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侯府遗珠 作者:研研夏日   文案:   冷酷的瑾王失忆了。他忘记了所有人,只认得侯府那个从乡下找回来的庶女林灼灼,误以为自己喜欢人家,非要对人家负责把人家娶回家不可。   林灼灼哪里又敢说,瑾王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她在乡下放猪时,那猪失心疯把瑾王撞在了树上。   综合考虑之下,林灼灼嫁了过去。   直到有一天,瑾王恢复了记忆……   京城初见   瑾王蹙眉看着眼前曾在梦中出现过的姑娘,迟疑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林灼灼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是猪干的,不是我啊/(ㄒoㄒ)/~~   瑾王眉头皱得更紧,担忧的问道:“是不是父皇不同意这门亲事?”   林灼灼黑人问号脸:“啥?”   又名《失忆的霸道王爷爱上我》,《一头猪引发的爱恨情仇》,《千里姻缘一猪牵》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主角:林灼灼(林书宜) ┃ 配角:沈其煜 ┃ 其它: 第1章 穿越   明厚二十五年,初春。   北郡府蓝河镇溪流村一改冬日的萧索,树上和地上都冒出来星星点点的绿。   此时,林灼灼正背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沉思,如此状态已经维持了快一个时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还拴着一只活物,他们家唯一的牲口,猪。再不远处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林贵子。   原本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在学堂读书,但因为林家家贫,他从小也没能读几天书。   林家原本也是个大家庭,林大河和孙大娘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林大齐和林二铁。林大齐的媳妇儿是周翠花,他俩有三个孩子,分别是林灼灼、林柱子、林田妮。林二铁没媳妇儿,只有一个儿子林贵子。   但林大河十年前就去世了,孙大娘也在一个月前死了,林二铁已经离家五年了毫无音讯。   剩下的人也就只有林大齐一家五口加上林贵子了。   说起来,林灼灼这具身子其实跟这家人毫无血缘关系。   当年林大齐和周翠花成亲三年一直没有孩子,十里八村的去寻医问诊都没有什么结果。直到有一天,林大河两口子在去庙里拜菩萨求孙子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包在包裹里哭得大声的林灼灼。   两个人都心善,虽然家里穷,但还是把林灼灼带回去了。同时也在四处打听林灼灼的身世,看看有没有人家丢了孩子。可是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打听到。   因着林大齐和周翠花没有孩子,便收养了林灼灼。没想到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后,周翠花就有了身子,等到第二年,白白胖胖的林柱子便出生了。   有了亲生的儿子,林大齐两口子便不想再要林灼灼,想让林大河扔回捡她回来的地方。林大河和媳妇儿觉得林灼灼是菩萨赐给他们的,这样做会惹怒菩萨,便不愿意。   不料,林大齐大晚上偷偷把林灼灼抱了出去,想要扔掉。这一幕被从镇上干活儿的林二铁碰到了。野蛮的林二铁打了林大齐一顿,从此以后,林大齐便不敢再扔林灼灼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林灼灼已经十七岁了。   这十几年,虽然林灼灼名义上是林大齐和周翠花的女儿,但这两个人却一点都不疼她。小时候经常打骂她,饿着她,等到长到五六岁,便让她干活儿,照看弟弟妹妹。再大了一些,就让她去地里干活。   整个林家对她最好的是孙大娘。虽然林二铁也对她好,但常常不在家。林贵子也对她好,但年纪尚小。   孙大娘常常偷偷给她留几口饭吃,每每被周翠花看到了,两个人都要一起挨骂。   可是,对她最好的孙大娘却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林灼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次晕了过去。因为没能去干活儿,被周翠花打了一顿。来参加丧礼的宾客看不过去,说了周翠花几句。不知怎么的,吵着吵着林灼灼突然获悉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是捡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怪不得她跟爹娘长得不像,怪不得爹娘不喜欢她。孙大娘去世这件事情本就给林灼灼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因此,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林灼灼跑出去投河自尽了。   还好林贵子发现了她,众人合力把她救了上来。救上来之后也是奄奄一息,当晚就发了高热。   林灼灼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日后了。这时,身上的高烧终于退去了。   醒来看着土坯房,林灼灼一阵恍惚。她记得睡前还在公寓的大床上,不知怎的醒来就变成了破败的茅草屋。原以为是被人绑架了,但看着水中的倒影,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再看着周遭不属于自己时代的物件,立马明白自己穿越了。   林大齐和周翠花因为丧礼上做得太过出格了,被村长狠狠地训斥了,严令他们夫妻二人花钱给林灼灼看病,并且不能再继续欺负她。   因着这件事情,林灼灼醒过来的这些天,这二人倒没怎么打她,也没怎么让她干活儿。   许是因为两个身子不太合拍,直到这几日,林灼灼才彻底的清醒过来,也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回想着这些日子的情况,林灼灼总觉得这两口子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   当务之急是要摆脱林大齐和周翠花两口子,带着林贵子去找一找失踪多年的林二铁,另谋生路。   只是,该如何摆脱这极品的一家,又如何找到林二铁,如何发家致富,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正沉思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响动。林灼灼以为是林贵子回来了,头也不抬的道:“别乱跑了,看好了那头猪,要是跑了我娘能拿菜刀砍了咱俩。”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猪在那边。”林灼灼闭着眼睛指了指。   刚说完,林灼灼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儿。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感觉脚步似乎过于沉重了,鼻尖也传来了一股怪怪的味道,似是铁锈味儿。   不对,不是铁锈味儿,是……   意识到是鲜血的味道之后,林灼灼立马睁开了眼睛。果然,就见五米开外站着一个身着黑衣,浑身是血的男人。那男人有一双如寒潭般的眼睛,看了一眼就让人胆寒。   此时,这男人正拿着手中那把沾染了鲜血的剑对准了她。   “啊!救命啊!!!”反应过来之后,林灼灼扯开了喉咙开始大声嚎叫。同时,人也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别叫了!”那男人眉头一皱,晃了晃沉沉的脑袋,语气冰冷而又虚弱的说道。   “我呸,你拿剑指着我还不让我叫,你当我傻啊!救命啊,救命啊!”林灼灼躲到树后继续大声嚎叫。这片树林离村子不远,很多猎户上山时也会经过这里。只希望今日运气好一些,能引来一些人。要不然,她跟林贵子还有他家那头猪都得完蛋。   她才穿过来一个月的时间,可不想这时候就死了。   沈其煜被林灼灼吼得头更晕了,眼前也渐渐的模糊。   这时,去一旁玩耍的林贵子悄悄过来了。   其实,在林灼灼第一次吼叫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看着拿剑指着她姐的男人,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寻找可以利用的工具,无奈找了半天都没发现。这时,林贵子看到了他们家那头养得白白胖胖的猪。   悄悄给猪解开绳子之后,林贵子大吼一声:“小白,上!敢欺负我姐,让小白拱死你!”   沈其煜再次拿起来剑,指着林灼灼,威胁道:“不要叫了,这里是哪里?”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带着浓重味道的重物撞了一下。他原本就受着重伤,被这么一撞,立马站立不稳,手中的剑一下子就脱了手,整个人也朝着旁边倒了下去。好巧不巧的,头撞在了树上。   一阵头痛之后,沈其煜晕了过去。 第2章 救人   林灼灼看着眼前的场景,嘴巴张得大大的。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灵巧而又听话的猪,也是第一次见到被猪撞晕的人。   不过,惊讶过后,眼角余光瞥到那把放在地上的染满了鲜血的剑之后,又开始庆幸起来。还好他们家小白比较厉害,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姐,你没事吧?”林贵子跑过来紧张的问道。   林灼灼转过头去,脸上露出来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摸了摸林贵子的脑袋,摇了摇头:“我没事。”   “真不知道这坏人是哪里来的,突然就冒出来了,还好今天有小白在,要不然就完蛋了。”林贵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沈其煜气愤的说道。   林灼灼也有些后怕。   不过,这会儿缓过神来之后,想着这黑衣男子刚刚的表现以及最后的话,又觉得他似乎不像是什么坏人。如果真的想要杀了她的话,肯定一剑就刺过来了,不会给她丝毫的机会。   “他好像不是个坏人,刚刚是想问我这里是哪里……”林灼灼喃喃的说道。一个想要置人于死地的人大概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吧。   “啊?不是坏人?怎么可能!要不是坏人,怎么可能拿着剑指着你,那剑上还有血呢!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林贵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把剑,瑟缩了一下,扯了扯林灼灼,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要是他一会儿醒过来想要杀了咱们怎么办?”   林灼灼觉得林贵子说得也有道理。能拿着沾染了血的剑指着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随后,两个人收拾好东西,牵起来今日的大功臣小白,一起快速的离开了树林。   不过,在两人一猪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林灼灼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刚刚那个男人应该是受了重伤了吧,此时又晕了过去……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贵子,咱们还是回去看一看吧,他好像受了重伤,万一死在了那里怎么办?”   虽然那人拿着剑威胁了她,但他毕竟是被他们家猪给撞晕了,林灼灼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林贵子也是个天性纯良的孩子,一听林灼灼的话,脸上也露出来纠结的表情。虽然抿了抿唇没讲话,但却默默的跟在了林灼灼的身边。   一刻钟后,姐弟俩去而复返。   由于沈其煜刚刚的表现太吓人,姐弟俩都不太敢靠太近。   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见男人没什么动静,林灼灼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刚想戳一戳黑衣男子,这时,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把剑。想了想之后,林灼灼快速的把剑捡了起来。   害人之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怕一会儿把黑衣男子弄醒了之后,男人拿起来剑把他们砍了。   把剑拿到手里之后,林灼灼拿着树枝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沈其煜的身子。   戳了几下之后,见没什么反应,又戳了戳他的脸。直到确定黑衣男子真的晕过去了,林灼灼才松了一口气。放心的蹲下来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脖颈。   感觉到热气和动脉的跳动之后,林灼灼确定他还活着,应该只是晕过去了罢了。   这时,林灼灼变得大胆起来。她以前做过志愿者,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   刚刚小白那一下看起来撞得并不严重,所以林灼灼并没有多想。浓重的血腥味儿以及渗透黑衣外衣的血迹吸引了林灼灼的注意力。   林灼灼解开了沈其煜的衣裳,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   “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看外男的身子?你看了岂不是要嫁给他!不行,这人没有村头的栓子哥魁梧,你不能嫁给他。”林贵子在一旁不赞同的指责林灼灼。   林灼灼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不看怎么知道他哪里受伤了?”   以她粗糙的急救知识以及刚刚的观察来看,刚刚撞的那一下只撞到了头部,内脏器官没什么受损。但身上的剑伤却不少,有些是旧伤,被简单处理过,但大部分是新伤,看起来也就是这一两日受的。伤口倒是都不深,问题是这人此时正发着高烧。   全部检查完之后,林灼灼叹了一口气。   “来,搭把手。”   “干啥?”林贵子不解的看着林灼灼。   “把他抬到附近的山洞里去。”林灼灼简单明了的说道。   “为啥?姐,你疯了吗?你是要救他吗?他身上的伤又不是咱们弄的。”林贵子瞪大眼睛看着林灼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别犹豫了,为了你以后早生贵子大富大贵,抬一抬他吧。”林灼灼木着脸说道。   “姐,我还是觉得他不是好人。他万一一会儿醒来拿着剑杀了咱们怎么办?”林贵子还是有些担忧。   林灼灼自信的道:“别怕,剑在咱们手里。而且,姐刚刚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伤口很多,还发着高热,手无缚鸡之力。这不,还有咱家小白呀。”   “好吧。”林贵子认命的搭把手抬起来沈其煜。   两刻钟后,在林灼灼和林贵子路上休息了无数次后,终于把看起来没多胖但却高大结实的沈其煜抬到了山洞里。   姐弟俩累得气喘吁吁。   林灼灼是一动都不想动了,踢了踢坐在另一边的林贵子,吩咐:“去,回家拿个木桶,再去河里打点水。”   林贵子本想再说些什么,但都已经把林贵子抬过来了,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只好认命的回家去了。   等林贵子回来之后,林灼灼这才发现没有毛巾。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躺在石板上的沈其煜,伸手在他已经破烂的衣裳上撕掉了一块。   “你去镇上拿些药,退热的、止血的、消炎的……还有一些干净的纱布和……”林灼灼还没说完,就见林贵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贵子一脸茫然的道:“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我记都记不住,要不你再说一遍?”   林灼灼一时语塞,不知道现如今的医学到底发展到何等地步了,万一说错了名字,岂不是惹人怀疑。思考了片刻之后,林灼灼道:“这样,你去医馆跟大夫说,你好兄弟上山采药腿被划伤了,口子很严重,现在人有点发烧,说胡话。问大夫开点药,拿些包扎伤口的东西。”   “哦,好。”说完,林贵子依然一动不动。   “怎么还不去?”   “姐,咱们没钱啊。”林贵子指出来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林灼灼也愣住了,她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啊,没钱,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要用简单的方式帮他处理伤口和发热?冷水降温,冷水冲洗?万一发炎了怎么办,万一温度降不下去又该怎么办……   外面倒是有不少草药,可那些都没经过处理,也少了那么几味药。她又不是大夫,不敢随便用药。   她好不容易大发善心一次,竟然被钱给难住了。   林家本就穷得叮当响,她身上又怎么可能有钱。   “姐,要不然别管他了。他身上的伤又不是咱们弄了,发烧也跟咱们没关系。再说了,咱们又没有钱。”林贵子道。   林灼灼看了一眼躺在石板上受着重伤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虽说是他先拿剑威胁我,咱们家小白才撞晕了他。但,如果他没被撞晕的话估计自己就能去求医了。如今他发着高热,如若咱们不救他,他很有可能会死。”说到底,林灼灼既有一丝愧疚,又完全做不到见死不救。   林贵子听后,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正思索间,突然,林灼灼看到了一件东西。   有了!   林灼灼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来放在沈其煜身边的那把宝剑。拿着布条把剑上的血擦干净之后,林灼灼又从沈其煜身上撕扯了一大块布条,把剑包了起来。   包完之后,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兄弟,你现在发着高热。若是不赶紧吃药,恐怕会烧坏了脑袋。我很想救你一命,无奈囊中羞涩。为今之计,只能先把你的剑当掉了。你若是不同意,就哼哼两声。”   躺在石板床上的沈其煜自然不可能吱声,几息之后,林灼灼又语重心长的道:“当掉你的剑是不得已之举,全都是为了救你性命。你的命应该比一把剑值钱吧?希望你醒来之后不要怪我们。你放心,我们给你活当,等到你病好了,拿着当条自己去赎回来。”   见男人一直没反应,林灼灼一锤定音:“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林灼灼转头看着林贵子,把剑递给了他:“你先去把剑当掉,记得,活当。然后再拿着当掉的钱去医馆抓药。”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黑布,道,“哦,记得再给他买一件衣裳。这样既解决了没钱的问题又防止他突然醒过来伤了咱们。”   等林贵子离开之后,林灼灼拿起来布轻轻擦拭了一下伤口周围。最后又给沈其煜擦了擦脸。   等到把脸擦干净之后,林灼灼顿时愣住了。   剑眉,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紧抿着……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刚刚摸着身上破烂不堪的里衣她就觉得布料似乎很高档,此时再看着男人的这张脸,更加觉得不俗。   也不知,这男人到底是何等的身份。 第3章 怼人   半个时辰后,林贵子提着一大包东西从镇上回来了。此时,林灼灼也从家里拿了一床破旧的棉被回来。   “一共当了二两银子,抓药买衣裳一共花了一两二钱,还剩下八钱。这是当据。”林贵子把东西全都给了林灼灼。   在听到这些普通的草药竟然这么贵时,林灼灼惊讶的啧了啧舌:“怎么这么贵?”   “不算贵了,前几日村长家的二狗哥生病了,花了整整二两银子才看好呢。”林贵子认真的说道。   林灼灼心中一动,不过此时没说什么。接过来之后,开始给沈其煜清理身上的伤口,林贵子则是回家偷偷把药罐子给偷了出来。这东西一直放在杂物间,很少用到,林大齐夫妇也不会发现少了。   等到清理完伤口,给沈其煜换了新衣裳之后,林灼灼把剩下的铜板和当据全都塞到了沈其煜的身上。   这时,药也熬好了,两个人又给沈其煜灌了药。把破旧的棉被给他盖在了身上,等着发汗。   做完这些,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此时已经是未时,想必去镇上赶集的林大齐一家人也快回来了。   想到周翠花那难缠的性子,林灼灼和林贵子赶紧拿着木桶,赶着小白回了家。   没成想,林大齐他们一家人已经回来了。   还没进家门,林灼灼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阵阵笑声。   “咱们家柱子换了这身衣裳跟员外家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真精神……”   “娘,我这耳坠好不好看啊?”   “哎呦,我们家田妮的耳坠当然好看,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说着,一家人全都笑了起来。   这时,林灼灼推开了门。   周翠花听到动静,立马转过头来。待看到来人是林灼灼和林贵子时,脸上的笑容立马消散了,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两个吃白饭的,都什么时辰了,又跑到哪里疯玩儿去了!竟然敢把家里的猪牵出去,我看你们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林灼灼皱了皱眉,正想反驳,却感觉到身边的林贵子在发抖。她握了握林贵子的手,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周翠花的视线。   “小白不牵出去,难不成要把它放在家里等着别人来偷吗?”   “你个死丫头,牙尖嘴利的东西,我看你最近越来越不懂事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周翠花怒极,像往常一样,抄起来旁边的扫帚就要过来。   她最近是真的烦死林灼灼这个死丫头了。自从醒过来之后,性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牙尖嘴利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日日敢跟她顶嘴。前些日子因着村长训斥的关系,还没来得及收拾她,今日她是不想忍了。   林灼灼怎么可能站这里让她打,连忙对着旁边的院子大吼:“叔叔婶婶,村长爷爷快来啊,我娘又要打我了。”   她可不怕周翠花,之前村长刚刚训斥了林大齐和周翠花。而且孙大娘去世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俩人如今也不敢太过分了。   很快,隔壁喜欢看热闹的香婶子端着饭碗就跑出来了,一脸八卦的问:“灼灼,咋了,你娘又打你了?”   “是啊,嫌我跟弟弟回来的晚,要打我们。”林灼灼口齿清晰的道,“我娘再打我,我可活不下去了。”   “这可不行,也不是我说,你们两口子也别太过分了。嫂子才死了多久,你俩就这样了?”   林大齐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出来了,对着香婶子道:“婶子您误会了,柱子他娘没打灼灼。”   “是吗?灼灼,你娘要是再打你你就跟村长说去,找村长给你做主。咱们村还没见过逼死女儿的人家呢,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忒狠心了。”香婶子嘟嘟囔囔的说道。   “好嘞,多谢奶奶。”林灼灼道。   见状,林大齐扯了扯周翠花,黑着脸道:“你又干什么,忘了村长说了什么?”   周翠花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实在是太生气了,而且打林灼灼已经成了习惯。   见周翠花住了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狰狞。林大齐低声道:“……你忘了镇上那事儿了?”   周翠花眼前一亮,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给忘了!想到镇上的事儿,周翠花脸色好看多了。   “还不滚去做饭!难道要老娘做给你们吃吗?养你们白养了?一个个讨债的,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东西。”周翠花虽然放下了手中的扫帚,但嘴上难听的话却没有停。   林贵子顿时就红了眼圈儿,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小时候就是被爹抱回来的,至于娘是谁,没人知道。因着这事儿,他小时候没少被人嘲讽。   林灼灼扯了扯林贵子,对着他摇了摇头。   “说我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也就算了,小叔走的时候可是留了不少钱,娘说话可注意着些。小叔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贵子,回来要是生气打了爹娘可就不好了。”在林灼灼的印象中,林二铁性子可不太好,没少打林大齐。   周翠花被林灼灼气得手抖了起来,想到镇上的事情,忍了几忍,大吼:“滚去做饭。”   林灼灼慢悠悠的一手牵着今日的“大功臣”小白,一手领着脸色难看的林贵子走进了院子里。   林灼灼煮饭烧菜,林贵子生火。   原身从小就做饭,做这种事自然是跟家常便饭一样。但林灼灼不会做,前几日第一次做饭的时候,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再后来,煮的饭也是半生不熟的,被周翠花好一通说教。林灼灼推说自己因为生了一场大病,不会做饭了。周翠花也拿她没办法。   就这么几日过去了,林灼灼做的饭也没好到哪里去。端上饭桌的依然是夹生的米饭。   林柱子之前一直在镇上读书,这还是林灼灼醒过来之后第一次吃林灼灼做的饭,只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呸,这什么玩意儿。大姐,咱家猪吃得都比这好吧?你到底会不会做饭,不会做饭就跟娘多学学。”   林灼灼实在是饿了,虽然夹生,但依旧吃得香甜。听到林柱子的话,眼皮不抬的说道:“那你就去猪圈里吃小白的东西吧。我刚刚看了,还有一些,够你吃一顿的。”   说着,夹了一根青菜嚼了起来。心想,不错,这次终于弄熟了。原生态无污染的青菜就是好吃,尤其这青菜还是她自己做的。   “你……你……有辱斯文!”林柱子指着林灼灼说道,“娘,你也不管管她,她如今竟然敢欺负我了!”   “斯文是啥,能当饭吃吗?姐没读过书,不懂。”林灼灼继续说着气人的话。   “娘,大姐炒的青菜一点味道都没有。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肯定是怪娘刚刚说她了。自从奶奶死了,大姐就不好好做饭了。娘,你快打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林田妮在一旁添油加醋。   “有人给你做饭吃就不错了,嫌难吃你不会自己去做啊。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充什么小姐!”林灼灼继续怼。谁不让她痛快,她就让谁更不痛快。   周翠花听着儿女的话,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嘴里的米饭也实在是难以下咽。见林灼灼在说儿女,把筷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摔,吼道:“谁给你胆子,敢说你弟弟妹妹了。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   林灼灼心想,可不就是越活越回去了,前世二十多,现在十几。   “虽然我没读过书,也知道礼义廉耻,我身为长姐,说弟弟妹妹几句怎么了?倒是他们,一个个的不珍惜粮食不说,竟然还敢说长姐的不是,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够了,都别说了!”林大齐黑着脸说道,“吃饭!明天你娘做饭。”   这饭真的太难吃了,林大齐忍了几天也忍不了了。   林灼灼听后,心情更好了,吃得也更加欢快。   饭后,刷锅洗碗的活儿自然又是林灼灼和林贵子来做。   干完活儿,林灼灼突然想到山洞里的那个可怕的陌生男人如今还没吃。生病的人更应该好好吃饭才是,这样才能好得快。可家里的米面全都在堂屋旁边的屋里放着,堂屋跟林大齐的房间挨着,林灼灼根本就拿不到。   周翠花抠门儿,恨不得每一粒米都数得清清楚楚的,前几日她多放了一把米都被她发现了。   不吃饭也不行……   那就只能去买了,林灼灼想到剩下的钱,有了主意。   正好,周翠花又让他们姐弟俩去捡柴火。因此,饭后没多久,林灼灼和林贵子就再次回到了山洞里。   林灼灼从沈其煜怀中拿出来一些铜板,交给了林贵子,吩咐他去镇上买些米回来。   等林贵子走后,林灼灼低头摸了摸沈其煜的额头。发现上面有些薄汗,连忙擦了擦。   正擦着汗,沈其煜却皱着眉头,不老实的踢开了被子。   林灼灼又赶紧给他掖了掖被脚。下面的被脚塞紧了,上面的被子又被掀开了。   林灼灼在心中暗道了一声“祖宗”,认命的给他盖住了上面的被子。然而,刚刚盖上又被掀开了。   林灼灼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再次盖上,手腕却突然被沈其煜抓住了,整个人跌进了沈其煜的怀里。   好死不死的,沈其煜的嘴唇擦过了林灼灼的脸颊。   轰隆一声,林灼灼觉得脑子中有什么炸开了。 第4章 照顾   林灼灼前世虽然活了二十几年,可却是个母胎单身,从没谈过恋爱不说,跟男生的肢体接触都极少有,亲吻什么的更是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   擦过脸颊的唇有些滚烫,喷薄在脖颈间的气息也热热的。   这人竟然敢轻薄她!   静默了片刻之后,林灼灼终于反应了过来,立马挣扎着就想要站起身来。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热……”   林灼灼郁闷的想,我知道你热啊,你现在正发着高烧,不热才怪。想到这里,林灼灼试着站起身来,然而,手腕却还被人握着,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把手腕上的大手甩掉了。   林灼灼脸色通红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见手腕没有大碍。一脸愤恨的把被子扯过来给男人盖上。   盖完之后,恼怒的说道:“多大个人了,竟然还蹬被子!老实点,赶紧发了汗,退了烧,该去哪去哪。”   为了怕男人再次蹬开被子,林灼灼使劲儿抱住了他。   林灼灼只顾着给病中的男人盖被子,并没有注意到石床上躺着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过,很快,男人的眼皮沉重,又闭上了,陷入了昏迷之中。   抱着抱着,林灼灼感觉到困意袭来,渐渐的也睡着了。   林贵子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顿时发出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姐!”   林灼灼被这一声带着回声的“姐”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看着站在洞口的人,道:“回来了啊。”   “姐,刚刚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林贵子激动的问道。   林灼灼这会儿醒过神来了,摇了摇头:“没啊,他一直没醒。”   “那你,你们刚刚……”林贵子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   林灼灼恍然大悟,知道林贵子误会了,解释道:“哦,你说刚刚啊。生病的人需要盖被子发汗,但他老是喊热,掀开被子,没办法了,我只好用手捆住他。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就睡着了。”   “哦,原来是这样。”林贵子相信了林灼灼。   “正好,你在这看着他,别让他掀开被子。我去河边淘淘米,给他煮些粥喝。”   说着,林灼灼就把林贵子手中的米拿了过来,去了河边。   回来之后,林灼灼用药罐子给沈其煜煮了一碗粥。   粥的香味儿混合着草药的味道很快便飘在整个山洞里。   林贵子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说:“姐,你煮的粥真香啊。可比你煮的饭香多了。自从奶奶死了,你做的饭一天比一天难吃了。”   听到前面几句林灼灼还挺感动的,再到后面,林灼灼狠狠的瞪了林贵子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竟然还敢嫌弃我!”   林贵子顿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姐,你快看看,粥是不是煮糊了,我闻到糊味儿了。”   林灼灼掀开盖子搅了搅,发现还真有一些沾到了锅底。   “姐,原来你粥也煮得不行了啊。”林贵子忍不住低声说道。   话刚出口,自然是又被林灼灼瞪了一眼。   煮好之后,林灼灼用吃药的碗给沈其煜盛了一碗。   林贵子的眼睛就没从碗上离开。   林灼灼察觉到他的眼神,顿觉心疼。摸了摸他的头发,道:“这粥是给病人喝的,而且不是咱们的钱买的。你放心,姐这几日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等到咱们赚了钱天天,不,顿顿吃白粥!”   林贵子眼睛灼灼的看向了林灼灼:“姐,真的吗?我可以顿顿吃白粥?”   林灼灼眼眶一红。上辈子她活在一个幸福的世界,那里自由自在,人们吃穿不愁。哪会有人眼馋白粥。听着林贵子的话,林灼灼坚定的道:“嗯,真的,姐姐答应你。”   “好,我相信姐。”林贵子脸上带着向往的神情,不过接下来却又说了一句,“姐,你跟从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林灼灼端着粥的手一顿,心虚的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林贵子想了想,说:“感觉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你从前很少说话,也从不敢跟伯娘吵架,做得饭也好吃。现在饭做的难吃了,话多了,也敢跟婶娘对着干了。”   林灼灼琢磨了一下,道:“人总是会变的。在投河的那一瞬间,姐姐就感觉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了。”   林贵子听到林灼灼说投河的事情,顿觉心里堵得慌,连忙道:“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性子自然是会变的,姐,粥快凉了,快给他喝了吧。”   “好,你搭把手。”   因为沈其煜并不清醒,所以林灼灼和林贵子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一碗粥灌了进去。   灌完之后,林灼灼给沈其煜擦了擦嘴,扶着他躺下了。   随后,趁着天还没黑,林灼灼和林贵子一起去山上转了一圈。林灼灼的祖父是老中医,小时候没少跟着他老人家去山里采药。她这几日出来的时候就见过几种普通的草药,本以为如后世一般不值钱,但今日方知朝代不同,价格也不同。   既然草药这么值钱,她倒是可以靠着这个赚点钱花。   逛了一圈儿,林灼灼跟林贵子背着一些柴火和猪草从山上下来了。   回家之前,又去山洞里看了一眼,把下午剩下的粥弄热了给沈其煜灌了一些。又用药罐给沈其煜熬了药,喂了他喝下之后,摸着沈其煜已经明显降下温度的额头,林灼灼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发烧了就没事了。   估计最晚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林灼灼和林贵子赶紧回家去了,回到家的时候,却被告知林大齐一家人已经吃完饭了。   周翠花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你们这俩熊孩子跑哪里去了,饭早就吃完了。你来得正是时候,呐,锅和碗筷还没洗,都给你留着呢。”   林灼灼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林家根本就没吃过这么早的饭,天不黑,从来不开饭。忍了几忍,道:“娘,没我的吃的也就算了,贵子的呢?”   “嗤!你们两个人乱跑,到了饭点儿不知道回来,还指望老娘给你们留饭?你就算不是我亲生的,也算是养在我的名下。贵子?”周翠花脸上带了一些不屑,“你小叔家的孩子自己不养着,还指望老娘给他养着不成?”   如果她没记错,林二铁当年走的时候留下来五十两银子,这才过去五年,钱不可能就这么快花光了。   “小叔走的时候留下了很多钱,钱呢?小叔回来要是——”   “别老拿你小叔来威胁老娘,说不定死在哪里了。你奶奶死了他都不回来,肯定死在外面了!”周翠花恶毒的说道。   林灼灼还没来得及发火,林贵子率先火了,冲过去狠狠的推了周翠花一下,愤怒的道:“大伯娘,你别乱说,我爹他没死,他肯定没死!”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翠花被撞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心中暗恨,这一个两个的,隔了肚皮的就是不行。她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都给卖了!先卖了这个大的,再卖这个小的!   林灼灼瞥了周翠花一眼,冷冷的道:“娘,你说话注意着些。小叔能拿回来五十两银子,就说明他做的事情是大事。指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娘就等着吧。”   周翠花被林灼灼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顿时怔愣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见林灼灼正往林贵子的房间方向走去。   “你个死丫头给我站住!竟然敢吓唬老娘!跑什么跑,滚去厨房把锅碗洗了。”周翠花大叫。   林灼灼转身看着周翠花,道:“又不是我吃的,凭什么让我来洗。你要是敢逼我,难免我大晚上的就去村长家告状。奶奶才刚死了,你就虐待我和贵子。看到时候谁会挨训斥!我也就算了,贵子可是林家的种,跟村长出不了三服。到时候说不得我就把五十两银子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周翠花被林灼灼气得不轻,但也不敢再让林灼灼做什么了,只能在院子里骂了几句,又把林田妮叫过来去收拾厨房。   林田妮又跟周翠花一起骂了几句林灼灼。   林灼灼看着趴在床上哭得伤心的林贵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哭吧,姐姐就允许你哭这一次,哭过这一次之后再也不许哭了。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是半个男人了。奶奶死了,小叔不见了,家里就只有咱们姐弟二人了。咱们得好好过。”   林贵子哭了许久之后,抬起头来看着林灼灼,认真的问:“姐,我爹真的死了吗?”   林灼灼知道,在这样的时代,兵荒马乱不说,一场风寒都有可能会要了人命。但,为了让林贵子振作起来,林灼灼坚定的摇头:“肯定没死,别听我娘瞎说。”   “真的?”   林灼灼点头:“当然是真的,这几日咱们赚些银钱就去找小叔。”   “真的吗,姐?”林贵子脸上顿时浮现出来激动的神情。   “自然是真的,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这事儿你谁也不能说。”   “嗯,我保证。”   京城某个深宅大院中。   “主子,派过去的二十名杀手全都没有回来。”   只听“哗啦”一声,桌子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在地,随后想起来的是一声咆哮:“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杀不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黑衣人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锦衣男人怒极:“罚你们有用吗?这么好的刺杀机会,你们竟然没把握住!等他回来,说不定都要被封为太子了!”   黑衣人又开口了:“不过,据属下所知,瑾王殿下似乎也不见了。”   “什么叫‘似乎’,能确定吗?”   黑衣人原本有些迟疑,不过,此时此刻却只能肯定,立马道:“确定!属下察觉瑾王殿下的亲信似乎在暗中找什么人。虽然瑾王殿下看似在马车中,但已经三日没人见过他了。说不定已经被杀手杀了。”最后一句说得声音非常轻。   “说不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别说些不确定的话!”锦衣男子斥责,“瑾王在哪里不见的?”   “杀手最后一次行刺是在北郡。”   “那就加大人手,从那里寻找。务必赶在瑾王的人之前找到他!”   “是,主子。” 第5章 初吻   第二天一早,林灼灼和林贵子又被周翠花安排去山上割猪草,砍柴。   这个安排林灼灼喜欢,要是像之前一样下地干活儿,一来她不会,二来也不能去山上采草药了。   “要是今天再回来的晚了,就别怪我们不给你们留饭!”林田妮在一旁凉凉的说道。   林灼灼淡淡的道:“如果你们按从前的饭点儿做饭,我们肯定晚不了,就怕你们故意提前吃饭。”   周翠花脸色顿时难看,骂道:“你个死丫头,天黑了才回来,老娘给你留饭才怪!老娘养着你们两个赔钱货就已经是发善心了,吃个饭还挑三拣四。”说着,又要抄家伙想要打这两人。   林大齐扯了扯周翠花。   周翠花看到林大齐的眼神,又冷静下来。   “去割猪草吧,中午不要误了饭点儿。”林大齐道。   “嗯,知道了,爹。”   林灼灼和林贵子出了门之后,林灼灼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她之前醒过来就觉得林大齐和周翠花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昨天他们两口子从镇上回来之后,就更加明显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爹娘这天哪里奇怪?”林灼灼问了问身边的林贵子。   林灼灼想,林贵子毕竟从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应该能感觉到才对。然而,她却忽略了一点,林贵子是个小子,神经粗。   想了想之后,林贵子茫然的摇了摇头:“没啊,还跟从前一样。”他这个大伯一直都这样,阴沉着脸,很少讲话。   林灼灼毕竟也没跟林大齐接触几天,那些印象都是原主的印象,感觉自己太敏感了,就没再继续聊这件事情。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走到了山脚。   看着离得不远的山洞,林灼灼想,里面的那个可怕的男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昨晚上就已经退烧了,此时肯定早就醒过来了。正好,她今日去山洞把家里的东西收回去。   进去之后赫然发现,那人竟然还躺在石床上。林灼灼心里一惊,步子立马放轻了一些,生怕吵醒了那人。   待离得近了,听着浓重的呼吸声,林灼灼发现,这人是真的没醒。摸了摸额头,竟然又有些烫了。这可真是奇怪了,难不成昨夜踢了被褥,冻感冒了?   想到这里,林灼灼顿觉头疼。这么个男人,就是个大麻烦。多住一日就多一分被村人发现的可能,得赶紧给他治好病让他离开才是。   接下来,林灼灼又给他煮了粥。   林贵子闻着粥的味道,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昨晚上他就没吃饭,今早上周翠花又做得少,他只分到了一块粗面馒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根本就没吃饱。   林灼灼虽然心疼,但依然没有把粥给林贵子喝,昨天买的米已经用完了,这是最后的一点儿。   “你再忍忍,一会儿姐去采了草药回来就去镇上给你买肉包子吃。”   林贵子咽了咽口水:“好。”   给沈其煜喂了粥之后,药也煎得差不多了。   “姐,我想去茅厕。”林贵子突然捂着肚子说道。   “行,那你快去。”   “好。”   林贵子走后,林灼灼端起来药给沈其煜喝。今天倒是比昨天好喂多了。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脸色红红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哎,你快快醒过来吧。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可没这个闲工夫照顾你。不过呢,希望你醒过来之后不要怪我弟,也不要怪我们家小白。昨日是你先拿着剑威胁我,我弟才让小白过去撞你的。而且我家小白只是轻轻一撞,我看过了,你腰上只有一点点淤青。你之所以会倒下,多半是跟你先前受了伤又发烧有关。怎么说那个恶人也是你。我本不想救你的,但我爷爷是个中医,若是不救你,被他老人家在天上看到了要怪我没有善心了。看你这模样,再看你身上穿的衣裳,这皮相,也知道你不是寻常人。希望你看在我姐弟俩救了你的份儿上,不要报复我弟弟之前的作为……好了,药喝完了,希望你赶紧好起来吧……唔”   沈其煜感觉自己已经迷迷糊糊的躺了很久了,身边似乎有个姑娘一直在照顾他。只是这姑娘不知何时突然走了,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那姑娘回来。   就在他以为这姑娘不会回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姑娘又回来了。   这姑娘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吵。   肚子里刚刚填了些东西,他正昏昏欲睡,却听到耳边不停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忍无可忍,沈其煜用上仅有的力气,一把扯了扯这姑娘,想要让她闭嘴。然而,却不知怎的,这姑娘却突然压在了他的身上。   双唇触碰到一起的瞬间,陌生的感觉让沈其煜心脏跳动得有些快,眼睛也忍不住睁开了。   林灼灼瞪大了眼前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嘴唇上传来的是滚烫的热度,心脏跳动的像是快要跃出来胸膛一般。脑子也混混沌沌的。   片刻之后,林灼灼的理智终于回归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又亲她!   沈其煜受了伤又在发烧,力气有限。林灼灼很快便挣脱开了,先是用袖子擦了擦嘴唇,接着又给了沈其煜一巴掌。   插着腰指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沈其煜,愤怒的说道:“老娘看你晕倒是因为我家小白才心生愧疚,大发慈悲的救你,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娘的?竟然敢轻薄我,你活腻了!”   不料,沈其煜在看了林灼灼几眼之后,眼睛似是非常沉重,慢慢的又闭上了。   林灼灼更加郁闷了,吼道:“喂!轻薄了老娘竟然还敢装死?”   说着,就要上前掐沈其煜。然而,耳边很快就传来了沈其煜平稳的呼吸声。看着沈其煜有些红的脸色,林灼灼顿时泄气。   难道这人根本就没醒?也不知道现在睡着是装的还是刚刚清醒是装的。   “臭流氓,要不是看你还病着,姑奶奶可不能这么便宜饶了你。哼,饭也喂了,药也吃了,你自生自灭吧。”   虽然嘴上如此说,林灼灼还是给沈其煜盖好被子之后才气冲冲的出去了。   刚走到山洞门口,就看到解决完内急,一脸轻松的回来的林贵子。   “咋了,姐?”   “没怎么,采药去!”林灼灼大吼。   “啊?他吃完药了?”林贵子有些茫然,不解林灼灼为何生气。   “管他死活,快走。”那个死流氓,提起来他林灼灼就来气。这可是她的初吻啊,竟然被一个不知姓名的野男人给夺走了!就算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这事儿也不小!   “哦,好。”   一个时辰后,林灼灼和林贵子背着一篓子草药下山了。   “姐,咱们没割猪草,也没砍柴,婶娘会不会打我们啊?”林贵子对周翠花的害怕已经积累了很多年了。   “不怕,等拿着草药去镇上换了钱,咱们吃饱饭回来再砍也来得及。”林灼灼说道。   “好,我听姐姐的。”   虽然对沈其煜心中存着气,但林灼灼在去镇上之前还是去看了他一眼。   只是,到了山洞里之后,却发现沈其煜不见了。   “啊?姐,他走了吗?太好了,终于离开了,要不然我总担心他要杀了咱们。”林贵子顿松一口气。   林灼灼却蹙了蹙眉,仔细的看了看山洞里的情形。山洞里除了人不见了,药也不见了,甚至连倒在地上的药渣都没了。不对,还有那人来时身上穿的那两件血衣也不见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东西都还在。   检查完之后,林灼灼这才放心了。这人发着高烧,应该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别人把他接走的,接走他的人肯定不会伤害他。   若是会伤害他的话,大可直接砍死,又或者直接把人带走。绝不会在匆忙之间把他之前穿过的烂衣裳带走,也不会给他带走药。   当然了,也不排除那人刚刚是在装病,刚刚他们走了之后自己就离开了。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林灼灼都可以判定那人没有危险。   这样就太好了,少了这么一个麻烦,她也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只是——   林灼灼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嘴唇,脸色微红。她还没跟那人算清楚轻薄她的账!   “姐,你咋了,不会跟那个人一样发烧了吧?”说着,林贵子就要探一探林灼灼的额头。   林灼灼一巴掌拍了下来,黑着脸道:“瞎说什么,快走,去镇上卖了草药换些银钱吃好吃的去。”   “嗯,好。姐,快走吧。”林贵子一脸兴奋的说道。   不过,在去镇上路上,林灼灼突然跑到河边去收拾了一番。脸上抹了一把黄土,让整个脸看起来憔悴而又脏兮兮的。头发也弄了一些黄土,而且造型弄得乱乱的。   林贵子不解的道:“姐,你这是干啥,怎么弄得这么丑。”   林灼灼想到刚刚不少人看她的目光,蹲在河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新造型,说道:“这样安全一些,走吧。”   之前一直在村里还不觉得,一出门就发现路人眼中的惊艳之色。她如今没有自保能力,可不能因为这副容貌惹了麻烦。   “哦,好的。”林贵子听话的跟在了林灼灼的身后。   蓝河镇离溪流村不远,两个人走了两刻钟就到了。   林灼灼找了一家比较大的药铺进去了,言明自己是来卖草药的。伙计立马把掌柜的叫了过来。来卖草药的不多,但每次都需要掌柜的亲自长眼,以免看错了。   掌柜的看着林灼灼采的药,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大部分都是些不值钱的草药,但好在品相不错。   “小姑娘很懂如何采草药嘛。”掌柜的赞道。   “嗯,跟家中的老人学过。”林灼灼含糊的道。   林贵子惊讶的看了林灼灼一眼,他怎么不知道他们家有谁懂采药。   “嗯,本来应该给你四十八文,看在品相不错的份儿上,多给你两文。一共五十文。如果以后采到好的药材,记得再来卖。”   林灼灼刚刚已经看过了卖草药的价目表,这些草药刚刚也已经称过重量,她心算过,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   如果卖晒干的,能赚更多钱,只是她现在缺钱,根本来不及晒。   林灼灼拿着钱一脸遗憾的从药铺里出来了,林贵子则是激动的快不会说话了:“姐,五十文,咱们竟然赚了五十文,好厉害啊!咱们一会儿再去采,一天就能赚好几百文。”   林灼灼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能卖五十文是因为里面有几味药材比较难得,要是仅凭着那些普通药材,能卖十文就不错了。”   “十文也不错啊,一天十文,十天就是一百文。”林贵子继续做梦。   林灼灼点出来现实:“这是因为没人认识那些草药,没人采,咱们才能一次性采这么多,你忘了,那块山头差不多都快被咱们采完了?”   林贵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消失了,叹气:“真可惜。”   林灼灼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已经有五十文了,下次咱们走远一点,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先去买几个肉包子吃。”   听到肉包子几个字,林贵子顿时笑开了花。   俩人买了五个肉包子,吃完之后,心情愉悦的回家去了。   只是,没想到,家里却有一件事情在等着他们。   林灼灼刚推开门,林田妮就吃着嘴里的糖,露出来一口大黄牙,说道:“大姐,恭喜你呀,镇上的钱员外要纳你当他第七房小妾。” 第6章 筹谋   林灼灼顿时一惊,她没想到林大齐和周翠花竟然暗地里背着她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林贵子愤怒的道:“你在胡扯什么,姐不是没同意么,怎么又提起来了?”   似乎见这二人变脸心中非常的畅快,林田妮把嘴里的糖嚼得嘎嘣脆,得意的道:“我不知道呀,反正姐姐要嫁到镇上去了。”   林灼灼稳了稳心神,瞥了林田妮一眼,冷冷的道:“我不同意的事情就不可能成真。”   林田妮愤怒的指着林灼灼,低啐一声:“呸,爹娘已经同意了,我看你还能咋办!”   林灼灼没再搭理林田妮,慢慢的走进了家门。刚走进院子里,就看到周翠花正拿着一匹布兴奋的比划过来比划过去的,林大齐坐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笑意。   这还是林灼灼第一次看到林大齐的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   “死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周翠花见到林灼灼就没什么好话,开口第一句必然是训斥。   林大齐则是笑容满面的说道:“好了,今天也算是大妮儿的好日子,别说她了。”   “什么好日子?”林灼灼面无表情的问道。   周翠花眉毛一挑,一脸倨傲的道:“镇上的钱员外不计前嫌,再次提出来想要纳你为他第七房姨娘,十天后就迎你进门。”   林灼灼冷哼一声:“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周翠花顿时就怒了,指着林灼灼道:“你不去?这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老娘已经收下聘礼了,你不去也得去!”钱员外可是给了足足十两银子,还有几匹布,几样金银首饰。这些钱足够他们重新起一座新院子了。   林贵子两眼通红,大声道:“奶奶刚死了一个月,你们咋能这时候给姐定下来亲事!”   “别扯你奶奶,你奶奶既然已经死了,这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周翠花嘴上不把门的说道。   林大齐微微皱了皱眉,不悦的看了周翠花一眼。不过,也仅仅是这样了,其他的他也没多做。   提起来孙大娘,林灼灼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我记得这件事情之前奶奶不同意吧?既然奶奶不同意,爹娘怎么又定下来了。”   周翠花还没说什么,林大齐却严肃的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别人插嘴的道理。我既然同意了,这亲事就这么定了。你这几天好好收拾收拾,准备出嫁。”   林大齐的声音掷地有声,严肃说话时没人敢插嘴。   林灼灼本想继续反驳,但也发觉此时吵嘴并不明智。在这个时代,的确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林大齐和周翠花答应了,就算是成了。她今日说再多也是徒劳。倒不如好好想个法子,把这门糟心的亲事退了。   这也是她疏忽大意了,忘了这是个什么时代,婚姻问题根本就不能自己做主。这件事情也算是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   “知道了,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周翠花见林灼灼蔫儿了,立马乐了,得意的道:“还算识趣儿。你奶奶已经死了,没人给你撑腰了,老娘劝你老实一点,要不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林贵子见林灼灼状态不太好,想要为他出头,却被林灼灼一把拉住了。   出了堂屋之后,两个人去了林灼灼住的柴房。   林灼灼原本也不住在柴房,她跟孙大娘住在一起。但自从孙大娘死了,林田妮就去住了孙大娘所住的房间,林灼灼被赶进了柴房里。   柴房里有一张不太牢固的破床,其他地方都放着柴火,人插脚的空都没有。   林灼灼刚醒来时,看着眼前的情形也有些不适应。不过,慢慢的却是习惯了。总归,这个家她不可能待太久,早晚会离开,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一进门,林贵子就着急的道:“姐,咱们该怎么办啊?从前还有奶奶拦着,现在奶奶没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提起来孙大娘,林贵子眼眶微红。   林灼灼虽然并没有见过孙大娘,但这具身体里有着天然的对孙大娘的怀念。是以,这会儿也有种莫名的心酸。想到孙大娘为原主做过的事情,想到孙大娘的善心,林灼灼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在门外听了许久的林田妮则是一脸愉悦的去跟周翠花报告了:“娘,他俩啥也没说,哭了很久。这会儿还没停呢。”   周翠花脸上露出来笑容,看着林大齐,道:“他爹,我就说你想多了吧,这俩吃白饭的能有什么本事。之前有他奶在前面挡着,现在他奶没了,他俩就只能乖乖听话!”   林大齐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了,轻松的道:“嗯,听话就好。这门亲事也不算差,能嫁到镇上是她的福气。若不是她长得好,也嫁不了这么好的人家。咱们收养了她十几年,又给她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林柱子看着手中上好的毛笔,满意的说:“爹说得对,咱家对她仁至义尽了。不过,这点子聘礼可不够,以后等她嫁过去,别忘了多让她往家里带些东西回来。”   周翠花猛地点头:“还是我儿书读得多,说得就是有理。”   “哥哥好厉害。”   林大齐也甚是欣慰的看着林柱子。   林柱子看着一屋子人对他信任的眼神,心情更加愉悦了。   姐弟俩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林灼灼心中已经有了个法子。但家里不是商量问题的地方,看到屋子里堆积的柴火,立马想到了一点。   “走,出去割猪草砍柴火去。”   “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帮家里干活儿呢,赶紧想办法躲开这门亲事吧。”林贵子着急的说道。   “你放心,姐不会嫁过去的。办法总会有的。”   在这个家里,跟林贵子最好的人是祖母,然后是林灼灼,再然后是他爹。祖母已经死了,爹也五年没回家了,如果林灼灼再被逼给钱员外做小妾……   林贵子觉得人生异常灰暗。   “姐,要不咱们俩逃跑吧!”林贵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林灼灼吓了一跳,立马捂住了林贵子的嘴,快步走到门口看了看。见院子里没人才放下心来。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姐,为啥不能说?”   “先不要说了,等一会儿出去再说。”   “哦,好。”   两个人收拾了一番之后,背着筐子出来了。   周翠花见林灼灼和林贵子要出门,立马问道:“你来干啥去?”   林灼灼沙哑着嗓子,垂头道:“上午光顾着玩儿了,忘了割猪草……”   话还没说完,周翠花就发了火:“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吃的,连猪草都忘了割!赶紧给我滚出去割猪草捡柴火!中午饭也别吃了!”   林灼灼听后,淡淡的“哦”了一声,拉着林贵子出门了。   等到了山里,没人的地方,林灼灼方道:“你刚刚说要跟姐一块儿逃跑?”   “对!大伯娘和大伯那么坏,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家里待着了。”林贵子一脸郁闷的说道。   “那你有钱吗?你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吗?出去之后又以什么为生呢?”林灼灼接连问了三个问题。   林贵子一时语塞,想到他爹出去五年未归,所有人都说他死在外面了,又觉得外面的世界的确有些凶险。   见林贵子垂头难过的样子,林灼灼又道:“你放心,这事儿定有解决的法子。若是解决不了,真到了不得不嫁的时候,姐就带着你逃跑。”   林灼灼初来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风俗、地貌一点都不了解,没有万全的准备,或者是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不考虑逃跑。   她这副身子柔弱,又长相貌美,在外面定然不安全。   谁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万一外面正在打仗,或者是闹饥荒怎么办?万一他们姐弟俩没逃出去多久就被山匪给砍了,或者被抓回来了怎么办?   如今手里只剩下四十几文钱,根本就走不远。   “那咱们还能怎么办?”林贵子一脸的颓丧。   林灼灼笑了笑,摸了摸林贵子的有些枯黄的头发,道:“你放心,姐姐已经有了法子。咱们再去山里找找药草,去镇上卖一次。”   林灼灼心想,如若那法子不成的话,至少他们手中有了钱,逃跑的话还有些保障。   林贵子见林灼灼自信的样子,也没多问,只开心的道:“那咱们还能再吃一次肉包子吗?”   林灼灼肯定的点点头:“能。”   “太好了!”林贵子开心的跟着林灼灼进山挖药草去了。   只可惜,这次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找到多少。不过俩人倒是顺便把猪草割了,也把柴火捡了。   林贵子终于相信了林灼灼早上说过的话,看来药草可遇不可求,挖了就没了。   林灼灼对此倒没什么失望的感觉,背着药草去镇上换了二十文钱。拿着几文钱买了几个肉包子,两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又回到了山洞里,把刚刚放好的猪草和柴火带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周翠花一家人又吃完饭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林灼灼要出嫁了,周翠花倒是给她姐弟俩留了一个粗面馒头。   因为吃了肉包子,两个人看到粗面馒头都没了兴致。不过,林灼灼还是拿走了,塞给了林贵子:“虽然不如肉包子好吃,但总归是粮食,明早还不知道吃什么,等你明天醒过来,先把这个馒头吃了。”   “姐,咱俩一人一半。”   “不用了,姐饭量小,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快拿着吧。再不拿着姐生气了。”   “哎,好,多谢姐。”林贵子看着林灼灼感动的说道。   第二日一早起来,林灼灼又听话的带着林贵子出去割猪草了。两个人直到天黑才回来。   一进门,周翠花对着两个人发了好大一通火。 第7章 实施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还知道回家啊,老娘以为你们死在外面了!”周翠花骂道。   “若我们真死在外面了,你岂不是要高兴了。”林灼灼淡淡的说道,“不是闲我们俩吃白饭么,只干活不回家吃饭不是更好?”   “你,你……”周翠花被林灼灼气得不轻。   林大齐脸色也不好看,他还以为林灼灼和林贵子为了逃避亲事跑了。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你娘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林大齐冷冷的说道,“晚上没饭吃了,你们俩好好冷静冷静,以后不能这么晚回家。”   担心他们俩的安危,所以不给他们饭吃了?这也叫担心他们?怕不是烦死他们了吧。   “哦。”林灼灼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今日她和林贵子跑到山的另一面去了,因为有些远,两个人又想多挖一些,所以挖着挖着忘记了时间。等到肚子饿得不行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两个人赶紧跑到镇上把草药卖了,这次卖了整整一百文。   只可惜这种事情多半是一锤子买卖,草药挖干净之后就没了。没人种的话,明年也很难长出来。得亏附近的人没有人认识草药的,要不然这一百文也赚不了。   两个人又大吃了一顿这才慢悠悠的回家了。   第三日一早,林灼灼又想带着林贵子出去找找草药。结果,还没出门,就被林大齐叫住了。   “站住!你们俩今日不要出门了。”   林贵子脸上露出来急切的神情,不出门怎么挖草药,没有草药他们怎么赚钱,怎么逃跑?   林灼灼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先给了林贵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转过身来,把背篓放在了林田妮面前,一脸愉悦的说道:“正好,我割了十来天猪草早就割累了。也该歇一歇,让弟弟妹妹替替我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呆呆的林贵子,催促:“贵子,赶紧的。把背篓给你柱子哥,咱俩今日不用出门了。”   “啊?哦,好的,姐。”林贵子听话的把背篓放在了林柱子面前。   林柱子立马站起来,不悦的道:“有辱斯文!我是个读书人,怎能干这种杂活,快拿走,快拿走。”   林田妮也不干了,明明割猪草是林灼灼和林贵子的活儿,怎么就推给她了。   “我不要,我才不去,猪草那么难割,我手受伤了咋办?”   林大齐仔细的审视了林灼灼脸上的神情,见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总觉得林灼灼似乎跟从前不一样了,看起来心里不知道在憋着什么。   他也有些担心,怕林灼灼走了之后就逃跑了。到时候镇上来要人的话,他一点法子都没有。聘礼已经被他们花了一些,不可能再吐出来。   “哎呀,弟弟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割破手怎么了,你看看,姐姐这双手早就不知道被割破了多少次了。”说着,林灼灼就把这双布满了茧子的手递到了林田妮的面前。   林田妮看着这双难看的手,皱了皱眉,离得远远的。   看着林柱子和林田妮脸上嫌恶的表情,林灼灼继续说道:“哦,对了,附近的猪草已经没多少了,记得跑远一些。昨个我跟贵子就跑了十里路才割回来的。真是累死个人了,今日总算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周翠花见林灼灼一脸轻松的表情,立马骂道:“好啊,你们两个吃白饭的,老娘好心好意的养着你们,你们竟然连活儿都不干了,还敢推给你弟弟妹妹。还不给我滚去干活儿!”   林灼灼眨了眨眼,无辜的道:“爹已经说了不让我和贵子去,娘你怎么能这样啊?我不想去,我想跟贵子在家歇着。”   “你们还想歇着?老娘天天做给你们吃做给你们喝,干个活儿竟然还挑三拣四的,就没见过比你们更懒的!”周翠花继续骂。   林灼灼心想,周翠花这话应该是骂得她亲生闺女和儿子。   “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林灼灼假装不平的说道。   看了这么久的闹剧,林大齐开口了:“好了,你弟弟还要读书,你妹妹要帮着你娘干活,没空去。既然你娘让你们去割猪草,你们就去吧。”   林灼灼表现出来不赞同的神情:“爹……”   “行了,还不快滚!天不黑不要回来,家里没你们的饭,吃草根树皮去吧!”周翠花扔过来竹筐说道。这几天这俩吃白饭的不在家,周翠花发现省了不少粮食,所以,今日也希望这俩货不要回来吃饭。   林灼灼一脸伤心的捡起来竹筐,跟林贵子离开了家。一走出家门,两个人立马就乐了。   两个人优哉游哉的去了昨日的山头,挖了草药之后,又去镇上换了钱,买了肉包子吃。   如是过了四五日之后,距离林灼灼嫁入钱员外家也没几天了。   这一日,把眼前的药草挖完之后,林灼灼没再继续下去。   林贵子不解的问道:“姐,咱不去附近看看了?”   林灼灼道:“这附近能挖的几乎都挖完了。今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咱们先去卖了草药填饱肚子再说。”   “哦,好,我听姐的。”   今天割得少,卖了草药,吃了饭之后也就剩了十文钱。   如今,她手里有两百多文钱了,这些钱虽然少,但却能做一些事情了。   吃饱饭之后,林灼灼拿着五十文钱买了一些女人用的布料,放在竹筐里,朝着溪流村走去。   如果计谋不成功的话,她明日大概就要逃跑了,而在走之前,给予她帮助过的人她想感谢一下。   所以,林灼灼没有回家,首先去了香婶子家。   “奶奶,自从我奶死了,这一个多月多亏了您的照顾。我奶生前就说您人好心善,果然她没看错人。正好,我奶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些钱,我买了些布料来谢谢奶奶。”说着,林灼灼把布给了香婶子。   林灼灼是真的很感激香婶子,虽然香婶子是个话多又八卦的,但若不是因为有她在隔壁,林灼灼也不敢直接跟林大齐和周翠花呛。   对于这样一个隐形的帮手,林灼灼一直想要回报她。只是无奈手上没有银钱,根本就不能买些谢礼。   原身或许跟这些人都有感情,但林灼灼却是异世来的人,对于这些帮助,若是不回报的话,总觉得心里难安。毕竟,这些人帮的是原身,并不是她。只是,原身死了,所以她承受了这份恩情。   香婶子虽然被林灼灼说得心花怒放,但嘴上还是说道:“你这孩子说的是哪里话,快拿回去吧。”   “奶奶快收下吧,这些布料是专门给您买的。”   香婶子见布料的确是给上了年纪的人穿的,便收下了。   从香婶子家出来之后,林灼灼又背着沉沉的竹筐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恩惠,比香婶子还要大。若是没有村长,林大齐夫妇还不知道会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可以看得出来,村长在这个村子里非常有威望,她想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村长能办到。   “二爷爷,我爹娘要在七日后把我嫁给镇上的钱员外,给他做第七房小妾。”   “你说什么!”村长立马就怒了,“你奶奶才死多久,就要把你嫁出去!这两个混账东西!”   林灼灼揉了揉眼睛,挤出来几滴眼泪。村长第一反应是孝期不能成亲,但林灼灼关心的是,什么时候都不要嫁给钱员外。   “之前我奶奶还在的时候,我爹娘就想把我嫁给钱员外了。我奶奶不同意,跟我爹娘大吵了一架,当时还把我奶奶给气病了,后来我爹娘才没提这事儿。”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两个不孝的玩意儿,你奶奶既然不同意,这门亲事就不能成!怎可在老人刚死了,就违背了老人的意愿!”村长不仅仅是一村之长,他还是林大齐的堂叔,是长辈。   村长立马就让人去找林大齐和周翠花,只可惜这俩人今日不知去了哪里,并未在家,此时天色快黑了,村长便决定明日再处理此事。   不仅溪流村的林灼灼在忧愁自己的亲事,京城的西盛侯府里也有人在不满自己的亲事。   林书曦摇着李姨娘的胳膊,满脸焦灼的说道:“姨娘,我不想嫁给陈国公家的那个庶子,我不想。你快去跟爹爹说一声嘛,不是还有二叔家的三妹妹四妹妹吗,怎么非要我嫁过去?”   李姨娘叹了口气,道:“娘也不想让你嫁过去,嫁给那样一个庶子能有什么出息。只可惜,你二叔家的那两个太小了,你祖母没同意。”   林书曦听后,气得跺脚:“即使这样,我也不嫁,我今年才十六,也太小,再过两年也使得。要嫁就让比我大的嫁过去,反正我不去。”   李姨娘无奈的道:“你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你大姐姐虽然十八岁了,但她早已定亲。今年就要出嫁了。”   林书曦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长相貌美,从小立志就要嫁入皇家,怎么会甘心嫁给陈国公家的庶子。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爹怎么能这么对我!大姐姐能嫁入将军府,我怎么就只能嫁给一个庶子,姨娘,我不甘心啊!我知道您最有办法了,您快给我想个法子。”林书曦抱着李姨娘的胳膊道。   李姨娘心想,她还能有什么法子。跟陈国公府的亲事是老一辈定下来的,就连侯爷都没法子,必须得找个女儿嫁过去。   “让别人嫁啊,我不想嫁。”林书曦哭哭啼啼的说道。   别人?姐姐……李姨娘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人,若是那姑娘还活着,今年应该十七了吧。   “好了,别哭了,姨娘有法子。”   “真的吗,姨娘?”林书曦欢喜的问道。   “嗯。”李姨娘看着窗外点了点头。那姑娘如今肯定很不堪,她知道,侯爷也不想成这门亲事,但老夫人跟陈国公府的老夫人非得想成,侯爷也很无奈。   她相信,如果能找出来一个合适的人选,一定能替换掉更有价值的女儿。 第8章 对峙   第二天一早,林大齐一家人刚吃完饭,村长就带着村里的几个老人过来了。   林大齐看着这架势,心里一惊。上一次这么多人过来还是林灼灼被逼得跳河自尽的时候,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二叔,您咋过来了?”林大齐陪着笑脸说道。   村长啐了林大齐一口,脸色严肃的道:“我咋过来了?来教训你个不孝的东西。”说完,冷哼一声,进了堂屋。   后面的几个人看着林大齐也是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大齐啊,你娘才刚死,你咋就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哎,你可真让人失望。”   香婶子家就在隔壁,自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收拾了一番去了隔壁。   “叔,你们坐。”林大齐道,“柱子他娘,你快给叔们倒些茶过来。”   村长看着林大齐,脸色依旧很难看。   “跪下!”   林大齐迟疑了一下,问道:“二叔,这到底是咋了?一大早的咋都过来了?”   村长见林大齐一脸不知犯错的模样,愤怒的道:“咋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儿。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想让灼灼这几天出嫁?”   林大齐脸上的表情一凝,快速的寻找林灼灼的身影。他就说么,觉得林灼灼这几天怪怪的,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看什么看,要是没人跟我这老东西说,你是不是就偷偷把她嫁了?”村长问道。   林大齐脸上重新赔起了笑意:“叔,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情。这门亲事其实是在我娘死之前就定下来了,要是按照守孝的话,得一年才能嫁过去,人家男方这不是等不及么,所以就想在热孝期间让灼灼嫁过去。”   “混账东西!竟然敢在这里跟我胡扯!你给灼灼找的那户人家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家里有六房妻妾,哪有等不及的道理?”   接连被骂了几句,林大齐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没了:“就算是给人做妾,人家也要妙龄姑娘,等明年灼灼就十八了。再说了,她也不是我亲生的,跟她奶奶没啥关系,不用守孝。”   这话一出,还没等村长发火,坐在上位另一侧的一个白胡子老人首先不干了,抄起来茶壶就往林大齐头上砸。   “大齐,你这说的是人话?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喘息了几口之后,又道,“你闺女虽然不是亲生,但却是从小养在你家,养在你娘身边的。生恩养恩都重要,更何况,她还在你家的户籍上。她就应该给你娘守孝。”   林灼灼听后,立马道:“祖爷爷,灼灼愿意为奶奶守孝。”   林老叔指着林大齐道:“你看看你,你还不如个孩子懂事呢!”   林大齐被淋了一身的茶水,心里气得不行。他就不明白了,村里的这些人干嘛总是管他们家的事情。林灼灼能嫁给钱员外是件天大的喜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等林灼灼嫁过去,多给家里送点钱,他家柱子读书考试的钱,田妮出嫁的钱就全都有了,这些人怎么就要断他们家的财路。   “热孝期间出嫁也不是没有,我是灼灼的爹,我能做主。”林大齐嘴硬的说道。   村长也被林大齐这副样子气得不行,用手指着林大齐,说道:“可我听说你娘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娘死了,你就违背她的意愿?不孝的东西!”   林大齐顿时明白了,今天这事儿肯定是林灼灼干的。想到这里,他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林灼灼,眼神里饱含着浓浓的警告。   瞪了林灼灼一眼之后,说道:“怎么可能,我娘同意了。我娘要是不同意,我怎么可能会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   周翠花这时也赶紧道:“是啊,是啊,这话我也听到了,娘同意了。”   林灼灼立马道:“奶奶没有同意,那天奶奶还被爹和娘气病了。”   “姐,你瞎说什么呢,奶奶明明是被你气病的。”林柱子开口道。   林柱子虽然没有功名,但毕竟在镇上读了几年书了,是个文化人。他说话还是有人听的。在坐的几位老人听后,脸上都露出来迟疑的神色。   林灼灼心中冷笑,面上却沉静如水:“哦,是吗?可是奶奶病的那天你并不在家,你又怎么能确定呢?”   林柱子顿时语塞,看向了林灼灼,见林灼灼眼睛深得吓人,狡辩道:“我听爹和娘说的。”   “既然不是你亲眼所见,怎能随意说出来惹人误会。”林灼灼斥道。   林田妮道:“我也看到了,就是你把奶奶气病的!”   “不是大姐气病的,是大伯和大伯娘。”林贵子反驳。   周翠花骂道:“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胡扯什么!”   村长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林灼灼看着这厚脸皮的一家人,冷哼一声:“那天可是有不少路过的人,还有大夫也来过,要不要请他们来对质?”   周翠花看着林灼灼这幅样子,气得牙痒痒的,脱口而出:“你个死丫头,今怎么这么牙尖嘴利,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迎着村长等人不赞同的眼神,周翠花连忙捂住了嘴。   这时,匆匆从隔壁赶来的香婶子开口了:“大齐,你两口子怎么说瞎话呢。那天婶儿听得清清楚楚的,你娘嫌你贪图钱员外的聘礼,要把灼灼嫁给那样一个老头子,说了你几句。结果你不乐意,非得把灼灼嫁过去,你娘一口气没上来,被你气晕过去了。咋能把事儿怪在灼灼的身上?”   无关事件本身的第三者的话总是比当事人的话更客观一些,香婶子又是村里的老人,虽然嘴碎,但人不坏,大家基本上都信了她的话。   村长指着林大齐,怒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非得要把给你娘看病的大夫找过来吗?我没想到你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竟然把气病你娘的事情怪在自己女儿的头上。”   旁边人道:“大齐,你娘尸骨未寒,你就违了她的意愿,也太让人心寒了!”   “给老头子做妾?咱们村还没有这样的事情,你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哪至于就这样了?丢不丢人啊,这让十里八村的怎么看咱们村?”   “你真这么做了,还不得让人指着咱们的鼻子骂。”   ……   “这门亲事于情于理都不能成,你明日就去退了。你娘尸骨未寒,你不能做这样的事。现在不能做,将来也不能做。”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林大齐的心情糟糕透了,跪在那里不表态。   这时,村里读过几年书的一个老人开口了:“柱子还要读书,以后别人要是知道他有个这样的姐姐也不光彩。再说了,你身为柱子的爹,在孝期逼着自己的女儿出嫁,嫁的还是一个你死去的娘不同意的人,这是大不孝,影响不好。以后柱子和田妮还怎么说亲?”   林柱子听后立马说道:“祖爷爷放心,我姐是捡来的孩子,等她出嫁之后,把她从我爹名下移除就是了。不会对我们家造成影响的。”   林柱子今年十六岁了,十岁上下就去读书了。一年到头在镇上读书的时候居多,极少回村里,因此,村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性子。此时听到他说出来这样的话,全都安静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林柱子还以为自己说得很好,正得意着。   刚刚开口的那个读书人摇了摇头,斥责:“混账东西!竟然能说出来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可见这几年书白读了!”   村长在失望的看了林柱子一眼之后,对一起来的人道:“大家来表个态,同意这门亲事作废的举个手。”   瞬间,所有人都举起手来。   村长满意的点点头,对林大齐道:“这事儿就这么订了,虽然灼灼是你的女儿,但她也是咱们溪流村的人。你今日这事儿太不像话,也太丢村里人的脸,丢咱们林家的脸。除非你脱离族里,脱离村里,否则,这门亲事不能成。”   林大齐见族里的老人都表态了,也知道这门亲事成不了了,颓丧的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林灼灼这会儿心里极开心,一方面为了解除婚约一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林柱子刚刚的那些话。   她原本就打算今日要脱离这个家了,这些日子赚钱也是为了这个。她着实没想到,林柱子竟然如此给力,说出来那种话。果然,她低估了这一家人不要脸的程度。   死劲儿揉了揉眼睛,林灼灼抽抽涕涕的哭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二爷爷,各位祖爷爷,爷爷们,求你们救救我。”   村长连忙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放心,你爹肯定不会把你嫁给那个老头子了,二爷爷说话算话。”   林灼灼红着一双眼睛,无声流泪,开口哽咽:“二爷爷,今日有钱员外,明日就是赵员外,张员外。我能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还有奶奶在前面拦着,现如今我孤身一人,却是再也躲不过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要是想把我嫁出去,有的是法子。”   “所以,我今日肯请各位爷爷,把我从我爹娘名下移走吧!” 第9章 分家   这几日,林灼灼一直在思考应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避开这一桩亲事简单,但若是每次都避开,那就难了。毕竟这是古代,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林大齐和周翠花那德性,也知道这二人不会给她选什么好亲事。   所以问题来了,林灼灼要怎样把亲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首先映入林灼灼脑海中的一个方法就是脱离出去,另立一户。   但这样做有几个弊端。她是孤女,虽然在溪流村长大,实则无依无靠,跟村里的人并无血缘关系。这具身子又长相貌美,她没什么自保的能力,到时候麻烦太多。还有一点,如今林二铁不在家,若她另立出去,跟林家就没关系了,到时候不方便照顾林贵子。   林贵子毕竟跟原身关系好,她既然进了这副身子,就要把该尽的责任尽了。   综合这些因素,另立一户的做法立马就被林灼灼给摒弃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更好更完美的方法!   “你想脱离这个家?”村长蹙了蹙眉问道。脱离这个家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之前林大齐夫妇已经把这个孩子逼死过一回,如今又逼着她出嫁。   万一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灼灼摇了摇头:“祖母和小叔对我有恩,我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如今祖母死了,小叔又凶多吉少。贵子如今没人照顾,所以我想把户籍改在小叔名下,这样也方便照顾贵子。”   族里的老人听了之后,纷纷跟旁边人窃窃私语。   “你们两个吃白饭的,正好都给老娘分出去!”周翠花忍不住说了一句。   林大齐瞪了周翠花一眼,这个不懂事的妇人,怎么能把林灼灼分出去。如今林灼灼大了,正是出嫁换钱的时候,可不能撒开手。   “我不同意。”林大齐道,“我养了灼灼十几年,到了她尽孝的时候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林灼灼冷漠的斥责:“您是如何养我了?你和娘从小就对我非打即骂,弟弟妹妹也使唤我,这个家什么时候拿我当人看了?我就像是这个家的一个仆人一样!我能活这么大,都是奶奶和小叔的功劳。若不是小叔给奶奶钱,奶奶偷偷给我东西吃,恐怕我早就被你们一家人折磨死了。”   林灼灼本不想哭的,她诉说的也是原身的人生。然而,说着说着,包含有原身的情绪立马袭遍了全身,眼泪不自觉的就簌簌往下流。   自从有了林柱子,林大齐和周翠花就想把她扔了。后面即便是没扔了她,也不再管她了。她虽然户籍在林大齐两口子名下,但实则是孙大娘和林二铁在养着她。   这话说得就连坐在一旁的老人都有些受不住了,叹了叹气。   周翠花却是从林大齐的话中想到了什么,立马道:“你胡扯什么呢?不就是不满意我和你爹给你定的亲事么,犯不着这么说。你马上就要出嫁了,想脱离出去?想都别想!”   站在一旁的香婶子看不过去了,忍不住道:“侄媳妇,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难听呢?我就住在隔壁,你哪天不打灼灼?要不是你娘看顾着,她早就不知道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还想着扣着她给你换钱,也太不要脸了!”   林柱子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突然说道:“哦~我知道了,大姐,你这是不想换钱供我读书,想换钱照顾贵子啊!”   那读过书的老人立马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二树,快给这闺女改了户籍,写在二铁名下。”   “叔!”林大齐不赞同的道。   村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出来自己的决定:“好,改了吧。当年把灼灼捡回来时,二铁本就想写在自己名下。但当时他还没成亲,贵子的爷爷奶奶怕他不好说媳妇儿,就写在了大齐名下。虽然现在二铁失踪了,但想必他也不会反对,就这么定了吧。”   村长考虑的其实比其他人都多。因为他是林大齐的堂叔,跟这边血缘关系极近,跟林大河是一个祖父的。这些都是他的近亲。   林大齐和周翠花是个什么性子,他很清楚。对于他们家的事,他也了解一些。从前有林大河和孙大娘在,只要这俩人没做太过分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在加上今日这俩人的态度,村长也知道,这俩人对林灼灼和林贵子都不怎么好,想必平日里也没少磋磨。没了爹娘,又没了祖父母的两个孩子,也着实可怜。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林二铁活着还好,贵子还有指望。若是死了,贵子没什么技能,又没读过书,说个媳妇儿都难。   但如果有林灼灼在,贵子还有一线希望。   而且,灼灼一个无亲无故的姑娘家,要想在这里立足,必须要有个依靠。贵子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这样做,对谁都好。   林灼灼见村长同意了,立马高兴了,不过,她还有话说:“还请二爷爷给我们分家。我和贵子要跟大伯和大伯娘分开过。”   “什么?分开?这太儿戏了,你们两个人分出去还怎么活?”村长惊讶的道。不分开的话,林灼灼和林贵子还能靠着林大齐两口子吃几口饭,要是分开了,他俩怎么过?   沉默了许久的林贵子开口了:“二爷爷,我大伯娘已经三四天没给我和姐姐饭吃了,这几天我们俩天天去割猪草,也就吃吃野味。”   林灼灼接过来话头:“是啊,如果我们不割猪草不捡柴火的话,去镇上找个活计,或者去山里抓个猎物,也能换些银钱。”   “分,你们俩现在就给老娘滚出去!”周翠花叉腰骂道。   村长蹙了蹙眉,思考了一下。想了许久之后,发现他实在是想岔了。就林大齐两口子的德性,不分才是真的没活路。分了之后还能有一块地,靠着地里的产出活着。   “大齐,你什么意思?”村长问道。   林大齐自从知道林灼灼要改在林二铁名下,就没什么精神了,分家对他来说更好,少了俩拖油瓶。   “我同意。”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分,去祠堂吧。”   此时,林大齐家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一听去祠堂,全都跟了过去。   很快,林灼灼的名字就改在了林二铁名下,林二铁也和林大齐分了家。   林大齐和周翠花以为这事儿完了,结果,村长却道:“东西也分一分。”   “啥?分啥东西?”周翠花一脸疑惑。   村长冷着脸道:“你以为写完就完了?你爹娘留下来的东西呢?他们姐弟俩虽然人少,但跟你们一样,是一户。”   “凭什么!那些东西都是我们家的,我不同意。”周翠花道。   林大齐也道:“我也不同意。”想分东西,没门儿!   “事到如今,你们俩也别拗着性子了。那房子虽然是你两口子在家盖的,但据我所知,却是二铁拿出来的钱。这事儿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按理说,二铁还应该占大份儿!还有你们家的六亩水田,十亩旱田,里面有一半是二铁出钱买的。二铁也该占大份。”   村人听了这话,立马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   林大齐看着村人视线,臊红了脸,想到林二铁之前说过的话,反驳:“他常年不在家,我还替他尽孝了呢,就算是他出的钱,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儿!”   “那难道不是你爹娘?”有村人看不过去了,嘲讽道。   村长今日已经对林大齐一家失望透顶了,道:“所以我刚刚说了二铁占大头,没让他占全部。要是按照规矩,他出钱买的就是他的,剩下的你两家平分。但考虑到你照顾爹娘,所以也给你一份儿。这样,你们两家所有的东西平分,八间房子一家四间。十六亩地,一家三亩水田,五亩旱田。家里的粮食也平分。”   周翠花立马大叫:“不行,我不同意,他们两个吃白饭的,凭什么拿这么多东西,这些都是我们家的!”   村里人叹息的摇了摇头。这媳妇儿也太不要脸面了。   村长正欲反驳回去,一锤定音,只听林灼灼开口说话了:“大伯娘,我记得爹走的时候给奶奶留下来五十两银子。那银子第二日便让你和大伯给拿走了。五年过去了,贵子可是一文钱都没见着,钱呢?是不是该还给贵子了?”   这话一出,周翠花和林大齐脸色顿时一变,全都怒视着林灼灼。这个死丫头,怎么在这里说出来了。   村人们他们全都惊讶还有这么一遭。   “哪有什么钱,你胡扯什么?”周翠花心虚的道。   林灼灼看着众人的目光,说道:“是吗,没有嘛?你和大伯都不赚钱,为啥过了一个月就把柱子送到学堂里读书了呢?哪里来的钱?”   “借……借的。”周翠花结结巴巴的说道。   村人一听这话,又哪里不明白,想想这几年林大齐夫妇的改变,立马就想通了。   “怪不得大齐都不去镇上打工了,原来是有了这五十两银子。”   “是啊,我还见他去赌过呢!”   “他媳妇儿嫁过来时哪有首饰,你看现在穿的,戴的,可不就是那五十两银子么。”   “哎,只是可惜了贵子,他爹的钱竟然养了一群没良心的,没花在亲生儿子身上一文。”   村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大齐,你说,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林大齐死不承认:“没有。”   “那你哪里来的钱?”   “自己赚的。”   村长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知道这钱也要不回来了。最后道:“那我今日这么分你有没有意见?”   “我……”林大齐蹙了蹙眉,最后道,“没有。”   “灼灼和贵子,你们俩呢?”村长问道。   林灼灼知道,林大齐手中早就没多少钱了,所以他们俩口子才想卖了她换钱。而且,这事儿毕竟没有证据,林大齐和周翠花咬死了没拿钱,她也没法子。   就算林二铁回来了,也没证据。   “我们没意见。”林灼灼看了一眼林贵子之后说道。   村长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终于,林灼灼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接下来就可以发家致富了!   村长知道林大齐两口子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林灼灼和林贵子作为晚辈比较难办,因此,在祠堂分完家之后,立马带着人来到林大齐家里,简单粗暴的执行了分家的事情。   整个院子被一分两半,靠近香婶子那边是林灼灼和林贵子的地盘,另一半是林大齐家里的。家里存着的粮食也是一人一半。   虽然林大齐两口子极度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照做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林灼灼都没要。只要把家分了,她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以后再找人在两家中间盖个围墙,那就真的完美了~   当然了,林灼灼可不稀罕这几间房子,她就是要气林大齐一家!该是贵子的就得还给贵子。她要带着贵子发家致富,去村里重新盖房子,去镇上、去府城生活。   美好的生活正在朝着她招手!   另一边,沈其煜在路上受尽了折磨之后,终于昏昏沉沉的抵达了京城。 第10章 失忆   京城,皇宫。   “快把所有的御医给朕叫过来,为皇儿治病!”明厚帝急切的说道。   瑾王早已开府,按说不会在皇宫中看病。然而,他之前已经失踪了多日了。再加上,路上这几天也一直反复高热。皇上心疼瑾王的身子,让侍卫回到京城就直接把他送进了皇宫中。   太医轮番把完脉之后,明厚帝问道:“煜儿到底怎么了?”   太医们互相看了看,值守的院判胡太医出来说话了:“臣等把脉之后,发现瑾王这不是普通的高热,而是中毒了。”   明厚帝心里一惊:“你说什么?中毒?”   胡太医点头:“对,瑾王应是中毒了。若是普通的风寒发热应该早就痊愈了。”   “可有解毒的法子?”   看着明厚帝期待的目光,胡太医琢磨了许久,开口道:“臣等虽然没有万全的把握能把瑾王身体里的毒性清理干净,但高热还是可以退掉的。”   “那就好,那就好,还不赶紧去配药?”明厚帝催促。   “是,臣等马上就去。”   太医们刚离开,只听一阵慌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重新响了起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贵妃还未进门就急切的喊道:“我儿呢,我儿在哪呢?”   明厚帝听到苏贵妃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走过来迎了一下:“爱妃莫急。”   “皇上,我听说煜儿受伤了,严重吗?”苏贵妃强忍着泪水问道。   明厚帝怕苏贵妃伤心,隐瞒道:“不严重,只是有些发热,吃了药就好了。”   “真的?”苏贵妃有些不信。   “真的。”明厚帝肯定的道。   “嗯,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苏贵妃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瑾王。   看着瑾王比从前更加瘦削的脸庞,暗红的脸色,忍不住簌簌落下眼泪:“我可怜的煜儿啊,怎么就病了呢。母妃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梦见你被人追杀。没想到你真如梦中一样受了伤。”   明厚帝看着苏贵妃伤心的神情,心疼的不得了,连忙上前宽慰:“皇儿没事,吃了药就好了。倒是爱妃,你怎么这么晚跑出来了,身上也没多加件衣裳。那些太监宫女是怎么伺候的!”   明厚帝摸着苏贵妃微凉的小手,越说越生气。   苏贵妃哭哭啼啼的道:“都怪我,只担心着煜儿的身子,一时情急,忘了加衣裳了。你莫要怪其他人。”   明厚帝搂着苏贵妃感慨:“你就是太心善了。”   “妾身只求能换来我儿身体康泰。”   太医院果然不是吃素的,配了药之后,第二日一早,沈其煜的高热便退下去了。虽然晚上时又有些热,但并不像从前一般烫手了。   如此观察了三日之后,沈其煜的高热已经完全退下去了。不过,身体里依然有着残余的毒性。太医院认为,只要这毒性不引起高热就还好。毒也可以慢慢的解。   这期间,沈其煜偶尔也会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每次在大家以为他已经醒过来的时候,他又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之中。   终于,在第四日一早,沈其煜彻底的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之后,久病康复的沈其煜在太监的帮助下慢慢的坐了起来。   伺候的人见沈其煜醒了过来,全都开心的不得了。然而,沈其煜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慌了神。   “这是哪里?”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三个问题很快就传到了正在上朝的明厚帝的耳中。明厚帝早朝也不上了,立马乘着步撵到了沈其煜所在的寝宫内。   明厚帝到的时候苏贵妃已经到了。   只听苏贵妃用悲痛万分的嗓音说道:“煜儿竟然不记得母妃了吗?母妃心里好难过啊!”   明厚帝心中一痛,步伐加快了一些。待走进去,就看到自己的皇儿正一脸严肃的坐在床边,眉头皱得紧紧的。   沈其煜心中颇为烦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听她说是他的母亲,可他母亲为什么这么喜欢哭?看到她哭他心中为什么会觉得难受……   “你……你……你别哭了。”   “放肆!敢如此不敬的跟你母妃说话,父皇平日里是怎么教育你的?”明厚帝走到苏贵妃身边,伸手安抚着她的后背。   “妾身没事,皇上不要凶煜儿,他受了伤,忘了妾身了。”虽然说的是劝解的话,可苏贵妃越说越委屈。想到亲儿子不认识她了,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爱妃莫哭,莫哭,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是了,别气坏了身子。”   沈其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竟然有这样的爹娘?刚刚那些伺候的下人们不是说他久病初愈么?他爹竟然又要打他。难道平时也经常打他?   明厚帝一直在安抚苏贵妃,倒是把沈其煜给忘了。等到苏贵妃不哭了,明厚帝方想起来沈其煜。   “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沈其煜点了点头,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记得这些事情。   “连朕也……不记得了吗?”明厚帝艰难的问了出来。   虽然不想承认,沈其煜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不记得。”   这下好了,不仅苏贵妃,明厚帝也觉得心中难受。他最喜欢的儿子竟然不记得他了……哦,不,是他最得意的儿子竟然失忆了!   深深地喘息了几下之后,明厚帝咬着牙道:“去把太医给朕叫过来。”   太医们听说沈其煜醒过来了,连忙小跑着过来了。然而,一听他失忆了,心情又沉入谷底。   在连番给沈其煜诊治之后,胡太医问道:“殿下是醒过来突然就没了记忆吗?之前的事情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沈其煜蹙着眉头开始思考,脑海中似乎闪现了很多东西,追杀、鲜血、女人、一头猪……   陷入回忆中时,沈其煜的脑子越来越痛了,双手忍不住抱住头,脸上浮现出来痛苦的神色,大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惨叫深深的刺痛了苏贵妃的心,苏贵妃着急又心疼的道:“怎么了,煜儿怎么了,快停下来,别想了。”   太医连忙施针,片刻之后,沈其煜的情绪安稳了下来。   “我记得似是被很多黑衣人追杀……”沈其煜说道。   听了这句,明厚帝脸色立马变得难看:“果然是这样!一群胆大包天的东西!朕一定会把刺杀的主谋找出来,给我儿报仇!”   殿中的人听到明厚帝发怒,连忙跪了下来。   太医道:“臣看不出来殿下到底为什么会失忆。但有极大可能是因为被人刺杀下毒,毒性侵入脑中。当然了,也不排除是因为头上的这个小包。”   太医后面那句话说得极轻,不仅他自己没信,明厚帝也没信。   明厚帝只抓住了前面的内容。   堂堂一国的皇子被人刺杀,贼人胆子真的够大!天下人皆知他最喜欢瑾王,将来帝位也要传给他,竟然还敢刺杀。这就摆明了是针对他们东熙国。要么是国内的叛军余孽,要么就是对瑾王不满的人,要么就是别国故意的。   总之,不管是什么人,明厚帝都不打算饶恕。   明厚帝正在思考时,突然听到沈其煜开口说话了。   “她呢?”   “煜儿说的是谁?”苏贵妃问道。   “一直照顾我的那个姑娘。”沈其煜言简意赅的说道。   苏贵妃惊讶的道:“照顾你的姑娘?”   “对。”沈其煜感觉一直有个姑娘在照顾他,那姑娘长得挺好看的,跟他的关系也极为亲密。怎么醒过来这么久了,也没看到她。   “你是说宫女吗?”苏贵妃问道。   沈其煜思索了一下,道:“我不记得她是谁了,我只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照顾我。感觉我醒过来之前她还在。”   苏贵妃虽然对于儿子不认识她却记得一个宫女一事有些伤心,但听了儿子的话,还是立马下令让今早伺候过沈其煜的宫女全都过来了。   然而,沈其煜粗略的扫了一遍之后就知道里面没有她。   “不是她们。”   “难道是前几天伺候过的?”苏贵妃问道。说罢,立马把轮休的,伺候过沈其煜的宫女全部找了过来。   然而,还是没有。   可是,伺候过沈其煜的人已经全都在了。如果早上在的话,一定可以找出来。皇宫如此森严,不可能混进来其他人。   “殿下,您确定您在醒过来之前她还在?”胡太医问道。   沈其煜肯定的道:“对。”说罢,又补充道,“在我昏迷时,她一直都在。”   胡太医了然的点了点头。   明厚帝问:“这是怎么回事?”   胡太医琢磨了一下,说道:“因着殿下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这几日一直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精神恍惚。所以老臣觉得,殿下要么是在做梦,错把梦境当成了现实。要么就是一种幻觉,把身边的人模糊了一下样貌做到了梦中。”   一听是幻觉,明厚帝和苏贵妃就不当一回事了。   沈其煜却拧了拧眉,做梦?幻觉?为什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梦。他记得那姑娘总是在耳边滔滔不绝的讲话,记得那姑娘胆小如鼠的性子,记得……   记得他似乎亲过那姑娘。   想到这里,沈其煜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 第11章 接人   又过了几日,沈其煜身体里的毒性解得差不多了,身体也渐渐的恢复过来了。只是,不管用了什么法子,记忆却一直没能恢复过来。   一回忆在路上的那些事情,就头痛欲裂。   渐渐的,明厚帝也不敢让他再想了。只是满天下的寻找法子,想要用其他的方法帮助他恢复记忆。   在找恢复记忆的方法期间,明厚帝找了几个大臣给沈其煜讲解一些朝中的事情。结果惊讶的发现,沈其煜虽然失去了记忆,不认识人也不记得朝中的事情,但在政务的处理上,却跟从前一般出色。   几句点拨,便渐渐的上手了。   紧张了几天的明厚帝终于放心了。太好了,失忆了不要紧,只要还能继承大统就行。   那些老臣们也渐渐的安心了。不认识他们没关系,只要知道如何当个好皇子就行。   所以,除了沈其煜,没人再关心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因为这并不重要。   沈其煜在这边快速的适应环境,寻找记忆,林灼灼那边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刚分家的那几天,林大齐和周翠花看林灼灼和林贵子两个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骂骂咧咧的。有时候甚至要动手打他们俩。   林灼灼可不会任由他们打,如今她户籍不在他们身上,更不怕他们了。所以,一见周翠花想要动手就跟林贵子扯开了嗓子喊人。   林灼灼和林贵子也不想搭理他们,白天基本上不回家,等晚上才回来。这样的话,周翠花那些酸话也听不了几句。   这些日子,林灼灼和林贵子自然是去山上挖草药了。附近的山头已经被他们一寸一寸的看过了,没多少了。所以,他们俩去旁边的山头看了看。   这十日,两个人靠着草药又赚了几百文钱。期间倒是打到了一些野兔和野鸡,再加上一些野味,两个人也攒了快一两银子了。   不过呢,林灼灼觉得,这样干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么种草药,要么去好好收拾一下田里的地,或者找些其他赚钱的方法,要不然两个人以后就没什么活路了。   这天一早,林灼灼刚收拾完就听到门口似是有些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   “请问这里是林大齐家吗?”一个中年妇人问道。   正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周翠花没好气的道:“是,干嘛的?”   那中年妇人被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太好看。皱着鼻子,拿起来帕子扇了扇,一脸嫌弃的表情。片刻之后,才开口:“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女儿,十六七岁的样子。”   确切的说,林田妮应该是十五岁。不过,十六七跟十五也差不了什么。况且,周翠花从来没从心里觉得林灼灼是她的女儿,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人问的是林田妮。   周翠花走到门口,仔细的打量来人。见那人虽然年纪不轻,但穿戴整齐,头上戴着金钗,手上戴着金镯子。旁边竟然还有几个人跟着,除此之外,最让她震惊的是,竟然还有两辆马车。   难不成……这是媒婆?给她家田妮说亲的?   哎呦喂,那可真是大喜事啊。他们家田妮虽然相看过几个,但却没有一个是她满意的。不是太穷就是太丑。看着门外这些人气派的样子,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   周翠花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连忙打开门,热情的招呼着来人。   “哎呀呀,大姐,快进来快进来,里面坐。”   那被称呼为大姐的姚嬷嬷蹙了蹙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太耐烦的问道:“你们家到底有没有个十六七的女儿?”   “有,有,当然有,咱们进来说。”周翠花露着一口大黄牙说道。   姚嬷嬷听后,对后面的人说:“就是这家了,都进来吧。”   姚嬷嬷进来之后,首先看到的是站在院子里喂猪的林灼灼。   此时太阳刚刚出来,晨曦中的微光斜射过来,照在了少女如玉的肌肤上。虽此时穿着粗布衣裳,但却让人与此处格格不入,一眼就觉得此人身份不俗。   “就是她吧?”姚嬷嬷虽然疑问句,但语气中却有着诸多的肯定。   林灼灼刚刚也在院子里,在听到来人跟周翠花之间的对话,看到来人的气派之后便没再搭理这边的事情了。她跟周翠花的想法出奇的一致,也觉得这是来给林田妮说亲的。   刚刚她就在琢磨,就林田妮那个嘴碎的性子,黑胖的长相,也不知道大户人家看上了她什么。难不成林田妮身上有她没发现的优点?   正捉摸着,就听到了姚嬷嬷的话,立马转过身来。   此时,林灼灼刚刚洗完脸梳好头发,一副沉静的模样。在阳光的照耀下,原本光华如玉的脸也泛着光晕。侧面就已经让人觉得不俗,正面更是让人惊艳,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怎么可能是她!她可不是我们家的,她是老二家的。”周翠花立马反驳。   林灼灼听后晒然一笑,没搭理周翠花,摸了摸小白的头,转身回屋去了。   姚嬷嬷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竟然认错了人。同时也在感慨,这么偏僻的一个小山村里,竟然还能有这样一个让人惊艳的姑娘,可真让人惊奇。难不成这里的水土特别好?   正思索间,只听另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娘,干啥呢,咋这么多人?”林田妮一边吃着饭,一边抱着碗出来了。   姚嬷嬷看着林田妮粗鄙的模样,觉得自己想的没错,这才是山村里长大的姑娘该有的模样。   不过——   娘?难不成……这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侯府的姑娘?姚嬷嬷心里一哆嗦。感觉这姑娘连她闺女都不如。后面跟过来的侯府的下人们也是同样的惊悚。   “这才是你的女儿?”姚嬷嬷问道。   姚嬷嬷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我女儿。”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难以言喻。   姚嬷嬷是李姨娘身边的人。此次也是奉了侯爷和李姨娘的命过来把侯爷散落在外的亲生闺女接回去。她和李姨娘原本就觉得侯爷这个女儿在村里长大肯定会很土,这也是她们乐于看到的,真的是越土越好。   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土。   土到,姚嬷嬷都想替她收拾一下。因为她怀疑,用这么一个人代替他们家三姑娘出嫁,也不知道人家国公府会不会同意。   可既然已经来了,侯爷也知道这件事情,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   姚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挣扎的问了一句:“你名下可还有其他的女儿?”   周翠花连忙摇头:“没有,就这么一个。除了我儿,就是我这闺女。大姐,怎么样,我这闺女长得俊吧?”   姚嬷嬷咽了咽口水,违心的说了一句:“俊。”   “那咱们进屋说吧。”周翠花笑得见牙不见眼。   姚嬷嬷想,他们来的确是有大事,也不方便别人听到,因此点了点头,跟着周翠花进去了。   进屋坐下之后,姚嬷嬷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姑娘是你们之前在洪福寺门口捡到的那个吧?”   周翠花顿时一愣。啥?洪福寺,捡到的……搞了半天不是说的他们家田妮,而是说的林灼灼那个野种啊。想到这里,脸上热络的表情立马消失不见了。   有钱员外那一遭,她可不会再给林灼灼安排亲事了。   正想着把人赶出去,只听姚嬷嬷后面又来了一句:“我们家侯爷找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了二姑娘。”   顿时,周翠花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嬷嬷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她原以为是媒婆,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下人。再看看她身边的这几个下人,以及外面的马车。还有拿过来的东西。   不用想,一定是大户人家。   而这大户人家,竟然是林灼灼的亲生爹娘!   等等,侯爷……那是啥?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厉害。   林大齐也愣住了,林灼灼竟然是侯爷家的闺女。想到这些年他对林灼灼的打骂,再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林大齐有些害怕。以林灼灼如今泼辣的性子,如果真让林灼灼认回了这个大富大贵的爹娘,他们岂不是会被报复。   而且,重点是,这些下人们刚刚似乎是……误会了?   如果将错就错下去的话,大富大贵的岂不是他亲生闺女了?亲生闺女富贵了,他这个当爹的肯定也少不了好处!   姚嬷嬷满意的看着这一家人惊呆的模样,隐隐有一丝优越感。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一提出来侯爷,他们就已经惊成这个模样了。   “我是爹娘亲生的,不是抱养的,林……”林田妮怔愣过后便有些愤怒的说道。想到林灼灼家这么有钱,林田妮很生气。所以气愤的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她后面本想说林灼灼才是抱养的。   却被林大齐打断了:“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嗯?你不是?你是亲生的?不是抱养的?”姚嬷嬷问道。   “怎么可能,田妮就是抱养的。这些年我夫妻俩怕她伤心才没敢跟她说实话的,其实她就是我们夫妻俩抱养的,今年十七岁。”林大齐立马反驳道。这到手的富贵,可不能说没就没了。   林田妮惊讶的看着林大齐。   姚嬷嬷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林大齐的解释也算合理,所以点了点头,认同了。   这时,林大齐听到了林灼灼和林贵子在院子里说话,立马惊醒过来,怕林灼灼听到了,连忙把门关上了。   迎着姚嬷嬷等人不解的目光,说道:“这事儿毕竟是个秘密,不好对外人言,对外我夫妻二人都说是亲生的。”   “哦,原来如此。”姚嬷嬷道。   林灼灼收拾完之后,便跟林贵子一起出门了。出门的时候,见堂屋们关上了,还有些奇怪。这年头,来说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怎么还把门关上了,也不知道这么神秘做什么。   不过,左右不关她的事,她还是想想怎么赚钱吧。她前些日子晒在山洞外面的草药应该已经干了,拿到镇上去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等到林灼灼和林贵子晚上回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了许久,直到天黑了,也没瞧见一个人。   这时,花婶子在隔壁道:“他们家一家人神神秘秘的,跟着早上过来的那辆马车走了。一整天了都没回来。”   林灼灼心想,没回来正好,家里肃静。 第12章 冒认   因为附近的草药已经被他们采得差不多了,所以,第二日林灼灼和林贵子两个人没打算再去采草药。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所以两个人打算睡个懒觉。   没成想,这一觉睡到了巳时。   醒过来之后,林灼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大齐和周翠花一向起得早,怎么今日好像没听到什么动静。难不成她睡得太熟了?   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林灼灼依然没听到外面有丝毫的动静。这时,林灼灼已经打算起床了。   打开门,拿着洗漱用具走到了院子里。看着昨日下午放在院子里的那桶水没有动过的样子,又看了看晾晒的衣裳没有收起来,林灼灼慢慢的刷牙洗脸。   等洗完脸之后,又看了一眼隔壁的几个房间,只见堂屋门依旧是紧锁的模样。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   这时,林贵子揉着眼睛出来洗漱了。   “姐,早啊。”   “早。”   “你站这里干啥?”   “贵子,你昨晚有听到大伯他们回来吗?”   林贵子摇了摇头:“这几天太困了,我倒床上就睡着了,啥也没听到。”   “那今天早上呢,听到动静了没?”   林贵子依然摇了摇头,茫然的表示没听到。   得到证实之后,林灼灼再次巡视了一下跟昨晚上睡前几乎一模一样的院子,得出来一个结论:林大齐一家人昨日就没回来!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不就是媒人说亲么,怎么跟着媒人走了之后就不回来了呢。   不过,林大齐一家人不回来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儿,正好耳边能清净一下,不用再听周翠花骂骂咧咧的声音。   洗漱完之后,林灼灼便开始做饭了。   自从那日分了家之后,林灼灼和林贵子就不跟林大齐一家在一起吃饭了。   天天去镇上买东西吃也不是办法,所以,两个人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在属于他们的那一半院子里靠墙搭了个小棚子,棚子里面砌了一个灶台两口锅。   因为分了一半粮食过来,所以米面倒是有一些。只是做饭的调料却是没有了。   所以,接下来林灼灼又去买了一些做饭用的东西。她跟林贵子的早饭一般都是在家里解决了。   虽然她现在做饭依旧难吃,但至少煮的米饭不再是夹生的了,粥也不是糊的了。如今锅里煮了一些稀饭,又洗干净俩鸡蛋放了进去。很快,早饭就做好了。   两个人在灶台边喝着热乎的稀饭,吃着嫩嫩的白煮鸡蛋,就着一些从镇上买回来的咸菜,吃得一脸满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得格外开心。   “呦,灼灼,你俩今天起得晚呐。”香婶子隔着墙头看见这姐弟俩在吃饭走过来问了一句。   “是啊,奶奶,你要不要喝点粥?”林灼灼热乎的说道。   “不了不了。”说完,香婶子看了一眼林大齐家的方向,一脸好奇的问道,“你大伯和大伯娘昨天没回来吗?”   林灼灼想了想,保守的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昨晚到现在,我跟贵子都没见着他们。也可能昨晚回来的晚,今天一大早又出去了吧。”   香婶子摇了摇头,一脸八卦的神情:“我看不像。估计他们一家子昨天就没回来。你是没看见呐,来的那一群人可有钱了,穿的衣服都发着光,那姑娘小伙子都长得可精神了。大齐那一家子走得时候别提多开心了,还带了不少东西。我昨个儿就觉得他们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问了他们几句,结果他们支支吾吾的没跟我说出来一二三。总觉得他们一家子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干啥去了,说不定里面有鬼。”   林灼灼昨日见过来找林田妮的人,那群人的确是看起来非常富贵的模样。而且,她也觉得挺奇怪的,那群人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的人家。据她的印象里,那群人应该比镇上的员外还要富裕。   不是说她对林田妮有什么偏见。而是有些不离家,那般高贵的人家怎么会知道一个村里的丫头。不过,许是林田妮有什么地方是那家人需要的吧,比如八字、比如机缘。   “不知道啊,我昨个儿跟贵子出门早,只听见那人像是来找田妮的,后面的也就没听到了。”   “找田妮的啊?说亲的?”香婶子喃喃自语。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香婶子便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吃完早饭之后,林灼灼喂猪打扫卫生,林贵子洗碗刷锅。忙完这些,两个人去了山上。   先是去看了看晾晒的草药,随后又跑到了山上,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儿。就算没有野味儿,捡捡柴火也是好的。   今天他们俩运气好,遇到了一只野兔。晌午,俩人就从山上下来了。把草药收拾好,又带着一只野兔,俩人去了镇上。   换了钱之后,吃了几个大包子。随后,林灼灼在镇上逛了逛。   对于她来说,如今最迫切的就是找一找商机。虽然她跟贵子靠着草药存了一些钱,但这些钱很快就会花光的。得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致富的办法。   一路走来,林灼灼脑子里有了无数个主意。   镇上卖吃食的不多,她可以跟贵子一起做些吃食来卖。比如煎饼果子,比如鸡蛋灌饼,再比如火锅……然而,现实是她做饭太难吃了,完全没有天赋,就算做出来新鲜的吃食,味道不好的话也没人来买。不过,多加练习说不定能做好。   这些也就是一种初步的构想。   走了一圈之后,林灼灼和林贵子一起回去了。好在手头还有些钱,地里的小麦再过俩月也该收了,两个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想。   结果刚到家,隔壁的香婶子就透过低矮的围墙叫了林灼灼一声。   “灼灼,你过来,奶跟你说个事儿。”   “哎,咋了,奶?”林灼灼快步走到了围墙边。   “灼灼,我今个儿上午咋听人说昨个儿那些人是来找你的呀。”   “找我?奶你确定吗?”林灼灼惊讶的问道。   “是啊,就是村头的大牛说的,他说昨个儿一早有人把马车停在村口问了他几句话。那话好像是问村里捡过孩子的是哪家。你不是说那人是来找田妮的么,会不会是搞错了啊?”香婶子说道。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回忆了一下昨日的情形。   那中年妇女在门口问的就是周翠花,而且直接问女儿。在见到她的时候那人的确是误会了,周翠花解释完之后,那人也没再多问。   “应该不是,就是来找田妮的。来的那群人昨个儿见到我了,没说是来找我。”林灼灼肯定的说道,“问村里捡过孩子的是哪家应该是觉得这样问能比较快的找到我们家吧。”   香婶子也就是稍微有些疑惑,毕竟那家人看起来大富大贵,那样的人家看上林灼灼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一听林灼灼如此说,又觉得是这个道理。   “哦,这样呀。”香婶子道,“你姐弟俩吃饭了吗,要不要来我们家吃点儿?”   “不了,多谢奶奶,我们俩今日在山上逮着了一只野兔,去镇上换了些钱。”   “那不错。”香婶子小声道,“别乱花钱,多攒些,给自己留些嫁妆。”   林灼灼听到嫁妆一词笑了笑,没说什么。   下午,睡醒一觉之后,林灼灼跟着林贵子去了田里看了看。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隔壁的林大齐一家依然没有回来。   被林灼灼惦记的一家人,此时已经到了京城。   因为西盛侯府着急,所以下人们在路上也没磨蹭,一会儿都没歇息,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赶回了京城。   虽然坐了两日的马车,骨头都快跌散架了,但看着繁华的京城,林大齐一家人都觉得分外激动。他们着实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来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周翠花在激动了许久之后,想到了林大齐交代的事情,连忙趴在女儿耳边再次嘀咕了几句:“你可记住了,你今年十七岁,是捡来的,千万别说漏嘴了。”   林田妮这几日已经被周翠花说了很多遍了,早已经铭记于心。此时满眼放光的看着京城的街道,有些不耐烦的点着头。   周翠花见女儿听到了,也不再多说,跟女儿一起看着外面的情形。   马车在行进了一段路之后,终于到了西盛侯府。   到了府中之后,林大齐一家人看着气派的侯府,全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讲话,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然而,想到自己的女儿以后就是这个侯府的主子,顿时又觉得底气十足。他们家的闺女,生下来就该住这种好房子。   终于,一行人到了正院。   西盛侯得知自己失散了十几年的女儿找回来了,特意抽出来时间来见见。   谢氏作为主母,自然也在一旁。   此事是李姨娘张罗的,人是她找回来的,关系着她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自然也来了。   满屋子的人都在翘首盼着侯府这位本应该排行第二的姑娘。   很快,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丫鬟过来报,去北郡接人的仆人们回来了。二姑娘及其养母一家也跟来了。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过,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西盛侯多多少少有些紧张。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等着女儿的出现。   也不知女儿到底是长得像他还是像已故的陈姨娘。陈姨娘长相貌美,若是像她的话,应该是个好看的姑娘。   只是,她一直在乡下长大,礼仪方面应该差一些。以后就把她拘在家里,好好学一学。   退一步讲,如果长得像他的话也不错。他长相周正,家中的大姑娘就长得像他,看起来就是正室的模样。端庄一些也不错,出嫁后能得婆母喜欢。   想着想着,又听丫鬟来报,说是到了正院门口了。   西盛侯更加紧张了,觉得喉间有些干涩,端起来茶杯润了润喉。   茶杯还未放下,他“女儿”便进来了。   “你就是俺爹吧?”林田妮张着一口黄牙,笑得见牙不见眼。   西盛侯府只觉喉间一紧,喝进口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第13章 被抓   西盛侯这口水喷得着实好,其他人终于从林田妮的相貌中回过神来了。   屋内伺候的丫鬟们连忙低下了头。   李姨娘一则是高兴林田妮长得如此土,跟她生的姑娘完全没办法比。二则又担心林田妮太土了,怕陈国公府看不上她。一时之间,内心颇不平静。   屋内唯一还保留理智的大概就是谢氏了。她没有什么算计,如今也不在乎自家侯爷多一个女儿。虽然也觉得林田妮样貌跟侯府有些格格不入,但毕竟这是侯爷的孩子,不认也得认。   谢氏见西盛侯怔怔的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模样,不得不温和的对着林田妮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田妮还没回答,周翠花就抢着说道:“叫田妮,林田妮。”   谢氏微微蹙眉,问道:“你们几人是姑娘的什么人?”   林大齐瞪了一眼周翠花,对谢氏说出来他们几个人的身份。   谢氏听着这几人的话,看着这几个人的长相,越看越觉得这像是一家人。林田妮的长相跟她爹娘挺像的,不仅如此,跟那位她的养弟也有些相似。   这时,谢氏微微有些怀疑林田妮的身份了。   长得丑不是重点,重点是跟养父母长得像,而且跟侯爷和已故的陈姨娘不像,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侯爷,您看这姑娘的身世要不要再确认——”   谢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姨娘打断了。她跟着西盛侯这么多年,早就了解他的性子。看西盛侯这样子,分明是嫌弃这个女儿,不想认。她就怕谢氏一说,西盛侯就借此不认这个女儿。   如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她生的姑娘就要嫁给陈国公家的庶子。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妾身觉得这姑娘长得挺富态的,肤色倒是跟侯爷挺像的。咱们家这些小主子里面,也就是大少爷跟侯府的肤色像,没想到这位失散多年的姑娘也像。”   西盛侯本已经顺着谢氏的话头觉得这姑娘不像是自己生的了,一听李姨娘这般解释,又有些迟疑。   林大齐听着众人的话,连忙说道:“姑娘的确不是俺家的,当年她爷爷奶奶把她捡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一个包袱,上面的一角绣着‘灼灼’二字,所以姑娘还有个小名叫灼灼。”   一听这话,原本有些迟疑的西盛侯又不得不确认了。他记得,当年陈姨娘给孩子取的小名就是灼灼,这名字是他教陈姨娘读《诗经》时起的,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   想到陈姨娘自从孩子丢了,身子就渐渐的不好,后来生下来小六没几年便去世了。西盛侯再看林田妮时,多了几分慈爱。   虽然长得丑,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满心期待的灼灼。   “田……”第二个“妮”字西盛侯在喉间犹豫了许久也没能叫出来,叫这样的名字,西盛侯总觉得像是吃了一口黄土一般粗粝。   算了,他不为难自己了,这名字实在是叫不出来。   “灼灼。”西盛侯闭了闭眼,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叫灼灼吧。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在看到林田妮瞪着一双眼睛,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像是看肉包子一样的眼神时,西盛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想去去前面冷静冷静。   “侯爷,该如何安排?”谢氏见西盛侯起身要走,连忙问道。   西盛侯头也没回,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他一样,着急的说道:“夫人看着安排吧。”   谢氏见西盛侯快步离开的模样,多少已经了解了西盛侯对这个女儿的态度。垂眸思索了一番,便想到了该如何安排这一家人。   看着雕梁画柱的侯府,吃着从未吃过的美食,享受着身边丫鬟贴心的伺候。即便是收到了无数的白眼,林大齐一家人依然觉得有滋有味的。   另一边,林灼灼也过得无比的惬意。   已经整整十天了,住在隔壁的林大齐一家人一直没有回来。   耳边少了那些谩骂声,不用时时提防隔壁使坏。每日去地里除除草,去山上打打野味,再去镇上找找财路,这日子过得尤其的舒适。   林大齐一家人不在的这几日,林灼灼和林贵子都胖了一大圈。   而且,她已经想好到底如何发家致富了。   首先,她要去山上找一块地种一些药材,等着明年药材长出来卖钱。这一笔钱得到明年才能有回报,不够快。所以,其次,她要去镇上试着卖一些吃食,比如鸡蛋饼、煎饼果子和鸡蛋灌饼。这几日她一直在家练习做这些饼子,据林贵子的反应,她做得味道还不错。   当然了,这些全都不是长久之计,林灼灼早就想过了,她的优势究竟在哪里。   作为一个接受过十几年教育的人,她最大的优势是脑子。而如今,她能用脑子赚的钱只有一个,那就是写书!她去镇上的书肆看过了,话本的内容基本上是才子佳人,那样的故事她脑子中不知道能构思出来多少,简直是信手拈来。   然而,她一没读过书,二没钱买纸笔,所以此事不能立马去做。   为了掩人耳目,她要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做些其他的事情,在此期间假装去认认字,待时机成熟了再去做。   不过呢,这些想法暂时还不能成形。   因为最近地里的活儿实在是太多了。她虽然不会干,也不想去干,但她却不忍心让林贵子一个人去干活。请个人来干也不现实,所以,等再过一阵子,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到那时她再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除草、施肥……这些活儿可一点都不简单,也不轻松,林灼灼跟林贵子又干了四五日才终于把地里的活计给干完了。   这半个月以来,林灼灼一直没去镇上。   第二日一早,她跟林贵子把这些日子零星挖的一些草药给带上了,去镇上换了一些钱,顺便找了找卖吃食的地方。   等两个人心情愉悦的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村长正一脸焦灼的等在门口。   “灼灼,你大伯跟大伯娘这些日子到底去哪了?”   林灼灼跟林贵子对视了一眼,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他们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我听说那日来了几个看起来颇为富贵的人?”村长急切的问道,“灼灼,贵子,你们快想想,那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林灼灼有些不解,林大齐一家人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村长之前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怎么今日突然这般着急了。   “二爷爷,我大伯他们一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灼灼问道。   村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今日里正过来说了一事,我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想向你们求证一番。你快点帮爷爷想想,那日到底怎么回事?”   林灼灼听了村长的话也觉得事情似乎没她想的那般简单,赶紧把事情跟村长说了一遍。   “你说那些人进门就找田妮?”村长不解的问道。   林灼灼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当时还以为是给田妮说亲的。”   村长脸上浮现出来凝重而又疑惑的神色。   林灼灼见村长如此,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一家人在外面惹祸了?   见村长长久没说话,林灼灼试探的问道:“爷爷,我大伯一家人到底怎么了?”   村长听后,叹了口气,说道:“里正说,他们在京城被抓了,缘由是得罪了侯府。”   “什么?!”林灼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第一次知道,林大齐一家人竟然有这本事,不声不响的就去了京城不说,还好死不死的得罪了侯府。   “啥?大伯一家得罪了侯府?”林贵子一脸茫然的问道,“姐,侯府是干啥的?”   侯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原身不知道,但林灼灼却是知道的。那可是顶级贵族的存在。在这样一个阶级分明的朝代,跟他们这些下里巴人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着云泥之别。   得罪了他们,林大齐一家人哪还有什么活路。   “侯府是戏文里穿金戴银的人,很厉害的人。”林灼灼简单的解释道。   “那比里正还要厉害吗?”   “不,不仅比里正厉害,比县官老人,甚至比知府大人还要厉害……”   “那大伯咋得罪了这样厉害的人?”林贵子问道。同样的,这也是林灼灼好奇的问题。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一会儿我再去找里正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只是同名同姓的人。”村长哀叹了一声。其实,听到林灼灼刚刚的描述,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了。   那日来村里的人就是侯府的人。可明明是侯府的人主动过来的,而且据说走得时候都欢欢喜喜的,怎么突然就得罪人了呢。这事情处处透露着怪异。   村长走后,林灼灼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林贵子问道:“姐,大伯得罪了那么厉害的人,咱们不会也跟你这倒霉吧?”   林灼灼怔愣了一下,从思绪中抽了出来,道:“怎么会,咱们俩又没得罪侯府。”   林贵子道:“可是我以前听说镇上有户人家,他家亲戚犯了错,他们一家人也被抓起来了。”   林灼灼看着林贵子茫然的眼神,也有些害怕了。是了,这个朝代有连坐。   “应该……不会吧,别担心,要真的有事的话咱俩早就被抓起来了。”   林贵子相信林灼灼,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很快,村长传来了消息,的确是林大齐一家人被抓了,原因是冒认侯府亲戚。   林灼灼心想,胆子真够肥的,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既然是这种事情的话,林灼灼觉得应该跟她和贵子没什么关系了,但这等程度的罪应该不至于把他们也抓起来吧。   然而,等到第二天一早,林灼灼在思考了一夜之后,又有些害怕了。毕竟,这个朝代的律法她没有读过,不清楚林大齐他们一家人会有怎样的后果。不行,这个她还是跟林贵子一起出去躲躲风头吧。   想清楚之后,林灼灼立马跑出去敲响了林贵子的门。   就在她敲门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动静。   林灼灼回头一看,一、二、三、四……四辆马车。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林灼灼咽了咽口水,心想,不会吧,这是来抓她和贵子的?   顿时,眼前有些发黑。 第14章 思虑   原来,林大齐一家人到了西盛侯府之后,被侯府好吃好喝的供着。   林田妮毕竟是侯府的姑娘,如今这般模样,根本没法出去见人。所以,谢氏抓紧找人培养她。结果,教了许久都不见成效,这可把谢氏愁得不行。   除此之外,林大齐周翠花以及林柱子也在府中被谢氏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几个人拿着谢氏给的银子出去吃好的喝好的,没钱了甚至还把账记在了侯府的头上。   谢氏把林柱子安排进了林氏族学,林柱子日日不好好学习,只知道结交权贵。夫子多次跟西盛侯抱怨,西盛侯转头又怪谢氏,谢氏也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谢氏本想给林大齐和周翠花也安排一些活计,结果这俩人去只知道享乐,根本就不接这一茬。   这些人可把谢氏气得不轻。   只是,林大齐一家人虽然坏心思一大堆,但侯府里的人可都是人精,久而久之的,一家人全都露了馅。谢氏从最容易突破的林田妮入手,一下子就找到了破绽。随后又叫来林大齐周翠花以及林柱子,各种手段一用,什么都说了。   是以,在林大齐一家子住了十天之后,被忍无可忍的谢氏送入了京城的大牢。   消息穿到北郡时已经是几日后了,所以,林灼灼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林大齐一家人已经关了好几日。   然而,这几日,西盛侯却没有再次派人来找林灼灼。   无他,因由全在西盛侯身上。   谢氏把林大齐一家人送入大牢时,西盛侯正和李姨娘在庄子上小住。回来时,木已成舟,全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西盛侯觉得丢尽了脸面。   谢氏却是大义凛然,认为自己此举没错,冒认侯府的亲戚本就是大罪,这种贪得无厌的恶人若是不加以惩罚,没得让更多的人来冒认。   而且,面对暴怒的西盛侯,谢氏直言:“妾身前几日就给侯爷去信说过自己的怀疑,结果侯爷跟李姨娘在庄子上住得舒服,并没有在意此事。这可就怪不得妾身了。”   西盛侯被谢氏拿话堵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气得就要离开。   结果,谢氏却在后面说道:“侯爷,假的被抓了,您什么时候派人把真的接回来?”   西盛侯盛怒:“不接!”这样一个乡下丫头已经把他的脸丢光了,他可不想再来一个。心中也在庆幸,还好这个是假的,要是真的,以后更加丢人。   既然这一个是假的,那就不要再来一个了。因为下一个是真的,即便是再不堪,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西盛侯已经被林田妮一家人吓怕了,唯恐亲生的也跟林田妮一般,不想要在乡下养大的亲生的女儿了。   谢氏却不赞同:“侯爷,怎么说都是侯府的血脉,妾身的女儿,不接回来不太好。”   西盛侯被谢氏怼得不行,怒极:“我说不接就不接,夫人要敢接回来,我是不认的!哼!”说完,尴尬的甩袖子离开了。   认亲这事儿一开始谢氏是不知道的,那也就算了。如今既然她已经知道,断然没有让子嗣流落在外面的道理。   如若此事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不会说是侯爷不想接回来,大家一定认为她是个不容人的。这种恶名,她一点都不想背。   与此同时,李姨娘为了自己闺女,也在西盛侯耳边吹了吹枕边风。   如是三日后,西盛侯在谢氏和李姨娘的双面夹击下,不得不让人去皆林灼灼了。   不过,这次可不像上次一般随意了。   上次是西盛侯和李姨娘安排的,这一次是谢氏安排的。谢氏做事向来稳妥,绝不会出现纰漏。   既然是接回来流落在外的姑娘,就要慎重一些。所以,这次谢氏安排了四辆马车,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郑嬷嬷派了去。   长子林伯即听闻此事,也跟着过来了。   是以,林灼灼站在门口时,先是看到了几个丫鬟小厮从车上下来。随后,又看到了一个穿着锦绣华服,绫罗绸缎,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是林灼灼第一次在这个朝代见到如此有气质的男人,这人仿若是从古代中走出来的贵公子一般。   见到他时,男人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灼灼,这是京城西盛侯府的大少爷,户部的林大人,也是你的长兄,来接你回家呢。”村长一脸激动的说道。   林灼灼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几个村里人。除了村长以外,还有两三个人,看起来有些陌生。   “这是县令大人,这是里正。”村长满脸笑意的说道,说完,又转头看着林伯即,“林大人,这次保管错不了。”   林灼灼思索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侯府?接她回家?难不成是这具身子的亲生爹娘?   天哪,她竟然是侯府的姑娘?这世界可真够玄幻的。   见林灼灼一脸的茫然,村长连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刻钟后,林灼灼终于听明白了。   “确定是我吗?这次会不会又认错了?”林灼灼冷静的问道。   “此事绝对不会错的。当年你爷爷奶奶把你从寺庙门口抱回来的事情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还有人亲眼见过。包着你的包袱上绣着‘灼灼’二字,你爷奶不认字,当年还拿过来让我瞧过。绝对是你,错不了。”村长非常肯定的说道。   林灼灼却觉得这事儿太过意外了,怎么都不肯信。林大齐一家人冒认了,被抓了起来。要是最后发现她也是错的,会不会也会被抓起来?这事儿太不靠谱了,她不敢认。   “会不会是别人的包袱包在了我的身上?”   这时,只见林伯即看了郑嬷嬷一眼,郑嬷嬷当即点头应下,走到了林灼灼的面前。   “姑娘,冒犯了。”   说着,郑嬷嬷避开众人,抬起来林灼灼的右手,微微露出来手腕。端详了许久之后,又放下了,走回林伯即面前点了点头了。   林灼灼好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别说,她醒过来之后还真没怎么注意过这里。竟然有一些疤痕,看起来像是烫伤的。   “你跟陈姨娘长得有五分相似,又有这么多人作证,而且你手腕上的伤也可以证明。你就是我那十七年前失踪的妹妹,西盛侯府的二姑娘,林书宜,小名灼灼。”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贵公子的话听起来可信度非常高,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你确定?”   “确定。”   林灼灼眼睛瞟了一眼一旁的村长:“这是真的?”   “真的,错不了。灼灼,你就是侯府的姑娘。”村长非常的激动。   林灼灼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低头垂眸,静静的开始思索。她到底要不要跟着这些人回侯府呢?   大家见林灼灼安安静静的,都有些诧异和着急。   一般人一听说自己是侯府的姑娘,那还不得立马就欣喜的跟着走了。结果这姑娘听后,一点兴奋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像是……像是多了几分惆怅。   这可真是让人不解。   “灼灼,你在想啥呢?你亲生爹娘来接你了,你还不快去收拾收拾东西跟着他们回家。难道你不想见你的亲生爹娘了吗?”村长着急的道。   林灼灼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原身早就在投河的时候死了,即便侯府真的有亲生爹娘,那也不是她的。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了,原身提前死了几个月。不过,想到林大齐安排的钱员外,林灼灼又觉得,如果前身没死,现如今还不知会是何种境地。   林伯即倒是对这个初次谋面的妹妹生了许多的好感。   陈姨娘是七八年前去世的,陈姨娘死的时候他已经十六七岁了,对陈姨娘的相貌记得挺清楚的。眼前的这个姑娘跟陈姨娘面容上有些相像,仅凭着这一点就能让人信个七八分了。   再加上这姑娘的行为举止,有种宠辱不惊的味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村里长大的姑娘,更让人觉得她本就该是他们府上的姑娘。   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跟之前冒认的那位姑娘完全不同。   这也让林伯即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之前也见过那位冒认的,见了他的面就像是见到一块肥肉一般,让人不敢靠近。还好这位不像那位,若真的跟那位差不多的话,林伯即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转头就跑。   有时他也挺认同他爹的话,有个那样的妹妹,真的还不如没有……   只是,眼前的这个妹妹似乎对他们侯府有些嫌弃,不想回去?难道是因为他们来得太晚了,对侯府心生怨怼?   林伯即琢磨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些年来,爹爹和母亲一直都在找你,只是最近才得到了你的消息。你姨娘因为你的丢失郁郁寡欢了很多年,当年去世也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到死她最挂念的都是你。而且,你姨娘还为你生了一个弟弟,他今年十二岁。你不想见见他吗?”   林伯即的这些话虽然听起来虚头巴脑又比较做作,但不知为何,林灼灼的心脏处却忍不住砰砰直跳酸涩难忍。很快,眼眶也渐渐的湿润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灼灼知道,这是来自原主的情绪。   林灼灼低头,用手捂了捂心脏的位置,紧紧地闭上眼睛,重重的呼出来一口气。侯府势大,又来了这么多人,不是她说不回去就能不回去的。再加上,这的确是原主的亲人,不能不认。   “如果你们以后发现我是假的,会不会把我抓起来?”林灼灼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沙哑着嗓音问道。说到底,她还是最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林伯即当即一笑:“不会,你就是真的。就算后来发现你是假的,你也是真的。”   有了这话,林灼灼彻底放心了。   “好,我跟你们回去。” 第15章 侯府   林灼灼这句话落地,所有人都放心了。   县令里正他们觉得帮助西盛侯府完成了任务,侯府的下人们欢喜的迎接一位姑娘。   唯独一人。   “姐,你要走了啊……”林贵子一脸伤心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林灼灼说道。   这声音,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一般。   奶奶死了,爹不见了,大伯一家被抓起来了,如今姐姐也要走了。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以后可咋办啊?   林灼灼听到林柱子的声音,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头:“你放心,姐去哪里都会带着你的,你跟姐一起走。”   “真的?”林贵子不可置信的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自然是真的。你是我弟弟,爹不在家,你就得跟着我。”林灼灼根本没想过要把林贵子一个人扔在村子里。   林家对原身有养育之恩,当年要不是林大河和孙大娘把她捡回来,说不定她早就死在外面了。这些年来,也多亏了孙大娘、林二铁的照顾她才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   如今他们都不在身边了,她肯定不能把林贵子一个人丢弃在这里。自然是要把林贵子待在身边。有她一份吃的,也少不了林贵子的。   村长这时提出来了反对意见:“灼灼,这样不太好吧,侯府只是你一个人的家,贵子跟你非亲非故的。而且,之前大齐他们上门打秋风……嗯,被抓起来了。”   村长这也是为了林贵子着想,他怕到时候林贵子也被侯府的人抓起来。   “不行,林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如今奶奶死了,爹又不知去了哪里。贵子才十四岁,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我要带着他。我还要让他去学堂读书,教他做人的道理。”林灼灼非常坚定的说道。   说这话时,林灼灼看向了久久未出声的林伯即。   林伯即早就已经知晓了林灼灼的情况,知道她护着这个弟弟,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一直照顾这个弟弟。所以,他早就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村长误会了,林大齐一家被抓并非是因为打秋风,而是因为故意冒认侯府的亲戚,按照律法应当仗三十,关一年。我们西盛侯府并非不知感恩的人家。林家养育了我家小妹这么多年,理当有所回报。既然他父亲失踪了,就让他跟着小妹一起回府吧。届时,我们一定会好生照料。”说着,林伯即侧头看了一眼随从。   村长听了这话,微微放心了一些。如果侯府真的是知道感恩的人家,贵子跟着灼灼反而对他比较好。贵子家里穷,读不起书,跟着灼灼能读书识字。这也算是天大的喜事。   “来之前我就已经打听过了,知道族里对我家小妹也照顾颇深,村长也对小妹多有照料。我爹娘为了感激大家,特备下如此薄礼。”林伯即说道。   接着,便有随从从最后一辆马车中鱼贯拿下来东西。   白银百两,绸缎三十匹,笔墨纸砚十套,各色蔬果茶叶若干,各色肉类……   除却绸缎,其他东西看起来并不贵,但是数量非常的多。   林灼灼心中暗想,西盛侯府可真细心,送的东西全都是村里人需要的。看这样子,应该是刚刚从镇上买回来的。   “二妹妹,你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感谢的人吗?”   “隔壁的邻居。”   “不用不用,灼灼,你找到你爹娘就好。”香婶子在人群中说道。   自从侯府的马车过来了,整个村子的人都过来围观了,香婶子自然在其中。   林伯即看了一眼随从,立马便有人把一些东西搬到了隔壁香婶子家。   接着,林灼灼便和林贵子一起收拾了一下东西。   他俩本就没什么东西,一刻钟后,便收拾好了。   “二爷爷,如果我爹回来了,你让他去京城西盛侯府找我和贵子。”   村长抹了抹眼泪,说道:“哎,好。”   随后,村长把林灼灼叫到了一旁,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林灼灼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下了。   最后,林灼灼跟村里人道了别,坐着马车离开了生活了两个月的溪流村。   这次一行人没有太赶,晚上住在了客栈。三日后,林灼灼来到了京城。   看着跟从前在史书上看过的长得差不多的京城,林灼灼满眼的激动。她着实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亲眼见一见这古代的京城。   她跟林贵子坐在马车中,也不顾及什么,指着外面的东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林伯即听到后面马车传来的声音,扯了扯嘴角。果然,即便是看起来再稳重,依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很快,马车驶入了西盛侯府。   这一次,西盛侯可不像从前那般兴奋与激动了。他在书房坐了许久,并不想见这个女儿。他就怕这个女儿跟之前见过的那个冒牌货差不多。   想到黢黑的脸,黄黄的牙齿,一脸土气的模样……西盛侯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   “侯爷,夫人说大少爷和二姑娘要回来了,请您去正院。”   西盛侯听后,沉着脸道:“谁让你她二姑娘?本侯爷的二姑娘好好的在学堂读着书呢!”   “侯爷恕罪,侯爷恕罪。是夫人如此交代奴婢的。”小丫鬟立马跪下来请罪。   “罢了罢了,你去跟夫人说,本侯爷这里还有些事要忙,就不见了,让她安排就行。”西盛侯满脸的不耐烦。   “是,奴婢这就去回报。”小丫鬟低着头快步走出了书房。   下了马车之后,看着偌大的侯府,林灼灼顿时有些紧张。听下人话里的意思,她亲生母亲是个姨娘,侯府还有正妻以及其他的姨娘。   在这里,她是个庶女。   这侯府看起来富贵,也不知道这富贵中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等着她。如果真有危险,大不了带着贵子一起逃跑。   不过,说到底,这里是原身真正的家,而且原身还有个亲生弟弟。作为一个庶子,没了姨娘,也不知道那孩子生活的如何。   总之,她也不能任性的离开。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走了许久之后,林灼灼终于到了正院。   一进门,林灼灼就明白了“万众瞩目”这个词的含义。   打从她一进门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不管是大小主子,还是伺候的丫鬟,全都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看。   看完之后,所有人又都像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这些人的表现,着实让林灼灼不解。除了她,林贵子也万分的不安。林灼灼赶紧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母亲,这是走散多年的二妹妹。”林伯即在片刻之后说道,“二妹妹,这是母亲,这是李姨娘。”   “见过母亲,见过李姨娘。”林灼灼弯腰行礼。   虽然这个礼行得不伦不类的,但谢氏怎么看怎么满意。还知道行礼,不错不错,比之前那个冒牌货强多了。因着有了林田妮的对比,谢氏对林灼灼怎么看怎么满意。   “回来就好,这些年你受苦了。”谢氏说道。   “不算苦,虽在乡下,但林家对我多有照顾。”林灼灼说道。   谢氏听到林灼灼的话,更加满意了。很好,是个懂得感恩的,说话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样子。比之前那个好太多了。   “嗯,懂得感恩是好事。侯爷有事要忙,今日没时间见你,你先回去好生歇着,等吃晚饭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了。”   “嗯。”林灼灼应道。   李姨娘看着站在面前的林灼灼,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着实没想到,这丫头在乡下养了那么多年,竟然没有一点村气不说,还长得非常貌美。虽然此时穿着粗布麻衣,但却难掩身上清丽的气质。   这眉眼之间,能看出来陈姨娘的影子。   紧张了片刻之后,李姨娘想到把林灼灼找回来的缘由,立马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去。   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村里长大的孩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嫁给陈国公府的那个庶子了。   “恭喜夫人,终于找到了二姑娘,以后就多一个姑娘孝顺您了。”   “此事也多亏了你,我听侯爷说,是你身边的人找到的线索。能找回来姑娘,你是第一功臣。”谢氏笑着说道。   这话本是夸赞李姨娘,没什么毛病,但李姨娘的脸上却突然一僵。随后,拿着帕子遮了遮口唇,这才继续说道:“多谢夫人夸赞,奴婢跟陈姐姐关系好,自然非常怪怀二姑娘,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认真的找着二姑娘。”   “嗯,你辛苦了,灼灼,你要多谢李姨娘。”   “多谢李姨娘。”林灼灼说道。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这姨娘倒是个好的。想到这里,林灼灼对着李姨娘露出来一个善意的微笑。   “二姑娘客气了。”李姨娘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见过母亲,李姨娘。”   “见过母亲,姨娘。”   “见过大姑娘,二姑娘。”   “错了,从今个儿起,要叫三姑娘了。”谢氏提醒下人。   “是,大姑娘,三姑娘。”   “这位就是二妹妹吧,长得可真好看。”大姑娘林书其走到前面看着林灼灼说道。   “这次搞清楚了没有呀,不会又是个冒牌货吧?”三姑娘林书曦看着林灼灼的背影冷不丁的说道。 第16章 安排   林灼灼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姑娘。   恰好,林书曦和林灼灼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林灼灼眼神平静无波,林书曦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却是写满了不可置信。从背影看穿着时,她还以为又是个土到掉渣的村姑,没想到看正面却是位气质出尘非常漂亮的姑娘。   被林灼灼的眼神看着,林书曦竟然感觉到了压力,仿若自己刚刚问的问题非常的蠢。   林灼灼看着这个小姑娘,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呢,是贵府的大少爷请我回来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   林书曦一听是大哥接回来的,抬头看了一眼林伯即,没敢再说什么。   谢氏听到林书曦的话,微微蹙了蹙眉。之前那个冒牌货是李姨娘找回来的,但林灼灼却是她派人找回来的,林书曦竟然质疑真假。顿时,脸上露出来不悦的神色。   李姨娘看着谢氏的眼神,赶紧道:“三姑娘,您这是什么话,二姑娘是夫人找人接回来的,错不了。”   “哦,原来是母亲派人接回来的,是女儿误会了。”林书曦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好了,以后书宜就是二姑娘,书曦是三姑娘。”谢氏说道。   “是。”林书曦被训斥了一顿,心情不好。还想找机会刺林灼灼几句,只是李姨娘朝着她摇了摇头,林书曦这才作罢。   “书宜这几天在路上也辛苦了,赶紧回去歇着吧,等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多谢母亲。”林灼灼答道。   这休息的地方也是现成的。之前林田妮来的时候已经安排过了,谢氏直接把林灼灼安排到了那边。林贵子则是被安排到了之前安置林大齐一家人的地方。   姐弟俩从正院出来的时候,都安安静静的没有讲话。   知道要分开,林贵子有些不安。   “贵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先去休息,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姐再找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让人给姐姐传话。”   “好。”林贵子虽然有些害怕,但毕竟在路上坐了好几天车,人也有疲惫,所以就答应下来。   走了许久,林灼灼才到了自己的住处。这处院落看起来偏僻得很,而且跟正院离得也远。   郑嬷嬷看着林灼灼审视的眼神,忙说道:“二姑娘,正院是夫人的。大姑娘和三姑娘原本住在一处,但大姑娘快要出嫁了,东西多且杂,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因此,三姑娘觉得不太方便,便先搬去跟着李姨娘住了。还有几个院子放着杂物,久未住人。这里虽然偏远,但之前给客人住过,是一处收拾好的院落。因着您来得急,夫人没来得及收拾,也不知道您的喜好。您且先凑合着在这里住着,看看喜欢哪出院落,跟夫人说一声,不日夫人就给您收拾出来。”   林灼灼知道郑嬷嬷的身份,看刚刚站在谢氏身边跟谢氏亲昵的模样,便知在奴仆中身份不低。   “不必麻烦了,这处院子就挺好的,我就住在这里吧。”林灼灼站在门口说道。   一眼看过去,院子虽然不大,但应有尽有。四间正房,旁边还有两间耳房,再一旁还有间小厨房。院子里种着几棵桃树,还有一些花花草草,中间还放着一个秋千。   虽然面积也就是正院的四分之一,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林灼灼极喜欢这里。这要比之前在溪流村住的院子好上太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年纪在这个朝代已经算是大龄了。在溪流村时,因着孙大娘时时庇护,不想把她卖给那些有钱人,所以耽搁了几年。   来到了京城稍微好了一些,但姑娘家的,二十岁左右也基本上都出嫁了。   因着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的缘故,她有些不想嫁这里的人。然而,既来之则安之,如若改变不了这里的规则,她就必须要适应。实在是适应不了的话,大不了就带着林贵子逃跑。   所以,不管嫁不嫁人,她在这里应该也住不了几年。   郑嬷嬷一直在打量林灼灼,此时看着林灼灼眼中依旧平静的神色,内心对她评价极高。   回想起前一位来这里时,先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后来被三姑娘挑拨,知道院子小又想换大院子时的愤怒……果然,这位怎么看怎么好。   “既如此,那就委屈姑娘了。”郑嬷嬷道。   林灼灼听后,微微一笑。果然么,人家也没真心打算给她换院子。   “不委屈,比我在乡下住的房子好太多了。”   郑嬷嬷听后,笑容未变,指着站在院子门口的几个下人说道:“这是霜降,以后就由她伺候姑娘。其余几个是院子中原本伺候的下人们。”   林灼灼看了一眼这些人,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以后就在这个院子里伺候二姑娘了,都仔细着些,用心伺候着。若是有那偷奸耍滑的,免不得夫人就提起脚来把你们发卖了!”   郑嬷嬷颇有威严,这话一出,所有的下人都恭恭敬敬的应下。   交代完琐事,郑嬷嬷便离开了。   郑嬷嬷一离开,下人们立马就比刚刚松懈了,林灼灼甚至看到有人悄悄松了一口气。接着,这几个人便没把林灼灼当回事儿,交头接耳的说起话来。   眼见着下人们要自行散开了,林灼灼初来乍到,本不欲多说什么。但她深知,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且,这府中的男主人西盛侯明显不喜她,她姨娘也早就去世了。可以说,在这个府中她无依无靠的,是个最没有地位的庶女。   无数的史书和古代的话本告诉她,如若她一开始就软了,这些人指不定如何欺负她呢。   “既然你们以后都在我的院子里伺候,那就要听从我的命令。如若不然,我会把你们交给母亲处置。”林灼灼板着脸说道。   果然,那些下人们见林灼灼如此,立马停下了脚步,嘴巴上也不乱讲话了,全都看向了林灼灼。   “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多,一是好好的做好手头的事情,二是不许干府上不允许的事情,三是少在外面乱嚼舌根,不许把院子中的事情透漏给别人。”林灼灼一条条的说道,“只要做好了这三点,其余的我也不会拘着你们,你们想歇着就歇着。”   “都听见了吗?”   下人们互相看了看,微弱的声音说道:“听到了。”   “嗯?听到了吗?”林灼灼微微提高了声量。   “听到了。”下人们参差不齐的说道。   “听到了吗?”林灼灼声音加大了一些。   “听到了!”这一次,整齐划一,声音洪亮。   “听到了就好,都去做事吧。”林灼灼说道。   “是。”   接着,霜降便开始给林灼灼介绍这处院子的情况,并且把林灼灼的东西放好。   林灼灼本想多问些府中的事情,但往床上一坐,感受着柔软的床,顿时感觉困意来袭。没跟霜降说几句话,便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睡着了。   林灼灼是睡得香了,另一处院子中的林书曦却是一脸的不高兴。   “曦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你来了个姐姐不高兴了?前些日子那位假的过来时也没见你这般不高兴。”李姨娘说道。   林书曦噘着嘴道:“姨娘,这能一样吗?那个冒牌货那么丑又土而且还蠢,能跟我比什么?但今天这个就不一样了……”   李姨娘一边给林书曦剥着橘子,一边说道:“哪里不一样了?难道你觉得她不丑不土吗?”   林书曦嚼着橘子说道:“怎么可能,虽没有之前那位土,但一样土,也一样……一样丑。”   “是了,你不过是跟之前对比了,才觉得她好。”   “可是,可是……”可是了许久,林书曦说道,“可是她今日刚刚来,就敢跟我顶嘴!可见比之前的冒牌货还要讨厌!”   对于林灼灼的这番举动,李姨娘虽然也有些不悦,但她却比女儿理智许多。   “你看,虽然她比之前那位村姑好一些,但本质上还是又土又丑,三姑娘又跟她计较什么呢?您是那瓷器,她不过就是瓦片罢了。”   林书曦听了这话,脸色好了不少。   另一边,午睡过后,沈其煜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   夜白连忙上前,一脸紧张的问道:“王爷,您怎么了,可是又做噩梦了?”   沈其煜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涣散,喘息了许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嗯,梦到被人追杀。”沈其煜语气平淡的说道。这样的梦,他最近时常在做。   “您可有看清楚那些人的脸,想起来他们是谁了吗?”夜白递过来一条温热的帕子说道。   沈其煜接过来帕子,擦了一把脸,把脸上的汗全都擦掉了,人清醒了许多。最后,又把帕子覆在了眼睛上,整个人往后面靠了靠。   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这种回答夜白已经听过无数次。他们调查了许久都没能查出来刺杀之人到底是谁,虽然有了怀疑的对象,但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王爷您就不要多想了,免得又头痛了。”   “嗯。”沈其煜轻轻的说道。   不过,这次虽然依旧没有看清楚那些狰狞的面孔,但梦境的最后,却看到了一个姑娘。这姑娘,他已经好久没有梦到了。   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搞得沈其煜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梦中的人,还是现实中的人了。   “王爷,咱们下午是进宫还是去户部?”   “去户部。”沈其煜把帕子从眼睛上拿开,既然之前下江南之前已经在查户部的事情,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好,属下这就去准备。”   “等一下——”   夜白停下了脚步。   “你们当初是如何找到我的?”   “是在北郡府府城的一家拍卖行发现了您随身佩戴的剑,随后在北郡搜索,找到了杀手的尸体,顺着这些在山洞中找到了在您。”   “查过剑是怎么进了拍卖行吗?”   “查过,拍卖行的人说剑是被人捡到的,死当,而那捡到剑的人再也没有出现。”   沈其煜眉头微蹙,道:“顺着那把剑再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是。”   “对了,救我的人找到了吗?”沈其煜随口一问。   夜白摇头:“没有。那处山洞连着好几个村子,属下多方打听,并没有人承认救过您。”   “嗯。”沈其煜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又继续道,“这次你亲自去查,顺便去山洞里再找找线索,看看……嗯,看看是不是位姑娘救了我。”   “是。” 第17章 斗嘴   林灼灼一觉睡到了傍晚才醒过来,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去看看住在前院的林贵子如何了。   听到说林贵子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也快到晚上吃饭的时间了。   既然已经入了府,林灼灼就不可能再穿着之前的衣裳了。即便是她想,谢氏也不会允许。她如今已经不再是溪流村的林灼灼,而是变成了西盛侯府的二姑娘林灼灼。   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侯府的脸面。   洗完澡之后,看着霜降捧过来的新衣,林灼灼抬起手来摸了摸布料。不错,布料极好,跟之前那种粗糙又扎人的布料完全不同,摸起来就觉得极为细腻。   别说是今生了,就是前世,她也没穿过这种好的布料。这种布料除了染色技术不如前世,其他的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   见林灼灼摸着布料发呆,霜降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那位姑娘,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非常好懂。而如今这位,却是什么表情都没写在脸上,永远都是一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的样子。   想到林灼灼睡前的威严,霜降有些忐忑的问道:“二姑娘,您可是不满意这件衣裳?刚刚夫人还送过来几件,您要不要看看其他的?”   林灼灼把手从布料上拿开,说道:“不必了,就这件吧。伺候我更衣吧。”这衣裳看起来繁复得很,她可不会穿这种衣裳,要是自己穿的话难免会出丑。   “是。”   换上一身新衣裳之后,林灼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简直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竟然少了许多的土气,看起来也像是侯府的姑娘了。果然是人靠衣装!   侧头看着在发呆的霜降,林灼灼问道:“好看吗?”   “嗯,好看,二姑娘长得好,穿绿色衬的您更加漂亮了。”   说完,两个人又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林灼灼拒绝了往脸上涂脂抹粉以及涂口脂的行为。她今年不过是十七岁,脸色嫩得很,只用些护肤品就好。   拿起来工具给自己修了修眉,描了描眉,又往脸上涂了一些护肤品,林灼灼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接着,霜降又给林灼灼梳了一个漂亮的发型。   这下子,林灼灼跟脱胎换骨了一般。一出房门,院子中的下人全都忍不住看了看。   说实话,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林灼灼也有些不习惯,对着他们笑了笑之后,便带着霜降去了正院。   此时天色微黑,正院已经点上灯了。   因着林灼灼离得远,她到正院时,其他人已经到了。   刚一进门,又收获了所有人的眼神。这倒不是说林灼灼长得有多美,而是跟上午的对比有些明显。而其他那些没见过她的人,则是跟林田妮对比了一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了之前的林田妮,林灼灼怎么样都是好的。   “见过母亲。”除了谢氏、林伯即,林灼灼对其他人都记不太清楚了。而且,这里面还有几个陌生的人,林灼灼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索性其他人也没叫,只叫了谢氏。   林仲惟忍不住感慨:“嗯,不错不错,这才是我家妹妹该有的模样。”   加上林灼灼,西盛侯府一共有三位少爷和三位姑娘。分别是大少爷林伯即,二少爷林仲惟,五少爷林书吾,大姑娘林书妧,二姑娘林灼灼,三姑娘林书曦。   其中三少爷和四少爷是二房的,四姑娘和五姑娘也是二房的。   大少爷二少爷以及大姑娘是谢氏所生,五少爷二姑娘是陈姨娘所生,三姑娘林书曦是李姨娘所生。   林伯即也笑着道:“二妹妹可是休息好了?”   “嗯,休息好了,多谢大哥关心。”   林书曦原本是府中长得最好看的姑娘,此时看着众人对林灼灼的惊艳,忍不住酸道:“大家都来了,可就只等着你了。不过是乡下来的,摆的谱儿还挺大的。”   林书妧对林灼灼印象挺好的,而且她马上就要出嫁了,跟这位妹妹也没什么冲突。而林书曦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很多,吵架什么的更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听到这话,立马就摆出来长姐的架势。   “妹妹今日刚来,想必对府中还不太熟悉,等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哼。”林书曦不悦的哼哼道。却也没有什么理由反驳了。   李姨娘见女儿被林书妧训斥了,笑了笑,说道:“大姑娘说得有理。只是,二姑娘来晚了不要紧,但这规矩还是要赶紧学一学。这里有你的哥哥姐姐们,怎能不行礼呢?在家里没人说什么,但出了门就要让外人看笑话了。”   林灼灼颇觉得怪异。   她上午还听说是李姨娘帮忙,她才能被找回来的,可见李姨娘应该跟她姨娘关系不错,对她很上心才对。怎么刚刚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她着想,却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呢。   侧头看了一眼李姨娘,只见李姨娘笑容温和。林灼灼觉得,这位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的样子,着实让人费解。   “李姨娘说得对,明日母亲给你一个嬷嬷,让她教教你一些基本的礼仪。”谢氏说道,说完此事,又道,“侯爷今晚有事要忙,不回来用饭了。你五弟弟跟着先生去游学了也不在家。咱们开饭吧。”   因为是为林灼灼接风,大家初次见面,所以林伯即和林仲惟也同桌而食了。   接着,便有厨房的人鱼贯而入,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净完手之后,众人落座。   粉蒸肉、红烧猪蹄、火腿煨肉、栗子炒鸡、糖醋鱼……   穿越过来的这几个月里,林灼灼除了肉包子再也没吃过任何一点肉食。那肉包子里的肉也着实有限,只有一些肉丁,能尝到一些肉味儿罢了。   所以,此时满桌子的菜色,林灼灼只看得到肉类。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林灼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谢氏夹了第一筷子菜,其他比林灼灼身份高或者年龄大的人都吃了之后,林灼灼终于开始夹菜了。先吃了一口粉蒸肉,口齿留香,味道极好。嚼了几口之后,一口肉就咽进肚子里去了。   接着,林灼灼又快速的夹了第二口粉蒸肉。   唔,依旧好吃。   吃了三口之后,林灼灼终于没再吃粉蒸肉,转而去吃火腿煨肉。唔,比她前世吃过的好吃多了。香,真香!   林灼灼吃饭速度极快,吃得又多。   很快,坐在她一旁的林书曦就有话要说了。   “二姐姐,你是没吃肉吗?”林书曦状似一脸天真的问道。   林灼灼嘴巴里还有一颗板栗,所以,理都没理她,慢慢的嚼完之后,继续夹了一颗板栗吃了起来。   林书曦见林灼灼没搭理她,以为是她说的太隐晦,以林灼灼蠢笨的性子没听懂。所以,见林灼灼依旧如刚刚那般吃得风卷云残,忍不住又道:“二姐姐,即便是你没吃过肉,也不能这般粗鲁。若是你这样吃饭,出了门没得让人笑话咱们西盛侯府,搞得咱们侯府像是没管饱饭似的。”   谢氏看了林书曦一眼,又看了眼林灼灼,道:“二姑娘,慢些吃。三姑娘,吃饭时不要那么多话。”   “是,母亲。”林书曦满脸的不高兴。   林灼灼嚼完口中的板栗,用帕子擦了擦嘴,方转过头去跟林书曦道:“姐姐自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这些东西,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哎,谁让姐姐从小就被人丢弃了呢?”   “可你现在已经在侯府了。”林书曦忍不住回道。   “妹妹说得对,如今姐姐已经入了侯府,母亲刚刚说了要找嬷嬷教我规矩。不过,我这不是还没学么,等我学会了就不会如此了。”说完,本想继续吃饭,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着林书曦,“不过妹妹从小在侯府长大,吃饭的时候话却还那么多,言语之间也对我这个姐姐颇有不敬,看来妹妹的规矩也没学好。”   “母亲,您不要只为着女儿着想,也心疼一下三妹妹。您看,要不要顺便也给妹妹一个嬷嬷,让她也好好学学规矩。正如妹妹所说,我们出门可是代表着侯府的脸面呢。”林灼灼一脸诚恳的说道。   林灼灼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林书妧着实没想到,从乡下来的这个妹妹不仅长得好,性子也这么厉害。   “我看二妹妹说得有理。”林书妧愉悦的说道。   “母亲,我……”林书曦忍不住想要反驳。   不料,谢氏却道:“二姑娘说得也对,三姑娘快要出嫁了,这规矩方面是要再好好学一学,免得以后入了国公府丢咱们侯府的脸。”   站在一旁伺候着的李姨娘说道:“夫人,三姑娘身边的人已经够多的了,夫人身边也要人伺候着。怎能紧着三姑娘而忽略了夫人这边呢。奴婢看——”   谢氏打断了李姨娘的话:“嗯,我知你为我着想,只是,姑娘们的仪态更要紧一些。此事不必再说了,就这样决定了。继续吃饭吧。”   林灼灼最喜欢谢氏后面这句,谢氏话音一落,林灼灼继续夹起来一块板栗吃了起来。这板栗实在是太好吃了,吃了两颗完全没吃够。   至于林书曦不善的眼神……林灼灼在夹起来第四块板栗的时候,抽空瞥了林书曦一眼,见她眼里有些火苗。林灼灼冲着她翻了翻白眼,又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转头要夹菜。   “你!”林书曦忍不住叫了出来,愤怒的指着林灼灼。   林灼灼见大家都在看她,一脸茫然的回看过去。   “三姑娘,好好吃饭。”谢氏说道。   林书曦垂下头,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林灼灼则是开心的继续吃了起来。这么好吃的饭菜要是浪费了,简直是天理不容!   而且,教养嬷嬷什么的,对林灼灼来说无所谓。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既然要在侯府生存,自然是要学一些礼仪。不学的话,出了门被人嘲笑的话丢的还是她自己的脸。 第18章 通透   吃完饭之后,林灼灼带着谢氏赏赐的东西,开开心心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能感觉得到,在她去怼林书曦的时候,谢氏还挺开心的。   虽然林灼灼觉得林书曦是李姨娘的亲生女儿,这般对她不太好,但她也不是个受气包啊!她总不能被林书曦欺负了不还手不是?这才刚来侯府就这个样子,要是忍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她总觉得那个李姨娘怪怪的,矛盾得很,未必就是跟她姨娘关系好!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内情。   总之,现如今她什么都不了解,就不先给每个人是好是坏下定义了。她且小心谨慎些,总归来日方长,可以慢慢的去了解。   林灼灼的竹林院离外院挺近的,她本想过去瞧一瞧林贵子,然而,刚走到外院连接处,就被人赶了回来。没有谢氏的对牌,她根本就出不去。   无奈之下,林灼灼只好回来了。她着实没想到,来到侯府之后,想要跟林贵子见面却是有些难了。   好在她听下人们说林贵子好吃好喝的住着,此时天色已晚,她也不好再回去麻烦谢氏,只能等明日一早再说了。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就去给谢氏请安了。请安的时候,林灼灼跟谢氏提出来想要见一见林贵子的要求。   “可以见一见,只是须得有丫鬟们在场才行。你们二人虽然同为姐弟多年,但实则不是亲生姐弟,需要避讳。”谢氏提醒道。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但也明白,谢氏说得是实情,古代总有一些规矩。   “是,多谢母亲。”   “嗯,方嬷嬷一会儿跟着你回去,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教养嬷嬷,你要好好跟她学学规矩。”谢氏道。   “是,母亲。”   同样的,林书曦也领着一个教养嬷嬷回去了。   出了正院的门,林书曦狠狠地瞪了林灼灼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二姐姐,你可要好好的跟方嬷嬷学学规矩了,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林灼灼看了一眼跟在林书曦身后的方嬷嬷,笑着道:“哦?妹妹这是何意,是在暗指嬷嬷会打人吗?”   “你!”   “方嬷嬷,你会打我吗?”林灼灼状似天真的问道。   “二姑娘,老奴怎会做如此不知尊卑的事情,断然不会打您。三姑娘莫要冤枉老奴。”方嬷嬷说道。她是谢氏身边的人,而李姨娘跟谢氏多有矛盾,林书曦和林书妧多有矛盾,自然不会帮着林书曦。   听着这二人跟唱双簧似的,林书曦被气得不轻。   恰在这时,跟在林书曦身边的王嬷嬷也一脸认真加惶恐的道:“三姑娘莫要冤枉了老奴,老奴也不会打人。您若是这般说,老奴就去回禀夫人了。”   林书曦看着这三人,气不打一处来,嗫嚅了一下嘴角,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林灼灼则是优哉游哉的带着方嬷嬷回去了。   方嬷嬷对林灼灼还算好,虽然非常严格,但林灼灼倒是没感觉到恶意。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方嬷嬷说结束的时候,林灼灼累得满头大汗,胳膊腿的都感觉快不是自己的了。哆哆嗦嗦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姑娘,您不是求了夫人去见林少爷么,今日还去不去?”霜降问道。   林灼灼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憋着一口气坐了起来:“去,怎么不去,现在马上就去。”   说着,霜降给林灼灼收拾了一番。随后,林灼灼拿了一些谢氏赏赐下来的糕点、果脯和水果,带着霜降和方嬷嬷去了前院。   林灼灼过去的时候林贵子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这侯府虽好,可就是规矩太多,也太无聊了。他没人可说话,也没事可做,只能躺着。   一听外面来人了,立马坐了起来。待看到来人是谁,一脸激动的跑了过来。   “姐,你可算过来了。”   两个人刚想抱在一起,一旁的方嬷嬷就适时地咳嗽了一声。   无奈之下,林灼灼只好用手拍了拍林贵子的肩膀,问道:“你昨天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   林贵子猛点头:“姐,我从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也没见过那么多肉,那肉可真香啊。”说着,林贵子咽了咽口水,想到一旁还站着两个侯府的人,怕给林灼灼丢脸,脸色微微红了红,没继续说下去。   林灼灼笑了笑,说道:“姐也是,第一次睡这么软的床,昨晚险些没睡着。”只见林贵子听后眼神亮晶晶的,一脸认同的模样。   “姐昨天也吃了不少肉,很香。”林灼灼继续道。   林贵子的眼神更加亮了。   “有没有人欺负你?”   林贵子摇了摇头:“没有。”   “可我刚刚怎么看到你不太开心啊,可是有什么不敢说的?”   林贵子抿了抿唇,他毕竟是个乡下少年,有话就说。即便是方嬷嬷和霜降这两个外人在,他还是没忍住,说道:“就是太无聊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没什么农活可做了,觉得怪没趣的。”   林灼灼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握了握林贵子的手,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你再忍几日。这几日我找个时机跟侯爷和夫人提一提,到时候送你去学堂读书。就算是行不通,姐到时候也会想办法送你去的。”   “送我去读书?”林贵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林灼灼点点头:“对,送你去读书。”   “我……我……我今年都十四岁了,还能去读书吗?”林贵子一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多少次,他羡慕着能去读书的林柱子。可人家都是从小去读书,他这般大了,还能行吗?   林灼灼笑着道:“自然可以,人只要想读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姐也不求你能考中举人或者秀才,只求你能多读点书,多识点字,学上个一两年,到时候也能在京城找个活计干了。”   方嬷嬷听着林灼灼的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从上午教林灼灼的时候她就有些疑惑,这个姑娘虽然什么礼仪都不懂,可怎么都不像是从乡下来的。看那周身的气派,跟三姑娘吵架时气定神闲的模样,倒像是一个底蕴深厚的世家教出来的。   如今再听到这一番话,更是有些佩服。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姑娘,竟然看得如此明白。她如今已经是侯府的姑娘,想要帮一帮自己的养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别说是去读书了,就算是想要去铺子里当个掌柜的也是使得的。   然而,这位姑娘却只想让自己的弟弟去读书。要是想要让弟弟做官也就罢了,她竟然只是让弟弟增长一下见识,然后让弟弟靠自己去找份活计。并没有想过要靠着侯府。   这一番打算又务实又聪明。既不会让自己的养弟养大了心,也不会让侯府觉得这是一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仅仅半日,方嬷嬷就对林灼灼的看法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林贵子却没有多想。他听着林灼灼对他的规划,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到自己可以去读书了,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他相信他姐,自从他姐投河醒过来之后,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只要他姐说过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   跟大伯大伯娘斗智斗勇,改变户籍、分家分财产,赚钱给他买大包子吃。   “嗯,姐教了我认了那么多的药材,等我识字之后,就去药店当学徒,赚了钱给姐买肉吃。”   林灼灼眼眶微红,笑着道:“好,姐等着那一天。”说着,林灼灼摸了摸林贵子的头发。   “来,姐姐这里有些好吃的,快来尝一尝。”   “哇,真好吃,姐,我第一次吃这东西,这是什么呀,酸酸甜甜的。”   “是果脯。你若是喜欢吃,姐天天给你带。”   “这糕点好软啊,我差点咬到舌头了。”   “慢点吃,喝口水。”   “嗯,好吃。”   “少吃点儿,一会儿要吃饭了,姐把这些都留给你,你慢慢吃。等改日姐再给你送过来。”   “好。”   “姐在内院不方便,不能时时来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受了委屈就给姐传个话。别憋着不说。”   “好。”   见林贵子吃得好睡得好没人欺负,林灼灼就放心了。虽然侯府里的人可能才是她这具身子血缘最近的人,但从情感上讲,她还是跟林贵子更加亲近一些。   回到竹林院之后,林灼灼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林贵子上学的事儿该跟谁说呢?她原本打算跟侯爷说一说。但侯爷明显不待见她,连见都不想见她一面。这可如何是好呢?   难道跟夫人说么……也不知道夫人管不管这些事情。   而且,说实话,她能跟原身的父亲提,但却有些不好意思跟夫人提。不管怎么说,林贵子一家收养了原身,对原身有恩。而如今林贵子的家人不在了,侯爷作为原身的亲爹,回报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上学去读书的事情对于侯爷来说应该也是小事。   只是,谢氏是嫡母,这其中又有些不同。   林灼灼为了此事愁了一下,没想到的是,等到晚上吃完饭之后,谢氏却主动提起来这件事情。   “书宜,那位跟你一起来的林家公子你是如何打算的?”   林灼灼惊讶的看着谢氏,见谢氏不像是随口一提的模样,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说道:“母亲,我想送贵子去读书。”   谢氏想到之前那位冒牌货的哥哥来了之后说自己是读书人,却天天在侯府吃喝玩乐,丝毫没有想要读书的模样。而且,送他去林氏族学读书之后,也给她惹了不少麻烦,丢尽了颜面。   这两厢一对比,顿觉两者之间差别甚大。   “可以。林家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对咱们家有恩,如今只他一人了,咱们家理应照看。咱们林氏有个族学,非常有名气,很多官家子弟都在里面读书。我明日就派人去跟族学里的先生说一声,送他去林氏族学读书。”   林灼灼听后,微微蹙了蹙眉。她知道林氏族学,因为霜降已经把林大齐一家子做过的事情告诉她了。   “可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谢氏看着林灼灼的神情说道。   林灼灼摇了摇头:“母亲,您的安排甚好。只是,一则族学里都是官宦子弟,贵子他不过是平民出身,身份上差距太大。二则,族学的先生必定学识渊博,而贵子从未识过字,必定跟不上。所以,女儿想请母亲在外面给贵子找个普通的学堂,先从基础教起,若是有天赋就继续读书,没天赋就识些字,以后别做个睁眼瞎就行。女儿平日里也花不了多少钱,就从女儿的月例里面扣吧。”   此刻,谢氏终于明白了方嬷嬷说的话,也懂了方嬷嬷为何对林灼灼多加赞扬。   一个通透的庶女总比一个蠢货强多了。   “族学里的学生都是官宦子弟,林公子若是与他们相交,以后肯定受用无穷。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谢氏问道。   林灼灼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必了,贵子本就是乡下人,跟各位公子身份悬殊太大,别说是跟公子们相交了,就算做个小厮也不够格。多谢母亲的好意。”   谢氏也没强求:“嗯,那就这样决定吧。明日我就让人打听一下哪家学堂比较好,到时候把林公子送过去。只是,就不必从你月例里面扣了,不过是几两银子罢了。对于林家的恩惠,不值一提。”   事情解决了,林灼灼诚恳的道谢:“多谢母亲。”   “嗯,这几日你好好跟方嬷嬷学一学一些基本的礼仪,等过上几日,你也要去族学里学一学了。林公子是外人可以不去,但你必须要去。记住了吗?”   “是,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第19章 寻找   林灼灼一点都不傻,谢氏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提出来林贵子读书的事情,必定跟她周围的人有关。   她第一次说这件事情时是在溪流村,当时林伯即也在。但是,林伯即清高,对她不怎么热络。所以,怎么看林伯即都不像是能记起来这种小事的人。所以,排除了林伯即之后,就只剩下今日在场的方嬷嬷了。   肯定是方嬷嬷把她和林贵子之间的对话跟谢氏说了,所以谢氏才会在饭后把她单独留下。方嬷嬷本就是谢氏的人,会跟谢氏说她的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这也就是林书曦讨厌她身边教养嬷嬷的原因吧。   说起来是教养嬷嬷,实则是谢氏身边的眼线。   不过,对于林书曦来说是眼线,对于她来说,更多的还真的是教养嬷嬷。这位方嬷嬷会不会一直跟着她还是未知数,她也没必要在此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她如今没什么秘密是不能对谢氏说的,所以倒也无所谓。   而且,她相信,如果以后方嬷嬷会长久的跟着她,她一定可以收服方嬷嬷为己用。   “多谢嬷嬷。”林灼灼回到院子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方嬷嬷笑了笑,一点都没有告密后背发现的窘迫:“姑娘客气了。夫人询问老奴您今日规矩学得如何,老奴见您下午为这件事情烦忧,规矩学得不如上午认真,便顺口提了这么一句。其他的事情,老奴并未多言。”   林灼灼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位嬷嬷也是聪明人。   “那就更应该谢谢嬷嬷了。”   “姑娘不必如此,老奴只是想让姑娘快些学会礼仪。”   如此学了几日之后,林灼灼的规矩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她便要去林氏族学里面去读书了。   这天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此时还没开饭,林灼灼和林书妧已经到了,俩人坐在一旁的榻上等着。这时,林书曦进来了。   “呦,听说二姐姐要去读书了?只是不知道二姐姐学了几个字了,能不能认清自己的名字啊?”林书曦近日被王嬷嬷折磨得不行,逮着林灼灼就刺了几句。   林灼灼一脸坦然:“不认识。”   说完,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听说妹妹自小就在族学里学习琴棋书画。你都学了十几年了,所以,你觉得自己现在能认识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你……”林书曦没料到林灼灼会如此回答,被噎了一下,片刻之后,转而继续讽刺,“第一次见不认识字还如此理所当然强词夺理的,二姐姐可真有意思。哼!”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难不成要我说认识自己的名字妹妹才满意吗?抱歉,姐姐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做人要诚实。三妹妹,你以后也要做个诚实的人哦!”林灼灼继续装傻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不诚实了,二姐姐这是说得什么话?”   “啊?我说你不诚实了吗?大姐姐,我说了吗?”林灼灼看着林书妧问道。这几日她早就发现了,谢氏不怎么喜欢李姨娘和林书曦,正室不喜欢妾侍,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所以,为了生存,她自然是要审时度势,谁打她,她就拉拢另一方,借力打力。   果然,林书妧非常配合她。   “没有。”林书妧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说完,又说了几句林书曦,“三妹妹,二妹妹没读过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拿这样的事情嘲讽她?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就是就是,大姐姐说得对。”林灼灼在一旁说道。   林书妧跟林书曦差个两三岁,小时候不知道打闹过多少次。不过,西盛侯不是那宠妾灭妻之人,所以嫡女在他心中的分量自然是更重一些。即便是更喜欢林书曦的小性子,也从不帮她。   所以,林书曦对林书妧是一种既讨厌她,又害怕她不敢招惹她的感觉。   此时见林书妧和林灼灼联手骂她,林书曦气得跺了跺脚跑掉了。   过了有一会儿,马上就要开饭了,林灼灼跟在林书妧身后走进了厅堂。   等进去之后,却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观其年岁、衣着、气度,不难判断,这人应该就是她爹,西盛侯。   果然,就听林书妧行礼:“见过父亲,母亲。”   西盛侯正跟林书曦说着话,听到其他女儿们进来了,连忙抬头看了过去。先看了一眼林书妧,接下来,目光便放在了一旁的林灼灼身上。   林灼灼已经来到府中七八日了,西盛侯这还是第一次来林灼灼面前露面。   林灼灼初来西盛侯府的那几日,西盛侯的确是害怕见到一个村气的女儿,怕自己生气,没来见。后面几日,却是忙着朝中的事情,没想起来女儿。   今日正好是月中,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日子,他这才想起来从乡下来的那个女儿他还没见过。   其实,自从林灼灼来到府中的那一日,谢氏就已经跟他说过林灼灼的事情。这几日,谢氏也说过几次。每次谢氏对林灼灼的评价都是正面的,积极向上的,夸赞居多。   然而,因着谢氏几乎对谁都是夸赞,没怎么说过别人的不好。所以西盛侯并不相信她的话。是以,对这个女儿没有任何想见的意思。   今日来之前,他还曾问过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大儿子的评价是好的,二儿子的评价一般般。随后,他又问了家中的管事。管事又怎会说自家小主子的不好,依旧是没口子的夸赞。   西盛侯听了这些话,这才下定决心来看一看。   他着实没想到,谢氏这一次竟然不是虚夸,是实夸。   看到林灼灼的第一眼,他就愣住了,很是怀疑自己的眼神。这个女儿真的是在乡下生活了十七八年吗?怎么一点子土气都没有。跟上一个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个闺女长得可真好看。眉宇间还能看到陈姨娘的模样,跟他们家小五长得也像。   不仅好看,气质也出众。跟自己端庄的大女儿站在一起,竟然丝毫没有逊色。   “见过父亲,母亲。”林灼灼跟着林书妧行礼。   再看这礼数周全的模样,哪里像刚刚三女儿说的不通礼数的模样,分明是极具教养的样子。他就说么,他堂堂一个侯爷,怎么可能会生出来像林田妮那样的闺女。   这才是他生的才对!   看这样貌,看这气质,跟侯府融合的多好,融合的多完美。   西盛侯刚刚被林书曦灌了一耳朵林灼灼的坏话,此时全都从另一个耳朵里飘散出去了。此刻心中只有对林灼灼的满意和赞美之情。   “嗯,你就是灼灼吧?不错不错。”西盛侯摸着短须说道。   林书曦见西盛侯脸上满意的笑容,心里非常的生气,摇着西盛侯的胳膊,着急的说道:“爹,您忘了,她刚刚跟大姐姐一起欺负女儿了。”   还没等林书棋和林灼灼开口,西盛侯就先训斥了:“曦曦,你二姐姐在外面生活了十几年,刚刚来到府中,估计还不适应,你要多多包容和体谅才是。而且,你大姐姐端庄,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   林书曦虽然只是个庶女,但府中原来只有两个姑娘,所以她也只比林书妧差了一点点。而如今,刚来的林灼灼似乎要爬到林书曦的头上去了。   林书曦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正欲辩驳几句,这时,林书妧开口了:“父亲说得对,二妹妹早年过得凄苦,我们这些做姐姐妹妹的,应该多多体谅她帮助她才是。”   果然,就见西盛侯的脸上浮现出来满意的神色。   林书曦看到李姨娘在朝着她摇头,连忙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等到吃完饭,西盛侯的赏赐就跟着林灼灼一起到了竹林院。   看着这些绫罗绸缎,还有一盒子银子,林灼灼开心的不得了。至于西盛侯之前避而不见的事儿,她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这又不是她亲爹,她对这家人的要求不高,有吃有喝的就行。   林灼灼开心了,底下伺候的人也开心了。   方嬷嬷见林灼灼一脸满足的模样,心中对这个姑娘越发的喜欢了。   另一边,去北郡调查那把剑的夜白终于回来了。   “如何?”沈其煜沉声问道。   “果然被主子说中了,那把剑不是被别人捡走的,而是从一家当铺里流传过去的,当初您身上的那张写得不清不楚的票据就是剑的当票。”   他们之前的确看到自家主子身上的当票了,然而那张当票写得不伦不类的,根本无从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票据,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可有找到当那把剑的人?”   “没有。属下去了蓝河镇的当铺,掌柜的说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去当的,然而那少年没有什么特殊的外貌特征。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掌柜的也记不清那少年长什么模样了。”   沈其煜听后安静了下来。开始思考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首先,他身上有一张当票,还有一些铜板。这说明,当那把剑的人应该不是故意偷走的,而是用当了剑之后换了一些银钱。想到那些铜板,以及山洞里的那张药方子……   也就是说,那人应该是当了他的剑去换了一些钱给他抓药。那少年应该就是救了他的人!   而他印象中分明还有一位姑娘。   所以说,那少年和姑娘应该是一起的。   “可有找到当日到底是谁救了本王?是不是一位姑娘?”   “属下不知。属下这次又去山洞查看了一番,把附近有可能去山上的人全都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而且,根据之前掌柜的形容,应该是一位少年,而非……姑娘。”   沈其煜希望落空,脸色不太好看,失落的道:“嗯,你先退下吧。” 第20章 挨罚   第二天一大早,林灼灼还在梦中就被霜降叫醒了。   “姑娘,您今日第一天去族学,可莫要迟到了。”霜降提醒道。   经霜降一说,林灼灼慢慢的醒过神来了。没想到,她毕业多年,又要再次经历每日早起去上学的事情。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吃了几块糕点,林灼灼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去了族学。   林氏族学包括两部分,男学和女学。男学比较出名,在整个京城都小有名气。女学的话,就比较普通了,里面几乎全是林氏的姑娘或者是亲戚家的姑娘。   还没进去,林灼灼就听到了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离得近了,林灼灼终于听清楚里面在说些什么。   “三姐姐,听说侯爷找回来真的二姐姐了?”   林书曦最近一直被林灼灼压制,听到这话,不耐烦的道:“对。找回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跟上次来的那个一样?”   “对啊,都是乡下来的,大字不识一个,蠢得要死。”   “哦~跟上次那个一样啊?不知道大伯是不是又找错了啊,那样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侯府的,连我身边的丫鬟都不如。”五姑娘林书婧说道。   “五妹妹,慎言,不管长得如何如何,那都是咱们的二姐姐。”四姑娘林书宛蹙着眉头说道。   “哎呀,四姐姐,你就是太好心了,那种土丫头有什么好维护的。出了门也要丢咱们林家的脸。真不知道大伯把她找回来做什么,让她在乡下呆着不就好了。”   “五妹妹说得极是,真不知道我爹把她找回来做什么。”林书曦心有不甘的说道。   林书宛既劝不动自己的妹妹,又不敢跟林书曦对呛,微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其他的几个姑娘听后,也在一旁说着之前林田妮惹过的笑话,然后顺便讽刺林灼灼一番。   林灼灼听了一会儿之后,见快要上课了,施施然的走了进去。那些嘈杂的声音在林灼灼出现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咦?这是谁?长得好漂亮。怎么从前没见过?”   “是啊,哪家来咱们族学读书的姑娘?”   “曦曦姐,这是谁啊?你听说了吗?”   林书曦听到大家对林灼灼的赞美声,紧抿着唇不讲话。   林灼灼瞥了一眼脸色不善的林书曦,微微勾起来嘴角,笑着说道:“各位姑娘好,我是林书宜,也就是你们刚刚探讨的侯爷从乡下找回来的侯府二姑娘。以后咱们要在一起学习了,还请各位姑娘多多照应。”   “啊?这位就是乡下来的二姑娘?一点都不像乡下来的。”   “不是吧,跟前面那位差距也太大了。”   “我倒觉得是呢,这样子才像是侯府的姑娘,之前那位一看就是假的。”   听着大家对她的议论,林灼灼在侍女的指引下,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在路过林书曦身边时,停下来脚步。   “三妹妹,昨日父亲说了,让你对我多多照应。只是,你不照应我也就算了,没得在背后讲我的坏话。我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道理还是懂的,即便是在乡下,也没有妹妹骂姐姐的道理。妹妹这么做,岂不是连个乡下丫头都不如?”说完,无视林书曦愤怒得快要冒火的眼神,微微一笑,继续往后面走去。   林氏族学自然是要以西盛侯府为尊,在这十几个小姑娘中,除了林书妧,身份最高的就是林书曦了,大家向来都是捧着她的。   即便是林书妧,也不会在族学里这般说她。而今日,林灼灼竟然敢如此直白的落她的面子。   “林书宜!”林书曦没忍住,站起身来朝着林灼灼吼道。   林灼灼可不是个受气包,谁给她气,她自然要加倍奉还回去。   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慢条斯理的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林灼灼微笑着说道:“看来三妹妹还真是不懂规矩,见了姐姐不打一声招呼也就罢了,竟然敢直呼我的大名。听说王嬷嬷今早已经回到正院了?不如姐姐一会儿就去跟母亲说一声,让王嬷嬷多留几日,好好的教育教育妹妹,好叫你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后面四个字,林灼灼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你!”林书曦真的快要被林灼灼气疯了。林灼灼不仅当众训斥她,还拿谢氏来压她。昨日她好不容易说服她爹,把王嬷嬷给请走了,她可不想让王嬷嬷再回来。   不待林书曦说什么,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曦姑娘,上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夫子走了进来,“直呼姐姐的名讳是不礼貌的行为,曦姑娘回去把《长幼篇》抄一遍,明日上课前交给我。”   “是,娴姑姑。”林书曦一脸颓丧的说道。   娴姑姑其实在他们林氏族中辈分极高,若是按照辈分来叫,她们这一辈的要叫老老老姑奶奶了,即使西盛侯也要在姑奶奶前面加两个老字。   由于娴姑姑不过是四十多岁的模样,所以让大家统称为姑姑。   这位姑姑极有才华,曾得过先帝的赞赏。之前曾嫁过世家,只可惜年轻的时候丈夫就死了,在婆家过得异常艰难。因着父亲心疼她,便把她接了回来。归家后,便在林氏族中做个女先生。   对于这样一位才高八斗又辈分极高的先生,没人敢跟她呛声,所有人都乖乖听话。   接下来,娴姑姑一句废话也没有,打开书本就开始讲起课来。至于林灼灼这个应该是‘什么都不懂的’初学者,她理都没理,也没照顾她的课业。   好在,林灼灼不是真的不懂。娴姑姑虽然表情严肃,但讲的内容却是生动有趣,深入浅出。林灼灼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时辰后,读书课和围棋课全都上完了,娴姑姑不留一丝眷恋的离开了,一个眼神都没给林灼灼。所有的学生都开心了,除了林灼灼。   