍藏品。   “有事?”   千岁岁想着自己半个月来的修炼成果——无,一阵难过,她果然不太聪明的样子。头顶被拔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明明小伙伴的没几天就涨出来了,现在小伙伴正在努力学习净尘咒,真是棵爱干净的仙草。   一边感叹她一边揉着肚子说:“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没想到银杏却是两眼放光:“岁岁,你好棒啊,这么快就要长大了吗?”   她抓着千岁岁的手,上下打量:“我当初可是一年后才第一次感觉到饿的。”   “那你平时不吃东西吗?”千岁岁不解:“族长可是天天吃东西。”   “吃啊,但我不饿啊。”然后又说起族长:“他那是嘴馋,而且他土里加了料的,嘎嘣脆!”   千岁岁突然浑身发毛,并不是很想知道族长土里加了什么料。   云辞很在意她说的长大是什么意思:“长大是指岁岁修为增长了吗?”   又觉得不对,如果论修为增长,不是他更快?他叶子都长出新的来了。他才该长大才是。   银杏笑道:“长叶子是长叶子,长大是长大,走吧,咱们去找族长要灵液。”   “灵液?”是修真界那种吗?那确实是好东西。   银杏笑道:“能让你不肚子饿,顺利长大的好东西。”   然后拖着千岁岁往外走,云辞跟在她们后面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慌乱乱。   这个长大,到底是哪种意义上的长大呢?   族长听说千岁岁只修炼了半个来月就饿了很惊讶了一番:“真不是骗人的?”   云辞:“岁岁从不说谎骗人。”虽然这里全是成了精的草人,但那也是人不是吗。   族长略有些尴尬:“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我翻骗了古籍,历阅了传承,也没瞧见关于千岁兰的记载。”   倒是有个叫百蔓兰的,不过那是藤蔓,和千岁岁长得一点都不像。   “没想到修炼起来这样快速。”   感叹完后,又高兴起来:“修炼的快说明强大,不错不错,走,我带你们去灵液池。”   千岁岁听着名字就心潮澎湃,灵液池?真的是师尊给她准备的那种灵液吗?要泡进去吗?   云辞也颇为疑惑地一路跟了上去,族长并没有禁止他入内。   族长:“只有感觉饿了的时候才是长大需要灵液的时候,其他时间来了也是白来,泡了也是白泡。”   云辞:感觉这话是单独解释给他听的?怕他跟进去泡?不就是灵液吗?他曾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起了大徒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和小徒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亦或是已经不能回去了?   “哎!”不小心叹出一口气。   族长误会了忙安慰他:“你也别着急,你本身就比岁岁晚出生,长得慢也是意料之中。”   云辞:“……嗯,我不急。”   然后他就见到了灵液池,扑面而来的灵气似乎浓成了实质滋润扑打在他的面颊上,一大片清亮透明的所在远看像是湖水,走近用手一摸才知这东西黏稠的像是胶质。   和修真界的灵液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修真界的灵液简直就是被高倍稀释而成的次品中的次品!   族长闻到了浓郁的茶香,大吃一惊:“云草?你也要长大了?”   云辞一愣,刚想说不饿,肚子咕得一声叫起来。掩着嘴轻咳了一声:“好像,是的。”   明明才说了不急的。   千岁岁本来想要恭喜他的,却在闻到一股香气后脑袋变得晕晕乎乎,似乎要立不住。   “岁岁?”云辞赶紧把人扶住:“族长,岁岁怎么了?”   银杏捂着鼻子埋怨:“好臭,我最讨厌茶味了。”   说完就往外跑。   云辞一怔,白玉仙凤是茶树,所以是他……臭吗?   微颤着嘴一时间不敢去看小徒弟的脸,所以是他把小徒弟臭晕了?倍受打击。   族长笑着摇头:“银杏不喜欢茶叶味,别听她的,你这茶很香呢。那你们两个就进去泡吧,正好还能做个伴。”   云辞想问要泡多久,千岁岁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他:“好香啊,好困,想睡觉。”   所以他到底是香还是臭?一时间,云辞的心就像被困在云端,一会儿跌下,一会儿又飞起。   后知后觉地猜测:小徒弟这不会是醉茶了吧?   云辞:……算了,总比像银杏那样捂着鼻子嫌他臭强。   所以他现在真的有很大的茶味吗?还这么大味儿。他自己怎么闻不到?   族长已经出去了,云辞扶着千岁岁轻声问:“岁岁?岁岁醒醒,泡……”泡澡吗?   千岁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闻着一股香气后就晕了,直想睡觉。   云辞只得把人抱……抱不起来,只得慢慢扶着送下了那胶质灵液之中。   灵液池看起来很大很深,云辞本想慢慢将人送进去,谁知道小徒弟的脚刚碰到液体表面,就被啵的一声吸进去从头到脚包裹住了。   “岁岁!”他也忙跳进去,又是啵的一声响。   看起来黏稠的透明液体却意外的一点也不粘,反倒格外的流畅和丝滑,他赶紧游向小徒弟。   一入池千岁岁瞬间就清醒了,她睁眼一看头顶明晃晃的像是水面,下意识就闭了气,手脚并用胡乱挥舞想要游出“水”面。   下一刻身体被人轻轻一带,抱住了:“岁岁别怕,我在呢。” 第29章 029 烧焦了 不准欺负大师兄!……   “放松, 呼吸~”   耳边是温润的嗓音,不知是不是通过灵液发生了某些质变,有那么一刻千岁岁差点以为身旁的人是师尊。摸着小胳膊小腿才确认这是她的小伙伴。   她摇着头不肯张嘴呼吸, 试图表达她不会游泳的意思。   云辞看着小徒弟这蠢笨的反应, 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别怕,灵液里可以自由呼吸。有我在呢。”   轻轻的一句安慰, 让千岁岁渐渐平静下来, 她哼哼唧唧鼻音似乎在问:“真的?”   云辞好笑地点了点头:“真的。”   千岁岁也确实快憋不住气了, 因为闭气整张脸都慢慢涨红。   云辞见她明明憋得难受,却还是又紧张又不肯信他似地还是不肯张嘴呼吸,都要气笑了。   不由得气笑了, 难不成还要让他…渡气给她吗?   “不是说信我?”含着丝无奈的幽怨。   下一刻,千岁岁便感觉唇上传来微凉温润的触感, 先是轻轻的按压吓得她越发的使了些力闭紧嘴巴,担心被灵液灌个满嘴再呛着了。眼睛也不敢去睁去看,怕灵液灌进眼睛里,更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比如, 小伙伴放大的脸?又抿抿唇,诧异地想:好像不是嘴?   “原来都是哄我, ”云辞笑骂:“没良心的小家伙。”   千岁岁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嘴上,小伙伴要干嘛?   直到覆在唇上的物什继续用力,她才察觉那是一根温凉的手指。小伙伴怎么一直用指头撬她的嘴?感觉她越抿嘴, 唇上的手指也渐渐用起力, 一副誓要撬开的架势。   “唔唔唔~”不过她也真的快要憋不住了,再憋就要闭过气去了。   “不行啦~哈~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真憋不住了。”   云辞在她大张的唇上轻轻蹭了蹭…松开了:“谁让你憋着了,傻…岁岁。”差点脱口而出傻徒弟。   使劲喘了好一会儿她才匀了气然后惊喜地发现:“我竟然能在水里呼吸?”   那她之前一直憋气岂不是很傻?   这才通红着脸往云辞那边看, 见他双眸含笑脉脉看着她,不由得脸上更烧得慌了:“好丢人啊。”   不过没多久她就被自己的现状吸走了全部注意力。   “这是在哪?龙宫吗?”在她的印象中入水能自由呼吸的事只发生在故事中的龙宫水族。   云辞突然好奇起小徒弟这可爱的脑瓜子里藏着的可爱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是在灵液池。”他回答道:“这里的灵液比修真界更浓,说是液却已经完全质化变成了似水非水、似胶非胶、似气非气的东西。”   但不管变成了什么东西都是修真界得之一滴而为之疯狂的好东西。   此刻他们却能将整个身体泡进来,享受这无穷无尽的灵力洗涤。   若是现在他用的是自己的身体,那一身的暗疾、丧失的修为…何愁回不来!   想到这里,云辞忙扭头看自己的小徒弟:“岁岁,好好泡。”这东西绝对能把小徒弟的神魂养好!灵根没准……   哦,对了,植物不需要灵根。   云辞激动的手一揽……瞬间愣住了。   “小伙伴?”千岁岁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正被小伙伴抱着,没脑子似的问:“你抱着我干什么?”   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没说话。   云辞手指动了动。   千岁岁尴尬地笑了笑:“我,我饿晕了?”   接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幸好你也要长大了,才能陪我进来,要不然我可能要晕死在这灵液里。”   “别胡说。”云辞磨了磨后槽牙,面上带着缕笑意:“这灵液淹不死人。”   完全没提茶香和她被熏的事儿。   修真界的灵液是真的流动的液体,而青灵境的灵液更像是质化的灵气。灵气将两个人拖浮在内,除了头顶上的绿植,其他部分全在灵液包裹之中。   云辞尽可能自在地松开她:“我要松开了,你尝试着自己站好。”   “好,我该站哪?”   “哪都行,在这里你想躺便躺想站便站,不会摔下去也不会被淹的。”   在云辞的鼓励下,千岁岁不好意思地扶着他的胳膊慢慢远离那温热的怀抱。   总感觉气氛怪怪的,明明还算是小孩子,是她想多了吧?   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条腿踩了踩,另一只脚跟上再踩,不知仍旧紧张还是怎么回事那腿一步步迈得极其怪异,最后虽也顺利站稳,却是个半蹲着的姿势。   千岁岁:…她在做什么?好蠢,好尴尬。   “这就是灵液吗?”为了缓解气氛,她将目光放在这一池灵液之中。   她能感觉到这灵液像是一池活水似的时刻流动着,明明看起来黏稠Q弹像是果冻胶水之类的,触之却…意外的有种特别的感觉。   一会儿感觉像是无形无色的气体,一会儿又仿佛触摸到了什么东西。   如果真要用一个感觉来形容的话…就像是他们此刻处于天边的云朵之中,这些就好像是透明的云朵,似真实又像虚幻。   “和师尊给我的灵液完全不一样呢。”她感叹道。   云辞微微抿唇,也暗暗叹了口气,这话虽是小徒弟无意,却真真是戳透了他心窝:“修真界的灵液确实比之不过。”   何止比不过,在这池子面前,简直就是神祗和凡人的巨大区别。   千岁岁想的却没那么多,她做了个捧起的动作,手中空空如也却隐隐泛着波盈的光泽,就好像真捧住了一汪灵液似的。   她越发感觉神奇:“如果能把这个灵液带回去给师尊,他的伤和修为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吧。”   “岁岁?”云辞刚还微微难堪的心瞬间神奇地狂喜起来:“你…你可真是个好徒弟。”   这样的小徒弟如何能让人不喜不爱。   千岁岁乖巧地抬起脸:“那是因为师尊待我也好,你应该都知道的啊?”   接着一拍他肩:“不过你放心,师尊说了也要收你为徒的,到时候他也会对你很好的。”   “然后咱们一起孝敬师尊他老人家啊。”   云辞:…要不是小徒弟这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他都要怀疑自己是被恶整了。   这一天天的,他的心啊!   “修炼吧。”   “嗯。修炼。”千岁岁连忙站得笔直,手一揣眼一闭,不一会儿又睁开了:“云草,你会吗?”   “会什么?”   “就,修炼啊。”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难道咱们就泡在这灵液池里就行了?”   平时修炼在坑里晒太阳也就算了,现在这“长大”的修炼难道也这么简单?   千岁岁揉揉肚子:“还是饿,难道是要喝这些灵液?”   舔舔唇,这东西能喝吗?   云辞微微笑道:“什么也别想,你会感受到的。”   说完,终是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怎么就能这么可爱的同时又这么气人呢?!   “你那片叶子已经长出来了,所以别多想把一切都交给你的感觉。”   “真的?”千岁岁往头上摸过去结果啵的一声轻响,她的手穿过灵液表面露了出去,原来他们身体在灵液中,而头顶的植物一直保持着一部分露在空气中,或许是因为如此才能在这灵液中自由呼吸行动?   之前被拔掉的叶片确实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长出来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被拔掉过一样。   真神奇。青灵境每时每刻都有神奇的事物冲刷她的世界观。   云辞看着活泼可爱的小徒弟渐渐适应了灵液池,周围也没有危险存在,便不再关注她渐渐进入冥想,六感无限放开延伸,好似天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似的。   千岁岁见小伙伴都这么努力,也不甘示弱如他所说先将脑中想法一应放空抛开,一开始还没感觉,只觉得越想放空大脑脑子里越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冒出来。   一会儿想自己有没有亲生父母,一会儿又想为什么穿越的是她,一会儿又想上天到底是厌弃她还是厚爱她。   如果是厚爱为何让她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如果是厌弃又为何让她遇到了大爱的院长妈妈和一个仙尊师尊。   不停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脑子里打转,只到她突然听到了“叮”的一声响,像是水滴滴落在水面的微微响动,她脑内瞬间发出嗡鸣,然后脑子就空了。   她明明闭着眼睛,却能“看”到很多东西,青色的山壁上爬了一层青苔,看着就让人心生愉悦,灵液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一个葫芦状的池子,大肚子连接着狭小的某处,微弱的滴答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她意识越飘越远,身体也随着意识不由自主地游向远方。她想转身叫一声小伙伴,结果视线中出现了一条狭小的窄道,细小的窄道不知通向何处,她一下子就被某种流动的韵律冲刷进了窄道之中。   过了许久滴答声才越来越近,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世外桃园似的隐/秘/地。   那里面十分神奇,一半阳光普照,一半洒着幽暗月光,竟是一边为昼一边为夜。   阳光与月光相接处生长着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木,繁茂的树冠像一朵巨大的蘑菇,又像是一把开在天间的绿色大伞,半边享受着无穷的日光,深深墨绿,半边生长在无尽的月光下,翠绿喜人。   在这样奇异的天气环境下,这大树竟然没被折腾死,反而生长得这样茂盛,千岁岁好奇地游过去,她本来想回头看看小伙伴是不是也跟了上来,结果这大树对她的吸引力更大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控制着她不让她往回看。   她有些担心,想喊一声小伙伴结果嘴一张只感觉无穷无尽的灵力从口鼻灌进去,冲刷着她的灵台、四肢百骸,不一会儿什么小伙伴大伙伴的,她就全忘了。   她游到了树底下的某一处,再也游不动了,正巧滴落下来一滴灵液,滴答一声掉在她头顶。   千岁岁往上一看,正上方是黑白、光暗的交界处,浓稠的似胶非液的灵液就是从满树唯一一片被日光和月光同时照耀到的叶子尖滴落下来的。   而这片叶子,此刻就在她头顶,每隔一会儿便会有一滴灵液掉下来,这次不再是滴落进灵液池而是直接掉在她头顶的千岁兰上。   一开始是微凉的沁人感,渐渐这股凉意传遍全身,然后神奇地竟然发起热来。   “怎么回事?”热度还在攀升,逐渐超过了正常体温:“云草~云草你在不在?”   她开始惊慌、害怕,这灵液难不成有毒?   “云草,你如果在,千万不要来这里。”刚开始是害怕的想要喊小伙伴来救她,越来越痛苦灼热后就是大声提醒,她怕小伙伴也遭这罪。   全身的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白如玉的精灵身体被烤得发红发黑,痛得连呼吸都像是一种折磨。   “唔~”身体要被烧成炭了!   她隐约都听到了烧柴似的噼啪声响。这种声音她太熟悉了,在福利院烧火做饭时,干柴木棍被烧着后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好,难受~”一开始她感觉自己是从外面开始烧的,后来却感觉火苗好似是在体力一般,从内而外散发着无穷热量、火光。   她想呼救,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身影,有院长妈妈,有云辞,有齐萧,有白玉仙凤……   可她却紧紧咬着嘴唇,不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怕控制不住呼喊,向人求救。   十八年的孤儿生涯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遇事只能靠自己,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不是没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但如果她真的接受会给别人带去麻烦的。她总是会这样去想,因此对于同一个好心人的帮助,她至多只接受一次。   然后她会尽可能的回报更多。   这样才会心安。   此时明显处于危险之中,她不管呼喊谁都有可能将祸引到对方身上…大家都对她那么好,她不能做这种恩将仇报的事。   哪怕是已经去世的院长妈妈,她更要笑着活下去,不能让院长妈妈死了还不安生不是?!   “啊~!”嘭~嘣~   她听到身体里发出了类似轰/炸的巨大声响,强烈的剧意终于忍受不住,她大声喊了出来。   眼角的泪珠一滚落,她脸上的皮肤瞬间焦化并且不断延伸,直到整个身体都变得像炭一样僵硬、焦黑……   ……   六合和八荒开战已经四五天了,这段时间八荒仙宗的无量山上下整日鸡飞狗跳,小战不断,大战不停,元宗主头疼的给骆宗主发了无数道传音,对方都没回信。   “骆宗主,若是你再不出面管束凌云阁弟子,就别怪我八荒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元宗主咬牙捏着传音符:“三天之内,骆宗主再无回话,齐萧,必死!”   说完,符纸在手中瞬间燃起化为虚无。   “宗主,咱们就任他们作威作福?”有八荒的弟子直皱眉头:“底下的小弟子都憋着气呢。”   元宗主何尝没有憋着气,他都快气炸了。   可来的人是谁?都是什么人?   虽说同是六合仙宗的弟子,但来的无一例外全是六合凌云阁的弟子!   六合仙宗一楼五阁,其他山头的弟子一个没来,一个没掺合。   他要是较真真把齐萧等人怎么着了,到时候骆宗主随便找个由头就能给他压一顶黑帽,让他好一番损失;但若是不做什么,自己的地盘任他人撒野,又咽不下去。   那弟子偷偷抬头:“外面的人都说咱们八荒弟子没骨气…没准…”   “没准什么!外面的人懂什么!”元宗主气得一捶桌。   弟子赶紧低下头:“都说,是八荒心虚,没准真的……”   “胡说八道。”元宗主还没说话,旁边其他弟子不乐意了:“我们怎么就心虚了,要不是念着旧情能让他们撒野骑到头上!”   元宗主强压下心头这口恶气:“就当,是场大比。”   “让弟子们好生切磋,切不可丢了我八荒仙宗的脸。”   “是!”那弟子得令退了出去。   元宗主却心知肚明,可不就是心虚。   燕星尘到现在都还没现身,他亲自去修炼场去找过,石门紧紧关着任他如何作为都打不开。这说明里面有人,燕星尘确实在里面闭关。   元宗主怕他修炼到了紧要关头,因此不敢强行破门,却意外的在石门外发现了一处血迹。   元宗主心里没底,徒弟到底是去过还是没去过六合?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燕星尘怕是去过,而且应该还受伤了。   这下子更加不敢破门了,疗伤的时候若是出了岔子,自己这宝贝徒弟的仙途就全都毁了。   因此元宗主揣着复杂的心面对齐萧的步步紧逼才是这个态度,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住了…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哎!”一宗之主难为啊。   就这样又拖了几日,骆宗主依旧没给他回信,他捏着一道空白的传音符满目深沉。   正要以灵力点燃,有弟子脸带喜色冲了进来。   “宗主,宗主,燕师弟出关了!”   燕星尘出关了,带着一身的凌厉气息,春风得意地出现在齐萧面前,抬起嘲讽的嘴角俯视他:“大师兄这是何意?”   燕星尘不仅出关了,还灵力暴涨已达元婴大圆满随时都有突破的可能。短短时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完全不像去过凌云阁还经过一场恶斗受伤逃跑的贼人。   齐萧眼一眯:“来取你狗命。”   话音刚落,元宗主赶过来,一眼望过去气得直跳脚:“胡闹!回去!正是突破的关键时刻你出哪门子的关!”   接着又目瞪向齐萧:“贤侄也看到了,星尘确实一直在闭关还即将突破,断不可能出现在你凌云阁,这事是贤侄误会了。若是你此时认错,我就当这几天是两宗大比进行了一次友好切磋,不再计较。”   齐萧想不通,那夜确实是燕星尘,可眼前事实确实是他要突破了,即将成为不到三十的锻体大能!又将为他拔高一层神位!   他思虑着这其中是否真有什么误会,罗珏却不认:“就是燕星尘,毁了千岁兰打伤仙尊的,就是他!我亲眼所见。”   不可能认错的。   “而且,他自己当日也承认了,还向仙尊讨要小师妹的神魂。”罗珏气得浑身哆嗦。老天无眼,怎么让这种人成为天之骄子?是这天下没人了吗?   他修为浅看不出灵力暴涨,也看不出突破迹象,却能感受到来自燕星尘的灵压,只一个眼神,他就没出息的两眼一番趴到了地上。   不用燕星尘说话,自有弟子为他出头叫阵:“什么东西,也够格在这里乱吠。”   罗珏口吐鲜血,白润扶住他不知如何是好:“大师兄。”   齐萧一道剑气挥过去,将罗珏救下。   他盯着燕星尘,目光深沉:“出剑吧!”   他与对方没什么好客气的,不需多问了。   那夜是或不是他,他们之间的仇怨都是迟早要了断的。   燕星尘却桃花眼一挑,露出抹如沐春风般的笑来:“大师兄,我不欲与你动手。”   “少废话,拔剑!”   “我急急出关也是因为日日听师兄师父来我门外念大师兄的名,我心里实在挂念得厉害,这才强行中断出现与大师兄一会,希望解释清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齐萧持剑一脸凝重望着眼前人:“你来说说,有何误会。”   燕星尘却是摇头:“我不知,还得大师兄亲自来说一说。”   元宗主身后的某位弟子听着他左一个大师兄右一个大师兄眸光闪了又闪,终是垂下了眼。   齐萧实在懒得同他说话,提起一股气来率先冲了上去。   “先让我手中的剑同你说道说道吧。”   这两人交手那可非比寻常,田满夸张得叫嚷着率先领着凌云阁弟子去了旁处,远远避开这两人。   灵力碰撞,剑光花火,燕星尘游刃有余,齐萧暂时也没有应对不及的感觉。   但毕竟是半步锻体境的强者,齐萧不敢有任何轻视。   “大师兄果然不肯将误会说清吗?”燕星尘周身气质如浑然天成,与之前大不相同,突地神色一黯:“还是说,大师兄是因岁岁之事一定要找借口置我于死地?”   “闭嘴!我不是你大师兄。”齐萧剑气紧逼,“还有,你不配叫岁岁名讳。”   “我不配?”燕星尘这次终于像是认真起来,双臂一振,无边灵力齐聚而来:“难道如大师兄这种废物便配吗?”   “碎!”一声暴喝,手掌翻动间一柄如血红艳的赤色宝剑凭空出现,他翻掌一握又碎成万千血珠似的小剑,挥舞间直朝齐萧攻来。   “大师兄,砍他!砍死他,用淬了毒的那把剑,往死里砍!”田满远远的一边帮罗珏医治一边呐喊助威:“千万别给他留面子,死狗子没那种东西。”   “呸!在别人地盘说这种话,找死!”   以往凌云阁针对燕星尘八荒的弟子总觉得一条人命搭在其中,虽心中有气却也只能自己往肚里吞,现在却是不必忍着了。   “我们为你们千般着想,现在才知,你们六合的人不配。”这几天两宗的人早打出了仇恨生了真气,哪听得了田满如此挑衅的话。   于是齐萧和燕星尘御空打得凶狠,下面其他弟子也纷纷拾起武器斗得厉害。   元宗主点燃手中传音符,恨声道:“骆宗主!来收尸吧。”   他最出色的徒弟要是出了一点差错,这次不是六合咬着八荒不放,而是八荒要把六合撕碎!   一双狠目一直紧盯着燕星尘那边的战况,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燕师弟果然是天赋绝艳,刚元婴境才几年竟然就大圆满了?”他身后一些身份地位颇高的弟子不便随时下场,因此也在观战。   另一名弟子也羡慕道:“这样下去百岁内别说是大乘期,就是化神期也能拼上一拼吧?”   “百岁的化神啊?”   “仙尊是不是也才化神中期?”   “比仙尊还厉害啊。”   “仙尊现在算个屁。”   “就是,仙尊……”   “咳!”伴随着元宗主一声咳,众弟子终于噤了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燕星尘和齐萧身上。   齐萧渐露疲态,燕星尘却越战越勇。   他突然笑了起来,莫名其妙道:“你知道吗?我都知道了。”   齐萧根本不屑理他,正要重新执剑横扫过去,却见他越笑越灿烂:“没兴趣?千岁兰就是…岁岁,大师兄有兴趣了吗?”   “嗯~”果然,一听到这个齐萧晃了下神,肩上挨了一剑。   “果然!”燕星尘笑容猛地一收,这次再不留情一剑又一剑猛厉攻击:“你们竟然瞒着我,我就说岁岁还活着,你们竟然将她的神魂安置在那么丑陋的东西上,该死!”   齐萧:“……”   明显燕星尘误会了什么,但齐萧并不想解释。   “可她再一次命丧你手,该死的是你。”当日他过去的晚了,只来得及看到一阵白光,然后小师妹不见了师尊吐血昏迷,直到今时今日奄奄一息,几位尊者一直竭力为其保命。   燕星尘眸光微闪,缓缓道:“处置了你们,我自会…以死谢罪,偿岁岁一命。”   “现在,我先处置了你,再去六合,与你们那亲爱的仙尊一起…同归于尽!”   “休想!”齐萧心神一震,没想到他们师徒三人,最后竟会都断送在同一人手中吗?   竟已有了今日会命丧其手的预感。   实在是燕星尘太强,是真正的天赋绝佳的天才。   如果没有这一应事端,这人必将是要站在世界顶端的强者,没准还是会修真界未来的引领者,偏偏…   他不会让他活着的!就算是死也要拖着燕星尘一起死,起码不能让他再去迫害师尊。   事态发展越发诡异,打着打着,这两个人竟然都生出了死志,而且是拖着对方一起步入地狱深渊的暗黑想法。   “去死吧!”   “燕狗拿命来!”   两个人再一次刀剑相撞,火花四射若是在夜间必将犹如璀璨的花火绽放。   田满越看越惊心,一边应对八荒弟子一边嘀咕:“怎么感觉不对劲,感觉大师兄要输啊。”   元宗主也心肝直颤,忍不住以灵力传音:“星尘,快回来,千万别做傻事。”他亦感觉这得意弟子要输。   两个人明明都抱着必赢的决心,却让旁人看出了必输的局势,实在诡异。   终于,元宗主决定动手了。   什么脸面尊位,皆不如这千年都难得一遇的宝贝弟子宝贵。   “星尘,住手!”   “大师兄?不准欺负我大师兄!”   浑厚嗓音与清脆娇俏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高一低同时掠至半空。 第30章 030 回来了 大师兄相好的?   千岁岁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肚子饿泡个灵液竟然能把自己泡成焦炭, 这灵液池极其古怪。   她身体被皮肤上那一层黑炭困着一动不能动,视线竟然也渐渐全染成了黑色,马上她就连看都看不到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   她猜估计还是那一层黑炭。   所以, 她现在是变成了植物的另一种形态——木头了吗?还是被烧焦的木头。   明明是似水非气的东西看起来多像水啊, 却执行着火的职能——将她烧焦。   千岁岁脑子都要抽/搐了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唯一还有感觉的就是听觉,连嗅觉她都感觉不到了。   身体依旧泡在灵液池里, 头顶的千岁兰露在外面偶尔会听到嗒的一声响, 是从那片奇怪的叶子上掉落下来的灵液。   所以产生这些奇怪灵液的是那棵奇怪的树?还是这里诡异的天气异象?   唯一庆幸的是完全焦化后她没再觉得疼了。   但是肚子还是饿, 而且越来越饿,就好像院长妈妈去世后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吃不饱饿得心发慌, 手脚无力,脑袋不清。   头顶滴答下来的液体被千岁兰一滴一滴全接住继而吸收被她的身体汲取其中的能量来减少饥饿感。   她不知道千岁兰有没有被“烧焦”, 但是能感觉得到千岁兰接住的灵液正是她饱腹的关键,她现在要靠这一点一滴的灵液来维持生命,寻求生机吗?   好惨!   心里是有些难受,委屈地想吸溜下鼻子都做不到, 更难受了。   “小伙伴,你可千万不要过来啊。”刚想完便是怔住了, 万一这就是植物成精后“长大”的过程呢?   真是的,她一听要长大了还有灵液泡就急着跟过来,泡进来后应该怎么做,会有什么反应她一点没想着去问。   或许小伙伴想到了, 结果因为照顾她也没问成。   “哎!”为什么被烧焦了她却没有死呢?还能不停的胡思乱想。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想着, 头顶又嗒地一声滴落下来一滴灵液。   也正是这滴灵液,让她突然又是一阵脑内嗡鸣。   “唔~”头顶传来了轻微的嘣裂声,稍稍有些痛意。   但还能忍。   漫长的等待中, 千岁兰接住的灵液越来越多,脑内的嗡鸣声越来越大,嘣裂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好像全身焦硬的黑皮都在开裂一样。   她一开始还感觉有些神奇,后来便渐渐慌乱起来。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没被她抓住,她被无边无际的疼痛折磨得想打滚,偏偏身体被焦化的皮肤固定着,她连打个滚都不行。   不能转移注意力,全副精神力就只能放在头顶的滴答声和皮肤迸裂的疼痛上。   千岁岁发誓,她以后再也不敢饿了。   这饿着肚子被迫长大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其他声音,是树叶被风吹动哗哗作响的声音,而且不是微风,是很大的风,吹得满树都在“喧闹”。   她能想象到之前看到的那棵大树是如何在风声中晃动着满树的叶子是何样的盛况,斑驳光华,定然十分震撼。   紧接着,她听到了咚的一声响,让她想起了那篇耳熟能详的“咕咚来了”……   就是那样巨大一滴灵液,此刻滴到了她头顶,她能感觉小小的千岁兰不堪重负,被压得左摇右晃的惊险一幕。   小小的叶子应该也是“饿”坏了,舍不得撒手扔下这么一大滴美食,不断伸展着两片单薄的叶子想要将这滴灵液吸收消化。   千岁岁有预感,只要千岁兰能吸收了这滴灵液,她的肚子一定会饱的!而她也会成功“长大”。   所以……   “加油!”她给自己的千岁兰打气:“小家伙,加油!”   她蕴着力、大气不敢出默默地给千岁兰打气。   千岁兰好似接收到了她的鼓舞一般,即便是再摇晃都没把叶片包裹的这滴巨大灵液弄掉。   可是只有两片小叶子的千岁兰实在太难了,要是能多几片来帮帮它该多好,或者是叶片再长些,能一下子将这滴灵液裹住……   这样的想法在她感觉到千岁兰越来越难以维持时也越发的强烈。   终于,千岁兰坚持不住了,这滴灵液对它来说太过于沉重和巨大,它吸收的速度又太慢。   灵液一滑,眼瞅着就要掉入灵液池……   “不行~”   噼哩嘣啷一阵响后,千岁岁的手能动了,她从灵液池中一跃而起,下意识仰头将那滴灵液稳稳接住了——用脸。   霎那间光芒大盛,一身的焦黑炭皮被光华击碎吞噬,白皙细嫩的新肉肌肤一点点重生,她还没来得惊喜,头顶一暗,有一团巨大的绿色长带将她紧紧裹住。   她只慌了一下便放下心来,是千岁兰。她有一种感觉千岁兰长大了。   千岁兰长长的叶子将她全身紧紧裹成一团,不知要带向何处。   直到她耳边听到了其他声音,千岁兰才咻地一下散开,她能感觉缕缕叶片像是变成了衣服被她穿在身上,而头顶…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长大吗?   往身上一瞧,果然是许久未见的长腿细胳膊,身量一下子拔高许多,还有些不适应呢。   “我现在在哪?小伙伴?云草?你在哪?”她身上是一件浅绿的衣裙,飘逸顺滑。   再往四处张望,她一脸茫然。是不认识的地方。所以千岁兰把她带到了哪里?   而且她还是御行在半空,脚下…是片长而宽、闪着莹莹晶光的大叶片,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千岁兰的叶子。   “好神奇。”原来长大了不仅能恢复成/人,还会有这么神奇的御行神器?   千岁岁颇为高兴,脑子里想着小伙伴长大会变成什么样。   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得确认自己的位置,找到小伙伴。   这里到处都是陌生的建筑没有一个人影。她漫无目的地御叶行了许久,才隐隐听到了声音。   是刀剑相撞的打斗声,还有其他人的喧哗声。   “有人!”她赶紧拐了一道弯朝着声音的方向御行过去,远远的看到一群人,穿着熟悉地青色宗服。   “是六合弟子。”高兴地飞过去,另一拨不同服饰的弟子被她自然地忽略了。   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高兴。   她回来了,回修真界了。师尊,大师兄……   刚想到大师兄,就看到了齐萧,正被人追着打。   而且那个人她还认识,正是那天晚上偷她不成恼羞成怒要杀她的贼人!   她不知为何对那贼人感到十分的害怕,一望那张脸腿就吓得哆嗦,可大师兄有难……   “不准欺负我大师兄。”一声娇喝她俯冲过去,下意识一个甩袖……手里出现了一条海带一样翠绿的长叶子,那叶子仿佛与她神智相通,自发的就往齐萧和燕星尘那边冲撞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抽了燕星尘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将齐萧拦腰一卷带回了千岁岁身边。   几个当事人:?略懵。   元宗主都差点没接住燕星尘。   底下还打斗不休的弟子们也都停了手,齐齐往半空中望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田满托腮:“大师兄什么时候有了相/好的?负了人家,这是来抢人了?不过,那女人略眼熟啊。”   苦想到底在哪见过这个人。   燕星尘最先反应过来,眸中光华一闪:“岁岁?岁岁!”   就要奔赴过去。   “星尘!”被元宗主拦住了。   “岁岁?”齐萧慢了一拍。   其实也不是慢,只是不敢认。   他嘴唇轻颤,良久才唤出声:“小师妹?”   千岁岁一想,也没差。她现在可不就是仙尊最小的徒弟嘛。   乖巧地应了:“大师兄,我回来啦。”   大师兄双臂一展就要将人抱住,千岁岁嗅着鼻子闻到了血腥味。   “大师兄你受伤了?”退后一步把人来回转了一圈,发现这人身上何止是受伤,简直就…快破破烂烂了。   “是那个小偷混蛋干的?”千岁岁很想上前理论,却不自觉地又退了半步,藏在齐萧身后:“不瞒大师兄,我,我好像有点怕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就腿打哆嗦。”她低头压着嗓子说:“不过,我应该能对付他,我会保护大师兄的。”   齐萧堂堂七尺男儿听了这些话,眼眶都湿润了。   “不必,大师兄会保护岁岁的。”   千岁岁也不跟他争,到时候他在前面挡着,她在后面偷袭,怎么也能打过这个混蛋吧?   这样想着,想起了云辞,便问:“师尊怎么样了?”   齐萧神色一怔,马上恢复正常:“等回去了带你去见师尊。”   “嗯。”千岁岁一听这话,以为云辞真的像小伙伴说的那样,不仅打跑了混蛋还安全无恙。顿时放下了心。   “这是哪里?”她问。   齐萧静了静心神:“八荒仙宗,无量山。”   “八荒仙宗?”千岁岁听着这个名字特别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在哪里呢?忘了。   “大师兄来这干什么?是那个混蛋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吗?”   “嗯,找他报仇。”   “报仇?”   齐萧目光幽幽,一直小心地盯着她:“这人…名叫燕星尘。”   “燕星尘?”千岁岁眼一眯,奇怪。这个名字也好耳熟,在哪听过呢?   突然听到罗珏兴奋地声音:“是小师妹,那是小师妹。”   千岁岁高兴地招了招手,不好意思地对齐萧吐了吐舌头:“没想到我变成/人了罗珏竟也能认出来,大师兄刚才都没敢认吧,半天才叫我的名字。”   齐萧背后拿剑的手略僵了僵。   “所以,你不认识燕星尘?”   “认识,我怎么能不认识这个负心汉!”这一句千岁岁说得很大声,还朝燕星尘瞪了一眼。虽然腿一样有些发软,但气势不能弱。   “岁岁?”燕星尘悲痛欲绝,远远地喊她的名字。   千岁岁闻声赶紧又往齐萧身后躲了躲:“我听药园的小弟子们说过,就是这个叫燕星尘的挖了小师姐的灵根,让她一番深情付诸东流,还把命也搭了进去。”   她探头又往燕星尘那里看了一眼,特别艳丽的一个好看少年。   “所以,长得好看的人向来绝情绝爱靠不住。”   一锤定音,不远不近地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谁让他们皆修炼成道,耳聪目明呢。   燕星尘难以置信地望过来,早已收了剑,颤着手:“她,岁岁,她……”   突然咆哮出声:“齐萧,岁岁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不认得我了,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时候也不再假惺惺地叫大师兄了。   齐萧剑眉一挑:“燕狗怕是搞错了,这是我师尊新收的小徒弟千岁岁,自然认不得你。”   “不是,她明明是……”   “燕星尘,咱们还是把前仇旧恨清算清楚再说这个吧。”   燕星尘不干了:“还算什么啊,她都…”一指千岁岁,气得说不出话来。   元宗主也盯着千岁岁直打量,最后冷笑一声:“原来仙尊的小徒弟没事。那仙尊怕是也安然无恙吧。”   一甩袖袍:“所以,贤侄~”   浓浓威压滚滚而去:“真的是觉得我八荒好欺负吗?”   元宗主一时间也闹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那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他可太熟悉了,要不是她…他的得意弟子如何会变得不人不鬼那么长时间!   幸好老天有眼,因祸得福,他的弟子似乎得了某种顿悟就要突破锻体境了!   可喜可贺!   顿时觉得心里底气足了,一股脑的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出手便是杀招,丁点余地未留。   这一击若是全盛时期的仙尊来了,怕是才能接得下来。齐萧下意识就将千岁岁往身后护,绝不能再让小师妹出事。   偏千岁岁察觉到了危险,却使劲往前探头。   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察觉到的,反正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迎面而来,这东西很危险。   不过有更危险的一股力量打远处袭来,千岁岁下意识就做出防御姿态,左手一翻甩出一片长叶将挡在身前的齐萧瞬间卷起甩了出去。   齐萧:!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他被小师妹保护了?   “岁岁!” 第31章 031 不记得 我有喜欢的草了。……   齐萧被甩出去后刚算是稳住身形就连忙运转灵力又冲了回去。   “岁岁, 你别做傻事!”大声地喊着。   千岁岁充耳未闻,收回长叶后两手并起齐齐发力,正准备重新将叶子挡在自己身前护住, 结果一个黑影袭来, 挡在她面前。   元宗主目眦欲裂,急急收掌也只收回一半威力。   “星尘!”又急又气:“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千岁岁现在听到燕星尘的名字腿都会下意识哆嗦, 这可是个狠人啊, 能不怕嘛。   尤其是这个狠人此刻还站在自己跟前, 离她那么近…虽然好像是为了替她挡下元宗主那一记攻击。   “岁岁~”燕星尘以后背硬生生扛下元宗主的威压,咬着牙没发出一声痛呼,梗着脖子咽下嘴里的腥甜, 目光直直望着眼前娇小的少女:“…真,不记得了?”   千岁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想往后退两步离这个人远一点却腿直发软哆嗦着动弹不得。   燕星尘突然就扬起了笑,齿间染血,看起来十分渗人:“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哈哈哈……”   放声一阵大笑, 停下来的时候眼眶都红透了:“不记得好。”   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千岁岁想都未想甩出长叶啪的一声就把他的手拍开了,趁机一个借力往后一跃就要遁走。   “岁岁如今有本事了。”燕星尘长叹一声:“都能打中我了。”   手一探一揽, 把人紧紧捉住扣进了怀里:“你不记得我了,却怕我?”   “狗贼,放开我。”   千岁岁暗骂失策,怎么就被捉住了, 还有这姿势, 她是要被拦腰掐断吗?太近了,不是,太紧了!   “松手!”她恼怒的挣扎着。   “松手?松开你就跑了。”   “不跑等着被你弄死吗?”   燕星尘茫然了片刻, 眼角耷拉下来看着似乎还有些委屈和痛苦:“我不杀你,不会杀你的。岁岁~”   他轻柔唤着:“岁岁,我命给你,你回来我身边吧,好不好?”   “不要!”千岁岁恶心地直想啐了他一口,奋力想要逃脱。   齐萧慢了一步,看得心惊胆战:“燕星尘,放开岁岁。只要你放开她,之前的事就…算了。”   “不放!”燕星尘狠厉地看了他一眼,再将目光转回千岁岁身上时瞬间柔情万丈:“她是我未婚妻,我绝不会放开。”   “谁是你未婚妻!”千岁岁也生气了,愤怒让她逐渐忘记了惧怕,一脚踢中他某处。   燕星尘面色一变,刚才挨了元宗主半掌都没变化的脸此刻渐渐扭曲皱起,一看就分外疼痛。   田满远远看着都不由得一蹦夹紧了双腿:“女人绝情起来是真狠啊。”   元宗主也早赶了过来,见徒弟为情所困成这样更是后悔不已:“星尘,放手吧。”   “你快过来,让为师看看你的伤。”突破在即却被他一掌击中,之前一路暴涨的灵力波动此时更是极度不稳,眼瞅着突破无望。   让他如何不气不恼不恨。   “早知如此,我便不该让你知晓此事,把六合一网打尽才对。”懊恼完又对千岁岁恨声道:“你若识趣,就赶紧离我徒儿远点。”   千岁岁没想到燕星尘这么能忍,她那一脚踢得不轻,位置又瞅得准,这人竟能忍住不松手。   听到元宗主的话,又气又怕:“你看清楚,现在是我要离他远远的,可你徒弟不肯放开我!”   她怕燕星尘报复。   燕星尘忍过了那阵痛,只是惨笑道:“踢得好。”   “你有病!”   “这是我欠你的,你如何报复我都可以,但是不能想着离开我。”说着,就要带她走。   元宗主和齐萧同时拦下。   元宗主:“星尘!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前途都不要了吗?赶紧同我回去闭关,突破要紧。”   又斜斜瞪向千岁岁,厉声道:“你再如此,就别怪为师留她不得。”   此时此刻,他恨不能把千岁岁碎尸万断!他这一生最得意的骄傲啊,全毁了!   齐萧眯着眼:“我不会让任何人动岁岁一根头发的!”   千岁岁试图讲道理:“虽然我现在是仙尊的小徒弟,也叫岁岁,但我觉得你应该是搞错了,我并不是你那个未婚妻岁岁。”   “你懂吗?”   “…我懂,你早已经不是之前的你了。”   “不是!”她感觉跟这个狠人怕是讲不通道理了:“那行,就算你懂了,那你觉得你现在对得起我小师姐吗?”   她打抱不平:“你现在是把我当成小师姐的替身吗?因为什么?名字像?还是长得像?”   她不知道原来的小师妹长什么样,但感觉应该是长得像吧,否则燕星尘不会是这种表现。   “你本来就对不住她,现在又把我当成她的替身,更对不起小师姐了!”   燕星尘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就恨我吧。”   “可我已经有喜欢的草…人了,”她试图从另一方面来击退燕星尘:“我云哥哥对我特别好,比你好看还比你体贴,跟他比你算个什么东西。”   刚说完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最后一句有点太刺激人了,怕是会激怒他?   偏头一看,果然燕星尘的脸黑透了。   “云哥哥?”他阴恻恻地问:“你竟然叫他云哥哥?”   难怪云辞当初那么紧张宝贝,原来是这么回事?燕星尘避开元宗主和齐萧,往后山掠去。   他忍不住犯起酸了。   “我知道,我之前错了许多。”他沉声道:“我会补偿你的,幸好你现在也忘记了,我会让你重新喜欢我的。”   千岁岁无语望天,所以这个人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元宗主真的动了真火,要不是眼前这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他早一掌轰成渣渣了:“星尘,闹够了吗?”   “师父~”燕星尘眼皮垂下:“请师父成全。”   “废话少说,跟我回去闭关。”他强压下心火,语重心长道:“有了修为境界什么得不来,你怎么就拎不清呢?”   “不是徒儿拎不清,这是岁岁啊,是好不容易回来的岁岁啊。”   “她回不回来跟你关系。”齐萧在一旁气道:“把岁岁还回来。”   燕星尘不吭声。   千岁岁捻着指腹,计算着如果甩出千岁兰的叶子能不能顺利把燕星尘卷住甩出去?距离太近,不太好施展啊。   再者,她还是没克服心底的恐惧,对燕星尘天然就有种惧怕。嘴硬手脚却已经不受控地微微发抖,就怕燕星尘发现耻笑她。   “你们是不是都误会什么了?我真的不是那个岁岁,我姓千,叫千岁岁!”她颇感郁闷。   她还急着去找小伙伴呢,不知道小伙伴长大后会是什么样,现在是在八荒仙宗的某一处还是回到了六合仙宗的药园?小伙伴可比燕星尘重要多了。   所以争气点啊,为什么一见到燕星尘就会害怕到腿直打摆呢,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就听燕星尘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就是你!千岁岁!”   千岁岁瞬间泄气,这是死活都说不清了。   “算了,不废话了。”行还是不行,试过才知道。   “千岁兰!”这千岁兰要怎么用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她还不太清楚,运用的不是很熟练,幸好她刚下定决心心中就升起某种感觉,就像是能听到食人花的声音一样,她好像也听到了千岁兰稚嫩微弱的言语。   “打哪?”   好像是千岁兰在问她。   打哪?当然是打燕星尘啊。   刚这样想,手中就窜出一条长且宽的叶子,速度快的千岁岁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离燕星尘几步远了。   燕星尘愣了一霎那,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差点没抓狂。   “岁岁?”他眼帘一闭,痛声道:“你就这么…想逃走吗?”   “我是要补偿你啊!你不是最爱我,最喜欢跟在我身边吗?”他咆哮着。   元宗主和齐萧见两人一分开,分别出手奔向两个人。   “岁岁,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不得身上伤痛将她转了两圈看了个仔细,见她真没事,才仰脖长舒一口气,硬生生将眼眶里的涩意忍下了。   再低头时已是铁青了一张脸:“放心,有大师兄在定能护你周全,你先…去找田满速跟他回宗。”师尊的仇由他留下来报。   “大师兄一起走。”千岁岁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肯定不会留他一个人面对危险。   齐萧抽空拍了拍她的头:“岁岁听话,回去…看看师尊。”   她迟疑了下。   燕星尘:“不准走。”再忍不住吐出一口鲜红。   “没错!”元宗主气极,阴狠道:“我八荒岂能容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面去看燕星尘的伤势。   正对峙着,千岁岁感觉到了什么。   她感觉有股更强大的力量正朝这边过来。   她困惑地挠了挠头指着某处问:“大师兄,那些是什么人?”   “那些是…”齐萧双目圆睁:“宗主和尊者?”   骆宗主与虹光阁尊者略有些狼狈急匆匆地赶过来:“你们没事吧?”   两个人摇头,齐声道:“没事。”   齐萧忙又施礼:“劳驾宗主和尊者亲自前来,弟子…”   “无妨,此事全压你身上,我们才是过意不去。”骆宗主略显疲惫地笑了笑。   “不知师尊…”   “暂无大碍。”   齐萧便放心了。   骆宗主将目光挪到千岁岁身上:“果然是另有一番机缘,回来了就好。”   千岁岁也就是测灵根的时候见过骆宗主一面,其实对他面容记不太清,如今听他说起机缘的事,才恍然大悟:“拜见宗主。”   “宗主!”   “是宗主来了。”   “还有尊者。”   “这下好了,咱们可以报仇了!”   元宗主直咬后槽牙:“姓骆的,你终于肯现身了?”   “罪过罪过,”骆宗主面带愧笑:“实在是宗中事务繁忙,一不留神就让这帮冲动的兔崽子跑出来了。”   “实在是…”看了看燕星尘:“星尘做事也冲动。那千岁兰是仙尊偶然得来的灵物,不能说你看上了就要抢走不是?”   元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咬定他徒弟之前去六合仙宗做贼了?   “空口无凭…”   “知道知道,星尘还小面皮薄,咱们就当是场误会,我这就带了这群兔崽子回去,改日定亲自来向元宗主赔罪。”   “不行!”燕星尘捂着胸口:“她不能走!”   元宗主本是不想这样轻轻揭过,可见燕星尘这种态度又改了主意:“我要仙尊亲自来道歉,还有,看好这名弟子,日后如果敢出现在我八荒境内而被发现,别怪我宗弟子手下无情。”   指向的正是千岁岁。   齐萧有话说,被尊者拦下了:“带着你们阁里的弟子,回去!”   他只得不甘心地带走了千岁岁,和田满他们会合。   骆宗主态度友好:“仙尊怕是来不了,原因你这弟子该是更清楚,若是元宗主不信也不着急的话,我倒愿意留下来咱们详细谈谈。”   “你这盆污水是定要泼在我徒儿身上了?”   “是不是污水,不如元宗主亲自问问你这徒弟。”   与元宗主的愤怒不甘相比,骆宗主只有初来的时候有些急促,此时端得一派的风淡云清,祥和端瑞。   说完便不再过多停留,转身便走。   燕星尘急得眼眶都瞪得怒圆,却被元宗主死死制住眼睁睁看着千岁岁走了。   “岁岁,岁…唔~”手上传来一阵巨痛,他低头一看血淋淋的两排尖锐牙印赫然出现在手背上,却没有找到任何咬他的东西。而且,他隐隐有种昏厥感。   身子一软便要摔下去。   这下元宗主是彻底顾不上管六合的人了,把徒弟一接急问:“星尘?这是怎么回事?星尘,星尘?”   齐萧一行来时像做贼一样乔装打扮,走的时候却是把六合的宗服穿得板正,扬眉吐气浩浩荡荡出去的。   “什么情况?”山下有人不明所以:“打了半天,就突然收场了?”   “而且八荒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太怂了吧?”   “难道真是理亏?”   “啧啧~”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反倒更让六合的弟子们得意,纷纷昂着头有御剑慢行的,也有甩着膀子大咧咧穿过的。   千岁岁跟着齐萧先找到了田满。   “田师兄,快帮大师兄看看伤。”   “大师兄辛苦了。”田满看都没看便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了几粒丹药硬塞进了他嘴里:“多吃点,好得快。”   就跟玩似的。   齐萧也不跟他计较,一边同行一边问弟子们的伤势。   田满一拍胸膛:“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看到千岁岁忍不住偷偷打量她,有点不敢说话,去撞齐萧:“这,小师妹真的…”   “这是师尊新收的小徒弟。”   “哦哦,懂了。”不再乱说话,只装起斯文样来同千岁岁说话:“我是你田师兄。”   千岁岁自然知道,刚才还喊过呢。   “田师兄好。”不过还是乖巧地打了招呼。   正有说有笑呢,她感觉到了一股威压:“宗主来了。”   往后一看,可不就是骆宗主来了,只不过还挺远,目标也不确定就是他们这里。但千岁岁就知道,骆宗主是朝着他们来的。   果然,下一刻骆宗主和尊者到了跟前,尊者招呼着弟子们全都跟他走:“回去再跟你们算账。”   原来这次凌云阁全体出动骆宗主还真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又忙着对仙尊施救,也没空去把人给追回来。   骆宗主动了大怒。千岁岁刚要打招呼,就感觉一掌风呼啸而来,啪的一声落在了齐萧脸上。   瞬间红了半张脸,嘴角也溢出血丝。   “大师兄!”千岁岁惊呼一声,急忙去看他脸上的伤,还伸着胳膊挡在他身前,生怕骆宗主会再来一巴掌。   “宗主,”她抿抿嘴,心痛道:“打人是不对的。”   骆宗主:“…”还以为她要质问自己呢。结果就这?   “我若是不打他,他永远记不住,下次就不是挨打受伤,而是丧命了。”   千岁岁自然知道,她嘀咕道:“明明是那个叫燕星尘的人有错在先。”   之前她是早燕星尘要偷她弄死她,现在她是人了结果还是想劫走她,这个燕星尘怎么这么麻烦啊。   “他是跟师尊的女徒弟过不去吗?”是不是就认准了仙尊牌女徒弟?   齐萧一直垂着头任打任骂不还口。   “你们啊!”骆宗主手指在两人身上点来点去:“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仙尊醒过来我要如何交待。”   齐萧赶紧问:“师尊他,醒了吗?”   “没有,就算是醒了,知道你做的事也得再气晕过去。”   “我…弟子知错。”   “什么意思?”千岁岁眨着茫然地大眼睛:“师尊怎么了?”小伙伴不是说师尊打跑了混蛋燕星尘,十分英勇吗?   骆宗主长叹一声:“先回去,路上慢慢说与你听。”   直到回了六合仙宗,千岁岁还难以接受现实。   “这么说,我小伙伴是在骗我吗?”她小声嘟囔着,心里直发堵也不知是因为云辞昏迷不醒还是因为小伙伴说谎骗她。   齐萧情绪也不好,骆宗主看着两个人直摇头叹气。   云辞依旧被安置在药园的药殿,这里药香浓郁,空气中飘散的药力对他极有好处。   只不过为了凝聚灵力维持生命力骆宗主和几位尊者下了许多的功夫,里里外外放置了不少的神器宝物。   千岁岁见到云辞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置身在梦中。   这跟她梦里的云辞一模一样,脸色蜡白好像随时会断气似的。   “师尊~”她都不敢大声叫他,生怕惊了他断了喉间的那抹微弱气息。   淡雅的男人就这样躺在床上,这样式的床千岁岁也睡了好久,她在青灵境的床就是这样子的。现在却躺着她的师尊,芝兰玉树的男人明明该温润如玉地同她说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地完全没有回应。   齐萧捂着半边脸也立在一旁难过,路上他的脸就肿起来了,一直到回宗都没消下去,可想而知当时宗主有多生气。   此刻有点不敢以这样的样子面对云辞,即便他根本看不见。   “师尊还能醒吗?”都是因为要救她师尊才变成这样的,千岁岁心里极为难过,终究还是给别人添麻烦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只要能让师尊醒过来,她什么都能做。她不怕吃苦,更不怕冒险。只求能还这份恩情。   骆宗主在一旁叹气:“目前毫无头绪。”   “仙尊本就修为有损,又强行使用聚灵盘将这些时日温养出来的灵力挥霍用尽,几位尊者目前也只是努力想办法维持仙尊体内的灵力供养,可…”   他摇摇头:“仙尊的身体现在就像个破筛子,灵力是半点存不住啊。”   他本不欲讲出实情,可看着这两个弟子又觉得两人应有知情权。   又对齐萧一顿训斥:“你知道我得知你带着弟子们闯入八荒时我有多着急,万一有个好歹!”   “弟子知错。”齐萧认错态度特别好。   骆宗主这心气才慢慢平了下来。   又看着千岁岁犯愁。   暗道这两个人难道真就没个缘份?   之前两个人好好的,一个把心思深藏心底,一个屁颠颠跟着个白眼狼跑;如今倒是越行越近了,却总有一个半死不活的。   “哎!”回去再算上一算吧。   “如今几位尊者都在想办法,你们也别太着急,仙尊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是。”齐萧悲切点头。   千岁岁也抽泣着起身,悲伤道:“宗主,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一定要跟我说,我…我想师尊快点好起来。”   否则她会一直为这件事而自责难过的。   又回头看看那张惨白的脸,分外心疼:“要是我能有办法治好师尊就好了。”   话音刚落,手心突然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扒拉她。   她正难受没心思往手里看,就用手指挠了挠,结果好像挠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活的!   “啊!”一声惊叫,她吓得直甩胳膊,植物怕虫的天性立时表现了出来。   “有虫子在我手心爬。”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爬来爬去,一翻掌却看到了一大片艳红。 第32章 032 回光返照 不会突然就死了?……   千岁岁惊恐地甩着自己的手, 结果只甩下来一小块泥巴。   泥巴?哪来的泥巴?她疑惑地将手翻来看去,确定并没有什么虫子也没有红色的可疑物。   其他人看过来:“什么虫子?”   千岁岁掌心一翻,傻了。掌心白嫩什么东西也没有。   “刚刚明明…”难道是她刚才看花了眼?   齐萧宠溺地看过来, 到底还是一如往昔的胆小, 小师妹当初就是个怕虫胆小的。   “别怕,有师兄在。”他忙安抚道:“师兄保护你。”   千岁岁:“…嗯。”仍甩着手总感觉刚才确实看到了什么东西:“谢谢大师兄。”   见她仍旧一直甩手齐萧便想起一件事来:“师妹现在好像修习了很不得了的本事, 你那个武器是什么?就是那个绿色的叶子。”   骆宗主也略有些好奇:“果然是有一番机缘奇遇?不枉仙尊为你谋划一番。”   “是千岁兰。”这里都是知道实情的她也就没瞒着, 暂时不提刚才红色虫子的事, 双手一翻甩出了两片长叶子:“只是我还不太会用。也就会甩出来、卷起来、抽飞…”   眼见着宽长的叶子朝他甩过来,齐萧回想起了自己被卷起来的一幕赶紧往旁边退了退。   “挺好的。”他面上带着笑赞道:“用来防身不错。”   心里却在想:看起来挺安全正适合小师妹。只是以后万不可再用在他身上,一个大男人被叶子卷起甩来甩去什么的想想都丢人。   骆宗主也觉得不错:“怕是需要一些特殊的修炼功法, 待我与几位尊者找一找有没有适合的拿来给你用。”   “只是不知,算了。”欲言又止, 他本想问问千岁岁此时是人是物,后来想想不管是什么都是仙尊的弟子,倒也不必问那么多。   只拿眼瞥向齐萧:“岁岁守着仙尊,你跟我出来。”   私自带着弟子去其他宗门惹事可不是一巴掌便能相抵的。   “是。”齐萧神色微变, 不过还是扬着笑对千岁岁说:“师妹在这里陪师尊,师兄马上回来。”   “嗯。”千岁岁张嘴怯怯地叫住骆宗主:“宗主, 师兄也是情有可原,请千万不要再罚他了脸都肿好几天了。”   骆宗主慈爱地应了,倒是齐萧不自在的摸着脸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千岁岁这才身子一矮趴在床边低低唤道:“师尊, 岁岁回来了。您快醒醒啊。”   可惜床上的人双目紧闭惨白着脸不给她半点回应, 当初院长妈妈也是这样,没两天就没了。   她很难过。一直忍着不敢全部发泄出来。   “这是修真界,”她咬着唇忍下喉咙中的哽咽, 轻轻握住了云辞的手。手指修长如玉却透着股子凉意。   抻着脖子难过的梗了许久才能继续出声。   她哑声说:“这个世界充满了玄幻和奇迹,轻易不会像凡俗界那样生老病死的。所以师尊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师尊醒过来的。”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虽是这样说可她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该怎么来救云辞。   就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无能。一直都是遇到事之后才想着去努力去拼搏,在那之前这随遇而安的性格说着好听,其实还不是傻、怂。   她就是个无能的怂包,永远都长进不了!永远!   越想越恨自己,趴在床边呜呜痛哭。   “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我却不知道珍惜,呜~”捂着嘴又不敢大声哭出来。   是她穿越之后过得□□逸了,太不思进取了。结果面对危险不仅她要以命相搏还害了其他人。   师尊为她躺在这里,其他同门也为着她去找其他门派的麻烦,要不是她阴差阳错回来了没准齐萧也得同师尊一样躺在这,还不一定能听到她的哭声。   “我太没用了,啊呜~”大半夜的终还是忍不住放开嗓子哭起来。   “我要变强~”   “我要替师尊报仇,替师兄报仇,替小师姐报仇~呜呜~”扯着云辞的手直哭到深夜,连抹泪的时候都舍不得放开:“师尊~你醒醒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一定好好修炼保护师尊~”   就这样握着云辞的手一边抹泪一边又是发誓又是呜咽着直到黎明时分她才昏昏睡去。   睡梦中还抽泣着喊着:“师尊~云草~变强~”   ……   齐萧被罚了一夜的跪,时辰一到就赶紧来了药园,推开殿门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床边娇小趴卧的少女,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没少哭。   “哎!”幽幽叹了一声:“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轻手轻脚打算把人抱到外间的软榻上去睡,结果刚要碰到千岁岁的时候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朵火云直窜面门而来。   “什么妖物!”急忙拔剑挥斩过去。   “大师兄?”千岁岁惊醒揉着眼睛还在发懵:“怎么了?”   “师妹别动,一点小问题待师兄解决…呃…”话还没说完手上一疼,他被咬了。   “小蕊!”千岁岁一声惊叫:“快松口!”   赶紧窜起来要奔过去,结果腿压了一夜现在软麻得跟面条似的,刚挨地就直扑了出去。   “呀”地一声惊呼眼瞅着要脸着地。   “师妹!”   “岁岁~”一道急切清冷嗓音在耳边响起,有什么人接住了她。   千岁岁愣愣地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紧紧抱了抱,然后拖了起来。   “师尊?”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坐到了床上,手微动便触到了依旧一动不动静躺着的人。   另一只手慢慢挪到自己肩上摸了摸,刚才都是错觉吗?   “大师兄,刚才…”   “刚才吓死我了,师妹以后不能再这样鲁莽冲动了,万一把脸摔伤了怎么办。”齐萧又惊又怒。   小姑娘可是最爱漂亮的,再把脸给摔毁了。   “不是,”她急道:“大师兄刚才看到什么人了吗?”   “人?”齐萧捂着手将她护在身后:“师妹别怕,小小妖物而已。”   所以他没看见也没听到,那个怀抱和那个声音…   千岁岁慢吞吞的扭过头去,看着床上躺着依旧昏迷未醒的人。   她刚才明明听到了师尊的声音,还…好像抱了抱她?因为有那么一瞬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勒死似的,那人的力气很大抱着她像是舍不得松开似的。   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松开,而且谁也没看到有人影就好像…那是一道鬼魂似的。   鬼魂?   刚想到这儿,她急忙趴到床边重新抓住了云辞的手:“师尊?师尊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千岁岁泪刷刷就掉了下来,忘了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红色大花,也没听清齐萧口中的斩妖之说。   “师尊,别丢下我。”又一个关心她的人因她而死,她受不住承受不住啊:“师尊~”   哭声唬了齐萧一跳,收了剑也俯身过来:“师尊怎么了?”   “师尊,嗝,师尊他回光返照了。”千岁岁痛哭不止:“刚才我差点摔倒的时候我听到师尊喊我了,是师尊把我抱住救下来的。师尊~啊~”   嘴一张哭得撕心裂肺。   齐萧一开始也跟着红了眼,赶紧查看云辞的情况还把宗主和尊者们布的阵留的神器一一查探过去,结果任何异常也没有。   这才皱着眉回来:“师妹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我听到了,就是师尊的声音。”还有那双臂膀和怀抱也让她有股熟悉感。   虽然没有以人形感受过,但她就是觉得那是云辞。   “我没有听到师尊的声音。”他顿了顿,说:“而且你刚才没摔倒是因为我用剑气拖了你一下,或者是你把剑气错听成其他声音了?”   “剑气?”   齐萧笑道:“我好歹也是元婴境。”小小剑气拖起个把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把戏。   所以真的是她搞错了?明明感觉那么真切,那种失而复得的珍重、不舍和…什么呢?那种感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细一琢磨好像也不应该是师父对弟子的感情?   所以真的是她感觉错了吧。千岁岁打着哭嗝茫然地盯着他问:“师尊真没事?”   “没事。”   “不会…突然就死了?”   “…师尊醒来听到你这样说,怕是要难过。”   “…”千岁岁见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哄自己开心,这才收了泪抹着眼睛不好意思道:“这件事大师兄千万不要和师尊说。”   “好。快别哭了。”齐萧抬手想替她擦擦泪,结果一伸手那两排小血印就暴/露出来。   千岁岁这才想起了刚才看见的东西。   “小蕊?”她站起来在房间里四处看:“小蕊是你吗?你在哪?”   “什么小蕊?”齐萧盯着手上两排血牙印:“师妹认识那个妖物?”   “算是吧。”千岁岁回头:“大师兄等等,我去找止血草和祛毒草帮你敷一敷就好了。”   “嗯。那妖物…”   “它叫小蕊,是朵食人花。是…”她想了想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先帮大师兄敷药再来解释。”   “嗯。”齐萧不放心地跟了过去:“叫罗珏去取,你不知道在哪。”   “好。”千岁岁跑出去,心情渐好:师尊没事不会死。小蕊也来了,那是不是小伙伴也在附近?只是不知道此刻身在哪里,有没有也像她一样长大呢?小伙伴长大后的样子是什么样的?竟然还有些期待能快点见面。   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治好师尊,然后找小伙伴去。不知道青灵境有没有能用的药呢?   而且她也还没时间细想为什么只是泡个灵液池就会回到修真界这件事,还有没有办法回去呢?不能回去的话怎么去问药?   “罗师兄,”边往后殿跑边想了一路,快到地方的时候才喊:“罗师兄有没有止血草和祛毒草?”   “是谁?”罗珏一探头眼睛一亮:“小师妹!有有有,我马上拿给你。”   拿了药草就往外跑,结果刚冲出去就“啊”地一声惊叫紧急刹住了脚步:“小,小师妹,小心!”   “嗯?怎么了?”   “你,你身,身后…”罗珏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话,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受到了巨大的恐吓。   “我身后?”   “它,它它它,越来越大了,小师妹快逃啊!”罗珏看着越长越大的奇怪花朵,吓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小师妹怎么这么倒霉,是天生命中带煞吗?总是遇到奇奇怪怪危险的事。   除了齐萧、宗主和几位尊主,其他弟子都以为是原来的小师妹神魂真的养好复活归来了。   但也被交待过小师妹如今记忆全无,不可提以前的事情。   所以谁也不知道千岁岁就是千岁兰,罗珏更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师妹就是当初那个宝贝灵草。   只当好不容易复活的小师妹又要命丧怪物之口了。   在他惊恐地呼喊声中齐萧的剑气已经呼啸而去…噗~精准砍在了食人花的红色大花之上。   “啊~疼疼疼,嘶~”小蕊红色大花瞬间转了个方向就要把血盆大口张开。   “小蕊!”千岁岁回身及时把它拽住,看了看它花瓣上的剑痕皱了皱眉:“果然是你!没事吧?疼吗?”   “疼~”   “你能说话了?”她刚要高兴一抬眼看见了沉着脸走来的齐萧,脸立马也一板:“活该!叫你咬人!”   在小蕊的花瓣上轻轻一拍:“这就是教训,让你知道咬人是不对的!”   “大师兄的手也是你咬的?”   红色大花渐渐缩小在她脚边轻蹭:“岁岁不气。”   “下次再咬人我就…”看了看手心,甩出千岁兰在它花上轻轻一抽:“就抽你!”   小蕊往后轻轻跳着躲开:“不咬了。”   “还咬谁了?”   “呃~”小蕊歪着花瓣想了想:“欺负岁岁的坏蛋,狠狠咬一口。”   “欺负师妹的坏蛋?”一人一花说着话的工夫齐萧已经到了跟前拿剑一指:“是谁?”   “就是,那个要抓岁岁的坏蛋啊。”   “燕星尘?”   小蕊不知道谁是燕星尘,但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剑下意识点了点大花:“嗯。”   齐萧就把剑收了:“咬得厉害吗?”   “比你的厉害。”   “那行。”他露出浅浅的笑:“饶了你了。”   然后就朝着罗珏过去,拿了止血草和祛毒草来敷伤口。完全是因为看起来小师妹是真的认识这奇怪的东西,并且不像是对小师妹有恶意的。   但也不放心的防备着,拉着千岁岁一起走了。   小蕊迈着小短腿跟过去,在他敷药之前瞬间变大tui~地一口先往他伤口上吐了口口水。   “小蕊!”千岁岁想拦到底晚了一步:“刚让你不要咬人,你怎么又吐人!”   又赶紧给齐萧道歉:“对不起大师兄,小蕊它太不懂事了。”   齐萧“嗯”了声倒是没发火,淡定的拿了药草来要把那口水抹掉。   小蕊歪着花说:“不能擦,我的花蜜才解毒。”   所以那是花蜜不是口水?连千岁岁都震惊了:“可族长就是…”   “那能一样?”   确实不一样,阿止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药草。她不好意思地朝齐萧笑了笑:“大师兄还是留着吧。”   又问小蕊:“止血草还敷吗?”   “敷吧。”   罗珏全程躲在门后不敢出来,直到敷好了药齐萧带着人走了才顺着门框滑下去。   他腿早软了:“又来了个灵草!”还是灵花?   小蕊蹦蹦跳跳跟在两个人后面跑。   “师妹从哪…”他不时回头看看这奇怪的…花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   “它叫小蕊是朵食人花。”其他的信息也不知怎么解释得清:是族长的花成了精?感觉会要解释更多的东西,要不暂时先不说清吧。   “我能修炼成形多亏了它们那个地方。”   “原来如此。”齐萧又安心了许多:“食人花?真吃…人?”   此时的小蕊只有小腿那么高,但刚才他亲眼看到过它变得一人多高,所以才会吓到罗珏,他也才误会攻了过去。   幸好没受多大伤。   嗯?没受多大伤?   齐萧眸光一闪。他虽顾忌着千岁岁没使出全力但剑气也并不弱,不可能对方只受这一点伤,浅浅的一道划痕。此物还是有古怪。   而且他手上的咬痕…   齐萧将手背在身后,避着人轻轻抚了抚。刚才被咬之处光滑无比别说伤痕连点牙印都没留下。   不知道小师妹知不知道这花的奇异之处,莫要被骗才好。小师妹那么单纯好骗,还是他多留意着点吧。   千岁岁也在问小蕊:“你怎么突然能变大变小了?”不会真的是为吃…那啥而进化的啥能力吧?   小蕊摇摆着花回答道:“我一直都能变化啊,不过族长不让我吓人。”   也是,要是它突然一变大那大嘴一张…青灵境的族人估计要吓得惊了三魂六魄。   说话间他们又回了药殿。   齐萧怕她又偷偷背着人哭,就安慰道:“别担心,师尊不会有事的。”   “嗯,我一定会救醒师尊的。”   小蕊也摇花晃瓣地瞅了云辞两眼,怕看不清还凑到床边扭了扭。   它对着云辞沉睡的脸钻研了一会儿,突然瞬间长大变成了一人多高的巨大花朵,花瓣一张那张血盆大口就对着云辞弯了下去。 第33章 033 尺寸不符 就很棒。   看着小蕊张嘴就要“咬”云辞, 千岁岁吓坏了。   “小蕊!”明明答应了她不再咬人,怎么刚说完扭头就要咬她师尊?!它要真敢下嘴她一定跟它拼命,还得想办法回去青灵境找族长理论去。   不过想归想, 手上动作更快。   她和齐萧一个抽剑一个抽叶齐刷刷都朝着小蕊抽了过去。   小蕊刚打开花瓣让里面的小人出来, 身上就挨了一剑一叶委屈地缩小了身子。   齐萧这才发觉小蕊是通过缩小来减少身上的伤害。刚才刺过去的那一剑,此刻在缩小版的小蕊身上也不过只是黄豆大小的一个洞。   挽了个剑花再次直指它:“你要对师尊做什么?”   千岁岁也要质问, 却眼尖的在床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云草?”她惊呼一声跑了过去。   云辞神情复杂看着自己惨白如纸的一张脸, 心中诸多感想还没发出就听到了小徒弟的呼唤。   一转身还未应答就被扑了个结结实实。   千岁岁满脸惊喜将他托放在手心, 小小的一只特别可爱。   “云草,终于找到你了,真好。”捧在手里凑到脸上蹭了蹭。   云辞伸出小巧晶白的双手迎过去, 双臂一展精准地扒住了小徒弟滑嫩的一个小脸蛋…   是小徒弟,真实存在的岁岁, 他的宝贝。   云辞感觉自己快压不住胸膛中那颗跳动的心了。小徒弟真的活过来了,这眉眼身量绝对是他的岁岁没错了。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是泡个灵液池他们就都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吧,为什么徒弟长大成/人了而他却还是这副小模样?   还有为什么会有两个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到底还算不算是他?   弯弯绕绕一堆问题纠缠不清找不到答案, 不过都不及小徒弟重要。   当他眼睁睁看着小徒弟要从灵液池消失时差点魂飞魄散,真的是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折磨了。   上天为何如此磋磨他, 要让他经历这些痛苦呢?   或许,是对他当初的推开小徒弟的惩罚吧。早知会痛心至此他说什么也不会将小徒弟推给别人。   他是混账所以老天爷才会让他一遍遍品尝锥心之痛吗?   他愿意承受任何疼痛,只求以后能换一种方法,不要再将任何伤害加诸在小徒弟身上, 他愿意将所有的伤痛都揽在自己身上。   求求了。   云辞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求过谁求过什么, 此时却卑微地垂下头颤着手,小心翼翼将自己贴靠在小徒弟的脸颊上,心里一遍遍地祈求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要发生了, 不要再让他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他承认自己的感情,承认自己割舍不下的不/轨之心,承认自己不配为师对自己的徒弟动了私/情,他承认,都承认,一切罪恶和惩罚就让他一个人来承担吧。   “岁岁~”哑声发出了一声低唤,情绪酝酿得正好时,突然感觉自己被一双擒住猛地拉离了小徒弟的脸。   千岁岁一脸惊喜地望着他说:“原来刚才救我的是你?”   “之前我要摔倒的时候,你是不是和小蕊就在这屋里?然后你出手救了我?”虽然声音不一样,但这个语气和感觉错不了。   “嗯。”虽然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做到的,但做过的事还是承认比较好,包括自己就是云辞这件事,他已经决定尽快跟小徒弟坦白了。   坦白之后…就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小徒弟吧。   只是…他看看将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徒弟,心梗了梗。   很棒!现在是轮到他坐在小徒弟手心肩上了吗?尺寸略不符,这能告白成功?   十分发愁长叹一声,正要说点什么一偏头目光和大徒弟一双惊恐的眼睛撞上了。   “咳~萧~”   “小师妹,你到底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这世界怎么还有小人国吗?”就很惊讶,看着小人辞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东西好养吗?”   云辞:…突然不想认这个大徒弟了。   重新回来的云辞头顶没有顶着白玉仙凤,白瓷一般的小人两只手就能捧起来,看着十分可爱白嫩。   要不是顶着张在青灵境时的脸千岁岁也是不敢轻易认的。   “这是我的小伙伴云草,”她激动地向齐萧介绍完又问云辞:“你怎么回来的?”   “小蕊带我来的。”指向的是小蕊的花苞里。   千岁岁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被吞进去的经历,赶紧将云辞前后上下打量个够,后知后觉地发现:“你怎么没长大?”   “我也不知道。”这个刚刚也在困扰他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云辞重新将目光挪到床上的自己身上:“仙尊怎么了?”   “师尊受伤了。”她托着小伙伴来到床边把他轻轻放过去:“都是为了救我。”   云辞这才注意到小徒弟红肿的双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仙尊会没事的。”   “嗯,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师尊。”说完也没避着齐萧,问小蕊:“你知道怎么回去青灵境吗?”   “我想回去问问族长有没有办法治好师尊。”其实也就是想问问族人中有没有奇珍妙药的品种,她愿意以任何代价借来给云辞用,还了这份恩情。   目的不纯,但她想着自己有这么一个奇遇,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一天呢?   不由得十分期待小蕊的答案。   结果小蕊摇着花瓣也不知道:“出来了还回去干嘛?”   它喜欢跟着千岁岁,觉得她分外亲近,而且它感觉自己之所以产生意识独立成精或许就和她有关,才不想回去天天待在老头子身边。   云辞大概能猜到小徒弟的心,没想到她这么在乎自己,不由得心内感动想着要做一个完美的计划跟小徒弟坦白交待。   声音不由自主地柔了几分:“岁岁别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   “嗯。”千岁岁趴在一边看着小小的小伙伴,心情平静了很多:“等把师尊救醒了,你就可以拜师了。”   “拜师?”   “对啊,师尊之前说过你要是修炼有成也会收你为徒的。”她说得轻松,云辞却心虚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幸好齐萧在一旁不爽道:“师尊说过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再不收其他弟子了。”   他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出现的小人莫名其妙心里就不痛快。尤其是见他毫不避讳地和千岁岁贴得这么近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样吗?那该怎么办?”正要发愁就听齐萧喊她:“师妹,你过来一下。”   千岁岁道了声好就要去捧小伙伴。   齐萧眉头微皱:“你自己过来。”   “哦。”   结果刚走两步又不放心的停下了脚步。   这一个是据说会吃人的大花,一个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小男人,万一对师尊做点什么……   “你们两个也跟出来。”却不让云辞靠近千岁岁,没办法只得让小蕊继续把他“吞”进了花瓣里托着出了药殿。   殿外阳光明媚,小蕊很不喜欢。它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呆着。   正巧齐萧要支开他们,看着颠颠扭走的食人花,他开了口:“师妹,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能跟师兄说说吗?”   他知道这些是千岁岁的奇遇,为了避嫌不应当就这样问出来的,可他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毕竟小师妹天真善良容易被骗。   千岁岁有那么一瞬感觉在他的目光感觉到了一丝怜悯?没瞒着青灵境的事,但也没说那么清楚。   只对他说:“我莫名其妙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的人教我用植物的身体修炼,或许我天赋绝佳?修炼了这些日子竟然真的化出人形了。”   “那个小人~”   “师兄不知道吧,云草就是那棵白玉仙凤,他跟我一块去了那个地方,我们一起修炼一块成精,现在也一起回来了。”说完还不解地嘀咕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成了真正的人模样,而他还是那小小的样子。”   齐萧心说:你们能一样吗?你的神魂本就是人,修炼化形后自然是这个样子。   原来是那日死去的白玉仙凤啊,当时因为云辞昏迷前将它带摔了,第二天那白玉仙凤就枯死了。本来以为是云辞呕出的那一口心头血滴在它枝丫上导致的,现在看来倒是那口心头血成就了它,让它生了灵成了精。   “竟是那棵白玉仙凤?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番际遇。”知道了来历,齐萧这才安心许多:“没危险就好,至于那个小蕊…”   “我会管好它的,大师兄放心。”   “嗯,辛苦小师妹了。”他露出一抹笑来:“我会交待弟子们不要招惹它,免得被咬。”   ……   是夜,星光暗淡。   云辞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从千岁岁手心里挪出来,小徒弟真是的偏要捧着他睡觉,是真把他当成小孩子了?还是什么玩具吗?   梳理了一下乱发,他叫醒了一旁歪着花打瞌睡的小蕊。   “带我去里面。”指了指药殿内室自己身体正睡的床榻。   小蕊如今还算听他的话,花瓣一接就将他给接住歪歪扭扭进了内室。   床榻之上的人在黑暗中更显得死气沉沉,像一具尸/体。   “或许我是神魂和肉/体分离了?”他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只得郁闷地招来小蕊:“带我出去一趟。”   千岁岁正睡得沉根本没察觉到两棵草妖的“出走”,夜色中只见一道红色流光闪过天边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月白楼正殿之中,骆宗主正在调息忽的眼睑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仙尊归来为何不现身呢?” 第34章 034 禁地 全世界都在跟他做对吗?……   骆宗主虽然已经有了些思想准备, 可是在真的看到云辞现在的…身体时,还是怔愣了片刻,随后扭头掩嘴笑了起来。   若不是顾忌着身份不合适, 再者也怕伤及云辞的脸面, 他此刻定是要仰面大笑三声的。   若不是在话音落后看到红色的花妖大摇大摆地进来站定在他跟前,他绝对不会注意到地上那小小的…   “很好笑吗?”云辞不得不重新招手叫小蕊低下头端坐了上去。   小小的身子如白玉雕成, 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之下更显得小人晶莹剔透, 宛如月下仙童坐在海/棠花色之中。   若是不知道这人是云辞, 不但不好笑甚至还想拜上一拜沾沾仙气。   骆宗主憋了许久才将笑意压下去:“仙尊如此,倒真是应了这尊号了。”   云辞:“…”并不想被这样应上。   “燕星尘是怎么回事?”他撇下尴尬,开门见山道:“岁岁情急之下的爆发力不小, 我趁机也打伤了他,而且还是正中要害之地。按理说就算他的灵根不毁也会半伤, 结果境界怎么隐隐还有突破的迹象?”   他和小蕊和千岁岁几乎是前后脚回来的,只是那时候他们的情况不如她稳定,只好缩小藏匿在她的叶片之上调息,直到回来之后他和小蕊才好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观察四周情形。在八荒仙宗的时候他看得真切, 燕星尘不但没有受伤境界还提升了,这不正常。   “不应如此。”他回想当初的一幕幕, 他是真奔着替小徒弟报仇毁了燕星尘灵根去的,可结果…   “或许这就是二十岁元婴的强大之处?”骆宗主回来之后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了解的不多,也曾问过齐萧, 他只知道燕星尘当初是落荒而逃, 至于逃往何处有何经历为什么境界不退反进也说不清楚。   云辞现在肉/身生机全靠宗主和几位尊者用法宝神器吊着,一旦停下来随时会断了气息。   可害他和小徒弟的人竟然…   云辞一时间心绪被牵动,紊乱中隐隐生出一丝怨怼, 这是修行之人最忌讳的事情。   “冷静!”骆宗主察觉出不对来,赶紧一指点中他天灵输入灵力:“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修行之人更重因果轮回,你万不可因此误入歧途让小人得志。”   “不会。”云辞沉了沉心绪闭目养神。   再睁眼时眸中已恢复平静,一片沉静:“多谢宗主。”   “你我之间哪里要这样客气,”骆宗主想像往常那样拍拍他肩,结果宽厚的大掌一伸感觉这一掌下去能将云辞整个人给拍飞了。   讪笑着收了手。   “这个小东西倒是挺别致,是你的新坐骑?”他指着小蕊问。   火红的大花扭着花瓣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尖利大牙,然后就见云辞一个不稳咕咚一声掉了进去。   骆宗主:分外渗人。   “仙尊?”急忙去唤。   云辞略有些狼狈地爬了出来,整了整衣冠对小蕊说:“下次你要张嘴的时候先说一声。”   小蕊嘴又一张:“可是我说话也会张开嘴啊。”   一开一合,差点又把云辞给甩进去,赶紧一跃跳到了地上,然后一抬头沉默了。   骆宗主像个高耸入云的巨人低着头好奇地望着他。刚才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被发现。   突然心塞。   “这是小蕊,此次经历了一番奇遇。”他赶紧轻咳一声讲起了青灵境的事,不过事关那一族人的秘密他也没有详细明说。   倒也不是不相信宗主的人品,只是觉得那一族没准和小徒弟有什么牵扯,不愿过多人去关注。   “这次能回来,多亏了它。”   “嗯。挺好。”骆宗主点头细细打量着他这具身体:“本来我们还以为你凶多吉少,现在看来倒是有一线生机。”   又问他:“你现在这个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有点担心他现在的这个身体会承受不住内里的神魂。   云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地方,相反他现在身体很强健,对天地灵力感受更清晰明了,好像真像族长所说不用考虑灵根的事情就能自然而然地修炼。   连睡觉的时候也能不自觉地修行,只是时间尚短还没有成果。   “挺好的。”不过也有不适应的地方——身体…想再长长。   抿了抿嘴到底没说出来。   “那仙尊是怎么想的?”骆宗主突然神色一整,郑重道:“是想换回去还是维持这样?”   “自然是要换回去的。”这还用问?他这具身体要是一辈子都长不大了…想想都心塞。刚下了决心要跟小徒弟坦白表达心意,却不是以这副身躯去做啊。   “其实,”骆宗主大约知道他为何毫不犹豫地要换回来。   他笑了笑,说道:“仙尊此时模样倒与小时候有些相似,若是能将此身炼化为现在的肉/身也不是不行。”   毕竟之前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又能补救多少。   万一到时候仍有许多暗疾,倒不如再重塑一具肉/身的好。尤其是现在还有具现成的。   “仙尊不妨再想想。”他说:“我和几位尊者如今翻遍记载都没找到修复仙尊肉/身的方法,等到哪一天那些法/器再支撑不住时怕是…不然我们也找一找炼化肉/身的方法?咱们做两手准备如何?”   “…”云辞苦恼地揉着眉心,说不出尽量想办法让他回去的话来。   他知道其实后者比前者或许更容易找出方法来。虽然都不简单。   “那就有劳宗主和各位尊者了。”只得应下。   “燕星尘的事我也会去查。”骆宗主凝神思索:“或许从他身上能找出什么线索来医治仙尊。”   毕竟燕星尘灵根被伤境界不退反进听起来实在不正常,不是他有什么奇遇就是他另有修炼秘法。   若是能得到一两点启发应该也能找到医治云辞身体的方向。   “谢谢。”   “又客气了。”正经事谈完,骆宗主一挑眉看着脚下的小仙尊:“仙尊近来如何示人?”   “白玉仙凤修炼成精。”他朝小蕊招招手,小蕊听话地垂下花瓣让他爬了上来。   “也多谢你了。”这话是对小蕊说的。   “嗐~”小蕊嘴一张就要说话。   云辞赶紧抬手:“停,你点头摇头就行,不用回答。”   他对这深渊大口实在是有阴影了。   骆宗主实在是忍不住了,脖子往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   “罢了罢了,”边笑边甩袖子:“我来助仙尊一臂之力吧。”   袖子在小蕊的花瓣上扫过,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云辞托浮起来。这样一来小蕊就能正常说话而他不必受影响被吞下去或者是甩出去。   “惭愧!”云辞心间苦涩:“在以往,这也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此刻却要劳驾宗主亲为。”   “你我之间不需客气。”骆宗主问他:“仙尊这就回去了?用不用我送仙尊一程?”   “…不必,有小蕊。”总感觉他还会笑自己。   “好好好,小蕊是吧,辛苦你照顾好仙尊了。”   “没问题。”照顾好云辞,岁岁会高兴,所以它愿意做。   回去的路上,云辞不放心地嘱咐它:“今天的事不要跟岁岁说,尤其是…我的身份。”   “我才不说。这样岁岁就不会喜欢你而喜欢我了。”   云辞:“…”感觉全世界都在跟他做对,格外堵心啊。   结果一回药殿,不仅是堵心,心都快吓得停止跳动了。   “岁岁呢?”靠窗的软榻上空无一人,千岁岁不见了。   ……   千岁岁夜里翻身的时候手跟着也翻起,结果刚落下就惊醒了:“云草!”   瞬间清醒,往手里一看:没有!   她睡前是捧着小伙伴的,现在手里空空如也肯定是刚才翻身的时候把小伙伴给扔出去了。   赶紧下榻去找,结果榻上榻下整间房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连小蕊都不见了。   不死心地往内室又去找了一槽,看着脸色惨白的云辞嘴一撇心慌地就要落下泪来:“师尊,我不会把小伙伴给扔回去了吧?”   他们回来得神奇,没准就是这么不稳定一扔就能给扔回去呢?   再睡不着,在云辞的床边守了一会儿看到了他给自己准备的那个小巧精致的衣匣,不由得更悲切,小声抽泣着将衣匣拿来,放在床边将里面的小衣一件一件拿出来细数。   “我最喜欢这件粉色的,像个受宠的小公主。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间粉色的公主房,穿最粉的裙子打最狠的架!”这样就能漂漂亮亮不受人欺负了。   “这件蓝色的我也喜欢,尤其是晒太阳的时候波光粼粼像穿着大海一样特别漂亮。”虽然她没有真的见过大海,但她曾经的房间里就有一张大海图,特别蓝特别好看。   一件一件算下来,这个小小的匣子里竟然装着二三十套衣裙。   “师尊~”眼睛又发涩了。   “嗯?这是什么?”在衣服的最底层压着一张小小的纸,上面写着几个苍劲大字:后山禁地,岁岁。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几个字可千岁岁在看到的那一刻,突然心神一震默默将那几个字念了又念,仿佛在嚼进嘴里入了腹似的。   “后山禁地。”冥冥中有一种感觉牵引着不断的往这四个字上去看去看去念。   甚至很想亲自去走一遭。   然后她就收拾好衣匣,只拿着那张纸出了门。   按理说她是不应当知道后山禁地在哪,甚至就算知道也没有资格和本事进去的。   可她就是一路径直走向了某个地方,面前的景致陌生得很,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就是后山,禁地就在里面。   竟然也没遇到一名弟子来拦她。   要不要进去呢?脑子里问着脚已经不受控地迈了进去。   不知又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出现了一个幽深洞口,洞里漆黑一片像是巨兽的大口散发着森森腥寒之气。   