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病娇世子真香日常 作者:一个胖梨   文案一:   宁国公世子邵煜,偏执阴鸷,冷漠无情,对于继母替他娶进门的小妻子从未有过好脸色。   直到后来,无意中看见她对着自己庶弟笑意盈盈……   深夜,邵煜抵着小妻子,眼眸通红,满是戾气:你嫁了我,便只能是我的。   文案二:   萧乐宁,相国之女,地位尊贵,一朝嫁给大燕朝有名的偏执阴鸷狂邵煜,一门心思想和离。   某日,她打听到邵煜最厌恶整日流泪的柔弱女子,费尽心思地做戏惹他厌烦,然而后来:   萧乐宁哭唧唧地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唇:说好的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柔弱女子呢?   邵煜眸子暴戾:只要是你,化成灰我都喜欢!   冷漠?禁欲?   萧乐宁委屈巴巴:都是骗人的!   继母:......说好的克夫呢!怎么这两个日子过得越发顺风顺水?!!   偏执占有欲超强宁国公世子×软和奶凶旺夫锦鲤相国娇女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乐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宠妻狂魔 ======================== 第一章 (捉虫)   大燕康平二十八年,立冬刚过半月,就已下了数场大雪。屋外所见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再无半点旁的颜色。   雪花簌簌飘落,一股子冰冷寒气如汹涌猛兽般吞噬着人们身上的体温。   冬日里正是躲懒的时候,如今天还未亮,丞相府便人影攒动,婢女婆子小厮皆忙的不亦乐乎。   “你这个惫懒婆子,府里上下忙的人人恨不能多长几双手出来,你倒躲在这儿打起瞌睡来了?仔细我告诉张嬷嬷叫她扒了你身上的皮!”   那婆子困意全无、连连磕头求饶,看着面前柳眉杏腮的姑娘,脸上堆着小意讨好的笑容:“亦双姑娘您行行好,我知错了、下次不敢犯了……实在是因为昨晚值夜,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起来做事,当真熬不住……我知道错了,求姑娘饶一回罢。”   “今儿是入宫给皇后娘娘贺寿的大日子,不想多生事端便饶你一次。”亦双扬了扬眉毛,冷声道:“若有下次,直接撵出府了事,莫要以为姑娘心软便无法无天了!”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亦双白了一眼,心中腹诽:这个任婆子仗着姑娘好脾性便胆大妄为,昨儿根本就不是她值的夜!改日定要寻个由头把人赶出去!   她冷哼一声,略过任婆子、绕过檐下长廊往院中走去。亦双看着托着衣裳首饰候在门外的婢女们微微扬了扬声音:“随我进来伺候姑娘梳洗。”   “是。”   亦双转身推门,缓步朝里走去,抬手掀开羊脂玉珠串成的珠帘走到床前轻声唤道:“姑娘,时辰到了,该起了。”   床上玉颜娇花般的女子睡得正香,甫一听见这声音微微蹙眉,慵懒地翻了个身朝里侧滚去。动作间露出雪白的中衣,领口微微敞开,如玉肌肤若隐若现。   亦双哭笑不得地伸手晃了晃她:“姑娘,再不起就迟了,西府那位可一直盼着您出乱子呢!”   萧乐宁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清甜软糯的声音透着丝沙哑:“她愿意盼着就盼去罢,何苦为了不想干的人让自己不快活……”   声音渐低,说话儿的功夫,萧乐宁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亦双没法子,看了看左右见婢女们皆低眉顺眼的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便覆在萧乐宁耳边道:“今日张嬷嬷刻意吩咐小厨房给您做了奶香芋泥卷和松茸鸡汤。”   萧乐宁迷迷糊糊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小声问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娇憨:“有鱼蓉蒸饺么?”   “有!”亦双忍笑,拉着萧乐宁坐了起来,双手按着她颈肩穴位,好让她困意消散一些。   萧乐宁坐在梳妆台前,掩唇打了个哈欠,美目缓缓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妆成,镜中女子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抬手从满桌珠翠中捡了一支白玉兰花攒着碧玺枝叶的发簪娇声道:“将那攒金嵌红宝的发钗换成这个。”   “是。”   身后的梳头婢女温声温气地答着,手上动作小心翼翼。   萧乐宁看着耳垂儿上浑圆温润的东珠正考虑着要不要换下,就听见亦文的温润声音:   “姑娘,西府的大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罢。”萧乐宁看了一眼亦双,微微撅了撅嘴巴,低着声音道:“今日吃不上鱼蓉蒸饺了。”   亦双看着萧乐宁那巴巴的眼睛不禁笑出了声:“厨子在府里住这呢,跑不了!”   萧乐虞刚踏入内室,就见萧乐宁抚着耳下那圆润东珠微微蹙眉,水眸潋滟、唇如桃花。   她穿着粉底金绣的小袄配着白底祥云纹的锦缎马面裙,领间、袖口皆缀着一圈白莹莹的狐绒,衬着她微微透着一丝稚气的脸颊,更显得她灵气逼人。   便是萧乐虞常能见着她,眼中也不禁露出一抹惊艳、就连呼吸都微微滞了片刻。   她笼在袖中的手微微收起,心中涌起一丝不甘来:她为什么要回来呢?留在寺中青灯古佛不是很好么?   “大姐姐快坐下。”   轻柔声音响起,萧乐虞回过神来轻轻一咳,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笑容来:“每回来二妹妹这金银窝窝,我总是要惊讶一会子的。”   “大姐姐说笑了。”萧乐宁抿了口茶,弯了弯唇角,笑得娇俏:“外头天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罢。”   萧乐虞笑着点头,捻着好看的兰花指柔柔弱弱端起茶盏,目光却陡然被那妆台上堆着的金玉珠翠吸引过去。   玛瑙玉石、琥珀珍珠……样样都是极品,就连那极其真贵的金黄色冰种玉髓串成的璎珞也只是随意摆放在一边。   萧乐虞端着茶盏的指尖泛着白,心中漾着些许酸意:这串璎珞我从前同祖母求了多少次她都不肯给,竟是特地给萧乐宁留着的。   “这冰种玉髓串的璎珞我在祖母那儿见过一回,讨要数次都未能如愿,今儿倒在二妹妹这瞧见了。”萧乐虞放下茶盏,走至妆台前细细抚着那华美精致的璎珞,片刻都舍不得放下。   萧乐宁垂下眸扁了扁唇,装作没看见那□□裸的眼神,没有半分要将璎珞让出去的样子。   萧家早些年分了家,一座府邸并着四周扩建的宅子分为东西两府。东府给了长子,也就是大燕丞相、萧乐宁的爹爹萧闻山,西府便给了次子萧闻晏。   萧乐宁这位叔父向来不理俗事,对金银这些阿堵物从不曾放在心上,若是心情好了,便是遇见个乞丐也能扔上几锭银子。西府禁不住如此挥霍,一家子人很快捉襟见肘。   萧闻山心疼胞弟,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接济了不少;萧乐宁耳濡目染,让人裁件衣裳、打副首饰也会十分自然地为萧乐虞带上一份。因此,西府也并不缺钱,便是比不上勋爵之家,也比燕京大部分官宦人家强上不少。   但萧乐虞去参加个花宴诗会,穿的总是半旧不新的衣裳,头面首饰也尽捡些不时兴的式样戴。萧乐宁起初还怜惜堂姐小小年纪就勤俭持家、懂事如斯,衣裳首饰更是流水似的往西府送,她若是看中了自己的什么东西,二话不说就拱手相送……   直到后来,京中闺秀大多在背地里说她刻薄堂姐,若有若无地排挤她,反观萧乐虞倒成了各位小姐们的座上宾,萧乐宁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打那以后,萧乐宁对这个堂姐便渐渐淡了下来。   萧乐虞看着若有所思的萧乐宁,微微攥紧手上的璎珞又笑着赞了一句:“这冰种玉髓的成色便是在宫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萧乐宁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讽刺,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还是大姐姐识货,我这家雀儿似的眼睛竟把它当成了普通玩意儿。”   说着,扬了扬声音道:“亦双,去寻个好匣子替我好生收起来。”   萧乐虞抿唇,觉得自己好似愈发看不透她了。往日她看中了什么,萧乐宁都会让着她,可近两年来却是极少让了。   “夫人派奴婢过来瞧瞧,姑娘们若是准备妥当了便快些过去罢。”   来人是大燕丞相夫人秦氏身边得用的婢女柳书,生的细皮嫩肉、柳叶弯眉团团脸,笑的很是和煦。   “这就过去了。”萧乐宁站起身来,身后的婢女登时便围了上来,一个替她戴上缀着玉锁的金项圈、两个整理衣衫裙摆、两个服侍着披上大氅,有条有理,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味。   反观萧乐虞这边,倒显得有些冷清。   婢女打起门帘,萧乐宁微微低头迈了出去,鬓间流苏不过是微微晃了晃,仪态优雅矜贵。   宁观园是东府正院,宽敞别致、随意的一棵老树都透着一丝古韵。   婢女们远远见了萧乐宁便立即笑着挑起门帘:“姑娘快进去暖暖身子。”   萧乐宁点头,进屋就有人迎上前来解下她身上的大氅,换了她手上的汤婆子。   “给祖母、母亲、婶娘请安。”萧乐宁屈了屈膝盖,裙琚几乎未动,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气派。   萧老夫人两鬓斑白,却是精神矍铄,面容一派慈祥宁和,见了两个花骨朵般的孙女,眼尾皱纹更是舒展。   “瞧咱们家二姑娘这通身气派,便是公主也比得!半点不像是在荒野寺庙长大的。”二夫人许氏掬着张笑脸,语气却是带着些微酸意。   “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老夫人面露不悦,剜了许氏一眼,心中愈发看不上这小门小户娶来的儿媳妇。肚量小也就罢了,目光竟也如此狭隘,西府如此境地,便是她不想巴着讨好大嫂秦氏,也不该把人得罪死了。   她扫了一眼旁边立着的萧乐宁,只见她面上仍是挂着清浅笑意,丝毫没有恼怒的模样,乖巧的令人想藏进心窝窝里疼,肚子里的那颗心登时就偏到了萧乐宁身上。   秦氏敛了面上笑容,声音淡淡的:“托皇后娘娘的福,多亏娘娘特地派了身边得用的嬷嬷去寺中教导,诺诺才这般懂礼。”她扫了一眼旁边的萧乐虞,意味深长道:“这福分别人艳羡也是求不来的。”   此话一出,萧乐虞嘴角笑意一僵,面上透着土色,暗恨秦氏仗势欺人。   许氏心口一堵,咬碎了一口银牙。   “大哥哥与大嫂嫂呢?”萧乐宁口中的大嫂嫂便是她亲兄长的发妻沈氏,礼部尚书嫡女,性子温和敦厚,姑嫂二人关系极好。   提及此事,秦氏面上灿若桃花:“你大嫂嫂今晨起身时身子不大爽利,叫来大夫瞧了瞧说是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真的?”萧乐宁眉眼舒展,颜色更艳了三分。   “还能骗你不成?”萧老夫人心情极好:“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动身罢,等晚上回来再去看望你大嫂嫂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发了话,众人自是起身行礼。   萧乐宁眉眼盈盈,面上好似笼着和煦的春风。她扶着秦氏缓缓走出,母女二人低语说笑,气氛很是和乐。   她扶着母亲上了马车,刚一抬脚踏上矮凳,就听见身后响起一悠悠悦耳的声音:“二妹妹同我坐一辆马车吧,也好一起说说话儿。”   萧乐宁眨了眨眼睛,心中高兴,连声音也是软软甜甜的:“我还想问问母亲关于大嫂嫂的事情,姐姐暂且就委屈这一回罢。”   萧乐虞面上青白交加,冷哼一声上了自己的马车。   “见天儿地惹人厌烦。”饶是秦氏脾气好,今日也是恼了的。   萧乐宁笑盈盈地靠在秦氏肩上,虽捧着热滚滚的汤婆子却仍是有些瑟瑟发抖:“母亲何苦理她?气坏了身子反叫诺诺心疼。”   “我的乖诺诺……”秦氏唤着萧乐宁的乳名,缓缓叹了口气。   “不说这些了。”萧乐宁嘴角噙着笑,面上带着一抹孩子气:“母亲快些帮诺诺想想,我这个当姑姑的准备些什么小礼物才好!”   秦氏疼爱地摸了摸萧乐宁的头发,轻声道:“就给你侄儿做身小衣裳罢……”   ******   眨眼便到了宫门口,萧乐宁在马车中都能感受到外边攒动的人群。   “便是娘娘生辰,宫门前也不该如此嘈杂……”秦氏刚想派婢女去打探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恍然听见有人提了一句六皇子。   六皇子燕诤是圣宠正浓的宛妃秦望凝所出,英俊非凡、能文善武,是无数贵女们的春闺梦里人。   然而这样出色的人物却是对萧乐宁一人情有独钟。   果不其然,丞相府的马车还未停稳,萧乐宁便听见一道清澈好听的声音。   “诤儿给姨母请安。”他笑着顿了顿,面上似是洒了阳光:“诺诺今日迟了些。”   萧乐宁听着那声音眉头微蹙,低声道:“母亲,还是您先下车吧。”   刺绣精致的车帘缓缓被人撩起,刻意捧了个汤婆子等在外头的燕诤眸光一亮。   “臣妾给六皇子请安。”   秦氏下了马车微微一福,燕诤眸中光彩黯了黯:“姨母不必多礼。”   她起身,目光似无意扫过燕诤手中罩着鹅黄锦缎的汤婆子,面上带了和煦的笑意:“刻意给臣妾准备的?六皇子愈发懂事了。”   燕诤笑意一僵,也只得把汤婆子递给秦氏。他薄唇紧抿,看向秦氏身后马车的眸子透着一股担忧:也不知诺诺的汤婆子有没有冷……   燕诤心仪萧乐宁一事整个燕京无人不知,再加上他母妃是秦氏庶妹,亲上加亲,更是世人眼中的好姻缘。然秦氏却是不喜自家女儿与他多接触几分的。   秦氏笑着与燕诤聊着家常,刻意将他与马车拉开了一段距离。   萧乐虞看着那俊美无铸的男子心中欢喜,行至萧乐宁马车前想同她一起过去。   只唤了一声,一只纤细娇嫩的素手缓缓伸出,扶上亦双的手腕款款下了马车。玉面娇颜、娉婷袅娜,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目光。便是不远处正与秦氏说着话的燕诤也望了过来,眸子一眨不眨、满是欢喜。   二人并排往前走去,萧乐虞默默看着目光痴痴然的燕诤,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心有不甘,鬼使神差地悄悄迈出一只脚。   萧乐宁本是盈着娇俏笑意,冷不防绊了一跤,身子不稳、当即扑倒在地上。   手肘处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萧乐宁咬着唇不禁红了眼睛。   一阵嘶鸣声音响起,一匹骏马踏蹄而来,萧乐宁脸色一白,手脚皆似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眼瞧着那马蹄就要踏到自己身上,萧乐宁下意识地缩起头、紧紧闭上眼睛,怕的连呼吸都凝滞了。   “诺诺!”秦氏与燕诤惊呼出声,慌张失措地朝着萧乐宁奔了过去。   马上男子拉紧缰绳,堪堪停在她头顶两寸外:诺诺?丞相萧闻山的独女萧乐宁?   他低头,看了看缩在地上娇娇弱弱的女子,一双狭长的眼眸闪过一抹阴鸷:这便是我那好继母想替我娶进门儿的姑娘?   马蹄声就在耳边,偶尔还伴着响鼻声,萧乐宁吓的不轻,只觉得马儿温热的鼻息好似尽数喷在她脖颈处,一双腿更是软得厉害,便是护在她身边的亦双伸手去扶也站不起身来。   男子狭长双眸漆黑深邃,右眼下滴了一颗棕色泪痣,静静看了半晌,薄唇轻轻勾起似笑非笑道:   “姑娘可是在等着我下马去扶?”   作者:梨砸:阿煜,麻麻跟你讲哦,你现在不扶是要后悔哒!!!   邵煜:哭唧唧!   开文啦,嘿嘿,求收藏求评论哒!前三章评论的小天使们抽红包鸭!撒fafa!   以后每晚六点更新,记得来看梨子鸭! 第二章 (捉虫)   萧乐宁深吸一口气,还未抬头看马上之人是谁,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玄色金绣的皂靴。   她抿了抿唇,视线渐往上移去,陡然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狭长眼眸,宛若狐狸一般阴森森地紧盯着自己,心头恍然急跳了几下,无端地胆寒畏惧。   “诺诺无事吧?可伤着哪了?”燕诤恰好挡在邵煜跟前,单膝半跪在她面前,好看深邃的眸子满是担忧。   秦氏柔弱,腿脚赶不上燕诤。她看着此刻情形,细长的柳叶眉皱得愈发紧了。   萧乐宁回过神来,默默摇了摇头。径直忽略了燕诤伸过来的手,顶着头上透着几丝森然的目光扶着亦双的胳膊站了起来,由着婢女拍了拍身上的残雪便乖巧地站到了秦氏身旁。   “诺诺,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燕诤追了过去,萧乐宁躲着那关切目光,悄悄往秦氏身后挪了挪步子。   “有劳六皇子费心了,臣女没伤着。”萧乐宁态度疏离,低垂的眼眸透着一丝无奈:我明明已经拒绝过好多次了啊……   “萧大夫人,娘娘盼您盼的心急,快随奴婢去凤宁宫吧。”一个团脸儿柳眉的宫女笑着迎了上来,正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女官苏念环。   “娘娘事务繁多还如此记挂着臣妾,竟还派了苏姑姑特意来接。”秦氏声音轻柔,眸中满是笑意。   “娘娘晨起时就念叨着您和萧二姑娘呢,说是许久未见,想念得紧。”苏念环脚步轻缓,走在前头一边带路、一边笑着道。   “前儿才见了,娘娘愈发小孩子脾气了。”秦氏说笑着。   萧乐宁捧着手中的汤婆子,脑海中萦绕着那双狭长的阴冷双眸,脊背莫名的爬上一丝寒气。   她红唇轻抿,不禁回头望了望,登时便与那森然眸子撞了个正着。萧乐宁慌忙转过头来,整个人如坠冰窖般。   汤婆子明明还暖着,手却怎么都捂不热。萧乐宁垂眸看着自己冷的失了血色的手,扁了扁唇:他怎么好似看仇人一般?我不认识他的呀……   凤宁宫中偶响起莺声燕语,比往日那清静氛围热闹了不少。   宫人们打起厚厚的织锦棉帘,苏念环笑盈盈地带着秦氏与萧乐宁走了进去:“娘娘,萧大夫人与萧二姑娘来了。”   话音甫一落地,刚还热热闹闹的正殿登时便静了静,其中几位贵女看见萧乐宁悄悄往后躲了躲,仿若是遇到了晦气的灾星,面上害怕的表情如出一辙。   萧乐宁不甚在乎,只含笑对着皇后盈盈一拜:“诺诺给皇后娘娘请安,祝娘娘凤体康健、青春永驻。”   “诺诺快到本宫身边儿来。”皇后周氏红光满面,笑呵呵地朝着她招了招手,态度十分亲昵。   她瞧了一眼下边面色各异的夫人小姐们,收了方才的和煦笑意,朝着下方摆了摆手:“你们先散了罢。”   不过一瞬,亲疏远近立见高下。   “喏。”众夫人小姐皆顺从地起身退下,看向秦氏与萧乐宁的目光有些复杂。   待人走了个干净,皇后拉着萧乐宁坐到自己身边,和煦地捏了捏她的面颊,说话的声音却是冷的:“爱嚼舌根子的东西,做这些个样子给谁看?”   “争这些做什么?大师对我们诺诺的批语他们不过也只听了一半过去。”秦氏喝了口热茶,心中熨帖了不少:“大师说了,只要我们诺诺在寺中平安度过六年,往后就是大富大贵、子孙满堂的命呢!”   秦氏口中的大师是大燕护国寺的住持元一,现今已有百余岁,是大燕有名的得道高僧。他平日深居浅出,便是皇帝想见也要看机缘。他虽是看相看得极准,但也只是挑些合缘之人,久而久之,这位高僧便愈加神秘。   提起元一大师,皇后偏头看了看萧乐宁:“高僧给你的玉可戴着了?”   萧乐宁点了点头,拨了拨身上的大氅,露出脖颈上挂着的金项圈来,一枚温润通透的祥云玉静静坠在胸前,闪着淡淡莹润光芒。   她抬手摸了摸这水头极好的玉,恍然想起高僧口中说的血灾来。萧乐宁弯了弯唇角,这些东西她是向来不信的,若命中真有血灾,一块玉怎能镇得住?   这边正说着话,外头侯着的婢女突然推门进来,恭敬行了一礼轻声道:“娘娘,宁国公夫人到了。”   萧乐宁看着皇后敛了面上笑意,起身站到秦氏身后,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   皇后声音清冷:“让她进来罢。”她看着秦氏冷哼一声,“你我二人的庶妹没一个省油的。”   脚步响动,一名穿着秋香色衣裙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一双丹凤眼满是笑意:“梅依给长姐请安,愿长姐福泽绵长、安康喜乐。”   “起来罢。”   宁国公夫人小周氏起身,笑着行至秦氏面前扶住她的手,满面诚恳:“望瑛姐姐,我是特意来跟您赔不是的。”   “赔不是?”皇后疑惑道。   “是阿煜骑马惊着了萧二姑娘。”小周氏看向秦氏身边顾盼生辉的少女,面容更加和煦。   原来那骑马的男子是燕京大名鼎鼎的邵煜……   那般乖张暴戾的人……萧乐宁回忆起那双阴冷的眸子深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倒庆幸他没骑着马从自己身上踏过去。   “阿煜从小便被宠坏了,向来是小孩子脾气,多有冒犯,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秦氏轻声道:“一时不慎也是有的,怪罪什么?”她看向皇后,笑着调侃道,“我若是怪罪了,娘娘这当姨母的可就要怪罪我了。”   皇后嗔怪地瞪了秦氏一眼,缓缓叹了口气:“可怜我二妹妹走得早,还没来得及见着阿煜长大成人就……”   小周氏听皇后提起先宁国公夫人周兰依,面色微微变了变:“今儿是您的生辰,莫要提这些伤心事了。”   “我提我嫡亲的亲妹妹,你不高兴?”皇后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声音笼着寒气。   小周氏连连摇头:“怎么会,梅依也常常想念二姐姐。”   萧乐宁抿唇,眼观鼻,鼻观心:看娘娘的态度,小周氏害了嫡姐周兰依、嫁到宁国公府当续弦一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皇后见她不自在,缓和了语气,盈着笑意道:“诺诺,你陪着我们难免无趣,外头梅花开的正好,就出去逛逛园子罢。”   萧乐宁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冷硬寒风袭来,她虽是打了个颤儿,心中却是舒服了不少。   萧乐宁舒展了眉眼,声音轻缓:“亦双,随我去更衣罢。”   “是。”   萧乐宁素来畏寒,却是极为喜欢踏雪的。她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响,孩子气地弯了弯眼睛。   “呀!姑娘你的汤婆子呢?”亦双瞥见萧乐宁空空如也的双手,暗道自己疏忽了。   萧乐宁回过神来,手已是冻得有些僵硬了:“许是落在凤宁宫了,你去替我取回来罢。”她张望了一圈,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避风的凉亭轻声道,“我在那亭子里等你。”   “是。”亦双心中焦急,脚下步子飞快,一晃儿便不见了人影。   萧乐宁笑着摇摇头,缓步走到那隐在梅林中的亭子中,四周梅香涌动,虽是舒服惬意,她也是没什么心思赏这诱人景致的。   太冷了……   她瑟瑟发抖,白嫩的脸颊冻得通红。萧乐宁对手轻轻哈了一口热气,环顾四周,正欲寻一处暖阁,陡然听见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那位萧二小姐当真是位灾星,才在皇后娘娘那儿与她打了个照面,出来便跌了一跤。”   萧乐宁抬眼瞧了瞧,微微挑了挑眉:原是楚尚书家的小姐。   楚蓓蓓抿了抿唇,神秘兮兮地道:“听闻宁国公世子在宫门骑马惊了萧二姑娘,啧啧……亲娘没的早就是没教养,宫门岂是能放肆的地方!”她说得起劲儿,兴致正盛,“先宁国公夫人也是个软弱的……”   “小姐您小声些,那位主儿你也敢提的!”她身后地婢女脸色一变,声音都打着颤儿。   “怕什么,你看前后哪里有半个人影?”   “当真不巧,比你早来了半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隐在凉亭内的萧乐宁登时便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蹲下身子,躲在亭子栏杆后大气都不敢喘。   楚蓓蓓看着面前生着狭长眼眸的男子微微一怔,立时后退了几步:“既然宁国公世子在此处赏梅,我、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慌慌张张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慢着。”   萧乐宁见倚着树的邵煜直起身子,缓缓走上前去,虽是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脑海中已经浮现了那满是阴鸷、似狐狸般的双眼。   邵煜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楚蓓蓓轻轻勾了勾唇,眼下泪痣都透着阴沉:“就想这么走了?”   “那、那你想如何?”   萧乐宁捂住嘴,因邵煜背对着她,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见楚蓓蓓应声倒地,苍白的面孔正对着自己。   后脊攀上一股凉意,一阵冷风吹来,厚厚的大氅登时就被这烈风打透。她死死地咬着唇,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竟出了满头的汗。   萧乐宁望着那挺直肃杀的背影,心中一阵胆寒。她咬着牙、摸索着悄悄往后退去。   她还未来得及挪几步,一道寒冷透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响起:   “萧二姑娘可看够了?” 第三章 (捉虫)   萧乐宁动作一僵,欲哭无泪地探出半个脑袋:“我什么都没看见。”   邵煜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主仆二人,嗤笑一声:“什么都没看见?”   萧乐宁下意识地看向面色惨白、形容凄惨的楚蓓蓓惊恐地闭上眼睛,扶着栏杆的手控制不住地打着颤儿。   那道目光愈来愈烈,她睁了睁眼,陡然撞上那双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眸不禁轻呼出声。   他、他是何时过来的!   唇瓣上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萧乐宁颤巍巍地向下看去,只见那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压在自己唇上。   “萧二姑娘撞见了我的秘密。”邵煜一哂,狭长的眸子映着漆黑的光。   “是、是她们活该……”萧乐宁声音发颤,一双杏眸蒙着一层水汽:“世子替我出了气,我、我感激世子还来不及,不会说出去的。”   短短一句话,萧乐宁便将自己变成了与邵煜站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邵煜眸子一呻,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嘴边牵起一缕轻薄弧度:“替你出气?”   萧乐宁点点头,硬着头皮挤出了一丝清浅笑意。   邵煜凝视着她眸中清澈软和的笑,直起身子转了过去。   萧乐宁站起身来,试探着往后退了退,见他没出声转身便跑。   邵煜偏头,看着那透着仓惶的纤细背影咧了咧唇:替……她出气么?   “二妹妹的脸色怎么这般不好?”萧乐虞恰巧携几位小姐到梅园赏梅,乍一看萧乐宁面色苍白便来了兴致。   萧乐宁抿唇,下意识想到了身后梅林中的邵煜并两个不知死活的人。   冰冷的手微微一握,她神色如常:“我将汤婆子落在凤宁宫了,天寒地冻的……大姐姐知晓我身子向来不争气的。”   她说着,缓缓抬手呵着热气,红的有些泛紫的手指刻意落在萧乐虞眼中。   萧乐虞见她瑟瑟的可怜模样,知她从小畏寒,许是冷的狠了才面色不好,也就不疑有他。   众人中间一名生着秀气瓜子脸的姑娘看着萧乐虞手中的汤婆子微微蹙眉:若萧乐虞当真同她自己说的那般疼爱自家二妹妹,应当立时将汤婆子给她才对……   “亦双可去取了?”萧乐虞关切问道。   萧乐宁点点头,缩了缩有些僵硬的手指:“亦双也应当快回来了,梅林景致正好……”她恍然想起楚蓓蓓那张苍白面孔,生生将那句“就不叨扰各位姐姐了”咽了回去。   若是此刻有人去了,他定会以为是我叫过去的……   萧乐虞见她言语间有些奇怪,看着梅林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眸,心中闪过一丝欣喜: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别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萧乐宁看着她那双直直盯着梅林的眸子轻轻一叹,她咬了咬牙,抬手扶额晃了晃,极尽虚弱的模样。   众小姐面色一变,微微往后退了退,生怕沾上她惹了一身晦气。   中间那瓜子脸的姑娘轻飘飘扫了一眼同样下意识后退一步的萧乐虞冷哼一声,上前扶着萧乐宁,声音冷然透着几分傲气:“萧二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靖安郡主您……”说话的小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郡主您怎么……”   靖安郡主宋长岚扶着萧乐宁,凤目淡漠地一扫而过:“哪来的那么多晦气给你招惹?”   说罢,便扶着萧乐宁往近处的暖阁走去,特留下一婢女在原地等着亦双同她知会一声。   经萧乐宁一搅,闺秀们也没了兴致,纷纷散去,只萧乐虞留在原处恨得牙痒痒的:我费心讨好靖安郡主许久未果,她萧乐宁只晕了晕便将郡主哄了去!   她气冲冲地走进梅林,手中的帕子攥得紧紧的。   萧乐虞甫一进梅林,便看见不远处好似躺着两个人。她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看着倒在雪地中的楚蓓蓓骇了一跳。   她慌忙叫人去把人抬到附近的暖阁去,心中想着萧乐宁的惨白面孔冷笑一声:她竟下了这么重的手……   萧乐虞勾了勾唇,带着婢女前去寻楚夫人了。   ******   萧乐宁抱着宋长岚的汤婆子暖了不少,只里衣浸了不少汗,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好些了?”   萧乐宁点点头,弯了弯眼睛轻声道:“多谢郡主照顾。”   宋长岚细细打量着她,迟疑道:“你好似与她们说的不一样。”   萧乐宁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宋长岚垂眸笑了笑,这位郡主是镇北王独女,自小长在边关,刚回燕京不过几个月。   “那她们都说我什么了?”萧乐宁笑的软和,眉梢眼尾都融着暖意。   宋长岚望着她那双黑白分明、清澈如溪水的眸子顿了顿缓缓道:“她们说你命不好,是个专克长辈夫婿的灾星;还说你刻薄堂姐、目中无人……”   萧乐宁默默地听着宋长岚一条条细细数着,只觉得额角青筋跳得厉害:这姑娘也太实在了些……   她正欲开口,紧闭的房门被人陡然推开,一身着华贵绸缎的中年女子径直奔到萧乐宁面前,指着她鼻子怒道:“我女儿如何招惹你了,你竟下此毒手!我那么娇滴滴的女儿,被打晕了扔在雪中,身子骨怎能受得了?”   原是楚夫人……   萧乐宁神色淡淡,抿了抿唇轻声道:“楚夫人您还是等楚小姐醒了仔细询问一番再来兴师问罪吧。”   她偏头躲过那涂着蔻丹的尖锐指甲,垂下眼眸,掩住不悦情绪。   楚夫人看着萧乐宁淡淡的模样,心中好似浇了一锅热油,一股火“腾”地便燃了起来:“你就是这般跟长辈说话的?”   萧乐宁嗅着那浓重的脂粉味不禁躲了躲:“我就在这儿也逃不了,您为何就不能等楚小姐醒了好好问一问呢?”   楚夫人一噎,觉着自己被小辈驳了面子恼羞成怒,正欲抬手便被人死死扼住,半点动弹不得。   萧乐宁压下要去遮挡的双手,看着楚夫人身后那双狭长的幽冷双眸,面色微微一变:可别说些不该说的!   楚夫人转头看向邵煜心头一颤,也怕得紧,一声不敢出。   “你女儿是我伤的。”邵煜眼底带笑,面上露出一抹阴鸷。   他看着楚夫人似笑非笑道:“您不好好管教令千金,我便代劳了。”   楚夫人看着那双阴郁眸子,早就没了来时的气势,也不敢追问,腿脚都软了下来。   萧乐宁瞧楚夫人扶着婢女的手要走,登时便松了一口气。   “慢着。”   森然声音响起,萧乐宁那颗刚刚放回去的心又陡然悬起。她悄悄瞥了邵煜一眼,笼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你还没向萧二姑娘道歉呢。”清冷声音带了一抹戾气。   萧乐宁揪着里袖,诧异不已。   这疯子般的人物谁敢招惹?   楚夫人也不犹豫,连忙道歉,怕的手上冰冷。她不敢多留,带着婢女仓惶退了出去。   萧乐宁缩了缩,眼眸低垂、敛了呼吸,生怕自己引起他的注意。   那道炽烈目光只在头顶停留片刻便逐渐褪去,她余光一瞥,邵煜已出了暖阁。   她抚了抚胸口,喝了口热茶这才觉得熨帖了不少:今儿当真是倒霉的……   “对不住,刚我也对你疑心,所以便……没帮着你说话。”宋长岚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只眼底凝着些许歉意。   萧乐宁侧眸,低笑出声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郡主您这般实在的姑娘。”   宋长岚摊摊手,面上有些无奈:“我也与那些绕来绕去的闺秀们格格不入。”   两个姑娘笑了笑,对彼此皆有些好感。   宫宴结束之时已是夜里,因在冬日里头,风吹的更甚。萧乐宁迎风颤了颤,娇娇弱弱的模样惹的不少贵族子弟心生怜惜。   燕诤冷哼一声,正欲走上前去与萧乐宁说说话,却兀的被人拦下。   他偏头,只见一向独来独往的邵煜静静看着自己,幽深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   “世子找我有事?”   邵煜眸子轻转,瞥见萧乐宁上了马车才让开一步,轻笑一声道:“拦错了。”   燕诤看着已逐渐远去的萧府马车,额角青筋跳得厉害。他咬着牙望向已骑马走远的邵煜,无端地觉得那潇洒俊逸的背影都透着嘲讽。   ******   抚兰院中,萧乐宁刚一踏入内室便吩咐亦双将自己的里衣换了下来。   梳洗过后,她倚在塌上总算是觉得身上舒爽了不少。   “姑娘向来谨慎,怎的今日摔了一跤?”亦双细细地在她手肘青紫处抹着化瘀的药膏,心疼的红了眼睛。   萧乐宁打了个哈欠,声音轻缓软糯:“我是与大姐姐走在一起的……”   亦双一听,登时便竖起眉毛来:“白眼狼的东西!我去告诉夫人去!”说罢,放下药膏起身就要走。   萧乐宁连忙拦着:“亦双快停下!”她堪堪拉住亦双的胳膊,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若是被母亲知道了定要闹个天翻地覆,祖母年纪大了,可看不得家中不睦。”   “那、那就这么算了?”亦双替萧乐宁抱不平,杏眼满是恼怒。   “嗯……”萧乐宁拖着长音,声音甜软,她摸了摸下巴,想了半晌才道:“那就等她出嫁之时让母亲克扣些她的嫁妆罢。”   萧乐宁弯了弯眉眼,缓缓道:“总不能白叫我背了刻薄堂姐的罪名。”   二人正说着话,外间传来一道轻柔女声:   “夫人刚派人来传话,明儿该去清峪寺上香了。”   清峪寺便是她自小住着的寺庙。   萧乐宁点头,掩唇打了个哈欠,困意朦胧道:“我记着了。”   亦双见她闭上眼,轻轻替她掖了掖被子,悄悄熄了灯退到外间。   ******   因萧府突然来了客人,秦氏不便脱身只得精挑细选了数十名家丁护卫护着宝贝女儿一人到清峪寺去。   萧乐宁坐在马车中,透过缝隙看着外头的冰雪不禁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马车渐停,车帘被人从外面撩起:“姑娘,到了。”   萧乐宁扶着亦双的手,缓缓下了马车。   “萧施主,师父已经等您许久了。”一个圆脸的小沙弥特意等在了门口,见着萧乐宁便“噔噔”跑了过来。   萧乐宁看着眼前稚气的孩童,笑的娇俏:“无生可有跟着师父好好念经?”   “有的!”   萧乐宁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地跟着无生走了进去。   寺中一草一木都是她熟悉的,天儿虽冷,萧乐宁心中却也是舒坦的。   她走在盖了一层皑皑白雪的夹道上,脚下“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她不禁笑了笑。   “师父刻意留了这条路上的雪让施主踩着玩的。”   萧乐宁眉眼弯弯:“大师向来待我极好的。”她抬眼望了望房檐上的积雪,恍然间撞上一双刻在脑海里的狭长眼眸,心登时便“咯噔”一下。   “真巧,又碰见萧二姑娘了。” 第四章   萧乐宁抿了抿唇,慌忙垂下眼眸避开那双让自己无端生畏的眸子,膝盖一弯,声音轻响:“见过宁国公世子。”   邵煜一哂,漆黑眼眸缓缓扫过她白皙微红的耳垂儿。他眸子一深,喉结上下动了动,面上挂着的笑一僵,抬步径直离去。   萧乐宁眉头轻皱,侧眸看向那个背影抬手摸了摸鼻尖儿:没礼貌!   “他与元一大师相识?”萧乐宁回忆起他来的方向,正是元一大师的禅房之处。   无生摇了摇头:“我从未在师父那看见过那位施主。”   说话的功夫,元一大师的禅房便映入眼帘,一幢矮房隐在青松之中,别处都是皑皑白雪,只这处有几分绿意。   萧乐宁熟稔地推门走进,看着蒲团之上须发尽白的僧人不禁有几分感慨:谁能知道那位被无数人追捧的护国寺住持元一大师如今隐在一座小庙中呢?   “诺诺来了?”   萧乐宁双手合十缓缓一福:“诺诺见过元一大师。”她由婢女脱了大氅,十分熟悉地跪在元一身后的蒲团上,眉眼低垂,面容一派平和。   元一看着她颈上挂着的那块儿玉欣慰地笑了笑。   萧乐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她虽是不信这些玄事,但却是个乖巧的孩子从不让长辈担忧,这玉既是说明了给她镇血灾用的,她便一刻也不曾离身。   无生左右看了看,也乖乖跪在小小的蒲团上,有模有样地念起经来。   禅房内萦绕着缕缕檀香,映着从窗子照进来的阳光,氛围格外宁静祥和。   一晃儿就到了下午时分,元一睁眼瞧了瞧自己身旁的萧乐宁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待着几分古意:“今日就到这罢。”   萧乐宁点点头,知晓元一喜欢清静便只是俯身一拜、轻步退了出去,她抬手掩上木门,轻轻揉着有些酸痛的脖颈。   她笼了笼自己身上绣着浅金谷纹的大氅,正要派人去寻亦双就见她神色匆匆小跑着朝自己走了过来:“姑娘,六皇子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萧乐宁扁唇,心中笼上一层淡淡的烦躁。   自她在外祖寿宴上碰见他一回,身后就仿若跟了条粘人的尾巴似的。萧乐宁蹙着眉尖儿,幽幽叹了口气。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欢这条“尾巴”!   “亦双,你去同他说我在跟住持探讨佛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去。”萧乐宁说着,唤了亦婵到身边来,“随我从后门绕到前门去。”   “是。”   二人双双应下,萧乐宁转身迎着冷风往清峪寺后方的小门去了。   她走着细长弯曲的小路,眉头皱得愈紧。   萧乐宁看着小道上光洁的冰面,扶着亦婵的手谨慎地迈着小碎步,生怕摔了一跤去。   她走得战战兢兢,心中更是对燕诤有些厌烦。萧乐宁扁了扁柔嫩的唇,心中不禁腹诽:若是他没来,我此刻定是已经吃上热乎乎的斋饭了!   她肚子叫了叫,情不自禁想起济明师父做的素鸡来。软嫩多汁、鲜香十足,跟真的鸡肉比起来半点不差……   萧乐宁想的入神,一道清冽声音陡然响起,吓的她心头一跳。   她抬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玄衣华服的俊逸男子有些头疼:“臣女参见六皇子。”   燕诤看着面前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少女,眸子闪着粲然光芒:“诺诺与我太生分了,你应当唤我表哥。”   亦婵余光瞥见燕诤那炽热目光,缓缓往前挪了两步将萧乐宁护在身后。   燕诤见了眸子一黯,漾在唇边的笑意也淡了淡:“诺诺为何总躲着我?若不是我今日刻意等在这,怕是见你一面都难。”   萧乐宁揪了揪手指,低垂的眼眸掩着情绪。   燕诤见她微微露出的一截纤细脖颈,少女独有的清甜香气仿若萦绕在鼻尖。   无人小路,温香软玉就在面前……   他鬼使神差地上前几步,眸子燃起两簇火焰:“诺诺,我心仪你许久了。”   “六皇子,男女授受不亲,您、您……”亦婵护着萧乐宁往后退了退,话语间凝着慌张。   萧乐宁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心尖儿一颤,不免有些慌乱。她抿唇往后退去,漆黑水眸透着惊恐,渐渐蒙上一层水汽。   大氅累赘,不小心勾住路旁灌木的干枯枝干。萧乐宁面色一变,手忙脚乱地扯着被缠住的大氅。   燕诤离她愈来愈近,少女甜甜的体香更惑人心魄。他舔了舔唇,声音有些暗哑:“诺诺……”   萧乐宁咬牙,顾不上许多,脱了大氅转身便跑。这小路上结了一层光滑的冰,她心中惊慌,脚下更是慌乱,仓惶之间滑了一跤,重重跌在地上。   手肘传来一丝剧痛,萧乐宁咬了咬唇,顾不得揉,随手摸了块石头。   “六皇子,请您放尊重些!”亦婵拼死拦着,一步不肯让。   燕诤一脚踢开挡路的亦婵,逼近萧乐宁,正欲伸手触到她的脸颊,一粒石子击打在其手腕处,他吃痛,猛然站起身来巡视了一圈。   “你吓着萧二姑娘了。”   萧乐宁抬眸,看着拿着自己大氅的邵煜不知怎的红了眼睛。   “宁国公世子未免有些多事了。”燕诤眉头紧皱,暗道自己倒霉遇上了这个杀星。   邵煜阴戾一笑,随手将大氅铺盖在萧乐宁身上,斜斜勾起了唇角:“六皇子莫不是犯糊涂了,萧丞相独女你也敢动?”   森然语气让燕诤心头一寒,头脑清明了些许。他敛了眸中的恼怒欲.望,声音仍是如往常那般温情如水:“诺诺,我……你总是躲着我,我一时恼了没克制住……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别不理我……”   萧乐宁紧了紧身上大氅,看向地上痛的冷汗淋漓的亦婵,罕见地沉了脸。   她抬眸望向那双情真意切的眼眸只觉得胃中一片翻腾。   邵煜一哂:“六皇子是等着萧府家丁寻来?”   燕诤面色微变,也不顾萧乐宁是否摔疼了便转身匆匆离去。   冰冷僵硬的手陡然传来一丝温热触感,萧乐宁一怔,低头看着那修长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邵煜握着那冷玉似的小手,狭长眼眸微眯,眼下泪痣仿若微微一闪。他手上微微用力,十分轻巧的就将萧乐宁扶了起来。   “多谢世子……”萧乐宁瑟瑟抽回手,回身脱下大氅盖到亦婵身上。   此处人迹罕至,她看着亦婵惨白的面色,怕是离不开人的。   萧乐宁咬了咬牙走到邵煜前面,弯下膝盖行了一礼:“家中婢女受伤,萧二恳请世子给我的家丁护卫带个话,让他们把马车赶到后门来。”   邵煜看着那双微红的小手,轻哂一声:“萧二姑娘当我很闲?”   “我……”萧乐宁一噎,因心中担忧亦婵仍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世子刚帮了我,可见是个热心肠的人,就帮人帮到底吧。”   “我可不是什么热心人。”   萧乐宁抿唇,正欲说些什么就见面前的男子咧了咧唇,狭长双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继续道:   “不过是因家中继母既看中了萧二姑娘,我遇见此事自是要帮一帮才算全了孝道。”   作者:邵煜:neng死燕诤,毕生目标!   燕诤:你过来鸭(尖叫!)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章   继母看中的姑娘?!   