林灼灼有些头痛,今日的先生实在是太过高贵冷艳了,讲课如行云流水一般,讲完就走。所以,她识字这项技能到底如何才能在大家都知道的情况下学会呢?   就在林灼灼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个族学里伺候的侍女过来了。   “二姑娘,娴姑姑说您还不能走。您要跟着奴婢识字一个时辰才能离开。”   林灼灼微微眨了眨眼。   林书曦终于逮着机会嘲笑林灼灼了:“二姐姐,原来娴姑姑没空教你识字呀,我们的字可都是娴姑姑教的。哎,谁让你是乡下来的呢,娴姑姑又忙,只能让下人教你了。”   林灼灼见林书曦没长记性,还敢怼她,立马怼了回去:“学问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这位姑娘会我不会的东西,我自然乐得跟她学。至于她是谁,是主子还是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哼,姐姐莫不是——”   这话没说完就被林灼灼打断了。   “三妹妹慎言,别忘了王嬷嬷哦!还有,回去别忘了抄书,再见~”林灼灼笑着朝着林书曦挥了挥手。   林书曦见林灼灼拿着王嬷嬷威胁她,一时之间没敢再说什么。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林灼灼开始识字了。   “多谢二姑娘刚刚为奴婢讲那一番话。”春字说道。   “客气了,开始上课吧。”林灼灼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   林灼灼这边学得如火如荼的,另一边,李姨娘见女儿一脸不爽的走进来,连忙关心的问道:“三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林书曦把东西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不开心的道:“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蠢货。”   李姨娘微微蹙了蹙眉。最近几日,林书曦和林灼灼已经吵嚷过好几次了。然而,每次都是林书曦败下阵来,从来没讨到过任何的好处。   那位乡下来的姑娘外面看起来极有气质,又非常的温婉,实则是个厚脸皮的。把所有的嘲讽都当做是一种装可怜的武器,任由别人怎么说,她就是不生气不说,还会强词夺理的把别人怼回来。   “姨娘,你可要帮帮我啊,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委屈吧?”林书曦摇着李姨娘的胳膊说道。   李姨娘静静的看着林书曦,问道:“今日发生了何事?”   林书曦虽然有些不想讲,但李姨娘跟她关系最亲,她便把今日的事情如实道来。   “也不知道娴姑姑怎么想的,只罚了我一个人,明明那乡下来的村姑也犯错了好不好?”林书曦越说越生气。   李姨娘冷不丁的说道:“三姑娘,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去招惹她,你怎么就是没记住呢?”   林书曦抿了抿唇,一脸的不悦:“她处处抢我的风头,还挖苦我,我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三姑娘,我且问你,你可还想嫁给陈国公府的三少爷?”   虽然不解李姨娘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林书曦立马说道:“当然不想,谁会愿意嫁给那个又丑又胖的蠢货!”   “既然不想,那就不要再去招惹二姑娘。”李姨娘道。   “嗯?姨娘,你可是想到办法了?”林书曦一脸惊喜的说道,说完,立马明白过来,“林书宜?”   李姨娘把食指放在了唇边,低声道:“你祖父跟别人定下来的亲事,你父亲也没办法。但,如果论最合适的人选,从上到下,正好轮到二姑娘。”   林书曦瞪大了眼睛,激动的说道:“是啊,姨娘,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如今林书宜回来了,她排在我的前面,肯定是她嫁过去而不是我。”   “所以,三姑娘,即便是二姑娘抢了你的风头又怎样?她表现的越是优秀,越有可能被陈国公府看上。到时候,也就能更加顺利的嫁过去。你也就不用嫁给这样的人了。”   “姨娘,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早跟我说了这个,我绝不会针对林书宜。”林书曦埋怨。   “既然现在知道了,以后在外面注意些分寸。切记,不要说漏嘴了。”   “嗯,我记住了。” 第21章 约定   李姨娘见女儿被乡下来的林灼灼影响越来越深,赶紧行动起来。   西盛侯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而且,虽然他现在喜欢林灼灼,但林灼灼毕竟是刚刚从乡下接回来的,跟从小养在身边的林书曦感情不同。   所以,在最初的迟疑过后,经过李姨娘几次三番的劝说,西盛侯动摇了。   “我也不舍得曦曦嫁给那样一个纨绔。只是,那陈国公府的公子虽然不堪,但他也未必能看上书宜。”西盛侯说道。在他看来,这个女儿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即便是长得好看,但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人家未必能看得上她。   李姨娘笑着道:“侯爷真是小看了二姑娘。奴婢听说,二姑娘学习进度非常快,娴姑姑还当众夸赞了她几次。”   “哦?娴姑姑竟然夸过书宜?”西盛侯不可置信的问道。娴姑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早就听说过了,行事比较较真,轻易不会夸赞人。   “那当然了。二姑娘毕竟是侯爷的女儿,又怎么会笨呢?相反,她比曦曦还要聪明呢。”为了能让林灼灼代替自己的女儿出嫁,李姨娘不惜在西盛侯面前贬低女儿。   李姨娘向来只会夸自己的女儿,她今日突然贬低了女儿,反而让西盛侯信了她的话。一时之间,西盛侯陷入了思索之中,没有讲话。   这件事情,暂且没再提。   不过,西盛侯还是放在了心上。林书曦毕竟是侯府从小培养的姑娘,相貌才艺样样都好。嫁给国公府不学无术的庶子实在是太可惜了,他还想着让她去皇子府当个侧妃。   西盛侯虽然被李姨娘说动了,但在大事儿上他还是更喜欢跟谢氏商量。   西盛侯去找了谢氏,没先提跟陈国公府的亲事,而是问了林灼灼学习的情况。   “二姑娘非常厉害,尤其是识字方面,娴姑姑说二姑娘是她见过的识字最快的人。这才五六日的光景,二姑娘已经认识几十个字了。下棋方面也是一点就透。”谢氏满脸笑意的说道。林灼灼已经十七岁了,再聪明也不会挡了她什么事儿。   而且,林灼灼听话,她乐得给她一些脸面。她若是能嫁得好,也能对府中有益。所以,谢氏并没有提林灼灼弹琴和画画几乎一窍不通的事情。   “竟然是真的。”西盛侯脸上带着笑意,忍不住摸了摸短须。   “是啊,由此可见,二姑娘的确是咱们侯府的姑娘。即便是在乡下长大,却没有一丝乡下人的样子,头脑也聪明。”   夫妻俩又说了几句之后,西盛侯突然道:“夫人,你觉得让书宜嫁给陈国公府的三少爷怎么样?”   “啊?书宜?可是母亲之前不是跟陈国公订好了三姑娘么,如今母亲不在京中,突然换成书宜不太好吧?”谢氏琢磨了一下说道。   西盛侯却道:“曦曦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之前也是没办法才让她嫁过去。如今既然书宜回来了,安排序齿,应该由书宜嫁过去。即便是母亲知道了,也只有高兴的份儿。”   多年的夫妻,谢氏听到西盛侯如此说,便知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书宜弹琴和画画都不太会,礼仪也是刚刚学会,不知陈国公府会不会嫌弃?”谢氏说道。   西盛侯摆了摆手,道:“既然都说书宜聪慧,那肯定错不了。在出嫁之前用功学习一下便是。姑娘家的,也不需要学那么多东西。再说了,书宜比书曦长得还要好看几分,料想那陈国公府也不会不同意。”   “嗯。”   跟谢氏说完之后,思索了几日,西盛侯还是去找陈国公了。既然决定了要换一个女儿嫁过去,就不能不跟陈国公府说一声。要是悄悄的换掉了,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陈国公一听这事儿,当下就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两个月前,刚发生了西盛侯府认女儿的事情,那村里村气的一家人很是闹了不少笑话。那一家子,如今还关在大牢里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村姑嫁到我家吗?”陈国公生气的说道。   西盛侯自知理亏,连忙说道:“那个是假的,我家亲生的闺女跟那个判若两人。亲生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陈国公可不相信西盛侯的话,都是一家子养出来的,那个土,难不成这个就不土吗?西盛侯着实欺人太甚。   陈国公甩甩袖子离开了。   只可惜,如今陈国公府虽然还是国公府,但他当年站错了队,惹了今上的不喜,处处受制。这国公的爵位不知道哪天就要被收回去了。   所以,在气了几天,西盛侯也伏低做小了几日之后,陈国公松口了。   陈国公想,如今他们国公府势弱,既然西盛侯如此提出来了,还把女儿夸得天花乱坠,他也不好一直这般不给面子。倒不如想个法子,有理有据的拒绝。   这时,柔姨娘给他出了个主意。   几日后,陈国公和西盛侯再次在外面相约。   陈国公道:“我儿看中了府上的三姑娘,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娶她。如今侯爷换成了二姑娘,恐他不愿。他那性子被他姨娘宠爱了,若是不高兴了,恐怕要闹起来。既然侯爷说二姑娘好,要不然这样吧,侯爷让我儿见见二姑娘,看看他自己的意思。”   一听这话,西盛侯乐了。   他们东熙国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大街上也多有姑娘家的出来卖东西或者走动。年轻的男女见个面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再说了,这两个人将来是要成亲的。定亲前见一见也没什么。   而且,他对林灼灼非常有自信。   “没问题,国公爷,就让他们二人见一见吧,见了面便知我所言不虚。”   商议完之后,两个人便各自回府去了。   下半晌,林灼灼刚刚睡醒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让我跟陈国公府的三公子去见一面?为什么?”林灼灼疑惑的问道。这个国公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此事如果是李姨娘来办,绝对不会在两个人见面之前就告知林灼灼事情的始末。但,这件事情是谢氏来办的,相比较不听话的林书曦,她自然更喜欢听话的林灼灼,想让林书曦嫁过去。所以,方嬷嬷传话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   “二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府上跟陈国公府有婚约。侯爷那一辈中只有侯爷和二老爷两个男丁,这婚约自然没成。而如今,婚约又被重新提起来了。所以,侯爷的意思是,让您跟陈国公府的公子去见上一面。”   虽然方嬷嬷没明说,可林灼灼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爹想让我嫁给国公府的公子?”   “正是。”   林灼灼听后微微蹙了蹙眉。她才来了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婚约就突然砸到了她的头上。这也太快了吧?也……太巧了吧?她一来,婚约就被重新提起来了。   而且,府中有那么多的姑娘可选,怎么偏偏就选中她了。   林灼灼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思索了许久之后,林灼灼抬起头来。她正想继续问方嬷嬷几句,结果却发现霜降的神色有些不对。   “霜降,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霜降听后,立即看了方嬷嬷一眼,看完之后,抿了抿唇,没敢说出来。   没等林灼灼再次开口,方嬷嬷就笑着道:“霜降,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没必要看我的脸色。我虽然是夫人派过来的,但如今却是姑娘的人。”   霜降听后,又看了方嬷嬷一眼。   方嬷嬷这次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是想说三姑娘和陈国公府的公子定下来婚约的事情吧?这事儿没必要憋着不说,满府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即便是你现在不提,姑娘早晚会知道的。”   “陈国公府跟三妹妹已经定下来婚约了?”林灼灼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还要我去?”   按道理来说,像这种世家,不会把两个姑娘都嫁过去。   “那婚约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正式定下来。之前老夫人在京城的时候,商议好的是三姑娘,如今侯爷想要二姑娘去见见陈国公府的公子。”方嬷嬷道。   陈国公府,听起来要比西盛侯府的爵位还要高一些。这些日子来,据她打听的,她爹挺喜欢林书曦的,这亲事听起来也不错,怎么突然换成了她呢?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公子爷有什么问题?   “老奴去给姑娘好好准备准备,明日就去福生茶馆跟陈公子一叙。”   方嬷嬷走后,林灼灼看着像是憋了一肚子话的霜降,问道:“说清楚,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霜降之前不过是个三等丫鬟,如今在林灼灼面前是一等大丫鬟,自然是心向林灼灼。一听这话,连忙小声的道:“二姑娘,您是不知道,三姑娘之前听说了婚约一事,哭着闹着不想嫁过去。”   “为何?”   “因为那位三少爷风评不太好,不学无术,还有些好色。之前就曾经闹出来他在别的府上调戏小丫鬟的事情,所以,三姑娘自然是不想嫁过去。二姑娘,您千万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啊。”霜降着急的说道。   听到这里,林灼灼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西盛侯把林书曦不要的亲事扔给了她。   只是不知,到底是为了让她来履行婚约才把她找回来的,还是找回来之后才想到让她履行婚约。   思索了许久之后,林灼灼突然觉得这两者差别也不大。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是侯府中随时可以牺牲的替代品。   只是,前十七年原身从未享受过侯府的荣华富贵,凭什么出了事就让她去顶缸!原身没这个义务,她更没有!这亲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见林灼灼不说话,霜降更灰心了:“也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回来,这事儿到底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放心吧,本姑娘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林灼灼微微眯了眯眼睛坚定的说道。 第22章 对策   晚上的时候,方嬷嬷把林灼灼第二日出门的衣裳准备好了。   林灼灼看着比之前的布料要好上一些的衣裳,嘴角扯出来一抹笑。   这半日,林灼灼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推掉这门亲事。没想多久,她便意识到一个问题。古代明明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像之前林大齐可以背着她把她许给钱员外一样。   可为什么在她的亲事还没定下来之前,要独自去跟国公府的公子见面呢?   细细一思索,林灼灼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陈国公府那边并没有同意让她代替林书曦的事情。   仔细一想,林灼灼就更加明白了。在陈国公府的眼中,她是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在乡下生活了十七年。即便是有了侯府姑娘的身份,也改变不了内里是个村姑的事实。   西盛侯不想让林书曦嫁过去,人家陈国公府未必想让她林灼灼嫁过去啊!在外人眼中,林书曦可要比她好多了。正经的侯府姑娘,才貌双全。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方嬷嬷见林灼灼脸上有着笑意,别有深意的说道:“姑娘,有些场合需要好好表现,有些就不需要了。端看您想要的是什么。”   林灼灼听后,深深的看了方嬷嬷一眼。她知道,方嬷嬷是谢氏的人,也能听出来方嬷嬷的言外之意。而这些意思,或许就是谢氏让她传出来的。   只是,如今她在侯府中是孤身一人,谢氏和李姨娘究竟是好是坏,她根本就不能非常明确的判断。   许久之后,林灼灼说道:“嬷嬷这话说得极有道理。能嫁入陈国公府,我求之不得。嬷嬷不必担心,我定会好好的表现。”   方嬷嬷听了这话,眼神微闪,没再多说什么。总归,夫人让她带的话她已经带到了,至于林灼灼会如何表现,那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了。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出去之前先去见了谢氏。   林灼灼今日穿了一套粉色的衣裙,上面用金线绣着蝴蝶,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   一路走来,无数的下人看过来了,眼神中有着惊艳之色。   林书曦看到这件衣裳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脱口而出:“你这件衣裳哪里来的?这不是针线房拿去改的一件衣裳么,父亲答应给我的,你凭什么穿着!”   林灼灼并不知这衣裳之前是给林书曦准备的,当然了,即便是事先知道了,她也不会当回事儿。   “哦,是吗?我听说今日我去见的陈三公子也是给你的,三妹妹要不要一起拿回去?”林灼灼不咸不淡的刺道。   林书曦顿时语塞。   李姨娘在一旁笑着道:“二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陈国公府的亲事多好啊,三姑娘极满意这门亲事。只可惜,按照序齿,二姑娘还没出嫁,轮不到三姑娘。”   林灼灼听了这话,看了李姨娘一眼。李姨娘是林书曦的亲生母亲,自然是会帮着她说话。不过,因着之前把她找回来的事情,她暂且放弃了跟她对呛。这个府中真正管事儿的是西盛侯,跟李姨娘呛赢了也没什么用。   谢氏轻咳一声,说道:“是我做主把衣裳给二姑娘的。正如李姨娘所说,既然侯爷准备让二姑娘履行和陈国公府的婚约,那么这衣裳就是给二姑娘的。”   林书曦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李姨娘拉了拉她,她也只好作罢。只是,看着林灼灼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   见过谢氏之后,林灼灼便坐着府中的马车去福生茶馆了。   下来马车,林灼灼挡住府中人的视线,霜降偷偷的拿着一个包袱下来了。两个人遮遮掩掩的,成功的带着包袱去了指定的包间。   这时,陈因璘已经在房间里了。   还没进去,林灼灼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少爷,您真的要娶西盛侯府那个从乡下来的姑娘?”   “我呸!你当你家少爷是这么随便的人么?本少爷是堂堂国公府的少爷,怎么可能会娶那种身份的女人?”   “万一那姑娘长得真的貌美呢?”   陈因璘嘿嘿一笑,笑得颇为下流:“要是真的比林书曦美的话,本少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她当本少爷的小妾!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也妄想当本少爷的正妻,我呸!”   “那西盛侯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本少爷有的是办法让他同意。哼!”   林灼灼听后,微微一笑。   看着霜降脸上着急的模样,林灼灼拍了拍她的手。随后,四处看了看。见四处没人,很快,霜降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两件衣裳。一件深绿色的粗布裙子,一件大红色的粗布上衣。   正可谓,红配绿,赛狗屁。   不过片刻功夫,这两件衣裳就穿在了林灼灼的身上。   随后,林灼灼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来一些化妆的工具,把大红色的脂粉重重的涂抹在两侧脸颊处,用眉笔把眉毛画得又黑又粗,用口脂把嘴巴涂得红红的。   饶是林灼灼本身气质出众,经过这一番装扮也变得土里土气,面目全非。   “怎么样,跟昨日试过的效果一样吗?”林灼灼小声的问道。   霜降明明昨日已经见过林灼灼的这番装扮,但今日还是没忍住哆嗦了一下,随后重重的点头:“姑娘放心,一模一样。”   林灼灼听后,这才淡定下来,轻轻推开了眼前的两扇门。   而不远处,已经打算离开,却在原地站了许久的一位华服贵公子眼中流露出来惊诧的神色。   “大少爷,大少爷?”一旁的小厮轻声问道。   陈因珏回过神来,嘴角露出来一个玩味儿的笑容:“你刚刚说看到三弟去了哪个厢房?”   中义刚刚并没有看到林灼灼的变化,听了这话立马来了兴致,转身指了指林灼灼进去的那个房间,带着八卦气息说道:“就是那个,左数第二间。奴才刚刚看到了三少爷身边的奴仆,听说三少爷好像是来见西盛侯府那个刚从乡下来的姑娘。”   “乡下来的?之前好像不是这个?”   “对,听说西盛侯不想把他们府中原来的那位二姑娘嫁给三少爷了,所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乡下的村姑,糊弄三少爷。三少爷和柔姨娘知道了,发了好大的火。”   村姑?陈因珏想到刚刚惊艳的一瞥,笑了。不过,想到刚刚那姑娘的表现,顿时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不走了,本少爷渴了,再上去喝一杯茶。”   “啊?”   说着,陈因珏慢慢的上楼了,来到了陈因璘隔壁的包厢。坐定之后,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隔壁   林灼灼刚走进包厢,看到陈三之后,立马裂开嘴笑了:“呀,你就是国公府的少爷吧,长得真俊啊!”话音刚落,便扭着腰快速的扑过去了。 第23章 失态   陈因璘想过林灼灼会是个村姑,而且这种感觉非常坚定。今日他只需要走个过场,回去他爹就能拒绝了这门亲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林灼灼竟然能村到这个地步。   在林灼灼没发声之前,陈因璘就惊住了。上红下绿,浓黑的眉毛像两条毛毛虫,脸颊上涂了脂粉之后就像是猴子屁股,嘴巴像是刚刚喝过鲜血一般。   一张嘴,那血盆大口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待听到林灼灼夸张的声音,陈因璘没忍住,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林灼灼顿时庆幸刚刚没跑太快,要不然这恶心的口水就要喷到她的身上了。不过,虽然心中如此嫌弃,但脸上却丝毫没表现出来。   “陈公子,是不是看到我太激动了?”说着,又要上前。   “别过来!站住,别过来!”陈因璘吼道。   林灼灼却毫不在意,看着陈因璘脸,痴痴的说道:“没想到国公府的少爷就连喷出来茶水都这般优雅好看,我的命可真好啊,能嫁给身份这么尊贵的你。嘿嘿嘿嘿嘿!”   陈因璘拿着小厮递过来的手帕连忙擦了擦脸上的茶水,见林灼灼还要上前,吓得站起来往后面退了几步:“我叫你停下!”   “咋了?少爷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呀,大家都夸我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你看我这衣裳,新做的,布料可好了。我从前在乡下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陈因璘看着林灼灼土里土气的样子,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拿着扇子挡住了林灼灼的靠近。   “你就是西盛侯府那个从乡下来的二姑娘?”陈因璘鄙夷的问道。   林灼灼嘿嘿的笑了两声,装作害羞的样子,说道:“三少爷,咱们都快成亲了,叫那么生疏干嘛,我大名林书宜,叫我小宜就行,实在不行,叫大宜也成。”   小姨?大姨?陈因璘的嘴角都在发抖,感觉整间包厢都充满了一股子的土气,连忙拿起来扇子狠狠地扇了几下。   林灼灼看着陈因璘的扇面,灵机一动,继续夸张的说道:“哎呦,三少爷这扇子上的画可真好看。我这几天跟着夫子学过,一看就是山水画。我说的对不对,三少爷?”   林灼灼眼神亮亮的,一副求表扬的模样。见陈因璘脸上震惊的神色,连忙眨了眨眼,装出来一副可爱的模样。只是,配上她这张大花脸,却跟可爱完全不沾边。   反倒是让陈因璘更加恶心想吐。   陈因璘忍住胸口的恶心,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扇面,震惊的问道:“山水画?这分明是四个字,你竟然连‘风流倜傥’这四个字都不认识?”   “啊?是字啊!哎,我就说嘛,刚刚看着不像山水画。我咋可能不认识字呢,我认识,我跟着夫子学了整整半个月了,认识好多字了呢。三少爷,我是不是很厉害呀?”说着,林灼灼又逼近了陈因璘。   陈因璘又往后退了几步。只是,这次已经退到了墙上,退无可退。   陈因璘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待下去了。这就是西盛侯口中那个长相貌美、又异常聪慧的二姑娘?纵使他课业次次垫底,也比眼前的这个姑娘强多了。   这种无知的女人,他着实消受不起。   “厉……厉害,很厉害。”陈因璘哆哆嗦嗦的说道。   “嘿嘿,我就知道,我也觉得我很厉害,从前我可是个睁眼瞎,啥也不认识。还是来到侯府好啊,教我识字不说,还给我找了个这般俊俏身份又尊贵的夫婿。”林灼灼昧着良心说道,见陈因璘已经快到极限了,连忙加了个砝码,“三少爷,我这么优秀,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说着,又逼近了一些,伸出来手使劲儿拍了拍陈因璘的胸膛。   看着这张离得近的大花脸,陈因璘这下是真的慌了。向来调戏姑娘的他,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恶心的女人给调戏了。   “啊啊啊,你这个恶心的女人,走开,走开,快走开!”陈因璘闭着眼睛挥着手说道。   林灼灼又岂会被陈因璘打到,在陈因璘闭眼的瞬间就躲开了。   “三少爷,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好伤心啊。”林灼灼装出来一副受伤的模样。   陈因璘见林灼灼离得远了,大喘着气,却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连忙朝着门口走去。   “三少爷,你干啥去啊?”   想到这毕竟是西盛侯府的姑娘,陈因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为啥啊?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别过来,别过来。”   话音刚落,只听“嘭”得一声,陈因璘惊慌失措的撞在了门上。随后,不待小厮过来,迎着林灼灼爱慕的眼神,连滚带牌的逃离了包厢。   “三少爷~”林灼灼继续掐着声音喊了一声。   隔壁的陈因珏透过门的缝隙,看到这边的情形,笑得直捂住肚子。随后,又坐在一旁,笑得直捶桌子。暗道,这西盛侯是从哪里找回来的姑娘,真的是太有趣了。   见陈因璘彻底消失不见了,林灼灼这才止住了声音。   “霜降,关门。”   “是,姑娘。”霜降开心的小跑到门边,把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霜降走到了桌边,一脸轻松的道:“还是姑娘有办法,把那陈国公府的少爷给吓跑了,要不然您今日就要倒霉了。”   林灼灼端起来茶壶,找了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刚刚吼了那么久,真的是累了。喝了一口茶之后,顿觉憋闷,陈因璘身上的脂粉气似乎还停留在这个空间里。   “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等到窗户打开了,灌进来丝丝缕缕的风,林灼灼这才缓缓的吐出来一口气。   “他不是嫌我是乡下来的,土里土气么,那本姑娘就土给他看啊。”林灼灼顶着一张大花脸,笑意连连的说道。   “姑娘可一点都不土,是那三少爷配不上您。”   “还是你会说话。”林灼灼笑着道,“来来来,快坐下,喝口水,吃点点心。我刚刚见那三少爷吃过,应该没毒。”   “姑娘,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些东西不吃也是浪费了,再说了,咱们这才出来一刻钟,多坐一会儿。自从来了京城我还没出来过呢,就让我坐这里看一看吧。”   “嗯。”   “快坐下。”   “可是奴婢……”   “行了,别可是了,这里有没有其他人,坐下来吧。等来了人你再起来。”   “……嗯,多谢姑娘。”   福生茶馆位于相对来说没那么嘈杂的街道上,对面是一家酒楼的后面,隐约能看到似乎有些人影。不过,此时都有屏风或者帘子挡着,也看不真切。   街道上还有一些小店铺,卖酒的,或者卖茶叶的。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客人上门。   虽然这里不繁华,没什么人,但看着这些古代的建筑物,听着客人跟老板讲价的声音,林灼灼也觉得挺生动的。   看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茶水和点心都吃饱了。看着还剩下不少,林灼灼直接打包包了起来。这里的点心味道比西盛侯府的要好吃,吃不完也是浪费了,倒不如包回去给贵子尝一尝。   在包起来点心的时候,林灼灼觉得对面似乎有人在看她。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了对面,只见那边立着一个淡绿色的屏风,一个人也看不到。   林灼灼以为是错觉,包好之后,连忙让霜降去关窗户。   随后,两个人在房间里快速的换下来衣裳,擦干净脸,一派从容的走出了包厢。   而她却不知,对面的酒楼,有人因她打翻了酒杯。 第24章 得见   沈其煜已经失忆了几个月了,不管他如何努力的想要找回来记忆,最终都没能成功。   用太医的话来说,有人失忆了可能过几天就能想起来,或者突然有一天就能恢复记忆。但有的人运气不好,可能三年五年,也可能一辈子想不起来。   因着每次试图唤回来沈其煜记忆时,沈其煜都会头痛难忍。明厚帝和苏贵妃都不忍他如此难受的模样,再加上,他虽然失忆了,依然能够处理政事,渐渐的,便不再着急着恢复他的记忆。   别人不着急,沈其煜自己却是着急得很。   他时不时的就会做梦。有时是被人追杀的噩梦,有时是被人照顾的美梦。不管是哪个梦,在最后都会出现一个姑娘。那姑娘的面容在梦中非常清晰,但醒过来时,沈其煜却丝毫形容不出来那姑娘的长相。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沈其煜也渐渐的相信那只是一个梦了。   这日,他刚从宫里出来,正准备回府处理事情,正好跟去太后身边请安的长公主家的长子禄郡王卫希遇到了。   卫希长得是一副风流姿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又是太后的嫡亲外孙,每次太后不高兴了,明厚帝都会把他弄进宫来哄太后开心。   沈其煜为人高冷,不爱讲话,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性子,但两个表兄弟之间的关系却极好。   当然了,沈其煜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是卫希自己说的。所以,在卫希吧啦吧啦说了两刻钟之后,沈其煜百般无奈的跟他来到了酒楼。   “表哥,听说你还在想着梦中的姑娘呢?”卫希喝了几口酒之后,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跟沈其煜说道。   沈其煜低头转着手中的酒杯,不发一言。   “要我说啊,表哥,这姑娘估计跟你失忆无关。而是跟——”说到这里,卫希故意停顿了一下,朝着沈其煜笑得一脸荡漾。   见沈其煜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卫希凑近了轻声道:“其实吧,是表哥年纪大了,想女人了,想娶王妃了。大家都是男人,懂。”   沈其煜扯了扯嘴角,轻轻把卫希的头推了回去。他就知道,不该对卫希抱有任何希望。虽然他已经记不得卫希,但据他这几个月的观察,卫希不是个正经人,从他的嘴里,自然也听不到什么正经话。   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至于酒,还是少喝为好。府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饮了酒容易头脑不清醒。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沈其煜正欲告辞,只听“噗”的一声,卫希把口中的酒悉数喷了出来。   沈其煜看着袖子上沾染上的酒渍,微微蹙眉。   周遭的环境一冷,卫希连忙回过神来,见沈其煜正盯着自己的袖口,连忙从一旁的随从手中拿过来帕子,给他擦了擦。   “哎呀,表哥,抱歉抱歉。”   “行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本王先——。”沈其煜抽回来袖子说道。毕竟是自己的表弟,沈其煜也没想跟他计较。   “别急啊,表哥,你快看对面那姑娘。”卫希指了指对面的福生酒楼,“刚刚我就是看她看的出神了。那姑娘也太有意思了,上边穿着大红色的衣裳,下边穿着深绿色。这搭配也太奇葩了!更奇葩的是,她刚刚转过头来了,那张脸像是打翻了梳妆台,黑黑红红的一大片,真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卫希独自笑了许久,见沈其煜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顿觉此人太过无趣。正想跟他挥挥手告别,恰好,对面那姑娘又转过头来了。   “表哥,快看,那姑娘看过来了。”卫希扯着沈其煜的身子,硬拉着他看过去。   沈其煜被卫希一扯,身子转向了对面,眉头皱得紧紧地。   然而,在看到对面那姑娘时,却突然怔住了。   虽然那姑娘身上的衣裳搭配得非常夺人眼球,虽然那姑娘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的,但沈其煜却唯独注意到了那姑娘的眼睛。   那双此时正含笑的眼睛……   那种感觉,跟梦中的姑娘一模一样。   找了几个月,他似乎终于找到了。   手一抖,“啪嗒”一声,酒杯落地了。   福生酒楼   本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想法,林灼灼走出包间之后,露出来一副委屈的模样。时不时的抽泣几声,拿着帕子擦一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痕。   看到有人经过,霜降连忙大声的在一旁劝慰:“姑娘,您别伤心了。”   “嗯。”林灼灼弱弱的应道。   刚走了没几步,却发现面前的路被人挡住了。   林灼灼低着头,停住了。片刻之后,见那人还在原地,不耐烦的抬起头来看了看。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宝蓝色的丝绸衣裳,腰间系着一块看起来非常高档的玉佩,双手负在身后,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林灼灼看了几眼,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确定并不认识此人。正欲绕道而行,只听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说道:“林二姑娘戏唱得真好。”   林灼灼一怔,心顿时慌了一下。这个人……看到了她刚刚的表现,什么都知道了?   虽如此想,但很快林灼灼又恢复如常。现在又没有手机摄像头也没有录音笔什么的,没人能拍下来,只要她打死不认就好。   “过奖了,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若公子真的喜欢看戏,不如去戏园子里。”林灼灼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林灼灼的回答,陈因珏愈发觉得林灼灼有趣,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低声道:“若是我那三弟知晓姑娘如此貌美,不知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听到此话,林灼灼立马知晓了眼前男子的身份。脸上想笑意也渐渐的散去了。   在陈因珏得意的笑意中,林灼灼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继续往前走去,并且用无所谓的语气道:“爱说不说,关我何事?”   陈因珏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看着林灼灼的背影,问:“姑娘真不怕我跟三弟说?”   林灼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因珏,道:“一,既然公子见着我时这般淡定,说明公子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可公子刚刚并没有进去拆穿我,也没有拦住陈三少爷,还特意在这里等着我。说明公子并不会去说。”   “二呢?”陈因珏笑着挑了挑眉。   林灼灼微微一笑:“看公子这看戏的闲心,想必跟你三弟关系不好吧?你觉得就凭你几句话,陈三少爷会相信你吗?”   说完,没再搭理陈因珏,快步下楼去了。刚刚的一切只是猜测罢了,万一这个陈家公子突然神经质的跑去跟陈三公子说了怎么办,还是先走为妙。   虽然被林灼灼识破了心中所想的事情,但,陈因珏看着林灼灼聘聘袅袅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深了。   真是一个有趣的姑娘!   “大少爷?咱们还去不去滴翠楼?”   “不去,今日的戏太精彩了,本少爷过足了戏瘾。回府!”   中义一脸懵逼,啥时候看的戏?不过仍旧说道:“哦,好的少爷。”   刚下楼,陈因珏便看到几个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而且直奔二楼。   定睛一看,瑾王?只是,还没来得及行礼,瑾王就像一阵风一样冲向了二楼。   陈因珏站在原地,着实有些纳闷儿,瑾王跑这么快做什么。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表哥,等等我啊,跑这么快做什么?”   陈因珏回头:“禄郡王。”   卫希停了下来,大喘着气,拍了拍陈因珏的肩膀:“因珏,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嗯,跟人过来喝茶,正准备离去。禄郡王来此做什么,刚刚上去的那人似是瑾王殿下?”陈因珏问道。   卫希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叹了叹气:“可不是么,就是他。我们俩正好好的吃着饭,结果他看到了一个坐在茶馆里喝茶的姑娘,一阵风似的就从对面跑了过来。”   想到瑾王平日里冷淡的模样,今日竟然会为了一个姑娘露出来如此失态的模样?对于这件事,陈因珏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也有些好奇那姑娘到底是何等姿态,又是谁家的姑娘。   愣神间,只听卫希继续说道:“……那姑娘就算再丑,他也不至于跑过来找人麻烦吧。笑笑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过来,这多伤人。”   让瑾王失态的姑娘还很丑?陈因珏更加好奇了。今日的好戏真的是一场接着一场,顿时,也不想回府去了,站在原地往上面看了看。   只是——   透过楼梯间的缝隙,陈因珏觉得,瑾王跑去的方向怎么那么熟悉。   而且,一个丑姑娘……难道……   这好戏跟刚刚他看的是同一场?   “咦?表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卫希看到沈其煜出来了,连忙蹬蹬蹬的跑了上去。   既然看到了瑾王,陈因珏也不能一走了之。再加上,他还没看完戏呢。所以,也跟在卫希的身后上去了。   “见过瑾王殿下。”   沈其煜淡淡的点了点头,转头问卫希:“刚刚可有看到那姑娘走下去?”   “没啊,没看到。”   沈其煜蹙了蹙眉,二话没说,快步跑了下去。卫希连忙跟在了身后。   在沈其煜四处搜寻,甚至跑到了门口去找林灼灼的身影时,卫希找到了掌柜的:“刚刚二楼秋字包间的客人呢?”   掌柜见卫希穿着贵气,知道此人身份定然不凡,兴许跟刚刚那两位客人认识。因此,连忙道:“已经离开了。”   “离开?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不还在包间里吗?”   “就在刚才。一位少爷带着随从从前门走了,一位姑娘带着婢女从后门离去了。”   “从后门走的那位姑娘是不是穿着一件大红色的上衣,深绿色的裙子,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的?”卫希再次确认了一下。   “啊?不是啊。”掌柜的一脸懵的回答道。他虽然看得不太仔细,但也可以确定,不是这样的姑娘。   “不是?”卫希惊讶的问,“你确定吗,就是二楼左数第二间,秋字包间。”   “对,我确定,不是。那姑娘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裙,应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坐着马车过来的,虽然没具体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的是长得非常美。”掌柜的说道。   卫希不解的蹙了蹙眉,看向了走过来的沈其煜。   沈其煜刚刚听到了掌柜的和卫希的对话,此时也有些不解。他们刚刚见到的那位姑娘分明穿着一件大红色和深绿色的衣裳。   “你确定?”沈其煜冷冷的看向了掌柜的。他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人在阻拦。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觉得那不是一个梦境。然而,不管是宫里的父皇母妃,还是太医,亦或者是府中的亲信,全都告诉他那是一个梦。   他差一点就信了。   可今日,就是现在,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那绝不是一个梦!   那个姑娘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每次只要他想找那个姑娘,一定会有人出来阻拦,关于那姑娘的一切信息都会被隐藏。刚刚从对面过来的时候他还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姑娘,但此时此刻,看着大家阻拦的模样,他反而确定了。   “确……确定。”看着瑾王的眼神,掌柜的吓得哆嗦了一下。   恰在这时,给二楼包间送完茶水的店小二下来了,掌柜的连忙叫住了他:“福贵,你过来。快跟这几位大爷说一说,刚刚在秋字包间的女客人长什么样。”   福贵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几位客人,忍着害怕,紧张的说了说情况。   “除了这四个人,你确定没看见一个打扮的怪异的姑娘进去?”卫希再次问道。   福贵使劲儿的点头:“确定,小的真的没看到。从头到尾只有那姑娘和她丫鬟进去,没有任何其他的姑娘。那姑娘真的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衣裙,上面还有金线勾勒的蝴蝶,可好看了。”   沈其煜周遭的气息越来越冷了。前一刻还在的姑娘,下一刻就不见了踪影。而且,消失得莫名其妙。他连去哪里找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没见过那姑娘。可他的眼睛明明看到了!   卫希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一是那姑娘不太对劲儿,二是他家表哥不太对劲儿。   此时没人敢说话,卫希只好出声安抚:“那个,表哥,你别生气。你说会不会咱俩刚刚看错了,那姑娘穿得就是一件粉色的衣裳?”   “哼,你当我跟你一样眼睛不好使么?”沈其煜冷冷的说道。   卫希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过头来时,恰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因珏。灵机一动,突然问道:“对了,因珏,你刚刚不是从二楼下来了么,有没有遇到那姑娘?”   陈因珏虽然不知道瑾王为何找那姑娘,但看了这么久的戏,他早就看明白了,知道瑾王要找的姑娘是谁。不就是刚刚那个聪明伶俐,唱作俱佳的西盛侯府的二姑娘么。   只是,他为什么要告诉瑾王?那么有趣的姑娘,只他一人知道就够了。   “没有啊,我下来时只看到了那位穿粉色衣裳的姑娘。”   福贵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想起来刚刚的事情,连忙道:“两位贵人,刚刚这位贵人亲眼见到秋字包间里出来的是一位穿粉色衣裳的姑娘,还跟人说了会儿话,这下你们可相信小的的话了吧?”   “嗯,的确还说了会儿话。那姑娘知礼端庄,打扮得体。”陈因珏昧着良心说道。   沈其煜敏感的察觉到了陈因珏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锐利的眼神看了过来。   陈因珏自觉没有说任何的假话,所以,即便是沈其煜看过来了,也依然没有丝毫的惧意。   “怎么,那姑娘你认识啊?”卫希问道。   陈因珏思索了一下,点头:“嗯,认识。那包间是我家三弟定下来的,今日遵从父命,跟即将要定亲的西盛侯府的姑娘见面。”   陈因珏知道,只要一打听,沈其煜便知道包间里的人是谁。与其到时候被他查出来之后,察觉到他此时的不诚实,倒不如率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不过,说完前面那些话之后,又状若无意的补充:“这亲事好像是两三个月前就说定了。”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要是沈其煜查得细致,自然能找到那有趣的姑娘。若是查得不细……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沈其煜在听到那姑娘已经定亲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在他看来,他想找的那个人跟西盛侯府的姑娘不是同一人。   “嗯。”沈其煜点了点头。   看样子,这茶馆里面的人是不会告诉他实情了,他也查不出来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后,沈其煜离开了这里。   **********   话说,林灼灼一直低声哭着上了马车。待马车开动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露出来马脚?”林灼灼低声问道。   霜降小声的道:“没有,姑娘表现得很好。”   “那就好。”林灼灼松了一口气。   等到快要下车时,林灼灼连忙揉了揉眼睛,拿出来之前偷偷藏在车上的辣椒,往眼睛底下抹了一下。   那辛辣酸爽的感觉一下子就来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流。   林灼灼着实没想到这个辣椒这般的刺激,没用做戏,就已经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接着,她从放置马车的地方,一路哭着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情形,立马就穿到了谢氏的耳中。谢氏连忙差人问了问情况。   一刻钟后,方嬷嬷去回禀了谢氏。   “二姑娘哭得伤心,一句话没说。老奴问了问霜降,霜降说陈国公府的三少爷嫌二姑娘长得丑,不识字,没看上二姑娘。二姑娘进去了没多久,三少爷就摔门离去了。”   谢氏听后,微微蹙了蹙眉。   虽然二姑娘识字不多,但也不至于被三少爷嫌弃成这般模样吧。长得丑?这三少爷什么眼神,在她看来,林灼灼要比林书曦长得更好看一些。   不过,每个人的眼光不同。或许,三少爷就喜欢林书曦那样的吧。   想到这里,谢氏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也渐渐的松开了。三少爷不满意林灼灼,正合她意。这门亲事,少不了最后还是要把林书曦嫁过去。   这姻缘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纵然使了小手段,也依然改变不了。   “你去把我前些日子得来的那个翠玉镯子给二姑娘送过去,宽慰一下二姑娘。今日她受了这般委屈,定然心里不好受。”   “夫人善心。”   很快,林灼灼便收到了谢氏送来的翠玉镯子。   等到她以心情不好拒绝去正院吃饭时,西盛侯又送过来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见方嬷嬷出去了,林灼灼悄悄的起身,拿起来谢氏和西盛侯送过来的东西细细的把玩。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越看越是满意。   没想到今日拒绝了一门糟心的亲事不说,还能得到这般好东西。   正跟霜降开心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林灼灼几个跨步跑回了床上,“哐当”一声,头撞在了床头的柱子上。顿时眼冒金星,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声音似乎都听不到了。   片刻之后,缓和了过来。只听霜降朝着外面说道:“方嬷嬷,姑娘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在了柱子上。”   “哦,既然没事,那就早些休息吧。”   “嗯。”   等方嬷嬷走后,林灼灼紧紧地咬着牙齿,捂着头,压低了声音道:“疼死我了,差点就撞失忆了。”   霜降一边瞧着林灼灼头上的包,一边低声道:“姑娘就会说笑,哪能一撞就失忆啊。”   “怎么不,很多人都是脑袋撞在了别处导致失忆的。”林灼灼嘟囔道。   “唔,姑娘说的也是。咱们瑾王殿下倒是失忆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说不定就像姑娘说的,撞到什么东西了。”霜降说道。   “啊?一个王爷竟然失忆了?”林灼灼惊奇的问道。在她看来,这王爷就是这个社会的顶级。这种人锦衣玉食,身边奴仆侍卫众多,应该被保护的极好,怎么会失忆。   霜降点了点头:“是啊,瑾王的确失忆了,而且失忆了快半年了吧,到现在都没好。皇上之前广发帖子,说要给瑾王治病呢。结果宫中的太医和民间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让瑾王恢复记忆。”   林灼灼想,如果真的是撞到了头部,现在又没有仪器设备,也看不出来脑中有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有了仪器设备,看出来了也未必能治好。   “那他可真够可怜的。”林灼灼感慨。   “谁不说呢,他连圣上和贵妃都不认识了呢。贵妃娘娘可伤心了。”   “嗯,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呐,圣上见娘娘如此伤心,说要是找到谁害的瑾王失忆了,一定要杀了他。”   “那人也真够大胆,敢害王爷。”   又说了几句之后,很快,两个人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洗漱了一番之后,林灼灼躺床上睡觉了。   林灼灼是舒舒服服的睡着了,沈其煜书房的灯却还亮着。   为了找到梦中的姑娘,沈其煜把身边的暗卫全都派了出去。   “王爷,据属下查探,当天的确没有一位穿着大红色上衣,深绿色裙子的姑娘出现在茶馆里。不仅秋字包间没有,其他的包间属下也查探了一番,都没有。属下仔细询问了一下,没有人看见穿着这样衣裳的姑娘出现。”   沈其煜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暗卫。   暗卫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如今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虽然这几人自称是他的暗卫,也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保护他。但他却不能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只对他一个人忠心。万一这些人还忠于别人呢?   可这几个月来,这些人又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情,而且除了梦中姑娘的事情,其他每件事情都办得非常好。   这就让他更加迷惑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这也更加坚定了要找到那姑娘的决心。   从前也就算了,但今日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个眼神。既然已经见到了,那么,以后谁也别想再阻拦他!   随着书房内的氛围越来越诡异,原本站着的几名暗卫“噗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   “你们当真没有骗本王?”沈其煜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属下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   沈其煜能感受到这些暗卫是真的在为他卖命。而且,现在他只能先相信他们。或许,如果暗卫是骗他的,他还可以利用暗卫传递过来的信息反过来去找到那姑娘。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暗卫是忠于他的,只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出现了一些巧合。不过,这种想法在沈其煜脑海中只出现了一瞬便被他否定了。   因为他相信,天底下没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这么多的巧合一定都是人为的。   书房内又安静了片刻之后,终于,再次响起了沈其煜的声音:“秋字包间里面的客人是谁?”   “的确是陈国公府的三少爷和西盛侯府的姑娘。西盛侯府的姑娘今日穿的是粉红色的衣裳,并非大红色上衣和深绿色的裙子。”   “去查一查跟陈国公府三少爷定亲的那位姑娘。”   这是沈其煜最后的希望。如果没有人骗他,那么今日包间里出现的就只有西盛侯的那位姑娘。虽然觉得不太有可能,但也不是全无希望,退一万步讲,说不定,在重重迷雾之中,那西盛侯府的姑娘就是他要找的人。   “是,王爷。”   **********   昨日陈因璘见了林灼灼之后,也没为林灼灼遮着藏着,在外面抖落个干干净净。有关林灼灼丑陋和粗鄙不堪的事情早就在京城贵族之间传遍了。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面容憔悴的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林书曦一脸愉快的说道:“二姐姐,听说你被那陈国公府的三少爷嫌弃了?三少爷嫌弃你粗鄙不堪,甩门而去?”   林灼灼认真的看了林书曦一眼,察觉她脸上的笑意非常真诚,微微眨了眨眼睛。她这位三妹妹为了看自己的笑话,有些高兴过头了吧?   “怎么,二姐姐,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有些不好意思了?”林书曦继续得意的说道,“没关系,咱们都是自家姐妹,我定然不会出去乱说的,一定会给你面子。”   林灼灼微微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李姨娘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生出来林书曦这种眼高于顶自视甚高又愚笨的姑娘。   “是啊,被三妹妹说中了,三少爷没看上我。”林灼灼淡淡的说道,“所以,姐姐帮不了你了,这陈国公府,还是妹妹自己嫁过去吧。”   说完,微微一笑,带着霜降快步走向了族学的方向。   林书曦顿时愣在当场。她怎么这么蠢,忘了这样的事情。她只顾着嘲笑林灼灼被陈三嫌弃,却忘了如果陈国公府不同意的话,她极有可能会被嫁过去啊。   等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她身边的婢女海棠在后面叫道:“姑娘,您做什么去,族学马上就要上课了。”   林书曦越跑越快,心想,上课算什么,她要嫁给陈因璘那个纨绔才是如今的头等大事。她得赶紧回去,找姨娘商议一下。   李姨娘见林书曦气喘吁吁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道:“曦曦,跑这么快做什么?”   “姨娘,陈三少爷没看中林书宜,我是不是要嫁过去了?姨娘,是不是啊?”林书曦着急的问道。   李姨娘微微叹了叹气:“是啊。当初陈国公就没同意你二姐姐嫁过去,所以才让陈三公子跟你二姐姐私下见了面,看看你二姐姐。结果你也知道了,他没看中你二姐姐。”   “姨娘,怎么会这样。就算是没看上二姐姐,这是长辈们定下来的,他们怎能反悔?”林书曦着急的说道。   李姨娘看着女儿着急的模样,道:“反悔?你忘了,当时你祖母跟陈国公府最先定下来的人可是你。如果最先定下来的人是你二姐姐,兴许他们不敢。可先定的你,而且后面还有那冒牌货一家惹出来的是非,陈国公府自然是有了拒绝的理由。”   林书曦听后更加的着急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姨娘,女儿不想嫁。”   李姨娘摸了摸林书曦的头发,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坚定的道:“你放心,姨娘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陈家那个纨绔。”   “真的吗,姨娘?”   “嗯,姨娘何时骗过你?你不是要去族学上课了么,怎么这会儿突然跑回来了?快去吧,娴姑姑前些日子刚刚罚了你,你再迟到了,娴姑姑又要罚你了。”   “嗯,女儿马上就去族学。”林书曦微微放下了心。   与此同时,陈国公和西盛侯在外面遇到了。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陈国公,贵公子是什么意思,存心羞辱我家姑娘么?”西盛侯黑着脸说道,“我家二姑娘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姿,但也至少跟丑字沾不上边。虽然没有咏柳之才,但也绝不是那粗鄙之人。”   陈国公见西盛侯认真的模样,突然有些疑惑昨日他儿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西盛侯的模样,不似作伪,若他家女儿真的如儿子所说的一般糟糕,应该不至于这般有底气。不过,不管怎么说,那姑娘的确是乡下来的,他还是更加相信自家儿子。   “侯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家小儿也不是那无理取闹之人。他昨日回去说了,贵府的二姑娘大字不识一个,冲着我儿扇面上的字说是山水画。”   “呵,绝无可能。我家娴姑姑都跟我赞赏过几次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不学无术之人。国公爷要是早一点说看不上我家姑娘,我也不会让她去茶馆,没得让人羞辱她。”   “娴姑姑?”陈国公惊讶的问道。娴姑姑二十年前在京城非常有名气,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才女,跟陈国公和西盛侯是一代人。   “正是。”西盛侯一脸倨傲的说道。   陈国公迟疑的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我不知道。只是这亲事,我看国公爷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也不是我们侯府上赶着要求的。”西盛侯甩了甩袖子往前走去。   陈国公瞬间回过神来,连忙追了过去:“侯爷,你说这话就不应当了。这是父辈们定下来的,贵府的老夫人亲自答应的,贵府的三姑娘嫁过来。侯爷突然换成了乡下来的二姑娘,我也答应了,只是我儿没看中罢了。就算是我儿羞辱了二姑娘,我们府上可以道歉,但三姑娘却要嫁过来吧?”   西盛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是,这门亲事是他母亲答应的,他作为儿子根本不能反驳。想到最先用林灼灼替换的人是他,虽然是陈国公府的公子做事太没分寸,但不占理的人还是他,顿觉心中堵得慌。   “快上朝了,再说吧。”西盛侯黑着脸说道。   从族学回来之后,林灼灼想起来昨日从福生茶馆拿来的糕点。糕点虽然已经过了一日,但林灼灼拿起来尝了一口,依旧好吃。他们在乡下时不知道吃了多少隔夜的馒头和饭菜,这种糕点一尝就知道用料讲究,没得浪费了。   带着这些糕点,又拿了一些昨日谢氏宽慰她时给的糕点和水果,等林贵子从私塾回来之后,便去了前院。   林贵子昨日听说了林灼灼的事情,着急的不得了,一整天都没能安下心来。   此时终于见着了林灼灼,这才松了一口气。   “姐,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昨天哭着回来的?”林贵子关心的问道,“姐你放心,那国公府的公子看不上你那是他没眼光!姐你这么好,以后一定能找个比他更好的夫婿!”   林灼灼欣慰的说道:“嗯,还是我家贵子会说话。那可不是,姐肯定找个比他更好的。”   说完,又附在林贵子的耳边小声道:“跟你说,这次是姐故意的,姐瞧不上他。嘘,别跟外人说。”   林贵子眼前一亮:“我就知道,姐这么好,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我家贵子嘴真甜。”   说着,两个人愉快的吃起了糕点。   另一边,暗卫把调查来的结果递给了沈其煜。   “这张画像就是西盛侯府的三姑娘,也是那位跟陈国公府定亲的姑娘。”   沈其煜看着林书曦的画像,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不是她。   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   “下去吧。”   “是。”   李姨娘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嫁给陈三,看着西盛侯这两日颇为气氛的模样,渐渐有了个主意。   “侯爷,最近两日外面都在传言二姑娘长相丑陋,无德无才,村里村气的。”   “简直一派胡言!”西盛侯愤怒的说道。   “是啊,奴婢也觉得他们胡说八道。咱们二姑娘明明貌美又有才。那陈国公府的公子可真是乱说话。”   “呵,那陈国公府怪不得没落了,祖传眼瞎!”西盛侯这话却是一语双关。同时暗示陈国公当年选错了人,站错了队。   李姨娘琢磨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侯爷,奴婢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咱们都知道,那陈国公公子乱说话,可别人不知道啊。而且,陈国公还因此怨了侯爷。一则为了二姑娘的名声,二则为了缓和和国公府的关系。咱们可得想想办法。”   李姨娘跟着西盛侯多年,西盛侯对她早就非常了解。一听这话,便知她有办法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李姨娘微微一笑:“侯爷,虽然如今您在气头上,但因为有着信物,咱们府不得不跟陈国公府结亲,不是二姑娘就是三姑娘嫁过去。咱们可不能结仇啊,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姑娘们!倒不如让夫人带着几位姑娘在外面跟国公夫人见上一面。既为侯爷正名,您所言不虚。也为二姑娘正名,她长相貌美,有德有才。”   西盛侯摸了摸短须,半晌,方道:“这主意不错。”   虽然闹了这么久,西盛侯也明白,以陈国公府这无赖的性子,亲事早晚还得结。而他还是更倾向于把林灼灼嫁过去。可有了之前许诺的三姑娘,陈国公府若是执意不要林灼灼,他也没办法。   “侯爷,奴婢觉得,这事儿还是先不要跟夫人说明了。”   西盛侯看着李姨娘别有深意的眼神,想到上次的事情,渐渐的懂了。   回头,西盛侯就找陈国公说了这事儿,扬言:“我家闺女到底是丑是美,到时候让你家夫人一看便知。没得让你家儿子在外败坏我家闺女的名声。”   跟陈国公商议好之后,西盛侯又回府跟谢氏道:“灼灼来了这么久了,身上还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不如你带着她去玲珑阁买一些,就从前院的账上走吧。”   谢氏微微有些惊讶,想了想,道:“如果只给她一人买,怕别的姑娘有意见。”这是在说林书曦。   西盛侯道:“嗯,那就三位姑娘一起去吧,从前院的账上走。”   “妾身替几位姑娘谢谢侯爷了。”   在思考了几日之后,沈其煜决定,他要亲眼见一见西盛侯府的那位姑娘,一辨真伪。若是真的,万事大吉。若是假的,还能问问她那日那位梦中姑娘的事情,毕竟那日西盛侯府的姑娘和梦中姑娘同时出现在包间内。   他就不信,这些人全都能被人控制住。一个世家姑娘,肯定比暗卫好开口。   很快,暗卫便打听到了,翌日下午,西盛侯夫人将会带着府中的姑娘去玲珑阁买首饰。 第25章 见面   林灼灼听谢氏说要带着她去买首饰,立马开心起来。   除了那日短暂出门去见陈三,她最近一直在府中学规矩、去族学中上课,还没机会出去看看呢。况且,还是去挑选首饰这种让人喜欢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换了一身新衣裳跟着谢氏出门了。   府上一共安排了两辆马车,谢氏和林书妧坐一辆,林灼灼和林书曦坐一辆。   林灼灼本以为林书曦又要有事没事的说她几句,结果,诡异的是,林书曦不仅没说她,还冲着她笑了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林灼灼如是想到。想到今日来买首饰是谢氏提议的,林书曦应该插不上手,林灼灼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回了林书曦一个淡淡的笑容之后,林灼灼便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很快,玲珑阁到了。   玲珑阁有三层高,装修得极好,单从外面看就觉得富丽堂皇。   门口站着的两位穿着粉色衣裳的姑娘看起来也极为体面,动作轻盈的引着她们往里面走。一楼地方极大,有约摸十几位客人在挑选东西。大家说话声音都极低,根本听不到什么嘈杂的声音。   看上去不像是卖东西的地方,倒像是一个极其高档的会所。林灼灼从没有来过这里,左看看右看看,对哪里都充满了好奇。   恰好,此时谢氏遇到了一位夫人,两个人聊了起来。   憋了一路的林书曦终于忍不住开始说教了:“二姐姐,想必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吧?只是,你出门在外代表的是侯府,别再跟前几日似的,让人传出去闲话,说咱们侯府的姑娘土气。”   这话说得很明显,指的正是陈三公子那件事情。   林灼灼想也不想的回敬:“三妹妹,慎言。我为何会被人传出来土气的名声,这不都是三妹妹惹出来的么。你若是乖乖的嫁给陈三公子,又怎会给我惹出来这些祸端。所以,这事儿所有人都能指责我,唯独三妹妹没资格。”   “二姐姐乱说什么?!”林书曦恼羞成怒。   “我乱说了吗?没有啊,祖母本就定的三妹妹跟陈三公子。怎么,三妹妹是希望我此时给你抖落出来吗?”林灼灼笑眯眯的说道。   林书曦顿时吓得不敢讲话了。   “咦,这位姑娘是谁,长得好生漂亮。是你们府上的亲戚吗?”那位原本跟谢氏说话的夫人问道。   谢氏微微笑了笑,朝着林灼灼招了招手:“书宜,过来见见黄夫人。”   “见过黄夫人。”林灼灼规矩的行礼。   随后,谢氏跟黄夫人介绍:“这位便是我们侯府遗失了十七年的二姑娘,上天垂怜,几个月前终于被我们找到了。”   黄夫人脸上立马露出来惊讶的神色:“啊?这位竟然就是府上的二姑娘?可这,这……”犹豫了一下,话到了嘴边,黄夫人又改口了,“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知书达理,不错。”   谢氏自然明白黄夫人未言之意,点出来:“夫人也觉得跟传闻中不一样吧?我们家二姑娘明明秀外慧中,长相明丽,可那起子小人竟然如此说。真是可怜了我家姑娘。”   名声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非常的重要,想到那些流言蜚语,黄夫人也愤慨的说道:“那些人心肠简直坏透了,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差点就被他们给说坏了。可见传言不可信,还是亲眼见见比较好。”   谢氏笑着道:“正是。”   林书妧倒没什么,跟谢氏一起夸了林灼灼几句,黄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而林书曦则是一脸的不高兴。不过,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林书曦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跟黄夫人告别后,一行人去了二楼。   二楼跟一楼的风格不同,装修风格更加豪华,地上铺着毯子,踩上去软软的,非常舒服。人非常少,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女眷。   粉衣侍女领着谢氏走到了她惯常去的位置,接着,便有一名蓝衣侍女过来交接。刚刚那位粉衣侍女又走下楼去了。   谢氏是这里的常客了,蓝衣侍女早就见过她,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侯夫人。您今日想给几位姑娘挑选一些什么样的首饰?”   谢氏笑着看了看林灼灼:“给二姑娘选一些首饰,顺便给大姑娘和三姑娘也选两件合适的。”   蓝衣侍女立马明白了今日的主角是谁,打量了一下林灼灼之后,便开始为她推荐首饰。   只是,还没开始看,便听到一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林夫人,这么巧。”   谢氏诧异的回头,行礼:“见过国公夫人。”接着,双方的姑娘见礼。   “今日来给我家几位姑娘来挑选首饰,没想到竟然能遇到国公夫人,当真是荣幸。”谢氏说道。   虽然如今陈国公落败,不如西盛侯府。但,从爵位上看,国公要比侯爷高。谢氏向来是个周全的人,即便是瞧不上陈国公府,也厌他们前些日子传得林灼灼的不堪流言,但在明面上并不会让人挑出来错处。   陈国公夫人陆氏的眼神立马落在了林府的三位姑娘身上,尤其是这里面她最为陌生的一位,林灼灼的身上。   在看到林灼灼的相貌时,立马呆住了,不确定的喃喃道:“这位……”   看着陆氏怔愣的神情,谢氏极为满意。虽然心中想了极多,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哦,忘了国公夫人第一次见书宜了。这位是书宜,府上的二姑娘。我们侯爷前些日子刚从乡下找回来的。”   说完,着重强调:“长得不美,也不太懂规矩,让国公夫人见笑了。”   最后,不着痕迹的看了林灼灼一眼,暗示她再次上前行礼。   谢氏这话是带着气的,林灼灼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想到对方的身份,也不难明白了。恐怕谢氏这是反着说的,估计埋汰嫌弃她丑陋粗鄙的陈国公府。   她虽然明白了谢氏的意思,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做。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反常的林书曦,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如果她在陈国公夫人面前表现出来知书达理的模样,这倒霉亲事会不会又落到了她的头上?   可如果她装疯卖傻,一定会被谢氏发现异常,而且也会在陈国公夫人面前丢了谢氏的脸。谢氏如今虽然对她极好,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如果她在外面落了谢氏的面子,不知道回去会不会……   内心纠结了许久之后,林灼灼决定还是按照正常的来吧。谢氏如今是她的嫡母,掌握着她所有的命脉,此时得罪了她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至于陈国公府的亲事,以后再想办法就是。   “见过国公夫人。”林灼灼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陆氏被臊得满脸通红,这姑娘哪里像他们府上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庶子说的那样粗鄙不堪?相反,这姑娘比之前那位还要漂亮一些,看上去也是一副沉静知礼的模样。   “是我家那个儿子太不懂事了,竟然在外面胡说。林二姑娘长得既美又知礼,我喜欢得很。”   听到陆氏如此说,谢氏脸上的笑意终于加深了一些。   谢氏道:“国公夫人,不如我们在一旁坐会儿,让她们小姑娘自己选选?”   陆氏接过来谢氏递给她的台阶,欣然道:“甚好。”   虽然在烦着亲事的问题,但当侍女侍女拿出来的首饰时,林灼灼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   玉镯子、金步摇、玛瑙、翡翠……一盘盘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且,她从前一直觉得黄金太过俗气,然而,那是因为她之前穷,见过的都是鎏金的。今日见着真正的金饰了,这才发现,这些饰品真的非常好看。   不管是上面雕刻的繁复的花纹,还是精细的做工,都让人爱不释手。   林书曦看到刚刚国公夫人的脸色,担忧的事情终于放下去了,此时心情甚好。看着林灼灼夸张的表情,忍不住说道:“土包子。”   陈国公府上的三姑娘陈音毓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书曦立马觉得找到了同盟,跟陈音毓对视了一眼,露出来惺惺相惜之意。   林灼灼左右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哎呀,不愧是未来的姑嫂,两个人关系真好。三妹妹,我真为你开心。”   说完,又低头继续看起来首饰。这俩讨厌的姑娘哪有首饰可爱?   听到林灼灼如此说,林书曦气得不行。陈国公府的那门亲事她根本就没同意好吗?这亲事最后一定会落在林灼灼的头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灼灼专注的看着手中的金镶玉镯子,看都没看林书曦一眼,说道:“啊,我胡说了吗?祖母不是给你定了陈三少爷吗,陈三姑娘自然就是你的小姑子啊。”   说完,又对蓝衣侍女道:“再拿一些出来我看看。”虽然肯定买不了这么多,但欣赏一下总是可以的。   这时,林书妧从谢氏那边过来了,听到这话,笑了笑:“灼灼这辈分理得很清楚。”   林灼灼笑眯眯的道:“多谢大姐姐夸赞。”   久未开口的陈音毓不高兴冲着林书曦说道:“这位姐姐,你这是嫌弃我们国公府吗?”   林书曦说是不行,这是瞧不起国公府。说不是也不行,这就等于默认亲事。一时之间,尴尬得脸色通红,进退两难。   “三妹妹怎会嫌弃呢,陈三姑娘误会了。来,陈姑娘,快看看这支步摇,非常漂亮,很适合你。”   陈音毓不过十岁年纪,一听林书妧如此说,立马转移了注意力。瞪了林书曦一眼之后,走到了林书妧面前。   至此,林灼灼开心的在一处柜台挑选着首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选哪支好。而林书妧也跟陈音毓一起去了旁边的柜台看着首饰。唯独林书曦一个人,站在几个人中间,独自生着闷气。   这时,楼梯处又上来几个人。   林灼灼站在边上,离楼梯口最近。她本来没当回事儿,全身心的投入到挑选首饰这件事情中。然而,总觉得那人在朝着她们走过来,而且,还有一道视线似乎一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察觉到此之后,林灼灼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金镯子立马从手中落了下去,掉到了下面的木盘子里。镯子来回晃了几下之后,停了下来。   “竟然是你,你身体好了没?那天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是不是你家里人来接你了?”林灼灼开心的问道。   对于林灼灼来说,对沈其煜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沈其煜的身子受伤了,反复高热,最后不见了。因为他伤得比较重,林灼灼很是担心的几天,就怕他挺不过来。如今看到他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自然是为他高兴。   只是,问完之后,看着这一张越走越近的冰块脸,突然想到了那日这人拿剑威胁她的事情。   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立马没了,身体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她如今是侯府姑娘了,他应该不敢再威胁她了吧?   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休息的谢氏,林灼灼立马就想跑过去寻求庇护。   恰在这时,林书曦走了过来,一脸惊喜的说道:“瑾王殿下!”   林灼灼听后,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瑾王殿下?竟然是个王爷?   不过,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蹙眉思考了几息之后,林灼灼立马想到了那日霜降的话。   几个月前……撞到头部……失忆……杀……   好像那天他们家小白撞过去的时候,他的头的确是碰在了树上吧?不会这么巧吧?林灼灼机械的转头看向了面前的瑾王。   而此时离得近了,发现这位王爷眼中有着异常执着的神色。   “本王终于找到你了。”   怕吓到眼前的姑娘,所以说这话时,沈其煜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尽量显得平静一些。   可这句话,对于林灼灼来说,无异于从地狱传来的死亡之音。 第26章 否认三连   来之前,沈其煜本来并没有对这一次的出行抱有任何的期望。   因为失望过无数次,所以不敢想象这一次能够梦想成真。   然而,当他踏入二楼的时候,看着那位率先映入眼帘的倩影,整个人都惊住了。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可他却知道,这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位姑娘。站在楼梯上许久,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之后,这才继续往上面走去。   越走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当那位姑娘回头时,沈其煜有一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   那无数次在梦境中出现的姑娘,面容突然清晰了起来。   这不就是梦中的那位姑娘吗?   终于让他找到了!   沈其煜想笑。然而,多年的自我约束让他克制住了。   听着姑娘对他说的话,沈其煜终于能确定了,他认识这位姑娘,这就是他想找的人。而且,他们两个人很熟。   那些人都说他身边没有这样一位姑娘,他们都是在骗他。明明有,而且这位姑娘此时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承认了。   沈其煜无法用词语准确的形容出来内心的愉悦之情,只能用行动表示,快步走到了姑娘身边。   只是,当他的名字被叫出来的时候,当他走到姑娘面前时,这位姑娘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是因为见到他太激动了吗?还是埋怨他来得太晚?   不过,他如今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当务之急,是先问清楚事情。尤其是,他最关心的且最折磨他的一件事情。   “我是不是,是不是,嗯,是不是——”喜欢你?   饶是沈其煜内心强大,当众说出来这种话也需要勇气。犹豫了三遍,他才下定决心把话问出来。然而,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林灼灼以为瑾王是来问责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且一脸惊悚的后退:“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绝对不能承认是贵子把小白放过去撞了瑾王。   林大齐一家人不过是冒认了侯府亲戚就被关进了大牢一年,若是被人知道贵子放小白把一个王爷撞晕了,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缘由而失忆的,绝对是个大罪。   若是不幸被她言中,真的是因为小白撞的那一下导致瑾王失忆的话,那就更惨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般,杀了他。   想到这些,林灼灼的心砰砰直跳,吓得直哆嗦。贵子是她最亲的人,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人欺负了。长得像的人何其多,她如今身份跟上次不同,听着瑾王不确定的口吻,想到那日他受了重伤又发热,说不定并没有看清楚。   她这会儿只需蒙混过去,等瑾王走了,赶紧去私塾带着贵子逃跑就行。天下之大,定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嗯?”沈其煜疑惑的蹙了蹙眉,“你不是什么?”   沈其煜想,他还什么都没问呢,这位姑娘为何如此的害怕?刚刚初见时不是好好的么,为何突然就变了。难道……是受到什么人的威胁了?   想到这里,沈其煜的眼神中渐渐的积蓄了愤怒的神色。   林灼灼看着瑾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更加害怕了,他不会想现在就杀了她吧?想到那日瑾王浑身是血拿着剑指着她的情形,林灼灼又往后面退了几步。   哆哆嗦嗦的改了口:“你……你……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这话说的,仿佛刚刚跟沈其煜自来熟的人不是她一样。   沈其煜看着面前姑害怕的模样,愤怒又心疼。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受到了什么威胁,竟然害怕成这样。忍不住又上前了半步。   看着沈其煜越逼越近的脚步,林灼灼害怕急了。情急之中,那几天的事情在脑海中迅速的闪现。   真是天杀的,她和贵子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这么惨了呢。明明是这人拿剑威胁她在先,贵子是为了保护她才让小白撞过去的。而且,她和贵子还救了他,怎么一点回报都没有不说,还要面临生命危险。   可这人是王爷,她不敢跟他讲理。就怕多说了一个字就要被砍头。   在极度的害怕之下,林灼灼的声音都变了调:“你别过来,别过来。”   沈其煜看着姑娘惨白的脸色,眉头蹙得更紧,担忧的问道:“是不是父皇不同意这门亲事?”   这几个月来,沈其煜一直觉得有人在故意阻挠他找到面前的这位姑娘。他本身就是个王爷,而且还有实权。能悄无声息的阻挠他,而且实力那么强,势力那么广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人。   答案呼之欲出,当今皇上,也就是他的父皇。   可,虽然他不记得自己的父皇,但父皇却对他非常好。这让他一直都不敢正视这个答案。如今,看着眼前姑娘害怕的模样,跟刚刚的热情判若两人的表现,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也忍不住说出来自己的猜疑。   林灼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开始发抖了,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有一种即将死亡的预兆。然而,就在她怕得不行的时候,却听到了沈其煜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顿时愣住了。   “啊?”林灼灼长大了嘴巴惊讶的问道。   父皇?亲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跟她有关吗?难不成她幻听了?   “你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沈其煜语气坚定的说道。虽然他不记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些往事,但梦境不会骗人,他跟这位姑娘有过很多亲密的瞬间,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关系。   林灼灼这次终于听清楚了,也确信自己没有幻听。只是,这一次有些傻眼。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位瑾王说要保护她?他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会是这种展开。   等等……   林灼灼的大脑渐渐的恢复正常了。他刚刚被瑾王脸上的神情吓到失智了,此时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但却被她忽视的点,这位王爷似乎……失忆了吧?   霜降好像是说他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沈栀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认识了吧?那就更不可能认识她,也不记得他被小白撞了这件事情喽?   想到这些,林灼灼渐渐的轻松了许多,脸上的神色也比刚刚好看了。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的脸色变化,也终于放心了,看来他没猜错。这位姑娘就是被父皇威胁了,要不然不会因为他说了一句要保护她就变得开心了。   想着作为一个男人应该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瑾王接着说道:“本王说到做到,一定能护你周全。”   林灼灼再次哆嗦了一下。不过,这次不是被吓得,而是瘆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跟瑾王又没什么关系,瑾王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当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想到刚刚的猜测,林灼灼稳了稳心神,试探着问道:“瑾王殿下,听说您失忆了?连皇上都不记得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毕竟是事实。所以,沈其煜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我呢,您竟然还记得我?”林灼灼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不能吧,她应该没这么大脸。   沈其煜想到这位姑娘曾经照顾过他,而且梦中曾经亲吻过这位姑娘,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似乎记得,也似乎不记得。”   听着沈其煜如此模棱两可的话,想到他刚刚对她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林灼灼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了。   太棒了!这位冷面王爷真的失忆了。如果没失忆怎么可能会对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那些话明显不是对她说的。一定是这位王爷搞错了,认错了人。   他肯定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也不记得贵子指挥小白撞了他的事情。这样的话,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失忆的瑾王为什么会独独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不是对着别人。但是一想到他失忆了,林灼灼就赶紧趁机摆脱了嫌疑。   林灼灼笑了笑,看着瑾王说道:“瑾王殿下,您认错人了,我们俩并不相识。”   沈其煜听后,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他绝对不可能认错人,这姑娘明明跟梦中的姑娘长相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声音冷硬的说道:“不可能!”   林书曦在一旁听了有一会儿了,本来听着瑾王对林灼灼的表白气得不得了。但想到瑾王平日里的冷酷,又不敢上前反驳。这会儿听到林灼灼这个傻子自己否认了,连忙上前来了。   “见过瑾王殿下。”行过礼之后,林书曦又一脸笑容的继续说道,“怎么不可能呀,王爷,我家二姐姐刚刚从乡下找回来,在此之前从来没来过京城,跟您并不相识。您失忆了,所以认错了人。”   自从来到了西盛侯府,林灼灼第一次觉得林书曦没那么讨厌,说话那么动听。   “三妹妹说得对。瑾王殿下,我就是乡下长大的一个土丫头,刚来京城没几个月,从来没见过您。”林灼灼顺着林书曦的话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林灼灼反反复复的说不认识他,沈其煜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双眼直视着笑容灿烂的林灼灼,不知在想些什么。   室内的其他人也渐渐的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走过来对着沈其煜行礼。   大家都行完礼之后,沈其煜没有跟任何人讲话的意思,眼神依旧紧紧地盯着笑得明媚的林灼灼。   谢氏自然是看到了沈其煜的神色,还以为是在对林灼灼不满,所以连忙扯了扯一直没行礼的林灼灼,蹙着眉头说道:“书宜,还不快跟瑾王行礼。”   林灼灼一愣,连忙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快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瑾王,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见过瑾王殿下。”   “免礼。”沈其煜抿抿唇说道。只是,那眼神依旧没离开林灼灼。   谢氏没跟瑾王接触过,只远远的见过他。此时见瑾王依旧盯着林灼灼看,以为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连忙道:“这位是我们府上的二姑娘,之前遗失在外面,几个月前刚刚找回来的。”   沈其煜听了这话,神色更加难看。他没了记忆,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身上究竟发生过何事,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跟林灼灼相遇。   难道他真的认错了人?   “你确定不认识本王?”沈其煜再次问道。   谢氏听后,微微有些诧异,这话是何意?再看看向来机灵的林灼灼,今日也怪怪的。难道,这两人之前认识?看瑾王的神色,以及林灼灼心虚的模样,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林灼灼自从来了京城只出去过一次,而那次似乎也没见过瑾王。那么只能是来侯府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虽然瑾王不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最宠信他,皇位迟早是他的。谢氏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林灼灼若是真的得罪过瑾王,也不知会不会迁怒侯府。而且,她觉得以林灼灼的性子,未必能做出来什么把人得罪狠了的事情。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谢氏开口了:“殿下,我们家这姑娘刚刚找回来,若是之前不小心得罪了您,还望您不要怪罪她。”   林灼灼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有了依靠。虽然她知道谢氏不过是些面子话,但对她来说却很重要。   “没有,夫人误会了。林姑娘并未得罪我。”沈其煜说道,随后又含糊的补充,“只是姑娘跟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像。”   说着,沈其煜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林灼灼的身上:“姑娘真的确定不认识本王?”   林灼灼听后,连忙道:“确定以及肯定!刚刚王爷似乎把我当成了心爱的女子,虽然我很想认下来,但我不能欺骗王爷不是?”端的是一副为沈其煜考虑的模样。   “可姑娘刚刚初见本王时可不是这般表现。”沈其煜突然点出来刚刚的事情。   林灼灼刚刚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也想好了应对措施。因此,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说了一个答案:“是啊,我这不是跟殿下您一样,认错人了么。殿下,您看看,咱俩还挺有缘分的不是。要是您找不到心爱的姑娘,可以回头来找我啊。”   说着,林灼灼冲着沈其煜暧昧的挑了挑眉。   只见沈其煜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林灼灼心中笑开了花。太有意思了,这个朝代的男子竟然都怕这种主动的女人。前有陈三,后有瑾王。   “二姐姐,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你不过是乡下来的,怎能如此对瑾王说话?瑾王又怎么看上你!”林书曦在一旁大声的斥责。   “脸能当饭吃吗?嫁给王爷我就能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了,谁还在乎脸面问题!”林灼灼插着腰跟林书曦对呛。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沈其煜的脸色。   沈其煜脸色越难看,林灼灼就越开心。   想了想之后,继续大声说着不要脸的话:“三妹妹,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你很快就要嫁给陈国公府的庶子了,害怕我成为瑾王心上人,嫁给瑾王!哼,你好坏的心肠!”   这话一出,一举数得,既能打消瑾王的疑虑,又能让大家都知道林书曦要嫁给陈三。林灼灼都要佩服自己的嘴炮技能了。   “你……你……你怎么能在瑾王面前这么说我!”林书曦羞红了脸。   “放肆!”谢氏的脸色彻底黑了,“看看你们两个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还不快给瑾王请罪。”   林灼灼快速的看了一眼谢氏,看着谢氏眼神中的怒气,吓得一个机灵。她刚刚就想到了,这么做一定会惹得谢氏不满。谢氏是个注重脸面的人,而她刚刚丢尽了脸。   然而,被瑾王想起来贵子曾经做过的事,和这件事情比起来,她宁愿被谢氏惩罚。   “王爷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见着您一时有了贪念。但臣女句句属实,是真心爱慕王爷。王爷要是觉得臣女还不错,可以考虑考虑。”林灼灼福了福身,微微抬头冲着沈其煜眨了眨眼。   林书曦狠狠的瞪了林灼灼一眼,规规矩矩的给瑾王请罪。   “王爷恕罪。但王爷千万不要相信她,她刚来京城,真的没见过王爷。”   沈其煜觉得脑子乱乱的,如一团浆糊一般。眼前的这位姑娘明明刚刚跟梦中的感觉一样,怎么眨眼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看出来沈其煜的疑惑,夜白在一旁小声的说道:“主子,小的自小跟在您的身边,从未见过西盛侯府的二姑娘,您跟她并未有过任何的牵扯。西盛侯府的三姑娘您倒是见过。”   沈其煜听后,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一般沉重。   他如今没有了记忆,不知是否应该仅凭着一个梦去判断。   他虽然觉得眼前的姑娘面容熟悉,但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看着林灼灼的表现,更加的茫然。   他需要好好地理一理,想一想。微微闭了闭眼,道:“回府。”   “是,主子。”   见沈其煜终于离开了,林灼灼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麻了,快要站不稳了,扶着一旁的柜台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   谢氏在一旁审视的看了看林灼灼,林灼灼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跟她平日里的表现完全不同,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   待周围的人都散了之后,谢氏冷冷的问道:“书宜,你真的不认识瑾王吗?”   林灼灼心里一紧,连忙道:“母亲,真不认识。您想想,瑾王一直在京城,我却在乡下,怎么可能会跟他有交集。”   听了这话,谢氏慢慢的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也有一些道理。瑾王那是什么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住在乡下的林灼灼轻易遇到。就算是林灼灼想得罪瑾王,恐怕也见不着他。   收了收心思之后,听到周围对他们西盛侯府指指点点的声音,谢氏看了看林灼灼又看了看林书曦:“今日你二人在外丢尽了侯府的颜面,首饰就不买了,回府领罚。”   林书曦再次瞪了林灼灼一眼,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林灼灼则是一脸的轻松。被谢氏惩罚和被瑾王抓起来这二者要是选择的话,她肯定选择前者。谢氏可比瑾王温柔多了,至少谢氏不会拿着剑威胁她啊。   说罢,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恰在这时,刚刚离开的瑾王随从回来了,直直的朝着谢氏走了过来。   “侯夫人请留步。我家王爷说了,今日认错了人,给贵府的二姑娘带来了困扰,想要送些薄礼赔罪。”   周围的议论声立马停下来了,那人夫人小姐的脸上皆露出来嫉妒的神色。   谢氏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不必了,瑾王殿下客气了,是我家姑娘在瑾王面前放肆了。还请瑾王殿下不要介怀。”   夜白是来执行任务的,并未答话,而是走到了站在柜台后面的蓝衣侍女面前,简洁的说道:“刚刚二姑娘看过的首饰全部包起来,送入西盛侯府,账本送入瑾王府。”   说完,递给了侍女一块令牌。做完这些之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朝着谢氏行了一礼,离开了这里。   等夜白走后,林灼灼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看过的首饰应该不下五十件,全都是贵重的首饰。往柜台边一看,恰好蓝衣侍女的眼神也看了过来。别人不知,可这位蓝衣侍女却知道刚刚给林灼灼拿过多少饰品。   此时,二人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所以说,不仅小命保住了,她还要发财了?林灼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27章 礼物   谢氏并不知林灼灼到底看过多少首饰,此时见瑾王如此大气的为他们府上做脸,保全了府上姑娘的面子,心中宽慰不少。只是,今日毕竟闹了这么一出,不宜在此久留。   “走吧。”谢氏说道。   林灼灼回过神来,想到那么多的首饰,她觉得还是跟谢氏说一声比较好。   “可是,母亲……”   谢氏见林灼灼有话说,立马低声打断了她的话:“还嫌今日不够丢脸吗?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说着,率先往前面走去。   无奈之下,林灼灼只好闭了嘴,跟谢氏回家去了。   一到府上,谢氏的脸色顿时难看了,看着林灼灼和林书曦说道:“你二人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出门,族学那边也不用去了。”   林灼灼爽快的道:“是,女儿谨遵母亲的教诲,以后一定不会在外面丢母亲的脸,丢侯府的脸。”   林书曦却有些不忿:“母亲,明明是二姐姐惹出来的事端,是她不要脸面的贴着瑾王殿下,跟女儿有何干系,女儿不服。”   听到林书曦的不满,谢氏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不管如何,书宜是你二姐姐,在外你怎能如此跟她讲话揭她伤疤!对姐姐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看来前些日子娴姑姑让你抄的书白抄了,回去抄十遍。”   林书曦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着谢氏的冷脸,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只好委委屈屈的应下了。   林灼灼回到竹林院之后,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今日虽然在外面没待多久,但实在是太累心了。还好瑾王失忆了,不认识她了。若是等他恢复记忆,认出她来,还不知道会如何找她麻烦。   不过,想到皇上用了那么多方法都没能让瑾王恢复记忆,说不定这记忆很难恢复,或许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想到这些,林灼灼不免又想起来之前跟瑾王的相遇。   想着想着,突然一脸愤慨的坐了起来。   不对啊,她干嘛要这么怕瑾王。怎么说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当初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还发着高烧,是她第一时间给他医治。虽然他们家小白碰了瑾王一下,但怎么想,都不觉得那一下能让瑾王失忆。   关键是,那个臭流氓还亲了她两次!!   可就是因为他是个王爷,她不仅不敢去他面前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敢骂他是流氓打他一顿。   她怕啊,怕瑾王真想起来了,怕瑾王是个小心眼儿,怕那万分之一的几率瑾王失忆真的是因为他们家小白,因为贵子。贵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敢赌。   这般一想,实在是太亏了!亏大了!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霜降见林灼灼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   “您是因为夫人罚您了吗?您别怕,夫人人心好,从前纵然罚三姑娘,也只是不让她出府罢了,极少会打骂她。夫人看起来并不讨厌您,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您只要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待够一个月就行了。到时候照样可以出府,可以去族学。”霜降慢慢的宽慰。   林灼灼听后摇了摇头:“我知道母亲心善,但我担忧的不是这件事。”   “啊?那是什么事?”霜降疑惑的问道。   林灼灼咬了咬牙:“遇见了一个臭流氓!”   “流氓?您何时遇到的,快跟侯爷和夫人说一下,让他们把那流氓抓起来。”霜降担忧的道。   “不可。那是一个说不得打不得的臭流氓。”说着,林灼灼又躺回了床上。   霜降听了这话,顿时想到了陈国公府的陈因璘,立马跟着林灼灼一起叹了叹气。   正院   晚饭前,玲珑阁的首饰送到了谢氏的面前。   谢氏看着堆积如山的首饰盒子,顿时愣住了:“怎么这么多?”   蓝衣侍女恭敬的道:“夫人,贵府的二姑娘的确看过这么多首饰。您放心,瑾王那边那已经付钱了。”   谢氏点点头:“嗯。”   随后,去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接连打开了几件都是金饰,心里才稍微安稳了一些。   这些东西虽然多,再林灼灼眼中非常贵重,但在谢氏看来,并不是一些特别珍贵的东西。   西盛侯从前院过来吃饭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正院里满满当当的盒子,惊讶的问道:“夫人出去一趟买了这么多首饰吗?”   谢氏摇摇头,把事情的经过跟西盛侯说了一遍。   “妾身正想着找老爷商量商量该如何办呢。玲珑阁的侍女说,这些约摸一千多两银子。有些贵重了,您看,要不要给瑾王退回去?”   西盛侯听后,随意打开了一个盒子。合上盒子之后,说道:“不必。夫人不了解瑾王殿下。瑾王殿下面冷心热,对身边人极好。而且脾气古怪,不喜欢人违抗他的命令。咱们若是冒然去退,难免伤了瑾王的面子。而且,这些东西看起来贵重,但对瑾王来说不值一提。如若没有意外,将来整个东熙国都是他的。”   谢氏听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西盛侯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他正愁一直跟瑾王那边太过疏离,没想到瑾王自己搭过来梯子了。大家都说失忆后的瑾王更加冷漠了,除了圣上和贵妃,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处理事情也更加的冷面无情。   没想到自家却突然有了这个殊荣,真是天赐良机。   “此事夫人不必纠结,既然是给灼灼的,都给她送去就好了。至于瑾王那边,我会亲自去道歉且谢恩。”   “嗯。”   因着瑾王送礼物的事情,晚饭时候,西盛侯把闭门思过的林灼灼叫了过来一起吃饭。既然林灼灼都能出来了,不叫林书曦也说不过去。   所以,这两人闭门思过了不到半日就破例出来了。   饭后,西盛侯象征性的批评了一下在外吵架的林灼灼和林书曦。   “灼灼,如今你已经是侯府的姑娘了,身份不同。如果你真的爱慕瑾王,没必要那般放低姿态。你那般做,既是作践自己,也会让瑾王对你不喜。”   林灼灼听着西盛侯的话,顿时愣住了。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似乎,西盛侯话中有话啊。   “曦曦,你也是,在外面怎可说你二姐姐。瑾王是不是认错了人,他自己自然会查清楚了,不用你提醒他。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西盛侯脸色不太好看的说起来林书曦。要不是这个闺女多事,说不定瑾王今日就把老二错认回去了。   如此天赐良机,真真是太可惜了!   李姨娘听到西盛侯的话,顿时皱了皱眉。陈国公府亲事问题难不成就这么算了么?   “爹,您明明知道女儿喜欢——”   话还没说完,就被西盛侯打断了:“不管你们喜欢谁,出门在外都要克制。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侯府的姑娘,都要有自己的矜持。这一点,你们两个人都要像你大姐姐学习。”   “是,爹爹,女儿记住了。”林灼灼继续乖巧的说道。   “嗯,瑾王殿下的礼物送过来了,一会儿让下人给你送过去。”西盛侯指了指一旁说道。   林灼灼这才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礼物,眼睛立马直了。天哪,没想到这么快就送过来了。林灼灼忍不住打开其中的几个盒子看了看,真的,都是真的。   看了几眼之后,又觉得实在是太多了。心中着实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爹,这些会不会太多了?”   西盛侯笑着道:“不会,你且收着便是。”   “瑾王知道吗?”林灼灼咽了咽口水问道。   西盛侯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种小事想必瑾王不会放在心上,你安心拿着吧。”   林灼灼脸上立马浮现出来灿烂的笑容,转身又去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   林书曦看着林灼灼的土包子样,嫉妒的说道:“哼,二姐姐,爹刚刚说过不要丢侯府的脸,你这般作态可真是让人瞧不上。”   林灼灼心情好,不想跟她计较,随意的说道:“嗯,毕竟是瑾王送的,我开心啊。有本事让瑾王也送你啊。”   这话一出,林书曦顿觉气闷。   李姨娘拉了拉林书曦的胳膊,笑着道:“二姑娘可真幸运,这可是府上的头一份,比大姑娘得到的东西还要多了。”   谢氏听后微微蹙眉。   林书妧虽然也有些眼馋,但却说道:“二妹妹刚来府中,没多少首饰,有了这些刚刚好。而且,这些东西也是她应得的。”   林灼灼听后,却大方的道:“大姐姐快出嫁了,之前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正好,从里面分给大姐姐十件。”   顿时,室内的人都为林灼灼的大手笔惊住了。   因着是瑾王送的东西,没人敢打礼物的主意,这些本就会全都给林灼灼。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林灼灼自己提出来要送人东西。   林书妧脸上露出来惊喜的神色。   谢氏听后也没说什么。   林书曦见林灼灼没了后话,忍不住问道:“那我的呢?”   林灼灼诧异的看了一眼林书曦:“什么?”   “同样是姐妹,二姐姐给了大姐姐十件,给我几件?”   林灼灼一脸不解:“我为什么要给你?”   “哼,都是自家姐妹,二姐姐这般做也太偏心了吧。”说着,林书曦看向了西盛侯。   西盛侯听后,也觉得林灼灼这做法有些不妥,琢磨了一下,说道:“灼灼,你看要不要给你三妹妹几件?”   林灼灼却道:“三妹妹又没定亲,我为何要给她。想要是吗,行啊,等你跟陈国公府的三公子正式定亲了,姐姐就送你几件如何?”   林灼灼笑眯眯的看向了林书曦。   看着林书曦生气的模样,林灼灼愈发高兴了,气人的话继续:“至于现在么……我就是不想给。”   说完,指挥着下人们搬到她院子里去,临走时看着林书妧说道:“大姐姐,明日记得来拿哦~”   最后冲着林书曦翻了个白眼,朝着西盛侯和谢氏行了礼之后便离开了。   林灼灼走后,谢氏见西盛侯脸色不太好看,说道:“书宜刚来府上,对大家都不太熟悉,才会如此。不过呢,她倒是个感恩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说完,看着林书曦道:“书曦以后对你二姐姐尊重一些。”   西盛侯也看向了林书曦。   这一日,林书曦被气得不轻。   这一晚,沈其煜又做噩梦了。跟从前一样,噩梦的最后又出现了一个姑娘。这一次,那姑娘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清晰。   分明就是西盛侯府那个二姑娘的脸。   而他似乎又看到了一头久未出现的猪。   那姑娘怎会跟一头猪在一起?   不知他为何会梦到如此奇怪的事情,也不知这些梦是不是有什么预兆。而他究竟是不是认错了人?   此时此刻,沈其煜内心极度茫然。这种失忆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去找找看,京城是否有跟林二姑娘长相相似之人。”   “是,主子。”   “对了,往京郊庄子上的农户之家找一找。”   既然他一直在京城,那姑娘应该也是京城的。而他还梦到了一头猪,说不定那姑娘是农户出身。   “……是。”虽然不解,侍卫还是应下了。 第28章 亲弟   有了昨日瑾王送给林灼灼东西的事情,西盛侯立马抓住机会,第二日一下朝就追上了瑾王。   当着众多官员的面,笑着说道:“瑾王殿下,您昨日实在是太客气了,竟然给我们家二姑娘送了那么多东西。她身份低,实在是受不住,殿下,臣今日就把东西给您送回府上去。”   沈其煜看着那些探究的目光,微微蹙了蹙眉,侧头看着眼前的西盛侯,简短的说了两个字:“不必。”   西盛侯垂着头,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也是我家姑娘不懂事,冲撞了您,昨日我家夫人已经把她禁足了。”   沈其煜向来是个正直且较真的人,是他的错他从来不会不认,听到西盛侯颠倒黑白的话,立马不悦的说道:“跟那位姑娘无关,一切都是本王的错。还望侯爷不要惩罚她。”   “嗯,有您这话臣就放心了。王爷您慢走。”西盛侯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便不再没趣的多说话。   沈其煜不知道西盛侯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点了点头离去了。   瑾王一走,立马就有人凑了过来。   “侯爷,怎么回事啊,你家姑娘跟瑾王什么时候扯上了关系?”   “是啊,瑾王给你家姑娘送礼了?”   西盛侯轻咳一声,神情倨傲:“也没什么,瑾王不过是送给小女一些玲珑阁的首饰罢了。都是误会,是误会,不值一提。”   说完,西盛侯便一脸笑意的离开了。有些话么,最好的效果就是说半句留半句。   瑾王是最热门的太子人选,但,年近弱冠却还没有正妃。为人也非常清冷,不近女色,从没听说过瑾王跟哪家的姑娘有过牵扯。   而且,传闻他府上后院中的女人都是摆设。   皇上之前说过,等瑾王办完差事回来,说什么都要给他选个正妃。结果,差事办完了,人却受伤了,而且还失忆了。   这半年过去了,皇上都没再提起来有关亲事的事情。   而如今,瑾王竟然跟西盛侯府的姑娘有了牵扯。这可真真是件大事情啊!   有那消息灵通的,亦或者当场见过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立马就去跟人说了起来。还有人听到玲珑阁三个字,立马派人去查了。   到了晚间,京城的各大世家官员之家全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两件事:第一,瑾王认错了人。第二,瑾王送了那姑娘几十件首饰赔礼。   这让大家彻底的迷惑了。瑾王究竟对西盛侯府的二姑娘有没有意思?明明是认错了人,为何要送人家那么多首饰?说有意思吧,觉得似乎还差了点什么。若说没有意思,鬼才信!没意思送人家东西做什么?从前怎么没见瑾王这般好心。   很多人在调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耳熟,西盛侯府的二姑娘,这位姑娘似乎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先是有个冒牌货来冒认,然后正主回来了却传出来土气又无德无才的名声,如今又跟瑾王牵扯到了一起。若那姑娘真的那般糟糕,瑾王怎么可能会错认?毕竟,能被人错认,说明她跟正主应该长得差不多才对,要是差太多的话,谁还能认错?   一时之间,关在后院的林灼灼成为了京城最热门的人物,人人都想一睹她的芳容。   陈国公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想起来昨日似乎妻子就跟西盛侯府的人见过面,连忙去了正院询问。   “那个西盛侯府的二姑娘跟瑾王之间是怎么回事?”   陆氏当时就在场,自认为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说道:“瑾王似乎在找什么人,但是他认错了,错以为二姑娘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就这样?”   “是啊,就是这样。妾身在那里听得清清楚楚的。”   陈国公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问道:“那个二姑娘如何?”   陆氏想到西盛侯府二姑娘对瑾王讨好的丑态,眼神中露出来轻蔑的神色。只是,想到这种难登大雅之堂之人将要成了她庶子的媳妇儿,又觉得正正合适。   “那二姑娘极好,长得非常漂亮,比那个三姑娘长得还要漂亮,而且很懂礼数。要我说啊,老三就是故意的。估摸着他是看人家姑娘老实,想要欺负她。”陆氏话里话外又把陈因璘给损了一通。   “真的?”   “自然是真的,老爷要是不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人家瑾王都差点认错了人,那姑娘能差吗?”   陈国公听后点了点头。心中想,如果西盛侯府真的坚持要把二姑娘嫁过来,那就嫁过来吧。总归两个都是庶女,而且他本意也是要跟西盛侯交好,没得结亲不成反成仇,那就违背了他重提亲事的初衷。   当天晚上,林灼灼就接到通知,解除禁足!   林灼灼顿时觉得这惩罚也太儿戏了一些,说禁足就禁足,说解除就解除,这才短短的一日的时间。   有点不像谢氏的风格。   不过呢,被解禁了也算是好事,尤其是,等她第二日去正房请安的时候,发现林书曦并没有解禁的时候,就更加开心了。   “瑾王说错不在你,不让你爹罚你。”谢氏说道。   林灼灼惊讶的看向了谢氏。   “只是,书宜,你那日行为确实逾矩了。虽然瑾王发话不让罚你,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以后在外面不可再如此孟浪。免得外人都说咱们西盛侯府没有教养。”   林灼灼忍住心中的惊讶,恭敬的说道:“记住了,母亲,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出了门之后林灼灼还在疑惑,瑾王为何管这么多的闲事。她被罚就被罚了呗,总归是她在外面做错了事情,只是,这么点儿小事儿瑾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着实怪异。   怕林贵子担心,下半晌,等林贵子从私塾回来之后,林灼灼带着好吃的去前院找他了。   “姐,我前几天听说你又被禁足了?”林贵子一脸担忧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侯府的小姐吗,为什么三天两头的出事。要不然咱们别在这里了,赶紧跑吧?”   林灼灼笑着说道:“没事,这次的确是姐姐做错了事情。”   说完,又道:“只是,逃,咱俩又能逃去哪里?什么身份都没有,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万一哪天爹回来了找不着咱们了怎么办?”   林贵子吃着手上的糕点,叹气:“是啊,姐你说得对。都怪我没用。”   林灼灼摸了摸林贵子的头:“叹什么气啊,你哪里没用了,我听说你书读得不错。要真是科举考试的那块料,在外面学一些基础,到时候咱们换个更好的地方读书。”   林贵子闷闷的点了点头。   正吃着呢,突然传来了一个粗嘎而又陌生的声音:“你就是我姐?”   林灼灼愣了一下,视线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那个清秀的少年。这少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谁?你跟我姐长得好像啊。”林贵子抬起头来擦了擦嘴说道。   这话也点醒了林灼灼。跟她长得像……这位莫不是这身子的亲弟弟,也就是西盛侯府的五少爷林书吾?   “你是……书吾?”林灼灼不确定的问道。   林书吾听后,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跟着先生去游学了,过了二月就走了,走了半年才回来。在路上时,就收到过府中的来信。   第一封是他有了个亲姐姐。结果,开心了没两天,又来了第二封信,这姐姐是个冒牌货。然后,难过了没几日,又来了第三封信,找到了真的。   在路上他就心急如焚,想要见一见这个亲姐姐。   在他很小的时候姨娘就死了,而父亲也不怎么重视他,所以,在府中他一直孤苦一人。别的兄弟姐妹都有姨娘和手足,唯他没有。   如今好不容易多了个姐姐,他自然非常开心。   早上回来之后便想着见她,但听说姐姐去了族学,便暂且按捺住,休息了一下。结果,刚刚一醒过来,就听说姐姐来外院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却不曾想,等了许久也没见姐姐过来。   再后来,就听小厮说,姐姐去了隔壁给客人住的小院子。还没走到这里,便听到姐姐跟那个养弟说要逃跑的事情。他心里难过万分。   这个姐姐根本就不喜欢他,也从未考虑过他,还没见着他就想跟着她养弟逃跑了。   此时,再听着姐姐疑惑的声音,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他姐姐根本就不知道他回来了,一点都不关心他。   “原来你不是来看我的!”林书吾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转身跑掉了。   这位少年来了之后一共说了两句话,说完就一脸生气的跑了,林灼灼完全不懂这少年到底是何意。如果真的是她的亲弟弟,似乎有点难相处啊。   林灼灼一脸莫名的跟林贵子对视了一眼。   林贵子问道:“姐,这是谁啊,是不是府上的少爷?”   林灼灼想了想,保守的说道:“不知道,没见过,可能是吧。”   说完,又想起来刚刚提来的关于读书的事情,转头又交代了林贵子几句。无非是让他好好读书,争取光宗耀祖。即便不能光宗耀祖,也要多识几个字。   说着说着,林贵子突然提起来一件事情:“姐,你说大伯他们一家是不是还在牢里啊?”   听了这话,林灼灼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应该是吧,姐也不知道。”   “那日村长爷爷是不是想让姐帮他们求求情?”林贵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灼灼点了点头。   “那你,那你说了没?”林贵子试探的问道。   林灼灼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了林贵子:“贵子,你想让他们出来吗?”   林贵子抿了抿唇,脸上露出来迟疑的神色。 第29章 纠结   林贵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一直都在欺负奶奶和咱俩,把奶奶气病了好几次。而且还差点把你逼死了。虽然他们做错了那么多事,可他们毕竟还是咱们的亲戚……”   林灼灼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想,哪里是差点逼死了,原主早就已经死了。   不仅如此,这两口子还差点把她卖给了钱员外,还试图抢占原主的身份!   每个朝代都有每个朝代的律法,按照东熙国的律法,这一家人应该被关一年,如今已经过去了半年左右。   “有时间的话,我去问问父亲,但不一定能不能行。”林灼灼说道。   林大齐一家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原主。但,原主毕竟是林大齐的爹娘救的,又有林二铁养育她的恩情。而且,林贵子如今是她最重要的人,再加上还有村长之前的委托。   只是,林大齐虐待的是原主,而西盛侯是原主的亲爹。如果西盛侯不同意放过他们,林灼灼也没有任何办法。说到底,这生恩养恩都是原主的,并不是她的,她不过来到这里才半年的时间,没法替他们做决定。   这也是林灼灼一直没能开口的原因。   说完这事儿,临走之时,林灼灼把林贵子拉到了房间里,两个人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贵子,你还记得之前咱们救过的那个人吗?就是在山洞里养伤的那个。”   “那个拿剑指着姐姐的那个坏人吗,记得啊。他不是走了吗,怎么,他又出现了?他是不是又欺负姐姐了?”   林灼灼看着稍显激动的林贵子,安抚道:“别担心,并没有。”   林贵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姐你离他远一点。”   林灼灼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那人身份不一般,如果你在街上看到了他,你也离他远一点,千万别去打招呼。如果他万一过来找你说话,也也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林贵子不解的问道:“为啥啊,姐?是他莫名其妙的对不起咱们。而且咱们不是救了他吗?”   瑾王的身份林灼灼不敢告诉林贵子,就怕林贵子不小心说漏了嘴,亦或者见到瑾王时露出来马脚,那样的话就完蛋了。   “你别问那么多,记住姐说的话就行。听到了没?”   “嗯,我记住了,姐。”   见林贵子答应了,林灼灼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估摸着,瑾王应该不记得林贵子了。毕竟,贵子当初似乎没有跟瑾王说过话。   关键在于,贵子千万别跟她似的,主动上去说话就行。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林灼灼回到了前院。   刚刚坐下没多久,又被西盛侯叫到了书房里。   西盛侯对她的态度极好,看起来心情甚好的样子。正好林灼灼也有事找他,想着说完事之后就说出来。   “灼灼,你跟爹说实话,你到底认不认识瑾王?”西盛侯认真的问道。   林灼灼看着西盛侯认真的眼神,微垂眼帘:“不认识。”   “当真?”西盛侯问道。   林灼灼没有一丝迟疑的点头:“真的不认识,要是认识的话我肯定早就说了。瑾王那天不也承认自己认错了人么。”   西盛侯听后,有些失望。不过,他总觉得瑾王似乎对林灼灼有些不同。   “嗯,不认识就不认识吧。以后若是在外面见了瑾王,记得去给他请安。能被瑾王错认,也是你的福气。”   “知道了,父亲。”林灼灼表面上答应了,实则心里在默默吐槽。上去请安?别开玩笑了,以后见到瑾王她绝对会绕道走!   见西盛侯说完了事,林灼灼把刚刚跟林贵子讨论的事情跟西盛侯说了一下。   西盛侯听后,生气的说道:“关一年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一家人了!爹已经打听过了,这一家人从小就欺负你,常常不给你饭吃,还让你干活,你在他家过得就是丫鬟的生活。他们还差点逼死你,让你去给什么员外当小妾。最后竟然还敢来冒认,让全京城看咱们侯府的笑话。这一家人简直混账无耻!”   西盛侯越说越生气,桌子上的茶杯都被他扫落在地了。   他即便是再不重视眼前的这个女儿,但这个女儿也是他亲生的。阴差阳错,他亲生的女儿过了十七八年猪狗不如的生活,他如何不气?   “灼灼,你竟然还为了这样的一家人求情,你真的是太心善了。想到你受的那些苦,爹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说起来那些往事,林灼灼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属于原主的那种情绪慢慢的浮上心头。   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心中酸涩的同时,也想到了那一对救了她的老夫妻。   “可女儿毕竟是这一家人救的,当年若不是奶……孙大娘,女儿可能就冻死在路上了。”林灼灼说道。林大齐毕竟是孙大娘的儿子,如今林二铁或死或者失踪,孙大娘就只有林大齐一个儿子了。   西盛侯摔了茶杯仍然不解气,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想到前几个月被满朝文武嘲笑的样子,想到自己女儿以前受过的苦,越想越气。   “对,爹就是看在这件事的份上才没让人加重刑罚。关他们一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想必这半年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不敢再来侯府打秋风了。”林灼灼继续劝说。   西盛侯生气的道:“此事不必再提了,爹想想再说。”   女儿还是太心善了。不过,心善的女儿总比狠心的女儿好。西盛侯又宽慰了林灼灼几句。   “嗯。”这一次林灼灼没再继续说下去。   一边是原主的养父母,一边是亲生的父母,两边都有恩情。而养父母那边的确做错了事情。林灼灼并不知道原主会是什么样的打算,她也难以替原主做主。   情她已经求过了,能不能成并不是她能左右的。   等到林灼灼要退出去的时候,西盛侯说道:“对了,你五弟弟回来了,今晚上都去正院吃饭。”   顿时,林灼灼想到了那个跑过来冲着她说了两句话就跑掉的少年。   “嗯,知道了,父亲。”   晚饭时,林灼灼再次看到了下午见过的那位少年,果然,这少年就是她的亲弟弟,西盛侯府的五少爷林书吾。   “灼灼,这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书吾。”谢氏为林灼灼介绍。   按理说,应该是林书吾过来给她打招呼。然而,林书吾像是没听到似的,并没有搭理他。尴尬间,林灼灼率先开口了。   “见过五弟弟。”随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林书吾。细看之下,五官的确跟她长得有些相似。   林书吾抿了抿唇,依旧没吱声。   李姨娘在一旁笑着道:“咱们家五少爷出去一趟怎么不说话了。这可是你二姐姐。”   林书吾小声的嘀咕:“她才不是我姐姐。”是别人的姐姐还差不多。   谢氏听后,立马冷了脸:“老五,怎么说话呢?”   “夫人可别怪五少爷,五少爷这是离家久了,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姐姐,有些陌生。”李姨娘在一旁劝道。   林灼灼听了这话,对李姨娘更加迷惑了。这个姨娘做事为什么这般奇怪,时好时坏。当你觉得她是好人时,她又会做一些很坏的事情。当你觉得她是个坏人时,她又会做一些看起来好的事情。   “再陌生也不能说这般话。”谢氏冷着脸说道,“还不快跟你二姐姐行礼?”   林灼灼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笑着说道:“母亲不必生气,下午时五弟弟已经主动来见过我了。只是我当时做错了一些事,惹恼了五弟弟,他才会说出来这般话。”   “五弟弟,姐姐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了,你能不能原谅姐姐?”林灼灼笑着说道。   林书吾看着眼前的这张笑脸,慢慢的想起来早逝的姨娘,眼眶渐渐的有些酸涩。   “二姐姐。”   谢氏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恰好此时前面有事情,谢氏便离开了。   见谢氏离开了,林灼灼朝着林书吾走了过来。想着他不过是十二岁大的孩子,还是她的亲弟弟,便有意想要亲近一下。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林灼灼,也就是你的二姐姐。”   林书吾还没说话,林书曦倒先开了口:“也不知二姐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书吾向来听话乖巧,竟然被二姐姐给气着了。”   林灼灼蹙了蹙眉,看向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林书曦。还没等她开口,只听林书吾说道:“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   说完,谁也没搭理,跑去找林伯即了。   林书曦恨恨的看着林书吾的背影,生气的说道:“出去了半年,真是越来越不让人喜欢了。”   林灼灼听后,嘲讽道:“三妹妹还是自我反思一下吧,我看不讨喜的人是你才对。”说完,也出去了。   她刚刚还在想,李姨娘和林书曦是不是跟林书吾关系极好,若是很好的话,倒是有些难办了。听到刚刚的话她就放心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林灼灼还是很想关心一下林书吾。然而,吃饭的时候,她给了很多次暗示,结果林书吾看都不看她一眼。   像是在赌气一般。   只是,等她不看他的时候,又感觉有道视线看了过来。   林灼灼又抬头看了过去,结果只看到林书吾慌忙的低头吃饭的模样。   如是几次之后,林灼灼也明白了些什么。   等到林书吾再次看向她时,她不动神色的夹着菜,然后突然看向了林书吾。这一次,林书吾被她抓了个正着。   筷子没夹稳,菜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西盛侯的视线立马看向了林书吾,眉间微微皱了一下:“书吾,好好吃饭。”   “是,父亲。”林书吾红着脸羞愧的说道。   林灼灼立马自责起来,都怪她刚刚吓到了林书吾,他才没拿稳筷子。   “爹,其实刚刚都怪我,我刚刚……刚刚瞪了书吾一眼。”   林灼灼的话刚说完,林书吾红着脸反驳:“要你多事,就是我筷子没拿稳。”   “我……”林灼灼还想再多说什么。   西盛侯看了看林灼灼又看了看林书吾,道:“好了,吃饭。”   接下来,一直到吃完饭,林书吾都没再看向林灼灼。等吃完饭,林灼灼正想去缓和一下关系,结果林书吾理都没理她,跟在林伯即后面屁颠屁颠的走了。   林灼灼顿觉丧气。   毕竟是自己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们又没了姨娘,林灼灼曾听下人说过,他似乎过得也不太好。虽然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却因为是庶出,一直不受重视。所以,她很想问问跟他缓和一下关系。结果,接下来一段时间,林书吾一直在族学里读书,对她避而不见。   哎,傲娇少年的心思真难懂。   碰了几次钉子之后,林灼灼也不再去找林书吾了。只想着等哪日他放假了再去探望一下。   如今已经步入十月份,眼见着快要到冬天了。远行的老夫人过不了几日也要回来了,想到老夫人对庶出孩子的不喜,李姨娘更加的着急。   也不知侯爷怎么想的,这半个月以来一直没再提把林灼灼嫁给陈因璘的事情。   这日,李姨娘又吹了吹枕边风。   “侯爷,您不是一直想把二姑娘嫁到陈国公府去么,奴婢听说国公府的人那日见着二姑娘之后,口风没那么紧了,您要不要再问一问?”   西盛侯微微蹙了蹙眉,一脸的沉思。   等了许久,见西盛侯一直没讲话,李姨娘继续说道:“侯爷,您可要抓紧了,老夫人就要回来了。她老人家一旦回来,陈国公府说不定就不同意二姑娘嫁过去了。咱们得在她老人家回来之前确定下来。”   听了这话,西盛侯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这件事情且容我想想。”   自从那日见到瑾王对林灼灼的态度不一般之后,西盛侯就像谢氏打听了一下那日在玲珑阁的事情。听了之后,他有了别的想法。   瑾王这人不近女色,这满京城的姑娘,就没见着他对谁另眼相待。   好不容易瑾王对自家二姑娘态度不同于别人,西盛侯自然是存了些别的心思。   就算是认错人了又怎样?能送那么多东西,说明他们家二姑娘在瑾王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因着这样的缘分,说不定他们家二姑娘能被瑾王纳入府中。   他一直都知道三姑娘喜欢瑾王,他也一直存着把三姑娘送入瑾王府当侧妃的心思。   之前陈国公府横插一杠,着实把他气得不轻。还好后来又多出来个二姑娘,解决了他的烦恼。   而如今,眼见着二姑娘更有望入瑾王府,西盛侯自然开始犹豫了。   只是,自从送了二姑娘一车首饰之后,瑾王那边就没再有半点消息,也让西盛侯的想法有些动摇。   万一把更优秀的三姑娘许给了陈国公府的庶子,而次一点的二姑娘却没能入了瑾王府,他岂不是亏大了?而如果把二姑娘许给了陈国公的庶子,那边瑾王又想求娶,这可该怎么办。   老奸巨猾又自私的西盛侯陷入了矛盾之中。   他决定,这几日还是厚着脸皮先去探探瑾王的口风再做决定。 第30章 装病   不仅西盛侯关心瑾王的终身大事,宫中有人比他更加的关心。   在瑾王上次离京之前,皇上和苏贵妃就已经跟瑾王商议好了,等他回来就要娶正妃。然而,瑾王失忆了,这件事情也就搁置在了一旁。   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结果苏贵妃再次跟瑾王提起来时,瑾王却一脸的无辜:“母妃,这些事情儿臣都不记得了,等儿子记起来时再说吧。”   苏贵妃被这句话气得不轻,一整宿没睡好。过了没两日,又把瑾王叫到了宫中商议此事。   瑾王又再次推脱了。   等到第三次被苏贵妃叫进宫里的时候,瑾王仅留了一句“不恢复记忆不娶妻”就出宫了。   看着苏贵妃伤心的模样,可把明厚帝给气得不轻,二话不说把瑾王赶出京城,让他去京郊大营练兵去了。   可练兵依旧不能解决问题,苏贵妃又再次试图把瑾王叫到宫中。结果这下好了,瑾王自己练兵练上瘾,直接脱掉。   万般无奈,苏贵妃想了个法子。   装病!   果然,一听这个消息,瑾王立马从京郊大营赶了回来。   **********   林灼灼这边也不知道西盛侯正在算计她的亲事问题,她正忙着在族学里识字以及学习琴棋书画。   如今字已经认得差不多了,要开始动笔写了。只是,她这双拿惯了硬笔的人哪里能习惯得了软笔。练了几日,每日都弄得满手都是墨汁,还浪费了不少纸。   在听到霜降说她这一天得用费一两银子的纸时,虽然不是花的她的钱,但穷得太久又小家子气的林灼灼开始心疼了。   摸着上好的纸张,她实在是下不去笔。这纸也太贵了,给她这种初学者着实有些浪费。   再加上,娴姑姑对于她识字很快练字很慢有些失望,林灼灼想要出去透口气。   谢氏也不拘着她,一听她的意图,给了她十两银子。   林灼灼爽快的道,这一个月府上都不用再给她准备纸张了。   出了门之后,林灼灼立马开心起来。整日在府中学习,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身在一个繁华的古代京城里。看着路上的建筑,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心情无比舒畅。   逛了许久,吃了一些好吃的,这才找到了一家卖纸张的店铺。花了二两银子就买了一个月的用量,剩下的八两银子可以攒起来了。   她现在虽然衣食无忧,但真的很缺钱。做人得有危机感,没钱就觉得没有安全感。   林灼灼开心的跟霜降一起回府,结果,刚出了门往右边一看,迎面就有两匹快马骑了过来。   看着速度极快的两匹马,林灼灼第一反应不是后退,而是一把抱住霜降,动作利落的往旁边倒去。   结果,倒下了十来秒之后,那两匹马才快速的从身边过去。后面那匹马上的人还回头看了一眼。   想到刚刚的那两匹马,林灼灼想骂人。她真的是太蠢了,把马的速度想太快,想成了汽车的速度。虽然马已经过去了,可林灼灼却实在是不想从地上爬起来。   太尴尬了,简直不能再丢人了!   她不起来不代表霜降不起来,霜降被林灼灼压了许久,弱弱的问道:“姑娘,咱们还要在地上趴多久?”   林灼灼被这话臊得满脸通红,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了。   只听霜降一脸茫然的问道:“姑娘,咱们刚刚为什么……”   “咳咳,那什么,还好刚刚没撞到我们。”林灼灼拍了拍身上的土开始左顾右盼的转移话题。等看到刚刚买来的纸已经弄脏的时候,林灼灼顿时气闷。   霜降率先开口:“姑娘,怎么办啊,纸已经脏了,不能用了。”   林灼灼看着脏了的纸,顿时觉得心塞,这可是二两银子啊。   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买单。   闭了闭眼,林灼灼任命的又走进了店铺,重新买了二两银子的纸。这一次,她抱得死死的。   **********   皇宫   到了宫里之后,沈其煜突然想起来一事,问道:“刚刚来的路上是不是撞到了人?”   夜白琢磨了一下说道:“并未。您的马还没过去,那姑娘远远的就抱着婢女摔倒在一旁。”   沈其煜微微蹙眉:“你是说她们是故意的?”   夜白想了想,没对这个问题做出来回答,而是说道:“属下看着那人似乎是西盛侯府的二姑娘。”   一听这话,沈其煜的脸色变了变。   自从那日见了林灼灼之后,过了没几日,他便去了京郊大营,一直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情。而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没有再梦到那个姑娘。   此时一听到那个姑娘的信息,心中顿时又有些茫然。   “主子,要不要跟西盛侯说一下,那姑娘的举止——”   夜白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沈其煜锐利的眼神看了过来。   “一会儿出宫之后去打听一下人有没有受伤。”   夜白心中一凛:“是。”   交代完之后,沈其煜匆匆忙忙去了苏贵妃的寝殿,到了的时候,御医刚刚把完脉,正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   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快步走进了苏贵妃的寝殿。   看到沈其煜身影,苏贵妃脸上的表情立马冷了下来。   见状,沈其煜关心的问道:“母妃,您身子如何了?”   虽然他依旧没能想起来苏贵妃,可这些日子以来,苏贵妃对他的好情真意切。而且,大脑虽然忘记了,可是身体却非常的诚实,心里对苏贵妃非常的熟悉和亲近。   随着越走越近,沈其煜感觉同样的场景似乎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头微微一痛,沈其煜忍不住伸出来手抚了抚额头。   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苏贵妃的冷脸再也维持不住了,着急的掀开被子跑了过来,一脸关心的问道:“煜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头又开始痛了?御医呢,快把御医叫回来。”   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之后,沈其煜的头渐渐的不痛了。   “不用了,儿子的病不要紧。”沈其煜道,“母妃的身子如何了?您怎么下来了,快快躺回床上去。”   刚刚看到儿子头疼,苏贵妃哪里还顾得上装病。此时见儿子虽然无碍,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仍旧非常担心。   “都怪母妃,让你把你叫回来了。肯定是路上骑得太快,风吹的头痛。你快坐下歇会儿。”   沈其煜仔细打量了一下苏贵妃的脸色,不知为何,刚刚头痛过后,有一个念头浮现在了脑海中。   母妃在装病。   “嗯,母妃还是回去躺着吧。”沈其煜不动声色的说道。   苏贵妃见沈其煜已经说了几次,便躺了回去。   刚躺下,就听沈其煜说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老毛病了。”苏贵妃随口答道。   “这次是心痛还是头痛?如果是心痛就别再找黄太医了,张太医治心痛治得好,也知道母妃需要什么药。要是头痛,就……”   这些话全都不是沈其煜此时最真实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景,这些话脱口而出。说着说着,沈其煜察觉到了不对,有些说不下去了。   而这时,苏贵妃一脸惊喜的看着沈其煜:“煜儿,你可是想起来什么了?”   儿子的这些话,跟上次戳穿她装病时说的内容以及口吻简直一模一样。   沈其煜微微蹙眉,看着苏贵妃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苏贵妃顿时又失望了。   沈其煜看着苏贵妃失望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动,问道:“母妃,您可是希望我能想起来所有的事情?”   苏贵妃想也不想的答道:“这是自然,母妃自然希望你早日想起来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吗?包括那个……”姑娘吗?   终究,沈其煜还是没能问出口。如果西盛侯府的二姑娘不是他要找的人,那么他想要找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嗯?包括什么?”苏贵妃问道。   “没什么。”沈其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问道,“刚刚太医怎么说?”   苏贵妃扯了扯嘴角:“老毛病了。”   “嗯?什么老毛病?”沈其煜一脸认真的问道。   看着儿子这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苏贵妃气不打一处来。什么老毛病,这还用说吗?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每次见着儿子她都会问一遍,而每次儿子都会搪塞她。   刚刚儿子说出来黄太医这个名字,分明就是戳穿她装病,这会儿竟然还敢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跟她说话。   “母妃什么老毛病难道你不知道吗?兴王如今府中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而你呢?别说孩子了,你连正妃都没有。昨个儿青妃还抱着兴王的儿子来母妃这里炫耀,你说母妃心里有多难过?”苏贵妃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旧话重提,作为儿子,沈其煜一个字也不敢反驳,只能跪下来请罪。   “都是儿子不孝。”   “你就是个不孝子!”苏贵妃哽咽的说道,“每次母妃让你娶妻,你都要推拒。好不容易你答应了,结果又失忆了,现在还不认账了……”   苏贵妃话匣子一打开,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等到训斥的话告一段落时,沈其煜想到了林灼灼那张脸。   “母妃,儿子可以娶妃。”   苏贵妃正喝口水润嗓子,打算一会儿继续说下去,没成想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真的?”   沈其煜抬起头来看向了苏贵妃:“只是儿子要娶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母妃怎么不知道?”苏贵妃诧异的问道。   沈其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毕竟是自己生的儿子,苏贵妃立马明白了沈其煜的意思,问道:“难不成,还是梦中的那个姑娘?”   沈其煜艰难的点了点头。   苏贵妃听后,气得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梦中的姑娘?明明就没有那个姑娘,你竟然还说要娶她。你这不是存心的么,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想娶妻,只是哄骗母妃罢了!”   沈其煜脸上的神色未变,认真的看向了苏贵妃:“母妃,真的没有那样一个姑娘吗?”   苏贵妃看着沈其煜不信任的眼神,顿时火大:“自然是没有,难不成母妃会骗你不成?”   沈其煜想到这件事情可能是父皇从中阻挠,而母妃说不定也是帮凶,便没再说什么。   “既然母妃身子无碍,儿子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说罢,不顾苏贵妃的挽留,离开了皇宫。   苏贵妃气得狠狠地砸了一下床。   还以为失忆了能好说话一点,结果一提到这件事情,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一样的倔!   真不知道她怎么就生了个这样不知男女情爱的儿子。   到了晚上,暗卫来报:“西盛侯府的二姑娘并未受伤。”   沈其煜点了点头,挥挥手让暗卫退下去了。   低头看着桌子上全京城长得像梦中姑娘的画像,沈其煜沉默了许久。   这一晚,他再次梦到了林灼灼。   醒来后,沈其煜吩咐:“去查一下西盛侯府的二姑娘。”   想到西盛侯府二姑娘的那副作态,夜白心里一紧,面色微带犹豫,看着沈其煜难看的脸色,说道:“是。” 第31章 议论   苏贵妃生病一事很快就传开了,随之传开的还有苏贵妃对瑾王催婚一事。流言中,有人暗指瑾王对苏贵妃不敬不孝。   说苏贵妃是被瑾王气病的。说瑾王不敬苏贵妃,态度非常的恶劣,并且添油加醋的传了一些瑾王对苏贵妃不孝的话。   上朝之前,很多大臣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等上了朝,重要的事情都汇报完毕之后,一个御史站了出来。   “皇上,臣听闻瑾王殿下对生母苏贵妃不敬,此举甚是不妥……”随后,开始巴拉巴拉的开始引经据典的批评瑾王。   御史的话很快得到了两三个朝臣的支持。   瑾王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明厚帝蹙着眉头看着跪在殿上面无表情的儿子。这儿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失忆后似乎跟他不太亲近了。不管他说什么都是这样的表情。   瑾王在朝堂上多年,又是众多皇子中最出众的,即便如今不是太子,也得到了朝堂上大多数官员的支持。   所以,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皇上,老臣也听到了一些传言,还请皇上证实。此事是否与瑾王的亲事有关?”   听了这话,瑾王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明厚帝一直都在盯着瑾王快,很快就捕捉到了这一点,立马说道:“太傅所言极是,正是因为这一点。不过瑾王并未与贵妃争吵,母子两人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   “说起来,瑾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册立正妃了。”   “臣附议!”   “臣记得之前就提及过此事,如今已经过了半年有余,瑾王的身体已经恢复,这件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臣附议。”   ……   说着说着,事情就偏离里最初的轨道。兴王看着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朝臣,顿时郁闷不已。   “父皇,三哥与贵妃争吵,对贵妃娘娘不孝,是不是应该惩罚?”   明厚帝的视线快速的扫了过来:“你是如何得知你三哥与贵妃争吵过?”   兴王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听小丫鬟说的吧,这样一说一是显得他不够谨慎,二是有安插人手的嫌疑。嘴角嗫嚅了几下,蔫蔫儿的说道:“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这么说就是对的吗?以后不要道听途说,要有自己的判断。”   被训斥了一番,兴王顿时蔫儿了。他本就不知道苏贵妃和瑾王到底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苏贵妃请了太医,还听小丫鬟说听到了争吵声,具体说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的手还没那么长,伸不到苏贵妃那里去。   “父皇教训的是,儿子知道了。”   接着,大家又开始议论给瑾王选妃的事情。   兴王就更加郁闷了。他三哥本就在朝堂上势大,要是再给他选一门得力的亲事,这皇位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这时,只听瑾王朗声说道:“如今儿臣并未恢复记忆,不想娶妻。”   朝堂上静默了片刻,立马又有人反驳:“没有记忆没关系,不会影响殿下娶妻生子。”   “是啊,是啊,殿下看起来跟失忆前一样。”   “有道理,还是要娶妻。”   明厚帝满意的听着朝臣们的议论,眼角余光瞥着儿子难看的脸色。   “父皇,儿臣或许有喜欢的人,不想在恢复记忆前娶妻。”瑾王说这话时,眼睛直视着明厚帝,试图从明厚帝的脸上看出来些什么。   然而,明厚帝却是一脸的坦然,说道:“你有喜欢的人?这怎么可能。”   “哈哈,是啊,是啊,瑾王,您放心好了,老臣可以保证您绝对没有喜欢的人。”   “哈哈哈哈,瑾王放心好了,臣也可以保证。”   “您从前跟现在一样,别说是喜欢的人了,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瑾王:“……”   看着儿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明厚帝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说——”   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宝贝儿子打断了。   “父皇,儿子想恢复记忆之后再娶妻,还请您成全。”   被儿子打断了话且反驳,顿时,明厚帝的脸色不好看了。   朝臣们看着明厚帝的脸色,也都不说话了。   明厚帝愤怒,瑾王坚持,父子俩对视了许久。明厚帝愤然起身,留下两个字:“退朝!”   很快朝臣们都散了,而瑾王却还跪在大殿上。   下了朝,西盛侯的脸色不太好看。   瑾王的亲事不知道被提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没能成功。而如今看着瑾王这副倔强的模样,能成亲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陈国公府那边本就对二姑娘不太满意,而如今母亲快要回来了,若是陈国公到时候执意要娶三姑娘,他也无计可施。   这事儿还是快刀斩乱麻,问清楚些比较好。   做了决定之后,西盛侯派人在宫门口等着瑾王。   后半晌,西盛侯终于得到了消息,瑾王从宫里出来了。听后,他赶紧去假装跟瑾王偶遇了。   瑾王的脸色虽然很难看,但西盛侯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尴尬的寒暄了几句之后,看着瑾王的冷脸,西盛侯说不下去了,直奔主题。   “瑾王殿下不必如此难过。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想让孩子成亲,皇上也是关心您。说起来,臣家里的三个姑娘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大姑娘马上就要成亲了,二姑娘和三姑娘也已经在议亲了,也不知道该给她们找个怎样的夫婿。”   沈其煜想到他敬爱的父皇或许是阻挠他和梦中姑娘相遇的人,心情有些复杂。他本以为西盛侯找他有事,没想到走了一路,只听到他絮絮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   心情更加不好了。   停下脚步,沈其煜问道:“侯爷今日找本王可是有事?”   西盛侯没料到瑾王会是这样的反应,顿时卡壳:“呃,没事,这不是恰好遇到了么。将心比心,跟王爷说说儿女的亲事问题。”   沈其煜毫不留情的打断:“既然侯爷无事,本王因府中还有要事要忙,就先行一步了。”   接着,又补充道:“祝侯爷早日为女儿找到如意郎君。”   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侍卫潇洒的离开了。   西盛侯吃了一嘴的灰尘,心中非常的失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不管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在瑾王这里都没什么希望了。   陈国公府的这门亲事着实糟糕,还是让差一点的二姑娘去吧。三姑娘就算入不了瑾王府,也能寻摸着找个比陈国公府更好的亲事。   所以,等晚上李姨娘又跟西盛侯提起来陈国公府亲事的时候,西盛侯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便去找陈国公了。陈国公想到陆氏对林灼灼的评价,又想着跟西盛侯府修好,便同意下来。   回府之后,陈国公便跟陆氏说了这事儿,让她好好准备一下去西盛侯府提亲。   陆氏想到那日见过的林灼灼,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老爷放心,妾身一定好好给璘儿准备,保管让您满意。”   陈国公只是想跟西盛侯府扯上关系,寻求坚实有力的盟友,一旦事成,便没什么意见了。所以听到陆氏的话,满意的点点头:“你做事我放心。”   陈因珏回府时,看着母亲脸上的笑意,多问了几句。结果就听到,换来换去,最终跟西盛侯府定亲的人最后确定为二姑娘。   想到那日那位二姑娘处心积虑的想要推掉亲事,而如今却还是没能得偿所愿,顿时觉得她可怜。   只是,一想到那样有趣的姑娘竟然要嫁给他三弟那种纨绔,又觉得有些可惜。   “珏儿你是没见,那姑娘虽然长得好看,但那性子也太孟浪了一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跟瑾王示爱,把西盛侯夫人给气的啊。还好咱们府上没有那种乡下来的姑娘,要不然啊,娘也得被气着了。”   陈因珏听到母亲的话,深觉有些熟悉。仔细想来,她对着瑾王的这一招岂不就跟那日对着他三弟的一招一样么。想到那日瑾王心急火燎的去找那姑娘的情形,心想,这姑娘竟然也没看上瑾王吗?   有意思。   只是,如果她知道拒绝了这么多人,最终却还要嫁给他三弟,不知道会是何种反应。   他总觉得那姑娘不会坐以待毙,他倒是有些期待那姑娘的反应了。   “是吗,等到她嫁过来却是要好好瞧一瞧了。”陈因珏笑着说道。   陆氏却道:“你可要注意些,谁知道这姑娘嫁过来会不会勾引你,少见这样的姑娘。”   陈因珏顿时乐开了花,想到那姑娘对他不假辞色的模样,笑着道:“娘你放心就是了,那姑娘喜欢的是三弟那种人,不会喜欢我的。”   陆氏听后,又不放心的说了几句。   然而,陈因珏料错了一件事情,林灼灼并不知道她还是要嫁给陈因璘,而这件事情还是他亲口对林灼灼说的。 第32章 救人   第二日便是初一,谢氏带着女眷去上香。   去的时候,林灼灼和林书曦坐在了一辆马车上。   林书曦近日似乎格外的开心,时不时的就看着林灼灼笑出声来。   林灼灼觉得这个情境颇为熟悉。那日去玲珑阁似乎就是这样,林书曦笑得一脸诡异。   事后她想了想,总觉得出门遇到陈国公夫人有些巧合。说不定就是被安排好的。观谢氏的反应,似乎是不知道的。但她觉得林书曦应该是知情的。   而今日,林书曦又是这样的反应,而且,今日似乎比上次笑得更加开心一些。   “三妹妹遇到什么大喜事了,说出来让姐姐也听一听。”林灼灼不动声色的问道。   林书曦一副想说又不说的样子,支支吾吾了许久,道:“没什么,出府了自然就开心啊。”   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林书曦没再盯着林灼灼看。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寺庙中,上完香之后,林灼灼在寺庙里走了走。   前世虽然去过很多寺庙,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古色古香的寺庙。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却走过来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陈因璘!   林灼灼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又被设计了!不过,等陈因璘开了口,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呦,哪里来的小娘子,好漂亮啊!”   林灼灼心里冷笑。   站在一旁的霜降却是有些紧张,慌忙的低下了头。   “咦?这个小丫鬟好生耳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可见在下跟姑娘很是有缘分,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陈因璘调戏道。   林灼灼听后顿时一惊,她忘了,当日霜降并没有化妆。   正想着如何教训一下这个色胚,只见后面又走过来几个人。   “陈三,兴王让你去请慧法大师,你怎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陈因璘立马换了一张脸,讨好的道:“马上就去。”   说完,冲着林灼灼挑了挑眉:“小娘子,别走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既然陈因璘走了,林灼灼也不欲多事,带着霜降回到了休憩的院落。   没过多久,就开始吃午膳了。   这期间,林灼灼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不只林书曦,李姨娘也怪怪的。这两个人像是在预谋什么一般。   吃完饭之后,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便打算离去了。   因着林书曦在跟李姨娘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后面拖拖拉拉的,林灼灼便先去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此时马车正停放在一旁,车夫不知去了哪里。   “咦,车夫呢,去了哪里?”霜降疑惑的问道。   林灼灼道:“许是去休息了还没过来吧。咱们先去马车上等着吧。”   在霜降的搀扶下,林灼灼上了马车。   只是,一上马车,林灼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凌乱,血腥味儿。   等反应过来之后,林灼灼立马就要转身下车。   霜降正欲上车,被林灼灼奇怪的举动搞蒙了。   “姑娘,怎么了?”霜降道。   “林姑娘,等一下。”一个虚弱的声音说道。   霜降大惊。   林灼灼觉得声音有些耳熟,看向了藏在座位下面的男人。   “林姑娘帮我一下,我帮你推掉你和我三弟的亲事如何?”陈因珏声音清晰的说道。   “姑娘,要不要,要不要……”   林灼灼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藏在车里面的陈因珏:“这亲事我早就推掉了,不需要你的帮忙。”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因珏苍白的脸上露出来笑意:“姑娘或许还不知道吧,昨日你父亲与我父亲又重新确定了定亲人选,那人便是你。”   林灼灼刚要反驳,突然想到了今日有些怪异的林书曦以及李姨娘。   “姑娘,三姑娘过来了。”霜降声音颤抖的低声提醒。   林灼灼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未发一言,转身下了车。朝着迎面而来的林书曦走了过去,看着笑容灿烂的林书曦,林灼灼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又撺掇着父亲让我替你嫁给陈三公子?”   林书曦笑容先是一僵,随后更加的灿烂:“二姐姐,看来这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呀,消息还挺灵通的。”   “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林灼灼冷着脸问道。   “不是哦,是父亲自己决定的。”林书曦笑着说道。   这时,李姨娘走了过来,笑着道:“二姑娘,恭喜你了。你真是幸运,刚从乡下被找回来,接着就能加入国公府。”   林书曦看着李姨娘的笑脸,微微眯了眯眼睛:“是么,只是不知道这份‘幸运’是不是人为的了。”   如今,她可以非常的确定了,这门亲事定绝对是李姨娘撺掇的。以林书曦的智商,想必做不成这样的事情。之前她本以为林书曦是林书曦,李姨娘是李姨娘。如今看来,却是她想错了。这两个人本就是一体的,不分你我。   一样的不怀好意,一样的坏!   李姨娘笑容未变,一派从容,仿若听不懂林灼灼话中的深意:“二姑娘这是何意,这都是你命好,命中注定的。”   “可我怎么觉得我回府就是为某些人挡灾的。”林灼灼看了看林书曦,又看了看李姨娘。   李姨娘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二姑娘从一个乡下的丫头变成了如今的侯府姑娘,将来还会嫁入国公府,成为国公府的媳妇儿,哪里来的灾?”   “是啊是啊,二姐姐,哪里来的灾?”林书曦也在一旁说道。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各位爷,刚刚他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他受了伤,肯定走不远。”   “你确定吗?”   “绝对的,我亲眼看到他扶着墙转了过来。呐,你们看,这柱子上还有血迹。”   “搜!”   听到这些嘈杂声,林灼灼的大脑快速的运转起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找的应该是陈因珏。而此时,那人正藏在她的马车上。   很快,又走过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一身华服之人。而刚刚调戏过林灼灼的陈因璘,此时正站在他的一旁。   “见过兴王。”   “可有找到那小贼?”   “属下无能,还未找到。”   “还不赶紧去找。”   “是。”   兴王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恰好注意到了后面的马车。   “你去马车那边搜一下。”   陈因璘看到林书曦时,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应道:“是,王爷。”   看着越走越近的陈因璘,林灼灼的大脑迅速的转动起来。   还没等她想好办法,林书曦率先走了过去,开口了:“三公子,真是巧啊。”说着,看向了不远处的林灼灼。   众目睽睽,林灼灼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后退了几步,低声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帮我摆脱亲事。”   “绝无虚言。”   想到上次的时候陈因珏并没有拆穿她,林灼灼姑且相信了他。   “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刚说完,只听林书曦大声说道:“三公子,那是我家二姐姐,想必你已经见过了吧。”   陈因珏想到那个土得掉渣的村姑,顿时哆嗦了一下。视线慢慢的移到了林灼灼的身上。   待看清楚林灼灼的脸时,顿时愣住了。   “这是你二姐姐?”   李姨娘一听这话,就知道上次的时候林灼灼肯定搞鬼了。趁着谢氏还没过来,笑着道:“三公子,这便是我们府上要跟您定亲的二姑娘。”   陈因璘看到站在一旁的霜降,再仔细看了看林灼灼的脸,顿时明白自己被骗了。   “好啊,二姑娘好手段,把我骗得团团转!”   林灼灼听后,信步走了过来,冷笑:“我何时骗过你?”   “那你上次的表现不是在骗本公子吗?”陈因璘火大的说道。上次分明就是个土得掉渣的村姑,可如今看起来却分明是个知书达理又长得貌美如花的世家姑娘。   “你想多了,我本就是乡下来的,大字不识一个。今日这衣裳也是别人给我搭配的,要我说啊,还是那大红大绿的好看呐。”林灼灼感慨道。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发出笑声的人,接着便开始行礼。   “见过兴王。”   沈其烨一脸笑意的说道:“陈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穿大红大绿衣裳土得掉渣的西盛侯府姑娘?”   陈因璘点了点头。   “看起来不像啊。”沈其烨饶有趣味的打量了林灼灼一番之后说道。   林灼灼看着眼前的这二人极其不舒服,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林书曦,说道:“三公子,我骗你如何,没骗你又如何。跟你定亲的是我家三妹妹,麻烦你别搞错了对象。”   果然,陈因璘转移的了目标,看向了站在另一侧的林书曦。只是,怎么看,林书曦都不如林灼灼长得好看。   “二姐姐,你胡说什么,爹爹明明说过了让你嫁给三公子。”   “谁胡说了?据说这门亲事是祖母定下来的,那时我还没回来,自然不是定的我。”   陈因璘有些不高兴了,合着这俩姑娘没个想要嫁给他的。他很想发火。只是,想到他爹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又有些不敢。   李姨娘看出了陈因璘的犹豫,连忙扯了扯林书曦,对陈因璘说道:“三公子,您也看到了,三姑娘不如二姑娘长得漂亮,前些日子棋艺还输给了二姑娘,侯爷自然是想给您挑选一个好的,所以才换成了二姑娘。”   说完,又对着林灼灼说道:“二姑娘,这门亲事的确是老夫人定的,只是老夫人定的是二姑娘,而非三姑娘。如今您身为西盛侯府的二姑娘,这亲事自然是您的。”   林灼灼听后,深深的看了李姨娘一眼。   谢氏这时走了过来,先给兴王行了礼,随后听到身边的侍女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西盛侯把林灼灼定给了陈三公子的事情,谢氏昨晚就知道了。   这会儿在外面,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兴王和陈三公子还有事情要忙,你们二人快上马车吧。至于亲事的事情,到时候侯爷会跟国公爷好好商议一番,还请三公子不要因为今日的事情伤了两府的和气。”   林灼灼看着林书曦带着笑意走过来,想到车上藏着的人,立马道:“三妹妹,你竟然敢做这么缺德的事情,我可不想跟你同一辆马车,你爱去哪就去哪,别跟我在一处。”   “二姐姐,你怎可如此说我!”林书曦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跟你说,这亲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你休想推给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有了喜欢的人,看不上三公子。这才故意千方百计的想要推给我的,这不叫缺德叫什么?”林灼灼故意刺激着林书曦。   同时,还看了一眼陈因璘。   只见陈因璘的脸色非常的难看,看向了林书曦:“林姑娘,是这样吗?”   林书曦心里一惊:“怎么可能,你别听我二姐姐乱说。都是家里安排的,我也做不了主。”   谢氏蹙了蹙眉,打断了这二人的谈话:“好了,此事不许再提,回府。”   说完,对着兴王道:“让王爷看笑话了。”   陈因璘本还想多说些什么,此时也不好再说了。   兴王摇着扇子,笑着道:“你们府上从乡下找回来的姑娘性子也太泼辣了一些,要好好教养一下啊。”   “兴王教训的是,臣妾回去就训斥她。”   林灼灼不让林书曦上马车,正好李姨娘也有话要跟林书曦交待,所以林书曦跟着李姨娘去坐了,林灼灼独自一人坐了一辆马车。   等到了京城之后,林灼灼又借心情不好为由,去京城转了一圈,找机会悄悄把陈因珏放下去了。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林灼灼提醒。   陈因珏用手捂着肚子,嘴角露出来一丝笑意:“要不然婚约继续,你嫁给我得了。”   “呵,做梦!”说着,林灼灼拉上了帘子,回府去了。   当晚,林灼灼又被罚了。   当晚,去调查林灼灼的暗卫回来了。   当沈其煜看到在他受伤昏迷的地方就是林灼灼之前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时,本该为林灼灼骗他感到愤怒,然而嘴角却忍不住露出来一丝笑容。   “小骗子!” 第33章 关心   晚上,林灼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陈国公府的亲事也太糟心了一些,怎么就不能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解决掉了呢?   明明她之前的做法挺好的,陈国公府也答应下来了,怎么就又发生了变故呢?   想了许久,林灼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着之前,心中想着,也不知道那位手上的陈国公府的公子靠不靠谱。   因着前一晚想事情想得太晚,所以第二日林灼灼并没有早早的醒过来,直到霜降过来叫她了,这才慢慢的转醒。   “嗯?什么时辰了?”林灼灼迷迷糊糊的问道。   霜降道:“刚到卯时。”   林灼灼用迟钝的大脑想了想,卯时,也就是五点多。   她如今又被禁足了,不用请安也不用上学,起这么早做什么。   “哦,这么早啊,那我再睡会儿。”说着,又要睡过去。   “二姑娘,您快别睡了,五少爷来了。”霜降着急的说道。   隔了几秒钟,林灼灼顿时清醒过来:“你说谁?五少爷?书吾?”   “正是。”   听了这个肯定的答案,林灼灼连忙坐了起来:“快伺候我穿衣。”   “是。”   林灼灼迅速的穿好衣裳之后,出门去见林书吾了。   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饭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弟弟了。这个亲弟弟就像是在避开她一样,从来不见她。这次也不知怎么了,竟然突然来见她了。   林书吾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心里有些不耐烦。此时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不耐烦的情绪又被冲散了一些。   当看到衣着不整的林灼灼时,忍不住抱怨:“你怎么起这么晚,也太懒了吧。”   “抱歉抱歉,昨晚上睡太晚了。”   听到林灼灼道歉,林书吾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林灼灼走进屋,看着林书吾不发一言的模样,想了想,问道:“你起这么早吃饭了吗?”   “我带了点心。”   林灼灼想,点心那么冷的东西大早上的吃了多难受。于是问道:“姐姐这里有小厨房,要不要给你做点热乎的饭菜?”   林书吾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关心,别扭的说道:“不用,我马上就要去族学了。”   说完,又不讲话了。   林灼灼看着林书吾的表情,总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跟她说才对。看起来又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林灼灼想了想,问道:“你可是有事要找姐姐帮忙?缺钱吗?要多少?姐姐这里有不少金饰,你要是缺钱的话姐给你几件,你让人融了换成银子就是。”   听到林灼灼的话,林书吾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怕被林灼灼看出来,林书吾紧张的捏了捏衣角。   用微大的声音掩盖住内心的慌张:“不用!我不缺钱。”   看着林书吾慌张的模样,林灼灼却误以为自己猜对了,转头对着霜降道:“你去拿两件纯金的镯子过来。”   “是,姑娘。”   “我真不缺钱。”   林灼灼笑着道:“嗯,你不缺,是姐姐想给你。”   林书吾看着林灼灼的笑脸,心里更加的激动,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今日来的目的:“我就是想跟你说,陈国公府的三少爷不是个好东西,你千万别嫁给他。”   林灼灼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好。多谢你的提醒,姐姐不嫁给他。”   见林灼灼答应了,林书吾心事了了,眼见着快要上课了,转身就要走。   林灼灼想要给他两件金镯子他也没要。   霜降看着林书吾的背影,感慨:“五少爷看起来不喜欢您,却处处为您着想,可见他还是跟您亲。”   林灼灼笑着道:“是啊,骨肉亲情,割舍不断。”   林书吾走后,林灼灼本想睡个回笼觉,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索性也不睡了,吃了早饭之后就去书房练字了。   练了两页之后,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想到林书吾早上的提醒,林灼灼有意趁热打铁跟他搞好关系。如今她在禁足,不好出去。所以,找了些吃食,让霜降给林书吾送了过去。   今日,林书吾又被人欺负了。   虽然林氏族学是他们西盛侯府的,然而,里面的世家贵族的公子哥也不少,很多人的身份都要比林书吾好。   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竟然说林灼灼又丑又土,一群人都在那里说这件事情,大家都在那里嘲笑林灼灼。   从前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他回来了,又怎会任由这些人说。   那些人问到他头上的时候,他跟人吵了几句。那些人却是怎么都不听他的。说着说着,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等到打完之后,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毛笔断了,砚台也被摔坏了。   虽然他是西盛侯府的公子,可他除了月例之外,哪里又有闲钱买这些东西,只能回去看一看还有没有之前没用过的,或者闲置的。   霜降过来送东西的时候,仔细打量了一番林书吾,看着林书吾脸上的淤青以及身上沾染了墨汁的衣裳,多了个心眼儿,去找林书吾的身边的小厮问了几句。   问完之后,便回到了后院。   林灼灼听后,心情有些复杂。   她着实没想到,自己的那番举动竟然会给林书吾带来这样的困扰。而且,也着实没想到,书吾竟然多次因为这样的事情跟人争吵打架。   可这些事情,书吾从来没跟她讲过。   只是,说她也就算了,反正她脸皮厚,不在意这些东西。可是那些人竟然欺负了她弟弟,她怎么也得给他找补回来。   可是,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报复回去,而是让流言消失。   收拾了一个欺负她弟弟的人容易,但流言依旧存在,以后再有人说她时,书吾难免还会跟人发生冲突。   只可惜她如今还在禁足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等两日后她被解禁的时候再说了,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当晚,沈其煜收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消息是关于林灼灼被禁足的消息。   另一个,是皇上和苏贵妃似乎在秘密的为他选妃。   “你确定?”沈其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虽然完全不记得自己的父皇和母妃是什么性子,但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二人不像是会背着他偷偷的为他决定一些事情的人。   “确定。苏贵妃给多户世家贵族发了帖子,邀请他们在半个月后携未成亲的子女参加赏花宴。楚将军夫人似是知道内情,无意间跟女儿透露了出来。”   沈其煜听后,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屋内也更加的安静。   许久之后,沈其煜问道:“西盛侯府可有收到帖子?”   夜白明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立马说道:“收到了,届时除了已经定亲的大姑娘,西盛侯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都会去。”   听了这话,沈其煜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了,脸色渐渐的好看了。   摆了摆手,让夜白下去。   不过,夜白这次却没动,而是提醒道:“主子,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沈其煜本想说不用,但听到夜白的问话,问道:“本王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是。之前您都找借口离京了,或者借故不去参加。”   沈其煜点了点头,觉得像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不过,这次他却没这种打算。   “这次不必了,你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就行。”   “是,主子。” 第34章 戳穿   处理好伤口之后,第二日一早,陈因珏才回到了府中。   回府之后,直奔正院。   看着陆氏正忙活着陈因璘的亲事,陈因珏直截了当的说道:“母亲,我觉得跟西盛侯府的亲事,您还是再考虑一下。”   陆氏诧异的看着儿子,问:“怎么了,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因珏点了点头:“母亲,儿子觉得还是三姑娘好一些。”   “为何?”   “您忘了,二姑娘还有个亲弟弟。虽然今年才十二岁,但儿子打听过了,她那个弟弟书读得很好,将来保不齐就要中了进士。再加上西盛侯府的权势,以后就要成为三弟的助力。娘,选二姑娘不如选三姑娘,三姑娘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没有兄弟,将来也就没有靠山。娶了这样的姑娘,对三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   陆氏听后,细细的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还是我儿考虑的周到。母亲只想着那二姑娘性子不如三姑娘,便觉得她不好。没想过她还有亲弟弟。”   陈因珏听后,道:“嗯,母亲这时想明白了也不算晚。爹那边娘想好怎么说了吗?”   陆氏笑了笑:“这个好办。你爹那边倒也觉得三姑娘好一些。”   “哦?那怎么还定下了二姑娘?”陈因珏疑惑的问道。   “还不是西盛侯那边反悔,非要用二姑娘代替三姑娘。”   陈因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西盛侯府那边怎么回绝?”   陆氏拍了怕陈因珏的手:“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两个府上本就说定的是三姑娘,只因老夫人离京了,二姑娘又回来了,所以西盛侯有些后悔。咱们只需拖到老夫人回来就成。此事母亲定能说服你父亲。”   陈因珏眼前一亮:“母亲英明。”   “你呀。对了,这几日你去做什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陈因珏遮掩的道:“去帮敦王做了些事情。”   陆氏听后没再多问:“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太劳累了。正好母亲这里煲了汤,你多喝两碗。”   “好。”   又过了几日,林灼灼被解禁了。   一大早,还不到卯时,林灼灼就带着前些日子西盛侯给她的那套昂贵的文房四宝去了族学。   不过,她首先去的不是女学,而是男学。   等到林书吾出现的时候,林灼灼带着霜降走了过去。   “书吾!”   林书吾转头看了过去,见到来人是林灼灼时颇为意外。   “你来这里做什么?”林书吾蹙了蹙眉问道。   一旁来来往往的公子哥们都好奇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能出现在林氏族学的姑娘,基本上都是西盛侯府的。而眼前的这位,他们从未见过。   难免有些好奇。   “这是谁啊,西盛侯府的亲戚?”   “不知道,没见过,长得还挺漂亮的。”   “咦?你们发现了没有,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挺像的。”   “是啊,那肯定就是西盛侯府的亲戚。”   听着议论声,林书吾有些脸红。   林灼灼却是笑了笑,提高声量说道:“五弟弟,姐姐听说你的砚台和毛笔被人摔坏了,特意过来给你送了一套新的。这是爹爹前些日子赏给我的,我也用不着,还是给五弟弟用吧。”   众人一听,议论声更大了。   “这是西盛侯府的姑娘?行几的?怎么从未见过?”   “是啊,西盛侯府的姑娘我都认识,却没见过这一位。”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二姑娘?”   “怎么可能!那位可是传言又丑又土。”   话音刚落,只听霜降大声说道:“二姑娘,咱们女学那边快要上课了,去晚了娴姑姑要罚您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顿时,议论声全都停止了。   林灼灼满意的看着大家的表现,跟林书吾说道:“五弟弟,这可是爹爹给的东西,很是贵重。若是打碎了,爹爹肯定要找出来是谁干的。你放心用便是。”   林书吾脸色通红的看着林灼灼,眼神亮亮的。他本想拒绝,但看着林灼灼带着笑意的眼睛,那些拒绝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五弟弟快去上课吧,姐姐也走了。”   说着,林灼灼拍了拍林书吾的肩膀,离开了这里。   林灼灼一走,那些人全都围了过来,好奇的问道:“那个真的是你二姐姐,乡下来的那个?”   林书吾抱紧了手中的文房四宝,抿着唇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啊,怪不得你一听别人说你姐姐的坏话就生气。原来真的跟传闻中不一样。”   “可见这传闻真是不可信啊,书吾的姐姐长得真好看啊。”   林书吾听了这话,立马瞪了瞪说话的人。   “哈哈,那什么,你这文房四宝看起来真不错,你姐姐对你真好。”   “那当然,那是我亲姐姐。”林书吾骄傲的说道。   林灼灼来到女学之后,林书曦又对她冷嘲热讽了一番,话里话外都在提着她即将要嫁入陈国公府的事情。   而且,林书曦异常的得意。   对此,林灼灼有些着急。可见,那陈国公府的公子的确不太靠谱,这事儿还真是不能指望别人。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等从族学里出来之后,林灼灼去了正院。   一方面是在为之前犯过的错误像谢氏忏悔,另一方面,有意无意的提起来另一件事情。   “母亲,大家都说陈国公府的三公子纨绔不堪,而且那日在寺中他言行也有些轻薄,女儿实在是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谢氏虽然更想让林书曦嫁过去,但如今大势已定,她也改变不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国公府,嫁过去之后,你遵守本分,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林灼灼听后,心中微微叹了叹气,继续说道:“哎,母亲,女儿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前十几年没享受到一分的荣华富贵,这如今需要嫁入陈国公府了,倒是恰好找到了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啊。这不像是凑巧找到了女儿,倒像是特意的一般。三妹妹不想嫁,李姨娘就找到了女儿。李姨娘可真厉害,想找到女儿就找到了。听说当时姚嬷嬷直接就去了家里去找我,根本就没在附近打听,像是早就未卜先知,知道女儿在哪里一般。哎,要是再晚一些多好,那时候三妹妹就嫁过去了,女儿也就不用嫁入陈国公府了。”   林灼灼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看向了谢氏。见谢氏的表情似乎变了变,这才住了口,最后说了一句:“你说说,怎么这么巧。知道的以为是上天注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为的呢。”   等林灼灼出去之后,谢氏跟身边的嬷嬷说道:“你说,李姨娘会不会真的早就知道了?”   “夫人,您之前不就怀疑过么?听二姑娘那话,估计她也是怀疑了。您不如查一查。如果不是李姨娘做的也就算了,要真的是她做的,她可就在侯爷面前没脸了。”   谢氏听后,琢磨了一下,半晌,点了点头:“嗯,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毕竟是苏贵妃邀请众人,所以,即便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参加,谢氏还是让针线房的人给林灼灼和林书曦量了量尺寸,打算给她们二人各做一件新衣裳。   不管怎么说,这二人都是她的女儿,出去代表的也是侯府的脸面。   等针线房走了之后,前面又有人来报了,说是玲珑阁有个小厮过来传话,说上次送过来的一个步摇出了些差错,让林灼灼带着它过去换一件好的。   林灼灼听后,拿出来那支金步摇看了看,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过,她也没见过多少好东西,想到可以换更好的,便带着霜降出门去了。   这一次,粉衣侍女没带着她去二楼,而是直接去了三楼。   林灼灼微微有些诧异。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想到此事已经过了明路,又觉得这些人应该可靠,不敢害她。所以,放心的便跟着上去了。   到了三楼才发现,这里的布置比二楼还要精致一些。   没有柜台,倒像是给客人们休息的地方。   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   看着粉衣侍女在前面领着她要去一个房间,林灼灼忍不住问道:“怎么没看到柜台?去哪里更换步摇?”   粉衣侍女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笑着道:“您的步摇都在房内,请。”   林灼灼忍住心中的怪异,推门进去了。   刚进门,林灼灼就看到了站在窗口的一名男子,且这个男人的背影非常的熟悉。   没等林灼灼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只听背后的门被关上了。回头一看,霜降也被挡在了外面。   顿时,林灼灼感觉到了害怕,连忙跑到了门边,试图去开门。   这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林二姑娘,你上次竟然骗了本王,该当何罪?”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林灼灼腿一软,想跪。 第35章 又亲   林灼灼机械的转过身来,看向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见……见……见过瑾王。”   看着这张梦中出现过多次的脸,沈其煜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抱歉,瑾王殿下,我走错地方了。呵呵。”林灼灼尴尬的笑了笑,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出去。   沈其煜没搭理林灼灼这句话,薄唇轻启,言简意赅的吐出来两个字:“过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林灼灼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门,又看了看面前的瑾王,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走过去之后,再次假装万事不知的模样强调:“真的走错了,我马上就离开,绝不会打扰到您。”   等到林灼灼走近了,沈其煜的态度突然变了,眼神含笑的看向了林灼灼:“你别怕。这一次没有别人在,定然不会有人知道咱们的谈话,你可以老老实实的回答本王的问题。”   林灼灼听后,又有些不解。刚刚听到那句话,这位王爷分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怎么这会儿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难道……   “你恢复记忆了吗?”林灼灼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沈其煜脸上的笑意稍减了半分:“未曾。”   林灼灼听后却是放心了许多。搞了半天原来还没恢复记忆啊,她还以为瑾王已经想起来小白撞他这件事情。   “您忘了,您上次就认错人了。这次还是我,您还是认错了。”林灼灼真诚的说道。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口中却说道:“是吗?二姑娘自小生活在北郡府蓝河镇溪流村,而本王上次也是在那里被人救了。难不成这些都是巧合?”   林灼灼心里一紧。没想到沈其煜能查出来这些事情。   转念一想,沈其煜是一个王爷,这种小事当然能查得出来。顿时,有些为自己上次的鲁莽感觉到后悔。   “呃,这个,呵呵,可能大概是吧。真是有缘哈,竟然能在同一个地方。不过,我真没见过王爷。”   既然上次说了谎话,为今之计,只能继续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要不然,她难以解释自己上次说谎的原因,也怕真的把贵子牵扯进来。   “是吗?本王记得上次你还对本王挺亲热的,今日怎么这般冷淡了?”沈其煜问道。   “哈哈,那个,上次我做错了,回去之后母亲就罚了我,夫子也教训了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现在已经改了,断然不敢再次在王爷面前孟浪。”   “本王要是允许你这般做呢?”沈其煜出其不意的说道。   林灼灼顿时一愣。这个瑾王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就变了。上次不还是一副讨厌她孟浪的样子的模样么,今天怎么了?   “不敢不敢。您是王爷,我身份低微,不敢如此。咱们也不认识,我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再见。”   见林灼灼要走,沈其煜往前走了一步,凑近了林灼灼问道:“你确定,真的没有见过本王?”   看着这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林灼灼顿时感觉到了害怕,忍不住往后面退了一步。紧张的道:“不,不认识。”   林灼灼往后面退,沈其煜就往前走。   “真不认识?”沈其煜的声音比刚刚冷上几分。   林灼灼继续往后面退,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真不认识。”   沈其煜继续往前面走。   林灼灼又往后推了一下,这次,退无可退,整个人靠在了墙上。   “真的?”沈其煜凑近了林灼灼的脸。   沈其煜温热的气息打在了林灼灼的脸上,林灼灼也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脸色通红,心脏也不自觉的砰砰直跳。   “真不……”   不料,“认识”二字还未说出口,嘴巴就被人堵住了。   唇上顿时传来了微凉的触感。软软的,像儿时吃的果冻一般。   可,果冻让人觉得凉凉的,吃到口中非常舒爽。但这个嘴唇却让人心脏砰砰直跳,乱得很。   林灼灼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人,但因为离得太近,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看得到对方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比她的还长。   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疼痛就从嘴巴上袭来。   咬了一口不专心的林灼灼之后,沈其煜抵着林灼灼的额头,用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说道:“小骗子!”   这亲吻的感觉分明跟梦中的味道一样,跟梦中一样美好。那梦中的姑娘不是眼前的人,还能是谁?他们二人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连亲吻都有了,可见关系不一般。   见沈其煜还想要再亲过来,林灼灼终于回过神来。抬起来手,一巴掌打向了沈其煜的脸。   “你个臭流氓,竟然又敢亲本姑娘!活腻了吗,谁给你的胆子!”   “啪!”猝不及防,沈其煜被打了一巴掌。   然而,一个“又”字,却让沈其煜心头泛起的那一丝怒火迅速消失殆尽。   “嗯?又?”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危险的看向了林灼灼。   林灼灼脸上愤怒的神色立马不见了,瞪大了眼睛,一脸后悔的看向了沈其煜。   她怎么这么蠢,刚刚竟然不打自招了……   而且,看着沈其煜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来的巴掌印,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了。她竟然打了一个王爷??天哪,刚刚到底是谁借给她的胆子?   “骗了本王不说,还敢打本王?看来都是被本王给宠坏了!看本王今日怎么收拾你!”沈其煜咬牙切齿的说道。   林灼灼顿时哆嗦了一下。看着沈其煜的脸又要凑近,使出来浑身的力气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向一旁后,立马跑到门边,打开门跑了出去。   夜白连忙走了进来,来到沈其煜身边:“王爷,是否需要去追?”   沈其煜一脸笑意的道:“不必。”   夜白从未见过自家王爷的脸上露出来这种笑容,跟林灼灼一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是。”   “把这几支步摇送到西盛侯府去。”   “是,王爷。”   等夜白出去之后,沈其煜忍不住伸出来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会让人心跳加速,欲罢不能。   看着楼下气急败坏,跑得飞快的林灼灼,沈其煜脸上的笑容加深。   他喜欢的姑娘,谁也别想把她藏起来,只能属于他!   出了玲珑阁的门之后,林灼灼快速的往前跑去,跑了许久,累到不行,转头看了看没看到沈其煜的身影,这才停了下来。   “二姑娘,您终于停下来了,奴婢差点就追不上您了。”霜降气喘吁吁的说道,“您跑这么快做什么?”   “没什么。”林灼灼语气极冲的说道。   霜降说完,看着林灼灼的嘴巴,大呼:“姑娘,您嘴巴怎么了?”   林灼灼脸色一红,用手摸了摸嘴巴,微疼。这才想起来刚刚被沈其煜咬了一口。想到这里,使劲儿擦了擦嘴巴,试图擦掉沈其煜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脸怎么也红了?”霜降接着说道。   林灼灼抿着唇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不痛快的说道:“被……被蚊子咬了!”   “啊?如今已经十一月份了,哪里来的蚊子?”霜降有些不解。   林灼灼气闷:“不知道,谁知道哪里飞来的。”   接着,没再多说,转身往西盛侯府走去。   霜降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问题:“姑娘,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您选到自己想要的步摇了吗?”   “没有。”   “啊?那您进屋做什么了?”   “你刚刚怎么没跟我一起进去?”   “奴婢想跟您进去来着,结果被人给挡住了,不让奴婢进去。”   林灼灼听后,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瑾王让人干的。   “既然您没换到步摇,咱们还要去换吗?”   “不换了。”林灼灼说道。这一看就是假的,一定是瑾王让人传话,故意引她过去的。她傻了才会自投罗网。   不过,话说回来,瑾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三番两次的来找她?而且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分明还没找回记忆,怎么就阴魂不散的缠着她呢?更过分的是,竟然还亲了她!   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不通这些事情,林灼灼更加的郁闷。只想着以后小心行事,尽量的避免跟沈其煜见面。   回府之后,林灼灼不放心的去问了问林贵子。得知林贵子一直没见到瑾王,这才真的放心下来。   **********   距离上次跟陈国公府商议好亲事问题已经过去了五六日了,结果陈国公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在利李姨娘的催促下,西盛侯府又问了问陈国公。不料,陈国公却跟他打着马虎眼,说这几日家中忙,过几日再说。   过了几日,依旧没等到陈国公府的提亲时,西盛侯又去问了。这一次,陈国公依旧打着哈哈,随意把他给应付了。   直到这时,西盛侯才明白,亲事又有了波折。看来,陈国公府还是不满意林灼灼。   而此时,距离赏花宴还有不到五日的时间。   赏花宴名义上时赏花,实际上到底是干嘛的,早就传开了。但是,想到瑾王的性子,这些人也没四处宣扬,全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西盛侯自然也知道。   他本想着让谢氏好好的给林书曦打扮一番,到时候在苏贵妃面前好好的露露脸,表现一下。总归当不成正妃,但侧妃还是可以有的。   然而,陈国公府这般犹犹豫豫的模样,让西盛侯心中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他成国公府早就没落了,竟然还敢跟他们西盛侯府拿乔,一群看不清楚形势的东西!   这亲事不如退了算了!   哎,想到自家母亲,这种念头注定了只能一闪而过。   不过,想到瑾王曾经认错了林灼灼,还送了林灼灼一大堆赔礼的事情,西盛侯觉得这个女儿也不能放弃。   索性两个姑娘都好好的打扮一番,瑾王能选中哪个算哪个。   想到这些,西盛侯就去跟谢氏说了。   谢氏听后,欣然应允。   李姨娘早就从西盛侯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这次赏花宴是去干嘛的,也提早告知了女儿。林灼灼没人告诉,自然不知道。   所以,五日后,去赏花宴的时候,林书曦看着林灼灼没什么亮点的打扮,得意的冲着她笑了笑。   林灼灼冲着林书曦翻了个白眼,快速的上车了。   心想,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竟然还去赏花?大冬天的,能有什么花可赏的?   着实怪异。 第36章 玉镯   等到了地方之后,林灼灼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虽然是大冬天,但这里仿佛跟世外桃源一般,丝毫看不出来冬日的气息。   这园子也太大太美了吧?她本以为他们西盛侯府属于京城的一流贵族,已经算是大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单单是她看到的地方,就已经有两个西盛侯府这么大了。   而且,这里的侍卫似乎非常的多。不仅多,这些侍卫看起来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不对啊,这到底是谁的府上,竟然能住这么大的院子,能有这么多护卫。   普通的官宦之家应该不允许养这么多的护卫,住这么大的院子吧?   这次是谁宴请来着?林灼灼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时,只听谢氏低声交待:“不管你们二人在家如何不合,在这里都给我老实一些,绝对不能行差步错。今日不仅贵妃要来,听闻圣上也会来。你们都机警一些,别冲撞了贵人。”   “是,母亲,女儿知道了。”林书曦从善如流的答道,脸上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林灼灼也赶紧应下了。此时她也终于想明白了。她之前知道是贵妃宴请,但她从未想过,贵妃宴请会是在什么样的地方。一直以为会是在贵妃的娘家,亦或者是外面的什么园子里。   此时看着这些人,看着这里的东西,顿时明白过来了。   贵妃是皇上的人,她宴请的地方自然应该是皇上的地方,也就是皇家的地方。   想必这里就是皇家园林吧?   想到自己能见识一下皇家园林,顿时有些激动。她连皇家园林都能见了,一会儿可能还能见到皇上,真是让人让人激动。也不枉她穿越这一遭。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贵妃下榻的地方。   刚一到就听说贵妃娘娘早就来了,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此时正在里面见客。   谢氏顿觉自己来晚了,连忙问了问站在门外的嬷嬷。   “侯夫人放心,您并未来晚,贵妃娘娘今日突然想跟各家姑娘说说话了,所以提早来了。”   谢氏听着嬷嬷的话,顿时明白了里面的深意,两个人相视一笑。   嬷嬷道:“您且等一会儿,楚将军夫人和姑娘出来之后您就可以进去了。”   “多谢嬷嬷提醒。”   接着,谢氏便带着林灼灼和林书曦在一旁坐下了。   约摸一刻钟左右,楚将军夫人和姑娘出来了。随后,便有人引着谢氏一行人进去。   进去之后,全都跪了下来:“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苏贵妃道。   等到大家都站起来,苏贵妃招了招手,把林灼灼和林书曦叫了过去。虽然这两个姑娘都是庶出,但苏贵妃仍旧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   这次选妃势必要给儿子选一个。   她决定了,如若儿子依旧不想娶正妃,这次定要让他娶个侧妃回去。   这两个人的身份就很合适。   不过,大一些的这个似乎更漂亮一些。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臣女今年十八岁,名叫林书宜。”因着林灼灼是二月份捡来的,所以之前一直按照来年的二月给她算生日,其实她是头一年生的,所以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嗯,不错不错。”   林书曦见苏贵妃一直在跟林灼灼讲话,忍不住插话:“娘娘,我二姐姐之前一直在乡下长大的,前几个月才被父亲找了回来。”   听了这话,谢氏和苏贵妃的眼睛全都看向了林书曦。   谢氏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苏贵妃则是惊讶。   看着苏贵妃惊讶的眼神,林书曦仿佛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是真的,我二姐姐之前大字不识一个。而且,她还跟陈——”   “书曦,娘娘面前岂可多言。”谢氏打断了林书曦的话。   她着实是怕了,一提到跟陈国公府定亲的事情,这两个女儿势必会吵起来。而且,来的时候侯爷交代了,不能提陈国公府亲事的问题。   林书曦听后,不敢再多说了。   苏贵妃却是突然转头看向了林灼灼,问道:“你真的在乡下养了十八年?”   这事儿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林灼灼没必要藏着掖着,所以,大方的承认:“回娘娘的话,臣女的确在乡下养了十八年。”   苏贵妃听后,眼眶里有着泪花,握了握林灼灼的手,说道:“真是可怜的孩子,明明是侯府的姑娘,却在乡下活了十几年,听着就让人心疼。这些年你受苦了。”   谢氏林灼灼林书曦:……   “看你身上素净的,都没几件好东西,这翠玉镯子你带着吧。”说着,苏贵妃把手腕上的镯子退下了,戴在了林灼灼的手腕上。   林灼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每个上面都有一个金镯子,哪里素净了?   “臣女当不起娘娘的厚爱,还请娘娘收回去。”林灼灼连忙试图退回去。   谢氏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说道:“娘娘,您还是收回去吧,镯子如此贵重,当不起。”   苏贵妃却坚持:“怎么当不起?我看着姑娘着实好,再好的东西也当得起。我给你,你戴着就是了。”   谢氏一听这话,也不敢再拒绝,连忙道:“灼灼,还不快点谢谢贵妃娘娘?”   林灼灼听后,立马跪了下来:“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林书曦着实没想到,她本想坑一下林灼灼,结果却让林灼灼得了好处。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可这个是贵妃娘娘,即便是眼馋林灼灼的那个翠玉镯子,她也不敢多说。   苏贵妃又问了林灼灼几句之后,让她们退下去了。   出去之后,谢氏深深的看了林灼灼一眼,着实看不出来,林灼灼到底有什么魅力。不仅瑾王对她另眼相待,就连瑾王的母妃苏贵妃也对她如此特殊。   她刚刚已经打听过了,还没听到哪个人能得了苏贵妃的赏赐。   见林灼灼在低头看镯子,谢氏说道:“这镯子相当贵重,是贵妃娘娘给你的。你可要收好了,千万别丢了。”   林灼灼一听这话,立马就想要摘下来。   “不用,戴着吧。苏贵妃刚给了你,你就摘下来,让苏贵妃怎么想?她可能会以为你不喜欢。”   林灼灼了然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把镯子放下去了。   林书曦嫉妒的看着林灼灼的手腕,恨不得把她的手腕盯出来一个窟窿。   “走吧,这是你第一次出门见客,跟着我去见见各家的夫人和小姐吧。”   “是,母亲。”   因着林灼灼得了一个镯子,谢氏也更有底气了一些。   她今日原本就是要把林灼灼介绍给大家,即便是嫁不了瑾王,也能洗刷一下她之前不好的传言,嫁入别的府中去。   谢氏带着林灼灼和林书曦一走过来,大家的眼神就聚在了林灼灼的身上。   这几个月来,林灼灼一直没怎么出过门,大家基本上都没见过她。   虽然跟陈国公府以及瑾王的事情早已经烟消云散,但大家对她的好奇心还在。再加上,刚刚又听说苏贵妃把手上的镯子给了她,那就更加好奇了。   所以,林灼灼一出现,立马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有那跟谢氏相熟的夫人,见她们走过来了,笑着问道:“这位是你府上的二姑娘吗?”   谢氏笑着道:“是的,这是我们侯爷从乡下找回来的姑娘,名叫书宜。”   说完,又冲着林灼灼说道:“书宜,还不快点见过各家的夫人。这位是太傅夫人,这位是……”   林灼灼脸上带着笑,统一给大家见了礼:“见过各位夫人,见过各位姐妹。”   众人见状,全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姑娘真的跟传言中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土,而且还颇有气质,长相也非常出众。   