千岁岁缩了缩脖子,还是迈了进去。   她听到一个声音从洞中传出来,隐隐似是在呼唤她的名字。   “谁在里面?”   “岁岁…”   “是谁?” 第35章 035 恩断义绝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草……   千岁岁抬脚正要迈进去的时候, 身后有声音传来。   “岁岁!回来!”云辞修炼时日尚短只御空飞行了一小段距离就累得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跌到地上。   “云草?”千岁岁赶紧奔过去将他接住捧在手里。   “你怎么在这里?”刚问完就想起可能是自己给拍到这儿的?有可能吗?   不过还是诚恳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睡太沉了。”   云辞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但还是应了下来:“没关系, 你又怎么会来这里?”   “我发现不小心在睡梦中把你扔没之后就四处找你, 然后找到了这张纸,”她从云辞脚底下抽出那张写着后山禁地和她名字的纸条, 结果发现那上面只剩下岁岁两个字了。   云辞脸微微泛红。这是他思念小徒弟时写的, 后来做了衣匣正好就放了进去, 是他的一点小心思也是为了做个标识,就算有人不小心翻开了衣匣也会知道这是属于谁的。   “怎么会这样?”她愣愣地看着那张纸。怎么缺了四个字?   云辞轻咳一声,说道:“这张纸我知道, 我是说我看到过。”   他垂下眼睑:“我见仙尊写过,后来放进了衣匣里。应该是为了让别人知道那是你的衣匣吧。”   “是师尊写的?”千岁岁想了想:“是师尊让我来后山禁地的吗?”   “怎么可能。”云辞忙制止:“这可是禁地, 轻易不让人来的。”   “可是我就是看到这张纸后才突然知道了这里然后过来的。”   听了她的话云辞立时警惕起来:“绝不可能,刚才那个洞中有许多禁制和符咒法阵,要是不知情的人贸然进洞可能就没命出来了。”   连齐萧都不敢常往这里来,除非是有紧急事情。   “先离开, 等天亮了去问问宗主。”他提议。   “好。”千岁岁回头望了望,没提刚才在洞口还听到了有人叫她名字的事, 怕把小伙伴吓到。   “所以我是怎么把你一扔就扔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呢?以后我给你单独做个小床睡觉吧。可我不太会做,你也知道我在青灵境做的床有多难看。”要不是银杏他们帮她炼化,她估计得继续睡泥巴。   “没关系,你做的我都喜欢。”云辞微微笑道。   千岁岁马上开心起来, 嘿嘿笑着出了后山。   后山外小蕊正扭着花焦急地走来走去, 远远地看到了千岁岁的身影,才高兴地跳跃起来。   这后山何止是刚才的洞中有禁制,整座山都布满了法阵小蕊根本不敢靠近。因为他们虽说成了精, 但本质是妖不是人。   其实云辞进去后也有被压制感,但可能他的神魂是仙尊本尊所以还能承受住,但小蕊就不行了。   “如愿”坐上了小徒弟肩膀的云辞不由得侧目看向她的侧脸,陷入了沉思:小徒弟怎么看起来没受到压制呢?难道她已完全脱胎换骨修成为人了?还是旁的原因?   “岁岁,”他轻唤:“你的千岁兰呢?”   “千岁兰?”千岁岁扭头一缕发丝被带着扬起,正好扫过云辞的面颊:“在这儿啊。”   手一翻,一条绿色的长叶子就甩了出来,完全没有任何被压制的迹象。   “你看,”她递到肩边让小伙伴看,却发现小伙伴不知为何捂着脸垂下了头:“你怎么了?”   “没事!”云辞赶紧说:“什么事也没有。”   这语气听着明显是有事。   千岁岁收起叶子把小伙伴从肩上拿下来,捧在了手心。   云辞捂着眼睛不自在地扭了扭腰。   小徒弟真的很让人一言难尽,是不是真的把他当成玩具了?放在手上的时候珍宝似的捧着总让他感动,可是拿起放下的时候真的就是“拿”啊,手指一圈环着他的腰就腾空的感觉…略难为情。   不过现在倒顾不上了,因为眼睛疼。   刚才小徒弟扭头看他发丝随风自飘零的画面形容起来很美,可真的发生才知道美景也会出意外。比如发丝好巧不巧扫到他脸上刮进了他眼睛的话…   就很疼,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要保持波澜不惊的形象。   可千岁岁怎么会放过他,刚和小蕊会合就把他放到小蕊的花瓣上,然后蹲下来拉开他的手露出红通通的眼。   “沙子迷眼了?”完全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发丝。   “嗯,迷眼了。”   小蕊十分配合地将自己身高变化到一个合适的高度,让他们两个能比较不累地说话平视。   “那你刚才还说没事,你这么小万一沙子太大眼睛多难受。”千岁岁很有一副大姐姐的模样,竟然板起脸来训起他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会出大事的知道吗?”   “…”云辞瞬间有种自己的眼睛还没沙粒大的错觉,不过还是乖乖应了声:“知道了。”   千岁岁表情这才缓和下来,拉开他的小手将脸凑了过去:“禁地的灯火太暗,我看不清你眼睛里有没有东西,先帮你简单的吹一吹然后赶紧回去我再帮你仔细看看。”   然后不等他说不,就微微噘起了嘴:“千万不能揉啊。”   带着青草香气的气息扑面而来,云辞一颗心霎那间就狂跳起来,喉间一滚咽下了那句“不用了”,直愣愣看着那张近在眼前无限放大的脸,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还有一丝委屈。   “好了吗?”小伙伴现在太小了,千岁岁怕用力太大把人给吹跑了始终不敢用大劲。但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   “有用吗?要不然赶紧回去吧?”回去了在灯火下好好看一看。   “有用。”云辞伸手往前一抓,没抓住衣服倒是抓住了刚才作怪的那缕头发:“…还没好。”   “那我再吹吹?”   “嗯。”到底还是有些难为情,微微侧过脸去,只将扫到的那只眼正对着她。   “这样行吗?”轻轻呼出一口气。   “行。”   “好点了吗?”   “好点了。”   “再吹吹?”   “…嗯。”   小蕊无聊的直想打哈欠,这两个人有完没完好腻歪啊,它都困了。   ……   接连几日千岁岁一改往常懒散的模样,起得比谁都早睡得比谁都晚。   起来了也不做别的,一心研究她的千岁兰怎么用。   可惜研究了这么多天,依旧只知道甩出去卷起来抽飞…   齐萧过来的时候千岁岁正好又一次将叶子甩了出去,差点抽到他身上。   齐萧下意识往旁边一跳才躲开了。   “师妹又在练习?”   “大师兄来了,”她赶紧停手将叶子招回来。   齐萧好奇地朝她手上看了看:“你这叶子,是收到哪里去了?”   “大师兄忘了?”千岁岁俏皮一笑:“我本身就是千岁兰啊。”   所以她就是叶子,叶子就是她啊。更何况当初两片叶子可就是她的手,自然收放自如。   “叶子不就是我的手。”举起嫩白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齐萧怔了怔,还能这样?   “神奇。师妹真厉害。”不甚真诚地夸道。   云辞正在廊台阴凉处打坐修炼,听到声音眼皮轻抬又阖上了。小徒弟这么努力的修炼练功,他也不能放松下来。   “宗主回消息了。”齐萧拿出那天写着千岁岁名字的纸,递给她:“宗主说纸没问题,也看不出特别之处。你要是仍觉得有问题宗主说可以同几位尊者再一起研究研究。”   “不用了。”几位尊者还要费神操心云辞醒来的事情,她不想因为自己这点小事而添麻烦。   “不若你随师兄回凌云阁去住吧,之前的房…你小师姐的房间一直空着你可以去住。”齐萧一直想让她回去凌云阁去住。   在药殿只能委屈地窝在外间的软榻上,他实在心疼小师妹。   可小师妹就是不肯去凌云阁,跟师尊当初一样固执。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药殿这个地方。   “不用了,我还是喜欢在药殿陪着师尊。”主要是她对这个地方更有依恋感和安全感,总觉得住在这里才安心。   或许她本质还是那棵千岁兰?再说还有小伙伴和小蕊呢,这两个可是实打实的植物精,还是适合在药园这种地方生活。   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齐萧笑着摇了摇头:“那我多让巡逻的弟子往这边转着点,定护你周全。”   自从燕星尘夜袭药园后,这边的巡逻力度大大增加。   千岁岁点头跟着他一起往药殿走。   他每天都会抽空来看一看师尊,每当这个时候千岁岁也会短暂的休息一会儿,和他一起去陪着师尊说说话。   云辞也站了起来,千岁岁拐过来的时候他脚下轻点一个旋身就稳当当地坐在了小徒弟的肩上。   齐萧:…这白玉仙凤是不是越发的不把自己当植物了?真当成了精就是个人了?   两人来到内室各自在床头床尾站定,满目悲色看向云辞惨白的脸。   齐萧幽幽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师尊,过两日弟子就不能来陪您了,到时候就辛苦小师妹了。”   说话时还看了千岁岁一眼:“小师妹,以后辛苦你多陪陪师尊了。”   “这算什么辛苦。”千岁岁赶紧摆手:“是凌云阁有事务处理吗?”   齐萧笑道:“下山办事。”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会不会有危险?”   “岁岁这是在关心我吗?”伸出手想捏捏她的脸。   云辞轻轻瞥了一眼,故作不经意地甩了下袖子正轻轻扫在千岁岁的脸上。   顿时觉得脸上痒痒的,她笑着扭头看过去:“云草你袖子扫到我脸了。”   “是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是坐的累了吗?要不要我把小蕊叫过来带你出去散散步?”   “不用,外面太阳太晒。”   千岁岁往外一瞧,阳光正烈确实是白玉仙凤不喜的天气。   “那行,晚些时候我陪你去。”   成功阻止大徒弟的“轻/薄”行为,又意外获得了小徒弟的承诺,云辞不由得心情大好,也愿意同大徒弟说两句话了。   最近他一直不耐烦理大徒弟,谁让这个蠢笨的到现在都没有怀疑他的身份,还真相信了他就是白玉仙凤成精的事。   总觉得这徒弟收得有点鲁莽大意了,不够聪明的样子。   “是出去历练吗?”   他一扬声不自觉就带出了仙尊的语气和姿态,初时还真唬了齐萧一跳。   只见他微微出神,认真打量了云辞两眼后,突然嗤笑一声:“小小精怪倒是喜好胡乱打听。”   云辞:…这徒弟真不想要了。   正巧小蕊在外面呼喊岁岁的名字。   千岁岁应了一声顺手就把云辞拿起来往齐萧手里一放跑了出去。   云辞&齐萧:…什么情况?   云辞一想倒也正好,便整了整衣冠正色说道:“有件事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是你师尊…”   咚的一声,他跌躺在床上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齐萧嫌弃的扫了扫手:“我知道你是受了师尊的心头血才会生出灵智有这一番机缘,师妹心善愿意拿你当小伙伴看,我也不好让她不高兴。你要是肯老老实实做一个合格的小伙伴也就罢了,要是生出旁的不该有的心思…”   齐萧转了转手腕:“我有的是手段神不知鬼不觉让你…化为灰烬!”   “我真是你师尊!”云辞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徒弟给摔出去,还是特别嫌恶地扔出去。就好像他是什么恶心玩意儿似的。   他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和羞辱,要不是看在大徒弟不知情,他…   可他都这样说了,齐萧却丝毫没听进去,只叹息一声眼睛一直盯在躺着不醒的他身上。   “其实有你陪在师妹也挺好,起码还能让师妹转移些注意力,不必日日面对着师尊伤心。”   “但是…注意分寸。没事离她远点!”说完袖袍一甩背过身去:“过两日我就要领命去为师尊寻药了,你好好陪在师妹身边别让她再伤心。哎!”   云辞皱着眉头慢慢坐了起来:“宗主找到医治的方法了?”也不再纠结跟大徒弟相认了,他暂时放弃了。怕再说下去大徒弟一怒之下真让自己化为灰烬。   呵!无语冷笑。   “还是找到哪味药的线索了?”   “不愧是跟了师尊一段时日,你倒懂的挺多。”齐萧偏头瞥了他一眼:“此去不知福祸,若是…到时候记得好好哄师妹开心。”   说得好像是要赴死一样。   云辞愣在原地,直到千岁岁带着小蕊进来才回神。   齐萧已经走了。   “大师兄好像不太高兴?”千岁岁疑惑地扭头往外看:“都没有和我说再见。”   之前哪次不是赖上半天非得跟她道好几次别才真的走,这次竟然直远远地挥了挥手什么话也没留下。   “大师兄跟你说什么了?感觉他瞒着什么。”如今她的感觉特别敏锐。   云辞情绪有些低落怏怏地摇了摇头。   虽然疑惑但她也没再追问下去,顺势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直叹气:“修炼不见进步,也回不去青灵境不知道怎么救师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用点啊。就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不是的岁岁~”云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如今好像是他在给大家添麻烦。   大徒弟不知要去哪里涉险为他寻药,小徒弟又日日累得精疲力尽地修炼,都是为了医治他、保护他…   “没用的是我。”沮丧地垂下了头。是他身为师尊没有照顾好两位徒弟。   “嗐!”见状,千岁岁忙换上笑脸:“跟你有什么关系,没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师尊,也会努力修炼变得越来越厉害保护你的。”   “…嗯。”   ……   “仙尊好雅兴。”骆宗主携着夜色款款而来。   云辞坐在廊台上正仰头望着幽幽月色出神,闻言也不看他,依旧发呆。   骆宗主也不多言,往廊台边一站也仰头望向长空。   不知过了多久,骆宗主感觉脖子都快酸了,廊台上的小人才开口。   云辞问:“萧儿要去哪?”   “他来说过了?”   “没说清。”他顿了顿,问:“很危险吗?”   骆宗主微微笑道:“修行之人逆天改命,哪一次外出历练不是带着命去的,能不能再带回来就是各人的缘法和命运了。”   “修行之人从不信命。”   “不信吗?”骆宗主边说边笑,摇头看他:“我算出你和你小徒弟近来会生一场气,怕是不好过啊。”   “宗主似乎很轻闲。”半分没信。他不是冲动之人,小徒弟也可爱良善,如何会生气。   不可能的。   倒是大徒弟那边…   “别让萧儿犯险了。”虽说大徒弟把他气得仰倒又大逆不道摔扔他,可…   那一棵心却又是真真切切向着自己,他怕大徒弟到时候过于执著较真遇到危险不顾性命,万一大徒弟再出点什么事…   “罢了~”长叹一声,苦涩道:“仙尊肉/身不救也罢。”大不了就这样着吧,本来现在这具身体除了小也没别的缺点,好好修炼也是一样的。   “不救了?”   “不救了。”   “你说的?”   “我说的。”   “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掷地有声。   然后云辞就被兜头浇了一身的水,激得他直打寒颤。   “你凭什么说了算!”千岁岁把手里的花盆哐的一声砸到地上,气得双眼通红浑身直颤:“那是我师尊,凭什么要你说了算?”   说边边抹着止不住的泪,一看就伤透了心。   骆宗主淡定地扫过衣袖拂净了落在袖口上的几滴水渍,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你也是被师尊养大的,我听大师兄说正是因为师尊你才得了成精的机缘,你…就算不感激也不应该怀着这样恶毒的想法,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辞有口难辨,不知道小徒弟是从哪里开始偷听的,又听去了多少。   想解释清楚结果越着急越不知从何说起,眼睁睁看着她抹干眼泪站到了骆宗主身前。   “宗主,”千岁岁吸溜着鼻子:“我不知道大师兄要犯什么险,但身为师尊的弟子我也应当参与一份,我要和师兄一起下山办事!”   “不是,岁岁,你听我说…”   “不听,你再不是我小伙伴了。”   “岁岁!”他御空挡住她的去路。   千岁岁停了下来,他刚松口气笑着要去解释,就见她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草,没心没肺不懂感恩还没有良心。”   “从今天…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恩断义绝,再不往来!”   说完便绕过他要走,见他又要来拦千岁岁发了急,甩出叶子就给人抽飞了。   这才抹着泪嘭的一声关上房门,真就不要他了。   骆宗主尴尬地抠着眉毛,可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啊。   “不仅生气还吵架了。”他嘀嘀咕咕道:“不仅吵架还被抽了。算得还不够准。”   “你故意的!”云辞迈着小步子阴沉着脸从黑暗中走出来。   小徒弟的叶子越发厉害了,抽得他没办法再御空飞行。   今天可真是绝妙的一天:被大徒弟摔;被小徒弟抽。好好好,太好了!   他还真就不信了,他自己的身体还不能自己做主?!   “不救!一个都不准下山!”   然后第二天天还没亮,罗珏就笑盈盈地跑到他跟前说:“宗主说大师兄和小师妹下山去了,怕您没人照顾让弟子来接您去弟子的住处住一段时间。”   他只是跟着宗主走了一趟,回来两个徒弟就避着他连夜下山了,还防着他把能代步的小蕊也给带走了。   真就,好得很! 第36章 036 不回去 齐师兄脸皮真厚。……   一路上, 齐萧一直偷偷偏头去看千岁岁,难得见她鼓腮生气的模样一边好奇一边心疼。   可也什么都没问,想着回去后自己去打探打探。   “师妹, 看看有什么的吗?师兄买来送你。”走到一间百宝坊, 他指着店里琳琅满目的法宝神器让千岁岁去挑。   “这件发钗怎么样?”以富含灵力的各色灵石点缀,不仅好看还有很高的防御力。   千岁岁扭头看了一眼鼻子就酸了:“没有师尊给的好看。”   云辞在小衣匣里还给她准备了许多的小饰品, 以前用不着只看着好看, 如今成/人后每一样拿出来都是精品, 她今天就戴了两件在头上。   齐萧往她发上扫了一眼就把手里的发钗放下了。   确实师尊准备的更好,不管是成色还是防御力。   “那不如挑一对镯子?”   千岁岁一抬手,纤嫩腕间戴着一对剔透的紫晶手镯, 闪耀生辉。   别问,这肯定又是师尊给她准备的。   齐萧下意识转了转光秃秃的手腕:“储物袋有吗?”   他随意扫到一堆商品不抱希望的问道。   “储物袋?是什么?”千岁岁终于有了些兴趣:“是小小的却可以装很多东西的储物空间吗?还能炼化认主什么的。”   掌柜的有些尴尬的凑过来, 陪着笑:“姑娘说的那是高级储物袋,小店现在没有。现在店里只有能装东西却不能认主的,姑娘看看有没有看上眼的。”   一来就要能认主的超品货掌柜的有些招架不住。真不是他店小而是超品货就没几家有的。   不能认主也是好东西,云辞还真没给她准备这个。   挑了一个粉中带黄的, 又挑了一个银中带闪的,喜滋滋地想着自己用粉的小伙伴用银色的。   然后脸上的笑就渐渐消失了。   “怎么了?”齐萧赶紧问:“不喜欢?还是…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师兄给你买。”   她摇摇头:“喜欢,我想要这个银色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高兴地让掌柜的结了账,能为小师妹花钱他颇感骄傲。   千岁岁欢欢喜喜的道谢, 板板正正将像荷包一样的储物袋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以此纪念一下她和小伙伴曾有过的友谊吧。   还是略有些感伤。   但这件事她不太想跟齐萧说, 不想让他也去为难小伙伴。只是暂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小伙伴,实在不懂之前明明那么体贴善良的小伙伴怎么会对她的师尊有那么大的意见。   竟然鼓动宗主放弃对师尊的医治,听到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当时真的气极了, 回到药殿全身都还在打哆嗦又不敢哭出声来,又怕小伙伴硬闯进来,守在师尊的床边偷偷抹了好久的泪。   后来一时冲动听着四下无声偷偷溜出来凭着记忆艰难的寻到了凌云阁找到齐萧后只说要跟他一起下山办事,还得立刻马上出发,把齐萧吓了一大跳。   可她也不解释只强硬地表示就要现在下山,跟他一起去办事。   齐萧这才没办法跟同门交待了一声又传信给宗主,这才趁夜带着她下了山。   此时看着齐萧帮她付钱买东西,千岁岁愧意又升了起来。   “对不起大师兄,我有点任性了。”何止是一点,是太任性了。   齐萧拍拍她的头:“你可以更任性一点。”他的小师妹凌云阁的开心果完全可以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做什么,哪里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   身为大师兄还是失职了啊。   买好了东西,齐萧就带着她逛起街来。   一开始千岁岁还挺高兴东瞧瞧西看看,过了一会儿见他迟迟不提上路的事就主动问:“大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去办事?”   “师妹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吗?”齐萧想了想该买的都买了,没拉下的:“师妹想要什么一定不要跟我客气,想要什么我带你去买。”   千岁岁没钱!   “不是…”她摇头:“我们不是要去寻药给师尊治病吗?”   只见齐萧的脸瞬间变了色,嘴角不自然的翘了翘:“师妹听谁说的?我就是下山买些东西,现在已经全都办好了。”   “买符纸制符吗?避瘴丹和解毒丹田师兄那里没有吗?为什么一定要下山买?是需要比较特殊点的吗?师兄不是有剑?怎么又买了两把?还有…”   “师妹啊~”他手抚上眉心按揉了两下随后伸手在她脑门轻轻弹了一下:“这个时候这么精明做什么?”   千岁岁捂着脑袋撇了撇嘴。   齐萧:“听话,我送你回去,其他事…有师兄在,用不着你。”   “很危险。”   “就是危险你才不能去。”齐萧毫不客气道:“你如今修为炼气几层?筑基了吗?就算筑基金丹境了,我元婴境去都危险的地方你觉得你去了有用?是白白送死还是拖累我?”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依靠千岁兰的叶子自保完全没问题。   然后又伸出手掌一翻,手心里出现了红枣大小的小蕊:“我还带着它呢,关键时刻也能保护我。”确实想得很周到。   这一点云辞倒是猜错了,千岁岁带着小蕊不是防着他而是怕自己拖后腿。   齐萧还是摇头:“不行。别说了我送你回去。”   “我也是师尊的弟子。”千岁岁站着不肯动。   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会将好奇的目光望过来,齐萧不想在这里跟她争执,拽起她就要走结果小妮子像铁了心似的死顶着就是不动。   偏小蕊还作怪,顺着手爬到他腕上作势要咬也不怕暴露。   不过小蕊也没真的咬,只是吓吓他像个孩子似的,以为这样一吓他就会怕一样。   齐萧还真怕了,因为千岁岁的眼眶都红了。   “回去再拿点东西再出发。”长叹一口气,齐萧能怎么办?只能再多准备点防身的东西,护好这要命的师妹啊。   千岁岁不信他,使劲摇头:“不回去,或者大师兄自己回去,我在这等着师兄。”   就怕回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而且,不光是我要去,还有其他师兄弟姐妹一块去。”寻药的事虽然是真但也要带上几名弟子把这次出行当成一次历练进行。   千岁岁眼前一亮:“这样不是正好?让师兄师姐们带着大师兄要的东西来跟咱们会合,等人齐了再出发。”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会回去的,警惕心高得很。   齐萧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只得依着她,传书一封让弟子们明日在山下会合,一同出发。   千岁岁突然想到什么:“千万不要带云草来。”云草现在托付给罗珏照料,万一不小心跟来了,她…不想见。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很可能是齐萧跟他说了什么,他或许是出于担心或者就是不想救师尊,但不管因为什么,身为她的小伙伴那些话他都不该说。   还有后山禁地那次,到底是巧合还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总忍不住地冒头,她想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冷静。   或许成了精后的小伙伴已经不是曾经单纯的草了,又或者他一直是那样,只是她想当然的以为他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在乱糟糟地胡思乱想中,她和齐萧在山下的城镇中过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田满带队跟他们会合,一行三十来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我们去哪?”这时千岁岁才问起这个。   田满是个闲不住的,不光是人还包括嘴。   他手里无时无刻都捧着自己的炼丹炉,现在手里的炼丹炉跟上次装她的又不一样,虽然看着更小巧了却觉得品级更好。   此时却凑到千岁岁身边把炼丹炉往她手里一放,嘿嘿笑道:“去黑雾林,怕不怕?”   千岁岁下意识就掏出手帕捧着炼丹炉仔细地擦:“黑雾林?为什么要怕?”虽然名字听起来是挺特别但也没到怕的地步吧?   想不通,擦好后自然而然地将炼丹炉又还了回去。   田满咧着嘴笑得开怀:“是没什么怕的,田师兄保护你。”   “谢谢田师兄。”   “小师妹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儿?”现在他们是步行,等到出了城才能御空行动。   “不累。”千岁岁摇头。   “那行,有事跟田师兄说。”然后就去撞齐萧:“大师兄过来一下,我把你要的东西交给你。”   齐萧伸手,他拽着人就往后去:“你们先走,我把东西给大师兄马上就跟上去。”   “是。”   “好的师兄。”   “照顾好小师妹啊!”又不太放心地交待道。   “知道了师兄。”   “你干什么?”齐萧皱眉。不过是一两个储物袋,哪至于停下来搞这么大阵仗?   只见田满手往他脖子上一搭,把他头拉下来压着嗓子笑得眼睛直闪光:“真的是小师妹,小师妹记忆是不是没有完全丧失?还能不能记起来?”   刚才千岁岁给他擦炼丹炉,完全就跟以前一样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激动的简直想向全天下宣告他凌云阁的弟子就是牛,死而复生都能行。   齐萧怔住,然后将他一推:“那种记忆…要来有何用。”   田满倒觉得无所谓:“小师妹没那么软弱。我之前一直有怀疑,不过经过最近的观察倒是真信了。仙尊就是仙尊太牛了。”   齐萧斜他一眼:“原来你还怀疑过?”   “我这不是谨慎些,怕你们因为太过思念受了骗。”   “呵!”   “不过事实证明是我多想了,小师妹真的回来了。”他拍着胸脯保证:“大师兄放心,这次去黑雾林我一定保护好小师妹,一根汗毛都不让她掉。”   这话齐萧倒是爱听:“那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这回带的弟子多。”他一个丹修可不是只有炼药的本事,还能一呼百应。   把东西收好后,两个人赶紧追上大伙,齐萧将基中一个储物袋交给了千岁岁。   “里面的东西你随便用。”   千岁岁看着那粉中带黄的新储物袋,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谢谢大师兄。”   就这样行了几天一行人终于看到了黑雾林的影子,望不到头的浓密茂林绿到了极致反倒像是凝成了黑色,乌压压笼得人透不过气似的。   “哟,凌云阁的齐师兄就是脸皮厚,被八荒痛打了一顿这么快就露面了,这是一点不在乎啊。”甫一落地,尖锐的讽刺就像风一样卷了过来。   随即一群乘云驾鹤仙姿绰绰的男女修者打着旋儿落了下来。 第37章 037 黑雾林 好像一对啊。   “齐师兄别来无恙啊。”谈秋月昂着头抬着下巴一脸的洋洋得意:“怕是许久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了吧?不过…”   她掩嘴轻笑:“败给星尘倒也没那么丢人, 毕竟星尘突破在即,这么年轻的锻体境怕是修真界独一份吧?”   “你说是吧师姐?”   希容抬眸淡淡扫了齐萧一眼,拉了拉谈秋月:“师妹, 我们快进去吧。”   这黑雾林修真界的仙宗门派只要有能力者都可进去历练探险, 以往也并不是多么稀奇的地方,只不过近来传出一些小道消息说是黑雾林中有异象发生, 有人曾在异象中看到了一些奇珍异草, 各个灵力充沛不是现在修真界所能比的。   而且那人回去一比对发现那些异草中有一大半竟然是已经灭绝的品种。   这才惊动了各大仙门争相来闯黑雾林。   齐萧他们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批赶到的了, 没想到在这碰上了琼华仙宗的人。   他根本不把琼华仙宗的人放在眼里,因此也不与谈秋月理论,一个小丑而已还是为师尊寻药更重要。   “不要掉队, 做好防御。”嘱咐好一帮弟子,他率先踏进了黑雾林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谈秋月。   “你!师姐你看他!”   “别惹事, 咱们也进去吧。”希容拽着她的胳膊也跟着进了黑雾林。   谈秋月气得直噘嘴,视线刚巧与千岁岁对上,握紧拳头狠狠地冲她扬了扬。   田满凑过来一挡,笑道:“小师妹别乱瞧, 免得让某些脏东西污了眼。”   又问她:“连日赶路,累不累?师兄给你拿颗气血丹吃啊?”   “不用。”千岁岁笑笑, 深吸了两口气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像被朝露洗刷了一遍似的,分外畅快。   她忍不住感叹:“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田满倒是耸了耸鼻子,摇头:“一点光线都照不进来,又黑又闷哪里好了?”   齐萧回头看过来:“别只顾着闹, 把避瘴丹给弟子们分发下去。”   “我哪闹了, ”田满拿出一个储物袋扔给旁边的小弟子:“发下去发下去。”   他自己倒凑到齐萧跟前问:“琼华仙宗都来了,你说八荒的人是不是也会来?”还是早已经进去了?   “听宗主说那姓燕的到底没能成功突破,把元宗主给气坏了, 让咱们宗主赔了不少好东西呢。”他嗤地笑出声来:“真是脸大,当初小师妹…他赔的东西咱们可是丁点没收,现在倒上赶着来要,呸!”   齐萧懒得理他,只往千岁岁那边看了一眼见她并没有留意听这才警告他:“以后这些话不许再说。”   “说还不让说了?”   “…别当着小师妹的面说。”   “哦,行行行,不说了。”他恍然大悟,随后也往千岁岁那边看过去,稀奇道:“小师妹胆子是不是比以前大了许多?以前要是来这种地方早吓得泪眼汪汪了,现在可好一脸陶醉四处张望,这破树林子有什么好看的?”   齐萧皱了皱眉,唤道:“岁岁,过来。”   “大师兄有事?”   “怕吗?我给你的避邪符和除瘴符都带好了吗?”其他弟子给些丹药就打发了,给自己师妹却是最好的符咒。   田满都眼馋:“大师兄还有吗?也给我点。”   “大师兄给了我很多,田师兄没有吗?我给你。”千岁岁大方的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   田满哪敢真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是跟大师兄说笑呢,我自己就有。”但肯定没大师兄准备的好。   咂咂嘴退到了旁边,可不敢要小师妹的东西。   “不要吗?”千岁岁拿出了一沓符纸递过去:“真的有很多。”   “不要不要真不要。”不敢接。   她正要放回去,斜刺里伸过来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我想要。”   几道目光齐刷刷望向了敢大胆伸手的人。   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眉眼如画明眸皓齿,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童。   “不给我吗?”少年委屈地扁了扁嘴。   “…”千岁岁差点看呆,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化成水了:“给,给的。”   将一沓子符纸塞过去呆呆地问:“够吗?不够的话…”   下一刻攥着手里的储物袋都塞进了他手里:“这些都给你。”   少年睫毛轻扫一汪水眸直直撞入了她的清目:“够了,谢谢小师妹。”   齐萧看着那粉中带黄的储物袋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   拿脚踢了踢田满:“他是谁?”这小弟子他不认识。   “他是…”   “大师兄,我叫小辛,刚调到药园。”   “刚来的?”待了好几年的白润和罗珏这次都没能跟来,一个刚调来的小弟子…   眯眼瞧了瞧:“筑基大圆满?”   “是。”小辛垂首。   “突破遇到瓶颈了?那是该出来历练历练。”齐萧替他想好了理由,但还是看着他手中的储物袋直皱眉。   然后小辛就在他如刀的目光中将储物袋绑在了自己腰上,还笑着同千岁岁说:“小师妹的储物袋是银色的吗?好像一对啊。”   “啊!”千岁岁这才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地问他:“男孩子用粉色的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咱俩换换?”其实是有点舍不得的。   “不用,我喜欢粉色。”小辛体贴的拒绝了。   “是吗?其实我也很喜欢粉色。”   “嗯,粉色很好,是像小师妹一样娇俏可爱的颜色。”小辛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如一泓春水荡人心扉。   有那么一刻,千岁岁仿佛听到了心动的声音。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美色撩/拨的一天,而且可恶的是她竟然还有些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太可爱了。   “小辛应当比我小吧。”她问。   为什么这一路都没发现有这么可爱的小弟子同行呢?   “我比小师妹早入仙宗。”   “好吧,辛师兄?”   “嗯,小师妹。”   齐萧&田满:…心情复杂,为什么他们也一路没发现还有这么一个俊美小弟子跟着?   “正事要紧,不要在路上耽搁。”齐萧掩嘴轻咳一声:“师妹过来,越往里面越危险,不要离开我身边。”   “嗯,我知道了。”刚抬脚就感觉袖摆被人拉住了。   小辛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唤道:“小师妹~”   其他话什么也没说。   千岁岁一怔,下意识就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说:“你是害怕吗?那你跟我在一起吧。”   “可以吗?”   她点头,一侧目正好看到小辛亮晶晶好像闪着星辰光芒的眸子,怔了怔。   “当然可以。走吧。”她心里感觉怪怪的。   按理说她不该这样犯花痴啊。难道她本质也是这样肤浅看颜的人?   “谢谢小师妹。”   结果小辛只是浅浅露了个笑,千岁岁就完全忘了刚才的自省。大方的承认自己就是个看颜的人。   “我觉得你特别亲切,好像认识了好久一样。”她下意识说。   结果话音刚落就羞得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这话听着也太…她是什么油腻大姐搭讪小弟弟吗?尴尬得直想抠地。   幸好小辛也笑着回答:“我也是。觉得和小师妹像是认识了许久似的。”   “嗯。”这时才发觉她还抓着人家的手呢,不好意思地松开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小辛很会说话,不一会儿就化解了尴尬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在齐萧身后。   齐萧后槽牙都要咬掉了。   田满又撞他:“这个小辛好会啊。厉害。”   “什么时候招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咬牙问。   “凌云阁弟子那么多,你还能各个记住?放心,真是咱们阁里的,我带来的人你放心。”   齐萧一点也不放心,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放心。   小师妹被燕星尘伤害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虽说这小辛是自己阁里的弟子,可他依旧不想再让她品尝这情爱之痛和毒。   应该是他多想了吧?   就是普通的比较亲近的师兄妹关系吧?   正想着,茂盛的林叶间传来窸窣的声响。   “小心!”   话音刚落一只被瘴化的野兽尸/体便落到脚边。   他看了眼小辛,面无表情夸了句:“还不错。”   没错,这只野兽是小辛出手斩杀的。说明他这筑基大圆满的境界是实打实的修炼出来的,一点水分都没有。   千岁岁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实战场面,之前在八荒同燕星尘打的那次不算。   小辛见她发愣,软着嗓子问:“吓到了?下次我下手轻点不这样血腥。”   “没有,不用。”她只是在自省自己的修炼方式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她才正该接受这样的实战历练才是。   “下次我想亲自动手试试。”   不等齐萧发表意见,小辛先点头应了:“好,一会儿我引过来一只,小师妹试试。”   黑雾林外围的野兽正适合筑基境的弟子练手,齐萧见千岁岁也跃跃欲试便选了一处野兽较为密集的位置,他和几位金丹弟子在旁指挥,陪筑基弟子们在这里练手。   小辛完全成了千岁岁的搭档助手。   “空鹰弱点在其眼睛上…普通蛇打七寸黑雾林里的蛇弱点在尾巴,打七寸没用…这种蜘蛛最恶心不能攻击其腹部否则它就会自/爆…”   齐萧在旁边完全无用武之地。   这和想象的不一样,这些活本来应该是他的。   “他怎么对这些野兽这么了解?”田满也很郁闷:“小师妹是不是太信任他,太听他的话了?”   简直就是指哪打哪,半点不带怀疑的。   眼前又出现了一只吊丝的蜘蛛,千岁岁刚要控制叶子攻向蜘蛛的尾刺,小辛说过这是它的弱小,只要将尾刺打掉蜘蛛自己就会死。   这真的是蜘蛛而不是蜜蜂之类的吗?   千岁岁一边嘀咕一边将叶子甩出去,眼瞅着就要成功,噗的一声响,有人打中了蜘蛛的腹部。   顿时一股浓液从蜘蛛的腹部迸出,差点溅她一身。幸好小辛一直在旁边随时关注着及时将她一揽抱着往旁边移了移。   “没事吧?”   “没事。”千岁岁摇头。   “谈道友这是什么意思?”齐萧出手比小辛慢了一步,幸好更快地发现了始作俑者——谈秋月。   谈秋月俏眉一挑:“我练习啊,我最怕这种蜘蛛了一看到就会害怕得胡乱出手,没瞅准罢了。”   “这是我六合选定的位置,谈道友还请另觅他处吧。”齐萧压下心中的不痛快,看向寻过来的希容:“你说呢?”   “我们只是凑巧也走了这边,马上就会离开,不会打扰齐师兄和弟子们的修炼的。”希容微微笑道。   “师姐,你怕他们干什么?这黑雾林又不是他们家的,谁规定了这块地就是六合的了?”   “呵!”田满手里摇着他的炼丹炉:“自然,是我们规定的呀。”   “就在刚才!”说着手指在炼丹炉中一蘸,运起灵力朝着谈秋月弹过去。   希容以剑一挡便拦下了一粒浓黑汁液,刚要庆幸却听到谈秋月惊叫一声。   “秋月?”   “师姐,救命,有东西在我胳膊上爬。”她使劲甩着胳膊却什么也看不见。   千岁岁莫名其妙看过去,问小辛:“辛师兄,她怎么了?”   “是玉蛇,”小辛余光扫了田满一眼,对她解释道:“玉蛇透明无形也无毒但不小心落在人却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不是没毒吗?”   “你看她的胳膊,”他指的是谈秋月。   千岁岁疑惑地看过去,只见谈秋月的胳膊越甩越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渐渐扭曲起来。   “看到了吗?”   她点头。   小辛继续解释道:“对付玉蛇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动不动让它慢慢爬走,你越是动它就越勒得紧直到勒断勒碎。”   田满在一旁放声大喊:“这可比看蜘蛛自/爆有意思多了。”胳膊自/爆。   “啊!师姐,快救我,快把这东西杀死!”谈秋月凄厉嘶喊着。   玉蛇透明无形,根本没办法确认尾巴的位置,斩杀它难度太高了。   希容也急得上火:“你别动,你不动它就走了,你再动这胳膊就彻底废了!”   可恐怖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谈秋月不一会儿就听到隐隐有咔嚓咔嚓声从自己的胳膊传出,又疼又怕脸都变得煞白。   “救救我~” 第38章 038 这么绿 元婴大师兄比不过筑基……   最后谈秋月还是被救了下来, 八荒仙宗的大师兄冯卢正好在附近,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那玉蛇活着的时候通体透明无形,一旦死了就会变成浓墨一样的颜色, 丑陋至极。   谈科月看着那丑陋的东西差点吐出来, 胳膊被勒出了好几条红印,幸好筋骨未断希容正亲自为她运转灵力疗伤。   “还是我修炼不精, 连个小小的玉蛇都对付不了。”希容挺愧疚的。   冯卢在一旁安慰她:“希师妹是关心则乱怕误伤了谈师妹才迟迟不敢下手, 我是没顾忌才得了手。”   这话说得谈秋月到嘴的感谢又咽了回去。   希容也觉得他有点不会说话, 但到底是帮了自己便由衷谢道:“冯师兄谦虚了。我对这蛇一类的是真没办法。”   冯卢了然点头,琼华仙宗只招女弟子,女孩子嘛就怕这些大虫长虫的很正常。   “那我们一起行动吧。”他抬头在林间四处寻望一圈:“按理说这里是外围, 不该有玉蛇这种兽类。”   田满身形掩在齐萧后面,偷偷刮了下鼻子。   “齐师兄, 不知意下如何?”冯卢目光扫过齐萧。   齐萧往他那边瞥去一眼,眯了眯眼:燕星尘并不在场。不知是没来还是去了别处。   “不必。”然后问千岁岁:“感觉如何?还要再练练吗?”   千岁岁并不累但也不想继续了:“大师兄,咱们继续往里走吧。”还得给师尊找药呢。   “好,咱们走。”然后不顾冯卢等人的挽留带着自己的弟子们往深处去。   谈秋月在一旁疼得直冒冷汗, 总觉得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丢脸,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阻拦, 尤其是希容咔嚓一声帮她正骨,她疼得脸色煞白劈头就朝希容嚷了起来:“你不会轻点?”   嚷完了才回过神自己刚才吵的是谁,脸更白了:“师姐,我, 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没事, 筋骨正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来吧。”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她然后起身向冯卢道谢:“多谢冯师兄出手相救,冯师兄也是刚来吗?”   “容师妹别客气。”冯卢长相不差, 微微一笑也有股子翩翩贵公子的无双姿态,“我们已经来了几天了,接到消息说你们今天来,特意过来迎接你们。”   希容俏脸微红点了点头:“还有几位师姐随后就到,不如我们也找个地方先让小弟子们历练一二。”   “好。”六合的弟子不给面子,幸好还有琼华的师姐妹们。   在琼华仙宗中谈秋月和希容虽然拜了个好师父颇有些名声地位,但修为却算不上拔尖的,因此此次黑雾林之行并不是她们带队,另还有两名元婴境和几位金丹大圆满的师姐带队。   此时那几人另有师门安排的事务去办,她们这才提前到来。没想到刚来没多久就遇到这种事,实在是出师不利十分的郁闷。   尤其是谈秋月不仅在同门间丢了面子,还一路被齐萧等人无视,她这心里越想越觉得气愤难当。   可有冯卢在场她也不好耍大小姐的性子,只得忍着痛问他:“星尘没来吗?”   “燕师弟仍在闭关疗伤,怕是来不了了。”冯卢面露痛色:“要不是六合…燕师弟早就突破了吧。哎!”   “六合!”谈秋月扭曲着一张粉面咬牙切齿道:“刚才就是那个田满甩了什么东西过来才有蛇出来的!肯定是他们动的手脚。”   希容这才想起这一茬拿出自己的剑,那滴黑色汁液早就甩干净了,但药力还有残留。   冯卢派了一名丹修来查验结果这不仅没问题,还是一种驱虫药。   谈秋月的脸色瞬间古怪起来,希容也尴尬地笑了笑。   因为谈秋月受伤需要疗养,还要等几位师姐与他们会合,所以冯卢决定先在附近历练不往深处去。   而齐萧则带着六合弟子去了密林深处。   千岁岁一路走来,见许多弟子都吞服了避瘴丹,她捏在手里有些纠结吃还是不吃。她并没有感觉到瘴气难受。   小辛熟稔地帮她收了起来:“你不用吃。”   “我不用吗?可他们…”   “你比他们强。”   “哪有~”千岁岁被夸的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然后想到了什么,扭头小声跟他说:“当初我要跟着来大师兄还不肯,说什么别说是筑基、金丹境修者,就连他元婴境来这里都很危险,唬着我不肯带我来呢。”   嫩白的脸上满是被骗后的委屈和不愤:“结果第二天一看,这不大部分都是筑基弟子,大师兄就知道唬我骗我。他就是不想让我来。”   小辛微笑着听得十分认真,满足了千岁岁的倾诉欲。   “其实我知道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没准还会拖后腿,但…我真的很想出份力。”   “嗯,小师妹很棒,一路上根本没拖后腿,还把自己的东西给其他弟子用。”其实也就给他用了,别的弟子真没有那个厚脸皮主动伸手索要。   “还很努力的历练修行,很厉害了。”   千岁岁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辛师兄才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筑基境大圆满了,这次历练回去一定能成就金丹的。”   “承小师妹吉言,如果真能顺利成丹我送小师妹一份大礼。”   “好啊,辛师兄一定可以的。”   然后就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突破筑基境,她已经很努力的修炼了,如今也只是炼气五层是整个队伍中的吊车尾。   难怪大家都这样照顾她。   “不像我,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去。连师尊的药也没找到线索。   “小师妹已经很棒了。”小辛真诚道:“没准这次历练后就能筑基了,别担心。”   “真的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我会帮你的。”他笑得柔和温润,千岁岁瞬间觉得有被温暖到。   她立刻表示:“那我要加倍努力了。”   本来他们现在是在休息,听了小辛的话后千岁岁瞬间觉得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和灵力,忙问他:“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辛师兄愿意陪我去那边再练练吗?我有些想法想试试。”   “当然愿意。”两个人相携去了一边,然后问她:“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千岁岁连忙说道:“我想也能把叶子炼化成剑,就像…幻形?”总不能一直甩叶子吧。   “最好还是能根据情况分别幻化成硬剑和软剑。”她边走边说。   小辛就夸她:“小师妹的想法真棒,很可行。”   停顿了一下,又问她:“小师妹,我能唤你岁岁吗?”   “当然可以,那我可以叫你小辛吗?会不会不太尊重师兄?”   “不会,岁岁随意叫,叫什么我都高兴。”脸上笑容灿烂。   “嗯,这次出行能结识辛师兄真是太好了。”让她从和小伙伴的闹掰中走出来不少。   “我也十分庆幸参加了这次历练,能和岁岁熟识。”   “小辛的嘴是抹过蜜吗?”千岁岁感觉跟他说话有时候很舒服,有时候又莫名让人脸红心跳,可这一路看他跟其他人相处也不像这样啊?   比如有其他师姐偶尔会来找她同行,在她和小辛聊天的时候也会插上两句嘴,小辛总是表现得清冷淡漠,每次师姐们都会讪讪地告辞。   难道只针对她如此?为什么呢?千岁岁脑子难得的当机了。某根弦实在是还开窍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小辛倒是宠溺地看着她,温声说道:“我印象中应该是没有的,要不你瞧瞧?或许不小心沾了些?”   “哈哈哈~”千岁岁就笑了起来。   小辛也跟着温柔笑了起来,还一路追问:“瞧瞧吗?”   “不了不了。”   “或许真沾了东西呢,真不瞧瞧?”   “咯咯咯~”   两个人年纪相仿,说笑间就和老友调侃打闹似的,渐渐熟了更是毫不顾忌许多话都敞开了心扉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谁也没有过分扭捏,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都很高兴庆幸在这次出行中遇到了谈得来的好友笑得开怀。   他们两个有说有笑地跑去旁边继续修行历练,齐萧坐在一截枯树桩上脸都要铁青了。   田满撞他:“怎么我印象中小辛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啊?难道这也分人?”   齐萧拍着肩膀给他轰得远远的:“有话不会好好说?一个劲地撞撞撞。”烦躁的很。   “我不撞你你会理我?”田满啧啧两声:“那脸都快黑成墨了,怎么?羡慕啊?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有本事你现在过去把小辛赶跑亲自去教小师妹啊。”   “明明羡慕得要命,却拿我撒气,啧啧。”   “你上赶着往上撞的,怨我?”   一句话堵得田满没话说了。   别说,他现在也挺羡慕的。   “这么一看,以后也可以带些炼气境的小弟子们来这里,只在外围就像小辛这样帮小弟子们引些好对付的野兽,教导他们一些实战经验,没准更能使他们进步呢。”   旁边一个怯怯的声音应道:“对,我觉得如果我炼气境的时候能有这样一场历练,肯定早就筑基了。”   两个人齐齐看过去,把古玲吓得赶紧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她运气好刚突破了筑基境就被带来见世面了。可惜一路上都没找到机会跟齐萧说话,倒是和千岁岁聊过两句,感觉借着千岁岁终于拉近了一些和齐萧的距离。   对这次历练之行已经很满足了。   齐萧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了。以前是怕弟子们太早出来受伤折损,倒忽略了弟子们的需求,不妨这次回去之后好好计划计划。   如果能平安回去的话。   一扭头往千岁岁那边看过去,惊得立时站了起来。   千岁岁在练习御行术,小辛见她练得差不多了就引了一只飞兽过去,谁知道方位没估算好千岁岁发生了一次失误,御空术顿时失灵眼瞅着就要摔下去。   小辛脚下一踏及时将人接住,揽抱在怀里旋身安安全全落下来。   千岁岁微/喘了两声:“…谢谢。”不知是刚才练得太卖力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脸上有些烧心扑扑直跳。   小辛微微一笑缓缓将人松开:“是我疏忽了。”   不远处,齐萧咬着后槽牙一指古玲:“你,也陪他们一起去练。”   古玲:“啊?我也去?”   她犹豫了一下赶紧摇头:“我不敢。”   “什么不敢?”   “大师兄好凶,我不敢去。”   齐萧愣住了,这和他凶有什么关系?   但古玲就是不肯去。   “我去!”没人敢去他自己去。   齐萧一甩衣袍迈步过去,然后正埋头看一只多节虫的两个人就被笼罩在了黑影之下。   本来黑雾林里就少有光线照进来,这再来一具高大身躯一挡,瞬间连多节虫在哪都看不到了。   “大师兄,让让,你挡着光了。”   两颗毛脑袋几乎头抵头挨着,此时都歪着头看他脸和脸都快贴上了。   齐萧气结:“不是在练习?怎么玩起来了?”   千岁岁摇摇头:“没玩,是小蕊饿了。”   手心一摊,变得小小的小蕊正有气无力的躺着:“饿,饿。”   “我们在想,这个虫子它能吃吗?”   齐萧:…小师妹竟然把小蕊的秘密都暴/露给这个弟子了?越发看这长相出色的小弟子不顺眼了。   “大师兄,”千岁岁仰头恳求他:“你能不能带着其他弟子避一避,我和小辛帮小蕊找点东西吃可以吗?”   “我陪你去,其他人原地休息。”齐萧瞥了小辛一眼:“你也回去,待会儿回来我们就继续出发了。”   “会不会太麻烦大师兄了?”千岁岁有些怕麻烦他,毕竟这次是他来带队这么多弟子都得要他照顾,她不能总搞特殊。   于是拽了拽小辛的衣袖,小声说:“小辛陪我去就行,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辛眨了眨眼,微微笑着瞥了齐萧一眼:就怕某人不愿意。   “不行。”果然,齐萧也斜了他一眼:“这里危机暗藏我不放心。我陪你去,小辛回去和大家在一起等着。”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千岁岁不好再坚持,只得跟小辛挥了挥手然后和他一起往树林深处走。   小辛回来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田满过来本也想撞他,可不知为何看到那张脸这肩膀就撞不下去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个,小辛啊,师兄问你件事。”   小辛抬眸:“田师兄请问。”   “你…喜欢小师妹?”本以为少年面皮薄被这样问肯定会不好意思。   谁知道小辛却面不改色地应了:“喜欢。”   “呃…”这倒噎得田满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只得尴尬道:“你倒是敢认。”   “为什么不敢认?”他一挑眉:“小师妹可爱善良,没人会不喜欢她的。”   “这倒是。”田满嘴里答着,心里却想难道是他问得不清楚?于是又挤过去压着嗓子说:“可我说的喜欢不是大家伙的这种喜欢,你看,我也喜欢小师妹…”   “哦?”小辛眉尾挑了挑。   田满踹过去一脚没踹着,悻悻地收了腿:“小兔崽子想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   他仰头长叹:“我喜欢小师妹帮我擦炼丹炉;我喜欢小师妹帮我打扫炼丹房;我喜欢小师妹帮我整理文献古籍;我喜欢小师妹总追着夸我,说我聪明能干炼的是修真界第一丹!”   喜滋滋地啧啧两声:“小师妹多好啊,多招人疼招人喜欢。”   小辛:“…”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疼小徒弟还是生田满的气了。   没错,“小辛”就是云草,也就是仙尊云辞。   当日被小徒弟单方面断绝关系后,他只是去了趟月白楼回来之后大小两个宝贝徒弟就双双“潜逃”了,直接就给他气笑了。   幸好骆宗主告诉他齐萧只是带着岁岁往山下城里去买些东西,并不会真的把人带去黑雾林,他这才放心一直在上下山的路上守了整整一天,中午被暴晒的痛苦他都忍下了,结果人不仅没等回来,还等到两个逆徒真要去黑雾林的消息。   他当场气结,不管不顾冲进月白楼直问骆宗主是怎么回事。   什么仙尊的体面礼仪格局,在俩徒弟不要他的前提下统统算个屁!   当然,骆宗主觉得千岁岁对他的刺激更大,被心里装着的人误会和抛弃,使仙尊性情大变,反正出现在月白楼的时候骆宗主是不肯认眼前这个眼眶通红状似癫狂的小崽子是昔日仙风道骨的上位尊者。   当场被逼着大出了一次血,强行助长了云辞当时的身体不说,还被借走了近百年的修为灵力,这才“打造”出一个画中仙童般的美少年。   至于这样做有什么不良后果,仙尊表示:徒弟重要,他无所谓。   不过骆宗主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他也从云辞那里得到了想要的回赠。   反正一切打点妥当后,云辞就化名小辛上路了,一路上因为需要磨合的原因他都是低调行事没有惹起旁人注意,直到进了黑雾林才总算找到了拉近关系的机会。   还意外和小徒弟有了成对的储物袋,那一刻脑中清明,以往的纠结、压抑仿佛全都散开了似的,他仿佛瞬间彻底的想通了。   云辞像放飞的歌莺一样心情畅快,等着两个徒弟赶紧喂饱了小蕊回来。   说起来,小蕊好像认出他了,它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植物的世界真是充满了奇妙比修真界还要玄幻。   正在享受投喂的小蕊一边消化美食一边不自在地扭着身子,它很纠结,很想跟千岁岁说点什么,可千岁岁却一直在说那个“骗子”的好话。   千岁岁兴奋地甩着自己叶子幻化出来的长剑,无比得意:“大师兄你看,我厉不厉害。”   齐萧由衷赞道:“厉害!没想到师妹真练成了。”   “当然,小辛是个好先生。”她笑得甜美:“他懂得很多,还支持我尝试每一个想法,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温柔能干的人了。”   齐萧:…师妹怕是对温柔能干有什么误解。   “我也可以教你。”   “不用。”她唰的一下将绿剑甩出收回:“大师兄要照顾这么多人肯定累坏了,这点小事我可以先向小辛请教。”   齐萧脸上的笑裂了那么一瞬,想着若是那个什么小辛听到这话该怎么回答?   小师妹的事没有小事?   而他只会干巴巴回一句:“我不累。”   油嘴滑舌的家伙!明明在他们面前装得木讷少言,结果一到小师妹跟前就原形毕露了。不由得更气。   千岁岁注意力现在都在自己的剑上,她正觉得新鲜呢。   “我觉得大师兄特别辛苦,想多让大师兄休息休息。”   好吧,这话说得他特别暖心,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   他说:“虽是同门,但你也知道自己身上有许多秘密,不能见一个信一个什么都往外说,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千岁岁乖巧点头:“小辛不会往外说的。”   她成为千岁兰后感觉就特别敏锐,坏心眼的人她会对其产生恐惧感,就比如燕星尘。   而对她心存善念的她也会生出亲近感,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将小蕊的存在说出来,除非是让她特别有好感的。   比如曾经的小伙伴云草。要不是云草莫名其妙要“害”她师尊,她是绝不会说出那些绝情的话的。那现在陪她一起来黑雾林、修炼历练的也一定是他吧。   小辛给她的感觉和云草很像,所以她才会格外地信任他。   “我相信他。他不会让我失望的。”不会像云草那样令她伤心难过的。她的感觉不会错!   小蕊在一旁默默地消化完最后一口美食闭上了嘴,决定什么也不说了。它是朵聪明的花。   见它吃饱了,两个人往回返,齐萧带着一肚子气,回去的时候脸更黑了。   千岁岁倒是无所觉似的,将小蕊重新藏好就径直跑到了云辞面前:“小辛,我有个想法。”   齐萧:生生咽下了一口老血!为什么一路上小师妹就半点想法没跟他聊过呢?   云辞一双温润的眸子里全是她的身影:“岁岁真棒,这么快就有新想法了?”   “嗯,你看我这把剑!”她唰的一下甩出叶子幻化成剑:“它这么绿!”   “嗯,很绿。”   “我能不能让它变成粉色或者银色?就像小…”千岁岁神色一顿,兴致败坏了一些:“就像白玉仙凤那样随着光线时辰转变颜色呢?”   绿剑,略有些难看。   这次,连云辞都微微变了脸色,但他依旧笑道:“很有想法,其实你还可以这样。”   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绿剑之上,不一会儿一柄闪着莹光的碧玉宝剑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帮着千岁岁重新炼化了这剑。   “哇!真好看。”   “小辛不错啊,不愧是筑基境大圆满。”   “这就是半步金丹吗?我也想快点修炼赶紧大圆满。”   “我也是我也是。”   就连千岁岁也不嫌弃绿色难看了:“真好看,小辛你太厉害了。”   完全忽略了不远处明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元婴境大师兄。   齐萧:…不就是炼化个好看的外形?有什么厉害的。   “整队!出发!”   弟子们连忙整理东西准备继续往树林深处走。   田满刚洒了一把驱虫粉下去,就听到有人掩着口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谁在那边?”   “咳咳咳~是六合的师兄弟吗?是我,自己人~”一个颀长的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第39章 039 复生的少女 一层套一层比它花……   在六合弟子的警惕之下, 冯卢的身影从树后露了出来。   刚才田满一把驱虫粉近一半洒到了他身上,呛得他直打喷嚏。   “田师弟这药粉果然厉害。”一个净尘咒把身上的药粉痕迹弄干净,他徐步走了过来:“遇到你们太好了。”   齐萧皱了皱眉:“冯道友。”   冯卢尴尬笑了笑:“齐师兄非得要这么疏离吗?在星尘这事儿之前, 咱们两宗可是关系很好的。”   “你也知道是之前。”田满继续甩药粉, 甚至想掺点其他东西“不小心”洒到他身上去。   可惜有可能会误伤自己人,想想还是算了。   齐萧抬头往他身后看去, 他苦笑道:“齐师兄别看了, 就我自己, 刚才我们遇到一只铁巨猿。”   众人一听齐齐变了脸色,铁巨猿身形巨大、力大无穷,而且跳跃能力也极好, 能直接从树顶一跃而下而毫发无伤,再从树下跳起一窜入树顶。跳跃能力非常惊人, 别看个头大却活动灵活。   极难对付。   “我为了保护其他同门独自留下对抗那铁巨猿,虽然最后险胜却也和同门走散了。”冯卢苦笑道:“幸好遇到了你们,我也不至于在这黑雾林中单打独斗。”   他这元婴境全是靠灵石强堆出来的,虚的很。   齐萧却觉得他这话别扭, 淡淡扫过去一眼沉声道:“保护同门是你我的职责。”   冯卢:“…是,我不是在抱怨, 只是庆幸…”   “出发。”齐萧不再理他,继续带领弟子往里走,不过却谨慎了许多,既然八荒的人能遇到铁巨猿, 他们没准也会遇到难缠的野兽。   冯卢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尽量当一个不显眼的小尾巴。实在是两宗矛盾越发的大他担心齐萧会不留他。可在这黑雾林中单独行动实在太过危险了。   幸好齐萧没赶他,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越往里,对筑基境弟子来说越是惊险, 但也越是挑战。   千岁岁正在学习炼化之术——跟云辞。   “小辛你看这次怎么样?”她控制着千岁兰的叶子先变小再幻化成剑最后炼化外形,包括颜色和形态、锋利度等。   也不知道是境界的原因还是技术不熟练,她炼化出来的宝剑总比不过他,颜色不够通透、锋利度更是完全没法比。   每次不尽人意的时候她就会来云辞这里讨安慰,云辞总会夸她做得越来越好。   这次也一样,夸得特别真诚让人一听就觉得是真话。   他说:“岁岁进步真大,剑刃锋利了许多,灵力再这样均匀一下就更好了,色彩也会更饱满流动的。”   一句否定和打击没有,既夸了她又把问题指了出来。   齐萧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很舒坦,如果是他来指导小师妹的话,肯定在夸完之后会告诉她:“不过你这里还需要…那里还得…”   他开始反思自己平时说话的用语和语气,不得不说他也在这个小叫辛的弟子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   正想着,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小心!”   千岁岁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一脸惊愕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站着另一个人,正举剑抵御着一只野兽的攻击。   “是铁巨猿!”古玲惊呼一声。   还真让他们遇到了一只铁巨猿。   而那个撞飞她替她抵挡住铁巨猿攻击的却是冯卢。   这只铁巨猿速度极快,就像是盯死了那个位置一样,一遍遍不停的用重力往他身上撞。   有弟子往田满身边凑过去,小心问他:“你给他身上洒什么了?”   田满眼一瞪:“他现在跟咱们一个队,我傻了才去害他。”那不是害他们自己吗。   所以这只铁巨猿到底为什么就盯上他了?不过一开始好像盯上的是千岁岁?   齐萧神色一凌,指挥着弟子们:“列阵!”   这是很好的历练机会,他只要在一旁指挥和补救就行,把实战机会全权交给底下的弟子们。   “攻击!”   一声令下,筑基境弟子全部出列攻向前去,金丹境弟子在一旁掠阵,偶尔帮扶一把。   到底是独臂难挡众拳,任它铁巨猿再厉害也得乖乖被打趴下。   眼瞅着铁巨猿奄奄一息,齐萧把千岁岁叫来,问:“要去试试吗?”   “可以吗?我怕托后腿。”所有该上场的弟子都上去了,只有千岁岁。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云辞身上,暗暗为他加油的同时也认真观察着他的每一次攻击和走位,在心里不停演算如果是自己在他的位置又该如何攻防,特别地认真细致。   只可惜演算得再细致没有实践都是纸上谈兵。   现在齐萧让她下场,她自然是愿意的,却也怕自己一去会打乱现有的局势。   “要是因为我让师兄师姐们受伤…”她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依旧让小辛单独教导我吧。”   云辞每次引怪都很有分寸,一开始轻松应对,慢慢的会增添一点挑战性但又不会令她陷入危险之中。   齐萧:“…让你去你就去!”小辛小辛,回去后就把这个弟子调到其他阁里去。   嘴里酸溜溜地喊了古玲一声:“给小师妹让个位置。”   “好嘞。”古玲错身一让退了下来:“铁巨猿都是这样不要命的吗?也太耐打了。”她累得手腕生疼。   千岁岁见机行事,一跃补上了她的缺漏。   一开始她出手还很不利索,畏首畏尾总担心一剑刺过去没扎到铁巨猿反倒会给同门身上捅出个窟窿,因此虽没出多少力却也格外艰难,不一会儿就想退下来了。   “别担心。”这时候身侧有人靠近,她以为是云辞可听声音又不像,想扭过头去看那人却提醒她:“别分心,盯准目标,手拿稳不要晃,对,用灵力催动剑刃,刺!”   第一击,命中!   “中了!”她高兴地暗呼一声,不过也不敢太过得意,赶紧屏息继续找下一次进攻机会。   这时候云辞终于也找到机会凑了过来。   “沉心静气,铁巨猿的弱点在腹部和眼部,盯准一点来攻击。”   “好。”千岁岁点头,再使出一招运转灵力攻了出去:“中了!小辛,我又中了。”   云辞:“岁岁真厉害。”   另一人:“确实很棒,这么快就领悟了诀窍。”   这时候铁巨猿终于向后仰躺被打败了。   弟子们赶紧退后休息,另有人上前来处理铁巨猿的尸/体。   千岁岁这才左右瞧去,一边是俊美无双的同门一边却是八荒的大师兄冯卢。   她张了张嘴还是叫了声:“冯师兄?”   冯卢微笑着点头告辞,去看望其他劳累的弟子帮着他们调息恢复灵力和体力。   “冯师兄真是可惜了。”千岁岁感叹一声。   云辞半边脸掩在暗处似笑非笑地问:“可惜什么?”   “可惜给燕星尘那个混蛋当师兄了啊,”她义愤填膺道:“挺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是那个混蛋的师兄呢。”   害得她道个谢都得纠结半天。   云辞正在擦剑的动作一顿,随后用力一甩收进了剑鞘:“这次实战有什么感想?”   一听他提这个,千岁岁马上不纠结冯卢是谁家的师兄了,双眸闪着亮光就看了过来:“跟以前单打独斗时又不一样,因为要考虑其他师兄师姐的攻势所以我自己得仔细判断下一剑什么时候出、用什么样的力道、从什么角度,特别费脑子。”   以前自己单独练习的时候只要听他说弱点在哪只一心往那处攻击就行,但是与同门协作完全不能像那样随心所欲的攻下去,很费头脑。   云辞欣慰地看着小徒弟短短时日长进了不少。就些后悔之前的言行,是他想岔了。过分的保护只会害了她,当时应该冷静一点,现在也不必闹成这般模样。   一个云草已经难以解释如今又来个小辛…   “哎~”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是我想的不对吗?”千岁岁本来还对自己有了新的觉悟和想法感到自豪,结果没听到同伴的夸奖反而听到他长叹一声,不由得心惴惴不安:“是我太笨吗?”   第一次进行大型合作,她心里还真没底。   云辞没想到自己只是叹个气就把小徒弟吓成这样,看着小徒弟小心翼翼求夸的表情立时撇开了其他心思,忙赞道:“岁岁想得很对,也很聪明,是我感觉自己成长的太慢了,很快就没有东西可以教导岁岁了。”   “到时候,岁岁该嫌弃我又蠢又笨,怕是要去向其他师兄师姐求教而不愿意搭理我了吧。”好似真的伤心难过起来,说着说着还把头低垂下去让人望而生怜。   “不会的。”千岁岁顿时觉得心疼:“我怎么会不搭理你呢,这次出行要不是有你在我肯定没有这么大进步。小辛是个很出色的先生。”   他惨淡一笑看起来又柔弱又委屈又可怜:“和其他弟子比起来我还差太远,既没有大师兄强大,也不如卢师兄有经验,我境界有限能教你的实在太少了。”   “哪有。”千岁岁赶紧哄人:“可是你年龄小啊,迟早会超过大师兄的。而且论经验,我觉得你讲得那些更通俗易懂,我更愿意听也更听得懂。你可要自信啊。”   “真的吗?”云辞立时双眸闪亮。   “当然啦。”   “我很高兴能帮上岁岁。”   千岁岁觉得他或许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想了想又强调:“我真没哄你,在我心里你真的很出色能干,是…是我的偶像,接下来的前进目标呢。”   “…谢谢。”他微微一笑。   千岁岁急道:“真的,我真的觉得小辛你特别棒,我从你身上学了很多东西呢。”   “我也从岁岁身上学到了很多,为了不让岁岁失望,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我们一起努力啊。”   看着他眸中重新燃起了亮色,千岁岁才高兴起来,突然一伸掌另一只手拽起他的手,掌心相对轻轻击了一下:“好,一起努力。”   两个人四目相对就这样笑了起来。   小蕊正藏在齐萧的手里吃东西,它怕千岁岁嫌它的某些食物丑陋会害怕,因此这段时间要进食的话不是自己藏起来就是来找齐萧。   云辞那里…它目前还没想好怎么打这第一个招呼,只好暂时不去招惹他了。   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它扭着花打了个饱嗝,正要从齐萧手心跳下去,找机会跑回千岁岁那边就感觉身上一疼,齐萧把手掌使劲握住了。   小蕊:要不是它能变小怕是要怀疑这人想要把它捏碎谋杀花精呢。   不就是…学不会那般说话嘛,有什么好气愤的,仙尊的段数可高呢。毕竟没准一层层剥下来比它的花瓣还多呢。   啧啧~嗝~   齐萧刚要起身再去提醒提醒小师妹,实在不行他就想着要不然去警告一下那个叫小辛的弟子?结果腿刚使力肩上就挨了重重一压,冯卢按着他肩膀坐了下来。   “哎!”冯卢长叹一声:“看着六合这些弟子越发想念我的那些师弟师妹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那你快去找他们吧。”齐萧冷声道。   冯卢苦笑着摇头:“黑雾林这么大,这几天我都在留意路过的地方有没有他们留下的线索或记号,结果…哎!多谢齐师兄不计前嫌…”   “不,我很计前嫌,所以冯道友还是赶紧尽快离开吧。”说完肩一挑甩开了他的胳膊去找千岁岁了。   冯卢长叹一声,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影望到了那个笑得如娇似花的少女。   “就是她吗?复生的少女~” 第40章 040 拦住她 等你回来。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 一行人终于越走越深,只能依靠灵力点燃火把来照明前进。   “金丹弟子在外保护好筑基弟子。”为了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危,齐萧积极部署着队伍的行进队列。几名元婴境弟子分别占据一角, 前后左右对弟子形成了有力的保护圈。   走到队尾的时候齐萧瞅了冯卢一眼, 叫来了另一个本门弟子:“你来断后,冯道友去守南方。”   “没事, 齐师兄不必照顾我, 我可以的。”冯卢有那么一瞬的感动。   没想到齐萧剑眉一挑嗤笑道:“让你断后?你见过把后背亮给敌人的傻子?”   冯卢也不恼微笑着和另一名弟子换了位置, 这个位置正巧一扭头就能看见那个叫千岁岁的复生少女。   其他弟子多少都有些紧张和害怕,她却不一样,还有心情和身前身后的人探讨刚才对付一只红引鸟的过程, 实在是个很好学的人。   刻苦、认真,明明大家都宠着她, 就算她要当个娇花不出力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也没人有意见,可她却不,非要辛苦地磨练技艺,一遍遍向别人请教, 一遍遍亲自操练,一遍遍…不厌其烦, 不怕吃苦,不怕打击,不怕…   他眸光闪了闪,收回了目光。   田满正在检查所有人的丹药和符纸是不是够用:“大家都小心点, 分给大家的药和符纸一定要收好, 关键时刻保命用。”   千岁岁正在向古玲请教符纸的用法,云辞就在她前面见她没问自己也没有上赶着追过去问。   小徒弟的世界不能只有他…吧。   千岁岁刚学会了引火符和爆/破符,聊着聊着就和古玲聊到了小裙子的裁剪上。   古玲觉得她现在身上的衣服很眼熟:“你这法衣是谁帮你做的?”   跟她自己的裁剪习惯很像, 但她好像没帮小师妹裁过衣裙,更没做过这样式的,不对,倒是做过,小很多的那种。   千岁岁身上的衣服完全是依靠记忆利用千岁兰叶子幻化出来的,而她记忆中的那些当然是古玲裁剪的小衣裙。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个好看的小姐姐。”   “哦。”古玲就不继续问了。   正巧齐萧过来唤千岁岁。   “师妹,宗主所说的地点快到了。”齐萧面色深沉,几次看向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不跟着一同进去。   “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千岁岁问。   “不知道。”他摇摇头,终于问:“如果不让你跟着,你是不是…”   “我自己偷偷进去。”千岁岁抢先答。   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现在是千岁兰有关系,她进到黑雾林后并没有不适感,其他弟子隔几天就需要服一次避瘴丹,可她一次也没吃过也没有觉得难受。   那些野兽她也从没害怕过,倒是会对一些小爬虫感到恐惧。不过那些小虫子有小蕊呢,偷偷让它吃了就行。   所以这黑雾林并没有令她恐惧,她是一定要跟着一起去为师尊寻药的。要不然她还不如不来。   齐萧早知道答案,多嘴这一问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能劝住她。   想当然的失败了。   “那行,过两日我会交待其他弟子们在附近历练,然后你我前往宗主所说的地点探查。”   “行。我会尽量不拖大师兄后腿的。”她郑重说道。   齐萧揉揉她发顶:“没关系,师兄会护好你的。”   两个人又商议了些细节这才分开,齐萧去找另外几位元婴境弟子商量之后的事情,千岁岁则找到了云辞。   “小辛,”她挠着头想着应该怎么说。   为师尊寻药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她该大大方方讲出来的,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些心虚。   云辞看着小徒弟为难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仍挂着暖人的微笑:“岁岁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她嘿嘿笑道:“这两天,我要和大师兄去一个地方,就不能和你作伴了。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   “我不能跟着去吗?”   “不能。”她摇头。   “好,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没想到他什么也没问,也没闹脾气更没有生气,千岁岁眼睛眨了眨,是她想得复杂了,还是事情过于简单了?   “嗯,等我回来再请你当先生。”   云辞脸上一直挂着温润的笑,手却背在身后一直搓着手指暗暗使力。   另一边,齐萧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宜后沉默了一会儿,对几个弟子说:“以十天为限,十天后如果我和小师妹还没回来…”   “我们一定会死等到底的。”田满重重说道。   “不,十天等不到我们回来你们就要往回返,尽快赶回宗门将事情向宗主禀报,然后商量怎么来营救我们,现在咱们里面弱多强少,怎么救我们?”   “那你自己去。”田满鼓着腮帮子:“别拖累小师妹。”   好不容易复生回来了,这大师兄是不是拎不清怎么又给人带着去送死。   气得一哼:“你自己去犯险就够了,小师妹留下。”   齐萧长叹一声:“你以为我不想,若是你能劝她留下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田满没那本事,几位弟子更没这本事。   有一个弟子提议:“小师妹不是和小辛近来挺好?要不让小辛劝劝?我觉得大师兄一个人来去更便利和安全些,如果带上小师妹…”   就差把嫌弃和拖累挂在脸上了。   “不必劝了。”齐萧怕劝半天千岁岁仍要自己偷偷过去:“我带着她倒也安心些。”   然后又说了些剩下的弟子在这段时间应该往哪边去,最后是来这里会合还是另觅他处。   商量好了,众人才散去。   不一会儿,冯卢凑了上来。   “能不能带上我?”   齐萧他们说话的时候没避着他。   眼皮上下一扫打量他一眼:“带你?”   冯卢赶紧解释:“我不会给你们添乱,也不会下黑手。只是这么多的仙门都来黑雾林,为的怕都是那个地方,我只是想去找我的同门与他们会合。”   “还是说,你们其实挺愿意我继续跟着你们的?”   齐萧一想自己走了留他在这里确实也不放心,就点头同意了。   “明天出发,你去做些准备吧。”   “行,谢谢齐师兄。”   齐萧:“…”确实如千岁岁所言,这个人怪可惜的,偏是燕星尘的大师兄。   第二天一大早,齐萧带着冯卢和千岁岁脱离了队伍。   他们一路往茂林深处去,越往里野兽反倒没有多少,但高过人头的灌木丛却让他们寸步难行,经常是刚穿过一大片还没走多远,眼前就又是一片灌木林。   只能御空行走,但也行得极慢,因为越走林木越密集,他们经常东拐西绕差点没把自己绕晕。   “按理说,这不太正常。”冯卢自从出发眉间就没松开过:“这样密集的树木为什么还能长这么高?它们的养分养料从哪来?”   确实不合理。   齐萧并指一指剑气化为火龙直轰向灌木林。   “原来如此。”   火龙烧了一小片灌木林,焦黑的一小片空地上赫然躺着几具白骨,有野兽的偶尔也有人类的。   冯卢拍着胸口后怕:“幸好刚才没有进灌木林。”   “也不全是不能走。”齐萧只解释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专心看前面的路。   千岁岁倒是盯着那烧焦的的灌木林若有所思。   “师妹,看路。”   “哦。”她赶紧看向前面,躲过了一棵树后再扭头已经看不到刚才的焦黑,所望之处皆是疯长的灌木。   骆宗主只给了齐萧一个大概的方位,具体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花了整整一天他们到了大致位置,齐萧不由得想十天时限怕是说少了,然后一边思索一边观察这片林中广袤的平原。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高耸入云的黑雾林中会出现这样的平原,但事实就是无边的林木到了这片平原就不生长了,只留着一地的青青草色,一望无际,同样不知哪里是个头。   在这里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难以藏匿,只这么打眼一望,齐萧等人已经看到了诸多御空而行的修者,见他们从林中出来,有几人还往这边靠过来似是在察探,不一会儿又飞走了。   千岁岁终于看到了阳光,高兴地仰起头将自己的脸暴晒在太阳之下。   “原来千师妹喜欢太阳。”冯卢见她如此也心情畅快,闭目仰头学着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实在是黑雾林中不见天日又有瘴气,没谁敢这样放肆地大口吸气。   千岁岁挪了挪腿脚,她已经快坐麻木了:“嗯,我很喜欢晒太阳。”   “不过,有点奇怪。”她往身后的黑雾林望了望:“在踏出来之前哪怕咱们离外面的阳光只有一脚之地,却也没在黑雾林里看到一丝光线。”   边说边把脚踏出去要重新回到黑雾林,刚才小蕊肚子饿了她偷偷把它放出去让它去找食物,谁知道下一刻一脚就踏了出来,现在估摸着它应该吃饱了,得回去接它。   一只脚重新落回黑雾林的时候她还在嘀咕:“真是奇怪啊。”   另一只脚抬起来的时候,冯卢突然脸色大变:“齐师兄,快拦住她。”   可他离千岁岁更近,还没等齐萧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过去了。   齐萧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了。   “师妹?小师妹!”他疯了一样追过去,可眼前只有漆黑的树林哪有半个人影。 第41章 041 弦断 水/性/杨/花?   一脚踏进黑雾林眼前景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哪还有半点阳光,乌黑一片。   千岁岁扭头向身后看去,感觉有人正抓着她的手臂。   冯卢点燃了明火尴尬地松开手:“太险了。”他笑了笑。   “冯师兄?”她惊讶地眨了眨眼:“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我要是不跟过来, 你怕是就丢了。”冯卢摇头,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缺失经验,在这么诡秘的地方怎么能随意地单独行动呢。   “不会的。”千岁岁笑了笑:“你快去找我大师兄吧, 我马上就回去。”   有他在她不方便找小蕊。   不过她控制千岁兰偷偷“喊”一下小蕊应该也行?便背过手去藏在袖子里幻化出叶子甩了甩, 结果毫无反应。   “咦?”不由得惊讶了一声。   然后就听冯卢无奈道:“咱们怕是和你大师兄走散了。”   “走散了?怎么会呢?”她赶紧又要往黑雾林外走。   这次冯卢眼急手快地拽住了她:“千师妹还是别乱行动, 否则咱俩也得走散,到时候再碰到你大师兄的时候我可没法交差。”   千岁岁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谎话,这才惊觉出不对劲来。   小蕊丢了。   她能感觉到小蕊就在黑雾林里, 可却是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反正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相聚的。   “冯师兄, 怎么回事?”她焦急问道:“那我们现在出去也没办法和大师兄碰头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你大师兄应该也紧随其后追了进来,那他现在方位肯定也已经发生了变化,恐怕再出去的时候很难幸运地出现在同一处位置。”   通过冯卢的解释, 千岁岁大致了解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简单来说就是这黑雾林和其圈着的中心平原地带是分处两个空间,方位并不对等, 也就是穿梭之间传送到的方位是随机的。   而他们刚才出去的时候在一起应该是一种传送机制,但当短时间内再来回穿梭就会被传送到完全不同的位置了。   小蕊就是这样丢的,而大师兄也是这样走散的。   “我好像真的给大师兄添麻烦了。”可想而知现在齐萧得着急成什么样。   危机四伏的茂林里,高手云集的平原上, 怎么想她都挺难活下去吧。   “要不然, 我送你回田师弟他们那吧。”冯卢建议。   千岁岁很是自责,闻言抬头小声问:“那冯师兄知道咱们现在在哪吗?应该往哪边走才能和他们会合?”   “这…”他举着火往四周照照,完全没有头绪:“要不然咱们还是回那边去吧, 感觉和齐师兄碰面的机会更大一些。”一个是暗无天日野兽横行犹如深渊之地,一个是阳光普照遍地花草的桃园之所,怎么想都是另一边更安全一些。   不安全的因素是那些金丹、元婴的人类。   千岁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选。   冯卢以为她是怕自己对她不利,赶紧保证:“你放心,在齐师兄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绝不会害你的。你可以相信我,若是不信…我也可以发誓。”   “我相信,你人很好。”她感觉得到,从冯卢散发出来的感觉跟同门弟子们一样,是个没有坏心眼的人。起码现在没有。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好郑重地朝他鞠了一躬:“那就拜托冯师兄了,给冯师兄添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千岁岁头低下去的那一刻,冯卢的心瞬间狂跳了几下,他掩嘴在下巴上搓了几下缓了缓情绪这才说:“那,咱们走吧?”   “好。谢谢冯师兄。”她抬脚向前迈了一步。   冯卢出声道:“等一下。”   “怎么了?”   他略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去,轻咳了一声:“我能不能拽住你袖子?”   “袖子?”   “你别误会,”他赶紧解释:“刚才我之所以能跟你一道过来就是因为拽住了你,谁也不知道两个空间到底是根据什么来传送的,万一咱们俩也走散了…我拽着你应该就不会走散了。”   千岁岁一想确实是这样。   可是看着他高大的身躯,若是要来拽自己的衣袖,要么自己得高抬胳膊,要么他得弓着些身子,多少有些不方便。   “不如我牵着冯师兄的衣袖吧。”她自认为十分体贴地说道。   “你…牵着我?”冯卢有些惊讶,所以眼前这个少女说相信他是真的?是涉世不深不知人心险恶还是真的就认为他不会伤害她?   很奇怪的女孩子。   “不行吗?”千岁岁没想过他会不同意,毕竟这样两个人都方便:“那就按你说的吧。”   “不,可以的。”冯卢一甩衣袖体贴地把自己的手往袖子深处藏了藏,这样绝对不会触碰到。   感受到千岁岁确实牵住了他的衣袖,他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信我?”   千岁岁:“信啊。”   冯卢抿了抿嘴,哑声说:“可我,是燕星尘的师兄。”   “嗯。我知道。”所以她才这样客气有礼,要换成同门比如小辛没准早在他面前自责到痛哭流涕了。   “我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冯卢就往前迈了一步,轻声问:“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去了。”   千岁岁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了,但也确实该出去了。小蕊暂时没办法找到,但那个家伙在黑雾林只会如鱼得水饿不死也不会遇到危险,不用担心,倒是大师兄那边…没准一出去就发现仍在原地等着呢。   “准备好了。”抬脚一块迈向了平原。   她和冯卢没有走散,可眼前也没有齐萧的影子,不仅没有,还点背的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谈秋月嗤笑一声,在她和冯卢身上扫了两眼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水/性/杨/花的东西。”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我就说有张脸好像熟悉得很,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你还真复活了?”   之后在她和冯卢身边转了一圈,挑眉笑道:“怎么?知道星尘不要你了,又改勾搭别人了?可你勾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勾引星尘的大师兄?是特意要报复他?让他脸面尽失?”   冯卢本来不想搭腔,可谈秋月越说越过分,他不得不开口辩解:“谈师妹别乱说,我和千师妹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哟~千师妹?”谈秋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趁机羞/辱够她这一连串受的委屈往哪发泄!   “清清白白?是挺清白,这小手都牵上了,能不清白吗?”   “师妹!”希容一把将她拉回去,瞪了她一眼。   “瞪我干嘛,丢人现眼的又不是我。”不过到底是压下了嗓门:“是他们。你看,都心虚地不说话呢。”   “我们是怕走散了,而且我只是让千师妹捉着我的衣袖,谈师妹再胡说八道可就真伤了琼华和八荒的脸面和情谊了。”   “你!”谈秋月没想到他会拿两宗来压她,只好暂时咽下了心口的恶气,大不了现在不说,等出去了谁管得着。   往千岁岁身边凑过去,咬着牙小声道:“别以为你活过来了就有机会,星尘是我的,你别想夺走他!”   千岁岁终于看了她一眼,眸光清冷犹如平静无波的恬静湖面。   说出的话却差点没将她戳炸。   她说:“您哪位?”   然后松开冯卢的手,朝他再鞠一躬:“多谢冯师兄一路照顾,既然冯师兄已经遇到同门,那我就不麻烦冯师兄了,再会。”   说完扭头就走,根本没把谈秋月当回事,也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   因为她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略有些熟悉的东西,她急着赶过去看一看想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平原的中心地带,有一片很小很小的矮树林,分外显眼。   冯卢向四周瞧了瞧,这里只有琼华的几位弟子并没有八荒弟子,想起谈秋月刚才的话,他不想留下来。   便追了上去。   “千师妹等一下,这里没有八荒弟子,我和你一起走。”   千岁岁没搭腔,冯卢早习惯了在六合弟子中被无视的感觉,仍旧跟了上去。   谈秋月却跺着脚气不过。   “师姐,他们什么意思?”   “让你少说话的意思。”希容目光在冯卢的背影上扫了一眼对另几位师姐说:“咱们也出发吧。”   “嗯。”一名师姐点头。   另一名师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对她说:“让谈师妹少说些话,别惹是生非。”   谈秋月听得一清二楚,心里越发的难受,看着千岁岁娇俏潇洒的身影更是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不让我说!”她拧着衣袖恨声道:“敢做就别怕人说,呸!”   仍是气不过,突然冲了上去。   “千岁岁你给我站住,死而复生了不起啊!你这么厉害不是一样被星尘挖了灵根要了一次命。就算你现在活过来了,可那灵根肯定早就没了吧,还敢找死往黑雾林里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带着一股子凌厉灵力就攻了上去。   千岁岁行进的脚步停了下来,脑袋突然闪过一阵刺痛感,好像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而且…她的手下意识就按在了自己的腹部。   谈秋月的第一击,被冯卢挡下了。   “冯师兄,你真的要为她跟我作对吗?”谈秋月气道。   冯卢眼睑微垂,沉声道:“是你胡言在先,我不同你计较已经全了两宗的脸面,为何还要步步紧逼呢?”   “我步步紧逼?我是针对她!”   冯卢:“我与宗门弟子失散多亏六合弟子不弃收留了我,如今我答应齐师兄要照顾好他的小师妹,就一定不会食言。”   “屁!你,你就是看上她了对不对?你们八荒的男人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被她给迷了眼?!”谈秋月理智渐失,“我今天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第二击、第三击、第四击,不要命似的往千岁岁的方向攻过去。   而千岁岁头和肚子越来越疼,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先抱住脑袋还是先护住肚子,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直往脑袋里钻,而肚子里又有什么东西直往外冒…   “燕星尘是这样,现在冯师兄也这样,她就那么好吗?啊?”谈秋月还在不停的攻击,几位师姐远远看着虽无奈却丝毫没有上前来阻止的意思。   直到听到某个名字,千岁岁脑子里的某根弦终于断了。   “燕?星?尘?”狂风骤起,她被席卷着升入半空,双手一展铺天盖地的绿叶俯冲而去。 第42章 042 温声轻语 你说的我都信。   千岁岁很烦, 很生气,很狂燥。   “燕星尘燕星尘燕星尘,那种渣男也就你觉得好, 你喜欢你去追啊, 你去泡啊,关我什么事, 关我师姐什么事!”