萧乐宁陡然瞪圆了眸子,面前男人眸底的戏弄格外清晰:“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邵煜看着她眼中的薄怒缓缓一笑:“大概……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萧乐宁心头猛的一震,愣愣地望着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指尖儿无端地发着颤。   身后一声吃痛呻.吟声传来,她努力忽略心中寒意,忙回头看了看疼得身子发抖的亦婵。萧乐宁稍迟疑一瞬,咬牙略过邵煜径直往前门走去。   生气了?   邵煜凝眸,望着那迎着冷风瑟瑟发抖的背影轻啧了一声,抱臂站在一旁。   不知多久,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邵煜瞥了一眼亦婵,森然冷笑道:“我是在你家姑娘离开后就走了的,可记住了?”   亦婵连眸子都不敢抬一下,只听这声音就觉得腹部痛意更甚:“奴婢、奴婢省得了……”   邵煜满意地咧了咧唇,悠悠出了后门。   “快!快将亦婵扶起来。”   少女焦急的声音迎风飘入耳中,邵煜不禁顿了顿。他望着屋檐上的皑皑白雪不由想到了那只冰冷无骨的细嫩小手:嘶,真冷啊……   萧乐宁一直看着亦婵被扶上马车,这才放心地转身踏上矮凳钻进车中。亦双替她披上条宝相纹的毯子,急的声音都颤了:“姑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亦婵怎的就伤成了那样?”   “是燕诤。”她几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面上染了一层阴翳。   纵是她从小由元一大师亲自教导佛理、熏陶出了一身宁静仁善,今日也不禁恼了起来。   “六皇子?”亦双闻言一急,想起那双惯是喜欢黏在自家姑娘身上的眸子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姑娘您……没出什么事吧?”   萧乐宁摇头:“还是宁国公世子出手相救。”她顿了顿,往日软甜声音刻着怒意,“我定要让父亲替我出气的!”   她气鼓鼓地喝了口热茶,脑海中恍然浮现起那双狭长眼眸。   萧乐宁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心尖儿不由一抖:若是嫁给那样的阴冷男人,怕是同入了地府没什么两样。   路上积雪未清,马车行得极慢,家丁护卫紧紧护在一旁,谁都不曾发觉车后跟了个锦袍男子,那双狭长如狐狸般的眼眸尤为惹眼……   邵煜悠哉悠哉地跟在车后,亲眼看着萧乐宁安然无恙地进了府,侧眸扫了一眼自觉跟得十分隐蔽的燕诤冷哂道:“天寒地冻,六皇子小心身子。”   燕诤咬牙,望着那男人眼底的阴云,冷声道:“你是否也喜欢诺诺?”   邵煜嗤笑一声,便是眼下那颗棕色泪痣都凝着一丝嘲讽:“喜欢?如你这般喜欢?”   声音甫一落地,他便转身离去,丝毫不在意燕诤黑沉的脸色。   “邵煜!”燕诤低吼,极尽咬牙切齿的模样。   宁国公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气派庄严,进出的下人们皆低眉敛目、恭肃严整,眼神概是不敢乱瞥的。   邵煜踏入府门,下人们头垂得更低,敛声屏气的,生怕他注意到自己。   他冷嗤一声,眸底森然,径直回了院。   “世子。”书房内黑衣男子屈膝跪地,态度恭敬。   邵煜拧眉,翻了翻桌案上的宣纸,随手铺了一张,提笔蘸墨,随意勾勒出一个纤细轮廓。   笔顿,他看着纸上的婀娜,眸底盈着丝不明情绪。   “一月,去将六皇子手下管事逼死人命一事透给各位御史。”   黑衣男子一怔:“世子您昨日不是还说没到时候么?”   “今日到了。”邵煜咧唇,卷起案上宣纸扔在桶中。   “是。”一月利落应下,转身出了屋子。   屋内光线渐移,邵煜食指轻叩,有节奏地敲击着红木把手,似是心神不宁。他抽出刚刚随意扔入桶中的宣纸,拉开底侧抽屉把东西轻飘飘地放了进去……   ******   “父亲可在府中?”萧乐宁回府之时恰巧碰见正要外出的外院管事陈平便开口问了一句。   “回姑娘,老爷到同僚府上下棋去了,还没回来。”陈平毕恭毕敬,脸上盈着和煦笑意。   “等父亲回来,陈管事派人到我院子里同我知会一声。”   “是。”陈平恭敬地应了,退到一旁让出路来。   萧乐宁眉尖儿紧紧蹙着,如水眼眸凝着怒意,径直往清晖园去了。   “什么!他竟做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秦氏拍桌起身,温和柳眉气的倒竖。   萧乐宁扁扁唇,轻软声音带了几丝哭腔:“诺诺不过是跌了一跤,倒是无碍。可……可亦婵却伤的不轻。”   “亦婵她们几个是在庙里陪着我长大的,我平日里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今日竟为我遭了无妄之灾……”   “诺诺不哭,亦婵衷心护主,娘为她找最好的大夫。”秦氏揽着萧乐宁细细抚着她的发丝,早就悔青了肚肠,“娘该陪着你一起去的……”   “天杀的畜牲!等你父亲回来,娘定要让他为你出口恶气!”   ******   “哟!这亦婵姑娘是怎么了?不是陪着姑娘上香去了?怎的就被人抬了回来?”任婆子在院中洗涮,陡然看见亦婵被抬着进来,登时便扔下手中的活计围了上去。   “没什么,不过……不过是摔了一跤……”亦婵声音微弱,腹部疼得厉害。   “摔一跤就摔成这样了?啧啧,可怜见的……”任婆子看着婢女们愁云惨淡,眼底虽是幸灾乐祸,面上却仍是挂着十足的关切。   “不该你打听的便应做个瞎子哑巴。”一道苍老却凌厉的声音从任婆子身后响起,她立时就打了个寒颤退到一边。敛眉低目,大气不敢喘。   张嬷嬷双眸犀利,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抬进去?”   亦双摆了摆手,瞪了一眼任婆子,上前扶着张嬷嬷往屋里头去了。   府中的大夫赶了过来,细细看了诊,叹了一声:“伤及腹脏,应慢慢调养。”   “劳烦齐大夫了。”张嬷嬷客客气气,扬声吩咐道:“清禾,去带着涂大夫下去开方子。”   “是。”   待人都退了出去,亦双低声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绘声绘色,听的张嬷嬷那双昏黄老眼瞬时就腾起一股怒意。   “不过是个庶女生的下三滥的玩意儿,竟谁都敢肖想了!”张嬷嬷啐了一声,“便是皇子出身也脱不了骨子里留着的娼妓的血!”   亦双抿唇,知晓张嬷嬷想起了秦府那位出身于秦楼楚馆、生养了当今宛妃的柳姨娘来。   “姑娘现在可是在夫人房里?”   亦双点头:“姑娘下马车就去了。”   张嬷嬷眸子微眯,声音悠悠低缓下来:“要尽快让夫人为姑娘定下婚事了。”   ******   夜里,萧乐宁倚在美人榻上,喝着暖融融的杏仁露。温润醇厚的香气在舌尖缱绻,渐渐袭来一丝困意。   “姑娘。”亦双一脸喜气地走了进来,低声细语道:“听闻六皇子受了皇上训斥,卸了手中差事,禁足在鸿远殿。”   “当真?”萧乐宁眉眼一展,笑意盈盈,“可是父亲回来了?”   “老爷还未曾回来。”亦双顿了顿,“夫人也不曾派人去给老爷送信儿。”   “那怎么……”萧乐宁诧异:“也太巧了些。”   “当是佛祖瞧见了他的龌龊心思,便蓄意惩治了一番。”亦双笑着抚慰。   萧乐宁默不作声,无端想起了那双阴冷戏谑的狭长眼眸。   她猛地摇头,不禁扶额:应该只是巧合的!   ******   已到了深夜,宁国公府内一处烛火摇曳的内室中,床上男子眼光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邵煜眸中暗潮涌动,缓缓坐起身来行至桌案前,拉开抽屉拿出那张刻着窈窕线条的宣纸来。   他一哂,拿起一旁的笔随手勾勒几处,那如花娇、似月明的美丽面容登时跃于纸上。   “吱呀”一声响起,仿若是寒风吹开了窗子。邵煜侧眸,撞上一双满是嬉笑的眼睛:   “哟!斯烨画的是哪家姑娘?”   邵煜面容冷然,收起宣纸扔进抽屉中,语气森森:“有话快说。”   “我今日在宫中当值,眼瞧着你那继母去了皇后宫中。她一走,皇后就派人给丞相府的秦夫人送了信儿,要她明日进宫一趟。”男子笑了笑,“怕是过阵子,你就娇妻在怀了。”   邵煜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眸子下意识落在那放着画纸的抽屉上,   男子见他半晌不说话,挺了挺胸膛义气十足地道:“你若实在推拒不了,我便先一步去丞相府提亲。我家世尚可,能文善武,萧丞相说不准就……”   话未说完,邵煜抬了抬眸,眼底凝着沉重不快:   “迟景,你若是活腻了我便送你一程。”   作者:邵煜(土拨鼠怒吼):谁都不能打诺诺主意!我凶起来连自己人都咬哒!!! 第六章   迟景望着他眼中渐起的波澜,不由得笑出声儿来:“你刚才画的就是那位萧二姑娘吧?”   邵煜斜眸看了过去,嗤笑一声,语调慵懒带着丝凉意:“你认为是谁,那便是谁。”   迟景一笑,蓦地想起什么正色道:“你怎的今日突然就将六皇子的事透了出去。”   “此人嚣张,教训一番。”邵煜盯着那轻缓摇曳的烛火,漆黑双眸映着火焰。   “啧,连我都骗。”迟景轻笑,正欲关上窗子离开,恍然想起了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一锦盒扔了过去。   邵煜利落接过,看着上面富贵的同枝连理纹不禁挑了挑眉。   “新婚贺礼。”   迟景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新婚?   邵煜摇头一哂,狭长眼眸在烛火映衬下愈发晦暗不明:那就要看我继母的功夫到不到家了。   ******   翌日午后,凤宁宫中异常沉默。   秦氏与皇后本是交情极好,今日却一反往常的欢笑和乐,二人皆是沉默无言。   “望瑛,本宫……”皇后两相为难,轻叹了一口气。   “小周氏向来是个面甜心苦的,你昔日在闺中之时也没少受她算计,如今怎么信了她的话?”秦氏缓缓摇头,柳眉拧着、缠绕上几缕愁意。   “兰依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她只留下阿煜这么一个独子……”皇后握着秦氏的手微微用力,“我、我只这一个外甥……冒不得险。”   秦氏一默,想起小周氏那张团圆和气的脸,心中不禁啐了一口:什么得道高僧!什么邵煜命中有血灾要用我们诺诺去镇!分明就是她找来骗娘娘的!   她垂下的眼眸掩住不悦,心中却是有些疑惑:那小周氏觊觎继子的世子之位已久,怎会轻易让他娶了高官家的女儿多了份助力?   “诺诺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温和仁善,家世才学、品行样貌,样样都是拔尖儿的。若不是太子比诺诺年长上许多,我定是要她做我儿媳妇的。”皇后声音一缓,语中满是为难,“我也知你舍不得……”   她顿了顿,温声继续说道:“阿煜虽是性子戾了些,但却从不曾草菅人命。况且,就凭他屋中没有那些个乌烟瘴气的通房小妾来说,已是世间少有了”   秦氏抿唇,恍然想起今日晨起时张嬷嬷同自己说的话来:   “夫人,皇上向来疼爱六皇子,若是您再不考虑姑娘的亲事,一道圣旨赐了婚可就来不及了。”   “不如这样,将阿煜与诺诺的生辰八字送与元一大师那请他帮忙看一看,你看如何?这样总会放心些。”皇后侧眸扫了一眼,察觉秦氏面容松动几分便趁热打铁道:“难不成你当真要等到赐婚的圣旨送到丞相府上吗?”   秦氏一惊,脊背陡然攀上缕凉气。她看向皇后那双担忧的眸子,丝丝寒意袭来笼罩在心头:“娘娘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昨日燕诤回宫不久,宛妃就去面见皇上了。”皇后声音微低,“御前的心腹回了话,她这次去正是为了燕诤与诺诺的婚事。”   秦氏面色一变,心中焦急难忍、瞬间就坐立不安起来。   时间仓促,也无许多日子余给她去寻合适的青年才俊。   她捏着拳头,素手泛着白。秦氏思量了片刻,咬牙道:“娘娘将宁国公世子的八字拿给我罢,我这就派人送到元一大师那儿。”   “好、好!”皇后忙命苏念环去拿,面上的愁苦渐渐散去,眉眼舒展了不少。   只秦氏仍是愁云惨淡,一颗心惴惴不安。此等境况,她竟不知两人的八字是合好还是不合的好……   ******   近来没了那些扰人的宫宴诗会,萧乐宁的日子清静了不少。每天去陪嫂嫂说说话,也是十分惬意。   “诺诺快进来!这天寒地冻的还日日往我这儿跑,冻坏了身子如何是好?”沈氏听婢女说萧乐宁往这边来了,亲亲热热地刻意去迎。   萧乐宁连忙扶着沈氏,嗔怪地摸了摸她的小腹:“若是叫哥哥知道嫂嫂冒寒出来迎我,定是要责备我的。”   沈氏面上一红,娇声低语:“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做什么?”   “成亲七年都还如胶似漆的,外头的人不知道有多艳羡呢!”萧乐宁眸中闪过一丝憧憬,笑着小声道:“我也羡慕呐!”   “贫嘴!”   二人说笑着进了屋,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沈氏笑着抬手,亲自解开了萧乐宁身上罩着的披风,拉着她坐下。   “清拂,去把小厨房上新做的酥酪点心端来。”   “是。”   萧乐宁默默打量了一眼满屋子穿红戴绿的婢女,眉头轻蹙:“你们都退下吧,我同嫂嫂说些体己话儿。”   待屋内清静了,她缓缓握上沈氏的手轻声道:“嫂嫂脾性也太好了,把身边奴才的心都养大了。”   沈氏唇角轻勾,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西府长辈送来的人,我不好推辞。”   沈氏娴静温和,心中却是有主意的,萧乐宁见她眸子清明无忧,便也放下心来。   “哥哥最近不常在家中,也不知做什么去了……”萧乐宁眼底盈着一丝愧意,“恐是委屈了嫂嫂。”   “你哥哥是去做正事,怎的就委屈我了?”沈氏一笑,压低了声音,“诺诺没觉着最近六皇子总是受陛下斥责?”   萧乐宁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心底漾着层层暖意:“这事应当让父亲出面的……”   “都是一家人,谁出面都是一样的。”沈氏笑意融融,清秀脸庞尽是温柔。   姑嫂正亲热地说着话,门外响起一道柔和声音:   “姑娘,老爷与夫人让您到清晖园去一趟。”   萧乐宁闻声一愣:“这个时候父亲应当上朝去了才是。”   “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沈氏捧给她一个热腾腾的汤婆子,亲自盯着婢女把披风给萧乐宁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让她出了门。   “亦双,回去给你家姑娘煮碗姜汤。”   “是,奴婢记下了。”   “诺诺明日再来陪嫂嫂说话。”萧乐宁眉眼弯弯,语气软的如酥酪一般。   “快些去吧。”沈氏温柔,扶着门框看着她走远轻轻弯了弯唇角:许是诺诺的亲事有了着落。   ******   “诺诺给爹娘请安。”萧乐宁眼尾舒展,嘴边噙着娇俏笑意。   萧闻山捋着胡子默不吭声,一改往常见了女儿就展颜而笑的模样。   萧乐宁抿了抿唇,朱红的唇微微泛白。她将目光投向秦氏,只见她眸子泪汪汪的,心中更是忐忑。   “到底出什么事了?”萧乐宁清软的声音打着颤儿,见爹娘俱是面容愁苦,心都提了起来。   萧闻山看向地面,轻咳了一声:“爹娘为你寻了门亲事。”   “亲事?”萧乐宁心头轻抖,眼底满是惊异。   萧闻山点头,看着自己如花似玉般的女儿心中很是舍不得。   “是……是哪户人家?”萧乐宁凝视着父母眼中哀愁,心登时便“咯噔”一下猛地沉了下去:不会是燕诤吧?!   秦氏拉过女儿,声音轻柔:   “是宁国公家的世子,邵煜。”   作者:邵煜:撒fafa!!!   以后就叫男主烧鱼叭,香喷喷的鸭!!!或者是邵不扶,谁叫他不扶我们诺诺哒!!!   六一快乐嗷!六月一号评论的有红包啦!嘿嘿嘿~ 第七章   “邵煜?!”   萧乐宁声音一颤,那双森然眼眸瞬时间便浮现在眼前,脊背处丝丝缕缕地散着一股子寒意,笼在袖中的手也凉了起来。   艳若花瓣的唇微微抖了一下,恍然想起那日在宫中无意撞见他将楚家小姐敲晕过去的场景。   那般的冰天雪地……萧乐宁想着,脚底生寒。   “我、我不想嫁……”萧乐宁扁了扁唇,委屈地红了眼睛。   “爹娘也是没办法。”秦氏顿了顿,声音轻柔,“宛妃已向皇上请了圣旨要将你许给六皇子……”   “时间仓促,爹娘能寻到的也没有比宁国公世子更合适的了。”秦氏将一旁放着的信笺递给她,“这是元一大师为你们二人合的八字,大吉。”   萧乐宁抿唇,展开信纸,苍龙般的遒劲字迹跃入眼帘:   日干相合,支干相生。相辅相成,琴瑟调和。大吉。   萧乐宁握着信纸如坠冰窖: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琴瑟调和?怕不是大师算错了!   “燕诤近日颇受陛下冷眼,陛下还愿意为他赐婚么!”萧乐宁委屈巴巴地看着父亲,轻咬红唇、楚楚可怜。   萧闻山面容一肃:“再受冷眼,燕诤也是陛下心爱的儿子。虽是叱责惩戒,但那也是出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爹爹也是无奈之举。”萧闻山看着女儿水汪汪的眼眸声音微缓,沉沉一叹,“我已是尽力往后拖了,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亲事必然是要定下来的,那道未下的圣旨便是悬在你头上的刀啊!”   萧乐宁一默,指尖儿发冷。她看着哀愁忧虑的爹娘抿了抿唇,萧闻山鬓间多出的一缕白发好似火焰一般灼疼了她的眼睛。   “是诺诺不孝,让爹爹娘亲为我担心了。”萧乐宁眼眸低垂,笼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低哑声音轻颤,“诺诺愿意嫁的。”   话甫一落地,秦氏眼中的泪如决堤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娘您别哭了……”萧乐宁走上前去,晶莹泪珠从两腮滚落,鼻尖儿红红的,便是连哭泣也是楚楚动人的。   萧闻山眨了眨酸痛了眼睛,看着面前哭成一团的妻女宽慰道:“宁国公府未必不是门好亲事。”   萧乐宁抹了抹眼角泪珠,心中虽还是不情愿,但却是赞同父亲的说法的。   宁国公夫人小周氏是续弦,又是个爱面子、生怕别人说她刻薄继子的人,断不会为难于她。再看邵煜,虽是阴戾无情,但院子里却是干干净净的。   相敬如“冰”好似也不是不可……   萧乐宁思及此处,紧揪着的心缓缓松了些。   秦氏见她脸色不好,轻柔地哄着:“诺诺先回房歇息罢,爹娘断不会委屈了你。”   “爹娘注意身体,诺诺就先回去了。”萧乐宁屈膝行礼,转身退了出去,仪态仍是优雅端庄。   萧闻山看着乖巧不哭闹的女儿,心里酸疼得紧:“本打算再留诺诺几年……”   萧乐宁低垂眼眸踏在雪上,冷风一阵,她才恍然发觉里衣已被汗浸透了。冰冷刺骨的寒意笼在身上,虽是抱着滚烫的汤婆子却也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亦双见萧乐宁步子轻颤,连忙去扶,“脸色怎的这么不好?”   萧乐宁抓着亦双的手,胸口一阵闷痛传来,娇艳唇色褪的只剩苍白。   她抿着唇,脚步愈加虚浮,眼前雪景也逐渐暗了下来。萧乐宁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眩晕袭来,身子便软软地倒在雪中。   “亦文你快去回找老爷夫人。”亦双心急如焚,一边紧了紧萧乐宁身上的披风,一边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姣好面容凝着担忧。   “好、好……我这就去。”亦文应下,急匆匆往清晖园跑去。   ******   抚兰院内,时不时传来几声低泣,满室的愁云惨淡。   “诺诺她娘,快别哭了,大夫只说是风寒,如今药也喝了,过几日就无碍了。”萧老夫人软语劝着,一双眼睛却满是担忧,时不时地飘向内室看上几眼,“莫将诺诺的福气冲散了。”   秦氏闻言,立时便止了泪。她双眸通红,哽咽啜泣道:“母亲,要不这门亲事还是算了罢……”   “算了?这些日子你们不是没费心去寻合适的人家,结果如何呢?”萧老夫人冷哼一声,面色不虞,“一个两个的都嫌咱们诺诺克了他们去。”   “依我看,宁国公家的那位世子也算是个有手腕儿的人物,有皇后娘娘护着,将来前途也是一片光明。”萧老夫人顿了顿,缓缓道:“总比嫁那个色.胚强。”   萧闻山点头,声音沉沉:“既是皇后娘娘主动为邵煜求娶诺诺,他看在嫡亲姨母的面儿上也不会难为诺诺。”   萧老夫人又巴巴地往内室瞧了一眼,语调极轻:“瞧这样子诺诺应当是睡踏实了,咱们先回去,别扰了孩子休息。”   萧闻山与秦氏点头应下,一左一右搀着老夫人出了屋子。   “若是姑娘有什么不妥立时去清晖园找我。”秦氏不放心,又细细叮嘱了一遍。   嬷嬷婢女们纷纷行礼,轻声答“是”。   一穿着绛紫色冬袄的婆子眼瞧着院中人忙碌不堪,无暇顾及旁的事,偷偷从抚兰院后边的小门溜了出去。   “哟!老姐姐怎这个时候过来了?”丞相府一处偏僻的角门边上坐着一矮胖的婆子,手边放着张矮桌,还烫了壶热腾腾的酒。   “姑娘病了,伺候人的活儿也轮不着我,就寻摸着上你这儿来讨口酒吃,松松乏儿。”任婆子熟稔地坐了下来,摸出袖子里的几文铜钱扔到桌子上,“不白吃,给你酒钱!”   钱婆子扫了要桌子上透着寒酸的三五文铜钱,眸中闪过一丝轻蔑:“那抚兰院最是个油水多的地方,怎的就老姐姐你这么清苦?”   “我家子女多,用钱的地方也多。”酒香阵阵,勾出她肚里的馋虫来,“别愣着了,快给我倒上一杯。”   钱婆子暗自白了一眼,心中虽是看不上她,但却也吃罪不起,只得收了铜钱,给她倒上一杯酒。   任婆子端起那青纹粗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咂咂嘴意犹未尽道:“还是你家酿的高粱酒痛快。”   冬日里头天暗的极早,酒过三巡,四周已是黑麻麻一片,只酒桌上点着的那盏粗陋油灯勉强有些亮光。   任婆子面上通红,显然有些醉了。她凑近钱婆子,醉醺醺地道:“老妹妹,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   “秘密?”钱婆子一听也来了兴致。   任婆子看着她那透着好奇的目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心中虚荣得到极大的满足:“我们姑娘出事了。”   “出事了?”钱婆子一听跟主家的姑娘有关,遂不敢再打听,但任婆子吃醉了酒,却是说的格外起劲儿。   “姑娘前些日子自个儿去上香,身边儿的婢女是伤着回来的,夫人给请了好几个大夫来调理身子呢!”任婆子又喝了一大口酒,重重地打了个酒嗝,笑嘻嘻道:“荒郊野岭的,出了什么事想必你也能猜出一二来。”   钱婆子一惊,蓦地打了个寒颤:“姑娘的事也是你能信口胡诌的?快别说了!”   “我胡诌?”任婆子的脸登时就拉了下来,“那亦婵还在炕上躺着起不了身呢!”   钱婆子赶忙给她倒上酒,小意奉承着,只盼她能少说几句。   不远处,有一双眼睛静静盯着,眸中闪过一抹兴奋诡谲。   *******   抚兰院内室只燃了几根红烛,柔和光影微微颤动,和着屋内的清甜果香反倒添了一分旖旎氛围。   萧乐宁意识昏沉,自己仿若躺在一片火烫的棉花之上,全身灼得厉害。   一丝冰凉恍然覆在额头上,舒服凉意如一股清泉细细蔓延。她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恍惚觉得喉咙火辣刺痛,难受得紧。   “水,亦双给我拿杯水来……”萧乐宁嘤.咛一声,细弱蚊蝇。   男子眸子一闪,偏头看向桌上摆着的凉茶。   等了许久,喉咙愈发干涩难耐,她费力睁开眼睛,陡然撞上一双映着簇簇烛火的狭长眼眸。   萧乐宁心头猛地一凉,后脊骨蔓延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她登时便惊恐地爬了起来,裹着被子缩到床尾角落处,一双水眸迷离透着丝畏惧。   “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邵煜望着她,带着几分病态的白皙肌肤在一头鸦青长发的映衬下更是惑人,一泓清泉似的眸子盛着如兔子般的无辜惧怕。   他喉咙无端一紧,缓缓咧了咧唇轻轻一笑:   “听闻我那娇弱的未婚妻病了,前来探望探望。”   作者:烧鱼:激动地搓手手!!!   今天看见冰箱里有一瓶以前买的泰式甜辣酱,梨子脑子一抽用它炒了鸡蛋!巨好吃卧槽!然后我就上瘾了!又加了煎了金黄的豆腐,切了一把小葱……鸡蛋软滑、豆腐外焦里嫩,裹着咸甜微辣的酱啊!和着葱香和酱汁本身带的轻微蒜香,好吃死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章   萧乐宁望着那双凝着笑意的眸子,心尖儿习惯性地颤了颤,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面前女子娇怯怯的模样映在那双狭长眼眸中,男子喉结缓缓一动,难以自制地往前走了一步。   “别……唔……”萧乐宁看着几欲贴到自己眼前的漆黑眸子,怕的仿若心跳都停了几瞬。   一股清冽气息萦绕在鼻尖,萧乐宁惊恐地闭上眼睛,心如擂鼓,咚咚作响。   “乖,我松了手就莫要再叫了。”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酥麻感觉登时便从后脑蔓延至全身。   萧乐宁哪敢不应,瑟瑟地点了点头,连呼吸都是敛着的。   面上冰冷触感渐渐移开,一缕茶香悠然袭来,一个光滑的东西轻轻碰到唇上,她霎时便是一抖。   萧乐宁颤巍巍睁眼,只见那只细长好看的手端了茶盏放在自己唇边。她小心抬眼,有些迟疑:“我、我不渴了……”   软糯声音透着沙哑,邵煜看着面前少女闪着泪光的眸子轻轻一哂:“没毒。”   “不是……我没有……”萧乐宁看着男人面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渐弱,嗫嚅着补上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邵煜凝视着她怯弱的眼眸,只勾了勾唇,便随手将杯盏放了回去。   “想不到我继母当真有几分本事。”他嗤笑一声,看着她微红的唇瓣有些失神。   萧乐宁裹着被子打颤儿,心中虽有疑问却是一声不敢吭,生怕他哪根筋搭错要了自己的命。   邵煜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看着少女惊惧瑟瑟的模样兀地开口:“你这病是因我生的?”   萧乐宁猛地一颤,呼吸凝滞了一瞬。她抿了抿唇,指尖儿凉的发抖:“不、不是……”   语落,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哧……”男人低笑一声,“萧二姑娘果真是不擅说谎的。”   萧乐宁心惊胆战地瞥了一眼邵煜那辨不清情绪的眸子,无端委屈地红了眼睛: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光线虽是微弱,但邵煜仍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双渐红的眼眸蓄满了莹莹泪水。他微微垂头,掩了眸中闪过的一丝异样,将袖中带着的东西扔到她面前。   萧乐宁下意识一躲,邵煜不禁挑了挑眉:“我又不是吃人的恶兽。”   她生怕自己惹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阴鸷男人连忙摇了摇头:“我没怕你……”萧乐宁顿了顿,眉尖儿轻蹙:这话就连我自己都不信的……   氛围愈来愈像一潭死水,萧乐宁捏着手指,脊背冷汗涔涔:“我、我不过是想事想得入神……你一动作,这才惊了我……我没有怕你的。”   少女娇娇怯怯的软糯声音缓缓入耳,邵煜勾了勾唇轻笑道:“哦?那萧二姑娘方才在想什么?”   萧乐宁一怔,蓦地红了脸:“我……”   邵煜眸子一暗,眼底凝着阴云。他舔了舔唇角嗤笑了一声,暗道自己实在是太闲了。   萧乐宁如同掉到无尽深渊之中,头顶一阵发麻。她扁了扁唇,心一横闭上眼睛仿若大义赴死的兵卒:“我、我刚刚在想你若总如今天这般、这般吓我,这……这以后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少女怯弱的如同任由风雨吹打肆虐的娇花,便是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也是极美的。   “这以后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软的如同糯米团子似的话击在邵煜心上,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看着落在她身边的白玉瓶子轻声道:“清凉丸,治病的。”   清冽声音带了几分低沉,竟是出奇的好听。   萧乐宁再抬眼之时,面前的男人早已消失,无声无息的,好似刚才不过只是一场幻境。她心头微松,目光落在那温润的玉瓶上。   少女静静的盯着那药瓶上刻着的兰花,绸缎似的长发缓缓垂到胸前。烛火柔和,清泉水眸微微一闪,恍然想起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来:他明明可以很温柔的……   ******   萧家西府,一处古朴简单的院落响起少女惊喜的声音:   “可是亲耳听见的?”萧乐虞那双眸子闪过一丝大喜之色。   “是奴婢亲耳听到的。”跪在地上的青衣婢女忙不迭道:“奴婢昨日去东府探望姑妈,因天色晚了便绕到与咱们西府西府相连的角门想走个近路。没想到正巧碰上二姑娘院儿里的任婆子与守门的婆子吃酒聊天,这消息正是那任婆子亲口透出来的。”   萧乐虞掩面一笑,脑海中立时浮现起抚兰院中成堆的金珠玉器、古玩珍馐。她眸子微眯,手中帕子揪出细密褶皱:若是萧乐宁失了祖母宠爱,祖母便只有我一个孙女了……   “墨荷,你去东府打探一番,看看亦婵是否真的在卧床养伤。”萧乐虞声音轻柔,面上却是笼着寒光。   “姑娘,奴婢是打听到亦婵确实卧病不起的消息才敢来向您禀告的。”青衣婢女谄媚一笑,极尽小意讨好。   萧乐虞低笑,喝了口牛乳茶缓缓道:“倒是个心思缜密的。”她拿起帕子揩了揩唇,笑道:“我院里头有个二等丫头的空,你可愿意补上?”   那婢女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恩:“谢大姑娘恩典、谢大姑娘恩典……”   “行了,快去找墨菊叫她给你置办两身衣裳罢,这青色实在是刺眼。”萧乐虞摆了摆手,待人退出去后偏头看向身边的墨荷,“我信不着她,你再去跑一趟。”   “是。”   萧乐虞弯了弯唇角:“若是真如她所说,你便想法子将此事透给平远侯府的三小姐。”她垂头瞧了瞧手边不甚精细的茶盏,语气微冷,“那位三小姐向来与萧乐宁不对付,日后可就有好戏瞧了。”   墨荷低声应下,轻轻推门退了出去。一缕寒风飘进,萧乐虞只穿一件单薄夹袄却不觉着冷,心中好似燃了熊熊火焰。   ******   “姑娘,靖安郡主给您送了帖子。”亦文笑眯眯走进内室,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萧乐宁过目。   萧乐宁刚喝了药,正拧着眉尖儿吃蜜饯,白皙的小脸皱成了一小团儿。   她伸手拿过那刻着山水浮雕的烫金帖子,还未翻开就有一缕清冽的雪松香气幽然飘出,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脑海闪过一双阴冷眼眸,萧乐宁不禁一怔:他熏的香貌似也是掺了雪松制的。   “姑娘,郡主写了什么?是不是邀您去王府玩的?”亦文年纪小,较其他婢女活泼些,糯米团子似的小脸儿盈着丝丝喜气儿。   萧乐宁回过神来,打开帖子瞧了瞧,一丛娟秀的水仙跃入眼帘,衬的那簪花小楷更是清丽。   “是王妃寂寥,想在初八那天在府中办个花宴热闹热闹。”   “花宴?这数九寒冬,哪里有许多花可供人观赏的?”亦文扁了扁唇,很是不解的模样。   萧乐宁拿着帖子敲了敲她的头轻笑道:“皇宫里的那片梅林你又不是没见过,怎的就无花可赏了?”   “奴婢自是没有姑娘博闻强识的!”亦文“咯咯”笑着,圆圆的小脸儿满是娇俏。   萧乐宁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嗔道:“惯是个嘴甜的丫头!”   屋内笑闹成一团,萧乐宁病恹恹的面色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   缠绵病榻几日,邵、萧两家已在私底下换了庚帖,下了聘书,萧乐宁身子也已大好。   初八这日一早,秦氏特意命人将自己嫁妆中的一套玻璃种翡翠头面送到抚兰院去,嘴角勾着清浅笑意。   萧乐宁困意朦胧地看着柳书手上捧着的晶莹温润的头面,微微一愣:“这套头面我讨要了许久母亲都不肯给,怎的今日突然拿了出来?”   柳书笑意盈盈,眸中若隐若无透着丝喜气:“世子今日也在。”   萧乐宁抿唇,忽然有些兴致缺缺。   柳书只当是她面皮薄有些害羞,也不多留,放下头面便退了出去。   时辰尚早,天未大亮,屋内还燃着数盏琉璃灯。那套呈淡蓝色的翡翠头面在柔和灯光下幽幽闪着温润光泽,显得尤为剔透。   一早就巴巴地送了来,我若是不戴,母亲定是要伤心的。   萧乐宁一叹:“就戴母亲送来的这套罢……”   ******   萧乐虞坐在马车内,时不时透过车帘缝隙往外看一看,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扬起。   一抹纤细身影缓缓而出,优雅娉婷、袅娜多姿。她看着萧乐宁头上浓淡相宜的蓝色不禁握紧了拳头:那样好水头的玻璃种翡翠她竟也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墨荷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二妹妹。”   “大姐姐。”萧乐宁展颜,眸子笑得弯弯的,一身深深浅浅的蓝色衬得她五官更是精致水灵。   “几日不见,妹妹愈加光彩照人了。”萧乐虞笑着,目光落在那清透的翡翠上,心中艳羡不已。   萧乐宁撑着笑,美目盈盈如水:“大姐姐桃李之姿,诺诺自愧不如。”   虽是客套话,但萧乐虞心底却是有几分自得的。   二人寒暄了几句,分别上了自己的马车。车轮滚滚,萧乐宁渐生了几分困意,靠着软枕缓缓睡了过去。   “姑娘,王府到了。”   车外响起亦双的轻柔声音,萧乐宁不情愿地睁开眼,低哑着声音将她唤上车来替自己整理整理鬓发。待妥当之后,这才下了车。   因刚刚睡醒,她面上还带着几分困倦。眼睫微颤,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宛若猛然闯进人群中的小鹿,透着纯良无辜。白皙面颊上染着层红晕,端的是一位楚楚可怜的娇弱佳人,便是几位骑马的公子见了也不禁软了腿脚。   萧乐虞看着分外瞩目的萧乐宁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恨地揪着手中锦帕。   “萧乐宁!这儿呢!”宋长岚朝她招了招手,冷淡面容盈着淡淡笑意。   “原来郡主是刻意出来迎她的!”   “当真没想到,靖安郡主向来冷淡,竟对她有了笑脸。”   ……   四周议论纷纷,就连萧乐宁自己也是有些意外。她浅浅一笑,款款朝宋长岚走去,屈膝行礼道:“萧乐宁见过郡主。”   宋长岚沉了沉脸,冷声道:“你上次说好了会邀我去你府上做客,我等了许久,半点信儿都没有,只得巴巴地弄了个花宴请你。”   萧乐宁忍俊不禁低声解释了一句:“回去不久我便病了,不得已才疏忽了郡主。”   宋长岚抿唇,见她还带着几分恹恹病气,肚子里的不快尽数散了去。   “郡主还不离她远着些?瞧着玉洁冰清的,都不知脏到哪儿去了。”一道俏生生的声音响起,瞬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刚还满是艳羡嫉妒的贵女们,闻言纷纷往后躲了躲。   原是平远侯府的三小姐。   萧乐宁垂眸轻笑,眼角余光瞥向幸灾乐祸的萧乐虞,瞬间便明白了些什么:可怜这施三小姐还不知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施佩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长岚冷眸看着她,十分不悦。   萧乐虞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她走上前去,娇娇弱弱道:“施小姐慎言,莫要污了我二妹妹的闺誉!”   “郡主您该亲自问问她去清峪寺那日有没有发生些什么。”施佩茗得意地冷哼一声,“萧乐宁,你怕是一辈子都不敢回忆那天吧?”   她说的十分露.骨,贵女们眼中透着鄙夷,各家的少爷公子们也偷偷打量着萧乐宁的窈窕身姿,目光渐生肮脏色意。   萧乐宁心中虽是一紧,面上却仍是不慌不恼的。她坦然一笑,缓缓道:“不过是当众摔了一跤,有什么不敢提的。”   她眸光清澈,没有半分躲闪,众人见了也不禁怀疑是施佩茗道听途说,闹了个笑话。   施佩茗自是不信,娇矜地扬了扬下巴:“当着众人?你上香那日清峪寺连香客都没有几个,哪儿来的众人?”   “奴婢在场的,我家姑娘确实只是跌了一跤……”亦双急道。   “你是她萧乐宁的丫头,自是向着她说话的。”施佩茗轻蔑一笑,抬手抚了抚鬓发,一副高傲姿态。   萧乐宁正欲开口,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冷冽声音:“的确没有众人。”   她回眸,看着眼底凝着戾气的男人心头一抖,笼在袖中的手登时便褪去了温度,寒风刺骨、如坠冰窖一般。萧乐宁心下一沉,恳求地望着他,只盼他能帮自己隐瞒一二。   邵煜阴测测地扫了施佩茗一眼,缓缓笑道:“她是在我面前摔的。”他轻微一顿,向来阴戾的眸子染了层笑意,“我未婚妻面皮薄,莫再追问了。”   正当众人错愕不已之时,只见他侧眸看向身边面色惨白的怯怯少女,咧了咧唇道:   “瞧瞧,现在见了我还羞呢。”   作者:烧鱼:不许欺负诺诺哦!neng死你们哦!!! 第九章   萧乐宁望着那双狭长眸子,似是恍惚间看见了隐隐约约的宠溺。她咽了咽口水,遍体生寒,头顶一阵发麻。   “未、未婚妻?”施佩茗心头一抖,踉跄后退了几步。   邵煜眸子微眯,语中陡生戾气:“还要诺诺把聘书给你看不成?”   诺诺!他竟叫了我的乳名!   萧乐宁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她瑟瑟地往后退了退,无端的愈加惧怕了。   “那、那你的贴身婢女怎的就卧床养伤了?”施佩茗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平日里千宠万宠的,眼下虽是惧怕得紧,但仍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嘘~”男人狭长的狐狸眼眸阴恻恻地扫了她一眼,声音轻柔却透着戾气,“你吓着诺诺了。”   萧乐宁:……明明是你吓着的……   施佩茗面色一白,咬着唇摇摇欲坠。本是众星捧月高门贵女,此刻身边除了婢女却是半个人都没有了。   萧乐宁默默凝视着邵煜挺直的背影,缓缓垂下眼眸:莫不是中邪了……   一向阴鸷狠戾的邵煜陡然对一女子小意温柔、处处护着,一时间,望向萧乐宁的目光尽是艳羡。   放眼整个大燕,也找不出一名容貌气质胜他一筹的男子。饶是邵煜性子阴戾,也有不少女子将他视作春闺梦里人,不过是碍于他的手段不敢靠近半步。   本以为他会一直这般乖张暴戾下去,谁都入不得眼。不成想竟会有朝一日对一女子另眼相待,惹得一众女子不禁悔青了肚肠。   这般寡情的男子动起心来总是要比其他人更珍贵难得一些……   萧乐虞捻着手中锦帕,瞥着那俊美至极、玉质金相的男子,美丽面庞陡然出现一丝裂痕:凭什么世间最好的都归了她!   顶着众多意味复杂的目光,萧乐宁如芒在背,一颗心片刻不得安宁。   宋长岚见她面色惨白,以为是她病还未好,便关切开口道:“是不是身子还没好?快进去罢,我让大夫给你瞧瞧。”   萧乐宁点头,跟随在宋长岚身后往王府内走去。她看了一眼眸中闪着火星的萧乐虞,微微屈膝,声音轻缓:“多谢大姐姐方才仗义执言,诺诺记下了。”   语毕,她笑盈盈进了王府,倩影清丽脱俗,便是披风也掩不住窈窕身姿。   萧乐虞望着那吸引了无数人的娉婷袅娜,那双意味深长的笑眼深深刻在脑海里挥散不去。她心底一凉,全身布满寒意:萧乐宁她怀疑我了……她怀疑我了……   邵煜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阴戾笑意,抬脚跟了上去。   “我给你的药呢?”森然冷声在身后响起,萧乐宁拧着眉尖儿,眼中蒙上一层雾气:怎的还跟着呀……   “我、我收到匣子里了。”萧乐宁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打着颤儿。   邵煜眸子一深,嗤笑一声:“没毒,不用供起来。”   萧乐宁听着他话中讽刺,连忙摇了摇头,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揪着:“我这几日正喝着药,怕再吃了别的丸药药性相克,对身子不好,所以……所以才收了起来。”   面前男人微微挑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曾与你说过,你实在是不擅长说谎,”   萧乐宁面上苍白更甚,宋长岚看了看两人突然开了口:“大夫一会儿就到,不如世子也过去瞧瞧?”   她猛然瞪圆了眸子,慌张地摆了摆手:“不用了郡主,他不去……”   “多谢郡主成全。”邵煜浅浅一笑,眼下泪痣微微一闪,狭长眼眸划过一丝狡黠。   二人跟在宋长岚身后,半晌无话。   萧乐宁欲哭无泪,路上明明平坦的连粒儿石子都没有,她却是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是……”萧乐宁愣愣看着眼前恢宏气派的院落,莫名觉得心里一跳。   “这是我母亲的院子。”宋长岚将二人迎了进去,顿了顿道:“大燕虽是民风开放,未婚男女见一见没什么不妥,但盯着你的人众多,难免传出来什么闲言碎语。还是有长辈照看着好一些。”   “我只是风寒,惊动主人家的长辈实在是不妥。”萧乐宁惶恐,软言推辞道。   一名穿戴精致的婢女远远瞧见了宋长岚的身影,立时笑着迎了过来:“郡主回来了?快进屋暖暖身子。”她笑吟吟地看向宋长岚身后的娇美少女,客客气气地行礼道:“奴婢见过萧二小姐。”   萧乐宁细细打量了一眼面前婢女的穿戴便知她是个得用管事的,屈了膝盖笑盈盈地回了个半礼。   “这是我母妃身边帮着管事的古蓉姐姐。”宋长岚轻缓道。   “古蓉姐姐。”萧乐宁唤了一声,笑得眉眼弯弯。   “哎哟!可当不起姑娘一声姐姐,快随奴婢进来吧,郡主吩咐请的大夫已在屋中等着了。”   萧乐宁推脱不得,只好跟了进去。   甫一进门,一股清冽雪松的香气缓缓袭来,令人心旷神怡,煞是舒坦。   萧乐宁步子沉稳,目不斜视,直至走到厅中正中央之处,才屈膝行礼道:“萧乐宁给王妃请安。”   裙琚未动,发丝微垂,一举一动都透着恭肃端庄。   镇北王妃乔氏生着一张白生生的圆团脸,笑的十分和气:“这姑娘生的真水灵。”   “邵煜给王妃请安。”邵煜声音低沉,仍是笼着些许寒意。   王妃面上和煦笑意微微一顿,看着他眼下那颗棕色泪痣,不禁红了眼睛:“你与兰姐姐生得极像,尤其是这颗痣……”   邵煜一笑:“母亲过去常提起您。”   她眸中盈满哀伤,声音哽咽道:“我初入燕京的时候,其他夫人们都因我的出身轻视我,只兰姐姐会温声细语地同我说话,还教我制香……”   眼见王妃愈加伤怀,宋长岚淡淡开口劝道:“母妃,大夫还在边上等着呢……”   王妃一听,连忙收了泪:“瞧我,提起过去的事儿就没完没了的……快坐下,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萧乐宁乖巧坐下,轻抬手臂,露出一截儿皓腕来。   那须发斑白的老大夫覆上一条雪白丝巾,这才将手指放在她脉搏处。   屋内静悄悄的,便是邵煜都不禁敛了气。   大夫紧皱的眉头一松,声音苍老温和:“姑娘是先前受了寒,一直积郁在体内没有发作。后来急火攻心,这才将这股寒气激了出来,虽是来得汹涌,但也算是好事一桩。再服几日药就好了,莫再受寒,否则病情反复也对身子不好。”   “是,我都记下了。”少女声音清糯软甜,嘴边噙着笑,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仿若撒了把碎星。   邵煜看着那笑意更盛的老大夫面色一沉,轻哂道:“急火攻心?”   萧乐宁嘴边笑意一僵,身子仿若被冻住了一般,脊髓都泛着凉意。   “是急火攻心没错,老夫行医数十载,这些小毛病断不会看错的。”老人目光矍铄,话中含着几分骄傲自得。   她听着这话抖得愈加厉害,如迎着冷风的瑟瑟娇花一般。   “怎的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大夫您再给瞧瞧?”