想到苏贵妃和瑾王二人都对她另眼相待,已经有人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而那些没听过瑾王那件事儿的人,心中却想着,如此好的姑娘是不是要给家中的儿子定回去。   也因此,对谢氏更加热络了一些。   谢氏在这里跟夫人们聊天,林灼灼出去自己逛逛了。   这皇家园林来了第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来第二次,得赶紧的看看啊。而且,这么冷的天还能弄到这么多盛开的花,不看白不看啊。   秉着这种想法,林灼灼去赏花了。   不过,看来看去,这些花就没几个是她认识的。好在即便是不认识,她依旧挺喜欢这些花。   看着这些花,不自觉的就走远了。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一物。   林灼灼抬起头来看了过去,竟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陈国公府的那位少爷。   看见他之后,林灼灼迅速的看了看四周,抓起来陈因珏的袖子就跑。   陈因珏没料到林灼灼会是这般反应,先是一愣,接着就任由林灼灼带着他跑了。   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回廊林灼灼才停了下来。   见四下无人了,这才问道:“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情到底做成了没有?”   陈因珏听了这话,笑了笑,反问:“那我们府上最近可有去西盛侯府提亲?”   林灼灼想了想,摇摇头:“那倒不曾听说。”   “既然没去,不就证明我做成了么。”   林灼灼总觉得这话哪里有毛病,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没去也不能证明你做了,现在不去,不代表以后不去。”上次就是这样,明明已经嫌弃她了,结果过了没几天,又反悔了。这陈国公府的人做事情着实不靠谱!   “姑娘放心便是,你救了我一命,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我保证,将来跟我三弟定亲的人绝对不会是姑娘。”   看着陈因珏信心满满的样子,林灼灼有些狐疑。不过,除了相信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好吧,希望你说到做到。”林灼灼道。说完,便想挥挥手走人。   结果,陈因珏却叫住了她:“姑娘这么快就走了吗?”   “这么冷的天,不走干嘛?难道陪你在这里吹风吗?你的伤好了?”   陈因珏误以为林灼灼关心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我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你呢,叫什么?”   “陈因珏,陈国公府大公子。”   “林灼灼,行二。”   俩人正说着话,陈因珏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想到上次瑾王急匆匆找林灼灼的样子,顿时想把林灼灼藏起来。然而,此时距离太短,他也来不及了,只好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林灼灼。   林灼灼正诧异,只听陈因珏说道:“见过瑾王。”   再次听到“瑾王”这个名字,林灼灼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盘,五味杂陈。 第37章 选妃   看着面前陈因珏的背影,林灼灼试图往旁边再躲了躲。不料,一只脚刚迈出去,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躲什么,见到本王不知道行礼吗?”   听了这话,林灼灼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   这个王八蛋臭流氓!见了她不是喊打喊杀就是轻薄她。偏偏他是王爷,她根本就不能拿他怎样。   识时务者为俊杰。   无奈之下,林灼灼只好站了出来,低头行礼:“见过瑾王。”   “瑾王殿下可是要去见苏贵妃?您请。”陈因珏往旁边侧了一下,再次试图挡住林灼灼。   瑾王看着陈因珏这个举动,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口中吐出来两个字:“过来!”   林灼灼哆嗦了一下,但,一动没动。   陈因珏看着眼前的情形,顿觉有趣。   “需要本王说第二遍吗?”瑾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林灼灼闭了闭眼睛,任命的走了过去。谁让这是在皇家园林呢,谁让这是为王爷呢。   “干什么?”林灼灼没好气的说道。   “放肆!怎能如此跟瑾王说话!”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林灼灼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瑾王也朝着说话的内侍淡淡的瞥了一眼。   看着瑾王这个威严的眼神,内侍连忙低下头,往后面退了一步,不敢再多说什么。   “随本王过来。”瑾王看着林灼灼说道。   林灼灼本不想跟过去,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深深的呼出来一口气,认命的跟了过去。   “你……”陈因珏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林灼灼听后,看了他一眼,小声的嘀咕:“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你要是敢忘了,小心我找兴王和你三弟去告密。”   陈因珏道:“放心。”   “有什么变故记得及时通知我。”   “好。”   瑾王听到这二人在后面小声嘀咕,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他的女人竟然公然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还不快跟上。”   这话虽然表面上平静,但在林灼灼听来却觉得异常可怕,无端的打了个寒噤。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内。   不料,刚一进门,林灼灼就被人抵在了门上。   唇上立马传来了冰凉的触感。这个吻,跟前两次完全不同,霸道而又不讲理,亲的林灼灼整个人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使劲儿的想要推开沈其煜,然而一点都推不动。   就在林灼灼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沈其煜终于停下来了。   林灼灼抬起来手,又想打过去。谁知这次沈其煜早就有了准备,没等林灼灼的手打下来,大掌就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刚刚在跟他说什么?”沈其煜脸色阴沉的问道。   林灼灼气急败坏:“你凭什么又无缘无故的亲我!”   “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跟你有关吗?你放开我!”   “休想!”   “你!”   林灼灼气得对沈其煜拳打脚踢,试图挣脱开来。然而,这些对沈其煜来说就像是在挠痒痒,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看着林灼灼耍小性子的模样,沈其煜淡然的接受。   突然,他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样东西。伸出手握住了林灼灼的另一个手腕,拿到眼前看了看。看完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阴晴不定的样子,有些莫名。   “看来你很得母妃喜欢?”   林灼灼见沈其煜在看她手腕上的镯子,立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苏贵妃竟然是瑾王的生母!   真让人不可思议!那般温柔的贵妃娘娘怎么会生出来瑾王这种阴晴不定又冰冷霸道的性子。   “贵妃娘娘看我可怜,赏我的。”林灼灼没好气的说道。   “嗯,好看。”   林灼灼懒得搭理他,使劲儿把自己的手腕扯了回来。这一次,沈其煜没再控制住林灼灼,放开了对她的控制。转身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林灼灼活动了一下手腕,擦了擦被瑾王亲过的嘴巴。   见瑾王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想了想,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瑾王殿下,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您要找的人。麻烦您以后不要再……再……再亲我了。”   说到后面,林灼灼的脸忍不住红了红。   沈其煜听后,脸上的笑容未变,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见他这样,林灼灼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她也没别的办法了,爱信不信,叹了叹气,转身就要离去。   刚要走,又怕瑾王再把她扯回来,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见瑾王依旧一动不动,一不做二不休,打开门之后,蹭蹭的跑掉了。   沈其煜脸上的笑意加深。   真是一个有趣的姑娘。   只是,过了今日,就别想再跑了!   林灼灼绕了好几圈,问了几个宫女之后,才终于回到了前面赏花的地方。回头看着没人追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瑾王实在是太可怕了,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离开了。   来到赏花的地方之后,这才发现这里多了不少人。   之前只有姑娘家和夫人,此时一看,多了不少公子少爷,还时不时的能看到几位中年男人。   谢氏见林灼灼过来了,低声问道:“你跑去哪里了?宴席都要开始了。”   “啊?宴席?”林灼灼不解的问道。   “嗯。皇上刚刚过来了,各位大人正好也在。皇上要把这赏花宴变成一场盛大的宴席。”谢氏解释道。不过,刚刚跟自家侯爷见过面了,已然明了了皇上此举的意思。   无非就是把大家都叫了过来,逼着瑾王就范。   林灼灼却在想,不错啊,不仅能赏到名贵的花,还能吃到宫宴。今天来的实在是太值了。   过了一会儿,大家就纷纷前往殿内就座了。   林书曦低头看着林灼灼的玉镯子,嫉妒的不得了,看到林灼灼看过来的眼神,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林灼灼得到了陈因珏的话,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陈因珏就像是她安插在陈国公府的探子,随时可以互通信息,这样也就避免了她两眼一抹黑,莫名其妙的就被嫁了。   反正陈因珏有把柄在她手中,她不怕陈因珏骗她。   所以,对于林书曦的挑衅林灼灼理都不理。   很快,明厚帝和苏贵妃一起过来了,众人行礼。   接着,宴席开始了。   在一段助兴的歌舞表演之后,皇上开始点名了。   “楚将军府的三姑娘何在?”   话音刚落,楚将军的女儿就站了出来。   明厚帝先是问了几个问题,随后又让她展示了一番才艺。   接着,又点了几个姑娘上去。   林灼灼看着这些小姑娘们表演节目,觉得颇为有趣。没想到这些姑娘家家的,都这么会才艺,一点到就上去表演。也不需要准备一下,果然厉害。   一边看,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皇家的东西果然跟外面的味道不一样,不仅看起来好看,吃起来也很好吃。   皇上并不是每个姑娘都看,好像挑选出来的都是各家比较优秀的。他们府上优秀的肯定是林书曦,所以这些表演节目的事情肯定轮不到她,她也不用担心。   想到这里,林灼灼把最后一口栗子糕塞进了嘴巴里,抬起头来看向了场中,期待着下一个表演。   不料,却听皇上说道:“西盛侯府二姑娘在哪里?”   林灼灼没想到竟然点到了自己,一口栗子糕噎在了喉咙里,使劲儿咽了咽才咽下去。   西盛侯见女儿没动静,连忙回过头来看了女儿一眼,低声提醒:“灼灼,皇上叫你呢,还不快上去。”   林灼灼低声道:“是,父亲。”   林书曦看着林灼灼被叫上去了,嫉妒的要命。每家只会叫一个姑娘,叫了林灼灼肯定不会再叫她。   迎着众人的目光,林灼灼低着头走到了殿前,跪下去行礼。   此时苏贵妃不知在跟明厚帝说些什么,明厚帝看着林灼灼的眼神充满了笑意和探究。   等林灼灼行完礼,明厚帝笑着道:“快起来吧。”   “多谢皇上。”   “抬起头来,让朕瞧一瞧。”   皇上虽然如此说,但视线却是瞥向了自己的左侧。而那里,坐着一个一言不发,一直在喝酒的人,瑾王。   林灼灼没注意到明厚帝的举动,听到明厚帝的话,连忙抬起头来,看向了上座上的两个人。   “嗯,果然如贵妃所言,长相秀丽,温婉敦厚。”明厚帝夸赞,“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林灼灼恭敬的说道:“每日去族学读书、学习棋艺、弹琴、画画。”   “那你可会什么才艺?”明厚帝走着流程。   虽然一点都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啥也不会,但她的确没什么能展示出来的东西。憋红了脸,诚实的说道:“不会。”   明厚帝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答案,微微一愣。想到林灼灼的身世,又朗声大笑。   “无碍。族学里可是娴姑姑在教你们读书?”   林灼灼没想到就连皇上都称呼娴姑姑为姑姑,连忙道:“是。”   明厚帝点了点头:“嗯,娴姑姑素有大才,你要好好跟着她念书。”   “谨遵皇上教诲。”   “嗯,下——”明厚帝正想让林灼灼退下去,不料,坐在他左下方的一个人站了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林灼灼也不例外。   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林灼灼这才注意到,瑾王竟然一直都在殿上。   “瑾王,你有何事?”   “父皇,如若儿臣没猜错,父皇和母妃今日可是要给儿臣选妃?”   林灼灼顿时大惊,今日是给瑾王选妃?难道不是单纯的赏花吗?   不对……怪不得苏贵妃一个个进去问话,怪不得刚刚各家姑娘一个个上来问话表演才艺,原来是选妃啊!她就说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被戳破之后,明厚帝面色微微尴尬了一下,接着说道:“咳,瑾王,你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儿臣不愿。”瑾王噗通一声跪在了殿上。   明厚帝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坐在下面的人也没人再敢讲话。   看着明厚帝难看的脸色,再看了看跪在一旁的瑾王,林灼灼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有些尴尬,也有些不知所措。   “儿臣娶妻自当是要娶喜欢之人。如今儿臣没了记忆,想不起来喜欢的那个姑娘是谁。再找到她之前,儿臣绝对不会娶妻。”瑾王继续说道。   明厚帝脸上的怒火挡也挡不住了,斥责:“又拿这句话来搪塞!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姑娘?你若真有喜欢的姑娘,失忆前你就娶了。既然没有,那就说明没那么个姑娘。”   “不管她是谁,儿臣只想娶她。”沈其煜坚持。   “煜儿,你少说几句,别气你父皇。”苏贵妃在一旁着急的说道。   当着这么多朝臣和家眷的面子,沈其煜竟然如此不给明厚帝面子。明厚帝气得站了起来,指着瑾王道:“你个不孝子!这世上哪有这样一个人?你这亲事已经推了几年了,今日说什么都得选一个。朕也不再由着你了,你要是不选,朕就给你选一个,你不娶也得娶。”   听到皇上发怒,众人全都稀稀落落的跪了下去。   整个殿上,除了明厚帝,就只有林灼灼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这时,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在一侧提醒道:“跪下。”   林灼灼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又看了看四周,见众人皆趴在地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多么的奇怪,连忙跪了下去。   跪下去之后,侧头看向了跪在一旁的瑾王。这人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还敢为了那人违抗皇上的命令。只是,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干嘛还招惹她?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   这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特性真是要不得。   林灼灼心中有些郁闷。   想到刚刚父皇的话,在一片静谧之中,瑾王突然开口了:“父皇刚刚是说,这殿上选谁都行吗?”   明厚帝一听瑾王松口了,立马说道:“选谁都行。”他就怕这儿子又跟他说什么梦中的姑娘,只要不提梦中的姑娘,怎么都好说。   “既然如此,就她吧。”瑾王的眼神看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林灼灼正审视着瑾王,此时瑾王突然转过头来,跟她四目相对。待听清楚瑾王话中的意思,林灼灼立马不淡定了,头机械般的看向了众人。只见大家都在看着她。   “我?”林灼灼不可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第38章 同意   林灼灼问完,眼睛又瞥向了坐在上位的那个一直在盯着她看的明厚帝。   同样的,沈其煜的眼神也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明厚帝。如果他料想的不错,他在寻找林灼灼的过程中,阻拦他的人一定是他的父皇。既然如此,父皇肯定不会同意他娶林灼灼。   所以他刚刚才使了些计谋,以退为进,让父皇在众人面前亲口答应娶谁都行。   君无戏言。   父皇不是想利用朝臣的压力逼他就范吗?同样的,他也可以利用群臣的压力,逼着父皇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答应下来的事情。   明厚帝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探究,直直的盯着林灼灼看,像是在审视林灼灼到底有什么优点,能值得自家儿子选择。   虽然明厚帝的眼神跟沈其煜料想的不太一样,但沈其煜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父皇刚刚不是说选谁都可以吗?怎么,现在又不行了吗?”沈其煜淡淡的问道。这话,也是在提醒明厚帝,莫要忘了刚刚答应下来的事情。   明厚帝听后,微微蹙了蹙眉。他这宝贝儿子最近到底抽了什么风,有时候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你为何要选她?”明厚帝冷静的问道。   沈其煜垂着眼帘,仿若随意的说道:“随便选的。”   沈其煜现在不敢说是因为喜欢。一则,是因为他虽然跟林灼灼非常亲密,然而,说到喜欢却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失忆吧。二则,如果之前一直都是父皇在阻拦的话,他如果说出来,势必会遭到强烈的反对。倒不如继续假装失忆,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总之,先让父皇答应下来再说。   明厚帝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当你的正妃身份差了一些,侧妃倒是——”   沈其煜想,果然如此,父皇就是因为林灼灼的身份问题不想让他娶她。   不等明厚帝说完,沈其煜就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不是梦中的姑娘,对儿子来说,娶谁都一样,娶几个都一样。既然如此,倒不如只娶一个。就让她当正妃吧。”   这话说得着实让人感觉到了随意,明厚帝也非常的不赞同,一时之间没有讲话,又看向了林灼灼。   林灼灼觉得自己身上今日都快被人盯出来一个窟窿了。   她又不喜欢沈其煜,为什么要嫁给他!   “皇上,臣女——”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其煜打断了:“侧妃也行,儿子听从父皇的话娶了这么一个让您满意的侧妃。那么正妃的位置,还请父皇留给儿子梦中的姑娘。那姑娘似是农户出身,儿子已经找了许久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林灼灼就是他梦中的姑娘,如若林灼灼成为侧妃,正妃的位置也会空置。沈其煜想好了,等到他哪天恢复记忆了,就把她封为正妃。所以,说来说去,他还是只会娶林灼灼这一个人。   然而,沈其煜不知道的是,明厚帝压根儿没有阻拦过他去找梦中姑娘,一切都只是沈其煜的臆测,   沈其煜让人去京郊大肆找人的事情明厚帝也有所耳闻,此时一听这话,顿时慌了。哪有什么梦中姑娘,压根儿就没这么一个人!   只是他这儿子向来说到做到,对于选妃一事上向来非常的有主意。   之前给他府中送去的那些妾侍,已经几年了,却从未见过他的面。他若是狠起来,绝对能干得出来。万一到时候真的娶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农女当正妃,那还不如西盛侯府的姑娘呢。   苏贵妃也在一旁扯了扯明厚帝的袖子,脸上露出来着急的神色。   “皇上~”   明厚帝拍了拍苏贵妃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片刻后,想到儿子失忆前的性子,明厚帝退一步说道:“煜儿,朕可以答应你让西盛侯府的二姑娘当你的正妃。只是,你失忆前一直都说要选个喜欢的姑娘为妃,如今你随意选了一个,父皇怕等到你恢复记忆之后会后悔。”   明厚帝不怕儿子恢复记忆,只要儿子恢复了记忆,肯定能想起来自己没有喜欢的人。他怕的是儿子故意跟他对着干,找个不相干的人来当王妃,到时候儿子还不得后悔死。   沈其煜心想,父皇明明知道他失忆前喜欢的人就是林灼灼,还问这种话。   既然父皇用喜欢的人这种借口来阻拦他,那么他也用同样的借口来回应。他倒要看看,等他说出来之后,父皇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见招拆招,侧头看了一眼林灼灼,看着她慌乱的眼神,薄唇轻启:“实不相瞒,儿臣早就倾慕林姑娘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全都看向了大殿中间的两个人。   明厚帝的眼神中也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沈其煜也有些诧异。他一直在观察明厚帝的眼神,可明厚帝的表现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阻拦他找到林灼灼的人不是自己的父皇?他之前一直都误会了自己的父皇?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明厚帝蹙着眉头问道。   他这宝贝儿子到底怎么了?刚刚还是一副随便的模样,怎么现在又变成喜欢人家姑娘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要是喜欢的话,早说不就好了,磨磨唧唧的说了半天有的没的。   “刚刚儿子害羞。父皇刚刚既然说了让儿子娶个喜欢的,那么儿子就只好承认了。总之,儿臣这辈子,非她不娶。”   所有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看向了沈其煜。   林灼灼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再沉默下去,她就要嫁给瑾王了。   “瑾王,您忘了,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喜欢的人。我早就跟您说过了。”   西盛侯听后,那个着急啊!眼见着一个正妃的位置就要属于他们西盛侯府了,自家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该如何办才好啊!   “认没认错人,本王心里清楚。”沈其煜自信的说道。   “真的认错了。”林灼灼着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本王且问你,在你来京城之前,是否见过本王?”   “呃,没……”   “皇上面前撒谎,可是要被砍头的。”沈其煜淡淡的提醒。   林灼灼顿时哆嗦了一下,她差点忘了这是在哪里。她和贵子的事情,岂不是一查就能查到?完了,万一真的让人知道瑾王被她家小白撞过,这可如何是才好。   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掩盖。   算了,她脑子也不怎么聪明,还是不骗人了。为今之计,先实话实说吧。   “见过。”林灼灼视死如归的说道,说完,又补充,“可是您见过的人何其多,总不能每个都娶吧?”   “可本王亲过的人只有你一个。”沈其煜突然爆出来惊人之语。   饶是林灼灼这种脸皮厚的,也没想到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脸上顿时挂不住,红透了,也尴尬至极。   “您失忆了,您亲过谁可能忘记了。”   沈其煜嘴角微勾,眼神中有着让人看不明白的色彩,声音低沉:“本王虽然失忆了,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忘记。”   看着瑾王这深情款款的模样,林灼灼彻底无语。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的表现,非常愉悦,说道:“既然亲过了,本王一定会对你负责,把你娶回府上。”   明厚帝顿时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儿子竟然对人家姑娘做出过这么孟浪的行为?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苏贵妃则是兴奋的扯了扯明厚帝的袖子,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皇上,看来皇儿很是喜欢林姑娘,您就答应吧。”   明厚帝还是有些犹豫。虽然亲过了一定得负责,可这姑娘毕竟是个庶女。万一有一天瑾王要继承大统了……   “这个,这姑娘的身份……”明厚帝小声说道。   苏贵妃脸上的笑意顿时减了几分:“皇上,您忘了,当年臣妾就是因为身份没能……”   说起来当年的事情,明厚帝脸上不太好看,紧紧地握了握苏贵妃的手:“爱妃,都怪朕。”   底下的人一边看看瑾王和林灼灼,一边又看了看上面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皇上和苏贵妃,总觉得自己似乎非常多余。   “朕同意了。”明厚帝想,儿子这冷清的性子,也该娶个贴心的。既然儿子喜欢,那就娶了吧。他后宫后位空了那么多年,还不是一样过来了,国家照样运作的好好的。   “都起来吧。”   此话一出,沈其煜的那一颗心彻底落到了实处。他终于,娶到了想要娶的那个姑娘。   林灼灼顿时懵逼。皇上怎么就同意了呢?为什么啊?不行,她绝对不能嫁给瑾王,这太危险了。   瑾王之前拿剑想要杀她,而且她家小白还撞了他。等他一旦想起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瑾王,您真的认错人了,不是我。我不能嫁给您。”林灼灼语无伦次的说道。   西盛侯听到皇上的声音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他那个从乡下找回来的女儿竟然要成为瑾王妃了,而且还是正妃。真不知道他祖上做了什么善事,才能让他这一辈得到这样的福祉。   等到瑾王成为了太子,他们府上就是太子妃的娘家。瑾王成为皇上,他们就是皇后的娘家,他就是国丈。   想到这些,西盛侯内心的激动已经忍不住了,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要不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可能要笑出声来了。   然而,女儿的话却让他浑身机灵了一下,连忙斥责:“书宜,说什么傻话呢,皇上已经答应了,你难道要抗旨不遵吗?还不快点谢恩。”   说完,又对着明厚帝说道:“皇上,臣的女儿第一次见皇上,想到要嫁给瑾王,太激动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臣在这里替她赔不是了,还请您原谅她的不懂事。”   明厚帝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和西盛侯府的姑娘,越看越觉得有趣。感情这事儿还是他儿子的一厢情愿,人家姑娘根本就没想要嫁给他啊。   虽然心中已经确定了不管发生何事都要把这姑娘指给他儿子,但他也想看看儿子着急的模样:“无妨。听一听林姑娘的话也好,若是林姑娘不愿意,朕也不会强求。”   林灼灼听后,顿时一喜,立马就想说出来自己心中的想法。   然而,着急的瑾王忍不住先开口了:“父皇,儿臣已经亲过林姑娘了,要对林姑娘负责。”   明厚帝看着儿子着急上火的模样,心里顿觉满足。这臭小子,刚刚不还是一副得意的模样吗,这会儿怎么不淡定了。   正想再说几句,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皇上,臣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在兴王的暗示下,陈因璘站了出来。 第39章 反对   沈其煜听后,眼睛眯了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来人。看了许久,也没能想起来这个带着一丝猥琐之气的男人是谁。   敢跟他抢女人?   呵呵,胆子倒是不小。   明厚帝蹙了蹙眉,语气不悦的道:“为何?”   作为皇上,他可以不同意儿子娶林灼灼,但在他已经决定下来之后,却不想听到反对的声音。   尤其是,他儿子喜欢的人,别人凭什么不同意?哪来的脸!   “林二姑娘是臣未过门的妻子,她不能嫁给瑾王殿下。”陈因璘说道。   沈其煜的怒火达到了极点,握了握拳,脑海中思索着对策。   林灼灼听到陈因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也气得不行,立马就想反驳。   她的确是不想嫁给瑾王,但她更讨厌陈因璘。   不过,有人比她和瑾王更不想让人破坏这门亲事,也更快的想好了策略。   几乎是陈因璘的话音一落,西盛侯就迅速的站了出来:“陈三公子,我不知你为何如此说。虽然你们陈国公府跟我们西盛侯府有婚约,但跟你定下亲事的是我家三姑娘,并非我家二姑娘。”   “侯爷莫不是因为女儿马上就能嫁给瑾王了,所以故意不同意了吧?前些日子您不是和在撮合我和二姑娘吗?”陈因璘非常不要脸的说道。   听了这话,明厚帝不悦的眼神看了过去,质问:“西盛侯,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盛侯老奸巨猾,怎么可能几句话就被陈因璘拿住,立马跪下去,说道:“皇上,这门亲事当初的确是定的二姑娘。”   陈因璘听后,脸上露出来得意的笑容,瑾王的脸色越发难看。   “今年年初臣的母亲定下来这门亲事的时候,定的是我府上的三姑娘和陈三公子。跟二姑娘无关。”   明厚帝听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过,不能偏听偏信,尤其是在儿子选妃这么重要的事情上。   因此,视线又转向了陈国公:“陈国公,西盛侯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国公因为站错过队伍,不得明厚帝喜欢,此时听到明厚帝问话,连忙向着自己的儿子。   “皇上,臣府上的确跟西盛侯府上定过亲事,定亲之人正是我家三儿子和这位二姑娘,并不是西盛侯所说的三姑娘。前几日西盛侯还催过臣赶紧定下来。”   这种事情非常的私密,当时西盛侯说出来的时候只有他跟陈国公两个人在场,所以,西盛侯怎么可能当众承认。立马睁眼说瞎话,反驳:“臣最近的确跟陈国公府议过亲事,只是议的是三姑娘和三公子,并非国公所说的二姑娘。”   陈国公立马就不高兴了:“西盛侯,皇上面前,你怎么信口胡说。”   西盛侯气定神闲的瞥了陈国公一眼:“陈国公,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我且问你,我们两府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定下亲事?”   陈国公不知西盛侯怎么又提起来了这件事情,微微蹙了蹙眉,说道:“今年三月份。”   “定的是行几的姑娘?”   “行二。”   西盛侯笑了:“这就对了。皇上,臣府上的确跟陈国公府上定过亲事,当时定的是行二的姑娘。但,那时候我家这位二姑娘还没被找回来呢。所以,当初定的是如今行三的姑娘。”   “陈国公,是这样吗?”明厚帝蹙着眉头问道。   陈国公心里一惊,发现自己落入了西盛侯的圈套。大脑迅速的开始思考,最后说道:“的确是这样,但是,皇上,西盛侯后来找过臣来换议亲对象,换成了如今的这位二姑娘。”   “这怎么可能,这是母亲定下来的事情,为人子女的,怎可违背父母的意愿?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还请皇上明察,就算是我府上的三姑娘,也只是跟他们府上三公子有个口头约定罢了,具体的还没往下面说。谁家姑娘不是要相看多个才能定下来,难不成每相看一个,都要跳出来说有婚约吗?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西盛侯把陈国公怼的哑口无言。   听着西盛侯和陈国公的对话,明厚帝渐渐的明白过来了。他本就不喜陈国公,所以对他说的话也持有保留意见。   沈其煜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他深深地看了西盛侯一眼。虽然西盛侯巧舌如簧,坑了陈国公。但,却骗不了他。他突然想到了在京城初见时的情景,那时候林灼灼就是在跟陈因璘见面。   不过,为了顺利的娶到林灼灼,这些事情他此时绝对不会说出来。当然了,该算的账一点都不能少。   “好了,此事就这样决定了。都退下吧。”明厚帝发话了。   “是,皇上。”   在退下去之前,沈其煜看了林灼灼一眼,往前迈了一步,低下头,朝着林灼灼伸出来手。   林灼灼吓了一跳。难道因为刚刚她违抗了命令,所以瑾王要打她了吗?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吧。   不料,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其煜却是把手轻轻的放在了林灼灼的嘴角,声音轻柔的说道:“有糕点屑。看来王妃很喜欢吃栗子糕,本王明日给你送一些过去。”   看着这张放大的俊脸,林灼灼脸一红:“谁是你王妃,乱说什么。”   沈其煜一本正经的说道:“嗯,现在还不是,马上就是了。”   见林灼灼还要反驳,沈其煜看了一眼陈因璘的方向,低声道:“还是说……你想嫁给他?”   林灼灼哆嗦了一下:“当然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嫁给本王吧。”   说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率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是怎么回事?   林灼灼脸上尴尬至极。正欲反驳,西盛侯一个冷冷的目光看了过来,使劲儿扯了扯她,把她领了回来。   走回来自己座位的时候林灼灼还有些懵。   回想一下整个过程,她不知道自己的亲事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定下来了。而且,成亲的对象还是瑾王那个可怕的男人。陈因璘她能推掉,可是瑾王她又该如何做呢?   她想推掉,可是她不敢!   “呵呵,没想到二姐姐竟然还有这种手段,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瑾王,做出来那么不要脸的事情!”林书曦那些难听的话不过脑子的巴拉巴拉的说了出来。   林灼灼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空搭理林书曦。   不过,现如今也不需要她收拾林书曦了。光是西盛侯就不能容忍林书曦说这种话。   “书曦,怎么说话的?这是你二姐姐,以后还是瑾王妃!对你二姐姐客气一点。”   “爹,可是她,她竟然要嫁给瑾王了,凭什么啊,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她可以嫁给瑾王,我就只能嫁给陈国公府的庶子。”林书曦跟西盛侯撒起娇来。   西盛侯快要被这个蠢笨的女儿气死了,如此看不清楚形势,在这种场合竟然敢说出来这等话。   忍不住伸出来手给了她一巴掌:“滚回府上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书曦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呆呆的任由仆人把她带走了。   西盛侯转头就换了个脸,笑着对林灼灼说道:“灼灼,你三妹妹也是无心的,你别跟她计较。”   林灼灼沉默的点了点头。   接着,西盛侯笑容满面的接受着大家的恭喜。   等到宴席快要散的时候,西盛侯看向了林灼灼:“不管你如何想的,皇上已经开了金口,你就必须嫁过去。如果违抗旨意的话,不仅你,你五弟弟,整个侯府都要跟着陪葬。”   林灼灼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皇上能允许你刚刚反驳,那不过是因为瑾王想要娶你罢了。如果瑾王不想娶你,你早就被拖下去了。”西盛侯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西盛侯的话给林灼灼敲了一个警钟。她刚刚太大意了。   坐在上位的可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怎么能这么冲动。   只是,跟瑾王的这门亲事还是要再考虑一下。   别人不知道她跟瑾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己可是清楚得很。如果瑾王有一日真的恢复记忆了,她估计要完蛋,贵子也要完蛋,她家小白也要完蛋。   浑浑噩噩的回到府中之后,看着众人的道贺,众人态度的转变,林灼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权力,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嫁给瑾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混沌了一下午之后,林灼灼去前院找林贵子了。   林贵子听了这件事情之后,顿时惊呼:“什么,他要娶你?可他那日不是拿着剑想要杀了你吗?为什么失忆了就要娶你了?”   林灼灼心想,看吧,终于有个明白人了。   “不知道,他好像是认错人了,又好像没认错,也可能是记忆出现了混乱,总之,奇奇怪怪的。”林灼灼同样的不解。   林贵子跟林灼灼一起,坐在了房前的台阶上,托着下巴,仔细的思考这件事情。   突然,他想到了一点:“姐,你说他会不会是查到了,知道你救了他,所以想要报恩。”   “报恩?”林灼灼疑惑的问道。   “是啊,毕竟是咱们救了他。”   “可咱们家小白还撞了他。”   一听这话,林贵子顿时语塞了,半晌,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如果让他知道咱们家小白撞了他,你说他……”   林灼灼和林贵子对视了一眼,全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姐,你还是别嫁给他了,他太可怕了。万一哪天想起来了,再拿着剑要杀了你怎么办?”   林灼灼哆嗦了一下,觉得这种担心也不无道理。   可如果不想嫁给他的话,该如何拒绝呢?诚如西盛侯所说,如果她去跟皇上说不想嫁给瑾王了,皇上听了如此抗旨的话还不得杀了她。   咦?不对啊,她不去说,可以让瑾王去说。   只是,如何让瑾王去说呢?   思来想去,似乎怎么做都不对。林灼灼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使劲儿揉了揉头发之后,林灼灼大吼了一声,说道:“算了,我再想想吧,你好好读书,我先回去了。”   说完,林灼灼离开了前院。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林灼灼梦到她嫁给了瑾王,然后瑾王有一日突然拿着一把带血的剑指着她说:“你骗了我,你竟然敢骗我……”   林灼灼大汗淋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矮榻上的霜降连忙起来了,看着林灼灼的样子,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此时离去族学上课还有半个时辰,您可以多睡一会儿。”   林灼灼掀开了杯子,走到了桌前,倒了一杯凉茶喝了进去。   冰凉的触感让她渐渐的清醒过来。   也做了一个决定。   她绝对不能嫁给瑾王。   瑾王跟她不过是一面之缘,而且那时瑾王一直在昏迷之中,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所以,要么是瑾王认错了人,要么是瑾王记错了。   而瑾王如今明显把她当成了喜欢的人,要把她娶回家。设想一下,如果瑾王某一天恢复了记忆,肯定会想起来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也能想起来她并不是他喜欢的人。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她还不得被瑾王大卸八块啊!   虽然如今是瑾王上杆子要娶她,但她也有错,没有说清楚。   所以,她决定跟瑾王说实话,交待清楚所有的事情。   她如今是侯府的姑娘,想必瑾王即便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肯定也不能杀了她。再说了,她还救了他,两者可以相互抵消一下,说不定两个人就这么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在霜降的阻拦下,又灌了一杯凉茶之后,林灼灼躺回到床上去了。   “今日我不去族学了,你去帮我请个假。”   “啊?哦,好的,二姑娘。”   林灼灼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辰时了,吃过饭,去跟谢氏打了一声招呼。   她想好了,必须得跟谢氏说一声,万一瑾王到时候发怒,不顾及她的救命之恩,砍了她怎么办?   跟谢氏说了之后,好歹让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瑾王还能顾忌一下。   “母亲,女儿有事情想跟瑾王说一声,所以现在想出去找瑾王。”   说实话,谢氏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也着实不清楚林灼灼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瑾王看中。   不过,林灼灼的身份如今不一般了,她也不会过多的阻拦。   “嗯,你马上就要跟瑾王定亲了,要不然还是多带上几个人吧?”谢氏试探的问道。昨日侯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的待林灼灼,绝对不能惹了她不高兴。   林灼灼立马答应了:“好啊。”就算谢氏不提出来,她也要提的。   谢氏微微一愣,满意的道:“嗯,去吧,早去早回。”   “是,母亲。” 第40章 坦诚   只是,出了门之后,林灼灼就傻眼了,她该去哪里找瑾王呢?   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去瑾王府碰碰运气吧。   去了之后,发现瑾王并不在家。不过,管事知道林灼灼是未来的瑾王妃,所以非常重视,连忙让人去跟瑾王汇报了。   林灼灼看着高墙大院的瑾王府,连忙留一下一句让瑾王去福生茶馆找她,便出去了。   沈其煜刚从宫里出来,就听到下人说了这事儿。心中一喜,连忙去茶馆找林灼灼了。   到了之后,却发现林灼灼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其煜没让人打扰林灼灼,抬抬手把人挥退了。随后,解下来身上的披风,给林灼灼盖上。接着又来到林灼灼旁边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仔细的盯着林灼灼红彤彤的小脸看。   不知为何,这张小脸,现如今越看越觉得喜欢。   在宫中刚醒过来时,他对林灼灼这张脸只是觉得淡淡的熟悉。当他不停的做梦,梦到前面有人想要杀他,后面这个姑娘会来安抚他,渐渐的,这种感觉有些变了。   从梦中的情形看,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恋人无疑。   只是,让人不解的是,见了面之后,林灼灼的反应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而且,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些陌生。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对自己的父皇和母妃也异常陌生,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两个人就要成为夫妻,沈其煜心中有些激动。   也不知道,在他失忆前两个人是如何相处的。如今他记忆全无,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能感觉得到,林灼灼并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厌烦和……不知哪里来的恐惧。看来,成亲以后,他要多为她着想,让她不要那么害怕他。   想着想着,沈其煜忍不住凑近了林灼灼,轻轻的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见林灼灼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耐,嘴角顿时浮现了一个坏笑。   低头又亲了上去。心想,不是不让亲么,偏偏要亲你。   亲了几下之后,见林灼灼快要醒了,连忙坐正了身子,假装自己在喝茶的样子。   然而,只见林灼灼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闭着眼睛换了一个方向之后,又继续睡了过去。   沈其煜见状,静默了片刻,站起身来,朝着林灼灼转头的方向走了过去,淡定的坐在了林灼灼的旁边。   喝茶的同时,依旧忍不住低头看着林灼灼。   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总是忍不住想要碰一碰。这一次没再亲她,而是伸出来手捏了捏。   捏了一下之后,滑滑的,软软的,顿觉手感极好。接着,忍不住又捏了几下。   就在沈其煜捏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林灼灼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沈其煜的手还在林灼灼的脸上。   “刚刚有个蚊子飞到了你的脸上,本王替你赶走了。”   赶蚊子?大冷的天,哪里来的蚊子?林灼灼一巴掌拍开了沈其煜的手,客气的说道:“那就多谢瑾王了。”   说完,坐正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肩膀。这一动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衣裳。此时那衣裳快要掉在地上了,林灼灼赶紧抓了起来。   看着这件披风,林灼灼看向了瑾王:“你的?”   沈其煜点了点头。   林灼灼抿了抿唇,真诚的道谢:“多谢。”   沈其煜非常满意林灼灼的态度,缓缓的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我马上就要结为夫妻了,不必如此客气。”   看瑾王喝茶的模样,林灼灼也觉得口有些渴,低头看了一眼茶杯。   沈其煜立马会意,亲自给林灼灼倒了一杯茶。   林灼灼连忙道:“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   沈其煜笑了笑,把茶杯递给了林灼灼。   林灼灼连忙双手接了过来,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喝完之后,轻轻的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期间,林灼灼发现,瑾王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她看,这让林灼灼非常的不自在。   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林灼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瑾王,我们不能成亲。”   自从看到林灼灼,沈其煜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此时听到这话,笑容立马凝固在了脸上,眼睛微微眯了眯,看向了林灼灼。   “同样的问题本王昨日已经说过,你不必如此。既然父皇已经答应了我们两个人的亲事,定然不会再有人出来阻挠,你安心备嫁便是。”沈其煜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道。   “王爷,臣女想问你个问题。”林灼灼突然问道。   “说。”   “你真的喜欢我吗?”   沈其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直直的看着林灼灼。   见沈其煜不说话,林灼灼继续说道:“看吧,王爷你自己也不知道喜不喜欢我。王爷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臣女今日就可以告诉王爷。”   听着林灼灼的话,沈其煜心头一紧。   “王爷想知道吗?”见沈其煜一直不讲话,林灼灼心中有些忐忑。   半晌,沈其煜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想。”   林灼灼顿觉安心:“臣女听闻王爷是守信重诺之人。那么王爷可否答应臣女一件事情?如果您答应的话,臣女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可以。”   听到沈其煜的保证,林灼灼更加的放心了。   “王爷,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有一日,臣女正在乡下放猪,这时,王爷浑身是血,拿着一把剑出现在了臣女的面前。您拿着剑指着臣女,想要杀了臣女,我家小白冲过去碰了您一下,接着,您就倒在树上昏迷过去了。当时您身受重伤,发着高热。所以,臣女就把您抬到了山洞里。”林灼灼并没有把林贵子给扯出来。   沈其煜听到这些时,脑子里乱乱的,这些画面似乎似曾相识,有着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但却不真切。猪,剑,救人……似乎一切都对上了。   林灼灼刚想继续说下去,却看到沈其煜痛苦的用双手抱住了头部。林灼灼顿时心慌:“王爷,您怎么了?”   沈其煜紧紧地抓住了林灼灼的手。神奇的是,在握住林灼灼手的那一瞬间,头痛渐渐的消失了。   缓了缓之后,沈其煜苍白着脸色说道:“本王没事,继续说。”他能感觉到,林灼灼说的事情一定有一部分是真实发生的,要不然他身体反应不会这般的强烈。   “哦,好。当时臣女比较穷,没钱救您,所以就把您的剑给当了。换了一些钱之后,就去买药给您治病,剩下的钱又买了一些米,给您熬粥喝。就这样过了两三日,臣女再去山洞时,您却突然不见了。然后再见您时就是在京城里。”   “不管您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   说完之后,看着沈其煜黑黝黝的眼神,林灼灼觉得有些不安,稍微往旁边挪了一下。还没挪过去,又被沈其煜扯了回来。   林灼灼顿时慌了:“您刚刚答应臣女了,要答应臣女一件事情,可不能反悔啊。”   “去当剑的少年是谁?”   林灼灼一惊,原来瑾王一惊查到了啊。   咽了咽口水,紧张的说道:“我弟弟。”   “去抓药的少年呢?”   “也是他。”   “你一个人把本王抬到山洞里去的?”   “呃,是……”   “真的?”   “呃,不是。是我跟弟弟一起。”   林灼灼顿时郁闷了,果然,还是不能撒谎,这个人太聪明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想着呢,只听沈其煜又说道:“你不诚实。”   听到这个评价,林灼灼更加的郁闷了。她不就是隐瞒了一点点的小问题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少说啊,怎么就不诚实了。她自认为已经把最终的事情,也就是,他家小白撞了瑾王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要怪就让瑾王怪她好了。   “王爷,事情真的就是这样的,臣女没骗您。”   “真的?”沈其煜握着林灼灼的手,凑近了问道。   “靠……靠这么近做什么。当然是真……真的。”林灼灼紧张的说道。   “那你告诉本王,本王何时亲过你?别跟本王说没有,本王这里都记得。”沈其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看着瑾王别有深意的眼神,暧昧的笑意,林灼灼顿时觉得紧张,心跳也莫名的加速。她第一次发现,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来,跟本王说一说。”沈其煜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林灼灼闭了闭眼睛,认命的说道:“一共两次。我给你盖被子的时候,不小心趴在你身上亲到的。”   “哦~原来是林姑娘主动的。既然林姑娘主动亲了本王,又怎能不负责任呢?”   林灼灼顿时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了瑾王。   “是不小心亲到的,这怎么能算。亲一下又不会怎样,哪里就需要负责了?”   沈其煜嘴角扯出来一抹微笑:“可本王是个负责人的男人,既然本王亲了你几次,势必要对你负责。你放心,安心在家备嫁便是。”   林灼灼更加疑惑了。   这时,沈其煜问道:“可有人威胁你?”   林灼灼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你第一次见到本王时为什么那么害怕?”   林灼灼诚实的说道:“因为小白撞了您,怕您是因为小白才失忆的,怕您会杀了我。”   “本王像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吗?”   林灼灼先是点了点头,再看到沈其煜的眼神时,立马又摇了摇头:“不像。”   怕沈其煜不相信似的,又补充:一点都不像。   沈其煜顿时被气笑了:“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敢说出来了。”   “因为您刚刚答应了我一个要求。如果您要杀我的话,我就要求您不要杀我。”   沈其煜这一次是真的被气笑了,咬着牙说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听着也不像是夸奖的话,林灼灼尴尬的笑了两声。   看着林灼灼有些胆怯的眼神,沈其煜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放心,本王一定会娶你的,我们的亲事不会改变。”   “啊?为什么?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俩之前没什么的。你怎么还要娶我?”林灼灼烦躁的问道。   沈其煜凑近了林灼灼的脸,低声说道:“本王说过了,本王是个负责的人。而且,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说完,趁机亲了一下林灼灼的额头。   林灼灼被他亲懵了。   “不是,那什么,你真的不喜欢我,你认错人了。等你恢复了记忆,肯定会想起来的。所以咱们还是别成亲了好不好?”林灼灼又一次解释。万一哪天他想起来了,她岂不是会很惨。   沈其煜见林灼灼继续解释的模样,认真的说道:“你觉得本王有这么蠢,会认错人吗?”   林灼灼:……是啊,就是这么蠢。   见林灼灼不语,沈其煜道:“林姑娘,昨日陈三公子已经当众指出来亲事问题。而且,本王已经查过了,西盛侯想把你嫁过去。事已至此,如果不嫁给本王,你觉得西盛侯会把你嫁给谁?”   林灼灼怔愣了一下,立马反驳:“不可能,这件事情我可以推掉的。”   “哦?是吗?可看西盛侯和陈国公府的意思,似乎更满意你,昨日已经在父皇面前抢人了。所以,林姑娘,你好好想想吧。”听到门外夜白已经第三次传递信号了,沈其煜站起身来,说道,“本王梦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好好备嫁吧,其余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们的亲事不会被任何人破坏。我们既然相爱,一定会在一起。”   等沈其煜离开后,林灼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趴在了桌子上。   她都已经说出来实情了,怎么事情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第41章 暗处   离开福生茶馆之后,沈其煜立马回了宫里。   走在路上,夜白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刚刚林姑娘说的事情您信了吗?”   “半真半假。”   “主子何意?”   “她就是个小骗子,满口的谎话。今天跟本王说这,明天说那。一会儿说认识本王,一会儿又假装不认识。事情绝对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事情被她隐瞒了。本王要慢慢的找出来。”说这些话时,沈其煜咬了咬牙。   听了沈其煜的话,夜白试探的问了一句:“那皇上那边咱们还要不要再……”   沈其煜摆了摆手:“不必了。之前是本王想多了,想必父皇并未插手。隐瞒事情的应该只是林二姑娘一个人,本王肯定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再去仔仔细细调查一下林二姑娘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赐婚那日的情形以及今日林灼灼的表现中不难看出来,这些事情应该跟父皇无关。而真正有关的,应该只是林灼灼。   夜白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查皇上了,这说明主子也终于相信他了。   “是,主子。”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样的话,本王更应该娶她了。娶回府上,本王好好的保护她!”   夜白:……他怎么觉得林二姑娘最害怕的人似乎就是他们家主子。   可是他不敢说。   林灼灼一个人在屋里趴了半天之后,终于站了起来。这会儿她也想明白了,很明显,瑾王并没有认错人,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她。   只是,估计是被小白拱了一下,记忆发生了错乱。非得认为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些什么。   她明明已经说了实话了,可看瑾王的脸色,并没有相信她。   真是让人头大!她怎么不管说真话还是假话,瑾王就是不相信她呢?她有这么像个骗子吗?   “霜降,你觉得你家姑娘我像是个骗子吗?”   霜降摇了摇头:“不像。”   “瑾王看起来很蠢吗?”   霜降快速的摇了摇头:“不蠢。”   所以,既然她不像个骗子,瑾王也不蠢,那他为什么就不相信她呢?   灌了一口茶水之后,林灼灼丧气的下楼去了。   走到一楼,突然想起来上次从这里带走了一些桂花糕,连忙让小厮准备了两份新的。   正打算给钱,掌柜的却一脸恭敬的道:“姑娘不必给钱,刚刚跟您在一屋的那位公子已经给了。”   林灼灼抿了抿唇:“哦。”   带着两份桂花糕,林灼灼回府去了。   到了府上,刚想吃一块,这会儿突然想到她如今有两个弟弟了。使劲儿闻了一口香气之后,跟霜降道:“一份给五少爷送过去,一份给林公子送过去。”   “是,二姑娘。”   下午,林书吾过来看她了。   自从发生了昨日的事情之后,别看下人们都是一副激动的样子,而且对她比之前恭敬了许多。然而,西盛侯府人口简单,而且也没人跟她熟悉,所以,这还是第一个来看她的人。   林书吾本就打算来看看林灼灼,无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林书吾来的时候林灼灼正坐在窗边发呆。   虽然她才是成亲的主角,然而,根本就不需要她做什么。   “书吾过来了。”   “嗯。”   “听说你要嫁给瑾王了?”林书吾问道。这还是他今日在族学里听到的。昨日他并没有跟着去赏花宴,从族学回来之后一直在读书,也没人跟他说这些事情。   结果今日一到族学里,往日那些瞧不上他的人全都围了过来,对他异常的殷勤,有些人言语中极尽阿谀奉承之意。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后来才得知,原来林灼灼要嫁给瑾王了。   “是啊。怎么,书吾是过来劝我不要嫁给他的吗?”   林书吾摇了摇头:“不是。”   “上次我要嫁给陈三公子你不还是不愿意,怎么今日换成瑾王了,你就同意了?”   林书吾皱了皱眉:“陈三公子不学无术,怎么能跟瑾王比。瑾王读书习武样样精通,什么事情都做得好,别人怎么能跟他比。”   林灼灼挑了挑眉,她着实没想到,瑾王在林书吾心中的评价这么高。   “是么,真的这么厉害?”   林书吾点了点头,开始细数瑾王的光辉事迹。   林灼灼看着越说越激动的林书吾,心想,没看出来啊,她这弟弟竟然是瑾王的小迷弟。   说了半晌,突然想到了林灼灼,见林灼灼始终不发一言,问道:“难道姐姐不喜欢瑾王吗?”   林灼灼丧气的说道:“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现在皇上已经赐婚了,想躲也躲不了了。”   林书吾听了这话,心里一紧,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林灼灼一眼,脸色不善的质问:“你不会又想逃吧?”   林灼灼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林书吾的嘴巴。   “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跑了?”   她哪敢跑啊,她要是跑了,这侯府岂不是要跟着遭殃,尤其是她的两个弟弟。   “上次你就跟那个林公子偷偷计划着要逃跑,保不齐这次还想跑。”   林灼灼终于想起来了,那日不就是她跟这个弟弟第一次见面么,两个人不欢而散。原来那日她跟贵子的对话都被他听去了啊。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逃呢。这可是皇上赐婚,我想跑也跑不了啊。”林灼灼泄气的说道。   “你知道就好。”林书吾说道,说着,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而且,你要是跑的话,就是抗旨不遵,整个侯府都要跟着获罪,你多想想这些人吧。”   这话昨日西盛侯也这样说过。   林灼灼摸了摸林书吾的头发:“你放心,我不会跑的。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跑啊。”   听到后面这句,林书吾的脸一下子红了,扭捏的说道:“谁让你为了我了。”   “嗯嗯,不只为了你,也为了大家。”   “总之,瑾王是个好人,是个很厉害的人。多少人想嫁他都不成,却被姐姐如愿了。姐姐你要珍惜。”   “哎,知道了。”   听了这话,林书吾这才放心的离去了。   林书吾走后,林灼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瑾王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身份高贵,多少人梦想着嫁给他。   可问题就在于,初见之时,他曾拿着剑指着她,对她的态度非常不客气。可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突然说喜欢她。   就算她再白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她顺势嫁给了瑾王,有一日瑾王突然恢复了记忆呢?那时候,瑾王就知道他不喜欢她了。她呢?会不会被瑾王当成是一个骗子?会不会被瑾王责罚?   一想到这些事情,林灼灼就觉得头大。   不过,总归昨日让瑾王答应了她一件事情,如果哪日瑾王真的恢复记忆了,大不了和离,相信瑾王到时候也不会杀了她。不过,转念一想,那承诺是两个人私底下定下来的,没有外人在场,万一瑾王恢复了记忆之后不认了怎么办?   看来,还是找机会落实到纸上才好!   另一边,李姨娘和林书曦陷入了不甘和愤怒之中。   “姨娘,您看看,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的都跑去竹林院巴结那个土包子了。拿给我的都是剩下的。”林书曦抬手掀翻了桌子上的糕点。   李姨娘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突然,急转直下。她找回来林灼灼本是为了替自家女儿挡灾,没想到灾没挡成,反倒是把女儿想要嫁的人给抢了过去。   这如何不让人愤怒。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快,又是皇上赐婚,李姨娘一时之间也没想到好的法子。   林书曦兀自发了一会儿脾气之后,见自家姨娘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模样,走过去摇了摇李姨娘的胳膊,说道:“姨娘,我不甘心。凭什么那个土包子能嫁给瑾王,我就只能嫁给陈因璘。大家都是一样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李姨娘听了这些话,心里也着实难受。她娇养着长大的姑娘,到头来竟然混的还不如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这瑾王妃的位置,本就应该属于她女儿。可皇上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她也没有办法。不过,陈因璘那边,还是可以想想法子的。   “你放心,就算嫁不成瑾王,姨娘也不会让你嫁给陈国公府的庶子。”   听了这话,林书曦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   就算不嫁给陈因璘,嫁给其他人,她也不可能嫁个跟瑾王差不多的人。以她的身份,也就只能成为王爷的侧妃。这般一想,越发的嫉恨林灼灼,凭什么啊,她也是庶女,却可以成为瑾王的正妃。   “姨娘,嫁不了瑾王,女儿嫁给别人有什么用?”   李姨娘听后,连忙说道:“你忘了,你祖母这几日就要回来了。当务之急不是瑾王那边,而是要推掉陈国公府的亲事。”   林书曦心里打了个激灵。她差点把祖母给忘了,如果祖母回来了,是不是会逼着她嫁给陈因璘啊。   “姨娘,怎么办?”   “这几日你在你父亲面前好好的表现,其他的事情姨娘来想办法。”   “嗯。”   另一边,兴王府。   此时已经是晚上,府上载歌载舞,好不欢乐。   陈因璘看着开心的兴王,问道:“王爷,可还需要我爹去西盛侯府讲理?”   兴王就着舞女的手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愉悦的说道:“不必。昨日是本王想错了。瑾王娶了这么一个出身乡下,身份又低的姑娘,本王开心还来不及,咱们干嘛要反对?”   “啊?”陈因璘一时没明白过来。   “切,陈三,说你蠢你还真的蠢上了,竟然道现在还没明白过来。瑾王娶个身份低的姑娘,这对咱们王爷有利。咱们王妃可是我们赵国公府嫡出的姑娘,比那侯府庶出的不知道高了多少。皇上好不容易同意了,咱们去反对了,万一皇上后悔了怎么办?”赵峤孺面带讥讽的说道。   陈因璘听了这话,这才反应过来。   “王爷英明啊。”   兴王想到那日在寺中见到林灼灼时,林灼灼那糟糕的性子,得意的点了点头,斜睨了陈因璘一眼:“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么。瑾王娶了个身份差的姑娘,而你也不用娶这个乡下姑娘了。”   陈因璘笑着道:“的确,我还要感激瑾王呢。”   “来来来,喝酒喝酒,庆祝我们瑾王殿下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兴王兴奋的说道。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其实兴王的担心非常的有道理,因为,在经历了一日的沉淀之后,明厚帝突然发现自己那日被自己的儿子给套路了。   那日也不知怎的,昏头昏脑的就答应下来了。   今日听到太傅、丞相等人一说,突然有些反应过来了,也有一些些的动摇。   西盛侯府那姑娘的身份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第42章 套路   晚上,明厚帝歇在了苏贵妃处。   “爱妃,你觉不觉得西盛侯府二姑娘的身份有些低了?”明厚帝迟疑了一下问道。   苏贵妃听后,一脸的不悦:“皇上,您可是又听那些大臣们抱怨了?臣妾看呐,您这是完全忘记了煜儿之前的表现。”   明厚帝脸上露出来感兴趣的神色:“爱妃此话怎讲?”   “您忘了,之前您和那些大臣们给煜儿挑过多少姑娘了,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亲事也拖了好几年了。咱们前些日子不是说过么,只要煜儿同意,降低一下身份也无所谓。”   明厚帝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臣妾看呐,您就是见煜儿松了口,终于同意娶妻了,又开始嫌弃他挑的不好了。”   被苏贵妃戳中了心事,明厚帝心里一紧:“朕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您可别忘了他之前的表现。若是您现在跟他说反对他娶西盛侯府的姑娘,他万一不高兴,索性不娶了。又跑出去京城。到时候看您着不着急。”   明厚帝被苏贵妃一说,立马清醒过来,握住了苏贵妃的手:“多谢爱妃提醒了朕,朕差点就想糊涂了。”   苏贵妃却没领情,把手从明厚帝的手中抽了出来,一脸不高兴的坐在了凳子上。   明厚帝连忙过去哄了一下:“爱妃这是怎么了,可是朕说错了什么?”   苏贵妃侧了侧身子,拿出来帕子擦了擦眼泪。   这一下,明厚帝彻底慌了,心疼的道:“爱妃为何哭了,都是朕的错,朕不该这么说,快别哭了。哭得朕心都要碎了。”   苏贵妃却仍旧默默地抽咽。   直到明厚帝保证绝对不再说换人的事情,苏贵妃才停止了。   “皇上,您是不是嫌弃臣妾身份低了?”   “怎么可能,朕怎么可能会嫌弃爱妃。当年都是那些老东西阻拦,爱妃才没能被封为皇后。着实可恨。”   苏贵妃的父亲原本只是一个七品的小官。当年皇后娘娘薨逝,明厚帝想要立苏贵妃为后,遭到了群臣的反对。理由无非就是苏贵妃娘家身份太低,不堪为后,要立就应该立出身高的妃子为后。   比如,某某国公家的女儿,再比如某某侯府的闺女……当然了,到底立谁,又是一番争吵。各方的利益均衡,谁也不服谁。   最终,明厚帝索性一个也没立。空置后位,但贵妃的位置就只有苏贵妃一人。   “可臣妾刚刚听您这么一说,就想到了当年的事情。”说着,苏贵妃的眼中又泛起了泪花。   明厚帝心疼的摸了摸苏贵妃的脸,着急的道:“爱妃,都是朕的错,别哭了。朕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那您刚刚怎么还嫌弃西盛侯府姑娘身份问题。”   “没有,朕绝对没有,朕只是随意问问罢了。煜儿能力出众,位置稳固,多半的朝臣都支持他,他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娘家支持。再者说,西盛侯府也不弱。”明厚帝连忙解释,“那些大臣们在意的是林二姑娘的身份问题,朕更担心的是,这个二姑娘出身乡野,这半年才回来,也不知她礼仪各方面如何,能不能担起王妃的责任。”   苏贵妃道:“您不是听说了么,她是娴姑姑教的。你不放心别人,还不放心娴姑姑么。昨日臣妾也跟这姑娘说过话,这姑娘礼仪什么的都挺好的。看不出来之前是在乡下长大的。”   苏贵妃的话倒是提醒了明厚帝,明厚帝决定改日亲自问问娴姑姑。只是,这档口的,肯定不能如此说。   接着,明厚帝好一番哄,才让苏贵妃破涕为笑了。至于林灼灼身份太低出身不好的事情,早就被明厚帝给抛在脑后了。   反过来,明厚帝又突然发现,那些不喜林二姑娘当瑾王妃跟当年不喜苏贵妃当皇后的人都是同一波人!这些人一定又在权衡各方势力,想让自家的姑娘上位。   做梦!   这林二姑娘虽然是庶出,但好歹也是西盛侯府的姑娘,身份上也不算太低。   他没能让喜欢的女人当皇后,所以他一定要让儿子如愿!   接着,两个人又开始为儿子终于要成亲了感到高兴。   不过,两人说着说着,明厚帝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开。忍不住又问道:“爱妃,你觉不觉得煜儿昨日的行为有些奇怪?”   苏贵妃正为自己的儿子终于愿意娶妻了而高兴着,哪有功夫去思考儿子昨日的行为怪不怪。   “不觉得啊,妾身觉得煜儿昨日甚是乖巧。”   明厚帝琢磨了一下,说道:“朕思来想去,总觉得他昨日似是故意的,像是早就想好了要娶西盛侯的二姑娘。爱妃,你仔细想想,看看是不是朕想多了。”   苏贵妃先是一愣,随后开始思考起来昨日的事情。只是,她跟明厚帝不同,却是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兴奋。   “是啊,皇上不说妾身还没发现,煜儿真的像是故意的。”   明厚帝终于找到了同盟,气愤的道:“看来朕没多想,朕就是被那小子给骗了!没想到他失忆了跟朕不亲了不说,竟然从头到尾都在给朕下套子,看朕明日怎么——”   狠话还没说完,就见苏贵妃一脸的喜悦之情,眼神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激动的说道:“哇,煜儿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姑娘竟然会这样做了。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林二姑娘。皇上,您真英明,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明厚帝:……这不是重点好吗?   “哎,真好,臣妾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煜儿的幸福了。”说着,苏贵妃伸手抱住了明厚帝。   美人在怀,明厚帝也顺着苏贵妃的思路想了想。只是,想了一会儿之后,发觉到不对的地方:“朕怎么觉得是煜儿一厢情愿呢,那姑娘似乎不太想嫁给煜儿。”   这么一想,突然对林灼灼生出来一丝不喜。他这宝贝儿子明明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怎么会有姑娘不喜欢呢。绝对不是他儿子的问题,是那姑娘眼神有问题!   “哎呀,臣妾看您就是想多了。臣妾倒是觉得他俩很是恩爱呢,肯定是闹了些什么小别扭。煜儿之前竟然就亲过人家姑娘啊。臣妾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儿子终于长大了。”苏贵妃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   明厚帝听后,低头亲了苏贵妃一下:“朕也可以亲爱妃。”   “讨厌~说儿子呢,你干嘛呢。”   “爱妃,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睡醒一觉之后,明厚帝让人去查了查林灼灼。既查了查之前的事情,又查了查来到西盛侯府之后的事情。   下了早朝,明厚帝把沈其煜叫到了东暖阁。   “煜儿,你可想清楚了,一定要娶西盛侯府的二姑娘?”   沈其煜不带一丝迟疑,坚定的说道:“对。”   明厚帝蹙了蹙眉,说道:“据朕所知,你跟这位林姑娘似乎也没认识多久,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呢?”   沈其煜想了想,道:“父皇有所不知,在北郡时,林姑娘曾经救过儿子的性命。当初儿子醒过来时,说要找的那个姑娘就是她。我们二人独处了许久,渐生情愫,儿子还曾经亲过林姑娘。”   “所以,救命之恩,再加上肌肤之亲,儿子只能娶林姑娘。”   明厚帝名听说过这些,一听儿子这样说,觉得颇有道理。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等一下,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这些事情?难道你恢复记忆了?”   说起来这些话,明厚帝显得有些激动。   沈其煜却道:“并没有恢复记忆。儿子能记得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他的都不记得。”   明厚帝顿时失望万分。想到儿子能记起来别人,却仍旧不记得他,觉得有些伤心。   “你可要想好了,这姑娘一直生活在乡下,能不能成为你的正妃。”   “儿臣查过了,灼灼非常的聪明,书读得很快,棋艺也非常的精湛,这些就够了。至于弹琴和画画,用不着。而且礼仪方面,父皇前些日子也见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儿臣相信,灼灼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妃。”   明厚帝想,儿子竟然早就已经查好了,可见是有准备的。   等下!   “你说她就是你梦中的姑娘,前日你在殿上可不是这么讲的。”明厚帝眯了眯眼睛问道。他就知道,他被儿子给套路了。   沈其煜听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脸色微变,从容的道:“其实儿子在此之前也不确定。儿子之前一直跟西盛侯府二姑娘有误会,没说清楚。昨日见了一面,两个人把话说清楚了,儿子这才确定下来。”   在沈其煜看来,既然父皇不是那个阻拦的人,且父皇对他极好,他也没必要说谎了。倒不如坦诚相对。   明厚帝探究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不傻,整件事情很容易就想明白,而且儿子也承认了。   儿子就是为了娶西盛侯府的二姑娘,所以才使出来这么多的小动作。逼着他同意了。   只是,这是儿子第一次想要娶一个姑娘,还是他喜欢的。   虽然有些郁闷,但想到儿子失忆了,明厚帝又气不起来。   直到把沈其煜看得快要喘不上来气了,这才说道:“不管你究竟如何想的,既然朕答应下来了,就不会反悔。既然这个妻子是你娶的,以后莫要闹出来笑话,好好的教一教她。”   “是,父皇。”   “退下吧。”   “是。”   两日后,看着下面人搜集上来的信息,明厚帝终于放心了一些。   既然儿子喜欢,那姑娘也不差,那就是她吧。   晚上回到后宫之后,又跟苏贵妃说了沈其煜曾经给林灼灼送过一车首饰的事情。两个人就此事又议论了一番。   苏贵妃酸:儿子大了,跟媳妇亲了,不跟娘亲了。   明厚帝喜:儿子不学自通,像他。   与此同时,兴王那边也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你说什么,她那养父母在牢里日日骂西盛侯府二姑娘?”   “是啊。”   兴王眯了眯眼睛:“有意思。”   陈因璘不怀好意的说道:“那咱们要不要趁机把事情抖落出去,丢一下瑾王的脸?也整一下那死丫头?”   赵峤孺却道:“不可。这时候抖落出去,万一亲事不成了怎么办?”   兴王跟他对视了一眼,笑着道:“有道理,咱们就等他们成亲之后再说!”   很快,瑾王和西盛侯府二姑娘的亲事定下来了,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就在来年的二月十六。   而西盛侯府的老夫人,也赶在第一场大雪之前来到了京城。 第43章 老夫人   老夫人年纪大了,回来之后谁也没见,就回房休息去了。   当晚,李姨娘把西盛侯留住了。   “侯爷,您明日可别忘了跟老夫人说曦儿的事情。”   西盛侯重重的叹了一口,道:“我也不愿让曦儿嫁过去。只是,那日陈国公府已经明确的表示了跟曦儿定亲的事情,若是曦儿不嫁过去,又能嫁给谁呢?”   李姨娘道:“侯爷,这不是还没定亲么,只不过是口头约定罢了。若是咱们两家没商议好的话,这事儿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啊。”   西盛侯也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本就不愿意跟陈国公府结亲,无奈祖上有约定,母亲又答应下来了。   而且,以如今的情况来看,想必陈国公府更加想要跟他们府上结亲了。看了一眼李姨娘,西盛侯道:“你有所不知。那陈国公府本就没落了,急于想找几个家世强的府上联姻。这才想起来咱们府。如今灼灼又要嫁给瑾王了,咱们府更加的炙手可热,那陈国公府更加不会同意取消婚约了。”   况且这事儿也算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想要推掉太难了。   李姨娘并不像西盛侯想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为了退掉亲事,她这些日子早就打听过了。   “可是奴婢听说陈国公府的公子似乎跟瑾王走得并不近。”   “嗤!哪里是他们跟瑾王走得不近,分明是瑾王没看上他们府。别说是他们了,就没看瑾王跟谁走得近过。不过,以后瑾王肯定会跟咱们府上走得近。”说起来这些事情,西盛侯的脸上露出来得意的笑容。   如今他正春风得意,至于李姨娘说的这些事情,他根本就没走心。有个姑娘能嫁给瑾王了,他就万事无忧了。至于林书曦要嫁给谁,对他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有个成为瑾王正妃的姑娘,他们府上只需要低调行事就行,完全没必要再去上赶着巴结人或是什么。   李姨娘见西盛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进一步说道:“可是奴婢听说他们家三公子似乎跟兴王走得极近,玩得非常好。”   西盛侯顿时愣了一下,蹙着眉头看着李姨娘,问道:“你说谁,兴王?”   “是啊,那日奴婢跟夫人去寺中,也曾遇到过这二人在一起。”   西盛侯想了想,道:“应该不至于,这两个人都年轻,就是在一起玩儿罢了。”   李姨娘见西盛侯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继续说道:“侯爷,您忘了,陈三公子之前可是一点都不满意咱们府上的二姑娘。按理说,二姑娘要嫁给瑾王了,陈三公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那日突然就站出来反对了呢?”   “侯爷,您真的不觉得奇怪吗?”李姨娘轻轻的说了最后一句。   这一句,让西盛侯陷入了沉思之中。那日,他虽然恼怒陈国公府的人站了出来。但事后皇上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同意了自己姑娘嫁入瑾王府。也因此,他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情。   此时突然被李姨娘提了出来,西盛侯不得不多想了。   “兴王的正妃虽然出自赵国公府,母妃也是威远侯府,但他这个人有些蠢笨,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陈国公府应该不至于站在他那边。”   “可您忘了,陈国公府之前就站错队了。现在再站错队伍,也不是不可能。”李姨娘提醒。   西盛侯点了点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   见西盛侯听心里去了,李姨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去见了老夫人。   林灼灼第一次跟老夫人见面,赶紧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早早的来到了正院。   不过,老夫人在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没再搭理她了。对于书吾,老夫人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当然了,对林书曦的态度更差。   老夫人的态度非常明显,只喜欢嫡出的,庶出的在她那里没什么脸面。   说完话之后,庶出的全都被赶了出来。   林书吾凑近了林灼灼,小声的提醒道:“祖母就这样。她只喜欢大哥哥二哥哥和大姐姐,不过也不会为难咱们。”   听到这话,林灼灼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嗯,多谢五弟弟提醒。”   林书吾有些紧张的说道:“不用,我先去族学了。”   “嗯。”   下半晌,下了朝之后,西盛侯跟老夫人孙氏说了不想跟陈国公府结亲的事情。   孙氏冷哼一声:“你这是被李姨娘撺掇的吧?她就不安好心。那些个姨娘,没个好东西,你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我走了这么久,你竟然还没跟陈国公府商议好亲事,真是让我失望。”   这一通不留情面的训斥,让西盛侯脸上顿时挂不住。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我都听你媳妇儿说了。我看你趁早把那个李姨娘发卖了,天天就搞一些幺蛾子。她怎么把老二找回来的?是不是个假的,故意来给老三挡掉亲事的?”孙氏说道。   西盛侯紧张的说道:“娘,这种话您可别乱说。皇上已经给瑾王和灼灼赐婚了,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了,这婚事不仅要黄了,咱们府上也要跟着倒霉。”   孙氏毫不在意:“黄了又怎么了?谁说咱们府上要跟着倒霉了,皇上圣明,真发现老二是个假的,倒霉的也就只能是当初把她找回来的李姨娘,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西盛侯听后,顿觉气闷。   “娘,您看看灼灼的长相,跟书吾很像,跟她姨娘也像,肯定是一母同胞的。您这种话可千万别在外面说啊。就怕有心人听去了,在外面栽赃陷害,到时候灼灼多伤心啊。”   “我呸!我看不是老二伤心,是你伤心吧。你这到手的天大富贵没了,还不得气死。”孙氏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天天就知道钻营,想着往上爬。你都是个侯爷了,还想怎样?你看看那些个汲汲营营的人家,到最后有几家能保全的。你以后就老实一点吧!”   西盛侯脸色一僵,放弃了跟他娘周旋:“行吧,就是这样。但是,富贵险中求。如今既然已经跟瑾王定亲了,就绝无更改的可能。灼灼肯定也是咱们家的孩子,这一点还请娘放心,也不要在外面提。”   听到西盛侯承认了,孙氏这才不讲话了。   二十年前的皇位之争斗得多厉害啊,最后被如今的皇上捡了个漏。四十年前那一次就更惨了,京城血流成河。无数贵族今日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日就成了阶下囚。   好在她父亲一直是个遛狗逗鸟的性子,这才让她娘家没有受到过任何的牵扯。她嫁人时,父亲也是给她挑了个老实巴交,蠢笨一些的。   可哪曾想,她竟然生了个喜欢四处钻营的儿子!儿子越大她就越害怕,越觉得胆战心惊。近年来,儿子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了,她就是被西盛侯气的,这才去老家住了一年。   没想到,一回来,一个天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他们家竟然跟皇室直接扯上了关系。   这瑾王万一哪天完蛋了,他们家岂不是第一个跟着倒霉?   这倒霉催的儿子,怎么就会给她惹事啊!她后悔啊,当初就不该离京,应该在京城好好的看着。   接着,西盛侯又提到了陈国公府的事情,说起来他们跟兴王之间的关系等等。   “娘不管了,这亲事你不爱跟他们结就不结吧。”孙氏最是厌烦这样的事情,“反正你爹的遗愿你不听,娘的话你也不听,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等哪天风头不对,你提早跟娘说一声,娘带着你媳妇儿还有你二弟早早的躲起来,你一个人在京城中待着吧。”   这亲事本就是她丈夫定下来的,她也不过是遵守约定罢了。可一年过去了,儿子都没跟陈国公府定下来,可见是真的不想跟他们成亲。   如今儿子也大了,她也管不了了。   况且,陈国公府的人也跟皇室扯上了关系。让她不喜。   西盛侯先是一喜,又是一惊。   “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听您的话,也听爹的话。只是……”   “行了,你别只是了,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不过,你别怪娘没提醒你,你是想退掉亲事,但人家陈国公府不一定愿意。”   西盛侯自信的说道:“不可能,既然陈国公府跟兴王亲近,定然不会再跟咱们府上定亲。毕竟,咱们府上可是要跟瑾王结亲了。”   孙氏看着儿子自信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打击的话,只道:“那为娘就拭目以待。你先出去吧,娘累了,看到你就烦,把你媳妇叫过来。”   西盛侯:“……是。”   林书曦听说了消息之后,很是得意了几天。   接着,西盛侯信心满满的去跟陈国公府退亲了。   然而,不幸被孙氏言重了,失败了。   这可把西盛侯气得不轻。但不管他说什么,陈国公府都是一副一定要遵从祖上约定结亲的态度。   因为这事儿早已过了明路,西盛侯也无计可施。   陈国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之前站错过队伍,为了重新起复,那么现在就多站几个人。   大儿子站敦王,三儿子站兴王,他站瑾王。三方全都站,最后绝对能保全国公府不说,还能更进一步!   至此,林书曦虽然非常的不甘心,但却不得不为了嫁入陈国公做准备了。   不过,现在全家的当务之急是林灼灼要嫁给瑾王一事。   虽然事情定下来的很急,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没有任何人提出来异议。好像大家都怕对方要反悔似的,非常默契的迅速的走完了所有的礼,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越是临近婚期,林灼灼越是害怕。这个年她都没过好。   而她心中的这些害怕,只能跟林贵子一个人说。因为,其他人都不会懂。   “哎。”   “哎。”   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京城繁华,可没想到烦心的事情那么多。”林贵子感慨。   “是啊,烦心的事儿太多了。”林灼灼挠头。   “姐,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嫁给那个可怕的人了。你还想逃跑吗?你要是跑,我就跟着你一起。”   “不想。”迎着林贵子坚定的目光,林灼灼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接着,没等林贵子说出来话,又补充,“因为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而且,跑了不会比现在更好。”   林贵子想到瑾王的身份,想到他们如今的境况,迟疑了一下,又转过头来继续托着下巴,跟林灼灼一起沉思。以前天高皇帝远,什么事情都敢想敢干。等真的到了京城,见识过那些权贵的厉害之后,人反而会胆小了很多。   两个人坐了许久之后,林灼灼起身准备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人,差点吓到林灼灼。   “吓死我了,书吾,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能跑!”   林灼灼一听这话就知道了,林书吾刚刚又偷听她跟贵子讲话了。捏了捏他倔强的脸,说道:“没想到你还有听墙角的癖好啊!”   林书吾脸一红,抱紧怀里的书跑掉了。他才不是故意的,他是有事来找林贵子,只是恰好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   林灼灼见状,失笑的摇了摇头。   晚上,林灼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丝动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很快,一个黑影进来了。   林灼灼看着不太熟悉的人影,顿时慌了,连忙想要叫醒躺在榻上的霜降。   只是,还没等她叫出来,嘴巴就被人堵住了。   就着月光,林灼灼看到了那人的脸。   瑾王! 第44章 承诺   林灼灼顿时吓了一跳,也不敢挣扎了。   很快,霜降也醒了,看了一眼瑾王,又看了看自家姑娘,默默地退了出去。   林灼灼走下床,倒了一杯冷水喝了起来,喝完之后,刚刚被吓到的那一颗心终于慢慢的平缓下来。   “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本王听说你想要逃跑?”瑾王直截了当的问道。   林灼灼第一反应就是林贵子或者林书吾走漏了风声,等稳了稳心神之后,又觉得不对。转念一想,明白过来了。   “你派人监视我?”林灼灼问道。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却偷漏出来肯定的意思。   “灼灼,你用词不准确。不是监视,是保护。所以,你最好别想跑。如果你跑了,你的两个弟弟……”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不管我做什么都跟我两个弟弟也没关系,你不能打他们的主意!”林灼灼慌了。林书吾还好说,毕竟是侯府的公子,可林贵子的话……不仅身份低,问题是,还让小白撞过瑾王。万一哪天瑾王想起来了,那就惨了!   “这就看你的决定了。”瑾王淡淡的说道。   林灼灼心头冒火,可却不敢说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能嫁给王爷您,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   “你知道就好。”   “但如果我哪天做错了事情,还请王爷不要迁怒于我的两个弟弟。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一定不要为难他们。”   沈其煜深深的看了林灼灼一眼:“本王不是那样的人。”   林灼灼松了一口气,冷静了许多。   这时,她想起来一个问题:“王爷今晚趁夜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如果没事儿的话还是赶紧离开吧,别让人发现您过来了。我的名声不要紧,就怕坏了王爷您的名声。”   瑾王不在意的说道:“发现就发现吧,咱们已经订了亲事,想必西盛侯即便是发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灼灼一想西盛侯那个性子,顿时萎了,端起来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降降火。   见林灼灼没有给他倒水的意思,沈其煜自己提起来茶壶倒了一杯:“至于本王为什么会过来……自然是想来看看你。”   林灼灼的手一抖,说道:“王爷看人的方式还挺特殊的。好好的白天不来,非得大晚上的过来。”   沈其煜仿佛没听到林灼灼话里的讽刺,一脸宠溺的笑容,说道:“可是在怪本王这些日子没来看你?本王这些日子在亲自准备咱们的婚事,督促着工匠把瑾王府按照你的喜好修缮了一番。”   林灼灼噗嗤一口把口中的水全都喷了出来。怪他没来看她?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按我的喜好?”林灼灼心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对。”沈其煜并不在意,端起来茶壶给林灼灼满上,笑着道,“别太激动,等一个月后咱们成亲了你就能看到了。”   林灼灼想,她这不是激动,是惊吓!   片刻之后,她想起来一件事情。   “瑾王,咱们真的要成亲吗?”林灼灼问。   “自然,我们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不想嫁给本王,还想嫁给谁?”沈其煜脸黑的说道。   “如若哪天你恢复了记忆,发现并不喜欢我呢?”   “原来你还在担心这个。你放心,本王保证,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会喜欢你。”   “王爷可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一件事情。”   “记得。”   “嗯,那好,写下来吧。”林灼灼说道。说完,跑去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纸和笔,放在了沈其煜的面前。   沈其煜看着纸和笔,微微蹙了蹙眉,看着林灼灼问道:“你竟然不相信本王?”   林灼灼诚实的点了点头:“不信。”   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审视着林灼灼。   这眼神无端的让林灼灼有些害怕:“王爷失忆前和失忆后相差太大了,我不敢相信你。口头约定没什么效力,还是书面约定比较好。”   “好,很好!”沈其煜气极反笑。他喜欢的姑娘竟然对他有这么大的误解,而且一点都不相信他。真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两个人有这么大的误解。   “多谢王爷称赞。夜深了,王爷还是快点写吧。”林灼灼催促。   “本王要是不写呢?”沈其煜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动笔的意思。   “你!”林灼灼郁闷了。可她不知道该怎么逼着他写。威胁他说不写就不嫁?不可能,这是皇上赐婚,不是她想不嫁就不嫁的事情。她白天不过是跟贵子说了几句要逃跑的事情,转眼间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她要是敢不嫁?呵呵,首先就得被她爹绑起来送到瑾王府上去。   该怎么办才好呢……   林灼灼快速的思索起来。最终,决定走另一条路子。   林灼灼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了。这一次,眼神中不是坚定和不满,也不是恐惧和害怕,而是变成了柔和。   她痴痴地看着沈其煜,含情脉脉的说道:“王爷,您不知道,您失忆前和失忆后变化有多大。咱们之前发生的事情,您可是丁点儿都不记得了。我就怕,等您恢复记忆了,把您失忆时发生的事情又给忘了。到时候我该怎么自处呢?您舍得看我凄惨的下场吗?”   沈其煜没想到林灼灼会突然变了语气,手一抖,杯子险些没握住。听着听着,耳朵也有些红了。坚定的承诺:“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陷入那般境地的。”   林灼灼眨了眨眼:“可您的确不记得失忆前的事情了,不是吗?所以,您也不能保证,等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之后,还能记得现在的事情。对不对?”   见沈其煜脸色难看,林灼灼趁机说道:“那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写个约定好不好?”   “好。”这一次,沈其煜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林灼灼顿时开心起来。见沈其煜想要落笔了,连忙阻止:“等下,我说您写。”   “嗯,你说。”   林灼灼止住内心的兴奋,开始说出来自己的诉求:“今日我答应西盛侯府二姑娘林书宜,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会满足她一个要求。同时,一定不会为难她,给她写和离书,还她自由。”   见坐在对面的沈其煜写了几个字之后就不再写了,林灼灼连忙催促:“怎么不写了?快点写啊。”   沈其煜抬起头来看向了林灼灼,眼神冰冷,满脸肃然。   “后面那句是什么?你再说一遍!”沈其煜咬着牙说道。   看着这个眼神,林灼灼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之时。那日,沈其煜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拿剑威胁她。顿时,脸色苍白。   “没,没说什么。”林灼灼害怕的说道。   见林灼灼脸色难看,沈其煜忍了忍,让自己尽量不那么生气。   “你还是不想嫁给本王?”   现在的沈其煜实在是太可怕了,林灼灼觉得她要是敢说“是”,小命可能会不保。   “不是。”   “不是?既然不是,为什么要和离书?”   林灼灼想到沈其煜吃软不吃硬,连忙放缓了语气,模仿刚刚的样子说道:“……是,是不敢嫁,不是不想嫁。王爷,我说过了,您失忆前真的不喜欢我,可您总是不信。您想想,要是您恢复记忆了,发现我说的是真的,到时候您还不得后悔娶了我。万一您愤怒之下想要杀了我怎么办?”   “本王不会杀了你。”   “口说无凭,还请您写下来。”   沈其煜见林灼灼依旧想要让他写在纸上,有些明白了林灼灼的坚持。说到底,还是怪他失忆了忘了她吧。她现在这么没有安全感,一定都是因为他失忆了。   都是他的错!   叹了叹气之后,沈其煜重新拿过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些话。   和离是不可能的,放她自由也是不可能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写完之后,沈其煜拿出来自己的私印盖了上去,递给了林灼灼。   林灼灼看到沈其煜盖章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没想到,还是沈其煜周到。   拿过来之后,顿时愣住了。   只见上面写道:“今日我沈其煜答应西盛侯府二姑娘林书宜,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会满足她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可以是任何事情,除了和离。林书宜将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王妃,不管我是否恢复记忆,都不会将之休弃。生同眠,死同穴。”   下面是日期和名字,然后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印章。   见林灼灼在发呆,沈其煜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下可满意了?不会再跟本王闹脾气了吧?你放心,本王一定说到做到。”   林灼灼:……她什么时候闹脾气了?   有些怀疑瑾王脑子有坑怎么办?   “后面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您……”可不可以删掉?   万一到时候真的恢复记忆了,瑾王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她,到时候把她扔在后院,和离不了怎么办?   林灼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瑾王打断了:“不用太感动。很快咱们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要同心。成亲以后,本王会好好补偿你。”   林灼灼顿时无语:“我……”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你乖乖的,本王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不等林灼灼再说什么,离开了西盛侯府。   林灼灼看着和侍卫一起轻松翻过西盛侯府院墙的沈其煜,惊了一下。她那日见沈其煜身受重伤,还以为他武力值不高。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在反思自己之前太过鲁莽的同时,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千万不能惹着沈其煜了。   第二日,林灼灼午睡刚起就听说林书吾去找林贵子了。   这两个人似乎没什么交集,书吾怎么会去找贵子了呢?   想了许久,林灼灼都没想明白。一时之间有些坐立不安,她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等到她到了前院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果然如她所担心的一般吵了起来。 第45章 打架   林灼灼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林贵子住的院子里面传出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是我姐,不是你姐!”这是林书吾的声音。   “才不是你姐,是我姐!”这是林贵子的声音。   “她如今在我家户籍上,是我亲姐姐!”   “她也在我家户籍上!族里的人开祠堂写下来的。你们家开祠堂了吗?”   “不管开没开,总之她就是我姐,我跟她是一个姨娘生的。比你亲!”   “她在我家生活了十八年,我比你更熟悉她,我比你亲!”   越走越近,林灼灼听着这些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就吵起来了。   “你别成天怂恿着她逃跑,你这是在害她!”   “你别成天想着把她推入火坑,你这才是害她!”   一言不合,俩人扭打在了一起。   “她在侯府生活,嫁给王爷,多好的事儿,根本就不是火坑,你没见识!”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我姐她不高兴。”   林灼灼快步走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分别给了对方一拳。   见状,林灼灼赶紧劝道:“别打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让人看笑话!”   “笑话也是笑话他,不会笑话我!”林书吾吼道。   “我最听姐姐的话了,大家只会笑话你!”林贵子反击。   说着,刚刚分开的两个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喂,你们俩别打了,没听到吗?”林灼灼再次上前拉架。   “姐,你拉我不拉他,任由我让他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只喜欢他?”林书吾一脸不悦的问道。   “你是我亲弟弟,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林灼灼安抚。   “灼灼姐就是喜欢我!”林贵子说道。   好吧,又打在了一起。   林灼灼又拉了一下,混乱中她根本没看到自己拉了谁。可巧的是,这次拉的林贵子。   “姐,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自从来了侯府都很少来见我了。”林贵子委屈的说道。   林灼灼:“不是,贵子你听我说,你别误会。”   林书吾得意的说道:“姐姐有我这个亲生的弟弟了,当然就不喜欢你了!”   行吧,又打在一起了。   接着,林灼灼又开始拉了,尽量两只手各拉一个人。   这一次,不仅没拉开,还不知道被谁推倒在地。   林灼灼摔得屁股生疼,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可这两个人依旧打在一起。   林灼灼气急,对林书吾的小厮说道:“去把门关上。”   “是。”   对霜降说:“你去屋里给我搬个凳子。”   凳子拿出来之后,林灼灼坐在了凳子上,磕着手里的瓜子,看着眼前的这两人在地上打滚的样子。   “姑娘,这样真的好吗,要不要来开?”   “拉什么拉,你拉得开吗?”林灼灼嗑着瓜子说道。   霜降想到刚刚的情形,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再讲话。   林灼灼想,这俩人都是文弱书生,能打成什么样子?就他们俩这体力,估计打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果然,一刻钟后,两个人松开了彼此,躺在了地上。   林灼灼闲闲的说道:“打累了?不打了?继续啊,我还没看够呢。”   林贵子和林书吾听后,全都坐了起来,看向了这边。   见林灼灼正一脸惬意的坐在一旁嗑着瓜子,顿觉郁闷。   “继续打啊。反正你们一个是我养弟,一个是我亲弟,说出去只会丢我的人,丢不了你们的。我不在意名声的,你们继续。”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瞥开了眼睛。   “既然不打了,那行,都给我过来!”林灼灼放下了手中没磕完的瓜子。   看着脸上都带着伤的弟弟,林灼灼问:“因为我打起来的?”   “才不是因为你。”林书吾别扭的否定。   林贵子没说话。   林灼灼道:“不是我还能是因为谁?能把你们两个人连起来的也就只有我了。但我今日明确的告诉你们一点,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弟弟,我都重视。别跟我说什么要比个高低。在我这里,生恩和养恩都重要。”   林书吾心中有些不平,瞪了林贵子一眼。   林贵子低下头,一句话没讲。   见状,林灼灼说道:“书吾,当年姐姐大冬天的被人扔在了乡下,要不是贵子的祖父祖母救了我,我早就冻死了,你如今根本就见不着我了。而且,这么多年也是贵子的父亲在外拼命赚钱养育我长大。你从小生活在侯府,可能不清楚乡下的日子。乡下的日子非常贫苦,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像我这种捡来的姑娘,更没人心疼。要不是贵子的父亲和祖父母一直护着我,我可能早就被大伯和大伯母给卖了。”   林书吾听了林灼灼这一番有些惊讶。   林灼灼从来没跟他讲过她在乡下的日子,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姐姐生活得很好,只为了找到姐姐而高兴了,从而忽略她那么多年凄苦的生活。   看着林灼灼看过来的目光,林书吾眼眶有些酸,不敢直视,低下了头。这时,他看到了林灼灼的手。虽然这半年来手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可依旧残留着之前十八年来劳作的痕迹。   想到自己的姐姐可能就像书中说的那种吃不饱饭,还要干活的贫苦人家的孩子,眼泪默默的流了出来。   林灼灼看看林书吾的目光,又看到林书吾似乎想用手碰一碰她的手,笑着道:“没事,只是干些活罢了,乡下不养闲人。我没被卖了而且还能全须全尾的长大,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父亲是为了感谢贵子家养育了我,所以把他留在了府上。而你作为我的亲弟弟,作为这家的主子,以后是不是也要替姐姐照看一下他?”   林灼灼一直都是个很清醒的人。虽然在她眼中林书吾和林贵子同样重要,可在世人眼中,林书吾是侯府的少爷,林贵子只是一个出身农村的孩子,两个人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而如今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如果林书吾心中一直存着对林贵子的不喜,可以想象,林贵子以后在侯府的生活会非常的凄惨。她得化解了两个人的矛盾才行。   最好这两个人能和睦相处,互帮互助。   “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他。”林书吾哽咽的说道。   “嗯,姐姐就知道书吾是个懂事的孩子。”   说完,林灼灼又看向了一直低头不语的林贵子。   “贵子,想必侯府的事情你也听说了一些。书吾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我和书吾的生母在书吾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又比较喜欢大少爷和二少爷,根本没人管书吾。书吾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在前院,跟兄弟姐妹们都不亲。虽然他贵为侯府的少爷,但也是个非常孤独的人。你们两个人如今都在前院住着,又同在学堂读书,没事儿的时候可以互相探讨一下功课。书吾读了**年书了,你有不会的可以像他请教一下。”   听了这番话,林贵子终于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林灼灼,又看了一眼林书吾。他从小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也常年不在家。林书吾的经历倒是跟他有些相似。可他身边一直有祖父母和灼灼姐陪着,说起来,他似乎比林书吾还要好上一些。   “好。”   “嗯,姐还有一个月就出嫁了。在这个府中,姐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人了。你们俩一定好好的相处,别让姐姐担心。书吾替姐姐照看一下贵子,贵子替姐姐多陪一陪书吾。”   “好。”两个人同时说道。   说完,互相看了看。   林贵子率先说道:“五少爷,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冲动。”   林书吾愧疚的说道:“是我的错,我先动的手。这些年多谢你对我姐姐的照顾,你就是我们侯府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之前对你多有误解,还请你原谅我。”   林贵子连忙道:“五少爷客气了。灼灼是我姐姐,是我的亲人,照顾她是应该的。”   林书吾道:“总之还是要多谢你。你读书方面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见两个人终于握手言和,林灼灼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之前就想过在出嫁之前要让两个人彼此熟悉一下,以后好相互相顾。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今日虽然打了一架,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要不是这一架,她还不知道两个人的心中都对彼此存着一些不满。下午吃饭的时候,林灼灼跟两个弟弟一起吃,又跟他们多聊了几句,让他们两个人都彼此更熟悉了一些。   吃完饭后,见这两个人已经拿出来书开始探讨功课了,林灼灼满意的离开了。   刚走到竹林院门口,就听说谢氏找她。   “书宜,听说林公子跟小五打起来了?”   林灼灼一听这话,赶紧解释:“的确打起来了,不过是因为一些小事。这会儿两个人已经握手言和,在贵子那里讨论功课呢。”   谢氏点点头:“嗯,那就好。我正准备跟你说呢,侯爷已经跟族学那边的先生打好了招呼,明日就让林公子去族学读书。”   林灼灼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之前听说贵子书读得不错,的确想过让贵子来族学读书。只是,他虽然读得不错,但基础太差了,恐怕跟不上。所以,林灼灼打算让贵子在外面多读几年,打好了基础再去族学。   “恐怕贵子跟不上先生的进度吧?这样的话,岂不是浪费了爹爹的一片好意?”   谢氏道:“书宜,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了,马上就要成为瑾王妃。而你的养弟如今却在外面不起眼的私塾读书,这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咱们西盛侯府?世人不会管你是如何想的,只会说咱们西盛侯府,说你瑾王妃凉薄,对恩人太过无情无义。”   林灼灼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哪里能想到这么多的事情。她一心只为着贵子着想,想让他多读点书,以后找个好的差事。同时,因为太过理智,她也不想贵子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可谢氏说的这些,的确有道理。   “母亲,这样真的好吗?贵子如果跟不上族学的进度,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而且还耽误他自己本身的学习。”   这就好比把一个普通学校的小学生放入重点高中一样。两者差距太大,他什么都听不懂,能学到什么?   谢氏怔了一下,失笑的摇了摇头:“书宜,这个还不简单。你若是想让他从基础学起,明日让你父亲跟先生说一声就是了。到时候,族学可以专门安排一个先生,在林公子放学后根据他的进度补一补功课。就像你当初不识字时,娴姑姑找了位先生课下给你补课一样。”   林灼灼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如果她只是西盛侯府的庶女,没人会关心林贵子的生活,也没人会给他特殊的照顾。而如今却不同了,她马上就要成为瑾王妃,身份一下子就提上去了。   而且,大家都知道,她对这个养弟非常的重视。   所以,肯定对林贵子也会另眼相待。   “书宜,你放心就是了。而且,贵子如果书读得好,对你来说也有助益。”   “多谢母亲。”   “嗯,对了,三日后,长公主设宴邀请大家去聚一聚。之前的我都给你推掉了,但这次长公主点名让你去,我也不好推辞。毕竟,长公主是太后的亲闺女,也是皇上的亲妹妹,瑾王的嫡亲姑姑。等你成亲后,也少不了要跟她打交道,不好得罪了她。”谢氏给林灼灼点清楚了这位公主的身份。   “是,女儿知道了。” 第46章 赏梅   回去之后,林灼灼连忙去跟林贵子说了西盛侯对他的安排。   一听到要去族学,林贵子有些紧张。那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还都是世家子弟。   “放心,虽然他们都是世家子弟,你也不用太过委曲求全。在族学里,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那就是学子!你好好读书,别搭理他们。如果他们欺负你,你也不要忍着。毕竟我是你姐,你到时候就拿我的身份来威胁他们就行。”   “嗯。”   林灼灼摸了摸林贵子的头发:“贵子,姐姐知道你今日下午跟书吾打架的时候让着他了。书吾是亲人,又比你年纪小,你让着他也就算了,别人你可别谦让。谁敢打你,就去先去告诉先生,实在不行,姐姐就跟侯爷说一声。”   林贵子听到林灼灼知道他下午让着林书吾了,眼眶有些泛酸。   从前在乡下时,他跟人打架从来不会让着人,都会狠狠地揍回去。可如今,他不敢了,因为怕给林灼灼惹麻烦,因为怕林灼灼会伤心。   “嗯,还有五少爷呢。他刚刚还辅导了我的功课,他对我极好。”林贵子说道。   林灼灼摸了摸林贵子的头发:“对,还有书吾,你跟他好好相处。”   “我知道了。”   “明日姐姐跟你们一起去族学。”   “好。”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拿好东西,跟林书吾和林贵子一起去了族学。   林灼灼先去了男子学堂那边。她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   大家都知道林灼灼这个传奇人物。之前对她好奇是因为她是乡下来的,想看看她有多土。现在对她好奇,是因为她如今跟瑾王定下了亲事,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能让瑾王另眼相待。   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林灼灼大声说道:“贵子,你好好读书,听先生的话。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姐姐,姐姐跟你一起打回去!”   说完,又看了一眼林书吾,补充道:“书吾你也是,别怕,万事都有姐姐呢。”   “姐,你好啰嗦,我怕什么,瑾王都快要成为我姐夫了。还有谁敢欺负我!”林书吾说道,说着,看向了众人,“贵子是你的弟弟,也算是我的兄长,他们要是敢欺负贵子我肯定不能饶了他们!”   听到书吾说瑾王是他姐夫的那一瞬间,林灼灼的心莫名跳动了一下。   “乱说什么呢,瑾王什么时候是你姐夫了,别乱叫。”   “嗯,就算现在不是,一个月后也是了。”   林灼灼刚想要继续反驳,可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再说什么,况且,林书吾也没说错。   “好了,你说是就是吧,你快点跟贵子进去吧。”   “嗯,姐,再见。”   说完,拉着林贵子走进了族学。   林灼灼看着亲眼看着他们俩走进去了,这才放心下来,转身回到了女子族学。   她到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到了娴姑姑。娴姑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学堂门口看着院子里的高大的树发呆。   林灼灼连忙上前打了一声招呼,没想到向来冷淡的娴姑姑今日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林灼灼。   迟疑了一下之后,娴姑姑问道:“宜姑娘,刚刚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少年郎是谁?”   林灼灼道:“姑姑是说去男子族学的那个吗?”   “对。就是在门口跟你说话的那个。”   “我弟弟。”   “我知道其中一个是五少爷,我问的是另外一个。”   林灼灼知道娴姑姑认识书吾,所以她说得本来就是林贵子。   “是啊,我说的就是另外一个,那个也是我弟弟。只不过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想必姑姑也知道,我之前一直生活在乡下。乡下的亲人都不在了,就剩下我跟养弟了,我就把弟弟带了过来。”   “他爹娘都不在了?”   林灼灼犹豫了一下。贵子是被林大铁从外面抱回来的,生母是谁,如今到底还在不在,也没人知道。贵子的爹是失踪了。不过,这俩人也算是不在身边。   “对。”   “哦,这样啊。挺可怜的孩子。”   “姑姑可是认识他?”   “不认识。见他长相陌生,随便问问罢了。”   说完,娴姑姑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往学堂里走了过去。   徒留林灼灼在原地疑惑不解。不认识?那娴姑姑怎么问了这么多。这不像娴姑姑的风格啊。而且,娴姑姑像是故意等着她似的。不过,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似乎没见过娴姑姑。   想了一会儿之后,也就没再继续想。   等林贵子一下学,林灼灼就跑过去看看他的情况,见他身上没什么伤,看起来不像是被人欺负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晚上,林灼灼这一日的事情传到了沈其煜的耳中。   “姐夫吗?”沈其煜喃喃的说道。   说着说着,嘴角泛起来一丝笑意。这称呼还真是有趣得很,又亲近得很。   第二日,林灼灼又早起了一会儿,看着林书吾和林贵子进了学堂才离开。   走在去女子族学的路上,林灼灼突然怔住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这么像送孩子去学校的家长?   想到这里,林灼灼连忙晃了晃脑袋。要不得,要不得,这种老妈子的心态真的要不得。她还没成亲呢,哪里来的孩子。   第三日,林灼灼没再去送他们。   今日要去长公主府做客,她要早起好好收拾一番。收拾妥当之后,林灼灼去正院找谢氏了。没想到今日出门的只有她跟谢氏两个人。   林书妧去年出嫁了,那林书曦呢?为何不去?   谢氏似乎看出来林灼灼的不解,解释道:“等你出嫁后,书曦就要嫁入陈国公府了。如今她正在院子里绣嫁妆。”   虽然谢氏说得冠冕堂皇的。但事实上,是西盛侯不让她去。因为西盛侯知道林书曦跟林灼灼不合,如今林灼灼马上就要嫁入瑾王府了,他决不允许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所以,有林灼灼在的地方,林书曦就要退避三舍。   “哦,这样啊。”林灼灼说道。她不是也定亲了么,不还是一样去了长公主府。想必这林书曦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吧。   许是看出来林灼灼心中所想,谢氏说道:“你不同。你要嫁的人是瑾王,而且这次是长公主点名让你去。要不然,你父亲也不会同意你去。”   还是那句话,西盛侯不愿横生枝节。希望林灼灼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杜绝一切可能破坏这段姻缘的因素。   “哦,原来是这样。”林灼灼点了点头。   很快,长公主府到了。想到这是瑾王的姑姑,林灼灼打起了精神。   一进门,林灼灼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   这让林灼灼感觉自己像是个明星,或者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般。   似乎自从来到了京城,只要出席人多的场合,在场的人都会盯着她看。而且,每次大家眼神中所传递的内容都不一样。   “别在意别人的目光,挺胸抬头往前走。记住你的身份,你会是瑾王妃。”谢氏在一旁小声的提醒。   林灼灼道:“多谢母亲提醒。”   迎着众人的目光,谢氏带着林灼灼去见长公主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花厅,在林灼灼出现的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其实,有一部分人在之前的赏花宴上已经见过林灼灼了。但也就只见过一面,不怎么熟悉,所以,这一次依旧对她充满了好奇。   那些没见过的,更是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林灼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见过长公主。”   “都起来吧。”   “这就是和煜儿定亲的那位姑娘吧?”长公主问道。   “回长公主的话,正是我家二姑娘。”谢氏答道。   “嗯,离近一点让我看看。”   林灼灼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慢慢的走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长公主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上上下下把林灼灼打量了一番。从头到脚,从头饰到鞋子,全都看了个遍,看得林灼灼浑身不自在。   看完之后,长公主评价:“原来煜儿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这话林灼灼也不好回答,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见林灼灼如此,长公主突然说道:“不错啊,你这小姑娘还挺冷静的。”   “多谢长公主夸赞。”   长公主听后,微微一笑,示意一旁的小丫鬟给了她一个见面礼。   “多谢长公主。”   出了花厅之后,林灼灼终于松了一口气。   被那么多人盯着看,她真的有点受不了。而且,这长公主也怪怪的,看不出来喜欢还是不喜欢她。   不过,想到自己估计跟沈其煜也不会长久,又觉得这些人的态度无所谓了。   等以后沈其煜恢复了记忆,她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的。也不知道这京城还能不能待下去。   想到这里,林灼灼打算好好的逛一逛长公主府。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古代的建筑,放到现代,那就是旅游景点。如今不用买门票,还有吃的有喝的,何乐而不为?   哦,对,还能找个免费的导游。   看着一个小丫鬟快要从面前经过了,林灼灼把她叫住了:“我第一次来长公主府,到处都挺新鲜,你带我逛逛吧。”   那小丫鬟刚从花厅出来,知道林灼灼的身份,连忙恭敬的道:“是,姑娘。”   说着,就带着林灼灼逛了起来。   “这边是花园,那边是前院。”   “仔细讲讲。”   “是。这边是花园,花园里有……这些花是吉显国送给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赏赐给了长公主……”   林灼灼津津有味的听着小丫鬟的介绍,时不时的还要问几句。   “这真的是太湖石?”   “是的,这是禄郡王从南边儿给长公主弄来的……”   另一边,等着找茬的几个姑娘迟迟不见林灼灼来水榭这边,着急的让身边的丫鬟去看了看究竟。   等看完之后,小丫鬟回来说道:“林二姑娘在逛园子。”   “逛园子?”   “对,林二姑娘说没逛过长公主府,让人领着她在逛园子。”   承嘉郡主不屑的说道:“果然是个土包子!即便跟瑾王定亲了,也改不掉土包子的事实!”   结果,说得太激动了,抬胳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茶杯,茶水倒了,溅到了手上一些。   承嘉郡主立马发火了,想也不想,伸手给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一巴掌。   “倒这么热的水,想烫死本郡主吗?”   柔芯郡主蹙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不悦的说道:“怎么伺候人的?去找管事领罚。”   柔芯郡主虽然看起来温柔,但实则最是严厉。听到她如此说,小丫鬟吓得哆哆嗦嗦,没等她说什么,瞬间就被身边的婆子拉下去了。 第47章 吵架   正在兴致勃勃的逛园子的林灼灼并不知道那么多人正在期待她过去。   不过,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的。   那些贵女们她一个都不认识,那些人期待她过去的原因无非是两点。一是对她这个养在乡下十几年的姑娘好奇,二是对瑾王要娶她这件事情感到惊奇。   无论是哪一点,她都不太想被人盯着看。与其那样,还不如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欣赏一下长公主府的景致,涨涨见识呢。   一个时辰后,要开中饭了。   因为还没逛完,所以林灼灼有些遗憾。   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小丫鬟,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林灼灼从兜里拿出来二钱碎银递给了她。   “多谢你陪我逛长公主府。”   “谢林姑娘赏赐。”   虽然这一上午都没看到过来找麻烦的人,但,去往吃饭的地方时,大家还是遇到了一起。   柔芯郡主瞥了林灼灼一眼,问:“你就是西盛侯府的二姑娘?”   林灼灼不知这人的身份,客气的答道:“正是。”   “见了柔芯郡主竟然不行礼!”一旁的丫鬟对着林灼灼说道。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这才明白了眼前姑娘的身份,连忙见礼:“见过郡主。”   柔芯郡主等林灼灼行完一个标准的礼之后,这才施恩一般的说道:“不必这么客气,大家以后也是亲戚。起来吧。”   “多谢郡主。”   这时,去净房的承嘉郡主过来了。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土包子?”   刚刚还是私底下说,这一次,承嘉郡主毫不客气的把这个词扔在了林灼灼的脸上。   柔芯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承嘉郡主是异姓王季平王的女儿,这两个人关系一向好。柔芯郡主知道承嘉郡主喜欢沈其煜,也一直在帮她创造机会。而且,承嘉郡主一直心仪沈其煜,也以为自己能嫁给他。   结果呢,沈其煜突然失忆了,而且还喜欢上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女人。   这俩个人听说之后,郁闷的不得了,这口气她们俩早就憋不住了!   只可惜这个林灼灼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人低调得很,自从那日赏花宴之后,再也没见过她的人影。   好在今日终于被她们给遇上了!   林灼灼微微蹙眉,这又是哪个人,说话如此的难听。思索了几息之后,淡淡的回应:“想必姑娘说的肯定不是我。我跟姑娘同属一类,都是人,如果我被人骂包子,姑娘又是个什么呢?”   承嘉郡主见林灼灼反驳,气急:“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就是凭着这样一副伶牙俐齿,才勾引到瑾王的?”   听到沈其煜的名字,林灼灼眉间微蹙。原来这位姑娘之所以找茬,竟然是因为沈其煜。   难道是他的烂桃花?   这沈其煜还真是个香饽饽,一个两个的都想嫁给他。   “你刚刚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不敢反驳了?我跟你说,你趁早解除了婚约,别这么不要脸的勾搭瑾王!”说完这话,承嘉郡主伸手就想给林灼灼一巴掌。   林灼灼立马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姑娘又是打又是骂的,就很要脸吗?我连见都没见过姑娘,想必也没得罪你,姑娘这般做过分了吧?”   心中暗暗思量,这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她不说,还敢打她。她从前的身份的确不怎么样,可如今她马上就要嫁给瑾王了,这位姑娘还敢打她,说明身份肯定不一般。   难道身份非常高贵,不是喜欢沈其煜的姑娘,而是公主?沈其煜的妹妹?那也太不给沈其煜面子了吧?   “你!你竟然敢对本郡主动手,活腻了吧!”承嘉郡主见手腕被林灼灼握住了,顿时更加生气了。   林灼灼一听“郡主”的名头,林灼灼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来一个人。   她最近被方嬷嬷科普了很多京城世家贵族的知识,尤其是关于沈其煜的。   在喜欢沈其煜的姑娘中,有一个郡主做事非常的张扬,跟她爹一样。这郡主也不是别人,正是东熙国唯一的异姓王季平王的女儿。季平王被皇上忌惮,所以,这个郡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给沈其煜。   只是——   郡主又如何,她总不能傻傻的站在这里任由别人打骂吧?可她身边没有帮手,周围的人又全都在看笑话。扫视了一圈之后,林灼灼锁定了一个姑娘。   既然承嘉郡主是因为瑾王才对她如此,那么,她也用瑾王反击回去吧。   “柔芯郡主,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吗?你好歹也是瑾王的表妹,应该不会胳膊肘子往外拐,帮着外人一起欺负我吧?这要是让瑾王知道了,多不好,你说是吧?”   柔芯郡主虽然跟承嘉郡主关系极好,可提到她那位表哥,她就不得不掂量一下了:“承嘉,林姑娘即将要成为瑾王妃了,你这样做不太好吧。”她虽然也看不上林灼灼,但也不至于要打她,讽刺她几句就得了。而且,林灼灼此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不拦着点儿,就显得她不懂事了。   承嘉郡主忍了几忍,抬起来的手终于重重的放下了。她真的是顺风顺水太久了,忘了林灼灼的身份。气急之下,真的很想把这张脸打烂。   “就算你跟瑾王有婚约又如何,如今你不过是个侯府的庶女罢了,怎么,还敢跟本郡主作对?本郡主连公主都敢打,何况是你。今日看在柔芯的面子上先饶了你。”她爹是季平王,于先皇登基时有恩,跟皇上关系也极好。她在京城一向是横着走的。除了没能嫁给沈其煜,其他的一切都非常的顺利。   林灼灼有些明白皇上不满季平王的原因了。季平王的女儿连公主都敢打……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膨胀。   “哼,也不知道瑾王究竟看上了你哪里。一团小家子气,没一点王妃的气势。”承嘉郡主继续说道。   “谁知道呢,郡主要是喜欢,不如去争取一下啊。”林灼灼说道。   这承嘉郡主如此的厉害,要是真能搅黄了这门亲事,她还要感谢她呢!瑾王虽好,但对她来说就像是颗裹着华服的不定时炸弹,随时有血肉模糊的可能。   她倒不如选个普通人,安稳过一生。   承嘉郡主没料到林灼灼会把她心中的想法直白的说出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林灼灼好心好意的劝她,没想到竟然又被人骂了一句。当即,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可是,郡主您当着瑾王未来王妃的面拈酸吃醋,就是很要脸的行为吗?”这承嘉郡主也真是的,既然喜欢沈其煜还怕人说出来。   承嘉郡主再次被气得气涌上头,柔芯郡主连忙上前拉住了她。承嘉郡主脾气很大,小时候跟公主也打过架。她就怕这位郡主一个没忍住打了林灼灼,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大条了。   承嘉郡主可以打林灼灼,但绝不能在他们公主府打,打了之后,他们公主府脱不了干系。她那个表哥脾气又差,少不得要埋怨他们。   “林姑娘,你少说几句吧。”拉住了承嘉郡主之后,柔芯郡主对林灼灼说道。   林灼灼看着柔芯郡主这个和事佬,顿觉气闷,实在是忍不住了,反驳:“郡主恐怕说错了吧。是你们先过来招惹的我,上来就骂我土包子,说我勾引瑾王。我不说话呢,你们就说我心虚。我反驳呢,你们又反过来要责备我。好事都让你们占全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牙尖嘴利,你哪里能配得上瑾王!”承嘉郡主愤恨的说道。   “承嘉,咱们还是去前面坐好吧。我母亲她们一会儿就过来了。她毕竟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有一种人是林灼灼非常讨厌的,那便是柔芯郡主这种人,表面上说着大气的话,两边讨好,实则说出口的话让人觉得万分难听。   正要反驳,这时,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处,见长公主她们要过来了。   “柔芯郡主,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帮着承嘉郡主欺负我也就算了,还辱骂我不懂规矩。你就是这么讨厌我的吗?”说着,林灼灼眼眶里快速的聚集起来泪水。   只一个瞬间,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   她这是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公开亮相。   第一次就被人欺负。   如果要是不还击回去给她们长长记性,下次还不知道会怎么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柔芯郡主正要解释,这时,长公主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柔芯郡主顿时心里一惊。这次是她怂恿母亲把林灼灼请过来的,当然了,还是因为承嘉郡主。她们二人都没见过林灼灼,也不喜欢她,就想在这里给她难堪。   可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母亲知道。就算母亲看不上林灼灼的身份,但就算是为了瑾王的面子,也会对她笑脸相迎。   “母亲,没什么事儿,我们不过是跟林姑娘开了个玩笑罢了,谁知道她脸皮薄,哭了起来。也都怪我。”柔芯郡主想了想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   旁边有些贵女在一旁应和:“是的,柔芯郡主说得没错。”   林灼灼一看这种情况,立马弱弱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们京城人都喜欢这样跟人开玩笑,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怪不得承嘉郡主说我是土包子,还抬手想要扇我巴掌。怪不得柔芯郡主骂我不懂规矩。原来你们都是在跟我开玩笑。都怪我面皮薄,听不得这样的话。”   说着,林灼灼又低声抽泣起来。   长公主听着林灼灼的话,越听脸色越难看,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林姑娘说得是不是真的?嗯?”见自己女儿不说话,长公主道,“嗯?到底是不是!”   柔芯郡主脸色非常的难看,红着脸不讲话。   承嘉郡主在一旁说道:“是又怎样?公主,这位林姑娘如今还不是瑾王妃呢,她做错了事情,打她一下又怎样?骂她几句又怎么了?怎么说我跟柔芯都是郡主。怎么,不过是一个侯府庶女罢了,还教训不得了?”   长公主听着承嘉郡主的话,恨不得捂住她这张嘴。她一直都不喜欢承嘉郡主的性子,无奈女儿跟承嘉郡主玩儿得好。而且自家驸马也用得着季平王。   可林灼灼是未来的瑾王妃。虽然还没跟瑾王成亲,但皇上已经赐婚了,而且两个人之间已经定亲,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是人都会给她个面子的,就算是她贵为长公主,都要咬着牙给这个农女出身的姑娘一个面子,客气待她。   这承嘉郡主怎么这么不着四六呢。   “林姑娘毕竟是我请过来的贵客,承嘉,天底下没有这般对客人的道理。”说着,又看向了柔芯郡主。   “柔芯,给林姑娘道歉。”   柔芯郡主满脸通红。想到刚刚林灼灼的咄咄逼人,又想到林灼灼的身份,她实在是不想道这个歉。   见柔芯郡主久久不语,长公主正欲再说一遍,这时,谢氏站了出来。   谢氏愧疚的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长公主,对不起,都是我教女无方,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这就把我家姑娘领回去,好好教育一番。”   长公主见谢氏站出来打圆场了,心里舒服了不少,说道:“不必了,我觉得林姑娘挺好的。”   “要的要的,是我府上的错。”谢氏继续谦逊的道歉。   见长公主没有再阻拦,谢氏走到了林灼灼的面前:“书宜,你可是将来的瑾王妃,今日竟然被两个郡主给骂哭了。你怎能如此不知身份不懂规矩。还不快跟我回府去。让人好好教一教你,一个未来的王妃该有怎样的气势!”   长公主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第48章 计划   谢氏的想法很简单,不管如何,林灼灼是未来的瑾王妃,而他们府上就是瑾王妃的娘家。   虽然林灼灼是庶出,可名义上也是她的女儿。他们西盛侯府跟林灼灼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两位郡主明摆着瞧不起他们西盛侯府。作为西盛侯府的侯夫人,如果是从前,她忍忍也就算了。可如今林灼灼已经是准王妃了,这两位郡主还如此欺负人。   这就有点不能忍了。而且,这两位郡主的做法也说不过去。   瑾王怎么着也要比郡主的身份高,今日这事儿明显是两位郡主做错了。   如果这口气忍了,或者让林灼灼在这里道歉了,他们这不是落了瑾王的面子吗?以后等林灼灼当了瑾王妃,还如何服众?   所以,今日这事儿一定要摆出来一个态度放在这里。   众人越是瞧不起他们,他们就越是要挺直了腰板,抬头挺胸。   总归这事儿传出去了,受了委屈的是他们府的姑娘,占了理的也是她们。   现在两位郡主不是不道歉吗?   那行啊,就看她们能坚持多久!   相信瑾王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   而且,这门亲事还是皇上当着众臣的面定下来的。皇上也绝对不会容忍。   再说了,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个功高盖主的季平王。   等上了马车之后,谢氏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番。   听到林灼灼绘声绘色的说完整件事情,谢氏彻底放心了。她就知道,林灼灼是个聪明人。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母亲是吧?”   “母亲放心,绝对没有一句虚言。”林灼灼笑着说道。   “嗯,下了马车之后就别笑了。还有,回府之后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你上次拒绝陈三公子就做得很好。”谢氏意有所指的说道。   林灼灼明白过来谢氏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不就是说她那日为了逃避跟陈三的亲事,特意表现出来自己的委屈,下了马车就开始哭憋在院子里半日没出来的事情么。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林灼灼哭着跑回了院子。   谢氏带着林灼灼走掉的这个举动非常的潇洒,然而,留在原地的人就尴尬了。   长公主忍了几忍,才没在众人面前给女儿一巴掌。   “你给我滚回院子去。想想你今日错在哪里了,想好了改日就去西盛侯府道歉!”长公主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说道。既气自己女儿,又气西盛侯夫人不给她面子。   柔芯郡主这才发现,她母亲是真的生气了。   承嘉郡主正要为柔芯郡主说几句好话,刚开口就被长公主打断了:“承嘉郡主,这是我们公主府的家事,就不劳承嘉郡主费心了。”   说着,又冲着柔芯郡主说道:“还不快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柔芯郡主忍着眼泪,低头离开了。   长公主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冲着众人道:“好了,都是小姑娘家家的事情。咱们开饭吧。”   说到底,长公主依旧没把林灼灼放在心上,打心底瞧不起她的身份。要不然,立马就会让女儿登门道谢了。再不济,也会去西盛侯府安抚一番。   下午,西盛侯回府之后听说了整件事情。   他沉思了许久,说道:“夫人做得对。这两位郡主明显就是瞧不起灼灼,灼灼是瑾王的准王妃,她们都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她的面子,等以后嫁过去灼灼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他要的是一个有用的瑾王妃,能为西盛侯府带来利益的女儿,而不是一个只能当摆设受人欺负的瑾王妃。   况且,他们西盛侯府在京城也有着响当当的名号。这两位郡主未免太过托大了吧?   长公主又怎样,驸马爷又没什么本事,整个长公主府还不是靠着长公主跟皇上的血缘撑着。季平王又怎样,皇上跟他又不亲近。   驸马和季平王可没他在皇上面前得脸。   “可是长公主府和季平王府一下午都没什么动静。”   西盛侯沉吟了许久,眼睛微微眯了眯,露出来一个狡诈的笑容:“怕什么,他们不来才好呢。只要今日没有人来府上给我个说法,我明儿就跟皇上退亲去。毕竟,这亲事可是瑾王求来的,咱们可没做什么。咱们家灼灼还拒绝来着。”   谢氏本想反对,觉得自家侯爷也太过大胆了一些。仔细一想,又觉得侯爷的法子似乎不错。   以退为进。   “还是侯爷厉害。”   “嗯,夫人别担心了,这事儿你办得极好。咱们西盛侯府就得有这种骨气。”西盛侯说道,说完这些,又道,“晚饭送到书房去吧,我得跟幕僚们商讨一下明日该如何做。”   “是,侯爷。”   ***   沈其煜最近很忙,一直在宫里跟皇上和重臣们探讨涌入各地的流民和赈灾的问题,直到天黑了才从宫里出来。   一出来就听到夜白说起了白日林灼灼受到的委屈。   沈其煜全程一个字没说,只是,脸色越听越难看。   这么难听的话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他的王妃。夜白说她哭着回去的,回到家中就躲在了院子里,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现在她一定很难过吧?   他好不容易才哄过来的姑娘,竟然被这两个人嫌弃到如此的地步。不过是两个小小的郡主,算什么东西?也敢当着众人的面辱骂他的王妃。   显然,这是没把他放在眼中。   “走,去西盛侯府。”   “是。”   沈其煜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西盛侯府的后墙,几个纵身之间就来到了一处熟悉的院落。   此时刚到戌时,屋内的灯已经点亮了。   沈其煜想,也不知道林灼灼此时在做什么,是躺在床上默默垂泪呢,还是已经哭着睡着了。不管是哪种,只要一想那些情形,都让他极其不舒服。   然而,刚来到房门前,正想推门而入,却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哇,书吾买的这个烧鸡真好吃,比咱们上次在酒楼买的好吃。”沈其煜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林灼灼的声音。   “是啊,姑娘。我也觉得比咱们买的好吃。”这似乎是她身边的侍女。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下次再让他买几只带回来。”   “我知道。我刚刚听五少爷说了,是在南门口那边一个老伯的摊位上买的。”   “嗯,好吃,老伯的手艺真好。”   沈其煜从皇宫中出来的时候,恰好父皇被母妃叫走了,没人留他吃饭。出来之后,他一听林灼灼受了委屈,根本就没来得及去吃饭。   此时听到屋内两个人的谈话声,再闻着从门缝里传出来的烧鸡味儿,顿觉腹中空空,口水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双手在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林灼灼正拿着鸡腿啃着呢,听到推门声也没回头看。她以为是哪个下人进来了,所以没当回事儿。   霜降正好面对着门口,看到来人,顿时慌了。   “瑾……瑾王殿下。”   “吃烧鸡就吃烧鸡呗,提他做什么。要不是他,我今日能被人骂这么惨吗?还好我机灵,没让承嘉郡主的巴掌扇过来。哎,真是越想越气!你说我这还没嫁给他呢,就被人当面打骂,要是嫁给了他指不定性命就不保了。”   正心情低落的说着呢,只见本来坐在对面的霜降已经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   而她口中的那个倒霉催的瑾王的声音也从林灼灼的背后响了起来:“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   顿时,林灼灼口中的那口鸡肉不知该咽下去还是该吐出来。   她刚刚,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   见林灼灼呆呆的表情,沈其煜慢慢的走了过来,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伸手拿过来盘子中的一个鸡腿。正想要往嘴里放,只听林灼灼嘴巴比脑子快的说道:“那是——”   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我的”这二字没能说出口。   “嗯?”   “呃,那什么,这鸡腿我的手碰过了,脏。我再让人给您买只新的烧**。”林灼灼连忙找补。   “没事,本王不嫌弃。”说着,沈其煜吃起了鸡腿,吃着吃着,见林灼灼还杵在原地,道,“坐下来,一起吃。”   也不知为什么,刚刚见林灼灼吃得挺香的,此时到了口中,味道似乎不一样了。   林灼灼咽了咽口水,摇头拒绝:“不用不用,您吃,我看着就行。”   “嗯?想违抗本王的命令?”   一听这话,林灼灼连忙坐下了,小心翼翼的拿烧鸡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口,只见身边的人已经啃完了一个鸡腿,把她手边的最后一个鸡腿拿走了。   林灼灼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极喜欢啃鸡腿,但不舍得,想要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后吃。没想到这两个鸡腿都被沈其煜拿走了。   沈其煜自然是看到了林灼灼的眼神,但他像是没看到似的,从善如流的啃了一口。吃了一口之后,抬眼看了过去:“怎么,你也想吃?”   “不想。您吃,您吃。”   见林灼灼敢怒不敢言,沈其煜在心里暗自发笑,觉得口中的鸡腿越来越好吃了。   不过——   “本王刚刚听到有人似乎在埋怨我?”   一听这话,林灼灼顿时心惊:“是吗,您一定是听错了。您慢慢吃,我给您倒杯水。”说着,端起来一旁的茶壶给沈其煜倒了一杯水。   沈其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油,又看了一眼一脸心虚的林灼灼,脱口而出:“你喂本王。”   林灼灼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沈其煜。   这男人真的是……怎么感觉今日是专程过来欺负她的?话说,她刚刚虽然不小心说了他的坏话,但今日白天她也算是因为这个男人受了委屈啊。   沈其煜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似乎孟浪了一些,刚刚也不知怎的,这话没什么犹豫的就说了出来。可说出来之后,看着林灼灼的表情,又觉得这样做似乎挺好。   好整以暇的等着林灼灼的反应。   纵然林灼灼觉得自己白日受了委屈,可她刚刚被沈其煜抓了个现行,心虚。而且,对方还是个王爷。想到这些,连忙端起来茶杯,亲自喂沈其煜喝水。   “您慢点喝。”   喝完之后,又问:“还要不要再来一杯?”   “也可以。”沈其煜状似不情不愿的说道。   林灼灼不过是客套一下罢了,见沈其煜当了真,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又给沈其煜倒了一杯。   直到喝了五杯水之后,沈其煜才没再要水喝了。   见沈其煜不说话,林灼灼也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讲话。心里则是在想,这人到底为何过来,是因为下午的事情吗?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呢,此时过来又为了什么呢。   因为心里存着事儿,所以林灼灼有些心不在焉。   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桌子上刚刚剩下来的大半只烧鸡已经没了。   林灼灼犯傻的问了一句:“鸡呢?”   沈其煜去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又擦了擦,淡定的说道:“被本王和王妃吃完了。”   说完,拿过来一条湿毛巾,抬起来林灼灼的手给她擦了起来。   沈其煜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可不知为何,此时做起来非常的自然。这一切,沈其煜都归结于自己失忆了。既然这般自然的话,那说明他失忆前就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他堂堂一个王爷会做这样的事情,可见是非常喜欢这个姑娘。沈其煜心中如是想到。 第49章 戏精   沈其煜见林灼灼并没像他想象中的那般伤心难过,看起来极有精气神的样子,便没提白天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说的,而是做的。   又跟林灼灼说了几句话,坐了一会儿之后沈其煜就离开了。   直到沈其煜离开了许久,霜降进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林灼灼才反应过来,纳闷儿的问了一句:“所以,瑾王今今日为何要来?”   霜降想了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鸡骨头:“难道王爷是来吃烧鸡?”   林灼灼摇头:“他又不知道咱们今晚上会吃烧鸡,怎么会因为这个来呢。”   “那他有跟姑娘说什么吗?”霜降试探的问。   林灼灼继续摇头:“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也就不茫然了。他什么也没说,吃了大半只烧鸡,喝了五杯水,然后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走了。”   “王爷会不会是因为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呢?他是不是觉得您受了委屈,想要过来安慰您?”霜降猜测。   林灼灼想了想刚进来时沈其煜说过的话,持续摇头:“并没有。因为我说了一句‘倒霉催的’,他好像还生气了。可看他后面的表现,又不像是在生气。”   “那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呢?”霜降不解。   林灼灼也想的脑壳疼,困意渐渐袭来:“我也不知道。算了,不想了。”   自从见到了失忆的沈其煜,林灼灼就觉得自己每次都在鸡同鸭讲,俩人极少能在一个频道上。她感觉沈其煜有点莫名其妙,她永远都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相信她说的话,但又对她没有恶意。   “那姑娘还吃东西吗?听您的话您刚刚也没吃多少?”   想到那两个消失的鸡腿,叹气:“不吃了,睡觉。”   **********   第二日一早,等商议完大事儿,正要退朝的时候,西盛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明厚帝顿时一愣:“爱卿,这是怎么了?”   “皇上,臣……哎,臣……臣那女儿……哎……”西盛侯说几个字就要叹一口气,让人听着着实难受。   明厚帝问:“到底怎么了?爱卿的女儿?可是朕赐婚给瑾王的那位?”   “正是。臣有负皇恩。”   “嗯?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接着,西盛侯就开始装模作样的诉苦了,甚至还自己添加了一些,把事情说得非常严重:“皇上,昨日臣的二女儿书宜去长公主府上做客时,被承嘉郡主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鼻子骂‘土包子’,还动手打了书宜。柔芯郡主也说书宜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两位郡主的污言秽语臣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总之,言语间极尽难听之意。书宜规矩极好,又得娴姑姑盛赞,被当众羞辱了之后哭了一下午,晚上睡觉时趁着丫鬟不注意就要……就要……自尽,说自己没脸嫁给瑾王了。”   说着,西盛侯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那眼泪也跟林灼灼似的,说来就来。   真真像一对父女!   “臣听说之后,心疼的整宿睡不着。臣这女儿丢了十八年,在乡下养了十八年,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臣只想好好疼着,不想让她受如此大辱,也不想她就此香消玉殒了。要不然还是请皇上收回成命吧,臣不想让她当王妃,只想要一个全须全尾的女儿。”   “求皇上成全臣的一颗爱女之心吧。”说着,西盛侯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西盛侯这些感人肺腑的话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仅把自己女儿遭受的罪陈列了出来,还添油加醋的告了别人的状。同时,还不忘洗白一下自己女儿,夸赞了一番。   最后,还向皇上和众人展现了自己爱女之意,以及不慕名利之心。   高,真是高!   沈其煜要不是昨晚亲眼见了林灼灼的样子,真的是要信上几分了。   不过,虽然西盛侯编了假话,但正好于他有利。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岳父,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他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见西盛侯一边哭,一边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沈其煜就明白西盛侯的意图了。   他轻轻瞥了西盛侯一眼,脸上面无表情。   西盛侯心里顿时就慌了起来。   这也是因为西盛侯不知道昨晚沈其煜曾偷偷去过他们府上,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担心。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心里没底。非常怕自己把这出戏给搞砸了。   万一沈其煜当场顺着他的话说退婚怎么办?那不是玩笑开大了么。   正忐忑间,只听坐在上首的皇上说话了。   “西盛侯,你家二姑娘现在如何了?身体有没有大碍?”至于西盛侯说得退亲一事,明厚帝暂时没搭理。很显然,这事儿的重点不是退亲。   一听这话,西盛侯忐忑的心放下去一半:“多谢皇上关心,幸好丫鬟们发现的及时,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臣今日来的时候女儿还在以泪洗面。”   明厚帝放心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儿子。也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似乎脸色不太好看。   接着,明厚帝不悦的问道:“这两位郡主竟然做了这种事吗?西盛侯放心,待朕查明了,一定会给府上给林姑娘一个满意的交待。”   不管怎么说,林灼灼都是他封的王妃,这两个郡主要真是做了这样的事情,也太不懂事了!   昨日那事儿闹得那么大,各家的夫人回家之后早就跟自家老爷说过了。所以,朝堂上的人听到西盛侯的话纷纷议论起来。同情西盛侯和林灼灼的居多,不信的人少。   “启禀皇上,西盛侯说的事情臣昨日也听夫人讲了,西盛侯所言不虚,两位郡主的确当众辱骂了林姑娘,实在是太不知礼数了。”   “皇上,臣记得去年承嘉郡主还跟六公主在外面打过架,您上次就轻轻饶恕了。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饶了她!不过是一个郡主罢了,竟然敢打公主和王妃,太不知上下尊卑了。”   “是啊,严御史说得有理。皇上,一定要严惩。一个姑娘家胆子也太大了一些,太目中无人了。简直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咳,王爱卿言重了。”明厚帝轻轻提醒了一句。   兴王听着众人一边倒的在骂季平王,顿时抖起了机灵。   “父皇,儿臣觉得两位郡主没说错啊,林姑娘的确是乡下长大的,想必规矩方面确实不太懂。况且,这两位郡主还是小姑娘呢,就没必要较真了吧。”   众人听后,全都静默了片刻。心想,兴王也太蠢笨了一些吧。没听到么,大家的重点都放在了季平王的女儿承嘉郡主的身上。而皇上刚刚那句话,看似不悦,其实听语气就听出来了,非常满意。   大家说的是两位郡主吗?说的是有异心的季平王啊!   这时候跳出来给承嘉郡主求情……啧啧,也太不懂皇上的心了吧。   瑾王听后,站出来说道:“是吗?那承嘉郡主打了本王王妃的事情呢?就这么算了?”   “呵呵,那个,瑾王,既然打都打了,总没必要跟小姑娘计较不是。”兴王说道。   瑾王冷哼一声:“本王可没你那么好的度量。兴王妃被打了你可以不计较,想必王妃的娘家国公府会计较吧。但本王的王妃被打了,不仅西盛侯府不会就这么算了,本王也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兴王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岳父,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不是曲解我的意思么?”   瑾王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西盛侯听到瑾王的这番话,倒是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看来瑾王还是如他所料的一般,对他们家女儿极其上心。   明厚帝听着两个儿子的吵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说道:“诚如瑾王所说,的确不能就这么算了。两位郡主本应是京城贵女的典范,结果却当众做出来这般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东熙。”   兴王听到明厚帝帮着瑾王说话,脸色立马不好看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瑾王说什么都是对的,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多谢父王为儿臣的王妃做主。”沈其煜说道。   接着,大臣们也附议:“皇上圣明!理应严惩。”   最终,皇上做出来禁闭、登门道歉、给她们安排教养嬷嬷的决定。   “父皇,这事儿交由儿臣来做吧。”沈其煜突然站了出来,“儿臣府上有两个教养嬷嬷,规矩极好。”   明厚帝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其煜,这儿子向来不怎么上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今日怎么突然有了闲心想要插手呢?想到受罪的姑娘是他的准王妃,明厚帝又觉得,儿子真的是太喜欢那位林姑娘了。   心中泛酸:“嗯,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说完,也不想搭理这个儿子了,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西盛侯,道:“西盛侯,林姑娘的委屈朕都知道了,也会惩治那两位郡主。朕知道你是心疼女儿,但是,这种要退亲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西盛侯心里一紧,连忙道:“多谢皇上。瑾王一表人才,学识渊博,京城中的姑娘都想嫁给他。这等好事儿落在了臣女儿的头上,臣就跟做梦一般。时时觉得女儿不够优秀,配不上瑾王,有些忐忑。所以今日才会如此。既然皇上开口了,那么臣以后再也不说了。”   这话让明厚帝听得非常满意:“嗯,退下吧。”   在西盛侯退下去之前,沈其煜诚挚的说道:“此事皆因本王而起,侯爷放心,我今日就会去府上给二姑娘道歉。”   西盛侯听后,眼前一亮,低头说道:“多谢瑾王殿下。”   沈其煜的话一出,重臣们看西盛侯的眼神都变了。哎,他们怎么就没这么好命呢,有个瑾王这样事事为他闺女着想的女婿,这女婿不仅贴心而且还位高权重。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被他给占去了?   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西盛侯今日大获全胜不说,还收获了意外之喜,下了朝之后,脸上的笑意就止也止不住了。   听着众人或恭喜,或酸溜溜的话,全都笑着应付过去了。   沈其煜出了宫之后,让夜白去庄子上带回来两个嬷嬷。   半个时辰后,嬷嬷来了。   “你们要去教养的两个郡主,不仅辱骂了本王的王妃,还想要打她。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属下明白。”   “嗯,万事有本王担着,尽管去做。若是一个月后,这两个人毫发无伤……”   “主子放心!”   “你们这次是皇上赐下的,想必他们不敢怎么着你们。若真有意外,记得及时通知本王。”   “多谢主子关心,属下定会小心行事。”   “嗯。跟本王去两个府上吧。”   “是。”   沈其煜定要让人知道,不管是谁,得罪了他的王妃,他都不会轻饶! 第50章 礼物   沈其煜带着两个嬷嬷首先去了长公主府。   传完圣旨之后,直接留下了其中的一个嬷嬷,接着就要离开。   长公主脸色极难看:“煜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着血缘关系,沈其煜本不欲再多说什么难听的话,但听到长公主的话之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看着长公主说道:“姑母又是何意呢?林姑娘是侄儿未来的王妃,却在姑母的府上受到了欺辱。姑母不仅阻止,反而任由事情发生。侄儿还请姑母告知,您到底是对林姑娘不满意,还是对侄儿不满意?”   听了这话,长公主的脸色非常难看。   “至于这么嬷嬷,这是父皇定下来的,还请姑母想清楚了再为难。”沈其煜说完,看到一旁柔芯郡主难看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柔芯郡主,记得以后嘴上积点口德,如果你这次骂了嬷嬷亦或者是打了嬷嬷,可能就不会像辱骂了本王的王妃一样简单了。”   沈其煜从长公主府出来之后,卫希连忙跟了出来。   “表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怎么闹这么大?”   “那你就要去问你的母亲和你的好妹妹了。”说完,没再搭理卫希,骑马离开了。   卫希连忙回府去询问了。   到了季平王府上,沈其煜脸色更加难看。   “瑾王殿下。”承嘉郡主一脸爱慕的看着沈其煜。   沈其煜冷冷的宣布了圣旨。看着承嘉郡主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还望承嘉郡主谨遵圣旨,在家好好学学规矩,搞清楚什么叫做上下尊卑,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说罢,看着身边的嬷嬷说道:“嬷嬷尽管放手去做,一定要按照父皇的旨意,把承嘉郡主给本王教好了。要是一个月后承嘉郡主还是这番模样,拿你是问!”   “王爷,老奴不敢……万一郡主……”   “放手去做!你是皇上派来的,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敢违抗圣意不成。是吧,季平王?”   季平王冷冷的看向了沈其煜。两个人眼神交汇了许久之后,季平王脸上浮现出来笑容:“瑾王说得对,本王一定好好供着这位嬷嬷。”   “那就好。”   出来季平王府之后,沈其煜带着明厚帝的赏赐去了西盛侯府。   西盛侯自从下了朝就让人往家里传了信,林灼灼赶紧拿来辣椒水,流了许久的泪,让眼睛看起来又红又肿。等沈其煜来的时候,她的眼睛早就已经肿起来了。   一时之间,沈其煜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昨晚他走后林灼灼真的哭过了?   当着宫中内侍的面,沈其煜稳了稳心神,先是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林姑娘,本王今日早朝的时候才知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你受苦了。不过你放心,本王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说实话,林灼灼在这之前还在怀疑沈其煜昨晚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昨日白天的事情。可现在听他如此说,又有些疑惑了。难道,昨天不知道,现在才知道?   接着,内侍宣读了圣旨。   圣旨上说了一通安抚她的话,随之而来的还有皇上的赏赐。   内侍宣读完圣旨之后,便退下了。   沈其煜冲着一旁的孙氏说道:“老夫人,能不能请你们先回避一下,本王跟林姑娘有话想说。”   孙氏早就不耐烦站在这里了,她对皇上的人害怕多过敬畏。一听这话,都没用身边的丫鬟扶着,腿脚利落的退了出去。   谢氏倒是留下了说了几句感谢沈其煜的话。   “多谢瑾王殿下体恤。”   “夫人客气了,灼灼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理应护着她。”   对于沈其煜的回应谢氏极满意,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林灼灼,又客套的说道:“这次的事情也怪我们,给您丢脸了。”   “夫人这是哪里话,此事跟灼灼无关,灼灼也是受害者。”   听了这话,林灼灼抬起头来看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冲着林灼灼笑了笑。   见状,谢氏满意的退了下去。   见屋内一个闲杂人等都没了,沈其煜忍不住上前握住了林灼灼的手,关切的问道:“本王昨日来看你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眼睛肿成了这个样子?”   林灼灼哪里敢说是辣椒水用多了,像中毒一般。只好遮遮掩掩的说道:“嗯,越想越难过,就哭了呗。”   沈其煜心里一紧,问道:“难道,真如西盛侯所说你哭了一整夜,还试图上吊自杀?”   林灼灼听到这话,一脸茫然的问道:“啊?你说什么?自杀?”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哭了一整夜……自杀……细细一琢磨,林灼灼心中有了个猜测。难道她爹在外面卖惨了?她爹也太大手笔了,连自杀这种话也说得出来,真是比她还要厉害。   只是,这话怎么不提前跟她说一说。这不,要在瑾王面前露馅了。   正想着如何找补回来,这时,只听沈其煜顿时松了一口气:“嗯,没有想不开就好。”   这话一出,刚刚脑海中冒出来的所有的理由都不见了。她本以为沈其煜会因为她爹的欺骗而生气,没想到他关注的重点是她,话语中流露出来浓浓的关心。   对此,林灼灼有些不知所措。   但,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也不知道沈其煜的记忆到底错了什么错,把她当成了喜欢的人。   她要保持清醒。   “嗯,我爹就是夸张了一些。您别怪他,他也是关心则乱。”   “怎么会?本王不会怪西盛侯。这事儿都怪本王,都是因为本王你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放心,本王已经给你报仇了。”   看着沈其煜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关心,林灼灼错开了眼睛:“多谢王爷。我就是被骂了几句,郡主们年纪还小,想必已经知错了。”   沈其煜见林灼灼如此大度,更觉心疼,紧紧地握着林灼灼的手,感动的说道:“灼灼真是心善。但本王却不忍你受如此大的委屈,一定会好好的教一教郡主们规矩。”   一听教规矩,林灼灼想到了天天教她规矩的方嬷嬷,深有同感的说道:“的确,规矩是要好好的学。多学点规矩没什么坏处。”在她看来,学规矩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并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见林灼灼满意,沈其煜点头:“嗯。”   “那什么,王爷,您要是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这里没关系的。”林灼灼有些慌乱的说道。她觉得此时不能继续跟沈其煜待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其煜淡淡的一个“嗯”都让她觉得烦躁。   沈其煜见林灼灼的确没什么异常,便准备离去了。   “好,以后受了什么委屈记得及时通知本王,本王一定会为你做主。”   “多谢王爷,王爷慢走。”   “嗯,你在家好好休息。”   沈其煜一走,林灼灼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晃了晃脑袋,把脑子中纷乱的思绪给晃走了。   她要冷静,要冷静。   等到下午的时候,柔芯郡主和承嘉郡主来道歉了。   这是皇上的旨意,她们不得不来走这个形式。   林灼灼看着这两个人不情不愿的样子,也懒得搭理她们。见这二人干巴巴的说了道歉的话之后,便让下人们送客了。   随着这二人来西盛侯府道歉结束,整件事情全京城的官宦之家可都传遍了。   骄傲跋扈的承嘉郡主和太后的嫡亲外孙女都被惩罚了!   大快人心的同时,大家发现了两个问题。   一,瑾王殿下真的很宠他这个准王妃,为了她不惜得罪长公主府和季平王府,还亲自去西盛侯府安抚。   二,西盛侯府的二姑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哭一哭就能让西盛侯为其不惜要违抗圣旨退亲,哭一哭就能让瑾王为她做所有的事情。   经此一事,谁还敢不重视这个乡下来的西盛侯府的二姑娘?   人家虽然是庶出,但西盛侯宠着。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无奈瑾王喜欢啊。   对于林灼灼这个传奇人物,官宦之家对她真的是既好奇又佩服。   林灼灼根本就不知道大家对她的看法,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满京城最不起眼的后宅中的小人物。   下午开饭时,林灼灼正要吃饭,结果有人过来给她传了个信儿,说沈其煜让她不要吃晚饭。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正好林灼灼也不算饿,就听从了这句话。   可这一句话,却让林灼灼等了一个多时辰。   等到戌正的时候,沈其煜终于踏着夜色来了。   林灼灼正躺在床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一听到动静,立马坐了起来。   看到推门而入的人,立马跑了过来,激动的说道:“你可终于来了。”再不来,她觉得自己要饿晕了。   沈其煜忙碌了一整天,此时听到这句话,觉得身上的疲惫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忙碌了一整天,有个人在等着他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这姑娘还是他喜欢的。   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沈其煜满脸笑意的道:“这么快就想我了?不是今日上午才见过么。”   林灼灼脸上扯出来一抹尴尬的笑。想他?不,她是想他有可能会带来的吃食了。可这话又不能直白的说出来。   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回答这句话时,林灼灼看到了沈其煜手中的小盒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看着林灼灼的这个表情,沈其煜满意的笑了笑:“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打开看看。”   林灼灼并没有接过来盒子,而是脱口而出:“原来不是吃的东西啊?”   她本以为沈其煜会给她带来一些吃的东西。可这么小的盒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吃食,即便是吃食也觉得不多。   以她现在饿的程度,她觉得自己能吞下去一头牛! 第51章 拒绝   见林灼灼满脑子都想的吃的东西,想到昨晚林灼灼吃烧鸡的样子,脸上露出来淡淡的笑意。弹了一下林灼灼的脑门,轻声道:“怎么就想着吃了?本王给你带吃的东西了,你先看看本王手中是什么。”   林灼灼狐疑的看了沈其煜一眼,伸手把沈其煜手中的盒子接了过来。   打开之后顿时愣住了。合上,再打开,还是那些东西。   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盒子的珍珠。即便是林灼灼再不识货,光是看也能看出来盒子里的东西价值不菲。更何况,送东西的人是堂堂的一国王爷,这东西定然不便宜。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她珍珠?   林灼灼的反应着实出乎沈其煜的意料。据他调查,林灼灼非常喜欢首饰,上次在首饰店里看到金饰就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送的这一盒子珍珠岂不是比那些金饰要贵重多了。   怎么林灼灼的脸上反而没什么欣喜的反应呢?   难道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这是邻国进献的珍珠,质地极好,非常珍贵。可以镶嵌在首饰上,也可以装饰在衣裳上面……”   沈其煜正说着呢,只见林灼灼“啪嗒”一声把盒子盖上了,随后,推了回来。   “这是何意?”沈其煜蹙眉。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林灼灼拒绝。虽然她马上就要嫁给沈其煜了,但她深刻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沈其煜并不喜欢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同样的,她也不喜欢沈其煜。   在她看来,等到沈其煜恢复了记忆,两个人肯定要一拍两散。她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就已经是幸事。   这种贵重的东西一看就是要送给心爱的姑娘,她怎么能要?   沈其煜眉头蹙得更紧,拳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低头看着面前的盒子,并没有接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送人东西,也是第一次被人当面退了回来,这让他觉得非常没有面子。本想发火,可看着对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姑娘,火一下子就降了下去。   或许,他送的东西不是她喜欢的?   “可是因为不喜欢?”   “不是。”   随着林灼灼的回答,沈其煜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想到之前林灼灼屡次说不想嫁给他,刚刚落下去的火又再次升了起来。   林灼灼双手捧着盒子,捧了许久,也没见沈其煜收回去。   手举得有些酸了,感觉周遭的氛围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了,林灼灼抬起了头。   只见沈其煜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仔细一看,那锐利的眼神,紧抿的唇角,无一不透露着不悦。   顿时,林灼灼心里一紧,抬着盒子的手也有些颤抖。   他不会是突然不高兴了吧。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拒绝了他送的礼物?还是因为别的?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不高兴就不高兴。   这人的情绪怎么如此多变。   这也让她更加坚定了一种观念,绝对不能对沈其煜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因为,你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对你恶语相向。   甚至,有可能举刀对着她。   见林灼灼脸色不太好看,沈其煜闭了闭眼睛。失忆的人是他,理亏的人是他,他又怎能对她发火呢?   “你收着吧,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从未有收回来的道理。”   听到这话,林灼灼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发火。只是,手中的东西却有千斤重。正想要继续拒绝,可看着沈其煜不善的脸色,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算了,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不要惹他不高兴了。   这东西,她先收着,等以后再还给他就是了。   危机解除了,林灼灼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正想着找什么话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这时,只听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来“咕噜”的声音。   林灼灼先是一怔,接着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放下盒子捂住了肚子。   太丢人了!她肚子竟然饿得叫了起来。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尴尬的捂着肚子,脸红红的模样,心头的火一下子下去了,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   太可爱了!   这才想起来,林灼灼还没吃晚饭。   “夜白。”   夜白听到吩咐,连忙走了进来,把手中的食盒放下去之后,立马安静的退了出去。   打从夜白一进来,林灼灼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闻到味道之后,感觉更饿了。咽了咽口水,极力捂住了肚子才没让它叫出来。   沈其煜走到桌子旁坐下了,见林灼灼还站在原地,知道他刚刚吓到她了,声音尽量放轻:“过来。”   林灼灼没有任何的犹豫,快步走了过来。   “坐下。”   林灼灼低头一看,果然是她昨晚没吃够的烧鸡。   “吃吧。”   听到这一声,林灼灼觑了一眼沈其煜的神色之后,立马就把手伸过去了。她实在是太饿了,真的受不了了。昨晚沈其煜也吃了她的烧鸡,算是扯平了。   结果,手还没碰到鸡腿就被沈其煜打了一下。   “去洗手。”   “哦。”   洗完手之后,林灼灼终于吃到了美味的烧鸡。   见林灼灼吃得欢快,沈其煜也觉得饿了,撕下来一块鸡肉吃了起来。   今日的氛围跟昨日完全不同,沈其煜见林灼灼吃得小心翼翼的,开始没话找话:“好吃吗?”   林灼灼点头:“好吃。”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又不说话了。   沈其煜继续没话找话:“跟昨天的比呢?”   “跟昨天的一样。”   “嗯,同一家买的。”   “哦。”林灼灼道,说完,又突然想起来一事,“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昨日是哪里买来的?”   把口中的鸡肉咽下去之后,沈其煜从善如流的答道:“昨晚在门口听到了。”   林灼灼本以为沈其煜是根据味道找到的,亦或者是因为之前吃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想到昨晚她还说了沈其煜的坏话,林灼灼立马止住了这个话题。   又吃了一口鸡肉之后,林灼灼道:“嗯,好吃。”   沈其煜听后,心里觉得异常满足。   打开食盒第二层,里面是一蛊汤,差人去拿了两个干净的碗,沈其煜亲手给林灼灼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林灼灼见沈其煜如此体贴的模样,有些受宠若惊。只是,这汤水真的太好喝了。   沈其煜看林灼灼吃得香,不知不觉的也吃了许多。果然,一个人吃饭没意思,还是两个人在一起吃比较香。想到未来婚后的日子,不自觉的就多了一些期待。   吃完饭之后,沈其煜站起身来去洗了洗手,又像昨日一般,拿过来湿毛巾给林灼灼擦了擦手。   林灼灼更加害怕了。   沈其煜到底在想什么?   沈其煜见林灼灼依旧有些惧怕他,叹了叹气,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吓到了她。   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以后不要用辣椒水刺激眼睛了,对眼睛不好。不想哭的时候就不用哭,想笑的时候就笑,一切都有本王担着。”   林灼灼觉得会心一击,呆住了。   沈其煜柔声说道:“接下来本王可能会很忙,赈灾一事需要处理,还有咱们的亲事也要准备。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来看你了,你自己要乖乖听话,好好吃饭知道吗?”   林灼灼木木的点了点头。   沈其煜满意的离开了。   等沈其煜走后,林灼灼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内思索了许久。   最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躺床上睡觉了。   果然就像沈其煜说的那样,接下来半个多月,林灼灼都没再见过他。   一开始的几天,林灼灼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其煜。渐渐的,见沈其煜一直没再出现,林灼灼那颗稍微有些裂缝的屏障又再次修补起来。   坚硬如铁。   因为林灼灼和两位郡主发生的事情,林书吾和林贵子在族学里面受到的欺负也越来越少。   林书吾秉承着林灼灼的交待,每日都和林贵子同时去学堂,同时下学堂。在学堂里对林贵子非常的照顾。要是有人欺负他,或者瞧不起他,他都会出手帮助。   在林灼灼和林贵子来之前,在这个家中,相对来说,林书吾最亲近的人是林伯即。没有林灼灼,他时不时的就会去找林伯即。   但自从林灼灼来了之后,林书吾就很少去找林伯即了。等到林灼灼把林贵子介绍给他,他更是一次没再去找林伯即。   这日,林书吾和林贵子刚从族学里出来,正要回到前院去,恰好遇到了休沐的林伯即。   林伯即见林书吾和林贵子哥俩好的样子,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见过大少爷。”   “见过大哥。”   “嗯,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的?”   林书吾笑着道:“我跟贵子刚刚从族学回来。”   “哦,林公子也去族学读书了?”   “是的,大少爷。”林贵子恭敬的答道。那日就是林伯即来接的林灼灼,他对林伯即有着深深的敬畏,感觉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嗯,以后好好读书。”   “是,大少爷。”   “你先回去吧,我跟五少爷有话要说。”   “是。”   林书吾把手中的书放到了林贵子手中:“贵子,你先去我院子等着,一会儿我给你讲讲。”   “好的。”   林贵子走后,林伯即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不悦的说道:“书吾,我听说你最近跟他走得很近。”   “是啊。自从贵子去了族学,我们俩就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有时候还会睡在一起。”   林伯即脸色更难看了,一脸不赞同的说道:“书吾,他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清楚吗?怎么能跟这样的人称兄道弟?他爹不过是个农村的汉子,生母不详,如今是一个没爹没娘的人。虽然他之前跟二妹妹是一家人,可如今二妹妹恢复了身份,跟他早就不是一路人了,身份有着天壤之别。你可是侯府的少爷,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林伯即这一通话让林书吾非常迷惑:“虽然他身份低,可是他家人救了二姐姐,是二姐姐的救命恩人。如今他家人已经不在了,我们理应好好照顾他。”   林伯即道:“这个是自然。爹这不是把他安排在侯府住下了么,还让他去了族学,这对于一个读不起书的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再跟他称兄道弟,恐怕他就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可是……”林书吾皱着眉头想要解释。   林伯即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记住大哥的话就行,对待这样的人要有分寸。在学堂里也是,别结交一些没用的人,多去跟侯府的公子、将军之子结交。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我说过的话好好想想。”   “是,大哥慢走。”林书吾失落的说道。   他没觉得林贵子忘了自己的身份,相反,林贵子一直事事以他为先,什么都让着他,从未逾矩。他想跟林贵子以朋友相交,可林贵子从来没这样过,一直都称他“五少爷”。   他觉得大哥说得不对。   回去之后,虽然脑海中一直浮现大哥说的话,但他该给林贵子讲的题一道也没少讲。   许是看出来林书吾情绪不对劲儿,林贵子安抚了他几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自从那日离开西盛侯府之后,沈其煜就离京亲自去赈灾安抚流民了。直到成亲的前的几日才回来。   回来之后,见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便想着要去见了见林灼灼。去了之后才发现,林灼灼跟着谢氏去寺中上香了。   本欲离开,突然想到上次他跟林灼灼之间闹了一些不愉快,他想找些别的事情来弥补一下。   灵机一动,转身朝着林氏族学走了过去。 第52章 撑腰   林氏族学在京城非常有名气。   这族学在东熙国建国以来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一开始,它仅仅是林家的一个族学,教的是林家的儿郎考科举。   许是林家祖坟冒了青烟,出了一位探花郎。自那以后,这族学就变得远近闻名。再后来,探花郎的下一辈官越做越大,皇上封了侯的爵位。   第一代西盛侯想了一个法子,把林氏族学扩大了一倍,且一分为二,一半是考科举做官的,一半是教人道理不考科举的。   这样,这族学就更加的有名了。   沈其煜是第一次来到林氏族学。刚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壮的大树,据说这树是林氏族学刚成立时种下的。   只可惜此时是冬日,看不到绿色的叶子。但可以想象,等到初夏之际,定然是一副郁郁葱葱的样子。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沈其煜来到了上课的地方。   这里有三四间教室,每间教室里都有七八个学子。有些是基础好一些的学生,有些是基础不太好的。   大部分都穿着华丽,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也有几个身上打着补丁,一看就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看了一会儿之后,下课了。   沈其煜的样貌和气质太过突出了,很多人虽然不认识他,但仍旧觉得他不凡。   当然了,没过多久,他的身份便被一个世家子弟认了出来。   “瑾王殿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行礼。   “不必如此多礼。本王今日是来找林书吾和林贵子,你们可知他们二人在哪里?”   沈其煜的想法很简单。他知道林灼灼对自己的两个弟弟非常上心,所以打算从她两个弟弟入手,对她两个弟弟好。   沈其煜的话一出,自然有人屁颠屁颠的去替他办事。片刻功夫之后,林书吾出现了。又过了一会儿,林贵子衣衫不整,头发有些凌乱的出现了。   林书吾看到之后,立马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林贵子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沈其煜轻咳一声:“你就是林贵子?”   林贵子听到这个声音,看了过去。待看清楚沈其煜的面容时,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来,激动的指着沈其煜说道:“你你你……你不是那个……那个……”   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林贵子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词贴切的说出来自己想说的话。   此时,夜白在沈其煜的耳边低声说道:“主子,那日当剑和买药的少年就是他。”   沈其煜微微点了点头。   “你认识本王?”   林贵子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又想到了林灼灼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让他见了这个人之后要假装不认识。所以,又赶紧摇了摇头。   可是后来林灼灼被皇上赐婚,应该就是嫁给眼前的这个人吧。这个人应该就是林灼灼口中的瑾王。   所以,他到底应该装作不认识呢,还是要诚实的表示自己认识他呢?   这一刻,林贵子着实纠结了。   沈其煜看着跟林灼灼如出一辙的反应,颇觉得奇怪。心中也在暗想,果然么,林灼灼有事情瞒着他。不过,这个少年看起来比林灼灼敦厚一些,或许能从他口中套出来一些话。   “所以,你到底认不认识本王呢?”   听到沈其煜又问了一句,林贵子紧张的握了握拳,说道:“我姐认识你我就认识你,我姐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你。”   听着这个回答,沈其煜眉间微蹙。   “你姐说认识本王。”   林贵子有些不信。   这时,林书吾在一旁提醒:“二姐姐应该是认识瑾王的,他俩已经定亲了。”   “那……那我也认识您。”林贵子犹犹豫豫的说道。   “你是如何认识本王的?”沈其煜进一步诱导。   林贵子更加纠结了,他根本不知道林灼灼到底跟瑾王说了什么,他怕不小心说错话坏了林灼灼的大事。迟疑了许久,决定用刚刚的理由对付:“我姐说我怎么认识的,我就怎么认识的。”   沈其煜顿觉气闷,感情这孩子只听林灼灼的话。也怪不得林灼灼那么喜欢他,把他从村里带到侯府不说,还时不时的去前院看他,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他。   见此时人多,沈其煜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林二姑娘不日就要嫁给本王了,你们两个人作为她的弟弟要好好读书,不要给她丢脸。听到了没?”   “听到了,瑾王殿下。”林书吾和林贵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既然你们姐姐马上就要嫁给本王了,以后再见面你们也不用那么生疏,叫我姐夫就行。”说到姐夫这个词的时候,沈其煜微微有些不自在。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向林书吾和林贵子投递过来羡慕的神色。纷纷感慨,有个这样的姐姐真好。一个姐姐得道,所有的弟弟都跟着升天。   林书吾和林贵子也互相看了一眼。   不管林书吾和林贵子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这两个人跟瑾王之间的察觉都差不多。瑾王是天,他们是地。如今瑾王如此亲切的跟他们讲话,他们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那一句“姐夫”怎么都说不出口。   尤其是林贵子。他连跟林书吾称兄道弟都不敢,又哪里敢叫瑾王“姐夫”。   “一时叫不出口也没关系,慢慢的习惯了就好。几日后本王就要跟你们姐姐成亲了,到时候记得改口就行。以后千万别叫错了,免得你们姐姐不高兴。”   “是。”   说完这些,沈其煜看着衣衫不整的林贵子,问:“刚刚谁欺负你了?”说着,眼神淡淡的瞥向了人群。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人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恐怕被瑾王看到了脸。   林贵子抿了抿唇,摇摇头:“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沈其煜看了林贵子一眼,想了想,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今日就算了,如果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不要忍着,本王给你做主。”   “多谢瑾王殿下。”   “嗯,不必如此客气。本王知道,那日是你跟你姐姐一起救了本王,也算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这点小事对本王来说不算什么。”   听到林贵子是瑾王的救命恩人,那些欺负过林贵子的人已经快要跪在地上求饶了。   “好了,你们以后好好读书,为你姐姐争光,也为朝廷效力。”   “是。”   瑾王走后,那几个欺负过林贵子的人纷纷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求饶。   这可把林贵子吓了一跳,紧张的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他身份低,在学堂里常常被身份高的世家公子欺负。不过那些人也就是让他跑跑腿,或者打他几下罢了。这些事情他从来没跟林灼灼说过,也没跟林书吾说过。   因为他怕麻烦他们,而且,他觉得,相对于能读书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只要还能继续在这里读书,被打几下也没关系。   从前在乡下时,大伯母打得比这厉害多了。他跟灼灼姐两个人都吃尽了苦头。   如今苦尽甘来了,他不想多生事端。就怕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他要珍惜。   那些人见林贵子这个态度,羞愧的红着脸说道:“多谢你刚刚没在瑾王面前把我们供出来,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嗯,你们快起来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慢慢的站了起来,给林贵子鞠了个躬,红着脸跑掉了。   林书吾想到前几日林伯即的话,顿时把仅存的那一点点疑虑打消掉了。贵子明明就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也非常的谨慎,哪里就像他大哥说的那样。   这一刻,在他心中一直是榜样的大哥地位有所下降。   而高高在上的瑾王殿下的形象却是越来越光辉。   “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你没少受欺负吧?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林书吾有些心疼的问道。   林贵子整理了一下衣裳,笑了笑,说道:“五少爷,虽然你在我面前表现的很厉害。其实,你在学堂也没少受欺负吧?你为什么不跟灼灼姐说呢?”   林书吾抿了抿唇:“这些事情跟她说做什么,徒增烦恼。”   不过,他也明白了林贵子的意思。说到底,他俩一个是庶出,一个是乡下来的,都被欺负。   可如今不同了,相信瑾王的到来一定会让这些人收敛的。   “你放心,从今以后肯定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林书吾自信的说道。   想到刚刚瑾王说过的话,以及瑾王走后那些人的表现,林贵子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告状,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人欺负。如果没人欺负,能好好读书的话,他肯定更加高兴。   瑾王来林氏族学的事情很快就传入了各家的耳中。西盛侯捋了捋胡须,深深觉得自己把林贵子调到族学里是一件非常明智的决定。真是没想到,那个林贵子竟然还是瑾王的救命恩人。   他这一记马屁,可谓是又响又亮。   林伯即听说之后,又再次偶遇了林书吾和林贵子。   这一次,他的态度发生了大反转。   “原来林公子是瑾王的救命恩人?之前怎么没听公子说过?真是失敬。对了,林公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不必客气,记得过来跟我说。”   “多谢大少爷。”   “哎?叫什么大少爷,叫林大哥就行。”   林贵子憋红了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书吾。林书吾不知道在想什么,压根儿没看他。   “不,不用了,大少爷抬举了。还是叫大少爷吧。”   “林公子,瑾王都让你叫姐夫了,你还叫我大少爷,这不合适。你跟书吾一样,叫我大哥就行。”   林贵子依旧憋红了脸,还是没能叫出口。   林伯即表明了态度之后,也没强求,笑着跟林书吾说道:“好好照顾林公子。”说完便离去了。   林贵子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林书吾则是蹙着眉头,看着他大哥离去的方向。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觉得,大哥有时候太过急功近利了一些。   “五少爷?”   “哦,回去吧。”   “嗯。” 第53章 道别   当晚有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林灼灼。   林灼灼第一反应不是瑾王为她撑腰了,而是害怕。   瑾王见到林贵子了,瑾王是什么反应?   听到事情之后,林灼灼立马去找林贵子了。得知瑾王什么都没想起来,林灼灼这才放心了。同时,她也告诉了林贵子瑾王都知道了哪些事。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在瑾王面前露了馅。   林贵子听到林灼灼把放小白撞瑾王的事情一力担下了,有些不高兴。   那件事情本就是瑾王的错,他是为了保护姐姐才那么做的。他没错,姐姐也没错。   林灼灼见林贵子低头不语,轻轻敲了敲他的头,再次提醒:“你到底听到了没?记住了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内容跟瑾王说。我既然已经承认了是我干的,你就不能说是你。你要是去说了,瑾王不仅会罚你,还会惩罚我欺骗他。所以,你就算是为了姐姐,也不能承认。记住了吗?”   林贵子一听这事儿如此复杂,微微蹙了蹙眉。可让姐姐替他背黑锅,他实在是做不到。   见状,林灼灼开始忽悠林贵子:“贵子放心,我就算是说小白是我放过去的,你看瑾王也没惩罚我不是?这说明瑾王并不在意。但是呢,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最讨厌别人欺骗他。所以,你撞他不要紧,姐姐欺骗他才是大罪过。”   “真的吗,姐姐?”   “当然是真的。姐姐好不容易要嫁入瑾王府了,你可不能害姐姐啊。”林灼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好,我不说,姐姐放心。”   林灼灼这才笑着道:“嗯,姐姐对你最放心了。”   说完这件事情之后,林灼灼打开了带过来的一个盒子。   “这里面统共是十两银子。你把这个箱子放好了,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花。”   还有几日她就要出嫁了。离开西盛侯府之后,林贵子身为一个乡下来的客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和克扣。虽然沈其煜昨日已经在众人面前表明了态度,但难保有人在暗地里使坏,让人防不胜防。   她在府上还好,有她看顾着。可如今她要出嫁了,也不知道侯府的下人们会不会继续用心下去。   这时候就显出来钱的重要性了。   “姐,我不能要。你上次给我的我还没花完。而且,侯府管着我的一日三餐,还给我月例,我没有花钱的地方。姐姐你以后去了瑾王府人生地不熟的,才最需要花钱。”林贵子拒绝。   林灼灼道:“怎么可能,你也看到了,瑾王很喜欢我,我去了瑾王府就是女主人,根本不需要用钱,一切都有瑾王呢。这些都是我的月例,给你你就拿着吧。”   林贵子依旧不要。   林灼灼板着脸说道:“你又不听姐姐的话了。你要是不拿着,姐姐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在侯府?姐姐远在瑾王府,有可能顾不上你,你就快拿着吧。让姐姐安心,好不好?”   林贵子见林灼灼如此坚持,终于还是收下了。   见他收下了,林灼灼笑着道:“姐姐已经想到赚钱的法子了,你钱不够了就跟姐姐说。”   “嗯。”   接着,林灼灼又道:“我一会儿去跟母亲说一声,让门房留意一下,免得爹找过来了见不着咱们。”   “好。”   林灼灼从林贵子这里出来之后,又去了林书吾的住处,拿出来一个荷包递给了他。   “我知道你在府中也艰难。咱们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因为种种原因,到去年才相见。还没好好相处几日,如今我却要出嫁了。这十两银子你留着吧,有需要的时候用。要是不够了,就去瑾王府找我。”   林书吾看着手中银子,问道:“这是你的月例?”   林灼灼点头。   “那我不能要。”林书吾拒绝,“我的钱比你还多,我要你的钱做什么。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去瑾王府也艰难。”   “不用了,这钱也不多,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了。去瑾王府哪里就艰难了,到时候姐姐就有钱了。贵子那里我也给了,他不是咱们府上的正经少爷,我怕他一个人留在府上会被人欺负,给他一些银钱让他行事方便一些。”林灼灼跟林书吾坦白。   因着上次的事情,她也渐渐的对林书吾多了一些了解。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提前说一声比较好,等改天林书吾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估计心里会不舒服。   她也不愿自己的亲弟弟想太多。   林书吾听后,立马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不会让人欺负他!”   林灼灼笑着摸了摸林书吾的头:“嗯,姐放心。只是,书吾,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人欺负了。”   林书吾鼻头一酸,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是堂堂瑾王妃的弟弟,哪里有人敢欺负我。”   “嗯,姐知道。有事儿你要记得去瑾王府找姐姐。”林灼灼笑着说道。   “嗯。”   “时辰也不早了,姐姐就先回去了。”林灼灼转身就要离去。   林书吾看着林灼灼就要消失的背影,大声说了一句:“姐,我今年就要参加考试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会考中秀才的。到时候你若是受了欺负,我给你撑腰。”   