她眼神愤怒, 盯着被卷成一长条的谈秋月, 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咬下一块肉似的。   “全天下男人都没了吗非得瞎眼看上那种男人?”她手捏着谈秋月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祝你早日得偿所愿抱得男人归,然后…”   “早日!被挖了灵根!痛不欲生!”   每一个字像千斤巨石一样一下一下砸得谈秋月心肝直颤, 心神慌乱。她想说点什么,实在不行骂一顿也行, 可扣在自己两腮的手那么有力,她根本无法张嘴。   明明这么娇小的一个小姑娘,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小姑娘,一个连筑基都没突破的小姑娘…   “唔~”她越挣扎, 身上的绿叶越缠裹得紧,就好像那条玉蛇一样像是要把她挤压碾碎一样。   “还有!记住了, ”千岁岁将一条腿压在她身上,冷笑道:“我师姐有灵根,我也有。我师姐是极品天灵根,而我…”   她腿用力一压, 谈秋月脸立时变得煞白, 感觉自己肋骨可能都被压断了。   “我是,极品五灵根!”   这哪是娇弱的小姑娘,这是披着甜美外皮的夜叉啊, 奋力挣扎终于把自己的嘴给解救了出来。   她惊慌地摇头:“你不是她,你不是…”   “你是指我师姐吗?”千岁岁嘴角擒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分外刺目:“我自然不是师姐,我是我我师姐是我师姐,别混为一谈但也别把我们分得太清。毕竟我是要替师姐报仇的六合弟子——千岁岁!”   “千岁岁?”   “呵!”一声冷笑后啪的一巴掌无情的落在了谈秋月的面颊上,看着霎时通红的脸蛋,千岁岁愉悦地翘起了嘴角:“说实话,碰你还真有点膈应,总觉得脏了我这手也不知道洗不洗得干净。”   甩着手终于把腿从她身上拿开了,不过千岁兰的叶子还将她卷得紧紧得,四周除了冯卢其他几个人也都被千岁兰的叶子捆着动弹不得,别说救谈秋月了,她们自身都难保。   “极品五灵根?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对,你不是人,你不可能这么厉害。”   以一人之力制衡五六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尚未筑基的小弟子把几个元婴境、金丹境修者给弄得动弹不得。   这不对劲。   “你果然成妖了!”谈秋月仍没长记性。   下一秒另一边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是千岁兰的叶子自己动的手。打完了小叶子还求夸奖似的晃了晃。   “建议你以后少说话,话多惹祸。”然后千岁岁将目光扫过琼华仙宗的另外几人:“我也建议你们以后再带她出门最好把嘴给堵严实了!免得惹祸上身。”   说完手又是一挥千岁兰的绿叶咻的一下从几个人身上撤回不见,希容等人立时就能动了,正要找她麻烦,谈秋月在另一边哭了起来。   “师姐,救命~冯师兄快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救命啊~”   希容扭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是玉蛇!”   “啊~师姐~”谈秋月身上的千岁兰是没了,可依旧被什么东西捆着,她越扭动那力道越大直勒得她浑身骨头发疼喘不过气来。   希容等人顾不上找千岁岁算账了,赶紧去救谈秋月。   千岁岁趁机逃了。   没错,是真的逃。   赶紧折回黑雾林然后再出来,确定没有谈秋月等人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瘫坐到了草地上。   身后扑哧传来一声轻笑:“我还当真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以为你是扮猪吃虎的夜叉呢,原来是硬逞强啊。”   是冯卢。   千岁岁吓得“啊”地叫出声,扭头一看是他很是吃惊:“你怎么还跟着?”   “我不跟着难道要留下来替你挨打?”冯卢笑着坐到她旁边:“我现在跟你可是一伙儿的。”   “不会吧?”她感觉他在诓自己,就算看在八荒仙宗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对他怎么着吧。   冯卢就伸着手指给她捋:“你看,你把她们几个都给绑了就没绑我,你说她们获救后会怎么想?我是傻子才留在那儿当出气的靶子呢。”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应该把你一块绑起来的。”   冯卢:…并不需要。   “所以你…怎么跟过来的?”   “未经同意偷偷拽了你的衣角,还望千师妹不要生气。”   千岁岁:…拽都拽了。   “哦。”   “所以,刚才千师妹说的都是真的吗?”冯卢好奇极了。   “哪一句?”   “极品五灵根啊,真的这么厉害未筑基就能制服元婴境?还有,你真的不是…之前的那位复生吗?”   千岁岁愣住了,她自己其实也在纳闷是怎么一回事。   “我真的不是我师姐!”这个倒是清楚得很。她说:“我是仙尊在师姐出事后另外出的徒弟。名字相同,现在看来容貌似乎也相像?”   冯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同情怜悯的话有点不合适,平淡无力的安慰又太假,只能不失尴尬的点了点头:“大约是有点像。”   其实是很像,如果他没有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幕的话他绝不会相信这有可能是两个人。   但现在…他有点信了。   “但是你比那位…你师姐有脾气,也有眼光。”   “我师姐只是陷入恋爱中才犯了糊涂,请不要一捧一踩。”   冯卢一愣,而后摇头笑道:“是我说错话了,对不住。”   “至于灵根的事,我要是说我是瞎胡说的,你信吗?”她恢复的差不多了,慢慢站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当时很生气,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那样了。”   一开始她只是被谈秋月左一句燕星尘右一句挖灵根给气得火冒三丈,然后就想这要是能再忍下去不如去当活王/八,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出这口气,脑袋完全气懵了只凭本能行事。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些人给捆起来的,但既然捆都捆了气势就绝不能输,强撑着一口气给人收拾了一顿,现在想想手都在发抖呢。   “可别再碰上了。”她苦笑一声:“要不然我怕是真要见不到大师兄了。”   冯卢可算是开眼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我都信。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平平安安送回到齐师兄身边的,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千岁岁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高兴,疑惑地挠了挠头结果就带下来两根头发,盯着指间的断发愣了一秒往他眼前一送,也不说话。   冯卢:“…哈哈哈哈哈~我赔,我赔!”   结果他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直接仰躺在草地上将手掩住了双目。   “突然有点理解燕师弟为什么放不下了。”喃喃轻语随风飘散。   ……   而另一边,云辞正和小蕊大眼瞪小眼对峙着,如果小蕊有眼的话!   “怎么回事?”   小蕊花一歪,没想到和仙尊的再一次交锋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它晃了晃身子在想该怎么说才能免责。   云辞手一背:“说。”   轻轻一个字似重千万斤。   “我和岁岁走散了。”对,就这么简单。   “走散了?”云辞转了转手腕。   无所觉地小蕊花儿一点:“嗯。”   还妄图解释:“她给我往这边一扔,自己就跟着大师兄和冯师兄跑了。”   “跑了?”他声音越发冷硬。   “跑了。”想起这茬小蕊也有些觉得委屈:“后来倒是回来找我了,可是离得好远,然后她就放弃我又跑了。”   “离得远?”   “嗯,从这边穿过去是另一个世界,我过去了两趟没找到她,只好等你来了再说。”小蕊自认为交待完了整件事,却不知云辞的拳头已经为它准备好了。   “没其他话说了?”他问。   小蕊摇花:“没了。”细细捋了捋,真没了。   然后花瓣上就重重挨了一拳:“肯定是你贪吃!”   直接把根本原因给挖了出来。   小蕊垂着花呜呜哭痛,云辞长叹一声苦恼得直揉眉心。   他之所以那么痛快的答应不跟着一块去,是因为他有小蕊这个后手。只要小蕊跟在千岁岁身边他就有办法通过小蕊快速的出现在千岁岁身旁。   这好像是从青灵境回来后他和小蕊建立起的某种联系和技能。   他能快速出现在小蕊所处的地方,而小蕊则能通过千岁兰出现在千岁岁身边。   但现在他本来以为终于能见到小徒弟了,结果小蕊说办不到。   “我找不到千岁兰了,感应不到。”小蕊看起来很难过:“仙尊,你说会不会是岁岁遇到什么危险了?”   什么时候会感应不到?这种情况从没出现过。小蕊不由得猜测:“岁岁不会是…”   “是什么?”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过来,小蕊秒怂:“什么也不是,应该是空间的问题。”   他们现在身处黑雾林。   云辞往前方看去:“你说过去之后是另一个世界?”   前面黑漆漆的明明也是黑雾林。   “真的。”小蕊提醒他:“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单独过去,我刚才换了两回,其中有一次遇到大师兄了,他好像就是因为没跟岁岁一起行动,也把岁岁搞丢了。”   云辞一愣,听完它的话后心颤了颤,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遇到谁了?”   “大师兄啊。”   “他,怎么了?”   “也把岁岁弄丢了啊。”   “…”云辞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小蕊这才“啊”地一声反应过来:“我,我刚才是不是应该跟着大师兄?我,我是不是又办错事了?”   耷拉下去的花小心翼翼地抬起来往云辞脸上看,果然见他面色如铁,下一刻又挨了一拳。   “废物。”抬腿就往前走,小蕊赶紧变小又牙咬住他的衣摆,被甩得晕头转向地进了平原地。   云辞越发的后悔和懊恼,自作孽不可活说得就是他。   现在好了,他的小徒弟修为还那么低,没有了大徒弟的保护该怎么办啊,如果遇到哪个不长眼的…   眼前一亮,他也顺利的从黑雾林来到了绿意盎然的平原世界,微风袭面满鼻清香。   还有男人的温声轻语:“千师妹,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试试?” 第43章 043 太好了 我嫉妒燕星尘,恨不得……   千岁岁本来是要走的, 可见冯卢突然仰躺着不动了脚下就有些犹豫起来,她往远处张望了张望,感觉那矮林看着不远但实际走起来别说十天, 半个月怕是都走不到, 而之前齐萧和同门约定的时间…   怎么说都来不及了。   也就重新坐了回去,不如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她不知道齐萧现在是会继续前行还是回去找同门, 又能不能幸运地会合找到。因此在从冯卢那听说了随机传送这一点后每次的传送她其实都有偷偷做些记号, 幸运的话就能让齐萧获取她现在平安的消息。   在平原这边她也设置了一些线索。   其实她更希望齐萧能不去管她而寻找救师尊的药材, 这样她的愧疚会少一些。   她取下储物袋察看,计算着里面的东西够不够她自保用,她现在是往矮林那边走还是随意走动希望能幸运地触发什么奇迹呢?   千岁岁感觉以她的修为能力就算是触发了什么估计也保不住, 这里元婴境的修者数不胜数。   所以师尊的药该怎么办?又该往哪去寻?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之前她也是盛怒之下侥幸制住了谈秋月等人,真的公平战斗的话她估计会被轰成渣渣。   还得拖累别人。   正想着, 旁边的这个“别人”就说话了。   冯卢依旧手掩着双目,声音不辨悲喜:“我和齐师兄一样都是一宗的大师兄。”   千岁岁扭头看他,这人怎么突然说起废话来了?   “齐师兄威风凛凛,虽然只是六合仙宗其中一阁的大师兄却风光无两, 在外面一提六合的齐师兄哪个不知哪个不识,人人赞他是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 又是风华绝代天赋卓越之辈。”   反正就是一提齐萧的名字,大半个修真界都知道他是哪号人物。   被人夸着自己的大师兄,千岁岁不好不搭腔:“大师兄是很出色。”   “嗯,极为出色, 虽然近些年来已不如燕师弟许多。”   千岁岁:…这句就不必说出来了。但还是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好想丧丧的?   就让人感觉很生无可恋地那种语气。   她觉得再艺术加工一样, 冯卢完全可以去讲鬼故事了。   然后就听冯卢继续讲起了鬼,不是,是继续说话了。   冯卢先是嗤地笑了一声, 很有自嘲的那股子味道。   “燕师弟太出色了,何止是盖过了齐师兄的风头,这整个修真界如今都知道燕师弟是个天才,真正的天之骄子,未来修真界的顶梁柱。”   冯卢说完这句才将手从眼睛上挪开,认真地问她:“我说燕师弟,你会不会不爱听?”   “有点。”千岁岁如实回答。   “嗯。”冯卢点点头:“那我不说他了,说说我吧。”许是要说自己觉得难为情,重新把手捂到了眼睛上。   “八荒的大师兄——冯卢,就是我。”   千岁岁眨巴眨巴眼睛越发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废话。要是现在打断他提议上路会不会不太礼貌?   冯卢没给她打断的机会,他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是这样的八荒大师兄却还不如无量山上的守山弟子,这种事情说出去你信吗?”   露出一只眼睛,歪头看她。   千岁岁只好配合着摇了摇头。   “你不信?不信才对。”他猛地也坐了起来,情绪逐渐激动:“我也不信,可却是事实。我在八荒甚至还不如守山的弟子有知名度,我说出去的话甚至还不如个打扫的小弟子有分量,我办的事办成了是应该的,失败了就得领罚。甚至是…”   “其他弟子的错由我来提,其他弟子的功却轮不到我头上。呵…你说说,有这样的大师兄吗?齐师兄在六合难道也是这样的待遇?”   千岁岁不知道齐萧在六合仙宗是什么待遇,但有威信受爱戴是肯定的。   她说:“可是我们犯错的时候大师兄会主动把责任揽到身上替我们罚过,得到的好东西好资源恨不能全都分给我们,这样我们修炼起来就会更快更容易,到时候满阁出色的弟子他也会觉得脸上有光。”   “大师兄说得对,我们才听他的,他说得不对的时候我们也一样跟他对着干啊。”   “不,你不明白。”冯卢苦笑着摇头看她:“你们起码知道谁才是大师兄。”   可在八荒仙宗,大家只知道燕星尘。燕星尘一步登天指日可待,而他冯卢就是一个背景墙,还是藏匿在暗处的连片影子都不配有的那种。   “知道为什么我能跟着你们这么长时间吗?”他突然问。   千岁岁一愣,好像有点明白冯卢在说什么了。   但她还是问:“不是因为和同门走散了吗?”   “走不走散又有谁在意。”他一耸肩:“因为我在八荒的队伍里就是这样的状态,可笑不可笑?”   身为大师兄,他却是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呵~”   千岁岁不发表意见,她很拎得清自己跟冯卢也就是暂时的队友关系,没有亲密到需要替他打抱不平的地步,适当的安慰下或者安静的当个倾听者就足够了。   冯卢却非要追着她问个答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不配当大师兄?”   千岁岁只能摇头:“你…其实挺好的。”   然后冯卢又说起了燕星尘:“燕师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我知道你要说那不是你是你师姐,可是你们太像了,像得就像是一个人,我要不是刚刚对你有了一些了解,我也绝不会信你的话。”   “而且,仙尊确实留下了你师姐的一缕神魂,若是不惜任何代价为她重塑肉身,让她复活…无非也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没人会信你不是她的。”   “真的很像?”   “不是像,就是一个人。”   千岁岁陷入了沉思。难道这就是她穿越来的原因?成为某个人的替代品?那师姐的神魂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这时候再想云辞和齐萧还有凌云阁其他弟子对她的态度,就觉出了一些其他意味来。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容貌像,性格像,为人处事也像极了。”冯卢继续说道:“不过你今天爆发出的那股力量倒是一点不像了。”如果之前的那位也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和胆量,还能落得那样的下场?   不过也没准是因为复生后性情大变?   但这些都已经和燕星尘没关系了。他面前这个少女是个全新的有思想有个性有担当有能力的人。   “我一直嫉妒燕星尘,很嫉妒。嫉妒得恨不得他能真被六合的弟子杀死,或者不死也行,直接像你师姐那样被废,变成废物然后我会装模作样安慰他、收容他、关爱他,让八荒的弟子们知道不管他们以后遇到什么事,还有一个大师兄会为他们遮风挡雨,默默守护着他们。”   千岁岁挠挠头,这刚还在谈论她怎么突然就转向了他?连点过渡也没有。而且这样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要么就是不在乎,要么就是太在乎,要么就是要杀人灭口,要么…   然后冯卢接着问:“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无耻?”   “还,还好?”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但有勇气说出来并承认的并不多见。但她突然不敢往深里想了。   “你觉得还好吗?”他偏过头去想了想,突然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她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就不想再让话题继续下去。   于是连忙起来:“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要不然一会儿宝贝机遇都让其他人抢走了。”   “我已经发现了最珍贵的宝贝。”冯卢却是一伸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我刚才说的是之前的我,遇到你之后虽然时间很短但对我震撼很大,我突然想通了,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他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忐忑而不安地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我想去改变,以后的我想要试着摆脱燕星尘的影响,做一个脚踏实地的人。”   “那,那挺好啊。”千岁岁挣了挣胳膊没挣开:“能松开吗?我怕再不上路来不及。”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松开。”   “不必了吧,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再说别的吧。”   冯卢摇摇头:“对我来说,你才是我的正事。”   千岁岁真的很想生气狠狠地将人甩开,可一抬头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只能无奈叹气:“你问吧。”   “千师妹,我觉得我是喜欢上/你了,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试试?”   云辞怎么也不明白,和小徒弟分别才一天,天地怎么都变色了?这冯卢跟在他们身边这么久根本没跟小徒弟说过几句话,这才一天就到了这么亲近的地步了?   见小徒弟不但没将人甩开,似乎还真的偏头认真思考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生生撕碎了。   他垂着头沉着半边脸突然出声:“我是不是打扰二位了?”   “小辛!”千岁岁瞬间像是找到了救星:“你怎么来了?是大师兄让你来的吗?他是不是和你们会合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一边说一边趁机挣脱了冯卢的手,激动地跑到了云辞身边。   可算是得救了,她绞尽脑汁都没想好怎么拒绝冯卢既不尴尬又不太伤人。结果小辛就出现了,简直是她人生中的救命稻草啊。   “你怎么找到我的?就你自己吗?”她激动地问。   云辞握住她的手一扣,贴近她面颊轻声说:“是它带我来的。”   是小蕊!它没丢!   千岁岁更高兴了。   “岁岁这么高兴吗?我还以为你不希望我来呢,毕竟以我现在的能力只有添麻烦的份。”云辞说着话目光却朝着冯卢看过去,眼中眸光闪烁。   “没事,有我在呢,我们两个一起互帮互助啊。”   “嗯,那可真是太好了。”说话间,两个人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冯卢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似有无形的光火在空中交战。 第44章 044 我可爱吗 我们还是孩子呢。……   虽然千岁岁现在修为低但总有一种凭借着千岁兰自保完全没问题的感觉, 所以她也不是很慌。   现在又来了一个筑基同门她依旧不慌,甚至隐隐庆幸来的是他。   她根本没觉得一直牵着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心只想知道齐萧的行踪, 还有六合弟子的情况。   “是大师兄和你们会合了吗?其他弟子是回去了还是一块找过来了?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云辞始终耐心地听着, 等她全问完后才摇摇头:“我没见着大师兄,不过你别担心小蕊说它见到过, 不过也只是一瞬然后就又寻不到了。”   一面说他的脸慢慢染了些浅浅的红晕。这话半真半假, 他现在骗起小徒弟来真是越来越溜了, 但想想还是略有些心虚目光都不太敢与她对视。   可不看小徒弟就只能去看那个令人窝火的男人了,就…还是看小徒弟吧。   “大师兄应该很着急。”所以是不是一直傻傻地在黑雾林和平原这边来回切换呢?   明明是很伤感自责的一件事,千岁岁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奇怪的画面: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弓着腿在两个空间来回跳跃, 身形一会儿隐在黑暗之中,一会儿又突兀地出现在阳光下, 不断切换…   大师兄应该不会急成那样吧?抚了抚手中的小蕊,触到它微微抵过来的花瓣手一推让它去找千岁兰了。   “可惜要是当初大师兄能遇到小蕊没准也能跟你一块找到我。”她叹了一口气。   云辞轻轻摇头:“恐怕也要看运气,小蕊之前试过并没有找到你还是后来去找了我,我和它一块跨过来才…一次就找到岁岁了。”   他握着千岁岁的手感觉心终于踏实了, 小徒弟平安无事,虽然发生了点其他的意外。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某个一直沉默碍眼的男人。   千岁岁甩着手晃了晃, 一双明眸亮晶晶地闪着光,满脸的喜悦:“真的吗?小辛你的运气真好。”   “不,是我们缘分深。”云辞满目柔情回道。   “嗯嗯,缘分深, 嘿嘿~”   冯卢在一旁完全被无视了, 舌头抵着后槽牙略酸。   “辛师弟只说大师兄和其他弟子,却避而不提岁岁最后一个问题,是想避重而就轻糊弄过去吗?其实是真的把岁岁当成一个拖累和麻烦吗?”他伸手也握住了她一边的胳膊:“岁岁, 你别担心。我不会觉得你麻烦的,我会永远保护好你。”   “冯道友大可不必,我六合的弟子还是我们六合自己来保护,您赶紧去找八荒的弟子吧,没准他们正哭着找大师兄呢。”手上用力将千岁岁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冯卢微微一笑:“与岁岁相比,八荒弟子蝼蚁不如。”   “冯道友可真是八荒的好弟子。”目光灼灼。   “辛道友人小胆大如此大言不惭、不自量力也真是六合的好弟子。”纹丝不让。   “论大言不惭,我不如冯道友。”   “彼此彼此。”   千岁岁虽然也觉得冯卢能去找八荒弟子最好,但此时被两个人拉扯来拉扯去,她既有些恼又觉得尴尬,直抠手心根本不敢去看两人的脸。   云辞将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心沉了沉。在心里直骂这冯卢坏事。   小徒弟好不容易忘了情爱之事,他看清自己的心后本来已经做好了要亲自来引导小徒弟开窍的准备,他甚至在心里都做了详细的计划,怎么潜移默化地影响小徒弟,怎么让她逐渐接受自己的照顾,习惯自己的存在,这样等他坦白和告白的时候才能少遭些罪吧,结果…   偏冯卢还不知好歹不仅死赖着不走还明目张胆跟他抢人?!其心可诛!其胆甚大!   呵呵两声冷笑从一左一右传来后,千岁岁终于受不了了,赶紧从两个人手里挣脱,低着头快速说道:“别说这些了,那咱们现在是在这里等大师兄碰运气还是先去探一探?”   说话间她面颊微红连声音都难为情地轻细了许多。   云辞揉着空荡荡的掌心发了会儿愣。   千岁岁久等不到答案,这才厚着脸皮抬起头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问:“走?还是留?”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胆小,但就是不太敢大声刺激到这两个人。   “走!”两个人异口同声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她微一哆嗦但还是松了一口气:“那我先留好线索,如果幸运的话大师兄也会尽快找到咱们的。”   “嗯。”云辞矮下身子:“怎么留?我帮岁岁。”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不用跟我客气…”   冯卢抱胸站在一旁凉凉说道:“辛道友怕是真帮不上忙,不如别去添乱了。”   “哦?”云辞忍不住刚要反嘲回去就见千岁岁速度极快地拽下一截千岁兰的叶子插进了土里。   云辞:…还真帮不上。   扫扫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他缓缓站了起来:“冯道友不觉得自己略有点奇怪吗。”   “我吗?没想到辛道友小小年纪眼力倒是不错,我确实有些怪异,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弟子们才不怎么与我亲近吧。”   没想到冯卢倒是大方地应了。   云辞不由得蹙眉望过去。这个人是认真的?他不怀疑小徒弟的真实身份?不可能。六合的弟子在小徒弟复生这件事上非但没有阻止甚至主动散播,这个叫冯卢的人离燕星尘那么近,更不可能不知道。   而他明明知道却仍旧跟小徒弟说那一番话,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真的是喜欢上小徒弟了吧?那置燕星尘脸面于何在?不说别的,八荒的元宗主都不可能同意这样件,他恨小徒弟恨得要死。   可这个人看小徒弟的眼神确实不地道。   云辞深觉此人不好对付,他清冷惯了,于嘴皮子上怕是讨不得好,可以他现在的身份怕是也讨不得什么好。   真是愁人,要是没跟小徒弟吵架该多好。冲动误事,多话坏事!   千岁岁把一截千岁兰埋进土里并不算完,还得“交待”一些话。   “看到大师兄先报个平安,要是我那边没危险再带他来找我,知道了吗?”   小苗前后摇晃就像是在点头一样。   云辞长身而立,笑着夸赞:“岁岁就像个天真的小姑娘,多可爱。冯道友觉得呢?”   冯卢一挑眉:“自然,岁岁很可爱。”   “知道为什么吗?”云辞嘴角挑起缓缓道:“这是因为我们这个年龄正如初春青苗竹间青笋,所以岁岁一颦一笑间才透着天真烂漫,如何会不可爱。”   然后又昂着头问他:“冯道友是不是也觉得我甚是可爱呢?”   冯卢:…可爱个屁!   “什么时候男人也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了?男人就该顶天立地,铁血铮铮,英姿不凡。”   “冯道友这话错了。”云辞嘴角一扬尽显阳光青春之态:“我们十多岁的孩子如何形容都不为过,我们是男孩子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可爱了?冯道友几百年前难道没有如我们这般年轻可爱过?”   冯卢舔着嘴唇渐收了笑意。   很好,十多岁的孩子,呵~   喉间一滚强硬道:“我喜欢岁岁和年龄无关,和旁人无关。”   “怎么没关系?”云辞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当着他的面竟然已经把喜欢挂在嘴上了,心里虽恼面上却依旧笑得温和:“对年龄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冯道友难道没有罪恶感吗?”   冯卢:和燕星尘的时候就不说大小,和他就讲起年龄的问题了?但这话不能说,略低俗。   正在想怎么扳回一局,就见千岁岁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他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要努力修炼,不能早恋。”   本来千岁岁还在苦恼怎么千躲万躲难题又绕回来了,结果没想到云辞的话倒是给了她启发,让她有了一个很好的拒绝理由。   “早恋?”冯卢疑惑不解。   千岁岁重重点头:“嗯,这么小就谈恋爱就叫早恋。所以冯师兄千万不要再…说那些话了,我还小不会同意的。”   然后又拍了拍云辞的肩膀,郑重道:“小辛也一样,不能早恋啊。”   “嗯。不早恋。”云辞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好了吗?我们出发吧。”   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不少时间和…口舌了。   “好了,走吧。”   云辞迟疑了一下伸出手问:“我能牵着岁岁的手吗?这里这么诡异万一触发了什么陷阱咱们再失散了…”   “也对,那牵着吧。”自然地把手伸了出去。   想起冯卢她刚要扭头,就见云辞将另一只手高高地抬了起来:“冯道友要来牵着吗?我们年龄小修为又低,还要靠冯道友来保护我们呢。”   千岁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客气地叫了一声:“冯师兄,你要是不嫌弃就和小辛牵着吧,要不然真有可能会走丢的。”   冯卢脸上的笑再难维持下去,僵硬地扯着嘴角甩着手背到了身后:“不必了,我…修为高,有什么事反应得也快,跟在你们后面就行。”   云辞却扬着一张天真的面孔朝他直挥手:“冯道友别客气,我会紧紧抓住你的,绝不让你掉队…”   “真,不必。”干笑两声冯卢狠狠瞪了他一眼。   “真不牵?”云辞一挑眉。   “真,不用。”   “冯道友应该是觉得跟咱们两个孩子牵手幼稚,咱们就别为难他了。”云辞将千岁岁一旁的碎片别到耳后,轻声说:“咱们出发吧。”   “嗯。”千岁岁点头偷偷往身后看了一眼,突然扯了扯他的手将他拉低些,凑过去贴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她说:“幸好冯师兄不跟你牵手,要不然我们并排走我总觉得怪怪的。”   她脸微微烧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被人告白呢,虽然不喜欢可这心里还是扑扑直跳,甚至有点高兴。”   “高兴?”云辞皱眉。   “嗯,是挺高兴的。”千岁岁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毕竟是头一遭嘛,而且谁会讨厌有人喜欢自己呢。”   云辞手下意识收紧,千岁岁发出了一声痛呼:“小辛,手疼。”   他忙回神:“对不起,刚才脚下滑了一下。”   “没事吧?”   “没事,没事,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咱们要去哪里呢?”他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心里将冯卢骂了个够:明明…这种喜悦该由他送给小徒弟的。   虽然小徒弟拒绝了,可…第一次的经历小徒弟怕是终身难忘。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磨灭不掉的“美好”回忆。   “呼…”不着痕迹地长舒了口气。   “咱们要往那边去。”千岁岁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和悔恨,指着那唯一的一处矮林说:“那片树林就是咱们的目的地。”   她心里有个想法,有某种感觉,要去那里验证一番。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云辞却什么也没看到:“什么树林?”   “我们要穿过这片平原重新回到黑雾林吗?”冯卢也忍不住问。   “不是呀。”千岁岁停下脚步指着矮林的方向说:“平原的中间不是有一片树林?那里的树比黑雾林里的要矮多了,只有小小的一片,就在那里呀。”   “没有。”   “我也没看到。”   目光所及,除了黑雾林的高木就是细软的草原。 第45章 045 光与暗 林子自己跑了。   又问了好几遍结果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千岁岁不死心的又问道:“你们真的看不到吗?那么明显的…”   可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冯卢连连摇头。   云辞见她有些发急忙上前安抚:“岁岁,别急。”   “嗯, 我不急。”千岁岁又往那处矮林看去, 喃喃轻语:“要是小伙伴在…”   话没说完又“呸”了一声:“还想他干什么,哼!”仍在生气。   虽然后来冷静下来后再去想这件事, 总觉得小伙伴应该是有苦衷的, 但再有苦衷和理由也不能肆意说出放弃人命这句话。   踢踢踏踏看着脚边嫩绿的小草随风招摇。   云辞:…心虚地眯着眼很“用力”地往前面张望, 结果仍是什么也没看见。   见他们如此千岁岁越发坚信了心中的猜测——暗之黑雾林和光之平原。   一明一暗,界限分明。   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一个地方——青灵境的灵液池。   所以修真界关于灵药仙草的传言其实说的是青灵境吗?是不是有人也像她和云草一样不小心误入其中,然后通过灵液池回来了?   然后才会将青灵境的存在泄露出去。   是这样吗?   光与暗明确的交界地带, 那里是精怪的家,成精的止血草都比修真界蕴含灵力的药草强百倍。如果这个世间还有哪里有药能救师尊, 就一定是青灵境了。   “族长,银杏,阿止~”一个个名字在她舌尖跳跃变成轻语低喃溢出红唇。   旁边的冯卢听不真切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云辞是和她共同经历过的, 瞬间就猜到她大约看到了什么,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岁岁, 虽然我们看不见,但你可以带着我们去啊。”   “嗯。”突然有点不知道该不该领他们过去了。她不太信任冯卢,对小辛虽说不至于防备,但…总担心如果这里真和青灵境有牵扯的话, 贸然带人去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不好的影响。   云辞大约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手上用力握了握安抚她:“如果只有你自己能看到,那说明这可能是你的机缘,就算其他人跟去了也不能得到什么的, 包括我。”   “我不是担心这个…”   他温和一笑:“那是害怕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可能你不去才会有不好的影响呢?”   这样一想,也是。   “那你们跟紧我。”她自然而然地朝后招了招手,冯卢看见立时就要伸手,结果刚伸到半空斜刺里地迎上来一只男人的手。   云辞:“冯道友原来还是想和我们小孩子牵手啊。那来吧…”   冯卢:“…不用了。”手一甩往身后一背,就好像他伸手只是要甩甩手似的。   “岁岁,走吧?”越过千岁岁率先向前走去。   千岁岁:“冯师兄,偏了。”   冯卢:“…哦。”又退了回来。   云辞差点没忍住到嘴边的嗤笑,心情大好地扭过头去:“咱们也走吧。”   “嗯,我来带路。”   三人前行了一段路这才御空而行,由千岁岁带路直朝着那片矮林而去。   只是越往前行千岁岁越觉得不对劲。好像走不走她们离矮林的距离一直没有变似的。   倒是有不少人见他们一点不疑惑地往着某处行疑心地跟了上来,远远地已经挂了大概十来个人了。   “这么快就有所察觉,这些人不愧是修真界的骄子娇女们。”冯卢叹着气摇摇头:“可惜没看到八荒的弟子,否则还可以请来护着岁岁一二。”   云辞没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正好被冯卢捕捉到了。   冯卢似乎从那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讽刺和调侃,似乎是在对他说:真的是保护而不是要挟吗?   偏他想解释都无从下手。   不过是看上了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难呢?在仙宗地位不如燕星尘,出来了也是这般待遇?他可真是活着毫无意义和希望啊。   不由得苦笑一声,替自己悲哀了三秒。   云辞收回目光,眼角余光扫过远远坠在后面的那些修者,眯了眯眼:“还有多久到?我们要不要换个方向绕道走?”他问千岁岁。   千岁岁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紧急停了下来:“我们好像不能往前走了。”   “怎么了?”冯卢绕到她身侧:“是快到了所以要想办法甩开那些人吗?”   云辞:“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是。”她目光停留在某处,那里在旁人眼中空无一处,除了草还是草,只有在她的眼中才有其他景象。   除了他们其他并不知道,但从他们的某些行为猜到他们肯定是有什么发现,此时见他们停下来,也有几个行的快的紧急停下,与同门凑在一处说着什么话。   千岁岁摇头苦恼道:“好像不管怎么走,都没办法靠近,我们走它也动。像是长了腿一样怎么追都追不到。”   真的很奇怪,明明看着的时候清晰明了就在距离多远的位置,可一路行了大半天距离还是那么多,既没变多也没变少。   就算是这片平原广袤面积大,可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或者是距离太远,所以只行半天的距离看不出来变化?   她把问题跟云辞和冯卢一说,冯卢倒是回道:“没准也有可能,毕竟这里这么大你看那边那几位道友咱们出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仿若黑点,如今再一看还是像黑点似的,或许真的是地方太辽阔了。”   话音刚落,那几个黑点就肉眼可见地变大变大又变大,很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不是八荒的冯师兄吗?”为首之人一身黑衣,浓眉大眼体格健硕,一来便高抬着下巴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冯师兄这么闲情雅致?这是带着孩子…玩?”   冯卢额角跳了跳,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天苍派的邢林哪,没想到也有胆子来这黑雾林中?”孩子孩子,真是一个个的净会拿这个来戳他心窝子。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斗起了嘴皮子。   云辞拉着千岁岁的手尽量减弱存在感,可这帮人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如何肯轻易放过他们,尤其是人群中还有几个熟人,一双淬了毒似的眼睛正阴狠地盯着千岁岁,一副恨不得要生撕了她的肉似的表情。   千岁岁暗叹一口气,小声对云辞说:“后面那几个人是琼华仙宗的弟子,我跟她们…有仇。”   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只是没想到遇见得这样快,还更加难缠了,谈秋月等人明显是找到了靠山帮手,要来讨公道的。   云辞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我。”   脑子急速转着,一会儿是冒险放出小蕊把这些人吓走,还是他尽量拖延给小徒弟制造逃跑的机会呢?   而冯卢和邢林正斗到激烈处,两个人都有些恼急了,却谁也没有动手,两个人就像孩子似的斗着嘴,斗得虽凶却像是都惧怕出手会自伤似的,不肯动手。   最后还是希容扯了扯邢林的衣袖,小声说:“邢师兄,咱们该走了。”   嗯?千岁岁猛地抬头,竟然不是来找她麻烦来报仇的?真的吗?   然后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邢林还真闭了嘴冷哼一声带着一行人如同来时一样非常快地离去,渐渐重新变成了小黑点。   一行人为了赶路快些,竟然动用聚灵盘调动大量的灵力进行长距离的快速传送。   “他们去那边做什么?”冯卢疑惑不解:“以邢林的脾气,与我吵成了那样早就要动手了,怎么这次却忍下了?”他也看到了谈秋月等人,本是故意要激怒邢林想制造一场混乱为千岁岁争取点逃跑的时间,没想到狭路相逢却是这样平淡淡地结束了?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云辞发现不只是邢林一伙,在这平原上其他的修者也似乎在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冯卢问:“我们要跟过去看看吗?”有点想去,可他也知道千岁岁和谈秋月等人的恩怨,因此只拿眼望向千岁岁,让她拿主意。   千岁岁也好奇,但并不太想跟过去。   她扭头问云辞:“小辛,你觉得我们应该跟过去看看吗?”   云辞:“…”心暖暖的,小徒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下意识来依赖他呢。   “我想着,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哪怕真有异宝出世我们贸然跟过去恐怕也占不得任何便宜,不如继续去寻你眼中的矮林?”   千岁岁点头:“也对。”   “至于冯道友,”他微微一笑:“若是想去看一看我和岁岁也不好拦着,万一那边有冯道友的机缘,我们岂不是成了拦路的恶人了。”   冯卢狠狠咬牙生咽下一口恶气,才抻了抻脖子回以一笑:“说笑了,能在这里与岁岁相识相知已是天大的机缘,冯某不敢贪心,倒是辛道友不去看看吗?或许会有六合的弟子也在那边呢?”   这话说得千岁岁都有些心动了。   “要不过去看看?”她小声道:“就远远地偷偷看一眼,要是没有大师兄咱们就赶紧走?”   “…行。”   结果还是追着邢林等人去了。   他们没有聚灵盘,千岁岁却在储物袋中找到了一沓急行符,虽效果不敌聚灵盘但也勉强可用。   “早知道刚才就用上了。”她想着没准就不会觉得那片矮林迟迟靠近不了了。   正想着,一偏头却惊得瞪大了双眼,扯着云辞的袖子一顿摇:“林,林子自己跑过来了…” 第46章 046 唇 慢慢滑了下去。   久奔不到的矮林此刻却在千岁岁震惊的目光中“狂跑”了起来, 就好像后面有凶狠猛兽正在身后追赶着它似的。   小蕊咻的一下冒出了头:“族长有危险。”   “族长?你是说…”千岁岁激动地望着那片矮林,难道那里真的是青灵境?   云辞却眯了眯眼不太信。之前小徒弟不是没偷偷问过小蕊,那时候它说的可是没感应的。现在千岁岁看到了奔跑的林子, 小蕊就冒出来说族长有危险, 这也太巧了吧?   还是说另有缘由?   千岁岁却来不及细想,立时停下拐了个方向要朝那矮林行去, 结果她方向一转那矮林那不动了, 不仅不动感觉距离又像之前那样无论她怎么走都不会缩减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她闹不明白了。   冯卢也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换了方向:“怎么了?不去了吗?”   越来越多的修者朝着邢林他们的方向御空而去。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越来越好奇, 甚至已经有些动摇想暂时撇下这两人先过去看一看。但是碍于情面有点开不了这个口。   目光挪向云辞,云辞懒得理他。   “发生什么了岁岁?”   “等下我再跟你解释,”千岁岁想了想, 重新换了方向继续向邢林他们那边走,“我需要做个试验。”   “嗯, 尽管做你想做的。”小徒弟要做什么这次他都会支持的,反正天塌下来有他兜着呢。   冯卢眼见着没人理他不说,千岁岁还另换了方向咻的一下招呼都不打就飞走了。   冯卢:…倒是不忘牵着那个叫小辛的。   急忙掠空赶上。   “所以,有人解释一下吗?”   没人解释。   千岁岁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片矮林, 惊喜地发现当他们依旧朝着邢林他们的方向前进的话,那矮林果然又像是跑了起来, 朝着他们这边。   “来了!”她双眼放光,握着云辞的手直跳:“矮林真的来了。”   “那就是那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你我,吸引着矮林?”云辞猜测。   千岁岁停下来算了算现在矮林和他们的距离,发现没准还真像他所说的那样, 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往那边去, 而当他们到达目标的那一刻,矮林也会正巧到跟前。   这真的是巧合还是机缘?   “那我们就赶紧去吧。”千岁岁想得是或许那矮林其实就是青灵境呢?等到他们于某一点和矮林重合的时候,或许就能接触或者是重回青灵境了。   至于小蕊说的族长有危险的事情, 或许也能解决呢。   这样想着,两个人对视一眼继续上路。   冯卢被落在后面,看着前面两道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而后又不由得苦涩,他可真是不管到了哪儿都是个边缘角色呢。   正想着感觉前面有人回头“喂”了一声,他本以为会是千岁岁,可结果一抬头却看到了云辞挥舞着的手。   “冯道友是没灵力了还是没力气了?不会是真要我们来拉你一把吧?”云辞停下微笑着看他。   千岁岁也捂着嘴回过头来:“我把冯师兄给忘了,实在是抱歉。”   冯卢笑笑:“没事。”毕竟习惯了。   御剑腾空赶了上去。   平原之上,所有的修者仿佛都接收到了某种信号,谁也不知道第一个往那处赶的人是谁,但事态慢慢发展成所有的人都开始集中向一处飞去。   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黑点,渐渐的修者开始变得多起来,后来越来越多随便一望所及之处皆是御空而行的修士。   冯卢在后面调侃:“要是真有珍宝倒也罢了,若是谁设的陷阱…那可就好玩了。”   确实是这样。   但就算是陷阱,千岁岁他们也要去。   矮林已经越来越近,不过仍是奇怪,明明这样靠近了,可那一片树林的高低大小却没有变似的,仍是那样小小一块。到底是因为离得远,还是…   千岁岁和云辞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青灵境族人小小的身躯,怕是林子真的就…很小?   其他人为的是奇珍异宝,而千岁岁他们为的却是那一座矮林。   “不知道向族长求药他会不会答应。”千岁岁既高兴即将与族人相聚又忐忑怕自己开口求药会被拒绝。   她这话说得极为轻声,本就是自言自语,连离她这么近的云辞都没听清。倒是小蕊探头探脑地冒出个头来,小小的红花在她手心轻蹭:“族长一定会同意的。”   “真的吗?”千岁岁眸光一亮,速度更快了。   说来奇怪,她明明只有炼气境修为,可此时不管是灵力和体力仿佛都比冯卢还要强上一些?难道是符纸加持的原因吗?大师兄给她的果然都是好东西。   想起齐萧,心里又激动了两分,扭头问云辞:“你说,会不会遇到大师兄?”   “如果他在这边,应该会遇到吧。”只要他够聪明。云辞想。   “嗯。真是太好了。”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千岁岁心情更是愉悦了几分,幻想着救师尊的药到手,再顺利和大师兄会合,然后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六合仙宗,救好师尊,接下来就是努力修炼,早日飞升成仙。   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成仙呢?   又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腰间银色的储物袋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晃了她的眼一下,她才惊觉忘了什么。   白玉仙凤。她的小伙伴。   回去后她该怎么对待她的小伙伴呢?真的就不理了吗?   正出神就就听到云辞急喊一声:“小心!”然后她就被带着窜了出去。   冯卢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眸光微闪。这个筑基境弟子是不是太过厉害了?刚才的威压怕是金丹也有吧?   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天地间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野兽。   “这些是什么?”千岁岁眼见着天空飞来一大群不知名的飞禽鸟众,地下也钻出数之不尽的各种野兽,齐齐咆哮狂啸长吟,天地间被这些声音震撼不止,耳膜都要震破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野兽?”她急问。   铁巨猿、裂齿虎、秃翎鹰、龙鸟…   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一个比一个凶猛。   这些明明都该出现在黑雾林的野兽,此刻却莫名其妙从地下钻出,从天空袭来,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时空撕裂还是谁不小心触发了什么要命的陷阱机制呢?   一时间,人们也顾不得往那处去了,全都停下手来对付一群又一群接踵而来的野兽。   云辞闪过了龙鸟的一记攻击,龙鸟,形似鸟却是一副瘦骨模样。弱点就是骨头,只要能击碎骨头便能取其性命。偏偏它最要命的也是这一身的骨头,锋利坚硬极难击碎。   而冯卢正被红引鸟纠缠,按理说这种鸟当初能被云辞引来当千岁岁练手之物应当不难对付,但架不住一下子被上百只围缠住,简直要了老命了。   冯卢自身难保,根本无暇照顾身旁那两个人。   “用符。”他急忙交待:“赶紧用符,保护好自己,等我…咕嘟嘟嘟…”   这踏马的又是什么情况?!   他一句话还没交待完,扑面而来一股巨浪将他灌了个透心凉。然后整个身体都仿佛被水包围住了,他一时没有准备差点被呛得闭过气去。而刚才与他缠斗的那一群红引鸟此刻早没了踪影,就像一场梦一样。   千岁岁和云辞也被突然出现的水灌懵了。   千岁岁一开始以为这可能是灵液,但当她尝试呼吸的时候却发现不是,被硬灌进去了好几口冰凉的水。   “唔唔~”小辛~   渐渐的她的眼睛也睁不开了,想要喊云辞也没办法喊出声,只得胡乱地挥手希望能抓住点什么。   云辞没想到自己一击之下虽然打中了龙鸟,却也没有获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身陷这奇异的水液之中,灵力不能调动,更是无法呼吸。   幸好耳尖的听到了小徒弟一声短促的呼声,一探手抓了个准将人拽到了怀里。   千岁岁艰难的眨了下眼睛,松了口气。   “唔唔唔~”小辛,这是哪?   她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见。   云辞自然听得见,却听不懂,拽住她后就紧扣在怀里使劲往上游,他不知道他们现在身陷何处,但必须得尽快上岸,否则他们定是要被水淹死的。   堂堂仙尊和仙尊的徒弟被水淹死,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死。   他努力往上游,因为他一直闭着气倒是还能忍得住,但千岁岁刚才不小心被灌了两口,此时就有些艰难了,憋得脸色通红是张嘴也不行闭嘴更不行。   后来实在憋不住,急得直往云辞胸前敲。   小拳头一下又一下,一点力度也没有。   云辞往上看了一眼,隐隐已经能看到水面的波光粼粼了,只要再加把劲,再坚持一会儿…   千岁岁的小拳头停了下来,云辞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串小泡泡,怀里的人慢慢地滑了下去。   “唔~”岁岁!   手用力一托尝试将人举起来看能不能先举到水面上,可她身子软软的怎么也不成功。   这可如何是好?   重新将人揽好,他眼睑轻颤,看看还有段距离的水面,再看一眼意识渐失的小徒弟,心嗵嗵狂跳着扣住她的脸,俯身将双唇贴了上去… 第47章 047 执着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水中意识迷离, 千岁岁本以为自己今天怕是要淹死在这里了,谁知道下一刻却有温热的柔软贴上来一道清凉气息沁入口腔之中,让她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似是一股茶香, 莫名有股熟悉感。   她正想着这股香气在哪里闻到过,耳边便传来哗啦一声水响, 她眼睛一睁眨了眨, 突然向后仰过去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结果因为太急刚才又被呛了水的原因, 这一张嘴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云辞安抚道:“慢点,不急。”   后背上轻轻抚过一只手帮她顺着气,千岁岁脑子瞬间想起了刚才睁眼的一幕不自在地动了动却更羞涩地发现自己竟是被他圈在怀里搂着…   简直不要太丢脸。   “我没事了, 谢谢,我…咕嘟嘟~”本是想从他怀里挣脱自己浮在水面上, 结果刚游开身子就不受控地往下沉,咕咚咚又被灌了两口水。   直到又被云辞揽住扣在怀里,千岁岁的脸都觉得抬不起来,一边噗噗吐水一边脸烧得通红。   “…”略丢人。尤其是看到身旁的人依旧那么淡定就她好像扑腾的小丑一样时, 更是臊得抬不起头了。   可云辞哪里是淡定平静,要不是小徒弟就在跟前全然依靠着他, 他此时怕也比小徒弟强不了多少。   虽然情况紧急但他和小徒弟…一边奋力向岸边游一边抿紧了薄唇。   云辞已经想好了等会儿上岸后他就要向小徒弟坦白,坦白他其实是云草,坦白云草其实是云辞…   这仿佛是一个洞中湖,面积不大但也不小, 借着云辞的力千岁岁丝毫不用费力, 她就四处张望观察结果失望地发现并没有任何相似处——和青灵境中灵液池的那个山洞。   “冯师兄呢?”她这才想起冯卢来,印象中他们三个好像一同落水,其他人倒是没注意。   “别管他, 我们先游上岸。”云辞手一顿。他还想着上岸就趁着没人坦白呢,这时候要是再把一些不相干的人“喊”出来了,那他…   “还是岁岁贴心,还记得我。”   坦白无望了!   终于游到岸边,云辞用力一攀带着千岁岁就翻上了岸,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望,湖面对面的另一片青草地上赫然站着一个人。   面容隐在暗处看不真切,但听声音就知道那绝对是冯卢。   冯卢双手交叉握在一处,向前两步终于露出身形面容,微微一笑:“小孩子?嗯?可不要早恋哦。”   千岁岁看到他初时还有些高兴,可听完他的话后脸和脖子刷一下就红透了,忙辩解道:“冯师兄别调侃我们了,当时,当时情况特殊,小辛是为了救我,帮我渡气呢。”   人家还没说怎么回事,她自己倒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云辞:…小心眼的男人!伸手拢起她的湿发,顾不得自己身上也没干,用灵力帮她烘干衣裙头发。连看都没看冯卢一眼。   刚才在水下灵力多少有点被压制,出来之后倒是全然恢复了。   一水之隔,将三个人分成了两拨。冯卢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岸,此时他看着那波光闪动的湖面暗勾了勾脚趾。可真是太棒了,自己告白的姑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别的“孩子”亲到一处了。   “呵~”虽然可能大概确实情况紧急,但为什么不是他呢?又为什么不是别人呢?偏是这个小弟子。一看就有着不可告人心思的小家伙。   冯卢总感觉他隐瞒着什么,首先之前那隐隐动荡的筑基境以上的修为灵力波动就很不正常。   反击未得到回应,他也渐渐觉得无趣,踱步四周观察起这个地方:“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云辞也发现这一点了,但他怕小徒弟害怕,就安慰道:“岁岁别担心,应该会有机关我们一会儿一起找找。”   “嗯。”浑身干爽后,千岁岁赶紧往旁边退了一步小声说了声:“谢谢。”   突然感觉和他在一起很不自在,总是不敢去看他的脸,尤其是眼睛。一听到他说话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显现出他那张水艳滋润的薄唇,挥之不去,扰人的很。   不由得口干舌燥抿了抿唇,结果刚出水时的那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又跑进了她脑子里,那张放大的脸…唇上温软的触感…   “我,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机关吧。”埋着头赶紧走开了。   冯卢遥遥相望,又是呵地一声冷笑,看着那湖面在想自己要不要也过去。   云辞:“那我和岁岁在这边找,另外一边就麻烦冯道友了。”   “…好。”手狠狠攥成拳。好的很!   不过也别以为他能舒坦了。   扬声喊岁岁:“小姑娘要学会保护自己,可别被身边的恶狼给骗了。”   千岁岁蹬蹬蹬跑到一边,脸红心跳:“哦,嗯,谢谢冯师兄关心。我,我找机关,找机关。”   这里是一个山洞,她先跑到洞边沿着石壁找了一通,“这没有,这也没有。”嘴里嘀嘀咕咕仿佛这样能忽略脸上的烧意。   云辞隔湖与冯卢相望,双双不语。   当千岁岁又开始刨地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动了。   云辞来到她身边:“我来帮你。”   冯卢也动了,一转身望着漆黑的山洞沉默了半刻:“岁岁,这边好黑啊。”像是撒娇。   所以为什么他们好像石洞顶上有个开口能进阳光,而他这边就黑漆漆的半点阳光没有?石壁上连条缝隙也没有。   千岁岁刚要起身回答,被云辞按住了:“这里好像有点特别?岁岁看看这是什么?”根本就没有想去理冯卢的意思。   冯卢在那边哼笑一声:“小屁孩独/占/欲还挺强。”但有什么用,一看千岁岁就是没开窍呢,跟他一样没什么机会。   转身隐入黑暗中,不一会儿哧的一声响,有火光亮起。   云辞看到火光微微一笑:“原来冯道友知道点火,这下不用担心了。”   千岁岁扭头望过去看到一团光亮,便放心地埋头,重新看云辞刚才指的位置:“你是说这里特别吗?我好像没看出来。”   云辞手一顿,“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三个人分居两岸直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或机关。   千岁岁手拢在眉上望向头顶那处露光的洞口:“小辛,你说我们爬上去能不能出去?”   云辞也抬头看过去,摇摇头:“怕是上不去,你没有发现过去了这么久,这洞中光影却一直没有变化,而依照我的经验,此时至少已经过去一天了。”   整整一天,这边仍是光亮照人,而另一边除了冯卢的那团火什么光线也没有仍是黑漆漆的。   这个感觉让千岁岁不由得警惕起来,真的感觉很像青灵境的灵液池洞。   但这里的景象和灵液池中的湖水…又绝对不是。   “冯师兄,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冯卢的声音飘过来:“没有,你们那边呢?”   “也没有。”云辞替答,然后伸手要拉千岁岁的手:“岁岁累了吗?不如先休息会儿?”   “不,不用。”千岁岁手一背,躲开了。   看着自己牵空的手,云辞反而有点高兴,虽然有冯卢在场没办法坦白,但…似乎有意外之喜?小徒弟对他开始防备和在意了吗?   千岁岁来到湖边,望着镜面般的湖水发呆。   “其他人也去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吗?”当时那么多修者与野兽争斗,变故发生在云辞击中龙鸟的骨头那一瞬间,其他是不是也会被一同带去其他地方?还是仍在黑雾林中的平原与野兽恶斗?   那可真是有点惨,铺天盖地的野兽…虽然那些修士中境界都不低。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留在黑雾林更惨还是被困进这种奇怪的地方更惨。   云辞的突然靠近吓了她一跳。   “你干什么?”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冯卢正巧举着火把出来,听到她的声音急瞅了一眼:“怎么?恶狼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云辞尴尬了一瞬:“我…只是想问问小蕊的情况。”竟也不同冯卢争辩,眼睑一垂退得远远地。   “小辛~”千岁岁瞬间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分了,赶紧追过去:“小辛你别误会,我,我只是…”后面的话羞于出口。   要鼓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她是因为害羞和难为情才总是会过分在意他的行为动作呢?听起来就好像她自作多情误会了什么似的。   好难为情啊。   抠着手指跟在云辞身后始终想不好措辞。   “没关系,”云辞倒是大方地笑着说:“我没误会。是我不好唐突了岁岁,岁岁…讨厌我防备我也是应该的。”   “不是的。”她急忙道:“你那是为了救我,是特殊情况,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是我过度反应了。”   却没想到本是背过身的人突然转了过来,俯身弓背抬头与她对视:“若是,我有那个意思呢?”   “什,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我什么意思也没有。”   “…是吗?那你刚才说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千岁岁彻底把自己绕过去了,想挪开目光可一抬眸就能看到那双闪着认真执着的清眸,明亮灼人,像是要将她烧着一样… 第48章 048 有情人 理智啊!   云辞面色沉静, 心却要跳出嗓子眼了,天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本来他是准备一笑而过的, 可一看到小徒弟那张脸…就想着不能再这样固步不前了。   趁热打铁, 就算是现在被小徒弟拒绝了,总也好过一直被边缘对待。   说到底还是在意初次告白不是他这件事。   千岁岁也心擂如鼓, 怦怦直跳。   “我…小蕊, 对, 不知道小蕊有…”   话没说完手腕被人猛地一拉,她不得不重新与他对视。   冯卢隔湖皱眉:“辛道友这是做什么?年纪小就可以任性妄为?强迫他人?”已经开始找下水的地方想要游过去了。   云辞扭头骂道:“闭上你的臭嘴!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关你屁事!”   “你敢骂我?”冯卢急得也顾不得找合适的地方, 一只脚已经探了出去,结果刚湿了半条腿就听千岁岁一声怒喊:“行了, 你们别吵了!”   千岁岁恼羞成怒奋力将人甩开,“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什么意思也没有。我们还是继续找机关吧。”   吓得他只得拎起那湿了半截的腿, 略愁。   云辞:“…不,是我的错。我…”   “行了, 别说了,再说,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急道。   “哦?”冯卢嘴巴大张, 开始运转灵力听八卦, 不是,是烘干衣服。   云辞也是一愣:“有喜欢的人了?是…”   他不知道该不该追问,他怕小徒弟嘴里真蹦出一个名字, 他承受不住。   总不能是燕星尘吧?她恢复记忆又喜欢上姓燕的了?还是…眼角余光偷瞥向冯卢,忙摇头。不可能的。   千岁岁慌乱之下又拿这个来搪塞。上次在燕星尘的逼迫下把云草小伙伴拿来当挡箭牌,现在被追问脑子急速转起来,想着该拿谁来当挡箭牌呢?   还得是一个这两个人都认识,都心服口服的人。   不由得想起最初在药园当千岁兰时听到的八卦,瞬间有了主意。   “是,是仙尊!我喜欢仙尊,喜欢我自己的师尊。”   果然,一把仙尊搬出来,把两个人都镇住了。   冯卢是想着果然是这样。   而云辞:…虽然感觉小徒弟在骗人,但是…   “真的吗?”   千岁岁一梗脖子:“当然是真的。只是这种事太大逆不道了,所以我一直不敢说。希望你们也能替我保密。”   冯卢苦笑一声:“那看来我是彻底没机会了。”   而云辞倒是安静的搓着指腹,声音幽沉:“我当真了。”   “本来就是真的啊。”千岁岁厚着脸皮说完这句赶紧背过身去瘫开手心:“我们还是看看小蕊怎么样了吧。”   声音压低了些,背着冯卢。   冯卢彻底放弃了,长叹一声又进了深处探查,只见一片光火不停闪烁。   云辞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不敢抬头只催他:“你快来看,我怎么叫不出小蕊来了?”   “…”沉默良久,他才凑过去:“或许丢了。”   一开始没见小蕊冒出来,他就有些猜测,如今见它真没了,倒也没有太惊讶:“这里或许真的和灵液池有关系。”   说完自己先愣住了。   千岁岁倒是后知后觉,眨了眨眼睛才偏头看他:“小蕊连灵液池都跟你讲过?”   如果只知道青灵境的存在不奇怪,毕竟有小蕊这么大个存在。但是连灵液池都知道的话…小蕊会跟他说这个吗?   觉得有可能又感觉不太可能。   可关键时刻小蕊却不见了。   云辞先镇定下来,厚着脸皮点头:“嗯,小蕊说过它能出现在修真界是因为有个神奇的灵液池。”   “哦。”倒也合理。   接着就是疑惑小蕊丢哪了,分析了半天可能是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不小心甩出去了。   千岁岁连忙又奔回湖边往水里瞧,明晃晃地什么也看不到。   “它会不会被淹死?”有点担心。   云辞因为刚才的失言不敢再乱说话,只轻轻摇头。   千岁岁焦急地伸出手撩了撩水,水面一阵荡漾。她继续往下探去结果膝盖一滑差点没栽进去,幸好云辞一直紧跟着她及时将她捞了回来。   “谢谢。”轻声道完谢,她扭着身子重新站好,面颊泛起粉意。   想了想,她说:“我用千岁兰试试。”有时候千岁兰和小蕊间会有些感应,原因不明。   她把千岁兰缓缓送入湖水之中,闭目感应,却是什么也没感觉到。   而云辞却在千岁兰触到湖面的一瞬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刚才还只有青草青苔的石洞中霎那间花鸟飘香,随风招展。   而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瞬间动弹不得,却又感觉有某种东西在缓缓流入他的肢体,想要控制他。   他想出声提醒小徒弟也做不到,他渐渐抵抗不住明明思想还在身体却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突然,他抬起了脚一步步沿着湖边漫步而去。走到某个位置时他的手里多出了一个一粒种子,嘴里念念有词:“虽不知你是什么,但我今日把你种在此处,希望你能有发芽长大的那一天。”   随后,他就挖了个坑将种子埋进去。种子落地的那一瞬间刮过了一阵大风,吹迷了他的眼,他视线晃过小徒弟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小徒弟…也不见了。   千岁岁没想到自己在湖水里一探最后竟然把自己弄到了一个散发着泥土之气的黑暗之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听到头顶有一道声音对她说:“怎么还没发芽?难道种子是烂了吗?”   声音明明陌生她该感到害怕的,脑海中却有另一道意识生出,似是喜悦和努力?   努力的想要发芽,想要生长。   可是怎么做都做不到。她的生命力仿佛一点一滴的在流失。   终于有一天,她只剩一丝气息苟活时,听到了蹬蹬蹬地奔跑声,那道意识一阵狂喜,疯狂地想要做点什么,可惜她什么也做不到。既不会生根,也不会发芽,更不会长大。   千岁岁只觉得咯噔一声,她怕不是又变成了一棵植物吧?还是马上要死掉的一棵植物种子?   云辞已经被控制的渐生烦躁,他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这个控制他的人每天都来这个小泥坑这里来看当初埋下的种子,可惜每天都失望而归,小种子并没有发芽。   不仅如此,当初那一汪湖水也消失不见了,石洞倒还是那个石洞,只是光秃秃的没有花田也没有青草地,只有头顶上那一个洞口偶尔会将阳光带进来,正好照在这个泥坑里。   石洞也并非半黑半白,阳光照进来四处都会变得光明起来,当夜晚来临时石洞中自然就会黑下来。   不管怎么看,这里都不适合一棵种子生长,而这个控制着自己的人却这么盼望着小种子发芽甚至长大,实乃可笑。   当他再一次捧着一盆水急匆匆来到泥坑的时候,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好像进入了某种幻境,是不是种子不发芽他就无法脱离幻境和小徒弟重逢呢?或者小徒弟是不是也入了某个幻境?   正想着,他就听到自己说:“怪我怪我,我才知道种子种下去是在浇水的,希望还来得及。”   千岁岁感觉一汪清甜的水浇在自己头顶,惬意极了。而她的生命力也逐渐恢复过来,终于在某一天她重见光明了。   一睁眼,眼前竟然是小辛那张脸。   “小辛!”她喊。   那人的表情怔愣了片刻随即立刻恢复如初,一脸欣喜地看着刚破土的小苗:“终于等到你发芽了。”   “小辛,你在说什么?我是岁岁啊。”   可是那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只不停的说着一些其他的话,比如修炼不顺、小师弟又淘气了、大师姐和大师兄天天打架快把师门掀翻了、师父也不管。   “…这不是小辛。”她难过极了,已经长出了数片叶子的小苗随风晃了晃。   那人看着叶子十分高兴,伸手抚了抚。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岁岁,我是小辛。”云辞已经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了,本来已经不抱希望,谁知道这人突然触碰叶子的行为让他找到了机会。   “小辛?”千岁岁喊道。   “我在。”云辞忙答。   “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云辞抓紧难得的机会,忙把情况说明:“我现在无法控制自己,一旦失去接触好像就无法沟通了。”   “那怎么办?”   “幸好你没事我现在也挺好,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   “嗯。”也只能这样办了。   叶子上的手突然离开,千岁岁也听不到云辞的声音了。   不过因为知道这里并不是自己,内心安心了不少。   云辞也放心了,从那后就十分用心的为小徒弟浇水施肥捉虫。   不知过了多久,石洞终于有了变化,之前的小苗如今已长成一人高的小树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而小树旁边的平地不知什么时候也多出了一汪湖水,想来应该是控制他的那个人的所作所为。   果然,他听到自己说:“我挖了个水塘引了活水进来,这样即便我不在这里了,你也有水喝。”   树叶哗哗作响,好像十分急切想要询问什么。   他笑了笑:“别担心,只是出门历练,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   云辞本来还担心真的会被人控制着出去历练,他实在不放心把小徒弟单独留在这里。   幸好又是一眨眼的工夫时间流逝到那人历练归来,曾经的青葱少年已经成长为如玉君子,英姿挺拔朗星月目。   他看着已长成参天大树的小苗,感慨万:“抱歉,是我来晚了。历练归来我便闭关修炼,如今已有大成才有时间来看你,没想到你已长得这般大,竟再也够不着你的叶子了。”   他手抚在树干上。   云辞听到小徒弟兴奋喊道:“这棵树我眼熟。”   “岁岁~”他深情唤道。   千岁岁根本没细听他的语气,树叶摇得刷刷作响,激动道:“这里就是青灵境,这个洞就是灵液池的那个洞,这棵树是洞里那棵半阳半阴的大树。”   灵液池里的灵液全是从这棵树上滴落下去的。   但此时这棵树明显是正常的,这里面的阳光也正常。   不,或许也是有些不正常的地方的。   正想着,她就觉得身子轻飘飘地浮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树下相貌俊俏的男人俯身冲下。   “谁说够不着?”她也不受控地开了口,满心满嘴的情意浓得连她这不怎么通情爱的人都轻易感知到了。   “我下来,公子不就够着了?”   “你修炼得道了?”男人惊喜地跃身而起,与她在半空中相遇互执彼手双双旋身而下。   相触的那一刻,千岁岁忙开了口:“小辛,你在吗?”   云辞:“我在。”   千岁岁激动地说:“他们好像是一对哎,现在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真感人。”   “…嗯。”云辞也激动,却是另一种激动,虽然现在他们都是被其他东西或者是幻境控制着,但…却是实打实地用着他们的身体在深情相望、在忘怀相拥、在滚成一团…   嗯?滚,滚,滚成一团?   “艹!”云辞爆出了这辈子第一句粗口。   过了这许多年月,石洞中也变了天地模样,青草依依花儿绽放,十分的风情画意适合小情侣约会。   但…并不是用他们的身体啊!   “小小小小小辛…”千岁岁也不知道事情如何会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们经历的仿佛都是一些特殊的时间点,过程并不重要,但这一场在草地上翻滚的时间节点好像特别重要,眼瞅着唇和唇越来越近,一只手紧扣在她腰上,可这一幕还是没有跳过去。   “小辛~”要要要要亲上了!千岁岁吓得心声狂跳。   “岁岁~”云辞也好不到哪去,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不能这样占了小徒弟的便宜。   可是两个人的声音都仿佛受到了影响,落在对方耳朵里既像甜甜情语缠绵悱恻,又如雷声炸响嗡鸣不断让他们理智渐失… 第49章 049 狗妖也配 谁对她有非分之想?……   树影摇曳, 湖水叮咚,如画美景下两具人影交/缠气氛逐渐暧/昧到极致。   唇与唇相撞的瞬间云辞拼着最后一丝坚韧意志力终于从控制中脱离,只觉得脑内一阵眩晕再恢复清明的时候已经喘着粗气站在不远处了。   而手里牵着一个人, 是同样也脱离出来的千岁岁。   两个人喘/息连连双双对视, 为了脱离出来真是费死了老劲,如今是满头大汗双股战战几近脱力。虽还是有些尴尬不知如何面对, 但这次是因为知道原因, 倒也还算平静。   “终于自由了。”千岁岁刚松了一口气, 幻境一转,他俩又被迫分开了。   这次千岁岁依旧是回到了大树的身体里,她心情愉悦盼着某个身影赶快出现, 因为她有种感觉,大树想开花了, 想把第一朵最美的花献给它最爱的那个人。   男人有力的声音缓缓传来:“小苗,我来了,我还给你带了新朋友过来。”   千岁岁看见男人抱着一盆艳丽的大红花走了进来,看清那花后, 她差点没崩住:“小蕊?”   但实际上她却飞身而下,一脚将红色的食人花给踹翻在地:“你是不是变心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变心?我发现了这朵好看的花谁都没让见就赶紧搬来送给你, 你怎么能…”男人叹息着想要去扶食人花,“可惜了。”   “你!你觉得它好看?它可惜?”千岁岁气得直跳脚,“好好好,那你跟你的花过吧, 别来找我了。”   “你怎么莫名其妙的?”男人似乎不明白一番好意怎么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也觉得委屈,拽住她就要理论。   恰巧这个时候满树咻咻咻依次绽放出朵朵洁白小花。   男人一愣。   千岁岁也满眼惊艳。   “岁岁。”云辞轻唤。   千岁岁应道:“小辛,你快看, 这些花真漂亮。”   “…”云辞没应,他突然有点理解那个女子的感受了,花对于植物来说意义非凡,对着心爱的植物称赞别人的花漂亮…这个男人能得了女子的欢心才怪。   因此他没有附和千岁岁的话,只轻声道:“不及你一分。”虽然他并没有看到过千岁兰是开什么样的花,但在他心里一定是最美的。   千岁岁却能听清,她满眼都是那耀眼的花和树。可还没欣赏够,她就挣脱了男人的手,突然发疯了一样冲向大树,哭着将满树的花给打落了。   “我再也不开花了,再也不开了!”   男人的夸赞和惊艳还没来得及表达就又染上了怒意:“你到底发什么疯?这些花又哪里惹到你了。”   千岁岁猛地回头,怒目而向:“我的花,就是喂了狗也不会让你看!”   男人气走了。   千岁岁控制不住自己,坐在树下捂着眼睛直哭。不一会儿身旁有了响声,她还以为是男人回来了,惊喜的睁眼看过去,却发现是一条狗…还是狼?张口一吸将这些花入了腹。   真就喂了狗了。   狗还说话了。   “人妖殊途,你作何要为一个人类伤心难过?今日我吃了你的花得了机缘,不如与你相好一场让你忘了那个人类?”   千岁岁见不是男人已经很伤心了,此时听它这样打趣就恼了起来:“滚开,臭狗。”   “行行行,我滚。”边走边不忘回头说:“你别哭了,你的花于我有益,多开点,明日我再来吃。”   接连几日男人没有来,倒是这狗天天报道,来了就催她开花。初时她不肯,后来与它熟识起来知道它是为了化形需要天地之力,而她的花中正巧蕴含天地之力,所以才会需要吃花。   千岁岁便真的决定开花给它吃。一妖一精渐渐成了朋友。   不得情郎喜欢,还不能帮助朋友吗?   男人再来时带了满身的伤来,千岁岁瞬间就心软原谅了他,两个人拥在一起的瞬间,云辞和千岁岁又摆脱了控制被弹出去。   看来那一男一女也不愿意他们参与其中。   不由得相视一笑,本以为这次也一样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下一刻一声婉转轻咛差点没把两个人的魂给炸飞了。   “唔~”   这时才发现情况和上一次的不一样,他们是脱离出来了,可…   “啊!”千岁岁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云辞更是惊得瞬间就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丝毫。可余光一瞥,小徒弟虽说捂着眼睛,指缝偷看可还行?   满脸的不高兴咻的一下把人拽过身来:“不许看。”   “我没看。”千岁岁一张脸通红,她只是吓得忘了转身。   真的。   原来,他们的身体虽然脱离了出来,可幻境并没有消失,那两个人换了原本模样,正…继续忘情之事。   满耳的靡靡之音听得人头顶生火面红耳赤。   “我们出去吧?”云辞被那男人控制了这许久,也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了。   浑身不自在的踱了一步,手颤了颤朝千岁岁探过去一半,这次却没敢给人抓住而是微微摊开等着她自己递上来。   千岁岁一垂眸就看到一只如瓷玉手颤巍巍停在身侧,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敢握住,而是红着脸小心翼翼牵上了他的衣袖。   “好了。”   云辞攸然收掌,掌心全是细密的汗,幸好没握上,赶紧领着人往外走。   结果刚急匆匆迈了两步路,就听到突然身后传来哗啦啦一阵水响,还有一道暴喝声。   “你们在干什么?”   是冯卢的声音。   霎那间,幻象再次转换,刚才天地为庐的景象瞬间变成了两男一女的对峙。   冯卢愣住了,眨着眼睛看向面前突然变了样的一对陌生男女:“你们是谁?”   刚才他在那边又找了一圈,实在没找到有用的东西就想来问问这两个人,结果刚一露面就看见…真是当他放弃了就是死人了?不是,之前千岁岁不是还说喜欢的是仙尊吗?怎么自己一走就…   越想越恼火,三两下就跳进水里游了过来。明明自己在水里扑腾的那么大动静,可这两个人竟然忘情到如此地步,他都上了岸都没有察觉,看着眼着不堪入目的一幕,他脑袋一空运起一滩水就直浇向了这两个人。   结果…   云辞和千岁岁已经停下脚步看过来了。   千岁岁小声喊了声:“冯师兄~”   冯卢僵硬地转头,看看不远处的一对仿若金童玉女般的存在,再看看眼前一对火冒三丈、被浇了个透心凉的男女…   “对不起,搞错了搞错了。”   可那对男女却像是看不到千岁岁两个人似的,眼睛里只有冯卢。   尤其是男人,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那个狗妖?趁我不在要跟小苗相好的那个?”   “不是,什么狗妖小苗的?我认错人了。”冯卢连连后退,明明场景已经转换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模样,他现在也没那个工夫去烘干。   男人并不听他的辩解,依旧步步紧逼:“就凭你这低劣妖物,也想夺走我的小苗?”   “阿郎你什么意思?我也是妖,你这话是连我也一起骂了吗?”没想到被称为小苗的女人关键时刻拎不清,还在刺激男人。   阿郎瞳孔微震:“你是在替他说话吗?”   “我和他只是一同修炼得道的好友,并不是你想得那样,倒是你现在这副模样是嫌弃我是妖身吗?”   “对,之前你宁愿去看别的花,也不肯赞我一声。”小苗越说越伤心。   “一同修炼的好友?所以你是在抱怨我不曾陪你一起修炼吗?”阿郎偏也是个会抓重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道的!”   冯卢左看看右看看,大喝一声:“你们能不能听听我说的?我!不认识你们!”   他虽入了幻境却没有被什么所控制,但明显在那对男女眼里,他是另一个在时光中真实存在过的人物。   阿郎指着他冷笑一声对小苗道:“看见了吗?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此刻只想着如何与你划清界限,而你还在为他说话?”   “我什么时候为他说话了?”小苗也气急,双眼通红盈盈泪珠:“倒是你,是不是真的嫌弃我是妖身!”   冯卢直接无语望天…望到一半终于想起了千岁岁和云辞:“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明明看到是你在欺负岁岁。”   他将矛头指向云辞:“怎么我一过来就成了这种状况?”   千岁岁直接臊得把头扎了下去。   云辞也好不到哪去,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起刚才惊险却…的一幕,耳尖都红要滴出血似的。   “咳!”他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我们怕是入了某个幻境…必须陪他们把戏演足才能脱身,如今你…怕是曾经吃了小苗花瓣与想要插/足他二人感情的那只狗妖。”   他是这样猜的,刚才他们戏份演足了,所以才终于有机会脱离出来了。   而现在冯卢的戏份…   千岁岁鼓励他:“冯师兄加油,努力演好这个…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扭头小声对云辞说:“冯师兄有点惨。”   结果不期然地又撞进了云辞的眸子里,清光锃亮满满的全是她的倒影。   霎那间慌了神抚着胸口忙转正脑袋不敢再胡乱看。   云辞:…坦白时机一错再错,如今他心里也乱成一团了。   “演戏?狗妖?我踏马是人!”冯卢却管不着他们现在是什么心思,一指眼前的男女几近崩溃:“我会抢这种女人?如果是岁岁你的话…”   话音未落一记攻击已到身前:“你果然对小苗有非分之想。”   小苗在一旁只知道哭。   “所以你们听不懂吗?我什么时候说过对她有非分之想?”   千岁岁想起什么忙朝他喊道:“他们听到和看到的好像和你说出来的不一样。”   毕竟这是那两个人的真实经历,现在只不过是他们有幸参与其中,扮演一二。   其实好像…并不幸。   喊完话,千岁岁就尴尬地低下了头,但眼角余光不时会往云辞的脚边瞟,脑子里空白一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因为冯卢这边的打岔,他们也不急着走了。安静地伫立一旁看事态发展。   很快,两个男人就大打出手,女人哭了一通过去劝架,却没想到两个男人看到她来也并未收手,一人一妖的全力一击结果全打在了小苗身上,使她受伤难以维持化形,只得重归树之本/体之中陷入了沉睡。   而阿郎和冯卢却没有因此而停止争斗,打打停停竟是越来越难分难解,愈演愈烈。   最后莫名其妙的发展成人类和妖族的两族大战,最后两败俱伤。   而小苗在终于养好伤后重新归来时面对狼藉的世界心痛不已,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因此为了拯救两族甘愿牺牲自己,身体的一半为阴庇护妖族,一半为阳滋养人类。   当冯卢终于被打趴在地的时候,幻境终于完全消失了。   千岁岁也终于在地上无聊的画完了第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圈。   他瘫躺在地上,呼呼喘气:“这,是什么狗屁幻境?老子是人,是八荒的大师兄,才不是什么狗妖!”   云辞和千岁岁也满脸的莫名其妙,这要是真实发生的怕…当事者三人都是傻子吧?   千岁岁苦着脸:“狗血小说都不敢这样写。小苗…到底可不可怜啊?”她脑子混混沌沌理不清。   要说不可怜,她感觉那个阿郎和狗妖好像对她爱意也就一般般?要说可怜吧,这结果也好像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冯卢就只有一种感觉:“我踏马真是闲得才管你们俩的破事!”   这话倒是又勾起了些关于“破事”的回忆,千岁岁直接把头埋了下去。   云辞强作镇定正要向冯卢回击一二,却余光一瞥瞧到了某样东西。   “岁岁,你看那边。”   千岁岁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晶亮湖面上,一朵红色大花飘飘荡荡浮在上面,直飘到那棵半光半暗的树下,花瓣一扬精准的接住了某片树叶下滴落下来的状似液体的透明物质。   云辞:“是小蕊。”   千岁岁:“不,是灵液和…族长。” 第50章 050 掉马了? 就这样掉了?   此时的山洞中, 不管是景致还是其他方面几乎和青灵境中的情形一般无二,比如没有日夜只有黑白这一点。   只见那食人花在灵液下不知滋养了多少日夜,终于有一日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千岁岁眨了眨眼睛:“难道我猜错了?”   云辞:“不见得。”   “小辛是指…”   他温柔一笑:“我们再看看。”   “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就意见统一了, 冯卢在一旁早愣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   三个人接着看,只见当树上滴落的所有灵液全被小男孩给吸收“食用”了, 过了许久他才离开这片湖水, 走出了山洞。   叶子一天又一天地往下滴着灵液, 直到有一天满池的湖水都化为浓郁的灵液,就如青灵境的灵液池一般无二。   这个时候小男孩已经变成了青年,偶尔会领着某他头顶植物的小人进来泡灵液, 每泡一次年岁就仿佛增长了一些似的,逐渐长大。   渐渐的, 青年再次长大,真像千岁岁所言变成了族长的模样。   云辞笑道:“看,确实是族长。”   千岁岁疑惑地扭头看他:“你认识族长?”   “呃~”坏了。上次脱口而出灵液池,这次…若说还是小蕊跟他说的, 怕是也唬不过去吧?   说得再详细也看不到样貌。   “我,猜的。”忙掩了嘴将头扭向一边。   千岁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此时还是更关心族长那边的情况,因此也没细究。   倒是冯卢托腮立在一旁,眯着眼睛盯着这些人和…那些小东西,目光在石洞中仔细打量, 最后将视线投到了那汪灵液池水之中。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两人立时扭头看他:坏了, 忘了这个人了,怎么解释?   云辞:“这里应当就是修真界传闻之所在。”先微笑着搪塞过去。   冯卢伸手一指:“就这里?除了那一池灵液,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正说着, 族长又领了人进来,这些人中渐渐就有了熟悉的面孔,是青灵境中的族人。   云辞和千岁岁防备着他因此不再乱说话,他也没有多问,只用自己的眼去看。   时间流转,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后来族长领着小小的千岁岁和云草进来了。   “那两个小人,是不是…”冯卢瞅了又瞅,在他两人的面容上和那两个小人间来回看:“和你们两个很像?”   云辞暗叹他眼力高却没接话,   倒是千岁岁难以置信道:“冯师兄是觉得我和小辛和他们像?那个小男孩?怎么看也不会跟小辛一模一样吧。”   “现在是不太一样,”冯卢又仔细瞧了两眼:“但如果长大点…”   云辞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长大点又如何?”   “不如何。”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一样,也回了浅浅的一个笑:“是不像。”   “就是说啊,小辛和云…”差点说漏嘴,千岁岁赶紧改口:“和他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几个人各藏心思,谁也不敢再多言。   直到现在,千岁岁才惊觉这应当是青灵境的由来。不知是谁的意识操控着这个幻境,让他们看到了过往。   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没有小蕊?”   她记得当初她和小伙伴进灵液池的时候小蕊是跟着的。现在有族长有银杏,却单单没有小蕊。   而不久之前,小蕊丢了…   她凑到云辞跟前,小声说道:“小辛,这里应该有小蕊的。”   “嗯。”云辞也记得。   两个人踱步往前走,想靠近些看看是不是在洞口被挡住了。   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倒是在他们走后,冯卢这边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知从哪来了一条又一条的藤蔓,将他层层困住,隔挡在外。   “岁岁!”他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   他又喊:“辛道友?”   果然也没见前面的人回头,甚至表现得一点不像听到声音的样子。   他被这些藤蔓封印起来了?   而云辞和千岁岁走到洞口仍没有发现小蕊正觉得疑惑时,一偏头看到族长直直盯过来的目光,纷纷吓了一大跳。   “族长!”两人齐声唤道。   “嗯。”族长背手走过来:“你们回来了。”   两个人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又变小了,头顶千岁兰和…白玉仙凤…   云辞:完了,要命!   千岁岁眼睛怒睁,嘴巴大张,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马甲!就这样掉了!   “岁岁,我…”他赶紧要解释。   千岁岁气得呼呼直喘气,“别跟我说话。”   抬脚跑到了族长旁边。   族长眉头一皱:“怎么?你们吵架了?”   “他,他…”千岁岁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一跺脚,恨声道:“他骗我,他说他是小辛!”   她的心都凉透了,想一想一路来跟所谓的小辛的种种经历…她又气又恼又臊,不知道怎么面对。   云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倒是族长帮他说话:“他长大的模样跟小时候很像啊,是你自己没认出来吧?”   “哪里像?”抬头狠狠瞪过去一眼,这才发现,同样的白皙细嫩,容貌出众洁同皎月。只是现在小小的有些肉嘟嘟,长大抽条后自然也就显瘦变得好看了。   确实…有些像。   那她为什么就没往那方面去想呢?而且刚才她明明还满口否认两个人像。   “他没良心,不把人命当回事。”又数出来一条罪状。   云辞紧张过后倒也坦然下来:“我当时是要同你解释的…”   “你…”千岁岁嘟着嘴,还是不想跟他说话。   