王妃轻声道。   萧乐宁摇了摇头,收了冰冷的手笼在袖中,起身行礼道:“许是初愈,身子有些疲乏……”   “那萧二姑娘快回府歇着罢,等身子全好了再让阿岚给你下帖子。”王妃半点架子没有,就如同一般人家的长辈一般,面上满是担忧关切。   萧乐宁表了几分歉意,颤颤巍巍地退了出去,一阵冷风拂面,骨中冷意更甚。   “诺诺慢些。”熟悉的冷冽声音传来,带了一丝戏弄,“我送你回去。”   萧乐宁闻言一阵颤栗,连忙道:“就不劳烦世子了……”   “不麻烦。”邵煜牵了牵唇角,狭长眼眸似狐狸般幽幽闪过一丝狡黠。   萧乐宁一默,心中惧怕,不敢得罪,只得点头默许。   一路上胆战心惊,她心中忐忑,自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眨眼间便到了王府门前,萧乐宁心头一松:总算是熬到头了……   她步子轻快了许多,笼在身上的寒意也缓缓褪了下去。   邵煜侧眸看向身边面容姣好的少女,薄唇一勾,森然冷眸无端的熠熠生辉。   二人缓步向前走去,萧乐宁甫一踏出王府就有一高大阴影罩了过来,鼻尖儿涌入阵阵令人作呕的酒气。   她下意识往邵煜身后躲了躲,一道腾着暴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萧乐宁,你当真要嫁给这个阴戾的怪胎?”   作者:烧鱼:燕诤好烦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章   燕诤双目血红、眼下乌青浓的给他添了一抹颓然。只见往日意气风发、俊朗无铸的男子如一头失了控的凶猛恶兽般喷着粗重鼻息,眼中满是不甘愤恨。   “哧~”带了一丝愉悦的笑声响起,邵煜抬起双眸讽刺地打量了他一眼,“啧……皇上将你放出来了?”   “我在与诺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他嘶吼着,眸子仿若染了血一般。   萧乐宁抿了抿唇,悄悄扯了扯邵煜的衣袖让他往后退一退。却没料到这异常简单的动作落在燕诤眼里宛若一团烈火,灼得他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他踉跄地扑了过来想将萧乐宁扯到面前追问一番,刚一抬手便被一股力量甩开,连她半寸衣角都未能触碰到。   燕诤看着躲在邵煜身后怯生生的娇美少女,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着她如野兽般低吼:“诺诺,在我最无助凄惨的时候,你竟狠心离我而去!”   “六皇子慎言!”萧乐宁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不禁拔高了声音,面上染了一层薄怒,气的身子微微发抖。   邵煜偏头,扫过她那双蕴着怒意的眸子,无端觉得她比起别人来多了几分灵动。   “腊月十三大吉,六皇子若是有空定要来吃我与诺诺的喜酒。”他眼底凝着漆黑阴云,唇角勾着阴森笑意。   腊月十三……萧乐宁笼在袖中的手一凉,眼底满是惊愕:怎的会这么快?   她咬着唇,惊的怔愣,心好似被剜去了一块儿,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萧乐宁拧着眉尖儿,还未回过神来,眼前猛然闪过一道银光。只见燕诤额上青筋暴起,举着剑面目狰狞地朝邵煜劈了过来。   邵煜轻哂,抬脚踢落他手中银剑,护着身后少女轻巧躲过。一双阴鸷的狭长眼眸为那冷白清俊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惑人意味,惹得周遭娇柔贵女们目光痴痴,不禁扯碎了手中锦帕。   萧乐宁骇了一跳,这燕诤此刻就仿若一个疯子般,他做什么偏要刺激他……   她悄悄伸手扯了扯邵煜的衣袖,缓缓摇了摇头。   邵煜侧眸,目光落在那只小巧纤细的手上。好看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眸子愈加深沉。   微小的互动分外自然,落在他人眼里自是成了一片浓情蜜意。   “你……”燕诤颤着声,目眦欲裂地看着萧乐宁,“你是否、是否早就心仪他了?”   萧乐宁抿唇,巴掌大的小脸儿盈着清浅笑意,软糯声音透着疏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仪与否……”   她说着,只觉得头皮猛地一麻,下意识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狐狸般的眼眸笼着一丝讥诮,萧乐宁心中登时便慌地错了拍,一个不慎咬到了舌尖儿,口里散着淡淡的血腥之气,泪水瞬间就溢了出来。   邵煜凝视着她脸颊的泪珠子,心蓦然一紧,刚还闪着讽意的眸子霎时温和了些许。   二人对视的目光无端添了几分缱绻柔情,燕诤咬牙,心头怒气如泼了油的烈火般升腾而起:“你以为他因何对你转了性子?不过是因为你能镇得住他身上的血灾。”   话音一落,四周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原还满是羡慕地望着萧乐宁,此刻皆变了态度。   舌尖儿处的痛稍稍缓解了些许,萧乐宁并未如燕诤想的那般黯然失色,那双黑白分明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反倒染上了一丝好奇:   “你也有血灾?”   娇娇软软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邵煜微微挑动一下眉尾,咧了咧唇:“你也有?”   萧乐宁轻轻颔首:“有的。”   “哧……”一阵闷声低笑轻响,带着惑人的低哑磁性,“可真是天造地设。”   萧乐宁仰头看着他嘴边噙着的笑,控制不住地捏着冰冷的手,心中不由升起一个念头:他若是疯起来,定比燕诤还骇人得多……   “六皇子,您该回去了。”一道苍老冷肃的声音响起,萧乐宁骤然觉得后背一凉。   是宛妃身边的宋嬷嬷。   萧乐宁抿着唇,缓缓看向那佝偻着腰身的老妪,不禁想起自己归家后第一次入宫,无意间撞上她从襄萃宫推门而出,手中竹笼内堆满了被咬断了脖子的死鸡。   燕诤对这位宋嬷嬷素来尊敬,听闻她开了口便收敛了几分,但那蒙着醉意的眸子仍是涌着不甘。   “娘娘还在宫中等您。”   邵煜自是没什么耐心等燕诤把路让开,轻笑一声就护着萧乐宁从他身侧有过。   清甜香气逐渐离自己远去,燕诤只觉得心好似被架在火上烹烤。   他突然追了上去,手堪堪碰触到萧乐宁那绣着淡蓝色连珠纹的披风,便有一阵钻心剧痛从手腕、手肘处蔓延开来,脖颈处登时青筋四起,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凄厉惨叫响彻云霄,燕诤的右手臂仿若是失了骨头支撑的一摊皮肉,软弱无力地垂在身侧。   “诺诺的衣裳被你弄脏了……”邵煜盯着那染上星点灰尘的披风阴戾一笑,宛如地狱修罗般,眼底凝着一片漆黑暗芒:“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废你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六皇子、六皇子……”宋嬷嬷吓了一跳,指着邵煜厉声斥道,“大胆狂徒,竟敢谋害皇嗣!”   “六皇子燕诤,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邵煜的未婚妻,众人可都看的一清二楚,便是圣上知晓,我也有理。”邵煜嗤笑,睨了燕诤一眼,“若你现在赶回宫中找太医,这手或许还有的救。”   萧乐宁面色惨白地看着燕诤,脊骨渗出丝丝冷汗。邵煜的名声她虽有所耳闻,但亲眼见了之后才明白,自己听说的那些个传言已是十分含蓄的了。   宋嬷嬷一听,也顾不得追究,赶忙命人扶着燕诤将他带了回去。   萧乐宁颤巍巍地扶着车门钻进马车,抖着手脱了身上披风扔在角落处,心尖儿瑟瑟打着颤儿。   这一路上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了丞相府,她匆匆下了马车,眸子都不敢抬一下,生怕撞上那张阴郁的脸。   萧乐宁刚一抬脚跨进府门,恍然觉得自己似是狼心狗肺了些。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转身折了回去。   “皇上那边……会不会惩治你?”   娇怯怯的声音仿若环佩叮当悦耳的声响,邵煜凝视着她头上如水似的玻璃种翡翠舔了舔唇角:“不会连累你。”   萧乐宁闻言一怔,潋滟美目染上一层薄怒,只觉得自己的好心被他糟蹋到了泥土之中。她扁了扁唇,默不作声地转了过去,气鼓鼓地进了府。   邵煜一哂,看着她身上浓淡相宜的蓝色不禁扬了扬眉尾。   他低头一嘲,转身上了马。   街上酒楼商铺鳞次栉比,异常繁华热闹。邵煜骑着马,悠闲慢行,目光倏然被一古朴牌匾吸引了去。   玉林斋……他默默念了一遍,鬼使神差地下了马,悠然进了店。   能在此等繁华之地开店的掌柜自是见多识广的能人,但那在柜台后悠闲打着算盘的中年男子甫一见噙着阴冷笑意的邵煜仍是心中一惧,手上动作微颤,立时打乱了算盘上的玉珠。   “世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掌柜的连忙扔了算盘出来迎,因心中紧张,声音还打着颤。   邵煜环视一周,狭长眼眸微深:“有没有冰种翡翠。”   掌柜的正欲答话,便见面前男人缓缓开口,又补上了一句:   “蓝色的那种……”   作者:烧鱼星星眼:诺诺最衬蓝色了!!!   今天家里包了粽子,敲好吃哒!!!糯米比外面卖的筋道多了!!!小天使们记得买粽子嗷!比心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   “皇儿未免太冲动了些!”一面目娇柔,两腮挂着晶莹泪珠的女子看着伤势极重的燕诤心疼的唇色没有半分血色。   “母妃……母妃,我的手、我的手……”燕诤面如死灰地仰面躺在床上,声音虚弱无力,往日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已是荡然无存,“我以后就是个废人了……我是个废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震声大笑,双目红的宛若厉鬼一般:“邵煜!邵煜!”   “胡说些什么?”宛妃见不得自己那如日月般炯秀的儿子成了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太医不是说了还有救么!”   “有救?”燕诤嗤笑一声,“便是救回来,我也是个提不起剑的废人……”   颓然疯癫的模样落在宛妃眼底,她咬了咬牙,愤而抬手打了他一耳光:“右手拿不起剑就用左手拿!不就是个女人?值当你如此自暴自弃?”   宛妃说着,缓缓低了声音:“待你得了那个位置,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区区一个萧乐宁,他萧闻山和邵煜还不是要乖乖把人送到你的塌上?”   “诤儿,母妃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是全都握在你手中了……”   秦望凝低泣不止,一双盈盈美眸红肿不已。   燕诤握紧左手,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诺诺……   “母妃放心,我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   萧乐宁梳洗了一番,捧着一杯暖融融的糖蒸酥酪斜倚在雕花美人榻上,望着桌上摆着的雪梅出神。   屋外一阵骚动吵闹,一道熟悉的清丽声音陡然响起,惊的她手一抖。   “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了。”萧乐宁微微蹙眉,整个人怏怏的,就连端着平日里最爱的酥酪都觉着没了食欲。   “是。”亦双应声,甫一推门就被吓了个趔趄。她惊恐地看着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女子,颤抖着声音看向萧乐虞道:“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萧乐虞闭眼,两行泪水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往下落,仿若受了巨大冤屈一般泣声哭喊着:“二妹妹,我将那败坏你名声的小人捉了来,任由你处置,只盼妹妹能消气。”   萧乐宁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仁儿一阵闷痛。她缓缓起身,随手披了件斗篷走了出去。   梨花带雨的娇花面容映入眼帘,萧乐宁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地上形容凄惨的婢女瞳孔猛然一缩,身子不禁晃了两晃。   “妹妹这边的内鬼还没有着落,大姐姐那儿倒是有了消息。”她也不恼,声音还是那般轻轻柔柔的,只头晕的厉害,“这般的好手段真叫诺诺艳羡。”   软甜声音如一道利剑般刺入萧乐虞的胸口,一丝冰冷侵入四肢百骸,她登时便是一抖:“二妹妹这是……这是在怀疑我?”   娇艳面容蒙上一层委屈郁色,眸中霎时盛满了屈辱:“既然妹妹不信,我也只好以死明志!”   说罢,便往一旁的石柱撞去。   萧乐宁蹙着眉尖儿:“快拦下大姐姐。”   亦双、亦文连忙去拼命拦着,抚兰院内一时间鸡飞狗跳。   待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萧乐宁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欲再与她多说,只轻飘飘道:“想必大姐姐也是被小人蒙了眼,此事我不再追究就是。”   萧乐虞一听,紧绷的心立时便松了下来。   萧乐宁看着面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堂姐,幽幽一叹:“祖母年事已高,最是希望家庭和睦,还望大姐姐日后三思后行。”她垂眸,淡淡补了一句,“大姐姐将来的嫁妆可还握在我母亲的手里。”   萧乐宁在她心中从来都是个温婉软和的性子,今日竟也明晃晃地威胁起人来了?   萧乐虞拧着手中的帕子,心中虽是恨极,但面上仍是愧疚难当的瑟瑟模样:“二妹妹身子还未大好,我就不扰你了。”   萧乐宁点头,缓缓行了一礼。萧乐虞垂眸,扶着身边的墨荷还未走出去两步远,便听见身后的娇软声音响起。   她心下一沉,强作镇定笑着回头道:“二妹妹可还有什么吩咐的?”   “把你的东西带走。”萧乐宁抿唇,扶着门边晕晕乎乎地走了进去。   萧乐虞脸色一白,望着那道纤细背影不禁颤了颤。她死死捏着拳,几是咬着牙道:“把她抬回去。”   “是。”   待人走了个干净后,亦双拧眉朝着院门啐了一口,冷声道:“还不将这打扫利索了?等着姑娘亲自收拾呢?”   看热闹的下人们霎时一抖,纷纷忙碌起来。   “亦文,你去给姑娘煮碗宁神安眠的汤药来。”亦双想起萧乐宁惨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担忧:姑娘定是受惊了……   “我这就去,姐姐放心吧。”   亦双看着她走远,转身进了里屋。   “都走了?”萧乐宁累极,仰面躺在塌上连被子都没力气拿。   亦双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手轻脚替她盖上条锦被,小声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眼下当务之急不是与我那位好堂姐纠缠。”萧乐宁声音悠悠缓缓,分外好听,“是应当修修我院子的栅栏了。”   “栅栏是要修……可是也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亦双抿了抿唇,“姑娘您就是太好性了。”   “西府拮据,二婶婶娘家的底子不提也罢。”她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大姐姐此人你还不知道?将嫁妆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她若是能想明白应当会消停一阵子。况且……”   萧乐宁想起今日邵煜在众人面前说的婚期,神色一黯:“况且再有两个月我便嫁到宁国公府了,她还能跟到国公府去?”   “姑娘、姑娘……”一道慌张声音响起,萧乐宁只觉得眉心一跳,“蹭”地坐起身子来。   “怎的这般急?”亦双不禁皱了皱眉。   “奴婢奉了姐姐的命令带了可靠的人手去寻任婆子,可、可……可她、她……”小姑娘瑟瑟发抖,怕的立时便哭了出来,“她被拔了舌头勒死在家中了……”   萧乐宁眉头一皱,一股子寒气猛然窜进五脏六腑。   “还有、还有那个看守角门的钱婆子也、也……”   亦双眼见着萧乐宁面色愈来愈白,连忙把话拦下:“姑娘今日累了,旁的事明儿再说。”   小姑娘抽噎着擦了擦泪水,顺从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脚步还是晃晃的。   萧乐宁闭上眼睛摆了摆手:“亦双你出去罢,我想歇一歇。”   “那奴婢守在门口,姑娘有事就唤一声。”   萧乐宁应了一声,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被子。   她抬眼看着雕刻精细的床顶,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双森然的狭长眼眸:是他做的么……   作者:烧鱼护妻中~   今天去看了黑凤凰,很失望了,x战警里最烂的一部了……连我这种脑残粉都夸不出来一句话,心痛,期待了好久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夜色漆黑如墨,一弯淬着冷光的月牙儿斜斜挂在空中,天儿好似雾蒙蒙的,就连星星也只是零散的几颗随意布在空中,光芒微弱暗淡。   萧乐宁紧紧裹着被子,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秀美如柳叶般的眉蹙着,浓密的睫轻轻乱颤,睡得不甚安稳。   一道轻微的“吱呀”声响起,她猛然惊醒,里衣已是湿哒哒的一片。   萧乐宁看着那扇被推开一条细缝的窗子,缓缓摸出枕下的匕首。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缝隙,半晌无声,仿若都是她自己的错觉一般。   萧乐宁僵硬着身子缩在被中,皱着眉抿了抿唇:我倒成了惊弓之鸟了……   她吸了一口气,手中匕首未放,正欲闭眼就听见一道森冷声音:   “我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萧乐宁骇了一跳,立时便惊恐地坐了起来,嫣红唇瓣血色尽失。   “世、世子?”她小声试探着唤了唤,微乱发丝如瀑布般散在肩头,衬的那张白生生的脸蛋儿愈加小巧动人。   邵煜轻巧落在地上铺着的缠枝牡丹纹样的地毯上,背上一阵撕扯阵痛传来,但他面上却仍是挂着放纵笑意。   萧乐宁扫过他微微闪着一丝兴奋的眸,心尖儿不由得颤了颤:“那……那两个婆子是、是……”   “背信弃主的东西,你还要留着她们不成?”邵煜凝视着她眼中惊惧,咧唇嗤笑了一声。   “那任婆子是在寺中一直跟着我的。”萧乐宁喃喃低语,那点子患难的主仆情谊虽早就被任婆子挥霍尽了,但心中仍是有些不舍的,“本是想把她关进佛堂的……”   少女光洁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眸子低低垂着,长睫微微轻颤,安静的连呼吸都弱了。   邵煜蹙眉,轻笑了一声:“这次不过是散了些谣言,下次便是将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萧乐宁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省得的,只是下不去手……还要多谢世子为我费心了。”   站在桌边的邵煜微微扬眉,萧乐宁这般软和通透的性子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今日的事……皇上当真不会责怪你?”萧乐宁想了想,还是小声问了一句。   邵煜定定地看着她白皙细嫩的小手,轻轻勾了勾唇:“皇上若是责怪,我此刻还会站在这么?”   “也是……”   邵煜摸着袖中的绒布袋子,正想着如何将东西给她,眸子却恍然瞥见她枕下露出一截的匕首,目光陡然一厉。   他轻哂,漆黑眼底凝着一丝戏谑。   一道黑影笼了过来,萧乐宁心上一颤,下意识地往枕下一摸,却陡然摸了个空。   “在找这个?”阴戾声音在头顶响起,萧乐宁身子猛然一阵,潋滟水眸盈满了惊恐。   “我……不是、我没有……”   娇娇怯怯的声音软软地打着颤儿,邵煜垂眸,把玩着手中嵌着宝石的匕首咧了咧唇:“给我准备的?”   “不是!”萧乐宁摇了摇头,揪着手指满心紧张,“是、是我怕有别的不轨之徒……”   “不轨之徒?嗯?”邵煜眉尾轻挑,语调微微扬起,透着一股子凉意。   “没、没说你……”萧乐宁声音渐低,下意识地抓着手下锦被,本就白生生的小手愈加泛着白。   邵煜抬手在刃上轻轻一划,分外嫌弃地啧了一声:“你这把匕首怕是切菜都切不断。”   右手上一沉,萧乐宁垂眸看去,只见一把套着玄色铁鞘的小巧匕首映入眼帘。清冽香气淡淡萦绕在鼻尖,她不解地抬头,撞上一双含笑眼眸:“这把趁手些。”   他说着,转身踱步走至窗边,朝她勾了勾唇,眸底闪过一丝戾气:“别的不轨之徒进不了你的院子。”   说着,右手按着窗台撑起身子轻巧地跃了出去。   邵煜拿出那绒布袋,倒出一只水头极好的玻璃种翡翠镯子,朦胧月光下闪着清清淡淡的蓝色,通透晶莹。   “嗤……”他嘲讽一笑,转身踱步往府外走去。   萧乐宁拿着那沉甸甸的匕首,望了望那扇关的严严实实的窗子扁了扁唇: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   宁国公府一处幽静远僻的屋内,一男子赤.裸着上身对镜照了照背后血肉翻飞的狰狞伤口,狭长眼眸闪过一抹阴恻笑意,似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嗤笑一声,随手撒着药:皇上下手也太黑了些……   翌日清晨,萧乐宁困恹恹地坐在桌边,咬了一口裹着蛋黄的糯米烧麦没精打采地嚼着。   “要不要找大夫来给姑娘您瞧瞧?”亦双替她添了一碗松仁儿薏米粥,语中有些担忧。   “不过是没睡踏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莫要惊动长辈了。”萧乐宁声音淡淡的,指了指远处的虾蓉饺子道:“亦婵爱吃这个,等会子给她送去些。”   “是。”亦双应下,犹豫着开口想说些什么,但眼睛扫了扫萧乐宁面上的困倦又闭了嘴。   “有事就说罢。”萧乐宁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轻轻一笑,“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你的那些小动作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亦双犹豫了一瞬,想了想仍是开了口:“夫人昨夜与老爷闹了一阵,惊动了老夫人。”   萧乐宁一怔,连忙放下手中玉勺:“可是因为我的事?”   亦双点点头:“听说老夫人发了好一通脾气,老爷气的去西府将二老爷当着下人婆子的面痛骂了一顿……二老爷、二老爷吵着要休妻。”   “怎的才告诉我?”萧乐宁眉头紧皱,心中担忧着祖母的身子瞬间就没了食欲。   “奴婢见姑娘昨日实在是乏了,就没有把您吵起来。”   “随我去趟宁观园罢。”萧乐宁也无心用饭,叹着气起了身,由着亦双为自己披上厚重的斗篷。   ******   “老夫人,二姑娘来看您了。”   塌上闭目的年迈老人缓缓睁了睁眼,疲乏的面容立时便精神了几分:“快去备汤婆子!这一路上定是把她冷坏了!”   “哎!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话的功夫,萧乐宁已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她正欲行礼问安,就见眼前慈祥的老人颤巍巍走了过来,满目愧疚:“是祖母让诺诺受委屈了。”   “祖母……”萧乐宁看着有些憔悴的白发老人眼睛一酸,“是诺诺不省心,让祖母一大把年纪还跟着操劳。”   萧老夫人瞧着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一颗心早已软的没边儿了。   “你大姐姐已经被我禁了足,等你成婚之后再把她放出来……”她顿了顿,缓缓一叹,昏黄老眼闪着泪光,“诺诺别怨祖母罚得轻,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萧乐宁摇了摇头,哽咽道:“诺诺知道您为难,不怨祖母。”   “好好的孩子,被老二媳妇给养成这么个阴毒性子……”萧老夫人嘟哝了一句,知晓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不太恰当,便止了话头。   萧乐宁扶着祖母坐下,正替她斟茶,就见刚还带着泪的老太太目光矍铄地看着自己,压低了声音道:   “祖母瞧着那宁国公世子对你很是上心,以前可认识?”   作者:端午节快乐鸭!今天评论有红包哟~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萧乐宁一惊,连忙摇了摇头:“诺诺平日不大出门,这您是知道的。”   “傻孩子,祖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萧老夫人笑的和蔼慈祥,“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祖母总是希望你往后能一辈子和和美美的。”   “若是世子能对你上心,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萧乐宁点头,想起男人那张盈着冷戾的俊逸面容,恍然发觉自己在他眼里仿若只是一件东西一般,别人碰了便是挑衅他。   她垂下眼眸,遮住眸中道不清的情绪。   祖孙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儿,待萧乐宁回了抚兰院已是下午时分。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困倦。   “姑娘要不要睡一会儿,等摆了晚饭再起?”亦双软语轻言,语调十分舒缓温柔。   “也好。”萧乐宁看了看眼下乌青,默默在心中痛骂了邵煜几句:半夜三更的,拿我这当他家园子了不成!   亦双为她脱了外裳,散了头发,正欲铺被褥便听见萧乐宁轻声道:“你昨日也没休息好,快回去歇一歇,外头有亦文守着呢。”   “哎!”亦双痛快地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侍奉萧乐宁上了床,这才退了出去。   萧乐宁侧着身子,习惯性地伸手朝枕下探了探,突然摸到了一个冷硬的东西。她抽出那小巧精致的匕首仔细瞧了瞧,只见上面刻着一支优雅兰花,格外精巧细腻。   她拔了刀鞘,银白如雪的匕首登时跃入眼帘,闪着莹润光辉。   萧乐宁握着匕首,盯着上面随处可见的兰花纹眸子一深,不禁挑了挑眉:他哪里来的女子用的匕首?   她冷哼一声,将匕首随意丢在一旁,朝里侧翻了个身渐渐睡了过去。   ******   屋外松柏蒙上一层皑皑白雪,一眼望去晶莹如玉,仿若萦绕着缕缕仙气。萧乐宁悠闲坐在院中赏雪品茶,虽是冷的瑟瑟发抖,但心中仍是舒坦万分。   这半月来少了萧乐虞,日子总归轻松自在了些。   “姑娘,靖安郡主来了。”亦文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现下正在观宁园陪老夫人和夫人说着话呢。”   “靖安郡主?”萧乐宁微微一怔,“眼瞧着就要摆晚饭了,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说着,正要起身往观宁园去,就见一俏丽婢女进了院子,弯了弯膝盖朝自己温声道:“姑娘,老夫人让奴婢过来传个话,说是让您换身能出门的衣裳,陪靖安郡主去逛逛夜市。”   传话的婢女笑盈盈的,水灵的眸子弯弯如月,“刚是奴婢在跟前儿伺候的,听郡主说有好多西域人带来的洋玩意儿呢!”   萧乐宁一听便来了兴致,如水美目满是好奇:“快,快去把我那身月白洒金的裙子拿出来。”她欢欢喜喜地笑着,对那婢女说道:“你回去同郡主和祖母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婢女盈着笑,恭敬行礼、转身退了下去。   亦双见她难得这么高兴,心中也跟着喜悦,忙不迭地去准备衣裳首饰。   ******   “二姑娘快进来暖暖身子。”候在门外的婆子见了萧乐宁喜笑颜开地撩起门帘,仿若过年了般。   萧乐宁笑眯眯地抬脚迈了进去,款款行至前厅中央温温柔柔地行礼问安:“诺诺见过靖安郡主、见过祖母。”   萧老夫人看着自己那花骨朵般的小孙女心中甚是欢喜,多日以来萦绕在心头的愁绪也渐渐淡了下去。   “我家诺诺能得郡主青眼当真是天大的福分。”她噙着笑,眼尾皱纹也跟着舒展了几分,瞧着倒像是年轻了几岁似的。   “是老夫人教得好。”宋长岚扯了扯唇角,笑的干巴巴的,一看便是不善于应付这种场合的。   有人夸奖自家孙女,萧老夫人心中自是乐得开了花。她拉着萧乐宁的手,细细叮嘱着:“听郡主的话,万不可乱跑,身边可千万不能少了人。”   “是,诺诺记下了。”萧乐宁弯着眉眼,小脸儿白生生的盈着粉意,煞是招人喜欢。   萧老夫人心中窝着一股暖意,心中不由一笑:任他邵煜是什么英雄,也逃不过我们诺诺这道美人关!   “快去罢。”萧老夫人笑吟吟地摆了摆手,“现下正是热闹的时候。”   萧乐宁笑着行礼拜别,与宋长岚双双出府、上了马车。   “你祖母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宋长岚由衷地赞了一句,“你现如今正在备嫁,按道理说,老夫人是不会同意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来逛夜市看风景的。”   “可是她却说女子嫁人后活的严苛劳累,只有在家当姑娘这几年才是最快活的。你就要出嫁了,她舍不得拘着你。”   萧乐宁眨了眨眼睛,鼻子微酸:“我祖母是极好的。”   两人说笑着,车外叫卖吵嚷声渐大,萧乐宁兴致勃勃地透过窗缝瞧着外头鳞次栉比的商铺小贩、摩肩擦踵的人群,轻声道:“如今我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了。”   宋长岚凝视着她眼中的兴奋,不禁问了一句:“你从未逛过夜市?”   “只去年花灯节的时候出来过一次。”萧乐宁声音轻柔,如泉佩叮咚作响,十分好听,“家中没有亲姊妹,只有一与我不大对付的堂姐,自己一人又无趣,索性就算了。”   宋长岚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分外惋惜:“没关系,等你成亲后若是实在想出来透透气就央一央世子,我瞧着他对你倒是上心的。”   萧乐宁想起那双阴冷的狭长眼眸抿了抿唇:算了吧……   “郡主莫要取笑我了。”萧乐宁面上一红,被那圈洁白的雪狐毛领衬的更是娇艳灵动。   马车缓缓停下,萧乐宁扶着亦双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抬眼间便被那摆了一摊形色各异的灯笼铺吸引住了目光。   “过去瞧瞧?”宋长岚见她似是喜欢,便笑着开口道。   萧乐宁笑呵呵地点点头,看着那只嵌着红眼睛的兔子灯心中极为喜欢。   “姑娘,猜灯谜?”摊铺老板笑呵呵地招呼着。   萧乐宁看着一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轻点了点头:“如何才能赢那盏兔子灯?”   “姑娘答对这二十个灯谜就能得那只兔子灯!”老板伸手指了指摊位顶端上用红绳儿系着的二十个木牌,笑着道。   “老板!总该有个先来后到,我只差一题便赢了这灯,你可不能向着她!”   一道娇俏声音响起,萧乐宁侧眸瞧了瞧,衣裳料子是上好的雪缎,但大家都戴着帷帽却是谁也不认识谁。   “瞧姑娘说的!您二位尽管答,谁先答出来了,这兔子就是谁的!”   萧乐宁清浅一笑,顺着木牌的顺序将上面刻着的灯谜先后答了一遍。   “姑娘您可得抓紧,这姑娘已经答了十九个了!”摊位热闹,老板心花怒放地卖着灯笼,笑着提醒了一句。   “自有秋色伴西楼……”萧乐宁甫一念出谜面,一旁的女子便急的拦在她面前。   “这灯是我的,你不许猜!”   萧乐宁性子向来软和,宋长岚生怕她受委屈两步上前便拦在二人中间:“老板说了,这灯凭本事赢。”   “本事?我柯妙生在庆阳侯府就是我的本事!”   萧乐宁偏头,看着那女子轻轻答了一句:“镍。”   “哟!这姑娘答对了!”老板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喜气盈盈地把灯拿下来递到萧乐宁手中。   “我说了不许你答!”柯妙气地跺脚,招手便让身边随护围了上来,“你怎么还抢着答?”   “是你自己答不上。”萧乐宁捏着手中的灯笼提手,声音温软清甜。   柯妙气的喘着粗气,将碍事的帷帽摘下甩在一旁,露出一张精致小脸儿来:“你把灯让给我,我不与你计较。”   “不让……”一道炽热目光陡然射在脊背上,萧乐宁心头一震,猛地回头望了望。   柯妙看着她仓惶的模样,轻笑一声:“怕了就痛痛快快把灯笼给我!”   说着,她正要劈手去夺,就听见一道森然声音幽幽响起:   “我不在燕京几日,竟是什么人都敢欺负我们诺诺了?”   作者:烧鱼对手指:想媳妇了!   今天梨子去做根管治疗,一共两颗,还拔了一颗……蓝瘦,想哭!希望它以后都不会再疼了!!!小天使们一定要保护好牙齿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一眼底凝着漆黑阴云的男子拧着笑缓缓走了过来,森然目光落在那只提着兔子灯笼的白嫩小手上闪烁一瞬,恍然变得柔和。   “宁、宁国公世子……”柯妙一见那张脸,方才嚣张蛮横的气势立时便如被风吹散的云烟般,消失的不见一丝踪影。   萧乐宁抿着唇,往宋长岚身后躲了躲,裹在厚重斗篷中的身子瑟瑟的。   “诺诺,你想如何处置她?”低笑声响起,萧乐宁抬头,虽是隔着帷帽看不真切,但那眸中的阴鸷却分外清晰。   “……不过是女子间的玩笑。”萧乐宁垂头,声音轻轻,脑海中止不住地想起那被拔了舌头的任婆子的惨状,不禁遍体生寒。   “听不见?”邵煜淡淡扫了一眼呆滞发抖的柯妙,“诺诺让你走呢。”   “是、是……”柯妙吓的浑身打着颤,说话都带上了几丝哭腔,“多谢萧二姑娘……多谢萧二姑娘……”   惊恐声音渐远,萧乐宁悄悄扫了一眼身边立着的男子,全然没了兴致:太不自在了些……   一阵冷风拂过,吹起蒙在她面前薄如蝉翼的轻纱,如玉娇颜恍然一露,映着温润灯光更显惑人姝色,周围三两人群皆看痴了去,发出阵阵惊艳赞叹。   邵煜面色一沉,抬手便捉住那肆意轻扬的薄纱挡在她身侧。   阴戾眸子近在眼前,萧乐宁陡然一颤,唇色也白了白。   邵煜定定地看着她躲闪不定的眸子以及僵直的脊背,咧了咧唇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世子慢走。”萧乐宁忙不迭地行了一礼,轻柔语调扬着一丝雀跃。   邵煜眉头微挑,轻哂一声负手离去。   萧乐宁瞧着人走远了,悬着的心肝儿这才放了下来。   “你很怕他?”   “怎么不怕?整个大燕都算上,见了他不腿软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萧乐宁缓缓一叹,自觉前路漫漫,分外迷茫。   “那你为何要嫁?”宋长岚不懂,明亮眸子满是不解。   萧乐宁捏了捏灯笼上的兔子耳朵,轻声道:“我若是不嫁给他,便要嫁给燕诤……他总比伪君子强一些。”   二人低语说笑,丝毫没发觉那隐在暗处的阴戾男人。   邵煜默默跟在后头,心中郁郁不快:竟只比燕诤强了一点?   “瞧见那穿着月白马面裙的小娘子没有?啧啧,这身段儿,再长开些,必定是个勾魂摄骨的尤物。”那眼下乌青、脚步虚浮无力的锦袍男子紧紧盯着萧乐宁,面上浮出一抹笑来,“若是能尝尝那滋味儿……”   邵煜抬了抬眸子,声音凝着戾气:“一月,去把他眼睛挖了当作响炮玩罢。”   “是。”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邵煜冷着眸子,一步不错地跟在萧乐宁身后,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泛着浓重的青白之色。   “诶?这是什么?”萧乐宁看着旁边摊铺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小罐子,眼中满是好奇。   “好似是香料。”   萧乐宁兴致勃勃地走近,操着一口磕磕绊绊中原话的异域男子热情地招呼着:“姑娘喜欢什么香?花香果香还是木香?”   “我随便看看。”萧乐宁温软地答了一句,随手拿起一个雕工精致的绿色玉瓶,还未拔出木塞,她便嗅到一股极其清澈怡人的味道。   “这是丝柏露,是从丝柏中提取出来的。”小贩笑呵呵地介绍着,“对身体好呢!”   清新的木质香气四溢,萧乐宁陡然想到了邵煜身上的那股子清冽香气。她微微垂眸,握着丝柏露的手缓缓收紧。   帷帽轻纱碍事,她随手掀开一丝缝隙,专心致志地闻着香,丝毫没留意到身后一双狭长眼眸暗涌丛生。   “姑娘,闻多了头晕,您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小贩笑吟吟地劝了一句,手上还碾着一种紫色的不知名香料。   萧乐宁看着满摊精致的瓶瓶罐罐,幽幽一叹:今后我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把你这所有的香料都给我包一份吧。”   软甜声音响起,小贩惊的动作一顿,立时眉开眼笑地点点头:“哎!姑娘稍等一会儿!”   萧乐宁弯了弯眉眼,垂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绿色玉瓶轻声道:“将这个包得精致一些。”   “哎!”小贩痛快地应着,随手摸出一个素白的锦盒将丝柏露放了进去。   萧乐宁亲自将那锦盒收入袖中,眉目盈着温软笑意:便当做谢礼送他吧……   月儿渐沉,天色愈晚,萧乐宁望着另半边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看的街市抿了抿唇。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萧乐宁轻声细语,虽是不舍但仍是缓缓道:“祖母会担心的。”   “那我送你回去。”宋长岚有些不舍。   “不劳烦郡主了,我送诺诺回去。”   一道阴冷声音从身后陡然响起,吓得萧乐宁立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世子、世子怎么还在……”   娇娇怯怯的温软声音轻轻发颤儿,邵煜舔了舔唇角,望着遮在她面前的雪白轻纱好似看到了那双盈着水光的漆黑眼眸。   邵煜喉咙一紧,轻咳一声:“路过。”   宋长岚看了看沉默寡言的萧乐宁,又偏头瞧了瞧眸子深沉的邵煜,略一沉吟道:“我顺路,一起送罢。”   说着,便走在前头,眉眼处英姿飒飒。   萧乐宁展颜,步子轻快地跟在后面,手中提着一盏憨态可掬的兔子灯,更是给她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嗔可爱。   邵煜凝视着那道纤细背影,眸中不知不觉盈上一抹轻柔笑意。   宋长岚轻声问了一句:“你说……他真是路过么?”   萧乐宁看着手中胖嘟嘟的兔子灯,面上笑容一僵,恍然想起自己方才将帷帽掀起一角闻香的场景:他定是不喜未婚妻在外抛头露面的……   她心尖儿一颤,停了脚步回头望了望,正欲将手中的白色锦盒拿出来递给邵煜,就听见一满是惊喜的娇柔声音响起:   “斯烨,许久未见了。”   作者:烧鱼:诺诺是我哒!!!   斯烨是烧鱼的字,不要忘啦,嘿嘿~   推荐我家芍子的文文,撒fafa,文文超甜嗷~以下是文案!   《日常盯妻的小丞相》枝芍   他自小过得凄苦,由国师言他未来为丞相,日子才过得好些。   他内心一片荒芜,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荒芜的世界里,开出了一朵花。   那是一个,众人娇宠着的,他身后的小尾巴。   可,也是他卑入尘埃,奋力为相想要触碰的姑娘。   她瞧见了那个讨厌的女人笑着和他说话,心里生出委屈,红着眼转身跑了。   气着未看见脚下,摔了一跤,却不停的向前跑。   他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的手,却猝不及防对上她泛红的水眸。   “哭什么。”冷冰冰的语气让她眼里的雾气更重。   可是,下一瞬,男人揽了她的腰,动作轻柔又珍重的横抱起人,“如今疼了都不用我哄了?”   有些无奈又隐隐的不悦。   #   她最近老躲着他。   顾南泽察觉到之后,黑了脸沉默的回府。   那几天下人都小心翼翼的,因为丞相大人最近面若寒霜,罚人罚得狠。   后来,府中的气氛一下就缓解了。   因为丞相大人忍不住主动去找了她,知晓他喜欢的姑娘似乎也对他动了心。   不爱笑的丞相大人忍不住嘴角上扬。   娇软甜度满分的侯府千金×眼里只有她的冰冷丞相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五章   斯烨?   萧乐宁看向面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素雅女子不禁挑了挑眉,便是二人都戴着帷帽,她也能感受到那女子对邵煜的痴然目光。她扁了扁唇,收回已拿出一半的素白锦盒,转头便扶着亦双的手踏上马车。   邵煜看着萧乐宁那角月白色的裙摆,目光不曾移开半寸。直至见着她安安稳稳上了马车才轻哂出声:“是许久未见了。”   女子薄唇紧抿,顺着面前男人的目光看向那顶精致的马车,笼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她静静看着邵煜,嘴边挂着轻柔笑意,恍然想起小时候在宁国公府暂住的往事来。   邵煜曾有一十分喜爱的石砚,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邵让偶然见了也喜欢得紧,吵着要他把砚台让出来。宁国公也是个偏心的,逼着他爱护幼弟。   后来……邵煜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那石砚摔了个粉碎。   女子红唇微勾:他自小便是如此,若是有什么喜欢的被他人看上,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半分。石砚如此,人也应该如此……   思及此处,那双温婉水眸闪过一丝利光,语调依然轻缓温柔:“那位就是萧二姑娘吧?当真是位风流含情的美人,不知引得多少英雄折腰。”   宋长岚虽是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却本能地觉得她没安好心。   “姑娘好眼力,你跟前儿的这位不就折了腰?”宋长岚英气眉眼微微一扬,冷声轻笑道。   “哧……”一声阴冷嗤笑响起,邵煜翻身上马护在萧府马车旁,朝着宋长岚道:“郡主真是个妙人。”   女子笑容一僵,隐在轻纱后的柔美面庞登时变了颜色。   一队车马扬长而去,她望着那俊逸潇洒的背影死死咬着下唇:竟都变了么?   萧乐宁坐在车中,伸手点了点那只胖嘟嘟的兔子灯笼,眉眼温和清澈,不见半点恼意。   “明摆着是挑衅你的。”   “世子没理,我又何苦放在心上?”萧乐宁弯了弯眉眼,乐呵呵地摆弄着刚刚买回来的香料。   宋长岚一默,见她不甚在乎也就不再说什么,只随手捡了其中一个鹅黄色的小瓶子握在手中,透过车帘缝隙望着外头漆黑夜色若有所思。   马车速度渐缓,车外响起亦双的声音:   “姑娘,咱们到了。”   “好。”萧乐宁轻轻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宋长岚浅浅笑着,“托郡主的福,不然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见着这样热闹的场面了。”   “等你成了亲,他会带你逛的。”宋长岚声音轻轻,撩起车帘跳下马车,笑眯眯地伸手去扶。   