林灼灼眼眶一红,转身看了林书吾一眼,道:“好,姐姐等着那一天。”   从林书吾这里出来之后,林灼灼去了后院。   “母亲,贵子的爹之前失踪了,我和贵子来的时候留下了口信,让他来西盛侯府来找我们。如果一个名叫‘林大铁’的人来了,还请母亲让他进来。”   谢氏点头应下:“这个没问题,我会跟门房说一声的。”   “多谢母亲。”   “你两个弟弟也不用担心。林公子既然是瑾王的救命恩人,我不会让人欺负他。”   “女儿相信母亲。”   “你安心备嫁便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交代的,就跟我说。”   “好。”   “对了,书宜,你要记住一点,西盛侯府是你的娘家。侯府繁荣了,你在王府中才能更有地位。”   林灼灼仔细琢磨了一下谢氏这句话,这倒不像是提醒,而像是敲打一般。   没等林灼灼开口说话,谢氏又道:“当然了,西盛侯府也是永远会是你的依靠。你若是受了委屈,你爹不会坐视不管。”   这算是打一棒子又给一颗甜枣吃吗?   “女儿都记住了。”   “嗯,母亲也不留你吃饭了,回去再好好准备准备吧。”   “是,母亲。”   等林灼灼走后,西盛侯从里面出来了。   谢氏道:“侯爷,都按照你吩咐的交待书宜了。”   西盛侯点了点头:“嗯,夫人做得很好。”   说完之后,又问:“家里所有的地方都布置好了吗?”   谢氏笑着道:“侯爷放心,妾身都准备了一个多月了,家里都布置好了,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就等瑾王来迎亲了。”   “夫人做事我放心。”西盛侯说道,说完,又就今日的事情感慨,“看来瑾王真的非常喜欢灼灼。不仅灼灼的事情上心,就连书吾以及灼灼的养弟也被他关照到了。”   “这对侯爷来说是好事儿。书吾是咱们府上的少爷,林公子又住在咱们家,以后这位林公子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会感激侯爷的。”   “夫人大度又善心,替我省了不少事。”   林灼灼本以为在成亲前都不会再次见到沈其煜了,没想到当晚,她正准备休息的时候,沈其煜又来了。   沈其煜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就坐在一旁喝茶。一边喝,一边时不时的看林灼灼几眼。   林灼灼想到白日发生的事情,朝着沈其煜行了一礼:“多谢王爷为书吾和贵子撑腰。”   沈其煜见林灼灼终于不怕他了,脸上立马露出来笑容:“举手之劳罢了。王妃的弟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内弟,没有让别人欺负的道理。”   林灼灼发现,沈其煜的牙变白了。哦,不对,不是牙白了,是脸黑了。   鬼使神差的,林灼灼问道:“你这是晒黑了吗?”   沈其煜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灼灼真是关心本王,本王不过是在外面多晒了几次,你就发现本王黑了。旁人都没发现呢。”   林灼灼:……真是个误会,她真的不知道瑾王出门了,也没关心他的意思,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而且,就算是沈其煜变黑了,又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说?所以啊,不是别人没发现,而是都不敢说。   “呃,你辛苦了。”林灼灼干巴巴的说道。   “不辛苦。想到办完差就可以回来娶你,本王就觉得一点都不辛苦。”沈其煜含情脉脉的说道。   林灼灼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份虚假的如泡沫般的感情让她有些承担不起。   这时,沈其煜递过来一个荷包。   “打开看看。”   林灼灼摸了摸荷包,里面似乎是纸,顿觉松了一口气。她真是怕沈其煜又给她送东西,让她不知所措。   “看看吧,这一次绝对是你需要的东西。”沈其煜自信的说道。林灼灼白天刚给了弟弟钱,每个弟弟只给了十两,这让沈其煜非常的心疼。   而这二十两银子,是她所有的月例。   他的王妃,竟然在为“钱”这种小事儿发愁。太不应该了!都怪他没及时发现。   林灼灼着实有些好奇,这会是什么东西呢?而且还是她需要的?   怀着好奇心,林灼灼打开了荷包,只见里面的确是一张纸,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千两银票。   随后,震惊而又不解的看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捏了捏林灼灼的脸,说道:“你不是缺钱了么,跟本王说啊,本王有的是钱。”   看着沈其煜亲昵的动作,林灼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来沈其煜上次送她珍珠被她拒绝之后的表现。   如果她这次再次拒绝的话,沈其煜会不会如上次一样发火呢?还是说,会比上次更加严重?   咽了咽口水之后,林灼灼把银票和荷包一起推给了沈其煜。   果然,沈其煜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在沈其煜发火之前,林灼灼赶紧说道:“我不缺钱。”   怕沈其煜不信似的,补充道:“真的,真不缺钱。”   可沈其煜的脸还是黑了。   “在侯府,我需要什么东西父亲和母亲都给我了,我没有用钱的地方。”林灼灼继续解释,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点,“等到了王府,想必王爷也会为我提供我所有想要的东西,是吧,王爷?”   沈其煜的脸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了。   “嗯,王妃放心,你我夫妻一体,王府既是本王的,也是王妃的。王妃想用什么就用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本王绝对能满足王妃所有的要求。”   听了这话,林灼灼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所以,王爷,这银票您还是收回去吧?”   沈其煜低头看了一眼银票,拿了起来。   “这么多钱,放我这里也不安全,怕别人偷走了不是?”林灼灼继续说道。   沈其煜却没听林灼灼的话,再次把银票放入了林灼灼的手中:“本王说过了,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收回来。灼灼,别惹本王不高兴。”   林灼灼心里一紧,没敢再说什么。大不了她存着,不花。等以后沈其煜恢复了记忆,亦或者是两个人和离的时候,她再还给他就是了。   想到这些,林灼灼抿了抿唇点点头:“嗯,知道了。”   见林灼灼点头应下,沈其煜觉得林灼灼越发乖巧了。见时辰不早了,说道:“好了,后面几日本王不能来看你了,你乖乖在家等着。十六那天再见。”   很快,沈其煜离开了。   林灼灼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平心而论,无论是家世长相人品还是才学,沈其煜都是一个极好的夫婿。可以说,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她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是撞了狗屎运了。   然而,她指的是失忆后的沈其煜。   她始终还是忘不沈其煜失忆前的样子。虽然她觉得沈其煜失忆前也不像是一个坏人的样子,可沈其煜满身是血的样子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印象。   况且,她真的不知道如果沈其煜恢复了记忆,想起来被小白撞了那么一下,会如何想?   此时沈其煜误以为喜欢她,所以万事顺着她,觉得她什么都好,错的也是对的。可如果恢复了记忆,发现自己压根儿不喜欢她呢?到时候,他会不会也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冷脸对她呢?   要真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对的也是错的了?那么罪魁祸首贵子以及他们家小白,岂不是更惨了?   对于一个失忆后能认错爱人的男人,林灼灼着实不敢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   每次想要动摇时,都会如是的提醒自己几句。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林灼灼扯过来被子蒙上头进入了梦乡之中。 第54章 成亲   第二日一早醒过来,看着满屋子的大红色的物件儿,林灼灼更加烦闷了。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嫁人本应该是一件喜事,可她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之情。   在这个朝代,她已经二十岁了,正是出嫁的好时候。能嫁给当朝的皇子,绝对是祖坟冒了青烟亦或者前世做了诸多好事儿才修来的福分。   她虽然摇身一变从一个农村姑娘变成了侯府庶女,可日子却没有好过多少。   虽然亲爹不打骂她,还给她好吃的好喝的,可仍旧跟养父有着同样的做派,那便是控制她的婚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使计从陈三那里逃脱过一次,可那日在大殿上,陈三这货不知为何又再次站出来求娶了。既然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那么,如果她不嫁给沈其煜,那么就只能嫁给陈三了。   这一次,除了逃跑,她绝对不可能避的过去。   可逃跑这件事情不可行。这个问题她从前跟贵子就分析过了,他俩一没生存技能,二没身份证明,外面兵荒马乱的,跑了可能就等于死了。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看,沈其煜的求娶反而让她避开了陈国公府这门亲事。   如果陈三和沈其煜只能二选一的话,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要选沈其煜。   她向来是个理智冷静的人,而且还很怂,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最安全的。然而,看着大家脸上喜气洋洋的模样,她还是觉得烦躁。   强忍着吃完饭之后,林灼灼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看着霜降说道:“走,跟我出去转转。”   “是,姑娘。”   接着,林灼灼去了正院,见谢氏在忙着她亲事的一些问题,她看着心烦,没跟谢氏打一声招呼就去了大门处。   大门口看门的人一看是林灼灼,连手牌都没用,屁颠屁颠的给她开了门,恭恭敬敬的目送她离开。   然而,出了门之后,林灼灼并没有觉得心情好到哪里去。漫无目的的走了两条街之后,林灼灼看着初次出府来的福生茶馆,心想,算了,还是不逛了,坐上面安静的待一会儿吧。   坐下来之后,林灼灼打开了窗户,看向了下面的行人。   “姑娘,您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有烦心事儿?”霜降关切的问道。   林灼灼摇了摇头:“没什么。”   霜降心想,要是没什么的话,自家姑娘怎么会时不时的叹息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敲门声。   林灼灼以为是店小二送糕点来了,便让人进来了。   门一开,林灼灼才发现不是店小二而是陈因珏。此时,那盘子糕点正放在陈因珏的手中。   进来之后,陈因珏把糕点放下,坐在了林灼灼的对面。   事已至此,看到这个人,林灼灼也没什么心情应付了。   陈因珏仿佛没看到林灼灼的不喜,挥了挥手,让霜降退下去。   霜降看了林灼灼一眼,林灼灼问:“陈公子可是有事?有事说事就行,我这丫鬟什么都知道。”   陈因珏听到林灼灼如此说,也没再强求。   “姑娘可是在烦心要嫁给瑾王这件事情?”陈因珏开门见山的问道。   林灼灼手中的茶杯一晃,险些洒了出来。很快,又稳定了心神,淡定的说道:“怎么会?瑾王的身份如此高贵,长得又好,对我也极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烦心这件事情。”   陈因珏仔细的盯着林灼灼看了看,微微勾起来嘴角,说道:“可我看姑娘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开心的样子。”   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林灼灼并不觉得他可信,所以,又怎么可能会把心里话讲出来。   “哦,不过是患了婚前恐惧症罢了。”   “患病?原来姑娘不想嫁给瑾王,已经愁得开始患病了?”陈因珏说道。   林灼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有些无语,憋了半天,说道:“我是太兴奋了太激动了,才会焦虑。你想多了。”   “那日在皇上面前,姑娘似乎一直在拒绝瑾王吧,想必并不是真的想要嫁给他。”   林灼灼见面前的这个人一脸“睿智”的模样,说出来如此“自信”的话,已经懒得再跟他狡辩了。   不过——   “说起来那日,你不是跟我说已经解决了事情吗?怎么你三弟又在皇上面前跳了出来,说要娶我?可见公子并没有做到答应我的事情。”林灼灼反问了这么一句。   总不能让这个人一直在说她,她却什么都不说吧。   这人跟她非亲非故的,还一直在猜测她的心思,谁知道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听了林灼灼的话,陈因珏的脸色终于变了,诚恳的说道:“抱歉,那件事情的确是我的错,是我没处理好。”   见陈因珏道歉了,想到事情已经不可挽回,这事儿也不怪他,便没再揪着不放。   “没事,说起来这些事情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林灼灼正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这时,只听陈因珏又开口了。   “如果你不想嫁给瑾王,我可以帮你。”   林灼灼震惊的看着陈因珏,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来真假。   “你说真的?”   陈因珏点头:“自然是真的。只要姑娘不想嫁,我就可以帮你。”   “怎么帮?”林灼灼问道。   “我可以帮姑娘顺利逃出京城,隐姓埋名,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姑娘以后在哪里。”   林灼灼静静的看着陈因珏,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讲话。   许久,方道:“公子如此做,岂不是要陷我们西盛侯府于不义。”   “姑娘跟西盛侯府并不亲吧?而且,当年还被遗弃了那么多年,想必跟侯府关系也并不亲密。”   林灼灼沉默了许久,脸上露出来笑容:“这种话公子不必再说了,血浓于水,父亲对我不薄,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陈因珏微微蹙了蹙眉。   “多谢公子的好意了。如果公子能在我嫁给瑾王之前让皇上收回成命,同时我又不用嫁给你三弟的话,我自然会对你感恩戴德。若是办不到的话,那还是算了吧。相比较于未知的危险,我觉得嫁给瑾王挺好的。”   陈因珏握了握拳头,低声道:“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又不是你的错。”   “上次你救了我一命,如果姑娘以后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便是。”陈因珏郑重的承诺。   林灼灼本想拒绝,可想到陈因珏好歹也是陈国公府的世子,还能办到给她隐姓埋名这样的高难度事情,突然觉得兴许以后真的有用得着的地方。   “好。你放心,我救了你一命只会让你用一件事情来报答。”   陈因珏终于松了一口气。自从林灼灼要嫁给瑾王了,而且在当日还出了一些岔子之后,他便对林灼灼心生愧疚。此时听到林灼灼如此说,觉得自己心里舒服了许多:“届时姑娘尽管差遣便是。”   说完,陈因珏跟林灼灼告辞了。   走下楼之后,出了门,陈因珏抬头看向了二楼的窗户口,看着林灼灼的侧影,想得到她马上就要嫁给瑾王了,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停顿了片刻之后,快步离开了。   很快,林灼灼见了陈因珏这件事情就被沈其煜知道了。   已经说好了成亲前的这几日不再见面了,可是,想到之前调查来的事情,忍了许久,沈其煜还是没忍住,晚上出门去见林灼灼了。   林灼灼没想到今晚还会见到沈其煜。   而沈其煜也没磨蹭,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听说王妃今日出门了?”   林灼灼点点头:“嗯。”   “王妃可有见什么人?”   想到上次赏花宴上沈其煜对陈因珏的态度,想到她跟陈因珏之间的秘密,林灼灼想也不想的回答:“没有。”   这两个字一出,沈其煜不高兴了。   “真没有?”   “真没有。”   沈其煜心头仿佛有一股火苗想要爆发出来。然而,盯着林灼灼看了许久,那火苗却是怎么都发不出来了。他失忆了,他什么都记不得了。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发火。   而且,他也不舍得冲着她发火,不忍为难她。既然她不想说,那便算了。   “既然没有,那便算了。王妃这几日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   “嗯。”   见沈其煜出去了,林灼灼心中烦闷,躺床上就睡了。   一直站在门外的沈其煜,听到里面的动静,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夜白离开了。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所有的事情。会知道他和林灼灼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会明白林灼灼到底在惧怕什么,想要隐瞒什么。   很快,二月十六到了。   成亲当天,林灼灼一早就被人叫起来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就没睡多久。   化妆,穿喜服……这喜服着实复杂难穿,弄着弄着,林灼灼都快睡着了。   没过多久,迎亲的人来了。在完成了各项繁琐的礼仪之后,她要被背着上花轿了。   林灼灼想过,如果她只有一个弟弟,她一定让贵子或者书吾背着她上花轿。然而,两个弟弟,让谁背都不合适。而且,林伯即又抢着做这件事情,所以,最终还是由林伯即背着她上了轿子。   这一刻,林灼灼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从溪流村来到西盛侯府是林伯即带着她来的,而从西盛侯府到瑾王府,也是林伯即送她。   对于林伯即背着林灼灼上花轿一事,林书吾和林贵子看了之后心里都有些酸。   就这样,林灼灼被迷迷糊糊的带入了瑾王府。直到坐在喜房内,看着大红色的装扮,林灼灼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已经嫁给瑾王了! 第55章 认错   今日是他们成亲的第一日。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就要在这张大床上完成成亲的最后一项礼仪。   顿时,林灼灼觉得屁股下的床有些烫人,刷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霜降紧张的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林灼灼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听了这话,霜降以为林灼灼有些着急,忙说道:“殿下还在前面敬酒,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嗯。”   “方嬷嬷他们呢?”   “都被王府的管事安排好了,明日他们就会过来。”   林灼灼点点头:“那就好。”   方嬷嬷本是谢氏身边的人,忠于的也是谢氏。来之前林灼灼曾问过她一句话,要不要跟着她来王府。   瑾王非常喜欢林灼灼,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能跟在林灼灼身边入瑾王府,这是一个很多人都争抢的好差事。   跟着林灼灼嫁过来的几户陪嫁就是抢破了头才争取上的。   方嬷嬷自然也想跟着林灼灼过来。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是谢氏的人,不知道林灼灼介不介意这件事情。   当林灼灼问起来的时候,方嬷嬷立马表示愿意。   不过,林灼灼又多说了一句,如果跟她来瑾王府,以后的主子就只能是她一个人,不管是谢氏还是瑾王都不是她的主子。   方嬷嬷在思考了一夜,又去找谢氏谈了一番之后,回来跪在地上认下了林灼灼这唯一一个主子。   林灼灼知道,方嬷嬷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的前主子是谢氏。如果她表面跟了她,背地里还在跟谢氏传递消息怎么办?   方嬷嬷的性子和为人她挺喜欢的,聪明,懂得变通,有时候会向谢氏瞒下来她的事情。而且,也不会给她惹事。所以,她选择相信方嬷嬷。   “姑娘,您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林灼灼看了看比她那张床大上两倍的床,心情有些复杂。   正说着呢,突然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姑娘,您快坐在床上,盖上盖头,奴婢听到有人来了。”   林灼灼听后,赶紧安安静静的坐下了,紧张的等着来人。   挑盖头、喝合卺酒等等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一群人又退了出去。   沈其煜捏了捏林灼灼的手,一脸笑意的说道:“本王先去外面招待一下客人,王妃乖乖在这里等着本王。”   “你……你……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林灼灼闻着沈其煜身上的酒味儿紧张的说道。   沈其煜捏了捏林灼灼的小脸,笑着道:“王妃害羞了?莫要怕,本王一会儿就回来。”   等沈其煜走后,林灼灼那一颗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许久才平稳下来。   沈其煜走到外面,又迎来一波敬酒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兴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兴王今日格外的兴奋。   “恭喜三哥,娶得梦中佳人。祝三哥跟三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瑾王很少听到兴王说人话,这话还算得他的心。况且,他今日高兴,所以耐着性子跟兴王喝了几杯。   接下来,其他的几位皇子也纷纷上来敬酒。   皇子们敬完酒之后,卫希厚着脸皮过来了。之前因为柔芯郡主的事情,卫希好久没脸来见瑾王。   不仅如此,家中的母亲和妹妹一个个的还都催促着他来找瑾王求情,他索性也不联系瑾王了。   今日瑾王大婚,两个人关系极好,不管怎样,他都得来喝一杯喜酒。   “祝表哥和表嫂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沈其煜并不是一个会迁怒人的人,听到卫希如此说,一脸笑意的跟他喝了一杯酒。   喝完之后,沈其煜低声道:“赈灾的事情还有一些后续要处理,等明日你去户部跟着他们学习一下。”   卫希顿时一喜,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说明沈其煜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多谢表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沈其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如此客气。”   见沈其煜今日似乎格外开心,卫希又恢复了本性,凑到沈其煜的耳边小声的问道:“表哥,我记得你好像还没有过女人吧?看过春宫图了没,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说完这句话,顿时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变了。站在他面前的沈其煜虽然在笑,但那笑怎么看怎么危险。   “呃,那个,那什么,今日天气不错,酒挺好喝的。哈哈,咦?我看到熟人了,失陪了。”说完,卫希迅速的离开了沈其煜的视线范围之内。   沈其煜心想,那种东西他需要看吗?完全不需要!   等送走了客人,再次回到屋内时,已经过了亥时了。   因为早上起得早,林灼灼刚刚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已经靠着床边睡着了。   沈其煜进来的时候,看着睡得香甜的林灼灼,没去打扰。轻轻的唤人准备热水,去净房沐浴了一番。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看到林灼灼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林灼灼侧着头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睡醒之后,感觉脖子非常的疼,活动了一会儿才终于好了。   听到动静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沈其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而且,此时紧着了一件里衣。   见到沈其煜的那一瞬间,林灼灼赶紧站了起来,紧张的说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本王的卧房,本王怎么可能不回来?”沈其煜脸色微红淡淡的说道,“王妃刚刚已经沐浴过了吧?”   “嗯,洗过澡了。”越说,林灼灼越紧张。   “那就安置吧。”沈其煜说道。随后,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当整个房间内只剩下沈其煜和林灼灼两个人时,林灼灼彻底紧张了。   沈其煜像是没看出来林灼灼的紧张似的,站在床边催促:“王妃,时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想到要跟沈其煜躺在一张床上,林灼灼的心砰砰砰的直跳。   “你,你先躺下。”林灼灼说道。出嫁前方嬷嬷交代过,夫妻同床时,男子要睡在里面,女子睡在外面。虽然林灼灼更喜欢睡里面,但她不打算破坏这一习俗。   沈其煜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看了一眼林灼灼,说道:“还是王妃睡里面吧,本王晚上会起夜,早上起得早,怕吵醒王妃了。”   如今沈其煜把里面的床位让出来了,林灼灼反倒是犹豫了。万一沈其煜想对她做些什么,她又想跑的话,睡里面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王妃,你不会是紧张了吧?”沈其煜突然凑近了林灼灼的耳朵说道。   林灼灼顿时一慌,推了一下沈其煜:“谁,谁紧张了。睡里面就睡里面。”说着,就率先上床了。   她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真的很多余。沈其煜武力高强,她睡里面和外面有差别吗?   见林灼灼一脸视死如归的躺在了里面,沈其煜在林灼灼的一侧躺下了。   当沈其煜放在被褥里面的手碰到林灼灼的手时,林灼灼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   沈其煜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见林灼灼起来了,他也坐了起来。   “王妃,嬷嬷没教你吗?”   林灼灼自是明白沈其煜话里的意思,可她并不想按着沈其煜的话去做。   面对着沈其煜审视的目光,林灼灼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脸紧张的说道:“王爷,咱们能商量一件事情吗?”   不知为何,沈其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林灼灼接下来说的话不会是他想听的内容。   不过,他还是问了出来:“何事?”   “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看着沈其煜这张大大的俊脸,林灼灼迟疑了许久,终于闭上眼睛说道,“能不能先不要睡在一张床上?”   说完,林灼灼的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可她却没勇气看沈其煜,也不敢听他到底会说什么。她怕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其煜拿剑指着她。   等了许久,没等到沈其煜的回复之后,林灼灼终于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果然,如她所料的一般,沈其煜的脸色极其难看。全部的情绪似乎都聚集到了眼睛里,看向林灼灼的眼神仿佛能喷出来火。那愤怒之意,比那日她拒绝他的珍珠还要浓烈。   许久,沈其煜冷冷的问道:“为什么?”   新婚之夜,他要被王妃赶下床……说出去还有什么面子?而且,想到心爱的姑娘不想跟他同床共枕,顿觉难过。   林灼灼握紧了拳头,鼓起勇气,问:“王爷,您跟我说实话,您喜欢我吗?”   沈其煜不假思索,重重的点头:“自然是喜欢的,不喜欢的话,本王也不会娶你。”   “那您想跟我……跟我……洞房,也是因为喜欢我吗?”林灼灼脸色红红的问道。   沈其煜再次点头。   “我且问您,您愿意跟不喜欢的姑娘洞房吗?”   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会吗?”林灼灼再次问道。   沈其煜摇了摇头:“不会。但本王可以确定,本王喜欢王妃,所以王妃不要再说本王不喜欢你这种话了。想要拒绝本王,王妃可以找别的借口。”   听到沈其煜说“不会”,林灼灼越发觉得自己拒绝沈其煜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王爷,您失忆了,很多事情您都忘记了。为了您自己着想,也为了我着想,咱们今日还是不要洞房了。”林灼灼顶着巨大的压力说道,在沈其煜彻底发怒前,又道,“等到您恢复记忆之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到时候您若是还觉得喜欢我,您想怎样就怎样,您看可好?”   见沈其煜一直不说话,而且脸色极其难看,林灼灼顿时有些绝望:“当然了,您若是执意要洞房的话,我也没法阻拦,毕竟您是王爷。咱们也已经成亲了。”   说着,林灼灼躺在了床上,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第56章 抱着   看着林灼灼这副模样,不知为何,沈其煜突然有些心疼。   都是他的错,都怪他。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失忆了,忘了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如果他记得的话,两个人又怎会如此生疏?   灼灼一定是在介意这件事情。   错都在他,他怎么能朝着灼灼发火呢?他刚刚太不像个男人了。   换位思考,如果有一日灼灼失忆了,忘了他,他肯定也会难过的。   他虽然相信自己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喜欢灼灼,但,既然灼灼介意他失忆这件事情,心里迈不过去那道坎,他又怎能只顾着自己高兴呢?   作为一个男人,怎能勉强自己喜欢的姑娘。   而且,灼灼到底在害怕和恐惧什么,他至今还没有查清楚。   反正如今他已经把心爱的姑娘娶到手了,有些事情不必急于一时。早晚有一日,他的王妃身和心都是他的!   想清楚这些之后,沈其煜躺回了床上,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睡吧。”   这两个字仿佛是救命符一般从天而降,林灼灼没想到自己竟然安全过关了。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侧的沈其煜。   果然,瑾王的脑子还是撞坏了,脑回路异于常人。   “那我刚刚说的事情?”林灼灼试探。   “放心,你不同意的话,本王是不会碰你的,也不会勉强你。”   听了这句话,林灼灼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彻底的放心了。   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前,非常的乖巧。   只是,这动作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身侧的这个男人,别说是翻身了,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自己全身僵硬。睁开眼睛看着床帐子,看了一会儿之后,困意渐渐地袭来。然后,僵硬着身子睡着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沈其煜侧了侧身子,静静的看向了躺在身侧的人。   看着她恬淡的笑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王妃不让自己碰,沈其煜有着深深的挫败感。而且,王妃还不信任他。   这一切的事情的缘由,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失忆了,想不起来以前的那段甜蜜时光。   他改天就去找太医问问,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失忆。等治好了,想必王妃就不会再拒绝他了。   坏心的捏了捏林灼灼的鼻子,见她抬起手来要打他,沈其煜才收回了手。和林灼灼一样,躺平身体,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沈其煜时常会做噩梦。可是这一夜,不知为何,他睡得格外香甜。   天色大亮时,他才醒了过来。   他不知失忆前自己的睡眠如何,但这一晚是他失忆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他从未睡过这么久,半夜甚至一次都没醒。   只是,胸口似乎偶尔有什么东西压过来,身上也像是缠绕了什么一般。   沈其煜低头,看到的便是一条白花花的胳膊。再往下一看,瞬间明白过来了。   没想到他这王妃,睡觉前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的睡姿可真够随性。   沈其煜轻轻的把压在他胸口的胳膊拿了下去。然后往上面提了提被子,打算重新给林灼灼盖上。没成想,被子还没盖上,林灼灼的那条胳膊又压了过来。   沈其煜顿时失笑。想再次把胳膊拿走时,林灼灼脸上写满了抗拒,眉头微蹙,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胳膊越抱越紧,脸甚至还在沈其煜的身上蹭了蹭。   不仅如此,那条腿本来是压在了沈其煜的腿上,这会儿也往上抬了抬,正好压在了沈其煜的小腹处。   沈其煜感觉有一团火迅速的从小腹升了上来。   身子顿时变得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林灼灼又抱着沈其煜的胳膊睡了一会儿之后,渐渐的转醒了。   醒来之后,看着陌生的环境,有那么片刻的茫然。接着,意识回笼,想起来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她终于想起来最关键的一件事情,沈其煜呢?   正想着呢,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妃,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不知为何,还带着一些振动,一时之间,林灼灼有些疑惑。   “抱着本王睡,舒服吗?”这沙哑的声音距离林灼灼越来越近了。   林灼灼的头往上抬了抬,正好看到沈其煜带着暧昧笑容的一张脸。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姿势,意识彻底的回笼。   她这是把沈其煜当成抱枕了?   天哪,她睡觉也太不老实了吧?   前世她跟同学一起出去旅行,曾睡在一张床上过,睡了一夜之后,同学就再也不跟她睡一张床上了。说晚上被她压得一动也动不了,实在是太累了。   而她昨晚,会不会就这样压了沈其煜一夜……   想到这里,林灼灼赶紧把自己不听话的胳膊和腿收了回来,使劲儿往墙那边靠了靠。平躺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脏也不听话的跳得极快。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紧张和害怕之中。   虽然刚刚还没醒过来了,但她其实还是有一些意识的。知道自己一直在抱着什么东西,被人弄回来了,然后她抱得更紧了。   那东西不是沈其煜又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林灼灼简直要羞愧死了。要是抱的丫鬟,抱的朋友也就算了,可她抱的是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这男人如今是她的夫婿。   她昨晚明明拒绝过眼前的男人。然而,一觉醒来,却是她没忍住贴了上去。   她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林灼灼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看身边的人。   “王妃这是害羞了?”沈其煜好整以暇的侧着身子问道。   “没有。”林灼灼狡辩。她是羞愧,不是害羞,这两个词是不同的概念!   “那你脸红什么?”沈其煜继续问。   “我……我……我大早上起来兴奋!”林灼灼胡言乱语。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本王也有些兴奋呢。”沈其煜凑近了说道。   林灼灼顿时不敢讲话了,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感觉沈其煜越来越近,林灼灼赶紧求饶:“王爷对不起,我错了。今晚我睡榻上,一定不会再压着您,打扰您休息了。”   “王妃若是睡榻上,传出去了本王的脸面何在?”   “那那那……”   那一句把沈其煜赶出去的话林灼灼实在是没胆子,也没脸说出来。   见林灼灼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子,沈其煜不再逗她了,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快起来吧,一会儿吃完饭还要进宫去见父皇和母妃。”   见沈其煜给她台阶下,林灼灼连忙顺着梯子下来了。   “哦。”   接着,沈其煜叫了人进来。   一切收拾妥当,吃完饭之后,两个人准备进宫去了。   本来沈其煜走在前面,林灼灼见他时不时的捏了一下左边的胳膊,想到了今早起来发生的事情。再想到之前跟她同睡一张床的同学说过的话,林灼灼快步跟了上去,看了一眼沈其煜左边的胳膊,羞愧的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以后睡觉一定老实一些。”   沈其煜看了一眼林灼灼。虽然胳膊有些酸痛,但昨晚那一夜却睡得非常舒服,舒服到可以让人忽略这一点点不适。况且,他刚刚突然觉得,林灼灼之所以抱着他睡觉,那是因为信任他。   别看林灼灼白天说不喜欢他,不让他碰,可是等睡着了,身体还是会很诚实的贴着他。   这让他觉得心里异常的甜蜜。   “没关系,本王不觉得疼。”   看着沈其煜揶揄的笑容,林灼灼脸上挂不住了,蹭蹭的跑去了前面。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这副姿态,更觉欢喜。   夜白见没有了其他人,上前低声问道:“主子,您昨晚可有再做噩梦?”   昨晚是他值夜,可他一点都没听到里面的动静。这着实有些不对劲儿。要是从前,主子一夜怎么也会起来一两次。要么是喝水,要么去净房。可昨晚主子并没去做任何一件事情。   沈其煜摇头:“没有。”   “那昨晚可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沈其煜淡淡的瞥了夜白一眼。   夜白看着这个眼神,连忙解释:“属下是因为昨晚没听到您的动静,觉得不太正常,所以多问了一句。”   不解释还好,一听到这个解释,沈其煜的脸色顿时黑了。昨晚是洞房花烛夜,可他却没能如愿。自己的属下仿佛也在嘲笑自己!   “以后如果本王跟王妃在一起,值夜的时候就给本王离远一点!”沈其煜咬着牙说道。   夜白能感受到自家主子不高兴了,可这不高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夜白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属下,夜白还是摒弃了一切杂念,一心为主子着想。   “可这样的话,您和王妃的安全……”   “王妃的安全本王来守护。”   “可是……”夜白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沈其煜无情的打断了。   “好好的做事,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别往外说。”沈其煜认真的叮嘱。要是被人知道昨晚他被王妃拒绝了,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   是个男人,就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听着这个凌厉的语气,夜白心中一紧。虽然仍旧不明白主子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但还是赶紧请罪:“属下该死,是属下多言了。”   沈其煜一甩袖子,大步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追上了因为羞愧而跑掉的林灼灼。 第57章 进宫   林灼灼看着跟她并排走在一起的沈其煜,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连忙跟他错开一些。   只是,她走快几步,沈其煜就把步子迈得很大。她走慢一些,沈其煜就把步子迈得小一些。   “王妃这是怎么了?还在害羞?”沈其煜看着林灼灼走走停停,笑着调侃了一句。   林灼灼的确在害羞,但这个事实被沈其煜点出来之后,她有些郁闷。索性停下来步子,直直的看向沈其煜,一脸认真的说道:“王爷,其实我突然想起来嬷嬷教过的规矩,跟王爷在一起的时候要走在您的后面,不能跟您并排走。我刚刚着实逾越了,王爷,您请。”   说着,示意沈其煜走在前面。   听到这个解释,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伸手握住了林灼灼的手。视线看向了方嬷嬷又扫视了一圈跟在后面的下人:“在王府,本王说了算。别管那些人说什么,王妃只管跟在本王身侧就是。”   说着,在林灼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拉着她往前走去。   方嬷嬷虽然被瑾王瞪了一眼,但是,看着瑾王宠着自家姑娘的样子,心中只有高兴的份儿,哪里又会在意瑾王的眼神。一路上都乐呵呵的跟在后面。   一直到上了马车,沈其煜握着林灼灼的手都没有松开。   林灼灼试着抽了好几次,沈其煜都纹丝不动。   虽然是大冬天的,但两个人握着的手都已经出汗了,微微有些不舒服。   林灼灼试探的问道:“王爷?”   “王妃有何事?”沈其煜像是听不明白似的问道。   林灼灼讨好的笑了笑,抬起来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晃了晃:“可以松开了吗?”   沈其煜看了一眼,这才正视这个问题:“昨晚王妃可是抱着本王的胳膊睡了一夜,怎么,本王不过是握了握王妃的手,王妃就不愿意了吗?”   林灼灼一听这话,顿时语塞。片刻后,反应过来,道:“王爷,臣妾这不是怕您累么,想让您放松一下。”   “哦,多谢王妃体恤,本王不累。”说着,沈其煜就闭上了眼睛。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闭眼休息的模样,想到沈其煜早上还痛苦的摸着胳膊,也不敢再提要求了。反正握握手也不会怎样,索性不挣扎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到了宫里。   停下来之后,沈其煜握着林灼灼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随后,沈其煜率先下了马车。林灼灼在车上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饰,这才跟着下去了。   结果一掀开车帘子,就看到沈其煜正站在马车旁等着她。见她出来了,立马伸出手来。   林灼灼低头看了一眼放在马车下的矮凳,又看了一眼沈其煜。她很想说,她其实可以不用人扶着,自己也可以的,之前在西盛侯府时都是一个人上下的。   只是,没人在的时候也就算了,这毕竟是在宫里,要是她落了沈其煜的面子,还不知道会传出来什么流言蜚语,惹出来什么样的麻烦。索性乖巧的把手放入了沈其煜的手中,任由他牵着她走下马车。   看着林灼灼乖巧听话的模样,沈其煜嘴角露出来一丝笑意。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看到这一幕都非常的惊讶。他们瑾王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可见传闻不假,瑾王的确非常喜欢自己的王妃。   牵了林灼灼的手之后,沈其煜就再也没松开过。   可是,过了一会儿,趁着没人的时候,林灼灼又想松开。这时,沈其煜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可是王妃主动把手放入本王手中的,本王又怎会拒绝。”   只因现在还在宫里,林灼灼有所顾忌,所以什么都没说就由着他了。   两个人先去见了太后。   长公主毕竟是太后的亲闺女,而柔芯郡主是她的嫡亲外孙女。所以,因着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太后还没见过林灼灼就已经对她不喜了。觉得这姑娘的脾气实在是太差了!   再加上她本人比较喜欢瑾王,就更不喜林灼灼了。   也因此,她给林灼灼的见面礼也不怎么样,比兴王妃的东西要差上不少。   给完之后,太后就盯着林灼灼看,等着林灼灼发火。可等了许久,也没见林灼灼发火,而且她在林灼灼的脸上也没发现一丝的不满。   着实有些诧异。   林灼灼不识货,一听到有赏赐就挺开心的。再加上东西是太后给的,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这东西价值不菲。至于太后之前给了兴王妃什么见面礼,她没去打听过根本不知道。   一看是一套看起来成色非常好,上面还镶嵌着珍珠的头面,林灼灼立马跪在地上谢恩:“多谢皇祖母赏赐。”   没能如愿训斥林灼灼,太后顿觉郁闷。   沈其煜失忆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太后给了兴王妃什么东西,但他能感觉到太后似是不喜林灼灼。此时见太后此时脸色不好看,连忙说道:“皇祖母好好休息,孙儿带着王妃先去给父皇请安了。”   见沈其煜失忆后跟她不亲了,还护着自己的媳妇儿,太后气结,摆了摆手,让这二人退下了。   接着,沈其煜又带着林灼灼去见了明厚帝。   自从儿子一进宫,明厚帝就听说了。此时看着这二人手牵着手进来,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些陌生。   儿子失忆前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对任何人都没表现出来亲密,自小就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可如今失忆了,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当然了,这种变化只在眼前这个姑娘身上才会有。对别人,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是从未失忆过一样。也不知儿子究竟是因为失忆才会这样,还是说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才会这样。   难道爱情对一个人的影响有这么大?   虽然觉得现在这样的儿子更好更有人情味儿一些,可一想到那个能让他敞开心扉的是不是自己,明厚帝就觉得酸溜溜的。   “如今你也成亲了,以后要更加用心的办差。好好对王妃,早日给朕生个孙子。”   林灼灼听着明厚帝的话,脸色羞得通红。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的反应,眼神含笑:“儿臣遵旨。”   明厚帝第一次在儿子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感觉儿子万分陌生,这卿卿我我的样子让他很是不舒服。没说几句话,赏赐了一番之后,赶紧把这两个人撵了出去。   见完明厚帝之后,两个人又去见了苏贵妃。   苏贵妃更加的亲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灼灼一番,拉着林灼灼的手问个不停。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宫中都快开午膳了,还没停止。   沈其煜实在是有些不耐,忍不住打断:“母妃,王妃回去还要见见府中的下人。府上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你这孩子,也太不贴心了,这些琐事让管事去做就好了,竟然还麻烦灼灼。”   沈其煜:……他真的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为什么母妃会责备他?   还有,为什么感觉娶了媳妇之后娘开始嫌弃我了?   苏贵妃太热情了,林灼灼也有些受宠若惊。一想到沈其煜恢复记忆之后,两个人就会形同陌路,就有些不敢接受苏贵妃的好意。   而且,这一上午见了太多大人物了,她着实需要好好消化一番。一听二人的对话,连忙说道:“母妃,这些事情虽然有管事,但如今我已经嫁给王爷了,还是要担起来身上的责任。”   沈其煜见林灼灼站在他这一边,脸色好看了不少,嘴角甚至隐约露出来一丝笑意。   苏贵妃看了一眼儿子的脸色,又看了看儿媳妇,拍了拍林灼灼的手,揶揄的说道:“好好好,你们刚成亲,母妃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小两口回去好好温存一下吧。”   看着苏贵妃的眼神,林灼灼顿时红了脸。   带着一大堆赏赐,两个人出宫去了。   回到瑾王府之后,见沈其煜似乎有事要忙,林灼灼赶紧回到了正院。   进了屋之后,立马躺在了床上。   霜降问:“王妃,厨房那边过来问您的口味,您看中午想吃些什么?”   林灼灼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随便,我的口味你也知道。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行。我也不饿,这一上午快把我累死我了。”   “是,王妃,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不一会儿,宫里的赏赐就到了。   方嬷嬷知道林灼灼挺喜欢这些东西,便问了一句:“王妃,宫中的赏赐到了,您看?”   “哦,你让人放到库房里去就行。仔细着些,别弄坏了。”林灼灼说道。   听后,方嬷嬷诧异:“嗯?您不看看去看看吗?”   “不了,放起来就行。”林灼灼说道。心想,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好东西,但说到底也不是她的,是“瑾王妃”这个身份的。能看不能用,心里多难受,倒不如不看。   躺了不到一刻钟,沈其煜让人叫林灼灼过去。   林灼灼连忙坐了起来。霜降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一行人去了大厅。   此时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沈其煜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等林灼灼在他一旁坐下,下面的人立马哗啦啦的跪下了。   “见过王妃。”   林灼灼吓了一跳。   等这些人站起来之后,一个个的给林灼灼介绍自己。林灼灼听得稀里糊涂的,也没记住几个人的名字。   介绍完之后,沈其煜道:“以后府上的事情都要向王妃请示。”   突然被委以重任,林灼灼有些慌,眼神不确定的看向了沈其煜。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瑾王妃也不会待太久,等沈其煜恢复记忆了,她就差不多要被赶走了。管家这种事情,就不用做了吧?   再说了,她也不会啊。   “我觉得路管事做得挺好的,以后还是继续让他来管家吧。”林灼灼看着站在沈其煜身边的管事说道。她刚刚别的没记住,就记住这个人是大管事了。而且,昨日也听府中的小丫鬟提到过。   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了路管事。   看着沈其煜这个眼神,路管事立马诚惶诚恐的说道:“王妃,小的只是个管事,您跟王爷成亲了,这掌家一事本就应该交给您。”   沈其煜满意的点了点头:“路管事说得有理。王妃,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难道王妃有别的想法不成?”   林灼灼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没管过家,什么都不懂吗。再说了,瑾王府太大,我怕管不好,坏了王爷的大事儿。”   沈其煜笑着道:“王妃放心,如今整个王府只有你我两个主子,没有其他人。本王时常在外,所以,王妃只要照顾好本王,照顾好自己就行。”   看着沈其煜含笑的眼神,听着沈其煜的话,不知为何,林灼灼有些莫名的慌张,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 第58章 午睡   见林灼灼没答应,沈其煜又看了一眼路管事。   路管事连忙补充:“王妃,管家一事其实非常简单,很容易就上手。老奴一定会好好的教您。”   听着这两人的话,林灼灼知道沈其煜已经决定了,这管家的事情势必要由她来。想到之前瑾王府也是由路管事管着,她接手之后可以尽可能的放手让这个管事来做,林灼灼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   转头看着路管事真心实意的说道:“以后就劳烦路管事了。”   “王妃折煞老奴了。”   沈其煜看了一眼路管事:“好了,这几日就先不要来烦王妃了。等过几日再说。”   “是,王爷。”   “让厨房传膳吧。”   “是。”   很快,屋内的管事都离去了,只剩下林灼灼一个人面对着沈其煜。   林灼灼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如今在她的活动范围内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一直给她很大的压力,这着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不停的喝着茶水以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和尴尬。   当她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沈其煜笑着提醒:“王妃,马上就要开饭了,饭前不要喝这么多水。”   林灼灼正要把杯子往嘴里放,听了这话,顿觉无措。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时,沈其煜伸出来手把林灼灼手中的杯子接了过去。   “饭来了,本王带着王妃去洗手吧。”   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林灼灼本想抽回来,无奈抽了两下没抽回来。再抬头看着沈其煜的脸色,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一天牵了三次,前两次每次反抗都未果。这一次,她单是从沈其煜的眼神中就看出来了他的坚持。   既然挣扎无用,索性不再做无用功,木木的点头:“哦。”   看着自家王爷亲力亲为的伺候着王妃,瑾王府的下人们都有些惊讶。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家要求颇多且每日冷冰冰的王爷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见沈其煜给她递过来毛巾,林灼灼也投桃报李的给沈其煜递过去一条毛巾。   顿时,沈其煜脸上浮现出来一个淡淡的笑容。   “王妃真体贴。”   一听这话,林灼灼就知道沈其煜似是误会了,连忙道:“不是……”   “嗯?王妃想说不是什么?”沈其煜追问。   看着这一双含笑的眼睛,林灼灼有点无措,尴尬的笑了笑,快速的来到了桌前。   等走过来之后,看着满满的一桌子吃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好丰盛啊,而且都是她喜欢吃的,本来不饿的,可看到这些吃食不自觉的就觉得腹中空空。   心中暗忖,霜降可真懂她的心思。   等沈其煜走过来坐下之后,林灼灼也赶紧坐下去了。   接着,两个人吃了起来。   沈其煜见林灼灼夹了两次自己面前的香菇煨鸡,怕她够不着,拿起来筷子给她夹了一些。   林灼灼正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美味的味道,再次睁开眼时,突然发现自己盘子里多了几颗香菇。   心中纳罕,怎么跟读心术似的,她想什么就来什么。   正想着呢,只见旁边伸过来一双筷子,筷子上有两颗香菇。   林灼灼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她的关注点成功的被上面的两颗香菇转移了。   “你怎么做到的?”   “使了些巧劲儿。”   林灼灼听后,眼前一亮,手中的筷子跃跃欲试。只可惜试了几次之后都失败了,最多只能夹起来一颗香菇,有时甚至一颗也夹不起来。   “王妃不必如此麻烦,想吃的话跟本王说,本王夹给你吃。”   “多谢王爷。”   接着,只要她多看上一眼,沈其煜就会准确的夹到她喜欢吃的东西。如是几次之后,林灼灼发现了异常。   “王爷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沈其煜直视着林灼灼的眼睛,说道:“因为本王对王妃的事情非常上心。”   那眼神里饱含着林灼灼看不懂的情绪。   看着看着,林灼灼莫名觉得心虚,慌乱的低下了头。   她从前只知道沈其煜误会自己喜欢她,但却从不知道沈其煜如此了解她。这才成亲第一日,她就发现沈其煜对她的喜欢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但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去了解沈其煜。因为在她看来,这段婚姻维持不了多久的。   想到这些,心里沉沉的。   接下来,这一顿饭吃得非常沉默。   等吃完之后,沈其煜被前院的幕僚叫走了,林灼灼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竟然会觉得对沈其煜非常的愧疚,也不知这愧疚的心里从何而来。   回到卧房之后,林灼灼本想躺下休息,但是,看着床上唯一的那一床被子,顿时有些不自在。转头对霜降说道:“你去找人抱一床被子过来。”   “啊?为什么?”霜降看了看床上的大红喜被问道。   “因为屋里太冷了,我要盖两床被子。”林灼灼解释。   “可是王妃之前在侯府只需要盖一床被子就够了,而且屋内似乎比在侯府的时候热多了。”霜降诧异的说道。   林灼灼想了想,左看看右看看,凑到霜降耳边低声说道:“其实是王爷怕冷,但他不好意思说。你快去抱一床被子过来,千万别跟别人说,听到了没?”   霜降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听到了,奴婢马上就去。”   “嗯,去吧。”林灼灼拍了拍霜降的肩膀。   霜降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猛地点头应下。   等霜降抱过来一床跟崭新的被子时,林灼灼展开被子躺到最里面愉快的睡着了。这样的话,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无意识的“侵犯”沈其煜了。   沈其煜处理完前面的事情之后,听说林灼灼已经睡着了,于是进门的时候轻手轻脚的。走进床边,打开帷帐之后,发现床上有两床被子,顿时有些不悦。   喜欢的姑娘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可那姑娘不仅不让他碰,还万分嫌弃他。如今竟然都不想跟他一个被褥睡觉了。   想到这一点,沈其煜脸色异常难看。强忍住心头的怒火,轻手轻脚的合上帷帐之后,转身出去了。   “谁抱来的另一床被子?”沈其煜冷冷的问道。   感受到沈其煜似乎不太高兴,所有人都害怕极了,低着头不敢讲话。   见没人回答,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嗯?本王再问一遍,到底是谁?”   霜降听后,心里一颤,总觉得事情似乎跟她想的不太一样,连忙站了出来承认:“是奴婢。”   沈其煜侧头看了过去。他记得霜降,知道她是林灼灼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心里思量了一下,问:“为什么要多抱一床被褥?”   霜降脸上露出来焦急的神色。   “是王妃的主意?”沈其煜猜测。   霜降摇了摇头:“不是,王爷,不是这样的。”   “嗯,那到底是怎样?”   霜降听后小心的觑了觑沈其煜的脸色,着实有些纳闷儿。看了看沈其煜之后,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其他人。   见状,沈其煜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去了。   “说吧,王妃怎么说的?”   霜降小声的说道:“王爷,您千万别误会王妃,也别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王妃都是为了您好,才让奴婢偷偷抱了一床被子过来。”   “为了本王好?”沈其煜不解的问道。同时,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林灼灼可能说了什么奇怪的理由。   “是啊,王爷您放心,王妃小声的跟奴婢说的,其他人都不会知道。”霜降继续低声说道。   沈其煜问:“所以,你家王妃究竟说了什么?”   “王妃说您怕冷,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讲,所以才让奴婢这样做的。”霜降说道。   沈其煜听后,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怕冷?他自幼习武,身体比一般人热一些,最不惧冷。他这王妃可真会给他找借口!   “在这等着。”留下这句话之后,沈其煜转身走到了屋里。掀开帷帐,把林灼灼身上的那床被子拿走,又把多出来的那一床被子打开,盖在了林灼灼的身上。   整个过程都做得非常轻巧,睡梦中的林灼灼丝毫没有察觉。   接着,把还带着林灼灼体温的那一床被子抱了出来,递给了霜降。   “从哪里抱来的再抱哪里去。”   “啊?王爷,您不是怕……”   “本王又突然觉得不冷了,抱走吧。”   “哦,好的,王爷。”   “王妃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从地上捡的。”   “啊?这个……这个……”霜降一愣。   “咳,你家王妃刚刚身上盖了两床被子,许是太热了,踢下来一床。本王也觉得最近天热了,不需要多一床被子,你拿走吧。”   “哦。奴婢知道了。”林灼灼本就盖一床被子就够了,所以对于沈其煜的话,霜降丝毫没有怀疑。   “嗯。下去吧。”   霜降走后,沈其煜站在外面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走回了室内。   看着林灼灼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半个时辰后,林灼灼醒了过来。她总觉得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非常温暖,甚至还做了一个美梦。醒来之后,整个人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抱着暖和的被子蹭了蹭,想要再躺一会儿。   然而——   被子?不对!   林灼灼瞬间睁开了眼睛。看着跟早上一模一样的情形,顿时清醒过来。   她怎么又趴在沈其煜的身上还抱着他睡觉了?   沈其煜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她不是让人抱了两床被子吗,怎么两个人又睡到了一起?   转头看了看床上,似乎只有一床被子了。   林灼灼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儿是沈其煜干的!   见沈其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林灼灼忍了几忍,尽量放平了语气:“王爷怎么又跟我睡在一个被子里了,您也知道我睡姿不好。我专门让人多抱了一床被子,可被子怎么被王爷拿走了呢?”   沈其煜否认:“本王没拿,被子是被王妃踢到床下去了。”   林灼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一脸严肃的说道:“本王正睡得好好的,谁知王妃突然把被子踢下去了,过了一会儿,还钻到了本王的被子里。”   林灼灼听后,快速的低头看了看盖在身上的被子。看到身上的被子竟然是昨晚的喜被,不是她刚刚让霜降抱过来的那床,顿时愣住了。   低头间,只听沈其煜还在继续说:“本王见王妃身上凉,便没把王妃推出去。本王也着实没想到,明明是为了王妃好,怕王妃着凉,结果王妃醒来后却在怪本王。”   “别说了,王爷,您别说了。”林灼灼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在昨晚之前,她只知道自己睡姿差,但却从来没想过会差到这等地步。   其实,踢被子这事儿还真有过,抱着人睡觉也有……可她分明觉得自己昨晚和刚刚睡的时候都很老实,已经很注意了,没想到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咳,王妃不必害羞。你我本就是夫妻,做这些事情本就应该。其实,我们还可以……”沈其煜趁机提醒。   “你别说了,求您了,快别说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今晚就睡榻上。绝对不会影响王爷休息。”林灼灼羞愧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脸,林灼灼的脖子都红了起来。她也太生猛了一些,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她竟然踢被子,主动钻人家被窝,还抱着人家睡着。   关键是睡醒之后还倒打一耙。   她怎么这么厚的脸皮。   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沈其煜见林灼灼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凉凉的提醒:“王妃难道忘了本王昨晚说过的话吗?还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   听了这话,林灼灼意识回笼了一些。想到沈其煜怕面子上挂不住,不喜她去睡榻上,顿时不敢再反驳。因着刚刚做错了事情,此时只敢弱弱的说了一句:“我这不是怕打扰您休息,惹您烦么。”   沈其煜却一脸大度的说道:“本王不嫌弃王妃,王妃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睡。”   说完,见林灼灼头都快要缩进被子里了,贴心的说道:“好了,本王不想就此事跟王妃再做过多的探讨,就这样决定了。”   见沈其煜下床离开了,林灼灼赶紧拉过来整床被子捂住了头。   捂了一会儿之后,林灼灼快速的掀开了被子。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不对啊,她明明睡在了里面,怎么可能越过沈其煜把被子踢下去?   难道,她被沈其煜骗了? 第59章 院子   想到这里,林灼灼把霜降叫了进来。   “睡前我让你抱进来的那床被子呢?”   霜降一听这话,立马答道:“被您踢到了地上,奴婢抱走了。”   “啊?真的被我踢到了地上啊。哎,我睡觉可真是不老实啊。”林灼灼顿时泄了气。同时,也为自己刚刚怀疑沈其煜感到了羞愧。   她在思考着晚上该怎么办。人睡着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可沈其煜又不许她去榻上睡,这可如何是好呢?   她真怕自己哪天没把持住,对沈其煜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正烦闷间,方嬷嬷进来了。   “王妃,您要不要去整理一下箱笼。”   听了这话,林灼灼坐了起来:“先把日常用的东西拿出来,其他的先别动。我还有别的用处。”   “是。”   接着林灼灼交代了一下哪些东西要拿到这里来。   等方嬷嬷出去之后,霜降见自家王妃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依旧愁眉不展的模样,想了想,提议:“王妃,您要不要出去转一转?瑾王府可大了,比咱们侯府大多了,还非常漂亮。”   林灼灼听后,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些,颇有些心动。想到此时也没事,点头应下了。   昨日成亲的时候她一直都盖着盖头,根本就没能好好看看这里。早上出去的又非常的匆忙,也没仔细看。   此时走出房门,看着院子,顿觉精致。   听说沈其煜身边一直没有女人,这瑾王府也一直没有女主人,可看这院子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啊。虽然是二月份,还泛着冷意,可院子里的花却开得极好。   乍一看,这院子不像是一个男人的院子,倒像是姑娘家住的。   “这花可真好看,这么冷的天还能看出来这般鲜艳的花。”   站在一旁的丫鬟开口说道:“这花树是王爷几个月前刚刚让人种下的。”   “哦?几个月前?”   “是啊,原本院子里只有一棵几十年的大树。去年冬天,天冷了之后,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有一日王爷站在门前,突然说那树看着枯燥,让人把树挪走了,重新种了这些。”   林灼灼点了点头,怪不得,原来是新种下的。   想到几个月前……估计应该是沈其煜失忆之后,品味变了吧。   林灼灼正要用手碰一碰花瓣,那丫鬟又突然开口了:“这花王爷非常的喜爱,每日都让花匠过来看一看,叮嘱奴婢好生伺候着。”   一听这话,林灼灼的手立马缩了回来,感慨:“是么,没想到王爷也是个爱花之人。”   “是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林灼灼问道。她似乎昨日就看到这丫鬟了,正院里似乎只有两个大丫鬟,其中一个就是她。   “奴婢叫浓荷。”   站在浓荷一旁的丫鬟看了她几眼,不过没说什么。   林灼灼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花之后,转身又去看别处的精致了。   还真别说,仅是她所处的正院景色就不一般,几步一景,别致得很。   “这里是王爷专门请苏州的工匠来修葺的……这是……”   这一路走来,浓荷都在一旁为林灼灼介绍着。   没过多久,沈其煜从外面回来了。进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在众人簇拥下的林灼灼。   此时林灼灼外面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斗篷的边缘装饰着一圈白色的绒毛,在微冷的寒风中,犹如院中的红梅一般,傲然而立。   怔愣了几息之后,沈其煜快步走了过去。见林灼灼回头,沈其煜微微一笑,握住了林灼灼的手。   “冷不冷?”   在沈其煜握住她的手之前,林灼灼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可骤然被一个大掌抚住,那温热的感觉瞬间就把她包裹住了。   纵是刚刚冷,此时也不觉得冷了。   “不冷。”   沈其煜却捏了捏林灼灼的脸,道:“还说不冷,脸都红了。今日虽然是个大晴天,但风不小,王妃早上又去了宫里折腾了一下,还是去屋里暖和暖和吧。”   正院差不多也逛完了,林灼灼微一犹豫,点头应下:“好。”   浓荷却是看呆了,站在原地忘了行动。   等所有人都回到了屋内,淡菊碰了碰浓荷:“发什么呆呢,有些东西,你就不该妄想。”   听到这话,浓荷锐利的眼神看了过来:“别装作一副清淡的样子,你怎么想的难道我不知道吗?哼!王爷如今终于娶了王妃了,咱们也该过了明路了。”   淡菊脸上有片刻的怔忪:“若是王爷有意,又岂会把我们晾到现在,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要不是王爷失忆了,说不定我们早就……”浓荷眼神里有着浓浓的不甘心。   想到失忆前的沈其煜,淡菊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冷静的道:“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就算王爷没失忆,你也不一定有机会。”   “王爷那里不行,那王妃呢?”   “妹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加上我就行,我跟你不一样。”   “呵,装什么清高啊。那你就等着吧,如果我成了王爷的人,一定不会拉你一把。”   淡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那就静候妹妹佳音。”   说完,不再搭理浓荷,往旁边的耳房走去。   屋内   林灼灼进来之后,先把斗篷脱掉了,随后,接过来沈其煜递给她的热水,小口小口的啜着。   几杯热茶下肚,整个人终于缓过来了。   “王妃对正院的布置可还满意?”沈其煜问道,话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灼灼也没多想什么,点点头:“挺好的。”   “只是这样?”沈其煜微微失望。   林灼灼看了一眼沈其煜,捕捉到一点沈其煜的情绪,想了想,换了个修饰词:“非常好。”   “哪里非常好?”沈其煜继续问。   林灼灼仔细品了品沈其煜这一连串的问话,再看看沈其煜此时稍显认真的神情,心中暗暗有了个猜测。难不成,沈其煜是在等她夸他?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林灼灼放下了茶杯,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刚刚都看到了什么,绞尽脑汁的开始想如何称赞整个院子。   “院子非常美,整个布局都非常的秀美。院子中的树挺多,花很美,看得出来,王爷照料的很仔细……假山修葺的形状非常好看,上面的小猴子栩栩如生……垂花门上的装饰很好看……”见沈其煜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好看,林灼灼终于词穷了,最后,总结了一下,“整个院子哪里都好看,看得出来王爷的品味非常的好,非常高。”   沈其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   见大佬满意了,林灼灼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有一瞬间,她像是回到了小学,老师让她写关于写景的作文的感觉。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只听沈其煜说了一句:“王妃喜欢就好,也不枉本王费心设计。”   听到这话,林灼灼不解的看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也不是那种做了不说的人,非常直白的朝着林灼灼邀功:“没看出来吗,这院子就是为王妃设计的。”   林灼灼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其煜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为我设计的?”   “是啊。为王妃设计的。”沈其煜笑着道,“自从父皇赐了婚,本王就开始准备了。”   “那花树不是因为你自己喜欢吗?”林灼灼声音有些发紧的问道。   沈其煜却是一笑:“本王是男子,从小学习武艺,在军营中待过几年,何时喜欢过这种姑娘家爱的东西。”   听后,林灼灼抿了抿唇。   “不过呢,如果王妃喜欢,本王自然也喜欢。”沈其煜说道。   近来,他发现自己在见到自己王妃时,时常会忍不住说出来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有些事情,好像不用学就可以无师自通。   他把这些都归结于失忆前常常做,记忆中有这些东西,所以才会如此顺手。   而且,自从他醒过来,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认识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姑娘。她就像是一块浮木,让溺水的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只想牢牢地抓住。   殊不知,林灼灼听到这样的事情,听到这样的话,却感觉到了无限的压力。   无疑,沈其煜这话非常有杀伤力,看着这样一双眼睛,林灼灼的心忍不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她突然想起来在成亲前,沈其煜说按照她的喜好设计了院子。   看着林灼灼怔愣的模样,沈其煜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   然而,就是这样一接触,林灼灼却像是触了电一般,快速的缩回去自己的手,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怎么,你不高兴?还是说,不喜欢院子?”沈其煜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了一些。   林灼灼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解释:“王爷,您不必为我做这些事情,您的院子自然是紧着您,您觉得舒服才是最好的。不必迁就我。”   沈其煜听后,虽然心里舒服了一些,但仍旧不平静。   他不是看不出来,虽然成亲了,可他的王妃依旧对他非常排斥。而且,对他的示好也不开心,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说到底,这些肯定跟他失忆有关。   看来,过几日他必须要去太医院一趟了。   而此时,林灼灼跟沈其煜有着相同的想法。沈其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沈其煜如今的示好全都是基于他自己混乱的记忆,而因着这样的原因,她又不能接受沈其煜的示好。可她一旦不接受,沈其煜又会不高兴。沈其煜不高兴了,她又得哄着他。   这种过山车一样的心情,何时才是个头啊。 第60章 疑惑   一时之间,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林灼灼不敢讲话,沈其煜又不发一言,气氛非常的沉闷和尴尬。   片刻之后,沈其煜起身离开了。   林灼灼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着淡淡的失落。还没搞清楚心中的情绪由何而来,只听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林灼灼抬头看了过去,看到来人,心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方嬷嬷听说沈其煜脸色不好看的离开之后,快步来到了正房,试探着问道:“王妃,您跟王爷之前发生了不愉快?”   林灼灼摇了摇头,否认:“没有。”   “那刚刚老奴怎么听说王爷出去的时候似乎有些不高兴?”   林灼灼抿了抿唇:“许是有什么旁的事情吧。”   一看林灼灼的神色,方嬷嬷顿时有些明了了,琢磨了一下,说道:“王妃,您跟王爷这才成亲两日,可不能传出去什么不合的消息。若是被人知道了,别说旁人,就是府中的下人们也会对您多有怠慢。若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您还需多忍忍。”   林灼灼想,这可不就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么。沈其煜明明不喜欢她,却误以为喜欢她。同时,她极有可能是导致沈其煜失忆的罪魁祸首。   “嗯,我省得,嬷嬷放心便是。”   “哎。”方嬷嬷叹了叹气,不过,她想到了自己打听过来的事情,“王妃,老奴刚刚打听过了。那个浓荷和淡菊是去年宫里的太后娘娘赏给王爷的,一直都在正院里伺候着。除了她们二人,这正院里就只剩下几个嬷嬷了,其他的下人都是您和王爷成亲后调过来的。”   林灼灼心头乱乱的,胡乱的点了点头。   此时,沈其煜在书房。   “调查出什么了没有?”   夜白听到这句熟悉的对白,心头一紧:“属下无能,还是什么都没查到。您跟王妃似乎从前并不认识,是从北郡府开始认识的,大概独处了两三日。可能王妃并没有骗您。”后面这句话说得极为小心。   沈其煜依旧不相信:“呵,从前不认识?这绝对不可能,本王的感觉不会出错。本王跟王妃之前肯定认识,而且相处了很久,不然的话,不会做出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举动。”   “比如呢?”夜白谨慎的问道。   沈其煜的眼神看了过来。   夜白连忙解释:“属下自小就跟在您的身边,除了您失踪的那半个多月,从未离身。所以,属下想着您要是自己想不清楚,可以跟属下说一说,属下或许知道答案。”   沈其煜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夜白说得有理,便开口说道:“比如,本王对着王妃时,会脱口而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夜白大着胆子问道,见沈其煜脸色不善,立马补充,“或许您之前跟别的姑娘也说过呢,只是误以为是对王妃说的。”   “嗯。比如,本王会说‘王妃喜欢的就是本王喜欢的’,‘本王喜欢王妃’。”说这些话时,沈其煜脸色有些不自在。他其实不是个会将感情外露的人,跟下属说这样的话着实难为他了。   夜白听了这样的话,浑身打着寒噤。   “怎么了?本王之前跟别人说吗?”   夜白连忙摇头,非常肯定的回答:“绝对没有。”他们家王爷从前非常的高冷,怎会说这样的话。即便是现在,也依旧高冷。这是,这份高冷在王妃面前却是土崩瓦解。   “嗯。有时本王看着王妃就忍不住想要握握她的手,摸摸她的头发。甚至……想要抱抱她,亲亲她。”说到后面,沈其煜脸色忍不住红了红。   许久,沈其煜都没听到夜白的回复,抬头看过去,见夜白正用一种类似于惊吓的眼神看着他。   沈其煜微微蹙眉:“咳!本王有没有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夜白回过神来,摇头:“没有。”   “真的?”   “真的。主子您失忆前话很少,不怎么跟人讲话。而且,也极少跟姑娘接触,除了王妃属下没见您亲近过任何的姑娘,更遑论亲……亲姑娘。”   沈其煜听后,大失所望的同时,又点了点头,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   “所以说,本王之前肯定对王妃做过同样的事情,要不然不会这般顺手,这般的莫名其妙。”   夜白再一次被自家主子说服了,跪在地上认错:“主子说得对,是属下无能,没能查出来之前的事情。属下一定加派人手,再仔细查一查这件事情。”   这也是因为夜白从未喜欢过一个姑娘,若是喜欢过,定然不会这般轻易被沈其煜神奇的脑回路带偏。两个不知道情为何物的男子,最直接的想法就是从理性上分析事情的缘由。   却不知,情之一物,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因为喜欢,所以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嗯,去吧。”沈其煜说道。   等夜白离开之后,书房里就只剩下沈其煜一个人了。看着空荡荡的书房,沈其煜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赶紧查出来之前的事情,一定要赶紧恢复记忆。   想到刚刚没压住自己的火,给王妃摆了脸色,他微微有些后悔。   也不知道王妃此时会如何的难过。   想到这里,赶紧离开了书房,回到了正院。   林灼灼不知道沈其煜刚刚做什么去了,但是,等到用晚膳的时候,沈其煜脸色如常的回来了。   吃饭时,又恢复了之前的亲密,时不时的给她夹一些菜。只是,这一次只夹菜,却不说话,还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方嬷嬷看到沈其煜的动作,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王爷对他们家王妃依旧如常。   林灼灼看到碗里的菜,觑了觑沈其煜的脸色,低头默默的吃了起来。   见林灼灼把他夹的菜都吃了,沈其煜难过了许久的心情渐渐的放晴了。   晚上睡觉时,林灼灼更加的小心翼翼,紧紧地贴到了墙角。   由于下午睡太久了,走了觉,所以,许久都没能睡着。   对于失眠人士来说,不能翻身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后,听着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林灼灼终于敢活动自己早已僵硬的身子了。先是面朝墙睡了一会儿,接着,又觉得不舒服,转身朝着沈其煜的方向躺着。   转过头来之后,正好面对着沈其煜的侧脸。   就着微弱的月光,林灼灼看清了沈其煜的侧脸。   还别说,在月光的晕染下,沈其煜的侧脸真好看。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红晕的嘴唇。睡着的样子比白天可爱多了,也柔和多了。   看着看着,林灼灼忍不住大着胆子凑近了一些。凑近了之后,发现更沈其煜更好看。   看着睡意安详的沈其煜,不过几息之间,林灼灼的心就忍不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林灼灼赶紧躺了回去,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等心绪平复下来之后,心想,要不是发生了之前的事情,要是沈其煜真心喜欢她,那该有多好啊。   被这样一个人喜欢着,多幸福啊。   闭上眼睛之后,林灼灼依旧没有睡着。很快,她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快速的转身侧对着沈其煜。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恢复记忆了,她也会被赶出来。这种好看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多看会儿呢。反正他也睡着了,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不看白不看。   看着看着,林灼灼终于有了困意,睡着之前,伸出手来捏了捏沈其煜的脸,感慨:“你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好了,万一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该怎么办?”   说完,裹紧了被子,脸上带笑的进入了梦乡。   当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沈其煜睁开了眼睛,眼睛里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困意。   转身看着自己的王妃,轻声问:“王妃,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上本王呢?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   林灼灼是真的睡着了,自然不会回应沈其煜。   如林灼灼刚刚的动作一般,沈其煜看了林灼灼许久,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胸口,一把揽过来林灼灼的身子,闻着林灼灼身上的香味,慢慢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林灼灼发现自己又跟昨日一般抱着沈其煜。   “王妃,早。”   林灼灼闭着眼睛,满脸羞红的从沈其煜身上下来,一点一点的往里面挪了过去。把被子全都盖在了脸上。瓮声瓮气的说道:“早。”   “已经辰时了,今日还要回门,王妃快起来吧。”   林灼灼意识回笼,掀开了被子。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捏了一下。   被捏了一下之后,林灼灼的脸更红了,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沈其煜的下一句话怼了回来。   “怎么,王妃昨晚不就是这样捏的本王吗?本王还回来不行吗?”   林灼灼大惊。沈其煜昨晚竟然是装睡?   看着沈其煜探究的眼神,许久,林灼灼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我……我……我梦游。”   “哦?是吗?”沈其煜一脸笑意的看着林灼灼,“怪不得呢,本王爷觉得王妃昨晚有些奇怪。”   “呃,嗯。”   看着林灼灼羞愧的模样,沈其煜脸上带上了浓浓的笑意。只可惜林灼灼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看沈其煜,自然没有发现。   “来人,伺候王妃更衣。”沈其煜心情甚好的说道。   “是,王爷。”   不一会儿,两个人收拾好了。吃完饭后,两个人坐上了马车出府了。   想到昨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可能被沈其煜知道了,林灼灼的心一直沉沉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西盛侯府,想到几日未见的弟弟们,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第61章 回门   林灼灼第一次发现这么齐全的西盛侯府的男人们。   不止大房这边,二房那边也来人了。一大堆的哥哥弟弟们。说实话,其中有些人林灼灼感觉自己根本就没见过。   除了男眷还有女眷,也有几个陌生的人。   她就坐在沈其煜的旁边,这些人见了她之后全都客客气气的。   只除了一个人,孙氏。   孙氏对于庶出的不喜,对于皇家的不喜,全都摆在了脸上。坐了没多大会儿,就推说自己累了,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谢氏见状,几句话就岔开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别的事情。   李姨娘和林书曦今日倒是乖觉得很。见到林灼灼之后,林书曦规规矩矩的跟她行礼,李姨娘也像以往一样,对着林灼灼客客气气的。时不时的还显露出来非常亲昵的一面。   因着之前算计她嫁如陈国公府的事情,林灼灼对这两个人没什么好印象,点点头就过去了。   林书曦看着林灼灼身着华服的样子,心中的嫉妒无以复加。凭什么林灼灼就能嫁给高高在上的瑾王,而她就只能嫁给陈三那种色胚?嫁给陈三这件事情应该是林灼灼的,不是她的。   如果林灼灼没有走丢,根本就不会轮到她。   林书曦才不管林灼灼之前十八年受了多少委屈,她只知道,她不能嫁给陈三,也不愿看到林灼灼嫁给瑾王。   如今林灼灼已经是瑾王妃了,若是她嫁给了陈三,岂不是一辈子在林灼灼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书曦就觉得浑身难受。   不,不行,她绝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林灼灼看了一眼林书曦之后,便没有再看她了,所以并没有发现林书曦离开之前眼中的愤恨之意。   她本就跟众人不太熟,在尬聊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便借口去自己之前住的院子了。   不料,穿过花园,快要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却发现外院和内院连接处站着两个人。   这俩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沈其煜和林书曦。   从林灼灼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个人离得极近。   霜降一看到眼前的情形,立马不高兴了,气愤的说道:“王妃,三姑娘怎么怎么不知廉耻,竟然私下见王爷。她本就不喜欢您,不知道在王爷面前怎么诋毁您呢,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林灼灼却比霜降要冷静的多。她在想,究竟是这俩人商量好了在这里私会呢,还是林书曦把身在前院的沈其煜叫过来的呢?如果是后者的话还好说,如果是前者……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沈其煜真的喜欢林书曦的话,完全可以娶了她。可他没选择林书曦,而选择了她,看来还是不喜欢林书曦。   “王妃……”霜降见林灼灼一动不动,脸上露出来焦急的神色。   他们家姑娘才成亲不到三日三姑娘就这样做,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来多么过分的事情。王妃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林灼灼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点点头:“嗯,过去看看吧。”   心想,怎么说也是在自己娘家,真传出去什么不好的事情,于自己的名声也不利。   不过,为了名声着想,林灼灼让其他人先去竹林院里等着,她带着霜降悄悄地绕到另一边   等走近了之后,林灼灼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姐夫,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   “您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哦。”   “姐夫,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您是被我二姐姐骗了。她就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您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喜欢她。”   “林三姑娘,你称呼错了,还是叫王爷吧。”   “王爷……”   “如若无事,林三姑娘请回吧。”   见沈其煜毫不犹豫的要离开,林书曦连忙说道:“王爷,您就不想知道我二姐姐之前的事情吗?”   沈其煜却道:“要是想知道,本王自会问王妃,就不劳烦三姑娘了。”   计划失败,林书曦脸色顿时难看:“王爷……”   “三姑娘要是不回去,本王就亲自送你去你父亲那里了。”沈其煜威胁。   林书曦抿抿唇,眼眶含泪,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等林书曦走后,沈其煜淡淡的说道:“出来吧。”   林灼灼心里一紧,暗道,难道被发现了?可万一说的不是她和霜降呢?所以,她决定再等一会儿。   “王妃,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林灼灼再也躲不下去了,讪讪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没想到,刚走出来,就听沈其煜笑着说道:“王妃嘴上说着不在意本王,实则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好了,你放心,除了王妃以外,本王绝对不会多看任何姑娘一眼。”   林灼灼:……   她还以为沈其煜因为她偷听要兴师问罪,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那个,王爷,您误会了。”林灼灼连忙解释,“我就是路过,路过……”   沈其煜却觉得此时的林灼灼分外可爱,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的说道:“没关系,王妃要是吃醋就直说,本王不会怪你。”   林灼灼:……   真的只是路过,恰好看到的。   “好了,本王先回前院去了,你好好吃饭,不用担心,本王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情。”说完,沈其煜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转身离去了。   回到前院之后,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王妃还是在意他的,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冷漠。他不过是出去跟林三姑娘见了一面,王妃就立马过来了。王妃吃醋了还假装没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这日中午,看着西盛侯敬过来的酒,沈其煜二话不说喝掉了。   在沈其煜走后,林灼灼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这个家里,林灼灼最想见的两个人无非就是林书吾和林贵子,等到吃完饭,一直没见他们二人一直没过来,林灼灼让人把这二人叫了过来。   随后,她就去院子里的凉亭等着了。   一刻钟后,林书吾和林贵子先后过来了。   “姐。”见了林灼灼之后,两个人都激动的叫了起来。   方嬷嬷听后,在一旁轻咳了一声:“两位少爷称呼以后要改改了,应该叫王妃。”   听后,林朱武和林贵子都有些不自在。   林灼灼却笑着道:“没事儿,有外人在的时候再改,没外人在叫姐姐就行。”   接着,林灼灼问了问两个人的衣食住行。问完之后,又问了问林书吾身边的小厮。听到小厮跟林书吾说得差不多,她这才相信这两个人不仅没受到欺负,旁边的人还对他们的态度改变了不少。   “虽然你们没被人欺负,但你们也不能成为欺负人的那种人。”林灼灼交待。这时候仗势欺人,等她跟瑾王和离了,这两个弟弟就惨了。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放心吧,姐姐,我们不会这样的。”林书吾保证。   “我也不会。”林贵子也在一旁保证。   “嗯,姐相信你们。对了,姐听说你在准备考科举?”   林书吾点点头:“嗯,今年我十三岁了,夫子说可以去试试了。”   “好好考。”   说了没几句话,却见沈其煜脸色微红的过来了。   刚一靠近凉亭,林灼灼就问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真不知道这人到底喝了多少。   一见沈其煜过来了,所有人都跪下来行礼。   沈其煜顺势坐在了林灼灼身边,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沈其煜一眼就认了出来。   许是喝了酒,沈其煜的话比平时多了一些:“书吾是吧?听说你已经考过了童生试?我看过你做的文章,不错,将来大有所为。”   这简短的几句话说得林书吾热血沸腾,看着沈其煜的眼神里全都是兴奋:“多谢王爷夸赞。”   沈其煜本就是林书吾崇拜的人。自己崇拜的人夸赞了自己,这是多大的幸事。   “不用叫王爷,叫姐夫就行。”沈其煜声音柔和的说道。   林灼灼第一反应就是,刚刚不是还让林书曦叫他王爷吗,怎么到了书吾这里又让人叫姐夫了。不过,这种差别对待却让林灼灼觉得莫名的有些开心。   然而,她又觉得此时的沈其煜非常陌生。   脸色红晕,眼里像是有着水雾,一看就是酒喝多了的样子。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又那般的沉着和冷静。   林书吾虽然是她的弟弟,她也非常关系他,但她的关心显然没有沈其煜多。   许是察觉到了林灼灼的注视,沈其煜转头看了林灼灼一眼,桌子底下,温热的大掌握住了林灼灼的。   林灼灼突然觉得有一股热气顺着手掌传到了心上,一时间,望着沈其煜怔怔的说不出来话。   林书吾听到沈其煜让他称呼姐夫便看向了林灼灼,想要征求她的意见,然而,却看到林灼灼正痴痴地看着沈其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应了下来。   “是,姐夫。”   说完林书吾,沈其煜又看向了低着头站在一旁的林贵子。   “贵子虽然只读了一年书,但能看出来天赋不错。虽然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比同龄人大,但不要自卑也不要灰心。在考场上,多得是五十六岁的老童生。你比一般人的天赋好,只要用心钻研,想必用不了几年就能考中秀才。”   林贵子本来非常惧怕沈其煜,此时听到沈其煜如此说,心中的惧怕之情消去了不少。看着沈其煜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置信:“您,您说得是真的吗?”   没等沈其煜回答,林书吾就在一旁说道:“王爷说得当然是真的。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你读得挺好的,你偏不信。你看,王爷也这样说了,这下子你信了吧?”   林贵子脸上激动的神情越来越明显了。   此时,就连林灼灼也清醒了过来。   贵子有希望考中秀才?   “你认真的?”林灼灼同样疑惑的问沈其煜。   沈其煜捏了捏林灼灼的手,笑着回答:“本王何时骗过你?只是,以后还需戒骄戒躁,要不然,再好的天赋也会被你浪费了。”   不管怎么说,沈其煜好歹是个王爷,在林贵子心中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害怕沈其煜是一回事,但也的确非常相信他说的话。   “嗯,我一定不会骄傲的,多谢王爷。”林贵子一脸坚定的说道。   “跟书吾一样,叫姐夫就行。”   林贵子红着脸,小声的叫了一声:“姐夫。”   坐在一旁的林灼灼也显得尤为激动。如果林贵子真的能考中秀才,她也就放心了,也算是对得起林大铁一家了。   她欣慰的看向了林贵子。   自从来到了西盛侯府,这是她第一次在林贵子脸上看到如此自信的神情。   “贵子好好学,姐相信你。书吾也好好考试,考不中也没关系,还有下次。”   “我肯定可以考中。”虽然心中仍旧有些忐忑,但在沈其煜面前,林书吾不愿露怯。   “嗯,我家书吾最棒了。”   听到林灼灼的话,林书吾忍不住红了脸。   见此,林灼灼也笑了笑。不过,她能感受到沈其煜似乎有些不舒服。因此,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连忙跟两个弟弟说道:“好了,你二人先回去吧,有什么事记得去瑾王府找我。”   “是,姐姐。”   “你姐姐若是不在,来找本王也可。”沈其煜在一旁补充。   林书吾和林贵子一起说道:“是,姐夫。”   这二人一走,沈其煜往后面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怎么说如今两个人也是夫妻,林灼灼看着沈其煜难受的模样,轻声问:“要不要躺屋里休息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沈其煜睁开了眼睛:“不了,还是尽早回府去吧。”   “好,那我去收拾一下。”   “嗯。”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回到了瑾王府。   一回来,沈其煜就躺在了床上。   林灼灼刚要离开,却被沈其煜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走,陪陪我。”   林灼灼刚要拒绝,又想到了他在西盛侯府的表现,顿时放弃了挣扎。不过,她也没躺到床上去。毕竟,沈其煜有些微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且,她也对自己的睡姿不抱任何的希望,自然是两个人能不睡在一张床上就不睡在一张床上。   反正她今日早上醒的晚,现在也不困。索性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的一侧。   见状,沈其煜笑了笑,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虽然酒喝得多有些难受,但今日林灼灼对他的在意却让他觉得心情非常的舒适。   过了不到一刻钟,林灼灼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扭头一看,浓荷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来了。   “王妃,以往王爷醉酒的时候都会饮一碗醒酒汤,奴婢刚刚准备好。”   面对这样的情形,林灼灼怔愣了一下。她从未照顾过醉酒的人,自己没喝过酒,也没醉过,并不知道还有醒酒汤这种东西。   她只知道沈其煜身子不舒服,想让他躺着,却没想到做些其他的事情帮他缓解身上的难受。   还是这个丫鬟比较周到。   只是,面对这样周到的丫鬟,想到这个丫鬟的身份,林灼灼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侧头避开这个丫鬟的眼神,林灼灼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沈其煜。   “把醒酒汤端过来吧,我来喂。”林灼灼想,不管怎么说,沈其煜都是陪她回门醉酒的,她理当伺候她。   “这等小事还是奴婢来吧,免得脏了王妃的手,或者是烫到了王妃。”浓荷拒绝了林灼灼的提议。   林灼灼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沈其煜的眉头也蹙了一下,等着林灼灼的反应。   没想到,很快就听到林灼灼说道:“也好,你对你家王爷比较熟悉,你来吧。”这丫鬟是失忆前就在正院的,伺候沈其煜的时间比较久,想必比较了解沈其煜的习性。   说完,林灼灼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叫醒了沈其煜。   “王爷,起来喝醒酒汤。”   沈其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林灼灼。   林灼灼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看着一旁的丫鬟,连忙往旁边让了一下。   随着林灼灼的离开,浓荷快步出现在了沈其煜的面前。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沈其煜,看着沈其煜的俊颜,脸色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拿着勺子的手也抖了起来。   “王爷,您慢点喝,小心烫。”浓荷用最娇柔的声音说道。   这话一出,林灼灼都觉得心肝一颤,忍不住偷偷看向了沈其煜的表情。   然而,沈其煜见到浓荷,脸色却如寒霜一般,重重的说出来三个字:“滚出去!” 第62章 群芳   浓荷手一抖,醒酒汤不仅洒到了手上,还洒到了被褥上。   见状,连忙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请罪。   林灼灼没想到沈其煜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住了。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其煜的这一面。她突然发现,之前她所以为的生气并不是真的生气,至少沈其煜从来没用这样的态度对过她。   由于沈其煜身上的威压甚重,一时之间,除了林灼灼,屋内所有伺候的人都跪了下去。   “来人,把她拉下去。”沈其煜继续说道。说完,掀开被子走到了一旁的榻上。   很快,有人把浓荷拉了下去。接着,方嬷嬷指挥着人打扫醒酒汤的残渣,给沈其煜换新的被褥。   一通事情做完,沈其煜说道:“都出去。”   看着众人快速的退出去了,林灼灼赶紧回过神来,跟在了众人的后面。   “站住,王妃,你这是要去哪?”   “呃,王爷不是让人都出去吗?”   沈其煜强忍着怒火,吐出来两个字:“过来。”   说实话,林灼灼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沈其煜到底为什么发火。好像是一看到浓荷就发起火来。难不成,这个浓荷有什么问题?不对啊,如果有问题的话,沈其煜怎么可能把她安排在正院服侍。   林灼灼心情忐忑的来到了沈其煜的面前。   “知道刚刚那个丫鬟的身份吗?”   “呃……知道一些,太后娘娘赏赐给王爷的。”   “你既然知道,你还……”   “嗯?”   “就这么不愿意伺候本王?”沈其煜冷冷的问道。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的脸,非常害怕,想也不想的摇头:“没有,我愿意。”   “既然愿意的话,为何让其他丫鬟过来服侍?”   “……是她主动要求的。”   “那你不知道拒绝?”   “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   见林灼灼认错态度极好,沈其煜心头的火一时之间发不出来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站起身来离开了。   “本王去书房。”   “哦,王爷慢走。”林灼灼呆呆的说道。   等沈其煜出去了之后,林灼灼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真的被吓到了,从未见过沈其煜发这么大的火。   不一会儿,方嬷嬷和霜降进来了。   林灼灼对方嬷嬷道:“嬷嬷去查查浓荷,看看她之前是不是得罪过王爷。要不然王爷今日怎么好端端的发了这么大的火。”沈其煜并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那丫鬟不过是送了个汤水罢了,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而且,她还想着跟沈其煜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呢,这样的沈其煜她可不想再看到了。   听到林灼灼的吩咐,方嬷嬷并没有退出来,而是说道:“王妃,王爷在府上喝了不少酒,刚刚又发了火。您是不是去书房看看?给王爷端一碗醒酒汤过去?”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他刚刚不是不想喝吗?而且,嬷嬷也说了,他发火了,明显不想看到我。我过去了他岂不是更加生气了?”   方嬷嬷着急的说道:“王妃,怎么可能,王爷肯定想要看到您。既然王爷生气了,您才更要过去看一看。万一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林灼灼坐在榻上一句话也没说。在她看来,生了嫌隙也没什么,只要沈其煜别杀了她就好。两个人这样相安无事也不错,等到他恢复了记忆,正好一拍两散。   只是,沈其煜对她弟弟如此好,又怼了林书曦,她也不好太过无情了。   见林灼灼一动不动,方嬷嬷彻底急了。她着实想不明白,自家向来通透的姑娘怎么嫁给王爷之后就变傻了呢?之前不是挺会讨好老爷夫人么,怎么就不知道讨好一下王爷?   “王爷醉着呢,听说侯爷和大少爷劝了不少酒,您看……”   林灼灼终于有反应了:“嗯,去煮醒酒汤吧。”算了,刚刚的事情她也有错,不该在不了解事情的情况下擅作主张。   “哎,老奴这就去。”方嬷嬷笑着说道。   到了书房之后,沈其煜依旧郁闷。明明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以为自家王妃对自己看得非常牢。结果回到府上,又跟从前一般。   他的王妃,究竟在想什么?   不知道坐在这里多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   “王爷,王妃过来了。”   一听这话,沈其煜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消失不见了,沉重的心情也立马变得轻松起来。坐正身子之后,看着属下探究的目光,轻咳一声,板着脸问:“王妃来做什么?”   “给您送醒酒汤。”   “还不快请王妃进来。”说着,就站了起来。   很快,林灼灼端着醒酒汤进来了,一勺一勺的喂给沈其煜喝。   纵然难喝,沈其煜也喝得非常愉快。   喝完之后,林灼灼看了一眼旁边的榻,顺势问道:“王爷书房还有事情吗?忙完之后还是去躺一会儿吧,您酒也喝了不少,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免得伤了身子。”   “嗯,王妃说得对。正好也忙完了,本王还是回后院躺着吧。”说着,在林灼灼讶异的眼神中,跟她一起回了后院。   再次服侍着沈其煜睡下之后,林灼灼悄悄的走到了外间。心想,伺候喝醉的人可真累,心累。   刚走过去,方嬷嬷就过来。   林灼灼心中一动:“查出来了?”   方嬷嬷点头:“王妃,查出来了。听说王爷失忆之前,离京的时候答应了宫中的太后娘娘,回来之后就会把浓荷和淡菊收入房中。可后来王爷回来之后失忆了,已经不记得这件事情了。淡菊倒没什么,浓荷见王爷一直没反应,便主动去找王爷了。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刚进去就被王爷撵了出来。”   林灼灼听后,脸上露出来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为何,她所有的思绪全都集中在了前半段话上。   离京前就想收入房中……   “王妃,虽然王爷如今没这个意思了,但这两个丫鬟毕竟是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如今还在咱们正院里,您可要防着她们,不能大意了……”   方嬷嬷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见自家王妃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着急的不得了。   “王妃,这事儿可不是儿戏,您要重视起来啊。”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方嬷嬷看着林灼灼的反应,也不知道刚刚的话她到底听进去多少。轻叹了一声出去了。   等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林灼灼觉得,她之前的做法果然是正确的。失忆前的沈其煜跟失忆后的根本就是两个人,她绝不能把失忆后的当成是真正的沈其煜。   当沈其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王妃似乎又跟他不太亲热了。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就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道屏障。   等到晚上睡觉时,就更加明显了。   自家王妃直接头朝着墙壁去睡了,理都没理他,连句客气话也没了。   对此,沈其煜在体谅林灼灼的同时,心里的郁闷却是克制不住了,生气的头朝外睡去。   第二天一早,沈其煜去上朝了。   下了朝之后,直奔太医院。说到底,王妃对他如此态度,源头肯定都是他失忆。只要他恢复了记忆,肯定能想起来所有的事情,跟王妃之间的感情也一定能够更近一步。   “胡太医,本王的记忆到底还能不能恢复?”   胡太医看着一脸寒霜的瑾王,斟酌了一下,战战兢兢的答道:“这个,兴许可以,也兴许,不,不……”   “到底能还是不能?”   “臣不知道。”胡太医坦言。他真的不知道瑾王究竟能不能恢复记忆。只是,在他看来,如今的瑾王跟从前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执着的恢复记忆呢。   想到这里,看着沈其煜难看的脸色,说出来心里话:“臣觉得,王爷如今跟没失忆前一样,其实对此事不必如此的执着。”   沈其煜看了胡太医一眼:“忘了所有人,忘了所有事,这也叫跟没失忆前一样?”   胡太医心里一紧。瑾王失忆后最执着的事情就是找到喜欢的姑娘,现如今不是已经找到了吗?而且听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慎笃。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怎么王爷又再次想起来这事儿了。   想到这里,胡太医试探的问道:“您不是已经找到了梦中的姑娘,而且娶为王妃了吗?所以,这记忆其实找不找回来都是一样了。”   一听胡太医如此说,沈其煜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虽然是找到了,可却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只是,这些事情他也不好跟胡太医讲,只好再次强调:“赶紧找法子在本王身上试一试,让我尽快的恢复记忆。”   胡太医听后,琢磨了一下,突然说道:“其实,也不一定完全不可能。江湖中有一神医姓柳,据闻诊治过不少的疑难杂症。臣听说他最近要来京城寻觅一种药材,兴许您能见上一面。”   “当真?”沈其煜略显激动的问道。   看着沈其煜希冀的眼神,胡太医本想立马点头称是,但还是保守的说道:“他的确医术高强,但是否能治王爷的失忆症臣就不能保证了。”   沈其煜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仍旧说道:“若是他来了,记得通知本王。”   “是,王爷。”   瑾王府   此时,林灼灼在逛瑾王府。   虽然昨日两个人闹了一些不愉快,但今日醒过来之后,一听沈其煜不在府上,微微失落的同时又觉得多了几分轻松。   沈其煜不在,她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   这瑾王府还不知道能住多久,她决定赶紧逛一逛。   等出了正院之后,林灼灼突然发现,她所住的正院跟整个瑾王府格格不入。如果说正院像个秀气的小姑娘,外面的院子才像是一个粗犷的男人。   别说是花了,她连比较细小的树都没见着。整个院子显得非常的恢弘大气。   转了两刻钟之后,林灼灼就觉得没意思了。到处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好逛的。   正想要原路返回,淡菊却突然笑着说道:“王妃,其实从这边也能回去,比刚刚的那条路更近一些。”   她本就走累了,一听这话,立马欣然前往。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了一处跟别的地方不同的院子。   “咦,这里面倒是有些花。这可真是难得,竟然在王府还能看到有花的地方。”林灼灼感慨,“群芳园,这是哪里?”   顿时,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讲话了。   林灼灼不明所以,看向了大家。越是这样,她越是有些好奇了。   没等人回答,林灼灼便听到院子里面似乎传出来了姑娘的说话声。随着而来的,还有一些琴声。   群芳园?有意思。 第63章 等你   “这究竟是什么院子?”林灼灼再次好奇的问道,脚步也往前抬了一下。   这时,淡菊站了出来:“王妃,这里面都是王府的歌姬,还有一些各处给王爷送过来的女人。”说完,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其实,若不是她和浓荷是太后赏赐的,想必也会住在这里面吧。   淡菊以为林灼灼会走进去,这也是她期待看到的。她想看看,林灼灼对于这些女人的态度如何。   然而,当她的话说完之后,林灼灼反而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这样啊……”林灼灼喃喃的说道。   “王妃,咱们还要进去吗?”淡菊试探的问道。   林灼灼听后,回头淡淡的看了淡菊一眼:“怎么,你很好奇?”   淡菊的脸上立马露出来慌张的神色:“王妃,奴婢并不好奇,只是见您问了几句,以为您被里面的琴声和花儿吸引了,想进去瞧一瞧,所以才有此问。”   林灼灼又看了淡菊一眼,往回转身了:“哦,这样啊。花儿也看了,琴声也听了,回去吧。”   淡菊怔愣了一下。这样就完了?不进去看看吗?   不过,她觉得林灼灼刚刚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所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的。只好低着头,跟在了后面。   霜降观察了半日,见自家王妃依旧还就那副淡定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妃,您真的不好奇群芳居里面的姑娘吗?”   林灼灼正想着别的事情,此时听霜降一说,立马道:“好奇什么?不就是王爷的小妾通房之类的吗?有什么可好奇的。那些女人是王爷的,又不是我的。”   霜降:……   被噎了一下之后,霜降渐渐的回过神来,继续道:“只是,您不觉得今日有些巧合吗?淡菊……”   林灼灼点了点头:“看出来了。她不就是故意引着我过去,想让我找王爷女人的麻烦吗?我干嘛要让她如意?她爱争风吃醋我管不着,但别拿我当枪使。”   听了林灼灼的话,霜降不知道该放心还是该担心。   放心的是自家王妃心里门儿清,并没有被人蛊惑。担心的是,王妃看到王爷的女人反应也太平淡了一些。   “好了,别想那些事情了。我有事儿要你去办。”   “嗯?”   “去找人把市面上的话本子都买过来。记住了,按照销量最好的开始排序。”   “啊?您想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差不多吧。”   “哦,好的,奴婢这就去。”   等霜降把话本子买来之后,林灼灼先把这些话本子的销量和名字写在纸上,随后,拿起来一本感兴趣的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许久。   等到前院有人来报才停下。   原来,前院是来说沈其煜晚上可能回来的比较晚,让她不必等他吃晚饭。   之后,林灼灼又继续看起了话本子。   等到掌灯时分,厨房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吃饭。   林灼灼正欲把话本放下去吃饭,又突然想到了沈其煜。刚刚那传话的人怎么说的来着,不必等他……只说了不必等,但并没有说不回来吃晚饭。   纠结了一会儿之后,林灼灼道:“还是等王爷回来之后一起吃吧。”   方嬷嬷听后顿感欣慰。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沈其煜从外面回来了。他本以为林灼灼已经吃完饭了,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丫鬟们在上菜。   沈其煜蹙着眉头问:“王妃呢?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发生了何事?”   上菜的小丫鬟连忙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回答:“王妃说不饿,要等您回来才吃饭。刚刚听到前院儿说您回来了,这才吩咐厨房上菜。”   一听这话,沈其煜的脸色顿时变了,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哦,这样啊,去上菜吧。”   小丫鬟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如此和煦的时候,简直比他发火还让人奇怪,吓得赶紧跑回厨房去了,说什么都不敢再来上菜了。   不一会儿,林灼灼从里间过来了,愉悦的说道:“王爷回来了啊,饿了吗,快吃饭吧。”   沈其煜见林灼灼心情好,自己的心情也好上了几分:“嗯。”   吃饭间,沈其煜又时不时的往林灼灼的碗里夹了不少菜。   虽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几乎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有,但林灼灼依旧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当看到沈其煜明显好看的脸色,顿觉压力太大,承受不住。   不过,沈其煜开心的时候总比他生气的时候要让人舒服。   一顿饭安安静静的吃完之后,两个人都坐到了榻上。   林灼灼拿起来下午没看完的话本子继续看了起来,沈其煜明显有要事要忙,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时不时的皱皱眉,拿起来毛笔在上面圈划一些什么东西,亦或者写些什么。   林灼灼的视线本来是放在话本子上,然而,沈其煜那边的动静太大,她忍不住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眼珠子慢慢的收不回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沈其煜全身都柔和了不少,脸上似乎在发着光。   皱眉的样子好看,拿着毛笔写字的姿势也好看,总之,哪里都好看。   认真工作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啪嗒!”林灼灼手中的话本子没拿稳掉在了桌子上。   沈其煜的视线看了过来,正好抓住了林灼灼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注视。见此,微微一笑。   林灼灼被抓了个正着,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重新拿起来话本子,把脸遮住了。可是,心却砰砰砰的跳着,一刻也不停歇。   “王妃,拿反了。”   林灼灼听后,赶紧把话本子转了一百八十度。   这时,只听沈其煜又道:“本王看错了,这次才是反的,刚刚是正的。”   林灼灼再也不信沈其煜的话了,收敛了思绪,把视线放在了话本子上。果然,这一次的才是错的。顿时窘迫起来,沈其煜刚刚一定是故意的!   顿时,把视线从书本上挪开,瞪了一眼对面的沈其煜。   沈其煜像是没发现林灼灼的瞪视一般,若无其事的看向了手中的折子。若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沈其煜嘴角的那一抹微笑。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之后,林灼灼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沈其煜了。   沈其煜正相反,自从发现了林灼灼偷偷看他,就时不时的指使林灼灼去忙活。   比如,“王妃,本王渴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后面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林灼灼。   被他这么一看,林灼灼立马端起来茶壶给他倒水。   再比如,“王妃,本王手腕子有些酸。”   林灼灼就会伸出来手给他捏一捏。   再比如,“王妃,本王……”话还没说完,只见林灼灼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后面的话,沈其煜没再说出口。   如今才二月份,天气正冷,侧头看了一眼滴漏,已经亥时了。沈其煜把手中的折子放下,抱起来林灼灼,轻轻的放在床上,扯过来一旁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着的王妃真柔和,看着林灼灼的样子,沈其煜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其煜想,就这样一直下去真好。晚上回来的晚还有人等着他吃饭,办公时有人陪在他的身边。以往甚是枯燥的事情,都变得尤其起来。似乎她一来,整个王府都鲜活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沈其煜又回到了榻上,拿起来手中的折子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时不时的观察着林灼灼这边的动静,生怕吵醒了她,亦或者她踢了被子。   第二日一早,当林灼灼醒过来的时候,沈其煜已经去上朝了。林灼灼看着空了一半的床铺,呆呆的坐在床上思索了许久。   直到吃过早饭,林灼灼依旧坐在榻上发呆。   她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心态不对。沈其煜对她太好了。面对沈其煜,她根本就做不到毫不动心,毫不在意。   方嬷嬷过来跟林灼灼说了说昨晚她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最后总结:“王爷对您可真好。”   听了方嬷嬷的这一番话,林灼灼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下了朝之后,沈其煜神色淡淡的走在路上。   卫希见状,快步跟了过去,见四下无人,偷偷摸摸的问道:“表哥,听说你昨日去太医院了,脸色很难看的出来了?”   沈其煜冷冷的看了卫希一眼。   卫希赶紧离得沈其煜远了一些,做出了防御性的姿势:“呃,别误会啊,表哥,我不是故意打听的。这事儿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这不是关心您吗?”   听了这个解释,沈其煜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一看沈其煜脸色好看了,卫希又再次靠近:“听说胡太医很惆怅啊,表哥,你这刚刚新婚就去见胡太医,脸色还这么难看,不会是因为……”说着,卫希挑了挑眉。   沈其煜自然是听懂了卫希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难看。   “哎呦喂,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没事儿,表哥,你跟我说,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我最在行了。”卫希拍着胸脯说道。   沈其煜本想发火的,但是,听到这句,火气突然降了不少。   “你说你懂姑娘的心思?”   卫希以为自己猜中了沈其煜的心思,立马骄傲的说道:“那是自然的,我府上姬妾众多,表哥有什么不懂尽管来问我。”   沈其煜想,虽然姬妾不能跟王妃比,但毕竟都是女人,说不定都有同样的毛病?   想到自己的记忆恐怕一时之间恢复不过来,可跟王妃之间的关系却不能老是这么僵着,沈其煜问道:“那个,如果一个姑娘对你时而冷漠,时而乖顺,该如何办呢?”   卫希自然而然的就带入了林灼灼,低声道:“这还不简单。女人生气无非就是两点,男人对她不够好,或者,男人对别的姑娘好。”   沈其煜想,这两点他似乎都没有。他自问对自家王妃挺好的,也从未看过别的姑娘一眼。   “都不是。”沈其煜否认。   卫希道:“不可能,绝对出不了这两点之外。表哥,有时候吧,男人觉得自己这两点做的很好,女人未必这样觉得。您不妨问问她身边的人,多多打听打听。”   沈其煜听后微微蹙了蹙眉,仔细思索了许久。   回府之后,沈其煜立马把夜白和路管事叫了过来,问了问林灼灼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一听林灼灼找人查过浓荷和淡菊,又一听淡菊曾带着林灼灼去过群芳院,沈其煜立马觉得恐怕卫希说得是对的。   看来,这件事情是时候要处理了。 第64章 处置   在处理之前,沈其煜问了一个问题。   “本王有碰过其中的任何一位姑娘吗?”   路管事和夜白连对视都没有,一起摇头,异口同声的回答:“没有。”   “那就把她们都叫过来。”   “是,王爷。”   不一会儿,群芳院里的姑娘们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过来了。   这些人全都是别处送过来的姑娘,名义上是歌姬,具体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沈其煜年轻俊美,又是皇位的有力继承者,所有人都渴望能真的跟他发生点儿什么,以保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失忆前,沈其煜就把她们安排在了群芳院,并且从未见过。   失忆后,沈其煜依旧见都没见过她们。   而如今沈其煜成亲了,却突然想见她们了。这些人还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全都开开心心的,找到自己最美的衣裳穿上了,画了自认为最美的妆容。   以求在这里面脱颖而出,早日侍寝。   然而,沈其煜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如同泼了一盆冷水,把她们心头的火全都给浇灭了。   “想回到原来地方的,本王送你们回去。不想回原处的,本王给你们卖身契和一笔银子。不想离开瑾王府的,就去庄子上住着,永远都不要回来。哪日想出嫁了,跟管事说一声就成。是去是留,自己选。”   顿时,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从天堂掉到了地狱的感觉,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路管事,你来处置。明日之后,不要让本王再看到她们。群芳院改成王妃的花园。”   沈其煜留下这几句话就离开了。从头到尾,没看这些莺莺燕燕一眼。   回到内院之后,沈其煜还没来得及表功,就发现自己的王妃变了一些,似乎对他多了一点关心。   一见到他过来,就过来嘘寒问暖。   “王爷,您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看着林灼灼的笑脸,沈其煜心头甚慰:“好啊。”   接着,又关心的问道:“王爷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看着林灼灼的表现,沈其煜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王妃肯定早就派人去探听他对群芳院如何处置了。看现在的反常表现,肯定是对他的处置非常满意。   这是第一次,沈其煜觉得卫希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对他在处理男女之情上多了几分信任。   见林灼灼围着他甚是周到的模样,沈其煜觉得一身的疲惫都不见了。心里高兴,忍不住想要拉林灼灼的手,一脸笑意的说道:“吃什么都好,王妃爱吃的就是本王爱吃的。”   林灼灼却快速的躲开了,没让沈其煜握到,脸上微微有些尴尬:“总得有那么一两个爱吃的吧?”   沈其煜脸上的表情微怔,很快又恢复如常:“本王不挑食,都可。”   “哦,好。”   接下来,两个人没再多说一句话。   吃过饭之后,沈其煜去了前院。   “王爷,群芳院的十八位姑娘,十位选择回到原处,六位选择离去,还有两位打算去庄子上住着。明日一早,老奴就安排人把她们送走。”   沈其煜点了点头:“嗯,以后机灵着点儿,若是王妃遇到什么事情,及时来报。”   “是,王爷。”   管事走后,沈其煜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王妃并没有表现出来对他的特别关心,非常的客气,是他自以为的。这肯定不是因为喜欢。若是因为喜欢,怎么可能连手都不让他碰。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她的心结却一直都没能解开。   记忆一直不能恢复,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书房坐到半夜,沈其煜回了正院。   林灼灼不知道沈其煜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今早什么时候离开的。摸着尚有余温的被褥,她才能确定沈其煜昨晚的确回来过。   坐在床上怔了一会儿,林灼灼起床了。   这边霜降正给林灼灼梳着头发,方嬷嬷一脸喜色的进来了。   “王妃,有件天大的好事儿。”   方嬷嬷一向淡定,见她如此,林灼灼也有些好奇了:“何事?”   方嬷嬷忍住激动的心情,把屋内的丫鬟都挥退了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群芳院的姑娘们都被王爷遣散了。”   “啊?”林灼灼怔愣了一下。她前日才刚刚听说有群芳院的存在,今日就遣散了,这着实有些怪异。   “嬷嬷知道缘由吗?”   方嬷嬷道:“老奴觉得许是因为王妃您。看得出来,王爷对您很是上心。您得赶紧怀上个小主子才是。”   林灼灼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昨晚沈其煜分明就是不高兴了。很快,又平复了心情:“嬷嬷确定是因为我吗?许是王爷觉得群芳院里的人太多了,住不下了。”   “怎么可能?王爷把那里改成您的花园了。”   林灼灼听后,愣住了。   心头也渐渐冒气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她?   可到底是因为现在的她,还是沈其煜误以为的她呢?   同时,还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提醒自己,万一等沈其煜恢复了记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把整个院子的女人都遣散了。不过,这声音很快就被林灼灼给忽视了。   晚上吃完饭,厨房那边似乎出了点小岔子,林灼灼过去处理了。   沈其煜见状,没跟过去,回到房内,坐在榻上处理一些政务。   正看着呢,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本以为是林灼灼回来了,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婢女,似乎是林灼灼身边的。   “王妃呢,怎么还没回来?”沈其煜忍不住问道。   淡菊给沈其煜倒了茶之后,语调温和的答道:“厨房那边似乎有个副管事贪了点小钱,王妃许是没见过这样的事情,正听人两边的人扯皮呢。”   沈其煜重重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一脸寒霜。心中暗想,这等小事也来烦王妃,路管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正欲下榻去厨房看看,只听外面传来了一串脚步声。很快,林灼灼就出现在了沈其煜的眼前。   待林灼灼走近,沈其煜打破了僵局:“王妃,不听话的下人打发了便是,不必听他们狡辩。”   林灼灼看了沈其煜一眼,在另一侧坐下,说道:“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沈其煜觉得,自家王妃真是心善。不过,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明日得找路管事来问问。   淡菊适时的给林灼灼倒了一杯茶,插了一句话:“王妃真是心善。”   听了这话,沈其煜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淡菊,林灼灼就想到了前几日淡菊引着她去群芳院的事情。而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屋里就只有淡菊和沈其煜两个人在。   心头微微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林灼灼淡淡的看了淡菊一眼之后,说道:“水至清则无鱼。况且,钱不多,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   听到林灼灼那句“水至清则无鱼”,沈其煜心头微震:“王妃所言甚是。”   随后,两个人没再提这件事情。   淡菊就站在一旁,一晚上都没说一句话,林灼灼也没再多看她一眼。   当晚,等淡菊回去之后,浓荷打听到淡菊在里间伺候了一晚上,顿时气得牙痒痒。不过,很快,心头又火热起来。   既然王爷没把她们二人和群芳院的那些人一同处置了,说明在王爷的心中,她们两个人是不同的。再加上淡菊的事情,浓荷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二日一早,浓荷就跑去沈其煜身边伺候了。然而,她刚给沈其煜递了一条毛巾,就被沈其煜瞪了一眼。   沈其煜忘了淡菊,不代表他也忘了浓荷。那日醉酒之事还历历在目,沈其煜又怎可能忘了这么一个人。   想到浓荷的身份,沈其煜毛巾也没拿,转身回了卧房。   等收拾妥当之后,去把路管事叫了过来。   “你最近办事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昨日厨房的小事怎么会惊扰王妃?还有,皇祖母赏赐下来的那两个婢女怎么没有一同处理掉?”   前一件事情很好解释,可后一件事情就……   王爷只说了处理群芳院的姑娘,可没说正院伺候的这俩啊。这俩可是太后赏赐的,跟旁人不同。不过,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现在最好的做法不是解释而是认错。   “王爷恕罪,是老奴没做好。”路管事态度非常好的说道,“只是……浓荷和淡菊姑娘毕竟是太后赏赐下来的,该如何处置呢?”   沈其煜听后,微微蹙了蹙眉。退回宫里显然不可能,给钱遣散了也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就只剩下……   “扔到庄子上去,别让本王再看到她们二人。”   “是,王爷。”路管事恭敬的回答。   就这样,在浓荷和淡菊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下一刻,就被送到了庄子上去。   浓荷还没觉得什么,淡菊却觉得,整件事情都是林灼灼的错。她着实没想到,自家王妃竟然如此善妒。她不过是在里间伺候了一晚上,就碍了她的眼。 第65章 责骂   因着昨晚还想着淡菊的事情,所以,第二日一早起来,林灼灼就对她有些关注。然而,都快到中午饭的时间了,林灼灼依旧没看到她。   “淡菊呢?”   方嬷嬷露出来跟昨日如出一辙的笑容:“今日一早,她和浓荷一起被王爷送到了庄子上去。这下子您终于可以放心了,这府中再也没有莺莺燕燕了。”   林灼灼听后,心情更加的沉重和复杂了。   等到晚上回来,沈其煜依旧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并未对浓荷和淡菊的离开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仔细看就能发现,沈其煜的眼睛时不时的会看向林灼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可林灼灼依旧跟以往一样,指挥着下人伺候沈其煜,并未多问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间就这样过了下去。   吃完饭之后,一同坐在榻上。一个看书,一个批折子。累了就休息,一句话也不多说,非常的冷淡。   方嬷嬷和霜降着急的不得了,然而,林灼灼对此一言不发。每日依旧看着霜降从外面买回来的话本子,时不时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若是仔细瞧一瞧,定然能发现,在废纸边边角角时不时的会出现沈其煜的名字。   半个月后,林灼灼要去宫里请安了。她先去了太后娘娘的宫中,而恰好,此时苏贵妃也在。   太后娘娘依旧跟第一次见时一样,对林灼灼非常的不喜。   林灼灼也不在意,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任由太后娘娘说着不好听的话。   说着说着,太后娘娘说到了一点:“听说哀家之前赏赐给煜儿的两个侍女被你赶到了庄子上去?怎么,你这是对哀家的赏赐不满吗?”   林灼灼终于回过神来,跪在地上请罪:“孙媳不敢。”   “不敢?那你为何把她们撵走?”   面对太后的施压,林灼灼的手心很快就出了汗。这两个人是沈其煜赶走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被赶走。   想到这里,林灼灼如实告知:“是王爷撵走的,孙媳并不知道缘由。”   “煜儿赶走的?这怎么可能。没成亲前那两个婢女好端端的待在府上,怎么你一来煜儿就把她们赶走了?莫不是你在骗哀家吧。”太后蹙着眉头说道。   她给自己的孙子赏赐了两个侍女,这两个侍女从前也一直好好的待在孙儿的府上,结果孙媳妇一进门这两个人就被赶到了庄子上去。这不是孙媳妇做的,还能是谁?   林灼灼百口莫辩。想到方嬷嬷也一度认为这些婢女是因为她才被赶走的,顿时不敢再坚持说是沈其煜干的了。只好尽快的找了个借口:“府上人太多了,住不下。”   “住不下?那你们府上人可真是够多的,听说煜儿把府上的姬妾也全都撵走了。”太后娘娘继续说道。   林灼灼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了。不管是浓荷淡菊还是群芳院里的姑娘们,她都从未插手过,到底为什么会被赶走,她根本就不知道。   不过,这事儿也怪她,但凡她问沈其煜一句,也能知道缘由了。   “你们侯府也有不少的姨娘,你怎么没学学你的母亲?如此的善妒!这事儿传出去对煜儿,对皇家的名声多不好?乡下人的那一套还是要改一改。”   这些话着实难听,听到这些话,林灼灼低着头,依旧一言不发。   听到这里,苏贵妃上前来解围了。   “灼灼,还不快跟太后娘娘请罪。”   林灼灼缓了缓心神,致歉:“对不起,此事都是孙媳妇的错。”   太后听后,不置可否。   苏贵妃继续说道:“母后,灼灼刚刚嫁给煜儿,很多规矩还不太懂。这事儿说起来也怪臣妾,是臣妾没教好,臣妾这就把灼灼带回去好好的教一教。”   太后冷哼了一声。让苏贵妃教?那还不得教出来一个更善妒的?可如今整个后宫都是苏贵妃在管着,皇上又给她脸面,即便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你就好好的教教她,若是教不好,哀家身边的嬷嬷多得是,有的是可以教她的人。”   “是,臣妾一定好好教她。”   “煜儿毕竟是皇子,身边没有伺候的可不行。不管之前为什么把她们赶走,尽快接回来。”最后,太后冷着脸说道,“好了,哀家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太后娘娘。”   出了太后的寝宫之后,林灼灼一路上都低头跟在苏贵妃的身边。心中暗自思量,一会儿估计又要挨训一回。   不料,一回到苏贵妃的寝宫,苏贵妃脸上就露出来笑容,伸手把林灼灼扯了过来。   “你不必听太后娘娘的话。你跟煜儿如今正好着呢,没得让人来打扰你们的感情。女子善妒没什么不好的。总归做决定的还是男人。煜儿的性子我了解,若是他不愿,你也不可能把这些人撵到庄子上去。”   林灼灼没想到苏贵妃竟然如此的开明。这一刻,她想,如果苏贵妃以后一直是她的婆婆多好。她就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了。   “你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生个孩子。到时候,想必就是太后也说不出来什么。”苏贵妃一脸笑意的说道。   孩子……她跟沈其煜都没圆房,哪里来的孩子。而且,他们二人最近还在冷战之中,处于互不搭理的状态,怎么可能就生下来孩子了。   且不说这些,等沈其煜恢复记忆了,两个人就要一拍两散了。   “嗯。”林灼灼低着头应下了。   “那两个婢女的事情,你回头把她们接回来就是。你不用担心,煜儿若是喜欢她们二人,早就收入房中了。既然没收,就说明不喜欢。你只管找个院子,把她们安置在府中便是。”   听到这个主意,林灼灼觉得甚好,然而,一想到是沈其煜把人赶走的,她就面露难色。   “嗯?还是不放心?你信母妃,也要相信煜儿,绝对没问题,她们即便是回来也出不了什么叉子。要真的还是不喜,等你有了身子再把她们赶到庄子上也不迟。现在好歹给把她们接回来,要不然太后娘娘那边不好说。”   林灼灼抬头看向了苏贵妃,她知道,苏贵妃对她非常的好,也对沈其煜非常的关心。所以,跟她说了实话。   “母妃,这两个婢女真的是王爷赶出府的,还有群芳院中的姬妾,也是王爷赶走的。儿媳刚刚在太后娘娘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至于王爷到底为什么把她们赶走,儿媳根本就不知道。”   苏贵妃听后愣了一下:“嗯?真的是煜儿做的?”   林灼灼点了点头:“真的。儿媳知道的时候,她们已经被赶走了。”   苏贵妃沉默下来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之间没再说什么。   林灼灼想,苏贵妃肯定比她了解沈其煜。如今她跟沈其煜之间的关系非常的糟糕,这事儿她可怎么开口啊,还是跟苏贵妃取取经比较好。   “母妃,你说这事儿该如何办?”   苏贵妃喃喃的道:“若是煜儿赶走的,这事儿就有些难办了。”苏贵妃想的是,如果是自己儿子赶走的,那么这两个丫鬟肯定回不来了。如果丫鬟回不来,太后那里就不太好交代了。   太后一定会把责任推到林灼灼的身上。   林灼灼听后,脸上也露出颓丧的表情。   苏贵妃见状,握了握林灼灼的手,安抚:“没事儿,这事儿既然是煜儿干的,你就让他去解决,回去就把太后娘娘说过的话告诉他。若是他不把那两个婢女接回来,等下次太后娘娘再问起来的时候,你就直接推到煜儿身上就是。”   “啊?”   “放心吧,这样做就是。总归是煜儿赶走的,你别怕。”   “哦,多谢母妃。”   苏贵妃看着林灼灼一脸懵懂的样子,越发的开心了。她真是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如此的深情。偷偷的为自己喜欢的姑娘扫除一切障碍,还不跟人说。   在这一点上,似乎比他父皇做得还要好。   她从前还担心儿子一直不近女色,一直会是这种冷冰冰的样子。现如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等到年底孙子都能蹦出来了。   从苏贵妃这里离开之后,林灼灼回王府去了。   回到王府之后,吩咐方嬷嬷去给浓荷和淡菊准备房间。   方嬷嬷顿时如临大敌:“啊?太后娘娘竟然要您把这两个婢女接回来?”   林灼灼点头:“对,今日去宫中,太后娘娘发了火。说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让我务必把她们两个人从庄子上接回来。”   方嬷嬷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两个人有太后娘娘撑腰,以后还不知道会翻起来什么风浪。王妃,您可不能再跟王爷这般僵下去了,万一被她们钻了空子,那就麻烦了。”   林灼灼心事重重的点头应下了,随后,又道:“不管如何,先去把她们二人的住处收拾出来吧。”   “是,老奴这就去。”   沈其煜似乎外面有事情要忙,所以回来的有些晚。   因着白日进宫的事情,林灼灼一直在等着他。   等他回来之后,林灼灼先伺候着他脱了外衣,坐在榻上,这才跟他提起来这件事情。   提之前,她先试探的问了一句:“王爷,浓荷和淡菊为什么会去庄子上?”   沈其煜脸上的表情怔了怔,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来一丝微笑。看吧,他的王妃还是忍不住了。不过,接着又把笑容隐匿起来,淡然的问:“王妃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情了?”   林灼灼见沈其煜不回答,以为这两个人的确犯了错,也不敢再问,直接说道:“王爷,今日臣妾进宫请安,太后娘娘说您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想让浓荷和淡菊回来。”   沈其煜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直直的望向了林灼灼:“王妃的意思呢?”   林灼灼抿了抿唇:“既然太后娘娘说了,王爷就尽快把她们接回来吧。下半晌臣妾已经让人把她们原先的住处收拾好了。”   “本王问的是王妃的意见。”沈其煜语气颇重的说道。   看着沈其煜冷峻的面容,林灼灼心头一跳,连忙错开了眼神,琢磨了一下。不接回来的话,下次进宫估计又要挨骂了。可接回来……这两人她又有些看不顺眼。只是,太后娘娘的命令谁又敢违背。   思量了片刻,林灼灼说道:“诚如太后娘娘所说,王爷身边伺候的人的确太少了,也该把她们接回来。”   听到这话,沈其煜“啪”地一声,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见林灼灼望了过来,冷冷的说道:“本王怀疑,王妃究竟有没有心。”   说完这话,转身就要离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句话。   “王爷,你问问自己,你究竟喜欢的是记忆中的我还是现在的这个我?”   “都是你,有区别吗?”   “有!”林灼灼轻柔而又简单的回答。   隔着一间房间的距离,两个人对视了许久。终究,沈其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离去了。 第66章 柳神医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离开的方向,坐了许久。直到夜已经深了,才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书,从榻上离开了。   哪里是她没有心?   这感情分明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不知道在沈其煜的记忆中,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只知道沈其煜喜欢的是他以为的她,是他失忆前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并不是真的她。对于这一点,她无法坦然的接受。   甚至不能给任何的回应。   沈其煜一定是忘了初见时的情形,若是想起来,绝对不会是这般的态度。初见时,沈其煜分明明确的表示了不喜欢自己,甚至讨厌,要不然不会拿剑相对。   可这么一失忆,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反转。还总是喜欢问她两个人之前的所谓的“甜蜜时光”。他们两个人哪里又有甜蜜,有的只是怒视以及乌龙。   躺床上之后,林灼灼拉过来被子,把自己的头给蒙上了。   接下来几日,沈其煜都没有回后院。   方嬷嬷着急的不得了,每日都在林灼灼的耳边念叨着。只是,看着林灼灼不悦的脸色,说了几句之后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好在,虽然沈其煜没回后院,浓荷和淡菊也没从庄子上回来。这大概是唯一一件方嬷嬷觉得欣慰的事情。   沈其煜的表现让林灼灼越发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绝对不能靠男人,还是得自立。   从前在溪流村的时候,她就想过要如何的赚钱。那时候没有本钱,什么都做不了。如今她本钱有了,还有两间陪嫁的铺子,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想来想去,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唯一能做的就是写写话本子了。   市面上的话本子她已经粗略的都看过了。有些写得还挺有意思的,非常吸引人。大多数都是书生和小姐的故事,其中也不乏一些妖魔鬼怪的有趣题材。基本的套路和流行的题材已经掌握,接下来就是写了。   她之前的确有写过一些东西,但她不确定自己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写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被人接受。   所以,这事儿势必要偷偷的进行,不能被人发现是她写的。   她准备以男性的视角来写,也写一篇书生和小姐的爱情故事。只是,内容跟市面上流行的不一样。与其说是爱情故事,倒不如说是书生的奋斗史,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史。   她要着重的写一写书生从小到大的经历。尤其是书生在乡下生活的一些经历,家中的贫寒,以及他的努力。   她之前毕竟在溪流村待过几个月,对农村的风土人情懂得比较多。再加上贵子和书吾的求学经历,以及他们林氏族学的情况,写起来漏洞不会太多。   女主方面,西盛侯和王府就是最好的参照,也不会有漏洞。   首先第一步,拿出来纸和笔开始写大纲。   趴在榻上写写画画了几日之后,林灼灼发现不方便的地方了。   不写字的时候还好,一写字,感觉榻上非常的不舒服。等挪到吃饭的桌子上,还是不太舒服。而且,东西太多,太乱,会弄得房间内都是乱乱的样子。   看着这一团糟的样子,林灼灼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所以,她感觉自己需要一个书房。用来摆放她之前买的话本子,摆放她的草稿纸,摆放笔墨纸砚等等。   想到书房的时候,林灼灼就在正院里看了看。最终,她还是最喜欢她房间里放置杂物的一个朝阳的里间。如果把里面的东西搬出去,收拾一下,肯定不错。   只是,遗憾的是,虽然里面的杂物有百分之□□十都是她的,可剩下的一点点却是沈其煜的。   改造房间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她也不敢擅自做主。   纠结了一日之后,林灼灼把路管事叫了过来。叫过来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需求。   “路管事,我想把这个里间改成书房。”   路管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啊,您有什么需要跟小的说就行。”   见路管事答应的如此爽快,林灼灼有些不确定了,试探的问了一句:“这事儿你不去跟王爷禀告一下吗?”   路管事正想说不用。转念一想,想到了王爷最近莫名的火气,立马改了主意,笑呵呵的说道:“需要啊。只是,这毕竟是正院的事情,小的不好去跟王爷请示。还是王妃亲自去跟王爷说比较好。”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头,点点头:“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妃。”   等到晚上沈其煜回来,路管事便去禀告了这件事情。   “王妃今日叫老奴过去了,说是想要把正房朝阳的里间改成书房。”   沈其煜立马说道:“好好去办,桌椅板凳书架都用上好的木材,不要怕浪费银子。笔墨纸砚也都备上一些,要上好的,不能用差的。对了,本王库房里也有一些,给王妃送过去——算了,还是本王改日去给王妃找一些吧。”   想到林灼灼之前似乎在看一些话本子,又道:“还有,再去给王妃找一些市面上好看的话本子放在书架上。”   说完之后,见路管事没什么反应,问道:“怎么了,没听到吗?”   路管事连忙回过神来,回复:“那个,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王妃似乎有些迟疑,问老奴这事儿需不需要跟您请示一下。”   沈其煜不高兴了,蹙着眉头训斥:“这种小事你也要问本王?王妃不过是想改个书房罢了,你去改就是了。”   路管事感觉自己后背都要出汗了,连忙说道:“老奴本想说不用请示,后来想了想,跟王妃说让她亲自跟您请示比较好。”   沈其煜训斥的话顿时收了回去。许久,轻咳一声,平静的说道:“做得不错,这个月月例提一成。”   路管事笑了:“多谢王爷。”看来,他没猜错。   “对了,近日如果有个柳神医来找本王,记得把人请进来,好生伺候。”   “是,王爷。”   其实,跟林灼灼吵架的当天晚上,他就从侍从的口中得知了林灼灼白日进宫所发生的事情,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怪林灼灼,是太后娘娘突然发难。   第二日下了朝,他便去太后寝宫请罪了。直言那两个丫鬟是被他赶走的,林灼灼毫不知情。   当太后问起来缘由时,他便用了林灼灼的借口:“人太多,太吵了,不习惯。”后面,不管太后再说什么,他都没再理会。   接着,他又派出去很多人去寻找柳神医的下落。   说到底,事情的根源在于他失忆。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不了,他和林灼灼之间就会永远有着一道隔膜。与其两个人之间总是有误会,倒不如彻底解决了再说。   虽然心中如此的坚定,但难免还是巨大的空虚和焦虑。自从那日发了火,王妃就没再搭理过他,即便是他不回去,也从未让人找过他。   可见,是真的对他失望了,也真的生气了。再忍忍,等等看柳神医。若是柳神医能治好他的失忆,他就回去赔罪。若是治不好……他也死了心,以后加倍的对王妃好,弥补自己之前做错的事情。   算起来,林灼灼已经有七八天没见到沈其煜了。   其实,眼前的情形不正是林灼灼想要的么。和离前各自安好,等沈其煜恢复记忆,立马一拍两散。若是两个人关系太好了,到时候万一舍不得就麻烦了。   然而,心中难免会有淡淡的失落和不安。   晃了晃脑袋,深深的呼吸了一次,林灼灼迫使自己的心情稳定下来。如今两个人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一切都会忘记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吃过晚饭之后,霜降见林灼灼正坐在榻上发呆,走过来试探的问道:“王妃,您昨日不是想要跟王爷商量一下书房的事情吗,怎么现在不去了?”   林灼灼沉默了片刻,问:“王爷回来了吗?”   霜降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   林灼灼一想,顿时明白过来了。也对,他们府中一共就她和沈其煜两个主子。一个在后院,一个在前院。府中的下人也不多,前后院之间很少能联系,前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见林灼灼不讲话,霜降又道:“应该回来了吧,要不然奴婢陪着您去看看?正好您刚吃完饭,出去消消食。”   看着霜降小心翼翼的笑容,林灼灼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来到了前院,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匆匆过来的路管事。   “见过王妃。”   “王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在书房见客。”   林灼灼道:“哦,在见客啊,那我改日再来吧。”   见林灼灼要走,路管事吓了一跳。王爷和王妃好些日子没见了,王爷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知道,他们家王爷其实很想见王妃,要是让王妃这么走了,王爷还不得怪罪他?   所以,连忙说道:“还是老奴去通传一下吧,兴许王爷想见见王妃。”   “不用了,他忙正事儿要紧。”林灼灼拒绝。她的事儿本就是小事,不用这般兴师动众。   “要的要的,老奴这就去,王妃请。”   见路管事如此执着,林灼灼也不好就此走掉了,只好跟着路管事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没等路管事说话,夜白看到林灼灼之后就立马通传了:“王爷,王妃来了。”   里面的人似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让王妃进来吧。”   林灼灼没想到沈其煜会让她直接进去,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沈其煜在忙着正事儿,她此时进去应该不太好吧。   “王妃,请。”夜白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灼灼稳了稳心神,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发现里面除了沈其煜还有一个头发胡子发白的老人。   “见过王爷。”林灼灼给沈其煜行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几日不见沈其煜似乎瘦了几分。   几日不见,沈其煜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想念王妃。他后悔了,后悔这几日跟王妃赌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疼的要命,他不应该晾着她的。   “王妃快快请起。”   “多谢王爷。”   “这位是柳神医,本王请柳神医过来给本王治失忆之症。”   听到这话,林灼灼看向了面前的这位神医。   “见过王妃。”   “神医多礼了。”说完,林灼灼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王爷这失忆的症状可能看好?”   若是能看好的话,说不定两个人还能早一日和离,斩断这边所有的联系。她既不用纠结,也不用妄想了。   “之前老朽以为不能,现在把了脉之后发现能。”柳神医非常肯定的回答。   沈其煜一直在观察着林灼灼的表情,他本以为她会开心,然而,脸上既没有开心的表情也没有失落的表情。   “王爷这症状并非外力撞击头部,也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而是药物导致的。所以,只需要配出来解药便能解。”   “王爷失忆真的不是因为外部撞击吗?”林灼灼微微着急的问道。若不是因为外部撞击的话,那么小白撞了那一下没问题?她也不用再担心贵子了。   柳神医捋了捋胡子,气哼哼的道:“自然不是。那太医院的小儿们医术太差了,一个毒解了许久没解完不说,还把王爷失忆的原因归到别处。”   林灼灼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沈其煜失忆不是因为贵子。不过,片刻之后,又反应过来,有些担忧的问道:“神医,您是说王爷这失忆是因为被人下了毒?严重吗?”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关键是要找到解药。这毒名叫取神散。顾名思义,就是要封住王爷的神志,让王爷忘掉一切。不仅忘记身上的武功,还会忘记所有的事情。此症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发热,若不及时服用解药,重则痴傻如新生儿,轻则失忆。好在王爷虽然失忆了,但当时有人及时给王爷解了发热之症,才没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柳神医说道,说完,又喃喃的自言自语,“不过,也不怪太医院那些小儿,这药是江湖上失传了许久的药,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柳神医的这番话让林灼灼彻底的茫然了,转头呆愣愣的看向了沈其煜。   所以,沈其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失忆了?   他记忆中的人一直是她? 第67章 醒悟   沈其煜自然是看到了林灼灼的这个眼神,但他读不懂里面所蕴含的意思。   由于柳神医还在,沈其煜暂时按耐住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接下来,沈其煜继续问了几个关于他失忆的问题,解药的配置问题等等。   林灼灼却听不进去了。此时,她脑子非常的乱,无数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翻滚。而表面上,却是一副呆滞的神情。   沈其煜第一次拔剑对着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忆了。所以,她遇到的一直是失忆后的沈其煜。   首先,她再不用再担心贵子和小白了,他们虽然撞了沈其煜,但并没有导致他失忆。而且,看沈其煜的样子,根本就不记得这事儿了。因为这是失忆后撞的,所以也不存在恢复记忆之后还记得。   其次——   沈其煜梦中的姑娘竟然真的是她,不存在记忆混乱的情况。因为沈其煜失忆前并不认识她,从未见过她。所以对她的感觉一定全都是在失忆后。   虽然她还不明白沈其煜是怎么喜欢上她的。但是,至少她可以保证,即便是沈其煜恢复了记忆,她也不用再害怕和恐惧了。因为,失忆前的沈其煜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么,她留着的那个保证书根本就没什么用了。   她一直担心沈其煜恢复记忆之后会找贵子的麻烦。一直担心沈其煜会怪她骗他,他明明很讨厌她,甚至拔剑相向,所以一定不会喜欢她。也一直不敢接受这段像是“骗”来的感情,毕竟,这就像是在欺负一个失忆的人。   可现在,这些顾虑全都没有了。   她认识的沈其煜一直都是现在的这个他。   想通了这一切,林灼灼突然觉得身心舒畅,身上的压力顿时荡然无存了。   至于沈其煜恢复记忆之后会如何,那就不是她所要考虑的了。她之前早就明确得知沈其煜在失忆前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人,他所接触的姑娘就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就算是恢复了记忆,她也不怕。   林灼灼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连柳神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咳,王妃为何一直这般看着本王?”沈其煜见林灼灼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灼灼顿时回过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啊,没有啊。”   沈其煜见林灼灼此时的态度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立马归功于他要恢复记忆了。看来,他今日请柳神医过来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只要恢复了记忆,想必王妃的心结肯定就没了。   “王妃来书房找本王是为了何事?”   林灼灼这才想起来今日来的目的,想了想,说道:“王爷,我想把朝阳的里间改成书房,您看可不可以?”   沈其煜道:“本王今日想了想,里间太小了,把旁边的一大间改成书房吧。”   “啊?不用了,太大了我不习惯。而且里间离得近。”林灼灼说道。说到底,她还是懒。   “也好。本王已经吩咐下去了,想必路管事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要说上一句话林灼灼还在怀疑的话,此时就已经非常的肯定了。沈其煜早就知道她要改书房,而且真的为这件事情考虑过。原来,沈其煜这几日虽然没搭理她,却仍旧对她的事情非常的上心。   此时再听到沈其煜如此贴心的行为,心态完全不同了。   有些事情虽然看破,但却不适合说破,林灼灼笑着对沈其煜说道:“多谢王爷。”   在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沈其煜就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不过,在他看来,这事儿也没必要隐瞒。见林灼灼开心的模样,心头的烦忧仿若都消失不见了。   “王妃客气了。”   接着,两个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毕竟两个人七八日没见了,在那之前还吵了几句,闹了些不愉快,此时的氛围微微有些尴尬。   因着今日的事情来的太急,林灼灼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消化一番。所以,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率先开口了:“那个,时辰也不早了,王爷您继续忙吧,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沈其煜顺势站起身来,看着要离开的林灼灼,说道:“一起回去吧。”   说着,朝着林灼灼走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离得极近,但却一点都没有碰到彼此。   由于是晚上,地面看不太清楚。刚走回内院,林灼灼就差点被一个石子绊倒了。   因着离得近,沈其煜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林灼灼的手。抓住之后,本以为林灼灼又要像往常一样挣扎,刚想要趁势放开,赫然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察觉到这一点,沈其煜微松的手顿时握紧了,嘴角也露出来一丝笑意。   等回到正院之后,像往常一样,两个坐在榻上看书。   沈其煜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家王妃的改变。似乎没那么小心翼翼了,也没那么纠结了。   只是——   自家王妃低头做事的时候也太认真了吧,不再像以前那般时不时的瞧上他一眼。   “咳,咳咳。”   林灼灼抬起头来看向了沈其煜。   “本王渴了。”   林灼灼得知了沈其煜的失忆跟她无关,心情轻松了许多。即便是沈其煜坐在了对面,她压力也小了不少。一开始,她还时不时的看一眼沈其煜。到后来,拿起笔来想情节时,慢慢的投入进去了。沈其煜说话时,她正想着情节,不假思索的说道:“霜降,给王爷倒茶。”   霜降正要上前,顿时发现了沈其煜冷冷的眼神,连忙止住了脚步,颤巍巍的说道:“王妃,方嬷嬷刚刚叫奴婢出去有事,我先去看看了。”说着,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林灼灼蹙眉看了一眼霜降,心中着实纳闷。这丫鬟今日怎么这般奇怪。   待看了一眼沈其煜的眼神时,连忙放下笔,亲自给沈其煜倒茶。   倒完茶之后,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沈其煜感觉自己突然又被忽视了,正想继续找林灼灼的麻烦。侧头正好看到林灼灼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立马放弃了心中所想。   见林灼灼手边的茶杯没水了,端起来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林灼灼也没察觉,见杯中有水就喝了起来。   时间过去的很快,当霜降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了。   端起来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林灼灼打算休息了。   然而,就在她放下杯子的那一刻,突然反应过来了。看向了坐在对面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沈其煜。   “王妃还要喝吗?本王给你满上。”   看着沈其煜的眼神,林灼灼连忙道:“不用不用,多谢王爷。”   看着林灼灼的反应,沈其煜挑了挑眉。若是他没看错,王妃脸上竟然露出来一丝红晕。   有意思。   很快,林灼灼去净房洗漱了一番之后便躺到了床上。   林灼灼以为沈其煜又要忙到很晚,不料,不过一刻钟之后,沈其煜就躺下了。   此时,林灼灼还没睡着。   许久没跟沈其煜同床共枕了,林灼灼微微有些不习惯。在沈其煜掀开被子进来的那一刻,浓烈的男性气息传入了鼻尖,林灼灼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脸,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刚要让人熄灯,沈其煜却突然发现自家王妃头没有朝里侧睡,而是平躺在床上。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王妃竟然红了脸,长而挺翘的睫毛竟然微微颤抖着,一看就知道还没睡着。   “王妃,很热吗?”沈其煜凑近了问道。   “不,不热。”林灼灼否认。   “不热的话,王妃的脸怎么红了。”说着,沈其煜伸出来手摸了摸林灼灼的脸。摸完脸之后,又低头以额抵额,试了试温度。   试完之后,轻声道:“不热。”   此时,沈其煜距离林灼灼极近,两个人眼对着眼,脸对着脸。   看着沈其煜的目光林灼灼再也坚持不住了,刷得一下子拉起来被子蒙住了脸。   见到林灼灼如此表现,沈其煜无声的笑了笑。   若是从前,王妃多半会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亦或者直接背对着他朝着墙那侧睡。可今日,王妃竟然没这般做不说,似乎,好像是害羞了?   难道,王妃终于打算接纳他了吗?   对于林灼灼此时的转变,沈其煜非常的开心。   让人熄了灯之后,伸手把林灼灼脸上的被子拉了下来:“别这么睡,闷坏了。”   林灼灼见外面已经熄灯了,慢慢的松开了被褥,轻轻的道:“嗯。”   沈其煜见林灼灼今日格外的乖巧,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想到之前的争吵,沈其煜低头了:“那件事情本王已经知晓原委了,本王不该如此说王妃,都是本王的错。”   林灼灼心头一震。   沈其煜竟然会跟他道歉?   林灼灼连忙说道:“不,不是的,我也有错。”   “哦?王妃错在哪里?”沈其煜饶有兴致的问道。   林灼灼:……   她刚刚真的只是下意识的那般说的。   不过,仔细一想,她的确有错,一直以来误会了沈其煜。   可她心头的误会又不好说出口。   “嗯?王妃怎么不说了?”沈其煜又问。   林灼灼想了想,咽了咽口水,转移问题:“那两个丫鬟王爷打算怎么办?”   问完之后,林灼灼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没事儿找事儿,怎么又回到问题的出发点了。   果然,沈其煜沉默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王爷您别生气。我是怕太后那边不好交代。”   “王妃是如何想的呢?你想不想让她们回来?”沈其煜逼问。   “我……”   “嗯?”   林灼灼想,既然她已经是沈其煜的正妃了,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也澄清了,她还对沈其煜有些好感。自然是不希望别的女人过来抢她的男人。别说是丫鬟了,就算是世家小姐她也不愿意。   就在沈其煜以为林灼灼依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亦或者说出来一些他不想听的答案的时候,林灼灼开口了。   “不想。”   接着,林灼灼就听到了沈其煜胸腔中发出来的震动声。不用想,是在笑。   “为何?王妃前几日不是还希望她们回来吗?”沈其煜刨根究底。   “正院的人已经够多的了,再来两个就站不住脚了。王府本就没多少钱,王爷还是少用几个下人,多省些钱比较好。”   就着月光,沈其煜看着林灼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加深。轻咳一声,说道:“嗯,王妃说得对,王妃持家有方,以后就不让她们回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林灼灼也笑了起来。   正开心着呢,突然,唇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林灼灼瞬间呆住了,眨巴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沈其煜浅尝辄止,在林灼灼耳边哑着声音说道:“睡吧。”   林灼灼呆呆的回应:“哦。” 第68章 写字   第二天早上,沈其煜破天荒的起晚了。原本应该提前一刻钟醒过来,结果直到夜白在外面提醒了,他才渐渐的转醒。   睁开眼睛之后,垂眼看着再次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的王妃,嘴角露出来一抹微笑。   看着自家王妃这一头长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真好,他的王妃还在身边。   醒了醒神儿之后,沈其煜轻轻的把林灼灼的胳膊和腿从身上拿了下去,快速的收拾好,静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夜白见自家主子脸上的黑眼圈消失了,而且还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昨晚睡得可好,是否又做噩梦了,需不需要属下去太医院拿药?”   沈其煜:“不必,本王昨日未做噩梦。”   “恭喜王爷。”   沈其煜听后,脸上露出来一丝笑意。似乎只有睡在他家王妃身边,他才不会做那些鲜血淋漓被人追杀的噩梦。睡在书房的那几日,前半夜想王妃,后半夜做噩梦,疲惫不堪,真真是折磨人。   他以后要时时陪在王妃身边才好。   林灼灼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醒来之后,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随后,抱过来沈其煜的枕头,在床上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   自从知道昨晚沈其煜和林灼灼一起从书房回来的之后方嬷嬷就开心的不得了,此时看着自家王妃脸上的笑容,更是欣慰。   “王妃,您这么做就对了。夫妻哪有隔夜的仇,王爷那么宠着您,您只需要服个软,王爷就回来了。”   林灼灼笑了笑,并未跟方嬷嬷解释个中的缘由:“嗯。”   吃过饭之后,路管事过来了。得到了林灼灼的首肯之后,指挥着人收拾东西。收拾完,又把府上的工匠带过来了。   林灼灼跟这些工匠说了自己的想法,工匠们连忙开始量尺寸。   虽然事情看起来比较复杂,但在路管事的指挥下,不到半个时辰,便解决了所有的事情。   接下来一整日,林灼灼继续趴在桌子上写东西。   快到酉时的时候,前院过来传话了。   “王爷说今晚回府用晚膳。”   “嗯,知道了,退下吧。”   没闹矛盾之前,沈其煜每日都会回来用晚膳。后来吵了一架,就见不着沈其煜的影子了。现如今和好了,沈其煜又回后院了。   过了有一刻钟左右,霜降进来了:“王妃,厨房来问话,今晚您想吃什么?”   林灼灼正想开口说吃什么菜,突然想到了沈其煜,琢磨了一下,道:“你先去把路管事叫过来。”   “是,王妃。”   半个时辰后,沈其煜回府了。待他一进府,路管事就迎了过来。   “王妃今日都做了什么,心情如何?”沈其煜问道。   路管事连忙把林灼灼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汇报了一下。   沈其煜点头:“嗯,小书房的事情上些心。”   “是,王爷。”   说完这些之后,路管事脸上露出来愉悦的神色。   眼见着就要穿过门去后院了,见路管事似是有话要说,沈其煜停下了脚步。   “还有何事?”   路管事笑着道:“王妃刚刚还问了奴才一件事情。”   “嗯?”   “王妃问王爷喜欢吃什么。”   沈其煜先是一怔,随后,嘴角微扬,点了点头:“嗯,本王知道了。”说完,加快脚步进了后院。   到达正院的时候,林灼灼正坐在榻上认真的写写画画。   在一旁伺候着的霜降率先看到了沈其煜,她正欲提醒林灼灼,却被沈其煜制止了。   沈其煜朝着霜降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去了。   随后,轻轻的走到了林灼灼的身边,低头看着林灼灼写的东西。本想看看林灼灼究竟在写什么,竟然如此的专注。然而,低头看下去的时候,最吸引他的不是内容,而是自家王妃那鬼画符一般的字。   即便是再喜欢王妃,沈其煜此时也难以爱屋及乌了。   这字,着实丑了一些。   看了一会儿之后,沈其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林灼灼正写着“永”字,最后一笔还没落下,手就被人握住了。先是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就感觉股股热气朝着耳朵吹了进来。   这熟悉的气息让她一时之间怔住了。   “这一笔应该这样写,提笔有逆,此处停顿,最后平收。”   林灼灼哪里听得进沈其煜说了什么,她只觉得那声音低沉浑厚,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且字字入心。   “王妃,听到了没?”见林灼灼在发呆,沈其煜转头轻声问道。   这一转头,也愣住了。   此时,两个人离得极近,近到沈其煜能看得清楚面前姑娘长长的睫毛,以及如玉般光滑的脸庞。而那脸庞此时微微泛着一丝红晕,深深的吸引着他。   “灼灼……”沈其煜无意识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呼唤饱含着浓浓的感情,一下子把林灼灼震醒了。低头上看着纸上晕染开来的墨汁,林灼灼慌乱的说道:“听,听到了。”   沈其煜也清醒了过来:“咳,听到了就好。”   随着清醒过来,林灼灼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刚刚写了几百字的纸就这样废了,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啊,弄脏了。”这几百个字她可是写了一下午,想到这里,充满怨念的看了沈其煜一眼。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心疼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发,语带笑意的说道:“都怪本王,本王一会儿给你重写一遍。”   “不用了。”刚刚是一边想一边写的,所以写得比较慢,一会儿誊抄的时候估计能快一些。   而且——   她写得东西暂时可不想给沈其煜看。想到这里,连忙把桌子上所有的纸都收了起来。   正收拾着呢,厨房那边过来传话了。   洗完手之后,饭菜已经陆陆续续的传上来了。   看着桌子上不再是一多半青菜,而且一道甜菜都没有,沈其煜笑着看向了林灼灼。   面对如此灼热的眼神,林灼灼有些慌乱,只当做是没看到,低头开始吃起来饭菜。   显然,沈其煜对这顿饭菜非常的满意,吃饭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只是,口中却道:“王妃不必迁就本王,本王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林灼灼眨了眨眼,说道:“那好啊,明日就做香菇、青菜等素食,不要肉食了好不好?”   沈其煜脸上的笑容微怔,停顿了一下之后,立马说道:“好啊,只要王妃喜欢就行。”   说不过,说不过,林灼灼低头继续吃起来饭菜。   饭后,两个人继续去榻上看书。   沈其煜今日不忙,看着林灼灼奋笔疾书的样子,忍不住把头探了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又忍不住握住了林灼灼的笔,开始指点林灼灼如何写字。刚刚教人写字的感觉太好,他还想再体会一下。   “王妃,此处应该是这样写。”   沈其煜的大掌温热,被他握住之后,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   “这里应该是这样,记住了吗?”   见林灼灼又走神了,沈其煜伸出来手弹了一下林灼灼的脑门儿:“记住了吗?”   “啊!”微微的疼痛让林灼灼清醒过来,微微有些不悦的看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本应该道歉的,可看着林灼灼不满的神情,却觉得万分的生动和可爱。那道歉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一本正经的继续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林灼灼摸了摸额头说道。   “那就再写一遍。”   林灼灼低头看了看写了几十个字的纸,连忙放在了一旁,又从旁边抽出来一张干净的纸,在上面重新写了一遍。   这一次,沈其煜看清楚了林灼灼是如何写完一个字了,顿时蹙了蹙眉头。   “王妃,没人教过你写字吗?”别说是笔画了,笔顺也是错了。   林灼灼听着沈其煜话语里认真的口气,微微有些不自在。沈其煜这是在嫌弃她字丑?   她的确不会写字。前世写的也只是钢笔字,从来没学过毛笔字。这一世,一开始在溪流村,没钱买纸笔。等到了西盛侯府,西盛侯希望她能快速的成长,所以学得也只是认字和读书,至于书法——   还没来得及教,就已经嫁人了。   要是从前,沈其煜这般说她绝对不会觉得有什么,反而会坦然的表示出来。可现在,不知怎的,听到沈其煜话中的语气,微微有些不舒服。   “没有。”林灼灼闷闷的说道,“能看不就行了,妾身又不像王爷一样需要处理政务,能认出来就成。”   沈其煜今日却格外认真:“本王觉得王妃还是有必要练一下字的。”   林灼灼抿了抿唇,看了沈其煜一眼。所以,她没猜错,沈其煜果然是嫌她的字丑?她的字的确丑,她也有意找个先生教一下,但一直没有机会。但是,即便是丑,她也不想听沈其煜说。   正想要跟沈其煜争辩几句,只听沈其煜用愉快的语气说道:“王妃不必难过,本王可以教王妃写。”   他突然发现,教王妃写字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王爷政事繁忙,妾身就不劳王爷费心了。还是请个夫子教我吧。”   “不忙的,教王妃写字的时间还是有的。”沈其煜坚持的说道。说着,沈其煜握住林灼灼的手写了起来。   “握笔姿势要正确,应该这样,往上面一点,对。”   沈其煜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一开始,林灼灼还有点晃神,慢慢的便沉下心来了。   “每一个笔顺都要注意起笔、行笔、收笔,不能用同样的力道写下去。”   沈其煜非常有耐心,一笔一笔的教林灼灼写。只是,光是“横”这个笔顺,就写了一晚上。   在写了快一百遍“横”的时候,林灼灼再也写不下去了,转头看着看起来依旧认真的沈其煜,轻声提醒:“王爷,您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妾身自己写一写。”她的手都快僵住了,沈其煜一直握着她的手,肯定早就僵硬了吧?   沈其煜一怔,看向了林灼灼:“本王不累,还可以继续。”   “是吗?可是您的手都出汗了。”林灼灼低头看了一眼沈其煜的手。   “哦,是吗?擦一擦就好了。”沈其煜不在意的说道。拿过来霜降手中的毛巾,沈其煜擦了之后,继续握住了林灼灼的手。   林灼灼看着再次凑过来的沈其煜,心中一动,突然凑近了一些。头朝下,脸朝上,看着沈其煜的脸,挑了挑眉,笑着问道:“王爷,您其实是故意的吧?”   “嗯?故意什么?”   “我看您不是想教妾身写字,而是故意……”后面的话林灼灼没说完,而是低头看向了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心思被点破,沈其煜有一瞬间的慌乱。   林灼灼捕捉到这一点,笑容更加的得意。所以说,沈其煜不是嫌弃她字写得丑,而是想教她写字。猜对了这一点后,心情瞬间明朗了。   沈其煜慌乱过后,看着林灼灼脸上的神情,顿时沉静下来。一手拖住林灼灼的腰,低头,嘴角微勾,问道:“本王就是故意的,王妃想拿本王怎么办呢?” 第69章 折子   此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林灼灼甚至看得清楚沈其煜的睫毛有多少根。   只是,角色瞬间转变,慌乱的人变成了林灼灼。所以,即便是能看到睫毛,但却没心思数下去。   “不,不怎么办,靠这么近做什么。”林灼灼推了沈其煜一下,想要坐正身子。不料,沈其煜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低头亲了下来。   沈其煜已经抱着林灼灼一晚上,也忍了一晚上,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亲着亲着,两个人的身子逐渐往下,林灼灼慢慢的靠在了榻上的桌子上。不料,着力点没找对,桌子不听话的翻倒了。林灼灼整个身子也往下倒去,好在沈其煜及时用手托住了。   瞬间,桌子上的东西哗啦啦的掉在了榻上、地上,屋内瞬间变得凌乱。   林灼灼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   这时,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外伺候的人连忙闯了进来。然而,看着眼前的场景,却恨不得时间倒流。   林灼灼听到有人进来了,尴尬得不行,赶紧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沈其煜的胸口。真的是丢死人了,刚刚差点掉在地上不说,还被下人们围观了。此时再躲避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沈其煜看着埋在自己胸口的姑娘,心中熨帖。不过,对于围观的人,就没了好脾气。   “滚出去。”   进来的下人们一听沈其煜不悦的语气,心中一紧,立马退了出去。   见下人都出去了,沈其煜立马切换了一种语气,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温和的说道:“好了,王妃不必害羞,下人们都出去了。”   “嗯。”林灼灼瓮声瓮气的说道,“都怪你,让我在下人面前丢脸了。”   “嗯,都怪本王。”沈其煜下巴放在林灼灼头发上摩挲了一下,刚刚的滋味太过美妙,沈其煜心中一动,问道,“要不要继续?”   林灼灼哪里还有心思继续下去。刚刚桌子倒了,东西散落了一地,再加上被人围观,此时心情复杂得很。   “不要。”林灼灼推开了沈其煜,很快,从榻上下来了。   下来之后,她才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散落下来了,乱七八糟的。最严重的问题是,砚台里的墨汁也洒了出来。   好巧不巧的,那些墨汁洒在了沈其煜的折子上。看着被弄脏的折子,林灼灼顿觉眼前一黑,愧疚的问:“怎么办?”   沈其煜看了一眼折子,语气轻松的说道:“无碍,王妃没事就好。”   林灼灼仔细分辨了一下沈其煜的语气,又再次低头看了看折子。折子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她还是知道的,这东西是要呈给皇上的。如今被他们弄脏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   沈其煜见林灼灼脸上露出来愧疚的神情,立马上前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轻声安慰:“本王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真的吗?皇上会不会怪罪你?”林灼灼担忧的问道,“若是怪罪的话,你就说是我不懂事,不小心弄的好了。”   沈其煜见林灼灼如此维护他,心头非常的熨帖,口中说道:“王妃不必如此自责,此事全是我的不是,刚刚还害得王妃差点掉下去了。而且,父皇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我的,王妃放心就是。”   林灼灼咬了咬嘴唇,轻轻的嗯了一声。不过,心中对沈其煜似乎又亲近了几分。   沈其煜脸上带着笑容,享受着林灼灼此时的依偎。捋了捋林灼灼的头发,让下人进来收拾了。   等到晚上躺床上之后,两个人虽然中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但却觉得彼此近了许多。   第二日下了早朝,沈其煜把昨日批过的折子递给了皇上。   明厚帝看着沾上了墨汁的两本折子,微微蹙了蹙眉,不悦的说道:“这是谁的折子,竟然弄成这个样子。下面的这些人,做事真是让人越来越不放心了。”   此时兴王也在,一听明厚帝如此说,立马说道:“是啊,父皇快点看看是谁的折子。一定要狠狠地罚他,竟然给父皇呈上这样的东西。”   明厚帝淡淡的看了兴王一眼。他不过是说说罢了,又怎会特意找这些人的麻烦。   沈其煜立马站出来认罪:“父皇错怪朝臣了,是儿臣弄的。请父皇降罪。”   兴王一听这话,转头看向了沈其煜。   明厚帝表情也微怔,抬头看向了自家儿子:“你弄的?”他着实不敢相信。自家这个儿子做事向来谨慎,从未出过什么岔子,也从未有过什么不妥的地方。他看到折子也从没怀疑过儿子,只以为是下面的人没弄好,呈上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是。儿臣昨日在书房不小心打翻了砚台。”说这话时,沈其煜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兴王顿时兴奋起来了,看向了明厚帝。   “父皇,三哥此举实属大不敬。父皇让他处理折子,他竟然这般对待,可见是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明厚帝没搭理兴王的话,低头看了看折子,这折子上除了墨汁显然还有折痕。   折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下人们绝对不敢乱碰,装起来肯定也会小心翼翼的。所以,墨汁和折痕肯定都是儿子弄的。可看着儿子脸上的神情,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真的?”   “真的。”   “父皇,三哥都承认了,您快些罚他吧。”兴王再次兴奋的说道。   明厚帝看了兴王一眼,微微蹙眉。随后,又看向了沈其煜。   “罚你把这两个折子誊抄一遍。”   “父皇,这处罚也太轻了吧。”兴王不满。   “那你想怎么办?”明厚帝问道。   “应该,应该……儿臣不知道,儿臣只知道这处罚太轻了。”兴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的处罚方式,只好如此说道。   明厚帝道:“嗯,说得有理。这样吧,这里还有二十多本下面呈上来的折子,没处理完就别吃饭了。”   听着前面半句,兴王还在暗自高兴,待听到后面的,立马不高兴了。这哪里是处罚啊!   “是,父皇。”沈其煜应道。   “父皇……”兴王更加不满。处理折子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他想做父皇都不给他机会。父皇竟然把这个当做处罚扔给了沈其煜。   生气,非常的生气。   “好了,你今日过来有何事?没事就先回去吧。”明厚帝问道。   看着明厚帝的表情,兴王不敢再说什么了,连忙把自己想说的事情说完了。   等到从宫里出来,兴王的表情立马变了。想到得宠的沈其煜,咬着牙诅咒他。再想到自己的计划,心情静静的平复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且让他再得意几日吧,过几日有他好看的。   到了下半晌,沈其煜被苏贵妃叫到了寝宫,问了几句关于浓荷和淡菊这俩丫鬟的事情。   “府中人太多了,儿臣没有接回来。”   “嗯,那你可得处理好这件事情,别让你皇祖母怪罪你媳妇儿。”   “多谢母妃提醒,儿臣省得。这事儿跟灼灼无关,是儿臣自己决定的,灼灼并不知此事。”   明厚帝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几句,这事儿太后也在他面前念叨了,于是,他也说了几句:“朕就知道这事儿是你的主意。你那媳妇儿一看就是个听话的,不听话的是你。”   不听话的沈其煜:……   苏贵妃连忙说道:“皇上,煜儿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就是不听话了,只是不喜欢人近身。您就别怪罪他了。”   明厚帝握了握苏贵妃的手:“好好好,朕不说他了。”   眼见着天色就要黑下来了,皇上正要留饭,却被沈其煜拒绝了。   “多谢父皇好意,儿臣还要回府去,就不打扰父皇和母妃了。”说着,沈其煜回府去了。   待沈其煜走后,明厚帝跟苏贵妃说道:“从前也没见煜儿这般急着回家。自从成了亲,每日天黑之前都回府去了。”   “您不是应该高兴才是么。”   “嗯,这小子随朕,专情。”   自从跟苏贵妃确定了感情,明厚帝就再也没喜欢过后宫的任何一位娘娘了。只是,他对苏贵妃不是一见钟情,是后来慢慢的喜欢上的。那时候,沈其煜早就出生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兴王。   苏贵妃跟明厚帝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露出来笑意。   沈其煜今日回来的晚,他一回来,林灼灼就让人摆饭了。   想到昨日林灼灼的话,沈其煜本以为晚膳多半都是自己不喜欢的菜。不过,他也不算太挑食,不喜欢吃的他也能吃得下去。   结果仔细一瞧,跟昨日的差不多。虽不说全都是他喜欢的,但至少他不喜欢的一样都没出现。   “王爷,快些用膳吧。”林灼灼催促。   沈其煜看向了林灼灼,眼睛里充满了爱意:“好。”   吃完饭之后,沈其煜突然问道:“昨日本王让王妃写的一百遍“横”王妃可写了?”   林灼灼微微一愣。昨晚写了差不多快有一百遍,她今日上午练了一会儿之后就放下了,完全忘了这事儿,她还以为沈其煜随便说说呢。   “写了吗?”   “……没有。”林灼灼诚实的回答。说完之后,她就不敢看沈其煜的眼睛了。像是一个没写完作业的小学生一般。   不料,沈其煜却用轻松的语气说道:“看来没有本王的督促王妃不会写字啊。那正好,本王来教一教王妃。”   “不用了,王爷,您忙正事儿吧。别耽搁了。”林灼灼连忙说道。   “无碍,今日的折子已经批完了。而且,本王明日休沐,有的是时间。”沈其煜笑着说道。   林灼灼眨了眨眼,看着沈其煜,试图逃避。   沈其煜一把车过来林灼灼的胳膊,把她圈在了怀中,在耳边低声呢喃:“王妃若是亲一下本王,本王可以考虑一下。”   林灼灼听后,先是害羞了一下,接着就反应过来,对着沈其煜的脸颊亲了一下。亲一下就能少练一些字,何乐而不为。   “好了,亲完了。可以不用写了吧?”林灼灼朝着沈其煜眨巴了一下眼睛。   沈其煜没料到自家王妃突然变了,看着王妃微红的脸颊,微闪的眼睛,一把扯了过来,准确的对着唇亲了上去。   亲了许久,见林灼灼快要喘不上来气了,才停了下来。   “王妃,本王说的是这种,记住了吗?”   林灼灼心砰砰直跳:“记,记住了。”   看着林灼灼乖巧的模样,沈其煜摸了摸她的头发:“嗯,记住了就好,开始练字吧。”   “嗯?”林灼灼一脸懵逼的看向了沈其煜。   说好的亲一下就不用写呢?   “本王只说了你那一百遍横不用写了,可没说不教王妃写别的笔画。业精于勤荒于嬉,王妃,继续学吧。”沈其煜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灼灼呆呆的看向了沈其煜。   她就没见过这么严格又公私不分的老师! 第70章 渐浓   这一晚,林灼灼又窝在沈其煜的怀里写了一百遍竖的笔顺,导致她后来看着这个竖越看越觉得像是别的什么东西。当晚,沈其煜又布置了作业,让她写一百遍竖。   第二日一早起来,林灼灼本来没把这笔画当回事儿,想着昨日已经写了一百遍了,大不了到了晚上再赖掉好了。   结果,路管事突然过来了,非常郑重的提醒要练习笔顺的事情。   “王爷说了,让奴才提醒您记得写百编横和竖,他晚上要来检查。”   林灼灼:……这么丢人的事情竟然被其他人也知道了。   “王爷说让您酉时之前写完,交给奴才检查一下。”   林灼灼:“……我要是酉时之前没写完呢?”   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路管事跪在了地上。   “还请王妃体恤一下奴才,若是您完不成,王爷又会罚奴才。”   林灼灼抿了抿唇,让路管事起来了。   “放心吧,我肯定会写完的。”   接着,路管事就露出来一副笑脸:“多谢王妃体恤。”   上午,林灼灼在绞尽脑汁的写大纲。下午睡醒一觉之后,她还没醒过神儿来,霜降就已经在一旁提醒她要写字这件事情了。   “王妃,写字吗?奴婢已经给您磨好墨了。”   林灼灼想,这可是全王府出动帮她练字,牌面真大。   “写。”   洗漱了一番,林灼灼坐在了桌子前。拿起来毛笔,开始写字。   然而,刚写了一笔,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太安静了一些。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似乎拿毛笔的姿势也是不对的。往常这样的事情,沈其煜肯定已经在一旁提醒了,可今日沈其煜不在身边,也没人跟她说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日写起字来格外的不顺。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沈其煜每晚上教她写字。   想到这里,林灼灼连忙认真了一些,把脑子中奇怪的思绪给赶走了。   很快,林灼灼就写完了沈其煜布置下来的任务。   沈其煜晚上回来检查林灼灼的功课时,见林灼灼完成得很好,脸色顿时露出来笑意。不过,心底也稍微有些遗憾。要是王妃没写完的话,是不是又可以尝到王妃主动献吻的美好感觉了。   不过,看着自家王妃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沈其煜觉得,就算没理由,他也一样可以尝到那种感觉。   毕竟,这是自己的王妃,为什么不能亲一下。   一想到这里,沈其煜就低头亲了下去。不过,亲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林灼灼呆呆看着沈其煜,问道:“我不是已经写完了么,为什么还要亲我?”   沈其煜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亲便亲了。”   林灼灼看着笑意连连的沈其煜,感觉好不真实。这人和初见时冷冰冰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而且,自从她不再拒绝他之后,似乎就跟从前又不一样了。完全不像别人所说的冷冰冰的模样。   沈其煜见自家王妃乖巧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道:“一个字的笔画还有好多,今晚接着学吧。”   接下来几日,沈其煜似乎喜欢上了教林灼灼写字。每日都在天黑前回来,回来之后,什么事也不做,就只会教林灼灼写字。   在此之前,林灼灼一直以为沈其煜非常的忙。毕竟,她见到沈其煜的时候,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批阅折子,极少看到他无聊的时候。   可如今却是闲得不得了。   不仅教她写字,每日还要检查她的作业。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升温了。   就在这日,坊间突然有了新的传闻。   传闻瑾王妃在回到侯府之后,就立马把自己的养父养母一家给抓了起来,到现在还没放出去。真可谓是丧尽良心。   这事儿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很快就有很多所谓的“知情人士”出来证实。说林灼灼多么的不孝顺,说林灼灼多么的凉薄,在找到亲生爹娘之后就转头把养育了她多年的爹娘给关进了大牢。   这亲生爹娘可是养育了她十八年啊,还在她小时候救过她的性命,结果她说抓就让人抓起来了,一点都不顾念旧情。着实可恨!   这传言,说的林大刚一家要多惨有多惨,林灼灼要多坏就有多坏。   这种涉及到皇室和贵族又涉及到平民百姓的事情,最为大家津津乐道。尤其是,话题的重心任务可是林灼灼。当初林灼灼刚被侯府找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大家讨论过一次了,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她可怜,明明是侯府贵女,却被人扔到了乡下。接着,林灼灼嫁入瑾王府也被人讨论了一波,觉得这姑娘的运气着实好。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林灼灼之前的事情大家都还记得,所以一提起她来,大家立马来了兴趣。   这日,书房里的家具运送过来了,所以,林灼灼一直在书房里忙活着,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而瑾王府的下人嘴一向比较严,不怎么乱嚼舌根,所以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情告诉林灼灼。   沈其煜一整日都在宫中,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直到回到府中,问路管事时才得知了此事。   “派人去查了吗?”沈其煜声音发冷的问道。   路管事连忙道:“去查了。只是一时之间根本查不出来是谁传出来的流言,只知道这流言是在牢中传出来的。应该是林大刚一家人说出来的。”   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露出来危险的信息。竟然敢颠倒黑白,造谣他的王妃,真是活腻了。要是让他查出来幕后的黑手,决不轻饶!   “去查一下林大刚一家关起来之后,有谁去探望过他。”   路管事眼前一亮,立马答道:“是,王爷。”   路管事离开之后,沈其煜在原地站了许久,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这才朝着正院走过去了。远远的,看着正院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再看到院内遥望这边的丽人,突然觉得心绪一下子就被抚平了。   他的王妃,就该由他好好的守护着,永远都不要经历外面的风风雨雨。   沈其煜加快了脚步,片刻功夫就走到了林灼灼的面前,伸出来手握住了林灼灼的,笑着道:“王妃久等了。”   林灼灼狡辩:“谁等你了,我不过是觉得屋里闷得慌,想要出来透口气罢了。”   “嗯,王妃透完气了吗?要跟本王一起进去吗?还是想在外面再待会儿?要是想再待一会儿的话,本王就陪着王妃走一走。”   “呃,算了吧,我饿了,想去吃饭了。”   “好,那就一起去用膳。”   吃完饭之后,林灼灼引着沈其煜去看了看她的新书房。   “终于有个自己的书房了,真好。”   沈其煜看了看书房,又看了看外面的榻上,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里面各种东西都非常的齐全,很适合读书写字。   而且——   座位非常大,足够两个人做,深得他的心意。   “多谢王爷。”   “王妃不必如此客气,本王也很喜欢这个书房。”   “嗯?王爷也喜欢?”林灼灼诧异的问道。这里是她的书房,沈其煜也喜欢……喜欢什么?他白日又不在这里办公。   沈其煜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   不过,很快林灼灼就明白沈其煜为什么会喜欢了。   “为什么我站着你坐着?”林灼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其煜问道。之前在榻上教她写字时,两个人都是坐着的,偶尔她坐着,沈其煜站着。   可现在的话,角色颠倒了。   “嗯?王妃要是坐在椅子上,本王如何教你写字呢?”   “那……那你可以也站着啊。”   “哦,也好。”说着,沈其煜站了起来。   然后,林灼灼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包围起来了,紧张和压迫感袭面而来。   沈其煜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把她牢牢地圈住,并且笑容暧昧的说道:“原来王妃喜欢这样的姿势,本王记住了。”   