尤其是一想起曾经和他那样抱在一起过,太羞耻了。心里乱成一团乱麻。   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族长面上有些疲态,揉着眉心叹气:“你们俩啊,出去一遭我以为会更好呢,谁知道倒置了一身的气回来。”   “走吧走吧,回族里去吧。”   招呼着他俩往外走。   千岁岁叫停:“族长,还有一个…咦?”往洞中一看,什么也没有。   “是说那个外来客吗?”族长皱眉:“我给请出去了。”   “请出去了?”   “嗯,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放心,我把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危险的。”   “哦。”千岁岁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可还是点头跟着族长往外走去。   云辞倒是又往洞里看了看,空荡荡的确实没有冯卢的身影了。   冯卢在藤蔓中越挣扎越被捆得紧,他听不到千岁岁他们在说什么,却看见他们跟着一个陌生的小老头出了洞。   “小辛!岁岁!我在这儿,还有我啊!”   可惜没人听得到他的话。   一边回去,云辞一边问洞中发生的一切。   族长叹息一声:“青灵境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刚开始时这灵液池浓度并不高,所以植物很难成精,后来才渐渐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精怪不再是饮用灵液池产生,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在出生地长出来一两个。就跟你们一样,只有长大的时候才会需要来灵液池里浸泡成长。”   “那我们之前浸泡后怎么回去了?”千岁岁隔着族长一直在躲避云辞,“所有的植物长大都会那样吗?”   “有一部分跟尘世牵扯太多确实会出现一些异常,但大部分精怪只是泡一泡就长大了。”   就像他们看到的那样。   云辞甚至想到,他们刚才在幻境中看到那么多的植物泡进去,结果也只有他们两个回去了修真界。   哦,还有一个小蕊。   “我们把小蕊丢了。”他主动承认错误:“实在是抱歉,族长。”   “小蕊啊,没丢没丢,是它自己先回来了,我才知道你们回来的。”族长一边说,一边笑着伸手往头顶的枝丫上点了点,咻的一下,一朵大红花从枝丫冒出来,跳了下来。   “小蕊!”   “岁岁!”   一人一花在那边激动地叙旧,云辞却警惕起来。   “你真的是族长吗?”或者他们还在幻境之中没出来?眼前的族长也是虚幻出来的吗?   “小蕊曾说过族长有难。”   族长脸色变了变:“它胡说的,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没胡说。”小蕊听到对自己的污蔑很生气:“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肯定已经被啃得连根都没了。”   “族长?”千岁岁紧张地看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嗨,也没什么,就是天敌来袭,就跟你们突然遇到那些野兽一样,出现了一些危险。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也一样,回来了就好,就不会遇到外面那些危险了。”   千岁岁总觉得他这些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她现在更在意云辞的事情,因此并没有仔细琢磨。   云辞倒是仔细琢磨着他的话,却也暂时没找到什么破绽。   “刚才那些幻境是怎么回事?”他问。   族长摆摆手:“今天你们也累了,我也有些累,先休息,明天我讲给你们听。”   “哦。”千岁岁刚应下来,就听到了银杏的声音。   “岁岁,你们终于回来了。”银杏跑到跟前十分高兴:“这段时间真是担心死我了,外面的世界好玩吗?”   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躲小蕊,她还是怕被吃。   小蕊出去一趟,心智增长了不少,识趣的挪到了云辞旁边:“仙…啊,你打我干嘛?”   没想到刚要打招呼就挨打了,委屈地扭花瓣。   云辞:“蠢。”   “外面不太好玩。”千岁岁情绪逐渐低落。   不仅和小伙伴吵架了,还发现师尊昏迷不醒,还…被小伙伴耍得团团转。   害得她现在跟银杏说话一点都不集中,总是会忍不住留意他那边的举动。   见他突然打了小蕊还想过去给人好好埋怨一通呢。   小辛是云草啊…渐渐走了神。   银杏看看她,再看看,最后忍不住捅了捅:“跟你说话呢。”   “啊?什么?”千岁岁回神。   银杏一叉腰:“没什么,亏我还那么担心你们,回来连话都不听我说了。”   “我没有,我就是…累了。”发生了太多的事,确实心累。   “是吗?那赶紧去休息,走,我带着你回去。”银杏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竟然还扶着她往前走,好像她真的会累得走不动路似的。   云辞和小蕊互“瞪”,虽然不知道小蕊眼睛在哪。   族长过来拍了拍小蕊的花瓣:“咱们也走吧。”   “族长。”云辞见小徒弟他们走远了,拦住族长,问:“你怎么知道我们遇到了野兽?天敌来袭又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只有成了精的植物吗?哪来的天敌?还有…”   他抬头目光如炬看向族长:“冯卢是不是被族长关起来了?”   族长笑着摇摇头:“先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来跟你们说是怎么一回事。”   “我现在…”就想知道。   还没说完,族长一指远去的千岁岁:“那边,不管了?小孩子间闹些小脾气虽然也没什么,但要是一直拖着不解释清楚,事情会越来越麻烦的。”   云辞确实有些动摇,“族长也说了,有些事拖着不解释清楚,会越来越麻烦。”   “你个小孩还逼起我来了,滚滚滚!”像拍打小蕊时一样朝着他的后背也拍了一掌。   云辞愣住了,印象中好像还真没人敢这样拍打自己。   “…族…”   “快去!”   在他的怔愣中,又挨了一脚。   云辞这回彻底懵了。被打又被踹…还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啊。   扭头一边走一边看着小蕊被族长强拉着走开,他莫名的有点想相信族长了。   真的很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族长的坦荡?还是敢打他?   嘶!惊得深吸了口气,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树院。   这里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变化,千岁岁正在跟银杏道别,见他徐步走来,嘭的一声关上了树门。   银杏:“…你们真的吵得很厉害。岁岁还小不懂事你得多哄哄她。”   云辞闷不吭声地绕过她去了隔壁树院。   开门就看到了那张华丽奢侈的蚌壳床…敲了敲连接两间院子的内门。   千岁岁关上门后就把耳朵贴到了门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她听到了银杏的声音却没等到云辞的回答,不开心地噘了噘嘴:“怎么就是我不懂事了。”   然后就听到了开门关门声,心一下子跌落谷底靠在门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怎么想的呢?生气是肯定生气的。可听他说要解释…其实有点点想听?呸呸呸,不想听!别忘了他还是小辛,还骗自己,还…   准备养大了授粉的小伙伴曾和她一起长大并经历了一些特殊的事件…千岁岁的脸难以控制地烧了起来,又红又烫。   正别扭着,冷不丁地旁边传来咚咚两声:“岁岁,在吗?”   吓得她一个激灵,随后又想她当着他的面关的门,能不知道她在不在?气得把房门一拉,冲着还未走远的银杏喊:“银杏姐姐,能不能帮我把那个门…门封住。”   银杏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自己封!”   “不是…”   “我累了,拜拜~”挥着手消失在道路尽头。   云辞听着她的声音苦笑道:“岁岁,我只是想解释一下,就耽误你一会儿时间,解释清楚后这门我亲自帮你封。”   千岁岁听着心里也怪难受的,想了想,过去打开了门。   其实云辞明明可以自己打开的,却非要她来给开,狡诈!   “说吧。”   云辞冲她笑笑,她把脸扭开,小声嘀咕:“你现在可不是小辛,就这张肉包子脸迷惑不了我的。”   肉包子脸?云辞下意识就往自己脸上捏。   其实也不怪她没把小辛和云草联系在一起,当初他求宗主时特意让宗主做了些改变。   “对不起。”这辈子头一遭向人低头却甘之如饴,“是我错了,岁岁能原谅我吗?”   “不要。”千岁岁不自在地把人推开,红着耳根进了他的院子。   院子里和也的一样,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这床却比她的有趣味多了,龙宫蚌仙呢。   她踢踏着脚蹭过去,拽着床边的纱幔挠在手指上胡乱扯。   云辞跟过去,离得她不远不近:“当时齐萧跟我说如果他发生不幸,让我好好照顾你,我…”   千岁岁猛然回头:“什么?大师兄说过这样的话?”   他点头:“嗯,我正是担心他是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才冒险暴露在宗主面前,不想齐…大师兄白白送死才说了那样的气话,其实我也是希望仙尊快点醒过来的,可…”   他怎么会不想让自己醒过来呢,“若是用一命换一命,我想这样的苏醒仙尊怕是也不想要吧。”   或许还不止是一命,多少弟子跟着一块去了黑雾林,要是寻常历练倒也没什么,可若是因为他而…   “你说得对。”千岁岁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可这样一来之前自己的生气和郁闷还有下定决心和小伙伴绝交什么的…顿时觉得很羞耻,并且别扭。   “你没错,错的是我。”但是该认错还是乖巧地要认错。   “是我的错,自作主张,我应该告诉你然后和你一起商量行事的。”云辞心虚,认错态度特别好。   他还有小辛这层马甲的事呢,现在好好表现争取一次到位把小徒弟哄好,然后看情况要不要继续坦白呢?   呃…看情况或许也不是不行?   千岁岁埋着头,不敢看他,也不再表态,她现在感觉和小伙伴之间怪怪的,好像谈开了拉近了,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推拒着远离了的感觉。   “岁岁,”云辞小声的唤了她一声,装着可怜:“能原谅我吗?”   “你又没做错什么。”她踢踢踏踏,扯着纱幔坐到床边扣那个玉骨一样的支架柱子。   云辞叹了口气,看来是还没哄好。   其实他自己也有点不得劲,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暴露的马甲,要是知道这样,他一定不会靠近族长的,没准还能再拖上一拖,找个更合适的机会。   比如…什么时候呢?想不出来。   “我了解仙尊那个人,”他也上前,坐在旁边。实在是这院子里光溜溜的真没个坐的地方,而这蚌壳说是床…却是他们共同做出来的小玩具更适合吧?暂时倒也不必过于讲究。   反正他此时就是想挨近人坐着,然后剖析一番把人哄好,两个人赶紧和好如初。   千岁岁想反驳,可是一想白玉仙凤确实比她更早地待在师尊身边,确实也算是比较了解。   “哼!”   “仙尊一直心怀天下,疼惜徒弟,他待旁人可能无情淡漠,但对两个徒弟却是关怀备至的。”云辞笑道:“所以我肯定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看大师兄去犯险不是?”   千岁岁挪了挪身子哼哼唧唧离他远些,可心里却在附和:她不也是如此?听说这件事后连夜就去找大师兄了。   可心里还是别扭,要是他不是小辛现在解释清楚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地接受小伙伴的道歉并认真郑重地向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但…他是小辛啊!   她纠结的是这一点。现在看到他就会想到他曾是小辛的那段日子,两个人的相处…现在的相处…就浑身别扭不自在。   手抠抠绕绕不小心碰到了腰间的一样东西,低头一看,是银色的储物袋,神奇地也跟着她一样变小了。   心里感觉又复杂了几分,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挺喜欢小辛的。”   云辞的睫毛立时颤了颤,耳尖红了一块:“我也喜欢岁岁。”   “喂!”扯下储物袋砸过去。   云辞双手捧住,把人扳过来重新给她系上:“真的…喜欢…”   断断续续四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心嗵嗵直跳,埋着头一遍遍地将储物袋绑好,再绑好,就是不敢抬头。   千岁岁的心也跳得跟个小兔子一样,一下一下仿佛要窜出嗓子眼儿似的。   “怎么还没绑好?”扭扭捏捏低头一看,差点忍不住喷笑出来。   为了不抬头,云辞正一遍遍绑袋子,再解开再绑,再解开再绑,再解开…   “这个本来是要送给你的。”轻轻将人推开,又给储物袋取下来递到他面前:“你的那个,是我的。”   “不换了,就这样吧。”他还曾说过这是一对呢。   千岁岁点点头自己收回来系上,可是不敢让他再给自己绑了。   “还是大师兄掏的钱呢。”   云辞抚袋的手一顿:“回头我把钱给他。”   “为什么?”她头一偏:“就算是要还钱也是我来还啊。”   “…哦。”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捻着粉黄相间的储物袋低声问:“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嗯,算吧。”千岁岁也说不清,她还需要点时间来消化消化。   “那…成亲吗?”或者先订亲?好像一不留神说急了,而且还有件事没坦白呢,要趁现在来说吗?   云辞深吸一口气,“其实,还有件事…”   结果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千岁岁满脸通红,水眸盈转:“你,你胡说什么呢。”   她猛地站起来,差点没被纱幔缠住,云辞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如惊弓之鸟一跳三步远:“你你你,我们还小,你怎么…”   明明不久之前还说不能早恋呢,哦,不是他说的,但是他暗示的!   千岁岁以袖掩面,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他,骂了一句“无耻”就转身逃走了。   她感觉自从小伙伴从云草变成小辛后,就…像变了个人,什么话都敢说一点不像她之前那个话少清冷的仙草了。   嘭的一声把门关紧,她侧耳细听了一阵,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响动,才慢悠悠踱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床上,长叹一声扑上去,一记粉拳砸在了床铺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   然后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来又蹬蹬蹬跑过去开门:“小辛…呸,那个,大师兄他们…”   她把大师兄都忘了,不知道大师兄在不在黑雾林,那些野兽有没有解决。   云辞微微一笑:“族长说明天会告诉我们外面的情况。”   “哦。”她啪的关门,又吱地一声打开:“那个,晚,晚安。”   啪!又关上了。   云辞盯着那扇关上的树门,一直盯一直等,确实那边的人终于不会再打开后,才往后一仰…   咚~!   “呃~”磕着了。   揉着头往旁边挪了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只手轻轻搭在面上,一只手轻轻捻着储物袋,猜测小徒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同意?不愿意?不接受?不喜欢?   一串的否定,折磨死人了。   将储物袋解下来拿到眼前细细看,大徒弟花钱小徒弟送,还真是意义非凡。   这么贵重不太适合戴,回头哄着小徒弟同他一起珍藏起来,他再送小徒弟另外的袋子吧,或者做成首饰样式的?镯子好呢还是戒子好呢?   不过小徒弟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千岁岁也同样睡不着,本以为被人告白这种事无非就是像同冯卢那样似的,心里高兴一场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就行了,可换一个人怎么就…不那么痛快了呢?   心里高兴中掺着纠结,纠结中透着喜悦,喜悦中又揉着一丝丝怒意,至于为什么还会感到有一些生气,她这蠢笨的小脑袋瓜真是一点也想不明白。   甚至还有点后悔。   骂完那句“无耻”后。   这样回应别人的一番情意是不是不对?小伙伴会不会特别伤心难过?等等!   她猛地坐起来:“刚才我开门的时候他是不是低着头在哭?我问他话,他是不是强颜欢笑?我是不是应该重新郑重地回应一下?就说…说…年龄太小以学业为重?”   啪的一掌拍在面上:他们现在有哪门子的学业啊,修炼算吗?   要不然定个约定?金丹境以前不谈这个事?可是金丹啊,小伙伴好像已经筑基大圆满了?要是刺激之下一下子就突破了…   那要不然元婴境以前不谈?   “不是啊!”她突然醒悟:“我为什么要跟他做这样的约定啊?我,我就非他不可?”   之前授粉说得有多溜,现在就有多抗拒。   “先去郑重地道个歉吧。”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表现,顺便再认真地拒绝一下。   下定决心,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蹭到门边,偷偷开了条小缝。   “咳,那个,小辛?”还是该喊云草?   挠挠头,突然又不想去道歉了。   “你睡了吗?”天色渐渐暗了,她眨着眼睛隐约看到一个青色身影躺在瓷白玉壳之中,软糯一团分外可爱。   真的是小孩子不分男女都能用这个词呢。   “睡着了?”她又轻轻问了声:“真睡着了?”   蚌壳里的人一动不动,也无半点回应。   按理她该回去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双脚鬼使神差般迈了进去,还弓着身子手脚轻慢像做贼一样。   来到床边,月光渐盛,银光洒落在蚌壳之上反射出朦胧莹光落在床上之人身上。   云辞背对着她,月光只能洒照在他的背部和耳腮部,千岁岁悄悄探头看过去。   “云草?小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捅了捅,不敢用力推。   结果那人纹丝未动。   “这么快就睡着了?”有一丝丝庆幸,又有一丝丝失落:“要是拖到明天道歉,想想感觉也不太好呢。”   总感觉明天这事儿就像是揭过去了一样,要是再提有点矫情。   “小伙伴你稍微醒一下?”虽是这样说着,可那声音感觉还不如蚊蝇的嗡嗡声大。   到底是不忍心把人叫醒。   不过还是探着身子往他脸上使劲瞧了瞧,结果也没看清楚这人到底是哭过还是没哭过,太暗又背光根本瞧不清。   “这就难办了。”她嘀嘀咕咕:“不道歉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道歉吧…你睡着了听得见吗?”   最后还是决定回去睡觉,明天哪怕重新尴尬一回也要认真道个歉,这才慢慢挪着往后爬。   为了看清他的脸,她小心地爬上了床,一只手支在前面一只手立在后面…她一动脑烧红了半边:“怎么…这么像把人圈在怀里啊。”   尤其是她胳膊还不长,身子一挪更像了。   “幸亏睡着了。”念念叨叨,赶紧要爬下来,结果一只手撞到床沿的支柱软了下去:“!”   幸好她反应快另一只手使劲一用力,身子只往下沉了一点就连滚带爬的摔了下去。   “幸好幸好。”不放心地站起来歪头看过去:“没醒。”   这才蹑手蹑脚地出去、关门、滚回自己床上,一气呵成。   捂着脸总觉得有哪里更不对劲了。   另一边,云辞也同样蒙着脸听着狂跳的心声直呼要命。   ……   第二天,两个人气氛微妙地去找族长,族长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笑着点头:“和好就好,和好就好。”   “咳!”云辞轻咳一声:“族长,之前的事…”   “嘘!”族长打断他的话:“先去修炼,有什么事修炼完再说。”   “修炼?”千岁岁茫然地看过去。   族长眼一瞪:“你们两个刚有了点进步就懒散了?修炼一事一日都不能松懈,半日都不成!”   说完拉着他们就往修炼场走。   两个人早忘了要挖坑埋自己修炼这件事,经他一提醒全想了起来。   千岁岁:又要挖坑埋自己了。体贴的小伙伴又已经抢先一步挖好了坑。小伙伴怎么就这么体贴呢?   “喜欢~”   她好像出现了幻听,心神一恍连忙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东西“甩”出去。   云辞看过来:“怎么了?头疼吗?”   “没什么。”把道歉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熟门熟路滑下了坑,坑里依旧铺好了熟悉的绿叶,片土不沾。   族长摇头:“讲究什么呢?没成精之前不都是埋水里的。”   千岁岁:“不啊,我是泡在灵液里的。”虽然之前有一段时间确实是被种在土里,不过那不适合她生长,不算数。   “难怪呢。”说完这几个字,族长就闭目养神沐浴在半面阳光之中。   不知道是他当初是受半光半暗滋润而成精还是因为天生就喜欢阴凉,他从来不把全部身体置身于修炼场的阳光之中。   见他没有交谈的意思,千岁岁和云辞也修炼了起来。   玄妙的气息化作灵力源源不断地渗入身体之中,把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尽的烦忧愁意皆清散出去,只余清爽畅意。   当云辞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听到那轻柔的一声“岁岁”之后,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启开,她好像想通了。   “对不起,云草,”她缓缓睁开双眼眸色清亮有神,一看头脑就分外的清楚。   云辞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你不用急着…”   千岁岁摇头打断他:“你先听我说。”   “…好,你说。”   “昨天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对,我错了,对不起。”千岁岁从坑里爬出来,郑重道歉后这一颗心总落是落在了实处,踏实了。   接下来不管他是接受自己的道歉还是不接受,她都接受。   “不,是我莽撞了,该道歉的应该是我。”   “那,你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嗯,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嗯,和好了。”   她高兴伸出手,本是想来个握手言合,刚伸出去就有点后悔,可惜云辞没给她后悔的机会,明明动作轻又缓却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瞬间就被牵握住了。   “你继续说吧。”云辞温和笑道。   千岁岁一被牵住手就犯了懵,头晕晕的好似闻到了什么香气,晕晕乎乎犯糊涂:“继续说?说什么?我说完了啊。”   “…说完了?”   “嗯。说完了。”   云辞真是服气了,以为是要被拒绝,亏他还想打断她能拖一时是一时,结果…就这?   “去找族长吧。”   “嗯。”走了两步,她偷瞟了眼被握着的手,小声问:“不,松开吗?”   云辞微顿了下,很快恢复如常:“握着吧。”   “好吗?”他轻柔地、小心地问道。   “哦。”到底是没说出个好或不好来,狡猾极了。   千岁岁脸颊微热,不自在地用另一只手挠了挠。   找到族长的时候,族长正端坐着等着他们。   他目光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扫了一眼,又似毫无察觉移开了。   千岁岁挣了挣,将手抽出来背到了身后。   族长道:“来了。”   两人行礼:“见过族长。”   “坐吧。”他手一挥,出现了两把椅子一左一右摆列开来。   见他们坐好后,也不用问族长就哀声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会有这样一番奇遇。连带着小蕊也见了回世面。”   小蕊咻的从他身后露出花来,晃了晃:“岁岁,”   到云辞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云草。”   “去一边玩,别打扰我们说话。”族长轻轻推它,它真就听话的缩到一边自己玩去了。   族长:“洞中的那棵树叫青灵,因此境由她舍身创造,所以才叫青灵境。”   千岁岁小声疑惑:“不是叫小苗吗?”   族长轻飘飘扫她一眼:“那种负心男人乱取的名字,听着就难入耳。”   “听族长把话说完。”云辞下意识就想伸手揉揉她的头或手,最后还是忍下了。   “哦。”千岁岁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族长继续说道:“青灵的幻境就跟她的人一样,实在是太良善美好了,不过她要是觉得那样的回忆能令人幸福,那就存着吧,起码她是快乐的。”   “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是那个男人带来送给青灵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与此地结缘,与青灵结缘,最后终得正果修成了一只精怪,自我之后渐渐也就有植物成精来到这片天地,我自然而然就成了这里的族长,替青灵管理这片天地和族人。”   “距今为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月了…”族长视线在虚空中凝望着,不知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分外的诚挚而深沉。   “青灵她自认为被那人所救所养所爱,却不知从一开始,便是一场笑话和阴谋,那人所图,不过也和妖族一样是她那一身的的天地之地,无穷力量罢了…”   云辞的心沉了沉,难以自抑地牵住了小徒弟的手。   力量,尤其是诡秘强大的力量,向来都是被觊觎、被窥探、被掠夺的,不管在什么地方皆是如此。 第51章 051贪 小蕊张口就喊:“仙尊!”……   万物有灵, 天地蕴养。   修炼得道人称仙,动物为妖,植物为精。   三者修行之路哪条都不坦荡, 一开始都是艰难险苦的, 但在踏入那道门槛之后渐渐分出了强弱。   因为种种原因植物一旦成精便会自然而然的拥有天地之地,而且不需要借助灵根、妖丹等外物就能随意取用天地间任何自然之力, 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土, 皆可。   但也因为天然的性格, 植物成精后大多都沉迷于风花雪月、世外田园般的恬静生活,与世无争,又沉醉于浪漫。   听起来像是矛盾, 但并不啊,植物自己本身就是浪漫的存在, 他们用花来表达自己的爱意,用果来收获甜美的爱之果实,只是相比较普通植物来说,他们开花结果的时间会更加漫长一些。   但他们的寿命也被无限增长, 那点子时间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本是天地给予植物们的厚爱,但在青灵这里厚爱怀揣着罪恶, 最终成就的不是美满生活而是一场悲剧。   “那个男人姓刘名朗,青灵喜欢叫他阿郎。”族长双目远眺一直没有从虚空之中挪开。   他说:“刘朗一开始确实是一颗赤诚之心,他在历练途中捡到了青灵,本来若是在寻常的地方捡到一颗脏兮兮的种子肯定会被扔的, 但青灵不一样, 她是在某个秘境中被捡到的,刘朗当时并不是什么出色的弟子,看着那粒种子仿佛看到了自己, 心生怜悯就将她捡了回来,种在后山荒废的石洞里,也就是灵液池那个山洞中。”   “毛头小子嘛,总是会做一些傻里傻气的事情,青灵自然而然就被他吸引了,一化为精怪两个人就互许了终身,那段时间是真的甜蜜。”   是挺甜蜜的。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就跳了出来。千岁岁一边想一边偷偷使力想要把自己的手从小伙伴手里挣脱出来,长辈面前怎么这么轻浮呢?   不对,不管在没在长辈面前,这样都不好吧。   云辞不给她挣脱的机会,满脑子都是无穷力量惹人觊觎。   他见族长似是讲累了,正在歇气,便问:“后来,男人变了吗?”   “变是肯定变了。”族长长舒口气:“其实在刘朗把我送给青灵之前,我就生于此地,早有了灵智称霸一方。”   千岁岁听得忘了脑中的绮丽,连连点头:食人花嘛,动物植物都怕。成了精的,没准连人都怕他呢。   就听族长继续讲述起来:“当时我看着青灵成精,还挺高兴。后来见她和一个人类相好,略略有些不同意,人妖有别怕是难以长久。我本是想提醒提醒她,但又怕贸然出现会突兀惹她怀疑,这才故意被刘朗发现,送进了洞。”   “谁知道因我而让两个人起了矛盾,本是好心却办了坏事,后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露面,也早忘记提醒青灵的事,就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在洞外游荡的时候,听到了刘朗和他同门的谈话。”   “和青灵在一起后刘朗沾染了天地之气,往昔修炼艰难如今却突飞猛长,自然引起了同门们的注意,久而久之,就发现了青灵的存在。那些弟子表面阿谀奉承夸得善因得善果,可心里却另有些谋算,谁不想在修炼一途有个捷径。”   “他们那时候还不知道青灵就是那棵树,夺人伴侣这种事自诩正道之人尚且还做不出来,却不妨碍他们挑拨离间。”   “那时候正好那只狼妖到了化形得道的关键时刻,闻着天地之气找到了青灵,吃了她的花终于成功化形,还与她成为好友,与她相处的时候不小心被某些弟子看到,跑到刘朗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是狼妖?不是狗吗?”千岁岁嘀咕一声。   族长顿了顿继续道:“本来刘朗就因为自身修炼天赋不佳从小自卑,现在哪怕是改善了许多可深藏在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他并没有马上找青灵询问,而是默默关注窥探。我看得真切,那眼中的情意一天天的发生了某些可怖的变化。”   “本来我是要想提醒青灵的,可…我每次出现她都很生气用法术将我轰出去,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毕竟一看到我就会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往事吧。”   “后来…”族长苦笑着摸了摸小蕊的花瓣:“我化形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花给砍掉了。否则,食人花食人花,怎么能不是花呢。”   确实,云辞和千岁岁也将目光投向小蕊,所以小蕊现在能单独成精,或许也是之前的因果?   那族长对青灵又是何种感情呢?千岁岁不由得想,砍掉自己的花到底是因为懊恼没能顺利提醒青灵,还是有别的想法?   “之后的事你们就又知道了,一人一妖都想得到青灵,却渐渐的已经不是单独的情意上的得到了,谁拥有青灵谁就能获得无尚力量,他们两个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本来刘朗已经气到要跟青灵分手了,可是一段时间后修炼越来越艰难,他不得不回去再找青灵。”   “直到…”族长悲痛长叹:“青灵被他们击中,重伤之下重归树身陷入沉睡的一幕,被刘朗的同门看到了。”   “这时那些同门才知道青灵是精怪,原来精怪蕴含天地之气,只要把精怪的天地之气拿到手化为己用…”   “什么人妖大战!”族长情绪渐渐高涨失控:“不过是因为要抢夺青灵的天地之气而找的借口。知道他们为了那力量都做过什么疯狂的举动吗?”   族长站了起来,伸着手指一桩一桩地数:“青灵的树叶、树皮、树根,没有一样被放过能被夺走的都夺走了…有些人确实感受到了某些特别的力量,但因为青灵一直沉睡他们找不到力量之本源的青灵,又不敢把树劈开砍死,就只好抢夺那处山洞谁都想独占,却又无法做到。”   “狼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天地之气,更不可能看着这股强大的力量落到人类的手里,往妖族散播了青灵的消息,大批的妖族赶来,这才是人妖大战的真相。”   他轻呵一声:“青灵就是善良。一场大战确实是因她而起,但却不是因为对她的爱慕,而是她的力量。”   “不过,当青灵在牺牲自己之后,我却发现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族,获得的天地之气其实都很少,大部分天地之气却用在创造这方天地之中,陆续有植物成精进入这里,那之后我便称这里为青灵境,是青灵送给精族的故乡。”   “为什么?”云辞前面听得明明白白,最后这一点却糊里糊涂:“族长的意思是,是青灵让成了精的植物们必须来这里的?在修真界不行吗?”   “当然行。”族长叹道:“一开始青灵境是可以随意进出的,有时候族人太多,我还会鼓励他们出去修行历练呢,可是后来…出现了一个传闻,我们的族人被抓捕滥杀,越来越少,我便想了办法关闭了出去的通道,没想到你们这次倒是打开了通道出去了。哎,命啊!”   “什么传闻?”云辞的心提起来,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千岁岁也紧张起来,认真看向族长。   “还是天地之气。”族长一脸悲色:“我们是天生地养,一成精就身怀天地之气,所以根本不需要灵根、妖丹这些东西来修炼,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们应该知道。”   “嗯。”两个人点头。   族长继续道:“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妖族探听到了这一点,就开始传只要抓到精怪一族,食其本/体,将精怪一身的天地之气化为己用就能在修炼一途得到难以想象的助益。”   云辞听着皱了皱眉。   “曾经有一段时间不论是人修还是妖族,都开始寻找蕴含天地之气的植物精怪,肆意挥霍毫不怜惜,总想着不就是些小花小草,死了还能再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结果呢?”族长嗤笑一声。   千岁岁虽然不太了解情况,可刚穿来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些传言。   “修真界各宗门把自己的药园都当宝贝一样呢。”千岁岁蹙眉凝思:“听说是药草越来越少,也越难养活,很多珍品都灭绝了。”   所以给师尊找药才这么难。   她有心插嘴问一问有没有办法救师尊,可看族长义愤填膺的样子,她有点担心会挨骂。   族长冷喝道:“自然越来越少,有的时候不爱惜,没了之后才假装好心,呵!自食恶果,活该!”   千岁岁咽了口口水,暂时收了求药的心。族长真的会骂死她的。   族长该跟他们说的都说了。   问他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黑雾林…”千岁岁小声问:“是怎么回事?那里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野兽?那些修士没事吧?”   族长明显有些生气了,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黑雾林就是曾经的出入通道之一,那些野兽…现在我也不懂,几乎是同时青灵境也有天敌来袭,这件事情太巧合,我得多打探点消息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修能有什么事,本领大着呢,不用你来担心。”然后又提醒她:“离他们远点,别掺合人族的事。”   “哦。”暂时应下了,不过她心里却还是想着等族长什么时候心情好点了,她再来问问药的事情。   “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去吧。”族长挥挥手。   云辞迟疑了下拉着千岁岁站了起来。   “云草留下。”   “怎么了?”千岁岁扭头,下意识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主动将云辞的手握住了:“族长,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他这次泡灵液的生长方式和你的不太一样,我问问他的感受,做个记录。”   “哦,那我的用记录吗?”   “不用,一个一个来,我先记录云草的。”   “哦,好,那…我在旁边等着你?”她抬头看向云辞,小鹿一样的眼中盈着水波,问完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拢着头发垂下了眼睑。   云辞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族长就代他拒绝了:“虽然你们两个要好,但也要保持些距离,植物每一次成长都可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最好不要有别人在场。”   “岁岁不是别人…”他张口就答。   本是要留人,结果反倒把人吓跑了。   千岁岁慌张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转身跑了出去:“我去外面等。”   “岁岁…”   族长伸手一拦:“坐吧,马上就好。”   “嗯。”   两个人先后重新坐下。云辞问:“族长想从哪里开始记录?”   族长与他目光直视,下一刻手掌一翻拍了拍小蕊的花瓣。   小蕊心领神会脆生生地喊了句:“仙尊!”   云辞微怔,很快恢复如常:“原来是这个。”   “那你是认了?”   “族长应该已经有了决断,不是吗?”否则也不会单留下他来问话,还让小蕊点破。   “不知道族长想怎么做?”是赶他走?还是另有惩罚?云辞自认为除了小徒弟再没有别的所怕之事,所以也不太慌乱,只等着族长一个答案。   族长没有立时回答,两个人谁也不肯先一步挪开目光,直直盯了对方许久,终究是族长先开了口:“听说,你们这次是因为求药才去的黑雾林?”   “只是其一。”云辞和煦一笑:“屡有仙门弟子在黑雾林附近观到奇景,猜测可能是有仙药灵宝出世,众仙门才会齐聚黑雾林一探究竟。”   “再有,”他继续笑道:“各仙门弟子也常往黑雾林中历练,倒也不是专为寻药。”   族长觉得他虚伪:“为了药来就是为了药来,何必说这么一番大义之词?”   “治你的药青灵境多的是,随便拽几个人来给你扯几片叶子根须就是了。只不过…”他眯眼瞧过去,却见他并不紧张面上也毫不变色,脸沉了沉:“有一个条件。”   云辞还真不是为了药来了,他是为了小徒弟!   结果族长并不信他,只得叹息一声:“族长不信便不信吧,条件也不必提药也不必给,我是不会要的。”   “不要?”   “不要。”   “你别置气,先听听条件再说?”   “唯一的条件无非就是岁岁,我对岁岁一往情深断然不会拿她做交易。族长要是没什么事,云草就告辞了。”起身行礼转身迈步,丝毫不拖拉。   族长叫住他:“你倒是聪明,但你也应知道你们不合适,我也只是不想悲剧重演。我看得出你应该不是图谋岁岁的天地之气,但你现在不贪,待尝到其中益处后亦能保证不贪吗?当你发现你打坐十年都比不上一日/欢/愉时…”   “族长!”云辞急忙打断,脸已经开始升温:“慎言。”   族长捋了捋花白胡须:“我是真的为了你们好。”   云辞面颊微红:“岁岁,还小。”   “那你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我会为你保密,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拿药。”   “多谢族长。”他能感觉到族长确实是在替千岁岁考虑,而且也确实有药能救他的肉/身,如果一定要在两者间做出选择,他选择待在小徒弟身边,以任何身份。   刚这样想就不自在地转了转手腕,怎么刚脱了一层马甲就又想着套马甲的事?这种事可不能再做了,否则真要把小徒弟得罪得死死的了。   “族长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走吧。”一边挥手一边不死心地交待:“一定要好好想一想,人类和我们真的不合适。”   “告辞。”走了两步,又扭头折了回来。   “有一件事,想向族长请教。”   族长精神一震:“想明白了?”   “不是。”云辞摇头,面色一整十分的凝重。   族长也收敛了笑闹神色,问他:“什么事?”   “人修之中有木灵根,木属与木灵亲近,但近年来木灵根修者也越来越少,我想问一下族长是不是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族长认真地想了想:“应当是没有的。天地制衡,为了防止此消彼长,定然会十分的均衡才对,按理来说只有优良之分,数量上不应该有大的变化才是。”   “难道植物精怪变少跟这个什么木灵根有关?”他琢磨着。   云辞却是面色一沉,又问出一个问题:“那…木灵根的人修会不会也能产生些许的天地之气?”   “比如…木灵根越精纯之人…越有可能接触到天地之气?” 第52章 052 有妖怪 被怪物抓走了。   千岁岁在外面找了地方一边挥舞着千岁兰一边等着云辞从族长家出来。   她最近越发的觉得在修真界危机重重, 一定要提升自己的能力练好本领,有本事才能自保才能活下去。   练着练着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和云辞现在的关系到底该怎么界定,总觉得当普通朋友已经有点不合适了, 但要是亲密关系…高度又达不到。   可能跟前世的经历有关, 她脑子里都是对于生活的拼搏,感情上的事真的从没有考虑过。   不过在她以师尊当借口回绝后, 两个人也应该没什么可能了吧?   算是回绝了吧?   又有些拿不准。想知道小伙伴到底是怎么想的, 又怕问完了两个人更尴尬, 毕竟她真的没有感情意识,到时候要是被催着做选择什么的…好不容易和好了,她不希望再有矛盾产生。   “还是不问了吧。”手里千岁兰往后一抽向身后扬了过去。   “哎哟~”不小心抽到了什么人。   她吓了一跳, 赶紧回头去看。   “阿止?”是止血草。   “岁岁,”阿止捂着脑门往后跳了两步:“你现在都这么厉害啦?”   “咦?你的叶子怎么了?”千岁岁惊讶地发现他头顶的止血草叶子都快被薅光了。   阿止揉着脑门叹气:“前段时间来了几只食草兽, 差点没把咱们青灵境给掀翻了,以前顶多来个一只两只,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会来那么多。”   千岁岁立时就想到了黑雾林中突然出现的数量巨多的野兽们。   时间线十分地巧合。   同时也很不安,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昨天也没有问一问银杏有没有受伤。   “那你这是被食草兽啃了叶子吗?疼不疼?食草兽长什么叶子?凶吗?”   阿止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叶子是族里人薅得,给自己治伤。”   族人们一受伤可比食草兽凶多了, 专薅他最嫩的叶子。   至于食草兽…   “不凶,但丑!我讨厌被丑东西吃掉。”   千岁岁:…所以重点不是被吃,而是被丑东西吃吗?   不过看他这个反应,青灵境的族人应该没有遭受太大的损伤, 她也就安心了许多。   两个人说着闲话。   阿止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千岁岁答:“有好的地方, 也有不好的地方。你没出去过吗?”   “不知道算不算出去过,来青灵境之前隐约住在一座山上,跟在这里也差不多, 所以其实挺没意思的。”阿止边说边努力回想,发现真的是除了山就是草和树,偶尔身旁开朵小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回忆的地方。   然后就不提这茬了,往族长的院子里望了望,问:“云草还在里面没出来?”   “嗯,族长说要记录什么东西。”   “哦,是要问一些感悟,看看修炼过程中有没有出岔子,很快就好的。”   阿止的话给千岁岁又吃了颗定心丸,她轻轻“嗯”了一声,结果听阿止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白玉仙凤特殊点,可能族长会多问些话。”   “白玉仙凤特殊?”千岁岁的心立时就提了起来:“哪里特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应该…不会吧。”阿止挠挠头:“白玉仙凤不是茶吗?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溢出些茶香来熏人,银杏就特别受不了那股子茶叶味,我倒是觉得还挺不错?”   “你闻到过吗?”   千岁岁一怔,下意识去摇头,可刚摇完又顿住了:“好像,被香晕过?”   她仔细想了想,还不止一次闻到过一股很特别的香气,第一次在修炼场、进灵液池时,都是先闻到一股香味才失去意识的。   原来是因为小伙伴的茶香!   突然脸就微微泛起热来,略有些难为情。   阿止果然笑话她:“被香晕了?有那么香吗?哈哈哈,你也太不行了。”   不过想到什么可能,又一挑眉嘻嘻笑道:“也没准是你和云草关系好,契合度高呢。”   “什么契合度?”关系好倒是真的,但契合度是个什么鬼东西。   阿止没跟她解释,只说:“等你们再长大点就知道了,对了,听说你们这次出去还长成/人类那么大了?”   “嗯。”她疑惑地点点头,还在纠结契合度和香晕的事情。   就见阿止左右看看,突然靠近她压着嗓子说:“那你可得小心点,听说…”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问惊得两个人瞬间立直身子,看了过去。   阿止心虚地讪笑道:“是云草啊,我来找族长办事,我进去了。”   然后朝千岁岁眨了眨眼睛,赶紧溜了进去。   千岁岁抚着微微发烫的面颊不敢抬头看他。   “记录好了?”   “嗯。”云辞踱步走来:“你们在聊什么?”   声音中没了刚才的沉闷不快,倒好像是多了一丝委屈似的:“好像聊得很开心。”   “没,没聊什么。”赶紧摇头,却依旧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族长问你什么了?啊,对了,这是私/密不能问的。”   “我的任何事你都可以问。”云辞却答:“只要你想知道。”   然后他停了下来,认真问:“岁岁,你想知道吗?”   和族长谈后,他的心里一直萦绕着一股惶恐不安的感觉,还有一种沉甸甸的沉闷感。   他好像突然找到了小徒弟灵根被毁的线索。他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但…两者或许真的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是人还是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探知了木属的精怪蕴含天地之气,又寻不到木属的精怪后把主意打到了木灵根的人修上。   他们拿木灵根来代替木属的精怪。   这一点,刚才他也问过族长了,木属性的人修还真的有接触天地之气的机会,毕竟他们是和木属最亲近的存在。   所以是谁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小徒弟身上?燕星尘说是被人利用是真话还是假话?最后八荒仙宗推出来的幕后之人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门派,理由是嫉妒小徒弟与燕星尘亲近。   他当时就觉得太草率了,但因为急着救小徒弟无暇去求证,等到他有时间了,那些人和那个小门派早已被夷为了平地。   一切发生的太过顺利和迅速了。   他看着小徒弟,目光复杂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又该怎么告诉呢?   小徒弟记忆还没恢复,如果他就这样说出来会不会刺激到她,让她想起什么来?   云辞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幸好千岁岁没有为难他。   千岁岁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想知道。”   不就是生长的过程中会时不时散发出茶香和…长大后性格可能会有些,些…巨大转变嘛,阿止都告诉她了。   记得阿止说的是:“你可得小心点,长大后的白玉仙凤老讨厌了…也就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挺养眼。”   听阿止的描述再加上前段时间小伙伴长大时的那段经历…她大致了解要小心什么了。   或许是要小心长大后的白玉仙凤可能变成“茶学家”吧,只是小伙伴等级还低,茶得生硬更惹人嫌。   也不知道随着他继续成长,会不会真的能成长为一代“茶豪”呢?   不由得悄咪咪扭头往上瞧了瞧他,结果就撞进了一双深雾般的眸子里,吓得心一跳忙又垂下了头。   “怎么了?”   “没事。”千岁岁连忙摇头:“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云辞微微一笑,跟着她往回走。   算了,来日方长,小徒弟还小,还小。   是夜,万籁俱寂之时,云辞扭身出了门。   他要去一趟灵液池洞,他总感觉冯卢还在那里面,并不是像族长所说的那样被送走了。   青灵境的夜晚总是洒满了月色银光,与他头顶的白玉仙凤交相辉映,倒也异外的和谐。   很快,他就来到灵液池洞口,盯着洞口的一抹红色停住了脚。   “小蕊?”他微眯起眼来,沉声问:“族长在里面?”   上蕊摇晃着花瓣嗯嗯哈哈:“这个,那个,仙尊好。”   “…叫我云草。”他面色更沉,目光微动向左右张望一圈,见没异样才又问它:“族长在里面?”   “这个…”   见它支吾个没完,也不问了。   “我自己进去看。”说完抬腿就往里走。   小蕊晃了晃花瓣缩到一旁蹲着去了。它不敢也不想拦着。   一进去果然看到族长背身而立,盯着某个地方出神。   而另一边,银杏打着哈欠打开门,刚要往外去散散步,就看到一个黑影,吓得一声惊叫。   “谁?”   “银杏姐姐?”千岁岁迷瞪着一歪头:“你还没睡吗?”   银杏见是她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有天敌来袭呢。”   然后反问她:“你怎么也没睡跑出来了?”   千岁岁茫然四望,呆呆愣愣地说:“我也不知道,就迷迷瞪瞪走到这儿来了,正要回去睡呢。”   “嗨!”银杏把门关上:“走,我送你回去。”   她说:“这两天我总是睡不踏实,其他人又心大不装个事儿,所以也就我半夜起来巡巡夜,省得又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而无所知。”   千岁岁来了精神,忙问:“那食草兽是怎么打败的?很多人受伤吗?”   “也不难对付,就是比较耗时间,总得让它们知道怕了,不敢再来才行。这么些天,大家也都养得差不多了,没事的。不用你担心。”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树院。   “那我回去了,银杏姐姐晚安。”   “嗯,晚安。我小点声,免得把云草吵醒。”   “没事的,他…嗯,那我也小点声。”千岁岁挥挥手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   族长头都没回:“我就知道你要过来。”   “所以冯卢真的还在这里吗?”云辞环顾一周什么异常的地方也没看到:“他在哪?族长把他如何了?”   “没有如何。”族长长叹一声:“之前确实在这,现在…跑了。”   “跑了?”他微微皱眉:“那他是跑到青灵境内还是…跑到外面去了?”   连他都不知道怎么从青灵境出去,冯卢能做到?如果做不到那就是跑到青灵境中了?可看族长的反应又不像,如果真有外人跑进来,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灵液池洞中发呆。   果然,族长微微叹了一口气后说:“怕是逃到外面去了。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有这种本事,他在你们修真界很厉害吗?”   云辞果断摇头:“不。”   冯卢连他大徒弟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云辞毫不客气地斥道:“那种人在修真界只称得上平庸。不管是境界还是修行方面并无出彩之处。”   听他这样说,族长的眉头越皱越紧:“若是这样水准不应当能逃得出去。”   实在令人费解。   “真的是逃走了吗?”云辞有些怀疑,怕是族长依旧偷偷将人扣下了,他对这冯卢并无好感,只是怕千岁岁问起时自己没办法回答。   族长瞥他一眼,手一挥,一张绿色藤蔓组成的巨网出现在石壁之上,绿网之上有一处破洞,网中空无一物。   “现在可信了?”   云辞略尴尬地轻咳一声也不为自己辩解:“修者喜欢借助一些外物来增强自己的灵力、能力,或许是他用了什么神兵宝器吧。”   说完,往那绿网之上摸了摸,除了微微的灵力波动什么也感觉不到。   不由得也想知道冯卢是怎么逃走的。   若是如今的他被困在这里,怕是根本逃不掉。   这样一想,不由得心有些堵。   他现在不仅真/身□□孱弱,化身也同样弱小不堪啊。   “算了,跑了就跑了,反正也寻不到回来的路,走吧,回去休息了。”族长一挥手催他一同出去。   云辞又在洞中张望了两眼,便摇着头跟了出去。   他现在修为境界都弱,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如乖乖跟出去。   自那之后,不仅云辞修炼更勤奋,就连千岁岁也分外努力,一心只想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   其间因为担心,千岁岁偷摸求着族长开了一次回修真界的通道,由小蕊带着回了趟六合,在凌云阁找到疗伤的齐萧,留下一封平安信又去看了看师尊,   盯着床上那张愈发像一张薄纸的面容,她愣了许久才轻声保证:“师尊,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勤加修炼,到时候带着药回来见您的。您…好自为之…啊,不是,是多保重。”   这才招过小蕊,又原路回了青灵境。   时光飞逝,虽然青灵境中没有冬夏四处如春,可也有微弱的细小变化让人们得知年月岁岁。   当千岁岁终于炼化出一把吊椅,把她和云辞的两间树院里都塞满了精致的小装饰时,她终于满意了。   而她头顶的千岁兰叶子也咻的一下马上就长了出来,水灵绿润分外讨喜。   云辞修炼到半路的时候就察觉出不对来,他比天生地养的精怪们修炼起来还要容易,而每增进一分,他就会产生一种玄妙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令他心怡神旷在脑海中形成了某些东西。   可他又说不清,道不明。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其间族长又拿药的事来找他谈过几次话,都被他拒了。渐渐的族长也放弃了,不再管他和岁岁的事。   这本是好事,可云辞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因为岁岁现在对他好像越来越冷淡了?可又一细想偏偏两个人的相处又一如往常,那这种冷淡感是从何而来呢?   云辞捻着指腹敲响了房门。   “岁岁,我进来了。”   千岁岁刚还自豪自己的小叶子这么快就长出来了,修为境界一定增长了不少,一跃跳进吊椅里刚美了还没两分钟就听到了隔壁的敲门声,惊得一跃而起,瞬间局促不安地站到一旁,紧张地盯着那门。   “我,我休息了。”   云辞开门的手一顿,看看天色,午后过半,早该午休结束了。   “中午不要睡太久,晚上会睡不着的。”他温声细语:“我找你有点事。”   “不行,我还是困,我最近一直很困。”千岁岁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就像真的困得睁不开眼似的。   云辞心里咯噔一声:就是这种感觉,平时一起去修炼什么的都没事,但回来之后小徒弟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自己,随意推门在两间院子里穿梭往来,也不再肯与他说多余的话。   他有一阵还开心过一段时间,猜想小徒弟是不是真的开窍终于正视自己的感情了,可结果并不是那样。   他感觉小徒弟是在躲着他。   这令他十分苦恼和不解。   “岁岁…”   “我真的是困了,有什么话明天早上再说吧。”   “…”云辞只能答应:“好,明天见。”   “嗯嗯,明天见。”然后千岁岁瞪着一双大眼睛往呆椅上一躺茫然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过一会儿,还真的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夜色正浓,她晃了晃吊椅无聊望天。   她现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隔壁的人,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是该叫他云草?小辛?还是…   “嗯?银杏?”   突然,她眼睛一眨,再眨了眨,瞳孔紧缩终于盯住了空中一个身影:“银杏姐姐?”   “不好了,银杏姐姐被…被怪物抓走了。”她不知道空中另一道身影是什么,似兽带翼,似禽却身形强壮。   一声高呼,她顾不上刚才的纠结几步跑到门边招呼都没打就打开了中间那道房门。   “师尊快醒醒,银杏姐姐被妖怪抓走了。”   云辞是被推醒的,他做了梦,梦里小徒弟一蹦一跳朝他跑过来,如往常一般娇俏地喊着他:“师尊,师尊。”   他刚要伸手去接,却见小徒弟面容一变,指着他大叫:“妖怪,你是妖怪。”   吓得他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身体被摇得左摇右晃,他听到小徒弟喊:“云草云草,天上有妖怪!” 第53章 053 听到了 心绪杂乱。   云辞还没来得及高兴小徒弟终于又肯主动来找自己了, 就被她的话惊了一下,凝眉抬头仰望长空,还真看见一只…   “那是夜虎兽。”话音刚落, 外面喧哗声渐起。   千岁岁拉起他就往外跑:“快, 咱们去找族长。”   银杏明明被那什么夜虎兽叼在嘴里,却一动不动, 她心里怕极了, 难不成银杏已经被…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赶紧开门往外跑。   青灵境的族人们渐渐都醒了过来,有的已经精神了,有的还睡眼惺忪揉着眼睛, 有的一边走一边打哈欠,有的依在房门上竟然又睡了过去。   虽然议论声不断, 但竟然没有一个人紧张害怕和担心。   只有千岁岁,她扫过四周看到了阿止,忙拽着云辞跑了过去。   “阿止,银杏姐姐被抓了, 被妖…被夜虎兽抓了。”   阿止刚打完一个哈欠,眼角沁着点泪花, 闻言扭头看过来正像是伤心落泪,千岁岁心里一边咯噔感觉银杏看来是真的要遇难,一边又感慨还是有善良的人的。   谁知阿止一开口就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   阿止说:“那食草兽怎么那么不长眼,吃谁不好吃银杏, 也不怕自己被毒死。”   旁边又来个人, 嘀嘀咕咕:“银杏怎么会被叼走呢?”   “对啊,大半夜的怎么不在家好好睡觉。”   “这下惨喽…”   “要被族长骂惨喽…”   千岁岁听得目瞪口呆:“大家难道不担心银杏姐姐被…吃掉吗?”或者说大家为什么不关注一下为什么又会有食草兽突然出现,大家不惊慌吗?不害怕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她越来越不明白了:“银杏姐姐就是担心出现这样的事情, 才会每夜巡逻保护大家的安全,你们这样说她太过分了。”   她一跺脚,气呼呼道:“你们见死不救,我去救她。”   “谁说我们见死不救了。”阿止赶紧拦下她,笑着解释:“实在是不用我们出手相救啊。你仔细看。”   千岁岁气呼呼地抬头,心里仍旧不信。   云辞却是早在一旁盯了半晌了。   见她实在气得很,就小声安抚:“银杏可入药却也含剧毒,我见那夜虎兽愈飞翅膀愈沉重,忽上忽下似乎有体力不支之态,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有族人在一旁点头:“对,这食草兽想吃咱们可没那么容易,这一只一看就是受不得毒的,偏还就挑了一只有毒的…啧啧啧。”   “所以,银杏姐姐没事吗?”她不确定地问。   “没事。”族人答。   她仍不信,转头去问云辞:“…真的吗?”   一张嘴,差点就喊错了。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正紧紧握着云辞的手,她吓得手一抖瞬间松开了。   云辞顶着一张稚嫩的脸转过头来,满目担忧:“害怕吗?应当是真的没事,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似乎还想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脸或头发,千岁岁咻的一下就跳出去一步,差点撞在阿止身上。   “怎么了?”阿止诧异。   云辞也愣愣地看着自己伸出一半的手,若有所思。   千岁岁眼神飘忽,心虚地不敢看他。   “为,为什么你们叫它食草兽,而…云草叫它夜虎兽?”所以这到底是只什么兽?还有,大家真不着急救银杏吗?   云辞察觉她刚才那丝停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   阿止挠挠头:“还有其他名字吗?反正是吃我们草的全都是食草兽,还分什么虎豹豺狼干什么?”   千岁岁顿时无语以对,刚要再问,就见那夜虎兽猛地全身一抖,瞬间就往下摔落下来。   “啊~”族人们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也不知道从哪拽出一张绿色大网,盯着那夜虎兽跌落的方向做出随时撒网的准备。   阿止也奔了过去:“可得看清楚点,别让那食草兽把银杏给压扁了。”   也有人喊:“网撒高点,小心点。”   千岁岁也跟着往那边跑:“银杏姐姐怎么一动不动啊,真的没关系吗?”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她以为没人会回答,却不想刚落话音身侧就有人给了她回应:“我听闻,银杏睡得越沉毒性越高。”   “啊?”扭头正巧看到云辞一张脸,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下避无可避,被伸过来的一只手紧紧握住了。   “小心。”云辞担忧地扶住她:“怎么样?脚崴了没有?”   “没有,我们快去看看他们要怎么救银杏姐姐吧。”千岁岁扭过头去。   云辞:“应当是用网把他们网住,那网兜不住银杏,到时候只会把夜虎兽困住,而他们再把银杏接住就行了。”   她疑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问完就后悔了,重新把头转了个方向往夜虎兽那边看。   千岁岁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和救援,结果…就这样结束了?   只见大家果然瞅准了时机将网一撒,那绿网被扔出去的瞬间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意识一样,自己就盯准了夜虎兽这个目标,冲天而去,一个闪现就将夜虎兽困住了。   而银杏也终于慢慢醒转,敲打着那野兽的巨齿,只听咔哒一声,看起来又小又软的小拳头竟然真的就把野兽的牙齿给敲断了?!   “银杏姐姐也太厉害了吧。”所以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被咬这么久?就…为了毒晕那野兽?   银杏往下一跳,跳到了一张更细密的网上,成功“获救”。   千岁岁一边跑过去,一边暗想如果是自己不小心被野兽抓住了,会怎么做呢?   结果好的不来坏的来,刚这样想完那夜虎兽就剧烈地挣扎起来,还发出响彻天际的虎啸,吓了所有人一跳。   阿止扶着银杏下来:“银杏,你这毒效不行啊,怎么这么快就失效了?”   “应该不会啊。”银杏顺手从阿止头上扯下一片止血草贴在自己的后颈处,那里有两个深深牙洞十分渗人。   千岁岁又产生了一个疑惑:这青灵境的野兽和修真界的野兽体型相同吗?她怎么有一种这里的野兽是外面野兽缩小版的错觉?   “岁岁小心!”   身后传来云辞的呼声,眼角余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着她而来,她下意识就将千岁兰挡在身前,结果虽然顺利将那东西挡了下来,却…   不知道千岁兰发哪门子的风,挡完了还没够,叶片竟然还在延伸一副要将她团团裹起来的架势。   尴尬的是不只裹了她一个,面对面还有一个云辞,伸展着胳膊用血肉之躯想要为她遮挡刚才的攻击。   结果同样也没想到千岁岁根本用不着他这样舍身相护,顿时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傻。   赶紧把手下来往后一退撞在了千岁兰的绿叶上。   云辞:“抱歉,我以为…”以为小徒弟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随时需要他来守护的小女孩。   千岁岁的心也怦怦直跳,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面对他呢,心里乱糟糟的茫然无措。   不由得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她被关门声惊醒,还以为是有食草兽来袭呢,懵了很久才知道是隔壁的小伙伴出去了。   因为担心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跟了出去。   谁知道却听到小蕊喊他“仙尊”。   她当时都懵了,彻底傻了。   她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小蕊叫错了,或者不是仙尊,是仙什么还是什么尊?可能是什么呢?   她真的很生气,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着的是个什么人,今天一个身份,明天又一个身份,那后天会不会还会变成别的身份?   难怪她拿师尊来当借口拒绝他的时候他表现得那么的…诡异,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吗?   这样一想更生气了,却…没什么底气,因为一想到面对的可能真是师尊,就天然地气势矮人一头。   因此才别别扭扭,想着少面对他慢慢理好自己的情绪,结果每天见面,总是避无可避。   外面传来喧哗声,她听到阿止说:“怎么又来了两只食草兽?难道又要像上次那样一次来好几只吗?”   “最近怎么回事?这频率和数量太异常了。”有人说。   族长也来了:“大家冷静,藤蔓备好,列阵御敌。”   然后走到千岁岁他们这边,敲了敲外面的千岁兰叶子。   “你们怎么回事?退到后面去。”   千岁岁赶紧回神,命令叶子收起来,并轻声对云辞说:“我已经能自保了。”   后面想让他顾好自己的话在口腔中滚了又滚,到底是没说出来。   云辞不知道自己另一层身份早就暴露了,只是觉得尴尬和奇怪。   小徒弟现在对她的反应太奇怪了,令他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有一丝的惊心。   “岁岁,一会儿结束后…”   “我去帮银杏姐姐了,你也小心点啊。”千岁岁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赶紧跑路。   没错,她就是这么怂,想逃避。   甚至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夺舍了白玉仙凤什么的,才会跟着她一起来了青灵境,所图…是为了灵药之类的?   可再一想又直想敲自己脑袋,师尊可是为了自己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怎么能这样恶意揣度。   一边想一边生气一边又心生愧疚,万般思绪最终化成凌厉攻击,两片千岁兰的叶子一片化为利剑见缝穿针地配合族人的攻击,另一片始终停留在她身侧左右做保护姿态。   她盯着那在月光下更显清冷莹光的碧玉剑,眸光更是控制不住地直闪,这也是云辞帮她炼化出来的…就很烦。 第54章 054 被讨厌了? 让我过去就不讨厌……   夜虎兽之后竟然又来了两只陆行的野兽, 从那尖利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食草类的野兽。   千岁岁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短暂的怀疑。   她问银杏:“这些真的是食草兽?”   “对呀,它们整天想着吃我们,不是食草兽是什么?”   阿止在一旁搭腔:“不过每次击退它们后都会安省好几年, 这次怎么刚结束没多久就又来了?”   后跟来的云辞渐渐听懂了。   他薄唇微抿, 他感觉小徒弟近来似乎不太愿意跟他说话,甚至…不太想听到他的声音?   原因不明。   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跟小徒弟说话。   同族人一起又拎起一张绿色大网, 他慢慢配合着挪到了千岁岁身后不远。   “银杏他们的意思是不是因为我们是草, 所以想吃我们的都被称之为食草兽?”他到底是憋住。   千岁岁愣了一下, 然后就去看银杏和阿止,见他们两个很随意地点头:“难道不是这样吗?”   她眨着眼睛收回了目光:“是…吧。”   心里却在咆哮:他们现在成精了,不是草, 不是草了啊!不过这些人骨子里已经认定了自己是草,估计不会以为自己成了精就会变成肉类的。   所以这些所谓的食草兽全是冲着他们那一身的天地之气来的吧?   吃上一棵没准真能助兽成妖呢!   思索间, 那两只野兽也被捆了个结实,只是相比擒住夜虎兽更费了些工夫。   云辞一直到将它们都捆好后再松了口气,扭头去找小徒弟,结果身侧哪还有人, 小徒弟和银杏他们已经走远了。   竟然没叫他。   他瞬间生起种被抛/弃的惶恐感,实在想拉住她细问自己到底哪里惹了她, 却也知道这样做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没准还得惹小徒弟更烦他。   烦他?   云辞突然愣住了。   原来这种感觉是烦,小徒弟这是在烦他,小徒弟竟然开始烦他了!   他震惊了。   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小徒弟厌烦。   这…   “岁, 岁岁, ”一时间慌乱地都不像是他了,略有些跌撞地追上去。   “岁岁,等等我。”结果他越喊, 千岁岁在前面走的越快,他也越发肯定了刚才的猜测,小徒弟是真的烦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倍受打击,偏偏又束手无策,他不擅长面对这样的情景,处理这样的事端,尤其是对方还是他在意的小徒弟…   千岁岁听着后面的呼唤和加快的脚步声本也想加快步子,却被银杏一把拉住了。   银杏说:“云草叫你呢。”   “是,是吗?我急着办事,没听见。”她支吾解释完仍想往前奔。   银杏拉着她不放:“你着急办什么事?这食草兽刚解决,你能有什么事?”   她往跟前一凑,问:“你…吵架了?”   阿止挨着银杏,闻言也探出头来问:“谁和谁吵架了?”   “没你什么事。”银杏一巴掌将他推开,继续问千岁岁:“怎么回事?你们上次吵架是什么时候来着?好长时间了,怎么又吵架了?因为什么?”   “没吵架。”话音刚落云辞也终于追了上来。   云辞:“…岁岁,你走得真快。”一时间竟紧张得不知道怎么交流了。   银杏在他俩身上左右扫过,最终拉着阿止走了。:“走,问问族长怎么处理这些食草兽。”   “还能怎么处理,老规矩呗。”阿止直往后歪脑袋,一脸的八卦:“岁岁和云草吵架了?为什么?”   “闭嘴,快走。”   “岁岁,你…”云辞刚开口,千岁岁忙解释:“不是我说的,我没说咱们吵架。”   “哦。”   “真的,我没说。”声音渐低。   云辞就露出一抹苦笑来:“那…你能告诉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厌烦了吗?”   不是吵架,是单方面的厌烦。这比吵架还让人讨厌。   千岁岁愁得直在地上蹭,这要她怎么说?实话实说肯定不行。   “没厌烦。”只得说谎骗人了。   可又如何能骗得了云辞。   正要再问,他突然瞳孔放大,伸手猛地抓住小徒弟的手腕就是一转…   “你放开,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动手动…动脚…云,云草?云草你你你…云草!”千岁岁发出一道嘶声力竭的惊叫,其他人转头看过来也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还有食草兽?”   “这回又是什么?”   “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啊?”   “啊,好吓人,那么大一个血洞。”   “是什么食草兽啊!”   所以人都慌成了一团。   云辞手一松放开了千岁岁如玉纤腕,苦笑一声:“原来,是讨厌这个啊,是…我的错。我,咳…”   “你别说话,你先别说话,是什么野兽?”千岁岁这次想靠近了,反倒是被他一掌给推得远远的。   其他族人看不到是谁攻击的云辞,只瞧得见他胸口一个碗大的血洞,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族长急匆匆赶来:“还有潜进来的食草兽?往哪里逃了?”他得防止不能再让那只野兽再伤族人。   云辞一咳,胸口一阵阵/痛,嘴角也控制不住地溢出一丝血来,看起来颇为渗人凄惨。   “没事,被我制住了。”他本就生得白皙皓月,如今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更是白得吓人。   千岁岁几次想靠近都被他阵阵掌风拦住了。   “云草你别闹,快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她急道。   云辞微微摇头:“先别过来。”   他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手中似是握着什么细长的东西,随着他用力一捏,微弱的碎裂声从他掌心传出来,接着人们总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晃动,不一会儿咔吧一声,那碎裂声越来越大,终于有东西出现了。   千岁岁惊得捂住了嘴:“是玉蛇!”   这里怎么会有玉蛇?不对,这里的食草兽原来就是黑雾林中的野兽吗?在黑雾林他们是人类的体型,所以野兽体型看起来就会变大,而在青灵境这些野兽就会被缩小?是这样吗?   所以青灵境很可能只是一个被缩小的秘境吗?   不不不,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面那个让她完全混乱,每天都在纠结怎么称呼的人,他被玉蛇蛇尾贯穿胸口,此时虽制住了玉蛇的要害之处,玉蛇死亡是早晚的事,但玉蛇也因为疼痛不停的挣扎,那血洞…   “云草快放开,放开它,别让它再伤害你了。”千岁岁眼眶通红,恨不能立时就将云辞的手拍开,让玉蛇赶紧溜走,这样他也能快点得到治疗。   结果云辞根本不放。   “还不到时候。”还不到玉蛇死的时候,他此时要是放开,再想捉住这蛇不知又得伤到几个人,不如只伤他一个吧。   他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点小伤对咱们精怪来说是小问题,一会儿向阿止多借两片止血草就是了。”   “真的吗?”千岁岁不肯信,那么大的洞呢,止血草怎么堵得住。   “真的。”他手上又用了些力,玉蛇感受到死亡的来临,挣扎得更厉害了。   千岁岁吓得一直试图往前冲过去。   他一再制止:“别过来,别让它误伤了你。其他人也离我远一点,这个玉蛇似乎有点大。”   其他人当然察觉到异样了,那呼啸的风声嘶吼在头顶响个不停,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这绝不是一般的食草兽该有的体型。   “所有人散开。”族长下令:“分成三路,一路准备藤蔓,一路做好攻击准备,一路防护准备救治。”   大家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做好定位,分成三路各做准备。   只有千岁岁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慌乱地在原地踱步,手里拿着碧玉剑,试图攻过去:“攻击尾巴吗?你教过的,只要把玉蛇的尾巴击碎就可以了,对吗?”   云辞微微点头,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对,岁岁真聪明。”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这只,似乎真的有点大,我应该已经捏碎了它的尾巴可它还这么精神活跃。”   “你还有工夫开玩笑!”千岁岁气道:“你别总拦着我行不行?让我靠近点,这样砍得准点,要不然…”她不敢出剑,怕蛇没砍到反倒会把他给砍成两半。   又担心又难过还生气,真想大哭一场,可是不能,面前的人还没救下来呢。眼泪会模糊她的双眼,阻碍她的视线,她不能哭,起码现在不能。   千岁岁往前一步,结果又被扫退了回去。   “你!”好气,想哭。   云辞的笑都微弱了几分:“结束后,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千岁岁一跺脚:“不要说遗言。”   “!”他一怔,继而笑得都咳了起来。   “你别说话了,快让我过去把它的尾巴尖露出来。要不然,我就这样砍了啊,失手把你砍死了我可不管。”   云辞止了咳,止了笑:“如果能让你不讨厌我,死在你手里又有何不可。”   千岁岁:“…你让我过去,我就不讨厌你了。”   云辞眼前一亮:“真的?”   “真的。”   “那你过来吧。”他最后一次调转灵力,指间一按,轰的一声有什么庞然大物摔到了地上,透明的玉蛇逐渐显现出丑陋的黑色真/身。   “怎么这么大?”   “这,这是什么食草兽?”   “以前没见过。”   周围的议论声千岁岁没工夫去理去听,她的注意力都在云辞身上。   玉蛇倒下后,他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丑陋细长的蛇尾还插在他胸前,刺眼的很。   “你怎么样?”千岁岁终于能靠近他了,却只能把人扶住,一点都不痛快,她想把那条玉蛇碎尸万段。   手起刀落,先把露在外面的尾巴尖给削了下去。   “终于,”云辞躺靠在她怀里,颤着手缓缓移到她面颊旁,却不敢落下。他还记得刚才她的话:讨厌他动手动脚。   失落的又垂了下去。   “终于保护了你一次。”他说。 第55章 055 云草怕晒 真的醒了   云辞一直以来的心病就是小徒弟几次出事他都慢一拍才出现, 如今终于不早不晚刚刚好赶上了一次,欣慰地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那一瞬间千岁岁的眼睛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看着他胸口泛黑的一截玉蛇不知道该怎么办。   族长让她把人扶好, 然后一挥手来了十几个人, 纷纷抱起玉蛇的身体。   “族长?这是要干嘛?”她大致猜到了,一个劲的摇头:“不行, 会死人的, 这样大的伤口猛地抽出来, 他会死的。”   吓得脸比云辞的还白。   族长却一点也不担心,还笑着安慰她:“没事没事,死不了。你要是害怕…”   他扬头往四处看了一圈, 朝阿止招招手:“阿止过来把岁岁替下去。”   千岁岁不想,紧了紧手臂:“我, 我不害怕。”   她不想离开,要亲眼看着他平安无事。   千岁岁此时已经顾不得他的身份问题了,不管他是白玉仙凤还是云草还是小辛还是云辞,总是一条性命, 还是一条为了救她而重伤昏迷的性命。   这一刻,她仿佛将眼前小小的白玉般的面孔与六合药殿中那张惨白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不怨别人欺瞒她, 实在是她自己太笨参不透,明明这脸还是有十之一二的相似之处的。   怪她刚穿过来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地乱说话,估计师尊面上看着温和有礼实际上一直在找这样的机会也来逗一逗她吧。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她说要和白玉仙凤一起拜他为师还要授粉的那些话, 简直恨不能穿越回去堵了自己的嘴。   现在好了, 遭了报应,被他一个又一个马甲耍得团团转,还偏拿他没办法。论身份师已拜这就是自己的长辈, 论恩情他屡次三番帮助自己现在还救了自己…   千岁岁不想计较了,脑子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乱七八糟根本理不清。   她都理了这么长时间了,决定放弃了。   “我要亲眼看着他没事。”   情况紧急族长也不跟她拉扯这个,既然她不让,他便让阿止还站在一边,他们准备一股作气让云辞少遭点罪。   “这蛇是真大。”也就尾巴尖细,可现在那尖细的一部分已经被千岁岁的碧玉剑斩断,云辞的前心后背被一截约碗口粗的蛇身贯穿。   十来个人从他背后抱住蛇身,准备用力拉。   族长问:“准备好了吗?”   “好了。”众人点头。   “止血草们准备好了吗?”又问。   阿止带头把手先放到头上:“准备好了。”   原来止血草不止阿止一个。   “银杏呢?”阿止头一偏向后看过去。   银杏和一群人各背着一个黄口袋匆匆跑回来:“来了来了,回来了。”   跑到跟前嘭的一声把手里的口袋放下,旁边早有人挖好了坑,银杏把口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坑里,是土。   “这是云草的出生土,铺一半留一半,等把他放进来再倒另一半。”   千岁岁还有些犯懵,却莫名觉得有了丝希望,就像是一种本能一样,她使劲收住眼泪抱紧了怀里的人。   “都准备好了吗?”族长最后一次问。   “准备好了。”大伙一齐答。   族长:“一会儿一定要动作快,蛇尾一拔出来你们赶紧帮岁岁的忙,把云草快速移到出生土里,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好!准备!”族长一声令下:“一!二!三!拔!”   千岁岁的心瞬间紧绷起来,手臂收紧就怕一会儿自己会掉链子没把人给扶住而让营救失败。   云辞生生被疼醒了,可也仅仅清醒了一瞬,接下来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小徒弟惨白如纸的脸一闪而过,他好想伸出手去揉一揉对她说一声:“别担心。”   结果却连一道抽气声都那么费力。   “快,抬过去。”   “岁岁做的不错。”   千岁岁在蛇身抽离的那一刻下意识就将叶子甩出把云辞紧紧裹住,挡下了骇人的伤口。   两旁的族人赶紧过来帮她搬运云辞的身体,直到将人稳稳放在铺满了出生土的坑里,千岁兰的叶子才缓缓松开。本来还担心那伤口太大,一松开会看到汹涌喷出的鲜血,结果千岁岁神奇地发现,那伤口的血液在一触到出生土的时候瞬间凝固。   而银杏等人早已经准备做好了架势,伤口一露出来连忙将剩余的出生土撒上去。不仅是伤口上还有全身,很快除了脑袋云辞所有身体都被出生土埋住了。   一部分人留下来观察情况,其他大部分人跟着族长去处理那条巨大的玉蛇尸体。   “还得四处巡逻,看看有没有其他食草兽混进来。”阿止蹲在一旁跟另外几个止血草说话。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什么蛇,太厉害了,还会隐身?”   刚才他们在云辞躺好的一瞬间已经把强效的止血草炼化混在出生土里,所以他伤口的血液才会凝固的那么快。   此时几个人正在一边说话一边吸收灵力让头顶的止血草快长出来。   千岁岁神色怏怏,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很害怕,有很多疑问,却几次张口都不敢问。   银杏在一旁陪着她:“别担心,咱们的出生土就是用来疗伤的,就算是被食草兽咬掉了一半身子都能恢复,云草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真的吗?”出生土这么神奇?她担心银杏是在骗她,可放眼望去族人们的情绪都很平静,没人害怕,更没人偷偷躲起来哭,只有她忍不住地眼红掉豆子。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问。   “等破损的部分养好了就能醒了。”   “真的能养好?”她还是不信,那么大一个洞还是在胸口,这要是寻常人肯定就…   然后她想起来这里不是普通地方,这里也没有寻常人,哪怕是出了青灵境外面也都是修仙之人。   银杏拍拍她的肩膀:“肯定能养好的。”   “嗯。”她只能相信。   当天光大亮时,云辞还没醒,族长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云草怎么样了?”他一来就伸手要往云辞的伤口处扒拉。   千岁岁叶子一甩赶紧拦住:“族长!”   颇为气愤:“他还没醒呢。”   “我看看他的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出生土撒上去后完全看不出胸品的大洞来,不扒开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养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千岁岁仍摇着头不让他扒拉:“他醒了就自然会好的。”   所以没醒肯定是没好,万一动了哪里让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千岁岁使劲摇头就是不肯。   族长也不坚持,族里人受重伤后都是这样养好的,想来他也不例外…吧。   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族长一时间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了。   “让小蕊陪着你,其他人赶紧去修炼,”族长唤来小蕊,招呼着其他人走了:“近来食草兽越发猖狂,修炼更要用心不能拉下,快去。”   “是。”族人结伴开始往修炼场走,一路上都在讨论这次天敌来袭的事情。   小蕊歪着花看了云辞许久。   千岁岁蹲在一旁也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小蕊先开口:“他还会醒吗?”   “会的,一定会的。”她斩钉截铁道。   “嗯,岁岁说会就一定会的。”小蕊就乖巧地蹲到了一旁,安静地陪着她。   没一会儿艳阳高照它晒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悠悠跑去折了两片大绿叶,一片挡在自己花上,一片为千岁岁挡住。   千岁岁接过来:“我不怕,云草怕晒。”手拄着叶子将人仔细地遮挡住。   小蕊瞬间就不自在起来,在一旁扭来扭去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死活不说的模样。   她知道它在纠结什么,但此时身份的问题她真的没工夫去想,只想让人快点苏醒,然后再说其他。   这一次,她决定就如云辞所言,好好的谈一谈,不再一直避着了,也避不出个结果来,倒不如坦言自己已知晓一切,看他怎么解释。   是有意欺骗自己,还是无意中借着白玉仙凤跟着来了青灵境。   如果是前者她肯定不会原谅他的,要是后者…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换成自己突然经历那样的事或许也会不知道怎么坦白吧。   难怪他说不救仙尊他说了算,那本来就是他嘛,有了更好的身体还要那病殃殃的身体干嘛。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由得挪到了云辞的脸上,这具身体更好吗?   还有他当初听自己拿他当借口拒绝他时是个什么心情。   千岁岁觉得被绕得有些晕乎乎的,意识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吓得连忙甩甩头。   当鼻间萦绕起一股浓郁的沁人香气时,她才突地一怔反应了过来:她又差点被茶香熏晕了。   “云草!”他活了!真的活过来了!   云辞睫羽轻颤,疼痛令他无法再继续安眠,全身上下像散架重组了一遍似的,疼得他还未睁眼就抽起了冷气。   “醒了!醒了醒了!”   喜极而泣的呼喊声在他耳边炸响,他胸口发颤猛地睁开了眼… 第56章 056 老仙人 快死的时候。   云辞活了, 胸口的血洞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完全愈合,恢复了白皙的皮肤和血肉,实在是太神奇了。   族长带着人来看的时候也十分感叹:“果然天赋卓然, 最近你们修炼这么认真努力现在终于得到回报了。”   夸赞了一番刚扎下头想把云辞从坑里抱出来就被一股浓郁的香气熏得后退了两步。   “怎么这么大的香味?”招招手让其他人来帮忙抬人, 他是顶不住了,被熏得直犯晕。   “白玉仙凤都什么时候会发出这么浓的香气来?”甩手在鼻前扇了两下。   有知情的族人也扇着风答:“修为增长的时候、灵力饱满的时候、遇到心爱的对象的时候、快开花的时候、快结果的时候、快…”   听着前面两个回答千岁岁还很认真地跟着点头, 身为曾被熏晕的人士她太有发言权了, 可越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脸越烧得慌。   那人正要说最后一个, 族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快帮忙把云草抬回去,肉/身养好了醒过来是早晚的事。岁岁不用再担心了。”   千岁岁:“嗯。”   云辞有了呼吸, 肉/身完整,只是仍未苏醒。   不过她已经不担心了, 她相信族长的话,云辞醒来只是早晚的事。   心情复杂地和族人们一起努力把云辞搬回了家。   “好好照顾他吧,有什么事就让小蕊来叫我。”族长拍拍她肩。   小蕊在一旁快乐地扭着花:“太好了,我能留下来陪岁岁了。”   银杏和阿止也挺身而出:“我们离得近, 有事别客气啊。”   千岁岁热泪盈眶,又被感动了:“嗯, 谢谢你们。”   现在云辞恢复有望,她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紧绷的心神也得到了暂时的舒缓,看什么都重新燃起了生机和希望。   众人见她终于恢复了些笑颜, 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深不便打搅, 只留了一朵看门花看家护院,其他人缓缓散去。   路上,一群人围住族长问:“近来食草兽频繁出现, 是不是…”   族长:“通道是有些松动,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嗯。”大家重重点头:“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族长一定要说出来,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放心,这里是我们大家的家,真有你们出力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那就好。”   “嘿嘿,睡觉去睡觉去。”   当族人散尽,族长才回头往千岁岁他们的小院处望去,暗自长叹了一口气。   而千岁岁虽然已经熬了一天一夜,却一点也不困,每每往云辞身上瞧去就觉得精神振奋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的目光在两间院子中间的树墙上扫了一圈,拽下自己一截叶子往那墙上一甩,手指掐诀打出一道灵光。   很快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月光如洗,凉风习习吹拂着蚌床上的缕缕轻幔。千岁岁这边也终于忙完了,看着两个合二为一的院子,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样就能好好照顾小伙伴了!”两张床也靠近了许多,家具摆设也增添了不少,但还是有一部分空地,她决定等小伙伴醒来后一起琢磨是搭座小桥还是挖口池塘。   结果刚畅想了没一分钟,就又泄了气,站在云辞床头静静看着他,发出一声叹息。   “真想和你再绝交。”委屈地噘着嘴,满眼复杂:“可我总不能当个欺师灭祖的不孝徒弟。”   “我现在有些混乱,到底该拿你当什么呢?”忍不住还会想着这是小伙伴,可一想小伙伴做的那些事就忍不住生气,可一想做点什么来发泄怒气的时候就又会想到这还是她师尊。   是长辈…在这个时代就算是被长辈打骂了,都得咬牙受着吧。   那怒气就顿时消得没了影儿。   而且…   “你到底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啊。”她压着嗓子小声嘀咕。   既是伙伴又是长辈的这个人曾对自己说过那两个字,感觉不像是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醒啊,醒来后…咱们谈一谈。”她扎着头在床边不停画圈圈。   说来也是奇怪,说出这句话后,心境又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好像天地间只有他醒来这件事是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商量可以妥协可以退让一步。   “醒来吧。”第一天,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扭捏羞涩。   “你什么时候醒呢?”第二天,她说这话的时候饱含着浓浓的期待。   “再过几天你才醒呢?”第三天,她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喜悦。   “还不醒吗?”已经不知道多少天后,她开始有些担心了:“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但是因为我知道了真相,所以你一直装不醒是不是?”   “我不气了,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行吗?”怒气早被担忧抵消,她看着身体健康就是不醒的云辞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了,哪还有工夫生气。   如今想来,不管是和师尊云辞还是和小伙伴云草、小辛,竟都是暖暖的回忆,那些欺骗也被她自动转换成了善意的谎言,都是为了她,为她好。   “你的目的达到了,”她趴在床边,小声道:“只要你醒过来,我让你喜欢啊。”   脸颊微红,眼眶却发涩,手悄悄往床上探过去,捏住了那温凉柔软的细长手指。   可惜,没人回应她。   一直没有。   而云辞明明已经醒了。   在修真界。   云辞一睁眼就看到了大徒弟惊喜的脸,堂堂铁血男儿竟然目染湿痕,毫无昔日冷酷形象:“师尊,师尊终于醒了,真的醒了。”   旁边骆宗主也颇为感叹:“仙尊感觉如何?”   云辞感觉不怎么样:“…疼。”   “疼好,”骆宗主高声笑道:“知道疼就说明要好了。”   他可不觉得自己要好了,反而心慌觉得不能好了。   “岁~”他想起身,结果刚移了移手就痛得发不出声音来,他现在怕是只有眼口手能动。   他这是被拆了骨吗?   齐萧弯身扶住他:“师尊,您现在刚醒千万不要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弟子去做。”   云辞痛得直抽冷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骆宗主略猜了猜:“是担心你那小徒弟?”   他微点了点头,就见大徒弟从袖中取出一沓纸对他说:“师尊放心,小师妹跟小蕊在一起,您可能不知道小蕊,但您应该知道白玉仙凤…”说完感觉好像他说的白玉仙凤跟云辞理解的应该不一样,就跳过了人物介绍。   “小师妹去了更适合她修炼的地方,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信回来,您别担心小师妹现在很厉害了。”   接着将一沓信一张张展示给他看,然后又宝贝似地收起来放回了袖子。   云辞:…留一张给他多看两眼不行吗?   他刚扫到一个日期感觉有些怪怪的。他记得两边的时间流逝是对等的,而他估算的时间算起来,那时候小徒弟明明和他在青灵境,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还送信。   所以有人冒充他的小徒弟?   为什么?   正疑惑呢白润就端着药碗进来,齐萧接住扶着他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就灌了进去。   “咳咳咳~”   白润在一旁着急:“大师兄我来吧,仙尊刚醒还得细心照顾着。”   齐萧实在不太会照顾人,那一碗药几乎没怎么停歇就见了底,也亏得云辞能忍没喷他一脸。   骆宗主在边看着也直摇头,见他喝完了药缓声说道:“仙尊先好好休养,有什么问题等你身边好点了再谈。万万不可着急。”   云辞只得微微点头,暂且将心里的疑惑收起来,安心将养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在修真界躺着的每一天,青灵境的小徒弟守在另一个身体旁喋喋不休讲了多少话,他都错过了。   一个月后他才能小心地侧个身,两个月后才能被搀扶着缓缓下地,这身体真像是被敲碎了全身的骨头直到现在才接好渐渐不疼了。   这段时间他从骆宗主那里了解到,大徒弟半年前出门历练救回了一位自称花先生的老仙人,老仙人手中正巧有救云辞的几味药材,便拿药材当了谢礼云辞这才得到了医治的机会,醒了过来。   当然骆宗主曾经也怀疑过什么,但因为没有证据,最后反倒是责怪自己小人之心。   毕竟那药材十分罕见和稀少,拿出一棵都足以报恩,那老仙人却把所需药材都拿齐了,任谁都会多想。   不仅赠药,老仙人还献了药方和使用方法,帮助能百分百的救醒和调养好云辞的身体。   云辞问:“不知那老仙人长什么样?”   骆宗主:“无有模样。”   他一愣:“什么意思?”   齐萧在一旁解释道:“本来我以为是我修为境界低看不透,结果宗主也看不透老仙人设的障眼法,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只知道年纪不小,留着花白胡子。”   “头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云辞问。   他有一个猜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老仙人可能和族长有什么关系。   姓花,年纪不小,花白胡子,最重要的一条——治他的药全都有,还说给就给。   “连宗主都识不破他的障眼法,还能被你救下?”大徒弟还是让人不放心啊。   齐萧也很惭愧。   骆宗主安慰他:“你也是好心,幸好老仙人也没有坏心眼。”   然后又偏头对云辞道:“若说起来,老仙人头顶似乎是有什么,仿佛在哪里见过。”   “红色的?”   “唔,这样一说倒是感觉确实红艳艳的?还挺可爱。”云辞不问的话他们意识不到,此刻听了云辞的问话倒是好像看透了那层障眼法似的,隐约窥探到了真相。   “越想越有种熟悉感。”   齐萧也点头,但红色的东西多了,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在哪看到过相同的东西。   云辞抬头,白润和罗珏都不在,药殿只有齐萧和骆宗主,都是知情人。   “小蕊。”   骆、齐两人愣了半晌,最后还是骆宗主先出声:“哦~原来如此,确实像。”   老仙人一定是族长了。   “小蕊不是和小师妹在一起?”齐萧不明白了:“难道老仙人是小师妹假扮的?小师妹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他一脸的难以置信,默默算着小师妹和云草他们离开几年了。   结果还未满三年,就,这么厉害了?   一时间齐萧都想厚着脸皮跟小师妹去那个地方修炼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缘。   骆宗主虽觉得不是,但也没准?不由得看向云辞。   云辞无语摇头:“没想到我不接受他的赠药,他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让我离开。”   骆宗主:“他?”   云辞:“没什么,正好有些事我也该回来处理一下了。”   那些不断闯进青灵境的食草兽和背后谋算小徒弟灵根的家伙们,是时候解决了。   自此之后,云辞便开始闭关修炼,不知是族长的药太给力还是他和白玉仙凤那具身体有了某些强烈的关联,他感觉通过简单的灵力运转,好像就能将在青灵境修炼得到的灵力全部转换过来一样,修为境界肉眼可见的日日拔高,天天攀升。   齐萧:“老仙人的药也太厉害了。”   他这边开心高兴,千岁岁那边却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那个族人终于说出了那天未说完的话。   他说:“还有…快死的时候,白玉仙凤的香气也会变得浓郁,直到…完全死去气味才会消散。” 第57章 057 复仇的 重回黑雾林   千岁岁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明之前一切都很好的。   云辞的伤口愈合了,呼吸也逐渐平稳有力,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一夜之后全变样了。   她看着蚌壳床上那一棵叶片泛黄的白玉仙凤差一点不敢认。   要不是叶子上挂着粉黄色的储物袋, 要不是白玉仙凤的形状太熟悉,她一定会当成一棵普通的植物扔掉的。   她师尊的床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爬上来睡的。   这些日子她已经完全接受了云辞的各重身份, 已经努力克服了各种困难将他的几重身份顺利糅合到了一起, 他想当什么她完全可以自由切换、配合, 只要他醒过来。   结果她一天天的自我洗脑、期盼到最后得来的却是一棵快要枯死的白玉仙凤?   “这不公平。”她手里又捧起一把出生土往白玉仙凤的根须上埋,可什么变化也没有。   这是她刚跑去出生地从云辞出生的坑里挖来的,她希望这次依旧会产生奇迹, 能有起死回生的奇迹发生。   族长被银杏强拉硬拽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千岁岁满眼含泪,“族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草怎么会死呢?不是已经救过来了吗?他不会死的,一定是因为其他原因对不对?”   族长没想到自己谋算半天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劝不动云辞,从小蕊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后就偷偷去了一趟修真界,送药后亲眼见着他把那些起死回生、经脉重造的灵药喝了进去, 又留下了足够的药材这才偷偷又溜回来。   没想到就这么凑巧,药效发挥的时间刚好就撞上了食草兽这档子事, 偏他还替千岁岁挡了那么一道看起来很致命的一击…族长当时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了。   本来已经想好了借口,到时候就说是云辞修炼出了岔子所以修为倒退重新变成了植物,他再想点办法让这白玉仙凤不那么快地枯死也就行了。   现在…这可怎么找借口。   “出生土怕是没用了。”内里的神魂不在了,当灵力消耗怠尽自然就会渐渐失去人形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不过保持这棵白玉仙凤的生命力倒还是能做到。   “应该是疗伤让他耗尽了灵力, 种到灵液池洞里吧, 假以时日定能重获天地之气恢复过来的。”   千岁岁完全不敢深想族长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听有救就赶紧行动,小心地抱起白玉仙凤往灵液池洞走。她连走得快点都不敢, 白玉仙凤的叶子许多都有了枯黄之色,她怕自己跑快点这些叶子会扑簌簌掉下来。   万一因为多掉了两片叶子而救不活了呢。   千岁岁十分担心,珍宝一样把白玉仙凤在灵液池里泡了泡,然后挖坑埋在了旁边。   族长在后面跟着,暗施法术暂时保住了它的生命力。   看着白玉仙凤真如族长所说一天天的恢复了生机勃发的样子,千岁岁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这一天,她找到族长,恳切道:“族长,我想去趟黑雾林。”   族长手一抖,手里掉出了几只小虫子,小蕊花瓣一张赶紧接进嘴里咀嚼起来。   美食不能浪费。   族长十分疑惑:“以往你回六合送信倒也罢了,怎么这次要去黑雾林?那里全是食草兽,就你自己去?你不照顾云草了?”   果然一提到那棵白玉仙凤,千岁岁迟疑了片刻。   族长试图打消她这个念头:“云草此时还十分虚弱,身边不能离人照顾。万一你出去的时间长了,他出了点什么事…”   千岁岁收了收拳头:“就是为了云草,我才要去黑雾林。”   “族长,”她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问道:“我如今修为按修真界的境界能有金丹境吗?”   族长点头:“那肯定是有的。”   “那…”   “再进一步怕是还需再修炼些时日,黑雾林危险重重你不如再修炼一段时间再去?”族长建议:“怎么着,也得达到人修的元婴境吧。”   千岁岁等不到那个时候:“没事,我不怕的。”   她说:“上次我去黑雾林的时候未达筑基都不觉得怕,这次提升了两大级更不可能害怕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黑雾林她去定了。   “非去不可?”族长问。   “非去不可。”她答。   “为什么?”族长试探地问道:“真的只是去黑雾林?不回那个什么六合看看?”   千岁岁垂下了头,脑子里一会儿是栽种在灵液池洞中的白玉仙凤,一会儿是云辞那张惨白如纸的病容…   “只去黑雾林。”至于原因,她没说。   族长也只是确定她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虽然此时让她去趟六合见一见治好病的云辞或许更好,但…他有些心虚,怕云辞会将自己做的事告诉她。   他虽是族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族人,但…其中也确实有些私心,看千岁岁这样难受他也不好受,总会陷入自我怀疑,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罢了,世事难料,一切随缘吧。   “还带着小蕊去吧。”族长想了想,问她:“不如再带上阿止和银杏?他们年岁也不算大,从出生后几十年都没出过青灵境,倒不如跟着你一起去见见世面?”   “不用了。毕竟…”她抠了抠手指:“挺危险的。”   这时候倒是承认危险了。   族长无奈摇头:“带着去吧,要不然我实在不放心。”满满的宠溺之色。   千岁岁只得应下来,阿止和银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喜得一跳三丈高。   阿止激动的问:“什么时候出发,今天吗?现在吗?”   恨不得马上就能出去似的。   族长脸一板,咳了一声,他赶紧收了脸上夸张的喜色,但上扬的嘴角仍难掩他此时雀跃的好心情。   银杏也很高兴,但她克制着没表现的太过。   “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族长见有一个稳重可靠的才一点头,收敛了些脸上的冰冷气息。   “拿上这个。”族长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奇怪的种子,“此物可帮助你们在修真界化成/人形,但或许会与原样貌有些出入。”   千岁岁捏着那种子看了看:“上次我一回去就变成了人类大小…”   “那你最近和小蕊回六合变了吗?”   她顿时哑了口:“…没有。”   “那一次或许是灵液刺激,又或许是其他原因。一般而言没有外界的帮助咱们哪怕去了修真界也是很难化成/人类大小的,这类种子可以帮你们维持形态。”   紧接着族长教了他们炼化使用之法,这才问他们:“你们还有没有需要准备的?如果没有今夜就出发,如果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再往后拖延一两日。”   千岁岁忙道:“我没什么要准备的。”   阿止和银杏也点头。   “那行,今夜子时你们准时去灵液池洞。”   “是。”   就这样,大家定好了出发的时辰,仅剩不多的时间都各回各家去准备一些需要拿的东西。   千岁岁回到她和云辞的院子,看着里面熟悉的一切,以前觉得分外温馨此刻却冰冷寂寞。   手往蚌壳床上一触,立时那瓷白漂亮的大床就不见了。她将蚌壳床收到了储物袋中。   虽是云辞炼化之物,但她此时修为增进不少,费些力气还是可以勉强取用的。   她往储物袋中探去,除了那大床还有许多前些年齐萧备的各种符咒,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灵力效用,她暂且收到了一个角落,再往里看,看到了一截挂着几片绿色香茶叶的枝丫,正是白玉仙凤的一小截枝丫。   她偷偷折下来的,这次去黑雾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就借着这截枝丫来思念故人吧。   “徒儿不孝,还是没敢跟族长谈起药的事情。”她取出那截枝丫,细细摩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替代的东西,一定会救醒师尊的。”   这就是她要去黑雾林的主要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那就是…   是夜,当三人一花在族长的帮助下从通道一跃进入黑雾林时,千岁岁首当其冲地窜了出去。   “岁岁?”银杏赶紧追过去:“别乱跑,这里这么黑你小心点,咱们别走丢了。”   阿止挟着小蕊也往前追:“岁岁怎么满脸怒气的样子?谁惹她生气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千岁岁长吟一声,银杏赶紧燃起了火把,只见千岁岁左右各持一把碧玉剑正一个旋身攻向前处,可那处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   但剑落的瞬间又确实感觉她砍到了什么。   “是玉蛇?”银杏一愣:“岁岁…”   千岁岁精准的砍碎了一条玉蛇的蛇尾,并一剑直挑,顺着蛇尾一路划到蛇头,短短一瞬一条漆黑大蛇就怦地一声摔到地上,很快没了气息。   阿止眨了眨眼睛,惊诧道:“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千岁岁猛地回头,将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只见岁岁一双眸子在漆黑的林子里就像她手中的碧玉剑一样闪着幽幽莹光,即瑰丽又瘆人。   “你!”银杏难以置信地凑过去:“你把自己的眼睛炼化了?”   “什么?”阿止吓了一大跳:“所以你出来是为了给云草报仇吗?”   “这,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要不要回去跟族长报告这件事?眼睛,眼睛也能炼化吗?”他伸出手看着那眼睛想摸一摸还是不是真的,可又咻的缩回来,不太敢。   “你,还是岁岁吗?”   千岁岁:“…是。”   “我就是回来…复仇的。” 第58章 058 懂得多 不过是有人教得多。……   银杏和阿止陪着千岁岁在黑雾林里砍了十多天的玉蛇后, 终于服气了。   “她怎么只找这蛇砍?”阿止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叶子,往嘴里塞了一片咀嚼着。   银杏眼皮一掀,鄙夷道:“你不懂。”   云辞是被玉蛇所伤, 所以千岁岁对这蛇…   “哎!”深深地长叹了一声。   阿止将汁液吸收, 残叶吐出来,往黑漆漆的林子里张望了一圈:“她是怎么找到那什么蛇的?要不是岁岁一砍一个准儿, 我真不知道那地方还藏着食草兽!”   “应该是她的眼睛吧。”   千岁岁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对双眼进行了一些炼化, 在黑暗中会像动物一样反射出幽暗的绿光,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是某一天修炼的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想着在对付玉蛇这样的野兽时该怎么办?只能被动挨打吗?渐渐的就有了一些玄妙的感觉,自那天开始每到晚上千岁兰的叶子就会将她的眼睛缠护起来, 天亮后再松开,久而久之, 她就有了能看透玉蛇的感觉。   这次要来黑雾林,她一是确实憋着一股子气想要找玉蛇报仇撒气,二则是想探查青灵境和黑雾林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日那条贯穿云辞的玉蛇明显体积没有变小,但夜虎兽那些却变小了, 这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又有何关联?   千岁岁自从云辞受伤后思索了许多事情,她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与青灵境的形成有很大的关系的想法。   她要是复仇,却不只只是指杀玉蛇。杀玉蛇只是为了泄愤和试验她的双眼。   真正的复仇得等找到幕后黑手才算开始。   本来她只是怀疑,可在族长给了他们种子,说借种子才能变换体形后, 她几乎能确定潜入青灵境的野兽们是受人控制摆布的了。   或者不是人, 是妖?   她不由得想起故事中关于狼妖的事情,最后狼妖如何了呢?那个人修又怎么样了?   族长没说,或许他也不知道, 他自青灵境形成就极少出去,只想守着青灵,心中虽有恼怒可并没有靠一己之力复仇的本事。   千岁岁自认为也没有那样的本事,但因为云辞受伤又修为倒退变回一棵植物,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令她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可能没有多大的本事,但她要查清事情的真相,到底真的是一场意外,是大自然的弱肉强食,还是人为的操控,有人一直隐在暗处做手脚?   她起码要查清楚这件事,不想再糊里湖涂的混日子。   她也一直在等这一天,等能力足够,出去不是再送死和给人添麻烦的这一天。   千岁岁拿玉蛇练够了手,了解自己的水平足够在黑雾林中横行,这才收了碧玉剑。   “不杀了?”阿止见她收了剑,也收了武器。   他和银杏一路也没闲着。他可不是只会用叶子止血这点本事。   银杏拿的一柄弯刀,刀刃一看就淬了毒,幽光萦绕。   “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青灵境的通道只能定向到黑雾林,具体会被传送到哪里是不确定的。   但从一出现就遇到了玉蛇这一点,应该是黑雾林的中深处。   族长给的种子需要埋在他们的血肉里,此时三人早已经分别将那种子埋在了手背上化成了修真界寻常人修的体形。   不过也确实如族长所说,容貌上变化不小。   银杏是梳着两个包包丸子头的娇俏小姑娘,阿止是一个精瘦面白的青年,而千岁岁则是一位身着白粉的亭亭少女,却和之前的脸完全不一样了。   银杏总觉得是她们两个的种子弄反了,千岁岁觉得现在的身形更方便打斗,因此不同意换种子,银杏只得作罢,乖乖做个被宠被照顾的“小姑娘”。   千岁岁掌心一翻把小蕊放出来,让它自由动,然后问银杏:“你说之前捉到的那些食草兽族长都会放走?”   “对,我们又不吃兽,留着没用还占地方,所以族长都会抹去他们的记忆然后扔出去。”   “还是扔到黑雾林吗?”   “应该是吧?我没问过,阿止知道扔哪了吗?”   阿止挠挠头,他也不清楚:“谁会想着问这种事情啊。”   “那就随意找吧,找那些在青灵境出现过的野兽。”她只知道夜虎兽和玉蛇,这是上一次见过的。   之前她没见过的交给银杏和阿止去留意。   另两人对视一眼:这有区别吗?不都是食草兽?   但看千岁岁那么认真,便也打起了几分精神纷纷点头。   他们辨着方向,往黑雾林深处一圈一圈地走,这次却怎么也走不到那处平原了。   越往深里他们越小心,可是每一脚最后落在的还是黑雾林的泥地上,一点阳光都洒不进来的泥土也是一片漆黑,还有一些沼泽,他们尽量避开了。   忽然,银杏停下了脚步:“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千岁岁和阿止也赶紧安静下来,细耳侧听,还真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声响。   银杏往左侧一指:“在那边。”   阿止看过去:“听着像是打斗声?要凑热闹吗?”   两个人齐齐看向千岁岁,俨然一副由她拿主意的样子。   千岁岁一怔:“我不知道,我出来主要是找兽,不找人。”   更不想去看热闹,来黑雾林的不是这个宗就是那个派,她除了六合的人谁也不想见,可是六合的人…千岁岁摸摸自己的脸,怕是认不出她来。   就算是把种子取下来恢复成原本相貌…就连齐萧都没见过她小人时的模样呢。   哎!如果云草…师尊能醒过来就好了。   一边想她一边朝着打斗的相反方向走,阿止和银杏一耸肩也跟了上去。虽然他俩对人修比较好奇,但…族长特意交待过他俩出来后要听千岁岁的。   毕竟在族长眼里他俩完全没有出来的经验。   可偏偏那群人像是盯准了他们似的,他们往哪边走,那声音不一会儿就会也朝着哪边来,形影不离甩都甩不掉。   在拐了三次方向之后,千岁岁放弃了。   阿止:“去看看?”   “不,”千岁岁一抿唇:“在这等。”   没准一会儿对方自己就换个方向呢?   正巧她看到了一只红引鸟,一个弹指将小蕊甩出去让它跟那红引鸟互相逗着玩。   红引鸟被激怒,追着小蕊要去啄它。   千岁岁看着那抹红,眼前一亮:对啊,还有小蕊呢,如果能遇到齐萧,她可以用小蕊来自证身份啊。   就看看来的是谁吧。   她有些期待起来。   结果再一抬头,看到了一双艳红的桃花眼。   本来这黑雾林中漆黑幽暗,她不应该看到东西的,但她的双眼经由千岁兰叶子的炼化,此时不仅能看透玉蛇的伪装,还有类似于夜行兽类的夜视能力。   可没想到这样的能力竟然让她率先看到了燕星尘!   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银杏和阿止也发现有人过来,纷纷跟着千岁岁躲开。   燕星尘一个骨碌滚落下来,他的胳膊上汩汩冒着血飘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知道被是被什么东西伤的。随着他的出现又奔来了几个黑影,均十分的狼狈。   银杏举着火把照过去看,千岁岁却早已经看清楚了。   她本来一看到燕星尘就想离开不想管这档子事的,谁知道看到后面隐约看到了一抹青色宗服的影子,便停下了要挪的脚,依旧安静的等在那里。   燕星尘的目光只在他们三个人身上落了一瞬便潜行窜了出去。   后面散落着十来个身影,六合、八荒和琼华的人都有,还有几个辨不明身份的人。   一群人身后跟着的是…   “是食草兽。”银杏大喊一声。   阿止薅下头顶几片止血草来,紧张道:“好多只啊。”   确实很多只野兽,而且全是难对付的夜虎兽和铁巨猿之类的。她记得第一次来黑雾林时,他们一行二三十人围攻一头铁巨猿才艰难获胜,这一下子来了五六只…   虽然那时候也是为了给筑基弟子们历练故意拖延着没用杀招,可也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野兽,咆哮着追着这些人跑。   她惊喜地发现那穿青色宗服的两个人竟然是白润和罗珏,赶紧回头对银杏和阿止说:“看到那两个人了吗?”   “看到了。”阿止望了望。   千岁岁:“快,避开一点,看清他们穿的衣服了吗?把咱们身上的衣服变成那个样子。”   “青不拉叽的。”阿止嘴里嘀咕着,却还是照做了。   银杏也没意见。   所以等白润和罗珏气喘吁吁正逃命时,冷不丁的发现身旁多了三个同门弟子一块在逃。   “白师兄、罗师兄。”千岁岁率先开口。   白润扭头一看,是个眼生的女弟子,叫他师兄那应该是同门师妹,可…一眼瞧不出她的修为境界,那指定是比自己境界高。没听说有这样的小师妹啊。   罗珏也疑惑,可此时逃命要紧。   “这位师妹快点逃吧,后面的野兽太多了,这次大师兄又没跟来…”   千岁岁刚还想好了怎么跟齐萧相认,结果这就听到了噩耗,他没来。   “哦。那是谁带队?”   他不情不愿地往前一呶嘴:“姓燕的。”   千岁岁:?凭什么!   莫名的就很来气。   她往前后左右看看,还好除了燕星尘没看到其他讨人厌的人,比如姓谈的某个女人。   “白师兄,罗师兄,我们就这么一直逃下去吗?”她看了看两人的修为,也就筑基境,这样跑下去坚持不了多久的。   她本来想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师兄护着,后来一想这不就引起怀疑了吗,本来他们三个就面生。   幸好罗珏快坚持不住了,主动向她倒苦水:“看你们这么轻松,应该是跟着仙尊那一队的吧,真好,我也想跟着仙尊,起码遇到这种事,不受累。”   千岁岁脚下一顿:“仙尊?仙尊他…”   白润眉头微皱:“难道你们和仙尊走散了?”   千岁岁下意识点了下头,就听白润念叨起来:“虽然你们修为还算能看,可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啊。你们是哪个阁的?等回去后我一定要让仙尊跟你们尊者提一提,出门在外怎么能出这样的岔子。”   “嗯,就…不小心。”她胡乱应着话,脑子里却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仙尊醒了?什么时候的事?上一次她回来给齐萧留信是什么时候?她想了想,大约是四五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本来最近也该回去看一眼的,可因为她知道了云草就是云辞,再加上他受伤就没回去。   结果云草退化成了寻常的植物,仙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这时间点是不是太巧了?   她的心突然怦怦狂跳不止:“白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到仙尊他们吗?信号什么的。”   “没有,若是有我早联系了。”他扭头瞅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凶猛野兽,心中暗叹。   “你们也是的。”长喘了一口气,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顺带着拉了罗珏一把:“刚才就该躲开,怎么反而凑了上来。”这下好了,一样被野兽追赶,弄不好他们得全入了兽口。   “等会儿如果…”他抬头看了看早跑没影的燕星尘,也不指望他了:“等下你们藏起来,我想办法把野兽全部吸引到另一边,你们趁机逃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   “师兄你说什么话呢。”罗珏一听就不愿意了:“要引也是我来引,师兄带着几位师弟师妹活下来的机会也大一些。”   话说得断断续续,喘个不停。   一看就是体力快跟不上了。灵力也不继。   其他门派的弟子修为境界都在白、罗二人之上,他俩早就成了垫底的。   千岁岁和阿止、银杏眼色一对,三人头一点就达成了默契。   阿止先停下来,转身细数了一下:“5、8、9、13…16只。”   银杏抽出弯刀手掌心在刀刃上划了划:“这么多,开干?”   千岁岁化叶为绸将白、罗两人卷起扔到了安全地带,派小蕊躲在暗处保护他们二人。   自己再化绸为剑和阿止、银杏会合:“开干。”   今时今日,她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咬牙忍让的小可怜,也不是那个只知道抹泪的无能者。她是千岁岁,是修真界仙尊云辞的徒弟,是青灵境精怪一族的族人,她也是有靠山后盾的人了。   当然,她也有能力了。   青灵境出来的人境界只是一个表象,他们自有自己的超强能力,三个看起来只有金丹境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十多只野兽勾缠住。   阿止负责吸引火力,努力将每一只野兽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银杏负责第一轮攻击,每只野兽身上先用淬了毒的弯刀割出一道口子。口子可大可小,只要划破血肉那便万无一失。   最后的收割任务就交给千岁岁了。   不给野兽因受伤而咆哮的声音传出来,她手中的长剑已化为千万把,分成十六股以迅猛之势分别刺穿过去,霎那间十六只野兽齐齐倒下,场面十分震撼。   这一招,还是从燕星尘那儿学来的。   千岁岁收了剑,在十多只野兽身上一一查探,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去找白、罗二人。   “两位师兄得罪了,没事吧?”   罗珏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师,师妹,你们…”   她头一歪“嗯”了一声。   罗珏瞬间不敢吭声了,莫名觉得有点怕。   白润倒是有些怀疑,可他怎么也看不出破绽来,宗服无误,还能叫出他和罗珏的名字,如果这些人只能说出齐萧等人的名字倒还能怀疑一二,可连他和罗珏都知道的话…   他们在六合真的只是最底层的小弟子,一点不出名。   因此他的怀疑方向只能是这些人是不是哪位尊者施了障眼法之类的。   结果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千岁岁倒是表现得很自然,并不怕他们怀疑。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前面那些人一会儿察觉到异样肯定会折回来查看的。”她可不想跟着姓燕的,她最初的目的是查黑雾林和青灵境间的异样,现在…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云辞!   “还是你们想继续跟着燕狗?”她问。   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白润的怀疑,就算这人藏着什么秘密,但只要叫出燕狗两个字,那就是友非敌。   “我们跟着你。”他扶着还有些胆小的罗珏,问:“敢问师妹如何称呼?”   千岁岁手指轻捻,答:“十夕。”   “十夕师妹。”他又扭头瞧向阿止和银杏。   那两个人一听千岁岁不用真名,便也给自己取了化名。   阿止说:“我叫阿上。”   “阿上?”罗珏不确定该喊师兄还是师弟。   这三个人不仅厉害修为也高,按理他们应该唤一声师姐师兄的,可千岁岁主动喊了他们师兄…顿时让他们有些糊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阿止笑道:“嗯,罗师弟好。”   罗珏这才松一口气,对嘛,这么厉害肯定是师兄啊。   脆脆的叫了一声:“阿上师兄。”   银杏一背手:“我姓白。”银杏即白果。   白润眼前一亮:“我也姓白!白师姐,不知道几位是哪个阁的?”   阿止和银杏看向千岁岁,千岁岁则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嗯,也对。”阿止帮着白润架扶起罗珏,抬头问:“咱们往哪儿走?”   千岁岁偷偷将手背到身后,将小蕊招回手心晃了晃。   小蕊曾和云辞有过很多接触,没准现在也还能有些联系呢?   小蕊不知道行不行,但还是试着感应了感应,不太自信的指了一个方向。   千岁岁微微一笑:“朝右手边走吧。没准能碰到同门。”左手边是刚才那些人逃跑的方向。   于是三人行变成了五人行,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偶尔有只红引鸟他们就逗着给罗珏练手用。   罗珏对千岁岁手里时不时出现的那柄银环剑分外眼馋,可每次想仔细看时千岁岁都会将其收回去,他又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要剑看。   只得跟白润咬耳朵:“十夕师妹的剑好厉害,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阿止也跟银杏咬耳朵:“我记得岁岁的剑是碧绿碧绿的,什么时候变成银色了?”   银杏嫌弃地推开他:“你这样弯着腰跟我说话不累?”   阿止撇撇嘴:“那两个人类真好骗,我们说什么他们信什么,你这么个小姑娘他们是怎么喊出师姐的?我看你应该是小师妹,岁岁才是大师姐。”   银杏再不理他,这人真是一点不了解人类社会。   尤其是在修真界,强者的世界,岂是单凭体形和年龄论辈分的?   “岁…十夕师妹,刚才那个跑在最前面、受伤的人,”她悄声问:“你认识?”   “嗯,一只狗。”千岁岁在撞上那双桃花眼的一瞬间,竟然还颤栗了一下,那是一种天然的恐惧感,来源不明。   “我早晚会找到原因,克服它的。”   “什么?”   “没什么。”千岁岁微微一笑:“继续赶路吧。”   她依旧妄想找到黑雾林和平原的交界处,结果又是几天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倒是陪着白润和罗珏历练了不少,让千岁岁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齐萧带队的那次,小辛也曾这样耐心认真地陪她一次又一次的练习、再练习。   此时不过是把他教给自己的再教给别人罢了。   罗珏现在看千岁岁已经是满眼崇拜了:“十夕师妹,你懂得真多。”   千岁岁笑笑:懂得多,不过是曾经有人教得多罢了。   而这个人此时依旧与她同处一片天地之中,只是还未曾相见,不知何时…   正想着,白润惊叫一声:“那边有人!”   燕星尘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徒步走来:“怎么是你们?” 第59章 059 千刀万剐 看谁更胜一筹。……   燕星尘身后并无他人, 他是自己摸过来的。   可他明明是领队。   白润皱眉头紧皱:“那些弟子呢?”   燕星尘见是他们几个小弟子,也不甚在意,毫无防备地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息。   看来他的伤极重, 或者灵力消耗很大。   阿止瞥了眼千岁岁, 挠着头没动。用他的叶子可以很轻松的帮燕星尘止血愈合伤口,但他感觉这个男人好像并不太讨人喜欢?他安静的站一旁没多管闲事。   千岁岁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明明她的心很坚定, 可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忍不住抖个不停。   就连小蕊都感觉到到了她的异样, 探出头来在她手心叩了叩。   来到修真界后小蕊轻易不出声,这也是族长特意交待的。   它不知道千岁岁因为什么感到害怕,难道是有什么非常危险的野兽出现了?很难对付的玉蛇她都不怕, 那这次来的会是什么?小蕊努力歪着花思考自己有没有一口吞下那个危险并消化的可能。   花瓣颤了颤。   千岁岁深吸了一口气,掌心慢慢有银光闪现, 她一边害怕一边琢磨如果此时攻击燕星尘,胜算多大。   对付人修不比对付野兽,野兽只要找准弱点再和队友配合默契就能拿下,可人修…尤其是像燕星尘这样强大又卑鄙的人修…   她掂了掂手。   燕星尘调息片刻恢复了些力气, 向白润招呼了一声:“过来扶我一把。”   那语气分外熟稔和不客气,就像招呼自家小弟子似的。   而白润还真走了过去。   千岁岁手一抬将他挡下来:“白师兄为什么要去?”   她另一只手用力抠着自己的手心, 让痛楚压下恐惧:“自己起不来就死这里吧。”   白润脸色讪讪,燕星尘更是气得脸涨红。   “我为了救你们而受伤,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他恼得不行,扶着树干站起来理论:“你们六合的人…越来越…”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竟是面露痛色说不下去了。   千岁岁没来由得一阵恶心, 再控制不住心间的厌恶手中银光一闪剑已出鞘。   “你干什么?”燕星尘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真敢攻过来,他就算是此时落了难那也是天之骄子,岂是她一个小小金丹弟子可羞辱的。   立时也取出宝剑迎面挡下一击。   “马上停下来, 我看在你是六合弟子的面子上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他咬牙恨声道:“否则…那就是你们六合再起争端,别怪我手下无情。”   白润和罗珏也上前来劝她:“十夕师妹别冲动,咱们还是先赶路与其他人会合吧。”   千岁岁越听越不对劲,怎么白、罗二人的态度前后有这样大的变化?是她在青灵境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另有缘由?   银杏朝阿止打去个眼色,两人一同上前,阿止一左一右揽着白、罗二人的肩将他们拉去后面:“两位师弟别激动,让白师妹去劝,她能说会道又懂事…”   话音未落,懂事的银杏就先攻了上去:“打都打了,开弓岂有回头箭,什么面子里子的,已经发生的事怎么当没事发生!”   弯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寒光劈头就砍了过去,结果话说得大,话音刚落就被一脚踹了回来。   银杏:“没看出来还挺厉害。”她揉着手腕,那一脚差点把弯刀震跳,腕间更是受到了大力反击,此时又痛又麻。   千岁岁扶住她,哭笑不得:“这次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事都发生了。”   “本来就得罪了。”银杏耸耸肩,千岁岁一亮剑就表明了干的立场,她才冲过去想着先下手为强,怕她吃亏。   这时被踹了回来才问她:“你仇家?”   “嗯,仇家。”千岁岁眼一眯再睁开时双眸上荧荧绿光一闪而过,随着她对双眼的使用和锻炼,她的双眼已经渐渐与常人无异,只偶尔在光火之下会显出些异样,但也是一闪而过。   燕星尘肩膀上的伤口迸裂,并没有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流光。   他只是觉得奇怪,这个女人对他仇恨这么深让他感到诧异。虽然六合的人依旧对他充满敌意,但因为两宗宗主已经出面发过话了,所以表面上大家待他都很平和,实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存在。   “你就不怕你们的仙尊罚戒你们吗?”他取出伤药敷上去,咬牙道:“连你们仙尊都已经不计较之前的事了,你又算是哪根葱来报不平?!”   千岁岁眸光微闪:“仙尊都不计较了?”   不可能,所以要么他的话是假的,要么那个仙尊是假的。   对,仙尊在青灵境呢,不可能就…回来了。   千岁岁这次感觉是真的克服了恐惧感,但也更愤怒了,这些人凭什么拿着她师尊作筏,拿着她师姐的命不当回事。   “白师姐,上!”   “嗯!”   火光之下一左一右两朵青花如夜间鬼魅飞奔向燕星尘。   他没想到话到这个份上了,这两个女人还来找死,忙运转灵力抵挡。   白润和罗珏在一旁已经看傻眼了,他们拉着阿止颤声问:“不是说…白师姐是去拦,拦十夕师妹的?怎么?怎么…”   阿止手搭在他们肩上,笑得坦然:“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热闹看热闹。”   “这不是看热闹的事啊。”白润急得冒汗:“燕星尘已经突然了锻体境,她们两个金丹境怎么对付得了。”   阿止不懂人修的境界等级:“锻体境很厉害?”   “特别厉害!”别说他们现在不是筑基弟子就是金丹弟子,就算来上一两个元婴境弟子恐怕也对付不了。   要不然怎么会让他来当领队。   罗珏白着脸在一旁直点头:“阿上师兄,快,快拦下他们然后向燕星尘道个歉认个错吧。”   虽然他们也不想向燕星尘低头,可…   “命要紧。”白润沉声道。   阿止很犯难,那两个都不是他能劝得住的啊。   银杏就不用说了,虽然年龄小可架不住一直都是青灵境的女霸者啊,看她说话时习惯性的叉腰动作就知道是个狠厉的。   而千岁岁…柔弱的外表下更是有一颗强悍的心。出生没多久就敢和云草配合着去摘族长的花…也是个狠人。   所以…   “我们也一块上去帮忙吧?”拦不住就只能去帮忙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女孩子挨打吧。   可他不太擅长攻击,防守和治疗是他的强项。   眼瞅着燕星尘即便带着伤也逐渐占了上风,并且杀意越盛,白润和罗珏也只得同意,一咬牙:“拼了!”   罗珏:“我早憋着一肚子气了。狗屁的为了天下苍生,握手言和!”   “宗主脑子塞屎了才会同意这样的事,仙尊也…”他红着眼,说到云辞的时候倒是压下了声音:“仙尊也糊涂。”   到底偏心云辞一些,不忍说重话。   千岁岁一开始只是拼着一腔怒意冲动上前,可刀剑往来间,她却有了奇异的感觉,燕星尘的每一招每一式好像她都能预测到一样。   他的动作在她眼中就像是在放慢动作,行动轨迹更是被她预测得一清二楚,一开始她以为是错觉,再加上境界的差异她屡屡受制就没多想。   但时间一长,这种感觉越来越浓烈,后来在成功替银杏挡下了一记攻击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白师姐,退。”这仇人她感觉自己好像能对付?   她想试试。还没怎么着呢,她这心里竟然激动了起来,就好像面前这位是要过她命的死仇似的,比单要替未见过面的小师姐报仇还要振奋。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但此刻却没时间细想,她一喝声,银杏毫不迟疑地退了下去。   阿止他们刚要冲上去,没想到她会突然退回来,差点撞一块去。   阿止手一展将人抱着接住,还没说话就听银杏喘着气夸赞:“岁岁真厉害。”   白润一怔:“白师姐说什么?”   银杏:“…我说碎得真厉害。”掌心一抬,见她手中弯刀的手柄处果然碎得很严重。   “这个什么燕什么的,是真厉害。”她感叹道。   白润一听就要冲上去。   银杏忙往前一探将人拉住:“干什么去?”   “去帮十夕师妹啊。”   “别担心。”她拍拍阿止的手,从他怀里跳下去,一边镇定自若的弹衣尘一边放松道:“十夕比他更厉害。”   说完又满脸疑惑,回身抬头问阿止:“十夕哪来的这么强的学习能力?”   阿止耸耸肩:“反正比咱俩强。”   这倒是。她不可否认。   他们在青灵境生活了几十年的,这学习能力和修炼水平都不如千岁岁这只呆了几年的。   “也就云草能跟她一较高下了。”她感叹。   阿止暗暗踢她一脚:“别在岁…十夕面前乱说话。”   “我知道。”她回踹一脚:“看清楚十夕的动作,多学着点。”   “嗯。”阿止早就认真看起来了,他是真的不担心千岁岁会受伤或者是丧命,毕竟他们身后还有青灵境,这是他们的坚强后盾和退路。   “她在模仿对手的招式?”看了一会儿,阿止不确定地问。   白润和罗珏一开始还十分担心,可他俩根本无法挣开阿止和银杏,只得干着急。   此时听了阿止的话,才安静下来,也纷纷看过去。   可刀来剑往,他俩眼中只有不断闪现的光影和碰撞金鸣之声,哪有什么招式可看。   银杏啧了一声:“模仿?你也就这种水平,才看出这点内容?”   又往三个男人身上瞟了瞟,满心不高兴:“你们站着累吗?要不要蹲下来看?”   “不用。”罗珏快言快语:“站得高看得远,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冲出去保护十夕师妹。”虽然他眼中什么也看不透。   白润也摇头,“白师姐坐着休息吧,我们不累。”   阿止扑哧一声差点笑出声。她哪有坐着,她明明还踮着脚站着呢!   四个人或轻松或紧张,却没一个人上前帮忙。   千岁岁在林间动作一点没受阻,可能跟本身就是植物精怪有关,渐渐的她不用再用眼去看,单凭感觉就能避开密布的林木和其他障碍物。   燕星尘的招式也看清看透,她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用他的攻击来对付他。   只是一开始实行的有些艰难,毕竟她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一切都是依靠着感觉来行事。   燕星尘也没想到,一个小小金丹弟子竟然这样难缠。   “你是谁?为什么故意隐藏自己的修为跟我过不去?”他脑子光速转着,先在脑子里将六合仙宗的弟子过了一遍,发现并没有这样的人物,不由得紧皱眉头:“你是谁派来的?”   千岁岁任他自己在那边胡乱瞎猜,她的注意力全在预判她的招式走向上。   刚才挡下一次后,后面又不灵光了,这就是境界的压制和差距吗?   也就是燕星尘现在有伤在身才给了她机会。那就机不可失,趁机要了他的命!   用他的招式,到时候就算有人说什么也不用担心。她相信白润和罗珏能管住自己的嘴。   这样想着,燕星尘的剑在她面前就慢了下来,她眸光一闪:机会来了!   燕星尘刚才的伤中带毒,本来就消耗了许多的灵力和体力来拔除毒素,本以为是遇到了几个小弟子有了修养的机会,谁知道现在被这几个小弟子逼到如此窘迫的境地,实在是丢人丢面。   不,是这一个小弟子。   这绝对不是寻常的小弟子,是谁派来害他的?六合仙宗?燕星尘的目光在那一身青衫上一扫而过,不太敢确认。   是六合故意为之,还是其他人借六合来个一箭双雕?   此人很难缠,金丹境的表面下不知埋着怎样的恐怖力量,他有种感觉,他不会输,但也绝不会赢。   燕星尘一咬牙,不想再纠缠下去。   千岁岁也渐渐感觉眼脑虽然跟得上,可手上动作却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别说杀燕星尘,就连教训他都做不到,没准还得拖累其他人。   因此比他还先一步,使出了绝招。   燕星尘的绝招——千丝万缕。将一剑幻化成千万剑气,万剑齐发以攻之。   之前同时对付十几只野兽的时候千岁岁就用过这一招,不过她给此招命名为——千刀!万剐!   以千丝对千刀,以万缕对万剐。今天就看谁能更胜一筹,将命留下来吧!   千岁岁手腕一转,先一步将千万剑气甩了出去。 第60章 060 切磋? 仙尊不对劲。   当熟悉的剑法扑面而来, 燕星尘怔愣片刻,很快回神使出全力将同样的招式打了出去。   两两相撞、强强对抗,刀剑星光将沉闷的黑雾林都照射出了些许的星光璀璨。   说实话, 要不是这人一副定要取自己性命的架势, 燕星尘真要对其刮目相看。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他紧接着手腕飞转, 很快的又追上了一记大招。   千万剑影藏在璀璨莹光之下紧随而来。   千岁岁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剑影已近跟前。   她还是低估了燕星尘的成长和保命大招, 没想到他竟然能出连招, 让她始料未及来不及做出防御反应。   阿止本能的感觉到了受伤的气息,全身紧绷做好了随时医治的准备,银杏更是一甩弯刀, 之前碎裂的刀柄立时恢复原样,护在身前往前冲了两步。   只有白润和罗珏两人犹如在云中漫步, 飘飘然不知真形。   罗珏还傻呼呼地喊两个人:“你们别给十夕师妹添乱,靠那么近小心误伤。”   千岁岁双手往身前一甩再一展,拼尽全力将剑刃分拨出去,减少承受的伤害。   小蕊更是缩着小小身形躲在其手掌间将遗漏的剑光吞入花腹中, 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化得了。   第二记大招总算有惊无险的被挡了下来,她正要松口气眼前突然出现了更大片的剑光血刃——他竟然还能连发三次!   千岁岁这才慌了神, 银杏在后面大声喊:“回来!我们赶紧回去!”这是喊她赶紧收招回青灵境自保。   她扭头正好看到身后的白润和罗珏,若是他们在此时走了,那这两个人…   “不行!你们走,我留下。”要来黑雾林是她的主意, 她不能闯了祸就逃, 把危险留给别人。   她甚至暗暗甩袖想把小蕊甩出去,可这些人偏要同她一起面对,谁也不肯先走一步。   没办法了。   千岁岁心一沉, 本来没想着这么快暴露的,但此时此刻,唯有暴露千岁兰的真身了。   只要把千岁兰的叶子甩出来将几个人包裹护住…   当时她就是这样护住云辞的,她的千岁兰叶子是天然的防御屏障,防御能力十分了得。却也没能挡住玉蛇,让…   因此她后来除了苦炼眼睛和剑术,千岁兰的训练也没拉下,这一次一定会护住所有人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是千岁岁的身份就会暴露了。   可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她收紧掌心,小蕊刚好张嘴吐出两道指长小剑,这玩意它实在消化不了。然后她就被刺伤了,倒是没有伤口也没流血,却耽搁了她甩出千岁兰的时机。   眼瞅着躲不过去,她下意识闭上了双眼,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云辞惨白的脸:“师尊…”   怕是救不了了。   下一刻,耳边是轰然而来的倒塌声,震耳欲聋。   白润激动地跳跃起来:“仙尊!”   “是仙尊来了,仙尊来救我们了。”罗珏也呼喊起来。   阿止和银杏也连连点头附和:“仙尊来了,仙尊来救我们了。”   话音刚落扭头就互相咬耳朵:“仙尊是谁?”   接着一耸肩,谁知道。   倒是千岁岁在听到“仙尊”二字后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腰上落着一只手掌,掌心温暖轻柔,她还没感受完,那手掌就抽离移开了。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明明如轻风拂面,她却像是听到了春雷炸响。   云辞看着这个面生的小弟子,察觉到全身颤抖,以为她是害怕忙安抚:“没事了。”   可小弟子就是不敢睁开眼睛,他也只笑笑,不愿再多关照。正欲抬脚往燕星尘那边去,冷不丁的腕上多了一个物件。   千岁岁及时抓住了他,颤声唤道:“仙,尊?”   云辞手腕轻扭挣脱了,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嗯,没事了。过去和你那些同门会合吧,他们一定担心坏了。”   再欲走,袖子又被人拽住了。   千岁岁心跳如擂,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又怕一切都是镜中花月,见不得光,一碰就逝。   明明该躺在病床上昏迷等死的人,明明修为退化呆呆的做着一棵植物,此时却真的出现了。   之前听白润他们说的时候她也只是心颤了颤,迫切的想要确认。可现在人真的来到面前了,她却连睁开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一次又一次拽住他,想多听他几言,想多平息一会儿气息,让她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一看他。   她却不知道,这次哪怕是自己宗里的小弟子,云辞都有些不耐烦起来。有事直说,这样动手动脚做什么。   不过他还是忍着脾气说:“我还要去看一看八荒的弟子有没有受伤。”   这句话果然管用,袖子上的力道立马就撤了下去。   云辞毫不留恋,朝着燕星尘走了过去。   小蕊瞧见熟人,兴奋地很。这次不用千岁岁赶它,它自己就要往下跳,结果被千岁岁一把攥在手心给困住了。还堵了嘴。   千岁岁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视线慢慢移到那青色的背影之上,目光沉沉。   这真的是云辞?她的师尊?不管是声音感觉还是小蕊的反应,她都不应该怀疑的。   可…唯独他对燕星尘的态度…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难道师尊大病一场失忆了?   她不由得想了一出狗血大戏,然后就被燕星尘一语浇了个透心凉。   燕星尘丝毫不怵他,见了他反而气焰嚣张了几分:“这就是仙尊门下的好弟子,说一套做一套,看我受伤就想趁机夺命,呵!”   未尽之言想来更加难听,但几人俱听到了后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面应该还有许多人来。   白润等人先来到千岁岁身边。   “刚才怎么回事?”白润问:“我什么都没看清呢那一片树林就被夷为了平地。”   千岁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里犹如一个黑洞,林立的高树被强力推打夷平了。   是云辞强行插手将那一记大招的攻击方向转向了他处。   他的修为恢复了?不仅人苏醒了,修为也恢复了,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可转念又一想,这里可是修真界,边她一棵千岁兰都能修炼成精,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万物皆可能,万物皆虚幻。   “没什么,仙尊真厉害,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仙尊这样的修为。”她垂眸说道。心里却痛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明明连对燕星尘的恐惧她都努力克服了,可面对云辞却忍不住想要将软弱的一面展现给他,听他哄,很想他来哄一哄自己。   可这一次他却走向了燕星尘,那个害过他徒弟的人。   千岁岁瞬间就不懂了,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珏凑过来,见她没受什么伤,便赞道:“十夕师妹才最厉害呢,能和燕星尘打成平手。”   “平手吗?”她苦笑一声。   却不想云辞接话道:“原来是在切磋啊。”   云辞被燕星尘那样刺了一顿,此时也不恼反倒微微笑道:“辛苦星尘了,出来历练还要帮我教导这帮弟子,星尘受累了。”   是那样的亲昵,宛如长辈对寻常晚辈的疼爱。明明刚才她去拉他,他那么不耐烦地要将自己甩开呢。   千岁岁又疑惑又痛苦心里还泛着点酸,各种情绪糅合在一处,最终也不知道混合成了一股什么样的复杂感觉。   反正就是不爽,可又不想让小蕊去找云辞,不愿意自己巴巴地赶去相认。   “怎么回事?是燕星尘在教导六合弟子?”黑暗中,有人声传来,不一会儿依次走出来十多名各色衣饰的修者。   “看来两个仙宗确实已经和好了。”有人小心嘀咕。   “看来是了。”   “不过,这场面是不是…太夸张了些?”有人指着那大片被轰倒的林木。   “这真是切磋?”   “当然是切磋,你没见燕星尘受伤了嘛,肯定是趁着受伤能压制住修为境界,才教导一二的,否则真以他锻体境的修为,这些金丹弟子不得被轰成渣渣。”   “有道理有道理。”   “还有筑基境弟子,真是不自量力。”   听着大家的讨论,燕星尘抬起眼皮看向云辞:“仙尊过誉了。”   竟是咬牙认了这个说法。   云辞微笑着点点头,又道了一遍谢,然后招呼过白润等人:“还不快谢谢燕道友的教导。”   白润和罗珏咬牙谢过,千岁岁和银杏他们却是连头也未低。   燕星尘眸光扫在千岁岁身上,良久才移开。   “我中了赤饮蛛的毒。”他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径直往几名女修那边走去。   千岁岁微微侧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了然。   是谈秋月,看燕星尘这反应,这两个人修成正果了?   谁知燕星尘站定后,谈秋月却是退后了一步,而凑上前来的却是…希容?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目光有些过于露骨直白,众人又举着火把将这一片照得昼亮。   谈秋月一眼就扫到了她,正要开口说什么,被希容打断了。   希容:“取解毒散来。”   谈秋月乖乖的去拿药。   希容倒是一脸忧色温情脉脉地扶住了燕星尘:“星尘没事吧?我们遇到其他弟子一听说你为了救人与十多只野兽斗缠,马上就赶了过来,怎么中毒了还教导弟子?你也太负责了。”   燕星尘听了她这些话,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没事,无碍的。”   “都怪我,与你分开了。”   “怪你什么,都是谈师妹不懂事。”   谈秋月刚取来药就被点名批评,还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顿时一阵窝火。不过确实是她强拉着希容,才使他们不能待在一个队里…谈管月理亏,没有争辩。   “药。”   “嗯。”希容接过药,有服用的亲自递至燕星尘嘴边,有外敷的亲手处理了伤口帮他敷上去:“师妹也是胆子太小了,上次来黑雾林她就受了许多磨难,这次本是不愿来的…”   “不愿来还跟来,净添麻烦。”燕星尘服了对症的解毒药,这才觉得清爽了许多:“你也别为她辩白。”   两人间互动十分亲昵,千岁岁若有所思,垂下了头。   云辞一扭身正好捕捉到她这副神情,微微皱眉,越发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白润。”但此时却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得喊过自己熟悉的弟子,对他说:“把六合的弟子聚到一起休息片刻,等候命令。”   然后目光在千岁岁等人身上又扫了一眼,本来应该觉得眼生不熟的,但因为千岁岁刚才与燕星尘那一架,他反倒眼熟她了。   走到旁边与其他人商量接下来的行程的时候,眼角余光偶尔还会瞥她一眼,他很想知道这是哪位尊者门下的弟子,小小金丹竟能对抗住锻体大能。   刚才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并未看到事情的全貌,只知当时情形危急,要是不出手相救,这弟子定然是要被万剑穿心戳成渣渣的。   千岁岁过去找阿止,两人一扭头齐齐愣住了。   “我艹!”下一刻阿止被打歪了嘴。   千岁岁:“…白师姐?”   罗珏把到嘴边的艹声强咽了下去:“这是,白师姐?”   银杏一甩弯刀手叉腰:“不是我是谁?”   “那你…”他伸着手指上上下下比划来比划去,却不敢大声嚷嚷。毕竟感觉其他人好像都一副了然地模样,就他大惊小怪的话,显得他很蠢似的。   银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才手上一疼,反正过来的时候就“长大”了。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长大,比千岁岁还高两指呢。   她偷偷捅了捅千岁岁,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还不太了解人修世界。   千岁岁抿了抿唇:“白师姐你终于恢复了啊?”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配合得天衣无缝,但今天她心里藏着事,不仅是云辞暗戳戳注意着她,她也总忍不住往那边去瞟。   因此动作上就显得过分浮夸和不走心。   幸好“观众”们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全都在惊奇银杏怎么突然从娇俏小姑娘变成了妙龄大女郎。   阿止也好奇,但他必须不能表现出来,因此镇定的站在一旁,等着千岁岁做解释说明。   千岁岁轻咳一声:“之前闭关的时候白师姐差点走火入魔,关键时刻自封了几道经脉才没出事,只是没想到体形会发生变化,现在历练一场,白师姐是打通了经脉吗?竟然恢复了。”   银杏接收到信号,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吧,还不确定呢。”   白润和罗珏这才恍然大悟:就说嘛,师姐怎么能是小孩子呢。   “原来是走火入魔了啊。”罗珏点头。   白润也沉吟道:“走火入魔这种事确实难说,灵力不稳没准会出什么问题,不过白师姐别怕,再有什么事有我们护着你。”   说完又觉得有点夸下海口了,忙改口:“有仙尊在一定没问题的。”   “嗯。有你们在我很放心。”银杏点点头,一副沉稳大姐的模样:“你们去休息吧,十夕和阿上师兄过来帮我护法,我要再稳固一会儿。”   “用不用我们也过去帮忙?”罗珏问。   银杏摇头:“不用,他们两个足够了。”   “嗯。”   两个人刚才观千岁岁大战燕星尘,虽没看着什么,但也颇有感悟,此时各自寻了一处位置沉心打坐,消化吸收心中所想所感。   银杏把千岁岁和阿止拉到另一边,把自己的手背举了起来。   “我被那个燕什么的打中了,剑光正好打在种子上,然后就长大了,快帮我看看,这个种子没坏吧,接下来不会…无效了吧?”她举着火把往埋种子的手背上照。   两个人只看到了一道浅浅的血印,只擦破了浅浅的一层皮,应当是没躲过被误伤了。   按理说应该碰不到种子的,可偏偏种子就有了反应,感觉裂开了个小口,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使她长大了。   他们都是植物,对植物有种天然的感应,阿止看了看,感觉种子没事。银杏也觉得问题不大,就是心里不安。   两个人齐齐将目光投到了千岁岁身上。   千岁岁一怔:“我,我也不懂啊。”   不过她还是在两个人期待的目光下摸上了银杏的手背。触上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粒外皮开裂的种子,给人一种很舒畅惬意的感觉。   她笑了笑:“没事。之前的外皮/包裹太紧,现在外皮因意外划开反倒让种子松了口气,恢复了正常而已。”   几个人哭笑不得,银杏没想到自己之前是非正常体型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常就行。”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又提了口气:“你之前就是在这个仙宗门派修炼成精的?”   千岁岁点头:“嗯。”   她还想问什么,阿止拉了拉她,说:“有人来了。”   云辞一抬头就对上了千岁岁的目光,他恍了下神,总感觉那眸光中有一闪而过的青绿之色,不过也可能是火把映射下他看错了。   “白润呢?”他朗声问。   白润从冥思中回神:“仙尊?我在这。”   他偏了偏头,看到白润和罗珏从不远处走过来,点了点头。   “嗯,准备出发了。”   说完,目光又在千岁岁身上停留了一瞬,总觉得这个女弟子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别磨蹭。”留下这一句,转身欲走。   谁知道刚一抬脚,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趔趄。   银杏噗嗤一声笑到一半赶紧捂住了嘴。她感觉人修特别小气,被人笑了会生气的。   云辞冷静地收住身形,轻轻的往脚下踢了踢,并没有踢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连根枯树枝都没有,所以刚才是什么绊了他呢?   弹了弹衣摆,他继续抬脚往人群中走,这次一路平平稳稳,什么意外也没发生。   千岁岁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轻捻,逗着指尖那一抹绿意也微微翘起了嘴角。 第61章 061 不喜欢 你们很闲吗?   本来千岁岁还怕被盘问露馅, 结果从罗珏口中得知,这次的弟子都是分批分次由不同人带队来的黑雾林,所以只要队伍没有全聚齐, 她和银杏他们就还能混过去?   这让她稍稍安了些心, 也嘱咐银杏和阿止一路上不要多说话。   阿止自然没问题,只是走了这么久, 现在到底是去哪里啊?   他不由得嘀咕:“还要走多远呢?”   千岁岁盯着前面那道身影, 也纠结了一路了。   “白师兄, 知道仙尊带咱们去哪吗?”她忍不住问道。   可惜白、罗两人也不知道。   白润只知道这次出来是来历练的,可他总觉得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只不过上面的人瞒着他们。   “以往历练都是人齐了一块就来了, 也没有过由尊者亲自带队的情况。”他眉头紧皱:“虽说现在仙尊的修为只恢复了五六成,但那也是仙尊啊, 本来应该由大师兄带着我们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换成了仙尊。”   “而且来了之后重新分组,竟然把我们分给了燕星尘那个狗东西。”罗珏小声地愤愤不平。   银杏和阿止侧耳倾听,并不随意插话。   千岁岁想了想, 小声询问:“我们就…真的和八荒和解了?为什么啊?”   怕他们怀疑又赶紧解释:“我们三个一直在闭关,近来才出关就被带了出来, 闭关前我明明记得…结果一出来感觉天都塌了。”   白、罗二人何尝不是这样觉得的。   “有什么办法,宗主都出面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主要是仙尊和大师兄都接受了,我们要是再惹事…哎~”白润长长得叹息一声, 其实也无奈的很。   千岁岁眸光闪了闪:“仙尊和大师兄都接受了?”   “嗯。”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目光沉沉越发的往云辞的身影上瞧, 眼睛都发酸了也没盯出个答案来,只盯出个跟白润一样的感觉,总觉得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被他们瞒着。   云辞走在队伍左侧, 一路警惕着未知的危险,也承受着背后如鹰目似的盯视。   这样的目光他在同意与八荒和解后已经经受过不少了,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还是头一份,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明明不久之前还动手动脚,妄想…   嘴角挂起一丝冷漠,他不自在拂了拂腕间衣袖,似是十分嫌恶地扯了扯,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他真想立时找个地方将这一身换下去。   他也是谁都能碰的?!同门弟子也不行。   这时候就格外想他的小徒弟了。   齐萧算着时间快到了小徒弟送书信的日子,他这才让大徒弟等在凌云阁,待收了小徒弟的信再拿了信一并赶来。也不知道她信中那个受伤的小伙伴如今怎么样了。   当他从小徒弟的信中得知自己在青灵境的身体并没有死去,而是一直昏迷不醒时,也吃了一惊。   他以为自己在这边醒过来了那边的云草肯定会死去的,谁知道还能有这样的奇遇。从信中得知小徒弟虽难过了一阵,但因为有希望所以近来一直勤加修炼,倒也安下了心。   倒也没有将自己醒来的事情传给小徒弟,在药殿也做了些假象,只想着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他再想办法回去青灵境,依旧做小徒弟的小伙伴去。   一通乱想后背上的目光倒是移开了,他反而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千岁岁本来是盯着云辞的,结果没想到自己也被别人盯上了,一扭头就撞上了谈秋月的目光,阴狠毒厉。   见她发现了赶紧收了目光,垂着头一副不敢与她对视的样子。   千岁岁只觉得匪夷所思,她才离开多久?怎么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人生沧桑感?   掰着手指算了算,发现距上一次来黑雾林再入青灵境已经近三年的时间了。   是挺长…   可修真界的三年不是闭个关眨个眼的时间吗?怎么到她这却感觉过了半辈子似的,周围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刚要收回目光,不期然地又撞进了另一个眸子里,竟然是希容。   千岁岁跟她不熟,但她此时紧挨着燕星尘,目如新月巧笑倩兮地看着自己,千岁岁总觉得她多少有点别的意思,干脆利落地无视了她。   “燕狗不是和姓谈的在一起,怎么现在倒是和姓希的搅合在一起?”她问罗珏。   可惜古玲这次没来,要不然她这话早就问出来了。   不过罗珏常跟古玲在一起,这些八卦也是知道的。   他说:“听说是谈秋月三年前来黑雾林伤了根本,修行之路怕是也只能止步于金丹境,燕星尘怎么能找那样的道侣,那段时间希容正好突破元婴境,琼华和八荒一合计,就让这两人结了契。”   “噗~”千岁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结,结契了都?”   结契,在修真界就是结婚成为道侣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三年时间,真的就是弹眼间的感觉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谈秋月能愿意?希容和燕星尘都不觉得尴尬吗?”她其实是想问那他俩能有感情?后来一想,希容没准还真对燕星尘有些什么,燕星尘呢?   难不成是个女人就成?   突然更气愤了,替自己前头的小师姐不值,又怨自己三年时间学艺不精,修炼不到位。   之前就不应该浪费那么多时间,应该一出手就是大杀招,研究那么多的出招路数有什么用,现在还得看他恶心的在自己跟前晃。   可能是目光中仇恨值太高,引得燕星尘也回头看过来,结果被她眸子里的狠色还真吓了一跳。   正要说什么,希容温温柔柔地开了口:“怎么了?是伤口还疼吗?”   燕星尘回了个温和的笑:“没事,希容的药很好,已经快愈合了。”   这两人看起来相处的倒是挺融洽。   希容踮了踮脚,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可惜地方不对,要不然我还能帮你快速疗伤。”语未完颊上已染了两团红云。   燕星尘一低头,在她额上贴了贴。   千岁岁赶紧挪开目光,太辣眼了。   结果一回神,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云辞身后侧,只差一步就要撞到他身上了。   云辞回头:“回去。”   千岁岁:!虽然但是…被凶了还是有点莫名的伤感。   默默扎头又退了回去。   “白师姐,你怎么不拦着我啊。”她小声说道。   银杏也压着嗓子说:“我以为你是有什么事。”看她面容肃穆,谁能想到是因为走思无意识走过去的。   千岁岁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一开始觉得身形面貌发生变化也没什么,她本来还担心会遇到熟人不方便,谁会想到这熟人会是云辞啊。   明明之前那么护着自己的…   “听说,三年前那次黑雾林历练,大家都很惨?”她怏怏地退回来,只能一边心里酸溜溜,一边跟白润和罗珏说话。   白润点头:“就是那次之后古师妹说什么也不往这黑雾林来了,听说所有野兽同时暴动,他们都被困在一个幻境里,最后连获救都莫名其妙。”   “幻境?什么样的幻境?”她问。   白润也说不清,“听古师妹说好像是黑雾林突然变成了阳光普照的大草原?所有的野兽都没了藏身之处,他们也暴露身形无处可逃,跟那些野兽恶斗了几天几夜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一切又都消失了。”   “特别神奇,”罗珏插嘴:“我一点不信,所以这次主动报名来黑雾林,就是想看看这黑林子是怎么变成白昼的。”   千岁岁若有所思。   白润踢了罗珏一脚:“可别盼着那样的事了,看把古师妹吓得一听黑雾林三个字都尖叫起来了呢。”   又对千岁岁说:“去的弟子都说被吓到了,连大师兄也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恢复正常。咱们仙宗弟子只是受了些伤,听说其他宗派还有死人的呢,那个…”   一指谈秋月:“差点就没命了,如今也只算剩了半条命吧。”   境界停在金丹不能前进,这对修者来说已经算是被判了死刑。   千岁岁想着,应当是自己和云辞消失后,齐萧自责了许久,直到看到了自己送来的信才从自责中走了出来吧。   她之前也没时间了解这些,族长也不跟她讲这些,如今听来心里更不是滋味。   “那这次大师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来了吗?”她心情更差了。   白润摇头:“大师兄晚点来,仙尊给大师兄留了任务。”   “哦。”她想着,等齐萧来了,不如先跟他相认,问问六合和八荒是怎么回事?小师姐的仇就这样不报了?   接连又在黑雾林里穿行了几天,前头带队的见着野兽就指挥人上去斩杀,连只鸟雀都不留,千岁岁简直要怀疑他们是来报三年前的仇了。   罗珏说过,三年前黑雾林变故之后修真界就合力将黑雾林封了两年,去年才刚解开,这才陆续有人来黑雾林中历练。   只不过几个宗派如此大规模共同探索历练还是头一遭。当然,之前也没有多少这样的合作机会。   这一天,队伍终于停了下来,有名领队来找仙尊:“前面就是了,让弟子们休息一天?”   “好。”云辞想了想:“该交待的也该交待了,另外还有后续赶来的其他弟子,一路留下线索,别让他们找错了路。”   “嗯。”这名领队点头称是,转身对众人说:“原地休息,明天再继续赶路。”   然后又去找其他门派的领队,各宗给各宗弟子留信号和线索。   千岁岁刚靠坐到一棵树上就看到希容同燕星尘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离队去了密林更深处。   她抻了抻衣摆,眸光一转打算跟上去看看,结果手刚扶上树干想借力站起来,眼前就站过来一个人。   云辞一直注意着这个女弟子,此时见她要跟燕星尘他们过去,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挡住了她的路:“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莫要因爱生恨误了前途。”   千岁岁愣了良久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因爱生恨?他?”她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这话说得嗓子眼都梗得慌。   气得她差点跟他顶起嘴来,后来还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忍了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云辞本该离去的,但又不放心,隔了一臂宽的距离坐在了她旁边,语重深长道:“莫要走我小徒弟的老路,燕星尘并非良配。”   千岁岁心里窝火,她恨不得杀了燕星尘,云辞是哪只眼睛看出她对燕狗有情有爱的?   忍不住辩解:“我没有喜欢他。”   结果只得了淡淡一句:“那就好。”   然后云辞便闭目养神调息起来,他近三个月才养好这具身体,又一个多月才将一身修为恢复了近半,如今也只比燕星尘强不了多少,实在是惭愧。   不过快了,很快他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然后去找小徒弟了。   这样想着,嘴角就起了浅浅的弧度。   千岁岁本来气鼓鼓的双腮就在这轻浅的弧度中瘪了下去,怔愣看了许久,直到身侧一个人撞了撞她。   阿止不知打哪跑来,蹲着蹭到了她旁边,“得亏你没跟过去,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银杏好奇地凑过来问:“怎么不要脸了?”   “就…开花了…”他比划着。   银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真不要脸。”   千岁岁初时没听懂,还是罗珏红着脸说了句“双修能疗伤”她才恍然大悟,下意识就要去寻谈秋月的身影,结果谈秋月没看到,倒瞅到了云辞布满阴云的一张脸。   “你们很闲吗?”他斟酌良久才开口:“是我六合修炼任务不重,让你们闲成这样了吗?”   他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为什么他宗门弟子都如此的八卦?看看别家的弟子,都在调息打坐,准备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接下来的重得危机,只有他这边…   “把所有六合弟子叫过来,我给你们讲一讲接下来要注意的事情。”   千岁岁埋头抠手指没有动。   白润张望了一圈:“仙尊,都在这儿了。”   云辞微微疑惑:“你们是跟着哪位弟子来的?”   “我们跟领队的师兄一进黑雾林就走散了,好容易才和白师兄、罗师兄遇到。然后又遇到了仙尊…”千岁岁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其他人连连点头。   就连白、罗二人也纷纷附和:“是,当时要不是遇到阿上师兄他们,我们就要丧命于野兽之口了。”   云辞想了想这次计划中要来的人,大概列出了几个名单,了然地点了点头:“明天出发后,你们几个紧跟在我身后,片刻不要远离。”   看了千岁岁一眼略停了停,一指白润和阿止:“你们两个断后,罗珏跟紧我,你们两个跟在罗珏后面。”   千岁岁总感觉他这样安排是为了把她给隔开。   他干嘛总这样防备着自己?还是他对自己有什么感觉?也对,她自己对云辞也总是有莫名的熟悉和亲昵感呢。不管他是变成云草还是小辛还是其他什么人,总会天然的想亲近。   刚才就差点不知不觉地过去拉他的手呢。   千岁岁突然觉得有趣,埋着头忍不住笑了笑。就很想知道云辞现在对她到底哪种特别的感觉呢?   看表面应该是觉得心烦的,但又总忍不住关注她,注意她的一言一行。   居然还猜测她喜欢燕星尘那种人?她又不知道燕星尘和希容是去做那样的事,她就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或者能不能再找机会干掉姓燕的。   这种一心想弄死谁的强烈想法,还是第一次有。就跟对燕星尘无法自抑的恐惧感一样,这种暴力相向的想法也好似不受她的控制,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行动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了。   喜欢谁这种事,她可从来没有过。   刚想到这就听到身旁有人对她说:“…喜欢…”   她瞬间就想到了某张脸,猛地抬头惊慌道:“什么?”   银杏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我是说你喜欢吗?”   她正心虚:“不喜欢,我谁也不喜欢。”   悄眯眯用眼角去瞟某个人,才发现云辞早离开这里去别处说话了。应该是为了安排明天的事情。   她又心生懊恼地抠起了自己的手指。   银杏看一眼手中的石头,莫名其妙的跟阿止对视了一眼。   她只是捡到一颗挺好看的石头,想跟她分享一下喜悦的。 第62章 062 放肆 静心!   云辞和其他领队商量完明天的安排后就回来了, 在千岁岁身上瞥了一眼,这次倒是没坐她旁边,而是往白润那边去了。   千岁岁见他面容略显疲惫, 小声问:“仙尊不舒服吗?”   云辞:“…”没想到她会开口关心自己。   不由得想这女弟子难道不是喜欢燕星尘而是他?毕竟初见时还一直妄想抓自己来着。   顿时觉得手腕处别扭起来, 有种被人扼住的不适感。   他不着痕迹地扭了扭手腕,没有回答。   倒是一旁的白润颇为担心地说:“仙尊的身体刚养好, 这次出来许是早就累乏。”   赶紧让地请云辞坐下:“仙尊赶紧休息一下吧, 明天开始又得熬神。”   何止是熬神, 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确实有些累,揉着眉心对白润道了声谢,刚要坐下就听千岁岁突然道:“仙尊等一下。”   千岁岁在储物袋里翻了翻, 目光落在一片巨大绿叶上,手指轻触那绿叶变成绿毯, 被她抽了出来。   “仙尊坐。”她把绿毯铺上去还拍了拍,自觉松软舒适了才退回去坐好。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真不知道云辞以前是怎么做的那样随心应手仿佛一切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的。   她也是突发其想, 看他要坐到黑漆漆的泥地上就想到了以前他帮自己铺绿叶的情形,偏一打开储物袋就看到了绿叶…天意, 一切都是天意。   她讪讪地缩成一团。   云辞看着脚边的绿毯,心中更肯定了,这女弟子怕是真对他…脚一挪换了个位置重新坐下,空留那绿毯孤伶伶的停留在原地, 并没有如所想般坐在上面。   而千岁岁正觉得只给他一人毯子似乎有些过于亲近, 便又从储物袋里幻化出几条颜色不一的毯子,结果刚抽出来,云辞的屁/股也落了地。   众人盯着她手里的毯子格外尴尬。   云辞也…他不知道每个人都有。   是他会错意了?自作多情了?   “修行还是莫贪图享受的好。”他手腕一转, 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把地上和千岁岁手里的毯子都收进了他的储物空间里。   千岁岁手中空空如也,神色莫名地盯住了他。   云辞一抬眸:“坐下,调息休息。”   千岁岁坐是坐下了,可目光始终没从他脸上移开,心里琢磨这人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又不像是失忆了。   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闭目调息,她是植物,这样贴着泥地反而自在。要不是为了化解尴尬,谁铺毯子啊,还不是怕你个人修着凉。   千岁岁虽然眼睛闭着,可心根本静不下来。她感觉自己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明明不知道云辞为什么要和燕星尘那种人和解,想问又没有立场去问,不问又堵得慌,怨他。   可她明明没有资格怨他啊。她也只是个小徒弟而已。   却又忍不住去想两个人以伙伴自称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又感觉不是单纯的小徒弟和师尊的关系。   好复杂啊,她前世今生都没这么纠结过,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小蕊偷偷冒出个头,被她心烦意乱地弹指一点又给弹了回去,渐渐抱膝瞥过头去不再看他。   云辞感受不到身上的目光后才松了这口气,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就好。他是除了小徒弟谁也不会要的。   渐渐的,连火把都熄了不少,修者虽然不用睡觉,但调息打坐时与入眠没什么两样。   千岁岁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悄悄偏过头去,正巧看到谈秋月阴沉着脸回到队伍里来,随意找了处位置靠躺在着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又是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忽明忽暗的火光照着两个人修长的身影从密林中穿出来。   是希容和燕星尘。   希容满面春红扶着燕星尘:“感觉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多谢你。”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再加上那一双含笑桃花眼,任谁见了都会心神荡上一荡。   千岁岁却只觉得好似被毒蛇盯上,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恐惧,肚子还隐隐作痛。   她愁苦地揉上肚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要是她像小师姐那样被人挖过灵根,看见凶手会有些反应倒也好解释,可她又不是小师姐。   撇撇嘴,又揉了两下肚子。   因为角度的关系,她一直扭着头就好像目光死盯在燕星尘身上似的。   云辞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静心!”   千岁岁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   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火,伸手往前一探,说:“我毯子,给我。”   虽然鼓着腮,但因为大部分人都在静休,她声音很轻,听起来就像是小奶猫的喵喵叫轻轻软软的,云辞恍了下神,小徒弟也曾经因为被逗得狠了,这样跟他闹脾气。   “那是我的。”千岁岁催他。   “…以后少做没事的事。”云辞收回思绪,把毯子交还回去。   千岁岁一把夺过来站起来故意把毯子甩得哗哗响,然后铺在地上翻身躺了上去。   银杏睁了下眼:“嗯?”   “没事,困了,睡觉。”   修者竟然谈困,云辞多留意了一眼:“受伤了?”   结果两个女弟子谁也没有理他,银杏还拍了拍千岁岁的肩头:“睡吧,多睡觉长得快。”   就像是哄孩子一样。感觉有点怪,又觉得该是很合理,师姐哄师妹嘛。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教:“睡觉不如多修炼。”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想教导这个弟子,明明嫌她乱瞟乱碰的。   摇摇头,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可笑想法,他很快就陷入了玄妙之境。   千岁岁偷偷把小蕊放出来,让它在毯子上活动活动。   银杏注意着周围的人,偶尔也伸手逗弄两下。   小蕊跳跃着隔着千岁岁的胳膊偶尔看一眼云辞的脸,真的好想打声招呼啊。   可惜千岁岁不让。   时间就这样无趣的穿行而过,千岁岁他们在青灵境已经习惯了晨起暮眠的作息,此时终于能休息双眼早就迷瞪了,阿止上下眼皮打着架,打了个哈欠终于决定依从本能先睡一觉再说。   银杏早阖上了双眼,听着均匀的呼吸声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寐。   千岁岁也打了个哈欠,把小蕊收回手心翻了个身,结果视线刚转过去就吓得不敢动了。   一条细长的尾巴掉到眼前甩动着。   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出现了一条玉蛇。   蛇尾从树隙间掉下来,垂落的位置好巧不巧就离云辞不远。   千岁岁一颗心瞬间像是被人扼住了似的,差点停止跳动。   曾经被贯穿的一幕瞬间被回想起来,她抬头顺着蛇尾往上瞧,别看蛇尾细长,越往上却越是粗壮,这条蛇比青灵境出现过的那条还要大。   透明的蛇尾只有她能看得真切,勾勾缠缠不知是想借力卷上去,还是另有打算,那蛇尖偏巧就对上了云辞的胸口。   千岁岁大气不敢喘一声,目光不停的在蛇尾和云辞的胸前闪烁。   云辞的调息冥想进行的很不顺利,他总有种被窥视的错觉,不,不是错觉,不用想都知道这目光来自谁。   不让她去窥探燕星尘,她就来盯着自己了?   这样的弟子怎么能顺利突破金丹境呢?   云辞暗自叹气,却没再像之前那样开口教导,他讲得已经够多了,若是她再执迷不悟他只能回去之后好好惩戒一番。   这样想着云辞定了定神不再将注意力分散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可他明明把注意力收回来了,反而更如芒刺背了。   恍惚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恍而过,他皱了皱眉,那东西反而凑得更近了。   千岁岁小心地弓着身子,探出手去想擒住那蛇尾,只要一把将其抓紧,然后快速出手击碎尾根,甩出蛇身,危险也便解除了。   可这玉蛇偏像是跟她作对一样,欺负她不敢大动作吵到对面的人,一见她伸手就晃两下让她失了准头抓捏不住。实在是气人。   千岁岁再一次失手没抓着玉蛇尾时,她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一阵抓挠有些不耐烦。   “怎么就这么难。”她小声嘀咕一声,半跪着弓着身子往前又蹭了两步,这样离玉蛇更近了,没道理再抓不着。   结果刚一伸手云辞猛地睁开了眼,手腕被紧紧箍住对面那一双眸子像是要冒火一样怒瞪着她。   “放肆!”云辞尚且有些顾忌着宗门的脸面,没有大声喝斥:“我这就送你回宗,让你们尊者严惩一番。”   说着,一手紧箍着她不放,另一只手取出聚灵盘,这是要调动大量灵力启动传送阵的架势,一般只有生死大关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云辞却因为她的靠近而大动干戈…   千岁岁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她一拉扯:“放开我。”   “待送你回宗,我自然会放开。”他已经开始掐诀念咒。   千岁岁怎么拉都拉不动,眼瞅着那玉蛇蛇尾重新垂落下来,就停在眼前只要轻轻一抓…   她猛地往前一撞将云辞扑了个满怀,两个人齐齐倒了下去,聚灵盘上灵光一闪忽得全灭,阵法被打断了。   “小小年纪不走正途…”   “闭嘴!我又不是你小徒弟!”千岁岁忍无可忍,猛地往他胸前一压借力旋身就跳了起来,手急眼快这次一把薅了个准,紧紧将玉蛇的蛇尾握在了手掌之中。   云辞:“…玉蛇?”   云辞的满腔怒火化为无限尴尬,他也连忙起身还是晚了一步,千岁岁已经手起剑落,不仅击碎了尾尖还顺着蛇身将剑气贯穿,将其一剑毙命。   这是云辞身为小辛时,教给千岁岁的斩蛇之法。 第63章 063 道侣 是她还是她?   玉蛇轰然倒地的响动不小惊醒了不少人, 大家只抬眼一看便警惕起来,不用招呼自觉地开始在四处巡视查探。   有人指捏符纸点燃后往上空打去,顿时又起了几声惊呼:“这里也有一只。”   “这边也有一只。”   虽慌却没有多乱, 不一会儿就将另两只玉蛇也解决了。   千岁岁只在周围打眼扫了一圈, 便没再动了。暂时没有危险。这几只玉蛇估计也是点背游窜到了这里了。   不过如果没有她才发现,点背的不知道到底是谁呢。   瞪了云辞一眼, 她把已变得漆黑的蛇身往阿止手里一扔就去了银杏那里, 不想跟这个自恋自大的人站在一处, 影响心情。   明明是想救他,结果搞得像她想怎么他似的…   千岁岁撇撇嘴:“多稀罕似的。”   云辞迟疑了下终是没将手探过去,本来他想抓住她问一问她是谁。   为什么…他总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明明是这样陌生的一个人。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问:“有没有受伤?”   千岁岁扭头又瞪他一眼, 心里就…委委屈屈的。刚才看见那蛇尾对着他的胸口知道她有多担心和慌乱吗?结果这人…为什么偏偏遇见的就是他呢。   哪怕是齐萧都比他好。   千岁岁现在对云辞的感观不可不说极为复杂,又控制不住地想亲近一二对他好,又…忍不住埋怨他对燕星尘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放下那样大的仇恨呢?   她觉得其中肯定有原因, 但他不说,宗主不说, 上面的人谁也不说,让她胡乱猜才更让人心焦难受。   不知道跟他坦白自己是岁岁,他会不会解释呢?   千岁岁好像没有这个自信,只好凑到银杏这边给她看自己的手, 刚才因为云辞的“捣乱”扭了一下。   银杏一边给她揉手一边挤眉弄眼:“你看那边, 人修都好奇怪啊。”   顺着她下巴指的方向,千岁岁看了过去,顿时也觉得看不懂了。   谈秋月瑟瑟发抖她理解, 毕竟三年前被玉蛇给害惨了有心理阴影很正常,她扑进希容怀里寻安慰也很正常,在她后背不停轻拍安抚的燕星尘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他俩不是互相开花的对象吗?怎么这朵雄花还对另外的雌花好?我们植物成精后可是特别专一的。”她小声表达着自己的稀奇:“真是大开眼界。”   