萧乐宁想起那张阴鸷面容,周身立时泛起一股凉气,纤细身子轻轻一颤:还是算了,他陪着就更冷了……   她摇了摇头,起身下了马车。   “天儿冷,快进去吧。”宋长岚知她畏寒,淡淡开口催着她进去。   萧乐宁朝二人行了一礼,款款转身进了丞相府。   邵煜凝视着她的衣袖,脑海中陡然浮现那展露在柔和街灯下的娇美容颜。   他眸子一深,偏头睨了宋长岚一眼,语气微露不悦:“下次就不劳烦郡主带她出来了。”   宋长岚挑眉,似笑非笑地刺了一句:“你还是管好自己罢。”   说罢,转身上了马。   邵煜抬眸,淡淡望着巍峨气派的丞相府,漆黑眼眸渐深。   ******   “二姑娘回来了。”一名穿着青衣的婢女候在垂花门前,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行了一礼,“老夫人派奴婢在这儿侯着,说天头冷,叫您快回房歇着,就不必再去她那儿折腾一趟了,明儿一早去请安也是一样的。”   “孙女出门回来去长辈那儿报个平安,怎么就是折腾了?”萧乐宁和煦地笑着,声音软软的,“我就去一趟吧,也好让祖母放心。”   婢女噙着笑,恭敬跟在萧乐宁后头,一行人往宁观园去了。   “大冷的天儿,怎的就不听祖母的话不回去歇着?”老夫人嗔怪地道了一句,面上虽是板着的,心中却是极为熨帖。   “诺诺想祖母啦!”萧乐宁笑呵呵地倚在老太太身边,难得地露出几分孩童稚气来。   老人卸了钗环,一头白发映着烛火,温和面容更显慈爱。她圈着身边香香软软的小孙女儿,似是抱着婴孩儿一般摇了摇,浑浊眼中闪着一丝泪光:“枕头大的小人儿一晃就要嫁人了……”   “祖母……”萧乐宁鼻子一酸,眼眶瞬间便红了。   “我的乖囡囡……”老夫人望着跃动的烛火,声音渐低,“万事都有祖母给你撑腰,就是和离了,祖母也养着你。”   苍老声音缓缓一顿,带了一丝轻微颤抖:“可别让自己受委屈了。”   “诺诺不会委屈自己的。”她轻声应着,娇嫩面颊一片濡湿。   ******   萧乐宁回院子之时已是深夜,身子早已疲乏不堪。她抬手掀开珠帘,甫一进内室便闻见一股分外熟悉的清冽气味。   她额角猛地一跳,指尖瞬时便褪了温度。   “亦双,今日你也累了,就回去歇着罢。”   亦双向来是个听话的,得了吩咐便痛快地退了下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萧乐宁抿了抿唇,声音娇柔清甜:“出来吧。”   “诺诺怎么知道我在的?”邵煜从多宝阁后缓缓走出,狭长眼眸闪着醉人细光。   萧乐宁看了看那双狡黠如狐狸般的眸子,垂头理了理袖口褶皱,轻声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世子不必叫我诺诺给他人听了。”   邵煜目光一闪,望着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微微出神,恍然低笑出声。   萧乐宁看着他嘴边弧度,扁了扁唇一言不发。   “东西呢。”   “东西?”她微愣,潋滟水眸染上一丝疑惑。   “我刚才瞧着你似是要给我什么东西。”邵煜声音缓缓,眼中凝着一片漆黑。   萧乐宁面色一红,袖中锦盒仿若立时变成一块儿滚烫的烙铁,灼的她坐立不安。   她抖着手拿出锦盒,抿唇递给他:“世子几次出手相帮,一点心意……”   邵煜垂眸,目光落在那纤细的小手上,指尖修长白皙、指甲盈着淡淡粉色,格外好看。   他接过那素白锦盒,眸中闪着愉悦。   萧乐宁见他缓缓踱步至窗前,粉嫩小脸儿透着一丝古怪:跑这一趟只是为了要东西?   男人兀地转过头来,撞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戾眼,萧乐宁只觉得心尖儿一颤:“世子还有事?”   “再过几天便是纳征吉日,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还望你多包涵。”声音低沉透着丝阴戾,还未等萧乐宁问上一句,他便已经翻过窗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乐宁抿唇,交叠的手紧紧握着,一颗心无端地紧张起来。   ******   十一月二十八,宜订盟、宜纳征。   大雪已连绵数日,今日倒是个难得的晴朗天儿。丞相府上下喜气连连,一早便是热热闹闹的。   萧乐宁安静坐在房中,虽是拿着册书,但心思却是静不下来。   她揉了揉眉心,反复想着那日邵煜说的话,愈加心神不宁。   “姑娘……”亦双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萧乐宁见了心头猛地一跳。   “出什么事了?”   “宁国公夫人派人来传话儿,说是礼雁在半途中飞了。”   作者:宋长岚:实不相瞒,我有个外号叫鉴biao专家!   诺诺:实不相瞒,我想跟着那雁一起飞了!   烧鱼:不准飞!!!   礼雁在古代婚姻中算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叭,它出了问题也是不吉利的~   对了,今天评论有红包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和布丁 5个;芍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   “只是礼雁飞了?”萧乐宁坐起身子,心头微松。   亦双看着萧乐宁平静如水的模样,眉头打成了一个结:“我的姑娘诶!什么叫做‘只是礼雁飞了’?外头传的别提多难听了?”   萧乐宁捋了捋裙幅处的褶皱,眼眸低垂、声音轻轻:“不过是礼雁,总比其他麻烦来得好。”   “那礼雁是何等重要?”亦双有些急了,声音也尖利起来,“如今它飞了,外头倒把由头赖在姑娘您身上,说是您不吉利,大雁不愿来!”   她顿了顿,气愤道:“更有甚者,说姑娘行为不检,那大雁忠贞,羞与姑娘为伍这才飞走了。”   “噗嗤……”萧乐宁闻言,掩唇笑出了声儿,“一只鸟而已,在他们眼里竟当成神仙看了。”   “姑娘!”亦双急的直跺脚,白皙的脸颊也红了起来。   “好亦双,莫急。”萧乐宁展了展眉眼,不急不慢道,“宁国公世子此人吃不得半点亏,他定会想法子的。”   “吃亏?”亦双默默念叨了一句,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姑娘,您的意思是……这礼雁飞了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宁国公夫人向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萧乐宁端起茶盏,如水眼眸微微一沉。   亦双满怀担忧:“宁国公府竟也是个虎狼窝窝。”   “嫁给燕诤那才叫上天无路、地狱无门呢。”萧乐宁声音淡淡的,品着手中香茗,眉间眼底盈着浅浅笑意,“宁国公府已是很好了。”   “那礼雁的事怎么办?宁国公世子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没错……”亦双抿了抿唇,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可、可这礼雁飞了,打的是咱们的脸,他没有半点损失,也不见得他会出手帮一帮啊”   “傻丫头!我既与他定了亲,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着他自己的脸面,他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萧乐宁笑眯眯的,摘了颇有分量的耳坠子搁在一旁,揉了揉有些痛痒的耳垂儿。   她看着仍是满面担忧的亦双,略一沉吟道:“你若是实在担心,就派人出去说、说……”萧乐宁垂眸看着衣衫上血色的纹路,想了想道:“就说宁国公世子杀戮颇多,惊了礼雁。把他拉下了水,他出手的可能便是十成十了。”   “若是被世子知道了,遭殃的可是您……”   “外头那么多传言,他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挨个打听一遍?即便是有什么问题,他也定会认为是他继母做的,与我何干?”萧乐宁虽是面色如常,但指尖却是微微散着凉意。   “是,奴婢这就下去吩咐。”亦双心中焦急,连礼都忘了便匆匆转身。   “诶?等等!”萧乐宁虽是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心中仍是有些惧意,“等一个时辰再去,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事情还没完,你再派人照我的话去办。”   “是。”亦双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萧乐宁眉头紧锁,还未喝上一口茶水,便听见一阴冷声音幽幽响起:   “我杀戮颇多?”   萧乐宁浑身一颤,手中端着的茶盏瞬间滚落,染了一身绿色茶汤。她脊背僵直,就连骨头缝儿里都满是凉意。   “我……您……”她心中仓惶不定,说话磕磕绊绊连不成句子。   “我怎么?”邵煜看着面前的瑟瑟少女,阴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我是丞相之女,你不能杀我。”萧乐宁双目紧闭,纤细身子缩成小小一团,声音怯怯、透着恐慌。   “杀你做什么?”邵煜轻哂,狭长眼眸微微眯起,“我还得留着你为我镇血灾。”   “对对对……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萧乐宁连连点头,心中忙不迭地念着佛经。   她垂眸,看着裙子上的茶渍幽幽一叹: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会遭报应的……   邵煜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悄然落在她微微有些红肿的耳垂儿上。白皙娇嫩的肌肤泛着一抹粉红,显的她那双耳朵小巧喜人,整个人更是如娇花一般。   仿佛一股热气席卷而来,他全身都蔓延着滚烫烧灼之感。邵煜皱眉,沉步走至窗边迎着刺骨寒风站了许久这才舒服些。   “是我连累你了。”   “不连累、不连累……”萧乐宁欲哭无泪,连忙摆手道,“你我一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   奉承之语说的娇软,邵煜轻挑眉梢,眼底阴云也散了一二。   “姑娘!礼雁竟飞到咱们院儿里来了。”亦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萧乐宁猛地一震。   她侧眸,正欲开口才发现方才还站在窗边的男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股清冽味道。   萧乐宁轻轻嗅了嗅,面色恍然一红:是丝柏露的味道……   “姑娘,姑娘!”亦双推门进来,满面喜气,“礼雁不知怎的,竟飞到咱们院子来了。”   余惊未消,萧乐宁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姑娘您怎么了?”亦双仔细一瞧,面上喜色立时便褪了下去,“呀!怎么将茶盏打翻了?可烫着了?”   她说着,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见没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奴婢方才已派人将礼雁送去了前院。”亦双心中石头落地,乐的一身轻松,“奴婢还遣人去将此事传了出去,现下外人都在说您和宁国公世子是天作之合,便是礼雁都急着往咱们府上飞呢!原先那些污人耳朵的谣言也都散了。”   天作之合?怕是冤家聚头吧!   “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萧乐宁软软地赞了一句,眉尖儿仍是蹙着,那双狭长眼眸宛如梦魇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寒气肆意散着,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等前头送聘的事儿都忙完,你去母亲那儿禀一声,我明日要去趟清峪寺。”   萧乐宁心头笼着数层乌云,愁绪万千。   “是。”   ******   “主子,下回送礼雁这等小事儿就由属下去吧,何苦劳您亲自走一趟?”   邵煜闻言微微挑眉,侧眸看向一旁的一月冷声嗤笑:“送礼雁还有第二回 ?你是期盼我和离再娶还是做个鳏夫?”   一月一颤,瞬时冷汗涔涔:“属下多言。”   邵煜睨了他一眼,眸中冷光森然。   ******   悠远钟声响起,伴着些许诵经之音,萧乐宁烦乱内心总算静了片刻。   “姑娘,咱们到了。”   萧乐宁缓缓撩起车帘,扶着亦双的手下了马车,莲步轻移、进了清峪寺。   “母亲怕是最近忙着办喜事晕了头,竟让我来这么个乡野小寺拜佛祈……”一锦袍男子骑马而来,正抱怨着,恍然瞥见一明眸皓齿、靡颜腻理的玉质佳人,登时便褪了面上怨气,痴痴地望着那纤细背影,魂儿都好似丢了去。   “二少爷?”男子身边小厮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出声唤道。   男子拍开他的手,利落地跳下马来,喜笑颜开地跟了上去:   “走,随我去瞧瞧!”   作者:诺诺咬手绢哭唧唧:完蛋!被抓了个正着!日子没法过了!   我们诺诺是个小怂包木错了~hiahiahiahiahiahia   昨天不是故意断更哒,太困了,码着码着睡着了,对不起!鞠躬!今天评论抽十个红包叭,对不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6236927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23692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七章 (捉虫)   “今日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萧乐宁抬眸望了望湛蓝无垠的天空,烦躁心头多了几分平和安逸。淡然悠远的檀香味道萦绕在四周,更添了一丝世外桃源之感。   一主一仆走在寺中青石路上,虽是冷风阵阵,但也还算舒坦。   “皎若太阳升朝霞,卓若芙蕖出鸿波。”一道温和低哑声音响起,萧乐宁轻轻皱了皱眉。   清峪寺偏远,向来没什么香客,便是有也不过是三两赶路之人来这儿歇歇脚,不曾想今日竟碰到一言辞举止如此轻浮的男子。   她垂头,扶着亦双的手加快步子往元一大师的院子去了。   腰间褶裥随着步伐轻动,展出淡雅色泽,宛若倾泻流动的皎洁月华,衬的人更是如婷婷素兰,娇雅动人。   “诶?姑娘别急着走!”男子快步拦在她面前,随手打开折扇摇了摇,清俊面庞挂着一丝笑意,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在下宁国公府邵让,不知姑娘可否透漏芳名?”   萧乐宁一双柳眉微微蹙起,看着他手中的画着烟雨图的折扇捏紧了手中锦帕:大冷天儿的扇扇子,定是个附庸风雅的纨绔之徒。   邵让凝视着她皎若明月的如玉娇颜,只觉得心都漏了一拍:“姑娘?”   萧乐宁回过神来,转了步子往另一条小路上去了。   美人愈是清冷骄矜便愈是动人心扉,邵让嗅着少女身上散着的清甜气味儿,心下凝着一股躁动。   “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萧乐宁脸一沉,顿下脚步转过头去,软糯声音也利了几分:“你应当叫我长嫂!”   “长嫂?”邵让脸色一沉,立时便扔了手中折扇,“你是萧家二姑娘?那个煞星还没娶进门儿的未婚妻?当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你看我如何?总比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星强,对不对?”邵让甫一提及邵煜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方才的温言细语通通散了个干净。   “放肆!竟敢背地里妄议兄长?若是被邵煜知晓,你定吃不了兜着走!”萧乐宁望着他布满血红的眸子心中一紧,只盼着他能顾及邵煜的手段离自己远一些。   “我妄议兄长?他凶神恶煞、阴鸷乖张,你还指着他怜香惜玉?”邵让一提起邵煜就怒火中烧,甩开衣摆便向萧乐宁逼近。   萧乐宁仓惶往后退去,眉间眼底皆是愤恨怒气:这宁国公府都是神经病不成?   “难道用你替我怜香惜玉?”   冷戾声音陡然响起,萧乐宁看着不远处阴鸷冷笑的邵煜心中微松,笼在袖中的手也有了几分暖意。   一股子森然冷意攀上脊骨,邵让登时便白了脸色,一改方才嚣张暴怒的模样。   邵煜凝视着羞恼的萧乐宁,幽幽走至她面前,亲自替她戴上帷帽,声音低沉沙哑似笑非笑道:“下次出门儿可别忘了帷帽。”   眼前轻纱拂面,光线微微一暗,萧乐宁心头猛地颤了颤。那双盛着戾气的眸子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指尖泛着凉意,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我又惹他不满了……   “我刚问你的话还没答呢。”邵煜轻哂,狭长眼眸凝着漆黑阴云。   “我、我……我怎么敢……”邵让额上冷汗涔涔,连里衣也透着几分潮湿。   “不敢么?”阴冷语调微微拖着,男人冷冷一笑,挑起的眉尾染了一分笑意,“我怎么瞧着你挺敢的。”   邵让望着他眼下妖气的泪痣双腿一软,颤着声儿道:“真不敢、真不敢……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邵煜眸子微垂,目光落在他瑟瑟发抖的两腿上抬了抬眉:“滚吧。”   “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邵让连扇子都不敢捡,如死里逃生的猎物一般打着滚儿仓惶逃着,狼狈不堪。   邵煜轻勾唇角,侧眸看向身边的瑟瑟少女轻笑一声:“再有半月就是大喜之日,还是少出门的好。”   大燕虽是民风开放,但也少有即将出嫁还三天两头出门的女子。萧乐宁自觉理亏便点点头,张了张唇欲说些什么却慌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日后若是想出门,须由我带着。”邵煜轻挑眉梢,眼尾微展,散了几分戾气。   她捏着里袖,如水秋眸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喜欢温泉?”   “啊?”男人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萧乐宁微怔,嘴唇嗡动,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话。   “听闻你自小畏寒,想必会喜欢暖和地方。”邵煜看着面前怯生生的少女,轻声缓缓道:“我新婚可休沐五日,去温泉庄子上逛逛?”   萧乐宁哪里敢拒,只点头应下。   眼前少女的顺从乖巧显然取悦了他,眼下那颗泪痣熠熠生辉,眸中染了一丝浅浅笑意。   “宁国公府便是虎狼窝。”邵煜眸子微眯,“里面的人能躲就躲,你可记下了?”   萧乐宁抿唇,双手紧握、关节处泛着青白:“包括你?”   “你觉得我是虎狼?”邵煜眼尾一扬,狐狸般的眼眸透着一丝讥诮。   “不不不,怎么会?怎么会……”她轻声嗫嚅,心头一阵狂跳,悔自己多嘴。   轻纱隔着,他虽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却仿若能望见她那双透着惊恐的潋滟水眸。邵煜薄唇紧抿,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   “元一大师正等你。”   “等我?”萧乐宁眸中满是诧异,如玉面容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你认得元一大师?”   她还未等到答案,便见一青衣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娇柔道:   “世子自是认得元一大师,他幼时还带我来过。”   作者:诺诺哭唧唧咬手绢:认识烧鱼后,我的求生欲愈加旺盛了……   不行了,我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明天多更点吧,鞠躬……我们诺诺大概再有个一两章就要成亲换地图了,撒fafa!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   萧乐宁侧眸,看向款款走来的婀娜女子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邵煜:看她身形……好似是上次在夜市中见过的那名女子。   她眉尾微扬,垂眸轻笑一声,默默转身去往元一大师的院子。   “诶?”萧乐宁还未走出去一步,便被人扯住手腕、丝毫动弹不得。   微凉粗糙的触感传来,她低眸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面颊立时就红了起来。   “别拉着我呀……”软糯声音轻轻,甜的人心都化了。   “荒郊野岭,我不放心。”清冷声音响起,两名女子皆是一愣。   青衣女子攥紧了拳,指甲陷入肉中,一阵尖利疼痛,清丽凤眼泛着一丝水光。   “这是我外祖母娘家哥嫂的孙女白青栀,等你过了门儿应当唤一声表妹。”邵煜阴戾眸子含着一丝诡异笑意,淡声介绍了一句。   “原来是白姑娘。”萧乐宁屈膝行礼,仪态优雅万千、端的是大家闺秀的端庄气派。   “萧二姑娘好。”白青栀深吸一口气,笑着回礼,袖中手紧紧捏着,片刻未松,“这么多年过去了,清峪寺倒是半点模样未变。”   “斯烨,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带我来这儿玩,遇见一个乡野小子欺负我,你气的好几日没吃饭呢。”   萧乐宁眉毛轻挑,偏头看向似笑非笑的邵煜不禁觉得有些惊异:他幼时竟是这样的?也会小心翼翼将一女子放在心里?   “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倒是不记得,不过……”邵煜扫了一眼身侧的萧乐宁,看着白青栀轻哂一声,漆黑眼眸微冷,“我怎么记得我不吃东西是因为我脾胃不和,太医叮嘱我要禁食几日。”   萧乐宁垂头,静静看着胸前挂着的祥云玉出神:这姑娘怕是错付了一片痴心……   她一叹,心中涌起一丝同情:这般的煞星魔头怎会对一女子动情?喜欢他也算是倒霉了。   白青栀死咬着唇,面上血色渐褪,整个人都苍白娇弱起来,眸中染上一丝尴尬:“是么?许是我记错了……”   “我送你去后院。”邵煜刚要伸手,就见萧乐宁往后躲了一步,他抬眼,入目不是那双怯生生的眼眸,反而是层薄薄轻纱。   邵煜微微挑眉,恍然觉得这帷帽有些碍事。   “就不叨扰世子与表姑娘叙旧了。”萧乐宁声音淡淡的,眉尖儿轻皱。   她虽是不喜邵煜,但有人明知她是邵煜未过门的妻子还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对他痴心不改的模样却是另外一回事。   邵煜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咧了咧唇,眸中目光意味深长。   “斯烨……”白青栀摘了帷帽,露出一张艳丽倾城的面孔,妩媚凤目满是哀怨忧愁。   “你若是再叫我的字,我便亲自拔了你的舌头。”邵煜偏头,声音冷戾森森,一双狭长眼眸凝满阴云、宛若凄冷冰窟。   白青栀面色登时一白,面颊双唇半点血色也无:“我……”   邵煜凝视着她,冷笑一声,眼下泪痣都仿佛散着寒气:“你最好别惹她不快。”   “你……你竟如此看重她么?”白青栀声音发颤,身子僵硬微抖,一颗心都仿若跌下悬崖一般。   “自然,我继母寻来的高僧说我离了她会死呢。”邵煜阴鸷一笑,悠悠转身离去。   白青栀望着那宽肩窄腰的俊逸背影揪着手中帕子,咬碎一口银牙。   ******   “你别总是跟着我呀!”萧乐宁扁了扁唇,心中虽是烦躁,但声音仍是娇娇软软的。   邵煜轻笑,目光落在一旁跟着的亦双身上:“你下去,我与你家姑娘有话要说。”   亦双陡然撞上一双阴冷眼眸,后脊仿若攀上一条四处游爬的蛇。她慌忙低下头,肩膀处缓缓发抖。心中怕得紧,但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萧乐宁身后:“奴婢、奴婢……奴婢是萧府二姑娘的下人,不是宁国公府的下人。”   “是个忠心耿耿的。”邵煜悠哉抬手,把玩着手上白玉扳指,冷哂一声:“你认为我是在与你商量?”   “亦双你先下去吧。”萧乐宁生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亦双连忙挡在她身前吩咐了一声。   “是。”亦双不放心,只肯退到百米开外的一棵松树下,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萧乐宁,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我没带她来过,是她自己撇下婢女、乳娘私自跟来的。”   萧乐宁颇为意外地看着他:“世子方才不是说不记得么……”   邵煜轻哂,默然无语。   萧乐宁低头,皱眉想了半晌轻声道:“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爱护怜惜,只希望你给我些体面尊重。”   她顿了顿,迎着一道炽热目光莫名有些心虚:“若是你看上什么人,只要与我说一声,我一定……”   “一定什么?”   含着戾气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萧乐宁一阵胆寒,瑟瑟往后退了几步。   眼前恍然一亮,诧异抬眸之间兀地撞上那双阴戾眼眸。   邵煜面色阴沉地盯着面前娇怯怯的少女,沉声开口:“接着说。”   萧乐宁一抖,手脚渐凉:我明明是好心,心虚什么!   她扬了扬下巴,颤颤道:“我一定做主,替你纳进门儿来。”   一丝怒火至心底迸发,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捏着她面前轻纱的手也微颤了一下。   他冷笑,拂袖而去。   萧乐宁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邵煜这脾气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摘了帷帽,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   ******   青松檀香、青石板路,萧乐宁甫一进了元一大师的院子便平和了些许。   “您怎么出来了?天儿冷,小心身子。”她看着那眉须尽白的老人连忙奔了过去,盈盈水眸满是担忧。   “诺诺,你是否有话要问?”元一声音苍老轻缓,颇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味。   萧乐宁抿唇,犹豫了一瞬缓缓开口道:“我与邵煜……”   “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姻缘。”   萧乐宁不信这些,只是图元一一句话,以解自己出嫁在即的焦虑不安,如今得了答案,她便也松了松。   “诺诺,可要护好你的玉。”   “是,诺诺省得的。”萧乐宁点头应下,望着院中石像幽幽叹了口气:若是实在过不下去,或许和离也是个选择……   作者:烧鱼:求生欲异常顽强!   烧鱼从没喜欢过白青栀!画重点!!!   成亲预警,诶嘿嘿!   对不起,我睡着了……所以才这么晚Qv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腊月十三,宜开市、宜嫁娶。丞相府门庭若市、喜气盈盈。客人们比肩接踵、熙攘纷纷,路旁枯树挂满红绸,更是为这寡淡冬日添了十足的红火之色。   府内正厅,一屋子人抹泪低泣,只萧乐虞弯着眉眼立在一旁,樱粉唇瓣勾着好看的弧度:往后祖母身边只有我这一个孙女了!   “祖母、爹娘、哥哥嫂嫂……诺诺不在,你们要注意身子……”萧乐宁蒙着金绣鸳鸯的红绸,眼下只有方寸天地,便是想在出门前再见父母一面也是不能。   她娇软声音哽咽,晶莹泪珠儿顺着两腮滑落,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心中一片空落无助。   “我儿……”萧闻山本坐在堂中如泰山般岿然不动,心中虽是不舍也镇静自若,可当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带着哭腔低诉,眼眶登时便热了起来。   “爹爹……”萧乐宁喃喃唤了一句,鼻音浓重、声音也透着沙哑。   “我儿命苦,是爹爹对不住你。”萧闻山想起她自小长在山野寺庙之中,一颗心都仿若被绞碎了一般。   眼见着屋内气氛愈加悲伤,喜婆忙堆起笑脸劝慰道:“哟!大喜的日子可别让新娘哭花了妆!”   “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门外笑着催促,萧乐宁却是不想离开父母亲人半步。   “该走了,误了时辰可不吉利。”   喜婆搀着萧乐宁,笑呵呵地拉着她往出走。   她步子缓缓,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入目之间却只有一片红绸。   “诺诺,爹娘生养你不易,千千万万别让自己受委屈……”秦氏追在后头哭道,白净温婉的面容布满泪痕。   “瑛瑛……”萧闻山扶着秦氏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闻言安慰着。   夫妇二人望着那着鲜红嫁衣的窈窕背影,垂眸落泪。一时之间,偌大厅内弥漫着悲伤不舍。   一角红衣映入眼帘,华□□绣异常夺目。   邵煜眼眸一深,眼下泪痣宛若天上星辰。   萧乐宁上了轿,软座红帘、洋洋喜气。她听着轿外的锣鼓唢呐,心中满是不安仓惶。   从今往后,我便要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与一喜怒无常的人过日子了……   她低垂眼眸,坐着晃悠悠的轿子,满腹心事无人能诉……   按照大燕的规矩,迎亲车马须绕城两周方能前往喜堂,萧乐宁在轿中一坐便是近两个时辰。   鞭鸣轿停之时,她已是被晃得头晕眼花、连着胃部也是隐隐作痛。   萧乐宁咬唇,握着早就凉透的手炉满心紧张。   一阵清冷寒风袭来,眼下方寸之地亮了些许,她那已是惴惴不安的心立时便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来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伸了过来,萧乐宁心头猛跳,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该如何去做。   “外头人都在看着。”   冷然声音响起,萧乐宁浑身一颤,连忙将手覆在他的掌心,随着他出了轿。   喜乐鞭炮声声入耳,震的她头脑发胀。   那只微冷的手微微用力,萧乐宁下意识偏头,什么都没看见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蒙着喜帕的。   她被人拉着四处拜了一圈,脚步已是有些虚浮。萧乐宁眨了眨眼睛,入目鲜红之中竟多了无数碎星。   “礼成,送入洞房!”   带着喜气的高亢声音响起,萧乐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七拐八拐之后,前院的热闹喧嚣渐渐远了,她垂眸看着自己脚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小心着些门槛儿。”喜婆细细提醒着。   一股清冽香气袭来,萧乐宁心头微动:是那丝柏露的味道。   她被人扶着坐在床榻边,褥上撒满的桂圆红枣大大小小如石头一般,硌的她生疼。   “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话音一落,萧乐宁眼前亮了亮,一袭喜袍的男人静静站在自己面前。   热烈红色洗去他眸中几分阴鸷,她望着那双曾经如梦魇一般压在心头的眼眸,无端觉得那目光好似潺潺春水,荡着几分清冽温和。   邵煜握着秤杆的手微紧,狭长眼眸深如井窟。平日里便已是娇美倾国的女子在盛妆之下更是姝色无双,黛眉远岫、眸若星辰,层层叠叠的似火嫁衣衬得肌肤莹白如雪,眼角眉心细细点了精致金色花钿,整个人都透着巫山云雾的缥缈灵动。   一名噙笑婢女端着贴了大红喜字的盘子走到她面前,夹起一个饺子递到她唇边。   萧乐宁正觉着饿,顾不上许多便咬了大半,却不料那皮馅儿竟是半生不熟的,和着生油血腥之气,咽不是、吐也不是,本就隐隐作痛的腹部更是翻滚不定。   “生不生?”那婢女眉开眼笑,脆生生地问了一句。   “……生。”萧乐宁囫囵咽下,眸子瞬时便染上一层雾气:娘亲没告诉我有这个呀!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邵煜坐在她身边,二人一同接过酒杯。   两臂相交、四目相对,清冽甘甜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混着酒香,无端旖旎醉人。   热辣液体滑过喉咙,萧乐宁蹙着眉尖儿,腹如火烧。如此折腾下来,她觉得身子愈加难受了。   外头宾客纷纷,即便是邵煜这般不理人的性子也要出去应付。   关门声响起,萧乐宁捂着腹部、面色有些苍白。   “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亦双、亦婵、亦文围了上来,目光关切。   “无事,就是有些累了。”   新婚第一日便请了大夫,若是传出去不知要生多少事端,毕竟不是在家中。左不过是疲劳过度,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是隐下不提。   “将我这凤冠喜服换下来吧,累赘得紧。”萧乐宁揉了揉僵直的脖颈,肩膀处泛着尖锐酸痛。   “是。”   卸妆沐浴,萧乐宁着大红色衣裙看着床上的桂圆花生等干果扁了扁唇,抬手扒拉出一个干净地方默默坐着。   龙凤喜烛燃的正旺,屋内烛火摇曳、光线温和,时不时响起“噼啪”火声,显得屋内更是安静。   烛台积着千层烛泪,层层叠叠宛如红玉玛瑙。   推门声响起,萧乐宁心里陡然一紧,慌忙低下头去。   脚步渐近,她心跳骤然猛增,胃部也愈加疼痛起来。   亦双三人已经退了出去,萧乐宁眼眸低垂,轻声道:“要不要让你的婢女进来伺候你沐浴……更衣。”   “不必。”邵煜凝视着她鸦青发顶,咧了咧唇,踱步往西间走去。   萧乐宁松了一口气,顾不得那满床干果、手脚并用爬至里侧,将脸埋入枕中死死地闭上眼睛。   邵煜再回来之时,入眼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勾了勾唇轻步走至床边,看着她婀娜玲珑的身躯,狭长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笑意。   他倚在床上,抬手覆在她腰间,身子明显轻微一抖。邵煜低头,清甜香气涌入鼻尖,清冷开口道:“装睡便不能洞房了?”   萧乐宁咬唇,紧张惊惶、缓缓睁了睁眼:“世子沐浴完了?今日、今日实在是累了,这才……这才不小心睡着了……”   清泓一般的眼眸沁着水汽,湿漉长睫颤颤,整个人宛如娇弱的瓷娃娃似的,呼吸间都惹的邵煜心痒。   熟悉的清冽气息就在鼻尖萦绕,萧乐宁恍然想起昨日娘亲给她的春.宫图。不堪画面卷土重来,她又惊又怕,不知怎的腹中一阵刺痛。   邵煜看着她苍白面色,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   萧乐宁点点头,腹中一痛,疼的她额上渗出细密冷汗。   “我去派人请太医。”   他刚要起身,就被人牵住衣摆。   “别……”萧乐宁起的急,一阵绞痛袭来,疼的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作者:烧鱼怨念脸:我的洞房花烛夜!!!   下本打算写衣冠禽兽×娇软童养媳,呜呜呜,狼血沸腾~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邵煜伸手接住萧乐宁,少女娇软身躯卧在怀中,芳香气息萦绕在四周。他低头,看着怀中纤弱人儿,心中有些复杂:我就这般让她害怕?   蒋太医深夜被请至宁国公府,看着红烛喜帐不免有些茫然。   “看看她如何了?”邵煜站在床边,负手看着他,幽深眼眸沉沉。   “是。”蒋太医抬手,正欲放在萧乐宁腕上,就听见邵煜开了口。   “等等。”他挑眉,语气清冷,“可会悬丝诊脉?”   蒋太医一愣,木然地点点头:“会、会……”   说着,便从药箱里拿出一卷银丝线。   邵煜接过,仔细缠在她皓如白雪的手腕上,将丝线一端递给太医。   一截儿如霜雪般莹白似雪的肌肤裸.露在外,被那金红被褥衬的更是细腻如玉。邵煜抿唇、他眸子微眯,抬手打落红帐将人掩了个严实。   蒋太医将手搭在丝线之上,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世子夫人身子娇弱,劳累一天本是有些勉强。再加上空腹吃了生食、饮了烈酒,这才犯了胃病,疼晕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她闹肚子了?”邵煜眉尾微扬,面容透着一丝古怪。   “是,也不完全是。归根结底,还是世子夫人身子弱,往后还要好好调养才是。”蒋太医眼光低垂,看着手中银丝缓缓解释道。   “劳烦太医了,我让下人随你去抓药。”邵煜淡声,眼眸漆黑无光。   “是。”   待人都退了出去,邵煜掀起床帐,讥诮目光落在那张苍白楚楚可人的小脸儿上:新娘在新婚之夜晕了过去,市井之中谈资更丰了。   “姑爷,药熬好了。”亦双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柳眉轻皱,满面担忧。   新娘子刚过门就病了,恐是会惹得姑爷与长辈们不喜……   “照顾好你家姑娘。”邵煜负手,抬脚便往屋外走去。   “姑爷!您、您……”亦双面皮薄,咬了咬唇有些羞于启齿。她偏头看了看自家姑娘,硬着头皮低声道:“姑爷您、您不在这儿歇着?”   “不了。”   说着便行至屋外,只留下一清俊背影。   亦双坐在床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   “此话当真?蒋太医正在清心堂?”小周氏眉目一喜,眼中闪着夺目光彩。   “回夫人,千真万确!那萧二姑娘身子不争气,竟被世子吓的晕了过去。”一生着团脸细眼的嬷嬷笑道,伸手递给小周氏一盏热茶,“如今世子已经歇在书房了。”   “受了惊吓且独守空房……”小周氏悠闲抿了口茶,高兴自得,声音也娇柔几分:“去把这信儿传出去,那小兔崽子得罪了岳丈,可是一大喜事。”   她抬眼,看着门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轻声道:“咱们啊,也省力了不是?”   “这是老天爷都向着咱们!”   屋内烛火昏黄,主仆二人眼中满是笑意。   翌日,萧乐宁迷迷糊糊揉了揉酸痛的背脊,抬手将压在下面的两颗桂圆扒拉出来随手扔了出去。   “嘶……”一声闷哼传来,萧乐宁立时睁了睁眸子。   大红喜帐、百子绣纹,她猛然想起自己如今身在宁国公府,是新进门儿的世子夫人。   浑身酸软无力、虚的没有一丝力气。   “醒了?”   萧乐宁偏头,看着坐在桌旁的邵煜抿唇,目光兀地落在他脚边的桂圆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萧乐宁坐起身子,揪着手下锦被局促不安,潋滟美目蒙着一丝雾气,仿若无辜小鹿一般。   邵煜没吭声,把玩着手中锦盒轻轻勾了勾唇角。   屋内静谧、气氛也有些尴尬。萧乐宁垂眸,不知该说些什么。   “元帕……这元帕该怎么办?”她恍然瞥见身下铺着的白色锦帕,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诺诺一早便邀请我了?”他低低一笑,缓步走至床前,倾身将她抵在床上,方才还凝着黑云的眸子染上些许笑意。   “我……我听不懂……”温热鼻息喷在颈间,一阵酥麻缓缓蔓延开来。她死抓着锦被,紧闭双眸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也放轻了许多。   “听不懂?”   邵煜低笑,狭长眼眸微暗。他凝视着光洁白皙的肩颈,喉结微微一动。   萧乐宁身子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儿,整个人宛若飘零抖动的枯叶,心头笼罩着巨大的仓惶恐惧。   他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将香软少女牢牢圈入怀中。萧乐宁微抖,不知怎的,他心中一抹异样感觉逐步放大。   邵煜凝视着萧乐宁被咬的发白的下唇,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唇。   微凉触感传来,萧乐宁心头猛地一跳,顾不上许多脱口而出:“我肚子疼……”   邵煜挑眉轻笑,捏着她的下巴注视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盈盈水眸。他咧着唇,眼尾缓缓扬起:“既是要装便装的像一些,请安就不用去了。”   萧乐宁大着胆子扫了一眼那双阴冷眼眸,小声嗫嚅道:“我没有……”   “萧乐宁,我与你说过多次,你实在是不擅说谎。”   萧乐宁:……   清冽气息近在咫尺,她脸颊耳朵都红了个彻底,目光闪躲、不知该落在何处。   “我饿了……”萧乐宁轻声细语,软软糯糯道:“这次真没骗你,我从昨日早晨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什么都没吃?”邵煜皱眉,起身的同时顺手将萧乐宁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萧乐宁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声音也软搭搭的:“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去把你婢女叫进来。”邵煜淡淡扔下一句话,推门走了出去。   片刻后,亦双几人走了进来,眉开眼笑行礼道:“奴婢恭祝姑娘新婚大喜。”   “快服侍我洗漱。”萧乐宁恹恹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待都穿戴好了之后已是气喘吁吁。   “姑爷方才悄悄问奴婢姑娘您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呐!”亦婵笑眯眯道,在妆奁之中捡了支攒珠金步摇插在发髻之中,顿显富贵桃李之色。   亦双也是一扫心中阴霾,只面上还是有些忧愁:“姑娘,姑爷虽是体恤你身子,可元帕怎么交代?”   “你都说是世子体恤了,自然是能交代的。”萧乐宁摘了耳坠子,轻声道:“在家中就不必戴这东西了,你知道我一戴这耳坠儿,耳朵便会痛痒。”   “世子夫人,现在是否摆膳?”一规矩婢女站在门外,扬着声音道。   “亦双,你去罢。”   “是。”   婢女进出有序,东间那张偌大的红木桌子不一会儿便摞满了碟碗,层层叠叠的好不拥挤。   “用膳罢。”邵煜随意坐在桌旁,冷声吩咐:“都下去。”   “是。”摆膳婢女纷纷退了出去,只亦双三人还在屋中立着一动不动。   “你们也下去吃些东西吧。”萧乐宁温声道,眉眼处尽是盈盈笑意。   “是。”   屋中安静下来,二人四目无言。   “这是迟景送来的。”邵煜将那绣着同枝连理的锦盒放在萧乐宁手边,“他说是玉镯。”   “迟景?可是靖阳侯家的小公子?”   “你认识?”邵煜挑眉,放下手中银筷,偏头看向她。   萧乐宁摇了摇头:“只是听别人提起过。”   她伸手打开那锦盒,一白玉镯静静躺在其中,温润细腻。   “竟还雕着画?”萧乐宁觉得新奇,拿起细细瞧了一眼,脸瞬时便红了起来。   手中玉镯宛若烙铁,上面刻着的不堪画面活灵活现。   她羞的将镯子扔入邵煜怀中,舌头也打了结儿:   “登、登徒子……”   作者:烧鱼:我是正经鱼!迟景害我!!!   