林灼灼:……她只是懒而已。   就这样,沈其煜一边教她写字,一边时不时摸一下她的头发,弄得她面红耳赤,连笔都快要握不住了。   “不,不写了。”林灼灼发出来抗议。   “嗯?”   “累了。”   “哦,这样啊,那就坐下好了。”   说着,自己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并且把林灼灼也抱在了腿上。   骤然颠倒间,林灼灼搂住了沈其煜的脖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四目相对见,沈其煜低头亲了下来。软香温玉在怀,即便是沈其煜想做些什么,也克制住了。有些事情,他希望你情我愿,也不愿勉强自家王妃。   亲完,看着林灼灼面红耳赤的模样,沈其煜笑着道:“王妃最近很是乖巧听话,进步很快。”   突然被沈其煜亲,林灼灼本想说些什么的。但听到这句夸奖,一时之间忘了,注意力全被转移了,脸上也露出来笑容。   她之前其实在西盛侯府也练过字,不过写得一般般,也没人夸过她。可沈其煜总是隔三岔五的夸她。而且,沈其煜字写得好看,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夸赞的话,总让人格外相信。   “真的吗?”   “真的。”   听后,林灼灼更开心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更加喜欢沈其煜,还是因为沈其煜话中的赞扬。   这晚,躺在床上之后,沈其煜伸手把林灼灼抱入怀中之时,林灼灼没再拒绝。   黑暗中,沈其煜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看来,王妃越来越不抗拒他了,也越来越喜欢他了。   不过,第二日一早,沈其煜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被人弹劾了。   确切的说,他因为林灼灼的事情被人弹劾了。 第71章 解决   “皇上,瑾王妃自入了西盛侯府就把养父母抓起来了,未免太过无情,有违孝道和人和。”   “……若人人都效仿,孝道岂不是一纸空文?须得重罚!”   “生恩虽重,养恩亦不能忽视。”   “会不会传言有误,其中另有隐情?”有人突然说道。   “哪里是传言,是瑾王妃的养父母亲口所说。错不了!”   “那……这是瑾王婚前发生的事情,也跟瑾王殿下无关。”那人又道。   “虽是婚前发生的事情,但如今瑾王妃已经嫁给了瑾王,所以这事儿也当跟瑾王有关!”   “是啊,瑾王既然知道了王妃的所作所为就不该如此放任,应当及时教育王妃,让王妃好好善待养父母。”   “你怎知瑾王知道?兴许瑾王不知道呢,只是王妃一人所为!”   很多支持瑾王的人本就不喜林灼灼这样一个瑾王妃,毕竟她是从乡下来的,看起来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觉得她配不上他们英明神武的瑾王殿下。所以,此时想尽可能的把瑾王从里面摘出来。   明厚帝蹙着眉头听着臣子们所言之事,时不时的看自家儿子一眼。心想,这个王妃真有这般不堪吗?他之前查过这个姑娘,但是只记得这姑娘的养父母一家似乎进了狱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就不清楚了。   “此事瑾王肯定知道!他的确没尽到监管之责!”   支持沈其煜的人正要开口反驳,不料,这时沈其煜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本王的确知道。此事的确跟本王有关。王妃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只是,事情究竟是如何还需仔细查明。”   一直站在一旁的西盛侯站了出来,说道:“不用查了,此事臣知晓。”   所有人都看向了西盛侯。   “林大刚一家人是臣把他们关进牢中的。那时我家三姑娘还没来京城,所以她并不知道林大刚一家人被抓之事。”   “是你抓的?为何?”明厚帝疑惑的问道。   其他人也低声的讨论起来。他们只知道林大刚那边的证词,并没细究这事儿源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盛侯道:“我也不怕大家笑话了。大家可还记得一年前我们府找了一个假小姐回来?”   众人纷纷道:“记得。”   “嗯,既然大家都还记得,那大家肯定也记得她因为是假的而被关起来了。”   “啊?难道说就是林大刚一家?”有人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可不就是吗?”西盛侯说道,“我不知大家究竟从何听到的这些流言。很显然,这是有人故意在误导。”   接着,西盛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开始诉说起来:“哎,皇上,我那三姑娘命苦啊。您不知道,当年我们府上的人去接她的时候,那林大刚一家人把我家姑娘丢在了村里,他们一家人来到了侯府,试图用他自己的姑娘来代替我家姑娘。好在我家夫人睿智,那一家人很快就露出来马脚,原来他们是冒认的!臣当时虽然非常的生气,但并未对他们采用任何的私刑。身为皇上的臣子,臣自当是遵守我东熙国的律法。是以,臣没怕家丑外扬,把他们扭送至了京城府尹处。所以,他们被关了一年完全是府尹根据律法来判的,臣并未插手。”   西盛侯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把事情的原委说得清清楚楚,又当了一回苦主。同时,还把自己说得高风亮节,不惧流言,遵纪守法。   当众人沉浸在这些话中之时,西盛侯又继续开口了。毕竟,他刚刚只把自己给说得漂亮,还没开始说自家闺女。   “哎,那些说我家姑娘把他们送进去的,简直是胡扯!无稽之谈!我家姑娘那时候被他们一家人扔在村里自生自灭,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直到我家长子在不久后去接她,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家长子打听了一下,那林大刚一家人不仅冒认侯府姑娘的身份,这十八年来对我家闺女常常非打即骂,逼得我家姑娘死过一回。我这颗心啊,都快碎了。”说着,西盛侯做作的抹了抹泪,“天可见的,我那姑娘被虐待了十八年,前些日子还来找我,求我把他们一家人给放了。说是感念他们的养育之恩。哎,我家姑娘心善啊!”   也不知道西盛侯是真的被林灼灼的“伟大”给感动到了还是演技高超,还真被他挤出来几滴眼泪。   朝堂上的群臣纷纷议论起来,很多人都在称赞林灼灼。   兴王听后,立马不干了,赶紧说道:“西盛侯,这也就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瑾王妃是你女儿,你定然是向着她的!”   “兴王说得有道理。是非曲直,怎能只听侯爷的一面之词,皇上,请您明察!”   “是啊,不能只听侯爷的话,皇上,请您明察!”   ……   等大家争论过后,西盛侯这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开口说道:“的确不能只听我的一面之词,大家要是不信,去调查一番便是。而且,刚刚忘了提醒大家了,那林大刚夫妇并非我儿的养父母。我儿的养父是林大铁,族谱上写得清清楚楚的。这些年照顾我儿的也是林大铁的爹娘,给我儿赚取吃穿用度的也是林大铁。而林大铁的儿子,如今正养在我的府上,像少爷一般养着,在林氏族学读书。就连瑾王殿下也多次去探望过他,准其称呼‘姐夫’。”   “所以,我们家三姑娘一向善待养父母,连养弟也是照顾得好好的。瑾王殿下更是平易近人!不管是瑾王瑾王妃还是我们西盛侯府都不曾忘记养恩,是世人听信小人的谗言,对瑾王妃有误解,诋毁瑾王的名声。请皇上还瑾王妃一个公道!”   那些跟着弹劾的人很多都是中立派,不过是听到林大刚的说辞,又被兴王带了节奏罢了。而兴王那边……兴王就没长脑子,根本就没调查清楚。   所以,一群人都没能说过西盛侯一个人。   毕竟,事情究竟是如何他们根本就没查,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反观西盛侯,说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很容易就让人信服了。   沈其煜侧头看向了西盛侯,审视了他许久。   从前他只觉得西盛侯这人做事太过圆滑,又极力的往上爬,是个喜欢溜须拍马之辈。可如今看来,这人虽然有着诸多的毛病,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西盛侯的这种才能他已经看到第二次了,上一次是两位郡主欺负了自家王妃的时候。   沈其煜觉得,似乎,有些事情正好可以由西盛侯这种人去做。   西盛侯察觉到沈其煜的目光,偷偷的跟他对视了一眼,露出来一个讨好的笑意,接着又低下了头。   沈其煜正了正神色,站了出来:“父皇,此事绝不能就这般算了,一定要还王妃一个公道。既然林大刚那边有话要说,不如出来跟侯爷对峙一番。”   “瑾王说得有理,到时候再把瑾王妃叫过来,一起对峙。”   “这就不必了。既然侯爷说是他把人关进去的,不如侯爷去对峙。”沈其煜说道。听着刚刚西盛侯的话,想到林大刚一家人的作为,他着实不希望自家王妃再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西盛侯立马道:“是的,此事因臣而起,自然由臣来结束。”他跟沈其煜观点一致。但是,他的想法是,她家二姑娘太过心善,万一到时候又给林大刚一家求情怎么办?毕竟,这一次可不仅仅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了。很明显,是有人想要针对瑾王,这是党派之争。   下了朝之后,相关人员就去办此事了。   很快,事情就办妥了。   所以,当林灼灼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这时,其他人都被放了出来,而林大刚又被关了一年。缘由是,造谣污蔑王爷、王妃和侯爷。   林灼灼的小说大纲刚写完,听到方嬷嬷的话着实愣住了。   “啊?外面之前有了关于我的流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方嬷嬷道:“是王爷不让人说的,怕您担心。”   “你说什么?”林灼灼不解的问道。   接着,方嬷嬷说了沈其煜和西盛侯如何做的。   林灼灼突然觉得,她被沈其煜保护了起来。纵然外面风雨再大,沈其煜也一力为她承担了下来。直到此时风雨已停,彩虹出现,才让人告知她所有的事情。   晚上,沈其煜回来之后,林灼灼忍不住问了这件事情。   “你之前怎么不让人跟我说呢?”   沈其煜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这事儿本就跟王妃无关,说了只会增加王妃的烦恼。”   “怎么会跟我无关呢,明明是针对我的。”   “其实这事儿都怪本王。此事是针对本王的,若非嫁与本王,这些事儿也不会被人曲解,王妃自然也不用承受这样的流言蜚语。说到底,还是本王的错。”   林灼灼这几日憋在家中写大纲把整颗脑袋都给写糊涂了。此时听到沈其煜的话微微有些不解。很快,灵光一闪,又想到了。   “你是说,那些人故意针对你?”   沈其煜点头。   林灼灼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传言。沈其煜虽然受到皇上的宠信,但皇上有好几个儿子,还有一个异姓的季平王。   “难道是季平王所为?”   沈其煜眼前一亮,挑了挑眉:“王妃果然聪慧!”   “啊?真的是他啊?这人也太坏了!”林灼灼之所以猜这个人,完全是因为之前沈其煜因为承嘉郡主的事情给过季平王没脸。   可沈其煜并不这么认为。   表面上,所有人都觉得是兴王所为,但他却觉得不止兴王一个人。毕竟,兴王的势力有多少他还是清楚的。那些人背后势必还有其他人。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果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跟季平王有关。   季平王从中做过一些手脚,故意让事情扩大。   可自家王妃没有经过调查就能判断出来是季平王所为,真是厉害!   沈其煜看向林灼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虽然表面上不是他做的,但经过本王调查,里面也有他的影子。”   “他一定是在给承嘉郡主报仇!”   听了这话,沈其煜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是了,是他想复杂了,也忘了这件事情。王妃果然聪慧又敏感。   “嗯?你笑什么?”林灼灼不解。大家正一起痛骂敌人呢,结果友军先笑起来了,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吗?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懵懂的模样,忍不住低头亲了林灼灼一口。   “讨厌,不好好说话。”   “哈哈,王妃,今日可有好好练字?”   “啊?”林灼灼一时之间没转换过来。   “走吧,本王今日正好无事,笔画也学完了,咱们开始练字吧。”   林灼灼看了沈其煜一眼。本想继续问一问之前的事情,但见沈其煜脸色非常轻松,又突然觉得这事儿既然已经解决了,似乎也没有继续探究的必要了。   “好。”   这一晚,林灼灼又被沈其煜虐了。   果然,单个笔画写得好看了不代表字一定能写得好看。   她发誓,接下来一定好好练字,让沈其煜对她刮目相看! 第72章 怀疑   想到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第二日一早,林灼灼出门去了。   正好,她要开始练字了。以她的思维来看,练字的话,一定要买个字帖才好,比着那些字来练。书店里肯定有卖的。所以,林灼灼准备去挑选一本。   当然了,买字帖的同时,顺便听一听外面的声音。   没想到外面全都是在夸她的声音。夸她孝顺养父,夸她对养弟好。还夸她有善心,以德报怨,想要把诬陷她的林大刚放出来。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让人觉得甚是夸张的称赞声。说得好像她是仙女下凡一般。   听着听着,林灼灼觉得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赶紧离开了茶馆,前往书店。   见外面没什么事情,所以在书店里挑好了一本字帖之后,便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半日,先是写写小说,随后便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帖。   这字帖上的字好看是好看,但写起来的字形跟之前沈其煜教过的不太一样。因此,林灼灼需要小心的斟酌一下,进行适当的修改。   这晚,沈其煜似乎很忙,没回来吃晚饭不说,等到林灼灼睡下了他也没有回来。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要不是旁边的床位上还留有余温,昨夜似乎听到了一丝响动,林灼灼要怀疑沈其煜究竟有没有回来了。   接下来几日都是如此,林灼灼很少能见到沈其煜的身影,即便是见到了,也是交待她吃好喝好休息好,然后便跟人去了书房。   原来,是出现了一起贪污案,沈其煜一直跟着户部、刑部、大理寺审理此案。   为了防止被抓官员往外传递消息,将所有涉案官员一网打尽,所以才这般的着急。   好在十日后,案子终于告一段落,沈其煜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悠闲。   然而,当沈其煜把案子跟明厚帝说完,回到府上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家王妃的字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明明之前还跟他的字很像,怎么突然变了风格?稍微一转头,沈其煜就看到了林灼灼面前的字帖。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王妃竟然临摹别人的字?   是他的字不好看吗?   还是他的人不好?   沈其煜进来的时候,林灼灼正低头练着字,这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课之一。为了让沈其煜刮目相看,她这些时日可是做了不少的努力。   见沈其煜正盯着她放在一旁的字看,林灼灼得意的道:“怎么样,我的字是不是比之前好看多了?是不是?”说完,便是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她对自己的进步相当的满意。   若说从前的字是狗爬,如今经过沈其煜一个多月的教导,再加上自己刻苦练字,早就脱胎换骨了。不说别人,首先她自己就很满意。看着比从前好看了不少的字,写起小说来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沈其煜低头看着自家王妃欢喜的笑容,忍了忍,勉强承认:“嗯,挺好的。”好是好,但问题是变成了别人的字。   听到这个评价,林灼灼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挺好?再配合着沈其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怎么觉得不像是在夸她?   “哦,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的。”林灼灼想,许是沈其煜对字体要求高,她这字入不了他的法眼。只是,也不知为何,她总希望能听到沈其煜的夸赞。   不过,没他的夸奖也一样,反正她自己觉得好看就行了,大不了就自我欣赏嘛~林灼灼如是的安慰自己。   “其实还可以更好。”沈其煜直白的说道。   听到这话,林灼灼看向了沈其煜。   只听沈其煜继续说道:“不是王妃的字不好,是没选好字帖,这个字不适合王妃写。”   “嗯?”林灼灼疑惑的问道。   “咳,一会儿本王给王妃一个字帖,王妃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照着练。”   “哦,好吧。”说完,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字帖。字帖写得挺好的啊,比她的字好看多了。哪里是字帖的问题,分明是她没写好。   不过,沈其煜的字的确好看,一看就知道练了很多年了。而且,从之前的教导来看,也非常有经验。所以,或许这个字帖不适合她?她还能写得更好?   一想到这一点,林灼灼又开心起来。   吃过饭之后,沈其煜去了书房。   一个时辰后,拿回来一本字帖。   林灼灼接过来沈其煜手中的字帖,鼻尖微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字帖上有一股墨汁还未干透的香味儿。   打开一看,果然,上面的墨似乎是刚刚干了。伸手触碰了一下,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再往后翻了翻,林灼灼略带狐疑的眼神看了过去。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这字,不会是王爷刚刚写的吧?”   沈其煜:“……”喝茶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在。   “好看吗?”沈其煜声音发紧的问道。   林灼灼点头:“王爷的字自然是好看的。”   沈其煜满意了:“嗯,既然好看的话,以后就照着这个字帖练习吧,之前的字帖可以处理了。”   顺着沈其煜的目光,林灼灼看向了桌子上的字帖。接着又看了看手中的字帖,两厢对比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沈其煜的字的确比字帖上的要好看不少。而且,沈其煜写的字简单一些,一看就容易写。   “好。”   见林灼灼答应了,沈其煜的脸色渐渐好看了,话也多了一些:“王妃初练字,应该循序渐进,从简单的字写起,写太复杂的字有些困难。等你练完这几张,到时候本王再给你写几张。”   感受到沈其煜的良苦用心,林灼灼嘴角也露出来一丝笑容,心里觉得甜甜的。   **********   西盛侯府   林书曦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心情烦乱不堪。见丫鬟过来问她意见,积蓄了多日的火气突然发了出来。   “都给我滚,滚!我不要嫁给那个蠢货!”   李姨娘过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声怒吼,站在门外叹了叹气,推开了女儿的房门。   “没听到吗,都给我滚!”   李姨娘继续往前走去。   林书曦正要发火,突然看到了来人,心头的火气立马下去了不少,转而,变成了浓浓的憋屈。   “姨娘,我不甘心!我不想嫁给陈三,姨娘,你最有主意了,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   李姨娘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不想嫁也要嫁过去了,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林书曦慌乱的握着李姨娘的手,道:“怎么会没有法子呢?姨娘,前些日子您不是还在京城里散布林书宜的流言吗?就算是一计不成,咱们可以再想啊。”   李姨娘微微蹙了蹙眉头,道:“慎言!这种话不能乱说。”   “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可是姨娘,我比林书宜出身要好,凭什么她能成为王爷正妃,我就只能嫁给国公府的庶子啊。这差距也太大了一些,姨娘,我怎么能甘心?”   李姨娘想到前几日侯爷训斥的话,以及这几日对她的冷淡,心中颇不是滋味。   而且,重要的是,她感觉夫人似乎察觉了什么,总是明里暗里再试探她当年的事情,如此的话,她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可这些事情她又不好跟女儿直接说,所以,只好继续劝慰:“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曦曦,你安心备嫁吧。”   “姨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女儿如何能安心,如何能甘心?你和爹爹之前不是一直想把女儿嫁得高一些吗,为何就放弃了?”   “曦曦,你不要再糊涂了。你爹是个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如今你二姐姐已经嫁入了瑾王府,他哪里还需要你来为他稳固地位?他如今只希望你能安分一些,不要给他扯后腿。你就乖乖的听话吧,这样的话,你爹可能看在你乖巧的份上,多给你一些嫁妆。”   “呵呵,多给我一些嫁妆?我需要的是那些吗!”林书曦此时绝望而又愤怒,噌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就知道,都怪她,都怪那个乡巴佬。要是没有她,我怎么可能这么惨!没有她的话,爹肯定还会重视我的,不会放弃我。”   李姨娘见女儿如此,正想要再宽慰几句,结果就见林书曦指着她说道:“姨娘,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找回来?让她一辈子在外面多好,你要是没把她找回来,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姨娘,都怪你多事!”   听到女儿的指责,李姨娘顿时脸色苍白,心凉了一截。   她所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女儿么。为了让女儿躲开这门糟心的亲事!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尤其是,她还被怀疑了。若是当年的事情被人发现了,那么她……   正想着呢,只见女儿走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姨娘,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情。”   李姨娘顿时心惊:“什……什么事情?你别乱想。”   “那乡巴佬不会是假的吧?”   “嗯?”   “姨娘,那乡巴佬是不是你随便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代替女儿出嫁?是不是,姨娘?”林书曦越说越兴奋。   “曦曦,你想什么呢,那就是你二姐姐。”李姨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差点女儿也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不可能,我不信。姨娘是怎么知道二姐姐在哪里的?肯定是假的。”   李姨娘松懈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姨娘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遇到了当年的老人,顺藤摸瓜找到的。”   林书曦看了李姨娘一眼,没再说话。她总觉得提起来这件事情李姨娘就有些怪怪的。难道,真的被她猜中了?   见女儿不再说话,李姨娘心头乱乱的,扶了扶鬓角的碎发,道:“好了,曦曦,你这几日好好准备一下吧。别再闹脾气了,安安稳稳的嫁过去。”   李姨娘走后,林书曦独自在屋内坐了许久。   结合姨娘刚刚的表现,林书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是有道理的。而且,她想,如果林书宜是冒牌货。那么,她肯定就当不成瑾王妃了!而且,父亲就只剩下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了,一定会重新重视她!   越想,林书曦越觉得兴奋。   这件事情,她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   接下来便是查证了。可她如今要在家备嫁,手上根本就没有人。而且,以她爹对林书宜的态度,肯定不会允许她干这件事情。该如何办才好呢……   林书曦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了许久之后,终于想清楚了。   有些事情她不能去做,不代表别人不会去做! 第73章 流言   毕竟林灼灼已经用旧字帖练习了十日左右,所以,一时之间不太好改过来。   在沈其煜手把手的教了两三日后,才终于慢慢的改了过来。   这一日,正好是沈其煜休沐的日子。   林灼灼快有小半个月没出门了,在瑾王府的生活也非常的简单,处理府上的事务,写小说练字。不过,事务都很好处理,多半都是路管事在做,她不过是下最后的决定罢了。   所以,很闲。   沈其煜也忙活了大半个月了,便跟着林灼灼一起出去了。   这是林灼灼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一起逛街,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她的合法丈夫。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用金钱砸下来的感觉。   刚看了一支镶嵌着珍珠的步摇,正想问沈其煜的意见,那边便道:“好看,包起来。”   刚看了一眼时下流行的衣裙,想问沈其煜哪件好看,便听到耳边传来:“所有都包起来,回家试。”   刚看了一眼糖葫芦,便有侍卫想要把整个糖葫芦架子都买了回来。   “等一下——”林灼灼连忙阻止。   “嗯?”   “吃不完,要一串就够了。”   那卖糖葫芦的老农正看着手中的银子发呆,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还请贵人等一下,我找人给您换零钱。”   “不必了。”沈其煜淡淡的说道。说完,从糖葫芦架上挑选了一串颜色鲜亮糖葫芦,递到了林灼灼的手中。   林灼灼接过来沈其煜手中的糖葫芦,张开嘴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冲着沈其煜笑。   沈其煜握起来林灼灼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步子很小,始终跟林灼灼保持着一致。   吃完一串糖葫芦,又逛了两条街之后,林灼灼有些累了。   看着林灼灼脸上的倦色,沈其煜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街巷,道:“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找个地方去吃饭吧。”   “好。”   走进附近的酒楼之后,沈其煜正欲往包间里去,却被林灼灼阻止了。   “别去了,咱们就坐在外面大堂吧?大堂多热闹啊,还能听听大家说话聊天。”   沈其煜从未在大堂吃过饭,不过,既然林灼灼提出来了,他也不会反对。   “好。”   见沈其煜答应下来了,林灼灼欣喜的去找座位了。她在这个世上的时间本就不长,接触的人也很有限,对这个世界不太了解。这种人来人往的酒楼正好是听新鲜事儿的地方。   等菜的间隙,林灼灼便侧耳听了听大家都在说什么。   右边似乎在说科考的事情,左边似乎在吹牛。正觉得无趣间,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声音。而那话里的内容,赫然就是她本人。   林灼灼正欲继续听下去,只见沈其煜脸色一肃,欲派人去阻止。   “等一下,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林灼灼摁住了沈其煜的胳膊。   这一听之下,彻底愣住了……   “你知道瑾王殿下吧?”   “知道啊。”   “那瑾王妃呢?”   “自然也知道,瑾王妃是西盛侯府的姑娘,颇为传奇,街头巷尾都对她好奇得紧。前些日子还传出来她的事情,结果证明人家瑾王妃知礼孝顺,是个好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嗯?兄弟这是何意?你这话里有话啊!难不成瑾王妃不知礼孝顺?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吃板子!”   “非也非也。瑾王妃品性如何我可不知,也不敢在背后议论那位高贵的王妃娘娘。”   “那你还说什么?”   “只是,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情……”   “嗯?兄弟快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难不成那瑾王妃又做了什么传奇的事情?”   “我听说啊,那瑾王妃根本就不是西盛侯的亲生女儿!”   “什么?!你瞎说的吧?瑾王妃明明是西盛侯失散多年的女儿。”   “真的,我听——”   不料,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出现的带刀侍卫吓了一跳。   “官……官爷,做……做什么?小的,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   夜白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把人拉到了后院。   林灼灼见人拉走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夜白做什么去了?那人估计是听信了别人的传言,想必没什么恶意,王爷千万别伤了人。”   听到林灼灼的话,沈其煜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压制住胸中的怒气,尽量放缓了声音,道:“王妃放心便是,夜白只是过去问话。”   “啊?哦。”   很快,夜白回来了。而被他带走的那人也步伐踉跄的走过来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看着隔壁桌的人,吓得赶紧留下来银子迅速的跑掉了。   至于跟他同桌吃饭的人,早就在他被夜白带走的时候跑掉了。   “如何?”沈其煜淡淡的问道。   “回王爷,那人说是在茶楼听到的消息。当时有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男子讲给大家听。”   “去查。”   “是。”   不料,过了一会儿之后,没等菜上齐,一旁又有人提起来此事。   这一次,不仅沈其煜,就连林灼灼都觉得怪异了。   她怎么感觉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在怀疑她的身份。之前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好生奇怪。   正在她发愣间,沈其煜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   “王妃,莫怕,此事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回府去吧。”   “也好。”   回去之后,林灼灼安排厨房人去做饭了,沈其煜则是去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等饭菜快做好的时候,沈其煜终于从前院回来了。   很快,饭摆上了。   只是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一个在想事情,另一个也在想事情。   林灼灼在想她的身世问题,而沈其煜则是在想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传出来这样的流言,陷害王妃?此事是否与他有关?是不是因为他,所以王妃再次被人放在了风口浪尖。   而那人究竟是谁呢?他的兄弟,还是季平王?   饭后,林灼灼见沈其煜又要去前院,连忙叫住了他。   “王爷,您是否要去处理流言的问题?”   沈其煜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道:“王妃莫要担心,一切都有本王。此事本王定会查出来,给你个交待。”   林灼灼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王爷,其实妾身也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尤其是妾身的身世问题。不光别人怀疑,妾身也曾怀疑过。”   “王妃莫要信了那些流言蜚语,那些人都是在故意中伤王妃。”   林灼灼摇了摇头:“王爷,妾身并非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妾身疑惑的点在于当年被侯府的人接回来这件事情。”   “嗯?”   林灼灼抬起头来看向了沈其煜的眼睛。其实她早就怀疑里面有猫腻了,之前一直怀疑是李姨娘干的。李姨娘为了让她代替林书曦嫁给陈三,所以故意把她找了回来。   而找回来之后,通过大家的证实,不难发现,她应该就是西盛侯府当年丢失的那个姑娘。毕竟,她跟已逝的姨娘长得很像,跟林书吾也长得像,而且她身上还有一些信物。   可这事儿怪就怪在,为何李姨娘能这般轻易的把她找出来。   她曾经怀疑当年是李姨娘把她扔了。   可她没有证据,而且,她没有能力去查这件事。   所以,她把这事儿故意透露了一点给谢氏。相信以谢氏跟李姨娘之间的矛盾,以谢氏公正的性子,一定会查清楚的。可这么久过去了,谢氏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见,那事儿根本就不好查。   如今,又再次牵扯出来她的身世问题。   她跟沈其煜的想法一样,这事儿要么是嫉妒她的人所为,要么是沈其煜的政敌所为。想到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更倾向于沈其煜的政敌所为。   正好,她给沈其煜提供一些方向,好让他赶紧查清此事,不要因为污了他的名声。   “李姨娘。我当年是被侯府的李姨娘找回来的,从她身上王爷或许能找到关于我身世的秘密。如此做的话,能把谣言从源头上解决了。这样,咱们也就不用怕别人的流言了,那些流言会不攻自破。”   沈其煜握了握林灼灼的手,点了点头。   本以为这事儿要查个一两日才会有结果,然而,不到晚饭时间,夜白就回来了。   这时,林灼灼正跟沈其煜下着棋。   沈其煜低头看着棋盘,淡淡的开口:“何人所为?”   夜白忍不住看了林灼灼一眼。   林灼灼识趣儿的说道:“王爷,已经下了半个时辰了,妾身去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   沈其煜却把林灼灼的手按住了:“不必。此事跟王妃有关,王妃可以听听。”   林灼灼眨了眨眼,看了看沈其煜,又看了看夜白。   夜白连忙道:“王爷王妃误会了,此事应该是与王妃有关。”   “嗯?是谁?”林灼灼问道。此时,她的脑海中已经蹦出来几个跟她关系不和的人。林书曦,承嘉郡主……   “是西盛侯府的三姑娘。”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她没想到真的会是林书曦。   她本以为林书曦和李姨娘应该是知道她是真的,而她们应该是牵扯到另一件事情之中才对。   “西盛侯府的三姑娘让人给陈国公府的三公子去了信,接着,又让人去各处散播谣言。这其中,也有陈三公子使力,还有兴王殿下。”   “她为何要这样做?”林灼灼问出来自己的疑问。   沈其煜也想不通,转头问道:“西盛侯是个什么反应?”   “西盛侯知晓后非常生气,已经让人把三姑娘看管起来。”   “嗯,去告知西盛侯,本王已经知晓此事了。”   “是,王爷。”   “等一下,李姨娘是什么反应?”林灼灼突然问道。   “李姨娘也非常的生气,但似乎有一些惊慌。”   沈其煜点了点头,看了林灼灼一眼,接着,又看向了夜白:“继续调查李姨娘。”   “是,王爷。”   西盛侯知晓此事之后不是一般的生气。他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外面的流言,而且管事发现了异常。   如今他能不能更进一步,就要看林灼灼了。他每日想着如何巴结瑾王,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人敢给他使坏!他岂能不生气!   回府之后,就把林书曦叫过来训斥了一番。   “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败坏你二姐姐的名声,小心我跟你断了父女之情!”   “爹,女儿说的是实话啊!您不觉得奇怪吗,林书宜怎么这般轻易就被人找回来了?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啊!”   “有什么猫腻,你胡扯什么?你二姐姐是你姨娘找回来的,要是有问题也是你姨娘干的,你这脑子里成天胡想八想什么东西?”西盛侯愤怒的说道。   在他看来,林灼灼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说林灼灼不是他们西盛侯府的姑娘。   “爹,女儿没有啊,爹,您想想啊。”   “好了,给我滚回去安心备嫁!从前我还以为你不喜陈国公府的三少爷,如今看来,你们俩关系倒是好得很,竟然私信往来不断。原来都是在骗我啊!”   “爹,女儿没骗你,女儿不喜欢他啊,爹。”   “滚回去,一直到成亲之前,不许把三姑娘放出来!不许任何人见她,也不许她跟外面的人传信!三姑娘要是跑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用活着了!”   “是,侯爷。”   “爹,爹……您听女儿说啊……”   听着林书曦越来越远的声音,西盛侯气得坐在椅子上喘息。他得想想,这事儿该怎么办。首先,把散播流言的下人给抓回来,其次,要不要去跟瑾王请罪。   正在西盛侯迟疑间,第二日晚上,瑾王府那边就传话过来了。   西盛侯后悔自己抱有侥幸心理,以为瑾王府查不出来这事儿。   听到瑾王的传话,西盛侯连忙去找瑾王请罪了。与此同时,还让自家夫人给瑾王府递了个拜帖,求见林灼灼。   林灼灼本就对谢氏印象极好,而且两个人之间也相处融洽,所以林灼灼在府中热情招待了谢氏。   中午时分,谢氏在瑾王府用了饭。   饭后,谢氏把人都遣散了出去,低声跟林灼灼道:“王妃,当年您丢失这事儿怕是与李姨娘有关。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已经查出来一些苗头。”   林灼灼听后,挑了挑眉。看来,她猜测的方向是正确的。   “嗯,因着流言的事情,王爷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谢氏先是一怔,接着,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又恢复了如常。   “你三妹妹下个月就要嫁入陈国公府了,也不宜再出门。是以,你父亲让人在家看着她,让她做一些女红。想必她没时间再跟人见面,亦或者传递信件。”   谢氏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林灼灼还是听懂了。   也就是说,西盛侯已经对林书曦做了惩罚,把她关起来了,保证在出嫁前不会再做出来什么事情。   “你父亲也说了,等到出嫁后,若是她还是如此不顾及姐妹情分,便只当没这个女儿。”   想到西盛侯昔日对林书曦的喜爱,再听到这句话,微微有些讽刺。   “嗯,父亲的意思我知道了。母亲放心,王爷事事明察秋毫,断然不会迁怒。”   听了这话,谢氏笑了。   谢氏走后,方嬷嬷感慨:“王妃,您还是赶紧跟王爷生个儿子吧。这样的话,您的地位才能更稳固一些。”方嬷嬷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家姑娘没有跟王爷圆房。   照她看来,王妃和王爷的关系明明极好,怎么就没有圆房呢?   林灼灼脸色微微一变:“此事不急。”   “怎能不急?侯府着急,王爷着急,想必宫中的皇上和贵妃娘娘也是要急的。”方嬷嬷忍不住说道。   等说完之后,看着林灼灼的脸色,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跪下去了。她这是发现自家姑娘和王爷没圆房,太过着急了。   “此事莫要再提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妃。”   晚上,沈其煜回来了。   同时,给林灼灼带回来一个消息。   “当年王妃刚生下来之时,是李姨娘买通了下人,让人把你扔掉的。” 第74章 狡辩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果然跟她当初想的一样,这一切都是李姨娘做的。   此时确定下来,林灼灼觉得非常愤怒,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原身本应该是侯府出身的姑娘,享受着属于她的荣华富贵。然而,就是因为李姨娘从中使坏,使得她整个人生都偏离了轨道。   虽然幸运的被林家捡回去了,可林大刚夫妇却从未对她好过,把她当做牲口一样的使唤。   而那可怜的姑娘,到最后也没能享受到任何属于她的东西,落得个悲凉的下场。   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李姨娘,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沈其煜看着眼前自家王妃的变化,莫名的有些恐慌,伸出手来擦了擦林灼灼脸上的眼泪,把林灼灼搂入怀中,轻声安抚:“王妃放心,本王自会给你讨个公道。”   林灼灼抽咽了几下,瓮声瓮气的道:“多谢王爷。”   情绪缓和了一会儿之后,林灼灼问:“李姨娘为何要如此做?”   “据本王了解,当年陈姨娘比李姨娘更受宠一些。你生下来之后,西盛侯非常喜欢,常常抱你。当时李姨娘也坏了身孕,却并未有人关心。所以,趁着出门上香时,李姨娘买通了下人,把你扔了。”   果然又是这种妻妾相争的戏码!   不对——   “李姨娘为什么后来找到我了,难不成这些年她一直都在监视着我?”   沈其煜摇了摇头:“并未。李姨娘知道当初把王妃扔到了哪里,因着跟陈国公府的亲事,不想让三姑娘出嫁,便想着去寻了寻你,没想到一找便找到了。这才有了后面的这诸多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情,沈其煜眼神中冒着寒光。这李姨娘着实可恶,竟然想让自家王妃代替林书曦嫁给陈国公府的纨绔。   林灼灼仔细想了想,李姨娘把她找回来之后,完全没有沾到任何的便宜。陈国公府的亲事依旧是林书曦的不说,她还因此暴露了当年的事情。   而暴露的起因,还是因为她亲生的女儿。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王爷,你说如果李姨娘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林书曦的话,李姨娘此时会是什么反应?”林灼灼突然坏心的眨了眨眼说道。   看着林灼灼终于不复刚刚的低落,沈其煜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个本王就不知道了。不如,明日王妃和本王一道去侯府宣布这件事情?”   林灼灼顿时睁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吗?”   沈其煜握了握林灼灼的手:“只要王妃想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沈其煜宠溺的眼神,林灼灼感觉新漏掉了半拍。   第二日下午,沈其煜带着林灼灼去了西盛侯府。   西盛侯原本在外面,一听瑾王和瑾王妃来了,赶紧回了府。   沈其煜在前院跟西盛侯说,而林灼灼则是去了后院。   林灼灼屏退了谢氏等人,只留下一个李姨娘。   李姨娘看着林灼灼的做派,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姨娘,当年本王妃到底是如何丢的呢?”   听了这话,李姨娘突然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呀,这件事情王妃难道没有听夫人说吗?要奴婢说啊,这事儿夫人应该早一些告知才对。”   林灼灼心中冷笑。死到临头了,李姨娘竟然还想着反咬谢氏一口。   “夫人说了,只是,本王妃想听一听你的说辞。”   李姨娘笑了笑,道:“事情很简单,当年陈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想要爬侯爷的床,结果被陈姨娘发现了,陈姨娘责罚了丫鬟。没想到那丫鬟因此对陈姨娘生了恨,趁着去上香的时候,把王妃扔了。”   “哦?是吗?”   “自然是的。不过,奴婢当日没去上香,所以具体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当时夫人去了,王妃若是想听具体一些的,应该去找夫人才对。”   “可我怎么听说那丫鬟收了你一百两银票呢。”   李姨娘心里一紧,看向了林灼灼。只见林灼灼依旧是刚刚那般冷静的模样,仿佛说出口的话是今日吃了什么天气如何那般简单。   稳了稳心神之后,李姨娘义正言辞的说道:“这是没有的事儿,奴婢怎么可能会给那丫鬟银票呢?一定是有人污蔑奴婢。王妃,您千万不要信啊!”   “那丫鬟祖籍北郡,拿着一百两银票走了之后,在回乡的途中,把我扔到了寺庙门口。回去之后,她甚至还给你写过信,告知你把我扔到了哪里。是不是啊,姨娘?”   李姨娘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把控不了了,然而,但从林灼灼面上的神情来看,她根本想不通林灼灼到底知道多少,有没有证据。   “不,不是。一定是那丫鬟故意污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李姨娘依旧在挣扎。   “那丫鬟家中有个贪财嗜赌的兄长,回去之后,没多久,钱就被爹娘和兄长花光了。接着,她又被卖去了青楼。”   李姨娘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不过,因为没有看到证据,所以还心存一丝侥幸。   “这么恶毒的丫鬟就该死,当年狠了心把王妃扔了,侯爷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她。若是找到了,想必王妃也不会流落在外这么久了。”   林灼灼冷笑了一声。   “李姨娘,你不必如此了。证据我自然有,要不然也不会过来跟你说这些话。我们家王爷正在前面跟父亲说着此事呢,想必一会儿就会过来寻你。你就不必再装模作样了。”   李姨娘静静的看着林灼灼,一言不发。   林灼灼却觉得火从心头起,一步步的逼近了李姨娘。   “当年你把我扔了的时候,可有想过我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若不是林大河和孙大娘夫妇把我捡回去,恐怕我早就冻死在路上了。捡回去之后呢?林大刚一家子有了自己的骨肉之后就处处虐待我,我还不到三岁就要站在灶台上刷锅洗碗,天不亮就要起来喂鸡喂猪。五六岁就要下地干农活。干不好就要挨打,不给饭吃。长大了之后,林大刚夫妇还时常想把我卖了!祖母死后,逼着我跳了河。我过得就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李姨娘看着逼近的林灼灼,听着她口中的话,越来越害怕。   “可你的女儿那时候在做什么呢?她在侯府锦衣玉食的长大,有着一个位高权重的爹爹,吃着美味的佳肴,能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识字。闲暇时还能弹琴作画,我呢?每日只有劳作!李姨娘,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随着最后一声怒吼,李姨娘腿软的坐在了地上。   “王……王妃,你说什么呢?我……我听不懂。”李姨娘哆嗦的说道。   “你听不懂?哼!你在这么做的事情,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林灼灼冷冷的问道,“失去了我,陈姨娘会难过,痛不欲生。你呢,你换位思考过没有,如果当年林书曦被人扔了呢?如果林书曦如今还过着苦日子呢?”   李姨娘顿时脸色惨白,抓着林灼灼的衣角,慌张的说道:“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林灼灼看着李姨娘的作态,顿觉恶心得不行。她不过是让李姨娘换位思考一下罢了,没想到李姨娘竟然以为她要对付林书曦。   看着李姨娘抓着她衣角的手,立马把衣裳扯了出来。   李姨娘见林灼灼冷笑,这时,又自顾自的开口了:“她毕竟是你妹妹。而且,你如今抢了她所有的一切,嫁给了东熙国最尊贵的皇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已经被你害的够惨了,你就收收手,积点德吧。”   林灼灼听了这话,差点被李姨娘气笑了。   “我抢了她的一切?简直是胡扯!我跟王爷早就早北郡时就认识了,跟侯府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你为什么突然把我找回来?还不是为了让我替林书曦嫁给陈三那个纨绔?若不是王爷及时出手,说不定你跟父亲就把我扔到陈国公府去了。”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是你,是你害死了我!”   想到那个不到十八岁就死去的原身,想到她这一辈子凄惨的生活,面对始作俑者时,心底的愤怒怎么都压不住。明明是大家小姐,可如如奴如婢的被人使唤着,这一生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就算那姑娘不死,回来之后依旧会被安排到陈三那个纨绔那里。这一生,依旧是毁了。   听着里面失控的声音,站在门口的沈其煜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推门而入。而站在一旁早已冷汗连连的西盛侯也赶紧跟在后面进去了。   入眼的,便是泪流满面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林灼灼。   沈其煜一把抱住了林灼灼,抚摸着林灼灼的头发安抚:“都过去了,王妃,一切都过去了。你没事,你还活着。”   听到这一声“还活着”,林灼灼更觉难受,抱着沈其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没有,原身已经死了。   西盛侯一脚踢在了李姨娘的心口,看着李姨娘倒地的模样,丝毫没有怜惜之心。他是挺喜欢李姨娘的,但前提是李姨娘没有犯错。而如今,得知枕边的竟然是个如此恶毒的女人,顿时有些后怕。   这女人敢扔了他的亲生女儿,还有什么不敢的?   林灼灼哭了一会儿之后,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而此时,谢氏带着一行人过来了,手中拿着的盒子,便是从李姨娘那里搜过来的。而身边跟着的,正是被卖入青楼的那个丫鬟。   李姨娘看着谢氏拿过来的证据,再看看西盛侯的脸色,她知道,她这辈子,完了。   沈其煜给林灼灼顺了许久的气,见她平复下来了,这才放心了。见此处烦乱,再见王妃心情不好,便不想再理会此事。   “侯爷,本王需要一个交待。”   西盛侯连忙道:“王爷放心,一定会给您和王妃一个满意的交待。”   “嗯。”说着,沈其煜牵着林灼灼的手就要离去。在经过李姨娘的时候,沈其煜看了一眼林灼灼。见林灼灼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搭理李姨娘的意思,停住了脚步。   “知道本王为何会突然查这件事情吗?”   李姨娘抬头看了过去,又看了看站在沈其煜身边的林灼灼,心想,还能是因为什么,一定是林灼灼。   沈其煜嘴角露出来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李姨娘道:“不是因为王妃,是因为你的女儿。你女儿前几天说王妃不是侯爷亲生的,听了这话,本王觉得事态严重,便去查了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姨娘顿时愣住了,整张脸都露出来不可思议的神情,同时,又像是被打击了一般。   一张脸像是打翻了调料盘,五味杂陈。   沈其煜这才满意的拉着林灼灼离开了这里。 第75章 庆祝   无论如何,李姨娘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栽在了女儿的手里。若是她知道会有今日,那日一定好好劝一劝女儿。若是劝不动,也要把事情的真相跟她说出来。相信这样的话,女儿就不会做出来这等事情了。   想了一圈儿,李姨娘发现,归根结底,事情的源头还在她的身上。若是她当年没这么做的话,就没有今日的苦果。   她为了争宠,为了替未出世的孩子争宠。可到头来,宠是争到了。可女儿,却不如她料想中的聪明,骄纵的不得了,天真的不得了。   由此可见,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这一步棋,她终归还是走错了。   想着想着,她看到了踉踉跄跄跑过来的女儿。她如今自身难保,往后啊,就只能看女儿自己的了。   “姨娘,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林书曦焦急的问道。   李姨娘不复以往的精神,如今颓废的很,仿佛一刻之间老了十多岁的样子。   看着李姨娘这般模样,林书曦连忙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西盛侯:“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会是姨娘做的,说不定是其他人做的按到了姨娘的头上。爹,您一定要查清楚啊。”说这话时,林书曦还瞥了一眼依旧雍容华贵的坐在上首的谢氏。   谢氏冷哼一声,未发一言,眼睛看向了西盛侯。   “啪!”   只见西盛侯一巴掌打了过去,顿时,林书曦白皙的脸上露出来五个清晰的巴掌印。而嘴角,渗出来一丝血迹。可见,这一次是真的下了力气。   林书曦踉跄了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西盛侯。   未语泪先流,林书曦嗫嚅着嘴角:“爹,您……您……”   “蠢货!谁让你出来的,赶紧给我滚回去!”   瑾王和瑾王妃已走,此时,西盛侯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愤怒了。瑾王就是他的天,是他以后几十年都要支持和巴结的对象,他在外时时小心,想着如何跟瑾王套近乎。可不曾想,家中却有人在给他扯后腿。   岂有此理!   “爹,您怎么能这样?您竟然打我,竟然打我……”   从小到大,西盛侯都非常宠爱林书曦,这还是第一次,被西盛侯打这么狠。一时之间,林书曦忘了李姨娘,忘了自己为何要过来,只觉得内心满满的都是委屈。   “打你又如何?就你做的那些蠢事,我恨不得把你塞到你姨娘肚子里去,永远不要出来!”西盛侯愤怒的说道,一提起来李姨娘,西盛侯又道,“你这性子,从根子上就已经坏了!”   林书曦赫然发现,似乎,一切都朝着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下去。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法控制的恐惧,灭顶的恐惧。   谢氏看着西盛侯愤怒的模样,在一旁道:“侯爷,三姑娘马上就要出嫁了,咱们府上又跟陈国公府有婚约,您若是把她打坏了,说不得陈国公府又要做什么妖。”   西盛侯一听这话,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陈国公府那边,他是再也不想有什么牵扯了。如果此时不把三姑娘嫁过去,说不定以后还会等到下一代。倒不如赶紧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三姑娘嫁过去,到时候断绝父女关系便是。   “来人,把三姑娘给我拉回院子去。”   “爹,爹……”   “你给我好好的备嫁,什么都别再想了。”说着,西盛侯又看向了一旁的奴仆,“如若再有人敢把三姑娘给放出来,就给她一起滚出侯府吧!”   奴仆连忙战战兢兢的应了下来。   其实,大家眼见着李姨娘马上就要完蛋了,哪还有人再帮助林书曦。从前会帮她,也是看在李姨娘还算得宠,在西盛侯面前能说得上话罢了。   接着,便是对李姨娘的惩罚。   因着是侯府的**,而且,李姨娘生育过,所以,西盛侯并不会把李姨娘交由官府处置。他直接把李姨娘关入了废弃的家庙中。这家庙,一般都是关了一些犯错的姨娘、姑娘。在家庙中,还有一个有些疯疯癫癫的女人,这女人是出了嫁被休的姑娘,回来之后便如此了。   此后一生,李姨娘都要跟她一起在家庙中了。   当听到下人来报,西盛侯把李姨娘关入家庙的时候,林灼灼点了点头。   李姨娘的罪行已经被揭露,林灼灼相信,以西盛侯那个贪慕权势的性子,即便是再喜欢李姨娘,也绝不会放过她的。所以,恐怕这一关就出不来了。   今日解决了一件大事情,林灼灼心情颇好。而这种好心情,有些似乎不是真实的来自于她的内心,或者说超出了自己心头的愉悦。林灼灼想,应该是原身的吧。这种感觉似乎没出现过几次,在溪流村的时候出现过,在京城只出现过两三次。   “既然你这么开心,坏人得到了惩罚,大仇得报,不如今日庆祝一下吧?你觉得呢?”林灼灼对着空气说道。   当然了,根本不会有人给她任何的回应。   不过,林灼灼也不在意,她知道,不会有回应的。   “你既然没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如今你大仇报了,弟弟又中了秀才,你也可以安心了。”   林灼灼并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鬼魂,她也能感觉到这身子早已完完全全的属于她。许是因着穿越的原因,她总觉得原身或许还在看着。   说完之后,当她走出房门的时候,感觉身体似乎轻了许多。那种发自内心的难以克制的愉悦也不见了,余下的只有属于她自己的淡淡的喜悦。   转头一看,一阵风轻轻的从院子里飘走了。   林灼灼站在原地伫立了许久,转身朝着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之后,她也没真的去上手。毕竟,自己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吩咐完之后,便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厨房那边做好了饭。   沈其煜见林灼灼今日似乎很高兴,不自觉的,自己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   “今日菜色不错。”   “这件事情多谢王爷了。”   “王妃跟本王不必如此的客气。”   “来人,上酒。”林灼灼豪气的说道。想当年,她也是能喝点白酒的。   沈其煜看着霜降端过来的托盘,又看了一眼自家王妃,挑了挑眉。他倒是从未见过王妃喝这种酒,平日里,王妃多半是在喝果子酒。   看到霜降想要倒酒,林灼灼连忙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着,便从托盘里面拿出来两个酒杯,一个放到沈其煜的面前,一个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随后,又拿过来小酒壶,想要给沈其煜倒上。刚要倒酒的时候,林灼灼突然停下来了,看向了沈其煜:“喝吗?”   沈其煜点点头,用手示意了一下:“既然王妃想喝,本王岂有不奉陪的道理。满上。”   一听这话,林灼灼立马笑着给沈其煜满上了。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了。   倒完酒之后,林灼灼坐下了,端起来自己面前的酒杯,朝着沈其煜道:“王爷,多谢。”   “王妃客气了。”沈其煜也端起来自己的酒杯。   不明真相的人如果看到此时此景,不会觉得这俩是王妃,还以为这俩是什么合作伙伴似的,一个个的都是一种郑重其事又客气的模样。   “先干为敬。”说着,林灼灼便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一杯酒下肚,林灼灼觉得胸口火辣辣的,气血也有些上涌,头昏昏沉沉的。这不对啊,这酒她之前闻过了,感觉度数并不是很高。而且,再看看手中的小酒杯,也就小半口。   怎么反应这么强烈啊。   晃了晃脑袋之后,林灼灼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再看向对面,沈其煜已经端起来酒杯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沈其煜神色如常,就像是刚刚喝的不是酒而是白开水一样。   见状,林灼灼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应该不是错的,这酒度数不高。   一定是她喝得太急了,又没吃东西,所以才会这样。   “来来,吃菜吃菜。”林灼灼道。   沈其煜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脸上露出来薄薄红晕的王妃,只觉得昏暗的灯光下,王妃似乎又美了几分,喉结不自觉的微微滚动了一下。   “好。”   “都是你爱吃的,快吃。”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林灼灼的话似乎多了不少,而且胆子也大了不少。不停的给沈其煜夹菜。   “王妃辛苦了,王妃也要多吃些才是。”沈其煜又给林灼灼夹了不少菜。   这样你来我往的,都吃了不少。期间林灼灼又端起来酒杯敬了一次沈其煜。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林灼灼第三次敬了沈其煜。这一次,沈其煜阻止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家王妃似乎有些醉了,不想让她多喝。   “不行不行,我没醉,我今天高兴,就想喝点酒。”说着,趁着沈其煜不注意,又喝了一口。   “快点,你快喝。”   沈其煜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来面前的酒杯喝了下去。   见沈其煜喝下去了,林灼灼拖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他。   放下酒杯之后,沈其煜也看了过来。只见自家王妃的脸比刚刚还要红上几分,此时的脸颊是绯红色的,眼睛里似乎喊着水光。   而且,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好看呢?”   这话一出,沈其煜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平息了一下起伏过快的心,沈其煜声音喑哑的问道:“本王哪日不好看?”   林灼灼痴痴的笑了起来,拿起来手中的筷子,指着沈其煜,道:“哪日都好看。”   “只是今日,格外的好看。”   沈其煜觉得,心不是跳得太快,而是,塌陷了。 第76章 害羞   “王妃今晚也很美。”沈其煜发自内心的称赞。   沈其煜想,要是以往,他这般夸赞的话,王妃大概会害羞吧。不料,今日却完全不同。许是因为饮了一些酒的缘故,今日的王妃似乎摆脱了身上的束缚,解放了自己的性子。   只见林灼灼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笑得更加的开心:“我知道啊,从前还不觉得,自从来到了京城,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好看了。尤其是来到了王府,那些上等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让我变得更加好看了。”   沈其煜看向了自家王妃。从西盛侯府回来之后,王妃就已经换下了繁复的衣裳。而此时因为离得近,所以,用没用胭脂水粉他自然也能看到。他可以很肯定,今日的林灼灼,并没有用。可即便是没用,皮肤依旧白里透红,比任何上等的胭脂水粉都要好。   “王妃不用胭脂水粉也好看。”   林灼灼咧了咧嘴角,凑近了沈其煜,眨巴着眼睛,道:“哦?你的意思是,我用了不好看?”   沈其煜没料到林灼灼会突然靠这么近,心跳先是漏掉了几拍,接着,便是更加快速的跳动。眼前是他最喜欢的灵动的眼神,鼻尖闻到的是掺杂着酒气的属于自家王妃的独特的香味儿。   让人,心神忍不住为之荡漾。   沈其煜端起来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没,王妃用不用都好看。”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的眼睛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直接抚摸在他的脸上。   “真会说话,小嘴真甜!”   沈其煜感觉自己的脑袋“哄”得一下子就炸开了。刚刚引了几杯酒脸没有红,可此时,被王妃这么轻轻一摸,就红了起来。表面上看起来只有脸红了,但身体的其他地方也紧绷了起来。   看向林灼灼的眼神中,充满了危险。他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难不成,王妃是想要调戏她?   林灼灼似乎并未察觉到沈其煜的变化,依旧睁着迷离的双眼,继续点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呀!”   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更加的危险。   若说刚刚还不确定,现在,他已经非常确定了。自家王妃,就是在调戏他!   作为一个男人,竟然被自己的媳妇儿给调戏了。   “吃饱了吗?”沈其煜问。   林灼灼的手还摸着沈其煜的脸,脸上全是猥琐的笑意:“饱了啊。”说完,又捏了捏沈其煜的脸。心想,手感真好。   “困了吗?”沈其煜继续问。   不说还好,沈其煜这么一问,林灼灼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哈欠。手也自然的缩回来,捂了捂嘴巴。感受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林灼灼诚实的点点头,答道:“困了。”   “要不要去睡觉?”   “好啊。”说着,林灼灼就站了起来,只是,站起来之后,身形就有些不稳了。   “房间是在哪边来着,这边,还是这……”林灼灼晕着头,伸出来手指,胡乱的指了起来。转着转着,就碰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王妃醉了,本王带你回去。”   林灼灼看着近在眼前,被放大的俊颜,呼吸停顿了一秒。随后,张开嘴笑了起来,傻傻的说道:“好呀。”   “抱好了。”沈其煜提醒。   说罢,林灼灼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而她的胳膊,也忍不住抱住了对方的脖子。不过,在眩晕的感觉过后,林灼灼的手又不老实起来。   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话,一边摸摸沈其煜的脸。   不一会儿,林灼灼就被沈其煜抱去了卧室。   方嬷嬷看着眼前的情形,心头一喜,连忙指挥着人快速的收拾好东西,又赶紧把屋内所有人都撵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走到床边之后,沈其煜看着怀里笑容异常灿烂的王妃,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   脱离了沈其煜的怀抱之后,看着沈其煜离得她越来越远,林灼灼的脸色突然变了。脸上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不悦。   站在床边的沈其煜,看着这样的林灼灼,心头突然一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挫败和失落的情绪也随之而来。所以,即便是醉酒,王妃也清晰的记得不愿跟他发生更亲近的关系吗?可刚刚的挑逗,又是因为哪般?   王妃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正在沉思间,突然听到床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你为什么突然离我那么远?”   沈其煜怔愣了一下。   “是不是不爱我了?”   沈其煜脸上的神奇更加的错愕。   “我就知道,男人都是说谎精,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我好看,现在却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一定是觉得我人老珠黄,不好看了,嫌弃我了。”   看到林灼灼眼角似乎有了一丝泪,沈其煜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低下了头,凑近了林灼灼。   “我在呢,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我吗?”林灼灼又换了一张脸。   “喜欢。”   “哦,那就好。”林灼灼眨了眨眼睛,又笑了起来。仿佛刚刚如怨妇一般抱怨男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看着身下的姑娘眼睛里盛满了水雾,脸颊绯色,小嘴殷红的样子,沈其煜觉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觉得,此时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就太不是个男人了。   低头,迅速的找到那张樱桃小口,亲了上去。   许是口中带着淡淡的酒气,亲着亲着,就让人沉醉和迷离了。   尤其是,沈其煜感受到了自家王妃的回应,就更加的沉溺其中了。   许久过后,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中不一样的味道。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的眼睛,问道:“王妃,你喝醉了吗?”   “没有。”林灼灼状若清醒的答道。   “你头疼吗?”   “不疼。”   “我是谁?”   “你当然是沈其煜啊。”林灼灼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林灼灼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眼眸里似乎有了些薄怒,问:“沈其煜,你今日废话为什么那么多?”说着,一把拉过来沈其煜,亲了上去。   接收到这样的信息,沈其煜整个人都有些迟钝。   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反客为主。   而屋内的蜡烛,挂在床两侧的帷幔,也不知何时被拉上了。今晚的月亮,也似乎知道了些什么,羞得没有出现。   林灼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上午巳时了。   睁开眼睛之后,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愉悦和茫然。愉悦的是,昨晚似乎做了一个羞于启齿的美梦。茫然的是,在愉悦过后,突然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睡觉之前又发生了什么?脑子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什么都想起不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婢女。   “霜降。”说出口之后,林灼灼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难不成,感冒了?不对啊,脑袋挺清醒的,鼻间也没有堵塞,不像是感冒的症状。   “来了。”几乎是一瞬间,霜降就应了一声,可见,刚刚就在屋内。   “王妃,您终于醒了啊。”霜降的脸色带着浓浓的喜悦。   见霜降似乎格外的开心,林灼灼随口问道:“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有什么开心的——嘶!”   一边说着,林灼灼就想要坐起来了。只是,刚刚一动身子,立马察觉到了异样。怎么会这么痛!   “哎呀,王妃,您怎么自己起来了,奴婢扶您。”霜降正挂着床边的帷幔,就见到林灼灼自己坐起来了。   不过,霜降正要伸手帮忙,林灼灼立马阻止了:“不用。”   她竟然裸睡?而且——   掀开被子瞧了瞧,身上竟然有不少淤青。   再在被褥里面活动了一下全身,腰间酸痛。抬腿时,那种撕裂的痛楚立马传递到了全身。   “嘶!”林灼灼又忍不住发出来一声痛楚的嘶喊。   综合所有的事情,林灼灼得出来一个结论,难不成她昨晚——   跟沈其煜……   霜降见自家王妃又躺回去了,而且,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便道:“王妃,您是不是还没休息好,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王爷嘱咐过了,让您好好的休息。”   霜降的话似乎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林灼灼抬头看向了她,进一步确认:“我昨晚,跟王爷……”   “哦,您说昨晚啊,您喝多了酒,是王爷抱着您回房的。之后,我们都出去了,您跟王爷闹到了半夜,王爷还……”   “停停停,不要说了。”林灼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嗯?”霜降疑惑。   看着霜降疑惑的神情,林灼灼拉过来被子把自己给蒙上了,瓮声瓮气的说道:“这里不需要人,你先出去,我再睡会儿。”   “啊?哦。”霜降虽然依旧疑惑,但仍旧听话的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来这边的方嬷嬷。   “王妃醒了吗?”方嬷嬷一脸愉悦的问道。   霜降点头:“醒了。”   “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着,出来做什么?”   霜降想了想,便把刚刚的事情给方嬷嬷说一遍。因为她着实不解,刚刚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嬷嬷听后,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愉悦。她一听便知道了,王妃这是害羞了。毕竟是姑娘家的头一遭,正常。   “您说王妃到底怎么了,会不会生病了啊?”霜降并不知这些事情,此时仍旧有些担忧,“嬷嬷,你说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王妃看看?”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了。王妃没病。你在门口守着就行了,估计过一会儿王妃就得叫人了。”方嬷嬷连忙阻止。   “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   “哦,那好吧。”   而屋内躲在大红喜被下的林灼灼,听着外面霜降和方嬷嬷的对话,感觉自己快要自燃了。   在霜降说出来那些话之后,她就已经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喝了酒不会断片儿,而且第二日一早不会头疼。所以,昨晚发生的事情她都非常清楚的记得。而那个所谓的难以启齿的梦,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一想到昨晚似乎是她主动的,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胆子太大了,也太丢人了!   她简直就是个双标狗,之前还各种拒绝。结果昨晚喝了点小酒,就被沈其煜的美色给蛊惑了。虽然说之前拒绝是有原因的,但别人又不知道。   这让她如何去面对沈其煜啊!   正在被褥里想着呢,只听外面传来了霜降的声音。   “见过王爷。”   “王妃醒了吗?”   “醒,没醒。”霜降犹犹豫豫的说道。   沈其煜蹙了蹙眉:“嗯?王妃到底醒了还是没醒?”   霜降连忙说道:“醒了,但好像又睡了。”   “嗯。”   说着,门吱扭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第77章 书肆   随着这一声门的响动,林灼灼立马紧张起来,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如果她没判断错的话,不是辰时就是巳时。   今天不是休沐日,沈其煜不是卯时就要去上朝吗,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他回来想要做什么?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林灼灼脑海中的想法渐渐的散去了,此时一动都不敢动,呼吸也放轻了一些。   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动静。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她能感受的出来,沈其煜就站在床边。所以,她更加的不敢动。   可此时在被子里面待得久了,有些呼吸不畅了。   正在这时,沈其煜开口说话了:“王妃,憋在被子里太久了对身体不好,出来透透气吧?”说着,沈其煜就在床边坐下了。   林灼灼听到这个温柔的声音,心跳突然加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酥麻感蔓延到全身。她有些不敢掀开被子,可此时实在是憋得太厉害了,所以,慢慢的还是掀开了一些,露出来两只眼睛。   掀开被子之后,入眼的便是沈其煜满含笑意的脸。   接着,沈其煜的手不期然的放在了她的额头,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更加轻柔的问:“累吗?”   见林灼灼不讲话,又继续道:“都怪本王,昨晚没忍住,太过了一些。”   听到这话,林灼灼眨巴了一下眼睛。顿时,那些丢脸的情绪散播到了九霄云外。诚实的回答:“累。”   沈其煜听后,眼神中充满了更多的疼惜,低头亲了亲林灼灼的额头。   “以后本王注意。”   还有以后?林灼灼脸红的“嗯”了一声。   “快到巳正了,要不要起来吃一些东西?”   “好。”   说完,见沈其煜依旧坐在床边,林灼灼看了看门口:“你先出去,把霜降叫进来。”说完,林灼灼又觉得自己这话放肆了,脸上露出来后悔的神情。   沈其煜却没在意,他知道自家王妃这是害羞了,所以,脸上依旧挂着愉悦的表情。虽然觉得王妃有些多此一举,毕竟两个人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他该看的都看过了。但仍旧好脾性的说道:“好。”   见沈其煜出去了,林灼灼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丢脸。沈其煜不提,她也不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似乎比从前好上不少。   想到这些,林灼灼嘴角露出来一丝笑意。   很快,霜降进来了。沐浴、洗漱、穿衣、梳妆……林灼灼收拾完之后,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从里间出来之后,见沈其煜正闲闲的坐在榻上看书。   当她一出来,沈其煜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快步走了过来。在林灼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住了林灼灼,把她轻轻的放到了榻上。   林灼灼见沈其煜如此,脸色微红,嗔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本王怕累着王妃了。”   听后,林灼灼的脸更红了,不过,嘴角泛起来一丝笑意。刚刚沐浴时对沈其煜的抱怨,瞬间便消失了。   而此时,榻上的小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些吃食。   林灼灼正要拿起来勺子喝一口汤,那汤水立马被沈其煜拿走了,迎着林灼灼不解的眼神,沈其煜道:“我来喂王妃。”   “不用了,我自己就好。”即便是再疲惫,喝汤的力气总有的。   沈其煜却不给林灼灼拒绝的机会,端起来碗就喂林灼灼。   勺子都到了嘴边,林灼灼自然不会再次拒绝,张口喝了起来。   本来片刻就能喝完的一碗汤,生生被沈其煜多喂了两三倍的时间。   汤水喝的慢,林灼灼感觉自己更加饿了。   可当她想要吃第二个包子时,却被沈其煜给拒绝了。   “马上就要吃中午饭了,王妃先垫一些,免得午饭时又不饿了。”   那种饿极的时候,不让吃饱的感觉才是最难受的。林灼灼此时就处于这样的时候。不自觉的,林灼灼朝着沈其煜眨了眨眼睛,捏着他的袖子撒娇。   “再让我吃一个嘛。就一个?”   沈其煜哪里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喉间一紧,立马放了水。   “嗯,那就再吃一个。”   林灼灼脸上立马露出来笑容,沈其煜看着林灼灼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失笑的摇了摇头。   早饭被撤下去之后,林灼灼咽了咽口水,露出来依依不舍的表情。   “午饭我让人去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鸡,城北的馄饨,还有云香楼的四大招牌菜色。”   一听这话,林灼灼立马眼前放光,把刚刚没吃到口的包子给遗忘了。吞了吞口水,问:“何时开饭?”   “一个时辰后。”   “……好吧。”为了美食,她忍。   见沈其煜继续看书,林灼灼就托着下巴看着她。然而,美色虽然迷人,仍旧抵挡不住腹中的饥饿感。咽了咽口水之后,林灼灼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王爷,你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去了,不过今日不是大朝会,所以结束的早。”   “您没有折子要处理吗?”   “没有,最近风调雨顺一片祥和,朝中没有大事发生。”   “那您不需要去盯着吗?”   沈其煜合上书,看着林灼灼道:“若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我盯着,我这个王爷岂不是太不中用了?”   “嗯?”林灼灼脸上露出来疑惑的表情,她实在是没想明白,这两者之前有什么关系。   沈其煜抬起来书,轻轻的打了一下林灼灼的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难道你觉得朝中的官员都是吃干饭的吗,什么事情都要来找我。这样的话,我御下的手段未免也太弱了。”   林灼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之前忙碌是因为有大事须得我去做决定,如今没什么大事,各部的官员自然能处理好。”   林灼灼点头:“也对。”   其实,若是从前,即便是没事,沈其煜也会在宫里或者六部待着。他待在那里也没什么事,无非是看看书罢了。至于说到监督,这个倒是没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时时都需要他监督,要这些官员还有何用?   他在哪里看书都是一样的,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媳妇儿了,自然是更喜欢跟媳妇儿在一起看书的感觉。   许是老天见沈其煜今日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看不过去,所以,在吃过午饭之后,沈其煜正想要抱着自家媳妇儿睡觉,便有事情找上门来了。   沈其煜遗憾的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脸色不悦的穿上衣服出门去了。   林灼灼正觉得压力太大呢,昨晚是晚上,她喝醉了酒,所以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而如今是白日,再在床上面对沈其煜时,她就有些紧张了。   何况,她身体乏累得很,正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所以,沈其煜的离开正好给了她这么一个独处的空间。   很快,林灼灼就抱着被子睡着了。   睡醒之后,见沈其煜还没有回来,便去小书房继续写自己的小说了。   如今小说已经写了三万字了,男主角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中了秀才。   林灼灼仔细看了看前面写的内容,提起来笔又修了修,感觉可以去找个书肆去投稿了。   她自己倒是有铺子,但如今这两个铺子都还没到期,她也不怎么懂这方便的经营,所以,最好的做法还是去交给专门的书肆去看看。   而书肆她早已经挑选好了。   今日身子不太舒服,她打算等过上几日再去问问。   沈其煜这一走就是大半天,连晚饭都没回来吃。   等到了快要睡觉时,沈其煜都没回来。林灼灼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紧张了许久,慢慢的睡着了。不过,等到了半夜,倒是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把她抱入怀中之后,便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林灼灼又渐渐的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沈其煜已经不见了。   如是过了两三日,沈其煜都是这般的繁忙。她本来有事想要询问沈其煜,见他这般,也没什么机会问了。   而林灼灼已经打算女扮男装,出门去找人看看稿子如何了。   江礼书肆在京城开了几十年了,这书肆是爷爷开起来的,接下来传给了父亲,最后又传入了儿子的手中。曾经,江礼书肆也是京城最大的书肆。只是,随着城中其他书肆渐渐开起来了,这江礼书肆只能沦为次一等的书肆了。   林灼灼已经来过多次了。   这书肆里面琳琅满目,书架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全都是书。   既有科举方面的书籍,也有话本传奇,山川地理志等等,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她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她发现了书肆凋零的原因。   江礼书肆传到第三代的手中之后,这老板江小书每日只喜欢躲在柜台后面看书,并不怎么热衷于经营。进来买书的顾客他也不怎么搭理,全都靠着一个小伙计在招呼。   即便是收钱的时候,江小书也是如此,懒懒散散,经常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许是因为看一些话本传奇,江礼书肆里面的小说都格外的好看。   林灼灼第一次注意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书很好看。下面的人给她买回去不少的话本子,有些比较普通,有些重合率很高。还有一些不怎么好看,都是陈旧的东西了。   唯独江礼书肆,不走寻常路,话本虽然有时下流行的,但更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每每看到那些个话本子,都让林灼灼觉得爱不释手,有时连饭都不想吃了,就想看完这本书。   今日林灼灼女扮男装出来的,身边跟着的是同样女扮男装的霜降。   进入书肆之后,林灼灼直接去找躲在角落看书的江小书。   江小书正看书看得入迷,感觉到眼前来了人,皱着眉头,头也不抬的说道:“买书找伙计。”   林灼灼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江小书感觉到眼前的人并未离开,脸上带出来不耐烦的神情:“你没听到吗,买书找伙计。小筒子,死哪里去了?”   抬起头来之后,就见小筒子瑟缩的站在了一旁,讨好的道:“掌柜的,这客人说是来找你的。”   “找我?”江小书不耐烦的看向了林灼灼,打量了她几眼之后,问,“找我做什么?书都摆在架子上了,想买就去挑选,不想买就走。”   说完,再次低下了头。   这时,林灼灼一言不发,把手中的书递给了江小书。   她递给江小书的只有一万字稿子,而这稿子也不是她亲手写的,是找丫鬟誊抄下来的。作为古代人,在方嬷嬷日日的耳提面命中,她多少还有些常识,知道姑娘家的字不能随意拿出来给人看。   况且,她的字越来越像沈其煜的了,更是不能拿给人看。   江小书看着面前厚厚的稿子,用手推开了。   过了一会儿,见稿子又放在了面前,抬起头来看了看林灼灼。正欲说些难听的话,只听林灼灼说道:“我新得了一个话本子,老板要不要看看?”   一听这话,江小书的态度立马变了,伸手接过来稿子就打开了。   说实话,林灼灼虽然看起来非常轻松的自在,实则,在江小书打开稿子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紧张起来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紧张的情绪了。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把自己写的作文拿给老师看。通常,老师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夸赞,一种是批评。而不管是什么反应,都需要时间。   结果不是罪折磨人的,等待的时间才是最折磨人的。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林灼灼背在身后的手心里出了不少汗。   她其实可以离开的,去旁边看看书,慢慢的等待。可她的脚下却像是长了钉子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林灼灼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两刻钟,江小书终于翻完了手中的话本子。   翻完之后,江小书看了看林灼灼,又低头看了看书。而这一看,又是许久。   翻完这一遍之后,江小书问:“这书是你写的吗?”   林灼灼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书好看吗?”   江小书似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林灼灼微微有些诧异,好不好看,就那么难回答吗?见江小书第三次翻开了稿子,林灼灼越发的不淡定。   “好看。”   听到这两个字,林灼灼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脸上重新浮现出来自信的笑容:“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书好看不就行了。”   江小书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接着便露出来笑容:“也对,你说的不错。好看就行了,管它是谁写的。”   说完,又低下了头,似乎想要翻一翻书。不过,在翻开第一页之后,又合上了。   林灼灼更加不懂了。之前她见过江小书,也找人打听过他,江小书似乎并不是这种犹犹豫豫的性子。可此时这般反反复复的样子,又是为何。   没等她想出来,只见面前的江小书叹了叹气,脸上露出来一丝状似迷惘的神情:“这书着实奇怪得很,不,应该说是神奇。”   “嗯?”林灼灼眉毛微挑。她把这话本子给身边的丫鬟和小厮看过,之前还曾经给林书吾讲过,好像没什么大毛病,“这书是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有什么反常之处,和时代不相容的地方?此刻,她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先拿给掌柜的看。应该再等一等,等沈其煜休息的时候,先把稿子给他看一看。他说了没问题再拿给书肆的老板看。   万一这书有问题,沈其煜还能及时制止她,不要流传开来。可最近沈其煜一直在忙,她想给他看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一想到沈其煜,林灼灼心中有中怪异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如今非常信任沈其煜,什么事情都想跟他说一说。 第78章 吃醋   “那倒不是。只是,看过这书之后,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日日看话本子了,应该好好考科举才是。”   嗯?林灼灼着实没想到江小书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跟这里面的主角一比,我感觉自己一直在浪费时间啊,突然生出来一丝愧疚的情绪,当年应该听从我祖父的话去好好考科举。”   “你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现在考也还来得及。”虽然江小书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但年纪确实不大。   “那还是算了吧,祖业也得有人继承才行。”江小书说道,“等我儿子长大了,我非得让他考科举才行。”   儿子?林灼灼想,如若她没记错,这掌柜的还没成亲吧。虽然有着一间大大的书肆,但脾气性子太过古怪,都没人给他说亲,还是个光棍。   “这书肯定不是你写的,想必是哪位举人,不,怎么也得是为进士写的吧?”江小书看着书肯定的说道,“所以,你今日为何来找我?”   终于提到重点了,林灼灼脸上露出来笑容,顺着江小书的话说道:“那位进士如今没钱了,想赚点钱花花,你觉得可行吗?”   江小书晃了晃手中的书,问:“印书?”   林灼灼点头。   说到这里,江小书沉默了。   虽然他们书肆生意越来越不好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市场是什么。可他也有着自己的傲气,即便是知道市场是什么,有事也不爱跟着市场来。   他一生看书无数,也有着自己的判断。但手中的这个话本子,跟时下流行的并不一样。他虽然极喜欢,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毕竟,他们家书架上的书大半都是他喜欢的,但其中普通人也会喜欢的却只有极少数。   “好看是好看,但并不符合时下流行的元素。”江小书指了出来,接着,抬头示意林灼灼,“看那一小撮儿,那才是时下流行的,书生小姐,花间月下。再不济,往下看,鬼怪传记。”   林灼灼自然也是知晓的,她之前已经研究过时下流行的。只是,那些个类型她实在是没灵感,便没动笔。此时瞥了一眼书架之后,转头问江小书:“我只问你出不出?”   江小书认真的看向了林灼灼,见林灼灼眼神中透露着坚定,笑了。   “你想出,便能出。”   “那便好。你这里的规矩我也是知晓的,所有的事情你全权负责,刨去成本之后,赚了钱你二我八。”   除了书肆经营状况以及江小书的性子,这也是林灼灼选中这间书肆的原因。但凡被他看中的,分成都比较高。   “不,我一你九。”江小书说道。   “为何?”林灼灼问。心中同时想到,难不成,江小书知道了她的身份,故意多给她钱?   “因为好看。我对好看的书都比较宽容。”   林灼灼抿了抿唇,道:“你这样做,是赚不到多少钱的。”   江小书不在意的道:“要是能赚着钱,我这书肆的生意会像如今一样下滑吗?钱这东西永远都赚不完,即便是下滑了,我每个月也能赚不少钱。够花就行了,人活着,开心最重要。”   这话突然让林灼灼心头一震。普通的话,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多少人知道,开开心心是最重要的,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有了钱之后就想要赚取更多的钱,有了权势之后又想要更进一步。   很多人的**,永远都不会停止。   而她,如今也是有钱的。陪嫁、宁王给的生活用度,这些都不少。可她仍旧想要赚一些钱。无他,只是觉得,那些银钱都是死的,是别人给予她的。这些东西说没有就能没有。   人活着,总要有一些东西是握在自己手中的。这样的话,即便是有朝一日侯府倒了,沈其煜被圈进或者抛弃她了,她仍旧能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当然了,她自己也很喜欢就是了。若是不喜欢,她也不会去做。   很快,江小书便去跟林灼灼签了合约。   签完之后,江小书又回到了原来的角落,拿起来手中的书,躺在了躺椅上。   许是感受到林灼灼的视线,江小书头也不抬的说道:“跟那位大人说赶紧的写,写完记得把第一手资料拿给我看看。”   “……知道了。”   出了门之后,林灼灼觉得今日的太阳格外的灿烂,往日觉得微微有些嘈杂的街道如今也觉得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果然么,人心情好了,看什么都开心。   林灼灼决定去逛一逛。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刚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陈因珏!   林灼灼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便想要躲开,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可如今正在大街上,避无可避。低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又觉得陈因珏未必能认出她来,便打开了折扇,遮住了一半的脸,脸朝向了一旁卖糖炒栗子的摊位。   然而,陈因珏还是认出了她。   “王妃是想吃糖炒栗子了吗?”   这话一出,林灼灼也不躲了,把盖在脸上的折扇拿开了。一脸笑意的说道:“真巧,陈公子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陈因珏看着林灼灼这一张灵动的充满了生机的脸,不自觉的笑了笑:“嗯,好久不见。”也不知为何,他觉得林灼灼似乎比之前更加好看了一些。   “公子是要买糖炒栗子吗?那你买吧,我先走一步。”   陈因珏见林灼灼要走,立马叫住了她:“且等一下。”   “嗯?公子还有何事?”   陈因珏直白的问:“王妃,近来我是否得罪过您?”   林灼灼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你为何见了我就要躲?”   “因为……”林灼灼顿时语塞了。心里一想,对啊,她为什么见了陈因珏就要躲。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啊!她曾经帮助过陈因珏,陈因珏还欠她一件事情没做呢。怎么说,她也是债主,而陈因珏是欠债的人。要躲,也是他躲,她躲什么?   “他待你可好?”陈因珏冷不丁的问道。   林灼灼抬头看向了陈因珏,这话似乎有些大不敬啊。怎么能这般说她家王爷?太不尊重他们家王爷了。心想,这陈国公府的没落果然是有原因的,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知道礼数尊卑。   “挺好啊。”林灼灼淡淡的回应。   “对你好还让你自谋生计?”陈因珏点出了林灼灼今日所做之事。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林灼灼微微有些不悦。   陈因珏的视线看向了书肆那边。   林灼灼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你竟然跟踪我?”没有人喜欢被别人跟踪,尤其是这种一看就知道意图不轨的人。   “没有,恰好遇到了。”陈因珏脸上一点都没有被发现的窘迫。   林灼灼更觉陈国公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自己之前还救了他,此时后悔的不行。   “我警告你,要是敢说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林灼灼开始放狠话。   “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别忘了上次在寺中的事情。”林灼灼提醒。   陈因珏微微一笑:“想必就算是现在说出去,也没人信了吧?”   林灼灼觉得陈因珏可真是该死,上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见陈因珏吃痛的样子,道:“别忘了,还有我家王爷呢。你要是敢再跟踪我,说出去我的事情,就让我家王爷收拾你!”   说完之后,林灼灼仍不解气,继续放狠话:“还有,别让我知道你还在跟踪我!小心我让王爷打断你的腿!”   放完狠话之后,看着陈因珏难看的脸色,林灼灼对身后的霜降道:“霜降,我们走。”   “是。”霜降走过去的时候,也瞪了陈因珏一眼。亏她家王妃之前还救过这个人,结果却派人跟踪他们王妃。真不是个好东西!   陈因珏脸色的确很难看,不过,他脸色难看的原因并非林灼灼踩了他一脚,而是林灼灼提到了瑾王。之前他一直都知道,林灼灼不喜欢瑾王,嫁给他也不是自愿的。   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过去,林灼灼竟然跟瑾王之间的关系变好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陈因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林灼灼,结果却被瑾王抢了先。   遇到陈因珏之后,林灼灼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直接回府去了。   回到房中,逛了两杯凉茶之后,心头的火气才慢慢的降下去了。不过,心中对于陈因珏依旧讨厌得紧。   晚饭时分,沈其煜从外面回来了。   吃过饭之后,两个人去院子里散步了。也不知怎的,走了没几步,两个人的手就自然的牵到了一起。   林灼灼自然是开心的,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她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沈其煜也能如此,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秀恩爱。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好吧?”林灼灼凑近了沈其煜,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手却丝毫没放开。   沈其煜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下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什么不好?王妃是本王的媳妇儿,本王牵一牵又如何?”   听到沈其煜如此说,林灼灼脸上的笑意加深。她本就是想要调戏一下沈其煜,如今听到他的解释,感觉心头甜蜜蜜的。   没曾想,沈其煜又接着问了一句:“从前本王也当着下人的面牵过王妃的手,还抱过王妃,王妃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为何今日突然说出来了?”   林灼灼愣了一下。她从前不说,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还不算亲密,而且她也害羞,从没觉得是秀恩爱。可今时不同往日,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了。所以,她感觉到了两个人是在秀恩爱,而且知道沈其煜不会放开,想听听他的解释罢了。   可就这么被沈其煜问了出来,一时之间,林灼灼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因为……”   “嗯?因为什么呢?”   林灼灼觉得万分窘迫,又没料到沈其煜会如此正经的语气问出来,迟疑了一下,说道:“因为,因为今日人多啊,我害羞了嘛。”   这解释真的是无懈可击,沈其煜淡淡的看了林灼灼一眼,坏心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观沈其煜的反应林灼灼本以为顺利的过关了,紧接着,沈其煜状似随意的问道:“听说王妃今日出去了,做什么了?”   林灼灼想,她又不是不知道,一出门就有暗卫跟着。所以,她做的事情沈其煜都知道。   可既然都知道,怎么还问呢?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林灼灼还是诚实的说道:“去了书肆,从书肆出来之后,逛了一会儿街就回来了。说到这里,正好我有事——”   “找你帮忙”四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沈其煜打断了。   “哦?没见到什么人吗?”   听到这话,林灼灼终于明白沈其煜今日反常的原因了。   也终于想起来为何今日她看到陈因珏就不自觉的想要躲起来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沈其煜之前因为陈因珏的事情误会过她,生过她的气!   林灼灼不想因为陈因珏破坏两个人的关系,所以直白的说道:“见到了陈国公府的大公子。”   说完,又补充:“王爷不都知道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沈其煜抿了抿唇。他的确听暗卫说了,只是暗卫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而且,他也想亲耳听听林灼灼的解释,看看她的反应。   “王爷不必误会,我跟他之前没什么的。”   沈其煜见林灼灼坦坦荡荡的模样,想了想,问:“你们之前就认识吗?”他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也不知道陈因珏跟自家王妃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王爷放心,在北郡遇到王爷之前,京城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所以,王爷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   这一番话,一下子就戳中了沈其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原来王妃第一个认识的和最喜欢的人都是他。 第79章 调皮   林灼灼能清晰的感觉到,沈其煜握着她的手似乎更加紧了一些。   “以后不要再见他了。”沈其煜语气认真的说道。   林灼灼本就不喜欢陈因珏,再加上近日听他说了那样一番话,更是讨厌。不用沈其煜说,她也不想再见他。   “放心,我本就不喜他。”林灼灼丝毫不掩盖自己陈因珏的厌恶。   “哦?他可是得罪了王妃?可需要本王帮忙?”沈其煜问。   “这等小事就不必麻烦王爷了,我今日已经骂过他了,还踩了他一脚。”   沈其煜蹙了蹙眉,低头看了一眼林灼灼的脚:“王妃何必亲自动手,脏了自己的脚。以后莫要跟其他男子如此接触了。”   林灼灼眨巴了一下眼睛。踩别人一脚也算是跟其他男子接触吗?   “王爷,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看着林灼灼充满笑意的眼睛,沈其煜本不想承认的,可却鬼使神差的承认了:“嗯。”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微红的耳朵,忍不住笑了起来,凑到沈其煜嘴上亲了一下。   沈其煜哪里受得了林灼灼的主动,况且两个人刚刚突破关系没多久。所以,被亲了之后,沈其煜感觉整个人又酥麻又燥热。想到已经好几日没跟自家王妃好好交流了,沈其煜看向林灼灼的眼神中充满了火花。   “王妃,天色不早了,好好安置吧。”   林灼灼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诧异,哪里晚了,不是刚刚吃完饭么?   “有点早——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林灼灼就感觉整个人凌空了,被沈其煜抱着去了卧室。   “不早了。”   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林灼灼就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下一秒,沈其煜就欺身上前。   一个多时辰后,林灼灼睡着之前,终于明白了沈其煜这句“不早了”的含义。的确,躺在床上的时辰挺早的,但真正开始睡觉的时间却不早。   整个人累得不行。   可见,男人不能憋太久了。憋太久的男人简直可怕,如狼似虎!   睡着之前,林灼灼记得有什么事情想跟沈其煜说来着,然而,实在是又困又累,根本想不起来了。迷迷糊糊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日晒三竿了,而沈其煜早就不在身边了。   在床上磨磨蹭蹭了许久,林灼灼才正式启动了。   吃过饭之后,林灼灼就跑去小书房继续写自己的小说了。看到小说的那一刻,终于想起来昨晚忘了什么事情。她要给沈其煜看看自己写的东西,免得里面有什么忌讳。   先把剩余的整理好的两万字的稿子放在一旁。   接着,按照大纲的内容,拿起来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还真别说,自从沈其煜指点过她之后,她发现,用毛笔写字还挺有意思的。一开始嫌弃太慢,渐渐的也能快起来了。所以,也就没再自制一些硬笔来写字。   而且,因为每日写的字比较多,所以她感觉自己的毛笔字的书写水平突飞猛进,跟几个月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做事向来专心,如果有灵感的话更是可以马不停蹄的写字。   所以,一天下来,除了吃饭的时间,她一直在书房里写小说。甚至连午觉都没睡。   沈其煜回来的时候,林灼灼还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着。   脑子中的灵感正迸发着,突然,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林灼灼先是微微蹙了蹙眉,随后,一脸怒气的看向了来人。神奇的是,她本想要发火的,然而,在见来人是沈其煜时,心底的火气却突然如泡沫一般吹破了。   “原来是王爷啊。”林灼灼的脸上露出来娇羞的神色。至于被人打断思路这件事情,早就被她给忘记了。   如今她跟沈其煜的关系正浓,她对他非常喜欢,满心满眼都是他。况且,人家是王爷啊,你敢对人家大吼大叫,指责他做错事?不想活了是吧?   所以,被打扰一事完全可以不计较。至于一年,两年,或者十年后还会不会是这样,那就不好说了。   “我听下人说你一整日都在这里写东西,别写了,休息一会儿吧。”沈其煜低头看了看林灼灼有些颤抖的手说道。   林灼灼看了看一旁写过字的纸张,估算了一下字数,道:“嗯,也好。”如果没算错,她这一日得写了有五千字吧?一小时五六百字,实在是太慢了。希望以后多写一些之后,手速能够提起来。   等放下毛笔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有些抖。   见状,沈其煜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把林灼灼扯到了榻上坐下了。用手轻轻的按摩了一下林灼灼的右手手腕之后,脸色不好看的说道:“来人,去请太医!”   林灼灼顿时吓了一跳,不过是写字太久罢了,何至于就去请太医?休息一会儿,肯定就好了啊。   “王爷,还是别了吧。我又没什么事,请太医做什么?”   沈其煜依旧黑脸。   见下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沈其煜凌厉的视线看了过去:“本王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王爷恕罪,属下马上就去。”说着,便快速的走了出去。   林灼灼见沈其煜如此,也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沈其煜似乎也非常的生气,黑着脸,一言不发。   半晌,林灼灼觉得氛围太过压抑了,忍不住开了口:“王爷,真的没事儿,就是写字太久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正说着呢,只觉手腕突然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林灼灼忍不住“啊”了一声。   沈其煜冷哼一声:“还敢跟本王说没事!”   林灼灼看着被沈其煜捏住的手腕,心中痛骂了沈其煜几句。正常的手腕被他那么大力气捏一下也会疼的好不好?他要是不捏,啥事儿没有。捏了反而疼得厉害了。   她现在不想跟沈其煜讲话了。   正好,沈其煜也觉得怒气冲天,不想讲话。   很快,太医来了。   说来也是巧,太医院的太医们早就下班回家吃饭去了。值班的两个太医去外面吃饭了,还没回来。正好,院判胡太医今日在研究一种疑难杂症,走得晚了一些,就遇到了瑾王府火急火燎来请太医的人。   见人那般着急,胡太医也没去找那俩值班的太医,赶紧跟着瑾王府的人去了瑾王府。   在路上,就简单的听侍卫说了说。到了之后,给沈其煜和林灼灼行完礼之后,朝着林灼灼道:“王妃,还请您把手伸出来让下官看一看。”   林灼灼立马听话的把手伸了过去。   胡太医年纪大了,人品又是大家信得过的。东熙国男女大防又没那么严重,所以,很多时候,他给小姑娘号脉的时候都是直接搭手就去做。   况且,这一次还是手腕受的伤,所以,胡太医不可避免的要伸手捏一捏林灼灼的手腕。   没想到,手还没放上去,一旁就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慢着!”   不仅是胡太医,林灼灼也吓了一跳。心里想着,不知道沈其煜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很快,就见沈其煜从怀中拿出来一方深蓝色的帕子,折成条状之后,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了林灼灼的手腕上。   “看吧。”沈其煜佯装大方的说道。   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腕,胡太医心里发苦。他本就是给人看手腕上的病,你这包起来算什么啊?他还如何诊治?   “怎么还不看?”   见胡太医没什么动作,沈其煜在一旁提醒。   “呃,看,马上看。”   说着,胡太医的手放在了林灼灼的手腕上。因着林灼灼的手腕上包着几层帕子,再加上他实在是没摸出来有什么问题,所以诊治的时间就长了一些。   “咳!”约摸过了几息之后,沈其煜发出来一丝声音,“还没看好?怎么,胡太医这院判当久了,医术水平也下降了不成?”   胡太医:……包这么严实,还让他看个屁啊!看不见,就只能摸一摸骨头了。只是,摸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可瑾王府又如此的兴师动众,搞得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林灼灼的手腕,胡太医还是放下了。放下去之后,朝着林灼灼挤出来一丝难看的笑容。   林灼灼见胡太医为难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把包在手腕上的帕子拿了下来,给胡太医给了一眼。   “其实没什么事情,你看,连红肿都没有。就是今日写字太久,写得太多,手腕子发抖。休息了约摸两刻钟的时间了,已经无碍。”   胡太医看着面前白皙纤细的手腕,可没敢再上去摸。不过,秉着医者仁心,他还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看完之后,心想,至少从外观上看也没什么毛病。   “的确如王妃所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是吧?我就说没事,可王爷非要请太医,多麻烦啊。”   胡太医忍不住点了一下头。跟林灼灼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发现彼此意见达成了一致。   “咳!”沈其煜又咳了一声。   林灼灼听到这一声比刚刚还重一些的咳嗽声,感觉背后一凉。刚刚真的是太憋闷,又太着急了,一不小心秃噜了嘴,把什么话都说了。   再看胡太医,脸上的笑意似乎也没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自己闯的祸还是要自己扛。   林灼灼慢慢的朝着沈其煜看了过去。   果然,看到的是沈其煜的一张黑脸,而那眼神,也仿佛要把人冰冻了一样。   鬼使神差的,林灼灼转头朝着胡太医说道:“哎,其实这事儿都怪我,是我刚刚没跟我们家王爷说清楚。害得王爷太着急了,就把胡大人请了过来。”   胡太医想到瑾王失忆之后做的种种事情,再看此时跟瑾王妃之间的相处模式,顿时明白了一些。一听林灼灼如此说,立马心领神会的说道:“王爷这也是挂心王妃的身子。”   “是啊,他就是太心疼我了。是吧,王爷?”林灼灼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看着沈其煜。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沈其煜脸色露出来不自在的神色。但是,看着林灼灼一心倾慕他的样子,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刚刚为何要生气。   等回过神来之后,想到林灼灼的种种表现,摸了摸她的头,吐出来两个字:“调皮。”   这略带沙哑而又性感的声音,一下子让林灼灼心跳漏了一下,人也呆呆的看着沈其煜。   胡太医则是哆嗦了一下。不过,这一次不是被吓的,而是被瑾王甜腻腻的语气给渗的。   他从年轻时就在太医院任职,可以说是看着瑾王长大的,瑾王是个什么性子,他清楚得很。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瑾王对人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般态度。   突然见瑾王对瑾王妃如此宠溺的模样,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可见,这情爱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他不是来给病人看病的太医吗?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是怎么回事? 第80章 生气   觉得他多余的可不只他自己一个人。   在跟自己王妃含情脉脉的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沈其煜终于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个胡太医。   “王妃手腕如何?”   胡太医道:“无碍,正如王妃所说,大概是写字时间太久的缘故。”   “嗯,去开药吧。”   胡太医顿时愣了一下,正捉摸着该开些什么,只听林灼灼开口说话了。   “王爷,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病,开什么药啊?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   林灼灼再接再厉:“王爷,想必您平日里写字时间久了手腕也会酸麻吧?其实过一会儿就会好了,您想想是不是?”   沈其煜不赞同的说道:“本王是男子,皮糙肉厚,可王妃身子娇弱。”   林灼灼想说,她真的一点都不娇弱,也一点都不想吃药。   想到这里,林灼灼实话实说了:“王爷,我真的没事,而且,也不想吃那么苦的药。”说着,还摇了摇沈其煜的胳膊。   胡太医见状,连忙说道:“的确不用吃药,王妃身子健朗,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没睡好,以后注意多休息就好了。”   “没睡好?”沈其煜微微蹙眉,“需要开药吗?”   “不用不用,晚上早睡早上晚起就行了。”胡太医道。   听了胡太医的话,再看自家王妃求他的样子,沈其煜终于妥协了:“嗯。”   等胡太医走后,沈其煜还记得刚刚胡太医说过的话,看了看林灼灼的神色,问道:“王妃近日睡得不好吗?”   “挺好的啊。”林灼灼不明所以。   “那太医怎么说你没休息好?”   林灼灼思索了一下,脸色突然红了一下,脸色微红的说道:“还不是昨晚……”   一提到昨晚,沈其煜立马心领神会,脸上浮现出来一丝不自在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捏了捏林灼灼的手心,道:“咳,本王以后注意些。”   “哼。”林灼灼轻声哼了一下,“那今晚是否要遵循医嘱,好好休息啊?”   “……好。”   听到沈其煜的保证,林灼灼顿时开心起来。她今日写了一整日,终于又没有休息,累得不行,想好好的睡一觉。   不过,接下来,沈其煜还是又就刚刚的事情交代了几句。   “以后不许写那么久的字,要记得好好休息。”   “知道啦。”   “我会让下人看着你。”   “……我就那么不听话吗?”   “别让本王在外担心。”   “……好。”   不一会儿,厨房那边传话过来,要开饭了。   吃过饭之后,天色还没有暗下来。   见沈其煜似乎没什么折子要批阅,林灼灼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事情,连忙把写的稿子给沈其煜拿了过来。   沈其煜看着的时候,林灼灼就在一旁吧啦吧啦的给他讲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沈其煜一心两用的看完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林灼灼紧张的问道。   “有。”   “嗯?什么问题?哪里不能写?”林灼灼连忙问道。若是有大问题的话,她后面的内容还怎么继续下去。早知道写完大纲就给沈其煜看了,现在真的是后悔死了。   “这里。本王记得之前教过你,这一处,撇不能这样写,字有些展不开。还有这里,捺最后一点没有到位,而这里,捺又写得过长了一些……”   林灼灼:……   问的是内容,没问你字写得好不好可以吗?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学生。   “都记住了吗?”   小学生式点头:“……记住了。”   “明日先不要写故事了,先把撇和捺各写一百遍。”   林灼灼顿时不干了。刚想要反抗,就接收到了沈其煜严厉的眼神。面对这样的沈其煜,林灼灼瞬间觉得不能硬碰硬,应采取另一种策略。   “王爷,您忘了吗,刚刚胡太医说了,臣妾不能写太久的字。臣妾都想好这几日不写字了,您又给臣妾布置任务。是不是忘了臣妾生病了啊,可见您嘴上说着关心是假,实则一点都不心疼臣妾。”   这话说得非常的假又非常的做作,还带了一丝一看就知道在装的委屈。   然而,沈其煜却当真了,立马心疼的握了握林灼灼的手,连忙道歉:“是本王的错,本王忘记了,王妃不必写了。”   林灼灼又开始蹬鼻子上脸:“哎,臣妾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字竟然被王爷嫌弃到如此的地步,可见臣妾愚笨。”   “……没有,王妃的字写得很好,是本王刚刚太过严苛了。本王刚刚的话都是骗你的,你不必当真。”沈其煜也开始没有原则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的?臣妾的字真的写得很好?”   “真的。而且,跟本王的字越来越像了。”   “是吗?王爷的字那么好,臣妾能学到十之一二就知足了。”林灼灼笑得灿烂如花。心想,能不像沈其煜的字么,他之前那几个月天天拿着她的手写字,还给她他写的字让她临摹。   这般下来,她的字就只能像沈其煜的了。要是像别人的还奇了怪了。   “肯定可以。王妃的字跟本王已经有五六分想象了,假以时日,会越来越像。”   “多谢王爷夸赞。”林灼灼吧唧一口亲在了沈其煜的脸上。   字好不好看不是重要的,只要沈其煜忘了让她练字这件事情就好。   果然,被林灼灼一通卖惨,沈其煜早就忘记刚刚的事情了,还很没有原则的夸赞林灼灼。再加上这么一亲,脑子里只记得自家王妃的笑容了。   不过,被亲了一下,不回亲回来就太不是个男人了。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林灼灼也从沈其煜的口中得知自己写的内容没问题。   得到这个信息之后,林灼灼提着的心就放下去了。   看着自家王妃王妃如此可口的模样,沈其煜本想顺其自然的再做一些事情。然而,一想到胡太医最后交待的话,沈其煜就不得不忍下去。   林灼灼丝毫没察觉到沈其煜的憋屈,累了一整日了,她早就有些撑不住了,早早的上床睡觉去了。   沈其煜就在一旁的小书房看折子,一个时辰后,才回到了床上。   看着睡得香甜的姑娘,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抱着她渐渐的睡着了。   接下来,林灼灼继续写着她的话本子。   一个月后,二十万字的话本子写完了。主人公成功的考上了状元,进入了仕途。   江小书那边也开始联系人印制了。   写完一本之后,林灼灼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出门了。她决定接下来去哪里逛一逛,玩一玩,最好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住上一段时日。   正在这时,方嬷嬷给林灼灼递了个帖子。   “王妃,这是兴王府的帖子,说是邀请您去赏花。”   这还是林灼灼第一次接到这种帖子。帖子上有一股香味儿不说,整个帖子也是花的形状,看起来颇有几分雅致。打开一看,里面也非常好看。   不过,也许是被沈其煜“折磨”的,林灼灼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帖子上的字体。好看是好看,但是太过秀气了,一点都不飘逸。   心里冒出来这个念头之后,连忙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给晃出去了。再仔细一看,这帖子做得非常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邀请其他人?”   “有。各处几乎都收到了帖子。”   “嗯。对了,成亲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帖子吗?”对于这件事情,林灼灼突然有些好奇。   “不是。”   “嗯?之前的呢?”   “要么身份太低,要么想借着您的名头做一些事情,都没有过王爷那一关。”   听到这话,林灼灼点了点头。怪不得呢,她好歹也是个王妃,成亲几个月了,竟然没人邀请她去做客,岂不是太奇怪了。   “所以,兴王府的赏花宴,您去不去?”方嬷嬷试探的问道。   林灼灼点头:“去啊,为何不去。我极喜欢花,正好去看看。”   “那老奴就去准备了。”   “好,去吧。”   小说已经告一段落了,府中又没什么事要忙。赏花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是十日后,她的短途旅行也作废了。所以,她开始找其他的事情来做了。   首先,第一件事情便是练字。虽然之前被沈其煜强迫着,觉得练字挺累的,挺无聊的。但此时没事可做,静下心来之后,却觉得练字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当然了,每日光是练字也没什么意思。她决定多学一些生活技能。绣花就算了,那东西跟看书一眼,都是伤眼睛的活。再加上,她也不是那种能静得下来的性子,而且绣花也不是什么必备的生活技能,便不打算学习了。   所以,她想要学习的事情是做饭!   学会做饭之后,至少能保证一个人也能很好的活着,饿不死。还有就是,如果学会了做饭,慢慢的还能做出来一些前世吃过的东西。   不得不说,来到这个世上,在吃东西这件事情上她有着颇多的遗憾。   比如,偶尔想喝快乐肥宅水喝不到,再比如,想吃奶油蛋糕吃不到。   如果她之前没吃过也就算了,问题是她之前吃过。此时再不让她吃,就难受的要死。   快乐肥宅水她无能为力,但奶油蛋糕感觉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只不过,做饭没两天,林灼灼就成功的把手给烫着了。林灼灼看了看被烫伤的地方,没太当回事儿,随便涂了涂药膏就完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其煜还没发现,等睡觉的时候,就看到了。   结束之后,沈其煜正一根一根手指亲着,突然发现左手食指跟昨日亲过的不一样了。看着上面的水泡,顿时大惊。看着林灼灼依旧迷离的眼神,低头亲了亲,问:“手怎么受伤了?”   林灼灼正平息着躁动的气息,一听他问起来手指的事情,便随口道:“哦,你说这里啊,没什么,就是做饭的时候烫了一下。”   “嗯?王妃亲自做饭?厨房的人都死了吗?”沈其煜语气微冷的说道。府上那么多下人,竟然让王妃亲自做饭,一个个的都太懒散了!   这么冷硬的话一说出口,林灼灼也慢慢的清醒了。虽然她知道沈其煜是在关心她,但也觉得有些太过了,连忙解释:“没有,是我要求他们教我做饭。”   “府上那么多下人,本王养他们是吃白饭的吗?竟然劳烦王妃亲自去做。真是该死!”   林灼灼见沈其煜似乎越来越生气,还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林灼灼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说道:“不怪他们,是我想给王爷做饭。若是我亲手做的,想必王爷会更喜欢吧?”   之所以扯住了沈其煜,是不想让沈其煜去兴师动众的惩罚那些无关的人员。   然而,沈其煜却会错了意。林灼灼这话是对着沈其煜最敏感的耳朵说的。一种极强烈的感受顺着耳朵传递到了沈其煜的心口,沈其煜全身又再次燥热起来。   “嗯,不管王妃做什么,本王都喜欢。”沈其煜哑着嗓音说道。   夜色正浓,两个人又在床上撕磨了许久,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正睡得香甜,只觉手上似乎传来了一丝似痛似凉的感觉。   睁开眼睛一看,沈其煜正拿着她的手涂着药膏。   “王爷,怎么醒着么早?”林灼灼声音沙哑的说道。   看着林灼灼这副勾人的样子,沈其煜微怔。他觉得自家王妃真是越看越好看了,越看越迷人了。王妃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林灼灼哪里知道沈其煜在想什么,她是真的太困了,眼睛半眯半睁。声音之所以是哑的,那也是因为昨晚啊。   “今日不要再去厨房了,这几日都不要去了。虽然本王知道王妃极喜欢本王,想要给本王做饭,但本王更不希望王妃受伤。记住了吗?”沈其煜说道。   “记住了。”   见林灼灼乖巧,沈其煜再也克制不住,低头狠狠的亲了林灼灼的嘴唇。直到林灼灼本亲得喘不上来气了,才终于停止了。   “你在家要乖乖的。”   林灼灼眼睛里全是水雾,脸色绯红,大口喘着气,道:“嗯。”   沈其煜再次低头轻轻亲了一下,摸了摸林灼灼的头:“真乖。”   沈其煜离开之后,林灼灼用手捂了捂砰砰直跳的心口,慢慢的才缓和下来。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其煜对她的宠爱太过了,也太不真实了。   堂堂一个王爷只喜欢她一个人,除她之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而且,下了班就回来,从不去外面鬼魂。   有那么一瞬间,她害怕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这一切都是假的。   而若是假的,等梦清醒了,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想了许久之后,林灼灼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一些。即便是都是假的,即便都是懵又如何?最起码,她现在正处在美梦之中。反正她也打不破这个梦。所以,她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享受这一切。   这样的话,即便是清醒了,也会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想通了这些之后,林灼灼脸上带着笑容,闭上眼睛,再次进入了美好的梦乡之中。 第81章 出主意   接下来几日,林灼灼发现沈其煜又陷入了忙忙碌碌的事情之中。   林灼灼的手被烫伤了,沈其煜就不允许她去厨房了。除此之外,连写字都不让了。可她来了月事,身子不舒服,并不想出去逛街,此时着实无聊得很。   等沈其煜回来之后,她才觉得有意思一些。   往常的时候,虽然沈其煜跟她一起在榻上亦或者在小书房看书或者看折子,但她从未看过沈其煜在看什么。只是有时候偶尔瞥到一眼罢了。   可这几日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但她又知道沈其煜正在忙着家国大事,不想打扰到他。所以,就偷偷看着他发呆。看着看着,眼神就不小心瞥到了沈其煜放在一旁的折子上。   等到沈其煜看累了折子,低头喝水时,林灼灼忍不住跟他说了几句话。   “中部地区发生旱灾了吗?是不是要赈灾了啊?”林灼灼记得,前些日子沈其煜似乎就在忙这件事情。中间没再忙,她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可看这几日沈其煜继续忙碌的样子,想必并没有解决。   “嗯,之前几个月发生了旱灾,如今到了田地里出产时,小麦收成减了六七成。不说上交赋税了,想必很多人连吃饱饭都是问题。”   林灼灼肚子不太舒服,人渐渐的往下坐了坐,双手拖着下巴,道:“减免赋税,开仓赈粮,等熬过这小半年就好了。”   沈其煜以为林灼灼不懂,微微笑了笑,摸了摸林灼灼的头,温和的道:“哪里这般简单。等过去小半年,就到了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时候。”   “嗯?那时候不就又有新的粮食了吗?不就可以度过秋天和冬天了吗?”林灼灼说道。   “新的粮食?”沈其煜诧异的问道,“哪里来的?”   “当然是地里长出来的啊。”林灼灼理所应当的说道。   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林灼灼早就把原主关于农村的的问题给抛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思考问题是也是代入了前世。她还在纳闷儿,沈其煜怎么那么傻。在中部地区,春夏收割小麦,夏秋时节收割玉米。即便是她前世没种过地,这种地里常识还是有的。不仅老人会说,书上也都写了啊。   “地里长出来的?”沈其煜更加的诧异了。沈其煜本来觉得自家王妃没下过地,所以不懂。可仔细一想,不对啊,王妃下过地的,而且在农村生活了近二十年,怎么可能不懂呢?   再一想,许是王妃来京城时间太长,忘了。   “对啊。”   “地里长什么?”沈其煜随意的问道。他也不是得到什么答案,只不过批折子太过严肃,这会儿正好放松一下。   “当然是长——”   林灼灼觉得沈其煜今日怪怪的,怎么老是纠结着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不放。地里还能长什么,长玉米啊,长粮食啊!她来了月事,正烦躁着,被沈其煜问这么小儿科的问题,简直分分钟想要发火。   然而,当她坐正了身体想要发火的时候,失去的理智突然回归了。   长——长个屁啊,她突然想起来原身的记忆。似乎,这个朝代只有小麦和水稻这两种粮食作物。其他的就算是种,也是零散着的,而且也不是能裹腹的东西。   看着沈其煜灼灼的眼神,林灼灼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犯了蠢。如今最好的补救办法是,赶紧承认错误。   “那什么,王爷,我刚刚脑子不知道想了什么,想岔了。中部地区大概只种小麦吧。”   沈其煜笑了笑,见林灼灼脸色不太好看,摸了摸她的头:“王妃身子不舒服,就不要陪着本王了,去休息吧。”   林灼灼虽然身子不舒服,但她白天已经躺了很久了,也睡了一觉,此时根本睡不着。躺床上只会又疼又清醒,还要时刻防止侧漏,更加难受,还不如这样趴着。看看沈其煜,还能通过男色来缓解一下身体的酸痛。   “不用,臣妾想为王爷分忧解难,就让臣妾再陪王爷一会儿吧。况且,臣妾白日里睡多了,走了觉。”   说实话,沈其煜也喜欢林灼灼陪着她。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要陪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身心舒适。一听自家王妃如此体贴,心里更是舒服得不行。   “好,不过,若是累了,就别勉强自己。”   “嗯,王爷放心。”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沈其煜又继续看起来折子。   林灼灼这一次彻底的安静下来,没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只是,看着沈其煜蹙着眉头为事情烦忧的样子,刚刚冒出来的那个想法却慢慢的滋长起来。   为什么就只能种小麦呢?为什么就不能找一找前世大家种的那几种作物呢?   虽然这个朝代并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似乎是另一个平行时空。但,生活作息,人的做事方式,出现的一些物品,跟前世的古代还是有着相似之处的。   说不定,那些作物能找到呢?   这般想着,林灼灼渐渐的忘记了不舒服的肚子,也渐渐的忘了刚刚做出来的闭嘴的决定。   见沈其煜再次放下了折子,闭着眼睛愁眉不展的样子,林灼灼歪着头,道:“王爷,您说,为何就不能种植两季呢?”   沈其煜思绪被打断,睁开眼睛看向了自家王妃。即便是疲惫,他也耐心的回答:“因为不适合。小麦的生长习性决定了它在中部地区只能种植一次。”   听后,林灼灼把头抬正了,重新用手掌托着下巴,问:“既然小麦不适合,咱们为什么不去种些别的能裹腹的东西。”   “别的东西?”沈其煜眉头微蹙,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突然,他发现自己似乎被自家王妃给带偏了思绪。若是有合适的,想必大家早就去种了。要不然,每年怎么会饿死亦或者冻死那么多人?   想清楚之后,沈其煜失笑的摇了摇头:“王妃主意是好的。只是,目前司农科没发现能裹腹的东西。”   林灼灼却并没有停止这段谈话的意思,反而继续靠近了沈其煜,认真的说道:“王爷,世界如此之大,您又怎知除了小麦和水稻就没有别的能吃的粮食作物呢?大多数人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不存在。既然赈灾出现了麻烦,您何不去找找看呢?说不定就有人种过产量大而且能裹腹的粮食,又或者,再哪个角落里,放置着这样的种子呢。说不定那些东西就适合种植在中部地区。”   她就不信了,前世那些玉米、红薯、土豆……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不可能一样都没出现在东熙国。   即便是没出现,她也要努力一下试试,让沈其煜发动力量去寻找。找不到顶多会维持原样,但若是找到了,岂不是能多养活一群人,也能解决沈其煜当前的困境。   沈其煜明明是一个极为冷静理智的人。但不知为何,林灼灼一开口说话,他就忍不住朝着她的思路去思考问题。想着想着,却突然发现,似乎,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万一,真的如王妃所说,有那么一种不出名的东西呢?   “就算咱们东熙国没有,那边外面的国家有没有呢?”林灼灼继续道。因为她想到,有些东西似乎是国外引进而来的。   “应该没有,咱们东熙国跟国外友好往来,彼此也都了解彼此的情况,别的国家也并未出现大规模种植新奇的物种。”   “我看话本子还是地理志上说,山的那边,海的那边,似乎可能存在其他的国家?”林灼灼突然道。   沈其煜觉得自家王妃的脑洞实在是太大,他真想撬开看看,王妃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可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不能给王妃看。   “没有。皇祖父曾派船队去过,结果,无一生还。后来,便没有人再去了。”沈其煜这话也是为了打消自家王妃的念头,委婉的让她停止这些无厘头的猜想。   不料,林灼灼却对这件事情非常的执着:“官方没有到达,那么私底下呢?”   沈其煜再次蹙起了眉头,私底下有没有人去他还真的不知道。只是,海上风浪如此大,攀山越岭也非常的危险。在国家强有力的供给之下,都没人能成功,私底下又怎会有人成功呢?   一看沈其煜的脸色,林灼灼便知他想多了,连忙道:“王爷,先别考虑那么多。臣妾的意思是,说不定有人曾去别的地方,亦或者在什么深山老林里发现过一些奇怪的物种,并且把它们种植了出来。您何不去找人问问看呢?在咱们国家询问大家都种过什么东西,再去卖种子的地方问问一些奇怪的种子,兴许能有所收获呢。”   见沈其煜似乎听进去了,林灼灼最后说道:“而且,臣妾相信,老天爷既然赏赐给了咱们田地,肯定是想让人们吃饱饭的。咱们如今吃不饱,说不定只是没找到适合的种子,把它们浪费了罢了。”   这些话对沈其煜的冲击力着实有些大。   看着自家王妃微笑着看他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   是啊,从前没找到合适的种子,不代表永远找不到。几百年前没有,也不代表几百年后没有。他们为何会一直认为中部地区就只能种冬小麦,之后就不能种别的能裹腹的粮食了呢?   若非今日王妃提醒,他仍旧走不出来这种思维定式。   种子并不好找,想必今年是不成了。但,种地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能找到,这边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认识了这么久,沈其煜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夸赞了林灼灼的脑子:“王妃,你真聪明。”   林灼灼听到这种赞赏,比听到沈其煜说她长得好看,说她可爱还开心。这至少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至于沈其煜所担心的种子,完全不必担心,林灼灼可以间接的影响着这件事情,她一定会不露痕迹的告诉沈其煜哪些种子既能裹腹,又能量产高产。   刚刚之所以不直接点明,那是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那些个能裹腹的种子。若是没有的话,她岂不是跟个傻子一样?若是有,她这么多年不说出来也会显得很奇怪。   又过了一会儿,沈其煜抱着林灼灼去床上睡觉了。他知道林灼灼身子不舒服,便躺在一旁,用温热的手掌给她揉着肚子。   许是沈其煜的力道掌控的非常好,没过多久,林灼灼便睡着了。   等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沈其煜就着黑暗,下床去了。这一次,他没再去林灼灼的小书房,而是去了外院的大书房,并且把府中的幕僚全都叫了过来。   事关粮食生产,此等大事,刻不容缓。   沈其煜把种植两季作物的想法说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从一开始的不认同,到了后面吵着吵着开始接受这件事情。   的确啊,为什么就不能找一种新的种子出来种一下呢?   司农科找不着,不代表民间没有啊!很多人一辈子生活在距离京城偏远的地区,一辈子见不着个官员,也不懂自己所种的东西有什么用,官家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若是他们潜心去找,再去看看那些奇怪的种子,说不定有所收获。   虽然这事儿有些不靠谱,又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万一呢?   这又不费什么功夫,不过是找人四处打听一下罢了。如果真能有结果,那将是千秋万代的功绩。   “王爷睿智。”   沈其煜没有开口解释。他并非要贪功,而是觉得,此时一无所获,不好把王妃牵扯进来。万一空欢喜一场,大家难免会怪王妃。倒不如等找到之后,再把王妃的功劳说出去。这样的话,大家就会称赞王妃了。   “接下来就去找吧。”   “是,王爷。” 第82章 秀恩爱   又过了几日,赏花宴到了。   这是林灼灼成亲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面前,非比寻常,所以方嬷嬷让人好好地给她收拾了一番。头上插满了金钗玉簪,身上也换了一身从未上过身的高档面料。   就在方嬷嬷想要在她脸上涂来涂去时,林灼灼连忙阻止了她。   脸上涂那么多层,跟个鬼似的,也太难看了吧。况且,这些化妆品也不知道质量如何,她不敢用啊。所以,只淡淡的涂了一层之后,林灼灼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金光闪闪的。   林灼灼抬手把一头的金钗给除掉了,最终,只剩下两支钗子。   “王妃,这样会不会太素净了?”方嬷嬷在一旁委婉的提醒。如若是太素净的话,就怕王妃压不住啊。   “没事,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况且,钗子太多的话,压得我头疼。行了,就这样吧。”   既然王妃这般说了,方嬷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一行人便去了放置马车的地方。让人意外的是,快到地方的时候,突然发现沈其煜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林灼灼站住脚步,等到沈其煜近前了之后,好奇的问道:“咦?王爷,您没去上朝吗?”   “没有,今日朝中事情不多。”   “哦,您这是要出去?”林灼灼想,既然来车马放置处,想必要出府。   “嗯,许久没出去逛逛了,正好跟王妃一起去兴王府转转。”   林灼灼一听沈其煜是要跟她一起去兴王府,脸上立马露出来笑容,开心的说道:“真好,能跟王爷一起出门了。”   沈其煜握了握林灼灼的手,道:“走吧。”   “嗯。”   沈其煜没有骑马,而是跟林灼灼一起坐进了马车里。过了片刻之后,马车到了兴王府正门口。   到了之后,沈其煜率先挑开了门帘,走下了马车。   站在门口迎客的管事一看沈其煜的身影,吓了一跳,让下人去里面通传了一声之后,连忙恭恭敬敬的过来请安了。   “见过王爷。”   周围来来往往的世家夫人和小姐们也颇多,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看了过来。毕竟,能让兴王府的大管事如此恭敬的去招待的人可不多。   没想到一下子便看到了瑾王府的马车。   背对着他们的那个人的背影颇为眼熟,想必就是瑾王殿下。   只见瑾王殿下轻轻的掀开了门帘子,似乎低声跟里面的人说了一声什么话。接着,就看见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放在了瑾王的手掌心。   随后,那女子露出来一张脸,恰就是许久未出现在人前,在京城中名声非常响亮的瑾王妃。   此时的瑾王妃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眼睛看向了她面前的瑾王。   而他们向来低调高冷的瑾王殿下,没让瑾王妃去踩矮凳,竟然不顾这么多人看着,直接把瑾王妃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然后放在了地上。那动作,要多小心就有多小心,仿佛手中抱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从前他们就听说过瑾王有多么喜欢瑾王妃,瑾王妃也是他亲自求来的。听说成亲后,瑾王更是疼惜瑾王妃,把府中的姬妾全都散尽了。就连太后娘娘赏赐的婢女都被瑾王给撵到了庄子上。据悉,太后因此还责备过瑾王妃。然而,瑾王就是没同意把那两个婢女接回来。   可见,瑾王对这位传说中的瑾王妃有多么的喜欢。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传言有夸大的成分,然而,今日一见,却觉得那传言或许都是真的。单从这么一个小细节就能看出来他们这位冷面王爷到底有多么喜欢这位瑾王妃了。   同时,心中也在暗自思量,这瑾王如此喜欢瑾王妃,那么,西盛侯府那边是不是有可能更进一步呢?   姑娘们在羡慕瑾王对瑾王妃的宠爱,夫人们则是在想着回去之后如何跟自家老爷说一声。   沈其煜虽然之前一直都非常的低调,但这不代表他不会高调行事。从前低调只是没什么人活着事能让他做出来高调的事情罢了。如今有了喜欢的姑娘,不自觉的就高调起来。   他自然是知晓刚刚那个动作有多么的惹人注意,也注意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可是,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何须理睬这些人。   所以,纵然有那么多人看着,沈其煜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向了自家王妃。   “需要本王送你进去吗?”   林灼灼可不像沈其煜的内心这般强大,也不如他镇定。看到四周灼灼的眼神,她感觉自己身上被人盯出来无数的窟窿。此时,脸色早已经红得不像话了。虽然为沈其煜的行为感觉到甜蜜,可同时也觉得万分的尴尬。   “不用不用,王爷自去忙吧。”   “嗯,那本王就先走了。”   “嗯?你不是也要去兴王府吗?”   沈其煜嘴角含笑:“是啊,这不是来了么。送王妃来了之后,本王的事情就做完了。”   饶是林灼灼再迟钝,也听清楚了沈其煜话中的含义。原来,沈其煜是为了她才来的兴王府。他做这一番事情全都是为了送她。   见林灼灼呆愣的模样,沈其煜摸了摸她的头,道:“下午几时回府?”   “啊?”   “本王来接你。”   林灼灼心里冒出来更多的喜悦,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这边几时结束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沈其煜看了一眼兴王府,挑了挑眉,淡淡的道:“赏花宴几时结束跟王妃有什么关系?王妃想几时走便几时走,何须管别人。”   这话说得着实霸气,让林灼灼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原来,事情还能这么干?   “王妃不必怕人说,没有人敢说王妃的不是。而且,到时候本王来接你,自不用理他们。”   林灼灼看着霸气的沈其煜,感觉他今日分外的迷人。若不是此时在大街上,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定要亲他一下。   “王爷申时来接臣妾吧。”   沈其煜眉头微蹙:“这么晚。”   看着沈其煜的表情,林灼灼不自觉的改口:“未正也行。”   “嗯,那边未时吧。”沈其煜一句话就往前提了一个时辰。   “好。”   沈其煜再次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给她正了正头上的钗子,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裳,目送她进了兴王府。   周围的夫人和小姐们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这个向来高冷低调的王爷,在遇到了喜欢的人之后,也走下了神坛了啊。竟然亲自送王妃来兴王府做客,还对王妃那么的好。   有人看到沈其煜的脸色很好,上前来请安了。不料,刚开口,就见瑾王的脸色恢复如常了,依旧是那副棺材脸的样子,一点温度都没有。   仿若刚刚看到的笑意是假象一般。   “何事?”沈其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几位夫人和小姐。   “呃,想,想给王爷请个安。”   “嗯。”沈其煜淡淡的应了一声,再也没给这些人任何一个眼神,回头之后,利索的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后面泛起了滚滚烟尘,这些夫人和小姐们才从刚刚沈其煜那个冰冷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他们这位王爷,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对着瑾王妃是一副模样,对着她们这些人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她们还以为瑾王失忆后性子就变了呢,没想到,他性子的确是变了。只是,这变了的性子只对着瑾王妃一个人,对其他人,依旧毫无感情,冷漠得很。   看来这次宴席上,要好好看看瑾王妃到底有什么魔力,也要好好巴结巴结她了。   林灼灼自是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是她第一次来兴王府,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在丫鬟的引领下,很快便穿过回廊、花园,到了正院。   进入大大的花厅之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这一幕,让林灼灼微微有些惊讶。从前她来参加宴会,都是她给别人请安,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反过来了。也对,即便是女主人兴王妃,也是她的弟妹,按道理,是要给她请安的。   看着众人朝着她请安,林灼灼心情微微有些复杂。请完安之后,她就被迎到了上座坐着。跟她平起平坐的,便只有兴王妃了。   兴王跟他们家王爷不对付,这一点林灼灼是知道的。而且,之前林大齐一家子的事儿也少不了兴王从中挑拨,确切的说,就是兴王挑起的头,季平王从中添柴加薪。   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可兴王妃主动给她下帖子,她也不好不来。不过,如果兴王妃给她难看,她可就不打算忍了。想到刚刚他们家王爷在门口说过的话,她底气也足了一些。反正万事都有他们家王爷在呢,她无须怕。   刚刚门口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也都传入了兴王府中。只是,大部分人都没看到,也对此事存在着疑惑。所以,出于好奇心,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臣妾在门口似乎看到了瑾王殿下,王妃,是殿下亲自送您过来的吗?”   林灼灼觉得,这个问题挺好回答的,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啊,王爷竟然亲自送您来,我听说,王爷怕您摔着了,亲自把您抱了下来。此事可是真的?”另一位夫人好奇的问道。   女人么,喜欢八卦是天性,尤其是这种劲爆的话题。此时当事人又在,看起来也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现在不问,更待何时啊。   八卦,就是要听当事人的第一手资料才有意思啊。传来传去的,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迎着众人注视的目光,林灼灼再次红了脸。不过,她也没矫情,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一看林灼灼承认了,瞬间就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之中。真是没想到啊,他们的冷面王爷竟然还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讨论了一会儿之后,只听一声重重的咳嗽声穿了出来。   林灼灼离得近,自然听到了这一声咳嗽声是从兴王妃的口中传出来的。而且,此时兴王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当所有人都看过来的时候,兴王妃的脸色又恢复了如常。随后,她转看向了离她最近的林灼灼,脸上带着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咱们这位王妃可是瑾王亲自从皇上那里求来的,非她不娶呢。”   听了这话,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这事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这兴王妃突然在此时提出来又是何意。   没等她想明白,只听一声清脆的茶杯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   兴王妃立马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林灼灼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右下方坐着一位端庄的夫人,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位长相不俗气质颇好的姑娘。   此时,那姑娘正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向了林灼灼。   林灼灼有些看不明白这姑娘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恨不是恨,说讨厌不是讨厌,说震惊又不完全是震惊。只是,那发抖的样子,还有渐渐红了的眼眶,让人有些不明所以。   她认识这位姑娘吗?   似乎,不认识吧。   这时,兴王妃开口了,她看了看那姑娘,又看向了林灼灼,笑着道:“你瞧瞧我,忘了给嫂子介绍了,这位是寻太傅的孙女,闺名亦茹。”   说到这里,兴王妃顿了顿。   林灼灼越发的疑惑了。她完全没听过这名字,而且,那姑娘依旧还在看着她。那红着的眼眶,就好似,好似她欺负了她一般,着实让人郁闷。   兴王妃仿佛知道林灼灼的疑惑一般,又再次笑着补充:“嫂子没见过她吧?听说亦茹一年前跟着太傅和太傅夫人去了老宅,最近刚刚回来。不过,以后你们肯定会熟悉起来的,毕竟,亦茹可是跟瑾王可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呢。”   “青梅竹马”四个字一出,林灼灼心头微微一怔,眼眶立马睁大了一些。而站在下首的那位姑娘,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 第83章 讥讽   那模样,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大大的眼睛,泛红的眼眶,微红的鼻头。   这姑娘不哭的时候就已经看上去非常的柔弱娇美,这么一哭,更像是雨打的娇花,更加的惹人怜爱。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男子见了,定然想要去呵护一番吧。   只可惜,林灼灼是个女人,而且不怎么欣赏这样的小白花。   同时,在心中也确定了一件事情。怪不得这姑娘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原来是跟他们家王爷有关。她就说么,从来没见过这姑娘。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林灼灼再次感觉到花厅里若有似无的眼神。而且,坐在一旁的兴王妃脸上也露出来深深的笑意。   想看她的笑话?   做梦!林灼灼在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这兴王妃不安好心,怪不得刚刚那笑容那般的奇怪,原来是在这里给她挖了一个坑啊。   只是不知道,这位是真的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关系呢,还是对他们家王爷有别的想法?要是有别的想法,那就抱歉了。   “青梅竹马?怎么没听王爷提起来过呢?”林灼灼试探了一下。想让她承认这姑娘的身份,亦或者愤怒的给这姑娘难看?那她们就错了,她不是这样没脑子的人。即便是之前没跟沈其煜心意相通之时,她也不会做出来这么没脑子的事情。而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如果沈其煜真的有个青梅竹马,哪里还能轮到她什么事儿。他们家王爷都二十岁了,两个人之间真的是这种关系,还不早就成亲了?之前进宫的时候她就听贵妃说过,沈其煜之前之所以不成亲是因为没有喜欢的人。她之前也打听过,沈其煜没有跟任何姑娘交好过。   况且,如果这姑娘真的跟沈其煜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去找沈其煜而是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呢?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那姑娘听了她的话似乎更加的委屈了,身形微微晃了晃。   林灼灼纳罕,这姑娘震惊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是去找过沈其煜,沈其煜没理她吗?还是说她在说谎?   兴王妃也没想到林灼灼会是这样的反应,怔愣了一瞬之后,道:“瑾王这不是失忆了么,全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所以忘了亦茹也正常。”   林灼灼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王爷忘了这位寻姑娘挺正常的。毕竟,我们家王爷只记得我了。”这话,依旧是在试探。   说完,只见那位寻姑娘的身形晃得更加厉害了,倒在了一旁的丫鬟身上。坐在她身边的应该是她的母亲,也在关心她的身子。   “哎呀,寻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晕倒了,快请太医过来看看。”   “我,我没事,多谢王妃关怀。”寻亦茹哆哆嗦嗦的说道。此时,她的脸色非常的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林灼灼看着寻亦茹这番姿态,已然非常肯定了。这姑娘肯定是喜欢他们家王爷没错了。至于是不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就有待商榷了。   同时,她也几乎非常肯定一件事情。他们家王爷,绝对不可能喜欢这样的姑娘!就算是王爷恢复了记忆,也绝对不可能喜欢的。   这样的小白花,根本不是他们家王爷的菜。   “哎,没事就好。”兴王妃道,说完,又看了一眼林灼灼,“一听瑾王忘了她,寻姑娘就难过成这个样子,可见寻姑娘跟王爷的感情是真的好。哎,嫂子刚刚那话也有点不太妥当,以后说话可得委婉一些。”   这是在指责她?林灼灼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兴王妃,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那小白花又继续开口说话了。   “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啊?”兴王妃兴致勃勃的问道,“难道寻姑娘跟瑾王的关系不好吗?”   没想到,寻亦茹憋了半天,却是红着脸说道:“我这蒲柳之姿,哪里能跟殿下相提并论。不过是儿时玩得好,殿下照顾我罢了。”   只说跟瑾王的关系,却丝毫不解释刚刚兴王妃说的后面那句关于林灼灼的话,把林灼灼忽视的彻底。   林灼灼想,这两个人当她是死的吗?竟然当着她的面就谈论起他们家王爷。而且,这姑娘看着是朵白莲花,可一点都不弱,城府很深啊。你听听这话说的,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这般是被她的话气着了,也一直不停的说跟她们家王爷关系好吗?   一个姑娘家在正室面前暗示跟人家丈夫关系极好,这样真的好吗?   今日,西盛侯府的众人也来了。谢氏之前听到兴王妃的话就有些不高兴了,只是看林灼灼挺厉害的样子,便没有插嘴。此时,听到这样一番对话,实在是忍不住了。兴王妃伙同别人给他们家姑娘难看,是欺负他们家姑娘没有娘家吗?   所以,谢氏在林灼灼开口之前开口了。   “兴王妃说笑了。打从寻姑娘一进来,我见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想必是为了穿上身上这件漂亮衣裳,节食了吧?我家有个三姑娘就喜欢节食穿好看的衣裳,也因此,常常头晕,为此我没少劝她。小姑娘家家的,为了美,可不能伤身子啊。”   这些话,谢氏是板着脸说的,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带节奏的话,谁都会说。既然他们暗示是被瑾王妃气的,作为瑾王妃的娘家人自然要从这姑娘的身子上来做文章。至于跟瑾王相关的话题,直接就忽略了。   而且,谢氏的这些话既转移了话题,把寻亦茹数落了一通,又损了一下已经嫁入陈国公府的林书曦,可谓是一箭三雕。林书曦当初既然串通了陈因璘,就跟他们西盛侯府不在一条船上了。而陈因璘又跟兴王府是一条船上。所以,谢氏其实也把矛头指向了兴王府。   刚刚大家没开口,是因为都在看戏。寻太傅的孙女跟瑾王殿下关系的确挺好的,外界也一直这么传的。在瑾王殿下失忆之前,很多人都以为未来的瑾王妃非寻亦茹莫属。   只是,事情就是这般的出人意料,他们的瑾王殿下失忆了,忘掉了一切事情。而当瑾王殿下醒过来之后,立马就转头喜欢上了如今的瑾王妃。所以,这俩人一碰到一起,大家便想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听八卦。   毕竟,瑾王跟寻亦茹的关系如何也都是别人传的,他们可没见过。那些事情都是影影绰绰的,其中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可还真没人知道。毕竟,没人亲眼见过瑾王对寻姑娘有过什么亲密之举。所以,说不定那流言也是从太傅府传出来的。   可若不是真的,兴王妃为何会当众说出来?那位寻姑娘也是一副认同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在暗示她跟瑾王的关系有多么的好。   甚是奇怪啊。   而且,瑾王今日对瑾王妃的宠爱他们可是有目共睹。再加上,之前求皇上赐婚时的样子,他们其中很多人也亲眼见证,所以,瑾王对瑾王妃的感情绝对是真的。   只是,瑾王对瑾王妃真,对寻亦茹呢?   众人正听到精彩之处,就听到西盛侯夫人谢氏开口了。谢氏的这番话,也把看八卦的人拉回了现实。   虽然今日是兴王妃请客,而且来的很多人都跟兴王的关系好。但这并不代表这里面没有支持瑾王的人家。毕竟,兴王府举办这个赏花宴,也是想跟各家的夫人打好关系,变相的为兴王笼络那些不支持他的人心。   支持瑾王的人回过味儿来之后,立马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林灼灼这边。毕竟,瑾王对瑾王妃的好可是有目共睹,但对寻姑娘如何就是未知数了。他们可犯不着为了一个未知的人来得罪瑾王妃。   “西盛侯夫人说得对啊,有些个小姑娘啊平日里嘴馋,喜欢吃好吃的东西,结果一遇到漂亮衣裳,穿不下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只能节食了呗。可节食太久,营养跟不上,可不就头晕站不稳了。”   “是啊,黄夫人,你可得多给寻姑娘多吃点东西。她本来就很瘦了,再减下去可就不好了。伤了身子。”   众人开始吧啦吧啦的说起来小姑娘们为了爱美而伤害身子的事儿,至于寻亦茹和瑾王之间的事情,很快就被众人忘记了。   黄夫人听着耳畔传来的议论声,都快要气炸了。   一年前,公爹致仕了。因着一些缘由,把女儿也带回了族里。如今女儿刚刚被送回来。她今日带女儿过来,就是为了让女儿在大家面前露露脸,重回京城的贵女圈子,以便嫁个好夫婿。当然了,如果顺势能入了瑾王府那也不错。   然而,女儿却被瑾王妃如此的羞辱。这些个夫人们竟然也不给面子,连番过来羞辱她们。这不是欺负他们府上如今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吗?   够了,真的是够了!   在兴王妃再次重重的咳了一声之后,黄夫人站了起来,看着众人道:“我家亦茹身体无碍,也并非是那种贪吃爱美之人。亦茹跟瑾王关系好,听到瑾王失忆了,身子受伤,才会如此难过。”   这话,又不要脸的绕了回来。   可黄夫人已经这么说了,她们要是再不依不饶的说她身子的事儿也不太妥当。   林灼灼听后,却是轻笑了一声。   众人全都看向了林灼灼。   “这位夫人和小姐口口声声的说跟我们家王爷关系好,结果我家王爷都失忆了一年多了,你们今日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可见,是真的关系很好,很担心我们家王爷呢。”   “真的”二字咬得极重。   说完,不顾黄夫人难看的脸色,看向了谢氏,道:“母亲,我记得当初皇上发了帖子给王爷遍寻名医,全京城都知道这件事儿了吧?”   谢氏笑了笑,道:“王妃说错了,不仅全京城,想必整个东熙国都知道了。从各地赶来的名医更是不计其数。”   “哎呀,我还说错了呢。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可寻姑娘今日才知道,可见跟我们家王爷关系不一般呐。”林灼灼继续笑着说道。   这下子,不仅寻亦茹要晕了,黄夫人也想晕。黄夫人实在是没想到这位瑾王妃的嘴巴竟然这么的厉害!他们的确早就知道瑾王受伤失忆了,当初之所以让女儿回族里,也跟这个有着一定的关系。   “王妃误解了。我们家亦茹之前一直在族里陪着祖父,一心只想着如今尽孝,并未探听外面的消息。自是不知道瑾王殿下的消息。”   听了这话,林灼灼的脸色立马变了,冷着脸站了起来,道:“要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当着本王妃的面就在那里信口雌黄,这是当本王妃不存在吗?若是再让本王妃听到这样的话,就没这么简单的算了。”   喜欢沈其煜的人何其多,若是各个都如此,岂不是要烦死人。况且,她没有跟人分享男人的习惯。   不管林灼灼从前是什么身份,如今毕竟是瑾王妃,所以,她这话一出,分量颇重。   众人皆停止了交谈声。   只有兴王妃在一旁说道:“嫂子,这么说不太好吧。毕竟,瑾王殿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灼灼的打断了。   “是不太好,弟妹,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莫不是你跟寻姑娘商量好了,故意当着众人给我难堪吧?”   说完这话,林灼灼直直的看向了兴王妃。   兴王妃一阵心虚,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   “不是最好。”   说完,见没人敢再说话,林灼灼再次说道:“不是说来赏花的么,怎么都把人聚在花厅里了,花呢?”   林灼灼今日之所以会过来,除了因为发帖子的人是兴王妃之外,还真的就是因为花。从前她是个穷人,没见过那么多的花。自从在皇上的别宫里看到过许多好看的花之后,就对此充满了好奇。   有些花,是真的极其漂亮。   兴王妃虽然心里讨厌死林灼灼了,可听了她这话,也不得不笑着道:“在外面花园子里,嫂子既然想看,大家就一起吧。”   到了赏花的地方,众人渐渐的就散开了。   不过,身为瑾王妃,林灼灼身边自然还围着一大堆人。本来林灼灼觉得这些人挺烦的,想清静一下。不过,在她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花”之后,便接着有一位夏夫人给她了答案,而且介绍得极为详尽,林灼灼便不讨厌她们了。   这么多人围着挺好的,至少能给她介绍这些花的品种以及习性。至于这些夫人们时不时的说起来一些别有深意的话,她就假装听不懂了。   朝堂上的事情,说给她听做什么,她又不懂。想寻求帮助的话,找他们家王爷去啊。   逛了一个多时辰后,林灼灼已经认识了上百种名贵的花了。不过,脑子中也没记住几个。   歇息了片刻之后,便有人过来请她了。   原来是未婚的小姑娘们在一旁的水榭中做起了诗,说是请她过去赏鉴一下。   林灼灼是什么背景,整个京城就没有人不知道。在一年前,她还是那个在别人口中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听到兴王妃身边的丫鬟如此说,围在林灼灼身边的几位夫人脸色各异。   不过,除了个别想要看热闹的人,其余大部分人都非常担心林灼灼。   没曾想,林灼灼在思考了片刻之后,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各位夫人要不要随本王妃一起去欣赏一下姑娘们的作品呢?”   众人怔愣了一下之后,连忙笑着道:“好啊。”   只有刚刚一直在为林灼灼介绍花的夏氏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胳膊,低声道:“王妃,您有所不知,那位寻姑娘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您若是过去了,恐怕会给您难看。”   林灼灼听后挑了挑眉,问:“京城第一才女?”   “嗯。”   “那我就更要去瞧一瞧了。”   “这……”   “走吧。”   夏氏虽然不知道林灼灼心中到底如何想的,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第84章 选诗   林灼灼的想法再简单不过了,既然兴王妃都让人过来请她过去了,她若是不去,显得多怂包?再说了,她还挺好奇这些个小姑娘们写出来的诗如何。   等林灼灼到了水榭,很多人都连忙过来请安了。   一番请安过后,林灼灼坐在了上首。   “听小丫鬟说,弟妹请我过来品鉴诗词?”   兴王妃没料到林灼灼竟然这般自信的过来了。她知道林灼灼的水平如何,本以为林灼灼不敢来,她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林灼灼不来,她肯定还要再去请她几次。   她越是不想来,不敢来,她越是要请她。   刚刚林灼灼不是还让她下不来台吗?她定要来羞辱她一番。   而且,用诗词来羞辱她,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是啊,听闻娴姑姑赞赏嫂子才艺俱佳,便想让你过来品鉴一番,选出来你觉得最好的作品。”   “嗯,那就开始吧。”林灼灼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了。   兴王妃见林灼灼此时闲适的表情,越发为后面的事情感觉到开心。随后,她便让下人把下面收拾了一番。见众位姑娘坐好了,立马道:“为了防止有人作弊,本王妃现在开始出题,两刻钟后,每人交一幅作品上来。大家觉得如何?”   “好,王妃请出题。”   “既然今日是赏花宴,不如就以花为题,但诗词里面一个花字都不可以写出来。如何?”   “王妃此题出得极好。”   “嫂子,你觉得呢?”兴王妃看向了林灼灼。   林灼灼心想,又不用她写诗,她觉得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当然了,她也不会这么说就是了。   “嗯,挺好的。”   “既然如此,那么大家就开始吧。”   说着,众位小姐们就开始低头作诗了,场面一时之间也安静了不少,只有夫人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林灼灼没想到还要让这些姑娘们当场作诗,这么久的时间,也着实无聊,便一边吃东西,一边跟身边围着的几位夫人聊了起来。   无非是聊聊刚刚看过的花,再聊聊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首饰罢了。这种话题一聊起来,大家的话匣子可就收不住了。感觉正聊得尽兴,两刻钟就过去了。   这时,林灼灼都已经跟夏氏等几位夫人约好了过两日一起去铺子里看钗子。   “这么快就写完了?”林灼灼嗑着瓜子问道。   “是啊,各府的小姐们都是才华横溢之人,很快就写好了。”   随后,林灼灼便开始做起来正事儿。拿起来面前交上来的二三十份诗作,静静的看了起来。   说实话,她水平着实有限。虽然被娴姑姑教过几个月,但是,比起来土生土长的这些个姑娘们来说,真是差远了。但,前世学过那么多的诗词,一首诗是好是坏她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再说了,刚刚兴王妃不是说了么,选出来她自己最喜欢的。说是选喜欢的,又没说选出来写得最好的。所以,对此,林灼灼一点压力都没有。   因为,不管一个人的文化水平是高是低,总有自己的喜好。她就算是喜欢写得比较差的又如何,她又没说那作品好,只说了自己喜欢。   所以,很快,林灼灼便从中挑选出来三份她喜欢的,拿出来笔在一旁记了下来。   兴王妃见林灼灼看得如此快,脸上隐隐露出来讥讽的神情。她就知道,林灼灼根本就不懂诗作的好坏,一点都不懂得欣赏,看东西也是囫囵吞枣。   又过了一刻钟后,兴王妃见一旁的另外两位评委都看完了,这才动手在纸上写下来自己喜欢的三首诗作。   写完之后,兴王妃笑着道:“既然大家都选完了,咱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被点到的次数比较多吧。”   一说这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刚刚各位夫人还有心情聊天,此时,家中有女儿的也不再聊了,只想听一听女儿有没有被选上。   兴王妃见大家全都期待的看向了这边,便转头看向了林灼灼,道:“我刚刚看嫂子写得非常快,不如咱们让瑾王妃先来宣布她选了哪三首如何?”   众人听到这话,难得的更加静默了。对于林灼灼的水平,大家心中都有数。前十八年还是个村姑,后面这几年才被找回来的。那水平,估计跟刚入学的孩童差不多吧。   但是,林灼灼作为评委,到没多少人有意见。毕竟,这位可是瑾王妃,身份摆在这里呢,是今日身份最高的人。若是不成为评委,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林灼灼放下手中的瓜子,拿过来一旁的纸,轻松的说道:“好啊,我选了这三首。分别是《无题》《牡丹》《夏日深深》。”   兴王妃听后,诧异的看了林灼灼一眼,她着实没想到,林灼灼这三首诗词里面竟然还有跟她重复的,那首《夏日深深》她也选了。   只是,《无题》……呵,她就知道林灼灼会选这一首。这首诗是她认为里面写得最差劲的一首,用词太过简单,几乎全是数字,没什么技巧。   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兴王妃道:“这三首分别是哪几位姑娘选出来的,站起来给大家看看吧。”   有两位姑娘很快就站起来了,还有一位姑娘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我倒是谁写的那首《无题》,原来是将军府的楚三姑娘。”兴王妃忍不住笑出了声,用帕子捂住了嘴巴。   周围的姑娘们一见是楚三姑娘写的无题,也全都会意的笑了起来。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啊,将军府的三姑娘是庶出的,不受宠爱。而且,这姑娘不爱诗词,只爱戎装,天天跟个假小子似的,骑马打猎样样在行。   这么一位姑娘还能被瑾王妃选出来,可见,瑾王的水平跟这位姑娘也不分上下了。   随着众人的嘲笑声响了起来,林灼灼看向了那位涨红了脸的姑娘。只见那姑娘身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裳,肤色有些黑,眉毛浓粗。面对众人的嘲笑,她也只是红了脸,并未多说什么。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此时,虽然她不知道这些姑娘们在笑什么,但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嫂子,你确定你要选这位楚姑娘的《无题》为第一名吗?”兴王妃再次向林灼灼确认。   林灼灼点头:“确定。”   兴王妃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众人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明显,大家似乎不认同林灼灼的答案。不过,有一位老者却不知道是不是在对此事发表看法,竟然淡淡的点了点头。只是点头的幅度太小了,没几个人注意到。   接着,兴王妃便公布了自己认为写得好的三首。除了之前已经站起来的那位姑娘,接着又站起来两位。而其中的一位,便是夏氏刚刚提醒的那位寻亦茹姑娘。   兴王妃公布完自己选择的三首之后,看着站起来的这两位姑娘,大家都露出来笑容,点了点头。   有人甚至直接说道:“这三位姑娘是咱们京城有名的才女,选她们准错不了。一会儿得好好看看这三位姑娘写了什么佳作。”   “是啊,尤其是寻姑娘,往日的诗作都作得极好。想必今日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要说刚刚还不明白的话,此时林灼灼已然明了了。原来,她选出来的那三位姑娘只有一位是大家公认的才女,另外两位,一位水平应该是一般,另一位想必极差吧,要不然大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上面没写名字都能被兴王妃认出来诗作,兴王妃可真够厉害的。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第三位评委公布自己选出来的三位,不曾想,刚刚在花厅还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此时却坚定的开口了。   “听闻瑾王妃是为才女,作诗的水平极高。既然王妃看不上臣女的拙作,臣女想请王妃作诗一首,以供臣女瞻仰。”   兴王妃听到寻亦茹这话,脸上微微露出来一丝笑意。好戏,终于开场了。   林灼灼抬了抬眼皮,看向了寻亦茹。本以为是朵小白花,原来还带刺儿呢。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来看戏的神情。   刚刚跟林灼灼建立了友好关系的夏氏忍不住开口了:“今日是考教你们的,跟王妃有何干系。你今日的诗作自然是不好的,要不然王妃怎么可能不选你。输了就得有个输了的样子,怎么还输不起了?”   林灼灼想,这位夏氏有意思啊,嘴皮子够利索的。这位夫人是哪家的来着?好像是……某位御史家的?刚刚向她介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没记住。   “臣女只是想欣赏一下王妃的杰作,并无别的意思。”寻亦茹又露出来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仿佛又被人欺负了一般。   林灼灼是真受不了这姑娘的性子了,心中吐槽了沈其煜无数次。真不知道沈其煜到底是什么眼光,竟然有个这样的青梅竹马。日日跟这样性子的姑娘相处,他不累吗?   “你听谁说的?”林灼灼淡淡的开口了。   “啊?”寻亦茹脸上露出来惊讶的神情。   “本王妃问你,你听谁说的我的作诗水平极高?”   寻亦茹没想到林灼灼会问出来这样的问题,一下子卡了壳。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瑾王妃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周围也响起来议论声。   霜降看了一眼自家王妃,轻咳一声,冷着脸朝着寻亦茹道:“放肆!王妃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寻亦茹连忙道:“就……就听别人说的罢了,具体是谁,臣女也记不清了。”   “何时听说?”林灼灼又问。   “之前,之前就听说了。”寻亦茹有些结巴的回答。   “哦?你之前就听说我作诗水平极高了?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为何会听说过我的事情。而对于你口中所谓的青梅竹马,你却连他失忆的事情都不知晓。寻姑娘可当真是个极有趣的人呐。”   打嘴炮,林灼灼自问从来不输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把人怼得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顿时,寻亦茹的脸上又露出来之前在花厅时看到的可怜神情。身子也再一次的摇摇欲坠。   看到她这副柔弱的样子,林灼灼真是觉得无语。这姑娘到底是真柔弱还是假柔弱?刚刚作诗时,她仔细瞧了瞧,这姑娘分明脸色红晕极有气势的模样,这会儿又突然弱了起来。两种形态自由转换,当真是厉害!   寻亦茹萎了,立马又有人接上来了。   赵国公府的二姑娘赵峤灵接上了:“瑾王妃,您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不会是根本就不会作诗吧?既然不会作诗,这评出来的结果自然也是不能作数的。”   赵国公府是兴王妃的娘家。让林灼灼当众作诗出丑一事是兴王妃早就决定好的,而她也把这件事情跟娘家人说了说。所以,赵峤灵敢这么直接怼林灼灼。   林灼灼端起来桌上的茶水,慢慢的饮了一口,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位姑娘可会种茶树?”   赵峤灵愣了一下,微微蹙眉,道:“王妃还是在推诿吗?”   这话一出,下面还真能有一些人在附议。   面对众人的非议,林灼灼笑了笑,道:“姑娘只管回答我会还是不会就好。”   赵峤灵看了一眼兴王妃,态度极差的道:“不会。”   “那你可知道什么是好喝的茶什么是不好喝的茶?”   赵峤灵觉得林灼灼这话问得真是太没有水准了,随意的答道:“自然知道,一喝便知。”   “这位姑娘好厚的脸皮!你既然都不会种茶,怎么能评价茶的好坏呢?”林灼灼立马提高声量训斥。 第85章 无题   赵峤灵先是一怔,很快,看着林灼灼嘴角讥笑的神情,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对话,立马就明白了林灼灼话中的含义。   “所以,我会不会作诗又如何呢?难道不会作诗的人就不能评价诗作的好坏吗?李诗仙的诗好吗?自然是好的。所有人都能写出来跟他一样好的诗吗?当然不能,可以说寥寥无几。要不然,几千年下来,大家都成了诗仙了。既然写不出来诗仙这种好诗,大家又是如何评价出来他的诗写得好呢?”   一番话下来,怼得众人哑口无言。   回过神来之后,兴王妃气得不行。她实在是没想到,林灼灼竟然这么能说。不过,她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转头,她又给赵峤灵示意。   赵峤灵脸色灰白的再次问道:“所以,王妃你根本就不会作诗吧?”   林灼灼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温和的说道:“这位姑娘,我刚刚都说了那么多了,你竟然还在问我作诗的水平如何。可见,你平日里书读得太少了,连别人的意思都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你还年轻,回去再多读点书吧,免得出嫁了之后丢娘家的人。”   坐在林灼灼身边的夏氏用一种几近崇拜的眼神看向了她。他们家老爷是为御史,嘴皮子极为利落。在家时,两个人若是吵架,她从来都吵不赢。但慢慢的,她吵架的水平也上升了不少。   至少,在妯娌之间,很少有人能赢得了她。   可今日她才发现,这位瑾王妃才是吵架的好手啊!你听听人家这吵架的水平,明明不会写诗,却把理由说得那么清新脱俗。而且,底气十足,一点都不露怯。面对别人的质疑,大大方方的承认。就连她都觉得,不会写诗就不会写诗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会欣赏就好了。   赵国公夫人今日也来了,听到女儿屡屡被人讥讽,此时也忍不住站了出来:“瑾王妃,您刚刚的话臣妾听懂了。只是,您选出来的诗作,未免跟大家所认同的相差太远了吧?所以,诗还是要学着作一作的,免得分不出来好坏。”   世人皆知兴王和瑾王不对付,而如今跟瑾王妃对上的正是兴王妃的娘家。这斗争就差写在脸上了。   接下来,大家的目光就看向了林灼灼和谢氏,看她们如何回应。   不料,让人意外的声音出现了。   “老身跟瑾王妃的答案是一样的,听赵国公夫人的意思,是不是也要老身回去再写写诗了?”   说话的这人年逾六十,是国子监祭酒的夫人杜氏,今日,她也是评委之一。   国子监祭酒文学造诣颇高,不仅明厚帝极推崇他,先帝也对他非常的喜爱。当年是状元郎出身,随后,不到三十岁时就被先帝封为了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虽然这品级听起来不算太高,但在文坛的地位却非比寻常,是当世仅存的几位大儒之一。   他的夫人杜氏,也不是等闲之辈,年轻时也是一位才女,而且还出过一本诗集,是闺中女子极喜爱的一本书。   这么一位重量级的才女竟然说跟林灼灼的选择一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杜氏开口之后,大家就跟身边的人议论起来了。瑾王妃明明自己也承认了不会作诗,可听杜氏的意思,难道瑾王妃其实是个作诗高手?毕竟,能跟杜氏选择一样,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也有人开始阴谋论了,质疑瑾王妃答案是否抄袭。不过,很快就被人打断了。瑾王妃写完这几个名字之后,杜氏才看了几份,还没评出来。所以,绝不存在抄袭的可能。   赵国公夫人自然也知道杜氏的才学水平,而且她年轻时也读过杜氏的书。再加上,国子监祭酒代表的是文人,她今日绝对不能把杜氏得罪了。   所以,连忙请罪:“夫人言重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刚刚瑾王妃自己承认不会作诗,又跟兴王妃的答案不太一样,所以我就提出来一些质疑。只是探讨作品,并无别的意思。”   杜氏刚早就看清楚今日的形势了,从刚刚大家嘲笑楚三姑娘时,她就有些生气了,再后来质疑林灼灼的赏鉴诗词的水平时就更加生气了。林灼灼跟她所选一样,她自认为是个有才之人,非常骄傲,质疑林灼灼的答案,不就是在质疑她吗?   这个她可不能忍。况且,朝堂上的党争跟他们这些不怎么涉及朝堂的人毫无关系,所以,她才不管以后谁会是皇上。就算瑾王以后有可能继承大统又如何,如果今日瑾王妃说错了话,她一样会不留情面的指出来。   所以,也就不存在给兴王府或者赵国公府面子了。   “探讨作品?你连作品是什么都没看到,探讨什么?你又凭什么质疑瑾王妃的判断?”   这话,着实重了。   众人皆知杜氏对于诗作的认真,也知道国子监祭酒在文人中的地位。所以,听到她发火,都不敢讲话了。   “你好歹看过作品再说观点,做人不能太过浮躁了。也不能因为有些人之前诗作写得好,就认为她能一直好下去,每一首都比别人好。”   “夫人教训的是。”赵国公府人脸色通红的低下头,认错。   林灼灼看到赵国公夫人的态度,着实有些好奇,这位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让赵国公夫人如此的听话?刚刚她在花厅时,似乎没看见这位夫人。   赵国公夫人的身份已经很高了,能让她低头的人又会是谁呢?可她今日也没听说有什么更加重量级的人来。   不过,这位夫人到底是谁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林灼灼没想到这位夫人竟然跟她的选择一样。对这位不知身份姓名的夫人,她产生了几分好感。   见文国公如此,杜氏便没再不依不饶了,停顿了一下,说出来自己的选择:“我选择的也是这三首诗,顺序跟瑾王妃一致,我就不多说了。好了,让秦夫人说说她的选择。”   秦夫人的丈夫是翰林院的正三品学士,本人也极有才华。虽然不如杜氏,但也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我第一首选的是寻姑娘的《秋意浓》,第二首是《无题》,第三首是《牡丹》。”   这一番选下来,竟然是素来被大家所不认可的将军府的不学无术的三姑娘夺了冠,而且,她还得到了来自杜夫人的认可。   众人对于这个结果,都有些哗然。   被选为第一的那位楚三姑娘也处于懵逼状态。她的诗作竟然被评为了第一名?评委们不会是搞错了吧……   楚将军夫人见到这位庶女得了第一名,听着众人的恭喜声,真真是喜怒交加。喜的是他们府上的姑娘竟然得了第一名,怒的是那第一名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而是一个侍妾生的。而且,她老子极喜欢她,如今再听说她得了第一名,还不知道得赏赐什么好东西。   寻亦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离开了一两年,京城竟然就全都变了。她喜欢的男子娶了别人不说,自己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也不保了。   要说刚刚脸色苍白是假装的话,此时却是真的了。   她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她不服,一定都不服。不服林灼灼,也不服今日的结果。可她不能说出来,此时再说出来,就太丢脸了。   如若仅仅是林灼灼一个人没选她也就算了,就连杜夫人也没选她,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的,至少,被兴王妃选出来的第二名户部尚书的女儿就不明白,也直接问了出来。   “我想知道这位妹妹到底写了什么,能让瑾王妃选为第一名。”   林灼灼听到这话笑了笑。这姑娘真有趣,台上有三个人选了《无题》,她就只说她。   “弟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还不让人给大家读一读呢?”   兴王妃听后,挥了挥手,让人把《无题》等几首被选出来的诗都读了出来。不光别人好奇,她也好奇,这首诗到底哪里有魅力,竟然被杜夫人和秦夫人都选了出来。   听到《无题》的内容之后,很多人更加不解了。这诗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名字起得随意,里面的内容也随意,全都是一些数字,简单得很。   “我不服。”尚书府的姑娘听到周围全都在议论这首诗写得不好,便底气十足的说了出来。   说完,见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寻亦茹:“亦茹姐姐,你是不是也不服气?你快说啊。我觉得姐姐的作品才是最好的。”   寻亦茹虽然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但嘴上却说:“妹妹过奖了,我这首诗作写得一般般,定然是及不上楚家妹妹的那首《无题》。虽然我不知道这首诗好在哪里,但既然杜夫人说好,那肯定差不了。只是我欣赏水平达不到杜夫人的水平罢了。”   这话虽然说得谦虚,但仍旧能听出来一丝的不服气。   杜夫人听后,正欲解释,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林灼灼。   林灼灼被这种颇有威严的眼神一看,立马坐正了几分。也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被老师盯着回答问题的感觉。   果然,片刻后,老师提问了。   “王妃,你为何喜欢这首诗作呢?” 第86章 接人   杜夫人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直勾勾的盯着林灼灼。   看着众人的目光,林灼灼轻咳一声,正欲随意敷衍几句。然而,再看杜夫人认真的目光,那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她的文学造诣的确也不太高,也说不出来什么太深奥的话。然而,若是说得太过简单,又怕惹了杜夫人不高兴。   思索了片刻之后,林灼灼决定实话实说。   “虽然楚三姑娘的这首诗用词简单,但情感真挚,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闺阁之中的小烦恼以及对花的喜悦,似乎还有一些女子的英气,几种情感融合其中,恰到好处。反观其他的几首,虽然用词华丽,但却显得刻意了些。是以,我选择了这首。”   众人听后,开始嘀嘀咕咕的小声议论起来。   而杜夫人却是怔愣了片刻,随后,朝着林灼灼鞠了一躬:“王妃说得极是,老身自愧不如。老身刚刚竟然还纠结了许久。诗词看多了,竟然失了本心。”   林灼灼虽然向来脸皮厚,但杜夫人这话却让她万分的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朝着杜夫人鞠躬:“晚辈担不起夫人的夸赞。”   “当得当得。”杜夫人道。   随后,杜夫人朝着众人说道:“瑾王妃的话便是我的意思。楚三姑娘这诗做得极好,感情真挚。虽朴实,却真实。”   若只有林灼灼一个人这么认为,大家还想着嘲笑林灼灼。然而,杜夫人赞同了之后,众人却开始怀疑自己了。同时,对林灼灼的评价也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很多人开始反思,之前是不是因为林灼灼是乡下来的,所以对她多了很多的误解。乡下来的不代表学问不高啊,很多状元都是出自寒门,朝中的不少大臣也是寒门出身。   至此,很多人开始对林灼灼改观了。   所以,兴王妃这一场特意为林灼灼举办的赏花宴不仅没能羞辱她,伤到她半分,反而让她出尽了风头。   这让兴王妃如何能甘心!   见杜夫人去跟旁人说话了,再看林灼灼得意的样子,感觉越发的刺眼,忍不住说道:“嫂子今日运气可真好。”   林灼灼本不想再搭理兴王妃的。毕竟,到了此时,今日这场赏花宴到底为了什么,她也能猜个**不离十了。又是逼她作诗,又是把沈其煜那有着京城头号才女头衔的青梅竹马请来作诗……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想让她丢脸,想要羞辱她么。   可她不想搭理兴王妃,兴王妃却非得自己找不自在,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今日一共四个评委,而这四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没选择《无题》,这也就看出来究竟谁的文学造诣最差了。   想到刚刚兴王妃对她的嘲讽,林灼灼看了过去,语重心长的朗声道:“弟妹,你刚刚说我选中是运气好。那你今日运气可真够差的。唯独你正好避开了写得最好的那位姑娘。也不知,到底是你运气真的很差,还是诗词鉴赏的水平差了一些。”   见兴王妃脸色难看,立马又快速的说道:“不过没关系,你以后好好看书,多读一读好诗,水平很快就能上去。看我,不过是学了两年,就能选出来。”   兴王妃没想到林灼灼竟然还是这般的伶牙俐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冷着脸道:“希望嫂子下一次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话音刚落,没想到那位杜夫人却突然走了过来,厉色道:“王妃此言差矣,这绝非是运气的问题,而是天赋。刚刚老身看到了,瑾王妃看诗的速度极快,选择也很快。这要比老身要强多了。老身足足看了两刻钟,反反复复的欣赏,才选出来这三首诗作。”   林灼灼看了一眼杜夫人,心中对她的好感越来越多了。   兴王妃跟林灼灼的感觉正相反,听到杜夫人怼她,内心的憋屈无处说。若是林灼灼,或者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她都敢怼几句。可对于杜夫人,她不敢。   一是因为杜夫人的身份,二是因为他们家王爷还想要拉拢文臣,不敢轻易得罪。   此时场中安静,面对杜夫人的话,只能由她或者林灼灼来回答。可她觑了一眼林灼灼的脸色,发现林灼灼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丝毫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可她又不敢把杜夫人晾太久,所以,这话只能由她来接了。   压下心中对林灼灼的厌恶之情,兴王妃脸上重新挂上了得体的笑容:“夫人过谦了,整个东熙国谁不知道您诗词做得好。”只夸杜夫人,却只字不提杜夫人对林灼灼的夸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杜夫人依旧谦虚,说完,又转头看向了林灼灼。虽然兴王妃不想提林灼灼,可她却非常喜欢她。   “我极喜欢瑾王妃。若是有机会,可以一起探讨一下诗词如何?”   听到这个邀约,林灼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懂什么啊,是真不会作诗。顶多是看多了诗词,所以能点评一下。只是,看着兴王妃难看的脸色,林灼灼厚着脸皮答道:“没问题,能跟您探讨,是我的荣幸。”   杜夫人见林灼灼应下了,笑着点了点头。   兴王妃看着眼前的场景,郁闷的不行。索性转头看向了别处,不再看这让人不舒服的场景。   一转头,恰好看到了寻亦茹眼神中浓浓的嫉妒之色,以及放在身侧的紧握的拳头。见此,兴王妃嘴角微勾。心中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这一层关系了。   兴王妃哪里乐意看林灼灼如此得人心的样子,立马岔开了话题,把作诗的事情轻轻的掀过去了,让人过来收拾东西,开始上一些前菜了。   众人听后,从林灼灼身边散开了,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林灼灼倒也因此松了一口气。她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清楚,跟这些真正的才女大家相比,真的是不够看的。不过,从刚刚的对话中,也学到了不少作诗的技巧。   因着是宴席,吃起来的速度非常慢。   吃完饭之后,又开始喝茶聊天。   林灼灼对楚三姑娘的印象极好,正跟这姑娘说着话,突然有小丫鬟过来回话了。   见霜降听了那小丫鬟的话一脸喜气的样子,林灼灼好奇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霜降笑着道:“是王爷来接您了,正在前院等着呢。”   林灼灼听后,心里觉得甜甜的,脸上也露出来深深的笑意。   “王妃可真好看。”楚三姑娘呆呆的看着林灼灼说道。   见小姑娘眼中痴迷的神色,林灼灼微红了脸,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也很好看。”   兴王妃一直看着这边,见林灼灼以及周围伺候的人脸上明显的笑意,便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立马让人去打听了。等打听的人回来之后,兴王妃的脸色不太好看。   瑾王当真是喜欢这个粗鄙的王妃,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竟然让瑾王如此待她。虽然她极讨厌瑾王,但作为女人,还是有些羡慕嫉妒恨。   转头看着正在侧头跟人说话的寻亦茹,心中慢慢有了些计较。   等兴王妃做完这些事之后,林灼灼也收拾好过来辞行了。   林灼灼本以为过来说一声就能离开了,毕竟兴王妃今日的目的没有达到,对她厌烦得很,想必也不想见她。然而,兴王妃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拉着她多说了几句话。而且,还带着一群人一起去送她。   搞得莫名其妙的。   只是,兴王妃都开口了,又非常的热情,她也不好一直推脱,便跟这些人一起去了前院。   等一行人走到前院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到了之后,便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确切的说,是一个姑娘哽咽的声音。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灼灼脚步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兴王妃见林灼灼如此表现,脸上露出来兴味的笑意,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一起过来的夫人小姐也都停下了脚步,脸色各异。   “王爷,您当真是忘了臣女吗?咱们幼时曾坐在屋檐下一起读书,一起听那鸟儿的叫声。长大后还一起去踏青,一起去骑马射箭,吟诗唱曲……种种这些都是臣女心中最美丽的画面,就像是梦境一般。您如今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林灼灼听着这个哽咽而又娇柔的声音,心里一紧。虽然她之前非常自信,按照逻辑推理,沈其煜断然跟寻亦茹没什么关系。然而,听着里面的声音,此刻却有些不确定了。   “嫂子,看来王爷跟寻姑娘关系极好呢。您看,咱们要不要等一等再进去?”兴王妃在一旁说道。   林灼灼听后,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兴王妃。她知道了,知道兴王妃刚刚为何突然对她热情,知道兴王妃为何兴师动众的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过来。   是兴王妃通知的寻亦茹吧?然后再带着人过来看她的笑话。   呵!她的笑话是这么好看的吗?   “弟妹这是说得什么话?王爷本就是来接我回府的,为何要让王爷等着?”说着,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哼,她今日定要让林灼灼出糗!   沈其煜正蹙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姑娘絮絮叨叨的话,心中颇为不耐烦。终于,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顿时,眼中的不耐烦全都化成了温柔。   “见过王爷,劳烦王爷久等了。”   沈其煜快步朝着林灼灼走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还好,本王刚到,回府去吧。”   林灼灼本想着如何应对寻亦茹的,听了这话,却觉得一切都不用搭理了。朝着沈其煜眨了眨眼,道:“好。”   兴王妃也没想到沈其煜竟然理都没理寻亦茹,脸色顿时难看。   比兴王妃更郁闷的是寻亦茹,见沈其煜一直没搭理她不说,见了林灼灼来了便如此主动,立马上前说道:“王爷,这么久不见,您都已经娶妻了。咱们自幼一起长大,我却从未见过瑾王妃,您不给臣女介绍一下吗?”   沈其煜听后,越发的不耐烦,淡淡的瞥了寻亦茹一眼。   兴王妃见状,立马上前说道:“是啊,王爷,您跟寻姑娘之前关系好着呢。之前大家都以为您要娶寻姑娘呢,怎料您失忆了。说起来,寻姑娘也是可怜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兴王妃所说的“可怜”一般,她话音刚落,寻亦茹眼眶里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亦茹自是不敢奢望能嫁给王爷,只是,王爷,咱们多年的情分,您果真忘得一干二净吗?”寻亦茹期期艾艾的说道,说着,拿起来帕子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林灼灼,“即便您真的忘了臣女也没关系,作为您的好朋友,臣女不希望您被人蒙骗。”   沈其煜看着寻亦茹暗示的眼神,脸色突然变了。他松开了握着林灼灼的手,转过身,看向了寻亦茹。微微眯了眯眼,讥讽的问:“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第87章 银钱   “寻姑娘,看在寻太傅的面子上,本王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怎奈你如此厚颜无耻。说起来,寻姑娘是在本王生死未卜之时离开了京城吧?不知寻姑娘是去避祸呢,还是想要撇清什么嫌疑?”   沈其煜向来话少,极少在外面说这么长的话。而这些话,针针见血。   他之所以会这般耐心的解释,这般不留情面,皆是因为寻亦茹挑拨离间的话彻底惹怒了他!   寻亦茹听到之后,脸上的血色立马褪尽,嘴唇颤抖,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其煜。她以为沈其煜失忆了,不会知道那些事情的。没想到,竟然已经知道了吗?   “本王只是失忆了,不代表本王脑子不好使。像寻姑娘这种好友,本王可没有。”说完,沈其煜拉着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的林灼灼上了马车。   看着离去的马车,寻亦茹却是连站都站不住了,跪坐在了地上。   另一边,自从上了马车之后,林灼灼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   沈其煜本想问问今日有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见自家王妃如此高兴,心中微暖。   林灼灼察觉到沈其煜的目光,嘴角的笑意不减,凑过去亲了一下沈其煜的脸颊。   沈其煜嘴角也勾了起来。   “王妃今日心情甚好?”   林灼灼点头:“极好。”   所谓的青梅竹马是个假的且似乎还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她焉能心情不好?而且,她的男人拎得清,是个心中有数之人,事事都已查明,她自然觉得省心。   再说了,想到刚刚众人的目光,尤其是兴王妃的样子,真真是高兴极了。   “王妃若是喜欢这样的宴会,不如去别处多多参加,亦或者,在府上办一场。”   林灼灼听后摇了摇头:“那就不必了。太麻烦了,女人多了事情也多。”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今日的宴会也让人颇觉心累。之所以会高兴也不是因为宴会,而是因为面前男人的态度。   沈其煜却感觉有些疑惑,既然不是因为宴会高兴,那是因为什么呢?   正想着呢,只听自家王妃又开口了。   “王爷,那寻姑娘真的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问这话时,眼神中带着好奇之色。   沈其煜的确是把寻亦茹忘得干干净净的。但,自他醒来之后,便已经让人把与他有关的人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所以,对于他自己跟寻亦茹之间的牵扯,他自是非常的清楚明了。   想到那寻家之前做过的事情,再想到这个所谓的儿时好友,颇觉得有些讽刺。   “如果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就叫青梅竹马的话,那青梅竹马这个词似乎也太廉价了一些。”   听到这个明确的答案,林灼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嗯,王爷说得对,寻姑娘不是你的青梅竹马。”   沈其煜见自家王妃愈发开心的模样,顿时心领神会,挑眉问道:“王妃刚刚不会是在吃醋吧?”   “当然没有。”林灼灼否认。   “哦?真的没有?”沈其煜又问。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失望。   “自然没有的。若那寻姑娘真的是您的青梅竹马,我自然是有些醋意,但王爷说了不是,我又怎会吃醋呢?”林灼灼愉悦的说道。她吃什么醋啊,沈其煜万事都帮她解决了,她只有开心的份儿。   沈其煜看着自家王妃振振有词的模样,摸了摸王妃的头。   他的王妃,就应该这般开心,永远的开心下去。   回到府中之后,林灼灼又投入到了写话本的事情中。