千岁岁刚想让她别乱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云辞的疑问:“什么专一?”   她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开花之类的那些话,差点忘了这里是修真界,这些修者们的眼睛和耳朵也是很灵光的。   虽然在这黑雾林里,谁也不如她看得真切长远。   银杏也吓了一跳,斜眼瞟他一眼:“我们女生悄悄话你也偷听?”   云辞立时尴尬地偏过头去,眸光落到千岁岁被揉红的手腕时微闪了一下。   “给。”递过去一个瓷白玉瓶。   结果更尴尬的是对面两个女弟子竟没一个人伸手来接的。   他垂下眼睑指腹在瓷瓶上轻轻揉捻,最终将目光投到了阿止身上。   阿止正手脚麻利地处理着玉蛇的尸体,一看就不是人修惯用的手法,能入药的蛇肉、蛇胆一样未取,只取了整张皮下来。   “你们到底是哪位尊者门下的弟子?”明明是提问,却没有等一个答案的意思,说完就扭头走了。   那药瓶倒是掂了掂,朝着千岁岁扔了过去。   不想挨砸,千岁岁只好鼓着腮接住了。   银杏和阿止到底没有接触过太多人类,短时间接触看不出什么来,长时间相处的话多少就会漏出些不妥当的地方。   比如,他们没有强弱阶级意识,想回应就回应,不想回应时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帅哥美女他们想不搭理就不搭理。   云辞先去其他人那边看了看,没有大问题后扭头叫来白润:“你也不知道他们三个是哪座阁里的吗?”   白润有些迟疑,回答得十分谨慎:“咱们六合那么多人,弟子并不能全然记住所有人。”他直觉认为他们三个不是坏人,也并无恶意,不知道云辞打听这些是单纯好奇还是有其他想法。   “能三人合力绞杀十六只野兽的弟子可不是什么寻常弟子。”话外之意,能有这般能力的人可能知名度远超齐萧,不可能没有印象。   这一点白润没办法说谎:“弟子确实对他三人没印象。但有这样能力的会不会是哪位尊者压了境界?”他猜测。   “尊者吗?”难道是宗主对他的身体不放心,派了哪位前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五阁中的女尊者仅有两位,一位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不可能出来,另一位…常年不在仙宗,连宗主也难寻其踪迹,难道是想了办法专门召回来了?   总觉得不可能。   白润见他眉头紧皱深思不语,心里有些担忧:“仙尊,我觉得他们真的是宗中弟子。”   “嗯,我知道了。”挥手让其离去。   白润没动,他不放心:“真的仙尊,他们应该没问题。”   “我知道了,”云辞无奈摇头:“我不会为难他们的。但该弄清楚的也要弄清楚。懂吗?”   “懂了懂了,弟子告退。”白润吓得再不敢多言,低着头赶紧溜了。   云辞揉着眉心发愁,要不是时机不对他定然不会留这三个人在队伍里。   偏燕星尘领着谈秋月在这个时候过来烦他:“仙尊似乎带了聚灵盘?”   刚才他没看清别的,倒是瞅见了云辞手中的聚灵盘和他准备做的动作。   因此厚着脸皮来问:“能不能劳烦仙尊启动聚灵盘送秋月回去?”   云辞脸一沉:“你看错了,刚才我只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弟子。”   先不说聚灵盘的珍贵,就说打开一次传送要耗费多少灵力精神,哪是说做就能做成的。   刚才他也是怒火攻心才冒失了。   “既然知道不妥,为何还在跟来?”冷声撇下这一句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叫来六合的几个弟子交待起来:“夜已过半,恐怕你们也没了困意。”这话主要是针对千岁岁说的。其他修者哪还需要睡觉,也就她前不久说了困。   千岁岁垂着头鼓了鼓腮。   他继续说道:“我提前来讲下明天的事。”   他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明天我们要进入一个洞穴,洞中情况不明可能十分危险,如果实在害怕不想去的,我会跟跟其他人说明,把你们留下来的。”   “现在,谁不想去可以提出来,若是到了洞口或进洞之后再害怕想要离开,怕是就晚了。”说话间,目光始终在千岁岁三人身上暗暗扫过,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惜他们三个完全像是听不懂似的,理都未理。倒是燕星尘不觉得脸臊跟了过来:“秋月要留下来。”   燕星尘虽然有着天之骄子的名号,但毕竟年岁小,又有过一些糊涂往事,在这个时候就不太有话语权,这才一路追着云辞不放。   银杏颇感兴趣的抬起头看他还有他一直扶着的娇软似已脱力的谈秋月。   咂了咂嘴,没忍住:“你道侣到底是她还是她?”   她现学现用,已经成功将开花授粉转换成了道侣和双/修,此时一脸的求知欲:“你刚和那个双/修回来,怎么转身又抱住了另一个?”   队伍中发出了一道“哦嗬”声。看来这个问题不仅银杏有,其他人也很想八卦一番。   燕星尘瞬间双眼腥红:“你懂什么!”   他似是忍着万分的悲痛,怆声道:“若不是秋月为救…为救你们六合的弟子,如何会伤成这样,你们不说报恩反倒胡乱揣测栽赃泼污水…”   “星尘!”谈秋月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算了,我再忍忍吧,总要克服的。”   千岁岁听得满头问号:“她救谁了?”   被云辞冷喝一声:“行了,我会同其他领队商议此事,你也是领队,待会儿也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多谢仙尊。”燕星尘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得了保证便领着谈秋月转了身。   千岁岁听到谈秋月娇泣的哭声:“都怪我,太没用了。”   希容竟然毫不介怀地来接他们,还柔声安慰?   千岁岁表示真的看不懂了,偷瞥了云辞一眼后去撞罗珏胳膊:“她救谁了?”   罗珏也偷偷瞄了云辞一眼,见他去了其他领队那里,才敢回答:“田师兄。”   “田师兄?怎么救的?”   罗珏摇头:“莫名其妙就救了。据田师兄自己说那不是救,反倒像是要冲上来害他,结果谁知道前脚他被谈秋月撞飞出去,后脚那里就出现了一条玉蛇…”   白润也叹了口气凑过来:“哎,这谈秋月也真是倒霉,听说三年前黑雾林就没出过几条玉蛇,结果一多半都被她遇上了。据说在救田师兄之前,她刚从另一条玉蛇身下逃出来,本就受伤颇重,结果这一撞…直接就毁了修为仙途。哎…”   “…”千岁岁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还真是…哭笑不得,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三年前不知道田满在谈秋月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反正那次黑雾林之行谈秋月是被玉蛇给折腾得够呛,就连她后来用千岁兰将她制住又松开之后,仿佛还听到了希容等人发出的关于玉蛇的惊呼。   谈秋月肯定也是发觉了什么,再次见到田满本是恨意满满,肯定是要报仇的,没想到…   就是这么巧合,又是这么憋屈。 第64章 064 女弟子 专会气人。   谈秋月本来以自己能坚持的, 这一路上也没遇到几条蛇类,正要放轻松没想到快到目的地了却接二连三的冒出了玉蛇。   三年前的记忆犹新,她虽然没在队伍里找到田满的身影, 但后面还有几批人, 万一最终又会合了。   而且三年前那次“救”人事件是怎么回事,她和田满心里太明白了。说她救了他不过是自己废了, 她和宗门想要多获些补偿罢了。   她和田满, 不, 和六合弟子大概天生犯冲。   至于和燕星尘之间…她现在还能怎么办?本来婚事是她的,结果倒头却跑到了师姐头上,她只能装柔弱扮可怜借着对六合的恩情与他互取所需, 利益共享。   都说她仙途尽断,可没到最后一步, 谁又说得清呢。   她是不肯就此认输的。   要不拼一把?怎么着里面也不能全是蛇吧?因此当队伍开会讨论到底要不要留下修为低的弟子时,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我听师姐和星尘的。”将选择权又扔了出去。   希容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师妹应当是真的怕极了,哎!”旁的话不再多说一句。   燕星尘倒是没听出什么意思来,只觉得谈秋月在受伤之后温柔了许多, 不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挺好。   “那就留下吧, 还有金丹境以下的弟子不如也别跟着了,反倒添乱。”他扫了一眼,队伍大约有七八个门派三五十人,其中金丹境以下的约五六个, 白润和罗珏就占了两个。   “仙尊, 你说呢?”有人问云辞。   他偏头看向白、罗二人,视线又扫到了千岁岁他们三个,不由得叹了一声气。   其实更想把自己宗里这五个都留下。   轻捻指腹良久才道:“其他人有什么意见?不如让金丹境以下的弟子自己说一说?”   本来既然带来了就是要跟去入洞历险的, 要不是谈秋月哪会有这么一个选择的机会。干脆一开始就不要跟来算了。   罗珏先开口:“我是要跟着师兄师姐和仙尊同去的。”   阿止肯定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他肩膀:“放心,师兄保护你。一百条玉蛇师兄也能护住你。”   谈秋月忍不住抖了下身子,缩了缩腿将自己蜷成一团左右看了看,最后选择向希容靠了靠。   刚才银杏的话…让她终于有了些顾忌。   白润自然也是想去,他报名来黑雾林就是想来历练见世面的,怎么能只满足于在几只野兽身上挥了挥剑这种程度呢。   他说:“我也要去,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危险也是机遇,我不能只想占便宜而不付出努力。”   这话实在,不少人点头称赞,夸仙尊教导有方,宗内弟子各个争气。   云辞神色淡然,往千岁岁身上一瞟:“你们呢?”   千岁岁愣了一下,回他:“我们是金丹境!”   语气颇为自豪,就像金丹境是多么难得似的。   队伍中发出友善的笑声来:“还是仙尊疼惜自家弟子。来,其他筑基境的弟子也说说,去还是留?”   “我去。”一名女修举手。   另外一男一女筑基弟子也纷纷表示要跟去,不留下。   这倒让谈秋月骑虎难下了。   “我,我也去吧。”她想,自己应该没那么点背遇到田满吧,再说了:“师姐和星尘也会保护我的。”   “嗯。你救过六合的弟子,仙尊也不会不管你的。”燕星尘道。   希容摸摸她的头,也温和笑道:“放心,师姐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上次的事情发生。”   “嗯。”   既然没人要留下,正好趁着这次会议,几位领队把明天的事交待了一番。   和云辞的说辞差不多,洞中情况如何无人得知,危险未知。   “那我们为什么非得去这样一个洞里不可?”银杏眨巴着眼睛:“洞里有什么?”   这话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不知情的都支棱起了耳朵,可几位领队却突然转了话题,说起明天的具体安排来。   “谁当先锋谁断后?”有人问。   “是人员打散还是按宗派列队?”又有人问。   “不如问卜?”有人建议。   “仙尊来起一卦?”有人喊云辞。   云辞眼一闭:“没空。”   众人脸上讪讪地继续讨论,云辞却又开了腔:“六合弟子明天跟紧我。”   他都这样说了,那就是要按宗派列队了呗。   有人嘴角一歪鼻子里发出一记冷哼,被身旁的人拉了拉到底是没说别的话。   千岁岁一直垂着头没吭声,她在听,在分析,在用她有限的小脑袋瓜来琢磨三年时间发生这些变化的原因。   感觉快理清了,脑子里又似乎什么也不清晰。   因为怕出意外,众人开完了会也没有散开,依旧聚在一起有闲聊的,也有探讨修行之术的,更多的则是各自打坐冥想,希望明天能有个好的精神状态。   听到了一声鸟鸣的时候,云辞站了起来:“天亮了。”   其他人也在听到鸟鸣后纷纷起身,收拾齐整准备出发。   黑雾林里暗无天日不知黑白,但靠着特殊的鸟鸣嘶叫声能判断得出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千岁岁扭了扭脖子,她自从和白润他们会合会就没有好好睡过觉,有点不适应。   银杏和阿止到底多活了几十年,睡也行,不睡也没问题,看她面露疲惫,阿止还偷偷递了片自己的叶子过来:“含嘴里,提提神。”   千岁岁接过来扎下头去偷偷放进了嘴里。   她嘿嘿笑道:“感觉好像在含参片。”   阿止也扎下头来得意道:“这可比参片难得多了。”   “嗯嗯。”   两颗毛脑袋都快撞到一起了,云辞忍不住瞥了好几眼。   “咳!”终于忍无可忍,出声训道:“走路看道,前面危机重重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又语重心长道:“不要全指望别人,自己也要争气。”   千岁岁将止血草往上颚一贴,出声问:“别人是指仙尊您吗?这么说,仙尊其实指望不上吗?”   云辞:“…”他只是让他们警惕着些,怎么就…恼羞成怒青袍一甩不再看她。   银杏歪了歪脑袋:“好奇怪啊。”   “怎么了?”顶完嘴感觉分外开心的千岁岁歪过头看她:“什么奇怪?”   银杏声音压低,“这个仙尊,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感觉挺熟,可明明没见过啊,我印象中也不认识这样清冷性格的人,那这股熟悉感是从哪来的?”   她揉着额角继续感叹:“真的好奇怪啊。”   千岁岁小声说道:“有些人不熟的时候看着清清冷冷,可熟了之后会很温柔周到的。”   可惜她这话被前方阵阵吆喝声盖住,到底没有人听清。   各个领队开始清点人数,呼三喝六数着人头。   “你不是我们宗的,先去那边。”   “什么?你们宗就你一个?这…金丹后期?算了算了,留下吧。”   “那边几个人别聊天了,快去找自家领队,马上出发了。”   “自己宗派没有领队的来这里集合啦…”   很是热闹了一阵子,才将队伍分配好。   云辞这边除了千岁岁他们,又被分来两个人,一个金丹境男修,另一个是第一个举手要去的那名女修。   “我叫陆婉,各位师兄师姐们好。”陆婉笑起来很甜,火光之下隐约可见嘴边的两个小梨涡。   陆婉来自一个叫地元宗的小门派,最崇拜的就是六合和八荒这样的大宗门,因此对能分到千岁岁他们这一队感到十分的荣幸。但对云辞有种天然的对上位者的恐惧感,因此没敢上前打招呼。   她门派总共就来了不到十个人,有一半在刚进黑雾林的时候就打了退堂鼓,表示不蹚这趟浑水。   “听说,这次来是捉妖的。”她想在这个队里站稳脚,因此进队没多久就说起了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这只是其中一个洞穴,还有好几个呢,咱们都得探清楚,可能每个洞里都有妖,也可能只有一只,也可能一只也没有。”   金丹男修斜了她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男修名叫李斗,来自万江宗,听起来霸气十足,却也不比陆婉的宗门多有名气。   李斗是不信她的话的:“那洞中定是黑雾林野兽的巢穴,咱们这次来就是要报三年前的仇,一举将野兽斩杀干净。”   他也有小道消息:“要不然为什么分成这么多队,除了咱们还另有几十队人在黑雾林中探洞呢。”   两个人说得都有些道理,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有理有理。”   “确实确实。”   “可为什么你们都能知道,偏我们这么六合这么大门派的弟子却一无所知呢?”千岁岁纳闷。   陆婉吐着舌头立时闭了嘴,李斗也尴尬地偏过了头去。   她一耸肩,冲着云辞的背影耸了耸鼻子:叫你什么也不说,现在弟子们都开始胡乱猜了。   不过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她还真认真想了想哪种猜测更可靠一些。   没走多久前面有人喊了声:“到了,看到洞口了。”   那洞口半人多高,十分隐秘,猛地一看还真像是动物的巢穴。   云辞过去往里探了探,“洞口看不出异常来。”   “看来只能进去了,谁打头阵?”   众人把目光投向云辞和燕星尘,等着他们表态。一个六合仙宗的仙尊,一个八荒仙宗的骄子,到底谁当先锋呢?   云辞根本没往燕星尘那边看一眼,径直踏了进去。   “跟上。”他说。   燕星尘刚要抬脚,就被阿止给挤开了:“让开,仙尊叫我们呢。”   众人:“…”   紧接着六合弟子一个挨一个随着云辞进了洞,陆婉和李斗也紧随其后,先燕星尘一步迈了进去。   “呵呵!还是六合仙宗有胆量啊。”   眼见着李斗都进去了,燕星尘想着这次总该他了吧,结果刚要抬脚,身边另一名领队一抱拳:“那就麻烦燕道友断后了。”   他瞬间沉了脸,双拳收紧藏在袖中握了握,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本来之前大家商量的时候就希望他和云辞一个打头阵一个断后,如今自己慢了一步也就没什么好分辨的了。   只得等所有人都进去了,他才一让身看着希容和谈秋月进去后自己才跟了上去。   洞里很黑,比黑雾林中更黑。   火把在长长的甬洞都仿佛照不透似的,透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   好在洞中应该有其他出入口或者是通风口,空气相对流通,由灵力点燃的火把也不会被突然袭来的一阵猛风吹灭。   不知通向何处的细长甬道中,野兽的影儿没见着一点,细小的虫子倒是不少,馋得小蕊频频想逃出千岁岁的手掌心,要去吃那一窝又一窝的甜蜜美食。   没错,在小蕊看来,那些虫子是这世间最甜的存在。   可惜每次它刚有动作,就被无情地打压住,最后更是直接将它封死在千岁兰的叶子里,包裹的像是一粒绿色的小米,动弹不得。   花花就是想吃顿饱饭,花花有什么错。连话也不能说,花花好委屈。   小蕊只得闷闷地想,它会在什么时机被千岁岁放出来,然后吓云辞一跳呢?真的是又好奇又期待啊。   闻着外面的虫香而不能饱餐一顿,小蕊无聊的直犯迷瞪,慢慢昏昏欲睡。   而走在最前面的云辞却一点不无聊,他目视前方一直注意着各方动静本不该分心,可总有一道婉转如莺鸟般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先是阿止发愁:“真的是去这里面杀野兽吗?这活儿不适合我干吧?”他是药草啊,止血愈合伤口,是做后勤的料儿,可现在却因为云辞被推向前线,很是犯愁。   千岁岁安慰他:“没事,阿上师兄,我跟你说,野兽很好对付的。他们看着强壮却没多少脑子,聪明的太少。到时候你遇到一只笨的,只管盯准它们的弱点一味攻击。”   然后她就传授起了各咱野兽的弱点,云辞在前面听着,越听越觉得耳熟,什么龙鸟的骨铁巨猿的眼…就连她讲的攻击手法和套路都似曾相识。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刚要抓住,队伍后面传来一道惊叫声。   谈秋月尖叫不断,崩溃的跳到了希容身上,可怜同为女子希容在直不起腰的甬道中抱着她姿态实在毫无美感可言。   “蛇,蛇,有蛇。”谈秋月却像是入了魔障一样,跳到了她身上仍不安省,还不停扭动,倒显得她自己是条美女蛇似的。   “好多蛇!”她的头顶因为刚才剧烈的活动一直蹭在甬道顶上,蹭掉了不少的泥土,泥土掉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初时不觉得异样,渐渐的还真听出了一些诡异的声响。   千岁岁本来以为只是一场闹剧,是谈秋月在甬道中产生了幻想自己吓自己,可当泥土掉落的声音渐渐变大时,她的脸色也变了。   下意识就一个旋身转到了云辞面前,弓着身子将他的胸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云辞一抬头就差点和她撞到一处,吓得忙向后一仰,差点跌坐在地上。   “胡闹什么?”他微恼,世间女子真是麻烦,就没有一个像他小徒弟那样乖巧可人还听话的。   “退后。”   千岁岁真的是下意识的动作就想保护他,结果反而得了一声吼,还被瞪了,正委屈尴尬的时候,银杏和阿止也旋身挤了过来,要不是身后有白润扶了一把,云辞就真的要摔倒了。   银杏抽出弯刀:“不太妙。”   阿止点头:“不用我吸引,就来了这么多。这是什么?”   银杏:“爬得很快,没准真的是蛇。”   “从哪旁来的?”千岁岁问。   两个人分别指向前和后,然后互瞪了一眼。   千岁岁一怔:“两面夹击?”   然后看向云辞:“仙尊,我们被蛇困住了,怎么办?”   在这甬道里可打不起来,只有被蛇给缠死的份。   后面谈秋月还有喊叫着:“蛇蛇,好多蛇。”看来真的是怕死了,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千岁岁三个也只是因为植物的敏锐感才有所察觉。   云辞也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什么,往后退是不可能了,只能往前闯一下试试。   “往前,速度加快。”他向后高喊一声,然后对千岁岁三人道:“退回去,躲我后面。”   谁知千岁岁却扭头先往前去了,一点话不听。   他一探手将人拉住,一甩就给扔到了后面。   千岁岁手掌撑地,震醒了昏昏欲睡的小蕊,它愣了愣,晃了晃花:厉害了,仙尊甩了岁岁啊!这亲还是别认了,啧啧。   要不是现在要藏着身份,得敬着云辞,银杏没准就骂人了。   人修的世界真不痛快,以后可不出来了。   银杏一边想着,一边压下火气去扶千岁岁。   把她扶起来后,脚下不敢停,赶紧跟在云辞身后猫着腰往前跑。   没办法,他刚才已经发令要速度加快往前冲,后面的人都等着往前跑呢,他们不跑就得挨踩。   “冲上去送死吗?”银杏小声嘀咕:“没准前面就有一张血盆大口等着我们呢。”   谈秋月的叫喊声一直不断,给他们这甬道逃亡增添了一些恐惧的色彩。   最后还是希容受不了,求了燕星尘:“星尘,先把师妹打晕吧。”   燕星尘毫不留意地砍过去一个手刀,叫声戛然而止,世界却没有安静,蛇类爬行的声音越发的近了,甬道中的泥土簌簌掉得也更厉害了。   有人忍不住惊呼:“这是有多少蛇啊?”   “前后都有?天哪,我们这是进了蛇窝吗?”   众人一想,这么窄细深长的甬道,可不就是蛇窝。   “可别是玉蛇。”有人祈祷。看不见摸不着的,太难对付。   事实证明,往前冲的决定是对的,在与蛇类碰面之前,他们终于跑出了甬道,空间豁然明朗,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溶洞,洞中还另有数十条或宽或窄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但其中几条通道中发出的声响,足以告诉他们,蛇类正在其中爬行。   到了这里,也就不用云辞打头阵了,众人举着火把努力辨别着声音和方向,想找一个逃生之所。   “快看看哪条通道安全。”   “有几条特别宽的,听一听里面有没有声音,没蛇咱们就进。”   大家正积极的找生路,燕星尘却突然上前说道:“这是做什么?我们为什么要逃?”   他手臂伸展,视线在每个人身上一一落下:“我们不就是来斩杀这些野兽的吗?现在正好,它们全体出动,我们正好一网打尽啊。为什么要逃?”   千岁岁默默地往云辞那边靠了靠,“仙尊,还真是来进洞杀野兽的?”   云辞本不欲回答,可偏头对上她求知般的双眸时,顿了顿:“只是其一。”   “那其二呢?”   关于其二云辞就不说了。   千岁岁冲着他的背影偷偷拱了拱鼻子。   银杏和阿止在一旁无所事事地晃荡着:“到底是逃还是战?”   千岁岁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估摸着得战一场吧。   “阿上师兄过来一下。”她向阿止招招手叫到跟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嗨,咱们之间还用什么求不求的,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云辞磨了磨后槽牙,总觉得这次跟自己出来的这几个弟子过于糟心,危急时刻还有闲心谈情说爱?   难道她让你死,你也答应吗?   不由得语气重了些:“准备应战,闲话少说。”   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感觉自己有些管得太宽,过了。   正要再补上两句温和点的话,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专会气人的女弟子竟然拉着男弟子的往角落里去了。虽然只是扯袖角。   千岁岁看了云辞一眼,把他拉到了角落:“咱们去旁边说。”   云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摇摇头不再关注她,可一转身,视线总忍不住往那边瞧。   “什么事这么神秘?”阿止问。   千岁岁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可能这样有些对不住你,但是…”   “嗨,身为同族,咱们都是亲人,怎么就对不住了,有事你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   “谢谢。”千岁岁真的很感动,何德何能,有了这样一番奇遇,遇到温柔以待的师尊,贴心相伴的伙伴,还有一帮可亲可爱的族人。   虽然前两者都是一个人,但后者可是一大群,都是她坚实的后盾。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能不能请你一定要跟在仙尊身边?寸步不离,可以吗?” 第65章 065 十夕? 报应啊。   阿止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云辞, 脑子一抽,问:“可以吗?”   千岁岁眨了眨眼,认命地转过身赴死如归般与他对视:“仙尊…好。”   然后拔腿就走。   云辞指腹轻捻“呵”了一声, 在阿止的脸上淡淡地扫了两眼转身也走了。   阿止找到银杏:“真的很奇怪。”   他问:“我好像真的见过这个人, 在梦里吗?”   银杏看白痴一样扫他一眼:“岁…师妹让你干嘛?”   “跟着仙尊。”他一耸肩:“看着也不弱,用得着我保护?”   “先跟着再说吧。”说完往刚才他们出来的甬道口指了指, 说:“有东西出来了。”   幸亏谈秋月还没醒, 众人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也没有怎么慌, 不过看到团成一窝一窝的蛇类爬行出来,还是一阵头皮发麻。   “怎么这么多?”有人忍不住抱怨。   不过幸好都是寻常的小蛇,大蛇极少, 更没有形影无踪的玉蛇。   这让大家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样的小家伙就当是给筑基和金丹弟子练手了,因此大部分人只在一旁掠阵, 继续查探溶洞中的情况。   “这几个洞中也有动静。”有人喊了一声。   “堵了,赶紧封上。”有人指挥着将有动静的洞口全都用泥堵上再加上一道法术封住。   这样一来大家只用应对甬道中源源不断的蛇群即可。   燕星尘见希容背着谈科月太过辛苦,便护着她把人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关心道:“累不累?你歇一歇, 待会儿我来背吧。”   “不用。”希容摇摇头,擦了擦脸上的薄汗:“我早该劝她别来的, 可惜师父太宠她了,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这关你什么事。”燕星尘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是她任性。再说, 你如今又不常住在琼华。”   希容就红透了半边脸, 柔情似水道:“星尘不怪我就好。”   “你就是太善良了,人善是会被欺的。”他摇头微笑,还趁没人注意偷偷点了下她的鼻尖。   希容小声道:“不是有你吗, 你不会看我被人欺负的。”   “这是自然。”   千岁岁正和罗珏探查到附近,好巧不巧听到了两人“甜言蜜语”,只觉得这个燕星尘不过如此嘛,怎么小师姐就被这样的人哄住呢?还是修真界的人都特别单纯好骗呢?   不由得抬头寻向云辞的身影,嘴角微扬:“单纯是单纯,却不太好骗。”   明明已经察觉到她和银杏等人不妥当,却能一直忍着她在他眼前蹦跶,这到底是善良还是自信他们不是坏人,没有坏心眼呢?   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和燕星尘对上了视线,她突发奇想,学着银杏的样子一叉腰,冲他高声喊:“看什么看,都有两个了还看别的女人,要脸不要!”   一通喊下来,看着他吃瘪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别说真的挺爽的。   高兴地蹦跳到银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直揉胸口:“好舒坦。”   终于见她恢复了些往日的娇俏活泼,银杏也十分高兴:“看来这次出来确实有收获,心情好点了?”   “嗯,好多了。”千岁岁如今又换了一种心情,“我想通了,不管是人还是事儿顺其自然就好,想太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她不再纠结到底是云辞还是云草了,只要他活着就行。   在这一刻,她突然也能理解那些把她当成小师姐的人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是一种希望,一种解脱,一种关于她还活着的美好愿望。   但理解归理解,她不是就不是。   想到这儿,突然又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云辞曾对她说过喜欢,是知道她不是小师姐的情况下说的呢?还是也把她当成小师姐?还是明知道不是但拿她当小师姐才说的?   那八卦是真的吗?云辞真的喜欢过小师姐?   那他那句喜欢…不能当真?   瞬间就有些失落了,小声嘀咕道:“本来也不能当真的。”   “什么不能当真?”银杏问。   她摇摇头,“走,打蛇去。”   不明白她怎么又突然不高兴了,但这不妨碍银杏拉着阿止跟上去一展拳脚。   “终于能狠狠打这些食草兽了!”之前因为体形和族长的原因,他们总是不能痛快出手呢。   身后一名八荒仙宗的弟子听后嗤笑一声。   旁边一人问:“怎么了?”   那弟子嘲笑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连野兽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那人一听缘由也翘着嘴角一声冷笑,撞撞他:“走走走,教教他们去。”   李斗微微皱眉去找了云辞:“仙尊,那两个人好像要找六合弟子的麻烦。”   云辞看他一眼,再远远地朝那边看了一眼,一眼就瞅着了千岁岁。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无妨,人情历练也是一种修炼。”   李斗一想深觉自己多管了闲事,他本以为像这种大宗门都是护短关爱弟子的,没想到竟还不如他们小门小派团结?   竟让自己的弟子在受屈辱中成长?难怪会和害死徒弟的仇人握手言和了。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李斗就是觉得仙尊应该对弟子更关爱一些。   不过这些话他也没身份和资格来说,好像在教导仙尊一样,他哪有那样大的脸面。   一拱手转身走了。   仙尊不管,他就帮衬一些吧。   因此他跟上去,在那些人开口之前先发了声:“这里聚集而来的蛇类怕是有二三十种吧,黑头蛇、花口蛇、刺尾蛇…它们怎么能和平相处的?”   陆婉听后哎呀一声:“这里不会是蛇王的巢吧?”   这一声之后,众人顿时愣住了,连前头与蛇类对敌的弟子们手上动作也顿了顿,立时就有人挨了咬,哎哟哟叫起来。   陆婉掩着嘴一脸慌乱:“我,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云辞走过来站定:“或许你还说出了真相。”   李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站的这个位置正好将刚才那两个嘲笑千岁岁他们的人隔开了挤到了另一边。   所以说,其实还是很关心弟子的?   几个领队也紧张地凑了过来,刚才没注意,只觉得蛇的数量和种类都很多,此时听了陆婉的话后才惊觉,种类确实多得可怕。   蛇这种东西,同种同类相聚没准都会发生矛盾,可现在溶洞里这么多聚在一起却很和平。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这里有某种东西压制着它们,让它们惧怕,不得不和平相处。   而有这样强大力量的不作他想,定然是这一族之王。   “蛇王?”有人害怕,却也有人兴奋得双眼冒出精光:“咱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蛇王吗?”   “蛇王在哪?”   “在这溶洞里?”   “还是某个宽阔的甬道?”   他们想象中,蛇王必然是高耸入云獠牙狰狞般的存在。   而他们现在所见最大的蛇类也只有一人长短,不堪一击。   千岁岁倒是觉得就算真有蛇王,也不会夸张成什么样,这里再是修真界可也是比较真实的世界,可不是什么科幻大片现场。   虽然她因为没钱没时间也没看过什么科幻大片。   她看了眼银杏和阿止,两个人一个手持弯刀砍得正上头,一个法诀不断也没落下多少。   云辞在瞥到银杏手上的弯刀时眸光闪了闪:“我不记得六合仙宗中有使用这种刀法的。”   其实他哪记得那么清,刀类也是很常见的武器,他只是觉得眼熟随口说的,没想到却看到对面的女弟子竟然露出了一丝慌乱。   他一挑眉:“你们…”   “啊!蛇!”谈秋月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的话。   谈秋月醒了,可一醒来整个溶洞都是她的尖叫声,每个人心里都不由得颤了颤。   希容赶紧安抚:“别怕别怕,有师姐在呢。”   可她突然就像是发狂了一样,不知打哪爆发出无穷力量,横冲直撞冲进了人群。   “哎?干什么?”   “燕星尘,管管你的女人。”有挨了撞的不满地喊起来。   也有八荒的弟子支吾着开口问:“燕师弟,怎么办?”   希容已经快人一步追了出去,可没一会儿人群就爆发出了更多的唏嘘声。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秋月?秋月你快放手,快放手啊。”   千岁岁刚想往前探头就被一道青色背影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退后一步才发现是云辞。   这时她才察觉他的身形远看清瘦,这样近瞧也是很宽厚结实的。   “怎么了?”看不着里面的情况,她只得去问。   银杏是捂着嘴跑过来的:“人修太复杂了,搞不懂搞不懂。”   “复杂?谈秋月做什么了?”她忙问。   “她…吃蛇!呕~”说完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千岁岁愣住了,不用看就能想象出来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崩溃场景,难怪连希容也惊叫起来。   阿止啧啧摇头:“食草兽有什么好吃的,一股子腥臭味。”   千岁岁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云辞眉头微皱扭过头来时,她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一脚狠狠踩在阿止脚面上。   “嘶~师妹?”   “难,难闻,我们离远点吧。”千岁岁慌得很,感觉云辞望过来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他是不是听出什么了?怀疑什么了?他…   完蛋了,要不干脆去坦白身份,趁机问他此行的目的?   没想到之前是云辞天天纠结要不要坦白,如今换成了她,不愧是师徒俩。   而云辞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目光盯着远去的三个身影,某个答案呼之欲出,却被希容一道尖声利叫给生生打断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先解决眼前的事。   再睁眼时眸中光耀夺目,与之前大不一样。   取出聚灵盘,他将一道符纸甩到聚灵盘上,那符纸却不是贴上去,而是透过聚灵盘瞬间打在了谈秋月的后心之上。   符纸瞬间燃化,谈秋月也终于安静下来,像是恢复了神智。   看清自己正在做什么后,她立时犯起恶心,吐了个天昏地暗,到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还是忍不住不停的干呕。   有人回过神来:“这里有瘴气?”   另有人笑他:“黑雾林中从来都布满瘴气,你们进来不吃避瘴丹的吗?”   “吃,吃了的啊。”   “那就是她没吃?”有人一指谈秋月。   希容面色惨白,也十分虚弱地替她回答:“吃了的,师妹是吃了避瘴丹的。”   “那怎么还会因瘴入幻?”   云辞想了想,轻声道:“应是在恐惧的催化下使避瘴丹失效了吧。”   这倒也有可能。   众人点点头,有些害怕的,立时加服了一粒避瘴丹。   燕星尘全程沉默,只看着那堆模糊的蛇身血肉辨不出神色。   甬道中钻出来的蛇类虽多,却也不是洞中人的对手,不一会儿大家伙就清理干净,放出一团灵火将血污蛇身烧了个一干二净。   被灵力封住的那些洞口也没有再传来声响,不知道是蛇类另改了他道,还是害怕退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里又恢复了安静,除了谈秋月偶尔的干呕声和哭泣声。   此时大家伙正在调息休息,尤其是刚才出力不少的筑基、金丹弟子,在头皮发麻的同时有不少天赋不错的在战斗中有了感悟,趁着此时难得的休息赶紧吸收领悟。   几个领队聚在一起商量之后的事情。   “这次我们在黑雾林中一共探到这样的洞穴八十一处,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事情,想来要想让三年前的光原重现,这八十一处洞穴确实是关键。”   云辞垂眸不语。   他们这次再探黑雾林,为的就是三年前那一处阳光明媚的平原。   谁都没有听说过,黑雾林还有那样一处平原之地,此时大家暂且称它为光原。   有人觉得这光原之中藏着许多的诡秘之处,甚至还有人在那其中看到过很多奇异的事情,有人猜测那奇异之所在必定有绝世珍宝,有毁天灭地之力,得之必能一飞冲天得道成仙。   大家不知道看到奇异事情的人都有谁,但三年前来黑雾林的那些人却都看到过光原,所以对以上猜测深信不疑,这一次修真界全体出动,为的就是那绝世珍宝。   就算不能独吞异宝,也要参与其中刮分一二。   这话没人会对宗里的小弟子去说。毕竟再如何那异宝也跟小弟子们无关不是?   这些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上位者们的事。   云辞对此不感兴趣,他在得知这一消息后脑中唯一想到的就是冯卢这个人。   怀疑他把在青灵境的所见所闻传了出去,本来见一见他探探口风,却从元宗主口中得知冯卢三年前回来的时候受了伤,一归来就闭关疗伤至今未归。   这让人不禁更加怀疑。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证实他的猜测。   不过,这却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的目的…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燕星尘身上,眼睑垂了下去。   燕星尘一直没吭声,身为领队之一,他这次显得太低调安静了。除了带着希容和谈秋月这两个女人这件事。   “说起来,八十一个洞,不会是有八十一种野兽吧?”有人问。   另一个笑道:“八十一种?这破林子里哪有那么多种野兽?就算有,也有不少是长着翅膀住在树上的,难道那些飞着的也住这地底下?”   云辞就想到了夜虎兽,背生又翼能飞。   果然就有人提出来:“那夜虎兽是住树上还是洞穴?”   “行了,这时候哪是争辩这个的时候。”另一个领队有些担忧:“本来定好的一队百人,可如今看看咱们这里才几个人!”   那人继续道:“其他人不是走散了,就是…”   人数不足百人的一半,真的能完全这次任务吗?   本来众宗派商量好了安排弟子们分散在黑雾林四周潜入,到时候一路探查有没有异样,一路往不同的洞口汇集,结果他们这一队,才汇集了三五十人,太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领队不少,这说明高境界的人多,多少又是一层保障。   大家不由得都安静下来,谁都想得到异宝,可若是命都得不到保障,得到了异宝又有什么用。   云辞倒不是很担心,他原来的队里还有一名六合弟子是元婴境,走散了也应当能应对。   后续齐萧也还会再领一批人赶来,主要任务是对散落在林中的弟子进行救治。   “这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单是一处蛇窝。”   没隔多久,议论声又起:“要是只有那些小蛇,倒也不怕什么。”   “别来玉蛇就行。”   “还要再发一些祛毒丹给弟子们。”那些蛇有一半是毒蛇。   “真的有蛇王吗?”   “杀了蛇王就能得异宝?”   “那其他洞穴是不是也是这样?”   “或者清光八十一洞就能再见光原?”   云辞听着这些议论越来越没谱,眸光微闪捻着指腹悄悄在人群中寻觅起来。   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目标。   千岁岁急得直跺脚,“他发现了,他一定发现了。”   “怎么了?”银杏抚着她后背:“别急,谁发现了?发现什么了?”   “银杏姐姐,”千岁岁顿时委屈地红了眼:“云草…其实没死。”   银杏心里咯噔一声,云草死没死族长跟她说过,让她出来后要特别留意一下千岁岁的情绪。   难道现在是发现了真相,知道云草其实已经死了?   她忙安慰:“对,对,没死。云草怎么会死呢,你别担心。”   “我没有担心。”千岁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知道解释之后她和阿止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他们是异类,不再把他们当成族人?   下意识的,她就把自己和云辞划分到了一处。   结果更担心的是,云辞突然出现,冷眸盯着她良久才道:“你跟我来。”   千岁岁摇头,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怎么面对他,“不,不去。”   很没底气。   云辞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想也没想就探出手去,把人手腕紧紧握进了手心纤细温润犹如某人。   “呵!”嘴上冷笑,心却犹如擂鼓咚咚直跳。   真的是吗?是他猜的那样吗?为什么?又怎么可能…   各种猜测在脑中不断纠缠,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决定先把人带到避人的地方问个清楚再说。   千岁岁觉得他刚才那一声太过刺耳,刺得她心口都有些犯疼了,更加不愿意去。   云辞指腹下意识在她腕间揉了两下,见她果然脖子一缩,像是被挠了痒似的抻了抻肩膀。   这下感觉连问都不用问了,答案就在眼前。   “岁岁~”俯身在她耳边一声轻唤:“是,岁岁吗?”   千岁岁往后躲了躲,可下一刻又被拽了回去,她吓了一大跳以为会落入某人怀里,等了半天却只等来手腕上的另一记轻揉。   她…挺怕痒的。当被揉到手腕内侧的某处经脉时。   反正痒点有点怪。   “不是,仙尊别乱认。”   “呵,你可真是…叫什么?”   千岁岁撇撇嘴,装听不懂。   “小蕊。”他伸手在她腕上又是一点。   千岁岁抻了抻胳膊,没拽出来,不由得嘲讽道:“一会儿岁岁一会儿小蕊,仙尊倒是认识好多女孩子啊。”   “你怎么知道是女孩?”云辞又惊又喜又气,所以这些日子他任由小徒弟跟在跟前…折磨他吗?   他又喊一声:“小蕊,再不出来后果自负。”   千岁岁立时就感觉小蕊往外拱了拱,可惜一直被千岁兰的叶子裹着,挪动的十分艰难,也十分焦急,尤其是听到了云辞的声音后。   银杏在一旁听傻了,差点就要问他怎么知道小蕊的,幸好关键时刻管住了嘴,改口道:“仙尊你这样对门下的弟子动手动脚,不好吧?”   结果云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只盯着对面的千岁岁,问她:“白师姐?白?”   指腹又是一阵捻,千岁岁是真的怕了,从腕间传到肩胛骨的一道酥麻让她本能的战栗不止。   “银杏?”他笑。   银杏和千岁岁瞬间抖了抖。   云辞便垂了眸,目光落在她光洁细嫩的腕上,去猜另一个。   “阿上师兄?”他抿了抿唇不由得轻笑起来,他可真是蠢笨,这么简单早该猜到啊。   “阿止,哈哈!”弓着身子将头一直往下垂直到贴上了手握的温/软之处,苦笑连连:“而你…”   十夕,千岁…岁…   报应啊!他暗暗自嘲心酸,却又忍不住地狂喜——岁岁,他的岁岁啊!   “是专门来找我的吗?”他问。 第66章 066 大逆不道 怎么称呼?   他就保持着弓着的动作不动, 眸中似有星辰璀璨,缓缓从千岁岁的腕上抬起来,以一个近似虔诚的姿势仰望着她、渴望着她的回答和反应。   虽然嘴上这样肯定, 但他的心还是扑嗵跳跃, 不敢相信朝思暮想的人真的就在眼前,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边的?难道是他误会族长了?族长是真的想救他, 然后成全他和岁岁吗?   他耐心却又心焦地等着千岁岁的答案。   “是吗?”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在小徒弟的心里已经占有了一丝位置了?   千岁岁既心虚又纠结还难为情。   在他又一次开口轻问她是不是专门为了他而来时, 她瞬间慌成一团, 手往前一个用力就将他推得跌倒在地。   千岁岁:“弟子不懂仙尊的意思,真是,莫名其妙。”反正小蕊被她困着不能出来作证, 她…不承认,就是不承认, 死都不承认。   “咦?那小弟子你做什么?”有人听到动静往这边一看,吓了一跳:“仙尊,您没事吧?”   众人齐齐转头看过来。   千岁岁扭头瞪他一眼转身欲走。   云辞见她不愿意承认,倒也没有生气, 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的纠结,感同身受很有体会, 也就很理解她了。   他一把重新拉住她,浅声笑道:“好,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我陪你…”   “演~”   陪陪陪她干嘛?   演?演什么?是在说她现在是在演戏吗?他他他, 她她她…   “放开!”好气!   云辞没放, 还抬高了声音笑道:“你这小弟子走路不看人撞了人,还不给扶起来吗?”   众人恍然大悟。   “嗨,现在的小弟子就是毛燥。”   “女弟子嘛正常, 肯定是被刚才…吓到了。”   “就是,连我都有些遭不住呢,那画面…”   两三句话又带到了刚才的事情上,那深刻脑底的一幕瞬间从记忆的旮旯里冒出来,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一些女修更是脸白了几分,纷纷捂上了嘴。   角落里还抱着谈秋月哄个不停的希容,也是全身轻颤,喉间轻滚似是艰难抑制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有人惨笑着问燕星尘:“燕道友不去看看?”   “说来,燕道友艳福不浅啊。”另一人阴阳怪气道:“只是自己带来的人还是要自己照顾好,别给旁人添麻烦。”   燕星尘脸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也注意到云辞那边的动静,正觉得云辞的反应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还对那女弟子冷脸喝斥,怎么转眼间态度全然转变?还主动让女弟子来扶他,云辞就是腿断了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   他正琢磨呢,意外地觉得心烦,偏这时候还有人来找他不痛快。   他确实是不痛快了,想也没想就刺了回去:“管好自己别最后成了最添麻烦的那一个。”   “燕星尘你什么意思!”那人也是一名领队,虽然境界不比燕星尘强多少,但仗着年长也没怎么觉得自己比他差多少,所以说话也不客气:“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你们仨,六合的筑基境弟子都比你领来的人强。”   可他拉扯谁不好,非得把六合拉扯上,谁不知道两宗如今是面和心不和。   被点名的白润和罗珏不安地望向云辞,结果他们连一个眼神都没得到,云辞正温柔地笑着,将手放在千岁岁头顶发上轻轻抚着。   千岁岁鼓着腮直甩头,可头都要甩晕了也躲不开那只魔掌,气极了。   千岁岁虽然死不承认自己是谁,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暴露了。   见实在躲不开,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噘着嘴问他:“六合和八荒…怎么回事?”   云辞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翘得高高的:“放心,不是你听到的那回事。”   跟没说一样。   不过莫名的心确实安定了许多。虽知他还是隐瞒了什么,但…以后有她跟着呢,他任何事都瞒不过去的。   摇摇头,千岁岁终于忍不住抬手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别乱摸。”   扭着身子一边往旁边躲开,一边小声嘀咕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是小师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有过不短时间的、平等的、小伙伴间的朝夕相处,她现在对云辞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不再只是   云辞得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温声笑道:“嗯,你只是你。”   不管是小师姐还是小师妹,从来都只是你,叹你全都忘了,又庆幸你什么都不记得。   结果,刚从云辞手里“逃”出来,转眼又落到了银杏手里。   银杏慌得很,拉过她就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他怎么知道的?”   千岁岁瞥她一眼,“因为他聪明。”   银杏一愣,“这和聪明不聪明有什么关系?他再聪明还能凭空算出我们的名字不成?”   她和阿止行为举止上肯定会和人修有些出入,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融入了,但很多常识性的东西他们也没办法啊,被怀疑很正常,但被怀疑后直接被说出了名字…这就很惊悚了。   现场唯一知道真相的小蕊被封着嘴裹在千岁兰里,根本没办法出来替她解疑。   危机暂时解除,又找不出新线索,人们就开始没事找事了。   千岁岁刚琢磨要怎么跟银杏解释,就听到远处传来谩骂声,没一会儿竟然还打起来了。   银杏抬头一看,满脸嫌弃:“这个人真会惹事。”   她看过去,皱了皱眉。   是燕星尘。他和刚才那个人吵了几句后动起手来了。   本来有人一直在劝,两个人又都不是没体面的人,可谁知道最后却是谈秋月一听对方扯上六合不依不饶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非得让对方道歉,结果闹得对方没脸,恼羞成怒越争越吵,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这就打起来了。   说起来也是可笑,争吵不休的是谈秋月,最后出手的却是燕星尘。   其他人啧啧摇头,有人更是丧气地连连叹息:“也不知道这一趟还能不能平安回去。”   就感觉在场的没一个靠谱的。   倒也有一个——仙尊。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云辞面惹桃色正满目温情地望着一位女修…瞬间不淡定了。   难道仙尊也受影响思/春了?   “仙尊仙尊,”忙高声唤:“仙尊快来劝劝他们,这要是把洞弄塌了可如何是好。”   “是啊仙尊,您就拦一拦吧。”   “好不容易封上的洞口…”   眼瞅着燕星尘一剑化百剑、千剑,云辞目光一凌。   千岁岁也愣了愣,他这是要在这洞里用千刀万…啊,不,是千丝万缕。怕不是真的想要把这溶洞弄塌吧?   正怔愣着额上突然一痛,云辞屈指轻轻叩着她的脑门,无奈却宠溺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便脚下轻点跃然而去如飘飘羽仙。   捂着额头,千岁岁一脸的茫然:“他说跟我算账?我还没跟他算账呢。”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云辞指的是什么。   银杏已经放弃问她云辞是怎么回事了,她胳膊肘轻撞,让她看旁边:“那个人是谁?也跟你有仇?”   她指的正是谈秋月,千岁岁垂下眼睑,语气不轻不重:“有仇吧。”   “刚才一直瞪你。”她翘起嘴角一叹:“人修真麻烦,这黑雾林也怪怪的,真想回去了。”   千岁岁:“对不起,给你和阿止添麻烦了。”不过最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她,此时的道歉虽真诚却…还有几分任性和随意。   说完还笑着摇了摇她的胳膊:“回头我给姐姐当跟班,你想去哪我就陪着你去哪。好不好?”   银杏还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眸光一亮,有了主意:“你跟族长说,把小蕊借我一段时间!”   “现在就能给你。”她犹豫了一下,想偷偷把小蕊拿出来递过去。   银杏摇摇头:“回青灵境再说,我只是想研究一下。”   小蕊一听要拿自己做研究,立马把自己变得更小,贴在千岁兰上不肯出来。   正巧云辞擦着手回来了,千岁岁也只得收起来不敢把小蕊露出来,还没说透呢不是吗。   明明手上也不见脏,可云辞就是极认真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都擦到位,最后还将帕子燃火焚了,连一丝尘埃都没留下。   “在说什么?”自然而然地同银杏打了个招呼,不等她回应便对千岁岁笑道:“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问得两个人一头雾水。   千岁岁:“什么怎么回事?”   银杏也护着她:“仙尊别仗势欺人,我刚才看见你弹师妹脑门了。”   “师妹?”哼笑一声,伸手就揉千岁岁的头:“胡闹,为什么莽撞跟人打架?”   “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要如何脱身?”长舒一口气又深感幸运:“幸好你没事。”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别人听不懂,千岁岁却是慢慢懂了,心虚地垂下了头。   云辞说的是她与燕星尘那一场打斗,当时确实生死一线,要不是他出现…   这边师慈徒…尚孝,那边众人分成两拨继续劝着燕星尘二人。   云辞只是强行打断两人施法将他们分开,再多余的就没管。小徒弟现在正误会他对燕星尘的态度呢。   “放心,他不会好的。”   又是莫名其妙一句话。   银杏在两个人身上左看看右看看,耸了耸肩决定去找阿止。   阿止正带着李斗等人研究那些没封上的洞和甬道。   “是不是太奇怪了?”阿止话里话外不离奇怪这个词:“之前那么大动静,结果说封就封住了,封了立马就没动静了?太听话了吧?”   就好像这洞是活的是似的。   李斗听后御剑腾空专门往那些被封的洞口处去探听了一番,很快回来沉声道:“一片死寂。”   燕星尘也冷静下来了,不知道在跟希容说什么,两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的严肃,面容冷峻。   谈秋月歪倒在一旁像是一点力气也没了,十分的憔悴。   有人发现了李斗的动作,嗤笑一声:“那些野兽再蠢也是有脑子的,没准见那边被封了,就改道从刚才的甬道里跑了出来呢?”   “现在已经被咱们全都处置了。”   “就是,这里面四通八达,就算没从这里跑出来,那些畜/生也肯定是感受到了危险改道跑了。”   李斗握了握手中剑:“总比一些人只说不干强。”   这一下连云辞都被撞了撞。   千岁岁伸出葱白柔指往他身上捅:“听到没有,去干活了。”   云辞舍不得离开:“跟我一起去。”   “就在一个洞里呢,还非得步步不离吗?”她再捅一指:“快走了。”   没想到他头一点,笑道:“嗯,一步不想离开。”   话毕,手掌一翻伸到她面前:“伸手。”   刚说完,又想起来之前小徒弟说他动手动脚…她不喜欢…   顿时这手伸得就有些尴尬了。   尤其是看到小徒弟眼一瞪,手往身后一背的戒备模样…   “干嘛?”千岁岁嘟着嘴:“我可不敢放肆,省得又被人说小小年纪不学好。”   就堵得云辞直想擂胸。   “岁…”   “嗯?”她眼一瞪。   云辞无奈改口:“十,十…咳,跟我走。”既不叫了,也不伸手了,只一双深情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大有她不跟去誓不挪走的架势。   千岁岁一时间有些陷入其中,某个深藏已久的疑问脱口而出:“你真的喜欢小师姐吗?我和她…很像?”   四目相对,万籁俱寂,两个人的眼耳之中此时再也没有了其他人和声音。   “其实,我是…”他喉间滚动,想着虽然时机好像不是那么的好,但胜在巧,不如借着她的问题坦白自己的问题?   结果千岁岁反倒问完就后悔了,摆着胳膊直挥手:“我,我刚才傻胡说的,你…就当没听到。”   扭头就跑:“走,走吧,不是要去干活吗?干,干什么啊?”   支支吾吾手忙脚乱。   云辞也冷静了下来,这里确实不是个坦白的好地方,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忙追上去,镇定自若的紧随左右。   “我这一生唯动过一次情,”他手指轻挑帮她掩下耳前的一缕碎发:“只为眼前之人。”   他不会跟她说她们是一个人或者不是一个人,他只知道不管是谁他情之所忠皆在眼前此人身上。那么她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是徒弟还是伙伴还是此时寂寂无名的小弟子,皆是她,是他心之所往,情之所向。   “眼,眼,前人?”千岁岁听得心慌意乱:“什么眼前人?”   “我只对一人吐露心声,你猜是谁听到过?”他看着□□坦然无波,内心早已起了一片波澜涟漪:“那人就是眼前人。”   千岁岁更慌了,这,这是看自己身份暴露准备也向自己坦白了吗?   她难得的聪明了一回,想清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暗骂这人真狡猾。   “听不懂,仙尊别浪费时间快点干活了。”扎着头就急着甩开他。   云辞顿时心凉了半截,然后猛地顿住:“不对!”   他一把将人拽住:“你,你知道了?你这反应不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往事如一阵狂风,将他的记忆吹翻在地,飞飞扬扬割着他的心扉。   “所以,你那时候对我冷淡,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动手动脚,是…”是因为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可惜我还…”   “仙尊您怎么也拎不清呢?”   两个人一开始只是并排走着还算正常,可后来明显不对劲,引起了旁人的关注。   有人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满:“这事儿还能传染不成?连仙尊都经受不住诱惑了?”   “还是这溶洞里有什么致幻迷/情的东西?”   还真有认真想了想,说:“蛇嘛,性/淫。”   “放肆!”云辞刚才对着千岁岁还一脸温和,哪怕刚才质问的时候都是轻言轻语生怕声音大了吓着她,此时却是雷霆之怒,感觉整个洞穴都被他的吼声震动了。   “本尊也是任人随意调侃排解的?”青袖一挥也没看做了什么,刚才那几个议论纷纷的修者就摔倒在地,哎哎惨叫起来。   这还是千岁岁第一次听他自称“本尊”,原来真正的仙尊是这个样子的。   其他人也渐渐回想起来,修为全盛时期的云辞是个什么模样。那时别说当着他的面儿调笑风云,就是高语几声都是不敢的。   如今…不过是见他修为大减不复从前便壮了胆子罢了。   千岁岁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不认识他了,又觉得他本就该是这样一个人,温柔和多情…   云辞一回头,坚定却又轻柔地伸出了掌心:“走吧。”   声音不复刚才的冷冽严厉,而是如沐春风般的和煦。   她怔愣地伸出手去,回过神来时已经被紧紧握住了。   云辞拉着掌心的至宝,缓慢而坚定地踏出每一步,他的目光不停的在洞壁间移动,可千岁岁觉得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一般,灼/热,令人脸红耳赤,不敢抬头。   “仙,仙尊…”她讷讷开口。   云辞嘘了一声:“别说话,跟紧我就好。”   “哦。”她一步步紧跟上,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还是云辞受不住,无奈叹息:“有什么话?”   “可你让我别说话的。”   “那你憋得住吗?”   她嘟了嘟嘴:“好像,憋不住。”   “那还不说?”云辞无奈回头:“傻徒弟,你什么时候憋住过。”   千岁岁见他是这种态度,胆子便大了起来:“那,我说了。”   “说。”   “其实,我是有个问题。”她手指绞着袖角,小声道:“我,现在该怎么叫你啊?”   她挠挠头:“不叫师尊,你会不会回头找我算账,怨我不孝不敬?”   “呵!”他没有回答。   千岁岁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笑我?”   “傻徒弟。”他又笑了一声,像是某种暗示。   她眼一眯:“这是让我还唤你师尊吗?可是,师父和徒弟是不能…不能谈恋爱的。”起码在她的认知中,不行。   等等,那她现在这样问,其实是想跟自己的师父谈恋爱吗?   天哪,她在想什么?什么时候她她她…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了?   她吓得脸霎那白了一层。   云辞也被她这豪言给惊了一跳,手正好扶到洞壁某处瞬间凹陷进去。   “坏了!”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将千岁岁往怀里一带紧紧揽住。   下一刻,天塌地陷,四处传来惊呼声。   “什么情况?”   “救命!”   “星尘!”   “师兄!”   “师妹!”   “岁岁~”这一声掩埋在断断续续地呼声中,最后彻底消逝,溶洞中归于沉静。   但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燕星尘燃起火把,一双多情桃花眼在火光中闪着微弱的光。   “岁岁?”他侧耳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身边是花容失色的希容,他们不知道掉进了什么地方,像是有人不小心误中了某种机关,让洞里的人陷入了另一处洞穴,这次人员更加分散。   希容在四处望了许久,才惊声道:“星尘,秋月不见了,秋月她…”   “她死不了。”燕星尘一反常态,突然不再对她温柔相待,冷声一喝待她安静下来后,才说:“走吧,看看这里通向哪里。”   “星尘?”   “走!跟上!”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也别无他法,只得跟上去。   另一边,千岁岁也和众人分散,周围尘土四散,很是呛了一阵子才落干净。   她轻轻的在鼻前挥了挥,却不敢有大的动作,刚才脚下失去平衡之后她下意识就向前扑了过去,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状况,严严实实地趴在一个温热却结实的所在。   她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才合适。可要一直这样趴着…更不合适。   突然,她听到一声哧响声,有火光自旁边亮起。是云辞取出火把以灵力点燃了。   她惊得忙喊:“灭了,快灭了。”   黑灯瞎火的已经够羞臊了,若是还亮了光…   云辞却笑了起来,她能感到那具胸膛下强而有力的震动,脸越发的臊红了。   “傻…”他生生把徒弟两个字给咽了下去,伸手在她脑门又轻弹一下:“岁岁!”   火光摇曳,桃红染面,正是无限涟漪时,她果断伸手啪的一声脆响,小巧的巴掌便有力的落在了云辞的脸上,正中双目,还真有那么一瞬疼得发木。 第67章 067 只对你说 只与你相关。   任谁也没想到, 溶洞四壁不仅四通八达连着许多的通道,就连地底下也布满了陷阱和崎岖的暗道。   而且比他们刚才进来的还要容易通行,一个高大的男人完全可以笔直行走往来。   而就在所有人或迷茫或慌乱地摸索着的时候, 有一个人却十分冷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径直走向了某处,轻轻一按旁边泥墙轰轰发出一阵巨响, 紧接着一道隐藏在泥墙下石门被打开, 她旋身走了进去。   竟是谈秋月。   门内另有乾坤, 一入内就有种柳暗花明的敞亮感,正中有一府玉石雕砌富丽堂皇的宫殿。若是千岁岁等人在这里,一定会惊叹头顶那一片明媚阳光像极了青灵境的修炼地。   可这一方天地却不是青灵境那土掉渣的泥坑黑土, 到处都明晃晃闪着各色各样的光。灵力也特别充沛浓郁,堪比泡在灵液中的感觉。   “来了?”突然, 空荡荡的宫殿里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紧接着殿顶的某个房间窗户大开,有窗那么大的一只橙绿眼睛咻的一下露了出来。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那眼睛眨了一下同时长叹一声:“被困在这里实在无趣,今天说什么也要从这鬼地方钻出去。”   “秋月, 外面的人怎么样了?”那声音又问。   谈秋月此时哪还有半分在外面的呆滞慌乱和神智不清。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嫩黄的衣裙,俏脸嫣红脉脉含春。更重要的是, 一到这宫殿之中,一身的气势威压立时变了一个样,灵力暴涨,之前隐隐有崩塌之势的金丹境在此时竟然直逼元婴境大圆满。   她柳眉紧蹙, 瞥着那橙绿眼珠直翻白眼:“冯师兄, 别吓人行不行?”   “给,东西到手了,吃了赶紧从里面出来。”她手一掷将一个锦盒径直投向了那眼珠所在的窗户。   窗户一空, 不一会儿里面金光大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谈秋月却是半点不着急,悠闲的在这宫殿外行走,很快殿门大开,从里面出来个玄衣男子,正是冯卢。   “感觉怎么样?”谈秋月问。   冯卢摇头:“不怎么样,这妖丹哪有精怪补。”   “知足吧,这么多蛇灵也才凝聚出这一枚妖丹,还差点被人发现。”她眸光微闪,想起那个叫阿上的男修,要不是另一名女修关键时刻把他拽走了,没准他还真会发现什么异样。   “满口的奇怪奇怪真奇怪,差点让他坏了事。”   “你还能怕一个小小人修?”冯卢嗤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锦盒:“这一日日的终于盼到头了,这次可有木灵根的?”   “你为什么对木灵根这么情有独钟?”谈秋月想不通。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疑惑:“你不会跟仙尊徒弟那件事有关吧?”   “你想多了,我再如何也不会主动把主意打到仙尊徒弟身上啊。”他连连摆手,可语气和神态却一点也不令人信服,处处透着股子不可言说之感。   谈秋月想了想,就想通了其中的关卡,也笑了起来:“确实用不着你主动钻研,有的是人帮你主动张罗。”   比如她。   想想既悲哀也幸运。   “我又没办法测灵根,不过倒是有三个弟子…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或许你可以期待一下。”虽然没办法对灵根进行具体的查探,但是感觉他们和木属很亲近。   “一路上,我就没见他们服用过避瘴丹,而且在黑雾林里穿梭自如,来往无惧,好像对植物有天然的洞察力。”   冯卢若有所思:“对植物的天然洞察力吗?”   他手托着下巴,沉吟片刻:“那起码是有一条木灵根的,境界如果不如何的话,没准是多灵根,倒也能用。”   “你要这么多木灵根干什么?”谈秋月忍不住问。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所有人都下来了?”   谈秋月感觉他的笑像是冰潭的寒气,冰冷渗人,她不由得抖了抖身子:“都下来了。”   “接下来怎么做?”   冯卢眯着眼,伸出手指摆了摆:“等。”   “等?”   “九九,八十一个洞呢…”他扭头一笑,说完这句话就真的闭了嘴,坐在某处仰望着洞顶漏下光亮的洞口,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谈秋月不敢细想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不断的去猜那话是什么意思。   八十一个洞…她是冯卢安插在这一队这一洞的眼线,为的就是汇聚蛇类身上的妖灵凝成妖丹送给冯卢,助他恢复人身。   那其他队伍,其他洞里…也有像她这样的人吗?   她打了个冷颤,那血肉入口的恶感还犹停留在口腔之中,忍不住捂着嘴犯起了恶心。   听到动静冯卢扭过头来:“你这是做什么?那东西于你也是大补之物,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寻常人修吗?可笑。”   谈秋月转身向外走:“我出去了。”   “去吧,”冯卢望着她的背影:“看着点燕星尘,还有你那个师姐…呃…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为什么不选别人,非得选个这么尴尬的道侣?”   这次谈秋月瞬间变了脸色,咬着唇回头瞪向他。   他反倒很无辜地一耸肩:“我觉得他是怀疑你了,毕竟你不像我这么低调又无能。”   “我都废了!”她咬牙切齿道。   冯卢瞬间笑了:“瞧瞧你自己现在的修为,废了?你现在这样出去,没准外面的人会怀疑跟他双/修的是你呢。”   “你那个师姐也不简单,挺能忍的。”他说:“之前你在师门受宠她忍,现在燕星尘更关心你,她也忍,说不定会爆发一场,你要小心点。”   “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谈秋月牙咬得紧。   冯卢啧啧两声:“三年前,他一听说仙尊那个小徒弟在黑雾林遇险失踪后那股疯样…谁能想到没过多久他转头就跟你师姐结契了,这里面没猫腻才怪。”   “明明你刚被救回来的时候还很亲近了你一段时间呢,是不是那段时间你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谈秋月抿抿嘴,“我哪知道,那段时间我光顾养伤了,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她还不是这样。   一切变故都是从进了黑雾林开始的。   尤其是跟田满对上、开始找千岁岁麻烦之后,她在黑雾林的每一步都极为谨慎,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寸步难行,尤其是一想到千岁岁…   “对了,那个时候你明明和仙尊徒弟在一起,后来她到底怎么样了?是真的失踪了?我怎么不见六合的弟子着急寻找?”想到这里,她倒不急着出去了,又返回来跟他一样往头顶的光亮处望,什么也没望着,那天空像是死的一样,空气不流动,蓝天白云都像是贴上去的假画。   “谁知道呢。”冯卢淡淡道:“或许是六合的弟子根本不在乎她吧。”   他想起曾经的某段往事,当时还真是一冲动说了些骇世之言呢。   后来他被绿色的藤蔓困住,最后拼尽全力化出真身才逃了出去,而那个令他一时冲动的少女…真是份美好的回忆呢。   不由得想那些人会不会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呢?   和六合仙宗又有什么联系?那个千岁岁到底是不是死而复生?还是也如他一样是其他的东西幻化的?   他一直想弄清楚这些事情,可惜三年了都没找到答案。也没再进去过那个神秘的山洞。他有种预感,只要能再进去一次,他一定能获得比木灵根更好的滋养物。   “怎么可能。”谈秋月冷笑一声:“认识她的就没一个不在乎她的。”   燕星尘和希容结契可不代表忘了千岁岁。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忽得又转身往外走。   “干什么去?”冯卢不喜欢她这副不稳重的样子,但看在她第一个帮他弄来妖丹的份上,倒也愿意多跟她聊上一两句。   结果还没聊什么内容,怎么一会儿要走一会儿不走一会儿又要走的。   “燕星尘跑不了,你这么急着出去不如在这里歇歇。”他知道谈秋月嘴硬,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燕星尘。   “我不放心。”谈秋月一皱眉:“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某个名字。”   “怎么?听到有人喊你的星尘了?”他调侃道。   谈秋月回头瞪过去:“岁岁!我听到有人喊了声岁岁。”   冯卢怔了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失踪多年的人还能在这里出现不成?你太敏感了,放心,等我吸收了所有的妖丹,得到想要的东西,一定把他交给你。”   “现在,先忍忍吧。”   一听就是在哄她,但谈秋月却没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现在很认真严肃。”她面无表情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听到了。她回来了,她就在这里。”   她脑子瞬间快速转动起来,想来想去,精准的定好了位。   “是她。她们三个是一伙的,难怪那么奇怪,那三个人有问题,大有问题。”   想通关窍后,她这次真的转身快速往外走。   冯卢短暂的怔愣后也回过味来儿,手一挥刚开了条缝的石门瞬间又合上了。   “谁回来了?”他沉声问道。   谈秋月用力扯着石门:“打开,我要去找她算账,这次她插翅也难飞,谁也护不住她。”   说起来,她自认为和千岁岁之间并无多少恩怨,无非就是因着一个男人罢了。   而此时这个男人即便没有千岁岁,她竟也没得着。   呵!   “打开门!”越想越恼火,对千岁岁的仇恨也就越深。对,她们之间没有恩怨,只有死仇!   想想之前落在她手里所经受的那些侮/辱…,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她,将之前所经受过的都回赠回去。   冯卢却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要找谁?”他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度。   谈秋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靠在门上直摇头:“没,没谁。”   “乖,别怕,告诉我,是谁惹你发这么大的火?我去替你出气啊。”   “不,不用,冯师兄,我,我就是放不下星尘,我是想出去找他和师姐的。”谈秋月想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石门,她根本无处可逃。   眼见着探来五根苍白长指,在她眼前一转,看似温柔却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找他们做什么?不如跟我讲讲,你刚才所说之事?”冯卢嘴角明明挂着笑,可此时在谈秋月眼里那笑却像是一把把寒刀,稍有不慎便会扎进她的眼、心,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你不能杀我。”她惊吓过度,脱口而出:“你还要靠我续命,我,我这就出去继续帮你找妖灵汇聚妖丹。”   冯卢手掌用力往下一按,眸中狠厉一闪而过:“不急,你这次立了大功,这一颗够我用很久呢,来,告诉我,你看到谁了…不对,猜到什么了?”   谈秋月使劲摇头。   他屈起拇指,指腹在她脖颈上轻轻捻过摩擦:“乖,说出来。”   他的手掌缓缓上移,虽然从她的脖颈上挪走了,但谈秋月却更害怕了。   “冯,冯师兄,你要干什么?”   “别怕,我看看这舌头好像有点不太好,说话都不利索了?嗯?”   “没没没没有。”   “看。”他忽的一声轻笑:“都结巴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不如,”他突然俯身低头,在她耳边道:“割下来让我好好帮你检查下?”   “不要!”谈秋月花容失色,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未果,只得抓狂道:“是千岁岁,她回来了,变了模样和名字跟在仙尊身边来了黑雾林。”   “哦?”   “真的!”她继续坦白:“我一开始就觉得那几个人很可疑,刚才地面塌陷的那一瞬间,我听到其中一个人叫了她的真名,绝对错不了。”   “冯师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呵!”冯卢轻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她要松下这口气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飞了出去,狠狠砸在石壁上又重重摔了下去。   冯卢擦着手,散漫道:“早说能受这份罪?以后记住,我的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回答,别等我亲自动手了,那时候…就晚了。”   “是,是。我记住了。”这时候谈秋月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是出了满身的大汗。   太可怕了。   ……   千岁岁直到那一声脆响消散许久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还抓握了一下。   云辞下意识就眨了下眼,然后眸光复杂地看着她,温声道:“还想以下犯上?欺师灭祖?嗯?”   千岁岁这一巴掌就没控制住地拍了下去。   不过是拍按到了他的嘴上,防止他再开口说话,给堵得死死的。   去辞瞬间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小徒弟会来这么一手…   温暖的小手带着软糯的触感,差点没惊出他的三魂七魄。   “岁,唔~”一张嘴,双唇不可避免地便会触到那最软的掌心肉,吓得他真的就不敢说话了。   否则倒显得他是什么…登徒浪子似的,占人便宜。   偏千岁岁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的方法终于有效了,洋洋得意地抖了抖眉尾。   “叫你胡说八道。都跟你说了不要乱认徒弟。”还就只跟一个人说过喜欢,还什么眼前人。   这人不是仙尊吗?不是清冷淡泊吗?怎么此时一点都不高冷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话说。   一想起前不久他那些话,千岁岁的脸莫名的就又有些烧起来。   偏还不自觉,不知道自己一双柔骨一只按在对方嘴上,一只拄在对方胸前是何等的折磨人。   捂着嘴的那只手还翘起食指在他脸上点了两下。   “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话?我左一个小伙伴右一个小伙伴地叫着你,还,还…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得意?”   她终于想起来要从云辞身上下来。   拄在胸膛的小手一个用力,捻搓了个半圆,身子一弓顺利地爬了下来。   可嘴上的手却一直没松开:“我这是防止你狡辩再乱说话。”   云辞无奈不敢张嘴,也不敢挣扎怕惹了小徒弟不高兴,只得轻轻摇头表示没有,又眨眨眼皮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会乱说话。   千岁岁却觉得他甚为狡诈和会为自己狡辩,因此仍没松开,就这样蹲坐在一旁,费力的捂着他的嘴讲了起来。   她说:“你明知道我是…相处那么久,你却一直不解释,我明明可以像徒弟一样敬你孝你,你却…看我笑话!”   昔日的委屈越说越浓烈,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穷凶极恶的大恶人一样,一样样指挥着他的恶行。   “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那可是…三年多的时间啊。”她一边说还忍不住吸溜了一下鼻子,似是委屈地要哭出来似的。   云辞无奈从鼻间发出一记叹息,千岁岁立马警惕起来:“你是不是要为自己辩解?要对我说放肆吗?”   刚才他那一声厉喝,现在回想起来还震撼着呢。   他只得放弃解救自己的嘴,眉眼弯弯听她继续诉委屈。   “我就不信你没机会解释。”她气鼓鼓地鼓着腮:“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特别自豪有成就感?”   “现在,你高兴了吧。”   她最后狠狠说道:“我是不会承认你,你是师尊的。”   “仙尊大人!”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四个字,还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呲了呲牙。   “我现在松开手,你,你不准喊不准叫,也不准训我,更不准叫我徒弟!”虽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身份再明显不过了,但心里就是别扭,像是难得的起了一分胜负欲一样,却又不知道怎样算输,怎样算赢。   可还是想赌这一口气。   “知道了吗?仙尊大人。”   云辞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千岁岁这才缓缓抬起手,结果刚抬了一指宽,又猛地按了下去。   云辞只觉得牙上一磕,尝了浅浅的血腥味。   这是被砸得磕破了吧?   这个小徒弟真的是…   “哎!”启唇长叹一口气。   滚热的气息扑在千岁岁的手心,她下意识就惊得抬起了手,可又不甘心又要捂住的时候,云辞受不了了,反手一扣,将这作怪的小手包裹进了自己的掌心。   “皮都砸破了。”他扭头凑过去让她看。   终于能出声了。   “淘气的小猴似的。”他抬起另一只手,在她鼻头轻点一下。   千岁岁顿时又急又臊:“还不准给我取外号。”   “好好。”云辞差点没憋住笑,可看小徒弟眸眼一瞪那生气的小模样再逗下去肯定会炸,到时候他又不知道怎么去哄人…   “不取,不取外号。”本想揉揉她的头。   千岁岁却是一躲:“也不许未经允许就动手动脚。”   “哈哈哈~”云辞突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千岁岁愣了下:“仙,仙尊大人,您没事吧?”   难道是被自己给按傻了?可她又觉得不像,“你又在笑我?”   “嗯,在笑你。”他大方承认。   “啊?你!”   “别气,”他止下笑意,温声说道:“是觉得岁岁分外可爱,令人开怀。”一直以来,她都是他的开心果。   “岁岁,不气。”他哄着。   千岁岁腮帮子一鼓:“十夕!我叫十夕。”   这次,他却摇头,坚持叫她:“岁岁。”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换了什么名,但你是岁岁,永远是我的岁岁。”他深情道:“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千岁岁被他突如其来的厚颜无耻惊住了:“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   “臭不要脸!”   云辞却是坦然一笑:“我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与脸有何关系?”   “油嘴滑舌!”   “我只对你油嘴滑舌,只想这样对你。”他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喜欢,也只对你说。”   “岁岁,我喜欢你~”   一个蹲坐在一旁听傻了,一个始终保持着平躺的动作紧握着对方的手,认真而真挚地诉说着不知已藏着多少年的深情。即便有可能会吓到眼前人,他此时也顾不得了。   “你认也好,不认也罢。我喜欢你与身份无关,与男女无关,只与你…相关…” 第68章 068 喜欢和结契 轻率吗?   千岁岁连眼神都不敢乱瞟, 眸光闪烁不停,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她现在应该是什么反应?   千岁岁不知道。只知道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空气也渐渐稀薄起来, 好似不够用似的渐渐产生了憋闷感。   心慌气喘、面红耳赤。   云辞将久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便久等着她的反应,见她没逃走便放心了许多。   清了下嗓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 目光灼灼转向她:“也不知道哪个谁, 曾经说过喜欢我?”   初时千岁岁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发觉他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片刻不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口中的“哪个谁”是指她自己。   “我什么时候…”咂咂嘴,这才想起来久远的某个时刻, 是拿仙尊当过挡箭牌。   那时候他还问过真假之类的?   脸瞬间就烧了起来。   云辞一个优雅的起跳,终于舍得从地上起来了。   站定后先往她鼻头一刮:“傻姑娘。”   千岁岁:“?我当时是…”   “我又没说是你。”他终于轻笑一声,抚了抚身上的泥土灰尘,一伸手:“走吧。”   千岁岁:…对哦, 他又没说是谁,她怎么上赶着去认!   蠢死了!   要不是云辞一直伸手等着她, 目光不离身,她现在估计会狠狠朝自己头上来一拳。   这叫不打自招吗?还是原形毕露?此地无银三百两?   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就是蠢!蠢透了!   千岁岁只在他纤纤玉骨上扫了一眼,就昂起了高傲的头恼羞成怒地迈开了步子, 结果迈了两步后发现他没跟上来, 不得不又退回去朝另一边走去。   结果发现云辞还是没有跟上来。   这她就更加尴尬了,停下脚步梗着脖子扭头问:“不,不是这边吗?”   云辞轻轻摇头动了动手指。   她只得返回来, 撅着嘴踢着脚:“那,往哪走?”   “牵着我的手。”他笑道。   千岁岁眉头皱起:“你告诉我往哪走就行了,牵着手干什么。”   “哎!”云辞长叹一声:“我在你心目中,已经这般没威信了吗?”   长臂一伸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了。见她似是要挣扎,忙安抚道:“放心,我真不是占你便宜。以后你若是不同意,我不会…”   他将头撇向一边,耳尖微红:“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千岁岁直接脑中炸成一片,被震懵了。   任由他原地画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穿过一道墙又一道墙,正要被拉着走向第三道墙。   “鬼,鬼打墙?”她莫名有点害怕,舌头差点打结。   明明如今她在修真界连野兽都敢杀,甚至不久之前连人都想干掉,怎么如今反倒穿个墙还害怕了?   她张张嘴,又纠结自己该怎么称呼云辞的问题了。   “胆子这么小?快到了。”终于,又一次从穿墙而过到了另一个通道后,云辞停了下来,并松开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就反抓了回去,还是双手。   “不,不穿了?”她害怕地问。   “不穿了。”他眼角余光往被握住的手上扫了眼,嘴角微翘解释了一句:“刚才那边都是死胡同。”   “哦。”可心里还是怕怕的,便紧跟在他身侧顺着通道前行。   这条通道的确比之前那几条更高深,但也更深远,不知道通向何处,她感觉在里面穿行弯绕至少有两三天了可还没遇到其他人,更没有从这里走出去。   倒是每隔不远便会遇到蛇群,不知道是天生凶残还是受了什么刺激,见人就攻击。其中还遇到过一条玉蛇,千岁岁一剑就将其尾尖斩碎了。   云辞愣了愣,随后欣慰道:“岁岁变厉害了。”   之前没有认出来的时候,他倒是忽略了,如今想来心里暖暖的,“之前也是发觉了玉蛇想要救我?你怎么察觉到它们的?”   连他都只是隐约能感到异样,想要精确玉蛇的具体问题还要借助聚灵盘,可见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小徒弟成长了不少。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成长这么快呢?   刚暖的心又酸起来,怜惜道:“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千岁岁忽地一甩手,把头撇了过去。   谈起这个,不由得想起还没来得问她云草怎么样了,他在修真界的身体里苏醒,神魂转移,不知道原来那具身体…   “云草他…怎么样了?”轻声问。   千岁岁肩膀抖了抖,不由得想起还栽在灵液池边上的那株白玉仙凤,顿时好像知道了什么。   这时候再去想,难怪她一直觉得族长和银杏他们的反应哪里怪怪的,竟原来是…   “死了。”咬着唇瞪他一眼:“你一醒,他就死了。你不是很清楚吗?”   可一想到他为什么会死,顿时又凶不起来,只得使劲舞着碧玉剑,恨不能再来一条玉蛇让她砍。   身份被看破,她破罐子破摔又把剑幻化成了原来的碧玉剑,不过高兴的时候也会幻成银剑,感觉像白玉仙凤似的,甚是有趣。   云辞闻言一怔,久久不能回神。   千岁岁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心软:“左右都是你,还能活成两个人不成?”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他以为自己慢慢好起来,另一个自己应当可以慢慢再陪陪她的,谁知道就…   “对不起。岁岁,为师…”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本也是要救醒你的。”只是当时没想过,救醒他会失去自己的小伙伴。   虽然小伙伴也依旧是眼前这个人。   哎!好乱。   正巧一条小青蛇出现,在它张口的瞬间千岁岁甩过去一道剑光,青蛇抽/搐一下摔到地上片刻便没了动静。   云辞此时再看她干练手段,凌厉作风,心里又是另一种感觉。   懊恼、沉重、心酸、苦涩还夹着丝微微的甜。   难怪这么恨蛇呢。   “岁岁…”刚要说点什么,千岁岁眼神一亮,抬手堵住了他的:“别说话。”   “有声音。”她轻声补充一句。   咚咚咚,像是负重之人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云辞再一次对她的灵敏感觉感到震惊。不由得更加痛心起来,自己在的时候小徒弟何时这样过,看来自己的“死亡”让她倍受打击,逼着她不得不成长冒险来闯黑雾林。   不对。   他突然愣住:“你为什么来黑雾林?”   她应该好好呆在青灵境,那里与世无争,安静详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黑雾林这么凶险的地方?   “你…”   千岁岁嫌他问题太多:“师,仙尊,能不能晚点再提问题?万一对面来得是燕星尘呢。”她得做好准备。   掂了掂手里的剑,攻击的准备。   云辞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小徒弟变成这样…他责任重大!   “好,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他苦涩道。   千岁岁:“谁要你补偿,你闭…别说话就行。”   总说话,影响她的判断力和出剑的速度。   结果她这剑最终还是没有出鞘的机会,来人是李斗和陆婉。   陆婉应该是摔伤了脚,看起来还挺严重,已经两三天了竟然还又红又肿,只得被李斗背着行动。   “幸好有伴。”千岁岁取了化淤消肿的丹药交给陆婉:“自己融了敷上揉一揉。”   结果接药的是李斗,自然而然地就将药融了翻掌贴在陆婉的脚腕上,还替她向千岁岁道谢:“谢谢十夕师妹。”   陆婉甜甜一笑:“是啊,幸好和李大哥摔到了一起。”   李斗头脸埋着,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一声沉闷的“嗯”声,听着像是不高兴似的,陆婉却越发笑得甜美,还解释道:“李大哥一被夸就不敢看人,特别可爱。”   千岁岁在两个人身上看来看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千岁岁手里的药都是精品良药,可陆婉的伤已经耽误了两天,因此刚敷上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云辞问:“你们从对面过来有没有什么发现?”   千岁岁也反应过来:“那我们这两天白走了?难道要返回去?”   这两三他们连条岔路都没看见。   幸好陆婉急道:“有发现有发现,不远处有条岔路,幸好我们选了这条路,遇到了仙尊和十夕师姐。”   “行,那咱们就过去那条岔路。”云辞道。   “那我们带路。”李斗一蹲身重新将陆婉背了起来。   而陆婉也毫不矜持客气地揽住了他的脖颈,笑容十分甜美动人。   