拉肚,菊花疼,希望能瘦个两斤Qv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   邵煜捏起怀中玉镯,看着上面栩栩如生、就连细节之处也分外精致巧妙的男男女女,狭长眼眸微微眯起。   迟景,好样儿的!   他随手将镯子扔入锦盒中丢在一旁,面不改色的将手边的蟹粉汤包挪至萧乐宁面前:“不是饿了么?”   萧乐宁慌乱点头,眼眸低垂,目光不敢乱动分毫。她拿起手旁刻着并蒂莲花的银筷,正欲夹一个汤包却陡然夹了个空。   她一愣,错愕抬头,眼睁睁看着邵煜复又端起那碟子蟹粉包放置在桌上其他角落处。   邵煜侧眸,看着她湿漉漉的眸子咧唇一笑,眼下泪痣点着暗芒。   “蟹黄寒凉,吃这个罢。”他挪了一盘酥黄独,并着一碗透着微粉的梅粥,轻声道。   萧乐宁点头,垂眸缓缓吃着。待再抬头之时,桌上凡是清淡些的吃食都已堆在自己了面前。   邵煜偏头看向正嚼着蟹壳黄的萧乐宁,轻轻扬了扬眉尾:“慢慢吃。”   顶着一道直勾勾的目光,萧乐宁只觉得喉咙处宛若横了一根鱼刺,浑身颇为不自在。她喝了口透着淡淡梅香的粥,将碗向前方推了推,小声道:“我饱了。”   她余光扫了扫邵煜面前干干净净的碗筷,不禁有些愕然:他竟一口没动……   萧乐宁脸上一热,面颊处染了一层淡淡红霞。   “姑爷、夫人,到了去正院请安的时辰了。”门外传来亦双的声音,邵煜眉头一皱,漆黑眼眸似笑非笑。   “不是身子不舒服?这安也不必请了。”   萧乐宁看着邵煜眸中讥讽,自是认为他是不满晨起时自己说谎骗他。她不由得心慌,连忙软语轻声道:“新婚头一日请安便给推了,若是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   邵煜轻笑,眼中目光微微一戾:“那正院出来的可都是豺狼虎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别说我没护着你。”   萧乐宁抿唇,交叠在一起的手缓缓握紧:“总不能让别人说丞相府出来的姑娘没规矩。”   邵煜看着她侧面优美秀气的弧度,捉了她的手便往屋外走去。   “诶?我斗篷落在屋里了。”萧乐宁被刺骨冷风吹的一颤,娇柔声音都跟着抖了几下。   邵煜抿唇,揽着萧乐宁大步返回屋中,拿了条大红绣金的斗篷便挥手罩在她身上,将人笼得紧紧的。   一圈莹白绒毛衬的那张本就小巧的脸更是精致秀气,一双湿漉漉的漆黑眼眸透着掩饰不住的灵动。   他眼眸微眯,目光渐深、暗涌丛生。   亦双看着此情此景,低头展颜,满面的喜气。   邵煜携着萧乐宁,步履悠悠。   一路上安静非凡,偌大的国公府仿佛是座人烟稀少的城,没什么人气儿,便是遇上的下人也都恭肃严整,连眼珠儿都不敢乱动一下。   萧乐宁偏头,悄悄扫了邵煜一眼不禁抿了抿唇:想来国公府人人都是怕他的。   “这便是宁国公府正院了。”他停在那朱红大门前,望着那气派巍峨,狭长眼眸微展,俊逸若妖的面容盈着几分阴鸷。   萧乐宁抬头,看着牌匾上苍劲有力的“景和园”沉默不语。   成亲第一日,亦双几人也是不适应,忘了给她准备汤婆子。走了这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风早已将身上的斗篷、夹袄通通打透,身子由里及外散着一股子寒气。   萧乐宁动了动冰冷的手指,已是有些僵了,腿上也没什么力气。   二人行至屋门前,已有婢女早早撩起门帘笑着道:“世子、世子夫人快进去吧,老爷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们已经在等着了。”   邵煜嗤笑一声,抬脚迈了进去。一股甜腻的檀香味道传来,他厌恶地皱了皱眉,眼底凝着一片满是戾气的阴云。   萧乐宁乖巧地跟在他身侧,低眉顺眼、娇俏如玉。   “萧家的姑娘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好样貌、好气派!”   一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萧乐宁偏头看去,只见一穿着桃粉色绣着彩蝶的圆脸姑娘噙着笑,看向自己的目光却不甚友善。   萧乐宁微微挑了挑眉,面不改色道:“四姑娘应当唤我一声长嫂。”   说话的宁国公府四姑娘邵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歌姬所出,偏偏在家中极为受宠,养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自诩容貌风流无双、才气四溢,向来看不上萧乐宁这种正室所出、一举一动尽是大家闺秀气派的“刻板”姑娘。   小周氏静静看着,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如意簪才满面和煦地笑着道:“璇姐儿,莫耍小孩子脾气。”她顿了顿,将目光投向立于自己身前的萧乐宁身上,“老大媳妇,璇姐儿年纪小不会说话,今日起得又早还生着气,别跟她计较。”   萧乐宁浅浅一笑,敛祍施礼:“儿媳萧氏见过父亲、母亲。见过各位弟弟妹妹。”   “哎!”小周氏是个表面功夫做的极好的人,白净面容充盈着喜气,摘了手上翠玉镯子递给她,笑眯眯地拍着她的手。   国公爷邵致洪看着自己面前俊朗却没有半点恭敬的长子冷哼一声,面容阴沉没有一丝笑意。   认了一圈儿,除了邵让那灼热的目光让萧乐宁有几分反感之外,其他的倒也还算和谐融洽。   邵璇看着她身上精致的衣裳料子、头上华贵非凡的珠宝首饰,心底荡着一股酸意妒忌。   她恍然想起了什么,笑呵呵地朝着小周氏撒娇道:   “母亲,青栀姐姐不是说要来家中小住的么?怎的还没来?”   作者:烧鱼:可怜我诺诺进了虎狼窝窝!   诺诺:你就是最大的那匹狼!!!   晚上身体不舒服去了趟诊所,说是肠胃感冒,快十二点才回家,更的少了点,对不起,鞠躬QvQ   最近这种肠胃感冒貌似还蛮多的,小天使们注意身体,生冷辛辣油腻的要少吃!我要休息了,晚安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膏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萧乐宁闻言微微挑了挑,侧眸向看邵璇看去,只见那双似水杏眸微弯,闪着一丝得意的笑。   小周氏眼眸低垂,心中盈着喜气,面上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璇姐儿!不许多嘴!”   她说着,狠狠地剜了邵璇一眼,朝着萧乐宁缓缓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岔开话儿:“听闻你昨日身子不舒服,可好了?”   “回母亲的话,都好了。”萧乐宁垂下眼帘,笼在袖中的手微微一握。   这小周氏当真是个面甜心苦的,先不说邵煜与白青栀之前有没有关系,便是她当着自己做出这副闪烁其词的模样,就是诚心让自己误会些什么。   她抿了抿唇,面上笑容丝毫未褪,反而更盛了几分。   小周氏喝着茶,余光瞥了一眼萧乐宁面上娇柔温婉的笑意,清香怡人的茶水甫一入口便成了淡然无趣的白水: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邵煜定定地盯着小周氏面容上的细微变化,兀地咧唇一笑。   “邵煜,你笑什么!”邵致洪见他对小周氏半点尊敬也无,立时便瞪圆了眼睛,狠狠拍了拍手边桌案,震的茶盏发出一阵叮咚脆响。   邵煜从容一笑,眼底凝着一片沉戾:“我正逢新婚,不笑还要哭不成?”   “你!”邵致洪气的面色铁青,正欲大骂上几句,小周氏连忙拦了下来,温言软语地哄着:“老爷莫气,煜儿新婚燕尔,你何苦跟孩子计较。”   “都是你娇惯的!”邵致洪冷哼一声,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小周氏抚慰了几句,看向萧乐宁语怀歉意道:“你父亲啊就是这个脾气,直来直去的,可没有对你不满的意思。”   萧乐宁一言不发,只点头浅笑,默默立在一旁。   身后一道灼热目光射在背脊之上,如阴冷游蛇一般,惹的她浑身不自在。   “诺诺身子还未大好,我们就先回去了。”邵煜嗤笑,眼尾悠悠扬起,眼下泪痣也微微一挑。   “也好也好,快回去歇着。”小周氏语气充斥着慈爱关怀,挥了挥手便让二人退了下去。   邵让目光灼灼,盯着那道纤细婀娜的背影,心中灼热难捱。   少女身上的清甜馨香便像一道埋入心中的蛊,一丝欲望逐渐生了根。   ******   邵煜阴着脸进了清心堂,甫一进内室便将身上外衫褪下,只余下一件里衣。   跟在他身后的萧乐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正解着里衣前襟上的带子,立时便背了过去:“我、那什么……我、我去园子里逛逛。”   说罢,面色羞然慌张,抬脚便想退出去。   “等等。”   好似淬着寒风冰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乐宁心尖儿一颤,控制不住地缩了缩肩膀。   她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长睫微颤、轻轻咬了咬唇:我似乎没惹他不快吧?   一道清冽气息扑面而来,眼眸中陡然映入一双修长大手。   萧乐宁愣愣地看着他指尖翻飞、利落地解了自己身上的斗篷扔到一旁,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那双手缓缓移到自己腰间,落在裙带之上。   “我……”萧乐宁面色一红,瑟瑟地往后退了一步。   邵煜扯着锦带一端,手腕正欲用力,偏巧她自己往后一退,绳结全解、大红洒金暗纹的马面裙立时便落在地上。   “我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配合的。”邵煜眼波流动,那颗近妖泪痣流光溢彩。   “登、登徒子!”萧乐宁又羞又窘,莹白面颊飞上一片似锦红霞。   “登徒子?”邵煜轻哂,眉尾轻挑,抬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强揽入怀。   他轻轻抚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甜香气。那双漆黑眼眸微眯,目光逐渐透着一丝深邃迷离,阴戾声音也带着一丝暗哑:“夫妻间的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夫、夫君……”萧乐宁偏头侧脸躲开,一双莹白如玉的小手抵在他胸膛之前,声音软软,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娇花似的香软女子就在自己怀中,羞涩面容欲语还休,更是惹人疼惜怜爱,即便是她惶恐推拒,在邵煜眼中也变成了邀约,饶是他这般定力的人也不禁有几分神魂颠倒。   邵煜凝视着她红的快要低血的面容,也不再逗弄她,只低笑一声道:“往后从正院回来记得立刻沐浴换衣。”   萧乐宁咬着唇,忙不迭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这身儿衣裳就扔了罢。”   “扔了?”萧乐宁双目微圆,垂头看了看身上刺绣异常精致的衣裙,心中有些不舍。   邵煜看着少女委屈巴巴的神色缓缓扯了扯唇角,却是半句话都没说。   他走至床边拿起床头放着的一个方正玉盒,拿起里面放着的小小银匙舀了一小块儿香扔入香炉。   不过须臾,清冽香气随着淡淡烟雾氤氲而出,那股子腻人的檀香顿时便散了些许。   邵煜心头盈着的烦躁渐退,抬步走至西间沐浴。   萧乐宁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裙放到一旁的座椅上,独自一人寻了套衣衫换上。   她将亦双唤至屋内,吩咐她将换下来的那套衣裙斗篷处理妥当。   却不料亦双前脚刚走,西间便传来一道清冷声音:“诺诺。”   “啊……啊?”萧乐宁懊恼地捂住唇,后悔不迭地跺了跺脚:做什么要应声?就该装作我与亦双一同出去的……   “你过来。”   萧乐宁以手掩面,硬着头皮走至西间。   蒸腾水汽缭绕,时不时响起阵阵水声,她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不由一慌,连忙背过身去抖着声音问:“要不要我去把平时侍奉你沐浴更衣的婢女叫进来?”   “怎的不叫我‘夫君’了?”邵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背影,狭长眼眸染上一丝别人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夫、夫君……我去、我去叫人……”萧乐宁身子僵直,只要一想到身后正沐浴的邵煜是光.裸着的,心中就有万般不自在。   虽已拜堂成了亲,然而与他终究还是不熟。叫她与一只见了几面的男人坦诚相待,她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   “站住。”   微冷声音响起,萧乐宁欲哭无泪地扶着门框。   “递我条毛巾。”   萧乐宁自知无法推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走了进去。她摸摸索索着走到左边架子旁,捡了条毛巾就缓缓往邵煜身侧走去。   “给、给你……”   她闭着眼,估算着离他不远后便伸出拿着毛巾的左手向身后邵煜的方向探去。   湿润水汽逐渐攀上手腕,见方向对了之后,萧乐宁心头紧绷着的那根弦儿这才松了松。   邵煜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那只白皙细腻的小手,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太远了。”   “远、远?”萧乐宁刚咽回腹中的心陡然又提了起来。   “我会拿这等小事骗你不成?”邵煜眸子微闪,低低咳了几声。   萧乐宁听着那几声低咳,眉尖儿轻轻蹙着:该不会是受凉了吧?   她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焦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谁料仓促之间竟踩上了浴桶旁的水渍,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后仰去。   “啊……”   “噗通”声伴着踢打的水花声,室内一片混乱。   水就要没了唇鼻,萧乐宁慌乱地挥动着双手拼命寻着能扶的地方。   邵煜含笑将浴桶中惊恐万分的姑娘扶起,抬手擦了擦她面上晶莹的水珠儿。   鼻中进了水,一阵火辣刺痛。萧乐宁咳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缓了过来。   她红着眼睛揉了揉鼻子,抬眼之间,一个身上洒着水珠的男人坐在面前勾着唇角直直地凝视着自己,萧乐宁一愣,霎时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我……”玲珑红唇嗡动,却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邵煜静静看着眼前钗环散乱、乌发衣裳尽湿的娇媚少女,悠悠咧唇一笑:“我竟不知诺诺会如此主动。”   萧乐宁偏过头去,潋滟美目盈着楚楚动人的水光。   “阿欠……”   萧乐宁掩唇,邵煜含笑面容微微一变。他伸手拿起挂在一旁的寝衣随意穿在身上,揽着萧乐宁的腰将她从水中捞出,大步往外走去。   “把湿衣服换下。”邵煜把人放在床上,展开锦被把她笼得严严实实,“我去把你婢女叫进来。”   “等等!”萧乐宁连忙把人拦下,如玉面颊尽是拂晓娇花般的羞窘之色。   掉进别人浴桶这种事……还是别让人知晓了……   她扁了扁唇,轻声道:“能不能劳烦世……劳烦夫君替我拿套衣裙和毛巾来。”   “要哪套?”邵煜走至屋边的雕花方角柜前,开口问道。   “就月桃红色绣银丝的那套吧。”萧乐宁不敢挑剔,只随便答了一句。   邵煜抬手打开柜门,看着其中叠放整齐的衣衫不禁挑了挑眉。   桃红色……   他粗略上下扫了一眼,光是桃红色的衣裙有四十八套,这其中绣了银丝的就有二十七套。   “阿欠……”   身后娇怯怯的喷嚏声传来,邵煜随意拿了一件放在她床边。   萧乐宁拿起手边衣裳,眸中透着一丝古怪:“呃……这件是寝衣……”   邵煜脚步一顿,眉尾轻挑:“寝衣?”   他侧眸,看向萧乐宁手中拎着的一片桃红不禁眯了眯眼眸。   邵煜轻哂,抬脚又退了回去,反复确认了几遍这才重新拿了一套。   萧乐宁看着他手中的桃粉色衣裙心中有些无奈:桃红与桃粉应当不难分辨吧……   “这次对了?”   “对了。”萧乐宁看着邵煜,似水眼眸中盈着浅浅笑意。   待东西都拿好了之后,邵煜负手退了出去。他站在门前,轻悠冷风拂面而过才恍然发觉自己额上渗了些许汗珠。   我竟为了件儿衣裳紧张了……   邵煜眉眼舒展,低头一哂,眼中长期凝着的阴鸷缓缓散了。   “主子,皇上召您进宫。”正巧一月从院外走进,双手抱拳恭敬道。   邵煜应了一声,正要往出走,一双刻着不舍的眼睛陡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他垂眸,眼中目光带着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宠溺:“去将皇上皇后以前赏赐的罗帛布匹都送到世子夫人那去。”   “是。”   邵煜顿了顿,幽幽补上一句:“再去外头买些新鲜式样一并送去。”   说罢,便抬脚往前走去。   一月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眼眶一热:主子总算不是孤家寡人了……   ******   翌日,萧乐宁起得甚早,喜气盈盈地坐在妆台前,破天荒的没有半点困倦之意。   亦双等人少有这般省力的时候,梳妆动作也快了些许。   邵煜甫一进来,入眼的就是萧乐宁那张娇俏灵动的笑脸。   “时辰差不多了。”   “好!”萧乐宁心情甚好,语气也愈加软糯的几分。   娇娇柔柔的声音轻轻击在邵煜心底,一股别样情愫缓缓蔓延开来,往常如死水潭一般的心轻轻荡出层层涟漪。   妆成,本就美貌动人的少女更显着拂晓春花般的娇媚。   二人并肩出了府,氛围倒也算是和睦。   皮鞭微扬,马蹄车轮之声渐渐响起,坐在马车中的萧乐宁勾着笑,眉间眼底盈着数不尽的笑意。   马车还未走出去半柱香的时辰,就有一阵急促马蹄声从车后传来。   “主子,是府上的门房小厮。”一月停了马车,低声禀道。   “让他过来罢。”邵煜声音淡淡,咧唇嗤笑一声,漆黑眼眸透着浓重的讥讽。   “是。”   不过片刻,便有一年轻男子的声音透过车壁传了进来:   “启禀世子,夫人说白姑娘到府上拜访,问您要不要回去。”   作者:梨砸:烧鱼!你对女人的衣裳颜色款式一无所知~   烧鱼:Σ(っ°Д°;)っ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西柚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不回。”邵煜声音冷然,面上笼着森凉寒意,“一月,走。”   萧乐宁偏头看着他冷白清俊的侧脸,眼尾下滴着的那颗棕色泪痣都仿若带了几分戾气。   她握了握手中滚热的汤婆子,垂头抿了抿唇。   丈夫陪着新妇回门子,当婆母的却因一女子到家中做客派人快马加鞭给儿子捎信儿,问他是否要回家见一见。此举虽不算高明,但也足够给人添堵了。   若是萧乐宁不知晓邵煜对白青栀的冷淡态度,定是要被小周氏挑拨了的。   “生气了?”   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萧乐宁抬眼,猝不及防撞上一双近在咫尺的深潭眼眸。   温热鼻息扑在脸颊颈间,萧乐宁没出息的红了脸。   “没、没生气……”她抵着邵煜靠过来的肩膀,往后躲了躲。   邵煜凝视着她如海棠出绽般的娇美面颊,低笑出声:“你倒是大度,若是换了别人,定要跟我闹上一阵。”   萧乐宁扁了扁唇:就是换了别人,也是不敢跟你闹的呀……   低笑过后,邵煜面上一哂,眼中蒙上层层阴翳,周身泛着森然冷气。   她派人在萧乐宁面前装模作样来上这么一遭,但凡是个女子都会心生芥蒂,届时到了父母面前将心中苦水一诉,再加上已被散出去的晕倒一事,便是脾性再好的人见自己疼宠着长大的女儿受了这等委屈也会暴跳如雷……   邵煜眼眸微垂,敛了其中升腾杀意。   萧乐宁心思向来细腻敏感,发觉气氛透着寒凉古怪,连忙软语道:“世子曾与我解释过,我信你。”   “世子?”邵煜眉尾一挑,狭长眼眸闪过一丝讥诮。   “夫君!”萧乐宁生怕惹怒了他,赶忙唤了一声。   少女娇柔如玉的声音缓缓入耳,邵煜面上寒霜渐退:“我那贴心的继母可真是失算了。”   算了所有,却唯独没算透萧乐宁心中是没有他的。   他轻轻勾唇,眉目凛着淡薄霜雪。   马车渐缓,已是到了丞相府。   邵煜起身撩起车帘下了车,顺手搀了萧乐宁一把。   她眉眼舒展,弯如皎洁弦月,盈着浅浅银辉,微微晃了邵煜的眼睛。   “姑爷和姑奶奶到了,快去禀老夫人一声。”一发间苍白的老妇人迎了上来,脸上盈盈带笑。   “苏嬷嬷,怎的亲自在这儿等着?”萧乐宁忙止住她屈膝行礼,柔声道:“这天寒地冻的,冻坏身子可如何是好?”   这位苏嬷嬷是萧老夫人的陪嫁婢女,几十年如一日的忠心耿耿,甚受器重信任,半年前回乡伺候儿媳妇月子,含饴弄孙,日子分外舒心。   萧老夫人本想让她回乡去颐养天年,苏嬷嬷却是舍不得走,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姑奶奶回门儿是大喜的日子,怎能马虎?”   萧乐宁眯了眯眼睛,对着邵煜道:“这是我祖母身边的苏嬷嬷。”   “苏嬷嬷。”邵煜轻唤了一声,那嬷嬷态度却是有几分疏离淡漠。   他咧唇,眼中阴戾一闪而过:我那继母算漏了她,却是算透了萧府。   气氛郁郁且透着古怪,萧乐宁清浅一笑,打着圆场道:“腊月寒风最是刺骨,快进去吧。”   “是。”   萧乐宁走在萧府石砖路上,看着周围异常熟悉的景致,心中缓缓升起一股子愁绪:若是能一直待在家中就好了……   宁观园正厅,萧老夫人与萧闻山夫妇一早便来等着,除了身子不方便的沈氏,人也来的还算齐全。   萧乐虞低眉敛目站在萧老夫人身边,自上次受罚之后,她便收敛了许多,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往常最爱的诗会花宴也扔了,一门心思地讨好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本就心软,对她也就放下心来。   萧乐宁甫一进门,看见的也就是萧乐虞那隐着缕缕挑衅的目光。   她垂眸,跪在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上对着萧老夫人磕了个头:“诺诺给祖母请安。”   邵煜也是如此,眼眸深邃平和辨不轻喜怒,态度却很是恭敬。   萧老夫人与秦氏双双对视一眼:为何与传言不同?   二人听说萧乐宁在新婚之夜便晕了过去,猜想定是邵煜的过错,原本是想给他几分颜色,却不料竟如此恭顺有礼。   萧乐虞见那狂暴戾的人成了亲之后居然多了几分柔和,一颗心仿若被人狠狠扯弄了几下。   “还未用膳吧?斯烨陪我喝几杯?”萧闻山看着一表人才、言谈举止都对萧乐宁很是维护的邵煜,心中满意,自是反应过来那些谣言是有心人故意而为之。   “应该的。”邵煜看了一眼身侧的萧乐宁,轻轻一笑,跟着萧闻山出了屋子。   秦氏见他走了,连忙上前拉着宝贝女儿上下打量了一遍,温婉声音带了几丝哭腔:“诺诺瘦了。”   萧乐宁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香气,眼眶也红了几分,低语喃喃念了一声:“娘亲……”   萧老夫人向来善解人意,知晓母女二人定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便挥了挥手让她们回了自己院子。   秦氏吩咐人摆了一桌她爱吃的点心吃食,疼爱地捏了捏面颊,试探问道:“听说你晕倒了,可是邵煜欺负你了?”   “没有。”萧乐宁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饿了一天坏了脾胃,这才晕了过去……”   秦氏闻言松了一口气:“那他对你可好?”   萧乐宁仔细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世子对我是极为体恤关怀的。”   秦氏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见不似作伪,心中压着的最大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将桌上摆着的热腾腾的牛乳茶递到萧乐宁面前,恍然想起了什么:“诺诺可知道白青栀此人?”   “见过两次,怎么了?”萧乐宁看着秦氏紧张担忧的模样不禁有几分好奇。   秦氏望着女儿清澈明朗的目光,握住她的手细细叮嘱道:“诺诺往后定要小心她,在世子面前也不要提起这个人。”   “为何?”萧乐宁眨了眨眼睛,看着秦氏眼中忧虑,想是她误会了邵煜与白青栀,正欲张口解释,便听见她低声道:   “那白青栀与世子青梅竹马,还曾有过娃娃亲!”   作者:诺诺:∑(O_O;)   烧鱼:我不是!我没有!QvQ   沉浸在悲伤之中,突然发现爱豆貌似是弯的,虽说性取向自由,直的弯的都不是黑点……但是我特么是他女友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此我多了一个姐妹QAQ 第二十四章   萧乐宁微微挑了挑眉,软糯语气透着惊讶:“娃娃亲?真的?”   秦氏正欲叮嘱她一番,眸光扫过她面上的好奇不禁觉得有一丝古怪:“你这副八卦好奇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萧乐宁拈着点心的手一僵,连忙摇头否认:“娘您看错了……”   “是么?”声音温婉夹着焦急,秦氏满面狐疑地看了她许久,轻声道,“也是,我们诺诺自然不可能是个缺心眼儿的。”   萧乐宁:……   “我昨儿去了趟镇北王府,偶然听见王妃提起此事这才知晓了这桩往事。”秦氏缓缓一顿,拉过女儿的手握在手心儿,“说起来,那白青栀也当真不是个东西!”   “我见过她几次,瞧着是个文文静静的贤淑女子,虽说有几分心计手腕儿,但好像也不至于这般说她。”   “有几分心计?你可真是看轻她了!”秦氏冷哼一声,“宁国公前几年不知因何得罪了圣上,被冷落了许久。白青栀见此便以为国公府没了指望,扭头就让她娘给自己另寻人家。”   “另寻?那她现在可是有婆家的?”   提及此处,秦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向来温和的眸子满是鄙夷,“如今的宁国公府正是蒸蒸日上,她哪里舍得这种富贵日子?早就将那门儿亲事给退了,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还想法子泼了人家一盆脏水……”   “本想那白家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却不料能做出这等腌臜事。”秦氏缓缓一叹,眉宇间盈着些许同情,“若是白老太爷在世,想必也能被他们气的一命呜呼。”   萧乐宁咬了一口甜甜糯糯的脂油糕,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那双朦朦胧胧的含情眼眸。她垂下眸子,想起邵煜对白青栀的冷淡态度也就明白了些什么。   想必这青梅竹马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不然依着邵煜那阴戾的性子,恐怕白青栀早就横尸荒野了。   日头渐渐西斜,寒风骤然四起。   秦氏不舍地理着萧乐宁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疼爱地替她紧了一遍又一遍斗篷。眼圈渐红,泪光闪闪。   萧乐宁迎风打着颤儿,虽是冷,却仍然舍不得上马车:“娘亲爹爹,诺诺不在你们要注意身体。尤其是爹爹,年岁大了还是少饮酒为好,娘亲您可一定要盯住了!”   “都听诺诺的!”萧闻山有几分醉意,语气神情更是多了几分宠溺。他抬手,如女儿还在幼时一般、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秀气的鼻尖儿。   “许多年没这般了,动作反倒有些生疏了……”   一丝幽怆声音仿若剑戟刀叉一般击在心上,萧乐宁隐在眶中泪水瞬间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两腮缓缓滑落。   “爹爹……”   邵煜侧眸,凝视着她面上濡湿,心头轻动。   “大冷的天儿,站在外头哭什么?”秦氏擦着萧乐宁面上泪水,自己却是止不住地掉泪,“快回去罢,身子才刚好,千万别再冻坏了。”   说着,便将她推上了马车。   “娘亲……”萧乐宁掀起帘子,红通通的眸子映着浓浓不舍。   秦氏含泪挥了挥手,转过头去默默拭泪。   马车渐行渐远,那香色车帘却始终没有放下。   丝丝冷风凛冽如刀,割在她白嫩小脸儿上,不多会儿便红了起来。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覆在她手腕上,带着几分强硬迫使她松开马车帘子。萧乐宁偏头看着邵煜,动了动唇:“对不起。”   邵煜挑眉,看着身边闷闷不乐、垂头丧脑的萧乐宁,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玩意儿放入她掌心。   萧乐宁借着车厢内昏黄灯光细细瞧了一眼,是枚玉雕的花生,半开着壳儿,里面躺着的不是花生、却是三只鼓着小肚皮的小老鼠,神色各异、憨态可掬,十分惹人喜爱。   她摩挲着那枚玉花生,方才还满是愁绪不安的眸子染上了一丝笑意:“你什么时候买的?”   湿漉漉的眼眸含着雀跃,邵煜勾了勾唇幽幽道:“来时就带在身上了。”   清冷声音微微一顿:“怕你哭。”   他缓缓扬了扬下巴,闭目靠在车壁上,眼下泪痣轻闪:还是小孩子心性啊,见了新奇玩意儿就不哭了……   萧乐宁手上动作一顿,本是垂着的眸子立时便瞪圆了,一颗心猛地开始乱跳、毫无章法可言:怕、怕我哭?   ******   萧乐宁跟在邵煜身侧,甫一踏入宁国公府大门,就有一穿着黑衣的干练男子走了过来:“主子。”   “白青栀可走了?”邵煜抬眼勾唇,眼底漆黑凝着一丝戾气。   “回主子,正院那边安排了客院,想必是要在这住上一阵子。”   “住一阵子?”邵煜还未开口,倒是萧乐宁先出了声儿。   “下午还搬来了一些箱笼。”二月低眉,如实答道。   萧乐宁不可思议地扬了扬眉毛:竟有这般不要脸的?   “哟!世子和世子夫人总算回来了!”一穿着烟色衣衫的仆妇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贵客还在厅中等着呢。”   “那便让她等着罢。”邵煜讥讽一笑,扯着萧乐宁衣袖便回了清心堂。   萧乐宁将握了一路的玉花生小心翼翼收在匣子中,正欲唤亦双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就听见门外响起一格外娇柔的声音:“表嫂不让我进去坐坐么?”   一双柳眉紧紧蹙着,她看着窗外漆黑夜色,卸了头上钗环扬声道:“不方便,睡了。”   “表嫂,我从家中给您带了些礼物,交给您就走。”   白青栀仍是锲而不舍。   头上散乱的发髻微紧,萧乐宁诧异抬头,透着铜镜看向身后立着的邵煜。只见他为自己簪上发簪钗饰,狭长眼眸闪过一片狡黠:“诺诺可觉得她烦?”   “呃……”萧乐宁犹豫一瞬,低声道:“挺烦的……”   “那今日便去温泉庄子上如何?”   “可以吗?”萧乐宁怔愣的功夫,邵煜甚至还为她补了补有些淡去的眉。   “自然可以。”   萧乐宁对着镜子瞧了瞧,看着出自邵煜之手的整齐发髻以及那双新月柳眉,面色突然有些古怪:“夫君,我有个问题。”   听着那声娇娇软软的“夫君”,邵煜不觉勾了勾唇,阴暗眸子也亮了些许:“你问便是。”   “你这梳头画眉的手艺是从哪儿学的?” 第二十五章   邵煜手上动作轻轻一顿,不咸不淡地咳了一声:“左边眉峰没补好,别动。”   说着便煞有其事地俯下身去,抬手细细勾勒几笔。   萧乐宁见他好似不想说的样子,便也不再提。她扫了一眼镜中的娇美佳人,不禁伸手扯了扯邵煜的衣袖:“你这眉竟化的如此好,不若教教我的婢女?”   邵煜停笔,定定凝视着她眸中闪着的光彩不禁挑了挑眉:“不好奇我是如何会的了?”   “你既不想说,我便不再问了。”萧乐宁弯了弯眉眼,自觉很是识趣懂事,却不料面前男人脸色一沉,狭长眼眸黑漆漆的,如一口深井般,瞧着就心中打鼓。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他这是……希望我问?   萧乐宁瞧了邵煜半晌,挑眉试探着问了一句:“那、那你说说是如何会的?”   邵煜望着少女水灵灵的眸子,陡然低笑了一声:“偶尔会去风月场所办事,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风月场所?还看得多了?”萧乐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将手中帕子揪成了一团刻着褶皱的破布:传言不是说他洁身自好么?   邵煜眼底凝着浅浅笑意,他取过一旁的斗篷笼在她身上:“若是现在动身,兴许你能在亥时末歇息。”   萧乐宁乖顺起身,动作之间仿若闻到一缕和着墨香的麝香味道。   她四处扫了一眼,只见自己妆台上不知何时摆了一紫金石砚台,砚中还放着一块麝香小龙团墨块。   萧乐宁恍然明白了些什么,指着砚台的手微微打着颤儿:“你、你竟用这麝香小龙团为我画眉?我、我……”   麝香小龙团是何等珍贵的东西?多少文人雅客都将它当做传世宝看待,便是连皇上也对其视若珍宝,他竟糟蹋了这么好的墨!   “再好的东西还不是给人使的?”邵煜俯头靠近她,嗅着那淡淡墨香,眸子微眯,“为你添了丝芸芸书卷之气,如何?”   萧乐宁:……   “我去让亦双为我收拾些东西。”萧乐宁刚要开口便被邵煜拦下:   “你要是这般拖拉,怕是到明天早晨都到不了。”邵煜边说边牵着她往出走,“叫她收拾好了明日送去就是。”   “这样也好……”   门“吱呀”一声被邵煜推开,一名身着月白色华裙的盛装女子含笑站在门前台阶下,一双好看的凤目隐着一丝水光。   萧乐宁噤声,面上笑意淡了淡:怎的还没走……   “表哥、表嫂。”如水美目似是一汪清泉,含情脉脉、如痴如诉。   若是萧乐宁不知那些陈年往事,心中还敬佩她是一个只认“情”字的痴情女子,可如今知道了,心里便只剩下鄙夷。   “亦双,去我将我妆奁里那支白玉莲花簪拿来给白表妹做见面礼。”   “是。”   “怎好要表嫂的东西。”白青栀听着那声“白表妹”,脸色变了变,嘴边笑容也僵硬几分。   “家中的几位弟弟妹妹们都给了,你的份儿自是不能缺。”萧乐宁笑吟吟道:“表妹若还缺什么就去找母亲,莫要客气。”   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在白青栀的心头一刺,就连那张如春花般娇艳的面容也白了白。   邵煜看着身侧弯着眉眼的萧乐宁,眼底晃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他侧头,抚了抚她鬓角碎发,低声道:“这眉你可还喜欢?若是喜欢,往后我日日给你画可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入了耳,萧乐宁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莫名其妙。   “啧,面皮也太薄了些,这便羞了?”   “???”萧乐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二人间的言语动作深深刻在白青栀眼中,这旁若无人的亲昵仿若一把淬着毒液的利刃,猛地刺入她的心头。   便是幼时感情最好的时候,他对我也不曾如此小意温柔……   “再不走就迟了。”邵煜拢了拢她身上的斗篷,牵着她走了出去。   白青栀回头,看着那双极为登对的背影,手中锦帕早已被绞成杂乱一团。   ******   萧乐宁垂眸跟在邵煜身后上了马车,刚一坐下便被人握住手腕。   “冷了?”邵煜握了握她纤细小巧的手,复又碰了碰她手中只剩余温的汤婆子。   “忘了叫亦双给我换汤婆子了。”萧乐宁往角落里缩了缩,冬日的夜最是寒冷,不知这一路上要怎么捱着。   手中兀的一空,她微怔,还未来得及抬头便感觉到一个滚热的东西被塞入手心。   “这是……”萧乐宁看着手中套了丁香色棉套的小手炉不禁挑了挑眉,“你的马车时常备着女子用的手炉?”   “知你畏寒,以备不时之需。”邵煜咧了咧唇,眸中时常笼着的阴鸷散了散,“你镇着我的血灾,自是要对你好些。”   萧乐宁抿了抿唇,方才还暖着的心瞬间便跌入泥土之中:他定是要孤独终老一生的!   ******   “哟,还瞧着呢?都走远了。”邵让拎着酒壶,身上染着浓烈酒气,身边小厮随从全无。   白青栀扫了他一眼,咬着牙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默不作声。   “姓白的,你说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狗眼?萧二姑娘那娇花一般的人儿怎么就配给那个煞星了?”邵让醉意熏熏,语气俱是不满。   白青栀心头一动,看着失魂落魄的邵让勾了勾,轻声细语道:“是啊,萧二姑娘那般娇滴滴的美人儿,须与你这般文采奕奕的读书人相配,才不算辜负了。”   “你也这么觉得?”邵让醉沉眼眸一亮,闪着色.欲。   “天地可鉴,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作者:诺诺:看清楚啦?这是我男人!!!   烧鱼画眉梳头啊不是在风月场所学的,以后会交代的,他就是暗搓搓地想让诺诺吃醋嘛!我这个当妈的都懂!诶嘿嘿!   烧鱼:呸!讲出来干嘛!我不要面子哒(╯°□°)╯︵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三、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主子……”一月扬声,正欲通禀已到了庄子上,却见车帘陡然被人从内掀开,一张冷戾面孔瞬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小声些。”邵煜声音低沉,眼底漆黑一片。   他回头,看了看靠着车壁沉沉睡着的萧乐宁,长臂一伸便将她抱入怀中。   邵煜稳稳落在地上,径直往内院走去。   香舍软床,屋子早就被烘得暖暖的。他将萧乐宁放在床上,替她掩了掩被子。   邵煜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她嫣红的唇瓣出神。半晌,他缓缓勾了勾唇角,眼尾轻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我那继母见我如此珍惜爱重你,想必早已气的夜夜难寐了。   邵煜垂眸轻哂,推门走了出去,迎着刺骨寒风站在院中,抬头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夜空。月辉淡薄、笼在干枯枝杈上,映出的影子倒是千姿百态。   “主子,都已经打点好了,夫人明儿就能用上温泉了。”一月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   邵煜略一点头,轻声道:“你去派人将马车车壁上添一层厚棉。”   “可是车中炉火不旺,冷着了主子和夫人。”   他负手而立,缓缓摇了摇头,阴郁眼眸闪过一丝笑意:“那木头太硬,硌得慌。”   说着便转身去了侧院。   一月不明所以地望着邵煜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主子向来就不是个娇气的人,怎的就开始讲究车壁硬不硬了……   翌日清晨,阴雪连绵,日头被遮在黑云后头,天儿阴阴暗暗的,很是沉闷压抑。   萧乐宁侧身窝在被子中,两颊透着红粉,睡得正香。   “娘亲……想吃松鼠鳜鱼……”她吧咂了两下小嘴儿,伸着手挥舞着,好似在抓些什么。   “扑通”一声闷响,萧乐宁茫然地睁开眼睛,满面困倦地张望了一眼四周,肩膀、胳膊肘、胸下肋骨处都泛着一股剧烈的闷痛。   她坐在地上,看着周围陌生的屋子摆设,大脑一片空白。   “已经日上……三杆了……”   邵煜刚一走进,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裹着杂乱被子,发丝凌乱、红着眼睛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模样。   萧乐宁抬头看了看邵煜,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在温泉庄子上。   “睡在地上了?”邵煜挑眉看着她。   萧乐宁摇了摇头,面上挂着羞窘:“没……刚掉下来的……”   邵煜展眉,眼下泪痣熠熠生辉。他上前,搀起她手臂,手上刚一用力就见眼前少女抿着唇掉下泪来。   “摔伤了?”   萧乐宁点头,指了指自己右侧肋骨:“这儿疼……”   “先起来。”邵煜将人扶起,目光恍然落在萧乐宁中衣下摆露出的一片雪白肌肤,印着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邵煜咧唇,眼中满是狡黠目光。   “坏消息。”   “这温泉庄子上没有婢女仆妇。”   “没有婢女仆妇?那、那……那我这几日怎么办?”萧乐宁心头一慌,眸子映出几分戚戚水光,“外面飘着雪,山路又难走,亦双这时候来定是有危险的……”   邵煜静静看着她蹙着眉尖儿、喃喃慌张的模样,不知为何缓缓一笑。   “我这伤也有许多不方便……”萧乐宁抿着唇,眉尾苦丧地耷拉着,没有半点朝气。   “说起这伤,你或许应当问一问剩下的好消息是什么。”邵煜靠在床侧雕花板子上,低眸凝视着揪着被子的萧乐宁。   “那好消息是什么?”萧乐宁抬头,望着邵煜眨了眨眼睛。   邵煜唇角一勾,俯身贴近她面前,鼻尖儿抵着鼻尖儿,呼吸混合交织在一起。   只见他眼尾微扬,幽幽道:“这好消息就是你夫君我自小习武,这等皮肉之伤是我的强项。”   清冽气息钻入鼻尖儿,萧乐宁不禁咽了咽口水,悄悄往后挪了挪。   邵煜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怀中一带,眼眸漆黑深邃:“让我瞧瞧?”   说着,右手便宛如游龙般往下滑去。   萧乐宁紧张的不自觉颤了颤,连忙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僵硬地弯了弯唇:“我不疼了,不劳烦、不……不劳烦夫君了……”   “不疼了?”邵煜眼眸微眯,反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轻笑出声。   “不疼了。”萧乐宁点点头,甚至还弯了弯眉眼,方才还凝着泪珠儿的眸子亮晃晃的,分外好看。   “罢了,我去给你找宁嬷嬷。”说着便直起腰来。   “诶?你不是说没有婢女仆妇么?”萧乐宁眼眸一瞪,习惯性地扁了扁唇。   “就这一位……”邵煜垂眸,敛了眼中道不明的情绪,“是我亡母的奶娘。”   “那谢谢夫君。”萧乐宁察觉到他身上散着的淡淡落寞,放轻声音软软道。   邵煜看了看她璨如明星的眼眸默了半晌,转身走了出去。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一苍苍白发的老人拄着手杖走了进来,颤巍巍地朝着萧乐宁行了一礼:“老奴给世子夫人请安。”   “宁嬷嬷快起来!”萧乐宁忙趿拉着鞋去扶,笑吟吟地扶着她坐了下来,亲自倒了盏热茶:“嬷嬷快喝口茶暖暖身子。”   萧乐宁看着跟家中祖母差不多年纪的宁嬷嬷,心中有些愧意:“这冬日里本应是修养身子的,若不是我笨手笨脚的也就不连累嬷嬷受累走这一趟了。”   “庄上人家,怎么就这么娇贵了?”宁嬷嬷悄悄打量着面前颜色极好的萧乐宁,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要是我家小姐知晓能有这么个漂亮贤淑的儿媳妇,想必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眼见着宁嬷嬷伤心难过、就要落下泪来,萧乐宁忙岔开话儿道:“嬷嬷,我这身上正疼着,您能不能帮我抹些药?”   “来,快趴下!”宁嬷嬷扶着萧乐宁趴回床上,正要掀开她的衣衫瞧瞧伤势,就听见外头小厮通禀道:   “嬷嬷,有位白小姐来了,说是要来看看世子夫人。”   “看世子夫人?”萧乐宁还未答话,就听见宁嬷嬷中气十足地朝外喊了一声:   “让她滚!”   