两个月后,终于把话本子写完了。   话本子分为上下两册,早在一个月前,上册就已经装订出售了。而她这一个月在潜心写后面的内容,所以一直不知道那书销量如何。   看着手中已经校对好的下册,林灼灼换了身衣裳,带着霜降出门去了。   到达江礼书肆的时候,里面有些正在买书的学子。林灼灼见伙计在忙,便没去打扰,直接逛了逛书肆。   她本想找找看自己的书在哪里,没想到一转头,便在显眼儿的地方看到了。而书的一旁还站着几个正在买书的学子。   “赵兄,就是这本《寒门》。这书的内容虽然非常的平淡,看却让人看了之后爱不释手。尤其是里面提及的一些学习方法,让人受益匪浅。”   另一人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假的?这不是话本子吗?跟科考无关。”   “赵兄此言差矣,虽是话本子,但却是讲述的一个寒门学子苦读的事情。读了这书,不仅没耽搁读书,反而觉得心中充满了力量,想像这张二狗一样好好读书。”   “这书真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说着,翻开了《寒门》。   “有的有的,我也在看这书。只可惜这书如今只有上册,没有上册。这都一个月了,也不知那作者写完了没。我还想知道二狗有没有考中状元。”另一人插嘴道。   “我觉得肯定考中了。”又有人过来讨论了。   “我倒觉得中不中无所谓,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兄台说得有理。”   ……   听着大家讨论得如此认真的模样,林灼灼心里开心得紧,这不就像是活的弹幕吗?   正听着呢,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听着大家对话本的讨论,什么感受?”   林灼灼侧头看了过去,只见江小书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   “很新奇,很有趣。”   江小书示意林灼灼往里间走去。   到了里间之后,江小书把一个月的银钱递给了她。   “虽然我也极喜欢这话本子,但还是没想到喜欢它的人竟然这么多。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走眼。看来,好看的书未必看起来就要符合当下的潮流。”停顿了一下,江小书又继续说道,“恭喜你,这书虽然不是最畅销的,但却广受好评,销量极佳。”   林灼灼拿过来账本和银子看了看,竟然有一百多两。   “这么多?”林灼灼惊讶的问道。看着这些钱,心头百感交集。   若是对于刚穿越而来的林灼灼而言,这一百两银子自然是极多的。但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这一百两银子实在是不算多。后院掌家的事情一直在她的手中,尤其是银钱,单是沈其煜放在她这里的便有几万两。那些沈其煜时不时送她的首饰,更是价值不菲。   只是,这一百两银子的意义却非比寻常。   这代表,在这个她不甚熟悉的朝代,她可以自力更生了。即便有一日没了沈其煜,娘家也靠不住,她还可以靠自己。   不自觉的,拿着钱袋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江小书见林灼灼激动的样子,微微有些诧异。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少爷”是谁,也不知道这书到底是她写的,还是替别人来办事,可看着姑娘的穿衣打扮,言谈气度,应是出身大户人家。   这一百两银子在她的眼中应该不算什么。   没想到竟然会激动到如此的地步。   着实让人惊讶。   “对,就是这么多。这还只是上册,而且没宣传。若是等下册出来了,两本一起卖,再宣传一下,想必这书会越卖越好。这还仅仅只是京城里的销量,再过段时间,各地也会有不少来进书的人。只会越来越好。”   听到江小书的话,林灼灼回过神来,把下册的稿子递给了他。   江小书立马接了过来,略显兴奋的道:“这么快。”   说完,便旁若无人的打开看了起来。   “这便是所有的了,后面的事情麻烦你了。”   “嗯,没问题。”江小书一边看一边敷衍的说道。   接下来,林灼灼再说话的时候,江小书的眼神就没从书上挪开过。   林灼灼跟江小书打过几次交道,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见他看得入迷,便简单的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书肆。   出来书肆之后,林灼灼感觉外面的天空越来越蓝了,空气也越发的清新了。   霜降见自家王妃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   “少爷,咱们接下来去哪?要去逛逛吗?”   林灼灼想了想,道:“不了,去找书吾和贵子吧。”   她本想把这个好消息先告诉沈其煜,但沈其煜今日进宫去了,不在府上。而她写书的事情书吾和贵子也知道,再加上,她许久没见过这两位弟弟了,便想找他们出来聚聚。   “好。”   霜降是林灼灼身边的一等丫鬟,西盛侯府的门房自然是认识她。   “我家王妃有事想跟五少爷和林少爷说,麻烦赵伯通知一下。”   “霜降姑娘请等一下,我马上就让人去唤两位少爷出来。”   一盏茶左右的功夫,林书吾和林贵子从府里出来了。   上了马车之后,见林灼灼正一脸笑意的坐在里面,两个人立马开心起来。   “姐。”林贵子唤道。   “姐,你怎么来了?”林书吾略显激动的问道。   “好久没见你们了,想带你们去吃些好吃的。”   “太好了!姐,我想吃富春楼的水晶肘子,还有佛跳墙,烟熏火腿。”   “好,那咱们就去富春楼。”林灼灼笑着说道。   说完,又看向了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没怎么讲话的林贵子:“贵子,你想吃什么?”   听到林灼灼提到他,林贵子愣了一下:“啊?”   林书吾提醒:“贵子哥,你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姐问你想吃什么。”   “啊,哦,吃什么都行。”林贵子答道。   林灼灼听到林书吾的话,问道:“最近可是读书太累了?世界上的书那么多,一时之间也读不完,要记得劳逸结合,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一下。”   “嗯,我知道了,姐。”   林书吾听了这话却道:“姐,是不是就像你写的那本书一样,二狗读书就是讲究劳逸结合,不是一味的傻读书。一边读书,一边下地干活。”   林灼灼笑着道:“对。不过,二狗之所以这样,还因为家里太穷了。他既要读书,也不忍爹娘太过劳累。”   接着,两个人便讨论起书中的内容。   以往,这样的时候林贵子也会加入讨论的行列中。   可今日却难得的沉默,一言不发,眼皮低垂,眼睛往下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马车的时候,林灼灼见林贵子依旧不怎么讲话,便想着找时间问问。   恰好,饭前,林书吾突然说要去净房,包间内就只剩下林灼灼和林贵子二人了。   “贵子,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林贵子看向林灼灼,抿了抿唇,眼神中带着迷茫。   “姐姐如今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若是有事就跟姐姐说。别让姐姐担心,好吗?”   林贵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让林灼灼意外的话:“姐,你说我娘真的死了吗?” 第88章 调查   听到这个问题林灼灼愣了一下。   贵子的娘?   按照原主的记忆,贵子的娘似乎一直没有出现过。当年贵子是被林二铁一个人抱回来的,并未有女子同行。而林二铁告诉家里人,贵子的娘已经死了。   “这个问题姐也不知道。姐只记得当年是爹把你从外面抱回来的,爹说娘死了,但究竟死没死,姐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估计要问爹了。”   林贵子听了这个回答,叹了一口气。   见林贵子这个反应,林灼灼问道:“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林贵子慌张的摇了摇头,否认:“没,没有人跟我说什么。”   “那你最近……”   林灼灼正要继续问下去,结果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眼睛便不自觉的看向了门口。见是林书吾回来了,便对着他笑了笑。   而林贵子此时在一旁说道:“对了,姐,忘了恭喜你了,你那话本子卖得极好,我有好多同窗都在提那话本子。”   林书吾听后也加入了这个话题之中。   这么一打岔,就把林灼灼刚刚的疑问冲散了。   吃过饭之后,林灼灼把这二人送回去了。   回到府中之后,想到今日林贵子的异常,林灼灼越想越不对劲。心中暗自纳罕,难不成被人欺负了?可惜自从书吾考中了秀才之后,便跟贵子不在一处读书了,看他今日的表现,似乎也不知道贵子异常的原因。   那她还能问谁呢?   她突然发现,真的遇到了事情的时候,她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陪房虽然不少,可那些人她也不太信任。唯二信任的也就只有方嬷嬷和霜降了。可这两个人又不太适合去调查这件事情。   还能找谁呢……   冥思苦想了许久之后,林灼灼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她傻啊,她身边能用的人没几个,但王府有啊。   “去把路管事请过来。”   “是,王妃。”   路管事过来之后,林灼灼把自己的需求跟他说了一下。   只见路管事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就应了下来。   路管事平时做事林灼灼还是很满意的,见他现在答应的如此痛快,立马就放心了。   宫里有些事情,沈其煜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进了府之后,看到路管事,照旧问了一句:“王妃今日都去做了什么,心情如何?可有人招惹王妃?”   “王妃今日去了书肆,心情似乎不错。没人招惹王妃。”   “嗯,以后小心伺候。”   “是王爷。”   见路管事脸上似乎有迟疑之色,沈其煜问道:“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跟王妃有关吗?如实报来。”   “是王妃见林府的贵子少爷心情不好,便差老奴去查一下他最近可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儿。”   沈其煜眉头微蹙:“难不成这等小事你都办不好吗?”   路管事连忙道:“王爷误会了。老奴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是,接触贵子少爷的似乎是宫里的一位老嬷嬷。而且,不止老奴,好像还有其他人在查贵子少爷。那些人像是宫里的人,又不太像。”   “宫里的人?”   “对,有一人老奴多年前曾在宫中见过。可老奴查过了,那人很多年前便不在宫中了,不知现如今到底是为何人所用。”   “可查出来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并未。似乎并没有伤害贵子少爷的意思,可行为举止又有些奇怪。”   沈其煜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之后,问道:“兴王那边可有去查?”   “还没,老奴正在犹豫要不要查,想问过您的意见再做决定。”   沈其煜当机立断:“去查。兴王那边,还有季平王那边,都去查一下。”   王妃跟这位养弟的关系着实好,而有人见他跟王妃亲密,难保不会去做一些伤害这位养弟的事情。他不想因为他的缘故害了王妃的养弟。   “是,王爷,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对了,王妃那边你如何说的?”   “老奴还没去说。”   “嗯,只说林公子无碍便是,不要让王妃为此事烦忧。”   “是,王爷。”   吩咐完之后,沈其煜回到了内院之中。   他今日回来的晚,本以为王妃已经睡下了,没想到却还在等着他。   “怎么还没睡?”   她今日收到了第一笔稿费,非常的开心。而这份喜悦她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分享,所以,一直在等着沈其煜。   “当然是在等你啊。”林灼灼站在沈其煜面前,开心的说道。   看着自家王妃开心的模样,沈其煜握了握王妃的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傻瓜,等我作甚。”   林灼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脸上的笑意却渐渐的加深了。   看着林灼灼这个笑容,沈其煜忍不住伸出来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样的小动作沈其煜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做的,可不知为何,看到王妃,便无师自通,做了许多自己觉得从不会做的事情,破了很多例。   “这么晚了,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宵夜?”林灼灼笑着问道。   沈其煜摇了摇头:“不必了。”   听了这话,林灼灼并没有失望,而是继续笑着道:“我倒是有些饿了,要不然王爷陪我用些?”   “也好。”沈其煜立马改变了注意,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厨房的人便把饭菜端了上来。看着如此丰盛的菜色,沈其煜心中有些疑惑。看这样子,厨房应是早就准备好了。   琢磨了一下之后,沈其煜问道:“王妃晚上没用饭吗?”   “用了,只是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吃得少。想等王爷来了一起用。”   一听这话,沈其煜喉中想要责备的话一下子都咽了回去。他的王妃,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吃饭也要等着他。看来,以后即便是再忙,晚上也要回来跟王妃一起用膳。   沈其煜落座之后,却突然发现下人竟然端上来一壶温好的酒。而王妃也是非常自然的接了过来。   再想到路管事说过的话,他观了观王妃的脸色,似乎非常开心。   “王爷今日可要陪我喝几杯?”   想到上次醉酒后发生的事情,沈其煜喉咙微紧:“也好。只是,喝酒伤身,王妃少喝一些。”   林灼灼笑着点头:“嗯,王爷放心,我酒量我心中有数。”说着,林灼灼端起来酒杯就想抿一口。   不料,半路突然杀出来一只手。   “先吃些东西再喝。”   见沈其煜眼神中透露出来温柔,可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的坚持,林灼灼便放下了酒杯,吃了几口菜。   这饭吃了一刻钟之后,沈其煜非常确定一件事情,那便是今日发生了什么喜事。   “王妃今日心情甚好?”   林灼灼此时已经微醺。小脸微红,笑容中带着一丝傻气:“是啊,我跟你说,我今日赚了些银钱。”   沈其煜听后眉头微蹙,心中对路管事的办事能力产生了质疑,王妃去赚钱这么大的事情竟也不知道来回报。而且,他贵为王爷,何时需要王妃去辛苦赚钱了?   “可是账上没有钱了?”这路管事可真是该死,没钱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林灼灼笑眯眯的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摇了摇头道:“有的。”   沈其煜松了一口气:“那王妃为何还要去赚钱?”   林灼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凑近了沈其煜,带着满嘴的酒气,低声说道:“我写的书赚钱了,一百两,整整一百两。”   说这话时,林灼灼伸出来手在沈其煜面前晃了晃。   许久,没听到沈其煜的回答,林灼灼又问:“王爷,我厉害吗?”   “厉害。”原来是写话本子赚的钱,这事他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林灼灼终于满意了:“我也觉得。我终于能赚钱了,不是废人一个了。”   “王妃一直都很厉害,在本王心中从来不是废人。”   林灼灼却摇晃着微沉的脑袋,道:“不,你不懂的。”说着,便要再饮一口。然而,被一个大掌盖住了酒杯。   “你干嘛?”   “王妃醉了,莫要再喝了。”   “我没醉,我今日开心,你就让我喝吧。”   向来对林灼灼百依百顺的沈其煜这次却难得有些坚持:“不可。”   林灼灼感觉脑子有些昏沉,便没再继续下去,嘟嘟囔囔:“不喝就不喝,小气鬼,喝你一口酒都要这样计较。我跟你说,我有钱了,我以后若是想喝酒就自己去买,哼!”   沈其煜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并非本王不让你饮酒。只是,王妃醉了,不适合继续饮酒。”   “哼!都是借口。”   沈其煜不会给醉鬼一般计较,转而道:“账上有的是钱,王妃想买什么尽管去买便是。”   “那些都是你的,不是我的。”   这话着实伤人,沈其煜觉得王妃跟自己离心了,眉头蹙得紧了一些:“你我夫妻一体,本王的便是你的。”   “不,不一样的。只有这一百两才是我的,其他的都是旁人的。”林灼灼趴在桌子上,用略显迷离的眼神看着沈其煜说道。   林灼灼这些话就像一根根刺一样扎入了沈其煜的心里,麻麻痒痒的。   原本与他亲密无间的王妃竟然突然生疏起来,跟他分起了你我。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心中烦闷,沈其煜端起来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然而,刚要把被子放下,就听到林灼灼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以后就算是和离,我也不用怕了。”   顿时,沈其煜手中的被子被捏了粉碎。   王妃竟然想和离?看来最近太闲了,需要好好惩罚一下!   这般想着,便走到林灼灼面前,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去了内室之中。 第89章 官职   第二日一早,沈其煜早早的醒了过来。   醒过来时,天色微暗。而床上有床幔遮着,就更加暗了。不过,沈其煜是习武之人,眼神甚好。看着睡在自己身侧,脸色红晕的王妃,眼神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昨晚在林灼灼睡着之后,沈其煜一直没有睡着。   一个女人不愿花自己丈夫的钱,跟自己丈夫分你我,还提到了和离……是对他不放心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可他把自家王妃调查得清清楚楚的,每日做了什么事情他也清楚。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一点了。   他失忆了!   因为他失忆,所以王妃没有安全感。他和王妃之间一定还发生过别的事情。王妃不愿意说,只能他自己去找答案了。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掉。是时候写封信再催一催柳神医了。   想到这里,沈其煜深深的看了林灼灼一眼,给她盖好被褥之后,轻轻的下床练剑去了。   林灼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巳时了。   吃完早膳之后,还没等她去询问路管事,路管事就主动过来了。   “王妃,您昨日交待老奴的事情老奴已经办好了。”   “嗯?这么快?”林灼灼着实为路管事的办事效率惊到了。   路管事笑了笑,开始回话了:“您昨日吩咐之后,老奴就差人去查了。查了之后,发现林少爷并未遇到什么麻烦。学堂里一切都好,没有人敢欺负林少爷,先生对林少爷也非常用心。西盛侯府的下人管事也没有苛待林少爷。”   路管事仿佛知道林灼灼想问的是什么一样,说得非常的全面。   林灼灼听后,放心的同时又更加的疑惑了。既然没人欺负贵子,那他昨日为何会是那般表现。   “没别的事情了?”   路管事仿佛思索了片刻,道:“要是说起别的事情,也的确有一遭。”   “什么事?”林灼灼紧张的问道。   “这些日子学堂里的夫子开始教做文章了,而林少爷底子差,被夫子留下来单独教了几次。”路管事道,“听说从前学别的时,林少爷一直被夸的,这一次非但没被夸,还被夫子责罚了。”   路管事这说的也是实情。   林灼灼听后却觉得路管事说得有理。   “嗯,我知道了,麻烦路管事了。”   “王妃客气了。”   虽然得知林贵子没被人欺负,林灼灼放心了些,但也并未完全放心。贵子是她在溪流村最亲的人,而且林二铁又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对于贵子,她难免上心了一些。   过了两日,就去族学看了看贵子。给他带了一些吃食,又安抚了他几句。见他神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些,便放心离去了。   这日,林灼灼正看着从江礼书肆那里买来的新鲜话本子,前面却说谢氏过来了。   林灼灼对这个嫡母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她在西盛侯的时间不长,但谢氏却从未为难过她。而且,出嫁了之后,在外面各种场合谢氏也一直在维护她。   一听说她过来了,连忙让人好生招待着。   自己则是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才过来。   双方见了礼寒暄了几句之后,谢氏便主动提起来林贵子。   “林少爷一直都挺好。前些日子听说功课上出了些问题,你长兄去跟先生说了说,课后又辅导过他的功课。林少爷聪明过人,先如今课业上已经没了问题。”   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很显然,谢氏的确有好好的关照林贵子。不管是真的感恩林贵子一家收养了她,还是因着她的身份,这份情谊她都要感激。   “多谢母亲。也请母亲替我谢谢长兄。”   “王妃不必如此客气。林少爷一家是咱们西盛侯府的恩人,老爷早就吩咐了,让人好生照看。”谢氏道,“只是,您让我一直留意的林二爷一直没来。不过,王妃也不必担忧,想必林二爷知道您和林少爷在京城,很快就会回来了。”   谢氏这番话把方方面面都说得极为圆满。   既把林灼灼最为在意的事情说了说,又把林灼灼交待的事情说清楚了,还不着痕迹的夸了夸西盛侯以及林伯即。   “多谢母亲。”   谢氏笑了笑:“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般多礼了。”   说着,两个人又说起来其他的事情。一开始,无非是哪家的姑娘如何,再后来,又说了说家里的一些事情。扯着扯着,又扯了几句官场上的事情。   林灼灼都认真的听着。只是,听着听着,却见谢氏脸上似是露出来为难之色。   林灼灼随口问道:“家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仿若是就是在等林灼灼这句话,谢氏道:“也没什么麻烦。只是你长兄在户部任员外郎也有几年的光景了,前些日子互市交易一事也办得极为漂亮。本以为此次升为郎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料寻家突然回来了……听闻季平王曾在圣上面前提及寻太傅之前的功绩,暗示圣上优待忠臣后代。所以,这郎中一职还不知能不能落到你大哥的头上。”   林灼灼听着前面的话还有些抗拒,甚至在心里觉得“果然来了”。她嫁给沈其煜,西盛侯对她另眼相待,不就是为了沈其煜的身份么。   而有了这层关系,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了?   只是,听到后面,却有些疑惑了。尤其是听到“季平王”这个人,再看着谢氏一脸平淡的仿佛在说家常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更甚。   谢氏看着林灼灼的表情,笑了笑,道:“你瞧我,这些事情本不欲跟王妃说的,只是话赶话,就说了出来。你长兄在户部任职已经满了三年,皇上早就有提拔之意。即便这郎中的职位落不到你大哥头上,想必皇上也会给他安排个别的差事。只是这事儿多少让人有些惊讶,那寻家之前跟瑾王关系极好,却没曾想,跟那季平王关系也不差。”   林灼灼听后,惊讶的看向了谢氏。   可对于她的惊讶,谢氏似乎挺满意的。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婉拒了林灼灼的留饭之意,离开了瑾王府。   待谢氏走后,林灼灼坐在座位上思考了许久。   方嬷嬷之前是谢氏身边的人,如今是林灼灼身边的人。不管是对于前者,还是后者而言,林伯即官职高了,对她们都有利。想到对于谢氏的要求,林灼灼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故意不想答应,总之没有回应。所以,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开口了。   “王妃,老奴觉得虽说您在西盛侯府的时日短,但那毕竟是您的娘家。若是娘家过得好了,您在夫家的日子也好过。”   听了这话,林灼灼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旧在思考问题。   霜降见状,忍不住说道:“奴婢倒是觉得王妃嫁过来还没多久,此时若是提出来要求惹恼了王爷,岂不是得不偿失。娘家再重要,也没王妃跟王爷的感情重要。”   方嬷嬷听霜降如此说,便有些着急,想要再反驳几句。   这时,林灼灼突然看了过来,问了一句:“郎中是几品官职?”   方嬷嬷怔了一下,道:“我朝是从六品,上面还有侍郎,尚书等职位。”   林灼灼微微点了点头。   西盛侯的品级是超品,而作为西盛侯府的世子,未来的西盛侯,会在意这么一个从六品的职位?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再想到谢氏后面说的那些话,寻家,季平王……这分明是在借她的口提醒沈其煜注意寻家。   再往深处想,之前有传言寻家要跟瑾王结亲,这也就把西盛侯府跟寻家放在了对立面上。这样的话,这个从六品的职位就不仅仅只是个职位了,而是面子的象征。是西盛侯府的面子,也是她瑾王妃的面子。   再进一步想,季平王跟沈其煜不对付,若是季平王推荐的人上了位,而沈其煜的大舅兄被压下去了,岂不是也落了沈其煜的面子?   这般一想,这事情的确不简单。   见方嬷嬷和霜降还要再说什么,林灼灼抬手制止了:“好了,此事无需再提,也不要说出去。等王爷回来了,我自会跟他提。”   方嬷嬷听林灼灼如此说,顿时放心了,高兴的应下了。   霜降一切都听林灼灼的,自然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沈其煜今日回来的倒是早,吃过饭之后,两个人在榻上坐了一会儿。   沈其煜主动问起来林灼灼今日做了什么,林灼灼便也没藏着掖着,把谢氏来访的事情说了。   “今日母亲过来了,送了些父亲旧友从南方运过来的火腿。那火腿味道极好,我在闺中极爱吃。”   沈其煜点了点头,把这话记下了:“你若是爱吃,等吃完了,本王再让人去给你运过来。”   林灼灼笑了笑:“那就不必了。母亲送来的极多,估摸着吃到过年也吃不完。”   说完吃食,林灼灼便进入了正题。   “不过呢,母亲似是想借臣妾的口跟王爷传几句话。”   “哦?什么话?”沈其煜似乎有些好奇。   “母亲说季平王前些日子曾在父皇面前提及了寻太傅,并建议父皇优待寻太傅的家人,而且,父亲的门生似是无意间撞见过寻尚书跟季平王在茶馆见面。”   沈其煜听后却是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见状,林灼灼便知想必沈其煜已经知晓了此事,便不再多言。   不料,她不说了,沈其煜却突然问道:“只说了这些吗?没说别的?”   林灼灼端着茶水的手一顿,看着洒在手上的几滴水,眨了眨眼,摇摇头:“没了。”   “可本王听说寻家想要户部的官职,而那官职本应是你长兄的。”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的眼睛说道,“王妃,你可想让你长兄拿到这个官职?” 第90章 服药   林灼灼不傻,她知道谢氏今日的来意。虽然前面说了林伯即官职的事情,但重点并不在这里。退一步讲,即便谢氏真的有这个意思,林灼灼也不打算在中间传话。   西盛侯府并未没落,相反,她那个爹极会做人,官职不低,还有实权。而且,若她没记错,林伯即身上可是有正四品的蒙荫官职。之所以从七品官员做起,并非是皇上苛待,而是西盛侯主动要求的,想要培养儿子。   所以,她干嘛要多嘴?   况且这不过是件小事,她不想用这等小事来烦沈其煜。   “王爷说笑了,臣妾身在后宅之中,这等大事岂能置喙?父皇英明神武,自然是他觉得谁合适就让谁去做。”   其实,今日谢氏和林灼灼的谈话他都听管事说了。可他没想到林灼灼竟然提都不提娘家的事,只提醒他寻家和季平王府之间的关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王爷为何这般看着臣妾?”林灼灼看着沈其煜的眼睛,觉得自己快被盯出来一个窟窿了。   沈其煜握了握林灼灼的手,笑着道:“只是觉得今日王妃格外美。”   虽然沈其煜夸过她无数次了,可现在听到了仍旧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难道我之前不美吗?”   “美,王妃一直很美。”   这话说得林灼灼心花怒放。   看着林灼灼开心的模样,沈其煜摸了摸她的头。   一个月后,户部郎中的职位确定下来了。   沈其煜刚从宫里出来,就在宫门口遇到了林伯即。   “见过王爷。”   别说是侯府的世子了,就算是侯爷,以沈其煜的身份也无需过多的应酬。只是,林伯即身份不同。所以,在看到林伯即即将过来的时候,沈其煜站在原地等了等他。   “嗯,起来吧。”   “多谢王爷。”林伯即又道。虽然他没有明说谢什么,但大家都明白。   “无须客气。本王没做什么,都是父皇的决定。”   “微臣明白。”   “你的才能本王清楚。以后好好干,多把心事放在政务上,以后定有大作为。”沈其煜难得提点了林伯即几句,“上司交待的任务要做好,跟下属官员以及商户之间的关系也要处理好。”   说实话,沈其煜并不怎么喜欢林伯即的性子。林伯即办事能力的确很强,是个实干派。但是,性子却不怎么样,有着一般的权贵子弟身上的倨傲,还喜欢捧高踩低。只是,这毕竟是王妃的兄长,他还是希望林伯即能改一改的。   听到这话,林伯即心里一紧,连忙道:“是,小的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皇上做事,为王爷做事。”   说完正事儿,林伯即又不着痕迹的开始跟韩瑾陆扯关系:“不知王妃最近身子如何?”   听林伯即提起来林灼灼,沈其煜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王妃身子无碍,一切都好。”   林伯即笑着道:“多谢王爷对家妹的照顾。”   “她是本王的王妃,应该的。”   林伯即向来有眼色,在为人处世方面简直是西盛侯的翻版。所以,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在林伯即离开之后,卫希走了过来,在沈其煜身旁道:“没想到啊,表哥竟然不顾念寻太傅的面子,把这户部的缺给了林世子。大家都说你为了新欢不顾旧爱呢。”   沈其煜淡淡的看了卫希一眼:“这世间的东西讲究一个平衡,是谁的便是谁的。”   卫希托着下巴道:“说得也是,听说这户部郎中的位置本就是他的,户部尚书当初推荐的也是他。只是那寻家突然插了一脚。不过,那寻太傅为朝廷操劳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做会不会让那寻家的人心寒?”   沈其煜又瞥了卫希一眼:“寻家的长子不是在吏部得到了一个更好的缺么?”   卫希刚刚那话不过是在试探,此时听到沈其煜如此说,一脸神秘的问道:“表哥,你跟我说实话,寻家吏部的缺是不是你弄的?难道你新欢旧爱都要吗?”   听到这话,沈其煜的脸冷了冷:“本王有那么闲吗?还有,本王跟那寻姑娘关系如何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再让本王听到这种话,你就去边疆历练历练吧。”   卫希脸色讪讪的。他的确知道,毕竟大家自小一起长大。在林灼灼出现之前,跟他家表哥关系最好的姑娘自然是寻姑娘。只是,虽然关系好,但也只是比路人强一些,两个人不过是会多说几句话罢了,再亲密的事情却不曾有。   “表哥,我错了,我错了。”   “哼。”沈其煜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卫希摸了摸鼻子,连忙跟了上去。   “别跟着了,本王还有旁的事情。”沈其煜道。   “哦,好吧,表哥慢走。”   在沈其煜的催促下,柳神医回来了。听说那药已经配好了,吃下之后,想必他记忆就能恢复了。也就能想起来以往跟王妃的种种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沈其煜就有些兴奋。跟卫希分开之后,便去了柳神医落脚的医馆。   看着柳神医手中的药丸,沈其煜微微有些紧张。   “拿去拿去。”   接过来药瓶之后,沈其煜问:“本王吃下去就能恢复记忆吗?”   柳神医捋了捋胡须:“应该可以。吃下去之后,毒差不多就能解了,解了毒,记忆自然就能恢复了。”   沈其煜点了点头。虽然如今即便是失忆了,也没太影响他的生活。只是,不管怎么说,二十年的记忆说没就没了,对他还是有一些影响。   若是能找回来,自然是好的。   尤其是跟王妃之间的种种,他能马上知道。   “只是……”柳神医脸上微微露出来迟疑之色。   “只是什么?”   柳神医琢磨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就是其中一味药一直没找到,老夫用别的药代替了,药效都差不多,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了这话,沈其煜深深的看了柳神医一眼。   看着沈其煜冷冷的眼神,柳神医道:“王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药肯定没问题,您放心。少则数日,多则十日,您这记忆就能恢复了。”   “多谢。”   “王爷客气了。”   虽然沈其煜没有跟林灼灼说,但林伯即拿到户部郎中职位的事情林灼灼还是很快就知道了。听说沈其煜从中帮了忙,当晚,林灼灼让厨房做了一桌子沈其煜爱吃的菜。   饭桌上谁也没提这事儿,吃得极为开心。   饭后,在榻上不过看了两刻钟的书,林灼灼却发现沈其煜把胳膊撑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着沈其煜在睡梦中紧皱的眉头,林灼灼着实有些心疼。   想到沈其煜平时忙碌的样子,心中暗想,他一定很累吧。   见他手中还有折子,便试图轻轻的抽出来,好让他好好地睡一觉。没想到刚一抽,沈其煜便睁开了眼睛。   双目对视了一瞬,沈其煜揉了揉眉心:“本王怎么睡着了?”   “王爷许是太过劳累了。”   见沈其煜想要继续看折子,林灼灼伸手覆了上去。   沈其煜抬头看向了她,眼神里有着疑惑。   “王爷,您日日这般辛苦,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既然困了,不如今日早早的去休息吧。”   “不……”   沈其煜正想拒绝,不料林灼灼直接把折子抽走,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困了,王爷陪我去睡吧。”   看着自家王妃坚定的模样,沈其煜知道她是为了他着想,所以,那句拒绝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好。”   见沈其煜答应下来了,林灼灼脸上露出来笑意。   林灼灼白日已经睡过了,刚刚说困了也是为了让沈其煜去睡觉。她本以为躺床上会睡不着的,结果没想到,沈其煜还没睡着呢,她倒是先睡着了。   让林灼灼奇怪的是,接下来几日,沈其煜每晚都困倦得很。平日里,林灼灼在睡着之前,沈其煜绝对不会先睡着。可现在,林灼灼还没睡着呢,就见一侧的沈其煜已经进入了沉睡之中。   林灼灼有些担心沈其煜的身子,便开口问了几句。   然而,沈其煜眼神微微躲闪,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推说最近太过劳累了,身子无碍。   见沈其煜不回答,林灼灼也没再执着的去问。   这日,午睡过后,林灼灼带着霜降去外面逛了逛。   正好,她一个多月没去书肆了,也不知道那边如何。   到了书肆之后,见书卖得极好,略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林灼灼便拿着上个月的稿费出来了。   走在路上,她还在想,该怎么花这些钱,要不要去给沈其煜买个什么东西。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也有了快五百两银子了。   在去买东西的路上,路过一家茶馆时,她却发现茶馆门口的两个侍卫有些熟悉,似是沈其煜身边的。存了疑惑之后,林灼灼便走了过去。   侍卫看见林灼灼之后,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嗯。王爷在里面吗?”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来奇怪的神情。 第91章 醒来   “嗯?不在吗?”林灼灼有些不解。这两个侍卫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些。   虽迟疑,但最终侍卫还是说了实话:“在。”   纵然觉得侍卫的反应奇怪,但想到沈其煜应该是在忙正事儿,所以林灼灼没打算进去见他。   “嗯,你们好好保护王爷吧,我先走了。”   两个侍卫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快速的答道:“是,王妃。”   离开之前,林灼灼又看了一眼这俩侍卫。只是,在转身之际,她看向茶馆里面时,似乎瞥到了一个眼熟的婢女。   这下子,林灼灼没再动弹身子,反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侍卫有些慌了,看向了里面。   “王妃?”   “王爷在见谁?”林灼灼问道。若是她没看错的话,那婢女应该是寻亦茹身边的。那日在兴王府,她曾见过这个婢女。   面对林灼灼的疑问,侍卫没有回答。   “是寻姑娘吗?”   侍卫一听这话,低下了头,没讲话。   沈其煜不在宫里办差,竟然在外面见寻亦茹。且,那日她看得清楚,沈其煜对寻亦茹并未留情面。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私下去见她?   想到这些,林灼灼转身抬步往茶馆里走去。   两个侍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灼灼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这两人:“王爷可有说不让我去?”   侍卫连忙摇头:“并未,王爷没有任何交待。”   听了侍卫的回答,林灼灼继续往里面走去。她刚刚看到了,那婢女似是在一楼拿了什么东西,又匆匆去了二楼。所以,不用人引导,她便走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之后,往旁边一瞧,便看到了站在一个包间门口守着的夜白。   林灼灼举步往那边走去。   夜白连忙抱拳行礼:“王妃。”   “王爷可在里面?”林灼灼看着紧闭的房门问道。   “……在。”   “我能否进去?”   夜白没有回答,脸上露出来为难之色。   林灼灼无视夜白的视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来手,慢慢的放在了房门上。鼓足勇气之后,正欲推开房门,只听里面传出来一声爆喝。   “滚!”   与此同时,房门被林灼灼打开了。   打开门的瞬间,林灼灼看到了一脸委屈的跪坐在地上的寻亦茹。抬头望去,又看到了一脸怒容,又有些疲惫的沈其煜。   而沈其煜的眼神也从寻亦茹的身上落到了林灼灼的身上。   在看到林灼灼的那一瞬间,沈其煜便离开了椅子,快步走了过来。看着林灼灼眼神里复杂的神色,沈其煜紧紧地握住了林灼灼的手,正欲解释,跪坐在地上的寻亦茹开口了。   “王爷,臣女刚刚只是见您睡着了,想给您搭一件衣裳,您误会臣女了。”   沈其煜听后,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寻亦茹。给他搭衣裳?简直胡扯!许是因为服了药,他最近几日困倦得很,时常头晕头痛。而在刚刚,也不知怎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陌生的画面,头有些晕,便托着下巴睡觉了。   他虽是眼皮沉重,但却并非毫无感知。寻亦茹给他搭上衣裳之后,试图触碰他。好在他及时清醒过来,阻止了她。   “刚刚为何没叫醒本王?”   “臣女是见王爷劳累,不忍叨扰。”   沈其煜感觉手掌中的小手欲挣脱,微微用了些力气,不愿再跟寻亦茹多说什么废话。况他今日之所以来见寻亦茹,是因为想要探听一些事情。而寻亦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应是不想说。   既如此,也没必要再多做停留。   握紧林灼灼的手,沈其煜温和的道:“王妃,回府去吧。”   林灼灼看了一眼沈其煜眼睛,又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寻亦茹,道:“好。”   眼见着两人要离开,寻亦茹立马扬声说道:“王爷,臣女刚刚忘了说了,感谢您对我家兄长的帮助。”   “那件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想必寻姑娘清楚得很,何须如此说。”   寻亦茹眼神闪烁了一下:“王爷在说什么,臣女不懂。”   说完,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林灼灼一眼:“您若是不爱听,臣女以后决不在王妃面前提及。”   沈其煜正欲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眼前又浮现出来一幅幅画面,头也晕得很,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林灼灼本来心中有些不舒服,但见沈其煜脸色苍白,身体似是有些不适,立马把那些事情抛在了脑后。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看着林灼灼担忧的模样,沈其煜渐渐的回过神来:“本王无碍。”   "咱们回府去吧?”林灼灼道。   “好。”   “王爷!”寻亦茹再次不甘心的喊了一声。   林灼灼虽然恼怒沈其煜私下见寻亦茹,但她相信沈其煜,绝对不可能跟寻亦茹有什么。若是有什么的话,哪里轮得到她当瑾王妃?再说了,她身份不高,若沈其煜想休妻,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既然他没这么做,就说明寻亦茹不足为惧。   “寻姑娘,你当本王妃为何会在此时过来,自然是王爷告诉我的。所以,你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就省省吧。”   说完,不顾寻亦茹难看的脸色,扶着沈其煜离开了。   上了马车之后,沈其煜直接闭上眼睛倒在了林灼灼的身上,这可把林灼灼吓到了。   “王爷,王爷,您到底怎么了?可是中毒了?”   沈其煜迷迷糊糊的说道:“没有,本王无碍。”说这话时,脑海中依旧闪现出来好多陌生的画面,撑得他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看着沈其煜额头上青筋暴露的样子,林灼灼慌里慌张的道:“夜白,快去请御医。”   “不用,不要请御医。”沈其煜拒绝。他应是服药的缘故,若是去请了御医,少不得会惊动父皇和母妃。   林灼灼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您都这个样子了,为何还不请御医?您这是要让我担心吗?”   那眼泪一下子滴在了沈其煜的脸上,沈其煜强忍着难受,微微睁开了眼睛,抬起来手,擦了擦林灼灼脸上的眼泪,略显虚弱的道:“别哭。本王的身子本王清楚。忍过这几日,本王就全好了,以后再也不会让王妃担惊受怕了。”   林灼灼虽然没听懂沈其煜的话,但见沈其煜自己似乎知道自己身子的状况,便没再坚持让夜白去请御医。   “好,不请御医就不请,您别说话了,快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我给您揉一揉。”林灼灼哽咽的说道。   “嗯。本王睡一会儿。”说着,沈其煜闭上了眼睛。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难受的样子,止住眼泪,伸出来手给他揉了揉眉心,太阳穴。   而沈其煜睡去之后,一直到了府中,都没有醒过来,还是夜白把他从马车上背到了后院之中。   林灼灼这还是第一次见沈其煜如此,心里难受得不行,也慌乱得不行。   沈其煜在她的心中一直是最高大的存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有他在,就能解决。而且,所有的事情,他都挡在了她的前面,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而如今,她心中最高大的城墙竟然倒下了。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办了。   方嬷嬷见状,进来安慰了林灼灼几句。林灼灼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看着沈其煜。   “王妃,既然夜白侍卫说王爷没事,应该就没事。”   听了这话,林灼灼稍微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去把夜白和路管事叫过来。”   “是,王妃。”   给沈其煜盖好被褥之后,林灼灼去了堂屋,而此时,夜白和路管事也已经从前院赶过来了。   “为何不用请御医,王爷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旧疾?”   此事路管事并不知晓,连忙跟林灼灼道:“王爷身上没有旧疾。”   听了此话,林灼灼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又看向了一旁似是在思索什么的夜白:“你可知道?”   夜白琢磨了一下,道:“请王妃不要担心,想必这两日就会好起来。”   林灼灼突然想到最近这几天沈其煜有些不对劲,不仅嗜睡,今日还晕了。   “之前的嗜睡也跟这个有关吗?”   不料,话刚刚问出来,夜白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件事情还是等王爷醒来您亲自问他吧。”   很显然,夜白知道实情,但却不说。林灼灼眉头皱得更深。   “你确定王爷身子无碍?”   “确定!”   林灼灼想,不说就不说吧,只要沈其煜没事就好。   “嗯,那你们下去吧。如今王爷昏迷不醒,切莫走漏了风声,给别人可趁之机。今晚加强王府的防卫。”   “是,王妃。”   等路管事和夜白退下去之后,天色也渐渐的黑了,很快便到了晚饭时间。   沈其煜昏迷不醒,林灼灼又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她则是走到了里间,坐在了床边守在沈其煜的身边。   林灼灼最近本就嗜睡,可因为沈其煜,她硬生生的扛到了子时。实在是忍不住的时候,林灼灼握着沈其煜的手,低声道:“你快醒过来吧。”   说完,便把沈其煜的手放在脸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林灼灼睡眠质量向来好,半夜不管多大的动静,很少能醒过来。而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稍微有一丁点的动作便会惊醒。   可每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沈其煜依旧毫无反应。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里的时候,林灼灼再次惊醒过来。而这一次,不再是幻影,沈其煜是真的醒了过来。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林灼灼喜极而泣,哽咽的道:“沈其煜,你可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昨日快把我吓死了。”   本以为沈其煜会安慰她一下,然而,沈其煜却突然把手抽了回去,皱着眉头,用陌生的口吻问道:“你是何人?” 第92章 不信   林灼灼的惊喜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沈其煜这是不记得她了?这究竟是为何?   “本王这是在哪里?追杀本王的那些人呢?”   沈其煜见面前的姑娘不说话,一直盯着他看,非常放肆的样子,再想到这姑娘刚刚直呼他的名讳,微微蹙了蹙眉,呵斥:“放肆!”   说完,见这陌生的姑娘一脸伤心的看着他的模样,顿觉心里有些不适。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眼神里的陌生,渐渐回过神来,抓住沈其煜的手,强装冷静的问道:“王爷,你这是病傻了吗?竟然不记得臣妾了?”   沈其煜立马抽回来自己的手,怒斥:“大胆!”   心中暗想,这姑娘到底是谁,怎敢如此放肆?见面前的姑娘眼眶微红,沈其煜感觉心有一瞬间的抽紧,下意识的避开了这个眼神。   缓和了一下心中的不适,沈其煜的理智渐渐的回归。   想到他之前去调查事情,一直被人追杀,逃到了北郡。后来他跟人缠斗在了一起,再后来迷迷糊糊的似乎晕倒了。   掀开被褥,下床,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又看了看屋内的布置。虽然有些东西比较陌生,但若他没看错的话,这是在王府之中。   他何时回的王府,又是如何回到王府的?是谁救了他?   “今天是初几?”   “十月初九。”林灼灼心情不悦的说道。   十月初九?沈其煜有些震惊。若是没记错,他应该是初春去的北郡,怎会是十月份了。不过,虽然心中有着诸多疑问,但因着对面前的姑娘不熟悉,不知是敌是友,是好是坏,他没敢再多问。   只是,转身之际,见那姑娘似是想要从椅子上起来。可似乎腿脚不太舒服,踉跄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行动先于理智,沈其煜往前面走了几步。待快要走到林灼灼身边时,才终于回过神来,为自己的行为不解。见林灼灼要转身了,连忙缩回来伸出去的胳膊。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体竟然会对一个明显对他图谋不轨且陌生的姑娘这般的在意。   林灼灼站起来之后,看着明明离得她极近,却没有想要帮忙的沈其煜,想到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顿时红了眼眶,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我守了你一晚上,结果你却说不认识我了?王爷当真不认识我了吗?”   沈其煜心里一紧,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微微闭了闭眼,朗声道:“夜白!”   紧接着,便有人推开了屋门。   “见过王爷!”夜白朝着沈其煜行完礼之后,又对着林灼灼行礼,“见过王妃。”   听到这一声称呼,沈其煜脸上浮现出来震惊的神色。他刚刚的确听到了面前这个姑娘的自称,然而他觉得不太可能,所以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此时这件事情却被夜白证实了。   “王妃?”沈其煜冷着脸疑惑的看着林灼灼,看着林灼灼脸颊的泪,立马转移视线,不悦的看向了夜白,“放肆!本王何曾娶过妃子?”   听了这话,向来面瘫脸的夜白脸上也终于露出来惊讶的神色,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林灼灼的方向。见林灼灼在默默流泪,再看王爷丝毫没有安抚的样子,顿觉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王爷向来宠爱王妃,他可不敢多说什么。   沈其煜想到自己醒来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从旁边的衣架上拿下来衣裳穿上,面无表情的吩咐夜白:“随本王过来。”   待走到门口时,见路管事匆匆跑过来了,停下来脚步,看向了林灼灼的方向:“找人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看紧了!”   吩咐完之后,沈其煜发现路管事也跟夜白一样,变了。   这个管事向来听他的话,可此时却迟疑了。   “王爷是让老奴找人看紧谁?王……王妃?”   “还需要本王说第二遍吗?”沈其煜冷着脸说道。他不过是晕了几日,两个手下却突然都不太得力了。   “老奴知错,老奴马上去办。”   闻讯赶过来的方嬷嬷和霜降顿时愣在了当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王爷跟王妃这是怎么了?王爷为何突然对王妃变了态度不说,还要找人看管王妃?   沈其煜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陌生女人,再看这院子里其他人也是一副陌生的样子,而院中也莫名多了些花树,心中的疑惑更甚。   “你二人随本王过来。”   “是,王爷。”   来到外院书房,半个时辰后,沈其煜终于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你们说本王在北郡被人刺杀,接着就被王妃救了?”   夜白立马道:“是的,属下等人赶过去的时候您正在一处山洞里躺着,王妃及其养弟给您买药煮粥。”   沈其煜点了点头,接受了这种说辞。他当时的确是在一片树林里跟人缠斗,后面头脑有些晕,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夜白见主子这次非常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说辞,微微有些不适应。想当初,他这般说的时候,主子很是怀疑他,认为他隐瞒了自己和王妃之间的事情。好在,他的主子回来了,正常了。   片刻后,在嘴边迟疑了多遍的一个问题,沈其煜还是问了出来:“……本王回来之后一直在找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非她不娶?”   憋在心里的时候觉得不可能,此时说出来更觉得荒谬。他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等傻事。这种事只有不谙世事,心中只想着情爱的小儿才能干得出来。冷静理智如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夜白看了看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自从您在宫中醒来之后,便开始满天下的找王妃。后来王妃被西盛侯府认了回来,您才在京城中与她相遇。相遇之后,您便……便……要娶王妃。”   看着主子越来越那看的脸色,说后面这几个字时,声音压得极低。   不料,沈其煜还是发火了,伸手把面前的砚台扫落在地,厉声呵斥:“满口胡言!本王怎会做这等事!”   夜白和路管事赶紧跪在了地上。   “主子息怒。”   “王爷息怒。”   这种陌生的事情,这种难以把控的事情,缺失的记忆,让向来冷静的沈其煜有些烦躁不安。   “路管事,你来说。”沈其煜看着路管事的眼睛说道,“记住了,本王要听实话!”   看着自家王爷危险的眼神,路管事的身子抖了抖,略显哆嗦的说道:“回……回王爷的话,夜侍卫说得都是真的,您当初的确对王妃痴迷得紧,非她不娶。”   路管事毕竟老练,且经历过之前自家主子不信任的事情。在沈其煜发火之前,连忙道:“王爷,您若是不信,不妨去大街上问问。您喜欢王妃的事情,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是的。”   “为何?”沈其煜不可置信的问道。   “因为……因为您行事高调,且对王妃的喜欢从来不掩饰。”   沈其煜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缓和了一会儿之后,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夜白和路管事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都如此说的话,看来事实或许真的是如此。只是,他这五个月不过是失忆了,性子怎会变了这么多。   “本王还做过……做过别的事情吗?”   夜白和路管事点了点头。   “……说。”   在夜白和路管事的述说下,沈其煜手微微有些抖。王妃拒绝他多次,他竟然厚着脸皮非要娶?这不是他,绝对不是他。他贵为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不近女色,向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儿,何曾被人拒绝过?   “皇上赐婚的时候,各大世家、权贵及其女眷都在场,也都听到了王妃的拒绝。”   生平第一次,沈其煜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失忆后,他可真够高调的。   沈其煜闭了闭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冷静的问道:“除了对王妃这样,本王可还对其他人或者其他事变了性子?”   “没有。除了王妃,您对其他的人和事都跟从前一样。”   只对这一个人特别么?   想到刚刚那个带着泪痕的姑娘,沈其煜的心又克制不住的微微发麻,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有些不安。连忙端起来桌子上的冷茶喝了一口。   “起来吧,坐。”沈其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二人把这两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本王说一遍。”   “是,王爷。”   纵然一个姑娘让沈其煜失控,但,作为一个王爷,一个冷酷的皇子,他更关心政事。   这两年的确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夜白和路管事轮流跟沈其煜讲了起来。若是一个忘记了,另一人就在一旁补充。   沈其煜记性极好,两个人说的时候便记下了,甚至还能指出来两个人说得不合理的地方。   等到说完的时候,已经午时了。沈其煜不仅午饭没吃,早饭也没吃。   路管事贴心的问:“王爷,您是在书房吃还是去后院跟王妃一起吃?”   沈其煜想到那个陌生的姑娘,抿了抿唇:“书房。”   想到刚刚路管事和夜白讲的事情,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王妃了。王妃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执着的要娶王妃……这些事情真的是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头痛。   “是。”路管事应下之后,又有些迟疑的问,“王爷,王妃被您关了一上午了,想必连口水都没喝。您昨日下午昏倒了,王妃一直守在您的床边,听说晚饭都没吃。您看……”   沈其煜的视线冷冷的看了过来。   路管事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跪下请罪:“老奴多嘴了,老奴这就让人去给您端过来午膳。”   沈其煜刚刚到嘴边的话慢慢的咽了回去,琢磨了片刻之后,道:“把她放出来吧,好生伺候着。”   不管他是否还记得那姑娘,那姑娘都是他失忆后执意要娶回来的。他本就没有喜欢的姑娘,娶谁不是娶。既然娶了,便好好地放在后院吧。有了王妃,倒是能省不少事。不会再有各方女人塞过来,也不会再被父皇母妃催促。   路管事终于松了一口气:“是,王爷。”   说完,路管事又试探了一下:“那……王妃以后……”在王府中,他需要经常跟王妃打交道。若是主子的态度变了,或者主子有了其他的想法,他也要跟着改变。   虽然路管事没说清楚,但沈其煜却是听明白了:“虽然本王不记得王妃了,但她仍旧是本王的王妃,跟以往一样,一切照旧。该有的尊荣一样也不许少!”   “是。” 第93章 伤心   沈其煜离开不久后,林灼灼就慢慢的回过味来了。   沈其煜这是恢复记忆了,而且,似乎忘了之前的事情了,也不记得她了?   这是她当初嫁给沈其煜的时候,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没成想,一语成谶。如今沈其煜是真的不记得她了,而且还冷酷无情的把她关了起来,她该如何是好?   想到之前的那个沈其煜,再想到如今这个,林灼灼心里难受的不行,也委屈的不行,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她平日里不是个喜欢哭的人,可不知怎的,沈其煜总是能调动起来她的情绪。   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侯府庶女,两人之间是云泥之别。   许是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方嬷嬷在外面安抚:“王妃,您别难过,王爷许是身子不好才会如此,他一向疼您,很快就会放您出来的。”   林灼灼想,这可不一定,如今的这个沈其煜已经不是昨日的那个了。   哭了一会儿之后,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林灼灼又躺床上去睡觉了。只是,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饿醒了。   醒来之后,心情好了许多。睁开眼睛看了看床顶,林灼灼下床了。穿好衣裳和鞋子,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王妃。”门口守着的一个侍卫脸上露出来为难之色。   林灼灼肿着一双核桃眼,看也没看侍卫一眼,哑着嗓子吩咐站在门口的霜降:“我饿了,去给我弄些吃的。”   “可是……”侍卫有些迟疑。   “怎么?本王妃连东西都不能吃了?你要不要去问问你家王爷?”林灼灼黑着脸问道。   想到王爷对王妃的宠爱,即便今早有些异常,但侍卫仍旧不敢怠慢。   见侍卫不讲话了,林灼灼看向了霜降:“去吧。”   “是,王妃。”霜降开心的说道。   等林灼灼吃饱喝足之后,前面也传来了接触禁足的决定。   霜降和方嬷嬷等在正院服侍的人自然是欢欣鼓舞,不过,众人也在心中暗自思量,不知王妃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惹得王爷对她发了火。   这还是王妃嫁过来之后,第一次惹恼了王爷。   这同样也是方嬷嬷疑惑的地方,不过,今日见林灼灼的脸色不好看,便没有问出来。   林灼灼饭后又去床上躺着了,睡醒一觉之后,让人去前院打探了一下沈其煜的行踪,却听说他进宫去了。一直到晚饭时候,沈其煜都没有回来。   第二日一早,看着身侧从未动用过的枕头,林灼灼知道,沈其煜这一晚并没有回来。   她的心情,也更加沉重了一些。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沈其煜不回来也好。她就怕沈其煜一来,又要冷脸对她。一想到昨日早上的情形,便觉得心中酸涩。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沈其煜。   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了三日,沈其煜始终未踏足后院半步,林灼灼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方嬷嬷见自家王妃精神如此差,担心的不得了。她本以为关了那半日之后,后面已经没事了,没想到事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难不成,王妃真的失宠了吗?   这该如何是好?   可后院掌家的权力依旧在王妃手中,采买、铺子出息、府中的库房钥匙、银钱等等也跟从前一样交到王妃这里。   憋了几日之后,方嬷嬷趁着没人的时候问了出来:“王妃,您跟王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王爷为何会发那样大的火?”   方嬷嬷之所以会问出来,并非是因为好奇,而是出于谨慎。王爷毕竟是这府里的主子,还是未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若是王妃惹恼了他,从此王妃被冷落,那岂不是非常糟糕。   林灼灼叹了叹气:“王爷恢复记忆了。”   方嬷嬷先是一愣,接着便有些开心:“王爷身子好了,这是喜事啊!咱们……”   话还没说完,只听林灼灼声音沉闷的继续说道:“可他忘了失忆后的这两年的事情。”   方嬷嬷呆呆的看向了林灼灼,终于明白前几日那一遭是因为什么了。   “您是说,王爷忘了您?”   林灼灼点头:“对,他如今记起来所有的事情了,却唯独把我忘了。”说这话时,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感伤。   这下子方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若单单只是不记得人还好说。问题是,不仅忘了,还似乎态度不太好。难不成,王妃在王爷失忆前得罪过他?   “王妃,您是否在王爷失忆前的罪过他?”   林灼灼摇了摇头:“未曾。我认识他时,他便已经失忆了。”   方嬷嬷稍微安了安心,没得罪过就好。只是,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了。   唉声叹气的片刻之后,方嬷嬷皱着眉头道:“可王妃也不能丧气啊,万一被别的什么姑娘给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林灼灼听后,脸色更加难看,心中憋屈的不行。想到沈其煜之前对她的态度,她本想说些气话,说不管沈其煜喜欢什么姑娘,都跟她没关系。可这种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霜降却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听了半晌之后,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   “王妃,奴婢倒是觉得,王爷就算是忘了您也没事啊。咱们都知道,王爷根本就没有喜欢的女子。他既然失忆后能喜欢您,恢复记忆后自然也可以。”   “那可不一定。”想到沈其煜今早看她的眼神,林灼灼丧气的说道。   “怎么就不一定呢,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还是王爷啊。”霜降不解的道,“您在去年之前也不认识王爷啊,王爷不还是喜欢上了您。王爷只是失忆了,可他人没变,还是他。”   这话让林灼灼怔愣了一下。   霜降这话,有道理啊!   她之前一直走进了自己给自己设定好的死胡同里出不来,一直在为沈其煜的态度伤心,也有些不知所措。可如今却被霜降点醒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正如霜降所言,沈其煜忘了她又如何?既然曾经喜欢上她,说明他就是喜欢她这种长相性子的。如今不过是恢复了记忆,又不是伤了脑子性情大变,如何不能再次喜欢上她呢?   沈其煜只是失忆了,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他还是他,他的口味性情不会变。就像之前,沈其煜不记得之前二十多年的事情,性情也没怎么变,很快便接手了所有的事情,跟从前一样。那么如今,即便他恢复记忆了,想必也不会变。   如今这般对冷落她只是因为他关于她的记忆消失不见了,她帮他找回来就是了。就算是找不回来,让他重新喜欢上她也行。   再说了,她就不信,这一年多的事情他说忘就忘。   那日她看得清楚,沈其煜虽然冷脸对她,但并非是绝情。   如今她已经是沈其煜名正言顺的妻子,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她就不能退缩!   想到虎视眈眈的盯着沈其煜的什么郡主、寻姑娘,浓荷淡菊,林灼灼顿时精神百倍,刷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去让人看着,王爷何时回府。回来之后就来禀报。”   方嬷嬷正难过和纠结着呢,突然间主子有了朝气,立马欣喜的道:“哎,好,老奴这就去。”王爷那般喜欢王妃,只要王妃主动一些,说不定王爷很快就能想起来王妃。   这一等,又是几个时辰。   等到林灼灼坐在椅子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沈其煜终于回来了。   林灼灼赶紧站起身来朝着前院去了。去的路上,林灼灼心中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她已经好几日没见到沈其煜了,那日沈其煜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道他头疼的症状减轻了没有。   可是,想到他那日离去时的神情,又有些害怕。万一沈其煜今日依旧对她冷脸呢?   怀着这些复杂的心情,林灼灼带着婢女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向来在王府畅通无阻的她,竟然在外院垂花门处就被拦住了。   “大胆,竟然敢阻拦王妃!”霜降呵斥。   侍卫连忙跪在了地上:“书房乃是重地,请王妃容属下去禀报。”   林灼灼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呼吸了几次之后,才带上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好,本王妃就在这里等着,你去禀报吧。”   侍卫离去之后,林灼灼便站在这里看着书房的方向。   这里离书房不过是十几米的距离,她离沈其煜也是十几米的距离。可如今,这么短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很快,侍卫回来了。   “王爷正跟幕僚商议大事,不方便见王妃。还请王妃回去吧。”   虽然已经做好了见不着沈其煜的准备,可真的听到了这些话,心中仍是难过的不行。以前,若是她晚上来书房找他,他即便是再忙,也必定会出来跟她说些话,然后亲自把她送回去。   可如今呢?   闭门不见。   霜降见自家王妃身形微动,似是有些摇摇欲坠,连忙在一旁小声的道:“王妃,许是王爷真的有要事要忙,咱们明日再来吧。”   林灼灼的眼睛依旧盯着书房的方向。半晌,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内院。   虽然知道沈其煜恢复了记忆,他也有不得已,可躺在床上时,看着沈其煜的枕头,依旧难过的不行。这一晚,她抱着沈其煜的枕头,哭着入睡。   不过,第二日一早,林灼灼又恢复过来了。   没关系,她会坚持下来的。   只是,当晚,她再次被沈其煜拒在了门外。 第94章 训斥   这一晚,林灼灼纵然心中的郁闷达到了顶点,但她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哭也没有用。沈其煜也是有苦衷的,他失忆了,不记得她了。也许对他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   沈其煜越是不见她,她越是要见。   如今沈其煜失忆了,若是一直不见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如何能升温?   所以,第三日,在方嬷嬷的建议下,林灼灼带着糕点去了前院。   “王妃,王爷在忙,说让您先回去。”   林灼灼听着跟前两日一样的说辞,把糕点往前推了一下:“行,我不进去了,把糕点拿给王爷吧。”   “这……”侍卫有些迟疑。   林灼灼却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放到他手上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侍卫看着潇洒离去的王妃,又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房门,纠结了一下之后,转身去了书房。   沈其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糕点,不用打开光是闻味道便知是他最喜欢吃的桂花糕。而且,是依照他的口味来的,不甜。可即便是如此,沈其煜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表情。   眼神虽然看着糕点,却却像是透过糕点在想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夜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试探的问道:“王爷,这也是王妃的心意,您要不要尝一尝?”   沈其煜眉头微蹙,看向了夜白。   看到沈其煜这个眼神,夜白连忙跪下来请罪:“是属下多嘴了。”   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夜白自幼就在他身边,他的性子他自然是清楚的。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冷。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什么多余的感情。   可这几日,他却发现,夜白不着痕迹的为后院那位王妃说过几次话。   不只是他,路管事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沈其煜淡淡的道:“起来吧。”   “是。”   沈其煜捏了捏眉心:“把食盒拿下去吧。”   这里是书房,又不是吃饭的地方,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来在书桌旁吃东西这等不规矩的事情。之前即便是吃,也是去一旁的房间去吃。况且,他是个男子,哪里需要吃甜食。   “是,主子。”   这一次,夜白没敢再说什么,快速的站起身来,提起来食盒就要往外面走去。   “吱扭”一声,门打开了。而沈其煜的注意力忍不住投放在了这边。   “算了,别拿走了,先放在一旁吧。”沈其煜说道。下午吏部出了些事情,他一直在忙,晚饭也没用多少。而手头的事情还有很多,不知要忙到何时。到时候若是让厨房做饭又得耽误时间,倒不如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再者,他这几日对王妃避而不见,已然是不给她面子。若是她拿来的吃食再被他丢掉,作为瑾王妃,她还如何在府中立足?   不管他有多么不喜那个王妃,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是,主子。”   把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之后,夜白轻轻的退了出去。   一切回归平静,沈其煜又继续看起来手中的折子。   这一年多缺失的记忆不是说补就能补回来的。重要的事情他虽然都记住了,可一些具体的细节他还未曾亲眼看看,不能放心。   所以,这几日,他的确一直在忙。从外面回来之后,便在书房看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几乎每日都熬到子时后,而第二日不到寅时,又醒了过来。   这一晚,沈其煜又忙到了子时。   放下手头的折子,沈其煜活动了一下微微酸痛的脖子,站起身来,打算去沐浴。只是,离开书桌之后,那股子刚刚被他以往的桂花糕的味道又若有似无的传了过来。   顿时,沈其煜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一旁的食盒。   看到食盒之后,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走过去,打开食盒,吃了一口。   吃了一口之后便愣住了。也不知这桂花糕是如何做的,竟然意外的好吃。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淡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之后,比他之前吃过的所有桂花糕都好吃。完全是按照他的口味来的。   这并非是他以往吃过的味道。   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手中的桂花糕,又闻了闻味道之后,接着又多吃了几口。   沈其煜下午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而如今已经过去三四个时辰了,又劳累了一晚上,早就饿了,八个桂花糕也就是片刻功夫就吃完了。   吃完之后,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只是,他向来不注重口腹之欲。所以,即便是没吃够,也并没有把厨娘叫过来再做一份的打算。擦了擦手,喝了几口茶之后,便去沐浴了。   沐浴之后,躺在了书房的床上。   这其实也是他的习惯。以往府中并没有女主子,若是晚上太忙了,他不会回后院,会直接睡在书房。   很快,沈其煜便睡着了。   只是,睡着之后,他又陷入了前几日一直在做的梦境之中。梦里,他被一群黑衣人追杀,刀刀见血。   “嘭!”再一次,沈其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看了看时辰,刚过寅正,距离他日常起床的时间还有两刻钟。   夜白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推门而入。   “主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其煜没有回答。他渐渐的放缓呼吸,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随后,掀开被子下床了。   夜白连忙把沈其煜的衣裳拿了过来,服侍他穿衣。   穿好衣裳之后,沈其煜来到了外间,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拿起来折子继续看了起来。只是,看了片刻之后,心绪却仍旧不太平静。   合上折子,看向了一旁的夜白。   “本王之前做过噩梦吗?”   这是沈其煜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在失忆前,他从未做过噩梦。而如今恢复记忆了,却几乎夜夜被噩梦所困,这是何道理?那噩梦似乎是他失忆前的情形,可他从小到大遇到了不知道多少回刺杀,这一次也不是最严重的,哪里就会被惊到了。而且,噩梦的最后还有后院的那个女人。   夜白思索了一下,问道:“主子,您是不是又梦到被人追杀了?”   沈其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也就是说,本王之前也经常做噩梦?”果然,是失忆后留下来的。失忆后的他,可真是胆小啊!不过是个小小的刺杀,竟然在他心中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这性情也变得太大了!   “不是,您在北郡回来之后,从宫里醒来,便常常做噩梦,而且还梦到了王妃。后来……后来就没怎么做过了。”   “嗯?后来为何不做了?”沈其煜问道。既然后来不做了,为何如今又开始做噩梦了。   夜白神色复杂的看了沈其煜一眼,有些迟疑。   “说!”   “后来您娶了王妃之后,就不做了。”   沈其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夜白。   “属下没有撒谎。太医院给您开过药方,可吃了之后却不见好。后来您娶了王妃,就没事了。”   沈其煜想到梦中的那一张脸,再想到那日醒来见到的姑娘,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刻钟后,方站起身来:“收拾一下,去上朝。”   林灼灼这一觉一直睡到巳时才醒过来。醒来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眼神暗了暗。   这时,霜降从外面进来了,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虽然沈其煜对她不假辞色,但该给的尊荣一点都没少,所以,这后院中还是她最大。也没人敢怠慢她,或者欺负她身边的人。   霜降从来没对林灼灼隐瞒过什么,是以,林灼灼一问,便说了出来。   “还不是那些个小丫头,在那里嚼舌根,说什么王妃失宠了,王爷要纳妾侍了。”   林灼灼知道,她去了书房三日,可沈其煜一次都没见她,这件事情定然会传得满府上下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些个丫鬟倒是敏锐。   “理她们作甚。”林灼灼淡淡的道。说到底,事情的根源在沈其煜那里。若是沈其煜一直如此待她,那些小丫头的话将来未必不会成真。   “王妃,您就是太过良善了。”   林灼灼嘴角露出来一个讽刺的笑容。   见林灼灼脸色不好看,霜降连忙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多嘴了,惹您不开心了。”   说完,又转移话题:“今日您是散着头发还是梳个发髻?”   “梳个发髻吧,一会儿吃过饭出去一趟。”   “哎,好。”霜降开心的说道。她觉得,王妃整日憋在府中只会徒增伤心,倒不如出去逛一逛。   吃过饭之后,林灼灼坐上了马车,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咦?王妃,咱们今日要去宫里给贵妃娘娘请安吗?”   “不,去宫门口。”   沈其煜醒来七八日了,可这些时日以来,从未见过她。她去书房三次,都被他拒之门外。沈其煜这种态度是她最为厌烦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解决,犯不着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   不是不想在书房见她吗?好啊,她就去宫门口等着她出宫。不论如何,她今日一定要见到沈其煜,要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林灼灼今日的运气着实不错,在宫门口等了不到一刻钟,便看到沈其煜从宫里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其煜似乎瘦了,脸上也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被头痛困扰着。   见沈其煜一边跟人说话一边揉了揉眉心,林灼灼连忙走了过去。   “王爷。”   沈其煜正跟卫希说着吏部的事情,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避而不见的人出现在了眼前。看着这个时常出现在梦境中的姑娘,一时之间,沈其煜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按理说,他们是夫妻,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可他却丝毫不记得这一段事情。除了在梦境中出现,这姑娘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咦?嫂子过来了,是来找表哥吗?”卫希笑嘻嘻的说道,说着,还用揶揄的眼神看了沈其煜一眼,“表哥,你们忙,那我先走了。”   林灼灼朝着卫希笑了笑之后,转头看向了沈其煜,见沈其煜眉头皱得更紧了,紧张的抬起来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   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喝止了:“放肆!”   同时,刚刚触碰到沈其煜额头的手也被拨开了。瞬间,嫩白的手背上红了一片。   林灼灼愣愣的看向了沈其煜,看着沈其煜眼神中的冰冷,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砸在通红的手背上,一滴一滴。 第95章 打探   卫希还没来得及离开便看到了眼前的情形,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他这表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这般对嫂子。这满京城的,谁不知道表哥最宠表嫂了。   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刚刚下朝,从宫里出来的人不少,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的。   见状,卫希连忙道:“表……表哥,这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其煜看着眼前姑娘悲痛欲绝的模样,再看她通红的手背,顿时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口,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沈其煜眉间微蹙。   林灼灼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含着水的眸子看了沈其煜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待走到马车旁时,没让人扶,自己往上爬。可马车太高,没有板凳,她如何爬的上去,腿一下子就磕在了马车上,整个人也往一旁倒去。   不自觉的,沈其煜往前迈了一步。可见一旁的侍女扶住了林灼灼,脚步又收了回来。   这一切卫希都看在了眼里,在一旁叹气:“表哥,您这又是何苦呢?明明心疼嫂子,却还要伤她的心。您没看到么,嫂子刚刚特别难过,您还不去哄哄?”   听着卫希揶揄的话,沈其煜脸色沉了沉,瞪了卫希一眼,转身朝着吏部走去。   而见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周围围观的人也渐渐的散去了。   只是,事情虽然结束了,但在众人却嗅出来不一样的味道。   卫希看了一眼离去的马车,又看了一眼自家表哥,有些迟疑。表哥明显心情不太好,若是跟他去了吏部,难免会被训斥。   可……若是不去……他又没那个胆子。   纠结了片刻之后,卫希赶紧跟了上去。   看着越走越快的表哥,心中暗忖,从前表哥失了记忆忘了他的时候,他觉得挺伤心挺郁闷的。可如今表哥的记忆找回来了,他就更加的郁闷了。   习惯了那个有人情味儿的表哥,如今这个冷酷无情的模样真是有些让人害怕啊。   正思索间,只见那让人胆寒的表哥突然回过头来,冷冷的说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   卫希连忙加快脚步:“跟上了跟上了。”   这一上午,果然如卫希所料,沈其煜在吏部发了好大的火。吏部的众官员们直到未时才终于吃上了午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沈其煜和林灼灼事情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他二人一直是话题中心的人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向来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所以,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不仅各大官宦权贵家里知晓了此事,许多平常百姓也知道了。   冷酷的瑾王恢复记忆了。   乡下来的瑾王妃失宠了。   这两个消息恰好跟之前京城人津津乐道的事情相反,之前众人皆知瑾王失忆了,也知道失忆的瑾王非得娶乡下来的瑾王妃。   权贵之家多半存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毕竟之前瑾王妃的名头落在了西盛侯府,可是遭了很多人的嫉妒。那瑾王不仅娶了西盛侯府的姑娘,还对那姑娘百般的好。不仅如此,对西盛侯也是另眼相待。   而如今,西盛侯府的姑娘在瑾王那里失宠了。   从前他们有多么嫉妒西盛侯府,如今就有多开心!瑾王妃虽然出身西盛侯府,但却是个庶出的不说,还是乡下来的,跟瑾王相差甚远。如今瑾王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了她,那么,距离瑾王妃被休弃还远吗?   纵然瑾王真的休弃了瑾王妃,众人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从前瑾王认死理非要娶那乡下来的姑娘就挺奇怪的。   大半人都在等着看西盛侯府的笑话。   跟权贵之家不同的是,京城的百姓都在同情林灼灼。   在他们眼中,那林灼灼便是野鸡飞升凤凰的典型,虽是侯府姑娘,却是乡下长大的,他们觉得这位王妃非常的亲切。   从前本就是瑾王自己满天下的找瑾王妃,非得要娶她。而如今,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就这般冷落自己娶回来的王妃。   这瑾王,真不是个好东西!   而林灼灼,她在生气!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纵然知道这不怪沈其煜,可情感总是不理智。沈其煜不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她,还推开了她。   面子是小,感情是大。   从前沈其煜对她有多好,如今沈其煜对她就有多差,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沈其煜一个时辰之后,林灼灼饿了。吃过饭,便肿着一双眼睛去睡觉了。   这一觉还没睡足,却被人吵醒了。   “王妃,侯夫人来了。”方嬷嬷提醒。   林灼灼慢慢的醒过神来,哑着嗓子问:“母亲怎么来了?”   方嬷嬷眉头紧蹙,一脸复杂的神色,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看着方嬷嬷的样子,林灼灼又哪里猜不到。还能是为了什么,定是为了上午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梳妆打扮了一番之后,林灼灼去了厅堂。   “见过王妃。”   “母亲。”   寒暄了几句之后,谢氏便暗示林灼灼,她有话要说。   林灼灼见状,挥退了屋里的人,只留下方嬷嬷和霜降。   待闲杂人等出去之后,谢氏没再迟疑,开门见山的问起来她和沈其煜之间的事情。   林灼灼想,今日在宫门口已经是最丢人的事情了。所以,去书房求见未果这种事情反倒是没什么了。况且,今日宫门口那么多人,此事定然已经人尽皆知,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谢氏听到传言成真了,心往下沉了沉。这瑾王一向是个好的,除了性子冷了一点,人品没的说。可他如今竟然做出来这等事,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林灼灼也没什么精神,坐在那里没再讲话。   这时,方嬷嬷看了看林灼灼,又看了看谢氏,开口说道:“夫人,其实事情没外面传得那么糟糕。”   听了这话,林灼灼和谢氏同时看向了方嬷嬷。   方嬷嬷道:“这府中管家的权力还在王妃的手中。而且,听路管事说,这是王爷特意交代的。”   因着变故来得太快,林灼灼此时大概只剩下一个恋爱脑了。可方嬷嬷是个局外人,又在权贵之家服侍多年,自然知晓对于正室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有男主人的宠爱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却是掌家的权力。只有宠爱没有权力,那宠爱就是个空壳子。可若没有宠爱,有敬重,能掌家,那意义自然就不同了。   比如谢氏,便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果然,听方嬷嬷这般一说,谢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看来,瑾王并没有休妻的打算。这一点对于西盛侯府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们家女儿还是瑾王妃,以后就会是太子妃,是皇后,他们西盛侯府的荣宠就不会断。   “那就好。”谢氏缓缓的说道。毕竟,这不是最坏的结果。   林灼灼却不像谢氏这般乐观。一个男人若是不想见你,不喜欢你了,这掌家的权力又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沈其煜可以没有她,她也可以没有沈其煜。   不过,此时却还没到这等地步。虽然沈其煜屡次伤她,但她仍旧不死心。没听到沈其煜亲口说,没见到沈其煜喜欢上别人之前,她绝对不会放手。   谢氏今日是替西盛侯来打探消息的,她知道西盛侯最关心的是什么。如今这般情况,倒是能让西盛侯放心。不过,虽然林灼灼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毕竟是出自他们西盛侯府。   林灼灼如果能得到瑾王的宠爱,能好上一些,他们西盛侯府自然也就能更好。   “不过,王妃也不必自暴自弃。王爷虽然在外面下了您的面子,但您也不必太过伤心。其实,王爷在失忆前便是这般的性子,向来对女子不假辞色,理都不理。对您,算是另眼相待了。”谢氏宽慰道。   林灼灼嘴角露出来一个苦涩的笑容:“嗯。”的确比陌生人好一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谢氏想到之前瑾王对林灼灼的宠爱,自是知道林灼灼心中不好受。想当年,她也满心的一位能跟西盛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后来……   有了第一个姨娘就有第二个,庶子庶女什么的也蹦了出来,眼前这个不就是个庶女么。   最开始,心头是万分难过的,整夜整夜的以泪洗面。渐渐的,便看开了,也摆正了正室的位置。这时代,男子纳妾是最平常的事情,上至皇上下至平头百姓,纳妾的男子不计其数。   现如今,她早就不把这些当回事了。不过,当初刚刚失宠时,也是难过了好一阵子。   “像王爷这般的性子,断然不会轻易纳妾的。他若是喜欢谁,在失忆前就会抬回家了。既然他府中无人,就说明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您也不必太过担心。像这般性子冷清的男人,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从前他既然能喜欢上您,以后也会的。你们的日子还很长,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感情。”   对于谢氏的话,林灼灼有些感动:“多谢母亲。”   “谢什么,你毕竟是我的女儿。”谢氏道,“不过,虽然不让你无端猜疑瑾王,但他的事情你还是要上些心,别等到真的无法阻止了才发现。当然了,你父亲也会帮你注意此事。”   谢氏走后,林灼灼在外间坐了许久。   当晚,林灼灼没再去前院找沈其煜。   她虽然打算跟沈其煜好好谈一谈,跟他增进一下感情,但这并不代表在白日被沈其煜如此落了面子之后还能笑脸相迎。   亥时一到,林灼灼便熄灯睡觉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丑时二刻,有一个男子站在她床前看了她许久。先是看了看她的手,又看向了她的脸。这一看,就是许久。 第96章 缓和   在宫门口见过林灼灼之后,沈其煜这一整日的心情都不太好。尤其是,去了吏部之后,他发现去年的考核弄得乱七八糟的,还有些微的人事变动,导致他如今用起来非常不顺手。   回到府中已经是亥时了。   刚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脑海中便浮现出来那一双饱含委屈和难过的眼睛。那眼睛里蓄着的泪水扰得他一整日都心神不宁。白日里一直在跟吏部的官员交流,到还没这么明显。   此时夜深人静,书房只有他一个人,那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了。   他今日,是不是对她太凶了?   沈其煜正在书房反思,这时,路管事过来了。   “何事?”   路管事觑了一眼沈其煜的脸色,道:“有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跟您说。”   沈其煜眉头微蹙:“讲。”   “今日京城有了新的传言,说您不喜王妃,王妃失了宠。下半晌,西盛侯夫人也来过府中。”   “啪!”沈其煜把手中的折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脸上带了些薄怒:“何人这般大胆,竟然敢说起来王府的事情?”   说出来这些话时,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来几个怀疑对象。比如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兴王,再比如功高震主的季平王。   路管事连忙解释:“说的人颇多,不仅这两个王府,百姓们也在议论。”   沈其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更加的不解。   “为何?”   沈其煜着实疑惑,京城的百姓何时变得这般的大胆,敢议论皇家的事情了?   “不管是您失忆,还是您执意要娶王妃,京城的人都对您和王妃多了些关注。您和王妃一直是大家喜欢谈论的对象,迄今有些茶馆还会说一些您和王妃的故事。之前您知道了便有些生气,只是王妃觉得有趣,您就没再追究。久而久之,说的人越来越多了。您白日里训斥了王妃,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说这些话已经耗尽了路管事的勇气,后面的话再也不敢继续说了。   听到众人议论王府的事情,沈其煜本来是非常愤怒的。他为人向来低调,极少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不喜被众人议论。可听到后面,却生出来许多的自责和内疚。   说到底,整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从前高调的喜欢王妃的人是他,如今对王妃冷脸相待的人也是他。他从未想过娶妻,如今既然已经娶了,就打算好好的敬着。可如今,王妃却因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都是他的错。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沈其煜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   路管事走后,沈其煜盯着手中的折子看了一刻钟左右,可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闭了闭眼,把夜白叫了进来。   “若是王妃今日再过来,就让她进来吧。”   夜白一听这话,心中一喜,连忙应道:“是,主子。”主子跟主母终于要和好了!主子心情好了,他们这些下人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只可惜,林灼灼早就睡下了,今晚并没有来书房。   一直到了子时,沈其煜才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可想而知,脸色更难看了。不过,他没多说什么。洗漱之后,便躺床上睡觉了。   辗转反侧,终于睡着之后,却又被噩梦惊醒了。   看着黑漆漆的屋子,空荡荡的床铺,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来许多的孤寂。沉思了片刻之后,起身穿衣出去了。   守在门外的夜白听到动静之后连忙问道:“主子,您去哪里,可要属下跟着?”   “不必了。”   说着,沈其煜就走出了院子,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其煜是习武之人,脚步放得很轻。院子中守护的暗卫见这偷偷摸摸翻墙而入的人是自家主子,也全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而林灼灼身边的人都不会武,直到沈其煜推门而入了,也没人发现。   就这样,沈其煜顺利的来到了林灼灼的身边。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朝堂上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姑娘的脸时常浮现在眼前。他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来这位姑娘。   他避而不见并非是不喜欢,亦或者厌恶。相反,心仿若早就有了答案,时时想见她。不见,是因为逃避,是因为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太难掌控。而且,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真实的心意。   就着微弱的月光,沈其煜看清楚了林灼灼的脸。   不得不承认,这一张脸极为漂亮,不仅漂亮,还非常舒服,让人一见便心生喜欢。   看着看着,见这姑娘睡得香甜,想到夜白说他只有在这位姑娘身边睡觉时才不会被噩梦惊扰,沈其煜决定试一试。   只可惜,许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来,所以床上并没有放他的枕头。不过没关系,他是习武之人,平躺着也不错。所以,沈其煜在林灼灼转身朝向里面之际,迅速和衣躺在了床上。   刚躺在床上时,闻着身侧姑娘身上传来的香味儿,沈其煜心跳得有些乱,精神也紧张起来。心想着,如果一会儿还这样,还是不要在这里睡了,回书房去睡。   不料,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闻着似是有些熟悉的香味儿睡着了。就连林灼灼翻身把胳膊压在了他身上,他都没有醒来。   没想到,这一睡竟然就是两个时辰,直到过了寅时方才舒醒过来。醒过来之后,看着外面的天色,顿时一惊。他怎么醒这么晚?早朝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只是,刚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还压着条胳膊。   看着一旁睡得香甜的姑娘,沈其煜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他昨晚又做梦了。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噩梦,而是……   一个美梦。   确切地说,是许多美好的画面交织在一起的许多个美梦。   梦里,他跟眼前的姑娘关系极为亲密。他教他写字,教她管家,牵着她的手出去游玩。   很快,沈其煜否定了梦中的事情。深深地觉得,这些事情绝对不是他做的。可梦中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又骗不了人。   想到这些,沈其煜的动作变得轻柔了一些。抬起来放在身上的胳膊,慢慢的把胳膊放了回去。做这些事时,简直比处理吏部的政务还要困难。既着急离开,又怕吵醒了她。   做完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外,就发现了守在外面的夜白。想到这么晚了,夜白竟然没叫醒他,顿时有些不悦。刚想要开口斥责,想到此时的处境,立马把话咽了回去。   此时最重要的是赶紧在众人没发现之前离开。   不过,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主仆二人刚走到墙边准备翻墙出去,就听到了一声惊呼:“王爷!”   沈其煜连忙回过头来,用手制止了霜降行礼,又把她唤了过来。   “此事不可说给任何人听。”沈其煜冷冷的说道。   霜降正为沈其煜过来高兴着,一听这话,顿时怔住了:“啊?为什么?”   沈其煜蹙了蹙眉头:“就连王妃也不许说,记住了吗?”   看着沈其煜的冷脸,想到昨日沈其煜对他们家王妃的态度,霜降战战兢兢地答道:“记……记住了。”   见霜降应下了,沈其煜立马转身翻墙出去了。夜白看了霜降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翻墙出去了。   此时已经是十月中旬,天色还是黑的。风吹过来,无端让人打了个寒颤。霜降抱了抱身子,看了一眼墙头,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霜降姑娘,你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值夜的李嬷嬷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霜降之所以起得早,是因为昨晚水喝多了,想去净房。没想到醒过来就看到自家王爷从王妃的房中出来了。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李嬷嬷,你昨夜一直都在值夜吗?”   李嬷嬷道:“是啊。一宿都没睡呢,就在旁边那屋坐着。”   “那你可曾听到什么动静?”霜降试探地问道。   “动静?没有啊。不知霜降姑娘指的是什么?”李嬷嬷一脸茫然。   “哦,没什么,嬷嬷去休息吧。我这会儿也不困了,接下来我替你看着。”霜降道。   “霜降姑娘人可真好,多谢你了。”   “李嬷嬷客气了。”   李嬷嬷走后,霜降去洗漱了一番,便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林灼灼的门口。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爷到底是何时来的,为何要来,他去王妃房中做了些什么?王妃可知道此事?不对,王妃定然是不知道的,要不然王爷不会警告她不要告诉王妃。   可她毕竟是王妃的人,她究竟要不要听王爷的话,不告诉王妃呢?不说的话,是不是对不起王妃?可王爷又吩咐下来了,不让她告诉王妃。   如今她的主子既是王妃,又是王爷。她究竟该听谁的话好呢?   从感情上讲,她自然是要听王妃的,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妃。可经过这一两年的相处,她深知王爷是个非常靠谱的人,是个做大事的人,也是最宠王妃的人。万一王爷此举是有什么深意,为了王妃好呢?她若是说给王妃听了,会不会坏了王爷的计划啊。   霜降看着沈其煜和夜白翻过去的墙头,更加茫然了。   林灼灼这边还在香甜的梦境中,沈其煜早已经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皇宫。   自从沈其煜八岁参与政事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朝会迟到。虽然皇上还没到,但他也晚了约摸一刻钟左右。众人纷纷觉得奇怪,又想到昨日一早发生的事情,很多人时不时的偷偷拿眼看他。   看着众人投射在他身上的若有似无的目光,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了众人。   见他神色不虞,众人纷纷收回来视线。   见状,沈其煜的视线也收了回来。不过,在看到一个人时,眼神微顿。这时,明厚帝来了,沈其煜把目光调转了过来。   很快,大朝会开始了。   一个时辰后,大朝会结束,众人鱼贯而出,赶往各处。   沈其煜最先走了出来。不过,他却没走远,而是停在了门口。   等位于末端的林伯即出来时,沈其煜的视线看了过去。   林伯即向来是个心思灵活之人,正想着如何巴结沈其煜,此时见他看过来了,立马跑了过去。   “见过王爷。”   “嗯,本王昨日看过了,你最近在户部办得几桩差事不错。不仅维护好了秩序,还协调好了商户之间的关系。以后须得更加踏实一些,好好干,别给王妃丢脸。”   说完,沈其煜不太熟练的拍了拍林伯即的肩膀,以示亲近。 第97章 密探   沈其煜此举吓到了不少人。   第一个便是林伯即。昨日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经知晓,京城中的流言蜚语他也听了不少。本以为瑾王不搭理他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毕竟,不搭理总比冷脸相向好吧?没想到瑾王竟然会主动跟他搭话不说,还变相的夸了他几句。   着实让他受宠若惊。   沈其煜自然也知道林伯即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知道。林伯即简直就是西盛侯的翻版。有些势力眼,有喜欢钻营。但,同时,办事能力又很强,大事上从来不掉链子。可以说,深谙为官之道。   在上朝前,看到林伯即的那一刻他是有些纠结的。   昨日王妃因为他而被人非议,他自是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的。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王妃卿卿我我,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别说是做了,就连见王妃一面他都觉得有些困难。   既然此路不通,就要寻找其他的法子了。   比如,好好地待王妃的娘家人。   王妃的娘家人在朝上的便是西盛侯以及西盛侯世子林伯即。听说当初林伯即这个户部官职跟他还有些关系,沈其煜便想着通过他打破谣言。   只是,林伯即这人优缺点都太明显了。尤其是势利眼这一点,他有些看不上。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他自是不必去理会。想到这人终归是王妃的兄长,若是放任他如此下去恐怕不妥,总要点他几句。   所以,在夸赞的同时也提点了他几句,希望他能改改这个毛病。   不得不说,失忆前和失忆后的沈其煜,对待林伯即的态度上一模一样!   想用他,但又不喜他的性子,放之不管又怕给王妃惹祸。   “多谢王爷的赞赏和提点,下官明白了。”林伯即恭敬的答道。不过,这话说得声音着实大,唯恐大家不知道瑾王夸过他似的。   察觉到周围人的注视,林伯即脸上的笑容加深。   沈其煜见林伯即脸上露出来这般笑容,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懂。可如今这么多外人在场,他不好说得太过明白,只好忍了忍,道:“户部的一些事情本王有些细节还不甚清楚,边走边说吧。”   “是,王爷。”林伯即见沈其煜对他态度亲昵,更加开心了。   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林伯即跟在沈其煜身边离去了。   这俩人一走,众人的视线聚集到了西盛侯的身上,心里又开始重新掂量瑾王和西盛侯府之间的关系了。   雨过天晴,西盛侯昂着头,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回家了。   待到无人处,沈其煜把话挑明了。   林伯即立马跪了下来:“王爷,微臣知道错了。您之前提点过微臣,微臣万万不敢忘。如今不管是对着部里的下属还是对商户,断然不敢再摆架子,态度一直都非常的和善。以后微臣一定会更加注意,对下人们也和颜悦色。”   沈其煜微怔,他没想到自己失忆后也说过类似的话。见林伯即明了了他话中之意,便道:“嗯,明白就好,先起来吧。以后潜心做事,莫要丢了王妃的脸。”   “是,微臣记住了,微臣绝不给王妃丢脸,也不给王爷丢脸。”   这边事情一了,沈其煜又转身去了吏部。   另一边,林灼灼睡到日晒三竿才慢慢的转醒。醒来之后,看了一眼身侧空空的位置,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她昨晚做梦似是梦到身侧躺了一个人,可醒来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   这一切都是她凭空幻想的。   果然,习惯了身侧多了一个人之后,若是那人离开了,就会万般的不适应。   等吃过饭之后,林灼灼发现霜降似乎有些不对劲。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林灼灼问道。昨日沈其煜那般对她,流言又传得这般快,想必外面的人没少议论她。霜降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又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亦或者受了什么委屈?   “没……没什么事。”霜降快速的否认。   林灼灼跟霜降在一起许久了,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   “放心的说便是,虽然我失宠了,但王妃的头衔还在,再说了,还有侯府呢,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   此时霜降的神色恢复了一些,比刚刚自然多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林灼灼。毕竟,她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坏了王爷的大事儿。   “王妃多虑了,真的无事。是奴婢早上起得太早了些,精神有些恍惚。”   林灼灼仔细盯着霜降看了几眼,道:“嗯,没事就好。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   林灼灼想,不说就不说吧。若真是什么大事,她早晚会知道的。   “多谢王妃,不用了。”   只是,接下来,这一整日,见林灼灼依旧神色不虞,有好几次霜降都想要说出来早上看见的情形。可一想到沈其煜那张冷清的脸,又不敢说出来。   当晚,林灼灼依旧没有去前院找沈其煜。   因着早上的事情,霜降睡得并不熟,总想听听外面有没有动静。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这一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沈其煜并没有过来。   第二日,下了早朝后,沈其煜收到了一个邀约。   思索了片刻之后,沈其煜去赴约了。   给沈其煜递了信之后,寻亦茹心中就万分的忐忑。她听说沈其煜已经恢复记忆了,还忘记了之前两年的事情。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中的印象还是好的?还跟从前一样?   不知道沈其煜今日会不会过来……   正忐忑着,只听门吱扭一声响了。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跟沈其煜眼神对视了。   寻亦茹立马欣喜的站了起来,朝着沈其煜走了过来。   “见过王爷。”   沈其煜淡淡的道:“嗯。”随后,侧开身子,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寻亦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重新挂起了笑容,转身朝着沈其煜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随后,提起来桌子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找本王有何事?”沈其煜言简意赅。   见沈其煜态度冷硬,寻亦茹笑着道:“也没什么事,只是臣女听说王爷恢复记忆了,想见见王爷,看看王爷的身子是否恢复了。”   沈其煜依旧不冷不热,淡淡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寻亦茹看了一眼沈其煜的脸色之后,开口问道:“王爷的脸色似是不好看,可是为家中的事情操劳?”   沈其煜眼皮未抬,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寻亦茹却以为自己猜对了,立马直奔主题,说起来林灼灼。   “娶了那样一位王妃,王爷真是辛苦了。”   听到寻亦茹提起来林灼灼,沈其煜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哦?哪样的王妃?”   寻亦茹见沈其煜感兴趣,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前几日的事情她自然也听说了,看来,沈其煜是真的忘记了林灼灼,而且非常讨厌她。   “您当初娶她的时候大家就挺惊讶的,也很同情您。只是,您当时失忆了,那乡下来的女人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您不得不娶了她。”   “是吗,本王怎么听说是本王自愿娶的?”   “这怎么可能!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般粗鄙的姑娘。”   沈其煜放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了一些,极力克制住心里的起伏,神色淡淡的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寻亦茹。   被这个眼神一看,寻亦茹顿时有些心慌。再想到沈其煜在大庭广众之下已经表示了对他那个王妃的不满,便稳了稳心神。   “王爷,不是臣女说,是大家都知道,王妃是乡下来的,在乡下养了十八年,当初还差点被卖给一个地主家做妾。这等身份的人哪里配得上您。”   沈其煜的脸色更难看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您是不知道,她当初还跟陈国公府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庶子相看过。只是她太过粗鄙,又不识文断字,连那庶子也没看上她。”   寻亦茹见沈其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为沈其煜是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对他那个王妃更加的嫌弃,心中更加开心了几分。接着,又说起来旁的事情。   “……您是不知道,她当初还得罪了长公主府的柔芯郡主和季平王府的承嘉郡主。两位郡主是多么风光霁月的人物,可因着她的胡搅蛮缠,却被皇上惩罚了。得罪了长公主府和季平王府,这对您多不好。王妃也太不懂事了些。”   “……还有,她嫁过来之后,就把您府上的那些姑娘给撵走了,这其中还包括在您身边服侍的浓荷和淡菊。这两位姑娘可是太后娘娘赐给您的。太后发怒时,她竟然还把事情都推给了您,害您挨罚了。以至于太后如今越发的亲近兴王殿下了。那两位姑娘怎么说都服侍了您这么久了,如今在庄子上的日子很是难过。”   见寻亦茹的话告一段落了,沈其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看着寻亦茹的眼睛,问道:“寻姑娘以为该如何做呢?”   寻亦茹仿佛就在等这句话似的,一听沈其煜问了,脸上立马露出来笑容:“臣女以为,不说那长公主府,您要跟季平王府好好处一处关系,还有跟太后的关系,可不能因为她一人,坏了您的大事。”   “嗯。”沈其煜没什么情感的应道。   “太后那边的事情倒是好办,那两位姑娘如今还在庄子上,您不妨让人把她们接回来。”   沈其煜听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突然问起了别的事情:“听说你兄长去了吏部?”   寻亦茹一怔,心砰砰得跳了起来,眼睛也看向了沈其煜。见沈其煜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抿了抿唇,笑着道:“是啊,这件事情还要多谢王爷。虽然王妃从中作梗,让她兄长抢了我兄长在户部的缺,但好在王爷念旧情,给我家兄长安排了更好的职位。”   “哦,原来是这样啊。本王倒是记不得了。”   “您如今忘了那些事情。您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记不得的,尽管来问臣女便是。咱们相识这么多年,总比外人亲近一些。”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沈其煜站起身来:“多谢寻姑娘今日的提醒。”   听沈其煜如此说,寻亦茹更加开心了。   “王爷客气了。”   “本王今日下午便让人把皇祖母赏赐的姑娘接回来。”说这话时,沈其煜看了一眼寻亦茹脸上的表情。   寻亦茹笑着道:“嗯,极好。”   “本王先告辞了。”   “王爷慢走。” 第98章 斥责   出来茶馆之后,沈其煜吩咐夜白:“让人通知路管事,把浓荷淡菊接回来。”   夜白神色微怔,看向了沈其煜。   “嗯?”沈其煜没听到答复,疑惑的看向了夜白。   “主子,王妃并不是那样的人,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沈其煜深深地看了夜白一眼:“你这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心下暗想,那个女人究竟是如何让他身边人都觉得她好的。   夜白心下一凛,连忙请罪:“属下不敢。”   沈其煜冷着脸道:“接回来之后,把这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告知本王。”   夜白连忙道:“是。属下明白。”   上了马车之后,沈其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靠在了后面的垫子上,眼睛也闭上了。脑海中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那个王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没等他想明白,便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通知他明厚帝要见他,让他立马回宫。   明厚帝之所以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沈其煜叫过去,恰好就是因为沈其煜和林灼灼之间的事情。   沈其煜在宫门口训斥林灼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日了,明厚帝昨日终于听说了这件事情。昨晚苏贵妃又在他耳边念叨了许久。所以,这日,下了朝之后,明厚帝便准备把儿子叫过去。   不料被事情耽搁了。   这不,处理完事情后,便又想起来儿子。   等沈其煜来了之后,离得近了,明厚帝这才发现儿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顿时心疼的道:“太医院的不是说你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吗?怎么脸色还是这般的难看?朕怎么觉得比你恢复记忆之前还要难看上几分。”   沈其煜抿了抿唇,有苦说不出。除了偷偷的潜入后院的那一夜,他最近根本就没能睡一个好觉。晚上睡得晚,过上不到一两个时辰又被惊醒。白日里事情又多,根本就无暇休息。可他又不想承认,自己被一个女人影响那么深。   “父皇放心,儿子体内的毒的确已经解了。许是因为最近看折子太晚,没休息好。”   明厚帝松了一口气:“毒解了便好。若是太繁忙了,就把事情交给底下的人去做,没必要亲力亲为。”   “多谢父皇体谅。父皇交给儿子的事情并不多,儿子能解决。只是这两年的事情儿子丁点也不记得了,须得一件一件的看过才能放心。”   明厚帝叹了叹气。他这个儿子就是太过勤勉了,一点也不像他。   “不必如此辛苦,这两年没发生什么大事,你简略的看看便是。”   虽明厚帝如此说,但沈其煜依旧没有听从。   明厚帝见状,无奈的道:“你之前失忆的时候,二十年的政务都不记得了,不也做得很好吗?何必把自己逼得太紧。”   沈其煜还没开口,只听明厚帝又道:“还是说,你故意给自己找事情做?”   沈其煜微微一怔,看向了明厚帝,见明厚帝那双似是洞察了一切的眼睛,抿了抿唇,问:“父皇这是何意?”   明厚帝叹气:“朕可是听说前几日的事情了。你公然在宫门口对你王妃做出来那等事情,实属不该。作为一名男子,怎能如此对自家妻子?太没有风度了些。”   听到明厚帝的指责,沈其煜跪在了地上。   明厚帝的教育却还没有停:“不要跟朕说是因为你恢复了记忆,忘了你的王妃。你可知你的王妃是你费劲了心思娶回来的?虽然你忘记了她,但朕必须要告诉你,你是真的喜欢你的王妃。当初你失忆后忘了朕和你母妃,你不知我们是何等的伤心和难过。如今,想必你的王妃也会因此而难过。这分明是你的错,怎能让你的王妃承担呢?”   “父皇教训的是,都是儿子的错。”   “你知错便好。你母妃极喜欢你那王妃。而你王妃是西盛侯府的姑娘,西盛侯这些年对朝廷贡献颇多。你莫要做出来那等伤了和气的事情。”   “父皇放心,儿子不会的。”   “嗯,你母妃想你了,你去看看她吧。”   “是,父皇。”   到了苏贵妃的寝宫之中后,沈其煜又被念叨了许久。   从宫里出来之后,沈其煜更加的茫然了。   他这个王妃,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自他醒来,他一直没调查过王妃的情况。但从他从别处听来的信息来看,王妃的确是乡下来的,在救了他之后没多久,才被西盛侯府找了回来。   王妃的确学识浅薄。   从她屡次来前院找他,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来那等动作来看,还应是一个不怎么懂规矩的人。   虽然他从前从未想过娶妻一事,但在他的心中,未来的王妃定然是大户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懂事,落落大方,蕙质兰心。   然而,他这王妃似乎除了长得漂亮外,毫无优点。善妒不懂事,不学无术又粗俗。   可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他是失忆后是如何看上的?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还对这位王妃非常的着迷。难道失忆后他丢了神志,只看脸了吗?   着实浅薄了一些。   然,父皇和母妃为何也这般喜欢她呢?他若是被一个姑娘的相貌冲昏了头脑,父皇和母妃总不会的。   想到这些事情,沈其煜觉得脑袋更胀了一些,抬手捏了捏眉心。   林灼灼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此时她正在家中厨房里忙碌着。   冷静了几日之后,她决定今晚再去找沈其煜。她想好了,若是沈其煜今晚还不见她的话,她硬闯也要闯进去。沈其煜这都醒了大半个月了,却见都不来见她,这像什么话?   若是不喜欢她了,或者对她不满意,他可以直接说出来。没必要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她。   做好之后,便让人装在食盒里了。正想着让人提到正院去,结果,霜降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过来了。   “王妃,不好了。”   林灼灼问:“何事这般的慌张?”   霜降看着厨房这么多人,又看了看林灼灼。纠结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了,厨房的人早晚也会知道的,藏着掖着也没什么用处。   “路管事派人把浓荷淡菊接回来了。”   “你说什么?”林灼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浓荷?淡菊?这两位不是被沈其煜莫名其妙的赶到庄子上去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是路管事把她们接回来的。难道……   “浓荷淡菊回来了,正在正院等着您。”   林灼灼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下不去上不来的:“路管事为什么这么做?”   “听说是,是,王爷……”霜降小心翼翼的回道。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林灼灼的脸色顿如寒霜:“走,过去看看。”   这是,厨娘看了一眼食盒,问道:“王妃,这食盒……”   林灼灼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冷着脸道:“不用了,你们分着吃吧。”如若沈其煜真这么做的话,她做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说完,转身离去了。   “霜降姑娘,这……”厨娘害怕地问道。这毕竟是王妃亲手做的,他们哪里敢吃。   霜降看了一眼食盒,又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王妃,伸手把食盒接了过来。   片刻之后,林灼灼来到了正院。进去之后,看着站在厅堂中的路管事以及浓荷淡菊,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匆匆从这三人身边走过,来到上首坐了下去。   “见过王妃。”   “路管事,这是怎么回事?若本王妃没记错,这两位姑娘似是犯了错被王爷赶到庄子上去了吧?怎么今日突然又出现在了府中?”   路管事连忙解释:“老奴不知,老奴只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把这二位姑娘从庄子上接过来。”这事儿可跟他没什么关系,王妃千万不要误会了才是。   林灼灼听路管事亲口说是沈其煜把这二人接回来的,心中顿时堵了堵。   而浓荷淡菊二人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立马跪在了地上。   淡菊道:“王妃,奴婢二人知错了,也在庄子上好好反省了一番。以后一定用心的服侍王爷和王妃,再也不会惹王妃生气了。求王妃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   浓荷也连忙道:“求王妃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一定听话。”   开什么玩笑,她们好不容易从庄子上回来了,而且听说王爷忘了王妃,王妃失宠了,她们又怎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听了这二人的话,林灼灼郁闷个半死:“呵,两位姑娘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本王妃何时不饶过你们了?当初把你们赶出去的就是王爷,跟本王妃没有任何的干系。”   浓荷淡菊顿时不讲话了。   林灼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路管事,问道:“路管事,既然是王爷让你把这二人带回来的,为何要把她们二人带到本王妃面前?”   路管事感觉后背生了一层的冷汗,连忙恭敬的道:“这是王爷的意思。这两位姑娘从前就在正院做事,如今她们回来了,自然也要回到正院。”如今主子和女主子两个人关系不睦,苦的可是他们这些下人们。   “此言差矣。既然当初她们是被王爷赶走的,如今又是被王爷接回来的,那就跟本王妃没什么关系了。你把她们带给王爷吧,王爷爱把她们安排到哪里就安排到哪里。只是我这正院就不需要了,正院人已经够多的了,容不下这二人。”   “可是,王妃……”路管事还要再说什么。   “不必多说,出去。”林灼灼冷冷的道。此刻,她的耐心真的是丁点都不剩了。沈其煜这个负心汉,忘了她不说,她屡次求见也不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赶走……而如今,竟然把这两个太后赏赐下来的丫鬟给接回来了。   欺人太甚!   就算是他失忆了,也不行!这是个原则问题。若是被她知道沈其煜收了这二人,这日子就不用过了。   方嬷嬷听了林灼灼的话之后,也着急的不得了,连忙劝阻:“王妃,既然王爷让她们在正院,不妨就让她们留在这里吧。”留在她们眼前总比放在王爷身边好,留在王爷身边太危险,万一两个人趁机爬了床,到时候后悔莫及。   “没听到吗?!都给本王妃出去!”林灼灼大吼了一声。   林灼灼嫁过来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发火。待她吼完,屋内所有人都跪下了。   “出去!都给我出去!”   路管事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连忙带着浓荷淡菊出去了。方嬷嬷也连忙指挥着众人退下去了。   等人都出去之后,林灼灼彻底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99章 半夜   方嬷嬷在门外听到哭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连忙把离堂屋比较近的几个仆人撵得远了一些。   一刻钟后,里面的声音才小了一些。   霜降听到里面没声音了,小声的问方嬷嬷:“嬷嬷,让王妃一个人在屋里不太好吧,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方嬷嬷叹息一声,道:“王妃心里也苦,哭出来倒也好,心里能舒坦一些。只是,出了这么个事儿,此刻估摸着谁也不想见,咱们还是别进去了,让王妃一个人冷静冷静吧。”   霜降觉得方嬷嬷说得也有理。自从王爷醒过来之后,王妃的精神就不太好了。面容日渐憔悴,还时常看着某处发呆。只是,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又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这桂花糕怎么办?”   方嬷嬷侧头看了过去,看着熟悉的食盒,问:“这是给王爷的?”   霜降点头:“嗯,王妃亲自做的,给王爷的桂花糕。今日做的时候许是因着王爷心神不宁,把手还烫伤了。”   方嬷嬷听后,琢磨了一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道:“先给我吧。”   “也好。”霜降把食盒递给了方嬷嬷。   接下来,整个正院的仆人动作都轻轻的,尽量不发出来什么声音。   半个时辰后,眼见着天快黑了,也到了吃完饭的时间,方嬷嬷便走过去敲了敲门。   “王妃,厨房那边过来问话了,今晚吃什么?”   只听林灼灼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出来:“不饿,晚饭不吃了。”   “王妃,不吃饭怎么行呢?您千金之躯,莫要跟那些个野草野花一般见识。”   “不用做了,不吃。”林灼灼再次说道。   听到这里,方嬷嬷也不敢再劝了,转头朝着厨房管事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厨房的管事一脸纠结的看向了方嬷嬷:“嬷嬷,王妃怎么说?”   方嬷嬷道:“王妃许是中午吃多了,积了食,晚饭不必做了。”   “是。”   另一边,沈其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正了。刚回来,路管事便跟到了书房。   “何事?”沈其煜问。   路管事琢磨了一下,道:“老奴想问,浓荷淡菊这两位姑娘该如何安排?”   沈其煜一听是这等小事,微微有些不悦,道:“原来在哪里就还放到哪里便是。”   “只是……”   “说!”沈其煜神色有些不耐。   “是。”路管事连忙把事情说了出来,“老奴原来也是这般想的。只是这两位姑娘原本是在正院的,下午老奴把她们二人带去正院的时候,王妃说这事儿她不管,想让王爷来安排。”   沈其煜蹙了蹙眉,暗道这个王妃怎么如此不识大体。正想着呢,只听路管事又继续说了起来。   “王妃的意思是,既然当初这两位姑娘不是她送走的,如今也不是她接回来的,那么她不想管这件事情。”   的确不是她接回来的,只是,不是她送走的?沈其煜觉得路管事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当初这两位姑娘到底为何会被送到庄子上去?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来?”   路管事连忙请罪:“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本以为这两位姑娘不重要,您又忙,就没说这事儿。”   “可本王问过你王妃的事情,那时你怎么没提起来?”沈其煜紧紧的盯着路管事问道。若是这两位姑娘是王妃撵走的,路管事应该会告诉他才对。既然路管事没说,难道,真的与王妃无关?   说实话,这两位姑娘他着实不太喜欢,之前也不喜她们二人在正院服侍。只是,她们是祖母赏赐下来的,不好直接撵出去。不过,即便他不喜欢,也不意味着他会纵容王妃刚进门就把她们二人撵出去。   “此事的确跟王妃无关,全是王爷一人所为。”路管事尽量平静的说道。这几日他可真的是怕了他们家主子了,生怕一个说不好又要被责骂。只是这事儿的确是王爷做的,他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假话。   况且,王爷之前那么喜欢王妃,如今也未必是真的全忘了。总有一天,王爷肯定会再次喜欢上王妃。他若是在这里说了假话,等王爷想起来所有的事情,以后指不定他就要滚出府去了。   所以,此刻即便王爷再不愿相信,他也要告知他事实真相。   “那日,她们二人……王妃应是没跟您说,是您问老奴时,老奴告知您的。当天,您就把这两位姑娘赶到了庄子上。”路管事说道,“包括同样在庄子上的群芳院的姑娘们,也是因为此事被赶出去的。”   沈其煜有些不敢相信。冷静理智如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姑娘做出来这样的事情,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些姑娘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里面少不得就有一两个奸细。虽然他极不喜欢,但他也从未在外面表现出来过。   可失忆后的他竟然如此的高调,而这些高调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一个姑娘。   这怎么可能呢?   可路管事又是可信之人。   觑了觑沈其煜的神色,路管事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奴听说王妃把我们撵出来之后,在屋里哭了许久,一直都没出来,晚饭都没吃。”   沈其煜脱口而出:“厨房的人都干什么吃的?”   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路管事却觉得,看吧,他们家王爷还是很关心王妃的。虽然表面上对王妃冷淡,但一听王妃没吃东西心里就难受了,那脾气也上来了。   “厨房的人去正院问过了,只是王妃推说心情不好,不想吃饭。厨房的也没办法,便回了。”   听了路管事的话,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沉默了下来。说到底,还是跟他今日把这两位婢女接回来有关。   正想着这些事情,只听外面的侍卫来传话了:“王爷,王妃身边的方嬷嬷过来了,说是有事找您。”   沈其煜想到刚刚路管事说过的话,道:“让她进来吧。”   “是。”   方嬷嬷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般轻松就进来了。之前她跟王妃来过几次,王爷从未见过她们,而且态度非常的恶劣。她今日也只是抱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当是试试,没想到真的成了。   这可真是奇怪了。   王爷不愿见王妃,还把那两个婢女给接了回来,明显是不太待见王妃。既然不待见王妃,为何要见她这个王妃身边的仆人了。   反过来想,王爷既然连她这个王妃身边的仆人都会见,为何就不见王妃呢?   不过,虽然想不通,但王爷能见她也算是喜事一桩。   进了书房之后,方嬷嬷连忙给沈其煜行礼。行完礼之后,便笑着把手中的食盒抬起来给沈其煜看了看。   “王爷,这是王妃下午给您做的桂花糕,是王妃亲手做的,做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做好。做桂花糕时神色不宁,还把手给烫伤了。”   沈其煜眼神顿时变得锋利,想也不想的斥责:“厨房的来越来越不得力了!这等事情怎能让王妃亲自来,不懂颜色的东西。”心想,这厨房的人是不是换了一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般的不会做事。   方嬷嬷虽然被这话吓了一跳,可却也安心了不少。看来,王爷并非真的不喜欢王妃了,他心里还是有王妃的。   “厨房的人想做的,可王妃没让。王妃说他们粗手粗脚的,怕他们做不出来您喜欢吃的味道。”   沈其煜觉得心里似是有一根刺,突然轻轻刺了他一下。微微闭了闭眼睛之后,问道:“王妃让你来的?”   方嬷嬷脸上露出来纠结的神情,眼神躲闪了一下,说道:“王妃下午做好了糕点,本想着亲手给您送过来,只是,下午心情不太好,早早的睡下了。老奴见王妃忘记了,便给您带过来了。”   沈其煜看了一眼熟悉的食盒,道:“嗯,放那里吧。”   “是。”   方嬷嬷走后,沈其煜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看了一眼路管事之后,道:“先退下吧。”   路管事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试探的问了一句:“那浓荷淡菊……”   沈其煜神色不悦,道:“随便找个地方安排。”   “是。”   “看好了。”沈其煜补充,“别限制她们的活动,但一定要盯紧了。”   “是,老奴明白。”   路管事出去之后,沈其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只是,刚刚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便是那日眼眶含泪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的姑娘。   他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为何那姑娘竟然对他影响这么大。   他真的那么喜欢那位姑娘吗?可那姑娘身上没有什么是他喜欢的特质。他真的不知,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他相信,像他这样的性子,即便是失忆了,也绝对不会转了性子,喜欢上一个空有其表的姑娘。   思索了片刻之后,沈其煜又睁开了眼睛。看着案头上还未看完的折子和邸报,收敛了一下心神,拿起来最上面的那本看了起来。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效率极低,看了约摸两个时辰却还不如平时一个时辰看得多。   抬头看了一眼滴漏,已经到了子时,时辰也不早了。索性今日不再看了,便合起来桌子上的邸报。   只是,方要站起身来,便看到了一旁的食盒。静默了片刻,伸手打开了。拿起来一块闻了闻,又尝了尝味道。果然,跟那日的一样。   所以,那日也是王妃亲手做的?   也不知为何,这般一想,觉得口中的桂花糕更加好吃了一些。   他吃饭时速度极快,不过是片刻功夫便把食盒中的桂花糕全部都吃完了。吃完之后,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同时,除了漂亮之外,又给林灼灼加了一个新的标签,会做吃食。   吃完后,沈其煜便去沐浴了。沐浴之后,便躺在了床上。只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过了一刻钟后,索性不睡了,坐起来,穿好外衣,从一旁的格子里翻找出来一个瓷瓶,朝着外面走去。   沈其煜今日又是翻墙去的正院。只可惜他运气不好,再次被霜降发现了。   霜降在见到沈其煜的那一刻,心里激动的不得了,她已经等了好久了,终于又等到他们家王爷了。真是太好了,这一晚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所以,透过窗户看到沈其煜之后,霜降便安心睡去了。   饶是沈其煜武功高强,也不知道有人在暗处静静地盯着他。来到正院之后,便要推门而入。不料,正房的门却从里面插上了,他推了几下没推动。   不过,这并不能难倒他。这院子他住了几年了,熟悉得很。很快便从后面翻窗而入。   在暗处监视的暗卫们看到主子这个样子,全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主子发现他们在偷窥。   进入房间之后,沈其煜又熟门熟路的走到了林灼灼的床边。   快到月中了,室内虽然没有点蜡烛,但也能看到些光景。盯着林灼灼的脸看了片刻后,沈其煜坐在床边,拿起来林灼灼的手看了起来。   只可惜,光线还是太暗,他看不清楚到底哪里烫伤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看不到,便把两只手都涂一下。   打开瓷瓶,沈其煜往林灼灼的手上涂了一些药膏。然而,刚涂抹了几下,便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他这般的举动是不是有些逾矩了。只是,刚刚为何这般的熟练?   他何时变成了这样一个孟浪的人?   低头看了一眼掌中的小手。软软的,小小的,手指纤细。放在他手掌中,不过是他手掌的一半。   看着看着,沈其煜慢慢的忘记了涂药这件事情。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躺在床上的姑娘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第100章 想通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其煜慌了一下,手一抖,却不小心握得更紧了一些。   林灼灼看着面前的男人,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就知道,前几日不是做梦,一定是沈其煜偷偷来看过她。他不是不喜欢她,不是故意冷落她,他一定有苦衷。   这般一想,眼泪流得更凶了。   沈其煜却像是魔怔了一般,下意识地说道:“别哭了。”说着,便要伸手给林灼灼擦眼泪。   只是,手刚刚抬起来,就察觉这个动作似是太过了一些,也太莫名其妙了一些,手就这么停留在了半空中。   然后,对面的姑娘却突然朝着他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沈其煜第一反应是躲开。可这一次,理智没能战胜本能,大脑告诉他要躲开,可身体的本能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任由林灼灼抱着他。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想要推开林灼灼。   只是,刚想要有动作,只听林灼灼开口说话了。   “我以为你真的忘了我,再也不来了,以为你从此以后再也不喜欢我了。”林灼灼哭得甚是伤心,“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在意我的。”   沈其煜有些手足无措:“我……”   说着说着,林灼灼提起来今日的事情:“你把那两个婢女接回来了,你是故意的,故意气我,是不是?”   “不是……”   “我去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见我,太让我伤心了。你那日还当众打了我一下,还凶我。”   “我没有……”   “你有,就是你,都是你的错。”   听到这些,沈其煜不讲话了。   林灼灼约摸抱怨了一刻钟之后,心里终于舒坦了,看向沈其煜时,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看着这个笑脸,沈其煜觉得自己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见林灼灼仿佛看透他的神情,沈其煜立马紧张起来,眼睛看向了别处。   “咳,王妃,你今日做得不妥,那两个婢女……”   林灼灼快速的打断:“我知道,你把那两个婢女接回来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不会坏了你的大事。”   沈其煜怔怔的看向了面前的姑娘。这姑娘是如何猜到的?难道有人给她报信?不可能。   “我相信你。”林灼灼道。她相信沈其煜,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不会为了气她把那两个婢女接回来。若他真不在意她,完全可以去找其他的女子,犯不着把这两个婢女接回来。毕竟,当初因着这两个婢女,沈其煜可是被太后斥责过。当时他都没有改变主意,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毕竟,沈其煜只是失忆,并非失了神志。   沈其煜却被这简短的四个字乱了心神。   这一双眼睛极其漂亮,哭过之后,像是水洗了一般,更加的明亮,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他这个王妃,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原来她不仅长得漂亮手艺极好,还挺聪明,极信任他。   只是,沈其煜不想这般轻易的被一个姑娘看透心思,眼神躲闪了一下,板了板脸,轻咳一声,道:“王妃猜错了,本王把她二人接回来并没有什么缘由。只是觉得她们二人是皇祖母赏赐的,不好如此落皇祖母的面子。王妃,你莫要如此善妒。”   林灼灼似是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依旧落在了他的脸上。   沈其煜被林灼灼看得心有些乱,再次错开了眼神,站起身来,道:“该说的话本王都说了,王妃以后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做一些逾矩之举。”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林灼灼见沈其煜走了,丝毫没有追出去的意思。看了一眼床上的瓷瓶,拿起来闻了闻味道,又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分明就是烫伤药!   沈其煜竟然知道她手烫伤了。   可见,一直都在关注她。   可这人还死活不承认。   不过,不承认也没关系,她可以等的。反正从现在起,她明白沈其煜的态度了。   想清楚这些,林灼灼心情愉悦的躺在了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沈其煜回去之后却过了许久才睡着。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他明明忘了后院的王妃,可身体和情绪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不自觉地去打听她的消息,去关心她。   听到她手受伤了,便觉得心里不舒服,偷偷去给她送药。看到她伤心地哭了,就烦躁不安,想把那俩婢女丢得远远的。被她的眼睛一看,心跳就乱了,想把一切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个王妃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即便是失忆后喜欢了,如今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应当不喜欢才对。可却不知为何,就算是躲得远远的,心却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   想了很久很久,沈其煜才渐渐的睡着了。   不过,可喜的是,今晚没再做噩梦,反倒是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有个姑娘,与他甚是亲近,两个人极为开心。梦到最后,那姑娘转过了头,赫然便是正院的王妃。   而这个梦,他不愿醒过来。   直到夜白在外面敲门了,他才清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忍不住用不悦的眼神看了夜白几眼。看得夜白莫名其妙的。   林灼灼辰时方醒,梳洗完毕之后就把路管事叫过来了。   “王爷不是说要把浓荷淡菊安排在正院吗?我想了想,刚好有个缺挺适合她们二人,你一会儿把她俩叫过来吧。”   路管事愣了一下,偷偷觑了一眼王妃的脸色。王妃今日看起来似乎精神头挺好的,脸上也有了笑意。难道跟王爷和好了?亦或者说,王爷把这二人的事情告知了王妃?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只要王爷和王妃之间没有矛盾了,他们这些下人们就好做了。路管事连忙笑着应下了:“是,老奴马上去办。”   “辛苦了。”   说完这事儿,厨房也把早膳端上来了,林灼灼心情不错,用了不少饭。   饭后,方嬷嬷欣慰地说道:“王妃就该如此,不管心情再不好,也不能不吃饭,这样只会苦了自己。”   林灼灼笑着道:“嗯呐,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说完,林灼灼擦了擦手,拿出来昨晚沈其煜给她的瓷瓶,往手上涂了一些药膏。   方嬷嬷有些疑惑,问:“王妃这是哪里来的药?”   林灼灼脸上的笑容极深:“王爷送来的。”   “啊?王爷?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老奴怎么不知。”方嬷嬷异常惊喜。真好啊,她昨晚刚去说了,王爷就亲自来送药了。看来,王爷即便是失忆了,对她们家王妃也是不一般。   霜降昨晚看到了,接口道:“原来王爷昨晚是给王妃送药了啊,可见王爷还是关心王妃的。”   林灼灼含笑点头:“嗯,就是昨晚,原来你看到了啊。”   “嗯,奴婢看到过几次了。”霜降开心地说道。说完,见林灼灼和方嬷嬷灼灼的视线,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王爷还有什么时候过来过?怎么没听你说起?”方嬷嬷问。   霜降顿时卡了壳。想到王爷的交待,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嗯?”林灼灼疑惑的看向了霜降。   霜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王妃,并非奴婢不想说,是王爷不让奴婢说。奴婢怕坏了王爷的大事,就没敢跟您说。”   “嗯,那你说说一共见过王爷几次。”   “加上昨日,一共是两次。第一次是……”霜降慢慢的解释起来。   林灼灼越听脸上的笑意越深:“起来吧。怪不得我那日觉得半夜有人进来了,结果醒来什么都没发现。”   方嬷嬷也一脸喜色:“恭喜王妃,贺喜王妃。”看来王爷一直都在意王妃。虽然嘴上不说,但晚上却会偷偷潜入正院。   几个人正高兴地说着话,只听人来报,浓荷和淡菊过来了。   方嬷嬷顿时紧张起来:“她们两个人不是被王妃退回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林灼灼道:“嗯,是我让路管事把她们二人送过来的。既然王爷想让她们在正院待着,那边在这里待着吧。”   结合刚刚说过的事情,方嬷嬷顿时不说什么了。在她看来,的确是把这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一些。若是离得远了,一个看不住,万一跑到王爷那边去就麻烦了。   “哎,老奴也觉得这般极好。”   林灼灼朝着方嬷嬷招了招手,趴在她耳边低声道:“找人看好了她们二人,有任何奇怪的举动都要说给我听,日日过来汇报她们的行踪。”   方嬷嬷一脸疑惑:“王妃,您的意思是……难道她们二人有问题?”   “其他的不要多问,看好了便是。”   “是,王妃,老奴一定办好此事。”   林灼灼虽然相信沈其煜,也不在意浓荷和淡菊这两个婢女。但是,这件事情不知怎的,传了出去。下至京城的官宦之家,上至宫里的太后娘娘处,皆知瑾王把太后赏赐的两个婢女接回了府中。   而之前瑾王反抗太后的懿旨,不接这二人的事情众人还都没忘记。只是,让人不解的是,瑾王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联想之前瑾王恢复了记忆,忘了瑾王妃,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了瑾王妃面子的事情,一个念头再次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那便是,瑾王妃彻底失宠了!即便她在瑾王府中依旧坐稳正妃的位置,但也不再是独宠了。   见到这种情形,很多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既然瑾王能收下两个丫鬟,是不是代表着瑾王也可以再多收几个,亦或者收个侧妃什么的。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原本就瞄准瑾王侧妃的那些个人家都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这样的事情自然没人敢当着沈其煜的面说。   西盛侯府虽然担心,但在方嬷嬷解释了一番之后,便没再过问此事。当然了,方嬷嬷只是跟谢氏说,王妃接受了那俩丫鬟。谢氏以为林灼灼想清楚了,便没过来。   林灼灼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极好。   第二日便出门去逛街了,逛逛书肆,听听小曲,好不快活。   即便是在外面的茶馆听到大家议论此事,也没太当回事儿。沈其煜喜不喜欢那俩丫鬟,别人不知,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那俩丫鬟整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动,别说跟沈其煜亲近了,就连沈其煜的面都没见过。   所以,见那说书的说得一脸感慨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   天下男子是否都花心她不知道,但此刻她能保证,沈其煜绝对不是个花心的人。   只是,正愉快的吃着瓜果听人说书,旁边突然坐下来一个人。   “放肆!”霜降把那人拦住了。   林灼灼侧头看了过去,只见是个许久未见的人,陈国公府的大少爷陈因珏。   霜降看了一眼林灼灼的脸色,一脸不快地让开了。   “何事?”林灼灼言简意赅。她对这人着实没什么好印象。行为诡秘,办事不利,这八个字大概就是林灼灼对陈因珏最深的印象。   “看来王妃心情甚好,就连听到说书人如此说都能笑得出来。”陈因珏笑着道。   “听得有趣,自然便笑得出来。”   “看来瑾王殿下并不喜欢那两个姑娘。”陈因珏继续笑着道,“要不然王妃也不会如此愉悦。我说得对吗,王妃?”   林灼灼看着对面这人一脸睿智的模样,顿觉倒了胃口,感觉桌上的瓜都不甜了。   “我们家王爷喜不喜欢那两个姑娘关你何事?还望陈大人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打听王府的事情。”林灼灼义正言辞地说道。   对于林灼灼的态度,陈因珏不甚在意,笑了笑,道:“只是,不知王妃若是知晓王爷是听从了寻姑娘的建议才把这二人接回来的,会不会介意呢?” 第101章 质问   听了这话,林灼灼脸上的表情怔了一下。她的确不知道浓荷淡菊被接回来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是寻亦茹给沈其煜提的建议?   沈其煜竟然又去见了寻亦茹……   恢复记忆的前一日,沈其煜就去见了寻亦茹。当时她就一直想问沈其煜,只是沈其煜突然病了,她没来得及问。再后来,他恢复了记忆,这一连串的事情过去之后,她都快忘了那件事情了。   而如今,那件事情她还没搞清楚。没想到沈其煜在恢复记忆之后,又如此迫不及待的去见了她。   他连她都不见,竟然会去见寻亦茹。   不过,纵然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在看到陈因珏脸上玩味的笑容时,林灼灼顿时把这些思绪收敛了起来。   “是吗?陈大人知道的可真多。”林灼灼报以同样的微笑,“我听说陈大人为敦王做事。敦王向来敦厚温和,只是不知,怎么会收下你这种到处招惹是非挑拨离间的人。”   陈因珏没料到林灼灼会这般说他,神情微怔。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林灼灼脸上的神情,见她脸上的神情较之刚刚凌厉了许多,顿时失笑。   “行吧,王妃若是觉得我多事,不听便罢。我也是觉得王妃帮过我,想要投桃报李罢了。”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林灼灼讥讽的说道。该帮的时候不帮,不该帮的时候瞎帮忙。   陈因珏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正效忠的人到底是谁,她早就知道了。刚成亲没多久,沈其煜就已经告诉过她。不管他明面上支持敦王,还是背地里支持季平王,那都跟他们瑾王府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因此,从他口中听到的事情或许是真的,但却未必安了好心。   比如今日,他主动提起来寻亦茹,明显就是别有用心,不安好心,挑拨离间。   所以,她就算是生气,也绝不可能被他发现。如若不然,就要着了他的道了。   陈因珏向来是个识趣的人,而且出身比较好,极少会有人当面这般对他,即便是敦王也极少如此。而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按理说,若是有人这般对他,他应该会生气才对。   只是,他见林灼灼脸色微红,脸上带着薄薄的愠色,却升不起来丝毫的愤怒。   林灼灼见陈因珏非但没有离开,还不见外的拿起来桌子上的干果吃了起来,怒视了过去。不料,对于她这个眼神,对方反而笑着道:“这瓜果不错,祥云茶馆说书的人也讲得极好。”   对于赖皮的陈因珏,林灼灼有些无语。   沉默间,恰好听到这说书之人说道:“自古以来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即便门不当户不对,也要才华相当志趣相投才是,若这些皆无,这样的姻缘未必能长长久久。”   这说书人自然没敢明着说沈其煜和林灼灼的故事。前头说了一些传言,后头又讲了一个新故事。这番感慨也是由这新故事引发的。虽拐了几道,但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来,仍旧是暗示了沈其煜和林灼灼的事情。   “你若是喜欢,便多听听,多吃些。”说罢,林灼灼站起身来,再也没看陈因珏一眼,转身离开了。   霜降也瞪了陈因珏一眼,跟在林灼灼身后离开了。   “王妃慢走。”   见林灼灼生气的离开了,陈因珏反倒是更加开心了些。   无他,生气,代表他说到林灼灼心坎儿里去了。   听着说书人吧啦吧啦的讲着些道理,陈因珏把手中的花生扔到了嘴巴里,嘎吱嘎吱嚼了几下。这般有趣的姑娘分明是他先发现的,这般让人夺了,他怎能甘心?   而且,如今瑾王恢复记忆了,而他们两人的关系彻底恶化了。瑾王做了那么多伤她心的事情,又怎么配继续霸占她?   林灼灼的好心情彻底被陈因珏给搅和了。   回到府中之后,冷静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寻亦茹的事情。   她相信沈其煜,所以沈其煜之前在兴王府见到寻亦茹时说的话一定是发自真心。那次不难看出来,寻亦茹定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沈其煜的事情,而且沈其煜跟寻亦茹的关系不像是她自己说得那般亲密。   再后来一次便是沈其煜恢复记忆之前了。   那日她只顾得上担心沈其煜晕倒的事情,并未来得及思考沈其煜为何会去见寻亦茹。按理说,沈其煜那般讨厌寻亦茹,在兴王府中也不怎么给她留情面,应是不想搭理她。可为何会单独去见她呢?   还有,为何沈其煜见了她之后,记忆就恢复了?寻亦茹跟沈其煜恢复记忆一事究竟有没有干系?   沈其煜晕倒那日,很明显对寻亦茹的态度仍旧不好。可为何这几日又去见她了?见了她不说,还听从她的建议,把浓荷淡菊接了回来。   外人不知,她却是知道得清楚。沈其煜看似把这两个婢女接回来了,实则是暗中监视着,绝对跟男女之情无关。   沈其煜跟寻亦茹见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过,虽然理智如此分析,可情感上,林灼灼依旧不能淡定。   算起来,自从那日半夜她发现了沈其煜,距离现在已经有四五日了。而这几日,她一直都没能再见到沈其煜,院子里的人也没见到沈其煜晚上回来。   有些事情,不问清楚心里真的是难受得很。   万一陈因珏故意的呢,万一他是在骗她呢,万一沈其煜根本就没见过寻亦茹呢?可另一方面讲,万一沈其煜真的回想起来跟寻亦茹之间的种种,发现他自己跟寻亦茹关系不错,所以听从了她的建议呢?   纠结了半日后,在听闻沈其煜回来了之后,林灼灼便去了前院。   好在这一次侍卫虽然拦了她一下,但去找沈其煜通报之后,又把她放了进去。   林灼灼都已经想好了,若是这次侍卫还不放行,她就站在垂花门处大声嚷嚷。她就不信沈其煜还是避而不见。好在沈其煜并未拒绝见她。   推开门进去书房之后,林灼灼发现沈其煜正闭眼坐在椅子上休息,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样子。   那日见他时是在晚上,并没有瞧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如今一看,似是憔悴了许多,也瘦了一些。他这些日子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吗?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林灼灼着实有些心疼,甚至忘了自己其实是来兴师问罪的,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抬手抚平沈其煜皱起来的额头。   不料,手还没放上去,沈其煜的眼睛便睁开了。那一双眼睛虽然林灼灼熟悉的,可此时眼睛里面传递出来的情绪对她来说却极为陌生。   熟悉的眼睛,陌生的眼神。林灼灼突然觉得心脏有一些顿顿的疼痛。   想到上次在宫门口她也是想摸沈其煜的额头,却被沈其煜一巴掌拍掉了。此时的手,也微微顿住了。   不过,她发现,沈其煜这一次虽然用这般复杂的神色看着她,却没有伸手拦着。   发现这一点后,林灼灼心中一喜,手再次往前探了探,在沈其煜的额头上抚摸了几下。   见沈其煜眼神中露出来猝不及防的神色,在沈其煜动手前,林灼灼自然的把手缩了回来。   迎着沈其煜诧异的眼神,林灼灼轻咳一声,道:“别老是皱眉了,显老。”   沈其煜听后,脸色黑了几分。想到这女人前几日跟人出门看戏,打赏了几个十几岁的戏子,今日又去。于是坐正了身子,冷嘲热讽:“本王的确不如十**岁的少年年轻。只是,王妃莫要忘了自己的年纪,二十出头了,似乎比本王也小不了几岁。”   女人最讨厌什么呢?年纪!林灼灼也不例外。   她虽然觉得二十出头不算大,也极为满意现在的年纪。可这不代表她会喜欢沈其煜说她老!   “那又如何,反正比你年轻!”林灼灼怼了回去。   沈其煜看着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愠怒,跟他吵架的姑娘,心里憋闷得不行。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这个姑娘的什么了,伶牙俐齿,对他毫无敬畏。可恨的是,此时看着这姑娘生机勃勃的样子,他竟然气不起来不说,还觉得她生气的样子也极好看。   放在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沈其煜板着脸道:“放肆!”   原本想要说得重一些的,可不知为何,说出来的话很重,但那语气听起来却是轻飘飘的,毫无力道和威信。   林灼灼自然不怕他,也不会再因为他的态度而伤心难过了。即便沈其煜真的朝着她发火,她也不怕了。谁让沈其煜那日偷偷摸摸的半夜潜入她房中给她上药呢?   这男人,明明还是喜欢她的,却总是口是心非!   不过,见他脸上明显露出来懊恼的神色,林灼灼没再跟他对呛。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她多少还是了解沈其煜的。   若是她蹬鼻子上脸,戳穿了沈其煜的心思,说不定他真的会恼羞成怒,朝着她发火。   男人啊,面子还是要给的,尤其是像沈其煜这般好面子的老男人。   所以,林灼灼听话的退到了后面,视线搜寻了一下,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端起来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其煜见林灼灼终于听话了,也松了一口气。见她如此随意的举动,轻咳一声,问:“找本王有何事?”   既然沈其煜开口发问了,林灼灼也不再说别的了,直截了当地问道:“王爷,府中那么多婢女,尽够用了。你为何要把浓荷和淡菊接回来?”   “这个问题本王上次已经回答过了。”沈其煜拒绝再次回答。   看着沈其煜板着脸,看似毫无波动,一副不配合的样子,林灼灼微微有些失望。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个男人的嘴也太紧了一些。她还是想念之前失忆后的沈其煜,问什么答什么,从不隐瞒她。   一想到这里,心情就有些失落。不过,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很快又调整了一下心情。   “行吧,既然如此,那我换个问题。你把她们二人接回来,可是因为寻亦茹跟你说了什么?”说完这话之后,林灼灼的眼睛便紧紧地盯住了沈其煜。   沈其煜眼睛微动,也直直的看了过来,开口问了一个自己想问却没打算问出口的问题:“听闻王妃出嫁前便差点嫁入陈国公府,如今已经嫁入王府了,为何还跟那陈国公府的大少爷私下见面?”   见林灼灼脸上的表情微怔,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般,沈其煜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问:“你们今日都说了什么?” 第102章 无奈   守在门外的夜白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突然觉得王爷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听着王爷跟王妃说话,怎么像是孩童吵架一般?   不过,想到平日里王爷英明神武的样子,夜白连忙摇了摇头,把脑子中奇怪的想法给晃走了。   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听到沈其煜的问话之后,林灼灼立马生气地回道:“你在说什么?跟陈国公府的亲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跟他之间能有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   “是吗?既然没什么为何还要见面?”   林灼灼被沈其煜的语气和表情气到了:“我们不是碰巧遇到的罢了,你跟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寻姑娘却是约好的出去的吧?”   听着林灼灼的质问,沈其煜冷着脸道:“简直胡搅蛮缠!”   “你说我胡搅蛮缠?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失忆时你明明说不喜欢她,可却背着我偷偷去见了她,如今恢复了记忆了,又去见了她。可见你跟我说不喜欢她都是哄骗我的罢了。”   说着说着,也不知为何,林灼灼的眼眶又微微湿润了。   沈其煜本来有些生气了,可在看到林灼灼的眼泪时,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柔和了几分。   “本王何时说过喜欢她?”   “你是没说过,可你却屡次偷偷去见她,还听她的话,把浓荷淡菊接了回来。想当初我让你把她们二人接回来时,你根本就没同意,还冲着我发了好大一通火。”林灼灼此刻理智已经基本上没了。   见林灼灼越哭越凶,沈其煜顿时有些慌乱。   想了无数种解释的方式,却又觉得对方根本就听不进去,最后只好选择了最直截了当的一种:“本王不喜欢她。”   “真不喜欢?”   “真不喜欢。”   见林灼灼终于不哭了,沈其煜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喜欢,为何听她的话?还是说,你只是权宜之计,想要顺着寻姑娘亦或者浓荷淡菊查一些什么东西?”林灼灼哽咽地问道。   沈其煜怔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王妃不是一般的聪慧,竟然能发现这些事情。   想那寻姑娘一直号称京城第一才女,可却丝毫没察觉。   “不是。接她们二人回来的确是因为祖母。祖母年纪大了,她们二人毕竟是祖母赏赐下来的,不好做得太过。”   见沈其煜依旧不说实话,林灼灼冷哼了一声,不想跟沈其煜再多说什么了。   不料,刚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到沈其煜又问了一遍刚刚那个问题:“王妃还没告诉本王,你今日去见陈国公府的大少爷,都说了什么?”   林灼灼本来是生气的,但当她看到沈其煜脸上复杂的神色时,突然笑了。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沈其煜眼神微闪:“怎么可能?本王只是关心王妃。”   “真的?”   “咳,自然是真的。”说这话时,沈其煜脸上明显有着不自在。   林灼灼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沈其煜的脸色,在看到他耳垂微红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人可真是的,明明还喜欢她,因着她跟别的男人见面而生气吃醋,可是嘴巴却不诚实,口是心非,还冷脸对她。   “原来王爷这么关心我啊。”林灼灼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沈其煜刚忍不住想要反驳,可却一下子卡了壳。刚刚那句“关心”是他亲口说出来的。此时回想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像是失了神志一般,竟然会对一女子说出来这种话。   再看这姑娘一脸得意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失了颜面,让这姑娘看轻了他。   他堂堂一个王爷,怎能在女子面前矮了身份?理智回归之后,沈其煜脸上的不自在渐渐的淡去了,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本王的王妃。身为本王的王妃,自当是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切忌跟外男交往过密。”   林灼灼本想告诉沈其煜陈因珏都跟她说了什么的,然而,看着沈其煜又恢复了之前那般公事公办冷酷无情的模样,顿觉郁闷。   这个死男人,恢复记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说翻脸就翻脸,真是难伺候!   好啊,既然你这个样子,那她就偏不说了,让他自己着急上火去。   “王爷也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既然跟寻姑娘之间没什么,就别做出来让人误会的事情。免得到时候传出来不好的流言。”   沈其煜眉头微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不料,却被林灼灼打断了。   林灼灼就是故意打断沈其煜的。她知道沈其煜喜欢她,还在在意她。但她也知道,看沈其煜这个样子,估计到时候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   为了避免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她决定不给沈其煜开口的机会。   “王爷要是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告辞了。”   沈其煜的话一下子憋在了口中。见面前的女人果然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立马脱口而出:“站住!”   他何时说过让她走了?胆子也太大了些。   林灼灼转身,继续抢话:“哦,对了,既然浓荷淡菊是王爷接回来的,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的,不会欺负她们的,王爷放心便是。”   说完,快速的打开面前的房门,不带一丝停留,潇洒走人。   这可把沈其煜气得不轻。   等沈其煜回想了一遍林灼灼过来都说了什么之后,更觉得郁闷。他想知道的事情一件也没问到,反倒像是被她看穿了心思一般。   他长这么大,何时遇到过这般的事情。在人前,他向来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即便是在父皇面前,也从未遇到过这般的事情。   可是,神奇的是,郁闷归郁闷,他却丝毫没有愤怒的情绪。若是换做了旁人,想必此时早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里去。   他纵然失忆了,可对这个女人,似乎依然非常的宽容。   看着笔尖的墨汁晕染到了干净的宣纸上,沈其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换了一张干净的。   林灼灼出来的时候,方嬷嬷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虽然自家王妃的眼眶微红,眼睛还有些湿润,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喜悦的,似乎还带着一些自信。   这般一看,那一颗忐忑的心就安定了不少。看来王妃跟王爷这一次应该聊得挺愉快。   只是,回到院中之后,那让人心情不太好的两个人迎了过来。   “见过王妃。”浓荷淡菊给林灼灼行礼。   “起来吧。”林灼灼淡淡的说道,“你二人找本王妃有何事?”   浓荷淡菊互相看了看对方。在庄子上的这几个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浓荷的性子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冲动了。   浓荷开口道:“王妃,我二人已经来了几日了,可却一直闲着,无事可做,着实对不起王妃,对不起王爷的厚爱。”   “你二人是皇祖母赏赐给王爷的,又在庄子上待了那么久,先好好休息休息吧,干活的事情不着急。”   淡菊道:“王妃,奴婢二人之前犯了错,如今已经知道错在哪里了,断不敢再跟从前似的那般懒惰。再加上,在庄子上什么粗活重活都干过,没那么娇气。”   林灼灼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知道这二人不是客气话,也不是没话找话,是真的想做事。   想到沈其煜似是对这二人有些怀疑,林灼灼思量了片刻。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那你们想去做什么?”   “既然奴婢们是犯错之人,不如从粗活做起。”   “比如呢?”   “去洒扫院子。”   “洒扫院子啊……可正院洒扫的赵婆子干得不错,本王妃也不好换了她。她有耳疾,干不了别的事情。你们若是去洒扫院子了,岂不是抢了赵婆子的饭碗?”   浓荷终究还是冲动了一些,沉不住气,脱口而出:“那不如去外院洒扫。我们姐妹二人打打下手就行,不用把原来的婆子换掉。”   林灼灼看着浓荷,微微一笑。   淡菊连忙扯了扯浓荷的衣裳。   “外院啊……外院如今有十人洒扫院子,很是够用。若再多了你们二人,就是十二个人了。太多了些。”林灼灼淡淡的说道,“而且啊,你们二人竟然想去干重活,莫不是想让本王妃没脸?”   噗通一声,浓荷淡菊跪了下去。   “奴婢们绝无此意。”淡菊道。   “是吗?你们二人是皇祖母赏赐下来的,从前被赶到庄子上的时候本王妃就被皇祖母训斥了一番。如今你们被王爷接回来了,本王妃若是派你们去洒扫院子,岂不是故意给皇祖母没脸,给王爷没脸?说,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林灼灼突然冷了脸。   “王妃恕罪,我二人是感念王妃的厚爱,想报答您,并没有此意。”   “真的,王妃,奴婢没有此意,奴婢只想好好服侍王爷和王妃。”   ……   林灼灼听着这二人的“肺腑之言”,端起来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茶。随后,重重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起来吧。”林灼灼道,“料想你二人也不敢。既然你们二人这般想干活,本王妃也不好驳了你们的心意。洒扫的活计你们想干自然可以去干,只是,本王妃绝不会这般安排。出了这个门,本王妃也不会承认。”   “多谢王妃。”   “为了面子,本王妃什么活计都不会给你们安排的。但是,你们若是想干活,就自己去干。”   浓荷淡菊心中一喜。   浓荷道:“外院的也可以吗?”   林灼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不甚在意的道:“可以啊,你们不是想去外院洒扫吗?想去就去啊。外院还有修剪花木的活,想干也可以干,没人阻拦。”   淡菊眉头微蹙,有些怀疑。   然而,林灼灼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打掉了所有的疑虑。   “只是,这些事情是你们自己要去做的,跟本王妃无关,出门在外绝不能说本王妃让你们去干的。本王妃也不会承认的。还有,见到王爷都给本王妃躲得远远的!要让本王妃知道你们故意凑近王爷,到时候要你们好看!”   “奴婢不敢。”   “哼,最好是这样!”说完,林灼灼不耐烦地冲着这二人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王妃。”   等这二人走了,林灼灼嘴角露出来一丝笑意。既然鱼儿已经憋不住了,她何不给她们机会,让她们使劲儿的闹腾呢?不闹腾,怎会露出来马脚?   方嬷嬷不解的看向了王妃,不赞同的说道:“王妃,您这般安排,岂不是给了她们二人机会?万一这二人趁机去外院见了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本王妃心中有数,你们把这二人看好了就行。”   “是,王妃。”   当天晚上,林灼灼把丢掉的枕头又重新放在了床上,抱着这个熟悉的枕头安然入睡。 第103章 宫宴   自从那日知道了沈其煜的心思之后,林灼灼就不像之前那般着急了。   如今整个府中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仅内院,前院她多少也是清楚的。她除了不知道沈其煜在书房里跟人说了什么,他的行踪她可是了如指掌。   按理说,外院的事情不归她管。可从前沈其煜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就让她管着,如今即便恢复记忆了,也没收回她这个权力。如此可见,她能探听到外院的事情是因为沈其煜想让她知道。若是沈其煜不愿让她知道,她相信,外院的管事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越是这般,她越是确信沈其煜的心意。   可沈其煜这人着实怪异得很。虽然私下里做了许多事,可却从来不给她好脸色,她每次去看他给他送糕点他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也从不在她清醒时来看她,仿佛是怕被她发现似的。   若不是她闻出来床上的味道,找到了一根不属于她的头发,她都不知道沈其煜半夜又去偷偷看她了。   这男人可真是死鸭子嘴硬!   林灼灼无数次想要半夜醒过来,抓个现行,可沈其煜就像是知道一般,每次她想抓他的时候他都不来,她睡熟了他反而就偷偷来了。   不过,沈其煜这般举动看似隐秘,可不论是外院还是正院守夜的仆人们,渐渐地都发现了。   发现了之后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在心中默默吐槽的却不少。王爷和王妃,这到底是在干嘛?这夫妻间的情趣也太奇怪了些。   众人只好尽量减少起夜的时间,暗自祈祷不要撞上半夜翻墙进来的王爷。   如此这般过了约摸半个月,太后的生辰到了。   作为孙媳妇,林灼灼一大早就起来了,换好新衣裳,带上贺寿的礼物去了宫里候着。太后本就不太喜欢她,看不上她,她也不往太后跟前凑。就坐在一旁看着兴王妃在太后面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逗得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她突然察觉到有人似乎在看她。   林灼灼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是坐在太后不远处的一个打扮素净的中年妇女。那女人虽然打扮素净,可身上的气度却非同一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当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旁边的嬷嬷似是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来到京城一年多了,嫁给沈其煜也半年多了,基本上皇家、上层贵族的女眷她都认个差不多了。按理说,坐在那么靠前位置的人,她应该认识才对。   可不知为何,丝毫没有印象。   左右瞧了瞧,只见那位坐在了长公主的下首,二公主的前面。长公主是皇上的妹妹,二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按照座位安排,那一堆应该都是皇家的公主。   难道那位中年妇女也是位公主?   可似乎没听过还有哪位公主。   正瞧着呢,只见对方似乎跟嬷嬷说完话了,也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了片刻,林灼灼还没想好该作何反应,只听兴王妃提到了她。   “听说瑾王把浓荷淡菊两位婢女带回府中了?可真是恭喜嫂嫂了,又得了两位得力的帮手。”   太后许是年纪大了,听了兴王妃的话,有些茫然的问了一句:“浓荷淡菊是谁?”   林灼灼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听到太后的问话,差点笑出声来。   兴王妃正想着听太后给林灼灼难堪呢,没成想这第一波火力却是对准了她自己,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可太后的话也不得不答,兴王妃在怔愣了一下之后,说道:“可见皇祖母疼爱孙辈,喜欢给孙辈赏赐好东西,把上次给瑾王殿下的那两个婢女都给忘了。”   太后脸上立马露出来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是她们二人啊。”   见太后想起来了,兴王妃立马兴奋的说起来:“正是呢,之前也不知怎的,在瑾王大婚之后就被赶去了庄子上,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被瑾王接了回来。”   太后再看向林灼灼的眼神就不太好看了。只是,此事从前早已经提过了,当时还闹得不太愉快。她一个祖母辈的,也不愿跟小辈们计较这些。再加上,婢女虽然是她身边的人,但毕竟是下人,是奴才,在她心中这二人跟孙辈不是一个等级的。   所以,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她们二人还算得力,要是煜儿不喜欢,你给她们二人找个好去处,别再安排到庄子上去了,浪费。”   林灼灼本以为又要被训斥了,她也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可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就放过了她,着实让她感觉到了意外,也开始重新审视太后了。   “多谢皇祖母教诲,孙媳记住了。”   “嗯。”太后淡淡地道。   说完,便把眼神从林灼灼身上挪开了。今日是她的寿辰,她可不是来生气的。她向来不喜欢林灼灼,自然不会把精力多放在她的身上。   苏贵妃今日要忙太后的寿辰。抽空过来跟太后请过安之后,便借口需要帮手,把林灼灼带走了。   带到自己宫殿之后,苏贵妃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最近怎么样了?煜儿对你的态度有没有发生改变?”   在沈其煜恢复记忆之后没多久,苏贵妃训斥了儿子,就把儿媳叫进了宫里。当时情况还不太明了,林灼灼的脸色也不好看。   苏贵妃一直还在关心着这件事情。   林灼灼笑了笑,道:“母妃放心,王爷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见儿媳笑了,脸色也不错,苏贵妃便安心了。   “嗯,如此便好。”   接着,苏贵妃又好奇的问了问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林灼灼捡着能说的说了一些。   苏贵妃笑着评价:“本宫早就说过,他这孩子就这样,看起来冷漠,实则对在意的人非常关心,是个外冷内热的。”   两个人正说着呢,只听外面的内侍传话,沈其煜过来了。   苏贵妃见儿子进来之后,先是不着痕迹的看了儿媳一眼,接着才给她请安,便知事情果真如儿媳说的一样。   “你怎么过来了?”   沈其煜:“今日祖母寿辰,儿子想过来看看母妃这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苏贵妃本想说不用,在瞥了儿媳一眼之后,改变了主意。   “也好,你去看看器皿都准备好了没有,可有磕碰打碎的,及时替换。”   “是。儿子这就去。”   “等一下。”苏贵妃叫住了沈其煜,“跟你媳妇儿一起吧。”   沈其煜觑了林灼灼一眼,快速地拒绝:“不必,儿子一个人就够了。”   “本宫怕你不仔细。你媳妇儿在府中管家,这些事情比你熟悉,还是一起吧。”   沈其煜又看了林灼灼一眼,这一次没再拒绝:“好。”   苏贵妃笑着道:“快去吧。”   出了苏贵妃的寝宫之后,沈其煜便大踏步的往前走去。林灼灼跟了几步之后,没跟上。见沈其煜头也不回,便小跑了几步,跟在了沈其煜身边。   后来,她看沈其煜依旧走得极快,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如此这般,沈其煜终于停了下来,眉头微蹙,一脸不悦的看向了林灼灼。   “王爷走得太快了,臣妾跟不上。”   沈其煜见来来往往这么多内侍,快速地把自己的衣袖从林灼灼手中抽了回来,低声斥责:“大庭广众之下,王妃莫要如此拉拉扯扯。”   林灼灼:“……”   看着沈其煜往前走的背影,林灼灼险些吐出来一口老血。   不过,在吐出来之前,那个背影停下了,转头冲着她说道:“还不快跟上。”   看着一旁注视着这边的宫女和太监,林灼灼忍了忍,跟了上去。   不过,接下来她发现,沈其煜走得慢了许多,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上,完全是贴合着她的步子在走。她故意走慢了一些,沈其煜便会停下来等等她。她若是走快了,他也跟着走快。   林灼灼在心中疯狂吐槽,这个男人可真是有意思!明明听从了她的话,可却不给她好脸色看。等着吧!等这个男人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她一定要好好找回来面子!   到了管事太监处,沈其煜非常熟练的开始检查起来。而苏贵妃口中来帮他忙的林灼灼却是对此一窍不通。沈其煜仿佛是知道这一点,看着她茫然的眼神,耐心地讲给她听。   站在一旁的管事太监看看瑾王,又看看瑾王妃,心中纳罕,不是说瑾王恢复记忆之后不记得瑾王妃了,也不喜欢她了吗?可如今虽然冷着脸,却如此仔细的教导瑾王妃。他何曾见过瑾王这样的一面。   瑾王向来高冷,吩咐事情时话少得很,也不会耐心给人讲什么。   可现在,他却从最简单的给瑾王妃讲了起来,一点一点的讲,一点都不像是没耐心的样子。似乎还怕瑾王妃听不懂,一个问题说了好几遍。   “你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怎么又说了一遍。”林灼灼不解地问道。   沈其煜脸黑了黑:“……”这不是看她神色茫然,怕她听不懂么。   “王妃,王爷的意思是这个地方——”话还没说完,管事太监就感觉脖子一凉。   见状,管事的太监悄悄往旁边退了退,躲得远远的。   “嗯?是什么?怎么没说完就走了,真是奇怪。”林灼灼问道。   沈其煜轻咳一声,继续给林灼灼讲了起来:“本王的意思是……”   管事太监远远的看了一眼侧头耐心的给瑾王妃解惑的瑾王,心想,就算再有人跟他说瑾王不喜欢瑾王妃了,他也绝不会相信了。他不过想跟瑾王妃说一句话,都被瑾王瞪了一眼,这瑾王也太小心眼了些。   惹不起啊,惹不起。   沈其煜像是当人老师当上了瘾,在检查完,确认器皿无误之后,又带着林灼灼去视察了其他的工作,人员调度,厨房,歌舞安排等等。   以至于林灼灼被灌了一脑子宫廷礼仪习俗,腿累得直打转。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空椅子,林灼灼连忙坐了上去。   沈其煜正讲着呢,突然发现身侧的人不见了,四处搜寻了一下,见林灼灼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眉头微蹙,走了过去。   “我累了,走不动了。”林灼灼见沈其煜脸色不好看,立马示弱。   沈其煜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而且,母妃不是说让咱们看看器皿的事情吗,怎么跑到歌舞这边了?你是不是听错了啊?母妃好像没让咱们做这些事情。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心思被戳破,沈其煜脸上露出来尴尬的神色:“……不思进取。”   林灼灼:“……” 第104章 变故   林灼灼一脸懵。她刚刚说什么了?怎么就不思进取了?   正想跟沈其煜掰扯清楚,这时,有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要召见沈其煜。   沈其煜抬脚就走,不过,在走了几步之后,却突然回头,对林灼灼说道:“一会儿你先去入席便是,本王许是会跟父皇一起。”   “哦,知道了。”   沈其煜走后,林灼灼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去了太后寝宫。见众人已经去了前面宴席处,而太后正在换衣裳,她也没去打扰,又连忙赶往了宴席。   最终,沈其煜果然是跟明厚帝一起过来的。   兴王见到这一幕,脸色可谓是难看得很。   很快,在明厚帝一番讲话之后,宴席开始了。   林灼灼虽然看过这些人的彩排,但此时看着正式的表演,依旧觉得有意思。在古代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太少了,现如今,她连往日觉得犯困的歌舞都觉得格外好看了。   几个表演过后,便有官宦之子上前展示才艺。   这毕竟是太后的寿辰,官宦之子女皆是小辈,当众表演不仅不会掉面子,反而像是小辈对晚辈的祝贺一般。   这些个表演,林灼灼看得也觉得甚是有趣。虽然这些人并不是专业的琴师或者画师之类的,但因着出身,自小便在家中学习琴棋书画。而且,教他们的都是大家,水平自然很高。   这些表演者看似随意站出来的,实则早就安排好了。所以,林灼灼尽管什么都不会,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叫出去表演。毕竟,若是她不会什么才艺的话,算是扰了太后的兴致。她讨不了好不说,那把她叫出去的人也别想落得个什么好。   正吃着呢,转头一看,沈其煜一直在饮酒,没怎么吃东西。   想到空腹饮酒伤胃,即便是果子酒也不好,便给他夹了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   “别光顾着饮酒,伤胃,吃些东西吧。”   沈其煜淡淡的瞥了林灼灼一眼,并未搭理她,不过,酒倒是喝得少了一些。   见沈其煜如此,林灼灼放心了,便继续看表演了。   这边林灼灼正一边吃着看着表演,突然上来了一个眼熟的姑娘。林灼灼顿时把嘴里的花生咬得嘎吱嘎吱响,顺带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沈其煜似乎没注意到台上的动静,正低头喝着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寻亦茹在给太后行了礼之后,就开始跳起了舞蹈。这舞蹈一看便是精心准备的,那袖子舞得煞是好看。许是为了跳舞,穿了一件跟平日里不太一样的衣裳,身姿也非常曼妙。   看了一会儿之后,林灼灼又侧头看向了沈其煜。见沈其煜此时不饮酒了,正跟一侧的敦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完全没注意舞台上的表演,心情更好了。   没想到敦王却是注意到了林灼灼,笑着跟沈其煜道:“弟妹正看着你呢,许是找你有事。”   沈其煜脸上的表情一凝,本想解释什么,但是,看着敦王意味深长的笑容,暗自叹了叹气,转过头来,看向了林灼灼。   见林灼灼根本没看他,而是在看台上的歌舞表演,他轻轻咳了一声。   “咳!”   林灼灼看得认真,丝毫没有反应。   “咳咳!”沈其煜声音加重了一些。   林灼灼依旧没反应。   “咳咳咳!”沈其煜声音加重了许多。   林灼灼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这一次不仅林灼灼有了反应,其他人也有了反应。坐在附近的人全都看了过来,就连在台上表演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寻亦茹都被影响到了,突然在台上踉跄了一下。   沈其煜感受着大家的目光,微微有些发怒。   林灼灼手里正拿着一颗瓜子准备嗑一下,看着沈其煜黑脸怒视她的样子,吓得哆嗦了一下,瓜子没塞进嘴巴里,掉到了地上。   “怎……怎么了?”   心想,沈其煜好端端的在发什么疯,莫名其妙的。   见沈其煜不回答,想到刚刚他咳了几下,于是端起来桌子上的茶杯递了过去:“是不是刚刚跟敦王说话太多,口太干了?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看着林灼灼一脸茫然且无辜的样子,沈其煜感觉心头积压了一股火,发不出来。低头看了看林灼灼手中的茶杯,黑着脸说道:“本王不渴。”   岂料,刚说完,就见面前的女人端起来手中的茶水喝了起来。   林灼灼刚刚瓜子嗑了太多了,有些口渴,所以见沈其煜不喝自己就喝了起来。等她喝完之后,才发现沈其煜刚刚稍微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更加难看了。   这男人到底怎么了?连水都不让她喝了不成?到底在发什么脾气。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刚刚一直乖乖的看歌舞,并没有得罪他。   想清楚之后,再看沈其煜如此脸色,也有些不高兴了,为了气他,故意又拿起来茶壶倒了一杯水,当着沈其煜的面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不是不让她喝吗?她偏要喝,还要多喝几杯,气死他!气死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她光顾着跟沈其煜置气了,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等到咕咚咕咚灌了好几杯之后,终于觉察周围的氛围似乎变了,歌舞表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一片寂静之中,兴王的母妃青妃娘娘开口了:“瑾王,寻姑娘可是表演得不好?你这般打断是为了什么?”   听了这话,林灼灼终于从跟沈其煜的斗气中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之后她才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们这一桌上。有好奇的,有鄙夷的,有想要看笑话的,还有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的……   所以说,这些人从刚刚沈其煜咳嗽开始就注意着这边了吗?那么她刚刚跟沈其煜之间那般无聊的互动是不是都被人看到了?   此刻她终于明白沈其煜脸上的神色为何是那般了。   她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其煜刚刚为何不提醒她?她“牛饮”的粗鲁模样,都被人看去了!!   想到这里,林灼灼冲着众人尴尬的笑了笑,低下头,桌面下的手却伸向了恢复了平静的沈其煜的身上,使劲儿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回话。   沈其煜着实没料到林灼灼竟然这般大胆,竟然敢掐他!还是当众掐他!何人给她的胆子?   不过,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忍了忍之后,沈其煜轻轻拍开了林灼灼的手,站了起来:“请皇祖母、父皇母妃恕罪。寻姑娘舞跳得极好,只是儿臣刚刚话说多了,口有些干,忍不住咳了几声。”   林灼灼这才分出来精力注意到台上。只见寻亦茹正一脸泪痕的跪在台上请罪,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是看向了他们这边。   所以说,寻亦茹刚刚之所以失误,是因为沈其煜的咳嗽声吗?想到这一点,林灼灼差点没忍住爆笑出声。这两个人,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她观沈其煜刚刚的动作和脸色,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啥。   妈呀,笑死个人了。   林灼灼低头使劲儿憋笑,只听寻亦茹哭哭啼啼的说道:“不怪王爷,都怪臣女学艺不精,才没能稳住。瑾王和瑾王妃没错。”   林灼灼眨巴了一下眼睛,嗯?关她何事?冤枉啊,天地可鉴,她刚刚什么也没做啊,是沈其煜的咳嗽声打扰到她的!干嘛要提到她?   只听青妃娘娘状似无意的说道:“没想到瑾王和王妃这才成亲半年,关系就这么差了吗,吵架都吵到大殿上来了。你们还年轻,需要磨合一下性子。瑾王莫要对王妃这般冷淡,瑾王妃也要好好服侍瑾王,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瑾王板着一张脸看向了青妃娘娘,拱手道:“多谢青妃娘娘挂心,本王跟王妃关系甚好。”   沈其煜说完之后,见林灼灼仍旧一脸茫然的坐在那里,连忙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不料林灼灼正想着心事,被瑾王碰了一下,顿时吓了一跳。   沈其煜又碰了她一下,林灼灼这才慌里慌张的想要站起来。然而,裙摆却不知怎么的,勾在了板凳腿上,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没站稳,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饶是沈其煜身手极好,也没来得及扶住她。   而此时,沈其煜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一副推林灼灼的样子。   众人全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人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一幕。   林灼灼并未看到大家的眼神,她此刻只想趴在桌子上死一死。太尴尬了,太丢人了,她真的不想活了。被自己的裙子绊倒什么的,简直太丢人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倒。   感觉到霜降扶她的时候,她内心有些挣扎,身体有些抗拒。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当她低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脸上和头发上还有身上的东西,准备尴尬的面对众人时,只听坐在上面的明厚帝发火了。   “胡闹!瑾王,你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对自己的王妃如此的不尊重,朕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其煜连忙走了出来,去了大殿中间,跪了下去。   “你就是这般对你王妃的?之前朕听说你在宫门口打了王妃还不太信,如今看来,传言不虚。朕竟不知,你如今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太让朕失望了!”   纵然沈其煜是明厚帝最喜欢的儿子,明厚帝也无法容忍儿子这般行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搞些小动作,欺负自己的王妃。私底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这王妃是他自己使了手段千方百计娶回来的,可这才不过是短短半年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既然如此不知道珍惜,当初为何要娶回去!   失望!真的是不能再失望了!   林灼灼大惊,明厚帝竟然误会了?   而且,沈其煜打她?在宫门口?是指那日打开她的手吗?那次其实沈其煜并没有打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把她的手拍开了。只是他的手劲儿比较大,看起来比较严重罢了。   只听沈其煜丝毫没有辩解,直接认罪:“此事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林灼灼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扯了扯衣裳,快速的走了出去,跪在了沈其煜的身侧,说出来最丢人的事实:“父皇,此事跟王爷无关,是儿媳的裙子缠在了椅子上,自己没站稳被绊倒了才会如此。”   不料,明厚帝丝毫不信,似乎还更加生气了:“你不必为他开脱,此事跟你无关。”   说完,又看了沈其煜一眼,教训:“看看你媳妇儿,再看看你,太不懂事了!”   林灼灼:…… 第105章 夹菜   林灼灼连忙继续解释:“……父皇,真的是儿媳的错,不怪……”   明厚帝的语气突然和缓了一些:“好了,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若是他再敢这般,不要为他藏着掖着,朕自会给你做主。”   不过,这种温和的态度只是对着林灼灼,转头看向儿子时却是满脸的失望:“你这两日不用来宫里了,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林灼灼还想要再为沈其煜辩解一番,不料沈其煜却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裳,阻止了她的行为。   “是,儿臣知错了。”沈其煜道,“搅了祖母的寿辰,都怪孙儿不孝。”   说完,又给太后磕了个头。   做完这一番,才拉起来一脸茫然的林灼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回去之后,林灼灼好奇的看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林灼灼问:“刚刚你为何不辩解?”   沈其煜看向林灼灼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辩解什么?那日本王的确打了你一下,父王并未说错。刚刚也的确是本王推了你几下。”   林灼灼想到前段时间沈其煜在宫门口对着她的恶劣态度,脑海中冒出来两个字:活该!   不过,这念头转瞬即逝。看着沈其煜复杂的神色,再想到刚刚明厚帝对他的态度,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况且,此事的确不怪他。   “你哪里推我了,不过是轻轻碰了我几下罢了,是我自己没站稳,怪不得你。”   沈其煜淡淡的嗯了一声,端起来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并未再多说什么。不过,胸中的确是憋着一股火气。可这火气究竟来源于何,自己也说不清楚。   “少饮酒,多吃点菜。”林灼灼再次劝慰。   说完这话,便带着霜降去换衣裳了。刚刚毕竟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衣裳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污渍。   刚换完衣裳,正欲往大殿走去,就看到通往大殿的必经之路上堵着一个人,那人似是在等她。   果然,等她走近了之后,那人回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福身行礼:“见过王妃。”   “免礼。”   说完,林灼灼就继续往前走去。即便是知道对方想跟她说话,林灼灼也没什么兴致。   不过,那人却主动道:“王妃,臣女有话想跟您说说,咱们借一步可好?”   林灼灼转头看向了寻亦茹。刚刚在大殿上她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此时却是一脸的淡定,仿佛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不好。”林灼灼直截了当地拒绝。   她对寻亦茹将要说出口的话没有丝毫的好奇。   寻亦茹似是没料到林灼灼会如此说,微微一怔,道:“王妃难道不想知道王爷为何屡次私下来见我吗?”   “你又怎么知道王爷没告诉本王妃呢?”林灼灼微微一笑。   寻亦茹却不似刚刚那般没准备了,同样回以微笑,轻声说道:“你以为大家都不知你跟瑾王的关系如何吗?不管那日宫门口,还是今日,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林灼灼笑容不变:“是吗?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事实是如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寻亦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道:“听闻王妃数次去书房求见王爷都被王爷拒绝了。可有此事?”   林灼灼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寻亦茹似是很满意林灼灼的反应,接着道:“自从瑾王醒过来,你们就没行过房了吧?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伪装出来恩爱的样子呢?”   林灼灼看着面前这张年轻姑娘的脸,微微产生了一丝恶心的情绪。从前她只是不太喜欢这姑娘,倒没觉得她长相如何。如今看来,真是无比的丑陋。   “寻姑娘知道得可真多。”   “瑾王如今恢复记忆了,也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了,我劝王妃还是识趣一点,早做安排得好,莫要到时候让西盛侯府难堪。”   林灼灼嘴角微微一勾:“我劝寻姑娘也珍重,莫要堕了寻太傅的好名声。”   “被我戳破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本王妃为何不能笑?你要搞清楚,如今我依然是瑾王妃,娘家是西盛侯府,而你……自从寻太傅致仕,家里就没落了吧。你算个什么东西?”   寻亦茹被林灼灼气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家里没落了又如何?有瑾王帮忙,早晚会起来的。”寻亦茹笑着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虽然表面上我长兄没能争过西盛侯世子,但如今他在吏部谋了个更好的差事。”   “怎么,你难道想跟本王妃说你哥哥的差事是瑾王谋的吗?”林灼灼冷笑。   “自然是的。要不然王爷怎会私下跟我见面呢?我是去感谢王爷的。”寻亦茹略显得意地说道。   林灼灼拳头握得紧了一些,紧紧地盯着寻亦茹的脸色看。寻亦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按照谢氏的话以及沈其煜的反应,寻亦茹兄长的差事应该是季平王从中帮忙。