千岁岁眨了眨眼,和云辞并排跟在后面走。   其实倒也不必带路,毕竟只有一条通道不是?但这通道也勉强能两个人并排走,反正都要有个先后的,不如让她好好观察观察这两个人。   她总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和之前刚加入队伍时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呢?她一边跟着,一边细细琢磨。   云辞目光一扫发现她死死盯着前面的两个人,目光再一瞥,发现她还在看,无奈地叹出气来。   “收一收。”他提醒道:“不要这样盯着人看。不礼貌。”   “哦。”千岁岁嘴上答案着,目光却控制不住。   终于,当她在看到陆婉拿出手帕为李斗细细擦着并不存在的汗时,顿悟了。   “你们两个!谈恋爱了?”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来比划。   云辞捂着脸不知道该什么才能替她圆过这个尴尬瞬间。   没想到陆婉却是大方承认了:“对呀,我们结契了。对吧,李大哥。”   李斗脸红了红:“嗯。”   千岁岁:“不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陆婉还颇为自豪:“李大哥救了我,救命之恩自然要以身相报。对不对,李大哥。”   “…对。”   “这么轻率的吗?”千岁岁惊呆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这次陆婉没说话,倒是李斗哑着嗓子说了句:“定不负卿。”   陆婉这才含羞带怯地回答了千岁岁刚才的问题。   她说:“不轻率啊,李大哥这么好。”   李斗:“陆师妹更好。”   “不,是李大哥更好才对。”   “陆师妹可爱。”   “李大哥帅。”   “陆师妹…”   “李大哥…”   千岁岁跟在后面一脸崩溃和发懵,忍不住摇头:“喜欢一个人,并他相伴终生是很严肃认真的事情,你们这样轻率不会后悔吗?”   陆婉歪头甜笑:“不会啊。我和李大哥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经历了很多事情足够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极有担当的人,值得我托付终身。”   千岁岁还是不明白:“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决定下得太快了吗?”结契啊,在修真界那可就是结婚,比前世单纯的领证设宴还要严肃重要的一件事情,就被他们两个这么轻松地下了决定?   见她反应这样大,陆婉也不明白了:“可是,我问过李大哥,他没有心上人,我说我喜欢他,问他喜不喜欢我,他说…”   李斗抢着答:“喜欢,喜欢 ,我喜欢陆师妹的。”   陆婉就拿着帕子又在他额头拭着:“嗯,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然后扭头对千岁岁道:“你看,我们都喜欢对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呢?千岁岁还想再强调喜欢在一起和结契在一起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下这样的决定真的不会太草率吗?   她不懂了,下意识就去寻找云辞的身影,好似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一样。   云辞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一场经历之后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不过还是很高兴地祝贺了他们:“出去后若是举办典礼,我和十夕一定会去。”   “真的吗?”陆婉之前没想过典礼的事情,现在倒是有些期待了:“李大哥,那我们办一场吧。”   “肯定是要办的。”李斗郑重点头。   陆婉就开心地笑了起来,突然问千岁岁:“十夕师姐有喜欢的人吗?”   彼时她正望着云辞,闻言忙扭头朝前看去,目光先在李斗身上停了一刻,才转向陆婉。   刚要摇头,就见陆婉紧张地揽紧李斗的脖颈,对她说:“李大哥已经有我了,你,你不能再喜欢他。”   云辞微微皱眉:“她有喜欢的人,已经喜欢好几年了。”   “哦。”陆婉这才松了口气,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不住,我觉得李大哥太好了,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   说得李斗的背一直往下弯,虽然心里甜,可…这可是当着仙尊的面儿啊。   仙尊能愿意听他们这些小角色的人生百态?那定是不愿的。   “快到了,陆师妹看路。”   “嗯,好。”   千岁岁感觉这通道的空气越来越流通了,怎么越走越闷,直烧脸呢。   赶紧抬手往脸上扇了扇风,她小声嘀咕道:“我才没有喜欢了好几年的人呢。”   云辞假装没听到,脑子里却不由回想起小蕊成精的那一次,她也曾对着自己说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他以为后面一句定然会是以身相许,当时心里又急又怕又期待,不等她说完就脱口而出“不行”两个字,结果她只是要报答自己一张床…   如何想来…   “是,不喜欢。”忽而天堂忽而地狱般的酸甜苦辣,他皆尝尽了。   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失落,千岁岁瞬间也很不是滋味,不想对他像以前那般温言悦色,却也不忍看他心情不佳。   她到底想怎么样啊,一阵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明白。正纠结着陆婉爆发出一阵惊叫:“齐师兄!是六合仙宗的齐师兄来了。”   齐萧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面容端正笑得温和:“齐师兄果然名气大盛,不管是到了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呢。不像我,哎…”   一声长叹,他一拱手向着云辞远远一拜:“八荒弟子冯卢,拜见仙尊。” 第69章 069 岔路 我会保护仙尊。   虽然千岁岁之前隔几个月就会往凌云阁送趟信, 也每次都会偷摸去看一眼昏迷不醒中的云辞,但见齐萧的机会并不多,因此现在一见, 只觉得格外激动和欣喜。   雀跃着就奔了过去:“大师兄。”   脆生生的一道呼唤, 冯卢都被吸引着转了脸,可齐萧却是绕道而行, 理都未理她便往云辞跟前去了。   千岁岁:…莫名失落。换了张脸连打个招呼都会被无视吗?   倒是冯卢同她说了话:“这位师妹勿怪, 齐师兄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找仙尊。”   “嗯。”千岁岁对他自然也是熟悉…亲切的, 便也唤了声:“冯师兄。”   冯卢就笑着又说些旁的话,间或还会开一两句玩笑,就像是生怕她还会不开心想要逗她一样。   千岁岁:“冯师兄还是这么温柔。”   冯卢眼前一亮:“嗯?十夕师妹以往见过我?”刚才谈话中她已说了名字。   千岁岁这才咯噔一下, 不过也仅怔了一瞬便点头:“冯师兄好歹是八荒仙宗的宗主的首徒,我们底下这些小弟子自然是十分仰慕的。”   “仰慕吗?”冯卢眸光更亮了, 不一会儿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错话了吗?”千岁岁小心翼翼地问。   冯卢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很开心。谢谢你,小, 师妹~”   她怔愣着点了点头,总感觉他话里哪里怪怪的, 仿佛话中有话,可又明明很正常啊,联想多年前冯卢所说过的他的窘况和艳羡不甘,千岁岁自认自己应当是没说错话的。   难道几年过去了, 冯卢仍在宗中边缘化, 所以听到有人仰慕他感到高兴?还是可笑?   这样一想,顿时又有些心虚,万一他误会自己有嘲笑之意…   “冯师兄, 我…”   “嘘!”冯卢突然伸出食指放在唇上。   在这满是俊男美女的修真界,冯卢的相貌只能称得上端正儒雅,但此刻笑容璀璨煜煜生辉的模样,自发地就给他增添了几分光彩和夺目。   他眉眼弯弯,看起来格外的亲切:“再不过去,仙尊怕是要恼我了。”   千岁岁这才恍然发觉他们在这边已经谈了很长时间了,忙回头望过去,果然见云辞正望过来,眸中不辨神色。   云辞看着大徒弟无视小徒弟的一幕,不由得想起自己与小徒弟在黑雾林初遇时的情形,怕也不过如此。   不,当时或许他更过分,毕竟那时他还多了几分嫌弃和防备。   “哎!”不由得叹气,听着大徒弟的严肃请罪,更是深深绝望。   他和大徒弟好像在某些方面…出奇的一致啊。   齐萧一来到云辞面前就跪了下去。   “师尊,徒弟有负师尊所托,特来请罪。”云辞留他是为了等千岁岁的信,可是他等得宗主都连催了好几次都没等到,不得不出发赶来黑雾林。   把队伍里的弟子交到同门手中,他就追着云辞留下的线索赶来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云辞却是一清二楚,不由得往千岁岁那边看过去。   人都在这里了,自然是等不到信的。   刚才她奔过去速度太快,他伸手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可见对能见到齐萧是多少的喜悦,可惜…便宜了冯卢。   冯卢啊…   云辞眯着眼,目光一直落在前方,大徒弟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他也只隐约听了个大概。   听到齐萧说半路进错了洞。   “我们进的是一座蚁穴。”他一边懊恼一边庆幸:“幸亏半路遇到冯道友,这才找到了这里。”   “是吗?”云辞面上不显,拢在身后的手指却轻轻捻了捻,扬声道:“那就多谢冯道友了。”   “仙尊如此客气,弟子真是惶恐。”冯卢和千岁岁已经往这边来了,走到近前一弓身:“弟子也是来寻…师弟的。”   云辞淡然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就把千岁岁唤回了身侧,对着齐萧郑!重!介绍:“这是你十夕师妹。”十夕二字咬得极重。   齐萧愣了愣,不明白云辞为何突然向自己介绍同门弟子,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师妹,他眼睛不瞎自然看得到那一身的青色宗服。   不过他还是转身跟千岁岁打了声招呼:“十夕师妹。”   千岁岁回了句:“大师兄。”   不过语气怏怏地,目光盯着自己的脚踢来踏去,显得极不走心。   齐萧眉头皱了皱,这师妹刚才见到自己明明很高兴的,怎么转眼间就是这副样子?   不过这些不重要,他重新将目光移到云辞身上,一脸急切:“师尊,我感觉不太妙,那信向来准时,如今…”因周围还有旁的人,他不能说得清晰明白,直恨自己一直不能得知小师妹的位置,不能此刻就寻觅过去。   天知道他这些年能过得如此平静靠的就是这些信件支撑,如今信件没来,他比任何人都焦急抓挠。   云辞抿唇冷眼看着大徒弟着急,眸光一闪就能扫到垂头不语的小徒弟,只觉得可笑、可悲还有一丝痛快。   天知道当他醒来得知小徒弟背着他往修真界送了那么多信时有多意难平。   “如今黑雾林重要。”他语气淡淡抬脚走到千岁岁身侧,对着李斗和陆婉道:“继续走吧。”   李斗:“好。”   陆婉眨了眨眼睛,小声在李斗耳边道:“李大哥,我感觉这次历练死了也值了。”   李斗凶她:“别胡说,我们都会活着出去。”   “那是自然,我还想和李大哥甜蜜一辈子呢。”她甜甜一笑:“不过,能和仙尊还有两大仙宗的首席大弟子同行,确实也很荣幸啊。”   他们确实是只知齐萧不知冯卢,但通过千岁岁如今已知道他的身份,不由得绷紧了几分精神,就怕他们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冲撞了这三位大能。   殊不知,如今两人背负而行犹如鸳鸯交颈的模样,早就“冲撞”到他们了。   千岁岁倒是渐渐习惯了,就是不好意思细看,眼神一直躲闪。   倒是三个大男人或凝眉或瞪眼或端详,表情不一。   很快来到岔路口,齐萧、冯卢和李斗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另外两条岔路。   “仙尊,咱们怎么走?”李斗回头问。   明明已经背了陆婉好几天了,却一点疲态也不显,反而更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令人惊奇。   难道这人不是寻常金丹修者?   云辞睫毛微闪,转身正要寻问千岁岁的主意,却见冯卢正挡在身侧,将小徒弟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眉头微皱,这人什么时候来到身旁的?   “十夕,过来。”他轻唤。   千岁岁正和冯卢聊天,她也一脸懵,怎么也不知道这个冯卢怎么就这么自来熟非得来找她聊东聊西呢?   不过…感觉还不赖,冯卢向来是个很体贴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很会照顾对方的情绪,聊天的时候更是会让人有股如沐春风般的暖心感,很舒服。如细流、如暖阳、如空旷原野的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反倒忽略了他略有些平平无奇的外貌,此时千岁岁再看他,竟像是染上了些光辉似的,分外亲切耀眼。   “冯师兄真风趣。”借着冯卢一个笑话,她发表感叹。   “不。”冯卢却笑着摇头:“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千岁岁疑惑的空档,云辞发话了,她连忙歪过头去:“仙尊怎么了?”   冯卢识趣的让开,又去找齐萧说话。   “刚才你还执意要往旁边那条路走,现在如何,听我的没错吧。”冯卢调侃道。   刚才他们遇到这个岔路的时候齐萧要往旁边的岔路拐,确实是冯卢拦下的他。   齐萧一抱拳:“多谢冯道友。”   “哎!”冯卢听他坚持不跟自己以师兄弟互称,长长叹了口气,但很快就收拾好表情,眸中重新亮起光来:“不过现在倒是真的要选一条了,齐师兄觉得咱们应该走哪条?”   “听师尊的。”齐萧干脆道。   然后将视线挪到云辞身上,正好听到他问千岁岁:“你觉得咱们应该走哪条路?”   “我?”千岁岁震惊地指着自己。   云辞点头:“你去看看,你说走哪条咱们就走哪条。”   植物的感觉大多数是很准的,这一点他是云草的时候深有体会,可惜醒过来后那种玄妙的感觉便消失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从没怀疑为什么千岁岁能那么敏锐地感知到玉蛇的存在,甚至精准的找到其弱点的主要原因。   如果他知道千岁岁的眼睛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因他而起…   云辞怕是不会这样淡定自若地站在了这里了吧。   他会没有再站在她身边的勇气,曾发誓定要护她长安却是屡屡伤害她的人,他会承受不住的。   千岁岁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还真走向了岔路口。   先去一侧,闭目沉心感应,结果什么感觉也没有。她又走向另一边,不一会儿诧异地睁开双眼。   “死气沉沉。”这是她最直观的感觉。   虽然空气流通,有微风拂面之感,却没有光,除此之外再也感应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应该是死路?”边说她边走向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口,这一感应最起码有微弱的光亮感,可以判断是条活路。   “死路?”李斗暂时将陆婉放下来,陆婉试着踩了踩地感觉好了很多。   “谢谢李大哥。”说着,她还上起手来,伸着雪白玉指拿着帕子往他额上拭,还帮他揉捏胳膊肩膀:“累坏了吧。”   李斗偏还十分配合地弯下了腰:“不累,陆师妹还不如我的剑重。”   陆婉连忙自责:“为了背我委屈李大哥还得把剑收起来。”   李斗憨憨一笑:“不委屈。”   冯卢看得惊奇,齐萧像个老古板一样将头撇向了他处,倒是云辞面色和善地多看了两眼,还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耳尖。   “嗯。”千岁岁挠挠面颊:“还是仙尊你来看看吧,我可能看不太准。”毕竟之前她就没感觉出来所处的是死胡同。   云辞抬了抬手在快触到她发顶的瞬间停住又收了回来。   他答应过不再动手动脚的,不经同意摸头…也算吧。   抿了抿唇硬挤出一个微笑来,他轻声说:“好。”   略探了探,他回头夸奖道:“十夕确实很棒,两条路确实都不太妥当。”不是危机重重,就是蕴满死气。   “那该怎么办?”陆婉担忧地抓紧李斗的胳膊:“要不然,我们折回去走仙尊来时的那条路?”   “怕是结果没什么差别。”如果他猜得没错,这里最终的走向都将会是死亡,因为根本就没有生路可言。   “你们是从哪进来的?”他问齐萧。   齐萧回忆了一下:“在蚁洞中拐来拐去就拐进了这里,然后就遇到了冯道友。”   “是吗?”他突然笑了起来:“那咱们也随便拐吧。”   “啊?”千岁岁眨了眨眼,刚要说什么,却见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她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云辞随意指了一条路,齐萧首当其冲冲了进去:“我来替师尊探路。”   李斗重新背起陆婉,她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快好了。”   李斗摇头:“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还是要好好养一阵子。”   这就相当于在说即便她脚上的红肿消了也不能下地。陆婉便将头窝在了他的后颈间,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小女儿家的娇羞甜蜜却满满溢出。   千岁岁一边看一边跟着笑,现在她倒也释然了,别人的事情,她祝福就好,或许这就是他人的缘法呢。   扭头见云辞落在后头,她略一思索放慢了脚步:“仙尊~”   来到他身侧,她伸手往墙上画个圈一指:“怎么不穿啦?”   云辞温和一笑:“灵力不够。”   “灵力不够?”   “嗯。”他手掌一摊面上显出些无奈来:“带不了这么多人。”   千岁岁一愣,这才想起看一看他的修为,可她自己不过是人修的金丹境,多少有些看不准。   “你…”手指挠了挠面颊,轻声问:“恢复了多少?”   “五成吧。”他苦笑一声:“怕是要拖你后腿了。”   明明是他人眼中风华绝代无所不能的仙人尊者,此时却用略带着苦涩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承认自己的无能无力…   “不会。”她半垂着头心情复杂道:“我会保护仙尊的。”   说完不等他的回应便急行几步冲到了前面。   路过冯卢身侧的时候,她被叫住了。   冯卢:“十夕师妹,怎么了?”   “没事。”千岁岁脚步微缓:“听说冯师兄之前在闭关,是受伤了吗?”   “嗯,三年前在此地被人坑了,最信任的人。”他语速不急不缓,明明说着十分伤心的过往,却并不真见多少悲伤,像是已经遗忘了那段过往,又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对待,麻木了。   千岁岁顿时后悔得想咬舌,搞得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只得尴尬得笑了笑。   “十夕师妹别担心,我现在伤已经好了。”他和煦微笑:“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   “是吗?”说得她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但并不心虚。当初她问云辞,说是族长已经将人放走了,她根本没怀疑过就信了那些话,现在也一样不会怀疑之前是不是族长或者云辞说了谎,只会猜他出去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比如被燕星尘或者其他信任的弟子背叛伤害了之类的?   看来他在八荒仙宗的处境还是不太好啊。唏嘘了片刻,也没再深想,往前看看李斗背着陆婉挡住了去路,她本来还想着穿过去跟齐萧并行的,现在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继续和冯卢并行。   冯卢见她这样坦荡不由得皱眉若有所思地抚着下颌,不一会儿也释然了,依旧同她谈论些有趣的事情。   千岁岁渐渐也忘了之前的尴尬,与他交谈得还算舒畅,如果不去计较身后令人略不自在的目光的话。   冯卢:“跟十夕师妹聊天真令人开心。”   千岁岁:“是,是啊。”   云辞优雅地走在最后,看着身前那两人的背影,眼皮轻抬一会儿落在四周墙壁上,一会儿又扫过去,一会儿又扫向某个角落,最终还是停在了娇俏少女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无言亦不语。   走得好好的,千岁岁突然停了下来,往云辞这边望过来。   云辞下意识就挺直了腰板将手背在身后:“怎么了?”   “有人。”话未说完人已经向后跑了过去。   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亦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也没去朝他们要火把,风一样就窜了出去。   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云辞已经追了出去。   冯卢发出了一声疑问,紧接着喊住了齐萧:“齐师兄,仙尊和十夕师妹突然又回去了。”   齐萧回过头来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十夕师妹突然冲了回去,仙尊就追过去了。”他说。   齐萧眉头一皱:“添乱!”   却不得不带着大家返了回去。   千岁岁重新回到岔路口,原地打着转寻找着蛛丝马迹。   “怎么回事?这里有谁?”云辞追过来,看她急得原地打转忙把人拽住,结果却被一闪而过的碧玉莹光晃了眼。   那绝不是人类眼睛会发出的光芒,他心下一惊扣紧她再细看时却发现那光没了踪影,好像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岁岁,你…你的眼睛…”他焦急道:“你是不是病了?我先送你出黑雾林,你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千岁岁摇头:“我没事,只是这里刚才有人的气息,我有点着急想找到人。”   刚才她情急之下就没收敛好眸光,差点泄露秘密。   其实细想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机缘巧合下得了另一份能力罢了,只是时机不太好,她怕他想多了。   “刚才有人?”云辞又认真地看了她两眼,确定她真的无事才松了口气。在四处环顾一周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处,更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   齐萧举着火把带人回来后劈头就将她骂了一顿:“就算是察觉到异样,也要同大家商量过再行动,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遇事就跑,出了事谁负责?”   虽然话难听,却在理。   千岁岁诚恳地道了歉:“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云辞:“她也是着急,我相信十夕的感觉,我们再四处看看。”   他都这样说了,齐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使劲瞪了千岁岁一眼,问她:“大概在什么地方?”   千岁岁手一划:“就是这个附近。”   他头一点,吩咐众人:“大家受累,找一找吧。”   “嗯。”   连陆婉都扶着墙查探起来,结果任何结果都没有。   冯卢正站在某处,突然对着墙踹了一脚。   齐萧面上不太高兴:“你又做什么?”   冯卢展展衣袖,笑道:“试试这墙是不是空的。”   “有理。”李斗立时抬脚在自己面前的墙上踹了一脚,结果自然是腿被震得微麻。   他脸上微哂:“实心地。”   而冯卢身后,某处的墙面上借着他这一脚的震动,似有红绿之色嗖的一下消失隐匿于墙内。 第70章 070 血色 女弟子   寻觅半天, 五个人谁也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齐萧皱眉:“十夕师妹?”   千岁岁点头:“是,大师兄。”   他问:“是不是…你精神过于紧张太累了?”   这话的意思是怀疑她出现了幻听幻觉。问这话的时候齐萧还扫了眼云辞的脸色,果然见他面色沉沉不太高兴的样子, 就很奇怪。   他想着师尊为何看起来好像很看重这个女弟子?以他的了解除了对千岁岁, 云辞何曾这样关心在意过他人,尤其还是女弟子。   这又不可能是他的小师妹。   审视地目光在千岁岁身上扫来扫去, 最终还是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师尊, ”他问:“现在怎么办?”   千岁岁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语气闷闷地:“仙尊,对不起,好像是我搞错了。”   她现在也怀疑是不是自己近来太紧张, 出现了某种幻觉。   云辞又在岔路口扫了两眼,依旧无所获, 只得安慰她道:“没事,谨慎点好。”   然后转身对其他人道:“对不住了,是我鲁莽害大家空跑了一遭,现在回去继续赶路吧。”   “嗯。”李斗和陆婉只知道点头, 他们是这里面实力最差的,只要这些人不嫌弃他们就行, 是走是停完全听他们的。   而冯卢则是完全不敢承受云辞的歉意似的,欠着身子连连摆手:“仙尊说笑了,这里诡秘非常,自然要处处小心谨慎多留意的。”   一行人只得再次出发, 一路走千岁岁频频回头,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好像这一走就会错失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   这次冯卢断后,他笑道:“十夕师妹再这样看我, 我可就要误会了。”   “啊?”千岁岁一愣,直到听到了身侧云辞的一声轻咳,她才反应过来。   “我,我没看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专门回过头来向云辞解释了一遍:“我真的没看他。”   云辞瞬间就长出了一口气:“嗯,没看。”   “别担心,之前我是骗你的,我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嗯。”她乖巧点头。   直到又拐了两道弯,她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多嘴跟云辞解释一遍呢?   心里嘀咕好奇怪,可一抬头当视线触到前面浓情蜜意的那一对男女时,又释然了:或许是受了他俩的影响吧,香甜的粉色气氛总是令人向往和愉悦。   连她也渐渐接受了之前一切都是错觉的事实,不再纠结紧跟大家的步伐前行。   当他们走远后早已归于寂静的岔路口突然亮起了淡淡的莹光,就是从之前冯卢脚踢的墙里散发出来的。   那莹光渐渐转亮,不一会儿从墙里突然露出了一颗美人头,还会转眼睛张嘴巴的那种。   要是千岁岁他们这时候返回来,一定能认出这颗美人头是谁。   谈秋月。   原来刚才千岁岁的感觉一点也没出错,既不是幻觉也不是太累太紧张的疑神疑鬼。   刚才谈秋月刚才露出点气息就被察觉,害得她赶紧又藏回墙里,却不小心还漏了些裙色在墙面上,这才被冯卢一脚踢上来警示她。   她抻着脖子渐渐将全身都从墙里钻出来,看着裙子上那显眼的脚印,嫌恶的打去一个净尘咒。   “唔唔唔~”   听到身后的唔咽声,她才一拍脑门,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活物来,巴掌大小,头顶着奇怪叶子的一个小人。   “倒是把你给忘了。”谈秋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小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是妖?算了,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归我了。”   在小人头上的奇怪枝叶上弹了弹,终于心情好些了。   阿止简直要气死了,可惜嘴被封上了,他没办法开口说话,只得不断挣扎踢踢踏踏。   谈秋月看的有趣,“你想说话?还是骂我?”   阿止:自然是骂你,变/态女人。   谈秋月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扬了扬眉:“肯定是要骂我,那还是封着嘴吧,省得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惹我生气了一口咬死你。”   说话间,就露出了嘴里的满口尖牙。   阿止瞬间僵直了身体:这不是人修,这是食草兽!   完了完了,他要被食草兽吃掉了,早知道会这样他之前就应该让银杏留下来,他逃出去。   阿止此时后悔极了。   他和银杏掉到这地下通道之后,就发现手背上的种子渐渐瘪了,是缺水还是缺灵力还是缺什么呢?   两个人用尽了方法,甚至阿止都用上自己的口水了,结果都没有挽救种子的生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巨人变成小人儿…   种子失效还令他们两个灵力消失了一段时间,偏偏这样的关键时刻被谈秋月发现了踪迹,他为了掩护银杏逃脱就落到了谈秋月手里。   难怪之前一直觉得她怪怪的,做出那么多奇怪的举动来,原来真的是怪,妖怪!   自古以来,动物为妖,植物为精,妖怪、精怪,虽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地之别,明明是他该占上风的,结果却陷入敌手,实在是运气不佳。   阿止望着她那獠牙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到他身上,是会被生嚼还是煲了汤喝呢?   结果谈秋月只是打了个哈欠将他重新扔回了袖子里。   “刚才真是吓死了,消耗了不少灵力,得去找点东西吃才行。”她嘀咕着,袖子里的阿止瞬间又绷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生怕她饿极了会把自己拿出来啃着吃了。   结果并没有。   谈秋月只封了他的声音,除了将他困在袖子里并没有束缚他的动作,不一会儿,他缓缓坐起来,随着轻微的有节奏的摆动思考她为什么不吃自己。   是嫌长得不够白净不好吃?还是长得丑没胃口不想吃?   观察了很久,阿止才得到结论——这只同样披着人/皮的食草兽好像并不纯正。   她不是纯种的妖,反倒是像被强行妖化的。   真可怜!   阿止叹息一声,“哎!哎?”   “我能说话了?封印解除了?”他高兴地正要跳起来,谈秋月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安静点,再吵还把你封起来。”   阿止立时闭了嘴,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你要带我去哪?如果你不吃我不如就把我放了吧,装着挺沉的。”   谈秋月眉毛轻挑:“你还能吃?吃人?我可不吃人。”   吃那些恶心的妖兽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还让她吃人?虽然袖子里的东西也不像真的是人,但长着人形…就算是吧。   阿止这才明白过来,这个食草兽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他可以吃,而且吃了对她大有益处!   “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谈秋月甩了甩袖子。   阿止任她折腾,知道自己不会被吃后反倒惬意地躺平了:“没什么,好久没睡觉了,你晃得慢点,我睡会儿。”   他们植物惯会享受。   不一会儿还真迷迷瞪瞪睡着了,只是临睡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闪而过,差一点就被他抓住了。   食草兽…是怎么披上人/皮的呢?他们原来也是能幻化成人形的吗?   打了个哈吹,一翻身他就将这些甩到了脑后,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谈秋月急着找人,倒也没怎么在意他。她有冯卢给的权限,当即拐向了另外一个通道之中,走到一半的时候手往墙上一探,竟然能像云辞一样画圈穿墙而过。   不过在另一条通道的时候却怎么也穿不过去,并不是灵力不够,而是有某些限制。   墙与墙也是有区别的。   当终于听到了某道女声时,她终于停了下来。   希容看着脚边爬来的足有一掌大小的黑色蚂蚁,不敢有任何松懈。   “星尘,怎么蛇洞里还有蚁兽?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燕星尘沉着脸:“不知道。或许是洞与洞之间是互通着的。”他猜测。   谈秋月将身形隐在墙中,听他分析的每一条都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自己曾经看上的男人。   曾经啊…   “怎么办?杀不完啊。”希容灵力已经有些不济了。   蚁兽并不难杀,却数量巨多,总也杀不尽似的,让人力竭精神崩溃。   “你去歇会儿,我来。”燕星尘很体贴地挡到她面前,剑气一扫打扫出一片空地来,为她清扫出一片休息地。   “星尘,谢谢你。”希容感激道。   她确实累坏了,也不客气忙静心打坐,希望灵力和体力快一点恢复。   阿止已经睡醒一觉了,察觉到她停下不走了,疑惑道:“怎么了?”   他虽能听到谈秋月的声音,但陷在墙壁之中时却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否则之前听到千岁岁等人的声音拼着折去半条命的代价他也是要弄出动静来的。   谈秋月一捏袖子,重新封住了他的嘴,这才缓缓从墙壁中穿行出去,离燕星尘他们略有些距离。   “是谁在那边?”一出来后,她就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一身泥污,一看就经历了许多,狼狈不堪。   希容先是一怔,接着一喜:“师妹?是谈师妹!”   结果她刚起身就被密密麻麻的蚁兽给拦住了去路。   “师姐?师姐是你吗?”谈秋月急跑了两步。   希容也急道:“别过来,这里有许多的蚁兽。”   谈秋月:“蚁兽?”   “对,”燕星尘也出声道:“秋月,你在那边安全吗?等我过来接应你。”   谈秋月翘起嘴角,像邪恶的恶灵一样笑了起来:“竟然来到这边了?这么多蚁兽看来冯卢安排在这边的人不行呢。”   “秋月?你听见了吗?”燕星尘又问。   她抻着脖子将双后背后,懒洋洋道:“听到了,那我就等着你们来救我啦。”   “嗯,你千万别乱动。”燕星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别乱动。”   “好,我听你的。”   自从燕星尘开口后,希容便没了声音,此时见燕星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甩着剑气往谈秋月那边走去,她心沉了沉。   “星尘?”   “还没恢复好吗?”燕星尘停下脚步,见她摇头,只得冲着谈秋月喊道:“秋月你等等,希容还没调息好。”   “好,我不急。”她毫不在意地坐下,突然“啊”了一声。   燕星尘:“怎么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谈秋月散漫道:“刚才,我隔着一道墙好像听到了仙尊的声音呢。”   “仙尊?哼!”他冷哼一声。   谈秋月伸出两根食指无聊地打着转:“还有几名小弟子,有男有女,我听到仙尊喊其中一名女弟子…”   “岁岁呢…”   话音未落,火光冲天,火舌之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来。   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原因,燕星尘的眼中似是染上了浓浓血色。   “谁?”他厉声问。 第71章 071 被困 小蕊救人!   刚刚还想着要照顾希容而让她等待的燕星尘, 只因为一个名字便什么都顾不上了,直冲过来,刚才难缠的那些蚁兽此时被烈火烧成炭灰, 不用风吹自己就扑簌簌地散落, 化为可有可无的尘埃。   “星尘,何苦呢?”她面目柔弱心里却冷成了石头:“或许只是我听错了呢。”   “不可能!”燕星尘状似癫狂:“你刚才说她还和谁在一起?”   “仙, 仙尊。”她装作害怕的模样, 瑟瑟发抖:“星尘, 你别这样,我害怕。”   “呼…”燕星尘长舒了一口气,压下胸膛中的激/情澎湃。   三年, 整整三年,死而复生的人就像一道流星一样忽的出现又光速消逝, 他暗地里在凌云阁和药殿打听过无数回,结果任何消息都没有。他只得放弃,没想到三年后又有消息了。   他忽地笑了起来:“既然是仙尊说的,那必然错不了。在哪听到的声音?带我去。”   “可是…我, 我走不动了。”谈秋月的心终于死透了,紧紧扣着自己的掌心, 露出个虚弱的微笑:“也许不能带你去了。”   燕星尘想了想,突然就背过身去蹲了下去。   这下不止谈秋月,连慢一步跟过来的希容都吓坏了。   “星尘你这是做什么?”希容惊呼。   燕星尘眉头微蹙:“上来,我背着你过去。”   “你…”两个女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谈秋月更是将头埋于胸前, 辨不出喜怒之色。   “快点。”他催道。   希容略有些慌:“要不, 我扶着师妹吧,毕竟…”   “快上来。”他语气渐凶起来。   谈秋月突然就伸出了胳膊,往前一扑趴在了他背上:“那就辛苦星尘了。”   她的脸始终掩在暗处, 没人能看到她的面容,亦没听到道谢外的任何声音。   只是希容依稀见到她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旁的原因…   希容肩膀也颤了颤,却是伤心的落了泪。   她们师姐妹到底图的什么啊。竟是连一个名字都争不过!   岁岁,千岁岁,这个名字像一座无法衡越的天崭,一直会压在他们之间,不知何时会爆发。   此时,希容竟不知自己答应同燕星尘结契到底是对还是错。   没错,这样的天之骄子她也喜欢,她比师妹谈秋月还要更早地喜欢,但她是师姐要让着师妹,师妹性子跳脱也更讨师父的欢心,所以她事事都要退后一步。   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却峰回路转这桩婚事终还是落在了她头上,可得到了这个男人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拿自己当工具,一个疗伤工具,一个慰藉工具罢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燕星尘对她有尊敬、有关心,就是没有爱。   她本来还窃喜,如今看来,她和师妹皆是输家,输得一塌糊涂,可还暗里较劲不自知。   也真是可笑。   不知走了多久,拐过了多少弯,他们在谈秋月的指路下一路顺畅,之前还遇到许多的蚁兽蛇类,可自从跟谈秋月会合后,基本就没遇到过难缠的场面。   希容心中有怀疑:“师妹,真的是朝这边走吗?”   “当然,马上就到了。”她头也不回,依旧趴伏在燕星尘背上,像依恋的小鸟:“听,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声音了?”   燕星尘连忙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一开始什么声音也没有,可当他正要放弃时果然听到了一道惊喜的呼喊声。   “岁岁?我的天,师尊,她是小师妹,是小师妹?”   “岁岁!”燕星尘听到了齐萧的声音,果然喊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立时就把谈秋月扔到了地上,飞奔向前而去。   希容抬脚就追。   谈秋月:“师姐!我动不了。”   希容回过头来,在她和燕星尘的方向看了看,在扶她还是追燕星尘之间纠结着。   结果涩意占了上风,她头一偏哽咽道:“秋月,你不该出现的。好自为之。”   丢了她就追了过去。   待人走远依稀看不到影的时候,谈秋月扶着墙站起来,从袖子里将阿止拿出来,对他着叹息:“看见了吗?这就是人,呵!这就是人!”   阿止自从从墙里出来后就能听到声音了,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被封着嘴,困在袖子里就很气。   此时听到她嘀嘀咕咕状似发疯,他气鼓鼓的懒得理,倒是好奇那个岁岁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   “我们也过去看看。”阿止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一阵无语。不知道谈秋月犯什么毛病,一会儿给自己封一会儿又解开,也不说一声,难道现在她想找自己聊会儿天?   明明之前那么弱,怎么他一变小这人又这么强?不能理解。总不能是他变小能力也弱了吧。   结果谈秋却往相反的方向走。   阿止大叫:“回去,回去,他们去里面了。”   谈秋月冷笑一声:“去里面送死吗?”   “什么意思?”   谈秋月没说话,只是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再扭头时步子迈得虎虎生风,坚定决绝。   阿止心慌但也没有再问,他大约知道这个人和千岁岁不对付,因此怕说多了话招来祸事。只是不知道刚才那里面是真的有千岁岁还是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手脚。   谈秋月能力还没大到能骗得过燕星尘,这可不是她做的手脚,而是里面真的有人——有千岁岁一行人。   齐萧紧张地看着逐渐露出真形真容的千岁岁,激动极了。   “师尊,你太过分了。”他唬着脸:“之前就不跟我直说,让我猜来猜去,现在又…难怪没收到信您不着急。”   拽着千岁岁胳膊前后左右看了许久,确实是她才问:“你怎么伙同师尊一起瞒着我。”   “刚一重逢我就去找大师兄了。”千岁岁还委屈呢。   齐萧顿住,片刻后才道:“怨我怨我,我以为…怎么不明说。”   “我都不确定,如何明说。”云辞无奈:“行了,别抓着你小师妹了,小心扭伤她胳膊。”   “好,好。”他这才松开,又问千岁岁怎么会出现在黑雾林。   云辞此时急切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她为何突然化形失败。   千岁岁也有些慌张呢。   她把手背一伸,说:“里面有颗小种子,现在瘪了。”本来她还担心自己会变成在青灵境时的模样,结果只是变回了千岁岁的本来模样。   虽然被认出来很不爽,但…藏着也挺累的,这下子反而有种轻松感。   “幸亏冯卢不在。”齐萧感慨道:“三年前回来后他人虽然在闭关,却一直抽空就送信来打听岁岁的下落,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不久之前在一条岔路口冯卢突然说要和他们分开走了,齐萧和云辞巴不得如此,痛快的答应了。此时这里除了李斗和陆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其他两个人都十分喜悦。   “是,是吗?”千岁岁略略心虚地瞟了眼云辞。   冯卢为什么找她,云辞一清二楚。   “我的岁岁太出色了。”云辞在她鼻头轻点:“总有些人不自量力凑上来。”   “我就是个普通人,仙尊别乱说。”她咕嘟道。   齐萧眉头微蹙:“小师妹既然恢复了身份,就不要叫得生分了,师尊会伤心的。”   千岁岁这才扭扭捏捏的喊了声:“师尊。”   “嗯,回来就好。”又想伸手摸头,半路急停收了回来。   有些习惯一旦形成真是不好改啊。   他们师徒相认感动天地,旁边的李斗和陆婉早惊得没了声音。   半天陆婉才眨着眼睛问千岁岁:“原,原来你也是仙尊的徒弟啊。”   “嗯。”她垂眸承认了。   “难怪这么厉害。”陆婉想得少,李斗却在他们身上多扫了一眼,不过最后还是将目光移到了陆婉身上,脸上带着轻松地笑。   旁人如何与他无关,他现在一心只系在陆婉身上。   齐乐融融的“认亲”场面还没结束,旁边的墙壁上突然传来咚咚声响,他们一愣,连忙戒备起来。   云辞:“谁?”   燕星尘用了多少方法,剑砍火烧都没办法把这堵墙给推倒砸开,可他听到了,确实听到了千岁岁的声音。   “岁岁,岁岁是你吗?”   声音一出,对面就安静了。   燕星尘急了:“岁岁,我知道你在对面,你说句话,说句话理理我。”   “别理他。”齐萧一脸的厌恶。   李斗和陆婉不由得想起两宗之间的恩怨来,退在角落里不敢参与其中。   云辞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与燕星尘相逢,虽然也极其厌恶,但…正事要紧。   “燕道友,”他还算客气地问道:“不知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从何而来?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让岁岁跟我说话。”燕星尘却不领情,依旧咚咚砸墙。   千岁岁撇撇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不要他命就不错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大的恶意。   云辞微笑点头,隔着墙对燕星尘说:“岁岁说…不想理你。”   “…”   墙对面立时就安静了。   片刻后又响起了他绝望的声音,似是呜咽:“也对,她不想理我才对,她…恨我吗?恨我吧。”起码还能记得有自己这样一个人。   云辞还想问什么,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希容惊慌失措的尖叫。   “啊!星尘,这是什么?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陆婉也跳到了李斗怀里,惊叫连连:“啊!李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发现,四周的墙壁不知何时竟逐渐变了样子,不仅质地变得光滑仿若晶石,还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千岁岁感觉手背上的种子本来是干瘪的,此时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养分和水份,变成了一张被压缩的干皮。   “师尊!”她把种子取出来交到云辞手里。   云辞指尖化出灵力轻捻,不一会儿眉头就蹙了起来:“这些光会吸收灵力,尤其是木属性的灵力。”   话毕忙紧张的看向千岁岁:“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千岁岁感应了一会儿,除了有些憋闷感并没有其他不适,正要摇头,突然见墙上映出了一个人,一张属于燕星尘的精致面庞。   “眼睛不舒服。”她气得转过身去看另一边,瞬间双目圆睁,“银杏!”   银杏的种子失效现在是小小的一只,可怕的是与她同处一个空间的是几名男修,把她当成了这次的目标的至宝,纷纷小心地靠近要扑过去将她抓住。   “回去!”千岁岁大声喊:“快回去。”   让银杏赶紧回青灵境,他们出发之前,族长除了化形的种子还给过他们一些旁的防身物,其中就有能直接传送回青灵境的法宝,只不过法宝的启动时间有点长,银杏此时肯定没有那个时间。   而且…   “灵力不够,我感觉恢复之后灵力就越来越不济。”银杏急切道:“再说阿止被谈秋月抓走了,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走。”   “什么?阿止他…”   四周墙壁越发的透明,燕星尘能清晰地看到千岁岁的身影,深情地唤她:“岁岁,你回头,回头看我一眼。”   千岁岁一听阿止被抓了,还是被谈秋月抓了,立时回头瞪他:“看你?好杀了你吗?谈秋月呢!她在哪?”   “岁岁,你终于肯理我了。”即便是骂他。   这人完全不正常了,她本想逼问他谈秋月在哪,可眼见着隔壁那些人就快抓住银杏了,只得先管这边。   “师尊,怎么办?”她急问。   云辞自然也看到了银杏的险况,他本想以仙尊的身份喝止那些人,那些人却只看得到银杏一样,根本不理他。   他说得再多,没准他们只会想着是他这个仙尊也想夺得异宝呢。   试着对着墙壁一阵攻击,却也毫无结果。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他们被困住了。   身后来时的路已经不见,只有变得透明的一堵墙。去往的路也断了,同样变得透明,能看到外面是一个圆形的大圆台,明亮而宽阔。   他们被困在了这一方小天地中,有什么物质还正在缓慢地吸收着他们的灵力。   “我们中计了。”齐萧沉声说,积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更多的莹光在圆台对面点亮,那些莹光最后如同所在的空间一样,最后化成了一间一间透明的房间,每个里面都被困着几个人。   这么大的圆台,按照透明房间的密度…   “八十一间兽穴,八十一间房…”九九之数,云辞表情逐渐凝重:“这地下应当是有什么阵法。”   但目前银杏的安危更重要,她为了躲开那些人,像个杂技小人一样来回窜跳,“岁岁,有办法了吗?”   “没有。”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急得直想哭,本以为她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却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结果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遇难。   云辞突然想到一个办法,问她:“小蕊带着吗?”   “小蕊?”她抹着泪点点头:“带着,带着呢。”   “让它出来。”就知道这小家伙在她身上,之前问竟然不出来。   结果被千岁岁抖出来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出来了,不是不出来是出不来。   被千岁兰的叶子裹得像个绿色芝麻粒,动都动不了。   不由得苦笑:“你这也太狠心了。把它放出来,救银杏。”   “师尊?”齐萧憋了许多的话想问。   云辞摇头:“一切等解决了这些事端再说。”   齐萧:“是。”   千岁岁还有点懵:“小蕊能救银杏?”   “让它试试。”   闻言,她赶紧把小蕊放出来,小小的绿色芝麻粒不一会儿散开成了红色小芝麻躺在她的手心。   她心虚地喊:“小蕊?”   “哼!”小蕊这才慢慢变大,扭过花去不理她。   “先别生气,银杏有危险你能不能救救她?”   正好银杏窜到了透明的墙上,众人只觉得眼前红花一闪,再回神时别说银杏的身影,就连手心里的红花都没了踪影。   千岁岁:“小蕊?不见了,他们都不见了。”   “咦?宝贝呢?”   “至宝呢?”   “仙尊?”   “是仙尊抢了?”   那些人指责着云辞的不义之举,有人没注意到他们之间是透明的墙分隔着,就要冲过来,结果咚的一声狠狠撞了上去,脑门瞬间鼓起了一个大血包。   “哎哟哎哟~”疼得哇哇叫。   隔壁那些人这才发现异样。   “这是什么地方?”   “出不去?”   “我们被困住了。”   “不好,有东西在吸我们的灵力。”   “仙尊?”   有人把目光投到云辞身上:“仙尊我们错了,我们不跟您抢宝贝了,您就放了我们吧。”   跪在地上咚咚求饶,他们还以为是云辞恼怒之下做了什么。   可惜并不是。   云辞面无表情道:“我也被困在此处,如何抢你们的宝贝,困你们的人?”   然后再不管这些人,蹲下身去安慰自己的小徒弟:“岁岁,先别急,你试着感应一下?小蕊有回去青灵境的能力,或许是送银杏回去了呢?”   “对,有可能。”她忙盘膝打坐凭着手心处与小蕊最后一丝相触的感应入定,确实感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红线飘向了某处。   “没回去,”她闭着眼睛微微皱眉:“去了某个地方…回来了!”   猛地睁开眼睛,摊开手心一接就把吃饱喝足的小蕊接住了。   原来它刚才是去饱餐了一顿。   “吓死我了。”千岁岁都快哭出来了:“银杏呢?”   “吃啦。”小蕊一挺红花,好似十分的得意。   银杏手持弯刀在它花苞里一捅,它立时就蔫了下去:“救出来了救出来了。”   一张嘴不仅吐出了银杏,还有阿止。   “你把阿止也救回来了!”千岁岁惊喜地探出手要摸一摸它的花瓣,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一只大手拦住了。   云辞撇过头轻咳一声:“这是…花。” 第72章 072 小丑 变心。   小蕊似乎有特殊的穿越之力, 不会被困在这透明的天地之间。   云辞一想也是,它连修真界和青灵境之间都能自由来去呢。   不过也不是谁都能被它携带的,只有与青灵境牵连深的人才会被它接纳, 被青灵境接纳, 连云辞都不确定此刻的自己是否还能被青灵境承认。   当然,主要是是否被族长所承认。   他觉得自己在族长那里怕是已经列上了黑名单。   千岁岁问小蕊:“你能先把银杏他们送回去吗?”   说这话时, 云辞是将她护在袖下的。这里如今四面透明, 为了不泄露更多的秘密千岁岁也不计较这样钻在他的臂弯下的姿势是否得当, 只求能快点让他们安全。   幸好小蕊能办到,它点着头说:“岁岁也要回去吗?我…努力一下应该也可以带三个人。”   千岁岁摇摇头,“我这边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你们先回去,我答应你们, 一定会尽快回去的。”   “那行吧。”小蕊重新把银杏和阿止吞进花里:“那我先带他们回去,马上就会再回来的。”   银杏一脸愧疚:“对不起岁岁,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银杏姐姐说的什么话,你们对我帮助很大, 我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行了。”阿止在那边迟疑不定,他怕会再落到谈秋月那个变/态女人手里:“赶紧回去求族长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有办法来救他们, 再耽搁下去灵力都没了。”   “再说了,”他小声嘀咕:“那些话就跟交待,交待那啥似的,我不喜欢听, 更不想说。”   “岁岁, 反正你记住,你要死了,也就变成云草那样了, 到时候我才不会像你似的,抱着一根枯树叶子哭天抢地呢。”   “好了,好了,”千岁岁突然反手一扣把小蕊扔到了地上:“小蕊快带他们走吧,省得托、托后腿。”   阿止吸溜了一下鼻子:“反正你…好好活着。”   银杏也朝她挥了挥手:“别难过,咱们族里还有其他的白玉仙凤,一样好看,等回去了我一定求族长帮你挑个更好的。”   “快走吧。”突然有一丝后悔救他们了。千岁岁眼神飘忽,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落在云辞的袖角,青色的纱袍飘逸而缈缈,许是法衣的缘故,暗藏着珍贵的符箓和阵法纹理,在光下闪着流动的线条和光泽。   时间紧迫,小蕊也不敢再耽搁,幸亏刚才它出去救阿止的时候顺便吃了一顿饱饭,此时灵力充沛,只是花身一摇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千岁岁忙闭目感知,那红线越发远处,在某一处界点处咻的一下,联系完全断了。   “应当是回去了。”她轻声道。   “嗯。”头顶有暗哑的回应。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云辞闪动的清眸,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深深一瞥。   “等,小蕊回来了,你也走吧。”他连声音都暗沉了几分。   千岁岁忽然就觉得胸口发闷,可是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她的怒气立时消了一半。   “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那眸中哀色深沉,望之悲凉:“我,我还等着回去陪云草呢。”   手腕猛地就被紧紧握住了。   她赶紧四下望了望,发现除了燕星尘其他人都“配合”地背过了身子。   她挣了挣小声道:“放开我。”   “我,”云辞心里像是压了座山似的难受,喘不过气,很想做点什么,“可以,抱抱你吗?”   他的小徒弟,他的岁岁,抱着白玉仙凤的枯枝子哭了。   得多伤心啊,他都不敢想象那一幕,更不敢问她哭了多久,现在是否还在伤心难过。   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不难过。   他捧在手心里的宝啊,再一次因他受到了伤害…   “我,太没用了。”喉头上下一滚竟是难忍哽咽。   刚还挣扎气闷的千岁岁瞬间就不动了,愣愣地看着他,往他的眸子里瞧。   忽然像是认命了似的,长舒一口气垂下头食指相对缠缠绕绕:“抱,抱吧。”   “就一…”下。   还没说完她就感觉自己整个身子被一股大力困住,那力气像是要将她勒断一样凶狠,却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突然卸去,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对面的人就退后两步离开了。   要不是燕星尘愤怒的咆哮声,她都要以为刚才是一时的幻觉了。   尤其是发顶处…她迟疑了下,还是抬手探到发顶,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温度,烫得她一触即离,惊慌失措不敢再往云辞身上瞟,哪怕一眼都觉得慌乱。   忽然觉得脸上发热,偷偷将手藏在袖子里忽忽扇风想忘了刚才的经历,却有那不识趣的人越说越上劲,一遍遍提醒她刚才了什么。   燕星尘急得面红耳赤:“你,你枉为人师,你竟敢碰她,你…个禽/兽!不要脸的老东西,岁岁是你徒弟,是你徒弟!她是我未婚妻,我的…”   声音戛然而止,竟是希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打晕了。   希容深深看了一眼千岁岁,冷若冰霜,贪怨带怒,可惜千岁岁低着头并没有接收到。   倒是齐萧向前踏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若不是此事牵扯到长辈,而且还是事关感情一事,云辞自己都没发话,他这个当徒弟的也不好随意插话,否则他定然是不会善罢某休的。   不过…他轻弹了下手指:真没想到师尊对小师妹是这种…态度。   以往有小弟子们胡乱猜测,他还不乐意听,现在倒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感。   他家小师妹还是养在自己身边令人心安。师尊也挺好的。   越想越偏,连四周透明的房间越来越多都是很久才发现。   还是李斗不自在地提醒了他们一声:“那个,仙尊,齐师兄,十…这位师妹?外面好像发生了不得的事情,要不要先看看?”   陆婉还缩在他怀里,声音中都带着丝惊恐:“李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啊。难道真有什么阵法?要,要把我们关起来启动什么法阵吗?”   她还记得之前云辞说过这地底下怕是有什么阵法之类的话。   云辞伸手顿了顿这次掌心最后还是落在了千岁岁的头上。   一揉:“先解决这里的事情。”   “嗯。”千岁岁在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跟着他往前面走去。   透明的墙挡住去路,却不影响他们看到其实透明小屋里的人。   每个人或惊恐或不耐或狂怒,可任他们怎么攻击墙壁,墙壁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出现。   燕星尘甩着头醒过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扼住了希容的脖子:“你竟然敢对我下手?”   希容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后。   “星,星…月…”   “你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各位…都挺忙的啊。”谈秋月从圆台中心徐徐升起,却不是凭法力御空,而是脚踩着一头巨蟒的头慢慢腾空。   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和出声,希容捡回了一条命。   谈秋月看着她此时的狼狈样子,啧啧摇头:“何苦呢。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男人也就是有副好皮囊,之前能挖了未婚妻的灵根,今天一样能掐断你的脖子。”   “幸好我运气好,没跟他有上牵扯。”   “谈秋月!”燕星尘一双桃花眼此时哪里还有半分风情,只余愤怒的火焰,像是要将她拆骨吞肉似的。   谈秋月抱紧肩膀抖了抖,夸张道:“哎呀,我好怕啊,星尘你为何这样盯着人家,人家可是好心给你带路,让你见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呢。”   “是吧,千师妹。”此时的谈秋月犹如蛊惑蛇影,一身血衣艳丽夺目,明媚皓齿,启齿抬眸间万般风情自然流转,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惑力量。   齐萧本打算将千岁岁挡在身后的,她却一侧身主动站了出来,神色淡然盯着她微微纳闷:“谈秋月?”   “千师妹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谈秋月挑眉。   千岁岁:“没什么好奇的,你本就已经不是人身,妖与兽同类结伴再合适不过。”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却没想到更劲爆的消息还在后面。   谈秋月无所谓地耸着肩,完全没有被揭发真相的慌乱。   她妖娆一笑:“也对,毕竟是冯师兄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样。”   “只是…”她一摊手,对着某处笑道:“怎么办冯师兄,这个女人好像变心了,要不然我替冯师兄把她杀了?”   “呵…”圆台之上明明只有一人一蛇,却有一道男音从四面八方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那声音难辨位置,难觅踪迹,却震得每个人的耳朵生疼,痛苦不堪,连齐萧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云辞出手护在千岁岁耳侧:“别怕,有我在。”   千岁岁眨眨眼,很想说她并不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难受的地方。   “什么冯师兄?”又是燕星尘先忍耐不住,他突然莫名心慌,尤其刚才那句挖灵根,简直是剜了他的心一样痛苦。   “你不是秋月,你是谁?妖怪?”   “唔,”谈秋月状似天真无邪地嘟起嘴来:“我是谁?我自然是谈秋月,是你的秋月师姐啊,只不过…为了能配得上你,我跟某个恶魔做了些交易,可惜现在看来竟是你配不上我,罢了,男人嘛,什么样的找不到。”   “恶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该是天之骄子的,但此时却好像小丑一样被一直拿捏在手里的女人盯着看,耍着玩,燕星尘情绪越来越崩溃,有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不对劲,此时此刻应该冷静下来的,此时却…   “哎!燕师弟,你怎么总这样急切。”终于,男声的主人露了面,一张端正和煦的脸。   “大师兄?”不是冯卢又是谁。 第73章 073 珍惜 我很抱歉。   冯卢一出现, 所有人瞬间又疯了一般攻击着透明的墙壁,燕星尘却安静了下来,他沉着脸偶尔扫一眼隔壁的千岁岁, 目光深沉黯淡。   希容手扶在墙面也惊得失去了语言, 她不死心地往身后的通道看过去,可哪里还有通道, 他们早就被困在这个透明的房间, 几人一间围着圆台密密麻麻, 就像之前遇到的小小蚁兽。   当时他们斩杀蚁兽,如今场景位置一变他们倒来等着人宰了。   冯卢问谈秋月:“还差多少?”   谈秋月点着玉葱细指摆足了媚态数着一个个透明的小房子。   希容痛苦摇头:“秋月,你,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数到一半的谈秋月就停了下来,挑眉反问:“什么样?我没变啊, 其中这才是我的真实的一面,跟你装俏皮天真真的是很累的。”   “快点数。”冯卢一声冷喝,谈秋月面色微色连忙继续数起来。   “还差十三处。”   云辞也在观察,目前来说他还没看出这是个什么阵, 但冯卢做这么大的举动,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和他猜测的不错。   说起来也是赶得巧, 他醒过来没几个月八荒仙宗的元宗主就亲自登门谢罪,还狠狠罚了燕星尘一顿,只求两宗能摒弃前嫌共同解决黑雾林的事。   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但骆宗主亲自来劝他, 让他先放下恩怨和成见, 还说此次黑雾林之行是一个机缘,或许能解开许多的谜团,他也能求仁得仁。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青灵境族长说过的事情以及小徒弟灵根的事, 便答应了,也亲自跟来,谁知道一切竟是一个局。   不过倒也如宗主所说,这里确实有一个大机缘在等着他,至于能不能求仁得仁…来日方长,只要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待小徒弟长大开窍…   现在先来想想冯卢到底想干什么吧。   有云辞在齐萧倒是更在意谈秋月刚才的话,扭头问千岁岁:“你和冯卢很熟?”   燕星尘也回过神来,竖着耳朵听。   千岁岁疑惑回头:“三年前不是一块进过黑雾林吗?当时大师兄和田师兄也在场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齐萧想起来后来他们走散,他以为他们三个都分开了,现在倒是怀疑…   “后来你和冯卢在一起?”   “嗯。”偷瞟了一眼云辞,不知道小辛的身份后来是怎么圆回去的,搞得她现在不敢提这个名字,怕露馅。   “八荒的弟子尤其能看到岁岁的优点。”云辞走到身侧揉着她的头,话却是对齐萧说的。   话里的意思似有千百种,顿时就让两个男人怒了。   齐萧拳头指节握得咔咔响。   燕星尘则是一拳锤在墙上,立时留下了一个血印。   “冯卢…”压抑着胸腔中的嘶吼。   冯卢正点着那十三个未亮的房间沉思,突然听到燕星尘的声音连连摇头,语重深长道:“师弟,八荒就是有了你之后,才越发的不尊长敬幼了。”   “不过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岁岁那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呢?”   “冯!卢!”燕星尘咬牙切齿,双目红赤,要不是他现在冲不出去,早已经将冯卢打趴在地了。   他已经如此难过偏偏外面的一男一女就不让他好过。   谈秋月细眉一挑:“他会那样做,不也是冯师兄你的杰作?”   “哦?”冯卢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倒是学聪明了?”   “你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这不是明摆着幕后黑手就是你!”她正要耸肩,突然腹中一痛呕出一口血来。   冯卢与她相隔甚远,却拍着手:“小心自作聪明。”   与此同时,燕星尘也呕出一口血来。   “星尘!”希容惊叫一声扶住他。   他恨恨地甩开,将对谈秋月的仇恨转到了她身上:“你跟他们是不是也是一伙的?”   “不,我不是。”   冯卢长叹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痛心模样对着燕星尘说:“你啊,从来只会辜负好姑娘。对岁岁如此,对希容…亦如此。”   谈秋月忍过一波腹痛便重新立直了身体,抹着嘴角的血线笑得阴寒:“对啊,她就是同我一伙的,你是不是特别恨?特别想杀了我、杀了她泄愤,你快动手啊。”   冯卢啧啧摇头:“哎!最毒妇人心,你为何要骗他,只不过是抢了你男人何至于死。”   谈秋月瞥他一眼,冷笑:“论毒我可比不过冯师兄,你何不讲讲你是怎么骗他操控他亲手挖了未婚妻的灵根的?”   话音未落就驾着巨蟒瞬间换了个方位,躲过了一记攻击。   “冯师兄,恼羞成怒了?是不是没想到这女子你也觉得甚好,现在后悔了?那你把自己的妖丹挖出来陪给她?”   “呵!谈师妹调皮了。”也不见两个人动手,可是圆台四周却轰轰轰地不断发出巨响,一波又一波的灵力击打在透明墙壁,随后被吸收进去。   “师尊,他们!”齐萧拳头握得更紧了:“我一定要将他们…”   还没说完,就被云辞抬手打断了话。   云辞收回手掌,沉吟道:“九九八十一,我刚才略探了探,应当是九宫阵,每宫皆有一到数个阵眼,难办了。”   “仙尊,”燕星尘突然一声咆哮:“他们可是伤害岁岁的凶手!你竟然还如此淡定地…”   齐萧冷眼瞪回去:“滚!”   “行,行,你们,你们!我去替岁岁报仇。”他在千岁岁身上落下深深一眼,拳头收紧运转灵力便攻上了墙壁。   这墙既然连外面冯卢等人的攻击都能吸收又怎么会怕他这点力道,打上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斗和陆婉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只等着云辞这个主心骨来给他们定神。   云辞看看左右,叹息着摇头:“还是靠咱们自己吧。冯卢现在应该是在等着人齐,所有的房间被点亮,就可以按九宫之阵来排序到时候阵法就能启动,咱们…十之八/九是用来献祭的吧。”   或者是肉/身或者是灵力。   说话间,又有两间房被点亮,逐渐变得透明。   千岁岁惊喜道:“是田师兄!”   田满身后还跟着白润和罗珏,听到她的声音齐齐看过来,比她还激动。   “仙尊,大师兄,还有小师妹!”   “这是什么东西?没有门吗?”田满四处敲打,看到外面打得你来我往的冯卢和谈秋月还愣了愣:“什么情况?”   谈秋月站在蟒蛇头顶,下意识就会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罗珏就猜是不是冯卢为救大家在跟妖女大战,结果旁边房间的人一跟他解释,他吓得嘴都合不上了。   那人还劝他们:“自有人想办法,你们别慌着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   田满往四周一瞧,除了燕星尘在那咆哮伤痛,还有就是外面的冯卢和谈秋月打个不停,其他人似乎都在…盘筋打坐?   只有十来个元婴境以上的修者在打探着什么,应当是和云辞一样在想办法。   齐萧就恨为什么要让他们和燕星尘这个晦气的东西挨着。另一边因为银杏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搭理。   云辞这边三男两女实在懒得理外面那堆无聊的事,尤其是千岁岁本人,等出去了替小师姐报仇就是了,现在废话那么多对方又不会少一块肉,不痛不痒的自己还得气个半死,得不偿失。   旁边的燕星尘也渐渐停了下来,眸子里早已没了往日的艳丽多情,只余一片死气环绕。   当又有两间房亮起来,显露出里面惊慌失措的人影后,冯卢终于一招劈向了谈秋月,谈秋月一闪身这次只有她自己躲开,脚下的蟒蛇轰然倒下,蛇血溅满了圆台。   “啧,好不容易找了个趁脚的。”谈秋月捂着肩膀直喘气,这一次是真险才躲开的,差一点结局就跟这蛇一样了。   也是她心里烦躁不安,刚得的一个小宠物突然就在手心里消失不见了,她怀疑是冯卢,但刚才打斗间又觉得不像。   “行了,闹也闹够了,再去数数。另外,”他双眉微蹙:“其他人怎么还不来?”   “我哪知道。”谈秋月气道。   “好好说话。”结果他眼一眯,谈秋月气势就减了一半,没了替死的宠物她还是怕死的:“下,下去了。”   “一群胆小鬼,害怕在同门面前露面?切。”冯卢手一挥,一张虎皮宝座就出现在半空中,他如旷世霸王一样靠躺了上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座椅正对着千岁岁这间房。   陆婉:“岁岁,那个人好像在看你。”   千岁岁微微一笑:“除了你哪有人看我。”   陆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冯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千师妹还是这么有趣。”   椅子突然直飞到他们这边来,差一点就撞到墙面上。   李斗抬头看了一眼,见其他人没有反应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很抱歉。”冯卢突然严肃地道起歉来:“当时若是我认识你,了解你一些,我绝不会让星尘那样做的。不过也不晚…”   见没人理自己,他也不气馁,突然在虚空中一抓,掌心中就出现了闪着莹莹绿光的某样东西。   “你看,”他说:“我很珍惜它的,一直…” 第74章 074 记忆 幽香。   冯卢手心像是托着世间至宝, 状似无意的一捏目光刚停在千岁岁身上,突然脸色一变他猛地收回目光落在手掌心,“没了?怎么回事?”   透明的房间里, 云辞额上冒出细汗, 身子一歪刚想摔倒就被千岁岁接住了。   “师尊!”她压抑着发出一声惊呼。   几个人围坐一处互相掩护,在众人的担忧之下云辞从衣袖中伸出手来, 修长骨指间溢出淡淡的莹光。   云辞露出一抹欣慰地惨笑:“果然, 找到了。”   “岁岁, ”探出手,紧紧攥住了她细弱的手腕:“其一,探黑雾林斩兽;其二…岁岁…”把那莹光之物珍之又珍的交到了她的手里:“我徒儿的东西岂能落在恶人之手。”   千岁岁一脸茫然地接过那东西, “师尊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灵力耗费太大, 有些后继无力。”说着,他似是连坐也坐不住,虚脱的要往一旁倒,齐萧在后面连忙扶住, 千岁岁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可惜看着瘦弱手臂伸过去才知道有多宽广, 环得很是艰难。   冯卢突然从外面开始撞墙:“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做的手脚?”   千岁岁下意识就把掌心的东西掩在袖下,手向内一扣藏在身前。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莹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伸出一根微弱的长须, 从她的指缝间溢出来,往她的腹部探了探,又探了探, 一开始还很小心,渐渐的像是寻到了家一样,雀跃着“呼朋唤友”召唤出更多的长须,一齐用力想从她的掌心逃窜出去。   冯卢没想到自己会失算,淡然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些愤怒的裂痕。   “仙尊?还是齐萧?还是…你们做了其他手脚?”他再对着房间发出愤怒的一击,怒道:“把灵根交出来,你们留不住的,只会害了她!”   齐萧朝千岁岁使了个眼色,将云辞全身重要移到她身上。   “姓冯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冯卢将灵根拿出来只是一瞬,云辞“偷”灵根也是一瞬,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略有感觉好像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见冯卢如此动怒,更是觉得此事不一般。玖拾光整理   齐萧此刻也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茫然状,“你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难道就是为了看你和谈秋月来搞笑不成?”   田满也趁机叫嚷道:“就是,快放我们出去,谁想看你们的拙劣表演。”   其他人也憋闷了许久,纷纷抗议,有人也似云辞那样摸到了些门道,在同伴的掩护之下将灵力和神魂之力一点点的从地底往外探去。房间前后左右和上面的墙壁都是透明的,就地下还是泥土。   可是冯卢能让这样的漏洞继续存在?那些人只试了一次就碰壁退了回来,不仅灵力被吞噬,还差点受到反噬。   “哼!蠢货!”冯卢一甩衣袖,继续看向云辞等人:“关着你们的材料可是专吸木灵的,木灵根在里面你们觉得能保得住?”   然后转头又去喊千岁岁:“岁岁,他们这是在害你!你灵根里的木灵一旦被吸收殆尽,你就再也别想拿回属于自己的天赋和力量了。”   “快,让他们交给我,听话。”像哄小孩一样,可千岁岁连一个眼神都没回他。   他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她果然不理,他在房间里几个人的身上来回扫了几眼,突然恨声道:“秋月!启动阵法!”   “可是,还有几间屋子…”谈秋月手刚指过去,那没点亮的几间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冯卢仰天长啸:“哈哈哈,老天都在助我。启动!”   “哦,哦。”   冯卢的同伙除了谈秋月还有其他门派被收买的弟子,此时都在更深之处等待命令,谈秋月信号一到,底下十来人也不知做了些什么,密闭的空间就出来了数之不尽的野兽,互相嘶咬啃噬,不一会儿就血气冲天,只见股股鲜红之色蜿蜒流敞。   先是在底下一个巨大的阵法纹路上流过点亮,当所有的纹路都染上了鲜红之后,那血液竟自下而上,顺着阵法正中突然冒出的一股光柱攀岩而上。   随着血液流得越高,透明的房间也开始发生变化并缓缓动了起来。   陆婉往李斗身上一扑,吓得花容失色:“李大哥,怎么办?”   李斗强装冷静:“没事,咱们听,听仙尊的。”   齐萧也戒备着问云辞:“师尊,现在该怎么办呢?”   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任何回应,他疑惑地扭过头去,又轻声问向千岁岁:“师妹,师尊怎么了?”   结果千岁岁也没有反应。   陆婉偏头一瞧,压着嗓子惊呼:“齐师兄,仙尊和,和…”   齐萧只觉得眉上一跳,赶紧过去。   八十一个房间慢慢列成特殊的序列排列开去,燕星尘眼见着离千岁岁越来越远,痛苦地趴在地上呼喊:“岁岁,你别走岁岁…”   可千岁岁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了,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下意识将那个所谓的灵根藏起来之后,渐渐的就感觉有一股热源从腹部往全身蔓延,正巧听到冯卢喊启动法阵,她便以为这是正常的反应。   接着就身子一歪靠在云辞身上没有知觉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出现在这样一方天地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因为情况未明她不敢妄动,喊了喊千岁兰没有任何回应,周围沉静而孤寂,她正想如果能有点什么声音就好了时。   她听到了嗒的一声响,像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呼唤:“岁岁~”   悠远而绵长。   “岁岁~”又一声。   她不敢应,这声音她明明辨不出是谁,却有一丝熟悉感,好像在哪里也听到过。   “岁岁,来~”好像有人在黑暗的尽头在向她招手一样。   忽然,她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储物袋,银光闪闪,在黑暗中分外显眼。   她眼前一亮,这是她的储物袋,回来后虽然一直带在身上却藏在衣服里。   她正要往怀里探,突然见那储物袋自己打开飘出了某样东西。   “岁岁,过来~”   难怪这声音耳熟,她看到当初在药殿衣匣里发现的那张纸飘了出来,那上面有云辞写着的她的名字——千岁岁。   之前消失不见的四个字又显现了出来。   “后山禁地?”随着她的轻声吟读,眼前黑暗尽消,她仿佛回到了六合仙宗,此时正站在后山禁地,那处传闻曾封印过小师姐的山洞口。   上一次,她即将进洞的时候被云辞叫住,这里到底有什么?她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正想着,呼唤着她名字的声音从洞里传了出来。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迟疑了一刻,抬脚迈了进去。   封印之地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洞,唯一不普通的也就是四散着的符箓法阵了,闪着阴寒的光好像踩错一脚就会身首异处,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本应谨慎前行的,可脚却像不受控一样,自己又快又准地朝着那道声音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暗暗惊奇,又有些害怕,不由得想起某个说法:黑暗中如果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能应。   她没应,但还是被吸引来了。   像云辞带她经历“鬼打墙”那次一样,她心扑扑跳,很想停下脚步,也很想喊个人来跟自己做个伴。   嘴里几次滚动却发现自己认识那么多人那么多名字,最终只有云辞二字被含在口腔之中吞吐不出。   “师尊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呢?”她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被自己藏在手心里的木灵根此时已不知踪迹。   “怎么回事?我,我给弄丢了?”她慌张起来,也顾不得前面是谁在呼唤她,在自己全身上下一通找也没找到那团绿莹莹的东西。   “怎么办怎么办?我,我把师尊舍命救回来的宝贝弄丢了。”可不就是舍命,前有他舍修为救其神魂,后有他舍灵力救其灵根。   虽然…换成是她她也会支持会想办法救的,可…莫名就觉得心里烦躁。   可能是她把东西丢了怕挨骂吧。   这时候也已经走到了一处墙旁,墙上密密麻麻有许多的小四方格子,里面都是宗中封印着的各种东西,据说不论死活有形无形,都能施法封进去。   她怏怏地站在一处格子前,她感觉得到呼唤她的声音大概就是从这个格子里发出的。   “我终于等来了。”那声音长叹一声,似是对她十分亲昵。   既然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千岁岁也不怕了,管她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东西,不问问怎么能知道。   “你是谁?”她就问了。   那声音却不答,“岁岁,伸出手来。”   “什么?”   “伸手。”声音轻柔得像要滴出水来似的,她的眼前仿佛站了个温柔似水的貌美大姐姐,她一时松懈把手伸了出去。   “咦?”当手抬到与格子挂平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消失的木灵根又出现了:“灵根没丢。”   “傻子,这是你的东西,怎么会丢。”那声音道。   “我的东西?”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的,这是我小师姐的。”   “呵呵~”那声音笑起来十分好听,“捧着它伸进格子里。”   千岁岁不疑有他将手伸了进去,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呼喊。   她回头一看,惊得张大了眼睛:“师尊?”   云辞御行而来:“岁岁,别动它。”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木灵根与已封印之物合二为一,顿时光芒大盛将他们两个包裹其中。   千岁岁脑中突然一阵刺痛,差点跌坐在地,被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接住了。   “师尊,”她目光迷离,眉头紧蹙皱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云辞叹了口气:“放松,没事没事的。”   他在青灵境族长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再做了些联想,一直猜测是修真界中有人专门收集木灵根来做某些事情。他只是没想到真的有机会把小徒弟的灵根夺回来。   这样一来,这次与八荒联手的三个目的就完成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便是为小徒弟报仇。   找到幕后之人,前仇新恨一起清算干净!   可惜,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没想到只是夺回灵根就消耗如此之大,还莽撞的把灵根交给了小徒弟,还没等他恢复过来就看到小徒弟在身侧晕了过去,吓得他连忙又施展神魂之术追了过来。   这次消耗…报仇怕是无望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小徒弟这边。   他看着那已经解除封印空了的格子,紧张的看着小徒弟,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揉着太阳穴:“放轻松,别紧张,这…应当是你的记忆,熬过这阵/痛就好了。”   千岁岁听得糊里糊涂,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搅着似的,又痛又乱,谁的记忆?她没有失忆啊。   正乱着,头顶袭来一股巨痛,像是要将她刺穿一样。   “啊~!”   “岁岁,挺住,一定要挺住!”可怜云辞消耗太多,此时竟束手无策,丝毫帮不上她。   “啊!”又是一阵巨痛袭来,千岁岁双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脑中的痛楚消失,各种情绪感知渐渐恢复。   只是她一抬眼,又吓了一跳。   入目之处,是一座辉煌宫殿。   她听到云辞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这是凌云阁。”   她自然知道,曾经她偷偷从青灵境来过很多次了。而且她从小就住在这里…咦?从小?她不是孤儿吗?她从小住在福利院才对啊。   正想着,又听云辞说道:“那是你,记起来了吗?”   顺着他所指,千岁岁看到一位女修手中抱着小小的婴孩在青云山下徘徊,云辞还以为有阁中弟子做下祸事,派弟子上前一问竟是女修想要为婴孩寻位教导师父。   结果云辞犹豫了一下,看着那小小的婴孩担心养不活,谁知就是这一犹豫那女修以为没有希望了,连忙抱着婴孩慌张逃去。之后便没再宗门附近见到过女修和那婴孩。   “当时我隐约探知你身怀木灵根,是很好的修炼苗子。”他苦笑道:“可惜,我一时犹豫竟错过了十年。”   他往四周望了望,猜测这可能是小徒弟的记忆之境,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会被带进这里,难道不是小徒弟的记忆与灵根融合之后,恢复记忆就行了?   怎么还陷入幻境之中了?而且还是他跟着一起进了徒弟的记忆之境。   不过重新看着曾经的一幕幕,他感触颇深。再见面的时候云辞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初的婴孩,可惜近十岁的小女孩虽不缺衣食,却无人教导,好好的天灵根竟才炼气入体,他好一顿惋惜,终于收了她当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千岁岁甩了甩头,虽然不痛了但脑子还是极乱,像是有很多细线正在梳理,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似的。   “那师尊怎么还会再收我为徒?”她一脸懵。   云辞无奈笑道:“不是再,一直是你。”   “一直是我?”她侧头问,看向云辞的目光迷茫而疑惑。   “嗯。”云辞也不多说,只随着她一起看着记忆中的过往。   迟了十年的师徒之缘终于续上,他问她有何愿望,她说希望长命千岁。   “嗯,那便叫千岁岁吧。”   “谢谢师尊赐名。”十岁的女童换洗一新,成了凌云阁最小也最受宠爱的师妹,十年飘零的生活没有磨灭她天真的性格,当年那名女修也下落不明,不知是不是她的生母,她的身世成谜,却不影响众人疼惜她。   一直到她筑基大成那日,与燕星尘相遇。   云辞很不想与她回忆这段过往,曾经想过多少次如果小徒弟能一直失忆,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竟不知他保下的那缕神魂为了逃出去用记忆作替代它封印在后山禁地之中。   如今这记忆复苏,实在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回忆间,幻境之中已经出现了燕星尘的身影。   “若是难受,你就别看了。”他抬手欲遮其目。   千岁岁摇头,脑子里好像发出咯嗒一声轻响,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   那风光无限的绝色少年,那张扬的笑、洋溢的青春…亦还有那如公鸭般难听的嗓音。   “目标是仙尊吗?”彼时燕星尘正处于变声期:“他又不是木灵根。”   “行行行,你说仙尊就仙尊。”   “…我发现仙尊有个小徒弟,是极品木灵根!”   “就她了,得亏有这么一个小徒弟,仙尊逃过一劫。”   云辞发现,小徒弟的记忆与他所知有出入。   “这,岁岁,你…”小徒弟比他所知道的时间更早的接触过燕星尘。   而且…   “这是什么?”这次,震惊慌乱的轮到他了,那淡然无波的神态终于被瓦解。   他看到千岁岁偷听到了燕星尘和某个人的谈话,那时燕星尘就已经是被控制的状态,云辞猜另一个人应当就是冯卢。   但这并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是…”云辞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看到小徒弟捂着嘴偷偷溜走,然后…主动找上了燕星尘,像一个真的沉醉在少年无限魅力下的无知少女一样,她缠着他嘴里说着喜欢,见到谁都那么天真烂漫,与昔日一样活泼可爱,却不知少女独处时捂着脸连哭都不敢大声。   云辞脚下一个趔趄,他张着嘴下意识摇头:“我,我这当的是什么破师尊!”   “咚”的一声,他重重的滑跪下去,千岁岁吓了一跳,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抗拒着推开了。   “师尊!”   “不,我,我不配。我不配,不配为人,不配为人师,不配…”连活着都不配。   此时再旁观当时情形,明明小徒弟露出了那么多的小破绽,可他当时在做什么?   他…他在控制自己的心,在刻意躲避她。   他…   “竟是为了我,你竟是因为我才…”一拳狠狠砸在地上,觉得毫无痛痒又在自己脸上狠狠掴了一掌。   “师尊!”千岁岁全都记起来了,经历了疼痛,往事历历在目,可她那样做是心甘情愿的,是想保护云辞而不是看他现在这样痛苦。   “你别这样,岁岁害怕,疼~”扑簌簌落起泪来。   云辞也双目赤红,一听她喊疼刚要伸手去碰她去安慰她,可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幕真相,他咻的一下将手收回,背到了身后。   摇着头,濒临崩溃:“不,是我害了你,襁褓之时犹豫不定害你流离失所十年,之后又因为自己的懦弱害你…你怎么不告诉我,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他压着喉间的嘶喊:“我被世人尊称仙尊,世传修为高深无所不能,可到头来我竟连徒弟都保护不了,算哪门子的宗门第一人!”   “燕星尘,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狂风乍起,吹散了他满头乌发。   “师尊,师尊你冷静点,”千岁岁被他现在的状态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伤心难过,忙要奔至他身边,却屡屡不行。   “当时我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只听了木灵根三个字就想着先去探一探,是燕星尘误会我对她有意,我…”千岁岁此时也暗恨自己当初想法简单。   那时她是受宠的小师妹,师兄师姐们谁不让着她,让她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很多事情,也能像师兄师姐他们那样,独自处理许多的难题。   “我见他误会了,就想着将计就计,谁知道师尊却渐渐不怎么理我了,我这才慌了其实已经想把这件事告诉师尊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不出来,我脑子里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这些话怎么也吐不出口,一旦想要说这件事就好像被人堵了嘴。”   “我那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应当是燕星尘和他身后的人对我做了什么。”她抹着眼泪:“可是,我不后悔。”   “师尊,岁岁不后悔。