作者:梨砸:喜欢诺诺就直说,别拿你继母当借口,麻麻都懂!诶嘿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捉虫)   “是。”   门外小厮不敢耽搁,连忙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宁嬷嬷在心中啐了一口,手上动作却是没停,掀了萧乐宁的衣裳,取过药油倒在掌心搓热、覆在青紫伤处细细揉着。   “嬷嬷认得白小姐?”萧乐宁看着枕头上瓜瓞绵绵图案的精致刺绣,不禁面色一红。   “她自五六岁就被家中送到宁国公府,老奴怎能不认得?”宁嬷嬷冷哼一声,“即便我家小姐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百般呵护之下也不过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宁嬷嬷在庄子待久了,平日里少有能说得上话儿的人,今日见了萧乐宁既是心中欢喜,也是有意想让她知道些关于邵煜的事情,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她从小便在宁国公府长大,是由我家小姐照料的,事无巨细、处处体贴。有一年她生了天花、她亲爹亲娘都怕被染上病,连瞧都没来瞧一眼、府上丫头仆妇也都唯恐避之不及。也就是我家小姐心眼儿好,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亲自照看她汤药。”   “后来我家小姐病逝,宁国公迎了新人进门,没想到那她竟一点儿都不念好,当即便投靠了新夫人。”宁嬷嬷昏花老眼微微眯了眯,声音发冷,“原本我也可怜她,明明爹娘健在,却要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也是怕受欺负这才逼不得已如此……”   “难道不是因为怕受欺负?”萧乐宁蹙眉抿唇,在心中默默算了算:先夫人去世时,白青栀也就十岁左右,年纪那么小,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坏心……   “出于什么原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讨好新夫人竟设计摔了我家小姐的牌位。”   “什么!牌位?”萧乐宁一惊,“蹭”地坐起身来,眸中满是惊异。   白青栀居然能活到现在???   “这事发生之时世子不在府中,夫人您也知道世子那个脾气,老奴直到现在都不敢告诉他。”宁嬷嬷一叹,眼角泛起泪花,“皇后与白贵妃的关系愈来愈紧张,周白两家虽是姻亲、现如今也势同水火,若是白小姐出了什么事,白贵妃与其身后的白家也……”   萧乐宁抓着衣角,呆呆地望着地上铺着的绒毯出神,宁嬷嬷后面的话也没听清几句,反倒是那双潋滟水眸中透着一丝惊恐:我不想知道这个秘密的呀!即便这是白青栀落在我手上的把柄,若是日后当真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叫邵煜得知我早就知晓此事还隐瞒他许久,我定是要走在白青栀前头的……我冤不冤啊……   “世子夫人?夫人?”宁嬷嬷见她半晌没反应,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怎么了?”   “啊……我……”萧乐宁抿唇、没思考什么便顺口答了一句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以世子的聪明才智,或许……白小姐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意外身亡’……”   话音甫一落地,她看着宁嬷嬷布满皱纹的脸一愣,懊恼地皱了皱眉低下头去,死死地咬着唇:我与嬷嬷说这些做什么?   宁嬷嬷愣了半晌,瞧着像是犯错幼童般垂头丧气的萧乐宁缓缓勾了勾唇,眼角皱纹舒展开来:“怪不得世子会对夫人您另眼相待。”   "另眼相待?"萧乐宁疑惑抬头,看着面前愈加慈祥和蔼的老嬷嬷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温泉庄子,世子还从未带别人来过,夫人您是头一个!”宁嬷嬷握着她的手,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头一个么?   萧乐宁垂眸,恍然想起那双漆黑阴暗的狭长眼眸,心头猛地急跳了几下。   “宁嬷嬷,那位白小姐不肯走。”   外头小厮的声音复又响起,宁嬷嬷面色一沉,怒啐了一口道:“呸!怎的就有这般没皮没脸之人!”   萧乐宁垂下眸子,想起前几年母亲曾提起过宁国公先夫人,性子最是温厚仁善,在闺中之时就会济弱扶贫、搭棚施粥……这样的好人不应该在死后还要让人欺负的!   “嬷嬷,世子现在在哪儿?”萧乐宁敛眉,若是邵煜在庄子上,这小厮也不会越过他找宁嬷嬷做主。   “世子现在应该是在山下的卤煮店。”   萧乐宁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将外衫裙子都整理妥当、又抬手将床帐放下:“嬷嬷,劳烦您去将那小厮叫进来,我想问几句话。”   “好,老奴这就去。”宁嬷嬷起身,将那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厮唤了进来。   她望着小厮的那双透着质朴老实的眼睛,小声提点了几句:“夫人有话问你,定要老实答了,若有半句虚言,我就将你赶出去。”   小厮躬身跟在宁嬷嬷身后,紧张地扯了扯衣襟轻声道:“嬷嬷您放心,小的不敢欺骗夫人。”   “夫人,人进来了。”宁嬷嬷站在床边,轻声细语道:“这孩子叫六儿,也没个什么名字,是有一年下大雪,下人采买回来的路上见他被扔在雪地里冻得浑身乌青、觉得可怜就带回来了。因那日是初六,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六儿。”   萧乐宁点点头,说话声音也分外柔和:“六儿,白小姐如今等在哪?”   “回夫人的话,世子立了规矩,这庄子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小的就让她等在庄外了,大门都没让她进。”六儿老老实实答道。   “等在庄外……”萧乐宁略一沉吟、出声问道:“那你是否留意她是朝庄内张望还是朝下山的方向张望?”   六儿仔细想了想,拍了拍脑门儿道:“回夫人,小的想起来了!是朝着庄子内看的!”   “那她穿着打扮是否可比天仙?”话一出,萧乐宁立时便有些后悔。   她既然追到了庄子上,无论是否是冲着我来的、邵煜可是始终都在这儿的。既然白青栀有机会见到他,那衣裳首饰自是什么好看穿什么,我这话问的也太多余了一些……   六儿憨傻地挠了挠后脑勺,眸子眨啊眨的、满是茫然无措: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我要是说她好看,夫人定是要生气的!   “六儿!夫人问你话呢!”   “回、回夫人,那白小姐好看是好看,但跟夫人您比差远了。”六儿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句,赶忙低头答了。   萧乐宁一愣:“你见过我?”   “昨儿晚上世子抱着您下马车的时候小的无意之中瞥见了一眼……”   她理着裙摆的手一顿、面上笑容也僵了僵:抱、抱下来的?那庄子上岂不是人人皆知了?   萧乐宁抿着唇,面颊耳垂儿都攀上一层红晕,就连脖颈处都透着粉红。   帐子内半晌无声,六儿惊觉自己失言,连连磕头请罪,还透着稚嫩的声音夹杂着丝哭腔:“都是六儿嘴笨、六儿不是故意的……求求夫人别把六儿赶出去……六儿没有爹娘……求您别赶六儿走……”   萧乐宁回过神来,连忙让宁嬷嬷把他扶起来,放缓声音温声安抚道:“快别哭了,不过是一件小事,不会把你赶走的。”   “真、真的么?”六儿抬起胳膊用袖口擦着泪,小声试探着问道。   “自然是真的。”萧乐宁浅浅一笑,“不过你要帮我个忙。”   “只要您不赶小的走,您让小的作什么都行!”六儿目光坚定地看着床帐后那影影绰绰的身影,漆黑的眸子带着水雾、闪着亮晶晶的光。   “你去同白小姐说我摔伤了身子不便待客、世子现下又不在庄子上,要她进来等等。”   “这……”六儿局促地揪着衣摆,面上有些为难,“可是、可是若是被世子知道了,小的会被赶出去的……”   “放心……”萧乐宁弯了弯眉眼,轻声道:“白小姐不会进来的。”   六儿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宁嬷嬷,仍是有些不敢。   “夫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顾虑?主子的话也不听了?”宁嬷嬷严厉道。   “是,小的这就去。”说着,便匆忙往出走。   “诶?六儿你等等!”   六儿赶忙停了下来:“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萧乐宁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掏出一把金锞子递给宁嬷嬷:“给六儿拿着玩罢。”   温软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六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抬眼一瞥见是一把金锞子登时便傻了眼:“不不不……传话是下人们份内的事,怎么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天儿冷,你拿着买些棉袄冬装,当值的时候就不冷了。”萧乐宁笑吟吟道。   “嬷嬷待小的如亲生儿子,吃的穿的样样都是顶好的……”六儿憨憨傻傻地挠了挠脑袋,笑着道:“就是……就是嬷嬷不许小的吃糖,要不夫人您赏些糖给小的吧。”   “你这贱骨头的东西,夫人的赏也敢挑三拣四的?”宁嬷嬷点着他脑门儿笑骂道。   “噗……”萧乐宁笑出声来,眼角也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便依你的,桌上有碟子松子糖你拿去罢。不过每天最多只能吃两颗,嬷嬷也是为了你好。”   “是,小的知道了。”   六儿眉眼含笑,喜气洋洋地端着松子糖退了出去。   “瞧这孩子乐的,夫人您方才不该依着他。”宁嬷嬷看着六儿雀跃的背影轻轻一叹,麻利地挂起帐子,替萧乐宁端来一杯热茶低声道。   “年纪还小,正是贪嘴的年纪,您愈是拘着他、他便愈是好奇,等新鲜劲儿过了,也就不想了。”一口热茶下肚,心窝肠胃俱是暖融融的,舒服的她不禁弯了弯眼睛。   “夫人说的是。”宁嬷嬷看着娴静温和的萧乐宁,和蔼地笑了笑:那小周氏这辈子也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给世子找了个好媳妇儿。   “嬷嬷,什么时候摆午膳啊?我有点饿了。”   “都准备好了,老奴这就去让人送来。”宁嬷嬷笑眯眯地走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余下萧乐宁一人。   ******   这边刚刚摆好午膳,六儿便一脸崇敬地过来回话:“夫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小的劝了白小姐许久,她都不肯进来,说是外头景致好,要看雪景。”   宁嬷嬷闻言当即便翻了个白眼儿:“就好像庄子里没下雪似的,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她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有几斤几两!”   萧乐宁不以为意,心思全然放在桌子中央的那盘子松鼠桂鱼上了。   她夹起一筷子鱼肉沾了沾色泽油亮的汤汁,一口下去,满嘴都是那酸甜适中的鲜香滋味。鱼肉外酥里嫩、软滑多汁,萧乐宁上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松鼠桂鱼还是在皇后娘娘宫中。   “嬷嬷,这道松鼠桂鱼竟与我在宫中吃的一个味儿!”   “夫人是在皇后娘娘那儿尝着的吧?”宁嬷嬷笑了笑,“周家有两个师从前任御膳房总管张全清的名厨,一个随娘娘入了宫、还有一位就陪送给了我家小姐,您吃的这道就是出于他手。”   “原来是这样……”萧乐宁放下手中银筷,正欲问问他还有什么拿手菜,就听见外头有人急匆匆赶过来通禀道:“夫人、嬷嬷,白小姐晕倒了。”   “可是世子回来了?”萧乐宁淡声问道。   “是,世子先在正在景芳院换衣裳。”   “世子走的时候不是带了伞的么?怎的还是淋湿了?”宁嬷嬷皱眉、面上刻着的每一条皱纹都满是担忧,“快去叫大夫给世子瞧瞧!”   “不是,世子是打着伞回来的,身上半点儿没湿,连片儿雪花都没有。”小厮连忙解释道:“是那位白小姐,眼见着世子回来了便作势要晕在世子怀里。然后、然后……”   这小厮同六儿一样,年纪都不大,想起当时情景不禁笑出声儿来:“然后世子往后躲了躲,白小姐便摔在地上,头不偏不倚地磕在块儿石头上,就真晕过去了,世子是嫌她脏了自己的衣裳,这才回去换衣裳了。”   “那白小姐现在在哪儿?”萧乐宁忍俊不禁,强自忍住笑道。   “世子命人将她抬回国公府了。”   话音一落,便是绷着脸的宁嬷嬷也不禁弯了弯唇角。   “说什么这般开心?讲与我听听?”   一道清冽声音传来,萧乐宁抬眸向门口方向看去,只见邵煜眉眼清冷立在门边,发间衣衫出落着飘雪,本就气质冷冽,如此这般更是添了些许寒气。   “没什么……”她在邵煜面前仍是有万般不自在,脑海中甚至还浮现了秦氏强逼着她看的一幅幅春、宫。   精致多彩的细节、女子似痛似欢愉的表情……如此种种飞快的在萧乐宁脑海中盘旋,白皙如玉的面颊不争气攀上一层绚烂红霞。   宁嬷嬷眼尖,见她面上那抹格外怪异的红晕颇有些担忧:“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莫不是染了风寒?”   “我没事、就是屋子有些热……”萧乐宁低下头、咬着唇暗道自己不知羞。   有些热?   邵煜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她拢的没有一丝缝隙的衣领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素来畏寒的人竟也知道热了?   “嬷嬷您先带人退下去罢。”邵煜轻声道,态度破天荒的很是和煦。   门“吱呀”一声关上,萧乐宁轻轻一咳,扬起头笑了笑:“外头冷,要不要让厨房备些姜汤?”   邵煜将手中提着的几个油纸包放置在桌上,含笑坐在萧乐宁身边、挑眉问道:“这般关心我?”   “妻子的职责。”萧乐宁扁了扁唇,“毕竟不能让人看轻萧家的姑娘。”   “萧家的姑娘?据我所知,萧家现在可就剩下你那位堂姐一个姑娘了。”邵煜嗤笑一声。   “嫁出去的就不是萧家姑娘了么?我的姑祖母、金陵魏家的魏老夫人立了闺学,贤名远播,大燕上下谁人不知?”萧乐宁提起自己的姑祖母很是自豪地扬了扬下巴。   邵煜嘴边弧度缓缓落了下去,眸子渐黯:“我母亲在闺中之时上的闺学便是你姑祖母办的……”   萧乐宁偏头看着邵煜,那双原本漆黑仿若深潭的眸子隐着落寞,向来阴冷没有丝毫弱点的人竟好似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姑祖母与……”   “这些陈年往事,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邵煜侧眸,看着低垂眉眼、咬唇自责的萧乐宁轻轻扬了扬眉尾,目光恍然落在桌上未动几口的饭菜上,“还没吃?”   萧乐宁点了点头,卤肉的香气愈来愈浓,腹中馋虫早已闹将起来。   邵煜轻笑,慢条斯理地接着油纸包上系着的绳子、打开放到萧乐宁面前:“尝尝。”   萧乐宁抬眸,只见自己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卤味,香气扑鼻而来、她那双好看的眸子都闪着亮晶晶的光彩。   “不知你喜欢什么,就随意买了一些。”   她看着油纸上放着的被细细切成小块儿的肘子、烧鸡、卤鹅、麻椒鸭子、酱卤猪蹄……不禁侧头看向邵煜:他好似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萧乐宁嘴边噙着笑,夹起一块儿麻椒鸭子放入口中,肉质酥烂绵软、从入口开始就散着麻麻的椒香,鲜而不腻、唇齿留香。   她意犹未尽,又捡了块儿带着蹄筋的猪蹄咬了一口,肉皮软烂爽滑、蹄筋弾牙劲道,满口皆是醇厚酱香与肉香,没有半点异味儿。   “如何?”邵煜勾了笑,阴郁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温柔。   “好吃!”萧乐宁笑眯眯的,头都没抬一下,伸出筷子又夹了一块儿麻椒鸭子,麻麻辣辣的,极为爽口开胃。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萧乐宁将手中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麻油鸭子和松鼠桂鱼皱了皱眉:今日吃的好像有点多……   邵煜定定地看着萧乐宁被辣的红肿的唇,心底一痒,仿若被蛊惑一般低头凑了过去轻轻浅浅啄了一下。   萧乐宁一愣,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清冽气息在鼻尖萦绕,她红着脸看向邵煜,眸中尽是窘迫:“我、我……我没擦嘴……”   软嫩的触感就好似他幼时吃过的白糖糕,软弹清甜。   邵煜仿佛着了迷,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俯头吻了吻:“你怎么……这般甜?”   甜?   萧乐宁怔愣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茫然无措:除了麻油鸭子便是酱卤猪蹄,怎么会……   她想着,目光恍然扫过那条只剩下剩下一半的松鼠桂鱼:这个是甜的……   她揪着他的衣襟,满面羞意地低下头去轻声嗫嚅道:“那什么……应当是松鼠桂鱼的味道……”   萧乐宁抿了抿唇,这般亲近的举动她虽是不习惯,但她与邵煜二人毕竟是夫妻,这等亲密之事她应该尽早习惯才是。   邵煜失声轻笑,眼底常年布着的阴云渐渐被宠溺占据:“外头种着苹果树,要不要尝尝?”   “苹果树?我昨夜便来了,竟还没出去看看。”   许是在庄子上的邵煜与平日不同,萧乐宁也就放开了几分,远没有往日与其相处时的拘束小心。   邵煜轻笑,起身走进内室,再出来之时手中多了条斗篷和帕子。   萧乐宁盯着那条帕子面上一红,“蹬蹬”两步走至他面前接过东西去了西间。   她对着镜子反复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走了出去。   邵煜推开门,一股凛冽寒风袭面而来,萧乐宁下意识垂头一躲,却恍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果香。她顺着风来的方向放眼望去,依稀能看见远处有一片果林,那红通通的一片被这皑皑白雪衬着,瞧着更是喜人。   “庄子上人少,这苹果吃不完也没人摘,挂树的老果最是甜蜜可口,等会儿我派人摘些。”邵煜声音淡淡的,面上平静似水、没什么表情。   瑟瑟冷风仿佛是长了眼睛似的,拼了命的往她领口里钻,萧乐宁抖着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缓缓跟在邵煜身后。   “是你让白青栀等在外头的?”邵煜陡然停了步子,萧乐宁正垂头系着斗篷、没有丝毫察觉,猝不及防便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闷响,萧乐宁撞的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是一堵墙吧?   后脊处传来一阵闷痛,邵煜回头,正揉着鼻子的少女猛地闯入眼中,颤颤长睫湿漉漉的,他只觉得心头一跳,天下万物都好似失了颜色。   “让我看看。”邵煜拧着眉,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鼻梁,“还好,骨头没断。”   “哦……”鼻音浓重,萧乐宁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轻声道:“你疼不疼?”   你疼不疼……   少女软软糯糯的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动听,邵煜展了展眉眼,心底涌起一阵异样感觉,酥酥麻麻的、瞬间便溢向四肢百骸。   好似从未有人问过我会不会疼……   “真把你弄疼了呀?”萧乐宁见他半晌不吭声,连忙扯着他前后查看了一遍,“世子,要不要请大夫来看一看啊?啊?”   邵煜回过神来,低眸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心中一动。   他反握住那只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勾着唇角道:“不疼。”邵煜顿了顿,末了又补上了一句,“叫夫君。”   “夫君……”萧乐宁轻轻唤了一声,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并肩往前缓缓走着,那果香愈来愈浓。   “对了,你方才是不是问了我什么?”萧乐宁踩着雪,鼻尖虽还疼着,但心情却是十分愉悦。   “是你让白青栀等在外头的?”邵煜偏头,凝视着她的侧脸又问了一遍。   萧乐宁面上笑容一僵,对上那双辨不清喜怒的深邃眼眸,目光闪躲不定:“我让六儿叫她进来,是她自己不进来的……”   “若是她知晓我在庄子上,定会迫不及待地进来等着。”邵煜一哂,咧了咧唇道:“是你刻意让六儿透漏出我不在,依着她的性子定会等在外头等我回来见上我第一眼,再楚楚可怜地告上你一状,对不对?”   萧乐宁抿了抿唇,仍是拒不认账:“她告我的状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没道理这么做的……”   “怎么没好处?你知我厌恶她,见了她定不会留着,白青栀既挨了冻、又没在我这儿落着好。”邵煜定定地看着她的眸子缓缓一笑,“你倒是将我也算计进去了。”   萧乐宁见此也就不再挣扎,只低声道:“她次次都贴过来,我自是十分厌烦……”   邵煜眼尾微扬、就连眼下的那颗泪痣都仿若闪着光:“再有下次定要知会我一声,不然失了默契、打乱了你的算盘,你我二人心里都不痛快。”   “我知道了。”见他没有责备惩治自己,萧乐宁也算松了口气。   “对了。”萧乐宁恍然想起一件事,看着他的面色小心翼翼试探道:“下个月初七我外祖父的寿诞,我、我怕碰见燕诤,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好。”邵煜点头应下,“说起你外祖家……你那位表哥秦盛谦倒是个罕见的人物。”   “二表哥么?”萧乐宁噙了笑,眼低眉间俱是崇敬仰慕之情,“二表哥能文能武、胸襟谋略皆是一等一的人才,将来定是能封侯拜相的。”   邵煜挑眉,凝视着她眼中璀璨星光不禁握了握拳、青筋爆出,一股怒气骤然腾起:她喜欢秦盛谦?   “诶?你去哪儿?”萧乐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地抿了抿唇:我又惹着他了?   ******   月朗星稀、枯树倒影如参差荇菜。   一月躬身站在邵煜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去给我查查世子夫人与秦盛谦有无过密交往。”   “是。”一月领命正欲退下,冷然声音复又响起:   “顺便再查查这燕京城内有多少人打过世子夫人的主意。”   作者:烧鱼委屈巴巴:查!给老子查个底翻天!!!   允许我心疼一下白青栀啊哈哈哈哈哈~   昨天肠炎犯了,脱水到浑身没力气,今天尽量补上了~有一天的红包梨子还木有发,明天发叭,今天累累的……么么啾!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西柚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捉虫)   转眼已过了半月,白青栀虽还住在宁国公府,但她也不敢再轻易踏入清心堂;小周氏与邵璇也不曾为难打扰;邵煜更是事务繁忙、甚少回府,一汪深泉风平浪静,萧乐宁的日子倒也还算快活自在。   “之前从庄子上带回来的苹果还有么?”她悠闲地倚在美人榻上,发髻松散半垂、衣衫也甚是松垮,整个人慵懒且透着一丝妩媚,很是勾人。   “没了!”亦双扁了扁唇,偏过头去。   萧乐宁抬眸,看着她面上的一丝无奈气愤坐起身子软语哄着:“谁惹我们亦双了!你同我说,我定会为你出气的!”   亦双放下手中的绣活儿,愤愤地看着自己姑娘,恨铁不成钢道:“姑娘!自你嫁入宁国公府,多少人等着看您笑话呢!外头都说姑爷不着家是厌倦了您,您也不想法子留住姑爷……到现在连房都没圆上呢……”   萧乐宁脸色一红,自动忽略了最后那句话,认认真真地看着亦双道:“你与我最为亲近,我屋子里的事你比谁都清楚,我问你,世子待我如何?”   “虽是冷冷的、目光有时还很恐怖,但对姑娘却很是照顾,一应物事都是最好的。”亦双恍然想起了什么,又补上了一句,“今儿早庄子上还来人给您送了苹果,可是……”   亦双面上有些焦急,刚要说些什么便被萧乐宁打断。   “你瞧,我的日子过的如何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弯了弯眼睛,轻轻抚了抚亦双的头,“我知你都是为了我,可你也最清楚我的性子,实实在在的东西都已握在手里了,何苦管别人心中怎么想?”   “这嘴啊,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想管也管不住,更别提还有些有心人暗中促成。”   “有心人?”亦双一愣,迟疑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姑娘说的可是景和园那头?”   “是不是景和园我倒是不知……”萧乐宁抬手捋了捋散乱的鬓发,浅浅笑道:“我只知道万事都有世子挡着,无须我操心。”   亦双看着萧乐宁那双澄澈的眸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姑爷百般繁忙都记得让人来给您送苹果,您可倒好,事事都指着姑爷,姑娘您也忒没良心了……”   “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你主子!”萧乐宁嗔道:“宁国公府怎么能跟家里边比?处处都是眼线耳报神,行事多有不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与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比,我还是更想舒舒服服过日子。”   “姑娘!”亦双仍是有些担忧,“您就没发觉姑爷对您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么?”   “不一样?”萧乐宁垂下眼帘细细想了半晌,缓缓摇了摇头:“我瞧着没什么不同啊……东西照送,我也没缺衣少食……”   亦双看着自家姑娘一脸茫然的表情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姑爷许久未对您笑过了!”   萧乐宁翻了个身,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当是怎么了……”   亦双:……   ******   “查着了?”邵煜坐在书房内,看着眼前的一月轻笑了一声,“你身上的本事倒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点儿小事你竟查了半个月。”   一月将手上的册子往桌上一放,跪在地上请罪道:“是属下不才,可是……可是打过夫人主意的也实在太多了些。”   邵煜眼眸一深、暗涌丛生,面容染上了丝骇人的暴戾。他拎起面前足有一指厚的册子翻了两页不禁挑了挑眉,额上青筋骤然暴起。   “这些都是?”他“啪”的一声将册子摔在桌上,眼中勃发着腾腾怒气。   “回主子……”一月缩了缩脖子,悄悄往后挪了一寸,“回主子……都是。”   “那秦盛谦呢?”邵煜沉着脸冷声道。   “回主子,夫人曾在秦府与几位表兄弟、表姐妹一同念过几年书。”一月头垂的愈来愈低,轻声道:“听说夫人在几位兄弟姐妹中,与秦二少爷秦盛谦最为要好,两家长辈也曾有亲上加亲之意……”   “要好?亲上加亲?”邵煜冷笑,眸子兀地一戾:怪不得无论我如何对她,她都满不在乎,原是早就有了意中人!   他捏紧了拳头,漆黑眼底凝着厚重黑云,眼下泪痣都透着一丝阴郁之气。   ******   一月初七,太傅秦明朔大寿,秦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便是皇上都派人来送了寿礼。   各式各样的珍奇异宝堆满了秦府大厅,熠熠生辉。   “呀!诺诺来了,快些进来!”萧乐宁的舅母江氏一早就等在门前,刻意在这儿迎她。   “舅母怎的亲自到门口等我,您若是冻坏了身子,二表哥定是要找我算账的。”萧乐宁笑吟吟地行着礼。   邵煜定定地凝视着面上软软的笑容,狭长眼眸闪过一丝戾气:可真是将秦盛谦挂在嘴边儿了……   她扯了扯邵煜的衣角,轻声介绍道:“这位是我嫡亲的舅母。”   半晌没听见声儿,萧乐宁偏头一瞧,瞬间便被他那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心肝儿俱是一颤。   “快些进去罢。”江氏见邵煜眸子阴冷,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连累了萧乐宁。   二人并肩往里走去,萧乐宁瞥了一眼他阴恻恻的面容、以及脖颈处凸起的青筋,默默往旁边退了退。   她正欲再退一步,手腕却被人死死牵制住。   萧乐宁偏头,恍然撞上那双盛满阴鸷的眼眸。   “怎么?这么想与我保持距离?”邵煜嗤笑,“怕让你二表哥瞧见?”   “跟我二表哥有什么关系?”萧乐宁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瑟瑟地缩了缩脖子。   邵煜嘲讽一笑,正要说话,就听见一道清朗声音响起:   “诺诺,你今日来迟,我可等了你许久。”   “二表哥!”萧乐宁声音清甜柔和,态度也软了许多。   邵煜看着不远处风光霁月般的俊朗男子微微眯了眯眸,俯身覆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许过去。”   作者:情敌相见,分外眼红hahahaha~   文文要在29号入v啦~29-2号这四天,v章评论会有红包掉落~万章大概在这周五晚上12点以后发,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我鸭!比小心心~   推一下梨子的预收《日常盯妻的偏执狂》(没错,本起名废偷的芍子小丞相的文名,梨子有撒娇打滚地跟芍子商量,她是知道哒!)   点进专栏就可以看见啦!球球小天使们点点收藏叭!拜托惹~以下是文案:   衣冠禽兽霸道杀星×娇软小白兔   文案一:   世人皆知,远威王府的楚三爷沉郁嗜血、杀人如麻,是当今圣上手中最利的一把杀人刀。生平最擅长的事便是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犯人。   人人都道如他这般残虐冷情的人,必定坚如磐石、没有半点软肋,直至有人撞见他暗搓搓地跟在一名制香小宫女身后,还顺手解决了另一个躲在暗处偷窥她的王公子弟……   后来……有人看见向来讨厌甜食的楚三爷去有名的点心铺买甜点;   还有人看见暴戾的楚三爷耐着性子跟一位老师傅学制香;   ……   再后来,那个越长越娇美的小宫女便被他叼回窝,放在掌心儿宠了一辈子。   文案二:   萧宝绥罪臣之女,自小没入宫廷成为尚服局的一名制香小宫女。   佳人初长成,明艳动人、姝色无双,引得无数公子贵人尽折腰。   她整日处在虎狼环伺的宫中瑟瑟发抖,直至有一日,她曾经的未婚夫——大晋朝有名的杀星救她于水火:都别动!我媳妇!   后来她才知晓,他早就将自己放在心尖尖儿上护了多年。   男主真·衣冠禽兽,女主真·纯良小白兔 第二十九章   萧乐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花瓣儿似的唇微微动了动, 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为何?那是我二表哥呀……”   邵煜眉尾轻挑, 眼下泪痣都好似闪过一丝阴沉,清冷面庞更是冷戾非常。   萧乐宁抿了抿唇, 对着秦盛谦歉疚地笑了笑。   手腕上的那只手收得愈来愈紧,她眉尖儿轻轻蹙起, 转头看向沉着脸的邵煜。   “在我面前竟对别人喜笑颜开?”邵煜闷声,心头酸意逐渐四散蔓延, 控制不住地将握着那纤细手腕的手愈收愈紧, 眼底凝着阴云疯狂。   萧乐宁默不吭声地抬眸看着他, 眉心处的拧起的纹路愈深:这是……吃醋了?   她咬了咬唇,不过瞬间, 就将心中刚涌起的念头否决的彻彻底底:这般冷心肝的人若是动了情,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儿出来的!   “诺诺?”秦盛谦看着若有所思的小表妹轻轻一笑, 负手踱步走了过来, “都已嫁人了还同小时候一个脾气, 想事情竟还是咬着唇。”   “疼、疼……”手腕传来一阵痛感, 萧乐宁如受了伤的小兽一般呜呜叫了两声,一双好看的眸子水汪汪的沁着水珠, 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   邵煜垂眸,缓缓松了松却仍是没放手。他眼眸一深,沉着声音道:“往后不许对别人笑了。”   萧乐宁微怔,正欲说话,秦盛谦便已走至自己跟前, 面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邵煜扬了扬眉,往前半步将萧乐宁遮挡至身后,眉目间带着凛然寒气。   秦盛谦方才站得远,看得不甚清楚,现下离得近了才恍然发现自己这位表妹夫眼中匿着的敌意。他缓缓勾唇,朗星似的眸子带着和善:“既都是一家人,我便叫你一声表妹夫如何?”   邵煜看着他身上刻着勾云纹的淡青色衣衫,复又低头扫了一眼萧乐宁身上罩着的青色斗篷,目光渐渐下移、落在衣摆处用金线描着的勾云纹上。   他只觉得额上青筋猛地一跳,当即就伸手将她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脏了,换我的。”   说着就将自己的斗篷拢在她身上。   秦盛谦眸中笑意愈深,也十分知趣儿:“我还有客人要招待,诺诺你先带着你夫君去拜见祖父祖母,若是觉得闷了便与夫君去逛逛园子,等姑母来了我再派人知会你一声。”   “那就辛苦表哥了。”萧乐宁笑着道,眉间眼底俱是温软笑意。   秦盛谦那一口一个“你夫君”地说着,邵煜蕴着怒意的眸子也平和了些许。   萧乐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罩着的长的拖了地的斗篷扁了扁唇,抬手解着系在颈间的绳子。   邵煜低头凝视着在绳结只见翻飞的纤长手指,冷着脸嗤笑了一声幽幽道:“死结。”   “你系死结做什么?”萧乐宁愕然,目光印着不满,“等会儿见着外祖父他们,这算怎么回事啊……”   清甜的声音娇娇软软的,水汪汪的眸子染上一抹愁云。   “那你还想穿着同秦盛谦颜色花纹都一样的衣裳不成?”邵煜轻挑眉尾,勾了勾唇角,声音仿佛夹了一股子阴测测的冷风。   身子好似被阴冷的风舔舐啃咬一般,汗毛根根颤栗、连同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萧乐宁不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一躲,却恍然发觉邵煜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腕,一股力量牵制着自己,别说一步、便是连半步都退不得。   外祖父六十九大寿本是个喜庆日子,被邵煜这么一搅,萧乐宁心里也有些恼意。   “你……”娇软的声音盈着怒,可她抬眸之间刚一对上那双阴鸷冷戾的眸子便立即缩了脖子、噤了声。   “我怎么?”邵煜盯着面前气势瞬间萎靡了的瑟瑟少女不禁勾了勾唇。   “呃……”萧乐宁放缓了声音,低下眼眸轻声道:“没什么,我想说你的斗篷还挺好看的……”   “嗤……”邵煜轻笑出声,眼中阴云多了一丝玩味,“既然好看便穿着罢。”   萧乐宁抬手摸了摸鼻尖儿,暗道自己在他面前愈发没出息了。   “该去见见你外祖了吧?”邵煜扫了一眼四周的清雅景致,弯了弯唇角道。   她抬眼看着邵煜盯了半晌,揪着手中帕子腹诽道:这脸就跟六月的天似的,阴一阵儿、晴一阵儿,摸不着他半点心思……   ******   萧乐宁提着比自己长出许多的斗篷走的十分费力,眼见着近在咫尺的上西园才松了口气。   “表小姐……不对,现下该叫您世子夫人了,奴婢嘴笨,该打、该打!”一生着精致瓜子脸的婢女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老夫人今日早晨还念叨您呢,快些进去吧。”   “嗯。”萧乐宁声音淡淡的,罕见地阴着脸,只应了一声便往屋内走去。   邵煜跟在后头看着她笨拙地提着斗篷,冷冽眉眼尽是笑意。   那婢女转头看着二人,掩唇失笑:小两口连闹别扭时的模样都是如出一辙……   “哟!诺诺总算是来了!”秦老夫人任氏已经巴巴地盼了许久,一见到小外孙女那张白皙娇花般的小脸儿,面上笑容更盛了几分。   “诺诺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恭祝外祖父身体康健、万寿无疆。”萧乐宁笑着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任氏见了她,脸上立时就堆满了和蔼笑容,眼尾皱纹也舒展开来。   “诺诺见过各位舅舅、舅母,见过各位姨母、姨丈。”萧乐宁乖巧地将礼都行到了,弯着眼睛偏头看了看自己身侧的邵煜,微微眯了眯眸子。   邵煜清冷面容浮上一抹笑意,躬身行了一礼:“邵煜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愿外祖父寿如黄山青松、福泽绵长。”   二人方才细小的眼神互动落在长辈眼中却是别有意味。   “好、好!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坐在上首的秦老爷子秦明朔捋了捋胡须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世人皆道这邵煜是个冷血冷情的杀星,可碰上我们诺诺还不是折了腰?   “外祖母知道你怕冷,屋子已经烧上了足足的碳,快将斗篷……”秦老夫人看着她身上异常宽大的斗篷一愣,以为自己是花了眼,旋即眨了眨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那斗篷仍是缀在地上。   “这、你这斗篷是……”秦老夫人想到了什么,目光陡然一利,扫了一眼邵煜端着架子道:“是不是有人苛待你了?”   “外祖母,是我不小心弄脏了斗篷……身上这件是世子的……”柔软声音愈来愈低,话音甫一落地,众长辈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人人面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萧乐宁羞窘地低下头去,在心中默默将邵煜骂了几遍。   秦老夫人看着邵煜手上搭着的青色镶着白绒毛的斗篷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咱们诺诺可真是找了个体贴入微的好夫君。”   “母亲莫再说诺诺了,她面皮儿薄,脸都羞成苹果了。”秦二夫人柳氏掩唇笑道。   “二舅母惯会取笑诺诺,不过是因为屋子里头热、这才红了脸。”萧乐宁小声道,垂眸看着颈间系着的死结紧咬着唇。   “香瑶,还不快去把世子夫人的斗篷解下收起来?”秦老夫人笑吟吟地吩咐道。   “是。”   还未等香瑶走到萧乐宁跟前,邵煜就笑着抬手解着绳结,往常阴冷眼眸含着浅浅笑意。   秦氏甫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她笑着看着二人蜜里调油的模样,面上满是欣慰。   萧乐宁愣愣地看着他三两下就将那结解开,不禁挑了挑眉:“你不是说这是死结么?”   “的确是死结。”邵煜咧了咧唇,轻笑了一声低声道:“只有我能解开。”   萧乐宁:……神经病!   “瑛儿来了?快进来!”秦老夫人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宠溺地唤着秦氏的闺名。   萧乐宁偏头,这才看见含笑立在门口的秦氏。   “娘、娘亲……”萧乐宁面上更红,整个人仿佛是私会情郎被母亲逮个正着的小姑娘。   “见过母亲。”邵煜将解下的斗篷递给旁边的香瑶,转身恭敬地对秦氏行了一礼。   “好孩子。”秦氏笑盈盈地应下,携着二人坐下。   屋内正话着家常,屋外陡然传来一道尖细声音:   “宛妃娘娘驾到!六皇子驾到!”   萧乐宁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缓缓站起身来行礼。   门帘被人撩起,瑟瑟冷风卷入屋子、扑的暖炉中的炭火都好似衰灭了些许。   “都是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坐下罢。”秦望凝似水美目满是温和笑意,红唇轻轻浅浅地勾着,“凝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娘娘,这可使不得。”秦明朔赶忙拦着,“你贵为后妃,不可向臣子行礼。”   “外祖父,今日是您的寿辰,母妃也是想表表孝心。”燕诤笑着,一说鹰隼般的眼眸从萧乐宁那张万般娇媚的面容上划过,最终落在邵煜那双透着阴冷的眸子上。   他嘴边笑容一僵,右手手骨好似又隐隐作痛。   邵煜朝他勾了勾唇,狭长眼眸露着一抹阴测测的笑意,刀削般的下颌轻扬、嘴边弧度显着桀骜挑衅。   他脚下步子微动,挡在萧乐宁身前,眸中闪过一丝暴戾:怕是他上次还觉着不够疼。   萧乐宁缓缓抬了抬眸子,凝视着面前男子宽阔的挺直的脊背,心底涌起一片安宁。   “都站着做什么?坐下罢。”声音苍老威严,悠悠拖着尾音,秦老夫人坐着未动、不苟言笑,一派庄严尊贵。   “母亲瞧着又年轻了许多,头发好似都黑了。”秦望凝心中不快,面上却是面不改色地夸赞着。   秦老夫人眼睛都没抬一下,态度依然是淡淡的:“我这把年纪头发都能乌黑黑的岂不是成了妖精?”   燕诤皱眉,正欲说些什么便被秦望凝拦下:“母亲说的是,是凝儿言语不周。”   她一双秋水似的明亮眼眸微微一垂,缓缓遮住眼中蒸腾着的怒意:圣上最是个尊师重道之人,对任氏这个师母万般尊重,上次枕头风吹不成,还险些断了恩宠……   秦望凝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心中满是不甘。   “好了,娘娘您快坐下罢,你若站着,屋中之人也不敢在您前头坐下。”秦老夫人抿了口茶水,声音悠缓,“诺诺,你家世子头一遭到府上,你便同他逛逛园子去罢。”   萧乐宁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眸中淬着丝丝缕缕毒光的秦望凝,知晓外祖母这是护着自己、尽量避免秦望凝接触到自己,也就干脆地应下:“那诺诺等用饭了再来陪您。”   “好,快去罢。”秦老夫人点点头,语气带着些宠溺。   香瑶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最是有眼力见儿的,立时便将刚收起的斗篷递到邵煜手中。   正欲抬手要接的萧乐宁看着眼中带笑的香瑶不禁有些诧异:她竟也站在邵煜那边了?   邵煜瞥了一眼脸色如碳的燕诤,轻柔地将斗篷系在她的肩上,顺手理了理她鬓间散落下来的几缕碎发。   秦二夫人素来不喜这位做了后妃的小姑子,眼下瞧着燕诤脸色不好也乐得挤兑几句,她望着萧乐宁二人的背影、唇边带笑道:“啧啧,这样郎才女貌的,当真是对柔情缱绻的神仙眷侣!”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秦望凝母子俱是阴了脸。   “瑛儿,我身子不大舒服,你陪我回屋歇歇。”   “是。”