可沈其煜为何数次去见寻亦茹却让人有些说不清。   可即便是心中如此想,林灼灼也不想让寻亦茹看出来自己内心的翻涌。见寻亦茹越发得意,林灼灼挤出来一丝笑:“你那兄长的差事到底是谁从中谋划的,你真当本王妃不知道吗?如你之前所言,这些话骗骗自己就算了,别拿出来骗别人了。”   说完这些之后,林灼灼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瞥了寻亦茹一眼,转身离去了。   走了几步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地褪去。   刚刚对沈其煜升起来的一丝感激之情,此刻渐渐的全没了。   走回大殿时,发现长公主府的卫希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这一桌,正坐在一旁跟沈其煜说着什么。见她过来的时候,还冲着沈其煜挑了挑眉。   “见过表嫂。”   “卫世子客气了。”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嗯。”   卫希走后,林灼灼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之后,看着场上的歌舞表演,顿时觉得没之前好看了。低头看看桌子上新上的几个菜,夹起来尝了尝,也觉索然无味。再看坐在一旁的沈其煜,也觉得丑了点。   索性什么也不看,放下筷子,呆呆地看向大殿。   沈其煜发现自己的王妃出去一趟之后就突然变了。之前还时不时的看他几眼,关注他这边的动静,给他夹菜,可现在……像是厌倦了一般,理都不理他。   想到刚刚父皇说过的话,再想到卫希说的流言,感觉自己确实过分了些,对自己的王妃不够体贴。   他正等着王妃跟他说话,他好做做样子,让人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没那么糟糕。   然而,王妃却理都不理他。着实让人郁闷。   再看坐在上首的父皇一脸不悦地盯着他看,沈其煜微微叹了一口气,拿起来筷子,看了看桌子上的吃食。   也不知怎的,脑海里像是有什么记忆一般,看到香菇便觉得王妃应该喜欢吃。   所以,他夹起来香菇,放到了一旁林灼灼的盘子中。   这还是沈其煜第一次给人夹菜,而且对方还是个姑娘。周围的人又比较关注他们这一桌的动静,所以基本上想看的都看到了。   然而,最应该看到的那个人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   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沈其煜微微有些郁闷。可无论他再怎么用眼神暗示,王妃都像是没什么反应一般。   林灼灼的确是没看到沈其煜给她夹菜了。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思考着刚刚跟寻亦茹的对话。她其实是信任沈其煜的,只是对于他数次去见寻亦茹这件事情又非常介怀。   可这事儿沈其煜又不跟她说。   这种微弱的怀疑渐渐从一分变成了三分四分。   正沉思间,林灼灼突然发现对面的寻亦茹眼睛有些不善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收回了刚刚的思绪,侧头看了一眼沈其煜。   而此时,沈其煜正好再次夹了一个香菇递给她。   沈其煜已经想好了,再夹一次,这一次若是王妃还没看到,他就出声提醒。   巧的是,王妃看到了,这样也不用他多费口舌了。不过,被王妃看到他给她夹菜,他心中微微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吃吧,本王知道王妃喜欢香菇。”   林灼灼低头看了一眼盘子中的两个香菇,又转头看向了沈其煜:“你为何屡次去见寻姑娘?是因为有事要她帮忙吗?”   沈其煜正端起酒杯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和窘迫,没料到王妃会问这种问题。难道是因为刚刚他给她夹菜了,所以她误会他很喜欢她,所以开始得寸进尺了?   想到这里,沈其煜侧头看了林灼灼一样,冷淡地道:“王妃逾矩了,此事跟你无关,莫要多问。”   林灼灼抿了抿唇,直直地看向了沈其煜,见沈其煜潇洒地饮完酒,放下酒杯,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顿觉气闷。   长长的呼吸了几下之后,林灼灼微微提高声量,道:“王爷记错了,本王妃最讨厌吃香菇了。来人,给本王妃换碟子。”   此话一出,以沈其煜为中心,四周都像是冻起来一般。 第106章 冷战   林灼灼看着沈其煜冰冷的脸色,丝毫不惧,心中反而异常的畅快。   端起来茶水喝了一口之后,见沈其煜依旧在盯着她,林灼灼笑着问:“王爷,您这般看着臣妾做什么?您不问问臣妾就给臣妾夹菜,是想逼着臣妾吃掉吗?可臣妾不喜欢吃香菇啊,难道不喜欢吃香菇有罪吗?”   “没有。”沈其煜这两个字就像是冰坨子一样,异常冷硬。   “是啊,听闻王爷也不喜欢吃呢。我要是有罪,那王爷岂不是也有罪了?”   沈其煜想到自己的确也不喜欢吃,而且刚刚没问王妃的意见就夹给了她,的确是他的不对。心中慢慢的原谅了刚刚林灼灼的所作所为。   只是,等到霜降给林灼灼放了一个新盘子之后,他发现林灼灼拿起来筷子就夹了一个香菇。放在嘴巴里吃得面带笑容,似乎津津有味。   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中的酒杯握得更紧了一些。   “哎呀,王爷又看臣妾了。臣妾从前不喜欢吃香菇,不代表现在不喜欢。王爷自己之前也跟臣妾说喜欢吃香菇了呢。”   沈其煜知道,这女人是生气了,而且故意气他。可他不知道这女人为何生气。似乎从刚刚换了衣裳之后就这般了。心中暗想,这可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   林灼灼仿佛真的是为了气沈其煜,接连吃了好几个香菇才停下来。   接下来,直到宴会结束,两个人都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即便是做做样子也没有。仿佛正印证了外界的传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极差,瑾王妃失宠了。   明厚帝看到儿子儿媳这个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儿子,失忆后还好好地,怎么恢复记忆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喜欢的姑娘,可别就这样把姑娘给弄丢了。   等以后回想起来,还不得后悔死。   可他刚刚该说的也都说了,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儿子怎么办才好。   宫宴结束之后,沈其煜和林灼灼出了宫。   在马车上,两个人一人一边坐着,毫无交流。   沈其煜宴席上饮了不少酒,头有点晕,靠着马车闭目养神。原来他觉得这个王妃话有点多,有点吵,可此刻却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般,耳边空荡荡的。   可他又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便没有开口。   因着被明厚帝禁足了,所以第二日沈其煜哪里也没去,就在书房里看折子和邸报。   以往看折子时,都会非常的专心,可这次不知怎的,看着看着便有些出神,脑海中时常不期然的浮现出来一个女人的样子。而那个一见他回来便要过来的女人,这半日都没什么动静。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沈其煜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王妃今日在做什么?”   路管事怔了一下,道:“王妃今日并不在府中,一大早便出门去了。”   沈其煜心中暗忖,怪不得今日没过来找他,原来是出门了。也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理由之后,心里舒坦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看了一眼左手边未看完的折子,又重新打开了。   随口问道:“王妃去做什么了?”   “呃……这个,这个……”路管事支支吾吾的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沈其煜察觉到怪异之处,抬头看了路管事一眼:“怎么了?王妃是去买东西了吗?不管多少银钱,你直接给王妃便是。”   路管事觑了觑自家王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据侍卫来报,王妃没去买东西。而是去……”   “嗯?”   “城东的戏园子里刚上了个新本子,王妃跟陈御史的夫人一起去听戏了。”   又去听戏?这女人真的是……沈其煜刚刚拾起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了,一颗心也沉入了谷底,手中的折子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路管事听着折子被捏坏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觉得,这哪里是在捏折子,这分明是在捏他。他们家王爷恢复记忆之后实在是太可怕了。   许久,路管事听到了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王妃经常去听戏吗?”   “也不算太频繁,只偶尔去一回。”路管事小声的说道。   “偶尔是多久?”   “这个……几个月前去过一回,后来便是您失忆后了,这一个多月去了……去了几次。”   “几次?”   “四五次。”   “啪嗒!”   旧折子被折成了两半,一半掉落在桌子上。   沈其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折子,冷冷的道:“出去。”   “是,王爷。”说罢,路管事没耽搁一下,立马就出去了。等关上门之后,这才拍着胸口长长的吐出来一口气。   想到上次听路管事说王妃打赏了一个年轻的戏子,沈其煜脸色黑如锅底。静默了许久,才忍住胸中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怒气,拿起来被他捏坏的折子,继续看了起来。   只是,原本片刻就能看完的折子,足足看了两刻钟都没看完。此刻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林灼灼的那张脸,而是变成了一个个年轻的戏子的脸。   身为王妃竟然敢如此不懂规矩,无所事事,听戏看曲!   当真是……当真是……当他是死的吗?!   沈其煜重重的把坏掉的折子扔在了桌子上,人也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打开书房的门。   “王爷。”   “带一队人,随本王出府!”沈其煜觉得自己胸中的怒火快要压不住了,他倒要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些什么,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然而,向来服从命令的夜白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嗯?没听懂命令吗?”沈其煜怒斥。   夜白看了一眼瑾王,低声提醒:“可您被皇上禁足了,这两日都不能出府。”   沈其煜脸上的神情一僵,直直的看着夜白。若是眼睛里能喷出来火的话,夜白此时大概已经化成灰烬了。   看着瑾王发怒的样子,院子里的侍卫全都跪了下去。   沈其煜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要紧牙关,重重的呼吸了几次,把提到嗓子眼儿的火慢慢的压下去一些,冷冷地说道:“王妃来了让她立马来见本王!”   说完,转身,走进书房,重重关上房门。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之后,胸中的火气依旧没能压下去。看着案几上摆放的古董瓷瓶,书桌上放着的上好砚台,他竟然有一股冲动,把这些东西都扫落在地。   然而,仅剩的一丝理智把这股子冲动给压了下去。   人也坐回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暴躁易怒,太不像从前的他了。他不过是之前失忆了一段时间,怎么性情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难道身上的毒还没清干净吗?   不过,仔细想来,他所有的剧烈情绪变化都是来源于他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妃。   完了,一想到王妃,他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再次升了起来。   这个女人!   沈其煜气得手都在发抖。   为了防止自己再气下去,伸手把坏掉的折子再次拿了起来。   看了片刻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刚刚想岔了一件事情。   “夜白!”   夜白听到沈其煜的声音,立马走了进来:“主子。”   “让人把王妃叫回来,就说本王有事找她。”   “是。”   夜白走后,沈其煜觉得自己这举动似乎有些掉面子。不过,他在心中说服自己,虽然他不喜欢这个王妃,但如今已经娶回来了,自然是要好好教教她规矩。   好让她明白,身为他的王妃,出门在外代表的是他的面子,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如此这般一想,沈其煜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再次捡起来已经快要被他撕碎的折子,认真看了起来。   虽然沈其煜让夜白差人去找林灼灼,但夜白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去马棚骑了一匹马之后,夜白飞快地到达了戏园子里。   刚来到巷子入口处,就能听到里面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以及众人叫好喝彩的声音。   林灼灼今日穿了一身男装,且坐在了二楼包间听戏,所以夜白找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她。   夜白进去的时候,林灼灼正听得入迷。   昨日,林灼灼着实被沈其煜气到了。她也并不是一定要知道沈其煜为何要私下去见寻亦茹。她听话懂事得很,只要沈其煜稍微暗示她一下,或者承认不喜欢寻亦茹就可。像浓荷淡菊的事情,她不仅没剖根究底,反而配合着沈其煜演戏。   可谁知,沈其煜并不信任她。不给她好脸色不说,还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她也是有脾气的。既然沈其煜如此,她也没必要一直用热脸去贴他那一颗冰冷的心了。他爱咋地就咋地吧,她不伺候了!   正巧,昨日大殿上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夏氏怕她伤心难过,一早便递了帖子,安抚她的心情。   想到两个人之前去听过戏,林灼灼收拾了一下便去找夏氏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立马就去了戏园子里。原本她心情还有些低落,但听着听着戏,渐渐入了迷,那些不愉快的心情瞬间一扫而光。   正听着戏呢,坐在一旁的霜降扯了扯她的衣裳。   林灼灼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了夜白。   “见过王妃,见过夏夫人。”   “何事?”林灼灼问。   “王爷有事找您。”   “什么事?”   “王爷没说,属下不知。”   林灼灼一脸冷漠:“哦,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去吧,等我听完戏自会回去。”   说完,转身继续听戏了。   “可是,王妃——”   林灼灼头也不回:“没什么可是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王妃,王爷——”   “好了好了,别打扰我们听戏了。”林灼灼不耐烦地朝着夜白挥了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夜白看着面前优哉游哉嗑着瓜子听戏的王妃,顿时觉得眼前发黑,他该如何跟王爷交待?他已经可以想象的到王爷听了之后该有多愤怒了。叹了一口气后,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第107章 不见   夏氏本就跟林灼灼坐在一桌,刚刚夜白说的话她也全都听到了。   夜白的身份很容易就能猜到,应该是瑾王身边的侍卫。瑾王的侍卫来请瑾王妃回家,可瑾王妃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看到这一幕之后,夏氏突然觉得传言未必就是真的,瑾王妃未必真的失宠了。想到那日在兴王府,瑾王对瑾王妃爱护的样子,夏氏渐渐放心了。她就说嘛,明明瑾王那么喜欢瑾王妃,怎么可能做出来大家说得那种事情。   不过,对方好歹是王爷。   所以,夏氏在听了一会儿曲子之后,试探地问了一句:“王妃,此时快到午饭时间了,想必王爷也在家等着您吃饭呢吧,要不然咱们回去?”   林灼灼把瓜子皮放在了桌子上,道:“说的也是,我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我听闻溢香斋的粥极好喝,不如一起去尝一尝?”   至于回府的事情,林灼灼提都没提。   夏氏静静的看了林灼灼片刻,道:“也好。只是,王爷那边……”   “哦,不用担心,府中厨子极多,饿不着王爷。”林灼灼看起来不甚在意地说道,“走吧?”   夏氏道:“哦,好。”只是心中在想,她担心的不是王爷是否会挨饿,她担心王爷生气了会找王妃的麻烦。毕竟,瑾王那个性子满朝皆知,并不是个脾性好的。   林灼灼本来打算吃饭的时候就回府的,然而,夜白过来找她之后让她改变了主意。她干嘛要回府?   沈其煜明显没有想起来她的意思,而且什么都不跟她说,对她的态度也恶劣得很。一想到要面对现在的沈其煜,林灼灼就觉得失落和伤心。   她观夜白刚刚的神色,便知沈其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就更没必要回去了。沈其煜一向不喜欢她听戏,确切地说,不喜欢她叽叽喳喳地讨论别的男人。说不定这次喊她回去就是要训斥她!   之前两个人相爱,沈其煜训斥她时,哄哄就好了,也不会对她说重话。   可如今,沈其煜那张嘴巴里就没说出来过什么让人舒坦的话。   她不是喜欢受虐的人,自然想再舒坦舒坦。   再说了,她回府也没什么事可做,无聊得紧。   之前她屡次求见沈其煜都被拒之门外,也该让他尝尝找不着人的滋味!   沈其煜都已经在心中打好了腹稿一会儿要跟林灼灼说什么了,没想到两刻钟后,夜白却是独自一人回来了。   听着夜白的回话,这一次沈其煜没有任何的迟疑。只听哗啦一声,桌子上名贵的砚台被扫落在地上。不过,这砚台质量着实好,虽然摔得极响,却一点都没摔坏。只是,里面的墨汁洒落了出来,把地弄脏了。   “属下办事不利,主子息怒。”夜白请罪。   沈其煜盯着掉在地上却异常顽强没被摔坏的砚台,感觉心中更气了,恨不得上去踩上两脚,把它踩烂了才舒坦。   “出去。”   “是。”   沈其煜还能怎么办呢?林灼灼不回来,他又不可能派一队侍卫出去把她抓回来。毕竟这等没品的事情,沈其煜也做不出来。   他就只能一个人憋在府中着急上火。   过了一会儿,他气还没消,厨房那边来问话了:“王爷,是否传膳?”   沈其煜想,传什么膳,他气都气饱了。   “端下去,本王不饿。”   “是。”   沈其煜这边气得吃不下饭,林灼灼那边却吃得异常开心。   “哇,这海鲜粥真好喝,从前怎么没发现呢。”   夏氏见林灼灼是发自内心的心情愉悦,便不再担心瑾王那边的事情了。既然瑾王妃不担心,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世上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不是一定要一样。   相敬如宾的虽然多,吵吵闹闹的也不少。比如她跟他们家相公,两个人就经常喜欢拌嘴,常常为了一件事情争论不休。   说不定现在这种情况是瑾王和瑾王妃之间独特的相处模式。   “是啊,非常鲜,我也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海鲜粥。”   林灼灼一边吃一边点头,的确好喝。尤其是想到沈其煜听到她不回去的消息,会被气得脸色发黑,便觉得这粥的味道更好了一些。   吃完饭之后,林灼灼也没着急回去,准备再去逛一逛。   京城是这个朝代最繁华的地方,好吃的好玩的多得是,保管一下午不带重样的。   夏氏见林灼灼心情愉悦的样子,也被她感染了,索性陪着她一起。   夏氏的娘家虽然远不如西盛侯府,但却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自小就在京城长大,跟林灼灼这种半路来的不一样。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夏氏对京城熟得很。哪里有好吃的,好玩儿的,门清儿。   见林灼灼想逛街,便带着她去一些有意思的地方逛了逛。什么胭脂水粉,古玩珍品,绫罗绸缎……还有一些犄角旮旯的卖吃食的铺子。   若不是夏氏带着她,林灼灼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   女人逛街自然喜欢买买买,林灼灼也不例外。看到什么好玩的,好看的,都非常开心的买了下来。不过是逛了半个时辰,身后跟着的婢女和侍卫手中就拿不下了。   林灼灼指挥着众人把东西把到马车上,先送回府中去。   马车从后门入了瑾王府之后,不消片刻,坐在书房的沈其煜便收到了消息。   一听林灼灼回来了,沈其煜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终于知道回家了。他定要好好说她一顿。   “立刻把王妃叫过来。”   “是,属下马上去。”   一刻钟后,夜白再次一个人回来了。   “嗯?”   夜白已经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了,垂头顶着巨大的压力回道:“王妃没回来,马车里送回来的是王妃买的东西。”   夜白说完之后,沈其煜没有说话,但,夜白能清晰的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像是快要冻结了一般。   片刻后,沈其煜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出去。”   夜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默默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尽量轻轻的,没发出来一丝声响。做完这一切之后,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又回来了。听到属下来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夜白没再冲动的跑进去,而是让人去问清楚了,是否是王妃回来了。   然而,很快他得到消息,东西运回来之后,马车又出门了。   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夜白有些庆幸自己没进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沈其煜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气得折断了手中的毛笔。   对于沈其煜在家中的表现,林灼灼毫不知情。此刻她正愉快的逛着古代版的“小吃一条街”。她从不知道京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人非常多,吃食也很平价,最最关键的是味道极好。   不过是逛了半条街,林灼灼便觉得自己已经吃饱了。而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吃饱喝足,这一整日过得极开心,林灼灼觉得甚是满足。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望不到尽头的小吃街,林灼灼决定改日一定要来吃完。   见林灼灼终于要回王府去了,夏氏松了一口气。   夏氏今日是坐林灼灼的马车来的,回去的时候也是林灼灼送她。   到了府门口,夏氏下车之前,琢磨了一下,提醒道:“王妃,您回去之后小心着些,王爷那边……”   林灼灼笑了笑,拍拍夏氏的手:“放心,我心中有数,只是麻烦你陪了我一整日,辛苦了。”   “王妃说得哪里话,能陪着您是我的福气。”   目送夏氏进府之后,林灼灼合上马车帘子,回了瑾王府。   回府之后,方嬷嬷已经等在马棚处了。   见林灼灼回来了,方嬷嬷连忙上前,着急地说道:“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知道今日王爷找了您多次了。他如今应该还在书房等您,您快去瞧瞧吧。”   林灼灼指挥着霜降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转头跟方嬷嬷道:“嗯,我知道了。”说完,又继续跟霜降说起来东西的归置问题。   说完,便朝着内院的方向走去。   方嬷嬷连忙跟在了林灼灼身旁,见林灼灼并没有去前院的意思,紧张的问道:“王妃,刚刚老奴的话您听到没有?”   “听到了。”   “那您?”   “回去换身衣裳。”   方嬷嬷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她还以为王妃不去见王爷。   只是,等回到内院之后,林灼灼却不着急换衣裳,而是交待她买的东西应该放到哪里去。   交代完之后,这才去沐浴了。   林灼灼去沐浴的时候,夜白过来了,听了方嬷嬷的话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暗想,以王爷对王妃的喜欢,估计见到王妃气就能消一半。   可左等右等,王妃一时半刻的也没出来,夜白怕沈其煜发怒,连忙让人去前院通知了他一声。   半个时辰后,门打开了。   方嬷嬷立马上前,正欲进去,霜降把手指放在嘴边:“嘘!小声点,王妃太累了,沐浴的时候睡着了。”   方嬷嬷傻眼了。   夜白觉得天快塌下来了。他难以想象,若是自家主子听到了这个消息,脸色会有多么难看。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当沈其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刚刚换上的新毛笔再次被折断了。 第108章 见了   虽然毛笔折断的声音不大,但夜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再加之沈其煜下午就已经折断过一支毛笔,自然是熟悉这个声音。   此刻,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静默了许久,他听到了脚步声。抬头一看,自家主子满面寒霜地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朝着外面走去。   沈其煜的想法很简单,他不信,属下来报的字他一个都不信。累了,睡着了,所以不来见他了?   若是没有白天的事情,他或许还会相信。然而此刻,他绝不信。他再发现不了林灼灼是故意气他,故意躲着他,他就太愚蠢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等遭遇。他贵为皇子,生下来身边就有无数人服侍,几乎所有人都敬着他。他若是想见一个人,就没有见不到的。即便是父皇,也会先见他。   可如今却有这么一个女人,对于他的召唤不留情面。而这个女人还是他的正妃。   这让他如何能忍?   怒气翻涌间,沈其煜快步走到了正院。   只是,看着正院紧闭的大门,他犹豫了。   她今日在外面做了什么,他都清清楚楚,她的确是在外面逛了一整日。他也着实没想到,看起来那般柔弱的姑娘,逛起街来体力竟然这般好。   万一真的累了呢?   而且,作为一个男人,唤不来妻子不说,还去兴师问罪,是不是太掉面子了,太不像个男人了?   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沈其煜又转身离去了。   夜白连忙跟了上去。   第二日一早,虽然不用去上早朝,但沈其煜还是早早的醒了过来。   练剑,吃饭,看折子。   以及——   “去看看王妃醒了没有,若是醒了,让她立刻来见本王。”   “是,王爷。”   夜白过去的时候挺巧的,林灼灼刚刚醒过来。   方嬷嬷已经在林灼灼的耳边第三次提起来沈其煜了。   “王妃,您要不要去前院见见王爷?昨日前院来过许多次,听说昨晚王爷生了好大的气,折断了好几支毛笔,还摔坏了一方砚台。”   “哦,知道了。”林灼灼照了照镜子,随口应道。   方嬷嬷一听这个回答,着急得不得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去见还是不去见啊?她们家王妃这两日不知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王爷那边的事情不再那么上心了。   若是往日,都不用王爷说,王妃就自动跑去前院见王爷了。可现在,王爷和王妃的身份像是对调了一般。王爷想见王妃,可王妃却不怎么想见王爷。   想到这两日王府中诡异的气氛,方嬷嬷道:“王妃,您还是去见见王爷吧。若是王爷发了火,吃亏了还不是您?”   “嗯。”林灼灼又看了看自己的发型,“怎么样,好看吗?”   方嬷嬷顿时语塞:“我的好王妃,咱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夜白侍卫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说完,像是刚刚发现林灼灼的打扮似的,惊讶的问:“王妃,您今日怎么又梳了昨日的发式?怎么又穿了男装?难不成——”   林灼灼笑着拍了拍方嬷嬷的肩膀:“答对了。昨日听说今日有新的戏要上,我跟夏夫人约好了,今日要去看呢。”   “不是,王妃,那王爷那边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王爷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既然被禁足了,就在家好好反省啊。”林灼灼不甚在意地说道。   方嬷嬷这下子完全可以确定了,他们家王妃根本就没想去见王爷。可若是王妃不去见,王爷要是发了火,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灼灼像是看不到方嬷嬷的着急一般,收拾好东西,便带着几个婢女出门了。   方嬷嬷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试图继续劝一劝。   刚走到门口,林灼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夜白。   夜白见到林灼灼出现的那一刻,悬了两日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王妃,王爷有请。”   “何事?”   “属下不知。”   “哦。我还有事,等我办完事就去。”   夜白:……这场景、这对话好熟悉。   怔愣了片刻之后,连忙追了上去。   “怎么?本王妃不能出去?连你们也要拦着本王妃?”林灼灼淡淡的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王爷那边有吩咐,请您过去一趟。”夜白连忙解释。   “哦。”说完,林灼灼继续往车马棚走去。   “王妃,您别为难属下。”   “你回去告诉你们家王爷,本王妃有要事忙,没空去见王爷,等我回来再说。”林灼灼道,“还有,皇上既然让王爷在府上好好反省,我也不好去打扰不是?你说对不对?”   夜白想说,不对!可他不敢。   见林灼灼马上就要上马车了,他做了最后一次阻拦。   “怎么?你敢拦我?”   “属下不敢。”夜白连忙道,“可属下要执行王爷的命令,还请王妃配合。”   林灼灼认真的看向了夜白,问了一句:“王爷可有说不让我出府?”   “未曾。”   “可有说让我及时去见他?”   “……未曾。”   “那不就结了。”   “可王爷说让王妃醒过来之后就去见他。”   “那就更好办了,你就回去说本王妃没醒就是了。”说完,林灼灼没再理会夜白,上了马车。   “走!”林灼灼吩咐。   马夫听到吩咐,看了一眼拦在马前的夜白。夜白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让开了。   王爷身在局中看不清楚,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却非常清楚。王爷喜欢王妃,在意王妃,若他此刻拦了王妃,或许一时能在王爷那里讨到好。可等王爷冷静下来,倒霉的还是他。   等车马消失在视线中之后,夜白丧气的回到前院复命了。   沈其煜第三支毛笔再次夭折。   路管事看着坏掉的毛笔,点了点头。还好,他今日给王爷拿来的毛笔是次一等的,不仅便宜,还非常容易折断。   很明显,这两日王爷和王妃对调了。王妃变成了那个不想见王爷的人,而王爷的心情可想而知不会太好。   若是一直用那上好的毛笔,他怕王爷的手会受伤。且,毛笔价格太贵,消耗太大。倒不如换上便宜的,若是王爷生气了,一折就断,心中能出出气不说,也费不了多少银子。   沈其煜一直沉浸在对林灼灼的愤怒之中,自是不清楚自己的管家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今日的毛笔跟以往的不同。   林灼灼跟昨日一样,去了御史府,把夏氏接了出来。   夏氏上了马车之后就盯着林灼灼仔细地看了看,见她脸色似乎比昨日还要好,心想,许是回府之后王爷没说什么吧,便放心了。   两个人又去了巷子里,听了一上午的戏,中午在外面用了饭。   夏氏见林灼灼丝毫没有要回府的样子,便知她早上猜错了。或许王爷没惩治王妃,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绝对没有缓和。   林灼灼一看便是不想回府,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只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若是对方不说,她也不好多过问,便默默地陪在林灼灼的身边,陪她一起去逛昨日没逛完的地方。   下午,林灼灼在外面的小吃街吃饱喝足之后才回去。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再次黑了下来。   只是,跟昨日不同的是,她下了马车之后,沈其煜身边的人并没有过来拦她,也没人唤她去前院。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府中的氛围似乎怪怪的。   而这种怪异的感觉走到正院之后越来越浓了。   她正纳闷着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一到厅堂,立马发现了原因。   怪不得沈其煜没让人去找她,原来,他早就等在屋里了。   看着坐在上首,黑着脸喝茶的沈其煜,林灼灼像是没看到似的,转身就往里间走去。   “站住!”沈其煜着实没想到他这个王妃胆子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不光对于他的传唤不理不睬,就连他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无动于衷。   林灼灼停下脚步,看向了沈其煜,脸上挂着假笑:“呦,刚刚没注意,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王爷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沈其煜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王妃去做什么了,这么晚了,还知道回家?”   林灼灼道:“也没去干什么,也就是去听了听小曲儿,逛了逛街。至于家在哪里,臣妾自然是清楚的。只是,王爷一个多月没来后院了,臣妾还以为您忘记了回家的路。”   这看似平淡的话,却一下子把矛头指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的确,如林灼灼所言,自从他恢复记忆,除了半夜偷窥,平日里就再也没来过后院了。   不过,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沈其煜很快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再次把矛头指向了林灼灼。   “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自是去哪里都可。只是,王妃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外面做出来有辱王府名声的事情。”   听到沈其煜的质问,林灼灼冷笑了一声:“我败坏王府名声?”她扪心自问,自己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何曾做出来过这般的事情。   见林灼灼非但没觉得羞耻,反而一副没错的样子,沈其煜愈发气闷。他本想简单说几句就带过去这个话题,现如今却纠缠起来。   “本王给你的银钱虽然你尽可以随意花用,但是,本王没让你去打赏戏子!”   这一句话,彻底戳中了林灼灼的肺管子。 第109章 旧影   “你这是嫌我钱花得多了?”林灼灼质问。   沈其煜皱眉,他何时说过这种话?他只是提醒她作为王妃,不要去天天去听戏,不要去打赏戏子……尤其是,对着年轻的戏子目不转睛。   “本王的意思是你不要把钱花在乱七八糟的地方。”沈其煜冷着脸说。   “行,说到底,你还是嫌我乱我钱了对吧?”   “对。”沈其煜虽然觉得林灼灼的反应不是他想要的,但又觉得她这话说得没问题,便承认了。   林灼灼此刻是既愤怒又伤心,咄咄逼人地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一旦变了心,花个二钱银子都要计较。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用你的钱!你的钱一文不少,安安稳稳的在账面上呢。你可别诬赖我!这事儿路管事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从没乱花过你的一文钱。即便是我身上买的衣裳,戴的首饰,那也不是用你的钱买的,你就放心吧!我出身西盛侯府,出嫁时娘家陪了不少银子。”   沈其煜越听越觉得不像话,蹙着眉头看着面前面带怒容说个不停的姑娘。他沈其煜堂堂一国王爷,竟然让王妃动用陪嫁银子?不说说出去消掉大牙了,就说他自己心里这一关就过不去。   “本王养得起你,何须你花陪嫁银子?”   林灼灼却是越说越气愤,越说越难过:“我就说嘛,之前还对我爱答不理的。怎么从昨日起突然就变了,一个劲儿让人催我回府,原来是心疼你的银子了。沈其煜,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这才发现,你竟然是这样的男人。”   “本王何时心疼过银子?”   “何时?你刚刚明明就说过!我花个二钱银子你都要计较,差人把我喊回来。要是二两,你还不知道能做出来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是二钱银子的问题吗?本王是不让你打赏……”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灼灼打断了:“看看,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让我打赏,不就是不让我花你钱么?我告诉你,我我有钱,我也不用你的钱,我爱打赏谁就打赏谁,爱打赏多少就打赏多少,你管不着!明日我就去把那些个戏子一个个都打赏一遍!”   “你敢!”沈其煜黑着脸道。   “我为什么不敢?你凭什么管我?我没用你的钱。”   听了林灼灼的豪情壮语,已经泡在醋缸里的沈其煜也不淡定不理智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身为一个王妃,竟然日日出门,去看那些个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嫁人了,记不记得自己有丈夫?”   虽然两个人都在气头上,但说到这里,林灼灼也明白沈其煜的意思了。无非是计较她去看戏子了罢了。   只是,面对他的指控,她可不能应下。而她那积压在胸口的火气,也一下子爆发出来。   “我不懂规矩?我不过是觉得人家卖艺的不容易,戏唱得又好,顺手打赏了二钱银子,旁的事情可是丝毫未做。可你呢?你知道自己已经娶妻了有正妃了吗?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把那心怀不轨的婢女安排在府中,为何还要屡次三番去见那明显爱慕你的青梅竹马?”   面对这个指控,沈其煜抿了抿唇,看着面前一脸怒容的王妃,不知为何,脑海中涌现出来一个场景。   在那个场景中,一对年轻的男女坐在包间里看戏。   女子托着下巴,看着戏台,一脸喜悦地道:“看身段,那唱戏的应是个男子吧?长得可真好看。”   男子微微蹙了蹙眉,脸上露出来不悦地神情:“你让本王来陪你看戏。你到底是看戏,还是年轻男子?”   女子眨了眨眼,冲着男子说道:“自然是看脸的呀,他们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的我都听不懂。”   男子道:“既然听不懂,下次就莫要来了。”   女子朝着男子撒娇:“不嘛,我还想来。多有意思。”   男子原本板着脸的,可此刻态度却突然软下来了:“好。只是,下次若是来,得跟本王一起才行。”   “嗯,好。”   那年轻男女赫然就是他跟面前的这个王妃。只是他不知,这些事情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幻想出来的。   若是真实的,他竟然有些嫉妒那个“他”。只是,那个“他”也太没骨气,太容易被女人迷惑了,竟然能答应这等事情。要是他的话,绝对不能答应!   林灼灼见沈其煜的脸色不好看,似是有些不舒服,便想要上前问一句。然而,还没等她关心的那句话问出口,只听沈其煜的口中说出来一句话。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到底是去看那些个年轻男子的,还是去听戏的!”   沈其煜竟然还在怀疑她,林灼灼简直气炸了:“我自然是……”林灼灼刚想说自己是去听戏的,看着面前不理智的沈其煜,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自然是什么?”沈其煜见林灼灼不讲话了,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灼灼越看沈其煜的表现,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回想起来刚刚两个人吵过的内容,虽然一开始她觉得沈其煜的话题围绕的是钱,是她不守规,但其实,每一件事情都围绕一件事情,戏子!   更确切地说,是男人。   “自然是……既要听戏,又要看年轻好看的男子。”林灼灼一改之前的愤怒,此刻变得平静起来。且,说这些话时,仔细观察了一下沈其煜脸上的表情。   听到林灼灼承认了,沈其煜的怒气达到了顶点。   这个女人,她竟然还敢承认?她竟然为了看外男日日不回家,就连他的命令也敢不听!   看着沈其煜愤怒的模样,林灼灼更加确定了刚刚的猜测。一派从容地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还别说,吵了这么久,挺渴。   沈其煜见林灼灼一脸轻松的模样,已经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刚想要训斥她,却发现刚刚该说的已经说过了。   往日的时候,别说是开口训斥了,他一个眼神就能把对方吓得跪地求饶,保证不再犯。   可这个女人,除了他最初醒过来的那段时间有些怕他,这几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根本就不怕他,不管他怒视她,还是训斥她,她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至于打她?这更不可能,他从不打女人。   这两天,他在这个女人身上体会到最多了一种感觉便是无力感。不管他做什么,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他第一次约到这般的女人,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让他烦躁的是,他竟会时不时的关注着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被她所有的思绪和行动牵引着。   正思索间,只听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女人说话了。   “王爷,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沈其煜冷笑:“吃醋?怎么可能?王妃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些。”   心道,这女人果然脸皮厚。   “那王爷为何生气呢?”林灼灼笑着问,“您之前去见寻姑娘可是偷偷摸摸去的,不敢让别人看到。可我去听戏可是光明正大的,从未有任何逾矩之处。说起来,我行事作风可比王爷光明磊落多了。”   “本王跟寻姑娘……”说到这里,沈其煜停顿了一下。   林灼灼见他不说了,一脸好奇:“说啊,我听着呢。”   想到刚刚林灼灼说过的话,沈其煜反问道:“王妃不会是吃醋了吧?”   没想到对方却毫不避讳,坦荡承认:“对啊,我就是吃醋了,就是想知道王爷为何去见她。王爷打算告诉我吗?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想纳了她。”   沈其煜看着这一双美丽的眼睛中透露出来的坚定,心有些不受控制的跳了几下。这个女人,总是能这么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   而且,听到她说吃醋了,他甚至隐约有些开心。   就在林灼灼以为沈其煜会告诉她的时候,没想到沈其煜再次避而不谈。   “王妃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拈酸吃醋。”自沈其煜醒过来,这句话已经说过好多次了。第一次时还能理直气壮,可渐渐地,每次说起来时语气都没那么坚定了,甚至还有些欣喜,有些愧疚。   欣喜的是什么他有些不清楚。   愧疚的是什么他知道,愧疚的是有些事情他想说,可却不能说。而他不说的话,王妃又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想到这里,沈其煜态度软了下来,出言安抚:“本王暂时没有纳侧妃的打算,也没有收人的打算,你放心便是。”   没想到,他态度软下来了,对方的气焰去嚣张起来:“我累了,要休息了,王爷请回吧。”   说完,林灼灼站起身来,头也不回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这一次沈其煜没再阻拦。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也有错,是他不够坦荡,是他让王妃伤心了。   许久,当他走出来内院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明明是去质问王妃的,可到最后,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对王妃生了愧疚之情。   这可真是……   沈其煜看着已经关上的门,脸黑了黑,转身回了书房。 第110章 赏赐   这一晚,位于内院和外院的两个人,一个睡得香甜,一个辗转反侧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沈其煜解除了禁闭,上朝去了。   虽然因着那日太后寿辰的事情,大家对他有诸多的好奇,但看着他那个脸色,却没有人敢上前去问。   不过,今日司农所和户部倒是说了一桩好事,满朝文武都甚是喜悦。   原来,那春夏交接之际因着干旱收获甚少的北边地区,第二季的粮食长得颇好。上个月,来了个大丰收。如今统计结果呈上来了,他们不仅能安然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天,还能有所剩余。   而在往年,北边因为寒冷,粮食向来不够。一到冬日,会死不少人不说,还会有不少流民。   对于大家来说,这着实是一件大喜事。   而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沈其煜的功劳。   沈其煜贵为瑾王,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也没人敢抢他的功劳。   所以,户部在称赞司农司所找到了新的粮食作物时,司农司的相关官员立马把功劳给了沈其煜。   “这都是瑾王的功劳,跟下官无关。若非瑾王殿下提出来种两季,臣等根本就想不起来。而且,种子也是瑾王殿下派人去下面搜寻来的,交给了臣等去研究。若非瑾王,想必还不能如此快的发现这些可以裹腹的粮食。”   一听这话,明厚帝转头看向了这两日把他气得不轻的儿子。   “哦?瑾王,原来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沈其煜虽然不记得这件事情了,但幕僚早已经跟他说过此事。所以多少有些印象。   那掌管司农司的胡司农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对于谷物类非常的热衷,常常不在司农司里待着,而是去地里研究谷物。   所以,对京城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毫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沈其煜和林灼灼之间发生的事情。   此刻听到明厚帝如此说,便看了一眼沈其煜,笑着说道:“老臣听瑾王殿下说,种两季这个主意还是瑾王妃想出来的呢。瑾王妃可真是聪明过人蕙质兰心,跟瑾王甚是相配。”   此话一出,别说是众人了,沈其煜也愣了一下。他丝毫想不起来此事,但却了解胡司农的性子,知道他不是个会说假话的人。   那么事情的真相便是,这件事情的确是王妃想出来的。   想到昨日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沈其煜眼神暗了暗。   明厚帝倒是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看了一眼自家儿子,问道:“这件事情可是真的?”   沈其煜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也知道胡司农说的是真的,便道:“回禀父皇,的确如此。”   明厚帝点了点头:“嗯。娶了个这般贤良的媳妇儿要好好珍惜,别再惹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西盛侯听后心中一喜。自从太后生辰之后,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告诉他自家闺女不受宠的事情,他这心头也郁闷得很。如今听了皇上这话,才算是被安抚住了。   沈其煜连忙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往后定不会再如此。”   “嗯。”明厚帝应诺了一声,随后,脸上露出来笑容,“粮食充裕百姓富庶乃是天大的喜事。户部有赏,司农司有赏,瑾王妃有赏。”   “皇上圣明。”   所以,既费心又出人的沈其煜什么也没得到。   明眼人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过来了,皇上这是对瑾王不满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是因着瑾王妃的事情对瑾王不满,还是借由这件事情来表示其他的不满呢?   很多人认为是前者。毕竟不管是太后寿辰那一日,还是今日,皇上的态度都很明显。而且,瑾王妃和瑾王是夫妻,两个人是一体的。赏了瑾王妃,不就等于赏了瑾王么。没什么区别。若是皇上真的不满瑾王,未必会厚赏瑾王妃。   但,想太多的人,以及兴王坚定的认为是后者。   既瑾王妃失了瑾王的宠爱之后,这些人又脑补了一出瑾王失了皇帝宠爱的戏码。   林灼灼刚刚吃完饭,正心情极好地在院子里散步,就看到沈其煜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虽然沈其煜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离得近了,林灼灼看到了那些人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心中顿时一喜。难道沈其煜察觉到他最近的行为有些过分,所以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她吗?这个男人,可算是做了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只是,虽然开心,但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呀,王爷这是听我说想去打赏戏子,所以特意给我送金子过来的吗?王爷真体贴。”   沈其煜:……   宫里来的内侍虽然垂着头,但眼神却忍不住看向了沈其煜的方向。他们只知道瑾王和瑾王妃之间闹了矛盾,但却不知原来是这种矛盾啊。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沈其煜黑着脸咬牙切齿:“王妃!”   林灼灼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些人似乎不是王府中的人,像是宫里来的。   宫里出来的人最是会看人脸色,在沈其煜发怒之前,连忙笑着说道:“见过王妃。奴才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的。瑾王妃接旨!”   跪在地上听完圣旨,林灼灼依旧有些不解,皇上干嘛要无缘无故夸她一顿,还给了这么多赏赐。   南海珍珠两斛,绫罗绸缎十匹,良田百亩,黄金千两……   内侍自是看出来林灼灼的疑惑,但他们自是不敢参与到瑾王和瑾王妃之间的事情中。废话不多说,办完差事之后,迅速离开了瑾王府。   再次看到自己这个王妃时,沈其煜的心情有些复杂。刚刚他已经听身边的人说了关于粮食的事情。他从前只知道这个王妃不笨,甚至有些小聪明,但从未想过她竟然于大事上也非常的聪慧,跟平常的闺阁女子不太一样。   而王妃打赏戏子的行为又让他气得头痛。   内侍们看出来王妃的疑惑了,他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前两日被她气得不轻,本不想理会她,然而,看她眼中疑惑越来越浓,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便忍不住为她解惑。   林灼灼听了沈其煜的话,恍然大悟。   “啊?王爷真的找到了啊?我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真正做事的还是王爷,父皇的赏赐也太厚重了一些。”   沈其煜心想,能不厚重吗?连他的那份赏赐也饱含在里面了。   “嗯,既是父皇赏赐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了。”   “真的好多啊。”林灼灼翻看着手中的田契说道,“不过,王爷的赏赐想必更加丰厚吧?”   林灼灼对东熙国的富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她什么都没做,皇上竟然就赏赐了这么多东西。那沈其煜这种劳心劳力的,想必更多。   沈其煜并未向林灼灼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灼灼也没太在意,笑嘻嘻的道:“真好,这些都是我的了。”   看着林灼灼得意的样子,也不知为何,沈其煜心中对她的怒气一扫而空,反而为她脸上的喜悦感觉到了欣喜。只是,笑着笑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父皇赏赐的东西可不能乱花,买东西可以,但绝对不能随意打赏。”   林灼灼一听便知沈其煜在说什么,觑了他一眼,道:“小气鬼,一件事情抓这么久不放,有意思吗?”   沈其煜:……心塞。   林灼灼笑着道:“好啦,下次去听戏的时候带你一起,好吧?”   看着林灼灼的笑脸,沈其煜脸色微红。想到那日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轻咳一声:“本王到时候未必有时间,不过,若是王妃……”   话还没说完,只听林灼灼接了过去,说道:“嗯嗯,知道你忙,本也没觉得你会去。不去就不去吧,到时候我找别人去。”   沈其煜:……   沈其煜觉得没法再跟这个王妃聊下去了,再聊下去自己会被气死的。看了一眼正眼冒金星的看御赐金子的王妃,听她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了一些话。   “这金子成色真好啊,能买一座宅子了吧?”   “要不然买些良田也不错。”   ……   也不知为何,这般动作旁人要是做起来就显得无比粗俗,可自家王妃做起来却异常可爱。   可爱到,他想把所有的银票都换成金子,捧到她面前让她把玩。   不过,见自家王妃看都不看他一眼,在离开之前,沈其煜说道:“咳,本王忘了,这金子是父皇赏赐的,上面有标记,不能随便花。”   林灼灼听到这句煞风景的话,看了沈其煜一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刚刚她就看到了,上面有一些标记。况且,她又不是没钱用了,哪里就穷到花御赐东西的地步。   见自家王妃明白了,想到那日争吵的内容,沈其煜腰杆挺直了一些,状似随意地说道:“王妃若是想买东西,本王这里有的是钱,可以……”   林灼灼再次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必了,我自己也有钱,用不着。”   “哪有花嫁妆的道理?”沈其煜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不花嫁妆,我有钱,自己赚的。”   沈其煜脸色更难看了:“不许花。”   “为什么不能花?我一没偷二没抢,干干净净的。”林灼灼没好气地说道。   沈其煜气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男子养家天经地义,王妃竟然宁愿花自己的钱也不花他的钱。王妃跟他如此的见外,不知到底是有别的打算,还是什么。   “我可不想下次再买个什么首饰,或者打赏个什么人被王爷念叨这么久。所以啊,还是花自己的钱省心。”林灼灼道,“王爷若是没事就请回吧。”   沈其煜盯着林灼灼看了许久,气得甩袖子离开了。 第111章 夜白   心想,不花他的钱就不花,他也没必要求着她花。反正钱已经给王妃了,王妃用不用在她自己。   只是,回到前院之后,沈其煜就把路管事找过来了。   “王妃从前也不花本王的钱吗?”   路管事愣了一下,仔细思考起来。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沈其煜蹙着眉头问道。   路管事面露难色:“从前还不觉得,您今日一问老奴才发现,王妃似乎不怎么用钱,花得很少,多半都是家用,好像没专门为了自己花过账上的钱。”   沈其煜脸黑如炭:“所以,王妃嫁过来之后一直都在用自己的银钱?”   路管事听着沈其煜话中的愤怒,连忙道:“其实王妃的吃穿用度府中都有份例,她也极少去逛街,很少花钱。估计也没怎么用自己的钱。”   这个解释却没能安慰到沈其煜。他依旧气到不行。   那个女人都是自己的王妃了,竟然还不用自己的钱,跟他分什么你我,显然是存着别的心思。   沈其煜坐在椅子上细细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思考这件事情该如何办。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不是不想花他的钱吗?他就偏要给她花!总之,这点面子还是要找回来的。   “去把库房里放着的几年前邻国进献的南珠给王妃送过去。”沈其煜道。若是他没看错,王妃似乎很喜欢父皇赏赐的珠子。他记得自己库房里有比这个更好的,到时候王妃肯定就无暇顾及父皇赏赐的东西,去看他给她的了。   路管事脸色有些奇怪。   “嗯?”   “回禀王爷,那些珠子您早就给王妃了。”   沈其煜:……   “那些成色极好的金饰?”   “您跟王妃成亲后,王妃喜欢的就直接给王妃了。王妃不喜欢的就融了,给王妃打了新的首饰。”   沈其煜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的又问了一句:“那些玉呢?”   路管事索性直白地回答了:“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些玉?只是,库房里面,但凡王妃能用得上的东西,好的,全都被您送去给王妃了,剩下的都是次一等的了。”   猜测成真,沈其煜无奈地捂了捂额头。所以,东西都被失忆的时候送出去了,他还能送什么?   “王妃还喜欢什么?”   “王妃平日里极少出门,喜欢在家看看话本子,写些东西。”   沈其煜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库房里的笔墨纸砚?”   路管事脸上露出来轻松的神色:“王爷放心,这个还有。您用量比较大,宫里的赏赐也多,前些日子刚刚赏赐了一些,还在库房里放着。”   沈其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嗯,给王妃送一套过去。”   “是,老奴这就去。”   等路管事从内院回来,沈其煜又问了问他林灼灼的反应。一听林灼灼极开心,便放心了。   林灼灼的确挺开心,因为她发现自己最近被沈其煜影响太深了,陷入了一种执拗之中。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想来想去,最适合的事情便是写话本子了。   上一本结束已经一两个月了,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新文了。   没想到她刚准备写,便看到路管事送过来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自然是开心极了。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霜降看着沈其煜送过来的东西,连忙道:“王妃,您看王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是关心您的。送东西都是送您需要的。”   “还行吧。”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接着,林灼灼便开始思考,到底要写个什么样的故事。许是因为如今嫁给了沈其煜,又经历了许多的事情,这次有些想写个情情爱爱的小故事。也不写长了,几万字便可。若是写了没人看,便自己留着看。   这般一想,倒是不像前一本那般难动笔了。   仅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林灼灼便想好要写个什么题材。   天色将黑之时,林灼灼把霜降叫了过来。   “你让人去外院盯着,若是王爷回来便来报。”   “是,王妃。”霜降欣喜地应了下来。他们家王妃终于想通了,不再跟王爷置气了,要跟王爷和好了。这对于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来说,真是一件大喜事。   两刻钟后,霜降来回话了:“王妃,王爷回来了。”   “只王爷一个人回来的吗?夜白在吗?”   “在的,夜白侍卫跟王爷一起回来的。”   林灼灼点点头:“嗯,那你去看看夜白还有没有事要忙,若是闲着,就把他叫过来。”   “啊?”霜降疑惑的看向了自家王妃,“您不找王爷吗?”   她们家王妃这是怎么了,不找王爷,反而要找夜白侍卫?当真是奇怪得很。   林灼灼看了霜降一眼,心想,她找沈其煜干什么?不过,看着霜降脸上的神色,她也没解释什么,直接道:“别问这么多了,让你去你就去,我找他有事。”   “哦,好的,奴婢马上就去。”霜降没再多问,连忙出去了。   刚出了门,迎面就看到了方嬷嬷。   两个人一对话,方嬷嬷便知道了林灼灼的安排。跟霜降的疑惑不同,方嬷嬷反而挺开心的:“让你去就赶紧去吧,别问这么多了。”   方嬷嬷想,那夜白侍卫整日贴身保护他们家王爷,自是知道王爷所有的事情。而王妃把这样一个侍卫叫过来,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是想打听王爷的事情啊。霜降还是太稚嫩了,经验太少,不解其中的深意。   霜降见方嬷嬷也这般,更加迷惑了。   带着深深的不解,霜降来到了外院。   垂花门处守着的两个侍卫一看是霜降,立马就去通传了。   沈其煜听说林灼灼身边的婢女过来了,拿着毛笔的手一顿,道:“让她进来吧。”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仔细一看的话不难发现,柔和了许多。   霜降本只想找夜白说几句话,没想到竟然惊动了王爷,这可把她吓坏了,连忙战战兢兢地走进了书房。   “见过王爷。”   “起来吧。”沈其煜淡淡地说道,“可是你家王妃让你过来的?”   “是的。”   听到这话,沈其煜把手中的毛笔放在了一旁,桌子上没批完的折子也合了起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何事?”   霜降没敢迟疑,立马答道:“王妃让奴婢过来找夜白侍卫。”   “嗯?”沈其煜怔愣了一下,看向霜降的眼神中充满了意外。   听到沈其煜这个淡淡的“嗯”,霜降吓了一跳,连忙小心翼翼地重复:“王……王妃让奴……奴婢来找夜白侍卫。”   沈其煜的眼神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贴身侍卫。   夜白一直跟随在瑾王身边,自是明白王妃对他的重要性,此时看到这个眼神,立马跪了下去:“属下不知。”   沈其煜的眼神从夜白身上收了回来,再次看向了霜降:“王妃找他做什么?”   霜降道:“奴……奴婢不知。”   顿时,整个书房似乎冷了几分。跪在地上的夜白和霜降二人一声都不敢吭,全都在等着他们主子发话。   片刻后,沈其煜终于开口了,声音里面听不出来喜怒:“既然王妃让你去,你就去吧。”   “是,王爷。”   直到回到了内院,霜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实在是太吓人了,王爷的眼神吓人,声音也吓人,以后她一定尽量少去见王爷。   夜白到了正院之后,林灼灼就把他叫去了小书房。   “见过王妃。”   “不必客气。”林灼灼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   “不必,奴才站着就行。”   “让你坐你就坐便是,我有话要问你。”   见林灼灼第二次让他坐下了,夜白也不好再推辞,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夜侍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侍卫的?”   “八岁。”   “一直都在王爷身边吗?”   “是。奴才八岁便被送到了主子身边。”   “哦,这么久了啊。”林灼灼一边说,一边拿起来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嗯,到如今十一年零四个月。”   林灼灼再次点了点头,随口说了一句:“还不到二十啊,比你家王爷还小几岁。”   说完,又接着问了一句:“对了,你在王爷身边都做些什么事情?”   夜白虽然性子冷,不喜说话,但脑子却极为灵活。听着这几个问题,便知王妃想做什么了。王妃这是想借他的口来问王爷的事情吧?看来距离王爷和王妃和好不远了。   想清楚这些,夜白开始回答林灼灼刚刚的那个问题。不过,所有的回答都跟沈其煜有关。   比如,早上什么时辰叫醒王爷,王爷吃什么,王爷做什么……总之,关于他们家王爷的事情,能说的都说了。   正说得兴致勃勃,却被王妃打断了。   “等一下!夜侍卫,我是在问你,不是在问你家王爷。你说说自己一日的活动,没必要说王爷。比如,你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候休息,休息的时候守在哪里,几日轮换一次?”   “嗯?王妃想问奴才?”   林灼灼点头:“对,就是问你。”   夜白顿时有些迷惑了,然而,还是诚实的回答了王妃的问题。他每日的作息行程都非常简单,几句话就说完了。   等说完之后,又听王妃问:“夜侍卫平日里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比如,喜欢读书,或者听曲?还是其他什么。”   “没有。”   “那跟你一起的其他侍卫呢?可有什么爱好?”   “也没有。”   林灼灼眉头微蹙:“都没有吗?那你们休息时去做什么?在王府待着?”   “练剑。”   “没别的了?”   “没有。”   林灼灼微微有些失望。这王府的侍卫生活也太单调了些。不过,想到沈其煜如今的性子,又觉得这些侍卫随他,这般性子也正常。   “那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听到这个问题,夜白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迅速站了起来,道:“没……没有。”   林灼灼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没有就没有吧,干嘛这般奇怪。   “哦。”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夜白红着脸道:“不知道。”   林灼灼见夜白低着头,一副怪怪的样子,想着今日也问了不少问题了,剩下的问题可以改日再问,便道:“嗯,那你先回去吧。”   “多谢王妃。”说着,便要出去。   “霜降,送送夜侍卫。”   “是,王妃。”   霜降不过是送到门口,夜白就连忙告辞,几个纵身离开了内院。这举动让霜降叹为观止。   夜白回到外院之后,还没站稳,又被沈其煜叫了进去。   沈其煜不是那纠结的人。若是面前的是自家王妃,他可能会不知如何面对。但如今是自己的侍卫,就没那么多困扰了。   见到夜白之后,便直截了当地问道:“王妃唤你做什么?”   “王妃问了属下一些问题。”   沈其煜眉头微蹙。问问题?怎么这么久,足足两刻钟的时间。   “什么问题?一五一十地跟本王说清楚了。”   夜白心下一凛,连忙把刚刚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待听到林灼灼问夜白多大,并感慨夜白不到二十时,沈其煜手中的毛笔再次折断了。 第112章 侍卫   夜白看着自家王爷这个眼神,什么也不敢说了,立马跪了下去。   “继续!”沈其煜咬着牙说道。那声音,像是从地狱传出来的,阴森而又冰冷。   夜白极少见自家主子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如实告知后面的谈话内容。   越听,沈其煜的脸色越难看。   问夜白的行踪,问夜白的爱好,问夜白喜欢的姑娘……他这个王妃到底想干吗?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知不知道夜白的身份!   不去打赏戏子了,反而又盯上了他身边的人。   当他是死的?   夜白出去之后,沈其煜在书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很想去后院问问王妃究竟在想什么,但生生克制住了。   不料,第二日,林灼灼又把夜白叫了过去。   沈其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夜白很想说不去,可王爷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以至于他不敢说出来反对的话,只好顶着巨大的压力去见王妃了。   见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用心记下来所有的问题,回来之后,再战战兢兢地回禀。   如是过了三日之后,夜白怕了两位主子了,他这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终于,他的男主子解救了他。   隔日一早,沈其煜起床之后看了看夜白,道:“本王想了想,你比从影办事更牢靠一些,南郡的事情还是你去调查吧。今日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发。”   夜白毫不迟疑,立马跪下来:“多谢主子体谅,不用明日了,属下即刻就可动身。”万一今晚王妃再把他叫过去可怎么办?   沈其煜盯着夜白看了几眼:“嗯,也行。”   夜白的担心是对的,等到了晚上,沈其煜从外面回来之后,霜降又过来了。   “回去告诉王妃,夜白出去办事了,这几日不在府中。”   “是。”   说完这话,霜降连忙出去了。这几日,她最怕的就是过来见王爷。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竟然觉得王爷的心情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   回去之后,霜降把夜白不在府中的事情告诉了林灼灼。   “不在啊。”林灼灼思索了一下,问,“那今日王爷身边的侍卫是哪一个?”   “从侍卫。”   沈其煜身边有四个一等侍卫,这几个人林灼灼都见过,也比较熟悉。当然了,最熟悉的还是夜白。因为夜白是这几个人的头儿,也是最得沈其煜喜欢的。   不过,此时她最需要的却不是夜白。   一听沈其煜身边换成了从影,立马欣喜地道:“太好了,我正想找他呢,快把他叫过来。”   这四个人最得力的是夜白,最像沈其煜的也是夜白,两个人都是高冷范儿的,日常板着个脸,话极少。最不像沈其煜的是从影,虽然名字听起来高冷,但却是这四个侍卫里面话最多的,也是最有意思的。   林灼灼想写一篇侍卫题材的话本子,自然想多了解了解这个职业。可夜白像个闷葫芦,问什么答什么的主,从不知道讲讲旁的有趣的事情,导致她现在对这个题材已经没太有兴致了,正打算想换个男主。   一听换了个侍卫,自然是欣喜的。她今日跟从影再聊一聊,若是还这般无趣,就换。若是有意思,就不换了。   霜降一脸迷惑:“啊?王妃不是要找夜白侍卫吗?”   “都一样,都一样,快去把他叫过来。”   “哦,好的,奴婢马上去。”   当沈其煜听说霜降又过来的时候,有些迷惑。   听到外面嘀嘀咕咕若有似无的谈话,忍不住让人把霜降叫了进来。   霜降本来没打算见沈其煜的,她想着直接问从影,没想到他们家王爷还是把她叫了过去。   “王妃可是有事吩咐?”   “王妃说有事找从影侍卫。”   沈其煜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脸色也变得阴沉,看了一眼从影,有些后悔自己今早的决定。从影比夜白还要小一些,脸白一些,长得好看一些。   “你手头的事情可做完了?”沈其煜面无表情地盯着从影问道。   从影连忙道:“回禀王爷,都做完了。”   这话一出,整个书房陷入了沉默。   当从影跟着霜降出去之后,沈其煜气得握紧了拳头,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   往常,夜白最多两刻钟就回来了。可今日,三刻钟过去了,从影还没回来。又过了一会儿,半个时辰过去了,从影依旧没有回来。   “去看看,从影去干什么了。”   片刻后,暗卫回来了。   “从侍卫在王妃的小书房,跟王妃说话。”   竟然还在?!   “书房是否还有其他人?两个人聊得如何?”   “王妃身边的霜降姑娘在,还有两个其他的婢女。虽没有听清楚聊了什么,但里面笑声不断。”   听完这些话,沈其煜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的表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处于发怒的边缘。   又过了一刻钟,见从影还没回来,沈其煜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往内院的方向走去。   果然,暗卫所言不虚,刚走到正厅门口,沈其煜就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啊?真的吗?你们还会抢地盘?那最后谁赢了?”   “自然是咱们府上赢了,兴王身边的都是怂包。他们试图偷袭奴才,结果反被奴才一脚踢了下去。”   “哈哈,你可真厉害。”   “当时他正好掉在了兴王面前,兴王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   “哈哈哈哈后来呢?”   林灼灼听得极开心,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听从影继续讲这些个有趣的事情。不料,对面的从影却突然变了脸色。   “嗯?怎么了?说啊。”林灼灼催促。   “王……王爷。”   见从影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林灼灼猜测:“嗯?你们王爷做了什么?不会因为这种事罚了你吧?又不是你们的错。”   “见过王爷。”   接着,屋内的侍女们也全都跪下去行礼:“见过王爷。”   林灼灼这才发现沈其煜不知何时进来了。只是,她发现沈其煜不知怎么了,心情似是不太好的样子,脸色极为难看。   见他视线所及的方向是从影,连忙替他解释:“王爷,从影没跟我说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说了一些趣事儿,您别罚他。”   然而,接下来沈其煜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警惕性太差,本王都来了许久了才发现。”   “王爷,真不关从影的事,是我让他讲的,您要怪也是怪我,怪不着他。”   听到林灼灼再次求情,沈其煜用凌厉的眼神看向了林灼灼。   “你替他求情?”   林灼灼道:“对。我知道王爷最近看我不顺眼,您要是想罚就罚我,别迁怒别人。”   “属下甘愿领罚。”从影连忙道。   “不许罚,他并没做错什么。”顶着沈其煜骇人的目光,林灼灼忍住害怕,坚定地说道。   沈其煜沉默了半晌,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了林灼灼。   “都给本王下去。”   听了这话,林灼灼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让别人替她受罚。从影是她唤过来的,沈其煜要是有什么气也冲着她来,不能冲着别人。   霜降却没林灼灼这般乐观,见王爷的脸色难看,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林灼灼一眼。   林灼灼摇了摇头,示意她下去。   等屋内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林灼灼见沈其煜一直不开口,让她的心不上不下的吊着难受,便先开口了。   “王爷过来可是有事?说吧,屋里没人了。”   沈其煜见林灼灼丝毫不知自己犯了错的样子,更觉气闷。   “王妃,你忘了本王之前说过的话了吗?”   “什么话?”   “你可还记得自己的——”   话没说完,就被林灼灼打断了:“身份?这话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记得,记得,我是你的王妃。你不是不让我去打赏戏子吗,这些日子我没去啊。”   沈其煜被气了一下,极力克制住,开口道:“既然记得自己的身份,就不要做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   “我何曾做过不合身份的事情?还望王爷说清楚了。”林灼灼也有些生气了。简直莫名其妙的,她最近什么都没干,连王府的门都没出去过,怎么沈其煜又跟发了疯似的过来说教。   真不知道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沈其煜忍了几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王妃日日叫侍卫过来,不成体统!”   林灼灼一听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啊,沈其煜,我跟侍卫说几句话你也要管!你是不是在怀疑我?整个府中都是你的暗卫,房顶上也有几个吧?你有什么可怀疑的?我跟侍卫说什么话,你能不知道?估计我每日说了什么梦话,上了几趟净房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没怪你日日夜夜派人监视我,你反倒是怪我了?你凭什么啊!”   沈其煜本来是拿着错处来指责林灼灼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灼灼听到之后不仅没觉得羞愧,反而倒打一耙。   他本应该生气的,可听着林灼灼话中的意思,却突然觉得做错事情的是自己。   “还有,你日日不厌其烦的提醒我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我自然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我且问你,你可曾记得我的身份?”   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自然记得。”   “若是记得我是你的王妃,为何永远不见踪影?你把我娶回来,就是这般对我的吗?”   “沈其煜,你还有没有心!” 第113章 挨打   林灼灼明知这些事情是因为沈其煜失忆了,可还是难以避免的迁怒于他。一想起来这些事情,便想要责怪他。其实她也知道,瑾王府那些暗卫并不是监视她,而是在保护她。   见林灼灼难过的样子,沈其煜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之中。片刻后,方回过神来,从愧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不对,他们二人说得根本不是同一回事儿。他是来怪她不注意身份,跟侍卫来往过密。而她却是在怪他冷落她。   他怎么又一次被她的话给带偏了。不过,她这是在怪他不来后院看她,想他了吗?女人,说到底还是喜欢粘人。   想到这里,沈其煜微微有些得意,以及从心底慢慢升起来的喜悦。   “本王自然是记得王妃的身份,该是你的半分也不会少,在外也会给你西盛侯府面子。只是,本王最近有些忙,没时间来看你。你莫要多想,等本王忙过这段日子,自然会来后院歇息。你要懂事些。”沈其煜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只是,你要乖,要听话。以后莫要跟侍卫说这么多话。”   沈其煜觉得自己的语气非常好,非常的体贴。   林灼灼却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其煜这是以为她在怨他不来后院?以为她是气他不够体贴?   这人真的是……   “王爷想多了,您若是太忙的话,不必回来,在书房歇息便好。”林灼灼语气里毫无感情。   沈其煜却觉得林灼灼在害羞,在赌气。   “还有,侍卫的事情,王爷若是不想让他们来见我,不答应便是了。既然答应了,干嘛还这般?您这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吗?”   沈其煜顿时一怔。他之前纠结的便有这一点,不让侍卫来显得他有些小气,让侍卫来了他又不高兴。最后是实在忍无可忍了才过来了。刚刚也是听着里面说说笑笑,怒极,才不顾身份闯了进来。   如今被林灼灼点出来了,脸色有些挂不住。看着林灼灼略有些得意的眼神,道:“本王做事何须王妃来置喙?时辰不早了,王妃早些休息吧。”   “小气的男人。”看着沈其煜的背影,林灼灼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沈其煜自是听到了,身形一顿,拳头握紧了一些,加快脚步离开了。   从影虽然不如夜白得力,但却是最会看人脸色,也最会说话。所以,等回到书房之后,不用沈其煜吩咐,立马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求生欲非常强烈地说了一句:“王爷,属下觉得王妃找属下过去是有目的的。”   “嗯?”   “属下猜测王妃是想写话本子了,所以才来问属下。”   “写话本子?”沈其煜疑惑地问道,“王妃会写话本子?”   据他所知,王妃没读过多少书,学识水平不高,怎么还会写话本子了?应该是一些简单的书,随便写了写吧。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这些下人肯定会抬高一些。   从影道:“对。从前王妃也写过一本。当时写的是考科举的读书人,她曾问过一些读书人的问题,跟如今如出一辙。且,属下跟王妃身边的霜降姑娘聊过几句,证实王妃最近的确有写话本子的意思。所以属下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不得不说,从影的确比夜白灵活了许多,去后院的路上跟霜降套了套近乎,聊了一些。   沈其煜听到从影这般说,心情却是好了许多。如果是为了写话本子跟侍卫们聊天,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倒是他误会了王妃。心中的气消散了不少,对王妃的埋怨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只是,想到刚刚的聊天内容,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去道歉。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   从影出去后,沈其煜叹了叹气,拿起来折子看了起来。   今日的折子不多,看了约摸半个时辰后,沈其煜把当日的事情就处理完了。   此时还不算太晚,没到他休息的时辰。只是,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空虚。脑海中时不时的冒出来一些场景,一想到王妃,思绪就更加乱了。   为了驱散这种复杂的情绪,沈其煜站起身来,打算去书柜上找一本书看看。   找了许久,突然发现了一本极为陌生的书,拿起来翻了翻,竟然是个话本子。只是心中有些奇怪,他向来不喜欢看话本子,书房中怎会有这种书?   本打算随便翻翻的,不料,却渐渐入了迷,索性坐在了椅子上,慢慢看了起来。   直到快到子时了,才停了下来。   合上书之后,心中依旧有疑惑。说实话,这书并不是特别好看,至少不是他喜欢看的类型。但,胜在新奇。而且,书中的主人公读书方式,处事方式他极为喜欢。   等第二日一早,沈其煜吩咐从影:“去调查一下这个话本子是谁写的。”虽然写话本子的水平不高,但主人公的性子他挺喜欢的。他觉得这人应该是在写自己。所以,想找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在他看来,这人应该是真的经历了科举考试,只是不知道是否考上了。   按照他书中所写的学习方式,应该考上了才对。   这样的人倒是能用一用。   从影看一眼书桌上的话本子,觑了觑沈其煜的脸色。   “嗯?没听清?”沈其煜微微蹙眉。   从影连忙拱手道:“如若属下没记错的话,这话本子应该是王妃写的。”   沈其煜的身形微微一顿:“你说谁?”   “王妃。这是王妃写的第一个话本子,这还是您吩咐属下去江礼书肆买回来的。”   沈其煜看向了躺在自己书桌上的话本子,再次问道:“你确定?”   这怎么可能!王妃来到京城才开始读书,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据说还被人嘲笑过。连字都认不得几个,怎么可能写出来话本子这种东西。   这话本子虽然写得不怎么样,但写话本子的人定是读书多年书,且懂一些科举方面的事情,亲自参加过科举才对。那些个读书的法子,若不是本人亲自读过书,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感悟。   “确定。”   得到这个肯定的回答,沈其煜伸手拿起来没看完的话本子,静静地看了许久,把它放入了自己怀中,转身出府去了。   下了朝之后,忙完手头的事情,沈其煜看了看四处忙碌的众人,见没人把视线投放在这边,又把怀中的话本子拿出来看了看。   没想到,一看之下又入了迷。   直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王爷,您也在看这个话本子?”   沈其煜的手微微一顿,视线从话本子上挪开了,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脸熟的年轻翰林,淡淡地道:“嗯。”   这位年轻翰林是今年刚刚考中的,成绩非常好,中了榜眼,留在了翰林院。对于沈其煜,他是非常陌生的,不太了解沈其煜的性子。也因此,胆子大了一些,敢跟沈其煜说话。   “下官科考前也在看。”   年轻翰林的顶头上司见他这般跟瑾王说话,连忙瞪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给瑾王请罪。   不料,年轻翰林还没请罪,向来不爱跟人说废话的沈其煜却破天荒开口了:“觉得如何?”   “下官觉得这话本子挺好看的,尤其是里面所说的读书的法子,下官试了试,极好。”   一旁的顶头上司擦了擦脸上的汗,看向了坐在上面的瑾王。让他外的是,瑾王的脸上似是浮现出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嗯,眼光不错,本王也觉得极好。”说这话时,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语气。仿佛那年轻翰林夸的不是原作者,而是他一般。   年轻的翰林却没注意这些,只觉得自己跟瑾王多了一些同样的兴趣爱好,看起来极为开心。   等汇报完事情,顶头上司一把把他拉过来问了问瑾王究竟在看什么书。慢慢的,不消一刻钟,整个翰林院都知道瑾王在看话本子了。但凡没看过的,都准备回头让人去买一本来看看。   另一边,林灼灼在府中待了快十日了,上午写了写大纲,吃过午饭午睡过后,便出去溜达了一圈。   正在外面逛着呢,不料,一旁的小巷子里却跌跌撞撞的冲出来一个脸被打得淤青的男子。   那男子头发凌乱,看不出来原来的长相。   林灼灼只是不经意往那边瞥了一眼,不料,那人在看到她之后,却是眼前一亮,冲着她的方向跑过来了。   不过,还没近身,就被王府的侍卫拦了下来。   “王妃,是小的啊,少爷被人打了。”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了这人。   “小的是西盛侯府的,盛昌,在贵子少爷身边伺候。”   这话一出,林灼灼脸色立马变了。   一旁的霜降提醒:“王妃,的确是他。奴婢见过。”   林灼灼立马上前:“你说什么?贵子怎么了?”   盛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道:“王妃,您快去看看,少爷在那边,被尚书府的公子打了。”   林灼灼脸色一寒,提起来裙子就往巷子里面去了。   果然,走了没多久,便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敢跟我作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当你是谁啊?还当你姐姐是那个得宠的王妃不成?你那姐姐早就失宠了!今个儿小爷我就让你知道厉害!”   “费什么话,直接打一顿就是了。”   转过弯,林灼灼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七八个少年站在那里,中间围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带着丝丝血迹的少年。   虽然那少年被打得面部看不清楚了,可凭着对他的熟悉,立马认出来是何人。   看着眼前的情形,林灼灼立马吼道:“都给我住手!”   原本想要动手的人听到动静之后,全都看了过来。   待看清楚来人,立马乐了:“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瑾王妃。”   “既然知道是本王妃,就赶紧给我住手。”林灼灼寒着脸说道。   “姐,你别过来,你别管我,你快走。”林贵子口齿不清地说道。   林灼灼毕竟是瑾王妃,一旁的少年有些害怕,拉了拉领头那人:“要不今日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怂包!”领头那人立马训斥。   说完,又冲着林灼灼道:“王妃,你还当自己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瑾王妃不成?京城谁人不知,王爷如今已经恢复记忆了,早就忘了你了,正准备休妻呢。”   “是吗?你知道得倒是清楚。”林灼灼冷着脸说道。今日她就让这些人知道,敢欺负她弟弟的后果!   “哈哈,能不知道吗?文昌,你告诉瑾王妃,瑾王要娶谁了?”   那名叫文昌的少年痞里痞气的,得意洋洋地说道:“自然是我家姐姐。我长姐跟瑾王青梅竹马,如今两个人更是经常私下见面,关系甚好,相信不久我长姐就能成为瑾王妃了。”   周围有些怂了的少年一听这话,胆子又大了一些。   “是吗?你们寻府运气不错啊?”   听着这些谈话,林灼灼握紧了拳头:“你们当真不放?”   “哼!不放!乡下来的丫头也敢在本少爷面前耀武扬威了不成?”   林灼灼微微眯了眯眼,正欲吩咐身边的暗卫,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瑾王妃的面子不管用,那么本公主的呢?” 第114章 揭开   林灼灼转身朝着后面看了过去。   她刚刚只顾着愤怒了,竟不知自己身后何时站了站么多人。为首之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观其衣裳打扮,虽素净却处处彰显华贵,一看便知身份不一般。听其刚刚的言语,应是一位公主。   仔细一看,竟是有些熟悉。不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在她的一侧,站着两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看其走路的姿态极气度,便知是从宫里出来的。再往后,站着一队人马,约摸二十人左右。   背后的几个少年看着眼前的阵势,都有些害怕。   “怎……怎么办?”   “对方是公主,咱们怎么办?”   为首的少年立马斥责:“怕什么!本朝一共就两个公主,这个怕不是冒充的吧。”   其他人一听,仔细想了想,的确是啊,皇上一共就两个妹妹,那两位公主他们都见过的,并不是眼前这位。   “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冒充公主,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安离公主看着被打得极惨的少年,握紧了拳头,冷声道:“送去京城府尹处。就说在京城寻衅斗殴,让京城府尹好好招呼着。”   “是,公主。”   林灼灼终于想起来这是谁了,这不就是那日坐在长公主下首的那位公主吗。在宴席上,这位公主可是看了她许久,久到她以为这位公主对她感兴趣。可直到宴会结束,公主也没跟她说过任何一句话。   她能猜到这位身份是公主,但却不知她究竟是何人。   许是看出来林灼灼的疑惑,安离公主在路过林灼灼时,道:“按照辈分,你当跟瑾王一样,唤我一声姑母。”   猜测成真,林灼灼连忙行礼:“见过姑母。”   “嗯。”   淡淡地点了点头之后,安离公主快步走到了林贵子身边。见林贵子晕过去了,眼睛里立马留下来几滴眼泪,声音里有着明显地紧张:“快把他扶上马车,让人去请太医。”   “是,公主。”   林灼灼本是林贵子的姐姐,跟林贵子最亲近的人,可现在却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一般。   “今日多谢姑母救了我家弟弟,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劳烦姑母了,我会把他带回去好好照料的。”   不料,安离公主身边的人却理都没理她,动作未停,把林贵子抬去了马车的方向。   林灼灼觉得此事甚是怪异,有些傻眼。   “你若是担忧,就跟我一起去吧。”   “啊?哦。”林灼灼应下。看的出来,这位公主对贵子没有什么恶意。且,这中间似乎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上了马车之后,安离公主就坐在了林贵子身边,一眼不错的看着。而且,看着看着,还时不时流眼泪。   林灼灼也很担心林贵子的身子,只是,安离公主以及她身边的嬷嬷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   马车行进了一段路之后,林灼灼终于忍不住了:“姑母,能不能让一让,让我看看贵子?”   安离公主没让开,她身边的两个嬷嬷倒是让开了一些。   “我懂一些医术,让我来看看吧。”林灼灼再次说道。   这一次,安离公主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你懂医术?”   林灼灼点头:“懂。”   安离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让开了些:“那你给他看看吧。”   “多谢公主。”说完,林灼灼才发觉自己这话不妥。她给自己弟弟看病,还要谢别人?怪。   不过,此刻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长公主一让开,林灼灼终于看清楚了林贵子身上的伤势。此时脸颊上的灰尘已经被长公主擦干净了,头发也不似刚刚那般凌乱了,只是,脸上的淤青还在,嘴角虽然不流血了,但也能看出来细微的伤口。   看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林贵子,林灼灼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万般呵护的弟弟,竟然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她定要让伤了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快给他看看。”安离公主见林灼灼只知道哭,不给林贵子看病,在一旁催促了一句。   林灼灼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道:“嗯,知道了。”   说完,林灼灼给林贵子把了把脉,把完脉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检查了一下林贵子身上的伤口。尤其是头部,重点检查了一下。   看着隐藏在头发里的斑斑血迹,林灼灼的手有点抖。这便是贵子昏倒的原因吧?万一伤到了脑袋,以如今的医术,如何能好?   这些个挨千刀的东西!!   “怎么样了?”安离公主着急地问道。见林灼灼不讲话,上前看了一眼。   当看到林贵子头部的血迹时,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她刚刚只注意到了露在外面的伤口,并未注意到头部。   “这群小畜生!”安离公主咬牙切齿地道。   说完,对一旁的嬷嬷道:“拿着本公主的令牌,去跟京城府尹说,那群畜生辱骂了本公主,给我好好地招呼着。没有本公主的命令,不许把他们放出来!就算他们老子去了也不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了他们的命!”   “是,公主。”   林灼灼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脉象还算平和,看起来都是一些皮外伤。只是头上的这个伤口暂时看不出来是否严重。”   “嗯。”安离公主淡淡地应道,只是,眼神却始终没有从林贵子的身上移开。   马车行进了约摸两刻钟左右,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林灼灼此时已经顾不得去观察什么了,提起来裙子就跟着众人去了内院。   刚把林贵子安顿好,太医就来了。   “见过安离公主,见过瑾王妃。”   “好了,别行那些虚礼了,赶紧过来给他看看。”   “是,公主。”   太医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林贵子头部的伤口,翻了翻林贵子的眼皮,观察了许久。随后,吩咐人解林贵子的衣裳。   林灼灼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见太医看过来了,连忙退了出去。即便她非常想知道林贵子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可却不太适合留在里面。   她本以为安离公主也会跟出来,结果,她都出来许久了,也没见里面再出来什么人。心中对于安离公主的疑惑,更加浓了。   今日安离公主为何会出现?安离公主见贵子受伤,为何会掉眼泪?她跟贵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等她想明白什么,一个婢女从里面出来了。见婢女要离开,林灼灼连忙拦住了,问道:“里面检查完了吗?”   婢女道:“检查完了。”   林灼灼连忙进去了。   走进去之后,只听太医正跟安离公主说话:“……还请公主放心,老臣检查过了,这位公子身上虽然有多处淤青,但并未伤到内脏。头部虽看着严重,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对于这样的答案,安离公主不太满意:“什么叫应该!既然没问题,为何还不醒?”   太医连忙道:“这个……病情因人而异,老臣估摸着这位少爷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两人正说着话,林灼灼眼角余光却是发现床上似是有了丝动静。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只见林贵子的手动了动,眉头也皱了皱。   “贵子?贵子?”林灼灼欣喜地唤了几声,见林贵子睁开眼睛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姐……”林贵子稍显虚弱地叫了一声。   “贵子,你终于醒了,吓死姐姐了。”林灼灼哽咽地说道。   她是真的害怕了,贵子是她醒过来之后,在溪流村那个家里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而且,是她把贵子从溪流村带到京城来的,若是贵子出了什么意外,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救了她的祖父祖母,如何面对林二铁,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安离公主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过来了。   林灼灼发现,安离公主似是比她还要激动。颤抖的嘴唇,簌簌落下的眼泪,一副想靠近而不敢靠近的样子。   转头再看躺在床上的林贵子,眼神也有些复杂。这一眼,她便知晓了一件事情,贵子和安离公主之前肯定是认识的。   “贵子,今日是安离公主救了你,你快谢谢公主。”   林贵子眼神错开了,微微垂了垂眼皮,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莫不敢忘,以后一定好好回报公主。”   安离公主似是被这话伤到了,哭声骤然变大,扑了过来:“我的儿,你在说什么傻话?”   听到这话,林灼灼顿时傻了眼。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这一种。贵子是安离公主的孩子?这怎么可能!贵子跟林二铁长得那么像,定是林二铁的孩子。   林二铁跟林大河长得像,两个人定是父子。所以,林二铁就是地地道道的溪流村的人。   林二铁跟安离公主?怎么想怎么玄幻的样子。   “公主别乱说,我不是你儿子。”林贵子说道。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明显的别扭。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林贵子似是不想听这样的话,动了动身子,不料却牵动了伤口,脸上露出来痛苦的神色。   “好好好,娘不说了,你快躺好,身上还有伤。”安离公主妥协地说道。跟刚刚那个威武霸气的公主完全是两种样子。   在场唯二不知道真相的人便是林灼灼和太医,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错开了。 第115章 往事   当林灼灼跟着安离公主离开的那一刻,瑾王府的暗卫就去找沈其煜了。   听到暗卫的回话,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是谁给那些人的胆子?竟然敢当众羞辱他的王妃!王妃是他的人,是他们瑾王府的人,敢羞辱王妃就是在跟他们瑾王府作对,跟他作对!   “去跟京城府尹说一声,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许徇私!若是让本王知道他敢私下放了这些人,这府尹的位置就可以换个人做了。”   “是,属下马上去。”   暗卫离开后,沈其煜出了翰林院,朝着安离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邱府尹觉得今日运气不太好。   他正在处理案子,却听闻安离公主府的下人带着几个滋事斗殴的少年来找他了。收下这几个人之后,正打算过堂审问,这些个少年却开始秉明身份。   尚书府,侯府,侍郎府,郡王府……   听着这一个个的身份,邱府尹觉得头有点晕。至于审问的事情,自然是搁置在了一旁。   还没等他想明白,安离公主的话到了。除了寻衅斗殴,竟然还得罪了安离公主?这寻衅斗殴的罪名还好说,可这藐视皇家的罪名可大可小,一时间,邱府尹头晕得更加厉害了。   接着,他又收到了尚书府、郡王府等等各家的帖子,那管事的人就在外面等着领人回去。   这安离公主虽然在京城中非常低调,不参与政事,没有什么权力,可却实打实的是皇上的妹妹,是公主。皇上一共就三位妹妹,听说最喜喜欢这一位。毕竟,当年的事情谁不知道啊,是皇上不顾先皇的命令,私自救下了这位安离公主。   可尚书、郡王……这些人又有着权力,不是他一个府尹能受得住的。   左右为难之下,邱府尹只好在府中装缩头乌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只需要按照安离公主的命令关着这些人,等过个几日,公主的气消了,把这些人给放了就好。这样的话,既不得罪公主,也不得罪权贵。   他想装乌龟,有人却不想让他这般轻轻接过。   瑾王的话一传来,邱府尹再也不敢在府中缩着了。得罪了之前的那些人,或许他会被人穿小鞋。但若是得罪了瑾王,这位未来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估计他的为官生涯也到头了。   也不知这些个世家公子哥是如何得罪了瑾王殿下,也太没眼力见儿了。   等到审问之后方知,这些个人打得人竟然是瑾王妃的养弟。而且,还辱骂了瑾王妃!邱府尹摇了摇头,觉得这些人被抓了真是活该。得罪谁不好,非得得罪瑾王。   正欲按照律例打板子,不料,其中一人却大声嚷嚷:“你若是敢打了我,瑾王殿下一定不会饶了你!”   邱府尹觑了那人一眼,心中冷笑,暗道这是个不识时务之人。他若是不秉公处置,瑾王才会处罚他!   “那瑾王妃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乡下来的,早晚会被休弃,我家长姐才是未来的瑾王妃。你们若是敢打我,小心……”   邱府尹没料到这少年会说出来这般话,吓了一跳,见堂下围观的百姓嘀嘀咕咕的在议论,连忙吩咐:“快,快,把他的嘴给本官堵住了!”   这还了得,万一这话传了出去,这少年虽然没好果子吃,他也绝对在瑾王面前讨不了好。   等捂住寻少爷的嘴,邱府尹正了正官帽,宣布了最后的决定:“尔等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滋事斗殴,违反了律法第七条,该关五日,一人打十板子。”   这些个少年平日里就没做过什么好事,京城百姓对他们也算熟悉,知道这些人有背景,一听府尹如此判,全都拍手叫好。   “肃静!”邱府尹板着脸道,“还有,公然顶撞安离公主,辱骂瑾王妃,藐视皇家,罪加一等。念你们初犯,从轻处罚,一人再加十板子,关十日。”   “行刑!”   另一边,沈其煜到了安离公主府门口之后,又有些犹豫了。他刚刚一听到林灼灼在外面受了委屈,第一反应就是来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伤心难过,有没有被气着。   可如今着急忙慌跑过来之后,看着紧闭的安离公主府,又有些迟疑了。他记得侍卫说过,王妃并没有受伤,那些人还没开始动手,就被安离公主呵斥住了。虽然被人言语上顶撞了几句,但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难过。   所以,她应该没事吧?   如今他已经跟京城府尹打过招呼,想必那边一定会秉公处置,那些个人一个也跑不了,也算是帮她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进去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也让人觉得他跟王妃之间……   王妃又是个爱拈酸吃醋,恃宠而骄的人,他这般岂不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已经快天黑了,想必王妃一会儿就要回府了。想到这里,沈其煜再次看了一眼紧闭的安离公主府,掉转马头回了瑾王府。   回到府中之后,吩咐厨房做了一些林灼灼喜欢吃的东西,并且去了后院等着。   沈其煜想,这样做应该就不太明显了。   另一边,林贵子醒过来之后,太医就已经开好了药方,喝下药之后,便沉沉睡去了。   林灼灼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安离公主,恰好,安离公主也有话要问她。两个人一拍即合,去了一旁的花厅。   “姑母,您真的是贵子的母亲吗?”   安离公主点了点头:“嗯。”   疑惑得到了证实,林灼灼眼珠子转了转。她想问些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安离公主看了一眼林灼灼,挥了挥手,除了身边的一个嬷嬷外,其他的侍女全都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离公主道,“林二铁的确是他的父亲,而我是他的母亲。”   听了这话,林灼灼震惊的看向了安离公主。也就是说,林贵子的确是林二铁和安离公主的孩子。想想记忆中林二铁的颓废模样,再看看安离公主的样子,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可能啊。   “我既已经找回了他,很多事情也就无须再隐瞒下去了。”安离公主垂着眼帘说道,声音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沧桑感。   接着,林灼灼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听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邻国进犯,为了安抚邻国,先皇打算送一个公主去和亲。选来选去,最不受宠的安离公主被选了出来。   邻国人生性野蛮,残忍。   而安离公主的母亲是个宫女,当年生她的时候难产,早早去世了。安离公主生下来便体弱多病,一直娇养着。若真的嫁过去了,估计不出一年,便会香消玉殒。   明厚帝当时是太子,跟安离公主的关系极好,自小便疼爱这位自幼失了母亲的妹妹。所以,坚决反对把安离公主嫁过去。   只是先皇主意已定,并未听从明厚帝的意见。   明厚帝使了法子,帮助安离公主逃离了京城,送去了南边。他们一路上被先皇的人追杀,到后来,逃到了山林里,安离公主从山上滚落了下去,恰好被来南边参军的林二铁救了。   安离公主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很快便相爱了。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没想到还是被先皇的人找到了,那日林二铁去了军营,安离公主被先皇的人带走了。   距离和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本以为安离公主可以逃过去了。没想到,她回来的消息不知怎么被人传入了邻国的耳中,安离公主再次被先皇安排和亲。   可那时安离公主已经有了身孕。先皇本想把孩子打下来,被明厚帝使计救了下来。并且,按照安离公主的意思,给林二铁送了过去。   来人并未告知林二铁安离公主的身份,只说安离公主难产死了,留下了一个孩子。   再后来,明厚帝亲上战场,把邻国打了回去,而安离公主的和亲队伍未到邻国便再次返了回去。   只是,虽然回到了皇宫中,安离公主却不敢去找林二铁。先皇一直想找林二铁,想要杀了他,只是因为明厚帝从中阻拦,所以一直没能找到。为了林二铁的安全着想,安离公主不得不克制住自己。   虽然未去和亲,但安离公主的年纪到了,也该选驸马了。纵然安离公主跟人生过孩子的事情传得满京城皆知,可她毕竟是公主,相较于驸马的身份,跟太子良好的关系,又有多少人在意呢?   所以,想当驸马的人依旧多得很。   可在皇上下旨的当天,安离公主去了朝堂之上,当众绞了头发,去当了姑子。   先皇气得不轻!一怒之下,把安离公主关入了皇家祠堂,终生不许出来。   直到几年后先皇病逝,明厚帝登基,在祠堂中关了多年的安离公主才被放了出来。当她再去找林二铁时,才得知他们当年住的小院子早就被先皇的人一把火烧了。至于林二铁,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离公主并未放弃,亲手画了林二铁的画像,差人在南边寻找他们父子。   直到几个月前,听娴姑姑说了一桩事,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找错了方向。   而娴姑姑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她跟安离公主关系极好,不管是在祠堂还是在安离公主府,都见过林二铁的画像。而林贵子的长相又酷似林二铁。那林二铁的画像倒是跟林贵子非常的想象。   听完整个故事,林灼灼突然觉得这故事比自己之前看的话本子都要精彩,久久回不过来神。 第116章 苦等   “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南边儿的人,直到确定了贵……贵子的身份才知他原来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安离公主道。在提到贵子名字的时候,似乎是觉得这个名字太过粗鄙了些,迟疑了一下才叫出了口。   “嗯。”林灼灼无意识地嗯了一声。骤然听说了这般的事情,此刻她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所以,你可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林灼灼连忙摇了摇头:“不知。”   安宁公主打听到林灼灼一直在关注着林二铁的信息,但如今听林灼灼亲口说,心头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林灼灼想了想,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并未见过林二铁,她醒来之后,就没见过。按照原身的记忆,林二铁应该是几年前就走了。   “几年前的事情了。”   “他走之前有没有说去哪里?或者说,有没有去做什么?”   这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即便再拥有原身的记忆,林灼灼也想不起来了。况且,原身有些内向,虽对林二铁有着孺慕感激之情,但跟林二铁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   见林灼灼摇头,安离公主更加失望了。   接着,安离公主便问起来林贵子的一些往事。   在听安离公主说了她跟林二铁的关系之后,林灼灼便陷入了震惊的情绪中。而此时,已经渐渐地冷静下来。同时,心底冒出来另一个声音。   也不知道安离公主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贵子毕竟是她的弟弟,她行事也就小心谨慎了一些。万一安离公主是在骗他们,且别有目的怎么办?只是,林二铁不在这里,贵子又睡下了,她根本就没办法证实。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安离公主没必要骗她。毕竟,安离公主的身份跟贵子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她完全没必要认下贵子。   纠结了许久,林灼灼还是捡着一些能说的跟安离公主讲了讲。   “小叔把贵子带回家之后没多久,贵子就病了,小叔在床边陪了他好几个月。等贵子病好了,小叔又出去了,一去就是几个月。祖父祖母带着我二人长大……因为侯府找上了我,我便让村长留意小叔,带着贵子来到了京城。”   自从林灼灼来到了西盛侯府,户籍就改到了西盛侯府,她父亲自然也就是西盛侯。对着别人的时候,林灼灼还能称呼林二铁为爹,但面前安离公主,这个很可能是林二铁爱人的人面前,她觉得再称呼为“爹”似乎不太妥当,因此当即改了称呼。   听到林灼灼说他们幼时家贫,常常吃不饱,两个人去山上摘野果子时,安离公主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都怪我,都怪我……”   待听到林灼灼说林大齐一家人打小让他们姐弟二人干活,不给饭吃,还把林二铁的银子拿走供他们儿子读书时,安离公主脸上的神色非常的复杂,那是一种又痛又气的表情。   安离公主一边哭一边道:“竟然有这般恶人,真是苦了我儿了。”   其实,林灼灼说的这些事情安离公主都已经打听过了。只是,听林灼灼本人说起来跟自己打听到的还是有些不一样。   “您也莫要如此伤心,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从前虽然家里清贫,但有祖父祖母的照应,我跟贵子都活得挺开心的,去山上抓野兔子,去河里摸鱼,好不快活。”   林灼灼跟安离公主聊得兴起,安静了很多年的安离公主府也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可另一边,瑾王府却一改往日的热闹,偌大的王府在黑夜的笼罩下变得极为寂静。   看着自家主子难看的脸色,从影突然有些明白当日跟他换了差事的夜白为何开心成那个样子了。果然,相较于去外地这件劳心劳神风餐露宿的苦差事,留在瑾王妃虽然看起来更安稳一些,可却要忍受更多的煎熬。   “主子,厨房那边已经问过您两次了,何时开饭?”   沈其煜此刻正坐在榻上,手中放着一本书,看起来极为认真地在看书上的内容。只有从影知道,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家主子一共就翻了三页。若是以往,这半个时辰主子都能翻看十页了。   “什么时辰了?”沈其煜的视线从书上挪开,看了一眼黑透了的天色,语调平平地问道。   “回主子的话,酉时一刻。”   听到这个回答,沈其煜微微眯了眯眼睛,稍显不悦又仿若是带了一丝期待地问道:“王妃可有从姑母府上出来?”   “并未收到消息。”   “嗯?”沈其煜视线看了过去,“何时来报的?”   “一刻钟前。”说完,从影立马道,“属下再去问问。”   “嗯。”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其煜依旧没收到林灼灼要回府的消息。低头看着桌子上早已凉透的饭菜,沈其煜的脸色冷如寒霜。   此刻,林灼灼已经在安离公主府上用过了晚膳。   林灼灼今晚本就没打算回府。贵子受了伤,还是伤在了头部,她有些不放心。虽然太医说没问题,但总要观察几日才能确定是否真的没问题。再说了,她也不能确定安离公主话中的真假,就这般走了,她也不放心。   安离公主对此没说什么,通过这几个时辰的相处,她对林灼灼多了许多好感。尤其是,林灼灼自小跟林二铁和林贵子生活在一起,知道许多有关他们爷俩的事情,安离公主还没听够,想继续听她说。   吃过饭之后,安离公主便拉着林灼灼在外间聊了起来。   等到林灼灼去净房时,霜降这才焦急地问:“王妃,咱们这么晚不会去王爷会不会担心啊?咱们要不要让人跟王爷说一声?”   林灼灼怔了一下。霜降不提,她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想到他们二人最近的相处模式,林灼灼觉得没必要去说。反正沈其煜不想见她,也不回后院。   想必沈其煜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回府。   “不用了。”   “可是……”   “哪有那么多的可是。你想想,你家王爷最近有去过后院吗?他那么忙,估计都不知道咱们在不在府中,就不用麻烦别人去说了。”   经林灼灼这般一说,霜降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便没再提。   相反,林灼灼倒是被霜降勾起了心事。她身边有那么多的暗卫,沈其煜若是想知道她的行踪想必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沈其煜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用告知他。   只是,她这么晚了不回府,沈其煜根本就没让人来公主府上找她。很显然,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更确切地说,是无视她的存在。   这一晚上,沈其煜没有派人去公主府找林灼灼,林灼灼也没有让人回去给沈其煜说自己去了哪里。   京城中嗅觉最敏锐的人除了御史,也没旁人了。   昨日的事情闹得那般大,御史们早就写好了折子,准备一大早参上一本了。他们的重点不在于林贵子和安离公主的身份,而在于那些个被抓进监牢的贵族子弟。   那尚书府郡王府等等昨日没把人捞出来不说,一大早又被皇上训斥了一番,心情可谓是非常的糟糕。尤其是,最后皇上还下了死命令。   “京城是何等重要的地方,竟然敢欺负一个少年!且,安离是朕的妹妹,虽然多年来深居简出,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轻视!尔等太过放肆了!”明厚帝沉着脸道,“传朕旨意,安离公主何时原谅了他们就何时放出来。若是不原谅,就关到原谅为止。”   “是。”   一下朝,这些个少年的老子们全都跑去了安离公主府,站在门口等着安离公主的召见。   安离公主纵然性子软,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拿捏的。况且,此事还跟她唯一的儿子有关。看着林贵子头晕的样子,外面的人她一个都没见。   接连两日,安离公主府的门都没开一下。   直到第三日傍晚,门终于开了。   “见过安离公主,见过王妃。”   安离公主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林灼灼,问道:“可是来接你们家王妃的?”   从影道:“采买的管事这两日生病了,厨房乱作一团。王爷想请王妃回去看看。”   因为林贵子,对于沈其煜和林灼灼的事情,安离公主之前也关注了一些。自然是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不是当事人,所以不知道那些传言的真假。   这两日见瑾王府没什么动静,还以为她那个侄儿真的厌了这位王妃,没想到不过三日便忍不住了,用了这样一个烂借口。   “采买的事情的确严重。灼灼,贵子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太医说只需静养便可,不如你回府去看看?”安离公主看着林灼灼说道。说到底,瑾王是她的侄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然是希望他们二人关系能更加和睦。   “好,这两日叨扰姑母了。改日一定登门道谢。”沈其煜都已经给她台阶下了,贵子的身子确实没什么大碍了,她也该回去了。   “客气了,我府上的大门一直为你开着,想来便来。”   离开前,林灼灼又去看了一眼林贵子。   这两日来,看着贵子的神态,又听贵子说了一些事情,她渐渐地也明白了一些事情。贵子早就知道了安离公主的身份,只是,许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便有些不冷不热的。   这毕竟是他们母子的事情,她也不好太过插手。   “你放心,回头我让你姐夫查一查。若安离公主真是你的母亲,若她说得都是真的,咱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嗯。我都听姐的。”   林灼灼摸了摸贵子的头,道:“你伤到了脑袋,不好挪动,外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两日便先在公主府养伤吧。待你姐夫查明了一切,到时候再做安排。”   “好。” 第117章 灼灼   林灼灼回到府中的时候,府里安安静静的。她本以为能看到沈其煜,可却再一次让她失望了。   坐下之后,刚喝了两口茶,方嬷嬷过来了。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   “嗯。这两日府中没发生什么事吧?”   方嬷嬷想了想,道:“没有啊,一切都好。只是王爷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对了,王爷说采买那边出了事?”   方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她一直帮王妃管家,这几日也是她在管着,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老奴没听说啊。”   林灼灼微微一怔,思量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刚刚方嬷嬷提到的一事。   “你说王爷看起来不太开心?”   “是啊,第一日晚上王爷早早的就回来了,吩咐厨房做了好写吃的,都是您爱吃的。一直等您等到亥时。见您一直没来,王爷饭也没用,一脸寒霜地去了前院。后面几日就没再见过王爷了。”   林灼灼着实没想到沈其煜竟然会这样做。这几日沈其煜根本就没去找她,她以为沈其煜并不在意她,没想到私下竟会如此。   可他既然知道她在安离公主府,为何在府中等着她,而不是去安离公主府把她找回来呢?不过,不管如何,至少她能确定,沈其煜还是有心的,在意她,却别扭的什么都不说。   想到这几日她一声不吭的去了安离公主府,一直没回来,她也有不妥当的地方,林灼灼决定去前院跟沈其煜好好地聊一聊。   “嗯,既然如今已经回来了,应该去前院告知王爷一声。”   一听这话,方嬷嬷脸上立马露出来笑容:“唉,王妃这般想就对了。”   主仆二人相识一笑,林灼灼梳洗了一番,去了前院。   只是,到了前院之后,却被人告知沈其煜在会客。   “何人在里面?”林灼灼见院子中似是站着两个陌生穿着的婢女,忍不住问了一句。   来找沈其煜的一般都是幕僚,下属,底下的臣子,总的来说,都是男子。她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出门会带着婢女。且,沈其煜不喜欢婢女伺候,是以,那些个男子即便喜欢出门带婢女,也绝不可能带到这里来。   侍卫脸上露出来纠结的神色。   “不能说?”林灼灼继续问。   这时,从影听到了动静,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见过王妃。”   “嗯。”   接着,林灼灼跟着从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王爷在见客?”   “是。”   “女客?”   “……对。”   再往前走了几步,林灼灼看清楚了守在外面的婢女的样子,脸色立马沉了沉。   “寻姑娘?”   从影看了看林灼灼的脸色,没敢回答这个问题。   林灼灼也不需要他回答了,走到书房门口,没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刚推开门,里面的两个人全都看了过来。   迎着沈其煜不悦的眼神,林灼灼笑着道:“王爷莫要怪侍卫,是臣妾非要进来的,他们也不敢拦着我。臣妾几日未见王爷了,甚是想念,便忍不住了。只是没想到这般不巧,您竟然在见客。可是臣妾打扰到你们了?要是打扰到了,臣妾离开便是。”   虽然话是如此说,可林灼灼脚步却未停,直接走到里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其煜不知在想什么,看了她一眼,但并未说什么。   寻亦茹的眼神着实有意思,见她来了之后,眼睛里竟然蓄起了泪水。   “见过王妃。”   “呀!你不行礼本王妃还没认出来呢,原来是寻姑娘啊。”林灼灼脸上的笑意不减,“寻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作为女眷,来了瑾王府不去后院见本王妃,竟然直接来见王爷,若是传出去的话,多不好听?于寻姑娘名声也不利,你说是不是?”   说这话时,林灼灼的眼神看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的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   林灼灼心里冷哼。   “是臣女的错,臣女只想着往日跟王爷相熟,便直接来找王爷了。下次臣女定不会如此逾矩。”   “哦,这样啊,也不怪你,本王妃刚从外面回来。你若是真去见了,也见不着。”   寻亦茹心中憋屈,脸上露出来委屈的神色,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只可惜,那男人眼睛似是长在了林灼灼的身上,丝毫没注意到她的情绪。   “王爷,刚刚臣女所说之事……”寻亦茹开口唤回了沈其煜的注意。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语焉不详的样子。很显然,是故意把林灼灼排除在外了。   沈其煜的眼神终于看向了寻亦茹,不过,开口却让寻亦茹更加失望。   “你弟弟的事情恰好跟王妃有关。既然王妃已经过来了,你就直接跟她说吧。”   林灼灼正打算坐在一旁听这二人的谈话,没想到事情竟然扯到了她。弟弟?林灼灼不傻,想到那日的事情,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可……”寻亦茹脸上有着纠结和哀求之色,只可惜,沈其煜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对此无动于衷。   见沈其煜闭口不言,寻亦茹咬着嘴唇,眼眶含泪,看向了林灼灼,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王妃,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弟弟吧。文昌向来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对家中的小猫小狗也很是疼惜,绝对做不出来伤人的事情。此事一定事出有因。是被人撺掇的,亦或者……”说这话时,寻亦茹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了沈其煜。   “寻姑娘这话说得真有意思。听话懂事的孩子就可以随便打人吗?就可以把人往死里揍吗?我家贵子又做错了什么了?活该被打?”若说林灼灼刚刚有三分火气的话,此时已经变成十分了。   想到贵子身上的伤,林灼灼气得不行。万一脑袋上的那一下打在了重要的位置上,贵子如今可能就……   而打人者的家属竟然还在这里开脱,试图躲避责任。   在寻亦茹开口之前,林灼灼又再次说道:“那日我见你家弟弟厉害得很,俨然是那一伙人的头头。既然你说他是被人撺掇的,那么他是被谁撺掇的呢?”   寻亦茹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王妃您在说什么?我家弟弟怎么可能带头闹事?”   “呵,你家弟弟那日口才可是了得,拳头也硬得很。”   寻亦茹再次把视线对准了沈其煜,只可惜沈其煜宁愿低头喝茶也不看她一眼。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我家弟弟纵然脾性再好,若是被人欺负了,兴许也忍不住……”   林灼灼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站起身来:“寻姑娘这话说得真有意思。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是我家贵子的错了?寻姑娘可真会颠倒黑白!”   说完,怒视了沈其煜一眼。她还当寻亦茹是来做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来为她弟弟求情的,就是不知道沈其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是沈其煜真的听信了寻亦茹的话,不用等明天了,她今天就把和离书拍在他的脸上。   沈其煜着实有些不解,王妃好端端的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不过,纵然不解,还是说道:“寻姑娘既然有这么多的猜疑,不妨去说给京城府尹听,本王这里不是公堂,断不了案子。你来找本王无用,回去吧。”   “王爷,京城人人皆知这事儿跟王妃有关。您就让王妃饶了我家弟弟一命吧。他还小,才刚刚满十六岁,最是善良不过。”   “你家弟弟刚满十六岁,我家弟弟还不到十六呢!”林灼灼愤怒地说道,竟然拿年龄来说事儿。他们那一群人干的事情是年龄的问题吗?   “年龄小就可以随便伤人吗?年龄小就可以一大群人围着我家弟弟打?还让本王妃饶了你弟弟一命?本王妃何曾说过要他的命?你弟弟犯错在先,伤人在先,被抓起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沈其煜听的出来,林灼灼是真的生气了。他纵然让寻亦茹进来有其他的目的,但此刻也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让她进来,不该惹王妃生气。   “本王说过了,此事跟王妃无关。若是让本王听到有人在外污蔑王妃,本王定不轻饶。”沈其煜的话虽然说得平淡,但里面威胁的意味却是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   寻亦茹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地看向了沈其煜,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臣女怎敢污蔑王妃,王妃身份贵重,岂是臣女敢置评的。臣女唯一所求的便是能让王妃放过我家弟弟。其他的,却是再也不敢了。”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林灼灼脑子都快要炸了。   “你不去找受害者道歉,让受害者原谅,反而来找无关的人,你究竟是何目的?”林灼灼居高临下冷冷看向了跪在地上一副柔弱可怜样子的寻亦茹,“还是说,你为你弟弟求情是假,来跟王爷联络感情是真?”   说完这话,林灼灼视线看向了沈其煜。   “看来是本王妃打扰到你们了呢。既然如此,你们好好聊吧,本王妃把地方让给你们。”   沈其煜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不悦地看向了林灼灼:“王妃!”   “呦?怎么,王爷还生气了?怎么,我说得不对吗?在外面见面还不够,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听着林灼灼阴阳怪气的话,沈其煜脸色越来越难看。同时,心开始有些酸酸麻麻的感觉,像是要失去什么了一般。   林灼灼却是把眼神调转了,看向了寻亦茹。   “你所求的是瑾王妃的位置吧?我记得那日你弟弟亲口说过,这瑾王妃的位置以后会是你的。想要这个位置是吧?行啊,本王妃……”   “灼灼!”沈其煜突然喊出来这个名字。   一瞬间,林灼灼眼眶微微湿润,转头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男人眼中的慌乱,林灼灼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   “想要瑾王妃的位置?做梦!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真当瑾王府是菜市场了,什么人都放进来!” 第118章 查清   林灼灼的话一出口,外面的侍卫就进来了。   在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脸色之后,立马把寻亦茹请了出去。   临走前,寻亦茹用委屈的眼神看了沈其煜一眼。   等寻亦茹走后,林灼灼冷哼一声,用力打开书房的门,走出去,重重地关上。   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沈其煜重重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想到刚刚事情,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沈其煜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是错的,林灼灼这边已经非常肯定了。   林灼灼觉得,她想错了,这一切她都错了。是,恢复记忆之后的沈其煜对她还有感情,还会关心她,会在意她。可是,这种关心和在意,跟从前不一样。   这种关心和在意,可能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王妃,是他的人,而不是他喜欢的姑娘。之前所谓的吃醋或许也是假的,他是个王爷,是个男子,他只是觉得失了面子罢了。   毕竟,若是真的喜欢她,在意她,又怎么可能如此频繁的见寻亦茹,还在明知寻亦茹为何来见他时请她入府。   今日是她恰好遇上了,那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呢?她今日若是遇不上呢?沈其煜是不是就答应寻亦茹了?   林灼灼不敢想。   至此,瑾王府的温度真的是降到了冰点以下。   王爷的态度倒还好,跟从前没什么不同。但王妃的态度却非常明显,把浓荷淡菊安排在了前院不说,本人也不再去前院了。   至于前院的事情,也以自己要去照顾林贵子为由,全都交给了路管事。她不仅不再管前院的事情,也不再去打听沈其煜的行踪。   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多安排一个人值夜,屋里的门和所有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防止沈其煜进来。   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府中,却像是两家人一样。   至于贵子的身世问题,也并非需要沈其煜去调查。第二天一早,林灼灼就去了西盛侯府。   看安离公主的态度,贵子极有可能是她的儿子。而贵子是她的养弟,想必她父亲很喜欢查这样的事情。毕竟,若真的是公主的孩子,于西盛侯府有利。   果然,她去说了之后,西盛侯便应下了。   “父亲,此事关系重大,您还是查清楚比较好。若以后发现贵子不是安离公主的孩子,到时候咱们西盛侯府难免也会惹来非议。而且,皇上肯定也会去查的。”林灼灼这是怕西盛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去查,直接默认。   “王妃放心,为父明白。”   从西盛侯府出来之后,林灼灼便去了安离公主府探望林贵子,一直到晚上在安离公主府吃过饭才回到瑾王府中。   林灼灼虽然不再关心沈其煜,但沈其煜却依旧关心着林灼灼。   听到暗卫说林灼灼去求西盛侯查林贵子的身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心也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他是她的丈夫,是东熙国最有权势的王爷,在这里,除了他父皇,没人比他更厉害。   可他的王妃有事却不来找他帮忙,而是回了娘家求助。这不正是不信任他吗?昨日王妃在他书房大闹,他还没来得及怪她,她反倒是先气上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许是觉得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沈其煜用这里理由去后院见林灼灼了。只可惜,林灼灼对他避而不见。   “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方嬷嬷连忙迎了上来。   “睡下了?”沈其煜疑惑的问道。随之,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灯火通明,哪里是睡下的样子。   只是,当他说出来这三个字之后,正房的灯却突然间全都熄灭了。   看到这个情形,沈其煜冷哼一声。这是不想见他罢了,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叨扰王妃了。”说完,甩了甩袖子,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林灼灼并不在府中,每日都去安离公主府探望林贵子。但是,到了晚上还会回来。   对此,沈其煜那边没有任何的反应。   几日后,西盛侯终于查清楚了贵子的身世。   “应该就是他了。地点时辰等等都对的上,而且跟林二铁长相相似,**不离十。”   “嗯,女儿知道了,多谢父亲。”   “不必跟为父如此客气,你是我女儿,父亲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跟父亲说便是。”   “嗯。”   西盛侯的确挺喜欢这个女儿来找他帮忙。女儿是瑾王妃,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这对他们西盛侯府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他本就跟女儿之间不太亲近,正想着如何亲近亲近,好让女儿未来提携一下西盛侯府。女儿交待的事情,自然会好好地办。   况且,瑾王似是知道他在查这件事情,还暗中帮了他。   在安离公主府住了小半个月之后,贵子对安离公主的态度终于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贵子一直以为是生母不要他了,他是被丢弃的孩子。也因此,对安离公主有着诸多排斥。而这些时日以来,通过跟安离公主的相处,了解了一些内情之后,渐渐地改观了。   毕竟,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又自小没见过生母,渴望跟生母亲近。   安离公主见自己的儿子渐渐地跟自己亲近了,心头终于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也打算把贵子的事情告知宫里,公之于众了。   林灼灼对此没什么看法,不管贵子是公主的儿子也好,是农夫的儿子也罢,都是她的弟弟,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差别。   看着安离公主跟贵子母子二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林灼灼也受到了一丝丝的触动。她也是个没有母亲缘的。前世跟爷爷一起长大,没见过母亲,今生也是跟爷爷奶奶长大,没见过母亲。   再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最信任的人也变得没那么可信了,顿时悲从中来。借口府中有事,没吃晚饭便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后却没回府,而是去了巷子里。想来想去,她也无处可去了,倒不如在这嘈杂之处听听戏,让内心没那么空寂。   她坐在二楼的包厢中,下面在咿咿呀呀唱着戏,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叫好声。她什么都听不懂,什么都听不进去。热闹是别人的,她只有自己。   这时,她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脚步声。心中似是有所期待,立即回头看了过去。然而,希望再次落空。   “王妃见到我很是失望吗?”陈因珏坐在了林灼灼的对面。   “的确。”林灼灼不留情面地回答。   “这可真是让人伤心呐。”口中虽然说着伤心,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落败的情绪,反而是一脸的愉悦。   “本王妃今日心情不好,陈公子若是没事的话就赶紧离开,免得我一会儿发起火来你遭殃。”   陈因珏却像是没听懂林灼灼话中的赶人之意,感兴趣地问道:“心情不好?王妃可是因为瑾王?哎,说起来也是,如今大街小巷都传遍了。王爷如今有了解语花,又有貌美的侍婢服侍,倒是冷落了王妃了。”   “滚!”林灼灼冷冷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跟沈其煜之间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嘴。   “王妃莫要生气。王妃出自西盛侯府,虽是庶女,但身份要比那解语花高多了。”陈因珏笑着道。   见林灼灼手中的杯子要砸向他了,伸手一把握住了林灼灼的手腕。凑近了低声道:“况且,王妃的养父若是回来了,那便是驸马,而您是驸马的养女,身份自然又高了一层。”   “放肆!”霜降吼道。   暗卫听到里面的动静,也冲了进来。   见到这种阵仗,陈因珏却是笑得开怀,丝毫没有惧意。   林灼灼紧紧地盯着陈因珏看了许久,道:“都出去!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王妃……”霜降有些不解。   “你也出去。”林灼灼立马道。   等人都出去之后,林灼灼脸色已经平静下来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若我告诉了王妃,王妃打算拿什么来换?”   “只要能找到他,条件随便你开!”   林灼灼想,安离公主找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找到林二铁,想必林二铁的行踪非常隐秘。又或者,林二铁被人关起来了,亦或者去世了也说不定。   “三日后,卯正,南门口见。”说完,陈因珏便要离去。   “等一下,说清楚,我小叔到底在哪,你又是何意?”   “我会亲自带着王妃找到驸马,至于我的条件,便是跟王妃一起同行。王妃觉得如何?”陈因珏挑了挑眉问道。   林灼灼盯着陈因珏看了许久,说了一句极其伤人的话:“我不信你。”   陈因珏嘴角微扯:“随你吧,不信就算了。你可以不来。”   林灼灼一脸平静地回应:“好啊,那我就不去了。到时候我把你跟我说过的话告诉皇上,想必很快就能知道我爹的下落。”   陈因珏微微一怔,突然笑了起来:“王妃果然聪明。只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到了皇上面前,我大可不承认。”   林灼灼看向了陈因珏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可以不承认。但安离公主找了驸马多年,你觉得她是信我还是信你?以皇上对安离公主的宠爱,又会如何做呢?”   两个人对视许久,陈因珏笑了起来:“还是王妃厉害,在下佩服。”   “我要求带着人去。”   “行啊。届时我只身一人前往,你大可以让人跟着,跟多少都随意,但绝对不能是瑾王府的人。”   “好。”   “三日后见。” 第119章 正室   从巷子离开之后,林灼灼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待回到府中,依旧有些纠结和不确定。   她原本不信陈因珏的话。只是,后面她提出来要带人一起去,陈因珏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让她有些迟疑。   现如今,她最信任的人是……原本最信任的人应该是沈其煜,只是,自他恢复记忆之后,两个人之间渐行渐远了。很多事情,很多感情,都似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无条件信任如今也是大大的打了折扣。   她能用的就只有西盛侯府了。可她毕竟从小生活在乡下,西盛侯和谢氏虽然对她好,但这些好却是有条件的,是基于她是瑾王妃才对她好。她相信,若是有一日她跟沈其煜和离了,西盛侯估计到时候恨不得打死她。   想来想去,这件事情能说的就只有安离公主了。安离公主一心想要寻找林二铁,而且身份贵重,想必陈因珏即便是有别的算计也绝不可能成功。   只是,她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要不要跟沈其煜说一声呢?可若是说了,沈其煜能不能同意她去?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沈其煜对陈因珏的敌意都挺深,若是知道她将要跟陈因珏一起去,估计答应的可能性非常小。   即便如今沈其煜不喜欢她,想必也不愿她跟陈因珏扯上关系,这也算是关乎脸面的问题吧。   若是她不去,陈因珏是否会说出来林二铁的下落?   是,她的确可以直接告知安离公主亦或者禀告皇上,让他们去逼陈因珏说出来。可陈因珏若是咬死不知道此事,以皇上宽厚仁和的性子,估计根本就不会怎么着他。到那时,落的不是的还得是她。   想事情的时候事情往往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厨房那边也来问是否摆饭。   “摆上吧。”林灼灼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到底要不要说,要跟谁说,等明日见了安离公主,商讨一番再说吧。   这般想着,林灼灼净了净手,去了前厅。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沈其煜竟然破天荒的出现在了前厅的饭桌上。许是听到她过来了,沈其煜板着脸,淡淡地吩咐:“摆饭。”   见沈其煜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林灼灼也没说话,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饭。   沈其煜今日却像是吃错了药一般,吃了一会儿之后,把一个空碗递到了她的面前。一开始林灼灼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后来,看着沈其煜的眼神,林灼灼终于懂了。   这是让她给他盛饭?   林灼灼静静地看了沈其煜许久,见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伸手接过来他手中的空碗。站起身,去给他盛饭了。   沈其煜的要求得到了满足,本应该开心才是。只是,见林灼灼平静的样子,似乎更加不开心了。粗鲁的接过去自己的碗,脸色阴沉地继续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沈其煜又把一个碗递了过来,示意林灼灼给他盛汤。林灼灼什么也不说,站起来去给沈其煜盛了。   沈其煜瞥了一眼林灼灼给他盛的蛋花汤,道:“本王今日不想喝这个,想喝玉米羹。”   根据沈其煜和林灼灼的口味,厨房的人向来都是做两道汤,一道咸的,一道甜的。林灼灼有时喝甜的,有时喝咸的,而沈其煜,从来没喝过甜的。   林灼灼拿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顿。由于盛得太满,汤水溢了出来,倒在了林灼灼的手上。白皙的手背上立马浮现出来红印子。   在汤水洒出来的那一刻,沈其煜就后悔了。看着溅在林灼灼手背上的红印子,心疼得不得了。   然而,没等他说出来什么话,林灼灼很快就端稳了,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脾气甚好地道:“是臣妾的错,臣妾笨手笨脚的,再重新给王爷盛一碗。”   说完,端过来霜降递过来的新碗,重新给沈其煜盛了一碗。   沈其煜眼底的风浪迅速翻涌起来。   这些时日,他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来一些陌生的情景。那些情景虽然他很陌生,但却像是曾经经历过一般,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在那些画面中,他跟王妃的关系十分亲密。王妃每日都笑得极开心,也常常对着他撒娇。   他曾笑着让王妃去盛饭,王妃立马就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他哪里又受得住,很快就放弃了。不仅不舍得让王妃给他盛饭,还亲自给王妃盛饭盛汤,殷勤得很。   可如今,他让王妃去盛饭,王妃不仅没对着他撒娇,还很痛快地答应下来。面对他无礼的要求,也全都应承了下来。   他本应该高兴的,王妃听他的话,伺候他吃饭。可心底却升不起来一丝丝的喜悦不说,反而更加的烦躁。   可王妃仍旧还是这般淡淡的样子,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当林灼灼夹了一筷子香菇时,沈其煜又开口了。   “本王记得王妃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香菇,怎么,如今不讨厌了吗?”   林灼灼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了沈其煜。   看着沈其煜脸上让人陌生的神情,林灼灼微微垂了眼帘,轻声道:“王爷难道不知道吗,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昨日喜欢的今日可能就不喜欢了,今日不喜欢的明日可能就喜欢了。”   沈其煜的脸色彻底黑下来了。他想问问她,今日不喜欢的人是谁,明日可能喜欢的人又是谁。   良好的教养让沈其煜忍了下来,继续吃饭。不过,当晚饭结束后,沈其煜就爆发了。   “这里不用伺候了,都退下去吧。”   沈其煜坐在上首,喝了一口茶,挥退了屋内所有的下人。   看这阵势,林灼灼知道沈其煜有话要说。虽然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面对这般阴阳怪气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   沉默了许久,沈其煜率先开口了:“王妃,你今日去做什么了?”   “上午去了一趟安离公主府,下午回来去听了一会儿戏。”林灼灼无精打采地回答。   “去听戏的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林灼灼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就不明白,沈其煜一天十二个时辰派暗卫保护她,她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他难道不知道吗?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问她?   “王爷什么都知道,还问臣妾做什么?”   “本王记得之前跟王妃说过,作为本王的王妃,莫要做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比如打赏戏子,再比如跟陈国公府的公子混在一起。王妃为何不听?”   上次两个人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大吵了一架,那时她还误以为沈其煜在吃醋。如今想来,当真是讽刺。看着沈其煜阴沉的脸色,听着这质问的口吻,哪里是在吃醋,分明是在命令她。   不过,既然沈其煜质问她,她也有话想要问问沈其煜。   “我记得我也跟王爷说过,不要再私下见寻姑娘,王爷为何不听?”   沈其煜眼神微微躲闪:“本王见了什么人,王妃莫要多管多问。”   林灼灼冷笑了几声:“既然如此,我去见什么人王爷又何必多管多问。”   “你是本王的王妃!出嫁前西盛侯府没教过你女德吗?”沈其煜阴沉着脸问。   “没有,臣妾乡下长大的,不识字,俗人一个,什么都不懂。”   想到暗卫刚刚来报的内容,沈其煜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重的扎了一下。王妃竟然跟别的男子单独在屋内耳语了许久,王妃似是答应那男子一件事情。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样的事情时,沈其煜嫉妒得都快要疯了。他想知道向来对那男子冷脸的王妃今日为何突然变了态度,想知道那男子到底跟王妃说了什么。   来到正院之前,他一直都想着好好地跟王妃说一说,语气尽量平和,不要吓到她。可王妃的态度却让他心头压抑的火气蹭蹭的往上面冒。   “既然不懂,那本王就让嬷嬷教一教王妃。”   “不必了,臣妾是个愚笨之人,恐怕学不会。”林灼灼不配合地说道。   果然,沈其煜还是嫌弃她了。嫌弃她粗鄙,嫌弃她的出身,如今竟然还要让嬷嬷教她规矩了。从前,他明明说过,最喜欢她这性子。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沈其煜眼睛微眯,看向了林灼灼。   “王妃若是不喜嬷嬷来教,以后就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给本王,给瑾王府抹黑。”   听着这诛心的话,林灼灼眼睛眨了眨,没让眼眶里的眼泪掉下来。   “王爷究竟是想让臣妾学什么呢?三从四德吗?臣妾生性顽劣粗鄙,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了。人人都道王爷身边有了寻姑娘这朵解语花,想必那寻姑娘性子很是得王爷的喜欢吧。”   沈其煜眉头微蹙:“好端端提她作甚?”   “是吗?为何提她,臣妾只是不明白,王爷到底想做什么?私下见寻姑娘,还在王府中见她,您是想让她入瑾王府吗?”   “胡闹!本王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既然王爷没这个意思,以后就离寻姑娘远一些吧,免得让……让人误会。”林灼灼最后一次抱有一线希望地说道,“还有,浓荷淡菊还是送出去吧,既然送回宫里不太好,送去庄子上她们也不愿意,不如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嫁了。”   沈其煜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他今日是来问王妃的事情,可王妃不但不配合,竟然还得寸进尺的翻起来这些事情。   “王妃,本王记得提醒过你多次,作为正室,莫要如此善妒。”   “呵,正室,那王爷的意思是,您还要娶侧室吗?”问这话时,林灼灼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沈其煜。 第120章 冷了   看着这个像是被水洗过的眼睛,看着眼神里的期待和浓浓情意,沈其煜突然不敢直视。只是,有些事情自然是要说清楚。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本王身在皇家,自然也不会例外。你看父皇,皇兄皇弟家哪家不是如此。”   林灼灼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线一般流了下来。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看向他时那绝望的神情,心像是被重重的击打了几下,他后悔了,他不该说这样的话,不该让她伤心。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不应该变得如此,这不是他想要的。   可……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况且他以后极有可能会继承皇位。他虽然活了二十多年了,只有王妃这一个女人能牵动他的思绪。可,他不主动纳妾,不代表他将来不会纳妾。   再一想,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早早断了王妃的念想,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般一想,沈其煜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眼泪流了一会儿之后,林灼灼极力的克制住了。她不想再让自己在沈其煜面前如此的狼狈,不想再让他看到她因为他而崩溃的样子。   用手使劲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之后,林灼灼哽咽地道:“嗯,臣妾知道了。臣妾今日累了,想休息了,王爷请回吧。”   沈其煜静静地看了林灼灼几眼,使劲儿握了握拳,道:“好,本王先去前院了。”   看着沈其煜将要离去的背影,林灼灼又道:“王爷,既然臣妾的事情让您如此烦心,以后就不要再让暗卫跟着我了。我怕以后王爷听到了臣妾的事情,又要不开心了,扰了您做正事儿的心情。”   沈其煜却从中听出来不一样的意味,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见他的保护让王妃如此嫌弃,冷冷地道:“好,如你所愿。”   沈其煜走后,林灼灼再也忍不住了,踉踉跄跄地回到内室,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错了,她大错特错。   沈其煜是喜欢她,但沈其煜的喜欢跟从前不一样了。他可以喜欢她,同时还可以喜欢别人。她再也不是他心中的唯一了。从前都是她自作多情,以为沈其煜总有一天会想起来她,会想起来他们之间过去的种种,重新爱上她。   可现在,即便是沈其煜能想起来她,又能如何?   作为一个古代男人,对于三妻四妾的认知已经深入骨髓。他亲口承认了,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这样的话,比他对她说不喜欢她还要让她伤心难过。   既然如此,那护着她的暗卫又有什么用。失忆后的沈其煜或许是为了保护她,她也欣然接受。可如今,这暗卫更像是在监视她一样。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监视着她跟任何人之间的交流,且一字一句的复述给沈其煜。   然后,沈其煜再拿着这些事情戳她的心。   由于情绪起伏太大,哭得太难受,林灼灼把晚上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吐出来之后,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随着这些污秽和眼泪流出去了。   收拾了一番后,林灼灼像个木偶一般,躺到了床上。   方嬷嬷和霜降第一次见林灼灼如此伤心的样子,全都不敢讲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依旧提不起来精神,甚至,连安离公主府都不去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霜降实在是担心,忍不住问道:“王妃,您好歹吃些东西吧,别伤着了身子。”   林灼灼睁着眼睛看着墙壁,一句话不说。   方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句:“您昨晚吐过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林灼灼依旧毫无波动。   霜降听了方嬷嬷的话,也像是被提醒了一般,道:“嬷嬷说得有理,要不然咱们找个大夫瞧一瞧?”   听到这话,林灼灼开口了:“不用。”   “老奴觉得,还是请个……”   “我说了,不用!”林灼灼的语气非常生硬。   方嬷嬷吓了一跳,顿时不敢言语了。   “都出去。”   “是。”   林灼灼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整日,不吃不喝。   到了晚上,方嬷嬷听说沈其煜回来了,连忙把王妃的事情跟王爷说了一声。让她意外的是,向来对王妃上心的王爷,听到她的话之后,竟然没什么反应。见她说完了,便把她撵了出来。   她总觉得王爷怪怪的。本以为晚上能看到王爷偷偷过来,没想到她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并没发现王爷来到内院。   第二日,林灼灼依旧如此。方嬷嬷琢磨了一下,又去前院跟沈其煜说了。没想到王爷这次非但没有说什么关心王妃的话,竟然还训斥了她一番,让她不要事事都跟他汇报,让她好好伺候王妃,不要随便来前院。   至此,方嬷嬷猜测,王爷和王妃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可她不知究竟是何事。   听到林灼灼的情况,沈其煜自然非常揪心。可即便是再揪心,他也忍住了,没有去看林灼灼。他觉得,既然他不能给林灼灼一个承诺,就不要再让她活在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之中了。   他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她了,也不是一个醉心于情情爱爱的人。他就是他。他不能再让林灼灼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势必要让她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让她认清楚现实。   她的事情总能让他心烦意乱,所以,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心境,他不想再听方嬷嬷来汇报了。   第二日凌晨,天还未亮,林灼灼就醒过来了。醒来之后,她没再躺在床上,而是下了床,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打开窗户,看向了外面。   如今已经是腊月,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两日她没迈出去房门半步,竟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雪花。   林灼灼就这样坐着,看着雪花纷纷扬扬的从空中落在地上、树枝上、不远处的屋檐上。有的化了,有的还没来得及化掉就跟其他的雪花一起把整个大地铺得白白的。   霜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王妃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屋外,身上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虽然这画面极美,可霜降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打断了:“王妃……”   林灼灼扭头看向了霜降,笑了笑,道:“我饿了,去给我煮碗面吧。”   “您终于饿了。只是您两日没吃饭了,要不要先用些粥养养胃?”   “也好,你看着办吧。做什么都好。”   “哎,奴婢马上就去。”霜降满脸激动地跑了出去。   两日没吃饭了,林灼灼的确饿得紧,吃了许多。只是,两日没用吃食了,一口气吃太多,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好在这一次干呕了几下之后,慢慢压下去了。   接下来一上午林灼灼就坐在窗边看书,时不时吃些东西,在屋里走动走动。只是,头晕得很。   等到中午吃过饭,睡了一觉之后,林灼灼才觉得身子舒服了一些。   换了一身衣裳之后,便带着霜降去了安离公主府。   说完事情之后,林灼灼很快回到了府中。她这次出门,前前后后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可是,因着两日没吃没喝,身子依旧有些不适,恹恹的。   方嬷嬷见林灼灼回来,便端了一些熬好的汤过来了,给林灼灼暖暖身子。   林灼灼喝了之后,却依旧有些干呕。见她这副模样,方嬷嬷更加怀疑了。   “王妃,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您这样……”   “无碍。”   见林灼灼依旧如此不在意,过了一会儿,方嬷嬷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您还是看看吧,老奴怀疑您许是有了身子。”   林灼灼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不可能。”她会些医术,自己怀没怀孕,把一把脉便知道了。   “怎么不可能,您还是……”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回去吧,王妃没工夫见你。”   “我只是听说王妃身子不适,想给王妃送些汤水,补补身子,姐姐要不通融一下吧。”   “不行。”   林灼灼听着外面的声音,道:“霜降,让她进来吧。”   “是,王妃。”   霜降瞪了浓荷一眼,把她放了进去。   浓荷进来之后,关心地问了几句林灼灼的身子,随后又说自己这一蛊汤熬了几个时辰,亲自看着火,极认真。   林灼灼对沈其煜已经失望到不行,至于浓荷,她更是懒得搭理。所以,全程都是笑着应对。   等浓荷说完,便让她留下来汤水,让她下去了。   方嬷嬷见林灼灼留下了浓荷的汤,连忙道:“王妃,她送来的东西您可不能喝啊。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林灼灼本来不打算看的,听方嬷嬷这话,反而有些好奇了。   “盛一碗。”   “王妃,老奴刚刚说的话您……”   “放心,盛一碗,我只是有些好奇。”   见状,方嬷嬷无奈地叹了叹气,盛了一碗汤。   汤盛好之后,林灼灼端过来闻了闻,闻完之后,心里就有些底了。若是她没问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是加了会让人流产的药吧?   只是,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这药陌生得很,味道也奇怪得很,若有若无,她着实闻不出来。正欲再凑近了仔细闻一闻,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声:“王妃!”   林灼灼手一抖,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沈其煜脸上有些明显着急的神色,甚至还有些害怕。   这一抬头间,沈其煜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打翻了她手中的碗,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整个过程,林灼灼都有些懵。 第121章 和离   沈其煜今日回来的早,回来之后,就去了外院书房处理公事。   正跟幕僚商议着一些事情,突然听说外面有个丫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报。一开始,他并未当回事。只是后来,那丫鬟说此事跟王妃有关。   沈其煜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以大局为重,以要事为重的人。可当听到丫鬟如此说,还是忍不住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去见了见那丫鬟。   “王爷,奴婢刚刚发现浓荷在熬汤的时候放了一些东西进去。后来发现那东西是药材,有了身孕的妇人吃了会小产。而浓荷把汤端给了王妃。”   淡菊的话刚刚落下,站在她面前的沈其煜就不见了。   在听到淡菊的话之后,沈其煜就感觉自己头脑一片空白,整颗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一般,一抽一抽地疼痛。   这一刻,他发现王妃对于他的重要性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大。若是王妃真的喝了有毒的汤,若是王妃真的中毒了,他难以想象自己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几个纵身,他从前院到了后院。   看到王妃正端起来汤喝着,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直到打碎了王妃手中的碗,直到王妃温热的身子贴在了他的怀中,他的心才再次跳动起来。   他错了,王妃对他非常重要,比他想象中的重要多了。   看着王妃苍白的脸色,沈其煜大声吼道:“快去请太医,快去!”这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林灼灼被沈其煜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沈其煜眼睛通红,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恐惧和害怕。见怀中的女人瑟缩了一下,他渐渐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尽量用平缓的声音安抚:“不要怕,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林灼灼能感受到沈其煜的害怕。只是,她不明白沈其煜在害怕什么。看沈其煜这个样子,她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自己似是得了什么绝症一般。   难不成……她真的命不久矣?   这种跟自己身子有关的事情,还是问清楚些比较好。   “怕……怕什么?”   沈其煜脸上罕见的露出来笑容,安抚:“没事的,王妃什么都不用怕。”   “王爷,您总要告诉臣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其煜闭了闭眼睛,把林灼灼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这时,跟在沈其煜后面的淡菊过来了,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温馨与静谧。   “王妃,您有所不知,刚刚浓荷端过来的汤里面下了药,喝了之后,会让人小产。”   林灼灼抬头看向了沈其煜。   沈其煜有些不敢直视林灼灼这一双眼睛。前些日子,两个人因为这两个婢女吵过几次。不说远的,前几日两个人还因为这个吵过。这两个婢女是他从庄子上接回来的,接回来之后放任了她们的行动。   所以,林灼灼会被人下药,都是因为他。这一切,都怪他。   “都是本王的错。”破天荒的,沈其煜放下姿态道歉了,“都怪本王。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林灼灼总算是听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沈其煜脸上的焦急神色,林灼灼道:“王爷,您无须担心,臣妾并没有喝。”   “嗯?”沈其煜难得怔愣了一下,有些呆滞地看向了林灼灼。   跪在地上的淡菊脸上也露出来失望的神色。   “嗯,臣妾没喝。所以,不用去请太医了。您也不用担心了。”   “真的没喝?”沈其煜有些怀疑。他刚刚明明看到王妃喝了。   “没有。您许是忘了,臣妾懂一些医术,闻出来汤里面的味道了。”   听林灼灼如此说,沈其煜那颗揪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只是,看着林灼灼难看的脸色,依旧有些不放心。且,听淡菊的意思,王妃似是有了身孕……   想到这里,沈其煜低头看了一眼林灼灼的腹部。这肚子里,极有可能已经有了他的骨肉。算算日子,应该是他失忆的时候怀上的,最少也有两个月了。   可这两个月来,他做了太多让王妃伤心难过的事情。再加上王妃这两日躺在床上没吃饭,沈其煜更加自责。   自责的同时,想到这孩子是失忆的那段时间怀上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似是有些嫉妒失忆后的自己,又似是有些淡淡的遗憾。   不过,即便是他如今还没能全部想起来失忆后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那个他仍旧是他。   如今最重要的是王妃的身子。   “可王妃的脸色如此难看,还是找太医看看吧,这样本王才能放心。”   林灼灼也顺着沈其煜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再想到浓荷下的药,淡菊刚刚的话,以及方嬷嬷的之前的怀疑,林灼灼猜到沈其煜的心思了。   猜到之后,心往下沉了沉。原来,他最关心的并非是她的身子,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整个后院都在她的控制之中,所以,方嬷嬷去前院找沈其煜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可之前方嬷嬷去了之后,沈其煜知道她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反应。而如今,以为她有了身孕之后,沈其煜就开始紧张起来了吗?   “王爷是以为臣妾有了身子吗?”林灼灼看着沈其煜问道。   沈其煜抬头,看向了林灼灼。   “是吗?”林灼灼又问了一遍。   沈其煜点了点头:“嗯。”   “所以,王爷是以为臣妾有了身子,才如此紧张?”   林灼灼这话问得过于直白了一些。   沈其煜想回答不是,林灼灼这话问得不对,他是在担心她的身子,怕她被人下药。   虽然沈其煜没有说话,可林灼灼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说到底,他关心的并非是她,而是她肚子里有可能存在的孩子。   “王爷放心吧,臣妾没有怀孕。那汤里面的药物能让有了身子的人流产,对于我来说,却是没什么用的。即便是我真的喝了,也没什么大碍。”   听到这话,沈其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   “没关系,王妃不必难过,即便是如今没怀上,以后也会怀上的。”   林灼灼直视着沈其煜,心想,以后也不会了。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出来。   “臣妾乏了,王爷先回去吧。”   沈其煜没料到林灼灼会说出来这样一句话,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她。他为她担忧,听到她有可能被下药了,不顾一切跑了过来。他这一辈子都从未如此紧张过,也从未如此恐惧过。   可是,对方却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都喂了狗一般。想到前几日两个人争吵的内容,沈其煜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坚持。   他就算是再喜欢她,也不能把她惯坏了。   “王妃莫要学那百姓家的妇人一般,一哭二闹。若是传出去了,让人看笑话。”   林灼灼冷笑:“你这是嫌我给你瑾王府丢人了?”   沈其煜没有讲话,像是默认了一般。   林灼灼怒极,拿起来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   “沈其煜,你讲不讲道理?是你接回来的婢女给我下药,差点害了我。你非但不去找始作俑者,反而来怪我!你还有没有心!”   “没有心的是王妃吧。”沈其煜并未躲开,冷着脸说道。他关心王妃,对她的事□□事上心,可王妃又是如何回报他的?   对他冷冷淡淡,不回家,出门打赏戏子,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我没有心?对,我就是没有心,因为我这一颗心都喂了狗了!”   沈其煜脸色难看至极。   林灼灼觉得,这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了。不过,有些话,她觉得此刻不说,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憋在心里的那些个委屈,可以全都倒出来了。   “自从你恢复记忆后,你就变了。”林灼灼道,“你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把浓荷淡菊从庄子上接回来了,让我受尽了京城人的嘲笑。我家贵子被人打得那么惨,寻亦茹的弟弟当众说他姐姐将来才是瑾王妃,可你却让人把他放了出来。”   沈其煜最讨厌林灼灼把他跟失忆后的他作对比。在他看来,失忆后的他非常的陌生,简直不像他。而林灼灼喜欢的,是失忆后的他,并不是现在的他。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难受,嫉妒得发狂。   “现在我才是真正的我。之前的那个我是失去全部记忆的我,是缺失的不完整的。王妃最好赶紧忘了之前的我。”   至于浓荷淡菊的事情,他虽有苦衷,但却不能说出来。还有寻家姐弟的事情,并非他所为,可是此刻,他选择忽略了。   林灼灼听到沈其煜如此说,想到恢复记忆之后沈其煜的所作所为,伤心到不行。原来之前的那个不是他吗?原来只宠她一人,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是假的吗?   “我做不到。”林灼灼伤心地说道。若是能忘的话,她宁愿忘掉现在的沈其煜,心中只想着对她好的沈其煜。   “做不到也没办法,他回不来了。”   “是啊,回不来了。”   两个人正吵着,从影在外面报,说是太医来了。   林灼灼道:“不必看了,我没喝汤,身子无碍。我乏了。”   说完,就躺在了床上,脸朝着墙壁,谁也不理了。   沈其煜握了握拳头,转身大步出去了,走到内院门口时,转头跟丛影道:“去把汤端出来,让太医检查一下里面有什么东西。”   “是,王爷。”   “把浓荷淡菊带去前院。”   “是。”   林灼灼真的是受够了,她什么都不想理会了,蒙上被子,哭着哭着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卯时一刻,林灼灼醒了过来,梳洗完毕之后,拿出来压在箱底的一个荷包。盯着荷包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在了梳妆台上。   “王妃,您今日怎么起这么早?”方嬷嬷听到动静,匆匆的过来了。   林灼灼肿着一双眼睛,对方嬷嬷道:“嗯,有些事情要出去。”   “啊?这么早就出门?您去做什么?”   林灼灼没有回答,再次看了一眼放在梳妆台上的荷包,道:“嬷嬷,若是王爷来后院的话,你就把这个荷包交给他。”   “王妃,这……”   “放心,你交与他便是,待他看过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哎,好的。”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林灼灼带着霜降出门了。   林灼灼出门向来喜欢带着霜降,此刻看起来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平时会跟着许多暗卫,可今日,却真的只是她们主仆二人。   出了门之后,林灼灼站在大门口盯着瑾王府看了许久,在眼泪快要流出来时,转身朝着南门口的方向走去。   若一段感情是注定了要与人一起分享的,即便是再喜欢,不要也罢。 第122章 离开   这几日一直在下雪,天气极冷。   昨日也冷,不过,昨日林灼灼出门时坐了马车。车上有暖炉,因此,她并未感觉到寒冷。可今日,她并未坐马车,而是跟霜降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北风吹过来,刮得人脸生疼。   林灼灼却没感觉到冷,刮在脸上的寒风怎敌得过心里的难受呢。此刻,她不仅没觉得冷,反而觉得心中万分的痛快,有一种想要肆意放纵的感觉。   只是,当冰凉的眼泪滴在手上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又哭了。   眼看着南门口就快要到了,林灼灼抬起来手背,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霜降虽然一直跟在林灼灼的身边,但却不知林灼灼究竟要去做什么。她本以为林灼灼要去安离公主府,可看着距离公主府越来越远,霜降越发的迷惑起来。   “王妃,咱们究竟要去哪里”   林灼灼吸了吸鼻子,轻咳了一声,道“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可愿跟着我去”   霜降看了看前面的城门口,又看了看自家王妃“咱们是要出城吗”   林灼灼点头“对,出城。你若是不愿去,就先回去吧。去王府也好,回到西盛侯府也行。”   霜降连忙道“王妃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自然是想跟着王妃去的。只是您是要跟陈国公府的大少爷去吗”   林灼灼看了一眼站在马车旁边的陈因珏,又看了看霜降“对。”   “那奴婢更要跟着去了。那陈国公府的大少爷明显对您不怀好意,奴婢要在一旁看着。”霜降认真地说道。   林灼灼笑了笑,并未再多说什么。她本想一个人离开,只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方嬷嬷不会同意,霜降也不会同意。   况且,她若是一个人一大早从瑾王府出来,王府的人肯定会去跟沈其煜说。若是沈其煜派人跟过来,发现她是和陈因珏一起离开的,势必会阻拦。那么,她今日定然出不了京城,林二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   以沈其煜如今对她的态度,以及昨日发生的事情,估计最迟也要天黑之后才能发现她不见了。不,想到她之前去了安离公主府留宿,想必天黑之后也发现不了,说不定得三四日之后了。   到时候,她早已走远了,或者说可能已经找到林二铁了,也就不怕沈其煜阻拦了。   不过,说不定也是她自作多情,沈其煜即便是发现她不见了,也不会去找她。再加上她留下的东西,等沈其煜看过之后,说不定开心得紧。正好合了他的意,娶个更好的王妃。   一想到这些事情,林灼灼感觉眼眶有些疼。连忙转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转过身来,道“走吧。”   “见过王妃。”   林灼灼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了看不远处的两辆马车,放心的这辆马车。   林灼灼和霜降上了马车之后,陈因珏也看了一眼林灼灼刚刚看的那两辆马车,嘴角微勾,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虽然从外面看起来非常普通,上去之后却发现并没有那么简陋。车上空间极大,两边全是软垫子,还有暖炉,非常暖和舒适。马车内还有几个伺候的下人。坐上马车之后,林灼灼就开始闭目养神,一点都没有跟陈因珏说话的意思。   陈因珏看了看林灼灼,也识趣的没有讲话。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离了京城的地界。   林灼灼刚刚趴在霜降身上小憩了一会儿,此时也精神了许多。环顾四周,发现陈因珏正靠着软垫在看书。其实,第一次见到陈因珏的时候她就不太喜欢,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差。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邪气,又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后来在寺中救了他纯属是个意外。   再后来,她请他帮忙摆脱亲事。可这亲事问题,因着沈其煜的插入,出现了偏差。   等到她成亲后,她发现陈因珏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身边,比之前更加让人捉摸不透,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此刻见他低头认真看书的样子,反倒是觉得这人身上的气质平和了许多,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美少年。想到这人出身陈国公府,又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又觉得就该如此。   “王妃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有问题想问”   林灼灼正看着陈因珏,不料对方突然抬起头来开口了。   林灼灼也没躲闪,直接承认了“的确。我想问我小叔到底在哪里”   “王妃可是怕了”   “怕什么”林灼灼道,“若是怕了,我就不会跟你上这辆马车。”   陈因珏微微一笑“既然不怕,那就跟着我走便是。再说了,要怕的话也应该是我怕,毕竟,王妃后面的帮手可不少。”   见陈因珏不仅不告知她林二铁的在哪里,还点出来后面跟着的人,林灼灼便不再问了。   “只是,我也有些好奇。王妃身边的暗卫去哪里了后面跟着的人怎么是安离公主府的人,而不是瑾王府的人”说这些话时,陈因珏的语气显得非常轻快。   瑾王府也有季平王府的眼线。虽然不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上,但有些事情还是能知道的。比如,自从瑾王醒来,跟瑾王妃的关系就非常差。尤其是最近,两个人似是吵了几次。   昨日闹得更凶。   “陈大人这话说得着实有趣,安离公主府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找我小叔,他们自然是要跟过来。”   见林灼灼没解释瑾王府的事情,陈因珏也没多问,不过,很明显,心情看起来极好。   到了晚上,一行人住在了客栈里。   安离公主下了马车后淡淡的瞥了陈因珏一眼。   “见过公主。”   “你最好给本公主老实一些,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本公主让你们陈国公府的人跟着陪葬。还有,你对瑾王妃客气些,若是让本公主发现你另有企图,你也没必要活着了。”   安离公主本就不同意林灼灼跟陈因珏坐一辆马车。只是,当初陈因珏答应去找林二铁,提出来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跟林灼灼全程同乘一辆马车。   这个条件林灼灼同意了。   安离公主即便是再不满意,也同意下来了。   她知道,最近瑾王和瑾王妃关系不和。这件事情她不仅听了许多外面的消息,也从林灼灼身上察觉到了这一点。再加上,外面传瑾王跟一个儿时玩伴跟婢女之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身为瑾王的姑姑,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按照亲疏关系,她本应该帮着瑾王才是。只是,同为女人,瑾王妃又跟林二铁关系亲近,她又有些想要站在瑾王妃这边。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无能为力。   且,她礼佛多年,相信老天自由安排。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瑾王若是不喜欢瑾王妃了,想要纳妾,她不会多说什么。瑾王妃若是因为瑾王有了别的女人,想要跟瑾王和离,她也支持。即便是找不着林二铁,即便是西盛侯府不同意,她身为公主,也能护着她一些。   夜深了,坐了一天马车的众人也渐渐地睡去了。   陈因珏却没有睡,招过来手下,耳语了一句“去把安离公主一行人在路上的痕迹抹掉。”   “是。”   陈因珏想,不管瑾王为何没派暗卫保护瑾王妃,他绝不会掉以轻心。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让瑾王找过来。   在京城的瑾王府,也是一片宁静。   浓荷和淡菊的事情还在调查中。   林灼灼离开的事情也就只有后院的人知道。方嬷嬷的确想把这件事情告知沈其煜,只是,想到两日前沈其煜在书房对她说过的话,她就没敢去。   路管事在汇报了一天的事情之后,倒是提了一句“王爷,王妃一大早就带着霜降出门了,至今还未回来。”   沈其煜眉头微蹙。不在府中身为王府的女主子,竟然一整日不回府。刚想多问几句,又生生忍了回去。   他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之前他们两个人生气,林灼灼就去安离公主府住了几日。而且,跟这次一样,去了之后根本就没让人传信回来,说都不跟他说一声。直到他让人把她请回来,她才回府。   他前几日刚刚提醒过她,让她不要如此任性,可今日她却更加的任性了,跟之前一样,耍起了脾气,离家出走。想到他们前几日吵得更凶,沈其煜觉得,或许林灼灼这又是在跟他闹,想让他低头,想让他派人去接她。   失忆后的沈其煜或许会宠着她,可他跟他不一样,绝对不会惯着她他势必要把她这个毛病改过来。   想到昨晚他又被噩梦惊扰,还梦到失忆后发生的事情。   沈其煜捏了捏眉心。   这种种事情搅得他心神不宁,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林灼灼。想去见她,却又怕她会误会。想到林灼灼恃宠而骄对他冷语相向的样子,他也想借机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沈其煜淡淡地说道。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他这次绝对不会去接。   路管事看着自家主子这个态度,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第二日,路管事又跟沈其煜说了一下。   结果,沈其煜冷了脸“这种事情不必再跟本王说。”   路管事连忙应下了。 第123章 发现   第三日,林灼灼的眼睛虽然依旧是肿的,但情绪却比前两日要平和了许多。或许可以说,更加消沉了。   虽然她没说一声就离开了。但不可否认,她其实还在等沈其煜来找她,等着沈其煜过来跟她发火也好,说些难听的话也罢,就是舍不得他,想要再见见他。   只可惜,两日过去了,沈其煜那边丝毫没有动静。   可见,她的猜测成真了。沈其煜要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在府中了,要么就是已经知道了,但并未当一回事儿,甚至在看到她留下来的东西时很开心。   对比之下,陈因珏却是越发开心了,话也越来越多了。   林灼灼发现,陈因珏跟在京城时真的不太一样了。   身上的包袱似乎没那么重了,也没那么端着了。时不时的跟她讲个笑话逗她笑,或者讲一些奇奇怪怪的鬼故事吓唬她。   越发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该有的样子了。   眼见着天快黑了,马上就到了下一座城池了,陈因珏见林灼灼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开口问了个问题“前面就是叶湖城了,知道这座城为何叫叶湖吗”   夜壶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不知道。”   “其实这座城原本是要叫叶福城,只是那官员上奏时咬字不清,说成了夜壶。最后,这城就叫叶湖城了。”   林灼灼有些狐疑的看向了陈因珏“真的假的这名字也太奇怪了些。”   “自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陈因珏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灼灼见他脸色极为正经,也就没再怀疑。只是,心中却始终觉得下一座城是一个有味道的城。   一刻钟后,一行人入了城。   等到吃饭的时候,安离公主跟贵子讲起来这座城的事情,林灼灼才发现陈因珏又在胡说八道了。   “这城在几百年前曾经是一个大大的湖泊,名叫叶湖,再后来,湖水越来越浅,越来越浅,浅到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坑。人们把这个坑填上了,在这里建了一个村子,叫叶湖村。慢慢的,叶湖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变成了如今的叶湖城。”   林灼灼瞪了陈因珏一眼,陈因珏却似没发现似的,笑着吹捧安离公主“公主懂得真多,微臣佩服。”   这一路行来,安离公主也对陈因珏的印象好了不少,不过,虽然如此,但对他还是不会说什么软和话,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既然入仕了,就要多读些书,为百姓做事,不要总想一些有的没的。”   陈因珏也不知听没听懂,笑着应下了“公主教训得是。”   安离公主也没再搭理他,继续跟贵子讲起来叶湖城的风土人情。   等吃过饭之后,林灼灼却发现陈因珏又出去了。她总觉得,陈因珏这一次是别有目的的。虽然表面上是带着他们去找林二铁,但背地里却不知在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总觉得似是在利用找人这件事情在掩盖什么真实的目的。   不过,她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林二铁。陈因珏去做什么事情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要陈因珏能带着他们找到林二铁,一切都好说。若是陈因珏敢骗他们,耍着他们玩儿,到时候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又过了两日,太医院那边终于查清楚了浓荷送来的汤水中的另一味药材,关于浓荷淡菊的事情,沈其煜也全部查清楚了。   其实,那日从后院离开之后,沈其煜就让太医去查了汤,只可惜里面有一味药材甚是奇怪,太医当时也不能判断,所以带回去研究了一下。   现如今查清楚了才知道,汤里不仅有致人流产的东西,还有要人命的一味药材。   沈其煜并不笨,相反,他还很聪明。   浓荷和淡菊的手段在他面前一眼就能看破。到现在,整件事情已然非常的清晰,浓荷怀疑王妃怀了身孕,所以下了药想害她不知不觉地小产。而淡菊趁机往里面加了别的药材。随后,淡菊跑来他这里告密,试图把王妃和浓荷一举除掉。   除此之外,淡菊在庄子上时还跟季平王府的一个管事勾搭上了。而为了能回到王府中,淡菊隐瞒了此事不说,还在帮着管事做一些事情。   沈其煜从不知道这两个婢女的心思竟然如此的歹毒,甚至隐隐有些后怕。   从前,群芳院里全都是别人送过来的女人,里面不乏有奸细。可他一个都没有处理,他就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耍什么花招,给她们机会,让她们露出来马脚,这样他也好抓住对方的把柄,一网打尽。   这是他一贯的处理问题的方式。   所以,他才会明知浓荷淡菊有问题的情况下,把她们接过来,想要试图通过这两个人反过来去摸清楚敌人的套路。   只是,他忘了如今府中不止他一个主子,还有王妃。   若是那日他没能及时阻止,他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走在院子里,沈其煜感觉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这一次,他真的错了。他后悔了,非常地后悔。他不该如此的自负,也不该把王妃牵涉其中。   心仿佛早就已经有了方向,不知不觉中,沈其煜走到了内院。看着黑黢黢的院子,沈其煜这才想到,夜已经很深了,王妃应该睡下了。前些日子他一定伤透了她的心。   他应该好好地跟她说话的。即便是想然她明白身为王妃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也不该用如此恶劣的语气。他们终归是夫妻,是一体的。   犹豫了许久,沈其煜还是没有进去。转身,原路返回了外院。   此刻,沈其煜压根儿就忘记了路管事所说的事情。   第二日,沈其煜打算尽快处理完事情,早一些回府去。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卫希却过来了。   “表哥。”   “嗯。”   “表哥,听说富春楼近日来了个新厨子,做饭极好吃,要不要去尝一尝”   “没空。”沈其煜拒绝。   卫希也不死心,就跟在他旁边。他知道沈其煜最近心情不好,本来也不敢过来找他说话的。但时间久了,觉得自家表哥也甚是可怜,每日除了政事就是政事,比从前拼命多了。也因此,就想着做些事情让表哥放松放松。   “那要不然福气楼也行,那里新上了一种好酒,我早就想去尝一尝了,表哥要不要一起”   “没空。”沈其煜再次拒绝。   卫希拉了拉沈其煜的胳膊“表哥,我可是听说了,最近马上就要过年了没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您也别太绷着了,去放松放松多好。”   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不悦地看了一眼卫希的手。   卫希连忙笑着把手缩了回来。   沈其煜正想要说他几句,突然想到了一事,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表哥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惹了一个姑娘不高兴了,该如何哄她”   “这还不简单,送她礼物啊。买最贵的衣裳首饰,买她喜欢的吃食,买各种好玩儿的玩意,再对她说一些好听的话,保准她绝不会再生气了。”说着说着,卫希突然反应过来,“不过,表哥,你是惹嫂子生气了吗还是小嫂子或者,哪家的姑娘”   沈其煜原本前面听得还算认真,等听到卫希说后面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卫希看着沈其煜这个眼神,顿时不敢讲话了,捂着嘴巴,一言不发。   沈其煜瞪了卫希一眼之后,大踏步离开了。心中再一次后悔,他就不该问卫希,这就是个不靠谱的。   不过,虽然心中如此想,在出了宫之后,沈其煜还是朝着店铺而去。买了不少林灼灼喜欢的东西,贵重的首饰,还去买了一只烧鸡。   原本沈其煜并不知道林灼灼喜欢吃烧鸡,只是,最近他脑海中的片段越来越多,也渐渐地想起来两个人一起吃烧鸡的事情,便鬼使神差地就过来买了一只。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在天黑之前,沈其煜回到了王府之中。   只是,当他满心期待的来到正院之后,却被人告知王妃并不在府中。   “王妃去哪了”沈其煜问。   方嬷嬷看着自家王爷这个冰冷的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不,不知道,老奴也不知王妃去了哪里。”   听方嬷嬷如此说,沈其煜突然想起来前几日路管事来说的事情。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王妃什么时候出去的”   “走了有五六日了。”方嬷嬷有些着急地说道。她一直以为王妃是因为浓荷淡菊的事情生气,所以才离开的。可这两个小蹄子都已经被王爷处置了,也不在府中了,王妃为何还没回来。   她也曾去找过路管事,可路管事也无能为力。路管事去跟王爷说过,可王爷禁止他再提此事。   一听这话,沈其煜抿了抿唇。静静地思考了约摸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终于再次开了口。   “来人,去安离公主府把王妃接回来。”   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低一次头也没什么关系。   “是,王爷。”   两刻钟后,从影匆匆忙忙地来报了“王爷,王妃并不在安离公主府上。而且,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就没再去过。”   “你说什么”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王妃若是没去公主府,还能去了哪里   西盛侯府不对,若是去了西盛侯府,方嬷嬷不可能不知道。   那还能是哪里   这一刻,沈其煜心突然开始慌乱起来。想到最后一次见王妃时,王妃含着泪绝望的眼神,沈其煜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一般。   这时,方嬷嬷终于想起来林灼灼临走前留下的东西,匆匆忙忙去拿了过来。   “王爷,这是王妃给您留下的东西,说您要是来,让老奴交给您。”   沈其煜低头看了一眼方嬷嬷手中的荷包,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生平第一次,他害怕打开这个荷包,害怕看到里面的东西,害怕结果会是他猜测的那般。   当他终于打开荷包,看清楚里面那张纸所写的内容时,整个人都像是石化了一般,僵硬着一动不动。   王妃要跟他和离   一时间,记忆如同海浪一般瞬间就将他淹没,他无力反抗,如同溺水的人一样,呼吸困难。   眼前霎时一黑,晕了过去。 第124章 寻找   “今日我沈其煜答应西盛侯府二姑娘林书宜,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会满足她一个要求。同时,一定不会为难她,给她写和离书,还她自由。”   晕倒之后,沈其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他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来一些片段。那些画面零零碎碎,让人抓不着,摸不透。而且,他总觉得之前自己是个局外人,那些画面中的人只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是他。   可这一次,画面却突然连贯起来。而且,终于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分明就是他。   初遇之时,他被人追杀。他怀疑她的身份,对她不信任,可她却不计前嫌,救了他。给他看病,喂饭。他不小心亲到了她。从前,他对这段记忆总是非常的模糊,犹如在梦中一般。   可如今,这些记忆却甚是清晰。   不得不承认,他其实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喜欢上了她。不知她的身份,不了解她的性格,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就这么突然的喜欢上了她。   要不然,后来不会时常会梦到她,也不会会发了疯似的寻找她,更不会全世界只信任她一个人。   好在他当时虽然没想明白,但却情感战胜了理智,坚定地娶了她。   两个人一起坐在榻上看书,一起在院子里散步。他教她写字,她给他讲新鲜有趣的故事。无数个夜晚,两个人相拥而眠。   失忆后的时光是他最轻松最快乐的日子,感觉那时的生活突然变得鲜活起来。而那束照亮他枯燥乏味生活的光,就是他的王妃。   她没出现之前,他一直对情爱之事嗤之以鼻,觉得这东西是世界上最无聊最狭隘的东西。在这上面沉迷的人难成大事。可她出现之后,他才发现沉迷情爱依旧可以做大事。   原来,情爱不仅会让人身心愉悦,更会让人身体充满了干劲儿,更好地去完成自己的事业。   情爱跟事业,本就不一定会冲突。   白日他用心完成朝堂上的事情,处理父皇交给他的任务。晚上,他的精神不再那么紧绷,能放松一下。有了她之后,他不仅没耽搁正事儿,反而能更轻松更愉悦的完成。   他从前就觉得这般愉悦的生活像是梦境一般,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不真实的梦。他常常怕自己有一天突然就醒过来了,然后,周围的人告知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从未失忆,王妃也不存在。   而如今,这一切仿佛都成真了。   他的确突然醒了过来,然后,忘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忘了那段与她有关的时光。   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可他醒过来之后,不仅冷语相向,还斥责了她。怀疑她,不信任她。再后来,他跟她明显不喜欢的姑娘私下见面。明知她会不开心,后面还去见了几回。甚至还把找过她麻烦的两个婢女接回来,险些害死了她。   他还当众打过她。   前些日子还告诉她他会纳侧妃,会收婢女入房。   他可真是个混账东西!   想到她伤心绝望的眼神,想到她数次落泪的样子,沈其煜的心难受到了极致,强烈的刺痛迫使他从无尽的悔恨中醒了过来。   “王爷,您终于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太医问道。   沈其煜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从影,沙哑着嗓音,道:“快去把王妃找来,快去!”   从影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个样子。在他的印象中,自家主子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冷静自持,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可现在,眼角含泪,头发散乱,声音慌乱而又急促,哪里有半分往日的风姿。   “快去!”沈其煜见从影愣了一下神,连忙催促。   这三个“快去”,让从影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应下:“是,属下马上就去。”   “路管事呢,让路管事来见我。”沈其煜继续吩咐。   太医见沈其煜没搭理他,想到刚刚沈其煜似乎病重的样子,连忙又问了一句:“王爷,您的身子……”   “出去!”   “呃,这个……皇上那边……”   沈其煜冷冷地看了太医一眼。太医接收到这个眼神,立马闭嘴不敢再说了,弓着身,拿好药箱退了出去。   路管事本就院子里守着,一听到沈其煜的传唤,连忙进去了。   “王爷。”   “去安离公主府、西盛侯府……还有陈御史府等等,但凡跟王妃关系好的府邸去问一问,王妃最近一次跟他们联系是什么时候。”   “是,王爷。”   从影是侍卫,他去查的话主要是联络各处的暗卫,查林灼灼的行踪。路管事是在明面上查,查一查各个府邸,跟林灼灼接触的人。从这些人的口中,猜测有可能去的方向。   这样双管齐下,也更全面一些。   等人都出去之后,沈其煜又坐回了床上。闻了闻这熟悉的味道。往日,这些熟悉的味道总能让他觉得安心与愉悦。可如今,伊人不在,再闻起来时,心中就不再平静了,反而多了一些慌乱和刺痛。   可这味道就像是有着巨大的魔力一般,虽然闻了难受,却忍不住一闻再闻。   侧头看了看床上摆放的枕头,脑海中浮现出来林灼灼躺在上面的样子。她总是喜欢赖床,早上不喜欢起太早。大多数时候,他醒来时她都还在沉睡。不过,偶尔也有被他吵醒的时候。那时,她总喜欢抱着他的胳膊,对他撒娇。   而他,却是毫无抵抗之力。   想到那些温馨而又美好的画面,沈其煜抱起来充满了她身上味道的枕头,躺在了床上,细细的回味起那些往日的时光。   从影和路管事的办事效率都非常高。然而,再高也没用。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回来了。   沈其煜坐在椅子上,木着脸,不知看向了何方。   从影看了一眼自家王爷阴沉的脸色,开始禀告:“王爷,王妃那日离开之后,她的痕迹就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什么都查不到。门房只知道王妃出了门往南边去了,但却不知道王妃究竟去了哪里。而那日王妃走得早,路上没什么行人。并没有人看到王妃。属下还去城门口问了,时间过去太久了,那些人也不记得当日早上王妃有没有出城。”   听着从影的话,沈其煜手下的扶手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你说!”沈其煜看向了路管事。   “王爷,老奴虽然没查到王妃到底去了哪里,但却查到了一些事情。王妃离开的那日早上,安离公主带着林少爷也离开了。”   “确定?他们去了哪里?”沈其煜紧张地问道。   路管事摇了摇头:“老奴不知。安离公主身边的人都跟着去了,府中的侍卫也去了一些。其他人对此事毫不知情。老奴也让人去查安离公主那日离开之后的情形了。只是,时间间隔太久了,且,听闻那日有好几辆相似的马车都出城了,有往南边去了,也有往北边,东边去的。”   听到这里,沈其煜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王妃出城了,而且是跟安离公主一起出去的,且,有人故意设置了障碍,不让他找到她。   