他们在对我出手后果然没有再算计师尊,我保护了师尊,我永远不后悔。”她只悔自己学艺不精无力抵抗,只恨自己妄自菲薄小看了敌手,只怨自己太蠢偷偷行事。   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云辞他…   “我只恨自己不能拦住师尊来救我。”   “师尊,您醒醒,您别这样,岁岁真的害怕。”她一步步逆风而至。   记忆的幻境片段已走到燕星尘以掌化爪这一刻,耳边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声。   云辞浑身一震,正要做些什么来发泄满腔的怒火和悲痛无力,脸上突然感受到温热的触感。   千岁岁终于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轻轻地、仔细地抚过每一寸肌/肤。   “师尊,您是这世上最好、最棒的人。”她将头靠近抵上他的额头:“您护了岁岁两世呢,您为岁岁做的已经够多了。”   “是我笨,我蠢,我犯了错,就应该付出代价,结果…还是害了师尊。”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院,院长妈妈,其实,也是您吧。”   云辞一怔,周身的气势渐渐因她这些话而减弱,千岁岁不用再艰难的抵足而立,这次轻松地就在他面前站稳了脚。   “师尊,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千岁岁退后一步,捧着他的脸用闪着泪花的眸子细细端详着,忽的挤出一抹笑来重新向前迈了一步…半。   原来,记忆缺失的何止是她,还有自己。   云辞刚稳下来的情绪因为她的突然贴近而重新激动起来。   “闭眼。好吗?”   他听话地闭上了,随后面上扑来浅浅幽香,酸酸甜甜又泛着青草的苦涩,透过柔软的相撞闯入他的口腔、溢满了他整个胸膛。 第75章 075 唐突 便负责吧。   柔/情/蜜/意尽在唇/齿/之间, 怕是不过如此吧。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分开,千岁岁臊得恨不得把头弯个180度好藏起来。   云辞…手抚在唇边仰起了头…   “对不起。”没一会儿, 两个人同时出声, 一个觉得自己没尽到为师的责任,一个认为自己莽撞害大家至此十分愧疚。   云辞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不觉得小徒弟有什么错:“你便是再鲁莽任性些也是无妨的, 错的是那些一心谋算他人之人。”而他的小徒弟, 全阁人宠起来的,任性张扬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人眼色生活。   此生事了, 千岁岁的记忆幻境竟然还连通着前世那段孤儿生涯。   千岁岁好奇问:“师尊怎么会化成院长妈妈?”   云辞看得心酸又可笑,摇着头说道:“你看这边。”   她顺着云辞所指看过去, 瞬间惊得张大了口目:“宗主?”   云辞心中不由得又气又暖:“宗主可真是个…爱操心的人。”   要不是小徒弟记忆复苏他跟了过来,竟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段经历也被一起封印在了禁地之中。   “是啊,也挺…有趣。”千岁岁在众多词汇中挑来挑去,终于挑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词。   云辞揉了揉她的发, 笑道:“是个爱胡闹的人,但也很可靠。”   他和小徒弟之间, 劳他费心太多。   不过何止又是他俩,满宗的弟子怕是都受过他的恩惠,这才是有担当之人,不像他…   两个人此时正相依坐着, 当看到院长妈妈去世时云辞一把遮住了小徒弟的眼, 紧扣着抱进了自己怀里。   千岁岁脸上还有两团舵红,不自在地扭了扭:“我,听得到。”   语毕头侧手掌的力量更大了, 耳朵也被连带着被堵了个严实。   她只好埋着头数手指,从没想过会和云辞有这样的一天。   和燕星尘演戏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怪的,浑身不自在,像长了毛一样无法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可离远点吧又会忍不住想他在做什么,会不会身体又不好了,是不是又在自责伤心,不由得又靠近两分,想守在身边,起码他高兴不高兴她能看到。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挺烦人却让人恼不起来。   或许这就是…喜欢吗?   千岁岁的脸顿时像烧着了似的,不再动了,却也只是一会儿,她突然站了起来,理着碎发眼神飘忽:“师,师尊,外,外面怎么样了?”   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这幻境,也不知道外面现在如何了。   “恐怕情形不妙。”云辞也缓缓站起来,看似一脸平静,却也迟迟不敢直视她的脸。   “不过,别担心,田满来了就不怕了。”他突然道。   “田师兄?”千岁岁一愣:“田师兄好像只是金丹境?他,他那么厉害的吗?”   “不是他厉害,”云辞:“是宗主厉害。宗主…”   刚要说话,画面一转,是千岁岁抱着千岁兰走在街上,突然被刺摔倒的画面…   千岁岁倒是已经释然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云辞却一阵心疼:“岁岁…”   一眼瞥过去,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想说什么嘴张了半天最终又合上了。   他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来劝她任何事。   痛苦不是他的,他淡淡的三言两语根本无法与那些伤害相抵,一点帮助和用处都没有。   千岁岁也抬起头睫羽轻颤先红了耳尖:“师尊,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他终于忍不住将人一揽入怀:“都过去了。”   千岁岁只抗拒了一下,便自然地将头埋了进去:“嗯。”   “田满是宗主,还有另外后去的几组人,估计也都是各宗的宗主大能,修真界岂是任由几只小妖拿捏的。”他抚着小徒弟,轻声安抚:“没事,我再也不会让你出事了。”   千岁岁撇撇嘴,没出声。   这时候记忆幻境又变了模样,是千岁岁成为千岁兰时的情景。   终于,一切痛苦的回忆都结束了。   不幸也即将结束。   “你现在还要再认个小师姐吗?”云辞看着那小小的甩着根须偷偷来回溜达的千岁兰,满眼温情欣喜,“岁岁如此模样,甚是可爱。”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回去,“你那些小衣裙我还留着。”   千岁岁就抠起了手指,咬着唇更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了。   他笑了笑,突然幻境消失,这些记忆化为一道白光一分为二,一半直冲着千岁岁眉心过来,一道停留在半空中,渐渐渗入绿色的莹光之中和木灵根合二为一。   “咦?”云辞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来:“这灵根为何不回归你的身体之中?”   一招手,却是径直飞到了他的掌心。   千岁岁退后半步,头一歪说道:“不知道,好像我不太需要它。”   虽然经历了很多,她也确实是那个被挖了灵根的千岁岁,但这灵根现在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感觉自己并不需要它,也没办法重新容纳它。   “我现在修炼很简单啊,挖个坑晒太阳就够了。”还是植物的那一套。   云辞这才想起来小徒弟不一样了,他是神魂暂时借居白玉仙凤身上,而小徒弟的神魂怕是早已经与千岁兰完全融合在一起,分不开了。   族长说过,植物修炼用不着灵根。   那这…   他看着手掌心的木灵根,不知该如何处置。   千岁岁歪头看着那闪着莹光的绿团,突然就伸出手搭了上去。   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那木灵根缓缓软成一团春水在他的手心流淌,然后咻的一下飞流直上,化为水柱直撞入云辞的眉心。   木灵根竟是化为他用,源源不断的天然之力逐渐渗入他的身体,化为灵力冲击着他的经脉,却一点痛楚也没有,一如小徒弟这个人一样,温柔细润,滋养着他。   木生水,他是水灵根。   “这!不行,这是你的…”他不能让小徒弟经受了这么多的痛楚之后再失去灵根,即便此刻这灵根已经于她无用了。   千岁岁却很喜悦,并没有半分的不舍和不愿。   “太好了。”她按下云辞的手:“现在我比以前更强大了,师尊有了我灵根的助益没准就能恢复以往的修为境界呢。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讨回该讨的债了。”   云辞:…能讨债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种恢复修为的方式…   千岁岁见他还纠结,脸红了红,垂头低声道:“我…还挺高兴的,我的一部分陪着师尊。”   这话说得云辞不由得也有些动心,只是这一部分太贵重了。   虽然掌心木灵本身也不容他拒绝,不过眨眼之间,已经被吸引了近半。   “好。”他苦笑摇头,在千岁岁发顶轻轻落下一吻:“那我就承了岁岁此情。”   千岁岁立时又向后退了一步,暗暗嘀咕:什么情不情的,我才没…   撅着嘴脚尖轻踢。   云辞却是渐渐感觉到体内有温流流淌,就像是逐渐失去生命的死水突然探得了生机,轻盈的、欢喜的你追我赶向着那生命之力奔赴而去。   它们的喜悦感染着云辞,整个人也平静下来,缓缓闭目静静地等着这股力量由内而外温柔地洗刷着他的每一丝每一缕。   这是绝佳的疗伤圣物。   渐渐的,云辞似乎也有了其他感悟,水生木,冯卢他们一开始为何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他渐渐清晰了。   他们需要有一个能激发驱动木灵的契机、引子,他身为仙尊修为境界摆在那里,水灵之力早已运用到极致,用来作引再合适不过,他的傻徒弟,不是冯卢他们有了她的木灵根就满足了,而是他们没想到自己舍了一身修为用来救她。   境界骤降,修为尽失,他这样的水灵之力早已经没了用处,要来何用。   否则,即便千岁岁再舍身相救,冯卢和燕星尘也仍是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   如此说来,他倒是又欠了小徒弟一层。   之前小徒弟知阴谋替他入局,后他再舍一身修为,两两相抵。而正因为他舍了修为,才避开了一场祸事,到头来反而受了小徒弟的馈赠,以彼之灵滋养己身。   兜兜转转,因果循环,恩恩怨怨…终于全都理清,他长臂一伸,气势瞬间猛涨,猎猎青衣无风自扬,双眸眨动间自有一股无尚灵力蜿蜒流转,长眉若柳,红唇水艳,微微一笑间自有一副高洁之云的仙姿。   千岁岁下意识就看呆了,她不知道和云辞已经被困在此处多久了,却也知道他的状态不能轻易打断,只得耐心的等着,等他苏醒后一起找到出去这里的方法。   如今,他醒了。   千岁岁惊喜叫道:“师尊,你终于醒了。”   “嗯。”他招招手:“过来。”   千岁岁就小跑着凑到了他身侧。   “我们该怎么出去?”她问。   “这要问你自己。”他以手拢起她的一缕碎发拢到耳后。   “我自己?”   “这个先放一边,有一事,在出去之前,我想问清楚。”云辞突然别过脸去,将手拢在唇前。   “什么事,师尊尽管问。”千岁岁目光灼灼,盯着他。   云辞轻咳一声:“之前,你…”   他在唇上轻扫了一下,面颊升起两团可疑的红云,轻而柔地问:“那个,是什么意思?”   “那个?”千岁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呼呼地问:“是哪个?”   “就…”他突然俯身往她身前一凑,一触即离,“这个。”   千岁岁震惊地捂住了嘴。当时情急之下她,她头脑一热就…   “我,我是觉得那样能让你冷静下来。”她忙狡辩,不,是解释。   而且事实证明,确实有用,让他冷静了下来。   结果事后,现在的他不冷静了。   “从前种种,你应当已经知晓我对你…的感情。”他脸微烧:“你,那样做…”   “啊。”千岁岁也不说懂了或者没懂,扭捏着只发出了一声短音。   “行吧。”云辞忽然也不想问了:“既唐突了为师,那…便负责吧。”   “啊?”这次,是真的惊讶出声。   云辞忽的笑了起来,不再多说,只伸手往前一探,紧紧将她的手握住:“闭目。”   千岁岁就想起不久前,自己也这样让他闭过眼,心怦怦一通跳,下意识就将唇紧紧抿住,然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云辞将她的种种反应全看在眼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心间填着的是满满的甜蜜。   好傻的徒弟,让他割舍不下。   “这里是你的记忆之境,只有你能让它消失,你试一试。”   “…嗯嗯。”她不由得舔了舔唇角,手指略不自在地绞在一起,全身用力去想消失两个字。   “消失,消失。”结果,毫无变化。   云辞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她想睁开双眼的瞬间矮下了身子,这一次,他长久地停留在那软润的唇上,直到千岁岁紧张地呼吸都要停时,才离开。   轻笑出声:“一直不想离开,是在等这个吗?”   “不是,才不是。”她突然一扬手,也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再睁眼时陆婉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啊!”   “啊!”   两个人同时受到惊吓。   陆婉:“李大哥,齐师兄,千师妹醒了。”   “师妹!”齐萧顾不上过来,只匆匆看了她一眼。   李斗同样也是一脑门的汗,更没空看她们了。   千岁岁转了转脖子,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头顶是透明的房顶,一下子清醒了。   “师尊!”她连滚带爬跑到云辞身边,手刚触到他的肩膀,那双紧闭的眸子就颤巍巍的打开了,一双清澈清亮的眼中全是她焦急的影子。   云辞抬手轻抚她的脸:“岁岁。”   “师尊醒了?”齐萧后退一步。   李斗腾出空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太好了,仙尊醒了。”   “醒了又如何,连几位宗主都拿着这万血阵没有办法,仙尊又能如何?”冯卢惬意地坐在虎皮王座之上,冷眼看着他们:“大阵即成,到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我的。”   “未必。”云辞起身的那一刻,已显颓态的各宗修者顿时换了一副神态,不仅精神大振气势和灵力也暴涨许多。   冯卢再也不能惬意地坐着了,他站了起来,并从虎皮王座上走了下来。   “不对,你们…”突然一甩头看向云辞:“你做了什么?”   “你说呢?”振臂一挥,一束灵力穿过了透明墙壁分成两股朝着左右蔓延开去,只消一瞬,灵力便将几间房屋串连起来,当最后达成一个闭圈之时,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天地都仿佛在这一刻动摇起来。   “以为这样就能与我对抗?”冯卢往虚空中一抓,瞬间出现了铺天盖地的野兽,一如三年前在平原之上突然出现的那一幕。   原来那次也与他相关。   他到底想做什么?千岁岁怎么想都想不通,目前已知冯卢是某种妖,但到底是什么妖呢?或者是妖王?兽王?看他能统领这么多的野兽,应该是王吧。   那他和青灵境那些偶尔入侵的食草兽有关系吗?   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之前她和云辞身陷记忆之境,如今出来才发现也不过才过了一两个时辰,冯卢口中说的万血阵也不过才刚要成型。云辞在前面施法与冯卢对抗,她连忙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阵眼。   云辞猜测冯卢要摆一个九宫阵,此时她放眼望去,感觉大致是对的,九宫八十一格分为九个小区域,每个区域中有阵眼,九宫之中又另有一个致关重要的阵眼,她虽不懂,但自诩感觉敏锐,希望能感应到特殊的存在。   只是这一圈看下来,她现在了一个问题,之前被困着在透明房间里的人少了不少。   比如最显眼的燕星尘就没了,只有希容睁着空洞绝望的双目瘫坐在地上。   她偷瞟了云辞一眼,小心翼翼蹭到陆婉身边,低声问:“燕星尘呢?”   “燕…唔?”陆婉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千岁岁捂住了嘴。   她害怕得颤了颤,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不应该回答?   就听千岁岁像做贼一样对她说:“小点声。”   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恳求,好像她在做一件很谨慎又凶险的事情,哪怕针落地的声音都有可能将危险招来似的。   陆婉下意识就点起了头,在她情绪的感染下,声音也压得极低:“刚才外面那个人突然一抓…”   她手往前一探诉说着刚才的凶险:“就把十多个人给抓出去了,那个燕什么的原来跟外面的人也是一伙的,还有其他被抓出去的人,一出去就变了样,什么事都听他的,把我们都气死了。”   千岁岁越听眉头越皱:“十多个人?全听冯卢的?”   “对,好多都是大宗门的得意弟子呢。”陆婉说得直咂舌,没想到大宗门里这么多叛徒和是非,好吓人,她还是和李大哥在小门派里好好待着吧。   “其中还有八荒仙宗的宗主呢,要不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宗主叛徒,这阵没准早破了。”当她得知这些人中很多都是一宗之主和大尊大能时,立时就充满了希望,谁知道宗主这么牛的人物都是叛徒。   “八荒仙宗是怎么回事啊?”她纳闷极了:“从上到下,怎么都跟妖物同流合污啊。”   千岁岁也想问,八荒仙宗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都被冯卢控制了?冯卢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然后他们就被派去了什么地方,哎!”陆婉叹道。   千岁岁听完后,忽然上下将她一阵打量。   陆婉抱着胸颤声道:“怎,怎么了?”   “你好像不害怕?”千岁岁问。   “嗨,这个啊。”陆婉放松下来:“大不了就跟李大哥死在一处,有什么好怕的。还能跟这么多以前见都见不到的大能们一起赴死,我觉得很荣幸。”   “你倒想得开。”千岁岁挺羡慕她的,小事糊涂,大事虽不精明但是通透,拿得起放得下,不纠结不娇情,她或许也可以学一学?   尤其是记忆恢复后,总感觉心里多了很多沉甸甸又甜滋滋的东西,觉得压得慌又不想甩开这份压迫感。   明明是紧张时刻她思绪却渐渐偏了,直到耳中听到了阵阵惨叫声,她才回神,慌得叫了声:“师尊!”   “嗯。”云辞正努力维持这份地动山摇,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骆宗主等人已经做好了基础准备,只待他加入其中,添一份力。   之前还觉得把握不大,现在他竟然吸收了小徒弟的木灵根,境界和修为不仅恢复到了全盛时期,还隐隐有往上窜的架势,破除这些奇怪的房间感觉绝没问题。   冯卢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将野兽们召出来的。   他脸上再无温和,阴冷的仿若一条毒蛇:“我就知道,岁岁的东西是极好的,仙尊的灵根也是天下绝品,可惜,我一时心软放过了你!”   “可惜,我没能早发现你这条毒蛇。”云辞沉着应道。   刚才陆婉的话他也听到了,此时与骆宗主一对视便知元宗主也是来了的,只是…确实也被冯卢控制了。   再一想又觉得正常,冯卢怎么可能只对燕星尘一人下手呢,只是不知道八荒之中现在有多少人是他的傀儡。   这就难办了。   这说明他们暗中的计划冯卢早就知道了。可他却陪他们演了这出戏,是想看他们像小丑一样绝望的丑态吗?   几位宗主和尊者竟然都无法与之抗衡?   “你到底是什么人?”刚问出来,就听到了千岁岁的惊呼声。   “有人,很多很多人,在惨叫,师尊,好多好多人的惨叫声。”她好像还听到了燕星尘和谈秋月的声音,一样发着凄厉的惨叫声。   她听得耳朵直疼,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可那些声音并不是通过听觉跑到她脑子里的,那是她的感知,其他人都没有听到那些惨叫声。   云辞皱了皱眉,却分身乏术,齐萧和一众元婴弟子也出着薄力,眼瞅着这透明房间咔咔咔开始出现裂痕,突破在望。   可出去后等着他们的,却是那铺天盖地的野兽巨齿…   如今千岁岁又说有什么惨叫声。   齐萧一个头两个大:“师妹,保存实力,等会儿突破出去之后先自保。”   至于那什么惨叫,现下是真的顾不上了。   “嗯。”千岁岁甩甩头,打起精神来。   咔咔咔~   伴随着阵阵碎裂之声,透明房间终于一个接一个的裂开了。   体力充盈之人先一步冲出去,勉强挡住兽涌,给刚才出力颇多的人一些恢复时间,千岁岁不知道云辞此时如何,却也咻的一下窜过云,挡在云辞和齐萧前面,陆婉护在李斗身前,两个人依靠在一起只等与野兽相搏。   千岁岁双手一甩,手中各现出一把宝剑,一把碧玉翠嫩,一把银光闪耀。   正要攻出去视线中出现了一道极速红光,远远地像个炮/弹一样朝着她埋冲过来。 第76章 076 青灵 我要让她解脱、复活。   一开始, 千岁岁以为那是某个红色野兽,还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到底什么野兽这样的红艳艳。   双手持双剑交叉护在身前, 正准备御敌, 就听云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误伤,是小蕊。”   “小蕊?”她定睛一瞧, 还真是。   红艳的花朵裹成了一个球, 远看还真像个大红/炮/弹。   不一会儿, 小蕊就近到眼前,咻的一下就跳到了千岁岁的手臂上,不断变大正想拿花亲昵的蹭蹭她的脸时, 云辞的一双大手将它挥到了地上。   “你怎么又回来了?”云辞消耗虽大,但也并没有虚弱到需要小徒弟保护的地步, 因此对千岁岁的行为既无奈又觉温暖。   只是身为植物,小蕊难道不知道花不能随便碰人吗?还是它本身就是花,所以和植物开花…不一样?   正想着,小蕊张开了嘴, 尖牙利齿中冒出了花白胡须的一位老者。   “族长?”   “还有我。”阿止从族长隔壁硬挤了出来。   “你,你们怎么…”千岁岁一脸惊愕看过来。   云辞一掌推出去, 靠上前来的野兽立时化为空气中的粉尘,连声嘶吼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齐萧只知道小蕊,其他的却不得知,但也猜到应该跟小师妹这几年去修炼的地方有关, 因此上前挡下又一波野兽的袭击, 对云辞道:“师尊去吧,这些畜/生我来解决。”   云辞想了想:“嗯,先交给你了。”   然后转身来到小蕊跟前:“族长你们…”   族长捋着胡须看他:“仙尊?”   “是。”   “原来你长这样。”   千岁岁感觉他们像是在对暗号一样, 怎么都听不懂。   “族长,现在这些不重要,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太危险,她担心。   族长很欣慰:“别担心,不仅我和阿止来了,青灵境所有的族人,都来了。”   他捋着胡须笑道:“我们青灵境的人,可不是贪生怕死,看着族人遇难而无动于衷之人。”   千岁岁摇头,不知所措的看向云辞:“师尊,你劝劝他们,让他们赶紧回去吧。”   结果云辞刚张了嘴,就被族长抬手打断了,“不用劝,我们与岁岁早就命运共享,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现在…”   他和阿止从小蕊嘴里爬出来,然后一指小蕊:“去吧。”   然后小蕊就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朝着千岁岁的胳膊咬了过去。   云辞指间一动,一道锋利水痕立时在小蕊身上划出了一道剑痕:“小蕊!”   小蕊被他阴沉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松嘴,不过尖牙间还是沾染了点点殷红。小蕊花瓣一卷,将这些血吸了个干净。   “好啦!”脆生生的嗓音中伴着无限喜悦。   千岁岁捂着胳膊只觉得莫名其妙,云辞则是直接沉了脸:“族长这是要做什么?”   族长和阿止却没空理他,随着小蕊吸收了千岁岁的血液之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竟然起了淡淡的光芒。   云辞隐隐有种感觉,眉头微蹙,将自己的胳膊也递了过去:“需要吗?”   族长这时候睁开了眼:“你的有什么用。”   谁知道小蕊还真吭哧一口咬了上去。   “啊!”千岁岁惊得叫出声来:“小蕊快松口。”   “没事,”云辞微笑道:“我身体里有你的木灵之力,应当也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族长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不够。”   “现在好了。”他伸手摊开掌心,看到一个小小的绿芽逐渐显出印痕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契约达成。”   “契约?”千岁岁和云辞同时出声。   尤其是云辞,很是吃惊,本以为族长取血是因为要让族人们都来修真界需要这边人的血液,结果并不是那么回子事,而是签契?   “血契?”他问。心里五味杂陈,他和小徒弟之间…都没签过什么契呢。   族长摇摇头:“也不全是。好了,来不及解释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是契约,更是他们的力量来源,要想让全部青灵境族人都来修真界,这一步必不可少。   紧接着,他一声大吼:“小蕊!”   然后小蕊瞬间变大,一人多高,一房多高…直至高至十多米这才停下来。   “这是干什么?”千岁岁问。   其他修者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议论纷纷:“那是什么?”   “花妖?”   “那么大吗?”   “你看,快看,它张嘴了。”   “好尖的牙,这,这,这得吃人吧。”   “这…这么多野兽已经很难对付了,怎么还来个花妖。”   然后他们就目瞪口呆地看到,那花妖非但不吃人,还…吐人?   小蕊犹如深渊的巨口中不断地涌出人来,都是在手背上埋了化形之种的青灵境族人。有了千岁岁的血气和木灵之力加持,他们再不会害怕被吸走种子的力量了。   此时再看过去,妖兽再多,却也不敌青灵境的族人多且强大。   青灵境的族人早和这些妖兽斗了千百年了,早有了丰富的经验,他们一出现修者们刚才被野兽压制的局面立时就完全扭转了。   “这是援兵吗?”有修者问。   其他人也精神振奋:“援兵来了,将这些妖物一举歼/灭!”   有人看看那还在“吐”人的花妖,默默没吭声。   冯卢也看到了小蕊,眸光一闪却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果然!终于来了。”   他任由自己召唤出来的妖兽被打杀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血腥气,千岁岁本来还在高兴来了这么多帮手,却又听到了那一声声惨叫,来自地底。   “师尊,”她堵住耳朵:“好多人,在惨叫。”   燕星尘和谈秋月的声音尤其明显,吵得她脑仁疼。   云辞正要上场出一份力,其他人以为是援兵,他却知道是怎么回事,结果腿还没迈出去,就见小徒弟明显不对劲,不由得揽住了她。   “怎么了?”他问。   “很吵,地下,好多人。”她说。   小蕊终于把所有族人都放出来了,缩回身形朝着千岁岁奔过来,红光一闪就没了踪影。   族长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带着阿止也投到了战斗之中。   “哎?”千岁岁一愣。   云辞替她揉着额角,往她手腕处一点,一朵妖艳的红花像纹身一样贴在她的肌肤上,唯一与纹身不同的是,云辞一碰,那红花像是痒一样扭动了一下。   “这,师尊,好奇怪的感觉。”千岁岁脑中立时有种玄妙之感,有一股温和的力量正帮她安抚脑中的疼痛,不一会儿,耳边虽仍有连绵不断的惨叫声,却不能再影响她的情绪,也不会引起疼痛。   她还有种感觉,好像整个青灵境此时就在小蕊身上,不,是通过小蕊而与她紧紧相系,成了她的一部分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云辞猜测:“应当是青灵与你订下契约,所以整个青灵境和里面的族人,此时都尊你为主,听你号令吧。”   “什么?青灵与我?我从来没见过青灵。”那个神秘的树精,除了在幻境中见过,哪还接触过啊。   这云辞就不知道了。   小蕊却是扭了扭,突然出声:“青灵喜欢你,小蕊也喜欢你,我们都喜欢你。”   话音刚落,地下突然传来巨大的崩塌声,青灵境一半族人腾出手来,齐心协力竟是将地底戳穿了。   然后更加浓郁的血气就窜了上来,地底下竟然另有乾坤。   地底之下,血流成河,布满了法阵,纹路散发着金红之光,令人震撼。   结果大家细看之下发现这还不是最震撼的,法阵的每个阵点之上,都捆绑着数人,以极其扭曲的姿态痛苦的惨叫着。   只一眼,千岁岁就瞧见了丑陋的黑色蛇身。   “是玉蛇。”她说。   其他人顿时警惕起来:“这么多?”   数不清的阵点之上都有玉蛇捆了人站在其上,这蛇得有多大,多少,根本就不能细想一群人的头皮就开始发麻了。   银杏刚用弯刀砍断了裂齿虎的巨齿,深吸一口气窜到千岁岁身边,指着某处道:“岁岁,快看那边。”   “是阵眼”云辞也飞了过来,面色凝重。   他们所望之处,正是燕星尘,另还有两三处特别之处,一处是谈秋月,一处是元宗主,还有一处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从一身暴涨的灵力来判断,肯定也修为不低。   有被困在透明房子里的八荒弟子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是,是八荒弟子,所有的,都是八荒弟子,都是!”   所有被捆着受折磨的人竟然都是八荒仙宗的弟子?   人们一边对抗着野兽,一边惊得心直颤,不由得直往冯卢那边瞧,这人到底是和八荒仙宗有什么仇?冯卢竟是将整个八荒仙宗的弟子拿来作祭,尤其是燕星尘和元宗主两人,分别是重要的阵眼。   将受万兽噬咬之痛,却又不能自主生死,令人望之生寒,心生不忍。   燕星尘扭曲着面容,在看到千岁岁的那一刻,拼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向她的方向伸出了手。   可没一会儿,就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游走到了他的手臂之下,将他重新捆了个结实。   千岁岁一见到他下意识得抖了抖腿,双手紧紧抓住了云辞的胳膊。   云辞轻拍一下:“别怕,有我在。”   “嗯。”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见到燕星尘就害怕了,那是对害她之人天然的恐惧和气愤。   就在这时,冯卢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终于~哈哈哈,青灵之人,你们终于来了。”   族长等人皆愣住了。   冯卢双手一握,那些野兽瞬间爆成血浆,众人连忙躲闪。   那些血肉淋到法阵上的人身上,他们更加凄惨地喊叫起来。   幸存之人将冯卢团团围住,他却一点都不怕,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看。   那目光毒辣,扫过的每一个人都是青灵境出来的精怪所化。   “其他人…”他突然手一扬,露出抹残酷的冷笑:“没用了。”   话毕就像刚才那样手一握,闭上眼睛想要倾听最后一波动人的惨叫声,结果手感不对,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那些人。   他本是想将所有的人修杀死,只留下青灵境那些人的,可此时那些人修全都不见了。   “是谁?”   不只是上面的人修,就连被困在法阵中的人修,还有很多的青灵境族人也都不见了,哀嚎声不在,空气中除了腥臭的血气还有股淡淡的青草香,不过只是片刻就消失了。   云辞和千岁岁互相搀扶着大/喘/气。   云辞:“还有吗?”   千岁岁环视一周:“没了。”   所有的玉蛇都被解决,所有的被困人员千岁岁也都让千岁兰卷着救了出来,此时那些人或者惊魂未定或满身血污或惨叫连连,倒在一旁。   而青灵境族人她也让小蕊能“吞”多少是多少,救走了一大批。   族长本来是带人来救人的,现在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站在半空之中,盯着冯卢。   冯卢无所谓的摊开手:“阵法已成,即便是缺失了阵眼,有你们青灵之人在此,也一样。”   “你是谁?”族长问。   冯卢摇摇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不能去死!”   振臂一挥,他仰天发出一声野兽的长啸,立时有不少的青灵族人被狂风卷起,一个个像像被拔起的萝卜一样,朝着冯卢而去。   千岁岁和云辞先后出手,族长也冲了上去。   齐萧掂了掂剑,对骆宗主道:“宗主,咱们也上吧。”   “嗯。六合弟子听令!”一声令下,六合弟子齐齐出列。   骆宗主看了看其他人,沉吟道:“其他道友…”   “骆宗主,咱们还是别上去添乱了。”有人忍不住小声道:“明显打不过,这些人…好像并不是咱们这些宗门的弟子?”   他指的是青灵境的族人们。   “对,青灵之人?那是什么人?”又有人问。   “是不是其实这些人也是什么妖物?”   “对啊,还有刚才那个小姑娘,我的天哪,她用的什么武器?是什么植物的叶子吗?是不是也是妖?”   “一个人就把我们这么多人救下了…不是人肯定不是人。”   “有那么奇怪的叶子,肯定不是人。”   “这肯定是两个妖族的矛盾,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把咱们给牵连进去了吧。”   “咱们还是别管了。”   “对啊,骆宗主,别管了,自保要紧。”   “对啊,不过是一个妖男和一个妖女…”   众人议论纷纷,不敢站出来,倒是李斗和陆婉闷不吭声站到了齐萧身后。   齐萧赞许的看了两个人一眼:“在我身后,我会护好你们的。”   然后面向其他人,冷声道:“你们口中的妖女,正是我六合弟子,若是诸位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先跟你们算算账!”   “齐萧。”骆宗主眯着眼轻声唤了他一声:“罢了,何必强人所难,只是…”   “呵~”他轻笑一声:“待会儿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让岁岁不要太为难自己,何必浪费灵力呢,省点力气照顾照顾我这把老骨头不更好!”   “是!”两人唱合不过是转眼间,很快,六合弟子全体出动,留在原地的那些人顿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有人嘴硬:“我,我灵力消耗巨大,动不了了。”   有些人却是撇到了不远处那一大片血人,打了个激灵,连忙也跟了上去。   燕星尘灵力耗尽、失血过多披头散发躺在角落里,睁着混沌赤目看着远处朝气艳绝的身影,一时激动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谈秋月早晕死在另一头,希容抚了抚手腕淡淡瞥了燕星尘一眼,突然猛地站起来,拎了剑就御空跟了上去。   另一头,冯卢不知是专克木系,还是真的就那么厉害,这么多人竟然隐隐不是他的对手,他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千岁岁等人还好,青灵境的族人在他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屡屡败退。   族长越发觉得不对劲:“岁岁,他恐怕不是克木,而是在吸收我们身上的木灵。”   千岁岁感知了一下,“我并没有任何不适。”   他想了下,道:“把小蕊放出来。”   “哦。”千岁岁甩了甩手腕把小蕊抖擞下来,它瞬间就将除了族长的所有青灵境族人吞进了花瓣之中,然后一个扭身重新“印”到了千岁岁的手腕上。   千岁岁:“…族长?”   “既然你没事,现在把全族的力量施加在你身上,不信打不倒他。”族长说着,率先冲了上去:“你到底是什么谁?算计我们图的是什么?”   冯卢阴沉着脸说:“图什么?你们将青灵困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让她解脱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你既然知道青灵的名字,就该知道动了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族长声音也冷硬起来,之前的可爱小老头在种子的作用下化为鹤发童颜的仙者,每一次攻击都凌厉非常,像极了下狠嘴要将猎物嘶咬碎裂的…食人花。   “今天,就让我为青灵报这个仇吧。”   冯卢轻松躲过云辞的一记攻击耻笑道:“我才是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的人?她人都被你们困住了,以本/体滋养你们这些妖物精怪,让她无□□回转世脱离苦难,该是我替她来向你们报仇!”   “呵!”族长冷声一声,双掌合十向前一击,没了族人供他灵力,这次终于勉强碰到了他的肩膀,双掌立时化齿狠狠咬了一口。   虽然只是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但也足够了。   他立时恨得咬牙切齿:“我当是谁!”   “原来是无耻狗妖!”他大声骂道:“今天就让我替青灵将前仇旧恨一齐报了!”   “谁?”千岁岁扭头朝族长看过去。狗妖?是,是她想的那个狗妖吗?   本来他们几方是配合着你来我往地对冯卢进攻,现在族长一得知了冯卢的真实身份,愤怒火焰不仅让他气势暴涨还激进了许多,完全打乱了云辞这边的攻势。   云辞略停了停手,道:“族长,别上了他的当,冷静。”   “冷静个屁!”族长真的冒了大火:“当年要不是你,青灵和那人修也不会闹得不欢而散。”   “没我他们也一样不合适,那人修最在意的只是他自己,他根本不知道青灵的好。”冯卢这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竟是三年前幻境中的那头像极了狗的狼妖?   千岁岁和云辞不知道幻境中那个年代距今已有多少日子,但滴水汇湖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情,一个族的发展壮大也非千百年可以达成的。   这至少是上万年,甚至更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吧?   所以族长和冯卢到底…多少岁了?   千岁岁不敢想象,她以为自己穿成一棵千岁兰,能活个千岁已经是很牛的事情了,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活上万年?!   好,好玄幻啊!   其他前来助阵的修者不知道怎么好好的群打一变成了一打一,而且…除了六合仙宗的弟子,其他修者有不少人频频往千岁岁身上瞟,都在猜她身上那个红色的大花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之前以为是花妖,刚才他们却看得真切那花妖是突然从她身上出现,又突然回了她身上…到底藏在哪里?是法宝?能藏人的法宝?能藏那么多人的法宝?   而且不少人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强大无尽的木灵之力,有些人眼珠开始打起转来。   结果小蕊只是突然窜出来张花露了露牙齿,这些人就缩回了脖子。   千岁岁:“嗯?小蕊怎么了?”   “饿了。”它脆生生道。   声音不大,却足够某些人听到。   有几个人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千岁岁点头刚要说话,突然看到云辞被弹了回来,她忙冲上去把人接住。   云辞惭愧道:“他们两个都太强了,完全没办法插手。”   骆宗主也过来了:“仙尊如何?”   “没事,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目光在地下已成形的法阵上看了一眼,又朝着族长和冯卢那边瞥过去:“阵眼已毁这阵法本该摧毁,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迹象,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族长又受愤怒所控,失去了理智。   “那边是帮不上忙了,不如我们下去找找线索?”骆宗主提议。   云辞点头:“我和岁岁在这边守着,麻烦宗主带人去地下打探了。”   齐萧也要跟着去地底下,转身前依依不舍,刚想叮嘱一声就被骆宗主拽着衣领带走了:“徒弟还置疑师父的能力?快走!”   族长和冯卢还在斗凶斗嘴,当然,手上也半分不客气,刀光剑影不要命似地往对方的身上招呼。   “没你起码青灵的孩子不会遭受那么多磨难。”族长突然忍不住喊出了这样一句。   冯卢瞬间愣住了,肩膀被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他忙捂住,难以置信地问:“什么孩子?”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爱的人,现在配说什么要让她解脱,解脱了做什么?看你怎么再一次残害了她的孩子吗?”族长又是一掌抓咬过去。   冯卢一个闪身,眯起了眼:“解脱了她就能活过来,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青灵复生。”青灵是树妖,不,以她当时的修为和功德,她得道成仙也是可能的,只是恋上了人修,所以一直贪恋人间,不肯飞升成仙。   要让她复活,必须要用到天地之力和精纯的木灵,天地之力她自身就足够,只是青灵境的族人越来越多,让她消耗巨大,只要将青灵境摧毁,将所有族人一网打尽,青灵的天地之力就会慢慢恢复。   这虽然只是冯卢的猜测,但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而精纯的木灵他早就盯准了人修的木灵根,只是再有天赋的木灵根也不会强悍到能将快成仙这人复活,所以,他要得到那样强大的木灵,就得不停的从人修身上挖取木灵根,然后炼化凝聚…   漫长的岁月,他木灵已经积攒得差不多了,缺的就是将青灵境族人杀死的机会。   可是青灵太善良了,她把那些族人保护得太好了,他再也无法进入那个山洞,也找不到青灵境的位置,派遣出成千上万的手下,也只能偶尔探得到一点线索,可也极为短暂,他根本进不去青灵境。   既然进不来,那就逼他们出来吧。   在发现了千岁岁和青灵境有联系时,他其实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还早被他设局挖了灵根,死而复生又如何?他确实心生好感又如何?   都比不得青灵重要。   这次的计划他已经谋算了太久的时间,他要用万血之阵不惜献/祭灵魂将青灵境里的人抓到这里来,然后再启动二层法阵,在杀死青灵之人的同时开始复活青灵的仪式。   “没想到,用她竟然能逼出你们来。”倒省了他以灵魂为祭了:“真是天助我也!”   至于孩子…   “青灵能有孩子?呵!想骗我,也要找个令人信服的借口。”冯卢之前还真动摇了一瞬,不过转念他就觉得可笑,如果青灵真的有了孩子,他岂会不知道,岂会不当宝?怎么会像他口中所说的残害…   “骗你?”族长突然厉声长啸:“你往后瞧瞧,亲自问一问青灵,我骗你没骗,你害她孩儿没害!”   冯卢本不信的,可身后一股磅礴灵力越来越近,是那样的强大、熟悉,他终于忍不住回了头,只见漫天绿意席卷而来,瞬间将他击倒在地,一身的灵力溃散难以维持。   “青灵…”复活了? 第77章 077 沙漠章鱼 青灵境全族…皆听命……   谈秋月困在噩梦里久久不能醒转, 明明她的人生肆意而明艳,她明明能有大好的前程,却被师父的一句话给毁了。   师父说:燕星尘这个孩子不错, 配得上你。   于是她就将这个名字装进了心里。   都怪师父, 如果不是她…最后师父却笑得出来,当着她的面祝福燕星尘和希容, 还十分轻松地说是她没福气。   呵!嫁给燕星尘就是有福气?   可拉倒吧!   谈秋月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听到了周围全是哎呀哎呀地抽气声, 放眼望去全是八荒仙宗的弟子,燕星尘也歪倒在不远处。   有人发现她醒了,不客气地啐了一口, 一边哀嚎一边直骂“晦气”。   谈秋月充耳不闻,撑着最后一口气歪歪扭扭地站起来, 想往燕星尘那边去,结果刚起了一半扑通一声就又摔了下去。   声音又惊动了不少人,却始终没有惊动不远处的燕星尘,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处的某道身影, 谈秋月目光跟着过去,突然无声冷笑。   千岁岁!   愤怒使她失去理智, 不知打哪来的力量,猛地跃起窜了出去,狠狠砸在燕星尘身上。   燕星尘忍着巨痛扭头一见是她气道:“疯子,滚开。”   “我是疯子?你就是傻子!”她放声道。   “滚!”   “就算是滚, 也等我杀了你再说。”话音未落, 她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锃亮匕/首,精准地刺入了他的腹中。   燕星尘疼上加疼,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你!滚!”使出最后的力气将人踹开。   “我的命, 只有岁岁能取,你算什么…东西…”抱着腹部妄想用最后一丝灵力疗伤。   他对不起的是千岁岁,因此这条命是她的,只有死在她的手上,他短暂的人生才能画上圆满的句号,其他人没这个资格。没有!   “我要死在岁岁手里,幸福地倒下。”说话间目光又挪到了千岁岁身上,她正迸发出强大的灵力全力攻向了冯卢的后心。不愧是他的未婚妻,他想着,满足地眯起眼来:“能死在她的手里真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千岁岁快点来找他报仇了,到时候他一定多看她两眼,留下世间最深情的目光陪着她留在这个世界…   “啊!”然后他就发出了一道惨叫声,眼前血红一片,巨痛袭来不一会儿竟然什么也看不到了,眼前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   “看,还看?我让你永远也看不到她。”谈秋月满手的血污,哈哈大笑。   旁边有人吓得直想后退,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幸好谈秋月也懒得理旁人,她只想找燕星尘算账。   但这个账倒也不必算得太快,掌心一个用力,有什么圆形的东西立时爆开,旁边传来了不断的呕吐声。   “还想死在她手里?就你,做梦吧!”谈秋月缓缓贴上他的手背,手往他腹部摸了摸,啧啧摇头:“命还真大。”   又抬手往他心口摸去。   结果扑哧一声,手掌一痛,紧接着前心后背也传来巨痛。   燕星尘更是哀嚎痛骂不止:“谈秋月,你个疯子,你不能杀我,我的命是岁岁的,是…唔…”   啪嗒!地上掉下了某个鲜红的肉块,燕星尘满口血污只能发出污污污的声音。   他恨极了,也痛极了。   谈秋月颤巍巍扭过头去,亭亭玉立的女修手持长剑又用力捅了捅。   “你…唔~啊哇~”从她的嘴里也掉出了什么东西,她想起来可是希容用长剑将她和燕星尘刺了个对穿,两个人就像是签上的肉块串成一串,无法分离,可笑至极。   希容并起一掌重重的又推了一把剑柄,又加了一道法术在其中,确定两个人不会挣脱这才昂着高傲地头目不斜视地走了。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她也要同六合的弟子们会合了,她要去献一份力,为了整个修真界奉献一份薄弱之力。   希容嘴角勾起,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一步步走出了谈秋月的视线。   希容的剑不知是怎么回事,像一把魔剑一样,汲取着两个人的生命力。谈秋月嘴巴大张无声狂笑:希容!狠!厉害!太厉害了。现在燕星尘一定恨死她了吧,以为割其舌、夺其命的人一定是她这个妖女吧!   行吧。就让他们两个,一起带着恨…赴死吧。   谈秋月一咬牙手掌向下一个用力直接切了下来,然后忍着痛无声地紧紧抱住了燕星尘,任他再怎么挣扎都没松开。   ……   冯卢愣愣地看着贯穿自己心口的两把长剑,一碧一银,是那样的耀眼漂亮,威风凛凛。   他再将目光扭到那持剑的少女身上,眼前一晃哪还有青灵的影子,有的只是千岁岁那张紧张得发白的脸。   千岁岁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她只是听小蕊转述了族长的计划,按它的说的,一到时机就冲了过来,没想到真的能一击成功,但…万年老妖不会被她这样的一击就送命吧。   千岁岁有点害怕,手都微微发抖。   冯卢突然就笑了:“原来,哈哈哈…”   仰天大笑,眼角都浸/润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族长手背在身后,平静道:“否则,你以为小蕊为何那么喜欢她,我们又为什么以血为契认其为主。”   千岁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莫名的一阵心慌,咻的一下就拔了剑,退后几步。   冯卢捂着伤口放弃了疗伤。本来他也疗不了。   他之所以这样厉害,完全是因为万年来挖来骗来的那些木灵根,而刚才千岁岁的那两剑带着青灵境的某种神秘力量,将那些木灵根的力量全都吸走了。   如今,他也只能任人宰割,命不久矣。   不过在死之前…   他蹲坐在地上,朝千岁岁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千岁岁警惕地又往后退一步,看到云辞毫不客气地躲地了他身后。   “呵!”冯卢嗤笑一声:“不愧是母女俩,怎么都喜欢这种玩意。”他无奈摇头,最终还是败给了人修。   云辞眉头微皱:“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冯卢像认命似的放弃了,无害了?这么简单快速?   族长背身而立:“小蕊将他的力量全部带进了青灵境,他接下来只有等死的份了。”   冯卢也不争辩,“我只有一个请求,死后让我进青灵境。”   “做梦。”族长瞪过去。   冯卢耸耸肩:“那换一个也行,让青灵之女亲自葬我。”说完目光灼灼看向了千岁岁。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千岁岁缩在云辞身后疑惑不解。   “还不懂?还是装傻?”冯卢觉得可笑:“你就是青灵的女儿,族长不是说得很清楚了。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能伤得我了?我又能认命?”   他突然向后一仰任由身体直直摔了下去。   族长怕他有诈,追了下去。   千岁岁紧紧抓着云辞的衣服,双目失神一脸的茫然无措。   “他们胡说什么呢,我是谁?”她声音都发颤了,心怦怦直跳这比她之前恢复记忆知道自己就是被挖灵根的小师姐更令人…她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感受,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化为无形,任何语言在这个时候都转为疑问,只能一遍一遍问: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胡说胡说,他们是不是都在胡说?   “我,有妈?”她难以置信地缓缓抬头,直到对上云辞关切的目光,突然眼圈就红了:“我,不是孤儿?”   吸着鼻子,她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喜悦的,可胸腔中积着的却是浓得散不开的委屈、憋闷。   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刻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世。   “他们一定是骗人的。”   “岁岁~”云辞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得转过身紧紧将人揽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轻抚着她的后背,他也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可到嘴的任何字眼都无力又苍白。   说什么呢?   说:别怕,有我在?   说:对,他们在胡说,你是个没妈的孩子,是孤儿。   说:你有妈了应该高兴…   他此时此刻能做的仿佛只有陪伴,无力且无能。   “对不起。”最后,化成一声道歉散在了她的发间。   冯卢摔在一个很讨巧的位置,微微偏头就能看到地底之下忙碌的修者们,正在努力寻找停下阵法的线索。一回头就看到族长阴沉的脸。   “真不能…把我葬在青灵身边吗?”他微笑:“她那么善良,只要在她的树根旁挖一个小坑,我觉得…她不会拒绝的。”   族长冷声道:“我拒绝。”自己住的地方有这么一个膈应玩意,他夜里都别想睡好觉。   “呵呵~好吧。”冯卢好似彻底死心了,越过他看向不远处的千岁岁,心里五味杂陈:“能给我讲讲吗?事情的来龙去脉。”   族长本不欲多说,但看云辞带着千岁岁也往这边来了,早晚要说给她听的,不如一并说了吧。   原来,当初青灵不知道自己有孕,为了拦着两个人而被他们打伤,就伤了根本陷入深眠,待养好伤醒来的时候,面对的不是情郎的温声软语关怀倍至,更不是好友的温暖陪伴,而是两个人挑起的人妖大战…   可想而知青灵当时有多绝望,便做了个决定。说得好听点是舍己身救大世,其实就是不想面对这些遭心事,她只想逃避重新当一棵没有感情的大树,谁知道千万年之后,树上竟结了唯一的果子,掉在灵液池中不知又被灵液池浸泡了多少日月,终于有一日在族长进洞的时候,果子里出现了婴儿的啼哭声。   千岁岁出生了。   但因为随着青灵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一出生就体弱根本受不住青灵境浓郁的灵力,他只得依依不舍得将千岁岁送去了修真界,谁知道派出去跟着千岁岁的女族人一出青灵境就失去了音信,他也没了千岁岁的消失,着急了多少年,终于有一天,有一棵奇怪的族人出生了…   “这就是千岁岁。”族长长叹一声:“如今想来,当初那女族人许是因为化成了木灵根修者,或者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也未可知。”   “你!”族长厉声道:“和那人修一样,都是为了自己,自私自利之徒,伤她在先,又伤她女儿保护者,又夺她女儿灵根性命…有何脸面乞求能在青灵身侧长眠?呸!”   一桩桩一件件,直将冯卢的脸砸得煞白。   他努力为自己辩白:“我,我替青灵报仇了。”   “报仇?呵!”   “真的!”他努力看向千岁岁,目光虔诚就像看到的是青灵一样:“当年六合和八荒还是一宗,那人修就是六合八荒的弟子,后来因为青灵这件事,才逐渐分成了两宗,那负心之人伤青灵至深,却有脸当八荒之主,呵!我当时亦身受重伤,不能亲手将其斩杀,如今便要让他这些徒子徒孙偿命!”   “本来六合也难逃厄运,只是后来我想着青灵可能不太喜欢我滥杀无辜,就想着只献祭仙尊一人便是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他艰难地看了千岁岁一眼,最后痛苦闭目:“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族长叹息一声,也看向千岁岁:“你,现在懂了吗?青灵境是你母亲一手所创,如今我们与你定契不过是将你母亲之物归还于你。”   “以后…”他笑道:“青灵境全族…皆听命于吾主。”   千岁岁一激灵,下意识就往手腕处扒拉,似乎想要把小蕊的红色印迹抓下来,小蕊扭了下花瓣像是有些委屈,然后缓缓褪去了红色变成了浅浅一个白色花痕,但就是不从她手腕上下来。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我们…亦是,你如果拒绝的话,那我们只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随你母亲而去了。”族长悲声道。   千岁岁扒拉的手顿时停下了。   云辞抚着她的背冷声对族长道:“你这是在威胁岁岁吗?”   族长叹道:“不是威胁,既已认主,主人不喜我们,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千岁岁缓缓低下头,目光停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处白痕上,觉得分外沉重。   “我…”   “呵!”冯卢灵力散尽,慢慢开始显露出野兽形态来,“还真像青灵的性子。”难怪他会被吸引了。   “岁岁,记得,一定要亲手葬了我。”他缓缓闭上了狼目,呼吸渐消。   却不想,随着他气息尽断的那一瞬间,他的兽身竟也维持不住,啪的一声碎成无数灰尘消失在空气之中。   倒也不必葬了。   “就这样死了?”阿止突然从小蕊的嘴里冒出来,看着千岁岁纠结的脸,讪笑道:“抱歉,抱歉,我这就下去。”   结果这还没完,察觉到没了危险,和千岁岁熟识的几个族人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千岁岁眉头越来越皱。   云辞磨了磨后槽牙。   “解决了?”   “那我们能回去了吗?”   “以后咱们都要听岁岁的话了?”   “哇,岁岁怎么长这么大了?”   “不过还是一样可爱。”   “她怎么不高兴?”   “她看我们的眼神…是不是略嫌弃?”   “岁岁啊…”   千岁岁终于忍不住一甩手腕,对着小蕊说:“下去,要不然,我,我不跟你玩了。”   小蕊是孩子性格,此话一出果然管用,立刻就从她手腕上跳了下去,委屈地低着花:“岁岁别生我气。”   “岁岁,”族长刚要语重深长地说什么,就被千岁岁打断了。   她咕囔道:“就,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我只带着小蕊,有事可以通过小蕊找你们啊,你们不必…”都待在小蕊的嘴里待命的。   真的有些吓人,不,是瘆人!   族长一听,也行!小蕊在就是他们在,没差别。   “可以。”   “那小蕊不准再…”她扫了扫自己的手腕:“就还跟着千岁兰就行。”   “好。”小蕊也脆生生的答应了。   云辞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辛苦你了。”短短时间,经历了这么多。   千岁岁依旧无法消化和接受自己的身世,但她却不忍心真让青灵族人消失,只能硬着头皮先应下来,以后慢慢再议。   冯卢和青灵境的事情就这样看似凶险但又轻松地解决了,现在…   一行人将目光投到了地底之下,野兽的血液依旧缓缓流淌,阵法不消,这里的人谁都逃不掉,难以活命。   阿止看着如河水般湍湍流淌的腥红血水,捂着鼻子直皱眉头:“那妖物死之前没说怎么让阵停下来?”   “没有。”千岁岁摇头,下意识就去看云辞,刚对上他的目光又后悔了,好像有点太依赖他了,连忙移走目光,自己皱眉想办法。   齐萧本来还担心他们,此时见他们这么快就把冯卢解决了,觉得不可思议,同骆宗主说:“弟子上去看看。”   “嗯。去吧。”骆宗主抬头看看,刚才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能看到大概动作,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说起来,这个地下真的十分诡异,不,这整个地方都十分地诡异。   他们这么多人找寻了这么久,整个地底下都翻遍了,按照解阵之法,能毁的地方全毁了,身为阵眼的燕星尘等人更是早已气绝。   希容的行为自然瞒不过众人,但也没人觉得她做得不对。只叹这女人悔悟的晚了,狠心的也晚了。   破阵相关的方法他们都试过了,一队人里不乏擅阵之人,最后却都束手无策,表示这阵破不了。   齐萧御剑而行渐渐离千岁岁他们越来越近,却在快接近地面时,咚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要不是他一直警惕着四周因此行的十分小心,此时没准还会撞得头破血流呢。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不少人发现这一情况,也纷纷御剑飞起,小心地探到同样高度,发现同样被看不到的东西拦住了。   云辞听到声音,回头望去:“有东西?”   随后对千岁岁道:“你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   又看族长一眼:“族长…岁岁劳烦您…”   族长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你说我们也会保护好她的。”这是他们的主子呢,虽然千岁岁不想认。   云辞就松开千岁岁,一路探到齐萧上方。   齐萧:“师尊小心。”   “嗯。”云辞先打出一道灵力,畅通无阻。再以剑相击,也没有任何的阻碍。   反倒是地下之人不管是灵力还昨剑招,都被拦了下来。   银杏眨着眼站在千岁岁身侧:“岁岁,你不是炼化了双眼,也看不透吗?”   千岁岁摇头:“看不透。”   “将灵力凝聚到眼睛上试试?”   她的眼睛炼化之后,并没有尝试过将灵力聚在眼部,而是自然而然地去看。   或许更高等级的东西需要借助更多的灵力呢?   千岁岁想着也对,便尝试着将灵力凝聚在双目之上。所见之处,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她正想摇头,云辞又低了低,蹲在剑上本是想再小心地探一探,可是衣角不小心垂落剑下,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   “师尊快上来。”她连忙大喊。   但还是晚了一步。   云辞什么感觉也没有,可他听到千岁岁的声音下意识要立起来的时候,头顶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咚地一声轻响,他也被困住了。   无形的屏障似乎能有意的拔高高度,然后又在不经意之间慢慢的向下压缩。   千岁岁捕捉到那一闪的光芒,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又是一声大喊:“都下去,快,都下去!”   小蕊速度最快,一察觉到她的意图立刻花瓣一张把所有青灵族人吞进嘴里,率先冲下去成功和云辞会合。   千岁岁一边向上张望,一边朝着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人们大喊:“你们也快点走了,别在那边待着,很危险。”   那些人不是八荒的人就是之前不愿意去帮忙的人,千岁岁也只喊了一两声,信不信她动不动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有人想跟下去,被熟识的人拉住了:“明显他们出不来了,想拉咱们一同去死呢。”   “就是。”有人附和:“估计等他们在下面死透了,咱们也就能出去了,再等等吧。”   “同样是妖女。”   而八荒的弟子早就被冯卢献祭了大半,死的死残的残,不管愿或不愿,此时都动弹不得。   千岁岁觉得尽到了义务,不再去当那圣母好人,扭头踩着碧玉剑往下冲。   结果…咚!   云辞顿时双目圆睁,冲了过去。   这无形屏障见千岁岁要下来,竟然猛拔高,就为了拦住她。   “岁岁?”云辞前去接应,结果自然也被拦下来。他满眼焦急压制着不让自己慌乱:“你看到了什么?你试着伸手,把手伸过来,我们试试能不能触到。”   千岁岁又朝后望了一眼,瞳孔一震,连忙蹲下将手伸了下来,云辞也伸手去牵…   可惜,牵不到,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牵不到,根本没办法穿透这个屏障。   族长等人也来帮忙,可不管他们释放多少灵力、木灵、天地之力,所有的力量都使出来,都没办法穿过这丝屏障一丝一毫。   突然,阿止指着上方的某处,惊讶道:“那是什么?”   “啊~救命!”   “怎么回事?谁,是谁在这里?”   “快,快跳下去,跳到下面去。”   原来,地面的角落里,那些刚才还满怀恶意的一群修者,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控制瞬间腾空,朝着某处咻咻飞去,而那些飞过去的人转眼就…消失了,只有惨叫的余声还回响在洞中。   “发生了什么事?”地底的人察觉异样也纷纷过来。   千岁岁深深地看了一眼云辞,转头对族长说:“用刚才从冯卢身上得到的木灵之力,能不能支撑小蕊把底下这些人都转移走?”   小蕊可以将人带回青灵境,到时候族长自然有办法把这些不属于青灵境的人送回修真界的安全地。   但是耗费一定很大,她怕给族长和青灵境族人添麻烦,可又…目光又落在云辞身上,他已经开始烦躁,什么仙风道骨,什么清冷风姿,此刻都不复存在。   云辞双目赤红:“岁岁,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见她摇头不语,又回头怒问族长:“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族长也不知道,摇摇头,但是对千岁岁却是点点头:“能做到,只是…你确定吗?”   “确定,所有人,都先带到青灵境去。”她说。   “好。”族长郑重点头:“既然是主人的命令,我自当达成。”   “不是…”千岁岁没想到这个关头他还绕自己,但性命攸关她也没时间计较这个了,只得应下:“嗯,命令,一定要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是,我懂了。”族长叹息一声,应了下来:“那你…”   “你们先走,我来解决冯卢那个混/蛋!”   “冯卢?”   “他没死?”   “怎么回事?”   “岁岁!”   议论声接二连三的被红色大花吞掉,最后将云辞不甘乱抓的胳膊用花瓣卷着使劲一咽…小蕊打了个饱嗝,与千岁岁隔“屏”相望。   千岁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朝着它竖起了大拇指。   族长是最后一个被吞的。   千岁岁想了想,问他:“有没有消除记忆的办法?”   她既有这个能力保护一些人,就不想放弃,可…又不想将青灵境暴露在危险之中:“如果有,到时候可以用我的修为作为代价来消除他们的记忆,这样一来,青灵境…”就不会那么危险了吧。   毕竟是她母亲的遗物…想到这,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族长点头:“有方法,消耗不了多少灵力的。”   接着,他担忧地问:“真的是…冯卢吗?他还留着后手?”   千岁岁朝着虚空中望一眼,在眼睛上凝聚了更多的灵力想要努力看清半空中飘着的那一团只有一张冯卢脸的黑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摇摇头:“恐怕是他用万血阵召唤来的某种东西。”   他本来是要献祭自己的灵魂的,如今冯卢身死差不多等同于献祭,这东西就被召了出来,却因为没了控制它的主人而渐渐失控,此事有无形的屏障相隔恐怕也只是暂时的,等它积攒了更多的力量之后,这里所有的人都将成为它力量的源泉。   必须趁早击溃它。   “岁岁…”听她这样说,族长更担心了。   千岁岁却灿烂一笑:“若是…”   她搓搓指腹,低头轻语:“把他的记忆也一并消了吧。”   族长:“…是!”   语毕,也钻进了小蕊的花瓣之中。   小蕊依依不舍的朝她挥挥手,借着那些木灵之力开始了它最厉害的一次“运输”。   红光大盛,一眨眼的工夫,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除了刚才躲在角落里的那些人。   他们此时再想逃,已经晚了,那黑雾冯卢已经吞了一大半修者。   它的吞是真的将人连骨带肉的消化掉,可不是小蕊那般还能把人再吐出来。   “救命,救救我。”   “我们错了,求仙女救命~”   此时,这些人眼中千岁岁倒不是妖女而成仙女了。   千岁岁懒得理他们,这些人是死是活又与她何干,她要赶紧把这黑雾消灭,回去找…   耸耸肩,不得不承认师尊云辞现在确实挺让人挂念的。   双手一伸,除却手中的银碧二剑,还有铺天盖地的绿叶像是张牙舞爪的巨兽朝着那黑雾席卷而去,将黑雾层层包裹,八爪鱼一样团团围住。   千岁岁眨眨眼,心虚地翘起小指抠了抠眉毛,不由得想起了千岁兰的另一个名字——沙漠章鱼!   略辣眼啊! 第78章 078 新生(正文完) 花香四溢。……   云辞无神地在站在小蕊身侧等了许久, 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终于,等到它再次张开嘴,褐色的枝丫刚一露个头, 他就一把薅过去要将族长给拽出来。   族长忙伸手护紧一跃跳了出来, “你做什么?不知道我们的根不能随便摸的吗?”   云辞根本不理他,见他出来了就扒拉着小蕊的花要上攀, 一副想要重新钻回去的架势。   族长赶紧叫人:“拦住他, 快拉住他。”   阿止等族人赶紧冲上来把他拽了下来。   云辞怒吼:“放开我, 我要回去找岁岁。”俨然一只快要发狂的野兽。   阿止神情复杂,嘴开开合合好几次,才喊出来:“云草, 你,你原来真身是人啊。”   其他族人也颇感惊奇:“原来人也能成精怪?”   “云草是仙尊?是不是很强的那种人修?”   “难道人修修炼到某个境界之后, 可为精也可为妖?”   他们不由得想起谈秋月来,她之前也是人修来着,后来…人不人,妖不妖的…   阿止更是感慨:“看来老天爷还是更偏宠你们人, 我们植物啊只有成了精才修炼得快一些,成精之前随时都会丧命呢。”当然, 植物的生命力也是很顽强的,没那么容易死。   云辞不管他们怎么议论纷纷,他只想回到小徒弟身边,那么危险的情况怎么能让她一个人面对, 这些青灵境的人…   “放开我, ”他气道:“你们被他的命令约束不能反抗,我却不用,我一定要回去救她。”   族长摇头:“她的命令也包括——看紧你。你们都走后, 岁岁还叫住了我,让我…”   云辞感觉他看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对,仿佛另有深意:“她让你如何?”   “让我如有必要,便消了你的记忆。”说着,族长还真伸出手来,掌心窜出一股红色的火焰,悲伤道:“我觉得,此刻是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他突然一阵心慌意乱。   银杏等族人也愣住了:“族长?岁岁她…”   “我看到了。”族长深吸了一口气:“岁岁同那个东西同归于尽了。”   “不!”云辞几近崩溃:“不会的,你骗我!你就是不想岁岁同我在一起,你…不可能,不可能的。”   族长说:“都这样了,我何必再做那讨人嫌的人,岁岁果然有先见之明,来人把他按住,我现在就替你消除记忆,免得余生痛苦。”   云辞怎么能如他愿,折腾了半天最后没办法族长只得让他先去休息,好好想两日,哪天要是后悔了可以随时来找他。   但是通过小蕊回去找千岁岁是肯定不能的了,回也是回修真界的其他地方。   几个族人只得架着云辞将他送回了住处,看着熟悉的一切,他悲从心来,几近昏厥。   小蕊歪着红花脑袋张嘴狠狠咬了口族长的手。   族长咚的一声敲打它:“你还打抱不平了?什么都不准跟他说,否则看我怎么罚你!”再成了精那也是他身上掉下来的…咳!花。   然后扭头问其他族人:“那些人修呢?”   顿时,其他人低下了头。   族长一怔,心下微慌去看小蕊:“难道,你,你没忍住真,真给吃了?”   小蕊张张嘴露出尖牙来,好像是在承认一下。   族长立时气得手直抖:“你,你!岁岁回来后你让我怎么交待!”他看着云辞远去的方向低声喝道。   然后银杏就面色复杂地轻轻拽了拽他:“族长,那,那边…”   “什么这边那边的,你们都不知道拦着它点吗?你们…”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他伸着手指使劲往小蕊花上一点,给它踹到了一边。   然后掩嘴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状态,才跟树根处一窝窝的大小蘑菇们打招呼:“诸位…你们好,欢迎来到…青灵境。”   白润和罗珏互相拽着,你拉我我扯你,可就是动弹不得。   他们被“粘”在树根上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无一例外全都长得形如蘑菇,各式各样。   银杏惊讶道:“为什么他们成了蘑菇呢?”还是未完全化形的蘑菇。   想想云辞,人家好歹是个白净少年,是好看的白玉仙凤呢。这些人哪怕是一宗之主,德高望重修为高深,竟然也只能变成半成品的蘑菇呢。   骆宗主慈祥微笑:“您就是族长吧,还请族长帮帮我等。”   齐萧紧握着拳,刚才他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竟原来是…师尊吗?可这些人怎么敢那样对师尊,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可再过分,此时也得低头求人家帮忙,还不能说什么做什么,毕竟这些人又跟他的小师妹有关系。   一时间,齐萧脑袋里乱成一团,只能庆幸田满没有真的在这里,否则他可能会把这些人一个个的扔到炼药炉里炼上一炼。   哦,在此之前或许会先把他们这些蘑菇人拿去研究一通。   族长招呼着其他族人将他们一个个毫不客气地啵地一声拔下来,齐萧要去看云辞,族长想了想同意了,还让他帮着劝一劝:“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很难过,也让仙尊不要太过伤心。”   齐萧只嗯了一声便随着银杏走了。   “那你们呢?是现在就回修真界还是也在我们这里停留一两天?”族长问骆宗主。   骆宗主笑道:“已麻烦多时,这就回去吧。”说完往身后看看其他…大小蘑菇们。   众人纷纷点头,这里太奇怪了,还有现在这副模样更是奇怪。   “那就跟我来吧。”族长带着一众蘑菇们拐进了灵液池洞,只是这里此刻并无灵液池,而是一个天地之力汇聚地传送法阵。   “请吧。”族长一伸手,骆宗主率先走了过去:“仙尊和齐萧就劳烦族长再多收留几日了。”   族长点点头,目送他们一同离去。   修真界,黑雾林外,骆宗主甩甩头,一睁眼就看到了片平坦草原,绿意盎然,生机勃然。   若不是位置没错,他都要怀疑自己去错了地方。   “咦?这是哪?”   “黑雾林呢?”   “怎么有这么大片草原?”   “这…”   “黑雾林没有了,历练怎么办?”   这些人全然不记得自己刚才还是一只小蘑菇,他们的记忆只停留在到达黑雾林外围的那一刻,而目的也不是什么探洞杀妖,而是简单的带弟子历练。   至于为什么弟子历练需要一宗之主们亲自带队…只能解释为大家都很疼爱自己的弟子们。   罗珏在人群中没看到齐萧,疑惑地挠了挠头:“大师兄没来吗?”   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宗主,现在怎么办?”有人来问。   骆宗主眉头皱了一下,“先回去,日后再议。”   乌怏怏一群人不一会儿又散了个干净,几位宗主掌门倒是有种异样之感,但因为实在想不起来也就作罢,只说日后就黑雾林突然消失一事再聚一聚。   而在青灵境中,云辞望着熟悉的住处一步步踏进去,在看到原本蚌床的位置空空如也时,嗵的一声跪了下去。   阿止在后面抽着鼻子:“当初…岁岁哭了好久呢,这床也被她随身带着,当初一去黑雾林她见玉蛇就杀,明显…就是为了去报仇。”   云辞收紧了拳头。   “谁知道你竟然没死,你是仙尊这件事岁岁恐怕也不知道吧,你,你这样太不地道了。”阿止看了眼后面跟来的小蘑菇齐萧,见他冷着脸握着拳,害怕的往旁边走了走。   齐萧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他刚才听到了族长和小蕊的话,猜测小师妹很有可能没事,可也不敢打包票,不敢跟云辞说,怕到时候…徒欢喜。   “师尊,小师妹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他的安慰干巴巴的。   云辞埋着头辨不明神色,只听到一道轻轻的应声。   自此,两个人就在青灵境住下了。每天随族人一起去修炼地修炼,真的像是想通了耐着性子在等着千岁岁回来一样。   每每族长来问他们什么时候走时,云辞都不作答,只是晚上的时候会偷偷溜到灵液池旁,看着那一棵满树银叶的白玉仙凤发呆。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齐萧都快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蘑菇精了,云辞还是没有过离开的念头。   这一日,族长叹着气来敲门。   齐萧开门,一张木脸:“族长?”   族长立时觉得眼睛疼,他们族里就没有这么丑的精怪。   “我找你师尊,叫他出来。”   云辞闻言上前:“族长有事?”   面上毫无波澜、死气沉沉,这师徒俩在他这如仙境一般以往都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地方都快过成疾苦之地了,连带着族人们都少了许多的笑容,他这心里真是又气又痛。   “给给给,带着东西赶紧走。”他把一个花盆塞到云辞手里,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点,收拾了东西现在就走。”   连一秒都不想再在青灵境看到他们师徒俩了。   白瓷如雪的花盆里,长着两个小叶芽,拇指大小,甚是眼熟。   齐萧眼一亮:“这不是千岁兰?”   云辞的手顿时止不住地抖了起来,一只手又轻又柔地抚过花盆,“是她吗?是她,岁岁~”   族长急急得捋了两把胡须,“拿去外面养着吧。大了…再让她自己选择是回来还是…”   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后面的话倒也不说了,直催着他快点走。   云辞想了想,将院子里的东西卷了个干净这才迫不及待的回了修真界。   看着空荡荡的树院,族长气得直哼:这还能回来?这铁定是回不来了。   至于为什么千岁岁为什么会重新成为新生的千岁兰,族长不说,云辞也没问。   他满心满眼都是怀里那小小的一抹绿意,至宝一样,捧得结结实实,生怕磕了碰了擦伤一丁点的叶片…   他的岁岁…终于回来了…   这一日,青云山下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有不知情的路过十分诧异地拉住旁边的人:“道友,怎么这么热闹?”   “嗨!可不得了,凌云阁的齐真人终于决定要收徒了,这些都是慕名而来的。”   “齐真人?可是仙尊的首徒?凌云阁现任阁主?”   “正是,齐真人这次收徒不问年岁不看天赋,只求人品,所以你看连我这样的炼气境都敢来试一试呢,就算选不上过来开开眼界也行啊。”   “可惜可惜。”那路人便直摇头:“可惜我还有事在身,否则定然也是要留下来试上一试的。”   人群中,又挤来一抹粉俏身影,她踮脚往山上张望了两下连忙冲身后招手:“李大哥,快来,我看到罗师兄了。”   “罗师兄~”她手放在嘴边扩声喊道:“我们在这里,这边~”   “陆师妹,李师兄,你们终于到了。”这么些年过去,罗珏已经沉稳许多,但看到昔日伙伴难免激动有些失形象。   李斗上前一抱拳:“罗师弟。”   陆婉问:“齐师兄这是要挑多少徒弟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罗珏苦笑:“我们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啊,大师兄现在也烦闷着呢,看着山上山下这些人就头疼。”   边说边带着他们上山。   陆婉欲言又止,终没忍住,小声问:“仙尊他…还守在药园吗?”   罗珏叹息一声:“嗯。”   偌大的药园如今被分成了内外两圈,外圈占地广阔,种植着上千种药草灵植,不知从何时起,植物的生命力逐渐恢复了,如今六合仙宗的药园可是很出名的灵药产地。   内圈以药殿为中心,方圆十里别说植物了,就是一棵青草花苗都没有种,只有药殿的廊台上摆着两个白玉花盆,一个种着棵总是病殃殃的白玉仙凤,一个不知为何搭着亭台楼阁,只盛着半盆灵液,也不知到底养了什么东西。   但是仙尊很喜欢,药殿内外也不需要凌云阁的弟子们打扫照顾,只要他们时常将十里内冒出来的草植移走便是。尤其是会开花的品种,更是一刻都不能出现在药殿十里内。   实在是奇怪的很,这光秃秃的一片地看着很好看吗?关键是它浪费啊!哎!   许多不明所以的小弟子实在搞不懂仙尊的怪癖,但宗主和大师兄都不说什么,他们这些小弟子更没资格说什么了。   今天阳光明媚,很适合晒太阳,云辞掌心隐隐捧着粉中带绿的某样小东西正走在路上散步。   他看着那晃着小小叶片的千岁兰,笑得满足:“这件小裙子如何?如今你还是太小了,做衣服虽然省布料但也太耗神了。”   小千岁兰听了这话状似不开心地拿叶子在他手心抽了抽。   他忙哄:“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快些长大,为师这眼神不好,怕做得不够精致你穿着不舒服。”   那千岁兰这才惬意的躺平在他手心里,享受着暖暖的阳光。   云辞一边抱怨着她小,却不得不承认小徒弟比刚回修真界那时“大”多了。   在青灵境如拇指大小的千岁兰回到修真界后却没有等比例长大,不过就芝麻粒那么大,不言不语更不会动,他一度以为是族长故意使诈诓他回来的。   直到他不死心地养了一年又一年,十来年过去了,才终于把她养成了真正的拇指大小。   虽仍小,但…有养大的希望了不是。   他心甚慰。   如今天/下/太/平,八荒仙宗近九成弟子全折在了冯卢手里,如今人们已经渐渐把八荒忘记了,倒是六合的名声越来越响,不过也不是他一家独大,琼华仙宗因为希容的大义灭亲且开始招收男弟子后,如今也渐渐势强,与六合已有齐头之势。   对此仙尊一概交给齐萧处理,直接把阁主之位让给了他。他自己只一心想养好自家小徒弟,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两百年,誓要将小徒弟这棵小苗养大成/人。   “再长快些,只跟我说两句话也行啊。”他忍不住在那幼小的叶子上戳了一下,换来一记不痛不痒的抽打,无声的笑了。   是夜,云辞难得的做了梦,梦里小徒弟终于不再是拇指那么小,一日比一日高,每天醒来就会看到小徒弟的衣服都会撑破一道口子,他愁坏了,赶紧给小徒弟做新衣裙,然后没多久又被撑坏。   一直到小徒弟已经有一座宫殿那么高了,他做衣服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她生长的速度,急得满头大汗:“别长了,别长了,岁岁快别长了。”   然后就醒了。   睁开惺忪的双眼,他捂着胸口直喘/气,然后鞋也未蹬就往殿外跑,直到在那亭台之上看到粉衣千岁兰还是拇指大小才松了口气。   “倒也不必长那么快。”小心地将还熟睡的小东西捧进手里,他扫了眼旁边的白玉仙凤,浇了些灵液。   当初从青灵境出来时,他顺手把灵液池旁的白玉仙凤也带了回来。虽然一直病殃殃但还顽强地活着,甚是欣慰。希望它也能坚持到小徒弟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云辞决定去凌云阁找古玲一趟,让她帮着一块多做几身大小不一的衣服,提前备好,以待不时之需。   见到山前山后这么多人,他还有些不习惯。齐萧也烦。   “小师妹呢?”扒拉过云辞的手就要看。   云辞掌心一收:“正睡着。”   然后慢慢展开,果然小小的千岁兰正睡得香甜,偶尔叶子会抖两下,分外可爱。   “越养越好了。”齐萧赞道。   云辞听得十分受用,把材料交到他手里又交待了几句就又回了药殿。   以为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肯定能睡个好觉的云辞,第二天夜里又做了梦,更加可怕。   他现在的作息都是按照青灵境来的,日出修炼,日落入眠。感觉比以往打坐闭关几月甚至几年几十年修炼起来更快速舒适。   以前也从没做过梦,近来不知道是怎么了,频频入梦,还都是和小徒弟相关。   这一次,他梦到自己又附到白玉仙凤身上,小徒弟咻的一下长大了,拿绿叶子勾他的银叶子:“师尊师尊,我要长大了,我会开出漂亮的花,到时候我们一起授粉吧。”   然后小徒弟的绿叶之间就慢慢长出了黄色的花苞,花苞越长越大,慢慢展开…开开开开…开了!   小徒弟开花了!   “师尊快看,我的花好不好看?”   “咦?师尊你的花呢?”   “你不会开花吗?”   “那我们怎么授粉?”   “那我去找别的花了,不能授粉的花不是好花!”   小徒弟扬长而去,他大叫一声:“不要!”   又一次惊醒。   他捂着胸口直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就出去找小徒弟了,小徒弟还小,想要长大就必须要像真正的植物那样吸收日月精华,要不然他早就将小徒弟搬回屋里和他同吃同住了。   当他看到小徒弟还好好地睡着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放心了。   可再一细看,他吓得腿都差点软了。   小徒弟小小叶片中间有,有,有一个像小米粒那么大小的黄色东西,俨然就是花苞。   “不会的,不会的。小徒弟还这么小。”拇指大小…   他叫来田满,田满托着炼丹炉眯着眼:“仙尊问植物几年开花?”   “这,没准啊。”他挠着头发:“有一年一开的,有两年一开的,也有三年五年十年才开的。不过除非是神界仙品,大多不会超过十年就会开花结果。”   他只问开花,田满却连结果都告诉他了。   云辞心力交瘁,很快将人给赶跑了。   展望四周,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把十里之内的花花草草全清理干净了,现在任何东西…   他的目光顿时定格在白玉仙凤身上,对着田满说:“白玉仙凤你抱走,好好养,不许出任何问题。”   “我?”   “对,快抱走。”小徒弟开花这段时间,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因此也顾不得什么日月精华,急忙把小徒弟抱回了殿中,日夜守着,精心照料。   结果那花苞近十个月未开,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许那不是花苞,就是一粒黄米?因此也尝试过各种方法想要一探究竟,可每次都会被小徒弟察觉,然后用两片嫩绿的小叶子包裹住那黄色花苞。   尝试的次数多了,小徒弟还生气了,好几天不理他。   好吃好喝漂亮的衣服终于把小徒弟哄开心后,云辞终于放弃了。开花就开花吧,只要不随便去找外面的野花授粉就好。   也想过不行就联系一下青灵境的族长,看看他有什么意见,又怕到时候族长要把小徒弟带走,他怎么舍得。   只能日夜守着小徒弟,幸好他只是习惯了青灵境的作息,倒也不是非得在夜里睡觉,因此只是几个月日夜不休倒也无妨。   “可别乱跑啊。”千叮万嘱,就怕她趁自己不注意,一开花就往外面跑。   这夜月明星灿,他捧着小徒弟在窗边的软塌上赏月,突然想起齐萧来:“你大师兄嫌那帮人烦,直接收了李斗为徒。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过李斗那个孩子憨厚忠诚,确实不错。”   “那陆婉以后是叫他李大哥还是李师侄?”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传出了除他之外的另一道声音,还是女声,还是熟悉的女声。   “岁岁!”他心下狂喜,忙往手心里看。   掌心之中那小小的千岁兰还在,可她叶片中间的黄色花苞却不见了。   难道开花是小徒弟的另一道成长经历?   “岁岁你终于能说话了吗?”他忙坐正,将灯火拨亮了几分认真等着她下一次出声。   千岁岁的笑声犹如清铃回响在屋子里:“师尊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开口说话嘛。”   云辞刚高兴地点头,却感觉不对劲。   是小徒弟的声音没错,可…怎么好像不是从他手心里传出来的?   “师尊往哪看?”   果然不是从他手心里传出来的。   “我在这呢,师尊。”   云辞猛地抬头,在四周找寻:“在哪?岁岁你在哪?”   他突然害怕:“你,你是不是要开花了?”   “唔,应该是的。”   “你…”要飞出去找花授粉了吗?他抿紧了唇,问不出来,怕听到小徒弟伤人的回答。   他将房间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千岁岁,不由得急道:“岁岁,你到底在哪?”   难道已经出去找野花了?   心中一阵苦涩。   “师尊在想什么?”幸好那声音还在周围:“我就在你眼前啊,不能因为我小,师尊就,就眼里没我了吧!”   “在我眼前?”说话间,好像真的有一抹黄色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   “嘿嘿,师尊看见我啦?”   “…”云辞失笑,“看见了。”   若是空气中漂浮着一料小米,不知道有多少人能一眼注意到,还是个飘来飘去游离不定的黄色小米粒。   “小淘气。”他伸出掌心:“过来。”   那米粒左右摇摇:“不要,我就要开花了。”   “…嗯。”云辞垂下眼睑,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开在我手里,我想看。”   “一定会是这世间最美的花。”   “师尊真的想看吗?”千岁岁问。   “嗯。”   “那…”她轻轻的落在了云辞的掌心,忽然问:“师尊,真的喜欢我吗?”   “…”云辞顿时卡壳,小徒弟怎么一朝会说话后,这么难缠和刁钻?   不过他这次不再逃避,他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她看。   “喜欢还不够。”他温柔一笑:“我心悦于你,想和你朝朝暮暮厮守千年万年,我…”   “爱你。”   他双手捧起花苞置于额前,轻轻触了触,又不敢用力,怕把这小东西一压给压没了。   “嘿嘿,”有清脆的笑声从掌心传来:“我也喜欢你,我最喜欢师尊了,师尊,准备好,我要开啦~”   “嗯。开吧。我准备…”好了…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花苞便微微发出黄光,咻的一下瞬间变大,变得像是一个人那样大。他根本没托住,忙改托为抱,就是这个换动作的瞬间花苞绽开,他一抱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存在。   “岁,岁岁?”他惊得忙松开手,千岁岁顿时往下摔去,他又赶紧补救,及时将人捞回了怀里,却是手垫着衣袖,脸扭到一边,不敢往她身上看。   千岁岁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他的反应。   “师尊是觉得我开花不好看吗?还是后悔刚才的话了?”她微嘟着嘴。   “没,没有。”云辞脸微红:“我腰上挂着储物袋,你取下来…取件衣服…”   接下来的话他就说不下去了。   “什么衣服?”千岁岁还在纳闷,结果窗外刮起一阵风,正好顺着窗缝吹进来,凉飕飕的,她这才“啊”地一声捂住了脸。   “你,你不要乱看,转过去,快转过去!”   云辞轻轻地将她放下,闭着眼睛转了过去。   没了他衣衫的掩护,千岁岁更羞人了,以前化形明明都是自带衣服的,谁知道这次…她是光溜溜来的!   丢人,太丢人了。   她刚才还贱兮兮地问他是不是自己开花不好看,这,这哪是不好看,这是没眼看啊!   赶紧伸手从他腰上拽下储物袋,打开一探,更恼了。   满袋子全是衣服,大的小的中的巨型的。这人到底怎么想的,她会能穿得下有楼那么高大的衣服?   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件大小合适的,气得她又把储物袋绑了回去   然后便见云辞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转了过来,结果…   “你,你怎么…”   “啊!转过去,谁让你看的。”她赶紧蹲下去,用黄色的巨大花瓣把自己裹起来。   云辞脸彻底烧着了。   “我找不到合适的,全是衣服。”她委屈地直吸鼻子。   云辞手忙脚乱亲自去储物袋里找,结果不知道是千岁岁刚才不小心绑成了死结,还是他太紧张自己不小心打成了死结,反正怎么也拽不下来,最后只能把腰带解下来这才找出了衣服,背着手递过去。   千岁岁穿好衣服,也烧得面红耳赤,看都不敢看他。   本来该很惊喜的重逢此时…两个人又尴尬又紧张,谁都不好受。   千岁岁率先打破沉默:“族长,怎么没把你的记忆…”   “你还真要消除我的记忆?”云辞听她说这这茬,转尴尬为愤怒:“你…就算是为了惩罚我之前的欺骗,你这样也太伤人了。”   他做了错事应当受到惩罚,这些年的煎熬他从未怨过,也没觉得这就算足够了,可…   “哪怕是痛,那也是你我美好的回忆,你怎么忍心让它们消失。”   “我以为自己回不来嘛。”千岁岁心虚道。   “现在呢?不是回来了。”云辞逼问:“如果你回来了,发现我不记得你了,曾经种种也全然忘了,活得恣意快活,你会高兴?”   “还有可能与他人相好,你会愿意?”   “啊啊啊!”她突然跺脚蹦起来:“师尊你这个人好讨厌。”   “讨厌总比你这个徒弟可恨强!”   “我不跟你说话了。”   “不准,当年在黑雾林便说定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我,现在是你占了我便宜!”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两个人顿时愣住,云辞缓缓朝她看过来,她也仿佛被蛊/惑了般扭过头去,将目光迎了上去。   “那,”云辞的声音又轻又柔还带着两分暗哑:“换我对你负责,你可愿?”   千岁岁绞着手指不吭声。   他不死心又问:“可愿?”   千岁岁绞啊绞,手指上的皮都磨疼了。   “不愿吗?”满满的失落和伤心。   她忙道:“谁说不愿了,花都让你看了。”   不等说完,就难为情地把头低下了。   “愿意的。”她嘴唇发干:“我愿意同师尊…授粉结果的…”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手,温柔地捧起她的双颊,缓缓地,轻轻抬起来。   云辞将脸贴过去,先是轻轻一触,“我也愿意,一辈子只赏岁岁的花,好不好?”   “嗯。”   浅触逐渐加深,空气中逐渐飘散出浓烈的花香来,熏得满屋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