秦氏立刻上前搀扶着秦老夫人的手臂走出了门,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嬷嬷仆妇婢女,颇有富贵气派。   “娘,您何苦与她对着干?”秦氏低声道,话语间有些担忧。   “秦望凝母女二人仗着你父亲宠着没少暗地里给你使绊子,麻雀一朝飞上枝头就想着自己已经一步登天了?呸!她可离天还远着呢!”秦老夫人恨得牙痒痒,暗道自己当年是被猪油糊了眼睛。   “娘,无论如何,她也是当今圣上的枕边人。”秦氏谨慎地瞧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外人这才压低声音道:“若是将来六皇子继承大统,秦望凝定是要仔仔细细清算的。”   “太子宽厚仁德、聪敏过人、文韬武略样样都是顶尖儿的,哪里轮得到他燕诤?”秦老夫人轻轻拍了拍秦氏的手,笑着道:“放心,娘心中有数。”   秦氏眸子一亮,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圣上透了什么口风?”   “你舅舅可什么都不知道,他身子不好,你莫要去扰他。”秦老夫人握着女儿的手,笑呵呵地眯着眼睛,面容愈发慈祥。   秦氏低头一笑,任家世代都是纯臣,只忠于龙位,秦老夫人方才提起她舅舅,定是圣上暗中有了什么打算……   她心中欢喜,原本还担心燕诤将来荣登大宝后会对萧乐宁做出些什么,如今心中垒着的巨石也总算是落了地。   ******   “你在想些什么?”二人走至一参天古树下,邵煜停了步子,偏头看向身侧若有所思的萧乐宁道。   “没想什么啊……”萧乐宁抬起头,缓缓弯了弯唇角。   “你没想什么怎么就将我带到这儿来了?”邵煜看着四周荒凉破败的景象轻轻抬了抬眉毛,讥笑道:“还是说秦府的园子就是这般?”   “我……”萧乐宁抬眼张望了一圈微微一怔,随即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走岔了。”   眼前香香软软的少女柔声道着歉,邵煜心头一动,俯身在她唇上轻轻浅浅地啄了啄,眼尾渐渐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透着些许雀跃。   “诺诺好似愈发甜了。”   萧乐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骇了一跳,连忙伸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推拒道:“这是做什么?若是被人看见了……”   “诺诺是怕被谁看见?”邵煜眸子一沉,将她抵在一旁欺身而上,右手紧紧地圈着她纤细的腰肢。   “我、我……这光天化日的,被谁看见都不好啊……”怀中的小姑娘一急,声音更是娇娇糯糯的。   邵煜玩味地看着她的面颊愈来愈红,心中泛着一股奇异的酥麻感觉。他眸子一暗,俯头又在她唇上吻了吻。   “唔唔……别……快松开我!”萧乐宁嗅着鼻尖儿的清冽气息,只觉得面上像是被火烧了似的,灼的她眼眶蒙上一层雾气。   他勾唇,定定凝视着眼中的晶莹水珠儿,心中一阵疯狂肆虐而起,环着腰肢的手骤然收紧,眼底凝着一丝狂热。   她愈是可怜,他便愈是控制不住地想欺负。   萧乐宁惊恐地看着那双染着狂意的眼眸,心头猛跳、满心都是惊惶不安:“你、你放开我!”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拒挣扎,眼前的男人却是纹丝不动,眼中兴味愈发弄了起来。   “你在怕什么?”邵煜沉声,低头看着她那双因用力泛白的小手,眼中疯狂渐退、阴云密布,“是怕你心心念念的表哥撞见?”   “邵煜!你神经病!”萧乐宁气得止不住地打着颤,眼中蓄着的泪水夺眶而出,“你、你……你有辱斯文!”   “那是我表哥,我们二人清清白白,只你这等心思龌龊之人才会有如此肮脏的想法。”   怀中少女被人欺负得紧了,纤细香软的身子轻轻.颤着,邵煜心中一疼,下意识地将人搂紧,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细细吻去她面颊上的咸涩泪水轻轻一哂、低声道:“我竟拿你没有一点儿办法。”   邵煜自嘲地咧了咧唇,眸子微垂敛了讥诮缓缓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愈来愈心慈手软。   一阵沉稳脚步声传来,邵煜抬眸,看见右手不自然僵直着的燕诤阴戾一笑:“诺诺,你表哥当真来了。”   萧乐宁咬着牙低吼:“我方才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诺诺,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清朗声音从身后传来,萧乐宁怔愣了一瞬:他来做什么?   “六皇子有何贵干?”邵煜挑眉轻笑,眼中冷然。   “邵煜,你若是欺负了诺诺我便让你碎尸万段。”燕诤握着拳,目光阴冷漆黑。   邵煜裂唇,将萧乐宁挡在身后嗤笑了一声:“夫妻间的情.趣也要管上一管?六皇子您手伸的这么长,可是伤都好利索了?”   “放肆!”燕诤看着邵煜身后仅露的一片衣角,放缓声音道:“诺诺别怕,你如实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多谢六皇子好意,没人欺负我。”萧乐宁尽力压制住哭腔,淡淡道。   “你莫要怕他……”   “六皇子!”萧乐宁今日也没了好性子,连声音都利了几分,“难不成非要我日子过得不舒坦、世子日日对我沉着脸发脾气你猜觉着好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往事皆是云烟,我已嫁做他妇,你也当寻觅良人才是。”萧乐宁从邵煜身后走出,曲着膝盖行了一礼,“萧二愿六皇子会觅得如花美眷、幸福永安。”   “我们走吧。”萧乐宁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一条通往宴厅的小路走去。   邵煜笑着跟上,眼下泪痣闪着妖异光彩。   燕诤看着那双宛若鸳鸯般的背影,面上深情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萧乐宁,我定会让你跪在我身前求我要了你。”   ******   太阳渐渐西斜,风也凉了些许。   出门之时,萧乐宁躲了邵煜罩过来的斗篷,轻声道:“我不冷。”   “诺诺听话,外头冷。”秦氏关切道。   “娘,我自己的身子心中有数,前儿个大夫还说我燥火旺,叮嘱我千万别强捂着。”萧乐宁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诺诺就先回去了,娘您与爹爹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也不等秦氏说话便转头迎着风往外头走去。   “母亲我这就带着诺诺回去了。”邵煜笑道,转身追了上去。   “注意安全啊!”她扬声叮嘱了一句,疑惑地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眉宇间有些担忧,“这俩孩子是怎么了?方才回来的时候就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秦大夫人江氏笑着劝慰道:“莫担心,小两口闹脾气是常有的事儿。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反倒是个增进感情的好事。”   “但愿如此。”秦氏面上担忧未减,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亲自到宁国公府去瞧一瞧。   ******   马车缓慢行着,炭火很足,但车内仍是好似结着寒霜一般、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凛然寒气。   二人静静坐着,萧乐宁紧贴着车壁一言不发,眼眸低垂、长睫轻.颤,心思极其复杂。   心中萦绕着浓重恼怒,可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他一次又一次护在自己身前时的场景。   “你与秦盛谦是青梅竹马?”   萧乐宁偏头扫了他一眼,见他又提起此事心中不耐,眉尖儿缓缓蹙起:“对。”   “感情颇为要好?”邵煜挑眉、凝视着她皱紧的眉头目光渐深。   “没错,众位表兄弟姐妹中,我与他感情最好。”萧乐宁微微偏过身子,气极反笑:“其他兄弟姐妹都是庶出舅舅、姨母的儿女,唯有二表哥是我嫡亲舅舅所生,我不跟他好、跟谁好?”   邵煜洗茶动作微顿,面容透着些许尴尬:忘了这茬儿了……   “听闻长辈们曾想将你许配给他。”邵煜敛眉,面不改色地继续问着。   心中的疙瘩总要解得干干净净才好。   “我不知道。”萧乐宁坐了回去,复又靠在车壁上,揪着手中锦帕闭上眸子再不吭声。   邵煜偏头看着她,眸中目光莫测:“当真不知?”   心头火气“蹭”地窜了上来,萧乐宁直起身子,平日里再软和不过的眼眸腾着簇簇火苗,“我知道,还很是期盼,世子您可满意了?”   话音刚落,萧乐宁便悔了:“不是……我……我……”   “很是满意。”邵煜眉目一凛,阴戾地舔着唇,“可惜你却只能同我了此残生,你未来的荣宠富贵都系在我身上。”   其实……可以和离的……   萧乐宁默默想着,却是没敢说出口。她若是说了,恐怕明日就会横尸荒野……   一路上再也无话。   眨眼间便到了宁国公府,邵煜掀了帘子跳下马车、翻身上马:“一月,随我去趟岁郁楼。”   “是。”   萧乐宁透过窗缝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懊恼地咬了咬唇:与他争这些做什么……   ******   岁郁楼是大燕有名的风雅酒楼,文人骚客常在此吟诗作对、处处皆是墨香,很是清雅。   邵煜阴着脸迈了进去,熟稔地上至二楼推开第五间房门。   “哟,这可真是稀客。”迟景推了面前的酒盏,笑道:“不在家陪媳妇儿,反倒找我这个孤家寡人来了。”   邵煜嘲讽笑道:“前些日子还揽着玉阳楼的头牌寻欢作乐,这才过去了几日,竟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迟景瞥了一眼他眼中黑云冷眼道:“谁惹了你你便找谁撒气去,挤兑我做什么。”   邵煜饮了一口竹叶青,自嘲道:“我若是能骂得打得就不会来这儿了。”   迟景眼睛一亮,凑近了些许:“跟嫂子吵架了?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你也不让着些。”   “闭嘴。”邵煜抬手开了窗,刺骨寒风迎面而来,幽深瞳孔暗涌丛生。   ******   萧乐宁丧着脑袋回了清心堂,洗漱更衣后就将婢女全都遣了出去,偌大屋内只余下她一人。   她漫不经心地拿了卷书斜倚在床头,眸子盯着锦被上富丽堂皇的凤穿牡丹出神:亦双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白眼狼……便是看在他一直护着我的份儿上我也不应该同他吵的。   心中复杂难捱,她扔了书卷、抱着汤婆子躺在拔步床上。   她侧躺着,习惯性地看着窗子方向,想起院中的那棵大榕树。若是到了夏天能开窗的日子,定是满眼都是葱郁绿色。   周身淌着一股热气,头脑愈发昏沉。   许是傍晚时候赌气没披着斗篷有些着凉了。萧乐宁往被子里缩了缩,扬声唤了唤:“亦双?”   半晌无人应声,她有些疑惑便又唤了一遍:“亦双?”   屋外静悄悄的,仍是无人答话。   萧乐宁觉得有些奇怪,若是亦文亦婵她们,睡过去倒不足为奇,但亦双最是谨慎,断不会睡死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下床去看看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至自己跟前,萧乐宁心头一阵急跳,大声喊到:“亦双!亦双!”   “嘘,轻些喊着,若是伤了喉咙,等会儿快活之时的吟声便不好听了。”邵让笑着伸手按住她的唇,一片烛火摇曳中,她惊恐地看着那双欲、望横生的眼眸,立时便掏出枕下的匕首刺向他的胸口。   腕上一痛,匕首应声落地,邵让钳制住她细嫩双手,眸子控制不住地从她身上缓缓扫过,丰胸细腰、肌肤莹白细腻、一寸一寸皆是蚀骨的诱惑。   “好嫂嫂,哥哥不疼你,让我这做弟弟的好好疼一疼你如何?”邵让失了理智,欺身俯了上去。   仓惶挣扎之间,萧乐宁抬腿向他某个部位踢去。邵让登时便白了脸,松手弯腰捂着。   她奋力推开他,捡了地上的匕首便往门外跑去。   一阵剧痛仿佛要将他撕裂一般,眼见着到嘴的肉就要跑了,邵让咬着牙撑起身子,一把便将萧乐宁圈在怀里按在屋中的圆桌上。   “亦双!亦双!”她急的声音发颤,满脸都是仓惶泪水。   “你叫了那么多声都不见人进来,就不觉得蹊跷?”邵让咧着唇,一把扯下她腰间系着的绳结。   “你将她怎么样了?”萧乐宁挣扎着,心头笼着巨大恐慌。   “都这个时候还这般担心别人?啧啧……不如二女共侍一夫?你觉着如何?”邵让眸子通红,如残虐猛兽般看着娇媚女子哭喊着。   萧乐宁咬着牙,挥着手中匕首狠狠在他身上划了一刀。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涌出,火辣辣的疼痛席卷而来,他那双满是阴冷暴戾的眸子布满腥红血丝。   “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叫你快活,你竟恩将仇报!”   衣裳散乱,露出一片雪白肩颈,邵让猩红的眸子直直盯着那片如玉肌肤。   萧乐宁见他愣神,抬腿狠狠踢了他一脚、大步奔向门边,伸手一推、门却丝毫未动。   “我已从外面锁了门,你若是知趣便自己过来,否则等会儿疼了别怪我不知怜香惜玉。”邵让阴狠地看着她,也不急着过去,渐渐放缓了声音,“那般快活事儿,你定是会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萧乐宁噙着泪,眼前一片浑浊朦胧。她举起匕首放在脖颈处,眼中满是决绝:“我死了,你也别想安生。”   手腕上刚一用力,身后“砰”的一声巨响。   她抖着手,依稀望见一双狭长眼眸。   “我的人也有人敢碰,怕是活腻了。”   作者:诺诺:呜呜呜!!!烧鱼欺负人!!!   这章算是29更的,再更新就是30号晚上啦,等梨子上完夹子就正常日更啦~比小心心!v章评论有红包嗷,不要忘啦!!! 第三十章   “大、大哥……”邵让看着门口周身散着肃杀冷气的邵煜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方才那双满是色.欲的眸子逐渐清明, 转瞬间就盈满了恐惧。   他额上渗着冷汗, 顺着面颊缓缓往下淌着,饶是细痒难耐, 邵让也不敢抬手去擦。   邵煜抬眸睨向眼前满面冷汗的邵让,眼神阴翳。他脱下身上外袍走向仍是执着匕首抵在脖颈、半分未动的萧乐宁面前, 刚要抬手为她披上衣裳,满面凄楚恐惧的人儿抖着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目光低垂, 划过她凌乱长发、缓缓落在颈间殷红血珠之上。   邵煜瞳孔一缩, 薄唇紧抿、下颌绷出一条凌厉弧线。   “诺诺, 我回来了。”他耐心地轻声哄着,小心走近, “把匕首给我。”   呜咽一声低泣响起,邵煜轻柔地握住那只抵在颈间颤抖冰冷的小手, 拿过匕首扔在一旁, 替她理了理散乱衣裙、罩上外袍。   “诺诺乖, 他都碰你哪儿了?”邵煜轻轻抚了抚萧乐宁的头, 抬起指尖儿缓缓拭去她面上泪水,那双阴冷的狭长眼眸第一次明晃晃地现出如此温和的目光。   声音如水般温柔, 邵让却是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仿若阴冷冬风在身边嘶吼肆虐,紧紧将他包裹在其中。   “他解了我裙子……”萧乐宁靠在角落中,嗅着外袍染上的一丝清冽气息,心中的委屈惊恐……各种各样的情绪如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红通通的眸子瞬时蒙上一层厚重雾气。   邵煜冷淡抬眼,漆黑眼中攀上细密血丝,满目尽是疯狂涌起的怒意。   他转身看着邵让,阴戾冷笑:“往日念在你是我弟弟的份儿上懒得同你计较……”   阴鸷目光落在身上,他浑身一颤,颤抖着瘫倒在地,神色慌张惊惧:“你……你不能杀我!父亲知道了一定不会放了你!”   “父亲?”邵煜幽幽走至多宝格旁,伸手点了点放在正中央的木头盒子,轻笑着打开盖子拿出嵌着珠宝的华贵匕首。   萧乐宁死死抓着身上的外袍,不叫它展开半点缝隙。她抿唇,看向邵煜手中的匕首恍然觉得十分眼熟。   她蹙眉,看着上面分外华丽夺目的各色宝石,脑海中灵光一闪:那把匕首是他上次从我这儿拿走的……邵煜当时还嫌弃这匕首不锋利来着……   他竟仔细收了起来。   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复杂情愫,她咬唇看着邵煜拧着笑朝着邵让走去,咬了咬牙开口道:“等等……”   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邵煜脚步一顿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了?”   “那把匕首太钝了……”萧乐宁抿了抿唇,往常软糯声音透着低哑,“换一把吧?”   邵煜一愣,看着她那双闪着恨意的眸子咧了咧唇角低笑道:“诺诺可否知道钝刀子割肉更疼的道理?”   他转过头去,抬脚将邵让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胸膛戾声幽幽道:“利刃可是便宜他了。”   萧乐宁呆愣地点了点头,缩在角落噤了声、边流泪边静静看着,一双眸子闪着恨意。   “若是怕了便闭上眼睛。”   “嗯。”   夫妻二人一问一答,躺倒在地动弹不得的邵让心中愈是惊恐、拼命挥手挣扎呼嚎着:“邵煜你放开我!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啊!”   凄厉惨叫响彻屋顶云霄,邵煜握着插在他腿间的匕首轻轻缓缓地割着。   他双目血红,声音却甚是温和:“诺诺,这次可记住了?慢刀子割肉也疼得紧。”   脚下的男人早已晕死过去,邵煜嗤笑一声,手上动作十分熟稔,将那出肮脏恶心的东西切得干干净净。   邵煜回眸,看着萧乐宁缓缓道:“他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萧乐宁揪着袍子,轻轻点了点头:“正院那边……咱们怎么交代?”   话音刚落,邵煜还未答话便听见一阵哭嚎声传来。   萧乐宁往门外扫了一眼,只见小周氏带着宁国公与一众婢女浩浩荡荡地朝屋内走来。她心中一凉,仓惶躲到邵煜身后。   “别怕。”他轻声,将萧乐宁遮了个严实,俨然是副保护者的姿态。   “我儿……我儿这是怎么了?”小周氏看着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邵让撕心裂肺地朝着邵煜吼道,“邵煜!我儿如何得罪了你,你、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她痛苦着正欲扑过去,就见邵煜嗤笑一声,扬了扬手中沾满血迹的匕首、眼底凝着一片戾气:“母亲,这刀剑无眼,我若是不小心伤了您,可莫要责备。”   小周氏看着那双阴冷眼眸,后脊处好似攀上一条冰冷滑腻的水蛇、冷得她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   “邵煜!你这残虐手足的逆子!”邵致洪跟在小周氏身后,才一见屋内血腥景象魂儿都吓走了一半。   “老爷、老爷!”小周氏楚楚可怜地拭着泪,跪爬至他跟前揪着他的衣摆道:“老爷您可要为阿让做主啊!老爷……”   “邵煜你给我跪下!”邵致洪指着面前站着的邵煜,对上那双冷戾眼眸不禁打了个颤儿,指尖也缓缓发抖。   他回过神来,那一瞬间的胆怯仿佛刺入胸膛一般,自觉失了面子、火气骤腾:“来人!请家法!我今日定要教训教训这个逆子!”   “父亲不问缘由便定了我的罪?啧……”邵煜垂眸轻笑,眼中皆是讥讽。   小周氏抹着泪儿,恍然瞥见邵煜身后头发散乱、形容狼狈的萧乐宁。   她看了看邵让伤着的部位,恍然大悟:“定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儿!”   “请夫人慎言!”萧乐宁眉目一凛,面颊虽还挂着泪珠儿,但声音却是有几分凌厉。   “慎言?我儿若不是因为你这狐媚子,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小周氏如今悔不当初,本想着萧乐宁命格不好会克着邵煜,却不成想竟赔了自己儿子。   “老爷,这萧乐宁让兄弟反目、是祸家根源……”   “她让我们兄弟反目?”邵煜嗤笑一声,咧着唇阴恻恻道:“早在他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兄弟反目了。”   “你……你……”邵致洪怒极,冷笑道:“梅儿你说的对,这等浪.荡女子在我们邵家是要沉塘的!来人!先把她给我绑起来!”   “慢着!”萧乐宁从邵煜身后走出,一把抹去面上泪水、扬起下巴,眉目中满是骄矜清贵之气,“我是萧丞相之女,您若是想动我,也要先问问我父亲肯不肯!”   “放肆!”邵致洪眉毛倒竖,“你嫁进了邵家,便是我邵家的人!”   不同于邵致洪的疾声厉色,萧乐宁放缓了声音:“我父亲爱我如命,若是他日后见不着我,您就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威胁我?”邵致洪眸子微眯,心中怒火却是渐渐熄了熄,脑子也理智下来。   “是。”萧乐宁抿唇,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发抖。   邵煜凝视着她的面庞,缓缓勾了勾唇角:兔子咬人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啧,真可爱!   邵致洪默然,邵煜正值圣上宠信,萧、秦两家也是不好惹的……   不过片刻,他便分清了其中利害,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隐下不提。   “老爷?就这么算了?阿让是你儿子啊!是你抱着、哄着长大的啊!”小周氏不敢置信地看着邵致洪,泪水汩汩流下。   “大夫怎么还不到?若是阿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了你们的狗命!”邵致洪躲着她的目光,朝着身后小厮怒吼道。   如此回避,便是傻子也明白了。   小周氏看着面容灰青的邵让,伏在他身上哭泣道:“是娘亲无能、是娘亲无能啊……”   “娘……救我……”微弱声音传来,小周氏一愣,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娘,杀了邵煜和那个贱人……”邵让正欲再说些什么,脖颈处一股冰冷坚硬的触感袭来,他还未来得及看看是什么,便被那坚硬割破了喉咙。   热血喷涌而出,溅了小周氏一身。   “邵煜!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我儿、我儿……”小周氏凄厉叫了几声,眼前一黑、软软地晕了过去。   邵煜阴鸷地咧了咧唇,狭长眼眸微微眯了眯:“诺诺,他再也无法骂你了。”   萧乐宁看着身上染着的嫣红血液,愣愣地侧眸看向邵煜,那双阴冷眸子好似闪着淡淡光亮。   就像……就像做了好事向大人邀功的纯真稚气孩童……   “老爷,大夫来了……”   “正巧,就让这位大夫为母亲看看罢。”邵煜眼中划过一抹讥诮,扔了手中匕首。   “你、你……你竟如此心狠手辣……莫要仗着……”   “就是仗着圣上宠信,如何?”邵煜嗤笑。   “逆子、逆子!”邵致洪颤抖着手,胸膛剧烈起伏着,气的面色铁青。   邵煜伸手揽过萧乐宁的细腰,将人打横抱起,噙着笑往外走去。   “不干净了,我带你去别处睡。”   二人背影渐远,邵致洪肩膀一落,看着地上瞳孔涣散的邵让不禁有几分后怕。   ******   “这是我娘生前住的院子。”邵煜将人放在软塌上,恍然瞥见她那双冻得通红的脚。   他伸手,正欲替她暖一暖却猛地看见手上血迹。邵煜微顿,将手收了回来:“我去派人把你的婢女找来。”   “先别走……”   邵煜坐在榻边,将沾了血迹的手笼在袖中:“别怕,我母亲会保佑你的。”   萧乐宁低头,缓缓一叹:“谢谢你……”   “夫妻一体,何必谢我。”邵煜凝视着她颈间的伤口,漆黑眸子愈来愈深:   “我们搬出去如何?”   作者:诺诺:呜呜呜,委屈唧唧哒!   烧鱼:不哭!鱼鱼抱抱!!!   2号上夹子,为了有一个好位置,1号不更,2号晚上更,我尽量肥一些,为了恰饭嘛,理解一下,爱你们奥!   这章评论还是有红包掉落哒!比小心心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芍子、静荣、红烧鱼头、邮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舞尽锦色年华 5瓶;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搬、搬出去?”萧乐宁瞪圆眸子,陡然坐了起来, “你是家中嫡长子, 就这么搬出去了岂不是让别人戳你脊梁骨?”   “况且大燕没有公侯家的世子立府别居的先例你若是搬了出去……景和园那位不就称心如意了?”萧乐宁揪着衣角,低声喃喃道:“我不怕的……”   “儿子都死了, 她便是称心如意也有力没处使。”邵煜嗤笑一声,冷峻眉眼微微扬了扬, “世子之位我握得牢牢的,不必担心。”   萧乐宁抿了抿唇, 敛眉低目, 看着身上的斑驳血迹眨了眨眼睛,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她咬唇,猛地摇了摇头, 映入眼中的景象堪堪清明些许:“我……可你还有那么多庶弟,她挑个听话的记在名下也可算是嫡子。府里没了你, 她想做什么都得心应手,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还是你呀!”   “可是担心我?”邵煜那双映着摇曳烛火的眸子微微一扬, 漆黑瞳仁闪着暗芒。   眩晕感愈来愈强, 萧乐宁嘴唇发白,紧紧抓着衣角勉力撑着。   见半晌无声, 邵煜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嗯?”   萧乐宁强忍着不适抬了抬重若千斤的眼皮,只见一只大手在眼前左右晃着,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事物越来越模糊:“别、别……别晃……”   她眼前一黑,应声倒在软塌之上。   邵煜一惊, 眉目寒气凛然。他疾步走至屋外,冷声道:“一月,你去请大夫,二月,你去清心堂将夫人的婢女唤过来。”   “是。”   二人正欲退下,邵煜清冷声音复又响起:“二月,让她们给夫人带些换洗衣物过来,最近这段日子便住在这儿了。”   “是,属下明白。”   话音落下,两个穿着利落短打的男子瞬间便没入夜色之中。   邵煜倚在门上,直至亦文亦婵等人过来才直起身子。   “奴婢给世子请安。”   他略一点头,淡声道:“照顾好夫人。”   “是。”   邵煜见人都进了屋子,这才转身进了西厢房。   水汽朦胧,屋内氤氲着温热湿气。   良久,待身上没有半点血腥之气这才穿上衣衫往萧乐宁房内走去。   “她如何了?”   “回世子,大夫来瞧过了,说只是受了风寒,没有大碍。已经服了药睡下了。”亦文恭敬答道。   “你们先退下罢。”邵煜摆了摆手,俯身将软塌上的萧乐宁抱至里间的拔步床上,十分细致地替她盖上锦被。   亦文亦婵二人相视一笑,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邵煜坐在床边,看着被中露出来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缓缓一笑。   想必元一说我命中所犯的杀劫便是今日罢……   翌日。   沉睡中的萧乐宁忽然惊醒,她木然地凝视着绣着兰花图的帐子,微微动了动才恍然发觉里衣早已被汗水打湿。   萧乐宁转眸,恍然发现邵煜就坐在自己身旁,闭着眸子、且坐得分外笔直。   她看着那透着冷厉的下颌线不禁觉得心头一跳:他竟彻夜守在这儿了……   “醒了?”   清冽声音响起,萧乐宁陡然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狭长眼眸。   她握在一起的双手不觉收紧,眸子盛满了局促慌张。仿若是做错事被抓个正着的孩童一般。   “醒、醒了……”萧乐宁看着那双微微透着疲态的眼眸下意识地往里侧挪了挪,红着脸小声嗫嚅道:“你要不要躺下歇歇?”   邵煜玩味地扬了扬眉尾,低沉声音带着丝沙哑调笑道:“既然诺诺盛情相邀,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面前一脸慌张羞窘的少女坐起身子扬声道:“亦文亦婵?进来替我梳妆。”   “是!”   门外悠悠传来娇柔声音,邵煜饶有兴致地看向萧乐宁微微勾了勾唇。   片刻,亦婵端着碗汤药走进房内轻声道:“夫人先将这药吃了罢。”   萧乐宁接过药碗,看着手中棕黑色的药汁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为难。   邵煜看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萧乐宁,放缓声音道:“我今日要入宫一趟,院中已安排好了人手,莫怕。”   萧乐宁咬牙将碗中苦涩汤药咽了下去,漆黑眸子立时便蒙上一层水汽:今儿这药也太苦了些。   “……因为昨日的事情?”萧乐宁苦的小脸儿皱成一团,说话声音也是含糊不清。   邵煜随手递给她一块儿牛乳点心,缓缓点点头:“嗯。”   萧乐宁垂眸,盯着手中的点心微微怔愣,等再抬头之时,方才还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已经没了影子。   她掀开被子,连外裳都来不及套上一件便径直走到书桌前:应该给父亲写封信才是!   ******   庆阳殿内,凝结的气氛如寒冰般。   邵煜跪在地上,眼眸微垂、背却挺得笔直。   “你可知自己错在哪儿了?”坐在桌案后的圣上燕穆拧眉冷笑:“上次打你的鞭子这么快就忘了疼?”   “臣不知保护妻子错在哪里。”邵煜冷眉,声音淡淡。   燕穆“啪”的一声将手边砚台砸在他身边,本是想吓唬他一番,却未想到他的骨头比自己想的硬得多,竟半分都没闪躲。   邵煜垂眸,看着自己身上溅上的灵星儿墨汁默不作声。   “你错就错在太张扬、太明目张胆!”燕穆面容冷肃,“朕知晓你那弟弟欺男霸女,素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杀了便杀了……”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砍断了他的脖子。”燕穆失望地摇了摇头:“你过于冲动了。”   邵煜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皇上您应当很清楚,即便是臣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也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第二天照样会传言满天。”   “结果都是如此,何苦……”   “强词夺理!”燕穆拍桌怒极:“来人啊!把宁国公世子给朕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喏。”   邵煜咧唇,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多谢皇上手下留情。”   燕穆看着他的目光当即就扔了手中的笔洗:“快拖出去!”   侍卫正欲动手,就见御前的一位公公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萧丞相求见。” 第三十二章   燕穆颇为意外地抬了抬眉毛,一双喜怒不明的幽深眸子定定地看着跪得笔直的邵煜:“你倒是找了个会护女婿的老丈人。”   “皇上说笑了。”邵煜余光瞥向门口, 眉头虽是皱着, 心中却无端升起一抹喜悦。   定是她担心我出事所以才将她父亲找了来……   燕穆白了他一眼,冷声道:“让他进来罢。”   “喏。”   那名内侍应了一声, 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面容平和冷静的邵煜,躬身退了出去,   “萧丞相,皇上让您进去。”   萧闻山略一点头, 秉着天子近侍概不能得罪的原则轻声道了谢:“多谢了。”   说着, 正欲走进去便听见那位内侍又开了口:   “丞相, 奴才瞧着皇上脸色不大好,您可要小心些才是。”   宫中之人世故圆滑, 个个儿都如人精一般,他方才见邵煜面色如常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 也乐得向萧闻山卖个好儿。   萧闻山一人之下, 身为百官之首自然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 略一沉吟便明白邵煜定是无碍, 若是皇上当真是勃然大怒,想必这内侍也不敢这般。   “多谢内侍提醒。”萧闻山面容和煦, 抬脚迈入庆阳殿。   “臣萧闻山参见皇上。”他敛眉垂目、叩拜在地,姿态恭敬、声音洪如响钟。   燕穆看着跪在自己跟前一左一右两位肱骨之臣,抬手揉了揉眉心:“萧爱卿请起。”他挑眉,看向面容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邵煜轻哼一声,“你接着跪着罢。”   萧闻山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邵煜, 眉间眼底隐着一丝笑意:能为了诺诺做到如此地步,也当真不容易了……   “萧爱卿可是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女婿?”燕穆闭目,缓缓捋了捋胡子讽刺道:“我从前还真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主儿。”   “能得皇上您的外甥做女婿,是萧家的福气。”萧闻山说着,方才还中气十足的声音带了丝哽咽,“若不是煜儿出手相救,臣那千辛万苦得来的女儿就要、就要……”   萧闻山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花颤抖着声音道:“臣差点儿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他挥袖掩泪,眼角皱纹深了些许,鬓间的白发更是尤为醒目。   燕穆本是冷眼旁观,可却无端想起自己的几个女儿来,由己度人,他萧闻山没派人去砸了国公府就已经是给足了邵家面子。   “自宁国公府先夫人去世,皇上您宅心仁厚,见他小小年纪没了娘可怜就将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导……煜儿现今如此深明大义,全都是皇上您教导有方。”萧闻山面容诚恳,跪拜在地,“皇上为大燕培养了如此贤才,列宗后代都会感念您……”   “行了行了!”燕穆摆了摆手,不禁腹诽:这帮子文臣惯是能说会道。   “依你所言,朕若是执意罚邵煜,列祖列宗都会从棺材里出来打朕板子了。”燕穆冷声。   “臣不敢……”萧闻山忙俯首磕头。   “罢了,你们二人一大早弄得朕头疼。”燕穆揉着眉心,神情有几分暴躁,“那邵让本就不是个东西,就权当你是接了朕的暗谕了。”   “谢皇上隆恩。”   邵煜萧闻山齐声叩首谢恩。   “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邵煜抬头,面容冷肃。   “朕刚饶了你,可别得寸进尺。”燕穆冷眸看着他,正欲挥手让他退下,却恍然对上那双凝着阴沉的狭长眼眸。   他心中一震,脑海中仿若是打翻了什么东西,一双熟悉的狭长眼眸猛地在眼前闪过。   燕穆握着座椅把手的手骤然收紧,看着眼前邵煜仿佛是看见了那坐在花园中侍弄兰花的清雅女子,眼眸清澈见底如溪泉一般。   “皇上?”邵煜见他半晌未语,扬声唤了唤。   燕穆猛然回过神来:“说罢。”   “臣想立府另居。”   话音一落,萧闻山侧眸看向他,面上满是欣慰笑意。   “邵煜,莫要由着性子胡来!”燕穆定定地看着他,头疼得愈发厉害。   “臣承蒙皇上信任,公事繁忙不常回府……”邵煜眸子阴翳,声音冷的令人发寒,“臣不想刚成了亲便成了鳏夫。”   “胡闹!宁国公府在你眼中便是狼窟虎穴?”燕穆将手边的折子拂落在地,气得目眦欲裂,“世子之位不想要了是不是!”   “虎狼还知舐犊情深,宁国公府连狼窟虎穴都比不上。”邵煜眸子坚定,未有半点后悔之意。   燕穆一默,怒气腾腾的面容缓缓归于平静,他看着面前跟记忆中女子有七分相像的邵煜感觉自己仿若碰上了一团棉花,无论是打是骂都使不上什么力气。   他无奈,正欲说话就听见一太监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方才开口禀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苏念环来传话,请皇上还有宁国公世子去凤宁宫用午膳。”   萧闻山见皇上如此宠信邵煜也就放下心来:“皇上,臣就不耽搁皇上用膳了。”   “回去罢。”话虽是对着萧闻山说的,但那双阴晴不定的眸子却是一直一错不错地盯着邵煜。   待萧闻山走了,燕穆扫了一眼眸底压着阴云的邵煜淡声道:“走吧?随朕去你姨母那儿用膳罢?”   说罢,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皇上,立府另居的事臣还想……”邵煜连忙追了上去,恳切道。   “想要出府住总要有个理由。”燕穆走在前头,面容平淡似水没有半点波澜,“暂且再等等。”   邵煜一默,眉头紧蹙,狭长眼眸闪过一抹幽冷阴鸷,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你的新婚贺礼朕也没送什么像样的玩意儿,就将康园赏给你如何?”   “皇上的意思是……”邵煜眉尾轻扬,眼中积云立时便散了些许。   “朕赐的宅子若是不住,可就是大不敬之罪。”燕穆轻笑了一声,负手往凤宁宫去了。   “臣谢皇上隆恩。”饶是邵煜如此冷静自持之人也不禁弯了弯唇角,眉间眼底尽是喜悦之情。   凤宁宫内,厅中香炉薄烟袅袅,散着清冽荷香、分外沁人心脾。   “可委屈了我们诺诺。”皇后周氏疼爱地握着萧乐宁那双还透着冰凉的手扬声道:“世子夫人的汤婆子冷了,去再灌上几个拿过来。”   “喏。”   萧乐宁扫过皇后面上的慈爱,提着的心这才堪堪落回原位。因怕父亲那边行不通,她才硬着头皮入宫将事情原委叙述了一遍、求到皇后娘娘头上来。   世人本就对女子严苛几分,她虽怕惹得皇后生厌却也顾不得许多,眼下见她对自己态度未变,也就放松了些许,端着的肩膀也微微落下。   “小厨房里正做着松鼠桂鱼,可巧你就来了。”皇后笑吟吟道:“本宫记得你最爱这道菜了。”   “多谢娘娘挂念。”萧乐宁垂眸,还在病中,头仍是有些晕晕沉沉的。   “本宫这个外甥,脾气秉性最是难以合众,平日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了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进宫来告诉姨母,姨母为你做主可好?”皇后紧握着萧乐宁,缓缓一叹道:“太子如今还在外奔波治理水患,本宫身边只余下你与阿煜两个血亲晚辈……”   萧乐宁抬眸,看着皇后眉宇间的哀愁孤寂,刚要开口就见她凝视着自己目光灼灼道:“诺诺何时生个奶娃娃让本宫过过当姨祖母的瘾啊?”   眼前晃着的笑容愈发和煦慈爱,萧乐宁脸色一红,嘴唇嗡动了半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皇后瞧她羞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弯着眼睛掩唇笑道:“到底是刚成亲的新媳妇儿!”她抚了抚萧乐宁的手,压低声音道:“我这儿有个调养身子的偏方,等会儿你拿回去,保准儿你三年抱俩!”   “我、我……”萧乐宁连忙摆了摆手:“娘娘,我……我用不着……”   “跟本宫客气什么?”皇后噙着笑,正笑眯眯地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悠悠响起一个尖细声音:   “皇上驾到!宁国公世子到!”   皇后携着萧乐宁起身,往门口迎去:“妾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燕穆扫了一眼皇后身侧的萧乐宁转头看了一眼邵煜意有所指道:“你倒是找了个好媳妇儿!”   邵煜看着萧乐宁微微皱眉:“托皇上的福。”   “平身罢,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燕穆笑道,扶着皇后的手往里厅走去。   “念环,去传膳罢。”   “喏。”   邵煜不着痕迹地搀着萧乐宁的胳膊低声道:“还病着怎的就入宫了?不是让你在家中等我?若是碰上燕诤如何是好?”   一连串儿的话一股脑儿地全部塞进耳中,萧乐宁头脑本就不大清晰,如此一来更是成了一团浆糊:他怎么这么多话……   他凝视着那如蝴蝶羽翼微微颤动着的长睫,眉头无奈地拧起。   “皇上您瞧,他们二人如胶似漆的,多好!”皇后递给燕淮一盏热茶,秋水般的美目含着温柔笑意,十分恬静端庄。   一口热茶下肚,燕穆抬眸看去,阴沉眉眼也多了几分笑意,点点头道:“甚是登对。”   “阿煜、诺诺,快过来坐。”皇后笑着招了招手,温和调侃了一句:“这蜜里调油似的,本宫瞧着都觉得脸红。”   “娘娘……”萧乐宁低下头,雪白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娘若是泉下有知,也应闭上眼睛了……”   燕穆看着那双和记忆中极为相似的狭长眼眸幽幽一叹,笼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   “皇上竟将理由都为你想好了?”萧乐宁捧着滚热的手炉倚在榻上,眸子惊的不禁瞪圆了几分。   邵煜从西侧间缓缓走出,将手中洁白似雪的羊绒毯子盖在她身上点点头:“不过还要再等上一阵子。”   “康园占地颇广、地理位置也极好,不过年头久了些,还应再修葺一番才能住人。”邵煜将她手中拿着的书卷收走放在远处书桌上:“再等三个月。”   “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听说康园后边有片湖泊,我想养些鱼。”萧乐宁来了兴致,眉眼笑得弯弯的。   “想养什么?”邵煜笑道:“红高头龙睛?蝶尾?红狮头还是什么?”   “呃……”萧乐宁望着那双盈着淡淡笑意的眸子,嘴边笑容一僵,“其实……我就是想养些桂鱼、鲤鱼、胖头鱼……”   邵煜一愣,低头轻笑:“依你便是。”   萧乐宁垂头,面上羞窘不堪。   “对了,方才在宫中临走之时,你与皇后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邵煜锐利眼眸如鹰隼一般,直直地盯着萧乐宁道:“她好似还偷偷给了你什么东西。”   陡然听见邵煜提及此事,脸上红晕好似又染上一层。   “这、这事跟你没关系……”萧乐宁小声嗫嚅,伸手扯着毯子躺下、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我累了,你先出去罢……”   邵煜看着软榻上仅漏出的几缕青丝缓缓抬了抬眉毛,阴冷眼眸渐渐蒙上些许暖意。   ******   一晃儿到了发丧的日子,邵致洪不敢大操大办,只将人草草埋了,连场法事都没有。   小周氏呆滞坐在院中,双目空洞地看着大门的方向,手中锦帕愈攥愈紧:竟连正门都不让我儿走!   “桓哥儿!这儿不能进!”一穿着粗布衣裳的仆妇紧跟在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后,见他闯入正院心都跳了出来。   “何人在此喧哗闹事!”小周氏身边的婢女彩鸳厉声呵斥道。   “母亲母亲,桓儿给您摘了果子。”少年兜着衣裳,兴冲冲跑到小周氏跟前儿,面上笑容痴痴傻傻。   小周氏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面前呆傻的痴儿。   “母亲您怎么不说话?这果子可甜啦!”邵桓拿起一个果子送到小周氏嘴边儿,一双漆黑的眸子仿若撒了星子一般,亮晶晶的分外惹人夺目。   