有意思!   “本王亲自去查!”他就不信了,人会凭空消失。   这一晚,瑾王府灯火通明。守城的士兵,巡城的府衙等等,陆陆续续的进出瑾王府。   第二日,瑾王府依旧非常热闹,人员进进出出的,看起来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   因着沈其煜前一日病了,且今日未上朝,明厚帝以为儿子生病了,就派人过来问了几句。虽然过来的太监没在沈其煜这里得到答案,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太监又是个人精,自然是打听到了一二。   天底下就没有皇上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情。所以,明厚帝把守城的将领和京城府尹叫过来一问,便知到底出了何事。   儿媳妇竟然不见了?   难道是被儿子气得离家出走了吗?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终归不太好吧。   明厚帝把此事说给了苏贵妃听,苏贵妃却是一脸激动且八卦的样子:“活该!让他再那般对待灼灼,这次有他好受的。也该让他急一急了。”   明厚帝:“……爱妃是不是对煜儿太过严苛了?”   “哪里严苛了?您看看他做的那些个事情。能忍他就怪了!他打了灼灼不说,还跟那么多姑娘拉拉扯扯的。”   “爱妃,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么,煜儿他血气方刚,喜欢一两个姑娘也是平常事。”   苏贵妃听了这话之后,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觑了觑明厚帝,把手从明厚帝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哼,臣妾看皇上这是想纳妃了吧?您去吧,找年轻漂亮的妹妹去,臣妾人老珠黄,就不伺候了。”   明厚帝顿时紧张起来:“你看看你,又吃醋了不成。朕都十多年没选秀了,哪还有那般心思。”   听了这话,苏贵妃心里舒坦了一些,不过,脸色却依旧不太好看。   “哦,皇上没否认,也就说觉得臣妾人老珠黄了是吧?”   明厚帝哪还记得儿子和儿媳的事情,连忙说了好多好话,才把苏贵妃给哄笑了。   第三日,沈其煜开始扩大范围。有了明厚帝的帮助,整个京城都被他翻了一遍。   林灼灼并不知京城如今因为她的事情已经闹得人仰马翻的地步,走了约摸十日了,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要到南郡这边的一座小城。 第125章 抵达   距离那座城越近,安离公主脸色就越难看。不仅是她,她身边嬷嬷的脸色也变了。   林灼灼的心情早就平静了下来,虽然一直在路上奔波,但也觉得非常有趣。这些个地方都是她没来过的,此时来看觉得非常的新鲜。   尤其是此刻,他们还没入城,在城郊行驶。两边的风景跟刚刚的不太一样了,山多,树也多,环境看起来甚是清幽。   “前面是哪里”   “萝山城。”陈因珏答道。   “萝山城这地方看起来倒是不错,空气挺清新。”林灼灼评价,“这都腊月了,树竟然还能长得这么好。”   “嗯,萝山城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冬日不算太冷,夏日不算太热,且这里适合生长花草树木。只是,这里蚊虫也多,林二姑娘可要注意安全。”   林灼灼觉得陈因珏这话说得甚是怪异。她不过是路过这里,待一晚上罢了,有什么好注意的,又不是长长久久的住在这里。不过,既然别人提醒了她,她也不会太不知好歹。   “嗯,多谢提醒。”   陈因珏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林灼灼的视线却是频繁了许多。   等入了城之后,林灼灼见陈因珏还在看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林二姑娘越发好看了。”   听着陈因珏对她的夸赞,林灼灼抿了抿唇,没说话。这一路行来,他时不时的就说几句这种孟浪的话,她从未当真。   说着说着,马车停了下来。陈因珏率先下了马车,林灼灼正欲跟着下去,却被阻止了。   “林二姑娘不用下来了。”   “嗯”   “目的地已经到了,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林灼灼看了看四周,见附近有个酒楼,疑惑地问道“酒楼”   陈因珏摇了摇头。   “那是哪里”   “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那里不是烧毁了吗”   “烧毁了就不能重建吗”   林灼灼顿时语塞。   “再见,京城见”   “喂,你等一等”林灼灼看着陈因珏这个样子,连忙从车上下来了。   可陈因珏却没再搭理林灼灼,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安离公主看到这边的动静,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姐,怎么回事,陈公子怎么走了”林贵子不解地问道。   安离公主脸上也露出来怀疑的神情“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找不到人了,此刻逃跑了”她对陈因珏没什么好印象,一路上一直怀疑他的动机。   林灼灼摇了摇头“他说我爹在跟您初遇的地方。”   安离公主立马否定了这个观点“不可能。当初我们相遇的地方早已经被父皇烧得一干二净。而且,我派人来这里找过多次,还查阅过户籍,都没能找到。”   也不知为何,这一路行来,林灼灼对陈因珏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也有些相信他的话。   “公主,要不然咱们去看看吧”   “那小子”安离公主看着陈因珏离开的方向,蹙了蹙眉头。她总还是想把他抓回来,好好地拷问一番。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陈国公府就在京城,若是想整治他还不简单”林灼灼道,“只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去找到小叔。若小叔不在那里,咱们再找他麻烦也行。”   安离公主想了片刻,点点头同意了。   接着,众人重新上了马车。不过,这一次安离公主的马车在前,她的马车在后。   安离公主和林二铁初遇的地方是在山里,两个人在山中的一个破败的茅草院子里住了约摸一年的光景。   虽然那里后来已经烧毁了,虽然如今已经过去了多年,可安离公主却仍旧非常的熟悉。   出了城之后,马车又行驶了一个时辰左右,面前出现了一个村子。   安离公主的马车也在这时停了下来。   林灼灼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见安离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了,也走了过去。   “公主,怎么了是走错路了吗”   安离公主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地方我走了无数次,绝对不会错。只是,这里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嗯”   “原来这里全都是树,荒草丛生,旁边还有个坑,有个小山堆。可现在这些都没了,变成了一个村子。”   “许是来这里的人渐渐多了,建起了村子。”   “嗯。”   “咱们先去村子里问问吧。”   “好。”   今日已经是腊月十五了,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是冬天,但许多人都在外面走动着。大人们在彼此寒暄着,孩童的脸上露出来愉悦的笑容。   安离公主身边的护卫去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这里名叫青山村。这村子是十几年前建起来的。原本这里的确是个坑,还有一座山,但这个坑被人填上的。   那时,前一年,北方出现了旱灾,冬日又有暴雪,且,当时东熙国和邻国的关系不睦,战乱不断。那一年的冬天,饿死冻死战死无数。   很多人纷纷从北方一路乞讨,来到了南方。有那么几十个人,见山里有能吃的果子,便在这里落脚了。再后来,大家齐心合力,把坑填上了,在这里盖起了简陋的房子。   又过了几年,等动荡过去了,明厚帝登基,大赦天下。上面直接圈起来一块地方,划了个村子,给这些流民重新安上了户籍。   听完这些,安离公主让人把林二铁的画像给人看了看。   结果大家纷纷说没见过。   安离公主觉得自己被骗了,她就不该相信陈因珏。她之前在这座城找过,并没能找到林二铁。若是林二铁真的在这个村子里,她不可能找不到。   不过,此刻,她心中的失望多过愤怒。   “走吧。”安离公主垂着眼帘说道。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心中有些不解。她始终觉得,陈因珏不太可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虽然她对陈因珏并不信任,但总觉得他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   “要不然,咱们再问问”   “不必了,问再多遍也没用。”说罢,安离公主准备上马车了。   林灼灼见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在她转身之际,突然发现有个村民的脸上露出来一种奇怪的表情。   “等一下”   安离公主和村民同时看向了林灼灼。   林灼灼仔细地盯着村民脸上的表情,问道“老伯,你真的没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吗”   “没有没有,都说过了,没见过。你这小姑娘怎么老是问啊。”那老伯不耐烦地说道。   看着老伯的表情,林灼灼越发的怀疑了。想了想,开口道“老伯,这画像上的人其实是我爹,我们父女已经多年未见了。您若是见过他,劳烦您告知我一声可好”   那老伯看了林灼灼一眼,冷哼了一声“他是你爹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一看便是那富贵人家的小姐,他就是个猎户,怎么可能生出来你这样的贵女。别逗老伯玩儿了。”   猎户林灼灼眼睛微微眯了眯。这老伯也太厉害了些,单凭一张画像就能判断出来林二铁是个猎户他为何要说他是猎户若是不认识林二铁的人,看到画像绝对不会这么说。   还是说,这老伯认识林二铁,且,林二铁如今是个猎户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贵子”林灼灼扬声道,说完,这才发现贵子一直没下车,“贵子呢”   安离公主不知道林灼灼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道“他风寒还没好,刚刚吃了药,睡着了。”   林灼灼连忙走到了马车前,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恰好,林贵子刚刚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醒了过来。   “姐,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林贵子哑着嗓子问道。   林灼灼笑着道“贵子,咱们可能快要找到你爹了,你快下来。”   “哦,好。”   说着,林灼灼扶着林贵子下来了。   对此,安离公主微微有些不悦,不过,出于对林灼灼的信任,并未多说什么。   “老伯,你说我不像我爹,这个总像了吧这是我弟弟,我爹爹的亲生儿子。你看看,是不是跟画像上长得差不多”   那老伯自从看到林贵子之后,眼睛就没能从他的身上挪开。根本就无须看画像,便在那里喃喃自语“像,真的像。”   要说刚刚林灼灼只有五分把握的话,此刻已经有了八分。   “所以,老伯,我爹到底在哪里呢”   老伯的视线从林贵子身上挪开,脸上露出来纠结的神色。   安离公主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此刻,她显得格外激动,有些语无伦次“老伯,这是我丈夫,我找了他很多年了,您快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好不好”   老伯听到安离公主的话,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你是他婆娘”   安离公主眼中含泪,点头“对,我是。当年他在这边军营,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许久。那时,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在山坡上搭了个小院子。后来那院子被毁了,我们也走散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似乎在老伯那里,安离公主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   老伯看了看安离公主,又看了看跟林二铁长相极为相似的林贵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林灼灼仔细琢磨了一下,总觉得这老伯似乎在保护林二铁一般。   “老伯,您看我们这样子也不像是骗人的吧”林灼灼道,“再说了,您也看出来了,我们出身极好,那林二铁不过是个猎户,他身上没什么是我们能图的。”   老伯仔细思量了一下,看了看林灼灼又看了看安离公主,道“我是没见过。但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村长见过没有。”说完,拿起来画像,转身往村里走去。   林灼灼觉得有戏,连忙跟安离公主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跟了上去。 第126章 找到   等老伯走去了一户人家之后,林灼灼又吩咐下人去村子里问问其他人有没有见过。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林灼灼仔细盯着孩童看过,发现孩童并未撒谎。   “小妹妹,你真的没见过吗”   “真的。”小女孩认真的点头,“村里人我都认识,绝对没有他。”   林灼灼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那你们村子里可有猎户”   “有啊,有好多猎户呢。”   “好多”   “对。”   “那可有独居的,就是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   孩童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有。木大叔住在山上,他们家里就他一个人。”   “木大叔”不知为何,林灼灼觉得,或许这个木大叔就是林二铁。   “对,不过,姐姐,我偷偷告诉你,那个木大叔太可怕了,瞎了一只眼睛,特别吓人。我在山上遇见过他一回,后来再也不敢去了。”   林灼灼听后,拿起来手捂住林二铁的眼睛,问“小妹妹,那你觉得这样像不像木大叔”   那小姑娘盯着画像看了许久,道“好像有点像。”   “真的吗你看清楚了”安离公主听到这边的对话走了过来。   小姑娘点点头“嗯,像,都是少了一只眼睛。”   林灼灼   “小妹妹,今日谢谢你了,这绢花你拿着玩去吧。”   小姑娘非常开心,笑着道“谢谢姐姐。”   小姑娘走后,林灼灼看了一眼安离公主的脸色,道“公主,不管那老伯跟村长商议的结果如何,咱们到时候找机会去山上瞧一瞧就知道了。”   “嗯,也好。”   不一会儿,那老伯从村长家里出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村长。   “听王老汉说各位是来找画像上这个男子”   “正是。这画像上的男子是我的夫君,若是您知道,劳烦告知一声。我已寻他多年。”   村长看起来比那王老汉老练多了,眉头微微一皱,道“您也是可怜人。只可惜,我们村子里的确没有这样一个人。”   林灼灼皱了皱眉,看向了那村长。她指了指林贵子“村长,这是我弟弟,画像上的人是我爹,若是您见过,就可怜可怜我们姐弟,告诉我们吧。”   村长却依旧还是刚刚那副神情“哎,也是可怜的孩子。我也想帮你们,但我真的没见过他。你若是不信,我把全村的人都叫过来,让你认一认”   林灼灼看村长这副笃定的样子,心中有无数的疑问。   “好啊,村长把适龄的男子都叫过来吧。对了,别忘了把住在山上的猎户村民也叫过来。”   说后面这句话时,林灼灼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村长。然而,村长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而且,竟然把村里人的名册直接递给了她。   “好。这里是村里人的名册,你们尽管对着名册来认。”   林灼灼狐疑的看了村长一眼,又跟安离公主对视了一番。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村长对这样的事情很是熟练一般。   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而且,仿佛知道他们要见所有人,连名册都准备好了。   接下来,他们一行人就在村里的祠堂等着。   安离公主身边的嬷嬷道“公主,老奴怎么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咱们要不要先回城里,叫些官府的人过来”   安离公主摇了摇头“不必了。咱们是过来找人的,不管能否找到,想必村民不会怎么着咱们。”   “嗯,而且我觉得他们没有恶意,但似乎有些敌意。”林灼灼在一旁补充。   “的确,这里面有些古怪。”   半个时辰后,村里的男人全都过来了。   更古怪的事情出现了。这些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毫不意外,自发地站成了两排,一言不发,一脸的冷漠,任由他们检查。   安离公主府的侍卫开始按照名册点人。   点完之后,还差四五个人,其中就包括那位住在山上的猎户。   “其他人呢”   村长笑着解释“有二人带着婆娘走亲戚去了,有三人去了镇上。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他们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林灼灼心中的疑惑越发得深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村长和村民太配合了,配合得让人觉得此事像是提前演练过一般。   果然,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过来两名男子,那两名男子也是什么都没说,自发地站在他们面前以供查验。   安离公主心中的失望越发深了。检查完这两名男子之后,便坐在一旁,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林灼灼对这件事情仍旧抱有希望。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众人,大过年的,想必大家都很忙。有些人衣裳上面沾着面粉,有些人身上有一股猪血味儿,油味儿。可是,这些人似乎脾气都很好,全都安静地站在那里。既不抱怨,也不跟旁边的人交流。   就在林灼灼观察这些人时,又有人走了进来。   林灼灼的视线看向了那人。只见那人身上背着一个重重的袋子,进门之前,先把袋子放在了地上。随后,站直了身子,佝偻着腰,瘸着腿,慢慢走了进来。   林灼灼一直仔仔细细地盯着这人看,因为,他的一只眼睛被遮住了。想必,这位就是那小姑娘口中说的木大叔。   许是林灼灼的目光太过灼热,那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那人就愣住了,嘴里喃喃的道“灼灼”   那声音极小,林灼灼并未听到,只是那口型她却非常熟悉,似是在叫她的名字。   这是林二铁严格意义上来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林灼灼并未见过林二铁。不过,因着原主的记忆在,她记得林二铁。   可现在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有些认不出来。   “爹”   一个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是了,林灼灼对林二铁不熟悉,但,林贵子却是熟悉得很。血浓于水,不管林二铁再如何乔装打扮,林贵子都能认得出来。   “贵子”这一次,林二铁站直了身子叫出了声。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林二铁。那些原得板板正正的村民也全都不淡定了。   当然了,最不淡定的人应属安离公主。   “啪嗒”一声,安离公主打翻了手边的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铁哥”   当然了,还有一人跟安离公主还要不淡定,林二铁。   “瑛娘”   林二铁从未想过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等的人。所有人都告诉他她已经死了,可他却始终不信。他总觉得,她一定会回来,也一直在原地等着。   而在今日,她终于来了   村民们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全都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林灼灼眼眶微微湿润,侧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原本一脸淡定的村长此刻也不淡定了,问道“小姑娘,没想到你们真的是木兄弟的亲人啊。刚刚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林灼灼摇了摇头“没关系。”   不过,她心中有着诸多的疑惑,正好此刻问了出来。   通过跟村长的谈话,林灼灼才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原来,当年他们这些人来到这边的时候,是林二铁救了他们,带着他们去山上找东西吃,帮着他们安家。   之后,后来,有不少人过来找过林二铁。那些人各个武艺高强,有些还是官府的人。   他们花样百出,一会儿说林二铁是江洋大盗,一会儿说林二铁逃避了兵役,是朝廷缉拿的犯人。再后来,又有人说是林二铁的家人,来寻亲的。   林二铁是他们的恩人,他们怎么可能出卖他在被骗了几次之后,他们再也不信来找林二铁的那些人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林二铁开始乔装打扮。   再后来,朝廷要把他们这里划为村子的时候,大家原本推举林二铁为村长,却被他拒绝了。从此以后,林二铁就独自一人生活在山里。   不过,林二铁有时候不在村里,会远行。   听了村长的话,林灼灼终于明白为何当年先皇的人没找到林二铁,这些年来安离公主身边的人也没能找到林二铁了。   林灼灼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林二铁和安离公主,又看了一眼一脸激动的林贵子,琢磨了一下,拉了拉在一旁抹泪的嬷嬷。   “嬷嬷,要不然咱们先出去吧,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那嬷嬷自小跟在安离公主身边,此刻见安离公主得偿所愿,欢喜坏了。经林灼灼提醒,连忙点头应下。   接着,林灼灼又跟村长说了一声。   随后,众人全都退了出来,把空间留给了林二铁和安离公主。   出来之后,村民们一改刚刚的冷漠样子,全都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让他们去家里吃饭云云。   林灼灼一一推举了,让村长带着他们去了林二铁住的地方。   到了住的地方之后,林灼灼有些意外。林二铁虽然住在山上,且只有他一个大男人住,可地方却一点都不简陋。屋舍盖得极好不说,院子里还种着两颗桂花树。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   这也就是南方才有的了,冬桂树,冬日仍旧在开花。在北方,别说是开花了,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干净了。比如,在院子里沈其煜为她栽种的花树,一入冬叶子就落干净了。   也不知沈其煜如今在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林灼灼的心微微一痛,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还想他做什么想必他此刻欢喜得很,没了她这个处处给他丢脸的王妃,他能找到家世更好,更有才华的王妃。还能娶个能说会道的解语花侧妃,再纳几个年轻貌美的妾侍。   好不快活   微微吸了吸鼻子,林灼灼把林贵子安顿好,指挥着众人开始收拾起来。 第127章 夜话   霜降有些不解的问道“王妃,咱们还收拾这里做什么一会儿公主回来了,咱们就去城里了。”   林灼灼道“这里有小叔跟公主的回忆,想必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再说了,左右咱们也没事可做,大过年的,收拾收拾吧。”   “哦。”   “对了,以后不要叫我王妃了,叫我姑娘就好。”   “啊为何”霜降一脸不解,“难道是怕暴露身份吗”   林灼灼抿了抿唇,含混地道“嗯。”   过了一会儿,林二铁和安离公主从祠堂里回来了。   林二铁并没有任何的病,不佝偻身子,眼睛不瞎,腿也不瘸,这一切都是为了躲避之前来抓他的人。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没了找他的人,他也不再装下去了。   刚刚是因为村长让人提前告知了他,他伪装了一番之后才去了祠堂。   他今年年中回去过一次,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情,把林大齐狠狠地揍了一顿之后,偷偷地去京城看过林灼灼和林贵子。得知这二人一个嫁入了瑾王府,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瑾王妃。一个在西盛侯府,还上了京城最好的私塾,便一个人独自离开了。   在他看来,孩子们一切都好,他就放心了。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乡下汉子,他出现了只会给林灼灼和林贵子带来麻烦,让他们蒙羞。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便一个人回到了青山村。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在这边待几个月,便会回溪流村待一段时间,两头跑。如今孩子都已经有了好的归宿,他也可以一个人安安心心的在这里等人了。   林灼灼没料到林二铁是这般想的。听到他说的事情,感慨万分。   接下来,如她所料一般,安离公主对这里非常满意,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在这里住下了。   这里承载了太多她美好的回忆,因此,她舍不得离开。   在林灼灼的印象中,林二铁是个五大三粗的人,胡子邋遢的,看起来有些凶,不爱讲话,非常沉默,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人跟安离公主相差甚远。   可如今,林二铁似是因为见到了喜欢的人,好好收拾了一番,那常年长在脸上的胡子剃掉了,凌乱的头发梳顺了,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似乎像变了个人似的,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他那壮硕的身子站在娇小的安离公主身边,竟然出奇的合适。   一开始她还觉得林二铁和安离公主之间的感觉怪怪的,过了几日之后,发现两个人之间似乎解除了什么隔阂,渐渐地熟络起来。   她从旁观着,觉得这两个加起来七八十岁的中年人竟然像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一般,重新谈起了恋爱。   原本她觉得安离公主像个长辈一般,可现在,她远远观着,觉得她似乎年轻了二十岁,像个少女一般。林二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让她脸色微红。   一开始这二人还用林贵子在中间传话,用林贵子缓解尴尬。林贵子丝毫没察觉到这一点,反而觉得爹娘都在身边,非常开心。   可渐渐地,过了没几日,林贵子就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   这一日,他跟林灼灼一样,坐在了一旁的秋千上,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砍柴的爹,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给他擦汗的娘,问道“姐,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呢”   林灼灼敲了一下林贵子,笑着道“哦,你才发现啊。”   林贵子摸了摸头,又看了爹娘一眼,转头看向了林灼灼。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又闭上了。   如是几次之后,林灼灼看向了林贵子“怎么,有问题想要问我”   林贵子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道“嗯。”   “说吧,什么事”   “姐,你跟姐夫到底怎么了你出来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他来找你难道你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像外界传得那般不好了吗”   林灼灼眼神黯淡了下去,垂着眼帘,看着地面,道“也不是不好,只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才发现有些人或许不适合。”   林贵子没想到他姐姐会亲口承认。在这之前他一直对外界的传闻有些质疑,而如今,那些质疑竟然成了真。   “不适合”林贵子有些不敢相信,“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林灼灼想,要是真的有误会就好了。若是误会,总有解开的那一天。可他们之间并非是误会的问题,而是观念不同。对于纳妾一事,她永远都不可能答应。可对于沈其煜来说,这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或许仍旧喜欢她,但在这同时,他也可以喜欢别的姑娘。他对她的喜欢,不再是唯一。即便还是唯一,他也并不介意收一两个女人入房。   可她却非常介意。   喜欢的男人,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只能有她一个人,绝对不可以有其他人。   “没有任何误会。只是观念不同罢了。”林灼灼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   “观念难道是身份吗瑾王如今嫌弃你了”此刻,林贵子已经改了口。   林灼灼摇了摇头“没有,不是这样的。他很好,只是不再适合我罢了。”   林贵子今年十六岁了,可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姑娘,很难理解自家姐姐话中的意思。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家姐姐和姐夫之间出了问题。   “姐,既然瑾王不适合了,你就跟他和离吧。你不要怕侯府,如今咱们找到我爹爹了,跟爹爹在一起,保证没人再敢欺负你到时候再让爹给你找个更好的男人”   林灼灼眼眶微微湿润,一脸柔和地看着林贵子“好。”   等晚上吃完饭之后,林灼灼正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看着满天的星辰发呆,安离公主过来了。   “外面这么凉,怎么不回屋里歇着”   林灼灼笑了笑“南郡比京城暖和多了,并没觉得冷。山里的空气清新,天上繁星点点,舒服极了。”   安离公主也学着林灼灼的样子看了看天空,道“是啊,这里的空气一向很好,跟京城完全不同,让人觉得自在。”   林灼灼知道安离公主有话要说,接下来便没再说什么,等着安离公主问话。   安离公主也没磨蹭,又多聊了几句之后,便问“今儿已经腊月二十了,还有十日就过年了。若是明日回去,还能赶上除夕。”   “公主这是打算明日回去吗”   “不是我,是你。你身为瑾王妃,出来这么久了,不回去真的好吗”   林灼灼晒然一笑“年底事情多,既要置办年货又要迎来送往。若是瑾王妃,自然是不好。可若不是瑾王妃的话,这些事情又与我有何干”   安离公主猜到沈其煜和林灼灼之间关系不好了,但却从没想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你的意思是,煜儿他”安离公主误以为林灼灼被休弃了,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不早说这个混账东西当初是他非要娶你的,在全天下人面前承诺过。如今竟然做出来这等事情,岂有此理你放心,等我回去后定要跟皇兄说道说道。”   林灼灼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我跟瑾王是和离,他并没有负我。”   “和离”   “嗯。这件事情我们早就商议好了若是彼此觉得不合适了,就和离。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只是我们性格不合适罢了。”   安离公主想到京城的流言,叹了叹气“你也是个性子倔强的姑娘。”   “我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若是不行,我宁可不要。”   “哎。”安离公主叹了叹气。她叹气,并非是觉得林灼灼不识好歹。作为公主,她从小就没打算跟任何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即便她性子再软,也绝不可能答应。   所以,对于林灼灼的观点,她很容易就能接受。   她叹气是因为沈其煜和林灼灼都跟她关系匪浅,而且,这两个人之前关系那么好。他们之间的结合,是京城中无数姑娘期盼的。   这才过了不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两个人的感情就破裂了。不得不让人唏嘘。   “我没事的,您不用担心。”   “好,我不担心你。”安离公主道,“那西盛侯据说是个势力之人,你在那侯府也没住几日,等回了京城不必回去了。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你且跟着我回公主府便是。”   “不必了,公主,我”   “莫要再叫我公主了,既然你不愿叫我姑母,叫我一声婶婶也使得。”   “公主折煞我了,这个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了”   “这”   “你小叔这几日虽然不说,但我瞧着他也是担心你的。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你祖母去世后,你又带着贵子来到了京城,照顾他良多,这份恩情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你叫我一声公主,岂不是跟我生分了吗我听你小叔说了,你自小没有母亲,如今就把我当做母亲就是了。”   林灼灼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般温馨的话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本不是个泪腺发达的人,可自从沈其煜忘了她,她这眼泪就来得容易多了。   此刻,在这个僻静的山上,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她虽然没了沈其煜,但却还有听话懂事的弟弟,虽然嘴上不说却一直默默关心她的小叔。如今又有了一个温柔的婶娘。   “好,多谢婶娘。”   安离公主终于放心了,拍了拍林灼灼的肩膀,搂着她道“谢什么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了。没了煜儿,到时候娘再给你找个更贴心的。”   “嗯。”林灼灼哽咽地道。   林灼灼的情绪渐渐地恢复过来了,可远在京城的沈其煜就没这般舒坦了。   沈其煜病了,而且病得非常严重。 第128章 年货   自从那日想起来往日的种种,沈其煜就发了疯似的在找林灼灼。   只可惜,他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出来林灼灼到底去了哪里。自出了瑾王府,林灼灼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人见过她的行踪,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可以非常肯定的是,林灼灼一定不在京城中,定是出了城的。只是,人海茫茫,他根本就不知她去了哪里。   她一定是怨恨他的,要不然不会走得这般干脆,仿佛要与他诀别一般。来时没有征兆,去时也没留下任何的痕迹。西盛侯府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离公主府也安安静静的。   直到几日前,一直寻林灼灼未果,沈其煜渐渐地冷静了一些,发现了一些端倪。仅凭林灼灼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她一定有帮手   搜寻了脑海中的记忆,排除了所有人之后,沈其煜开始调查剩下的那几个有可能会帮到林灼灼的人。随后,他发现在陈国公府的长子也不见了。   陈因珏出了城之后就往南边去了。可查到北郡之后,便没了他的行踪。因着林灼灼本就是北郡人,沈其煜开始合理地怀疑林灼灼藏在了北郡。可他的人在北郡查了两日,也没能找到这些人到底在哪里。   一想到林灼灼可能跟着陈因珏走了,沈其煜就嫉妒得发狂连日来一直没日没夜的寻找林灼灼,又被这件事情给气着了,向来坚强的沈其煜一下子病倒了。   自从得知林灼灼不见了,沈其煜就一直在找她,没去上朝,而他在京城中寻找林灼灼的动静又闹得那么大。所以,官宦之家很快就知道瑾王府出事了,出得还是大事。   瑾王妃不见了   这个消息可把众人吓了一跳。这京畿重地,守卫向来森严,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况且,这人还是瑾王妃。瑾王府重兵把守,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的女主子消失不见。   众人猜来猜去,慢慢地发现了端倪。   若是瑾王妃被人掳走了,估计瑾王不怒,皇上也得怒了。可他们观着这事儿,皇上并未发怒,反而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不成,瑾王妃不是被人掳走的,而是自己离开的   若是瑾王妃自己主动离开的,这乐子可就大了。再看西盛侯的态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再有那有心之人得知前些日子安离公主似是把瑾王妃的养弟带走了,且安离公主也不见了,感觉这事儿似乎还挺有意思。   安离公主早些年就离家出走过,而且跑得非常成功。若是她带着瑾王妃一起跑,那瑾王可就难找了。还有,瑾王妃的养弟是安离公主的儿子那儿子的爹是谁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件人心惶惶的事儿一下子变成了皇家八卦。   马上就过年了,人们渐渐地都闲了下来,还有很多回京述职的官员,大家虽不敢明面上讲这件事情,可私底下却没少议论。   这可以说是本年度最大的八卦了。   接着,他们发现,继瑾王不上朝之后,瑾王又病了。   这事儿一出,那些个看八卦的人渐渐地觉得这个瓜没那么香了。毕竟,他们本来觉得瑾王妃若是不回来了,自家的女儿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可如今看来,瑾王对于瑾王妃离家出走一事,愤怒少,难过多吧。   瑾王常年习武,身子骨向来好,何曾这般病过这都病了好几日了,据说高烧不退,都快下不来床了。可尽管如此,还不停地叫着瑾王妃的名字。   寻亦茹自然也听说了这些事情。一开始,瑾王在寻找瑾王妃的时候她还挺淡定的,可现在,听京城都在说瑾王如何后悔,如何发了疯似的找瑾王妃,对瑾王妃如何如何的深情,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瑾王妃的位置本就应该属于她。她不过是去出京几个月,没想到回来之后这位置就给了一个处处不如她的。   若是个高门贵女,才华横溢的也就算了,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凭什么跟她争   而且,现在她不是已经不在京城中了吗正好反正这次是她自己离开的,既然离开了,就不要怪别人乘虚而入,也不要再回来了   梳妆打扮了一番之后,寻亦茹去了瑾王府。   只可惜,她连瑾王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说清楚我们是谁”寻亦茹的丫鬟在一旁生气地说道。   “王爷说了,不见”看门的侍卫冷冰冰地回应。   “我们来过瑾王府的,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瑾王怎么可能不会不见我们家姑娘”那丫鬟仍旧不死心。   让她失望的是,那侍卫像是没有表情的雕塑一般,站得笔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那丫鬟看了一眼自家姑娘的脸,彻底生气了“我告诉你们,等我们家姑娘嫁入了瑾王府,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咳咳,说什么呢。”寻亦茹微红着脸说道。   那侍卫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迅速的拔剑抽了出来,指着这主仆二人道“胆敢污蔑我们家主子名声再不滚就把你们抓起来”   怪就怪寻亦茹今日运气不好。这侍卫姓林,七拐八拐的跟西盛侯府有些个亲戚关系。他原本只是军营里的一个小卒,被压得翻不了身。但自从林灼灼嫁入了瑾王府,因着这一丁点的关系,在军中演武比赛时表现出众,被瑾王看中了,带入了瑾王府。   这才一跃成了瑾王府的侍卫。   要说他最感激谁,非林灼灼莫属。这些年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是你有实力,也得能被上面的人看到才行。若非他姓林,估计此刻仍旧在军中烧火做饭,连演武比赛都参加不了。就像想表现,也没机会。   所以,寻常的侍卫最多对寻亦茹冷脸相向,不搭理她,他却是火大得很。   王爷都说不见了,这女人竟然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说个不停,也太不要脸了些。还瑾王妃,呸做梦去吧。   “还不快滚”   寻亦茹和她家丫鬟本就只是想吓唬吓唬面前的侍卫,给自己找找场子,没想到却被人反过来吓唬了。   这两人本就是纸老虎,心虚得很,见侍卫如此,吓得哆哆嗦嗦的,连忙爬上了马车离去了。   等寻亦茹走远了,另一个侍卫忍不住提醒了几句“林兄弟,你刚来王府不久,有些事情可能还不太清楚。你这般对她,万一以后她真的入了王府,遭殃的还是你。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听主子的话即可,莫要多说多做。”   那林姓侍卫梗着脖子道“不可能,王爷喜欢的是王妃,她没机会”   那人见林姓侍卫这般,再想到之前王妃对这侍卫多有照拂,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远在青山村的林灼灼并不知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新年马上就要到了。   自从那日跟安离公主聊过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更加亲昵了一些。此刻,一家四口正在萝山城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   这其实是林灼灼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新年了。只是第一个是在西盛侯府过的,高门大户束缚多,且各项采买也不许她动手,她只是跟着吃吃喝喝了几日,新年便过去了。   而此刻,她正亲力亲为。   萝山城虽然比不上京城热闹,可因为在南方,跟远在北方的京城大有不同。过年的习俗,街上买的一些吃食也不一样。   林灼灼发现,贵子变了。   自从跟她去了京城之后,贵子就渐渐地变得沉默寡言,行事也非常小心谨慎。可如今,贵子终于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了。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也更加活泼了。   “姐,是炸年糕。”贵子兴奋地指着前面的摊铺道,“从前在学堂见尚书府的公子吃过,味道可好闻了,肯定很好吃吧”   林灼灼笑了笑“买一个尝尝不就知道了。”   说罢,林灼灼带着贵子去了摊铺,买了几个。   安离公主听到儿子说的话,心疼得不得了。她的儿子,竟然连年糕都吃不上。   正难过着呢,只见儿子把年糕递给了她。   “娘,刚炸出来的,热乎着呢,您尝尝”   安离公主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泪意压了下去,笑着道“娘不吃,你吃吧。”   “娘不爱吃吗那娘喜欢吃什么,儿子去给您买。”   林灼灼看了看这对母子的神色,笑着道“婶娘,您就尝尝吧,可好吃了。小说也尝一尝。”说着,林灼灼把另一盒炸年糕递给了林二铁。   见林二铁要拒绝,林灼灼连忙道“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吧。”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不再纠结了,一人拿了一块,脸上露出来笑容。也不知,是这炸年糕太好吃,还是这氛围太好。   接下来,一行人又买了许多别的东西。   正打算回去之时,林灼灼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约摸十日未见的人。   “林二姑娘,好久不见。”   “陈因珏你回来了啊。”   听到动静,安离公主看了过来,一见是陈因珏,难得给他了一个好脸色。   “从前是本公主多心了,此事多谢你。”   陈因珏笑了笑“公主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恰巧知道了此事。只是,希望公主回去后莫要跟人说是我帮您找到的驸马。”   “嗯为何”安离公主不解。她还打算好好谢谢他,跟皇兄说一说嘉奖他。   “臣有苦衷,还请公主体谅。”   安离公主琢磨了一下,见他如此坚持,也就没多问。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放心,你的这份情本公主会一直记得,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本公主。”   “多谢公主。”   说完,陈因珏看了一眼林灼灼,问“我要回京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林灼灼摇了摇头“不了,萝山城气候湿润,暖和,我打算多住些日子再回去。”   陈因珏琢磨了一下,道“听说瑾王病了,感染了风寒,你真不回去看看吗”   林灼灼脸上的表情一凝,随即又恢复如常“哦,与我何干”心想,不过是风寒罢了,京城中那么多的太医,还能治不好他   陈因珏笑着点点头“嗯,那你多保重,京城见。”   “你也是,再见。”   跟林灼灼分别后,陈因珏没再磨蹭,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后抵达了京城。   刚入了城,还没来得及回府,就被人当街从马上打了下来,吃了一嘴的泥。 第129章 独酌   其实陈因珏功夫也不弱,只是这几日连着骑马,又没怎么休息,腿软,摔倒在地之后,滚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然而,刚想爬起来,却发现面前多了一把剑。   那剑的分寸把握极好,再近一点的话,想必他就没命了。   此刻陈因珏万分慌乱。敢在京城这般对他,想必对方来头不小。看了看剑,又顺着剑看向了拿剑的人。   当看到脸色苍白颓废至极的沈其煜时,陈因珏顿时就安定下来。往后面滚了几下,站起身来。   “王爷这是何意”   “王妃在哪里”   “王妃”陈因珏反问了一句,“微臣不知。”   “你不知”沈其煜冷冷地问道。病了几日之后,他终于得知了陈因珏的信息。当听说他在回京的路上,马上就要到时,沈其煜突然来了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城门口守着。   “微臣的确不知。微臣此次去北郡办了点私事,一路上并未见到过王妃。”   沈其煜盯着陈因珏看了许久。虽然陈因珏不承认,可沈其煜就是能肯定,陈因珏一定知道林灼灼的下落。这两个人消失得时间太过巧合了,而且,都没了踪迹。   能帮助林灼灼的只有陈因珏和安离公主了。可安离公主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所以,就只剩下陈因珏了。   “下官刚从北郡回来,还要去找赵大人汇报工作,您看”   沈其煜收回来剑,冷冷地看了陈因珏一眼,转身离去了。   不过,小声地跟身边的护卫道“给本王盯紧了他。”   “是,王爷。”   城门口人员众多,而事情的中心又是瑾王,所以很快就传开了。只是这两个人一个没人敢去问,另一个笑呵呵的什么也不说,所以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随着陈因珏的到来,沈其煜的病倒是渐渐地好了起来。   明厚帝传唤他时,他也去宫里走动了一番。   只是,过了两日,京城里却突然有了新的流言传了出来。   瑾王和瑾王妃已经和离了   这事儿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传出来消息的人像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一般。   传闻,瑾王恢复记忆之后,就对王妃不太满意,从未踏足后院不说,也开始冷落瑾王妃。这事儿的可信度非常高,毕竟瑾王曾当众斥责、打过瑾王妃。   瑾王妃对此是日日伤心,夜夜流泪,还常常跟瑾王吵架。   就这样,瑾王妃被瑾王伤了心,过不下去了,打算跟瑾王和离。瑾王正好也不喜欢瑾王妃了,但又觉得此事是他对不起瑾王妃,就答应了和离。   结果,瑾王被瑾王妃休弃之后,就后悔了。每日都在思念瑾王妃,发了疯似的寻找瑾王妃。   然而,瑾王妃被他伤透了心,根本就不想回来。   瑾王找不到瑾王妃,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沈其煜自然也听说了这个传言,听到路管事说了之后,微微眯了眯眼睛。   “去查一查流言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王爷。”   路管事走后,沈其煜独自在书房静坐了许久。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流言定是陈因珏传出来的。只是,让他伤心的是,林灼灼竟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这般好了吗连这种隐秘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三十那天,沈其煜去了宫宴。   原本一切的事情都只是猜测,只是,如今沈其煜独自一人参加宫宴,却是变相地证实了传言。   沈其煜多日不上朝,在京城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太医又去他府中待了几日,太后想不知道这事儿也难。   所以,在看到沈其煜独自一人坐在一桌时,问出来大家都想知道的一件事情“煜儿,你的王妃呢”   沈其煜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站起来恭敬地回答“禀祖母,她身子不适,在府中静养。”   太后道“你莫要蒙骗哀家了,哀家早就听说了。你媳妇儿是不是走了”   沈其煜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讲话。   “哎,当初我就不同意这么亲事。你那王妃乡野出身,文墨不通,一副没教养的样子,如何担得起王妃的责任现在好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搞那些泼妇的作态。真是让皇家丢尽了颜面,这样的王妃你还是趁早”   沈其煜脸色越来越难看,生平第一次不顾规矩,打断了太后的话“祖母言重了。灼灼聪慧过人,明理懂事。之前的事情都是孙儿的错,与他无关。她的确身子不适,所以才没能来参加宫宴。”   太后听着沈其煜的话,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大过年的,被一个孙子这般说,心情着实不太好。   兴王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又看了看冷脸站在那里的沈其煜,心中得意得很。看沈其煜倒霉,实在是太舒坦了。   要是不趁机踩上一脚,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祖母,可孙儿怎么听说瑾王和瑾王妃已经和离了呢而且,众人还说是瑾王妃休了瑾王。”   太后听到这话,注意力立马转移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兴王“你说什么已经和离了还是那丫头休了煜儿”   “是的呢,祖母你问问瑾王不就知道了。”兴王笑着道,“瑾王,你说对不对”   沈其煜冷冷地瞥了兴王一眼。   “煜儿,你说,兴王说得是不是真的”太后语气不善地问道。   “不是,孙儿跟王妃关系甚笃,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瑾王,你还把大家当傻子呢你那王妃和离书都写了,你还不肯说啊不过,弟弟也明白,这么丢人的事情,说出去多难听啊,你不想承认也情有可原。”   明厚帝原本觉得这个传言是假的,可如今看着儿子的样子,却有些不敢确定了。   “瑾王,你弟弟说得可是真的”   面对太后的质问,沈其煜还能心情平和地撒谎,可面前明厚帝时,沈其煜就闭口不言了。   明厚帝见状,越发的生气了。   兴王这时连忙说道“祖母和父皇莫要生气,那瑾王妃本就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我觉得吧,倒不如趁机给皇兄选个新王妃。这次定要选个知书达理,有才有德的。”   明厚帝瞪了一眼兴王“你这次倒是为你皇兄着想了。”   “父皇,我跟皇兄平日里虽然不对付,但毕竟是亲兄弟,儿子肯定是希望皇兄能越来越好。”   太后听后,赞赏地看了一眼兴王“嗯,说得有理。”   兴王立马叭叭叭地说道“祖母,您是不知道,如今京城都已经传遍了,皇兄喜欢寻家姑娘。那寻家姑娘虽然出身不如西盛侯府的姑娘,但却胜在从小在京城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兴王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发现,自己之前错得太过离谱了他之前觉得瑾王妃是乡下来的,成亲后定然会坠了瑾王的名声,到时候他可以借机踩一踩瑾王。可事实证明,那姑娘出身西盛侯府,即便是再不堪,背后也有西盛侯府这个大靠山。   自从娶了这个王妃,瑾王不仅没被拖后腿,反而更加壮大了势力。而且,他总觉得父皇对西盛侯也更加器重了一些。   如今他已经被瑾王打压得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换王妃必须换而且这次定要换个家世不好,在父皇面前不得脸的。   那寻亦茹就是个上好的选择再说了,瑾王还喜欢,这事儿要是成了,对他将有大大的好处。   然而,他刚说完,就被一直沉默的瑾王怼了回去。   “兴王,如今你怎么跟那长舌妇似的,尽传一些谣言八卦。我从未喜欢过寻姑娘,也没打算换个王妃。寻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丝毫不知。既然你如此了解她,她又如此好,不如你自己娶了她。”   说完,朝着上面跪了下去“祖母,父皇,母妃,各位皇叔婶娘,兄弟,煜儿身子不适,先回府休息了。改日身子好了,定会亲自致歉。”   明厚帝看了看儿子的脸色,的确难看得紧,本想一会儿留他说会话,问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可终究还是心疼儿子,摆了摆手,让他回去了。   兴王顿时傻眼了,指着沈其煜的背影,道“父皇,您看皇兄他这个态度,太”   明厚帝斥责“行了,你退回去吧。别整日只知道听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多把心思放在差事上。”   被明厚帝一通训斥,兴王蔫蔫儿的回去了。   回到府中之后,沈其煜直接去了内院,端起来酒壶,坐在厅堂饮酒,一杯接一杯。   他又想到了王妃。   往日他只要多喝几杯,王妃定然会在一旁劝他。要么劝他多吃菜,要么劝他少饮酒。可如今,他已经喝醉了,却并未有人再在身边规劝。   一想到这些,心就难受得不行。   在彻底喝醉之前,沈其煜喃喃地道“灼灼,你究竟去哪里了”   只可惜,私下寂静无声,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第130章 回京   上头的人已经当众询问了,下面的人知道得也就快了。   虽然沈其煜当时否定了,可大家却觉得是变相的承认了。所以说,瑾王妃真的大胆的休了瑾王!   众人一下子把眼光放到了西盛侯府。   这几个月来,瑾王对瑾王妃的态度一直飘忽不定,所以众人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西盛侯府。有些人猜测瑾王妃已经失宠了,快要被休弃了,所以原本想要巴结西盛侯府,也不去了。   可宫宴的事情一传出来了,很多人开始好奇起来。瑾王和瑾王妃究竟有没有和离,若是两个人和离了,当真是瑾王妃休弃的瑾王吗?   瑾王妃为何要这么做?   西盛侯府知道此事吗?   所以,大家初一刚过,来西盛侯府的人就多了起来。   听着众人旁敲侧击的事情,西盛侯烦不胜烦。别说这些人想知道了,他其实也想知道啊!他那个女儿到底哪根筋不对,为何做出来这般冒失的事情。若是她此刻在他的面前,他定要好好的训斥一番,撬开她的脑子看看清楚。   瑾王这么喜欢她,她闹什么闹?真的是吃饱了撑的!   因着林灼灼和瑾王的事情,西盛侯这个年就没能过好。   沈其煜这个年也过得甚是糟糕。除夕夜醉了之后,在家躺了半日,他又继续寻找林灼灼了。虽然一直没有结果,可他却不能放弃寻找。   大年初三这一日,沈其煜出门了。看着熟悉的街道,想到从前他们二人一起逛街时的情形,心头更是难过。走着走着,他来到了槐花巷子。   沈其煜走上了二楼,来到了林灼灼听戏时喜欢坐的地方,坐了下去。   班主见沈其煜来了,连忙亲自来招呼。   “王爷,真是不好意思,戏班子初六那日才开唱。如今他们去季平王府了。您看……”   夜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挥了挥手,让班主退下去了。他们家主子哪里是想来听戏,分明是想王妃了。   沈其煜就坐在这里,一句话不说,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班主都快要被沈其煜吓死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反反复复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这位王爷。好在当他已经想到自己要被诛九族时,这位爷终于站了起来,离开了戏班子。   出了门之后,沈其煜想,以后她若是喜欢听戏,他一定不会阻拦了。他会陪着她来,她想打赏谁就打赏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刚走出来巷子,迎面就走过来一位姑娘。   “臣女见过王爷。”寻亦茹笑着行礼。   沈其煜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脚步未停,朝着前面走去。   寻亦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见沈其煜越走越远,连忙收敛起心中的郁闷,快步走了上去,来到了沈其煜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爷,臣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王爷为何这般对臣女?臣女去王府求见,侍卫不让臣女进去。臣女还托侍卫给您传信,也不知道王爷收到了没有。一定是侍卫故意这般做的,王爷是不知道的,对不对?”   沈其煜侧头看了一眼夜白:“本王要你何用?”   夜白连忙上前,把寻亦茹拉开了。   寻亦茹被拉开之后,沈其煜继续往前走去。   寻亦茹却是不甘心。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眼见着她就要成功了,可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王爷,臣女知道王妃的下落。”   见沈其煜脚步停顿了一下,寻亦茹觉得机会来了,立马再次追了上去。   “王爷,您若是想知道王妃的下落,臣女可以帮您去打听。”寻亦茹自信地说道,“臣女定能打听出来王妃的下落。”   寻府跟季平王府走得极近,陈因珏在帮季平王做事……所以,寻亦茹的话可信度挺高。   不过——   “滚!”沈其煜冷冷地道。说完,又看了一眼夜白。   夜白这次是再也不敢给寻亦茹机会了,连忙招呼后面的侍卫,把寻亦茹拦了下来。   寻亦茹这一次彻底的懵了。瑾王不是喜欢他那个王妃吗?不是一直在找瑾王妃吗?为何会这般对她。   沈其煜的确想知道林灼灼在哪里。若是从前的他,也会顺手推舟,应下来。   但,如今的他更加清楚一件事情,林灼灼讨厌寻亦茹,非常的讨厌。每次他去见寻亦茹,她都要吃醋,会生气,会朝他发火,事后又会难过。   而他,再也不忍看她伤心流泪的样子。   他的王妃,他会亲自找回来,不需要假他人之手。   京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远在青山村的林灼灼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年,她过得极开心。   因着林二铁是青山村大部分村民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们也会时不时的送些东西上来,他们吃了不少当地比较有特色的食物。   不过,他们也不会白白占村民便宜,安离公主身边的侍卫总会加倍送还给他们。   林灼灼时不时的去镇上或者去城里买些东西,听听小曲儿,亦或者跟着林二铁去山上抓一些野兔野鸡。日子过得别提有多么快活了。   不只是她,林二铁,安离公主,林贵子,也非常快活。   或许心情好会传染,在互相传染的情况下,林灼灼很少会想起来沈其煜。每日上山抓野兔就已经累得不轻,晚上回去倒头就睡,哪还有功夫想他啊。   安离公主的确想永远的在这里住下去。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快乐时光,在这里她总能非常的放松。   然而,她却不能如此做。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她如今找到了儿子,她要为儿子着想。   萝山城即便是再富庶,也没法跟京城相比。萝山城的私塾更是比不上宫里的学堂。按照规矩,贵子作为她的长子,是可以去宫里进学的。如若是想走科举这一条路,也可以去京城最好的学堂。   而如今贵子已经快两个月没去学堂了。他基础又比较差,年纪也不小了,如此耽搁下去恐怕不妥。所以,在跟林二铁商议了一番之后,两个人决定过了十五就出发。   当安离公主告诉她回京的决定时,林灼灼抿了抿唇,没有讲话。   安离公主叹了叹气,摸着林灼灼的头发,道:“灼灼,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的。我前几日听人说,瑾王似乎在找你。”   林灼灼晒然一笑:“怎么可能。他巴不得我不回去了,再娶个新的王妃。”   安离公主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和离这件事情是你单方面做出来的决定,想必瑾王并不知晓,也未曾同意吧?”   安离公主最近听说了不少事,也猜了个大概。不过,即便是知道瑾王在找林灼灼,她也没打算给瑾王传信。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旁人从中插手恐怕会好心办坏事。   林灼灼失落地道:“他肯定会同意的,我了解他。”   “是吗?既然你觉得他会同意,那你就不必害怕,也不用逃避了。况且,就算他如今已然知晓了,你也要当面跟他说一声比较好。好歹相识一场,很多话大家都说清楚了。”   林灼灼沉默了许久。   第二日一早,答应了。   过了几日,收拾好东西,去山下的青山村送了些礼,拜别之后,一行人就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大家走得极慢,逛逛路过的城池,买些好吃的好玩的,走了半个月左右,才来到了京城。   一入城,守门的人看到马车里的人之后,立马愣住了。他们这些人都被瑾王叫去问过话,瑾王妃的画像他们早就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此刻突然见到真人,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见着马车入了城,守门的人立马把这件事情报了上去。   过了初六之后,明厚帝就看不下去儿子颓废的样子了,训斥了他一番之后,交给他极重的差事,让他忙得脚不离地。   所以,沈其煜此刻正在户部听官员汇报去年的商户税收情况。   从影推开门,闯了进来,趴在沈其煜耳边说了一句话:“王爷,王妃回京了。”   听完这句话,沈其煜立马站了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众人还在汇报事情,看着这个情形有些懵,纷纷在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瑾王怎么会激动成那副模样。   出了户部之后,沈其煜骑上马,赶去了街上。   在望春楼前,双方相遇了。   安离公主正跟林二铁说着话,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还没等她询问,侍卫便过来请示了。   “公主,瑾王殿下来了。”   这时,沈其煜的声音传了过来:“姑母,煜儿求见。”   安离公主看了一眼林灼灼的脸色,问:“你要见他吗?”   林灼灼早就知道今日他们就能到京城,这几日,离京城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恍惚。她想过,只要她回了京城,两个人早晚会再见面,可却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见。”林灼灼想,早晚都要见,有些话早晚都要说清楚。晚说不如早说,早早地说清楚了,也能早早的解脱,早早的挥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别怕,有母亲在。”安离公主握了握林灼灼的手。   “姐,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替你打他。”林贵子脸上充满了不忿的神情。瑾王对不起他姐姐,这些日子以来,他对瑾王的好印象早就没了,如今只剩下讨厌。   林二铁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好。我去去就回。”   说完,林灼灼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   自从沈其煜一刻钟前得知林灼灼回来了,便开始期待见到她。但他已经寻找了两个月了,都没能找到她。本以为今日见她会充满了困难,没想到她就这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似是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不,脸似乎圆润了一些,水嫩了一些。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夹袄,下身穿着深蓝色的襦裙,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头极好。   她还是变了,变得更好看了。   虽然两个人不过两个月未见,可他却觉得已经好多年没见到她了。两个人之间似是隔着千山万水,千年万年。   在看到她眼睛望过来的那一刻,沈其煜眼眶微红,喃喃地道:“灼灼,你终于回来了。” 第131章 再见   瑾王的马骑得非常快,身后还跟着两匹。而对面安离公主的马车有两辆。这样一来,双方人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众人想过也过不去。   那骑马之人一看身份就不一般,能在京城驾着这么大马车的也是非富即贵。所以大家就站在一旁等着这两边的人到底谁能压过谁。无论是东风压过西风,还是西风压过东风,到时候他们就能过去了。   不过,当大家看清楚骑马的男人是谁是,顿时不着急走了。   要说京城的百姓最关心的八卦是什么,非瑾王和瑾王妃的爱情故事莫属啊!这事儿一直都轰轰烈烈,而且特别跌宕起伏,比那话本子还要精彩。   这两个人虽然是皇家的人,身份高贵。但由于这两年来闹出来的事情比较多,所以认识他们两个人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尤其是瑾王。   瑾王自小生活在京城中,虽然深居简出,为人低调,但总有认识他的人,尤其是在望春楼这种档次比较高的酒楼,认识他的人就更多了。   林灼灼虽然时常出来逛街,但总喜欢女扮男装,所以认识她的人相对来说少了一些。   此刻,一看便知那骑着马过来的男子不是寻常人。再看那气度、那穿着,即便是不认识瑾王的人也知道他身份不一般。   而人群中总有认识瑾王的人,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全都暗戳戳的盯着这边。   当林灼灼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众人的好奇心达到了最高峰。   这姑娘是谁?瑾王殿下为何对她露出来这般的表情?   瑾王殿下不是发了疯似的在找瑾王妃吗?怎么又跟其他姑娘在这里眉目传情。   不过,看了几眼林灼灼的长相之后,众人突然觉得有些眼熟。这姑娘,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这时,酒楼二楼包间有见过林灼灼的人说了一句:“这不是瑾王妃吗?她竟然回来了?”   众人也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姑娘了,这不就是瑾王之前找瑾王妃时拿出来的画像吗?   林灼灼的身份一经确认,众人的好奇心迅速的达到了顶点。   瑾王妃回来了!   好了,瑾王到底喜不喜欢瑾王妃,瑾王跟瑾王妃到底有没有和离,今日就能知道了。一想到自己身处如此大的八卦之中,众人极力克制才没让自己激动的尖叫出声。   被这么多双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睛盯着,若是寻常情况下,林灼灼早就觉得尴尬了,可此刻,她眼睛里只看到对面的男人,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了。   在见到林灼灼之后,沈其煜又哪里还能见得着旁人,他满心满眼全是面前的姑娘。   最初得知王妃不见时,沈其煜愤怒过,可此刻哪还有那样的情绪。这两个月来,他找她找得都快要疯了。思念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如今她终于来了,他只想好好地看看她,好好地抱抱她。   沈其煜本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可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一把把心爱的姑娘抱在了怀中。   当柔软的身子贴近他时,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才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又有了温度。   沈其煜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林灼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在了怀中。   被沈其煜抱住的那一刻,林灼灼愣了一下,那些被她压抑在心底的感情一下子就喷薄而出,眼眶也重新染上了泪意。这两个月,说不想他是假的。即便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想起他。   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男人,又怎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看戏的人看到这里,疑惑解决了一半。瑾王之前的确是在找瑾王妃,而且瑾王是真的喜欢瑾王妃,看这模样,应该是爱到了骨子里。   毕竟,像瑾王这样的人竟然当众跟瑾王妃亲热,可见是真的喜欢。   “灼灼,我好想你。”   这温柔的话语,语气中饱含的复杂情绪让林灼灼的情绪几近崩溃。不过,这极致的情感体验也一下子让她清醒过来。   是,他的确喜欢她。但,他也可以喜欢别人。他对她的爱并不是唯一的,他不介意以后有其他的女人。他们的想法本就不在同一条线上。   所以,即便是此刻还相爱又如何?早晚有一天,她要面临更加痛苦的事情。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在沈其煜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时,林灼灼一把推开了他,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见沈其煜脸上带着受伤的表情,想要往前走,林灼灼一脸讥讽地说道:“王爷这是在做什么?没得让人误会。”   见瑾王妃如此决绝,再想到之前瑾王当众训斥瑾王妃,拍开瑾王妃手的举动,顿觉世事无常,一报还一报。   “灼灼……”   对于面前的男人,林灼灼毕竟还是喜欢的。所以,看着他脸上的难过的神情,情绪不可避免地又有了波动。   林灼灼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垂着眼帘,道:“王爷,我走之前留下的东西想必您已经见到了吧?既然见到了,想必您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林灼灼想提的是和离书。只是,周围这么多人,她有些不好意思提。毕竟,沈其煜是王爷,她若是这般说出来,难免会让人看他地笑话。毕竟是喜欢过的人,她还是想给他留些面子。   不料,沈其煜不知是装傻还是真没懂她话中的意思,直接道:“不明白。”   见她看过去了,沈其煜又补充了几个字:“也不想明白。”   林灼灼抿了抿唇:“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王爷莫要装傻。”   沈其煜有自己的坚持:“本王只知道你是本王唯一的王妃,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林灼灼见沈其煜一直以一副受伤的表情看着他,可怜兮兮地模样,再加上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   可此刻听到“唯一”二字,却突然觉得万分讽刺。离开前,他分明告诉过她无数次,她不会是他的唯一。他将来还要娶侧妃,纳妾侍。这“唯一”又从何谈起?   “呵,是吗?王爷的承诺来得可真是快呢。唯一?这个词从王爷口中说出来当真是讽刺!光是您的府中就不止一个了吧。”   看到林灼灼脸上讥讽的神色,沈其煜觉得心中一阵刺痛,说到底,是他从前伤了她。   “不,瑾王府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女主子。”   此刻,林灼灼看着沈其煜深情的样子,丝毫没觉得感动,反而觉得万分的讽刺。这个男人,当真是虚伪的可以。   见林灼灼不讲话,沈其煜往前走了几步,卑微地道:“灼灼,出门这么久了,你累不累,跟我回家好不好?”   家?她哪里还有家?瑾王府从前或许是她的家,是她想要一辈子栖身的地方。可如今,那里早已经变了样子,不再是她的家了。   “王爷,有些话我本不愿说得太清楚,既然您执意如此,也不要怪我不给您面子了。”林灼灼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灼灼,之前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此后一生,我都会补偿你。”   原谅?补偿?   她要跟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吗?那可真是抱歉,她做不到。   林灼灼深深地呼出来一口气,直直地看向了沈其煜的眼睛,道:“王爷,和离书都已经写好了,您就不必如此了。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可能。”   这般伤人的话她本不愿说出来的,可无奈沈其煜一直逼着她。   围观的人听到这句话终于安心了。都在跟身边的嘀嘀咕咕的传递着信息,瑾王和瑾王妃真的和离了,就是瑾王妃休的瑾王,错不了!   林灼灼见沈其煜眼睛越来越红,不想再看他这般,转身打算上马车。不料,还走到马车旁,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林灼灼却是再也不想听沈其煜说什么了,她累了,也倦了。不想让人看笑话,也不想再跟沈其煜这般纠缠下去了。   于是,转身,语气不善地说道:“王爷究竟还想做什么?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讨好别的姑娘。想必那些个姑娘定然不会像我这般粗俗无礼,不懂规矩,不知轻重,不明身份。”   这些话,通通都是沈其煜当时说她的,此刻她全都抖了出来。   沈其煜又何尝不记得,眼神微暗:“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不过,和离这件事情,本王绝不同意。”后面这句,透漏着坚决。   林灼灼使劲儿把自己的胳膊从沈其煜的手中抽了出来,一脸不悦地说道:“王爷凭什么不同意?那和离书虽然是我留下的,但却是王爷亲手写的。怎么?王爷仗着自己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就可以不承认吗?那上面的字迹可是王爷自己的,就算您不记得了,那字体您总记得吧?”   听到这话,沈其煜却突然笑了下。   不知为何,林灼灼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灼灼,那和离书上,前面的话的确是本王写的,可后面那几个字,好像不是本王所写吧?你觉得呢?”   林灼灼心砰砰直跳,抿了抿唇,后退几步:“莫名其妙,就是你写的,别不想承认。”   说着,慌张地爬上了马车。   就在她要进马车之际,沈其煜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今日我沈其煜答应西盛侯府二姑娘林书宜,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会满足她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可以是任何事情,除了和离。林书宜将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王妃,不管我是否恢复记忆,都不会将之休弃。生同眠,死同穴。” 第132章 绝情   林灼灼握在马车上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沈其煜这是恢复记忆了?全都想起来了?   可她没有勇气回头看。   “王妃,你之前给本王的纸是废弃的吧?前面是本王所写,后面是你写的。所以,这和离书不作数。”   此刻,林灼灼只想逃,抬腿就往马车上爬去。上去之后,在进入马车之前,转头匆匆道:“我不清楚王爷在说什么,离了就是离了,王爷莫要做过多纠缠。”   “是吗?灼灼,你真的不清楚吗?”沈其煜反问。   林灼灼抿了抿唇,留下来一句话,转身进入了马车内。   “就算明白又如何?总之当初违背誓言的人是王爷,而非我。”   安离公主等人一直没出来,就是想让林灼灼和沈其煜自己解决问题。此刻见林灼灼脸上慌张的神色,连忙问道:“灼灼,你没事吧?”   林灼灼摇了摇头:“没事。咱们走吧。”   “好。”   接着,安离公主就吩咐车夫往前继续走。可沈其煜就站在车前,车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沈其煜站在原地伤身了许久之后,往旁边让了让,这才让安离公主府的马车顺利地往前走去。   一出大戏终于落幕了。   沈其煜落寞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越发难过。的确,如林灼灼所言,破坏了两个人之间誓言的那个人是他。   都是他的错。   不过,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回到安离公主府中之后,林灼灼就推说累了,去了客房休息。   当天下午,西盛侯府的帖子送到了安离公主府上。询问过林灼灼的意见之后,安离公主直接推说旅途劳累,不见客。   到了天快黑时,沈其煜来求见了。   沈其煜毕竟是如今最得宠也是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皇子,满京城也都知晓此事,所以,见他来了,门房恭恭敬敬地把他请进来之后,才去禀告。   沈其煜是安离公主的侄子,按照她的想法,即便他跟林灼灼之间有了些不愉快,也会多少给侄子个面子。   然而,她这些年来一直默默无闻,不理朝事,所以,对她而言,侄子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见林二铁听说沈其煜来了之后,表情就有些凝重,连忙问:“你是不是不喜见他,若是不喜,我让人把他撵出去便是。”   “这……这不太好吧?我听说他是个王爷,很厉害。”   安离公主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再厉害又怎样。我毕竟是他的姑姑,没关系。”   林二铁沉默了片刻,道:“算了,这事儿还得问灼灼的意思。”   即便是他再讨厌这个伤了他侄女心的男人,也不可能替她做主。他虽然是灼灼和贵子的长辈,但这么多年来,对这两个孩子没怎么照顾过。他不是一个称职的长辈。   而且,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他发现灼灼似乎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有主意了。他觉得,对于这件事情,灼灼应该心中有数。   “好,都听你的。”   随后,安离公主让人去问林灼灼了。一听林灼灼说不见,安离公主让人去回沈其煜了。   沈其煜早就料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听下人说了之后也不生气,道:“你去跟王妃说,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她,等到她想见本王为止。”   “是。”   过了一刻钟左右,下来来报,林灼灼依旧不见,并且让他回去。   沈其煜依旧不恼,坐在那里安静地喝茶。   等到约摸一个时辰,这才回了府中。   到了第二日,沈其煜又来了,这一次他带着折子和邸报来的,等过了子时,以宵禁为借口,直接宿在了安离公主府。   如是几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瑾王妃回来了,也知道她去了安离公主府。众人皆说瑾王深情,说这两个人和好了。   这个传闻传到安离公主府的当天,沈其煜连安离公主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王爷,我家公主说了,府上有女眷,您总住在府上于姑娘名声不利,就不请您进去了。您请回吧。”   沈其煜脸色微暗,看着公主府紧闭的大门,一动不动。   就这么站了一个时辰,才转身回府去了。   后一日,沈其煜又是如此。   如今沈其煜不进府,就站在门口,安离公主也拿他没办法。   明厚帝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对于此事,颇觉得头疼。想来想去,只好把安离公主叫进宫来了。   明厚帝原本挺烦的,可看到安离公主容光焕发的样子,感觉到惊奇。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为妹妹担忧。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妹妹就消沉下去,整日脸上每个笑意,打扮得也非常素净,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可今日一见,感觉妹妹跟从前大不相同了。不仅穿了件大红色的衣裙,头上还戴了几支金钗,脸色也变得亮堂了一些。   想到他打听来的消息,明厚帝问道:“朕听说你认了个儿子,还带了个男人回京,是怎么回事?”   “皇兄,妹妹正要跟您说此事。”   接着,安离公主便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当然了,隐去了陈因珏。   “得到消息之后,妹妹就想去找他。正好灼灼也想找他,我们几个人便一同前往了。”   “原来如此啊。”明厚帝笑着道,“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找到他,还能有个儿子。”   “是啊,妹妹也非常高兴,这一定是老天保佑。”   “明日把他们父子带过来给朕瞧一瞧。”   安离公主眼眶微微湿润:“好,多谢皇兄。只是,母后那边……”   因着当年的事情,太后极不喜欢她。跟先皇一般,一心想把林二铁找出来解决掉。   “这个你放心,母后那边朕替你解决。此事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这些年来,你又过得如此艰辛。好不容易一家团圆了,朕不会让人破坏的。”   说起来,当年的事情明厚帝也插手不少。对于安离公主的遭遇,他一直感觉到非常的愧疚,时常怀疑自己帮着妹妹逃婚到底是对还是错。   所以,他定会促成此事,让妹妹幸福。   “多谢皇兄。”安离公主跪在地上给明厚帝重重地磕了个头。   说完此事,明厚帝又提起来儿子。   “瑾王和瑾王妃究竟是怎么回事?朕听说煜儿去你府上被拦在了门外?”   明厚帝心疼妹妹,也心疼儿子。   安离公主连忙又解释了一番,道:“此事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好过多干预。”   明厚帝琢磨了一下,隐晦的暗示:“嗯。只是,两人之间既然有误会,还是解开了比较好。这般避而不见,也不是个办法。你说是吧?”   安离公主也不傻,听后,想了想,道:“嗯。”   跟明厚帝说完事情之后,安离公主从宫里出来了。回去的路上,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小雨。   如今已经是二月份了,天气还冷得很。只是,比之前要暖和了一些。从天空中飘下来的不再是雪花,而是雨滴。   这雨滴打在人的身上极凉。   安离公主回府的时候沈其煜还没来。等她换了一身衣裳,就听到下人来报,沈其煜来了。   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雨丝,安离公主思索了一会儿。皇上的话她听明白了,是想让她在中间帮一下。只是,她也左右为难,不知该帮谁比较好。   想来想去,安离公主在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灼灼又开始继续写话本子了。左右她也没什么事儿,而沈其煜又站在门外堵着,她哪里也去不了,就继续写了。   正在窗边的桌子上写着,突然听到几个小丫鬟在屋檐下说起了话。   “哎呀,好端端的怎么下起了雨,好冷啊。”   “是啊,看着天气,估摸着今晚这雨都不会停了。”   接着,那小丫鬟压低了声音,道:“你听说了吗,瑾王殿下又来了。这都来了大半个月了吧?瑾王殿下可真痴情。”   “啊?真的来了吗?这下着雨呢。”   “是啊,我听嬷嬷说瑾王殿下来了许久了,也不让人打伞,一直在雨中站着呢。”   “这么冷的天,要是淋太多雨岂不是会染了风寒?”   “那又怎样?咱们公主差人去劝他了,让他赶紧回府去。可瑾王殿下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估摸着啊,得瑾王妃去了才有用。”   “嘘!小声点。”   “哦,看我这嘴巴,咱们走吧。”   “嗯。”   渐渐地,这两个小丫鬟的声音消失在了窗外。   “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自从刚刚那两个小丫鬟开始说话,林灼灼就没再写字了,此刻低头一看,笔尖的墨汁早已经滴在了纸上,晕染开了。   林灼灼却一动不动,盯着这一小块污渍看了起来。   霜降见林灼灼没讲话,连忙请罪:“奴婢多嘴了,请姑娘责罚。”   林灼灼又何尝不知沈其煜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外面求见,可她根本不想见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分开,再见还有什么意思。只会让两个人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外面下雨了?”   霜降连忙道:“下了,下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林灼灼抿了抿唇,低头把写废的纸抽出来,重新换了一张新的。   “你去跟瑾王说,让他离开吧,别再来了,我不会见他。”   “是,姑娘。”   两刻钟后,霜降回来了,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了。即便是坐在屋内,林灼灼也听到了雨声。   “姑娘,王爷并未搭理奴婢,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灼灼脸上露出来不悦的神情,显得有些不悦:“爱走不走,感染了风寒也他自己难受,跟我无关。”   说完,又低头继续写了起来。只是,刚写了没几个字,就发现自己又写错了。划去之后,重新写了一遍,写完一看,又是个错的。   索性把笔一扔,站了起来。   “姑娘,外面雨大,您去哪里?”   林灼灼:“屋里闷得慌,出去透口气。” 第133章 示弱   林灼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出了门之后,站在回廊下,静静地看着屋外细细密密落下来的雨丝。伸手往外面探了探,雨丝虽小,却密,冰冰凉凉的。   春雷骤响,雨丝变大,冰凉的雨水打在了林灼灼的手腕上。手哆嗦了一下,收了回来。   “陪我走走吧。”她若是没记错,沈其煜之前感染了风寒,如今若是再淋了雨,也不知会不会又生病了。   “是,姑娘。”   走着走着,主仆二人来到了大门前。   沈其煜站在雨中,全身上下都经受了雨水的洗礼。头发贴在了绸缎衣裳上,宝蓝色的衣裳颜色更深了几分。即便如此,整个人依旧如雕塑一般,身姿挺拔,一动不动。   四目相交的那一刻,一个欣喜,一个情绪翻涌。   “灼灼。”   “你回去吧,既然已经和离了,以后就不要再见了。”林灼灼决绝地说道。   沈其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如常,往前走了几步。   “你过来做什么?你快回去吧。”林灼灼眉头微蹙。   沈其煜脚步未停,又往前走了几步,道:“灼灼,雨声太大,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林灼灼抿了抿唇。   沈其煜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林灼灼的身边。看着粉红色伞下,映得小脸如桃花一般娇嫩的脸庞,脸上染了一丝笑意。   “灼灼,你最近过得可好?”一开口,却丝毫不提刚刚那些话。   看着沈其煜眼中的深情,林灼灼眼神躲闪了一下,声音冷硬:“挺好的。”   沈其煜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听到这个回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缺失了二十年记忆时,他脑海中只有林灼灼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她,说话做事都有些放浪。忘了林灼灼时,他又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政客,心里即便是喜欢她,也不会表露出来。   如今,他所有的事情都记了起来。他既不做不到像之前一样感情外露,更不可能掩盖内心的情感。   多种情绪交织下,他突然想到了昨日卫希说过的话。   女人向来心软……不能端着……   “可本王过得并不好。”   果然,这话一出,林灼灼抬起了头。   沈其煜再接再厉:“本王一直在想你。白日吃饭时想,办公时想,晚上睡觉时也想,想的本王睡不着觉。夜不能寐。灼灼,你说本王是不是病了?”   林灼灼看了一眼沈其煜略显清瘦的身子,又看了看他眼底的青黑,心里的某一块突然软了一下。   见沈其煜头发丝上滴下来水,林灼灼忍不住抬起来伞,给沈其煜遮了一下。   沈其煜心中蓦然一喜,伸手握住了林灼灼的手。大手覆盖住小手,共同撑起来这一把伞。   手背上突然覆上的冰凉让林灼灼心里一慌,看着沈其煜含笑的眼睛,林灼灼心情复杂。   只是——   想到之前他说过的话,想到两个人之间思维不同。林灼灼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趁早做出来决断比较好。   林灼灼的心再次冷了下来,使劲儿抽回来自己的手。   “您若是病了,就趁早请太医过来诊治。”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难受得不行。想到往日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再看如今……万分后悔之前如此伤她。   然而,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之前被他伤害的林灼灼。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力去改变,他只想往后的时间里对她更好一些。   “可本王的病谁也治不好,只有王妃能治好。”这话说出口时,声音里有着一丝喑哑。   听到这话,林灼灼的心又有些软,心头筑起来的城墙有崩塌的危险。不过,受了伤的心又怎会因为这么一两句话而被平复呢?   “王爷这话说得当真是可笑。我并非医者,不会治病救人。”   “可本王的命是王妃救的。”   林灼灼晒然一笑:“不过是凑巧罢了。不管那人是谁,我都不会见死不救。王爷不必如此介怀。”   说完,看着沈其煜受伤的脸色,继续补充:“若是王爷当真介怀的话,西盛侯府去拉嫁妆时,王爷多给些补偿便是了。”   伞内,是这些绝情至极的话。   伞外,是哗啦啦的雨声。   同样的冰冷,同样的刺痛人心。   “若你想要,整个瑾王府都可以是你的。”   林灼灼又是一笑,只是,这笑意讽刺至极。   “整个王府都是我的?王爷这话说得好生有趣。身为瑾王妃,我连外院都不得随意出入,连个丫鬟都不能随意处置,连不想见的人都不能挡在门外。又哪里是瑾王府的主人。”   说到后面,声量越来越高,还带着丝丝哽咽。伴随着不远处的天际传来的滚滚雷声,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沈其煜握着伞柄的手越来越紧,青筋渐渐地露了出来。   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姑娘后退了一步,离开了伞下,也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既然王爷喜欢待在雨中,就慢慢享受吧。恕不奉陪。”转身之际,眼泪流了出来。混合着雨水,冲刷干净。   沈其煜的手伸在半空中,只能触及衣角。手收紧时,手掌空空,什么都没有。转头看着在雨中行走的姑娘,单薄的背影,瘦弱的肩膀……   快步走了过去,把伞放入了她的手中,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林灼灼没料到沈其煜会从后面追过来,手背上传来的温度不再似刚刚那般冰冷。看了看这双曾给她带来无限安全感的手,顺着湿透的宝蓝色绸缎衣袖,望向了主人的脸。   “慢些走,雨天,路滑。”沈其煜像是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不,像是所有的误会和矛盾都不存在似的,继续用最温柔的声音细细交待。   “今日本王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过几日要离京,就不过来了。你好好在姑母府上待着,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不要麻烦姑母,让人通知路管事便是。若是在姑母府上住烦了,也可以……”说这话时沈其煜微微一顿,“也可以回王府。”   说完,沈其煜万般不舍地松开了握着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沈其煜的身影消失在雨中,又站了一会儿后,林灼灼转身回到了公主府。   安离公主听了这事儿之后,叹了叹气,没说什么。   第二日,沈其煜果然没再来安离公主府。众人都在猜测瑾王是不是昨日被瑾王妃寒了心,真的不打算再跟瑾王妃在一起了。   没想到,后一日这些人就被打了脸。   瑾王的确没去安离公主府,但瑾王府的大管事却带着东西去了安离公主府。什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王妃,您就可怜可怜老奴吧。您若是不收下,王爷回来说是要让老奴滚出王府。老奴这一把老骨头了,是个不中用的,若是被撵出王府,还能去哪里啊?这不是要了老奴的命吗?”   林灼灼可以对沈其煜冷脸,对着对她照顾颇多的路管事却做不到。听路管事说得可怜,还低头抹泪,一下子就心软了。   “算了,放那里吧。”   “哎,好,多谢王妃体恤。”说着,路管事脸上露出来笑意,丝毫不见刚刚颓废的模样。   林灼灼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   可瑾王府的下人已经往里面搬东西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日,路管事又来了。这一次,林灼灼可不想再收了。   可路管事又道:“王妃,您昨日收了,今日不收,到时候王爷肯定以为老奴今日没上心,还不是得把老奴撵出去。”   第三日:“王妃,王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向来是说一不二,即便说把老奴撵出去是在吓唬老奴,到时候一怒之下未必做不出来啊……”   第四日,第五日……   渐渐的,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瑾王没去安离公主府,但瑾王府的东西却是一箱一箱的往公主府抬。   瑾王妃出门去逛街,瑾王府的护卫就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副模样,还有谁不懂呢?   林灼灼一开始也有些不习惯,后来也懒得理后面那些人了。   这日,林灼灼正跟颜氏在深巷子里听戏,夜白却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妃,不好了。”   看着夜白难看的脸色,林灼灼心里一紧,问:“何事这般慌张?”   夜白凑近林灼灼耳边,低声道:“王爷受伤了。”   林灼灼手中的瓜子壳一下子掉落下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夜白。 第134章 受伤   看到夜白身上的血迹,林灼灼都没来得及跟颜氏说些什么,慌里慌张地离开了巷子。   马车到达瑾王府大门口之后,林灼灼没用人扶着,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往里面走去。往里面走时,眼角似乎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不过,因着心中着急,林灼灼也没来得及多思考,继续往里面行去。   林灼灼到外院时,太医已经到了,奴仆正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出来。   看到盆中水的颜色,林灼灼感觉眼前一晕,差点没站稳。好在一旁的霜降把她扶住了。   缓步走到里面,看着沈其煜胸口还在冒血,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模样,林灼灼的脑子骤然变得一片空白。   她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沈其煜时候的景象。那时候的他,似乎也是这般。浑身是血,没有生机。   只是,那时他们还是陌生人。而如今,这个陌生人的前面要加上最熟悉三个字。   两刻钟后,太医终于把沈其煜的伤口处理好了。   收拾好药箱之后,这才看到了站在屋子正中央,呆呆地望着床上的林灼灼。   “见过王妃。”   林灼灼似是没有听到,没有任何的反应。   “王妃不必如此伤心,王爷虽然看起来伤势极重,但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将养上一个月就好了。”   林灼灼终于有了反应,看向了太医。   “真的?”说出口时,声音有些哽咽。   “真的。”太医道,“老臣先回宫去跟皇上秉明情况。回头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写下来告知王妃。”   “好,多谢。”   “王妃客气了。”   太医走后,林灼灼的脚步终于动了。许是站得太久了,腿有些麻了,慢慢的挪动到床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一个下午,林灼灼就这般呆呆地坐在沈其煜的床边。不跟人说话,也不动。有人过来请安,她就微微点头。看到下人端着药进来,也不多言,就这般看着。   到了晚饭时辰,路管事过来询问是否用膳,林灼灼也平静地点头应下了,起身去了一旁吃饭。   不过,虽然应下了,这顿饭却没吃多少。吃了不过几口,就吃不下了。   用完膳之后,又回到了沈其煜的床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的沈其煜。   明厚帝听说儿子伤势极重,本想来看看的,但听到太医说没伤及要害,且林灼灼也回了府之后,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过来。   虽然皇上没过来,但太医看着一直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林灼灼,感觉压力挺大。他也着实搞不懂瑾王妃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要说对瑾王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不关心,为何一直枯坐在这里守着。   可若说关心,瑾王妃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见瑾王换药,并不搭手。见瑾王喝药,也没去喂药。而且,对于瑾王的伤势一句也没问。即便瑾王半夜发了高烧,瑾王妃也依旧是这般平静的模样。跟周围的人着急忙慌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既关心,又不关心的样子。   这一夜,林灼灼一直没合眼,就这么看着沈其煜。   等第二日上午,沈其煜高烧退了,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林灼灼也终于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渐渐地,困意袭来,趴在床边睡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沈其煜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之后,首先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的林灼灼。这一刻,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梦境之中。这梦境似乎有些久远,又如此熟悉。   在昏倒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闭上眼睛之前,满脑子全都是林灼灼。醒来能立马看到她,真的是上天的恩赐。   一听沈其煜醒了过来,夜白立马过来汇报事情了。   沈其煜给林灼灼身上批了一件衣裳,示意夜白拿纸笔过来。   他这次受伤并非是偶然。而且,跟之前那次如出一辙。这一次他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引蛇出洞。好在,效果极好。   有些事情,到了收网的时候。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此次沈其煜受的伤却着实不轻。现在刚刚醒过来,整个人还虚弱得很。别说是提笔了,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然而,看到睡在一旁一脸倦容的林灼灼,他不愿吵醒她。即便是声音再小,他也怕吵醒她。   提起笔来之后,沈其煜首先问的是林灼灼。   得知林灼灼守了他一夜之后,眼中既是心疼又是愉悦。   随后,才开始吩咐一些事情。   一刻钟后,伤口再次裂开之际,沈其煜终于交代完所有的事情。   太医无奈地进来给沈其煜重新包扎了一下。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沈其煜躺在床上,看着趴在一侧的林灼灼,一脸满足。因为吃了药,看着看着,困意来袭,抬手握住林灼灼放在一旁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再次睡去。   因着心中记挂着沈其煜,不过睡了一个时辰左右,林灼灼就醒了过来。正想要抬起来枕得酸麻的胳膊,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怔了怔之后,抬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见男人依旧闭着眼睛,跟之前一般无二的模样,再次看向了自己被握住的手。   轻轻抽出来自己的手,林灼灼走出去房间,看了一眼路管事,问:“王爷是不是醒来过?”   路管事立马否认:“未曾。”   林灼灼微微蹙了蹙眉,眼神中露出来不信的神色。   “真的。王爷一直没醒,王妃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赵太医。”   林灼灼抬眼看向了一直守在王府的赵太医。   赵太医先是看了一眼路管事,又看向了林灼灼:“王爷的确不曾醒过来。”   林灼灼看了看赵太医,又看了看路管事,静默了许久。   路管事笑着转移话题:“王妃,您饿不饿?老奴让厨房给你准备饭菜如何?”   林灼灼抿了抿唇:“好。”   吃过饭后,林灼灼又坐在了沈其煜的床边,见四下无人,抬起手来想要捏一捏沈其煜,看看他是否在装睡。可手放在沈其煜的脸上之后,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又有些不忍心,立马缩了回来。   看着看着,林灼灼的困意再次来袭。不过,这次她没再趴在沈其煜的床边,而是让人抱了一床被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睡了起来。   沈其煜沈其煜醒过来的时候先看了一眼床边,见床边无人,脸色立马黑了。   “来人!”   路管事快步走了进来,一脸欣喜地道:“王爷,您醒了。”   “王妃呢?”说着,就要下床。   路管事连忙上前阻止:“王爷,太医说了,您还要在床上躺几日才能下床。”   沈其煜的视线冷冷地看了过去。   路管事立马指了指一旁的榻上:“王妃在呢。王妃昨晚看了您一夜,吃过午饭之后,见您好转了,这才在一旁睡下了。”   沈其煜听了这话,也不着急了,视线看向了榻上。不过,还是下了床,在路管事的搀扶下,走到了林灼灼的身边。见她小脸睡得红彤彤的,忍不住伸出来手触碰了一下。   真好,她还在他身边。   看了一会儿之后,沈其煜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又开始做起事来。这次依旧是写在纸上。   林灼灼显然是困极了。沈其煜醒过来一个时辰,林灼灼都没有任何醒过来的意思。最后,沈其煜换过药,吃了药之后,又再次睡了过去。   林灼灼再次醒过来时,四周一片昏暗。就是昏暗的光线,看了一眼滴漏,大概是子时。   这一觉睡了太久,林灼灼感觉浑身酸痛。没叫醒睡在一旁的霜降,林灼灼起身来到了沈其煜的床边,继续如从前一般,坐在了沈其煜的床边。   见沈其煜脸色比之前还要好了些,林灼灼算是放心了。   虽然沈其煜尽量放低了声音,不想吵醒她,但她还是听到了,沈其煜早就醒了过来。而且,似乎醒了不止一次。   看着一张在病中依旧好看的脸,不得不承认,林灼灼依旧觉得心动。可,这又如何。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观念不同,在一起之后早晚会伤心会难过。   既然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倒不如一开始不在一起。   所以,这两日虽然一直守在沈其煜的身边,但她却并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   寅时一刻,沈其煜醒了过来。屋外的光线依旧昏暗,屋内即便是点着蜡烛,也并不明亮。   可,就在这样的光线中,沈其煜发现,林灼灼正坐在他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见他醒来,微微一笑。   看着这个笑容,沈其煜心中一暖。他以为,自己终于要得偿所愿了。手也不自觉地伸了过去,想要握住林灼灼的。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话。   “王爷,您终于醒了。既然醒了,我就不在这里守着了。”   沈其煜的动作僵了一下。   说完这些话,林灼灼站起身来。   “别走……”不知是受了伤的缘故,还是这么久以来没能跟林灼灼好好地说说话,沈其煜的声音一下子显得异常脆弱。   林灼灼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即便如此,下一瞬,林灼灼的手还是从沈其煜的手中抽了出来。   “嘶!”许是幅度过大,触及到了伤口,沈其煜脸上露出来痛苦地神色。   林灼灼忍住了,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灼灼!”沈其煜唤了一声。同时,人也从床上下来了。   林灼灼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听着其中混杂着沈其煜痛苦的低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其煜身上的斑斑血迹立马刺痛了她的双眼。步子也似是不受控制一般,往沈其煜的方向走了几步,可走了两步之后,理智战胜了情感,止住了。   “太医说你还需要静养,还是不要下床的好。”林灼灼狠心地说道,“天下的事情如此之多,没必要急于一时。”   沈其煜瞧也没瞧再次裂开的伤口,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林灼灼看。   “你别走了,留下来可好?”   林灼灼抿了抿唇。   “你留下来监督本王可好?若你在,本王定然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林灼灼放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声音依旧冷硬:“没这个必要。王府里面能监督王爷的人多得是,并不是非我不可。”   “可他们都不是你。”   林灼灼看一眼深情满满又带着一丝祈求的沈其煜,嘴角泛起来一丝冷笑。   “的确都不是我,但却可以替代我。远的不说,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浓荷淡菊都比我细心,定能好好伺候王爷。”林灼灼道,“且,昨日我见寻姑娘的马车就停留在府外,想必也是非常着急见王爷。估摸着是因为我在,所以她们没敢过来。”   旧事重提。   说出来这些话时,林灼灼有些后悔。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在沈其煜面前提起来这些事情。   毕竟,这些都是与她无关的人。   既已说出口,后悔无益林灼灼转身,不再停留。   沈其煜却快步走了过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林灼灼。   “没有别人,从来都没有别人。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想到之前沈其煜跟她说过的话,再听这话时,林灼灼觉得这话异常讽刺,抬起来手掰开了沈其煜的胳膊。头也不回,往外面走去。   接下来几日,林灼灼没再去看沈其煜,也没再打听他的消息。   不过,过了没几日,林贵子却怒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了,告知她一个消息。   “姐,我听人说,今日一早有些大臣联合上书,说要给瑾王重新选妃。” 第135章 惊闻   彼时,林灼灼正低头写着稿子,听了这话,神情一怔,随后,淡淡地道:“哦。”   说完,又继续在纸上写了起来。   贵子看着林灼灼的反应,抿了抿唇。   “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先去温书吧。我听闻国子监的先生要求极为严格,你有些跟不上,课下定要好好用功才行。”   “姐,我……”   “好了,去吧。”   姐弟俩正说着呢,外面说林书吾过来了。   林灼灼看了看宣纸上写的东西,心中默默叹了叹气,再看看脸上露出来着急神色的林贵子,心想,今日怕是写不成了。   “让他进来吧。”说完,让人把东西收了收。   林书吾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如今正在准备今年的乡试,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不过,在面对他唯一的姐姐时,依旧像个孩子一般。   “姐,姐夫……不,瑾王是不是欺负你了?”林书吾终于问出来这么久以来一直想知道却没得到过答案的问题。   林贵子的眼睛也直直的看向了林灼灼,脸上露出来愤怒的神色。   “没有。”林灼灼笑着回应,“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并没有。”   “可他如今要另选妃了。我听说皇上对于此事并没有直接回绝,瑾王也没说什么。”   林灼灼又笑了笑,说:“嗯,此事刚刚贵子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跟瑾王已经和离,他另娶妃子也是正常的。”   林书吾看着自家姐姐脸上的笑容,抿了抿唇,问:“姐,你真的不喜欢姐夫了吗?”   林灼灼眼帘垂了垂:“你说呢?我跟他已经和离了。”   “所以,真的是你提出来的?”   林灼灼点头:“对。”   林贵子一直比较单纯,来公主府也不久,所以对这些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不过,他对沈其煜的深情却是看在眼里的。   “可瑾王不是一直来府中求你的原谅吗?怎么突然就要选妃了?”   听到这个问题,林书吾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又看了一眼林贵子,解释:“听说是因为瑾王受伤极重,但姐姐没在瑾王府照顾他,还日日去外面玩乐。”   林贵子皱了皱眉:“这些人在胡说八道,姐姐在瑾王身边守了好几日,见他伤势好转了,才回来的。”   林书吾讽刺地道:“我看那些人分明是觊觎瑾王妃的位置,所以才拿这些事情当借口来说。”他虽然在西盛侯府并不得宠,但毕竟出身世家,这些个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更何况,自从他姐姐入了瑾王府,自从他考中了秀才之后,在府中也被重视了一些。   林贵子听后,也觉得气愤:“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林灼灼听着两个弟弟的讨论,颇觉得心烦。不过,她生生地忍住了。她不想让弟弟们担心,也不想让自己乱了分寸。   “好了,你们忘了姐之前说了什么吗?和离书是姐姐拿出来的,并不是瑾王。你们记住了,是我不要他了。所以,即便是他选妃又如何呢?”   林贵子和林书吾都愣住了,互相看了看,细细思索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犯了傻。   贵子心思单纯,最先反应过来:“对啊,姐说得对。以后我给姐姐再找个比瑾王更好的姐夫!”   林书吾想得多了一些。看了林贵子一眼,想到自家姐姐的确不喜欢瑾王了,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嗯,姐,你放心,我定会考中举人,考中进士,到时候给你找个比瑾王更贴心的姐夫。”   看着这两个贴心的弟弟,林灼灼笑了笑:“好,姐等着。”   说完,又道:“对了,书吾,贵子有些功课还有些不懂,要不你去帮他看看?”   “好。”   等林贵子和林书吾出去之后,林灼灼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不见了。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去桌前看了看刚刚写过的东西,再提笔时,已然忘了要写什么。   静默了许久,站起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向了窗外。   三月了,屋外的桃花开了,极美。   一阵微风吹过来,花瓣飘飘摇摇,散落一地。   再过几日,又会有新的桃花盛开。   像极了人生。   选妃的事情似乎一经传出来,立马就得到了证实了一般。当日下午,各大官宦世家就开始让自家的姑娘准备好。第二日就开始往上面报名额。第三日就确定了给瑾王选妃的具体时日。   仿佛有人生怕林灼灼不知道似的,特意来安离公主府询问了一番,问问府上有没有适龄的姑娘。   这可把安离公主和林二铁气得不轻。   但是,看着林灼灼平静的样子,又觉得他们似乎这气来得莫名其妙,不应该。   这几日,林灼灼却是越发的平静了。   第一日或许还有些纠结和期盼,盼着沈其煜能过来。第二日,第三日……想到之前跟沈其煜吵过的事情,林灼灼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竟然还会对这样的事情抱有期待。   以沈其煜的身份和地位,以明厚帝对他的喜爱,这种事情定是他自己点头应下的。   一定是上次她说的话让他彻底死了心吧?林灼灼如是想。   分了就分了吧。虽然依旧有些心痛,但这乱麻却是斩得干干净净的。往后余生,他们都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他娶他的王妃,她嫁她的如意郎君,各不相干。   选妃的事情沈其煜毫不知情。因着受伤,他不方便活动。这几日,他一直在家中忙着收网,处理季平王府的事情。   当他知晓此事时,已经是十日后了。这一日,安离公主府的仆人突然过来传话,说林灼灼被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叫进了宫里。   安离公主之所以派人过来跟沈其煜说,是因为她知道太后不喜林灼灼。且,她自己也跟太后之间的关系不太融洽,在太后面前说不上什么话不说,若是跟着去了,恐怕林灼灼更惨。   怕林灼灼在太后宫中吃了苦头,思来想去,安离公主觉得这事儿还得让沈其煜出马。   沈其煜听着公主府的仆人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阴沉的快要结冰。看着跪了一地的下属,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好,很好!”沈其煜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出来,“是不是本王最近脾气太好了,让你们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好长长记性。”   “来人!”   沈其煜赶到宫中时,还没到太后的寝宫中,就被明厚帝传了过去。   沈其煜跪在地上,一脸痛楚地问:“父皇,您为何要如此做?”   面对儿子的问题,明厚帝冷哼:“朕为何如此做?你看看你那王妃如今像什么话!你如此低三下四的去求她,她丝毫不为所动。就连你受了伤,她都在外玩乐,对你并不关心。这样的女子,你还想着她作甚?”   说到底,明厚帝是心疼儿子了。   “父皇,有些事情您并不清楚。灼灼不是故意这般做的,是儿子伤透了她的心。儿子做这些事情心甘情愿。而且,儿子病重时,灼灼不合眼地在病床前照顾了儿子两日,见儿子身子无碍了,这才离开了。”   “哼,无碍?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府中养伤,哪里是无碍的样子?”   沈其煜有苦说不出:“父皇,儿子是在忙别的事情,伤势真的已经好了。”   明厚帝看着儿子脸上依旧带着病容,在心里叹了叹气。   “噗通”一声,沈其煜跪在了地上。   “儿子只喜欢她一人,从未想过娶别的姑娘。父皇,儿子求您了。”说着,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明厚帝闭了闭眼,道:“罢了,你随朕过来吧。”   见明厚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沈其煜没有起来。   “平日里看你做事那般聪慧,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反而犯了蠢?有些事情,你不逼一逼,哪里能得到想要的?”   明厚帝也并非是真的想给沈其煜重新选妃。只是,看儿子处处受挫,又无法得偿所愿,想帮一帮他。   “你难道不想听听她的答案?”   沈其煜心中酸苦难耐。她的答案?他的确想听,但又觉得,那答案定然不是他想的那般,听了也只会更加痛苦。   “走吧。”   “是。”到了这般地步,也就只有听一听了。且,他心中也抱有一丝希望。   此刻,林灼灼正跪在太后的寝宫中。   “既然你对煜儿这般绝情,以后也莫要再去招惹他。”   “是。”林灼灼一脸平静地应下。   太后见林灼灼这般爽快,有些狐疑。她本以为林灼灼会哭会闹,亦或者矫情地说些什么。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是林灼灼敢这般,定要好好惩罚她。   “你没听懂哀家的意思?”   “回太后的话,臣女听懂了。”   太后盯着林灼灼看了许久,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听说是你把煜儿休弃了?自古以来,有哪个女子敢做这等事情?你莫要仗着自己出身西盛侯府,又跟安离那丫头有扯不清的关系就敢这般。要知道,煜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灼灼打断了。   “太后明鉴,此为坊间传闻,是假的。和离书是王爷亲自写的,并非臣女所写。”   太后正在为林灼灼打断她而不高兴,一听后面这些话,立马感兴趣地问:“你说煜儿主动给你写的?”   这怎么跟她听说的不一样呢?她听说自家孙儿日日去公主府求见,派人去保护她,给她送各种好东西,然而,她都不为所动。让孙儿淋雨不说,孙儿受了伤她也不去看。   着实冷情。   “对,是瑾王殿下亲手所写。”   “这不可能,哀家听说煜儿对你……”   林灼灼微微一笑:“太后娘娘,和离书的确是瑾王亲手所写,至于后来王爷为何会做这些事情,臣女并不知。”   竟然是孙儿抛弃了这个姑娘吗?一想到这种可能,太后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不过,孙儿的痴情也不似假的,而且,这姑娘太过冷静了一些。若是被抛弃了,不该如此才对。   这里面依旧疑点重重。   “既然是煜儿抛弃了你,哀家怎么觉得你并不伤心难过?”   “太后娘娘,并非是瑾王殿下抛弃了臣女。既然说是和离,说明我们二人达成了共识。瑾王殿下不喜欢臣女了,臣女对瑾王殿下也再无情谊。我二人属于和平分开。故,臣女并不伤心难过。”   听到这些解释,太后终于想明白了。除了孙儿的态度有些奇怪之外,其他的事情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不过——   “你这丫头着实大胆,竟然敢跟一个皇子和离,在我东熙国的历史上,还属头一份儿!你置我皇家的颜面于何地?”   林灼灼道:“若太后觉得臣女坠了皇家的名声,可写个休书给臣女。”   这十日,足够林灼灼想清楚所有的事情,也足够她认清楚现实。若沈其煜觉得和离丢脸,大可写个休书。她原先并不想要休书,觉得是一种侮辱,非常掉价。如今他都要娶妃子了,她再执着,就显得太过矫情了。人家是王爷,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她又算个什么东西?从前是她太过不知事了。   “你若是被休弃,除了带进王府的嫁妆,什么都得不到。对此,你可有异议?”   “臣女并无任何的异议。”   虽然林灼灼答应了太后所有的要求,可太后却一丝开心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觉得有些憋屈。这姑娘,当真是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因着她乡野出身,本以为她会贪慕权势和金钱,可却对此似乎淡薄得很。这等胸襟,一般的世家之女可做不到。想到自从皇上放出去给煜儿选妃的风声,无数的世家贵女过来讨好她。两厢一对比,高下立见。   想到林灼灼的身世,太后反而对她多了一些同情:“既然煜儿给你写了和离书,哀家也不会再给你休书,还会让煜儿再补贴你一些。拿着这些东西,以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多谢太后娘娘。”   “嗯,煜儿马上就要娶妃了,你莫要再跟煜儿接触了。”看林灼灼的表现,太后想,或许,事情的根源应该在自家孙儿身上。   “太后娘娘放心,臣女今日就离京,瑾王殿下不娶妻,臣女就绝不回来。”   这让太后觉得林灼灼更顺眼了些:“嗯,你毕竟做过哀家的孙媳。哀家这里有一副先皇赏赐的头面,送与你做个纪念吧。”   “太后娘娘客气了,虽然臣女很想收下,但,想必臣女这辈子都无缘再戴上了,就不要了。但太后娘娘的好意臣女定感怀于心,断不敢忘。”   太后想到林灼灼以后嫁的人身份肯定不会是皇子,也觉得自己的赏赐过了一些,便点头应下了。   “嗯,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是。”   全程,林灼灼脸上都微微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非常平静。   只是,转过身,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了。 第136章 保证   明厚帝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般。   他本以为在太后的逼迫下,能听到林灼灼对儿子的爱意,没想到林灼灼却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地说出来最为绝情的话。   看着儿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明厚帝有些心疼儿子。   看着沈其煜的样子,林灼灼觉得心就像是被什么攥紧了一般,疼到让人窒息。看了几眼之后,林灼灼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明厚帝。   “见过皇上,见过瑾王。”   “不懂规矩”明厚帝黑着脸训斥林灼灼。   林灼灼立马跪在了地上。她本以为被太后训斥了一番就结束了,没想到皇上还在这里等着。没关系,被骂一次是骂,被骂两次也是骂,没什么区别。   一次性解决掉总比分开要强。   且,沈其煜也在这里,三个大人物全部解决,划算。   太后倒是有些心疼林灼灼了,道“皇上”   明厚帝连忙给太后请安。   接着,又转头看向了像是丢了魂一般的儿子,训斥“煜儿,你是如何教你的王妃的,几个月不见,竟然连称呼都忘了吗”   太后和林灼灼的视线全都看向了明厚帝。   “连一声父皇都不知道叫了吗”   林灼灼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不接,是欺君,接了,自己的坚持又算什么   沈其煜跪在了林灼灼的一侧“父皇此事都是儿子的错。”   太后有些看不懂了,忙问“煜儿,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她不是已经和离了吗还有,皇儿,你不是要给煜儿选妃吗,这话又是何意”   在明厚帝开口前,沈其煜率先说道“祖母,孙儿从未给王妃写过和离书,也从未跟王妃和离。”   太后越发的迷惑了,看了看一脸不悦的林灼灼,又看了看一脸坚定的沈其煜。   “可你王妃刚刚分明说你二人已经和离了。”太后说完,看向了林灼灼,“你刚刚是不是这么对哀家说的”   林灼灼立马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刚刚”   “灼灼,父皇在这里,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说了谎话,就算是欺君。且,你我二人的亲事是父皇赐婚。你可想清楚了。”沈其煜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头脑清醒了许多,“欺君可是重罪。不仅你,书吾,整个西盛侯府都要跟着你丧命。”   林灼灼一脸震惊地看向了面前的沈其煜。不管是沈其煜失忆之后,还是恢复全部记忆之前,他从未对她说过这种话,也从未用皇权压过她。   这样的沈其煜霸气,又陌生。   “王妃,本王没跟你开玩笑。”沈其煜再次强调。   明厚帝似乎也看出来一些端倪,轻咳一声“说实话”   林灼灼突然抖了一下。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想错了一件事情。她从前只把沈其煜当做是自己的丈夫了,却从未把他当成一个当权者,从未把他当成手握大权的王爷。   现在,她终于感受到了皇权的威压。   这皇权,可以诛人九族,可以为所欲为。那种久违的恐惧又再次袭来。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脸上流露出来的害怕,立马就心软了,想说些软和话,哄哄她。   可   “咳,说,你究竟跟瑾王和离了没有”明厚帝再次问道。   林灼灼微垂着头,手渐渐地握成了拳,指甲深陷掌内。   “没有。”   “啊没有和离那你刚刚怎么跟哀家说和离了”太后惊讶地问道。这一刻,她更加的迷惑了。瑾王妃是无数女子肖想的位置,可这个姑娘却利用瑾王失忆,故意欺瞒大家。她到底图什么为何这般做   林灼灼被吓到了,且,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别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所以,此刻什么都说了出来。   “王爷失忆后误以为喜欢臣女,想娶臣女,臣女知道王爷想得不对,怕王爷事后想起来会杀了臣女,于是让王爷先写了一封和离书。那封和离书王爷只写了一半,后面那几句话是臣女模仿王爷的笔迹写上去的。王爷恢复记忆后,不喜欢臣女了,臣女也对王爷无意,就想跟王爷和离。事情就是这样的。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成全。”   沈其煜都要重新选妃子了,想必皇上定会答应下来。且,太后并不喜欢她,想必也会同意。正好趁此机会,把和离一事坐实了。   林灼灼的这些话于在场的其他人而言或许只是件让人震惊的事,但对于沈其煜来说,却是灭顶的灾难。   王妃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王妃想要跟他和离   “所以,你们俩并没有和离”太后略显失望。   “对,没有。”林灼灼硬着头皮说道。   “这”太后眉头微皱,“既然没有和离,那你为何不见煜儿,让他淋雨,在他病中还出去玩儿哪有一点为人妃的样子”   太后此刻终于想起来自己今日把林灼灼叫过来的目的了。   “祖母,这些不怪王妃,都怪孙儿。”   “行了,你别说了。祖母知道,你还喜欢她。”说完孙子,太后又看向了儿子,“对了,皇儿,你不是说要给孙儿选妃吗”   太后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她这孙子最是倔强不过,非常有主意,一看就知道极喜欢他这个王妃。她倒是想让这两个人和离,最好是孙儿休弃了孙媳。   只可惜,孙儿绝对不会答应。所以,她也不再提了。   “这个”   明厚帝突然觉得自己脸有点疼。他之前想要插手的时候,苏贵妃曾劝过他不要如此做。他当时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一定会成功,儿媳一定会乖乖地跟儿子和好。   可如今   似乎越来越乱了。   选妃子的事情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目的是刺激一下儿媳,让她受受罪,最终还是为了让儿子和儿媳和好。可如今事情变成了这样,却是有些难了。   太后见儿子面露难色,道“哀家也看出来了,煜儿不愿休了这个王妃。既如此,此次就给煜儿选几个贴心的侧妃吧。”   林灼灼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她最讨厌的便是此事。   “浓荷淡菊这两个丫头是祖母没选好,这次祖母定会跟你父皇一起,为你选几个贴心的。”   浓荷淡菊林灼灼有些疑惑,这两个人怎么了她年前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明厚帝脸上的表情讪讪的“母后,此事儿子还没来得及跟煜儿说。既然是给煜儿选妃,还得看煜儿的态度。”   沈其煜竟然不知道此事林灼灼微微有些纳罕。   “祖母,父皇,求您们不要这样做。煜儿答应过王妃,此生此世只有她一人,绝不会纳侧室。”   林灼灼震惊地看向了沈其煜。   察觉到林灼灼的目光,沈其煜侧头看了过去“灼灼,今日本王就在祖母和父皇面前立誓,此生此世,只会有你一人,绝不会纳侧室。若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这些话时,沈其煜的眼睛非常亮。林灼灼在沈其煜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她自己。越是如此,林灼灼的脑子越乱。这些信息太多了,脑子一时接收不过来。   沈其煜仿佛早就有所准备,把刚刚的那些话写了下来,上面还有他的签字,以及印章。林灼灼看着这张纸,有些发愣。   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小辈,别说是明厚帝了,太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说来说去,这俩人就是在闹矛盾,根本就没和离的打算。此刻看着这俩人就有些心烦,所以没过多久,就把他俩撵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林灼灼的脑子还有些懵。   沈其煜牵着林灼灼的手,坚定地往前走去。等离开了太后的寝宫,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沈其煜停了下来。   “灼灼,我知道,我之前说过一些让你伤心的话,但那些话绝非出自我的本心,对不起。我我我喜欢你,且只喜欢你。”   似乎第一个“喜欢”说出口之后,后面再说起来就简单多了。   “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人,绝没有他人。”   林灼灼心情很复杂。   “你若是不信我,就收好这一张契约。再加上有父皇和祖母作证明,我一定会遵守诺言。”沈其煜保证自己能做到,只是,想到之前林灼灼的做法,他觉得,或许这种写在纸上盖上印章的东西才能更让她安心。   既如此,他为何不这么做呢   林灼灼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这张纸。   “我沈其煜再此立誓,这辈子只会娶林灼灼一人,绝无二心。既不会纳侧妃,也不会娶任何妾侍。若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灼灼,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沈其煜忍不住握住了林灼灼的手。   手上骤然传来了热度,林灼灼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回来手,往后退了一步。   沈其煜眼底流露出来受伤的神色,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灼灼,跟我回家,好吗” 第137章 招数   此刻,林灼灼的脑子非常乱,飞快地看了沈其煜一眼,果断拒绝“不了,我先回公主府了。”说完,像是怕了沈其煜一样,转身跑掉了。   马车刚到公主府,林灼灼就被安离公主叫过去了。   “怎么样,太后有没有为难你”   林灼灼摇了摇头。   安离公主上上下下的瞧了瞧林灼灼,见她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外伤,看起来也不像是被训斥过的模样,便放心了。   不过,见她脸色有些怪异,便问“可是发生了其他事情”   林灼灼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公主放心,我无碍。您如此忙,还要挂心我的事情,是我的不是。”   安离公主跟林二铁要成亲了,最近安离公主一直在忙着这件事情。   “你这孩子,说这样见外的话做什么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嗯,那您先忙,我去休息了。”   回到客房,独自一人的时候,林灼灼又拿出来沈其煜的那张纸看了起来。说实话,在大殿上听到沈其煜明确说出来他的想法,拿出来这张纸的时候,她内心非常的震惊。   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来承诺,而且还盖上了他的印章,不管以后沈其煜依旧是王爷,还是荣登大宝,都绝无反悔的机会。   说不兴奋和激动是假的。只是,在兴奋的同时,林灼灼想了更多。   一张纸,不过是个约束罢了。若是对方不喜欢你了,相看两厌,留着这一张纸又有何用倒不如放彼此去寻找新的幸福。   然而,林灼灼还有别的想法。   当初给沈其煜留下和离书的时候,林灼灼是真的被沈其煜伤透了心,也是铁了心想要离开他。一开始,愤怒伤心失望占据了主要,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情绪渐渐地都淡去了。尤其是,回到京城之后,再次看到沈其煜,那些对他的埋怨似乎消失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欢喜。   她早就想原谅他了,只是,不能原谅罢了。   她怕极了他身边有环肥燕瘦,也怕极了以后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女人。   林灼灼向来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且还有些怂,遇事只想逃避。即便是事情还未发生,也会先做好会发生的准备。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改也改不掉。   当初沈其煜莫名其妙喜欢她的时候,她害怕。如今沈其煜口中说过要娶妾侍的话只好,她也害怕将来有一天他真的会娶。   不过,如今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对沈其煜失望的事情一共有三点。   第一,对她非常冷淡,避而不见。   第二,闭口不谈浓荷淡菊以及寻亦茹的事情。   第三,让她不要拈酸吃醋,以后要娶妾侍的事情。   这几点,一个比一个严重。   第一点,她可以原谅沈其煜。因为沈其煜忘了她,所以才会对她如此,慢慢地想起来她之后,他也曾对她施展温柔。第二点,她也可以原谅。究其原因,还是沈其煜忘了她,不信任她,怕她会坏了他的大事。   至于第三点,她不能确定是出自于沈其煜的本心还是故意气她。不过,平心而论,沈其煜从头到尾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并未付诸于任何的行动。而如今,沈其煜承认自己错了,还主动给了她承诺。   一时之间,林灼灼有些迷茫了。   看着窗外盛开了一树的桃花,微风出来,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而留在树上的,依旧繁多,且美丽。   “霜降。”   “姑娘。”   “去查一查浓荷淡菊是怎么回事。”林灼灼停顿了一下,“还有,寻亦茹。”   虽林灼灼说得不清不楚,但霜降却是听明白了,心头一喜,应了下来“姑娘放心,奴婢马上就去。”   太好了,他们家姑娘终于想起来过问王府的事情了。看来,离王爷和王妃和好之日不远了。   另一边,沈其煜冷着一张脸出宫了。   刚出宫门口,旁边就窜出来一个人。   “怎么样,表哥,表嫂是不是原谅你了,要跟你回王府了”卫希兴奋地问道,说着说着,脸上露出来疑惑的神情,“咦表嫂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说完这些,再看沈其煜的脸色,立马明白了些什么。   “不是吧,表哥,你都拿出来那么大的杀器了,表嫂还是没原谅你”   沈其煜本不想搭理卫希,无奈他太过吵闹。听到这句时,轻轻地瞥了他一眼。   虽然这一瞥动作幅度不大,但卫希却从中看出来浓浓的杀气。   “呃,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其煜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看卫希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卫希连忙追了上去。   “表哥,那大理寺卿家的女儿”   “自己去解决。”   卫希心里一凉。   他母亲不知何时跟大理寺卿家的夫人商议好了亲事,说要让他娶了大理寺卿家的嫡长女。那嫡长女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性子忒遭人烦了点儿。   他已经去求过母亲了,可母亲说那姑娘温良贤淑,非要让他娶了那姑娘,妹妹也一直在说那姑娘的好话。   要不是他亲眼见过那姑娘折辱侍郎府的姑娘,他险些就信了。   只可惜,他父亲根本就说不过他母亲。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他表哥能帮忙了。可如今表哥没追上表嫂,还似乎对他有些不满,这可如何是好啊   “表哥,你别走啊,听我说。我还有主意”   沈其煜已经听过卫希几次了,次次都没什么好结果。想到卫希连大理寺卿家的姑娘都搞不定,他觉得自己信错了人。也因此,不想再听他说一些所谓的绝招。   “表哥,你相信我,这次真的能行。”   “我觉得你要搞清楚嫂子需要什么,她需要什么你给她什么,这样她就一定会原谅你”   沈其煜表面上冷着脸,心里呵呵了两声。他的王妃,似乎什么都不需要。   卫希再接再厉“从表嫂身边的人下手,对王妃的弟弟好,对王妃的家人好,对王妃的”   沈其煜脸上毫无变化,心中多了两声冷笑。安离公主见都不见他,林二铁看到他就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林贵子更是一改往日对他的濡慕。   卫希又吧啦吧啦说了许久。见自家表哥不像从前一般感兴趣,连忙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   “不对啊,表哥,照理说,你做出了承诺,把那纸给了表嫂之后,表嫂应该就原谅你了才对,可为何没原谅你呢”   沈其煜终于侧头看了卫希一眼,这一眼,却比刚刚那一眼还要冷。他要是知道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听他废话吗   卫希深觉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捂住了嘴。看着自家表哥这一张冷脸,突然想到了什么。   “表哥,你有跟表嫂解释清楚吗”   沈其煜想了想,觉得自己解释了。他足足说了两句,王妃跟他心意相通,想必早就听懂了。   看着沈其煜脸上的表情变化,卫希道“确定真的解释清楚了吗把跟表嫂之前的误会一件件一桩桩的都好好地解释了一遍吗”   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头。   卫希觉得自己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松了一口气。他的麻烦,有望解决了。   “表哥,不是弟弟说您,您也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啊,都是小心眼儿。”   沈其煜薄唇轻启“王妃不是那等人。”   “好好,是弟弟说错了。是有些女人啊,平时看起来端庄大气,一旦涉及到感情问题,她不光小心眼儿,还喜欢记仇。尤其是男人对她不好的地方,她一丁点的事情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解决掉这些事情,不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解释清楚,回头她时不时的就会想起来,念叨你几句”   听到这里,沈其煜停下了脚步。似乎,王妃的确多次提起来过那两个丫鬟以及寻姑娘的事情。   见沈其煜停下来了,卫希越发兴奋了,他那亲事,绝对能退掉了也因此,说得更加卖力了。   “有些事情啊,虽然咱们男人觉得事儿很小,没必要说,但女人不这么想啊。其实吧,说起来,女人其实比男人简单地多。你只需要跟她细细地解释一番,好好地哄一哄,就雨过天晴了。你要是不说,她就会越想越多,越陷越深,明明是丁点小事,也会被她们想成天大的事儿。明明只是拌了几句嘴,你若是几日不搭理她,她可能觉得你不喜欢她了,要休弃她了”   沈其煜突然觉得胸口中了一箭。   “虽然作为男人,做比说更重要。但是呢,有时候说比做更重要一些。你可能做了十件事也没能让她高兴,但别人说个一两句好听的话就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   “王妃不是这般肤浅的人。”   卫希“对表嫂绝对不是,弟弟是说有些女人,绝对不是在说表嫂。”   沈其煜又瞥了卫希一眼,淡淡地道“这几日你先安分一些,别四处上蹿下跳的。有些事情,或许很快就有转机。”   若他没记错,大理寺卿两年前包庇犯人,如今苦主通过刑部尚书的手直接把案子递了上去。这事儿已经压在父皇的案头了,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以他姑母那个性子,估摸着不用卫希说,她自己就会主动退了亲事。   卫希一听这话,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多谢表哥祝您早日取得表嫂原谅,早生贵子。”   沈其煜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淡淡地嗯了一声。   又过了两日,参与狩猎的名单下来了。   皇上给瑾王府的圣旨上多了一句话瑾王和瑾王妃必须同行,以破了谣言,维系皇家颜面。 第138章 狩猎   召见林灼灼的那天晚上,明厚帝跟苏贵妃说了说当日发生的事情。虽然他的做法没起到什么作用,但儿子争气啊,结果还算是好的。   苏贵妃虽然高兴儿子和儿媳快要和好了,但还是忍不住揶揄了明厚帝几句。直言此事他帮了倒忙,还是儿子更厉害一些。   这不,明厚帝不高兴了,吃儿子的醋了。不过,好在儿子儿媳眼见着就要好了,他也为他们高兴。   然而,事情并未按照他们的想法继续发展下去。儿媳出了宫之后,又去了安离公主府,这两日儿子去求见,儿媳依旧不见。   明厚帝颇有些恼,为儿子心疼。   同时,想到之前的事情,他觉得应该在自己的爱妃面前扳回来一城。   想到那日的事情,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媳不怕儿子,但似乎很怕他,面对皇权的威压,顾忌良多。   这不,就有了这么一道圣旨。你林灼灼不是不想见我儿子吗,那我就非得让你见,还不得反抗那种。他就不信了,儿子这般优秀,会有姑娘不喜欢。   这道圣旨传到瑾王府之后,转头传旨的人又去了安离公主府。   林灼灼听着圣旨上的内容,既没有抗拒也没有欢喜,非常平静地接了下来。   这两日,关于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打听清楚了。沈其煜对浓荷淡菊的态度,对寻亦茹的态度,她也都知道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打听到自她走后,沈其煜如何萎靡颓废,满城寻找她。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又想到了那日沈其煜递给她的承诺,林灼灼觉得,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好好解决了。   十日后,狩猎开始。   在此期间,沈其煜和林灼灼没有任何交流,但离京的那一日,一大早,瑾王府的马车就早早地等在了安离公主府的门口,林灼灼也不矫情,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行了一日左右,晚间,众人抵达了狩猎场。   沈其煜因为刚刚受过伤,所以一直坐在马车上。而在马车上,他们二人并未说过一句话。只是,到了晚间,有件事情却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了。   帐篷就这么大,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榻。   沈其煜受伤了,所以,林灼灼瞄准了榻。只是,沈其煜坚决不同意林灼灼睡在榻上。   “已经行了一日,想必王妃也累了吧。榻上不舒服,王妃还是去床上睡吧。本王在榻上将就一晚上就好。”   林灼灼想,此次来行宫要大半个月,哪里是一晚上能解决的。况且,也不知下人怎么想的,帐篷内的榻特别小,她倒是能躺上去,但沈其煜身高体长,怕是要缩着腿睡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去床上休息吧。”   听到林灼灼关心他,沈其煜脸上露出来笑意“王妃,本王是男子。若是传出去本王睡床王妃睡榻,到时候本王的颜面往哪里放岂不是要被全天下人耻笑”   林灼灼抿了抿唇。   看看硬邦邦且极为窄小的矮榻,林灼灼心头颇为犹豫。她在马车上坐了一整日,骨头都快颠散架了,着实不想睡这样的榻。   再看看不远处的那一张极为宽阔的大床,上面还铺着厚厚的被褥,实在是心动不已。   只是,沈其煜伤势还没好,她怎能跟一个病人抢地盘呢   正犹豫间,只觉头上似是多了一只手,抚摸了几下她的头发,道“灼灼,给本王个面子。快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本王是个男人,睡再小的榻也没关系。”   看着沈其煜眼神中的温柔,林灼灼低下了头,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榻。这般小的榻,哪里能睡人   “床挺大的,要不,都去床上睡吧。”说这话时,林灼灼嘴巴里像是含了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别说是旁人了,就连林灼灼自己都有些没听清楚说了什么。   然而,沈其煜却听懂了,语速极快地回应“也行。再磨蹭下去天就快亮了,早些洗漱安置吧。”   林灼灼抬头看向了面前的沈其煜。看着沈其煜这一张表情没什么变化的脸,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套路了   “快去吧。”沈其煜催促。   “哦,好。”   由于白日累了,所以大家都收拾得很快。一刻钟后,两个人熄灯躺在了床上。一人占据了左侧的床边,一人睡在了中间。   按理说,两个人做过最亲密的事情,而且不止一次,应该习惯了才对。可就是这般躺着,听着身侧男人的气息,林灼灼有些不平静,心跳得极快。   不过,白日还是太累了,没过多久,林灼灼慢慢地睡着了。   等听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其煜叹了叹气,一把搂过来贴着床沿睡觉的姑娘。心想,她睡觉这般不老实,指不定一会儿就会掉下去了。   当拥住喜欢的姑娘,当熟悉的味道传入鼻间,沈其煜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似乎一下子平静下来了,整个人也感觉到了久违的舒适。   真好,她还在。   他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抱着心爱的姑娘,激动得不知所措。   林灼灼很快就睡着了,可他却因为太过兴奋,太过幸福,足足一个时辰才有了睡意。   第二日,林灼灼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的中间,且非常舒适地在床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这一觉,她睡得非常舒服。她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非常温暖的怀抱,安心且舒适。   等回过神来,才突然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似乎跟沈其煜睡在一张床上了。一想到这一点,林灼灼连忙把自己的手脚缩了回来,猛地坐了起来,看了看旁边。   见旁边无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霜降”   “王妃,您终于醒了。王爷交待我们不要吵到您。您放心,前面还没开始呢。约摸还有两刻钟左右,您动作快一些,还来得及。”霜降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林灼灼瞧了她一眼,道“你今日话倒是多了些。”   霜降嘴巴笑容一凝,随即恢复如常“奴婢这不是没来过这里,高兴的么。王妃,奴婢伺候您洗漱吧。”霜降自然不会说是因为王爷和王妃终于睡在了一张床上,眼见着就要和好了,她身为下人为主子高兴。因为她知道,王妃不喜欢她说这样的话。   “嗯。”   沈其煜似是知道她所有的举动一般,等她出来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沈其煜时,想到昨晚的时候,林灼灼微微有些尴尬。   “走吧。”   “嗯。”   林灼灼低头跟在了沈其煜的后面。见沈其煜一直往前走,没有看她的意思,林灼灼终于恢复了一些,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男子。   一看之下,这才发现了不同之处。沈其煜身上的这件衣裳,似乎是她从外面的成衣铺子买的吧,那时,她刚刚赚了钱,拿着钱去给沈其煜买了件衣裳。这衣裳,大概是沈其煜众多衣裳里面最便宜的一件。可他却似乎穿了多次了,而且,袖口处微微有些泛白了。   想到往日的事情,林灼灼突然鼻头微酸。   不一会儿,两个人走到了看台上。台下,数百位儿郎一身劲装,蓄势待发。   等到了时辰,明厚帝一声令下,所有儿郎都冲向了猎场。   林灼灼虽然不会骑马打猎,但看着这般壮观的景象,也难免有些热血沸腾。沈其煜似乎看出来林灼灼的想法,凑近说了一句“王妃若是想要学骑马,可以让夜白给你挑一匹温顺的小马。”   看着突然凑近的俊颜,林灼灼心跳漏了一拍,往后面微微侧了侧身子,道“哦。”   此时气氛正好,沈其煜正想跟林灼灼多说几句,却被明厚帝身边的内侍叫了过去。   林灼灼见此处风景极好,也带着霜降去旁边转了转。   一眼望过去,远处山多树多,而近前,草多,草里面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小花。   林灼灼一时兴起,蹲下身子,摘了几朵小野花,看着不同颜色的野花混在一起,感觉极为漂亮。   正摘着呢,眼前突然罩下来一片阴影。   “看来林二姑娘兴致不错。”   林灼灼抬头,看到来人,笑了笑“原来是你啊,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陈因珏道“林二姑娘的目光一直放在瑾王身上,自是看不到我们这等小人物。”   林灼灼嗤笑了一声,懒得搭理他这一茬。之前不熟悉时,还觉得这人非常讨厌,如今因着他帮她找到了林二铁,两个人之间倒是亲近了不少。   “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非常好奇,但却没机会问你。”   “林二姑娘但说无妨。”   “你如何知晓我爹在哪里”这是困扰林灼灼许久的一个问题。林二铁着实藏得深,脸先皇和安离公主的人都骗过去了。且,那里的村民嘴巴非常严实,不像是会出卖林二铁的样子。   所以,陈因珏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陈因珏看了林灼灼一眼,说了些意有所指的话“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的去初遇的地方。一边想着初见时的情形,一边期待着再次与她相遇。”   比如他,就时常去福生茶馆坐着,一坐就是半日。 第139章 野花   林灼灼似乎没听出来陈因珏话中的深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陈因珏嘴角泛起来一丝苦笑,不过,很快,这一丝苦笑又消失了。看着林灼灼手中的花,问“喜欢这种花”   林灼灼点头“嗯,花瓣极小,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还挺可爱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这时,插进来一个声音“是啊,这花挺好看的,也就只有这种野花适合王妃的身份了。”   林灼灼眉头微蹙,看向了来人。待看清楚来人,嘴角微勾“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嬷嬷没教会你规矩吗”   承嘉郡主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这瑾王妃的位置能不能坐稳还难说,怎么觉得自己快要被休弃了,还摆起谱儿了不成”   林灼灼依旧微笑“只要本王妃还在皇室的玉蝶上,身份就比你高,见了本王妃,你就得行礼。”   “你也就这会儿能得意一下了,本郡主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你早晚会被瑾王休弃”说完这些,承嘉郡主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来一个讽刺的笑意,“呵,皇室也”   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郡主,且谨言慎行。瑾王妃毕竟比您身份高一些,行礼也是应该的。”   承嘉郡主似是刚刚看到站在一旁的陈因珏,微抬下巴,倨傲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父王身边一条见不得人的野狗罢了”   见陈因珏脸色难看,双拳紧握,似是不堪受辱但又不敢反抗的样子,承嘉郡主越发得意了。   “不过,野狗配野花,倒也合适,哈哈哈哈。”   “掌嘴”   “啪啪”   林灼灼正一脸怒容地看着承嘉郡主,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听到有人说“掌嘴”,接着,眼前仿佛一花,承嘉郡主挨了两个耳光。   等回过神来时,那侍卫已经身形极快地回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身边。   这中年男人林灼灼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想着呢,她身边走过来一个带着满脸关切之意的男人。   “灼灼,你没事吧”   林灼灼摇了摇头“没事。”   沈其煜仔细看了看林灼灼的身子,见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微微放心了一些。不过,转头看向对面的承嘉郡主时,就没这么好的脸色了。   承嘉郡主一脸委屈,眼眶含泪,看向中年男子“父王,您这是做什么女儿被他们欺负了,您不帮着女儿不说,竟然还打女儿。”   季平王看着四处惹事的女儿,怒气翻涌。前些日子他刺杀沈其煜不成,已经露出来马脚。这些日子被沈其煜斩断了不少臂膀。   如今却是箭在弦上,逼得他不得不发了。可事情还没有全部做好,还需等上一些时日。如今正处在关键时期,女儿怎么就这般不知道看清楚形势呢   “混账东西”季平王怒极,快步走到了女儿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这些年来,本王惯得你越发无法无天了,今日竟然敢如此说王妃。还不快向王爷王妃请罪”   承嘉郡主捂住脸,咬着牙,狠狠地瞪了一眼林灼灼,从草地上爬起来,哭着跑开了。   沈其煜见承嘉郡主要走,眼睛微微眯了眯,步子也往前迈了一步。刚想要说些什么,衣袖却被人扯住了。   沈其煜不解地看向了林灼灼。   林灼灼摇了摇头,轻声道“算了。”   沈其煜抿了抿唇,没有答应,亦没有反对。   此时,季平王看着他们二人,道“是本王教女无方,让王妃受委屈了。改日一定让她登门道歉。”   “不只是我,承嘉郡主辱骂了陈大人,也很是不该。”   沈其煜侧头快速地看了一眼陈因珏,眼神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季平王微微一怔,也看了一眼站在林灼灼身侧的陈因珏,眼神微微闪烁,笑着道“王妃说得极是,陈大人,郡主被本王养坏了,还请原谅郡主。”   “王爷客气了,郡主天真烂漫,心直口快。我怎会怪郡主”   “哈哈,多谢陈大人。”   “本王还有事在身,就不多聊了。瑾王殿下,告辞。”   “嗯。”沈其煜黑着脸轻轻应了一声。   林灼灼一直对季平王的观感不太好,待他走后,悄悄松了一口气。然而,她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似乎,场面并未因为季平王的离开而变得更好。不仅如此,还更加糟糕了。   站在左侧的男人阴着脸不讲话,站在右侧的男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看看她手中的小野花,都快被她揉烂了。   终于,左侧的男人说话了。   “昨日累了一整日,想必王妃还未休息过来,随本王回去歇着吧。”   林灼灼本想说不累,还想逛逛,但看着沈其煜的眼神,也不知怎的,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况且,此处还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太过不给他面子。   “哦,好。”   说完,看了一眼右侧的陈因珏“承嘉郡主我见过一回,就是那样的性子,别太往心里去。你以后躲着她点儿便是。这样的人,早晚会吃大亏的。”   听着林灼灼话语中的关切,再觑了一眼沈其煜越发难看的脸色,陈因珏笑着说“好。”   “那我先回去了。”   “恭送瑾王瑾王妃。”   沈其煜冷冷地看了陈因珏一眼,阴着脸,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之后,见身后的人没跟上,又止住胸中的怒气,停下了步子。待林灼灼跟上来,看也未看她一眼,熟练地牵起来她的手,慢慢往帐篷行去。   不得不承认,刚刚听到林灼灼和陈因珏的对话,沈其煜嫉妒得快要发狂了。如若他没记错,林灼灼并不喜欢陈因珏,而且还有些讨厌,每次提起来那个男人,都是一副厌恶的模样。   可如今,不知何时起,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林灼灼看向他时,眼中不仅没有了厌恶,还对他多了一些关心,态度也很是熟稔。   虽然陈因珏当初没有承认,虽然林灼灼没有告诉他,但他早就查出来了,林灼灼跟陈因珏同乘一辆马车去的南郡。   纵然身边还有丫鬟和仆人,纵然安离公主也在,他们二人之间不会发生什么。可一想到那个男人陪着他的王妃一个月的时间,心中嫉妒之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他的王妃,只能属于他一个人,身边只能有他一个男人,不能再有其他人。   他想问清楚,可他不敢问。他怕忍不住会发火,他怕会把王妃越推越远。   可有些事情,不得不解决。   回到帐篷之后,沈其煜终于憋不住了。   “王妃,有些事情,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   恰好,林灼灼也正有此意,爽快地道“好。”   说完,看着沈其煜,补充了几句“王爷是打算说真话,说实话了吗若还是跟从前一样,想要一味的欺瞒,我觉得咱们没有沟通的必要。”   面对林灼灼的不信任,沈其煜心微微痛了一下“对,说实话。从此以后,本王再也不会欺骗你。”   “好。”   “此处风景极佳,不如出去走走,边走边说”林灼灼提议。她感觉谈完话之后,必须要做出来一个决定了。而帐篷里面的氛围会让她尴尬,让她觉得压抑,让她无所适从。   “走吧。”   出去之后,两个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沈其煜不再一味的往前走,而是迁就了林灼灼步子。   走了一刻钟左右,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另一边,承嘉郡主回去之后,趴在床上哭了许久,也骂了林灼灼许久。   “来人,去给本郡主看看,那贱人现在在哪里,本郡主一定要给她好看”承嘉郡主发狠地说道。季平王想要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就知道了。而且,最近父王派人去联络了各地的兵马,目的是什么也不言而喻。   等到改朝换代了,她定要让林灼灼跪下来给她认错   “可是,郡主,她毕竟是瑾王妃,瑾王那边”心腹丫鬟提醒了一句。   “哼瑾王怕他作甚”   她的确喜欢瑾王,可瑾王不喜欢她,还对她冷脸相向。三番两次因着那乡下的丫头折辱她。   等到她爹成功了,瑾王也不再是瑾王了,到时候她要让他跪下来舔着她,当她的男宠   “是,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这心腹丫鬟就回去了。   “郡主,瑾王妃跟瑾王回到帐篷之后,两个人又出去了,往西南角的小树林走去了。”   承嘉郡主喃喃自语“小树林”一边说,一边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肿着眼睛问了一句“只有他们二人”   “对,虽然瑾王身边的侍卫和瑾王妃身边的丫鬟也跟着,但到了小树林之后,那两个下人就在外面了,只有瑾王和瑾王妃两个人进去了。”   承嘉郡主听后,微微眯了眯肿胀的眼睛,嘴角露出来一个阴森的笑容。   “去把我父王身边的张护卫叫过来。”   “是,郡主。” 第140章 沟通   最终,那个没忍住的是沈其煜。   “王妃似乎跟陈国公府的大公子很熟”   林灼灼想,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想到刚刚两个人之间的约定,林灼灼毫无保留,实话实说了。   “的确,不过,在去年冬天之前都还不算太熟。我帮过他一回,我们见面几次面。这些王爷应该都清楚。直到去年,他帮了我一个大忙。”说到这里,林灼灼看了沈其煜一眼,“虽然我们刚刚约定了要说真话,说实话,但这个忙是什么我却是不能说,因为答应了别人在先。”   沈其煜心里一堵。从前,他的王妃从未跟他如此生疏,什么都会告知他。   “嗯。”   “听闻王妃单独跟他乘坐一辆马车离京。”   林灼灼坦荡承认“的确如此,确切说,当时马车内还有霜降,以及一个仆妇,一个小厮。”   “王妃这般做”沈其煜刚想说这般做不太好,但话到了嘴边,想了想,还是改了口,“以前就算了,以后王妃还要注意,本王是相信你的,但若是落入了他人的耳中,恐怕于名声不利。”   林灼灼笑了。她突然发现,这三个阶段的沈其煜,其实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人。虽然吃醋的方式不同,说出来的话不同,但内容核心却是一致的。   “咳,王妃笑什么,本王都是为了你好。”   “没什么啊,就是觉得有些事情非常有趣罢了。不过”林灼灼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沈其煜,“说起来,我之所以会跟陈因珏同坐一辆马车,还是跟王爷学的。”   “嗯”   “王爷为何要把自己赶出去的浓荷淡菊再接回来放在身边呢又为何屡次私下去见寻姑娘呢我想,我跟王爷的做法没什么不同。”   看着林灼灼的笑容,沈其煜语塞了。   “本王那是”   “是什么呢还请王爷说下去。”   沈其煜想,正如王妃所言,他们的做法的确是一样的。王妃为了寻找林二铁跟陈因珏同坐一辆马车,而他为了探知季平王府的事,迷惑季平王府,把两个丫鬟接了回来,还去应付过寻亦茹。   王妃果然聪慧。   既知道他做事的目的,也猜到了他已经知晓她跟陈因珏同坐一辆马车的原因。   当初他忘了王妃,每次王妃来问,他都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也正是因为如此吧,伤了王妃的心。想到上次跟卫希的谈话,沈其煜开始坦白。   “王妃猜对了,事情的确是王妃想得那般。本王发现了那二人的异常,便想着利用那二人反过来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只是没想到,她们后来竟然做出来那等事情说到底,这件事情是本王的错,是本王对不起王妃。”   听到事情的真相,林灼灼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那你的青梅竹马呢”   这话着实给沈其煜下了一个套,不过,沈其煜的反应也很快。   “本王没有青梅竹马。若是王妃说的是寻姑娘,的确也跟王妃想得差不多。失忆前,她告知本王手中有一些有关王妃的事情,本王去了。后来,恢复记忆之后,本王察觉她府上跟一些事情有牵扯,又见了她几次。至于她兄长的缺,非本王所为。她弟弟也不是本王放出来的。”   听沈其煜坦白了所有的事情,林灼灼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反而有些不悦。   见林灼灼的脸色似乎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沈其煜道“王妃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本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沈其煜认真的样子,林灼灼有了些小脾气。   “既然我都猜对了,那你当初为何不直接承认难不成,就是故意气我吗”   也不知为何,想起来这些事情,竟是越来越气,其他所有的不开心的点全都一一想了起来。   “还有,你嫌我拈酸吃醋,嫉妒这个嫉妒那个,说我不懂规矩,说我粗鄙不堪。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苦巴巴地再来找我你去找大度的,懂规矩的,才华横溢的姑娘去啊”   沈其煜突然发现,卫希那小子不愧是情场浪子,对姑娘的心思真是懂得很。此刻,王妃不就如卫希所说的那样吗,把当初的旧账全都翻了出来。   可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点都没觉得烦,反而觉得这般跟他吵闹的王妃非常鲜活,非常可爱。   “对不起,是本王的错。”   “王爷怎么会有错,错的都是别人。您都是对的”   “王妃才是对的。”   “那你错在哪里了”   “错在”沈其煜皱了皱眉,很是不想承认,他当时之所以说那般难听的话,是因为吃醋了,“哪里都错了。”   卫希说了,这时候只需要认错就对了,其他什么都不要说。   果然,他认错后,这个问题被王妃揭过去了。然而,接下来的问题更是致命。   “哼对了,你当初还跟我说要纳妾,真的不是真心的吗你可是跟我说过好几回。可见说只娶我一个人是假,想要左拥右抱是真。”   沈其煜“假的。”   “好啊,沈其煜,你终于承认了,你只娶我一个人是假。”   “不是,本王绝不纳妾,一辈子只可能有你一个人。”   沈其煜想,他活了二十多年,就只遇到过这么一个让他牵肠挂肚夜不能寐的姑娘。很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一个,他何其幸运。   不过,他觉得王妃的气应该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他要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有些话,在练习的时候觉得难以启齿,可真看到了真人,却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说出口。   “本王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时候本王不懂,因为解释不通为何会那般莫名其妙的喜欢你,便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认为是从前认识的。后来所有的记忆都找回来,方知事情真相。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亦或者恢复记忆之后,本王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现在是,从前是,以后也是。”   听着沈其煜这一番话,林灼灼突然卡了壳,忘了自己想要抱怨什么了,就这么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熟悉的,又微微有些陌生的沈其煜。   “王妃,原谅我好吗”沈其煜牵起了林灼灼手。   许久后,林灼灼张了张口,正想要说什么,突然,沈其煜面上一凝,抱住林灼灼,往旁边滚了几下。   天旋地转间,林灼灼还没来得及问出原因,只听一支箭呼啸着从不到她一米远的地方射过来,插入了一旁的树干中。   这还是林灼灼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害怕得不行。   不过,没等她有再多的想法,更多的箭朝着他们的方向射了过来。   沈其煜动作利索地抱着林灼灼往旁边滚了几下,接着,单手把林灼灼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身后。从腰间抽出来一把软剑,对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剑砍了过去。   虽然无数的箭从耳边飞过去,虽然天旋地转,可,看着面前这个宽厚的背影,林灼灼突然不再害怕了。   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遇到这样一个愿意把一切的危险挡在她面前的人,她何其幸运。这一刻,那些心中对沈其煜的埋怨,那些争吵声一下子都不存在了,留下来的,只有沈其煜对她的好。   她很想告诉沈其煜,她早就原谅他了,她早就喜欢他了。   慢慢的,两个人挪到了一棵树附近,沈其煜抱着林灼灼转了一个圈,把她安置在这里。   “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且在这里待着,不要动。等本王解决了那些人,带你回家。”   虽然非常担心沈其煜,但林灼灼知道,此刻她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听话,她不能拖累沈其煜。   “好,你小心点”   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这一句话让沈其煜觉得身上仿佛充满了力量。轻轻亲了一下林灼灼的额头,沈其煜再次绕了出去,朝着和林灼灼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毕竟,这些人刺杀的目标是他,他离林灼灼越远,林灼灼就越安全。   好在,沈其煜刚走远了一些,暗卫就赶过来了。   林灼灼看到暗卫,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去了。只是,她没看到的是,不远处,有人正把箭对准了她。   一箭,两箭   “咻”   终于,第三支箭成功地对准了林灼灼。   当沈其煜发现仍旧有箭在对着林灼灼时,连忙朝着林灼灼的方向飞奔而去。第一支箭因为林灼灼动了一下,射在了地上,第二支箭,射在了她的耳边,插入了树干之中。   第三支,来不及了,沈其煜使出最快的速度,也只来得及扑过去。   林灼灼惨白着脸色,看向了箭的方向。   当箭离得原来越近,林灼灼突然有些后悔。她后悔刚刚没有跟沈其煜说清楚,后悔跟沈其煜置气,后悔   眼前的景色忽然变了一下,从一支箭变成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男人。   沈其煜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沈其煜的脸,只觉得眼前的视线瞬间发生了反转。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不说,身上还压了个重物。   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一支箭混合着风声狠狠地没入了一旁的树干之中。她难以想象,如果沈其煜没来得及救她,如果沈其煜来了,动作再慢上一些,那么这支箭是不是就会插入沈其煜的身体里。   连树干这般硬的东西都能穿透,那么人的身体   这一瞬间,林灼灼紧紧地抱住了沈其煜。 第141章 和好   接着,沈其煜抱着林灼灼在地上又滚了几下。但凡他们滚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一支新的箭。   等滚到一棵树后,沈其煜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来地上的箭支,从中间掰断,朝着放箭的方向射了过去。   下一瞬间,放箭的地方倒下了一个人。   虽然这一个人倒下了,可沈其煜却仍旧没有放松警惕,接着环顾四周,探查潜在的危险。   “王爷,都已经解决了。”   沈其煜看了一眼被抓住的两个黑衣人,脸色微冷“带回去。”   “是。”   吩咐好所有的事情之后,沈其煜才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姑娘。   只见,林灼灼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沈其煜顿觉心疼,抬起手来想给林灼灼擦擦眼泪,结果却发现胳膊上不知何时擦伤了,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林灼灼这时也发现沈其煜受伤了,眼泪流得更凶了一些,心疼地道“你受伤了”   沈其煜连忙道“小伤,没事。”   林灼灼见沈其煜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咬了咬下唇,眼神复杂地看向了沈其煜。   “是刚刚救我时受的伤吧为什么要救我”   “傻丫头,你是本王的王妃,不救你救谁”沈其煜解释。   林灼灼见沈其煜如此淡然的模样,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汹涌而出。下一刻,她趴到了沈其煜的怀中。抱着沈其煜,嚎啕大哭起来。   仿佛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且,一边哭,一边指责沈其煜。   “你知不知道,刚刚快把我吓死了,我以后我快要死了,我以为你快要死了”   沈其煜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抚摸林灼灼的背脊,安抚“都是假的。”   “林大齐要把我嫁人的时候我没有怕,听说要嫁给陈因璘的时候我没有怕,太后叫我进宫时我没有怕,可刚刚”   沈其煜抱得更紧了一些,黑脸“胡说你是本王的媳妇儿,谁也抢不走。”   接着,林灼灼又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这个人太可气了,你把浓荷淡菊接了回来,你私下去见寻亦茹,我本应该讨厌你的,再也不理你了,可刚刚我全都忘了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是本王的错,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哭了约摸一刻钟左右,哭声渐渐停止了。   林灼灼离开沈其煜的怀抱,看了一眼沈其煜受伤的胳膊,扯着他道“都怪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快回去让御医处理一下吧。”   沈其煜却没有动,一把拉住了林灼灼。   “嗯”林灼灼不解。   “所以,王妃是原谅我了吗”沈其煜认真地问道。   林灼灼吸了吸鼻子,仍旧有些哽咽“傻子,当然原谅你了,快走吧。”   “好。”   他们二人刚刚从树林里出来,明厚帝身边的内侍就过来了。   “王爷,皇上有请。”   “嗯,跟父皇说一声,我马上就去。”   “是。”   林灼灼扯了扯沈其煜“先去处理伤口。”   “好。”   沈其煜的伤口不深,太医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就准备包扎起来。   林灼灼在一旁问道“伤口深吗会不会影响以后骑射写字”   太医连忙解释“王妃多虑了,伤口不算深,没伤到骨头。开一些药,外敷内服,不出十日就能痊愈。”   林灼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沈其煜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林灼灼的头发,安抚了她一下,随后,去了明厚帝那里。   听说了沈其煜和林灼灼遇到的事情之后,明厚帝非常震怒   这里是皇家狩猎场,管理一向非常严格,莫说是只野兔子,连只野老鼠都别想跑进来。可就是这样守卫森严的地方,竟然出了这等事情。   大白天的,公然在围场里行刺他的儿子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沈其煜受伤一事让狩猎场的气氛变得颇为凝重。皇上最心爱的儿子,东熙国未来的储君在狩猎场大白天就遇刺了,哪还有人能笑得出来。   沈其煜身边那么多保护的人都遇刺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岂不是更不安全。   傍晚,原本应是嘉奖狩猎出众的儿郎,也已经取消了。至于晚上的篝火晚宴,更是没了。内侍们草草地记录下来各个儿郎的狩猎结果,呈递了上去。   皇上抓了很多人,罚了很多人。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这些事情林灼灼全都不知道,毕竟没烧到她这边,她一直守沈其煜的身边。   沈其煜伤的是右手,虽然伤口不深,但总是会受些影响。   而那些原本应该是下人做的事情,也全都由林灼灼亲力亲为了。   比如,吃饭,吃药,洗漱。   对于林灼灼殷勤的照顾,沈其煜颇为受用。只是,洗漱过后,就是睡觉了。   虽然昨日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可那时还未和好。如今两个人已经和好了,再看到这一张大床时,林灼灼的心情自然是跟之前不一样。   沈其煜的心情也跟之前不一样了,不过,他跟林灼灼不一样。此刻,他满心欢喜。   见林灼灼正看着床铺发呆,趴在她耳边问道“王妃,想什么呢怎么还不上床”   突然听到沈其煜的声音,林灼灼吓了一跳“没,没想什么。”   “安置吧。”   “啊,哦,好,好的。”林灼灼呆呆地应道,如今她也没什么借口反对了。   等两个人都躺到床上时,林灼灼的心开始砰砰砰地跳起来。   当沈其煜的胳膊伸过来时,林灼灼先是一惊,随后,放松下来。   只是   “你你胳膊受伤了,要不,过两日吧”林灼灼害羞地说道。   “嗯”沈其煜一把把林灼灼搂了过来,抱入怀中,低声闷笑,“王妃,你想什么呢本王只是怕你冷,想抱着你睡罢了。”   林灼灼丢死人了   “今日你受惊了,快些睡吧。”   “嗯。”林灼灼把头埋入了沈其煜的怀中。   许是今日被那些黑衣人吓到了,很快,林灼灼就睡过去了。只是,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身子抖了一下。   沈其煜睡眠浅,一下子就惊醒了,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没事,本王在,不怕,灼灼不怕。”   许是沈其煜的声音太过有力量,很快,林灼灼又再次安静下来。   这一夜,林灼灼惊到了许多次,沈其煜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林灼灼并不知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昨夜似是做了一些噩梦,又似是做了一些美梦。醒过来时,嘴角都是带笑的。   刚刚睁开眼睛,这时,一个充满笑意的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了起来“王妃,你醒了。”   林灼灼猛然侧头,发现沈其煜半靠在床上,正含笑地看着她。   看着她这副傻兮兮的样子,沈其煜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早上好,王妃。”   “早早上好。”   说完,看着沈其煜露在外面的胳膊,连忙问“我昨晚有没有不老实,碰到你的伤口”   沈其煜虽然眼下青黑,但仍旧道“没有,王妃昨晚睡相极好。”   听了这话,林灼灼放心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见沈其煜依旧一脸温柔的看和她,林灼灼想到自己刚睡了一觉,头发没梳,脸没洗,连忙从床上下来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留了一句“我去洗漱了。”就跑掉了。   洗漱完之后,林灼灼焕然一新地回来了。   进去之后,发现帐篷里多了几个陌生男人。看穿着打扮,应是官员。   “见过王妃。”   “嗯,平身。”说完,见沈其煜一侧有个丫鬟正端着托盘,而托盘里放着药,立马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端起来一旁的药碗,林灼灼道“先把药喝了。”   虽然此次伤得不重,可之前那次却伤得不轻。听从影说,沈其煜根本就没好好吃药。如今她在沈其煜身边,绝不能由着他。   见林灼灼不悦的样子,沈其煜连忙应下“好。”   端起来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喝完,嘴巴里被塞了一个酸酸甜甜的梅子。再然后,一个带着熟悉气味的帕子覆在了嘴巴上。   王妃这是把他当孩子看了不知为何,这种感觉极好。   随后,林灼灼端过来一个盘子,示意他把核吐出来。   沈其煜乖乖照做。   那些站在下面的官员虽然有些不好意思看,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抬头看上几眼。实在是,这样的王爷太少见了,也太温和了一些,让人有些不适应。可见呐,王爷当真是对王妃喜欢极了。再想到传言,王爷是为王妃当箭受的伤,更加佩服瑾王妃。   “王爷议事吧。只是莫要忘了自己之前的病还没好利索,昨日又添了新伤,不能太过操劳。”林灼灼的语气里带着明显地不高兴。   沈其煜没有就这件事情跟林灼灼有过多的争执,而是问道“你去做什么”   林灼灼道“出去走走。”   “嗯,不要走远了,让从影跟着。”   “好。”   等到林灼灼的身影消失在帐篷中,沈其煜的目光才终于挪了回来。   “继续,长话短说。”   “是。”   林灼灼一出门,就遇到了西盛侯府的嬷嬷。   这几个月她一直没回西盛侯府,也没去见谢氏,如今却是可以见上一见了。之前的事情她一直觉得问题是出在了她跟沈其煜的身上,也因此,认为见不见西盛侯府的人都无济于事。   西盛侯府想要什么她一直都知道,可她觉得自己给不了西盛侯府想要的,一直觉得有些愧疚。   见了面之后,谢氏却只字不提之前的事情,上来便问了问瑾王的伤势。听说瑾王伤势不要紧,又继续跟林灼灼说起来别的事情。   季平王府被皇上控制起来了。   季平王被抓了,承嘉郡主也被抓了。   “母亲,你说什么是承嘉郡主想要杀我”林灼灼不可置信地问道。 第142章 缘由   谢氏点头“对,确切说是承嘉郡主想要教训你,于是去找了季平王身边的护卫。接下来,护卫指派了几个季平王府的暗卫跟着承嘉郡主去找你了,但他们的目标跟承嘉郡主不一样。他们明面上答应承嘉郡主吓唬吓唬你,实际上,暗地里最主要的目标却是瑾王。”   “季平王府的人那么蠢吗”林灼灼非常不解。虽然她不懂朝政,也对此不太关心,但从沈其煜的话中不难判断出来,季平王是个老奸巨猾的人。   “蠢人嘛,也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个就够了。”说到这里,谢氏微微一笑,“比如,那位交横跋扈的承嘉郡主。”   林灼灼想起来几次跟承嘉郡主打照面的事情。那位郡主,行事的确非常刚硬,又不管不顾。即便她贵为王妃,她一样不看在眼里。   “所以暗卫接下来承认刺杀瑾王了”   “并未。在承嘉郡主招了供且把府上的暗卫供出来之后。存活下来的护卫只承认是听从承嘉郡主的命令,并没有把季平王供出来。”谢氏冷笑,“不过,即便如此,也未必有人信。一个不中用的郡主如何能指使得动那么多精锐的暗卫而那些暗卫,射术高超,怎可能把射向你的箭对准了瑾王”   林灼灼听到这些话,心情却沉重了许多“原来,那些人竟然是冲着我来的。王爷完全是被我连累的。”   谢氏本意并非是让林灼灼自责,连忙说“此事怎能怪你你不必往身上揽责任。若是那些暗卫不想刺杀瑾王,仅凭承嘉郡主身边那些人,根本就到不了你的身边。说到底,是他们季平王府不满如今被压制,想要改朝易代。”   林灼灼淡淡地应了一声。   “对了,你父亲想让我问你一句,这几日皇上可有因此事怪罪于你瑾王呢什么态度”毕竟,承嘉郡主明面上是冲着林灼灼去的,而且,瑾王也是为了保护林灼灼受的伤。   听到这两个问题,林灼灼更加自责了。   “没有,皇上昨日见过我,并没有怪罪我,只吩咐我好好照顾王爷。王爷更是提都没提。”   作为西盛侯府的侯夫人,谢氏听到这个答案,彻底放心了。   看着依旧有些神游天外的林灼灼,谢氏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其实,作为西盛侯府的侯夫人,林灼灼的许多做法她都不太认同。不认同她当初执意拒绝嫁给瑾王,不认同她单方面跟瑾王和离,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更不认同她回京后拒绝见瑾王。   很是让瑾王失了颜面。   然而,即便林灼灼如此做了,不仅瑾王没说什么,就连皇上都没有过多介入。皇上和瑾王对他们西盛侯府的态度依旧更当初一样。   不仅如此,而且,当箭射过来时,瑾王竟然挡在了她的身前。那一箭若是再快上一些,若是瑾王的动作再慢一些,瑾王当场就会没命。   这得多喜欢一个人,才能做到为她去死   虽然大家明面上什么都没说,但私底下,又有哪个女人不羡慕她贵为瑾王,竟然会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说实话,谢氏也很羡慕。许是前十八年过得太苦,后面这些年,是老天来偿还她的吧。   “以后出门注意安全,最好不要独自出门,多带些随从。”   “嗯母亲为何如此说”   “经此一事,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对瑾王非常重要。那些想对瑾王不利的人,在瑾王那里找不到缺口,定会来找你。”   林灼灼一怔。   “为了瑾王,也为了你自己,往后多多注意。”   “嗯,女儿记住了,多谢母亲提醒。”   两个人正说着话,瑾王府的丫鬟过来了。   “王妃,王爷议完事了,说找您有事。”   谢氏了然地笑了笑,拍了拍林灼灼的手,说“快去吧,好好照顾瑾王。”   林灼灼脸色微红“嗯,女儿知晓了。”   林灼灼回到帐篷之后,见沈其煜正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是听到他进来了,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她。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说着话,林灼灼走到了床前,坐在了床沿。   “议完事了”   “嗯。”   “累吗”   “还好。”沈其煜道,“你陪我说说话吧。”   “也好。王爷想说什么”   沈其煜仔细看了看林灼灼的神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出去一趟之后,似乎对他更加温柔了。伸手把林灼灼纤细的手放入手中,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刚刚去做什么了”   “去见了母亲。”   “哦西盛侯夫人”沈其煜看着这一双嫩白而又纤细的手,越发觉得好看,“都说了什么”   “母亲询问了你的伤势,还问了”说到这里,林灼灼抿了抿唇。   “嗯问了什么”沈其煜的视线从林灼灼的手上离开,看向了她的脸。   林灼灼眼眶微红,头看向了别处,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道“你别再瞒着我了,母亲都跟我说了。之所有有人来刺杀咱们,是因为承嘉郡主想要教训我。你是因为我受了无妄之灾。”   “西盛侯夫人真是这么说的”沈其煜的声音微冷。   林灼灼连忙摇头“不是,母亲说此事都怪季平王府,怪承嘉郡主,不怪我。”   “侯夫人是个明白人。”沈其煜点评。   “可我却觉得是自己的错,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当时若是就就”那个字,林灼灼实在是说不出来,“你怎么那么傻。”   再抬头时,已是满脸泪痕。   沈其煜擦了擦林灼灼脸上的眼泪“你是我的王妃,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甘之如饴。”   林灼灼咬了咬下嘴唇,轻轻地靠在了沈其煜的怀中。   “沈其煜,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你说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沈其煜狐疑。   “嗯,真的,除了纳妾,什么都依着你。”   接着,林灼灼就听到耳下的胸腔里传出来一阵震动,笑声也从头顶传了出来。   林灼灼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沈其煜的怀中钻了出来,羞赧地道“笑什么。”   沈其煜把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笑”   “好了,别气了,不笑了。”沈其煜扯了扯林灼灼的手。   林灼灼难得见沈其煜这个样子,感觉已经许久没见他如此开心的模样了。看他薄唇轻抿,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凑近他的唇,低头亲了一口。   见沈其煜发呆,林灼灼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城,稍显得意地道“看你还敢笑我”   然而,没等她得意太久,后脑勺就被人按住了,唇上温热的触感加深。   林灼灼本以为大军马上就会启程,毕竟,季平王府的一干人等已经被押回京城了,正等着皇上发落。   可十天后,沈其煜不仅旧伤养得差不多了,新伤也把纱布拆掉了,而明厚帝竟然丝毫不提回京的事情。   不仅如此,还说要庆祝沈其煜伤势好转,要继续狩猎。   林灼灼看了一眼沈其煜的伤口,心想,皇上是不是太喜欢沈其煜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明厚帝和沈其煜两个人要么对季平王并不怎么上心,要么是在等着什么。不过,这父子二人的态度倒是很能安抚人心。   皇上和王爷都不着急了,他们这些人还跟着着什么急呢季平王定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沈其煜病中,兴王倒是来看过一回。见沈其煜没事儿,骂了几句季平王后,失望地离开了。   如今,听皇上说为沈其煜庆祝,兴王再看沈其煜就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有时甚至理都不理他,当他不存在,从他身边走过去。   这日,兴王狩猎回来,虽然没能夺得头筹,但也在前三甲。   林灼灼对此倒是有些意外,小声地跟身侧的沈其煜嘀咕“真的还是假的莫不是作弊了”   沈其煜微微一笑,也学着林灼灼的样子,凑近了嘀咕“真的。虽然我这位弟弟有时看起来不甚聪明,还喜欢背地里使坏,但武功不弱。”   林灼灼了然的“哦”了一声,评价“原来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啊,从前真是看错了。”   沈其煜第一次听人如此评价,喝进口中的水一下子没忍住,全喷了出来。   林灼灼的目光顿时从兴王身上收回来,放在了沈其煜的身上。拿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地给他擦了擦嘴角。   “慢点喝,别呛着了。”   然而,场面一时变得无比尴尬。   待林灼灼给沈其煜擦完嘴,这才发现兴王正一脸怒容地盯着他们二人看。   “怎么,瑾王是不满我夺得第三名吗有本事出来比试比试”兴王着实不高兴。   今日他好不容易在狩猎场上取了个好名次,收到了父皇的嘉奖,这瑾王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弄这么一出。   还跟他那王妃当众秀恩爱,搏大家的视线。   着实可恨   林灼灼知道是他们的不对,连忙道“我家王爷如今胳膊还没好,自然是不如你的,兴王实至名归祝贺,祝贺”   沈其煜有些不悦地看了林灼灼一眼。   等兴王高昂着头,再次接受明厚帝的嘉奖时,沈其煜趴在林灼灼的耳边,轻声说“王妃刚刚说错了,我就算身受重伤,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林灼灼看了一眼沈其煜,心想,这男人可真会说大话。不过,这毕竟是自家男人,又受了重伤,所以,安抚了几句“臣妾自然之道王爷的本事,不过是哄一哄兴王罢了。”   然而,对于这个答案,沈其煜依旧不太满意“王妃莫要哄别的男人。”   林灼灼没法说了。 第143章 落幕   五日后,大军启程回京。   刚到了京城,众人就接收到一个可怕的消息。   在他们回来的途中,季平王逃跑了。   据说季平王去年便让身边的人去北郡、南郡联络了各处旧部,准备今年起事。原本没这么着急的,可,先是沈其煜砍了他的几处臂膀,接着又是他女儿行刺的事情,所以,季平王打算把这件事情提前了。   林灼灼总觉得这件事情像是儿戏一般。季平王若是想起事,何必弄得天下皆知他联络各处旧部的事情,怎么搞得大家都知道了似的。   不过,林灼灼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北郡,南郡去年这几个词联系起来,林灼灼想到了一个人。   陈因珏。   林灼灼想问沈其煜,可她一想到沈其煜对陈因珏的态度,又不敢问。且,这事儿如此重要,不管沈其煜告不告诉她,都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想来想去,林灼灼生生忍住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听说季平王的兵已经抵达了北郡,正要往京城而来。而此时,京城这边终于有了动静。   一夜之间,有几个官员突然携家带口消失了。转眼间,他又出现在了季平王的阵营之中。   林灼灼突然有了紧迫感,对于压在心口的事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个,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啊”   “何事”   “嗯,那个,嗯,陈陈”林灼灼着实难开口。   “陈因珏”沈其煜替林灼灼问了出来。   “对。”林灼灼闭了闭眼,承认了。   沈其煜的脸色微冷“你想让本王饶他一命”   林灼灼连忙摇头“不是。”   “嗯”沈其煜疑惑了。   “他若是乱臣贼子,自然难逃死罪。只是,他当初毕竟帮过我一回,找回了我小叔,也算是帮过安离公主。你能不能,到时候,给他留个全尸”   沈其煜脸色由阴转晴了。   “王妃,你就这么确信本王一定会赢京城有些官员可是觉得季平王有希望呢。”   “你当然会赢。那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但若不是你跟父皇故意为之,想必季平王根本就逃不出去京城。而且,有一点我着实感到疑惑,这季平王的兵马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感觉怪怪的,跟儿戏一般。”   “王妃可真聪明”沈其煜笑着道。   “算了,事情我也不想多问,总之我知道你会赢就是了。如今京城有些乱,这些日子我也不出府,就在府上老老实实地待着。”   “好。”沈其煜眼中含笑,正好,在府上陪着他。   “你伤还没好,今晚不要忙太晚了。”   “嗯。”   事情果然如林灼灼所料一般,半个月后,突然听说季平王的兵发生了内讧,有些人发觉自己做得不对,弃暗投明了,然后,那一半人跟明厚帝的大军一起,把季平王包围了。   这一场来得莫名,去得也莫名,毫无人员伤亡的造反事件,就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直到事后,林灼灼才听沈其煜说起来整件事情的始末。   季平王祖上于明厚帝的祖上有恩,封了异姓王。前几代季平王还好。可到了上一代,先皇昏聩,识人不明,倚仗季平王,季平王就有些蠢蠢欲动。如今的季平王在其父的耳濡目染下,对皇室更是不满。可此时的明厚帝英明神武励精图治,跟先皇完全不同。   早在明厚帝上台后,就开始暗地里慢慢的削弱季平王的势力了。更是从很多年前就往季平王府安插了一些人。内外结合,慢慢地,季平王的势力在不知不觉中弱了下去。   季平王自然是不满如今的现状,可他想要刺杀皇上根本就没有机会。即便是有机会,就算他杀了明厚帝,可下面还有个更能干的瑾王。   瑾王虽然不是太子,但朝中声望非常高。虽然他登基或许会遇到一些麻烦,但这些麻烦绝对不会长久,很快就会被他解决。   所以,季平王便趁着沈其煜出京时,把矛头对准了他。明厚帝虽然是一代明君,可他下面的儿子除了瑾王,其他人都不成气候。只要杀了瑾王,等明厚帝去世,就是东熙国易主之时。   季平王虽然旧部大部分都被明厚帝解决了,然而,传了几代,他们季平王府养的死士却不少。   好在几次刺杀皆没能成功。   而此次造反,明厚帝之所以纵容,是因为想要找出来一些暗地里仍旧想要支持季平王的旧部。那些个消息,其实全都是明厚帝授意别人传出来的。   季平王早就被他控制住了。   那些个离京投奔季平王的人,也在离了京之后就发现自己被骗了。   所以,从头到尾,这所谓的造反都没能成型。   “那些刺杀你的死士呢”林灼灼比较关心这个。   沈其煜道“放心,此次全都暴露出来了。已被解决。”   “嗯,那就好。”说完,林灼灼没再问关于陈因珏的事情。毕竟,参与过造反,能留个全尸,想必已经很麻烦沈其煜了。   历史上,但凡参与造反的人,哪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个月后,关于季平王的一切都告一段落。   只是,京城的人行事却更加小心谨慎了一些,生怕自己不小心掺和到造反的事情中。   而为了扫除对这件事情的阴霾,四十岁高龄经历异常曲折的安离公主要成亲了。更加传奇的是,那驸马竟然是个平头百姓,还跟瑾王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光要娶驸马,连儿子都是现成的。   这等新奇的事情自然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当晚,沈其煜趴在林灼灼耳边,说了一句“灼灼,我们要个孩子吧。”   林灼灼声音喑哑“好。” 第144章 终章   从去岁瑾王和瑾王妃闹了矛盾,时隔半年多,京城的百姓再次看到了瑾王和瑾王妃一起出门。   这一对夫妻男的俊,女的美,不说身份,但是外表就能吸引一众人的注意。况且,那男人还对女人各种体贴。那画面,简直没眼看。   走着走着,俩人走到了林灼灼常去听戏的巷子旁。   林灼灼挠了挠沈其煜的手心,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我走累了,要不,去里面歇歇脚”   沈其煜又哪里看不出来林灼灼的小心思,今日是休息日。既然答应了要陪她,自然不能反悔。   想到这里,沈其煜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应下“好。”   到了熟悉的包厢内,林灼灼熟门熟路的坐下来,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听戏。   其实,她原本并不喜欢听戏,总觉得咿咿呀呀的听不懂。可听的次数多了,却渐渐发现了其中的乐趣,也似是听明白了些。   慢慢地,就喜欢上了。   沈其煜见林灼灼随着声音摇头晃脑,一副沉醉于其中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似是犯了蠢。   等台上告一段落,沈其煜道“群芳院空了下来,要不然养个戏班子吧”   林灼灼连忙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要。我若是想听戏,来这里听便是,方便得很。若是在家里搭个戏班子,太吵了,且,就我一人听戏,没那么氛围。”   沈其煜喜静,他知道林灼灼是为他着想,心中着实熨帖。   “没关系,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寂寞,就给各家的夫人下帖子,请她们去府中跟你一起听戏。”   林灼灼依旧摇头拒绝“不了,我身份摆在这里,大家来了之后对我也是各种谄媚巴结,听多了也挺无趣。倒不如来外面,听着众人的叫好声,享受这种氛围。”   见林灼灼如此说,沈其煜也不再勉强。总之,只要她高兴就好。   没过多大会儿,戏又开始了,林灼灼又跟刚刚似的,听着听着就入了迷,不仅摇头晃脑,还闭上了眼睛。听完之后,还不忘睁开眼睛跟沈其煜探讨“这个唱得”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旁坐了一个男子。   她刚刚的确有听到耳边似乎传来了一些声音,但她当时沉浸在戏中,并未注意是什么声音,此时看到来人,才明白过来。   “你怎么怎么怎么在这里”林灼灼震惊地问道。一连说了几个“怎么”,才把一句话说完。   “那王妃觉得我应该在哪里呢阴曹地府”陈因珏笑着问。   “为什么”林灼灼这次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沈其煜。   “我本就是皇上的人。”一句话,解释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林灼灼这才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她最近一直在府中写话本子,并未关注季平王府的事情。她隐约听说季平王府被抄家了,似乎寻府跟季平王府关系也极好,一家子也没落得个好。而且,还涉及到了大理寺卿,吏部,户部等几个官员。   若她没猜错,年前陈因珏应该是奉了季平王的命令,去联络季平王府的旧部了,可见陈因珏在季平王面前应该挺得脸。若真的是这种罪名,定是要被吵架灭族的。   可仔细向来,似乎没听说陈国公府被抄家灭族。这陈国公府虽然没落了,但毕竟是个国公府,若真的被抄家灭族,定是个大事件,可她却一点都没听说。   “恭喜陈大人。”沈其煜的话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多谢瑾王殿下照拂。”   林灼灼听着这二人话里的机锋,笑着道“天气热了,吃些瓜果吧。”   “多谢王妃。”陈因珏笑着应下,“不过,臣听闻王妃喜欢吃城南的烧鸡,特意给王妃买来了。”   林灼灼刚想要接过来,却突然想到了沈其煜,连忙把视线调转到沈其煜那边。   见沈其煜脸色难看,林灼灼连忙敛了敛脸上的笑容,略显客气地道“多谢。”   只是,刚接过来,闻着这浓重的油味儿,却突然有些犯恶心。可这不应该啊,她往日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身体的反应总要诚实许多。   “呕”林灼灼扶着桌角,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沈其煜着实吓到了,快步来到林灼灼身后,一边抚摸着她的背,一边道“怎么了这是”   说完,看了一眼烧鸡,又一脸怒容地看了一眼陈因珏。   “不呕,呕不知道。”闻着鼻间传来的烧鸡味儿,林灼灼依旧恶心得不行,“拿,拿走。”   正合沈其煜的意。   “还不快拿走”   霜降连忙把烧鸡合上,包裹起来,递给了一旁的小丫头。   沈其煜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林灼灼。喝了水之后,恶心的感觉减轻了一些,林灼灼终于觉得舒服了不少。   见林灼灼不再干呕了,沈其煜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夜白,去请太医。”   林灼灼见有外人在,连忙让沈其煜放她下来。她不过是干呕了几下,又没什么事。可沈其煜说什么都不听她的。   林灼灼无奈,只好由着他了。路过陈因珏时,见陈因珏担心,连忙道“我没事,不怪你。”   说完,又吩咐霜降“记得把烧鸡带回府上。”   见林灼仍旧没忘了烧鸡,沈其煜轻轻地冷哼了一声。   等出了门后,林灼灼趴在沈其煜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你别担心,我许是有了。”   听到这话,沈其煜突然停了下来。   “我这几日早上起来有些恶心,就给自己把了把脉。若是没错的话,应是有了。两个月左右了吧。”   因为担心而跟过来的陈因珏,听到这话,止住了脚步,脸上也露出来苦涩的笑容。   沈其煜许是高兴坏了,脸上的神情更加严肃。只是,抱着林灼灼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也谨慎了一些。   当他们二人回到府上时,太医也赶了过来。   把脉结束,猜测得到了确认。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有了身孕,两个月左右了。”   沈其煜极力克制,说了一个字“赏”   林灼灼见沈其煜的手在颤抖,轻轻拉了过来,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这里有了咱们的孩子,王爷,你高兴吗”   沈其煜点头“高兴。”   “我也很高兴。”林灼灼笑着道。   “嗯。”沈其煜拉过来林灼灼的手,轻轻亲了一下,“谢谢你,灼灼。”   谢谢你来到了我的生命中照亮了我。   “谢谢你,沈其煜。”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在这陌生的世界感觉自己没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