那仆妇看着果子上沾的污秽泥土连忙上前将邵桓拉到身后跪下磕头道:“夫人,桓哥儿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儿,您莫要跟他计较。”   说着,赶忙回头看着他道:“桓哥儿,还不快给夫人赔罪!”   邵桓拿着果子疑惑地看着她:“奶娘,我就是想给母亲吃果子,哪里错了?”   “滚!你不配叫我母亲!”小周氏看着面前和邵让有几分相像的邵桓猛地站起身来,双目恨得发红:“我周梅依只有一个儿子,你不过是个从婢女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你不配叫我母亲,滚!给我滚!”   “母亲……”邵桓不知发生了什么,扔了手里的果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母亲、母亲别赶桓儿走,做错了什么我都改……”   “你们都是死人不成?把这傻子给我打出去!”   小周氏胸口剧烈起伏,只要一想到自己万般优秀的儿子草草下葬、而这傻子还活蹦乱跳的,心里就疼得厉害。   “桓哥儿,夫人心情不好,咱们改天再来。改天再来!”仆妇湿着眼睛,将邵桓护在怀中往外跑去,直至后面没人追,才敢停下来歇歇。   “奶娘,母亲是不是不要我了?”邵桓扁着唇,泪水顺着两腮汩汩落下。   那仆妇叹了口气,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脏兮兮的脸轻声哄道:“怎么会呢?是夫人今日心情不好才口不择言,桓哥儿这么听话,夫人怎么会……”她望着前方突然一顿,连忙拉着邵桓退到一旁:“奴婢给世子夫人请安。”   萧乐宁点头,目光落在一旁俊逸少年身上:“这位是……”   “回世子夫人,这是四少爷桓哥儿。”她说着,赔着笑压低声音道:“因为痴傻,怕惊扰了您,所以请安那日……”   “我不傻!我不是傻子!”邵桓本是安安静静,不知怎么陡然发起脾气来。他看着自己的奶娘哭喊着:“是不是因为我傻,所以母亲才不要我了?”   “桓哥儿快起来,不得在长嫂面前无礼!”   萧乐宁看着坐在雪地中大哭的邵桓,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她噙着笑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弯着眉眼柔声道:“谁说桓哥儿傻了?我瞧着桓哥儿就是个聪明孩子!你大哥时常跟我夸你,说你是他所有弟弟中最为聪明的。”   邵桓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眉眼弯弯、煞是好看的嫂嫂,逐渐止了哭声小心翼翼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萧乐宁弯着唇角,“不信的话,等他回来你自己去问问。”   不远处,一双狭长眼眸凝着漆黑阴云,一眨不眨地盯着萧乐宁嘴边洋溢的娇媚笑容。   作者:烧鱼是个神经病没错了,疯起来连自己傻弟弟的醋都吃! 第三十三章   “主子,再不过去您这点心就凉了。”一月见邵煜陡然停下, 轻声提醒了一句。   邵煜眉尾轻挑, 偏头扫了他一眼,幽深眸中染上一层阴翳黑云:“你刚说什么?”   一月看着他眼中的凛然寒气, 后脊不禁散着一股子凉意:“属、属下……属下刚才说点心快凉了……”   “唔……”邵煜盯着不远处那张如花般娇媚的笑脸,阴恻恻地勾了勾唇, “那就赏你了。”   说罢,将手中一摞沉甸甸的油纸包扔到一月怀中, 甩袖转身离去。   一月望着那抹透着森然冷意的背影, 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上的点心。   特意给夫人买的, 谁敢动啊……   ******   “底下传来信儿,太子再有半个月就要抵达燕京了……”一月躬身禀告一应重要事物, 说了快半柱香的时辰也不见邵煜说上个三言两语。   他抬头瞥了一眼,只见往常不曾走神的邵煜此刻宛若丢了魂儿一般。   “怎么停了?”邵煜抬眸, 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眼底映着一丝冷鸷。   一月望着他手边折断的七八支牛角杆的羊毫笔愣了愣, 电光石火之间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属下都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他低头笑了笑, 摸着后脑勺儿道:“主子您的心思都在夫人身上了……”   邵煜噙着笑掰断桌上的最后一支笔,随手拿起手旁雕刻分外精致的紫檀镇纸, 咧唇轻笑看着一月道:“继续说。”   “四少爷在夫人眼中想必只是个孩子,主子您何必吃这口……醋……”   “你说我吃醋了?”邵煜将手中碎成数块的镇纸残骸随手扔在桌上,看向一月的眸子闪过阴森笑意。   “没有……”一月心头猛地一跳,垂下头、声音铿锵有力,“属下什么都没说。”   “滚出去。”   邵煜抬眉, 面上虽带着一抹笑,但却让人见了陡生寒意。   “是。”   关门声响起,邵煜垂眸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冷冷嗤笑一声:吃醋?我吃的哪门子醋?   吃那傻小子的醋?   他轻哼一声,清了清手上余下的残渣,起身往萧乐宁屋子去了。   ******   “慢些吃,还有许多呢。”萧乐宁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邵桓,将手边的点心盘子往他面前挪了挪。   她抬头,扫了一眼他的奶娘王氏:“桓哥儿这是几日没吃东西了?”   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回世子夫人,已有两日没吃过正经吃食了……”   “两日?厨房上的奴才竟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苛待主子?”萧乐宁皱了皱眉,又将热腾腾的牛乳茶往他手中一塞,和颜悦色道:“点心有点干,桓哥儿喝些东西顺顺。”   “世子夫人刚进门儿有所不知,饿上两日已经算是轻的,冬天不给碳、夏天不给冰的日子才难捱……”   王氏将邵桓视若亲子,往日主仆二人受尽欺凌,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仁善的新夫人自是要好好诉诉苦。   萧乐宁看着王氏声泪俱下,手中端着的茶盏一时间也忘了放下,心中涌动着缕缕酸涩。   “以后若是再碰上这等缺衣少食的事儿,就来知会我一声,我总能帮上一二。”萧乐宁看着身旁的邵桓不禁叹了口气:别人家这般大小的哥儿都已经比我高了……   “夫人倒是好心。”一道阴冷声音从门口传来,邵桓一愣,抓着点心躲到了萧乐宁身后。   “别怕,是大哥哥。”萧乐宁笑着拍了拍邵桓的手,一双眸子满是温柔,“快去叫一声。”   邵桓死死抓着手中的点心,刚探了探头就撞上一双幽然如冰窟的眸子。一股凉意攀上心头,他赶忙缩了回去,怯生生唤了一声:“大……大哥哥……”   萧乐宁弯了弯眼睛,起身正欲走到邵煜面前替他解下斗篷,袖子却被人死死牵制住。   “姐姐,你别走……”   “叫嫂嫂!”邵煜看着那双扯着萧乐宁衣袖的脏兮兮的手,只觉额角青筋一跳,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嫂……嫂嫂……呜呜呜……”邵桓哽咽着,心里怕得紧。   “你先把桓哥儿带回去罢。”萧乐宁悄悄瞥了一眼邵煜的脸色,心中虽也是瑟瑟发抖,但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待屋内只剩下邵煜与萧乐宁二人之时,他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微微挑了挑眉:这点心……好像有点儿眼熟……   “这是一月送来的?”   萧乐宁点点头:“也不知这点心是哪家的,桓哥儿很喜欢呢!”   “他很喜欢?”   邵煜挑眉,捉住她两只手钳制在背后,俯身定定地看着她。   萧乐宁一惊,吓了一跳。她看着那双阴沉的眸子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怎、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么?”   “没做错什么。”邵煜勾起一分笑意,双眸阴寒:“诺诺心地良善、爱护庶弟,做得很好。”   萧乐宁靠着坚硬的门板,紧张地抿了抿唇,后背硌的有些疼痛:“渴不渴?我给你倒杯牛乳茶?”   邵煜目光扫过桌上的点心茶水,眸子一深:“这牛乳茶是刚才泡的?”   萧乐宁点点头,轻声道:“现在喝应当正好,既不烫口、也没太凉……”   “我要喝新茶。”   低沉声音咬牙切齿地响在耳边,萧乐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这就去……”   “等等。”邵煜俯头,鼻尖儿碰着鼻尖儿,“不急。”   萧乐宁本是想躲,但二人是夫妻,她又怕惹得他生气咬了咬牙,轻轻闭着眼。   鼻尖儿萦绕着的那道清冽香气愈浓,唇上传来一片冰凉柔软的触感。   霸道,带着一丝侵略。   “往后不准对别人笑。”邵煜声音暗哑,抬起食指轻轻抚着她的唇瓣,一字一句道。   “我又不是木头做的……”   邵煜挑了挑眉:“那小子看见你,耳朵都是红的……总之,不许。”   “那是冻的……”萧乐宁有一丝无奈,正欲再说些什么,腰上传来一道力量,整个人腾空而起。   “你、你做什么……”   邵煜凝视着她微微有些惊惧的眸子,缓缓咧了咧唇:   “你不听话,自是要罚的。” 第三十四章   “别……”萧乐宁咬唇,抵着邵煜的胸膛推拒着, “我、我听话……我……”   “晚了。”邵煜咧唇一笑, 定定地凝视着她透着水光的眸子,俯头轻轻在她唇上啄了啄, 柔软滑嫩的触感传来,向来冷静自持的心兀地激荡起一层欲.望。   漆黑眼眸愈深, 邵煜伏在她耳边低笑一声。   笑声轻飘飘入了耳,透着一丝清冷, 萧乐宁明明怕得紧, 却无端觉得这声音莫名的好听。   她面色羞红, 缓缓侧过脸小声嗫嚅道:“还、还是……还是白天……”   邵煜凝视着她紧张得死死端着的肩膀、以及那双揪着自己前襟衣裳有些发抖的小手,轻轻笑了笑:“若是晚上……便可以了?”   “我……”萧乐宁的心整个儿都提了起来, 急切慌乱之时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儿。   刺痛感袭来,柳眉似的秀气眉毛瞬间皱起, 她下意识地捂住唇, 黑葡萄似的眸子已泛起了点点泪花儿。   邵煜看着她吃痛的模样, 陡然撑起身子:“弄疼你了?”   萧乐宁摇了摇头:“咬着舌头了……”   他拿开她捂在唇上的手, 抚上她的腰肢,声音低哑温柔:“我替你瞧瞧。”   话音刚落, 便俯身捕捉住她的唇瓣,辗转厮磨。   萧乐宁心如擂鼓般,跳的剧烈难捱,呼吸都好似困难了些许。   眼前突然蒙上一片阴影,耳边兀地响起那个透着微微暗哑的清冷声音:   “闭上眼。”   萧乐宁只觉得呼吸一顿, 清冽含着丝甘甜的味道迫入鼻中,微凉柔软的唇欺了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少女的清甜气息让他愈加不能自持,眼眸微张,透着些暗涌欲.望。   空气好似愈来愈稀薄,萧乐宁朦胧只见张了张唇,邵煜眸子欲深,顺势加深了这个吻,攀攀缠缠轻轻勾上了她的舌尖。   萧乐宁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巨响,瞬间空白一片。   怀中少女的乖顺让邵煜越加疯狂,难以自持。   待他再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娇柔女子双目紧闭、眉头蹙成一团,身子也微微打着颤儿。   解裙带的手微微一顿,邵煜低眸,缓缓一叹,轻轻吻了吻她细嫩白皙的脖颈,渐渐埋下在心中肆虐的情.欲。   “还疼么?”   声音微冷带着些微调笑,萧乐宁呆愣愣地咽了咽口水:“不疼了……”   红唇轻微肿起,水眸蒙上一层氤氲雾气,整个人便如携露待摘的娇花般,邵煜薄唇紧抿,缓缓移开视线,心中冷静险些溃不成军。   “夫人,四少爷那边儿出事了。”亦双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萧乐宁偏头愣了半晌,急忙坐起身子来。   “咚”   额头一阵闷痛传来,她抬手捂着额角,目光直直地落在邵煜有些错愕的眼眸上。   萧乐宁揉着额头,看着他眼中没有半点波澜的模样不禁扁了扁唇:“你……不疼?”   面前少女盯了自己许久却道了这样一句话出来,邵煜忍俊不禁,咧了咧唇:“不疼。”   “可是我有点儿疼……”   软软糯糯的声音悠悠缓缓,带着几丝撒娇的娇俏意味,气氛顿添了些许暧昧,两人关系好似也近了些。   “姑娘您……”   站在门外的亦双迟迟得不到回应,唯恐萧乐宁出事,心中万般担忧如烈火烧灼,来不及细想,登时便推门走了进去。   风吹帘动,她恍然看见床榻上鬓角散乱的萧乐宁,微怔一瞬,慌忙低下头往后退去。   萧乐宁面上一红,急忙推开邵煜慌张地理了理衣衫,故作镇定、沉着声音把人叫了回来:“四少爷那边怎么了?”   亦双停下脚步,低垂眼帘不敢随意乱瞟,因事情紧急便捡了重要的禀告:“四少爷回去之后不知怎的得罪了国公夫人,现下正跪在外头呢。”   “这么冷的天儿,就让跪在外边儿了?”萧乐宁闻言只觉得心中发寒,不由得偏头看向一旁的邵煜,“世子您看……”   萧乐宁小意询问他的意见,邵煜目光中隐着几分笑意。他扫了一眼规规矩矩立在帘子几丈外的亦双,轻咳一声道:“先去外边侯着罢。”   亦双抿了抿唇,撞着胆子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萧乐宁有些凌乱的发髻,犹豫着开口问道:“用不用奴婢去唤梳头丫头进来……”   “用。”   “不用。”   二人异口同声,意思却是截然相反,四周空气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萧乐宁瞥了一眼邵煜漆黑的眸子,轻声吩咐道:“听世子的……先退下罢。”   “是。”   待人退了出去,萧乐宁咬唇起身,坐在妆台前有些烦恼:我不会……   身后珠帘晃了晃,铜镜中兀地映出了一个猿臂蜂腰的人影儿,萧乐宁回头,来人轻笑一声,弯腰将二人之间距离拉进,薄唇缓缓勾了勾:“要我帮忙?”   萧乐宁眼神飘忽不定,脸颊飞上几抹红云,面上娇怯怯的,语气却是急切:“你弟弟还在外边跪着呢。”   邵煜抬眉:“这般关心他?”   萧乐宁语塞了一瞬,推了推他的胸膛小声道:“我……我、我这是……是爱屋及乌……”   声音渐低,萧乐宁以袖掩面,独露出一侧异常红粉的耳垂儿,没有精致华丽的耳坠装饰,瞧着更是玲珑小巧,惹人喜爱。   爱屋及乌……   邵煜眼眸微深,心如被风掠过的水面树林,涟漪荡漾、枝叶摇动不止。   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欢心,陌生情愫渐渐生根发芽。   邵煜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唇角,抬手卸了她头上钗环,替她重新挽了头发。   萧乐宁抿唇,嘴角扬着一丝弧度,潋滟水眸分外柔和。她抬手,正欲理理衣裳,就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有理有序地替自己整理着领口……   她悄悄抬眼,看着面前男人微皱的眉头、认真的表情,心猛地跳了几下。   心底的陌生感觉有些许不适,萧乐宁蹙着眉尖儿,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手上一软,邵煜看着自己被她无意按在胸前的手微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诺诺乖,我弟弟还在外边儿跪着呢。”   清冷的声音透着些淡淡雀跃,手中触感微凉,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张白皙的小脸儿登时便是一红。   萧乐宁惊呼一声,连忙松开手,垂下眸子慌慌张张道:“你、你继续……”   邵煜莞尔,收回手轻笑:“理完了。”   “谢谢……”萧乐宁窘迫不堪,忙拿了披风,只盼着快些出去。   邵煜负手站在妆台前,凝视着她的背影,背后的手不禁微微收紧,耳朵悄悄攀上一抹可疑的嫣红。   ******   一阵阵凄惨哭嚎声渐近,萧乐宁偏头与邵煜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待刚走到院门口之时,就见小周氏身边的彩鸳正拿着足有一寸厚的木板子朝着邵桓手掌心儿打去。   萧乐宁刚要开口阻止,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怔愣一瞬,她偏头疑惑地看向身边的邵煜,只见他慢悠悠地动了动唇:“住手。”   她看着邵煜,心头微微一动:得罪人的事儿都被他揽下了……   彩鸳看着站在院中的阴鸷男人,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儿,手上一抖,木板应声落地。   “奴婢、奴婢给世子和世子夫人请安。”银铃似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响着,屋内陡然传来一声斥责:   “彩鸳!怎的停了?”   彩鸳面色惨白,转身进了屋子。   “大嫂嫂……我疼……”低声抽噎响起,宛若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兽一般,那双漆黑的眼眸滚下成串儿的水珠,煞是可怜的模样。   “桓哥儿乖。”萧乐宁缓缓一叹,看向他的奶娘王氏,言语轻柔,眉眼分外温和:“你先去把桓哥儿扶起来罢。”   王氏瞧了瞧萧乐宁,又转头看了看那道半掩着的门,面上想去到邵桓跟前儿,可却有些踌躇不定。   萧乐宁看了一眼身边的邵煜,揣度着他的脸色轻声道:“世子既然来了就会为桓哥儿做主,不必怕,快去……”   话还未说完,面上凛着寒霜的小周氏摔了帘子走了出来,毒厉眼神缓缓从萧乐宁面上掠过,继而定定地落在邵煜身上:“今儿什么日子,这般的金贵人儿竟亲自到了我院子。”   邵煜垂眸一笑,眉间眼底凝着讥讽:“今儿是二弟下葬的日子,您忘了?”   “你!”小周氏身子一颤,脸色登时便蒙上了一层铁青之色。   “滚!你给我滚!”她气急,大口喘着粗气,眼眸布满血红:“你们愣着做什么,把他们给我轰出去!轰出去!”   “这……”   一旁的仆妇面面相觑,世子向来阴戾,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反了、都反了!”小周氏啐了一口,怒声吼道:“国公府现在还是我做主呢!”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邵致洪沉着脸迈入院门,缓缓巡睃了一圈,颇为不耐厌烦地看了小周氏一眼,“晦气。”   “老爷您、您说什么?”悲痛低泣之声响起,小周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手中紧紧掐着皮肉感受不到一丝痛处。   邵致洪冷眼摆了摆手,暗道小周氏也是个头脑不灵光的蠢货。邵煜从宫里全须全尾地回来,连皮儿都没破就已经代表了皇上的态度,如此这般,国公府还不是要靠他撑着?   他思及此处,对着邵煜之时缓了缓脸色:“阿煜来了?”   邵煜冷笑,扫了一眼抹着眼泪的邵桓道:“傻跪着做什么,站起来跟你奶娘回去。”   邵桓听他开了口,连忙站起身来,憋着眼泪对着邵煜与萧乐宁二人行了一礼,由奶娘扶着出了正院。   邵煜嘴边噙着笑,看向脸色忽白忽青的小周氏悠悠缓缓道:“二弟向来是个看重手足之情的人,您今日如此苛待邵桓,若是二弟泉下有知,怕是不得安宁。”   话语轻缓没什么情绪,却透着浓浓的讽刺,漆黑眼底满是讥诮。   “你、你放……”小周氏怒火攻心,双眼一闭倒了下去,院中又是乱成一团。   邵煜讥讽一笑,恍然想起母亲走的那天……   ******   萧乐宁心思细腻,他的郁郁不乐都落在了她眼里。   一路上闷闷无言,直到了兰园门口,邵煜也未开过一次口。   折腾了许久,天也暗了下来,萧乐宁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俊朗的背影,抿了抿唇道:“世子想吃些什么,我派人去厨房上吩咐一声。”   “不必了。”邵煜态度淡淡,说出的话仿佛都带着一股子瑟瑟寒风。   “那……”话还未说出口,萧乐宁白皙面颊已是红透了,“那世子回房歇歇?”   邵煜顿了一瞬,冷漠眼底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我睡书房。”   说罢,便抬脚离去。   萧乐宁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亦双,我哪说错了?”   作者:烧鱼:awsl!邀我回房的诺诺可爱死了!想当闺女养!!!   某梨:可是你拒绝了,养不了了( ̄^ ̄)ゞ   烧鱼:∑(O_O;)   ps.梨子会尽量做到没有错别字和其他失误,每天码几千,错误偶尔会有一些,如果有的话也希望小可爱们担待一下,毕竟……我改不起(狗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许是世子心情不好……”亦双声音轻微,缓缓安慰着, “折腾了这些个时辰也饿了, 姑娘想吃些什么,奴婢去吩咐一声。”   “还在外边儿, 称呼仔细些,莫要被人抓着小辫子。”萧乐宁抚着手中的汤婆子, 看着园中皑皑一片的景色出神。   “夫人说的对,是奴婢疏忽了。”   “这兰园可有小厨房?”萧乐宁偏头看向亦双, 轻声问道。   “有的, 不过因这园子平日里不常住人, 虽有人打扫,小厨房却是空的, 里面只放了些简单的厨具,其他东西是没有的。”亦双说罢, 抬头看了一眼萧乐宁, “夫人您是要?”   “许久没吃过我做的糖醋鱼卷了吧?”萧乐宁弯着眉眼, 早就将邵煜冷淡的态度抛之脑后, 嘴边挂着的笑容温和娇俏。   亦双扫了一眼书房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可是莫名同情世子是怎么回事……   “奴婢这就去着人准备。”亦双屈膝行礼, 转身退了下去。   亦文上前扶着萧乐宁进了屋内,解了她身上的斗篷,倒了杯滚热的茶递到她手边儿:“夫人快暖暖身子罢。”   萧乐宁看着茶盏上方氤氲的水汽,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去找些消肿化瘀的药送到四少爷那儿罢。”   吃食上都能被苛待,想必这些物事他那儿是没有的。   等亦文出了屋, 萧乐宁倚在榻上,抬手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儿。刺骨风丝儿争先恐后地往屋内钻着,她看着院中的落雪,鬼使神差地将窗户开大了些。   正对着的正是邵煜的书房……   出神之际,开门声“吱呀”响起,萧乐宁心头一慌,急忙起身去关窗。不成想动作仓惶忙乱,窗子没关成,反倒失手将窗子彻底推了开。   冷风阵阵,吹散了她额上碎发。   萧乐宁趴在窗台上抿了抿唇,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衣袖,面上满是羞窘尴尬。   余光一扫,那道熟悉的身影微微晃了晃,朝着她走了过去。   不消片刻,头顶便响起一抹清冽声音:“诺诺不必偷偷摸摸的,我给你看。”   “我……”萧乐宁张了张口,几次欲言又止,根本就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当她窘迫地抬手想关上窗子的时候,冷冽香气轻飘飘袭来,只见面前男人弯着唇俯身,覆在自己耳边道:“诺诺乖,如今天冷,等夏天再开窗子瞧。”   “谁要看你!”身临窘境,萧乐宁向来面皮薄,顾不上许多伸手便将他推开,手忙脚乱地把窗子关得严严实实。   邵煜看着那扇窗正出神,“吱呀”声陡然响起。他顺着声响看去,只见夹在窗缝处的浅青色衣袖飞快地抽了回去,不过须臾一瞬之间,窗子复又关上。   邵煜忍俊不禁,缓缓扬了扬唇角:若我有了女儿……想必就是这般可爱……   萧乐宁长吁一口气,额角渗出一层薄汗:尴尬……   “夫人,小厨房那边准备好了,现在过去还是再等一会儿?”亦双推门而进,轻声问道。   “呃……”萧乐宁犹豫了一瞬,理了理衣袖状若无意地问道:“你回来的时候可看见窗外有什么、嗯……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亦双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奴婢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院子里没有半个人影。”   “那便现在过去罢。”萧乐宁松了口气,起身随意批了件斗篷便往小厨房去了。   ******   “奴婢给世子夫人请安。”   刚一踏入小厨房的门,萧乐宁便看见仆妇们整整齐齐一起候着,声音也十分清脆响亮。   她大致扫了一眼,侧头对着亦双轻声问道:“那几个眼生的可都是大厨房那边儿跟过来的?”   亦双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这几个婆子心眼儿精,打着国公府老人的名头非要跟着,奴婢实在甩不开,只得带了回来。”   入口的东西定是要万般小心,厨房本就是个忙乱地方,有几个眼生的跟着,心里自然不踏实。   “既然东西都已经送到了,你们就先回去罢。”萧乐宁解了斗篷递给身边的亦双,动作随意带着些慵懒,便是她立在厨房的锅碗瓢盆、食材灶台中,也是透着灵动骄矜。   那几个婆子对视了一眼,站在中间的圆脸、褐色粗布衣裳的婆子站了出来,笑呵呵道:“世子夫人年纪小,这些粗活您怕是干不得,还是回屋歇着,您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行。”   竟替我做主了?   萧乐宁微微挑了挑眉:“我既然吩咐了下去,便是能做得,厨房上现下应是正忙着,就不麻烦几位了,亦文,把人送回去罢。”   那婆子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奴婢们是国公府的老人,祖宗三代都是忠心耿耿的,不肯走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怕夫人您伤着,奴婢们便留下给您打下手吧?您看是先片鱼肉还是……”   说着,便撸了袖子往灶台边去了。   任是她脾性儿再好,被下人两次三番驳了回来也不禁有几分气恼。   “站住。”萧乐宁冷着眉眼,定定地看着几个婆子幽幽道:“竟不知国公府都是奴才替主子做主的,当真叫我开了眼界。”   “奴婢不敢……”   那婆子还欲说些什么,萧乐宁皱着眉扬了扬声音道:“再不走,有话便去世子面前说罢。”   话音落地,几个婆子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才行礼退了出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亦文看着那几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您放心,东西都是奴婢和亦婵挑的、且由咱们的人送回来的,没经他们的手。”亦双道。   萧乐宁缓缓点头,轻声道:“府里多事,还是小心些好。”   “是。”   她说着,挽了挽袖子,亲自拿了刀片着鱼肉……   ******   邵煜坐在书房中,鬼使神差地推了窗,映入眼帘的是小厨房出萦着的袅袅炊烟。   “小厨房里有人?”   “启禀主子,是夫人亲自下了厨。”一月垂头禀报。   “下厨?”邵煜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眸子,扬着唇角起了身。正欲去瞧瞧,就听见一旁的一月出了声:   “主子您不是打算冷落夫人一阵么……”   作者:烧鱼:这是失败的冷落( ̄^ ̄)ゞ 第三十六章   邵煜脚步一顿,回头扫了他一眼, 眸光清冷, 端的是凛然之气。   “咳……”他轻咳一声,眸子微转, 复又坐了回去,“坐久了, 腿麻。”   一月忍俊不禁,快速低下头去:明明刚才还出去了一趟, 哪儿坐久了……   邵煜坐在红木圈椅上, 手中的笔迟迟未落, 脑中思绪不受控制地飘了出去。   后悔了……   一月看着邵煜心不在焉,想了想开口道:“主子, 等您和夫人搬出去了就万事轻松了。”   邵煜拧眉,手中笔终于落在纸上, 缓缓勾勒着方圆图画。   “再往院子里派些人手。”邵煜声音清冷悠缓, “人可挑好了?”   “回主子, 挑好了, 就等着找机会送到夫人那了。”   邵煜微微点了点头,眉眼淡然, 没有什么表情:“别让那头发觉。”   “是。”   屋中又是无言沉默,烛火摇曳、光影绰然多姿,邵煜画完最后一处,细细标记了之后,终将手上毛笔放在一边。   他大致扫了一眼, 随手将纸卷起看向候在一边的一月:“找信得过的工匠,康园便照这图纸的样子的修葺。”   一月接过,正欲退出去,邵煜又张口补了一句:“物色几个擅养水产的人来。”   “水产?”一月无语凝噎,眸中满是诧异。   邵煜并未抬眸,思索片刻,自顾自又开了口:“再寻几个擅养家禽牲畜的罢。”   “家禽牲畜?”一月看着面前拧眉思索的邵煜,一时怔愣,宛若木头般立在原地,不禁张大了嘴。   邵煜轻叩桌案,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南北各地的厨子也物色些好的。”   “先捡着这几样重要的去办罢。”邵煜摆了摆手。   一月行礼退下,还未推开门就听见身后的男人又开了口:   “再派人到苏杭一带寻些绣娘。”邵煜声音一顿,缓缓补上一句:“要年纪大些、面容欠佳的。”   一月:……这上哪儿找去。   待一月退出去,邵煜鬼使神差地伸手打开底侧抽屉,玲珑线条陡然跃入眼帘。   唇角轻勾,森然眉眼渐渐温和……   ******   萧乐宁平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床帐上的兰花出神:邵煜他娘亲定是极为喜爱兰花的……   听说先夫人清雅端丽,宁国公还是世子的时候就对其一见钟情,日日央着父亲母亲上门提亲。   她侧眸,望着屋内精致非凡的陈列摆设,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可能他们当年也曾有过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萧乐宁翻了个身,看着香炉上方散着的袅袅薄烟,不过是轻舞一瞬便消了个干净。   她枕着胳膊,潋滟水眸微暗:蒲草韧如丝,磐石却是有了转移,一片痴心,终究还是错付了……   萧乐宁轻轻眨了眨眼睛,眉尖儿轻轻蹙着:“女子动心,总是会输的干干净净。”   无一例外……   困意渐浓,辗转反侧的人儿最终缓缓闭上了眼。   邵煜推了窗,轻巧落地,看着床上已经睡熟了的萧乐宁轻轻一哂:在自己家中也要翻窗了。   他轻轻走了过去,伸手往被中探了探,见是暖的才坐了下来,替她掖了掖被角。   邵煜凝视着面容姣好的少女,眼底凝着一缕温柔:冷落你,比我预想的要难上许多……   作者:烧鱼:我会为了我和诺诺的新家努力哒!冲鸭!   因为痛经,所以躺了两天,夏天与姨妈更配哦:)   庆祝八一建军节(虽然迟到了),发两天红包叭,评论都有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季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城南新开了家甜品铺子,听说有好多新鲜玩意儿, 生意极火, 人都排出半条街去了。”亦文笑呵呵地端着一个精致的珐琅盆,与身边的亦婵兴致勃勃地说着话儿。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都是嗜甜的性子,亦婵听了也来了兴致, 笑眯眯地推了门走了进去:“那等伺候姑娘梳妆后,咱们去瞧瞧?”   亦文弯着眉眼点了点头:“还要给姑娘捡些爱吃的带回来好尝尝鲜。”   “教了你们多少次, 竟还是姑娘长、姑娘短的!”亦双接过亦文手中的珐琅盆, 边拧着帕子边道:“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 少不得要搬弄是非。”   “亦双姐姐您放心吧!我与亦婵也只是在院内没人的时候敢这么叫。”亦文憨憨地笑着,“叫‘姑娘’叫了十几年, 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亦双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快进去吧, 夫人已经起了。”   “是。”   几人掀了帘子进去, 萧乐宁听到响动、百般不愿地睁了睁眼:“刚在说什么?怎的这般热闹?”   “是她们两个听说城南新开了家点心铺子, 商量着要去瞧瞧。”亦双手脚麻利地服侍着萧乐宁起床更衣, 声音轻缓温柔。   萧乐宁缓缓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紧闭着的窗户轻轻叹了口气:“若是还在家中, 我就能一起去瞧瞧了。”   “姑娘,奴婢和亦婵替您去尝尝,若是好吃便给您带回来,若是不好吃,也省得您冬日里头出去一趟了。”亦文笑眯眯地安慰着, 手上拿了支玉簪在萧乐宁的发髻上比了比。   “换那支粉玉雕的牡丹簪吧。”萧乐宁眉眼盈着慵懒,长睫轻轻颤了颤,透着几分灵动。   “是。”   “世子呢?还在书房?”萧乐宁开口问了问。   “奴婢回来的时候碰见了一月,世子应当还在府中。”亦双替萧乐宁披上了外衫,笑道:“早饭已经摆好了,要不要奴婢去请世子过来一起用?”   萧乐宁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轻轻点点头:“你去问问罢。”   “是!”   亦双应了一声,面上透着几分欣喜雀跃。   萧乐宁转头,看了看亦双的背影,起身去了侧厅坐下。一缕熟悉的香气传来,她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亦婵:“张嬷嬷又下厨了?”   “是……”亦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儿,低声道:“张嬷嬷说这些日子姑娘您消瘦了不少,便亲下了厨房,奴婢们实在是劝不住……”   萧乐宁看着桌上尽是自己平日里喜爱的点心粥饼,不禁蹙着眉尖儿轻声呢喃着:“嬷嬷年纪大了,不该让她如此操劳的……”   “张嬷嬷满心都为姑娘您着想,这事儿还得是您去劝劝。”亦文低声道:“可是嬷嬷那个要强的性子您最是清楚,若是您执意让她歇着什么都不做,她怕是会觉得过意不去。”   “你说的在理儿……”萧乐宁正为难着如何去与张嬷嬷说,正巧亦双推门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晦暗。   “夫人,世子说事物繁忙,叫您自己先吃。”   “啊……”萧乐宁不甚在乎地点点头,伸手便夹了块酥黄独放入口中,美滋滋地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就叫厨房送去些吃食备着罢。”   “夫人您不亲自送?”亦双迟疑了一瞬,开口问道。   萧乐宁咽下煎得香脆的酥黄独,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亦双:“我还没吃呢。”   说着便又捡了块绿豆酥咬了一口:“替我盛碗粥罢。”   亦双:……   用过了早饭,萧乐宁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书,也未看进去一字半句的。   陪在身边的亦双瞧见了,将手中的绷子放入针线笼中,走上前去轻声道:“今日外头天气不错,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萧乐宁端起茶盏抿了口清茶,抬手推开窗往外张望了一眼,四周尽是枯树白雪,院中平添了几分荒芜。她摇了摇头,兴致缺缺:“算了罢,挺冷的。”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陡然响起一个声音:“世子夫人,靖安郡主前来拜访。”   萧乐宁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眉尾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快请进来。”她正要吩咐亦双下去准备茶点,门外声音复又响起,夹了些许无措:   “夫人,郡主现下正在前头厅中喝茶,是……是白姑娘在陪着……”   “那姓白的哪来的底气去郡主面前充主子的款儿?”亦双听了,登时便气红了脸,“即便是国公夫人身子不适,也应该让您去招待客人,她这般做就是诚心让您没脸!”   “先替我更衣罢。”萧乐宁起身,坐在妆台前略略扫了一眼,声音沉静轻缓,“去将我那套紫玉头面拿来,衣裳就要那套绣着紫藤萝的。”   “是。”   ******   “郡主回来的时日不多,正巧还是在冬日,想必也没什么机会逛逛京城。”白青栀放下手中茶盏,抬手拭了拭嘴边茶渍,笑意盈盈道:“不如等世子得了空,让他带我们去逛逛?”   宋长岚闻言挑了挑眉,漆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你跟邵煜很熟?”   白青栀轻轻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地柔声道:“算是青梅竹马。”   宋长岚掩唇嗤笑了一声,眉尾轻挑、淡声刺了一句:“原是个暂住的,我还当你是邵煜的宠妾,能做得了他的主。”她含笑凝视着白青栀眉宇中还未褪去的得意,冷笑着开口:“多谢,我还是让邵煜与诺诺陪我罢。”   白青栀手上动作一僵,面色立时便是一白,嘴边挂着的笑此刻看来满是滑稽。   眼前人影一晃,宋长岚嗔怪地看着萧乐宁,笑着开口:“竟打扮了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白小姐是宁国公府的主子。”   “见郡主自是要妆扮一番。”萧乐宁眉眼弯弯,莲步轻移、分外婀娜多姿。   白青栀紧咬着唇,目光落在萧乐宁头上华贵精巧紫玉头面上,玉珠颗颗圆润、色泽莹润饱满,大大小小散落在乌黑发间,宛若是苍山开满了紫色花朵,错落有致、玲珑清雅。   “你今日这马面裙的刺绣倒是心思巧妙。”宋长岚瞥了一眼白青栀幽幽开口,颇有兴致地看着她土般的面色微微扬了扬眉毛。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郡主要是喜欢我吩咐人再去置办一套。”萧乐宁坐了下来,欢欣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我母妃今日念叨着说是想你了,叫我接你去王府话话家常。”   萧乐宁闻言有些意外,但仍是点了头:“那现在便去罢?”   “马车在外头等着呢。”宋长岚起身,朝萧乐宁使了个眼色笑着走了出去。   “辛苦白小姐了。”萧乐宁颔首轻笑,转身跟上宋长岚,步履间满是雀跃。   白青栀咬牙,目光闪过一丝阴狠:她盛装而来,明明是要让我难堪!   ******   “你竟能也容得下她?”   “国公府到底不是我做主。”萧乐宁面上挂着柔和笑意,“再说,我与她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她喜欢住便住罢,反正堵心难受的不是我。”   “这倒也是,邵煜那般的脾气,她若是敢靠上去,怕是京中早就没这号人了。”   二人随意说笑着,马车外渐渐传来热闹的叫卖声,萧乐宁疑惑地看向宋长岚:“不是说要去王府?怎的到街市上了?”   “那不过是糊弄人的说法。”宋长岚眉眼淡淡的,“听说城南开了间点心铺子,我想着或许你会喜欢,便来接你去看看。”   萧乐宁偏头看着她淡然的眉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明很窝心的话,却是这副表情讲出来的。”   宋长岚轻挑眉尾,淡声道:“已经很柔和了。”   萧乐宁:……   马车突然停下,半晌都未往前,二人对视了一眼,正要派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声不堪入耳的辱骂:   “小贱蹄子,看你这模样就是日夜想男人的浪~货!”   “夫人,前面有个姑娘被一群地痞无赖围在一起……”亦双皱着眉,有些难以启齿,“围在一起轻薄……夫人,咱们要不要去帮帮?”   “去罢。”萧乐宁出声应下,又补上一句:“别忘了派人送那姑娘回家。”   “是。”   “这便帮了?”宋长岚看着身边的萧乐宁,总觉得这姑娘有朝一日会被人卖了。   萧乐宁握着手中热气腾腾的汤婆子,微微眯了眯眼:“不帮的话咱们也过不去呀……”   不久,外头吵闹声音渐消,萧乐宁笑眯眯地道:“不知那家点心铺子有没有卖梅子酒的。”   “夫人,那姑娘说自己无家可归、害怕那些人回头找她麻烦,非要跟着咱们。”亦文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透着些许为难,“亦双姐姐已经劝了许久了,那姑娘也是个执拗性子,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瞧着怪可怜的……”   “瞧,帮了个属膏药的吧?”宋长岚轻笑了一声:“我去帮你打发了罢。”   “阿岚!”萧乐宁拦下她,缓缓开口道:“算了,不过是多个丫头的事。”   “底细不清不楚的……”宋长岚有些犹豫。   “若是有心人刻意安排,躲得过这次、下次也未必能躲得过,不用担心。”萧乐宁满面笑意,丝毫不被影响,“我正巧有位厉害的老嬷嬷,放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就好。”   “你心中有数就好。”宋长岚靠了回去,也不再拦着。   “嗯。”萧乐宁扬了扬声音道:“亦文,你去把人带回府,让张嬷嬷好好调#教。”   “是。”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还未走出去多远,就听见前头振声呼喊:   “太子车驾在此,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作者:烧鱼:某人抢了我带诺诺逛街的活!   阿岚:是你自己要冷落诺诺的╮( ̄ V ̄)╭   红包留着明晚一起发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他竟提前回来了。”宋长岚沉声,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今日怕是去不成了, 不如去我家坐坐吧?”   “也好。”萧乐宁笑眯眯地应下。   马车掉头,驶向一边的小路避开太子车驾, 缓缓往镇北王府去了。   ******   “王妃,郡主带着宁国公世子夫人回来了。”一名身着绿衣的侍女推门而进, 屈膝禀告。   乔氏愣了一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剪子:“这孩子,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一边说着、一边清理着桌上的花枝残叶, “快去厨房上准备些可口的点心乳茶来。”   “是。”婢女应声, 却迟迟不退,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拿不定主意。   “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乔氏身边正收拾东西的古蓉扫了她一眼, 轻柔问了一句。   “听说郡主回来的时候与太子碰上……”   话还未说完,乔氏心里一惊, 手中攥着的枝杈散了一地:“碰面了?”   “奴婢也不知有没有碰面。”婢女摇了摇头:“奴婢只是听见宁国公世子夫人身边跟着的仆妇们提了一嘴, 就赶快来禀告给您了。”   “您先别慌,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古蓉轻声安慰着, “你先下去准备茶点。”   “是。”   乔氏紧握手中锦帕,低声叹了口气。   “怎么没人出来迎?”宋长岚看着分外安静的院子, 眼眸微动。   “来的匆忙,许是去准备了吧?”萧乐宁笑意盈盈,软糯声音透着温柔和煦。   宋长岚抿唇,摸了摸萧乐宁手中微微冷却的汤婆子抬手推了门:“快进去暖暖身子罢。”   萧乐宁随她进去,笑呵呵地朝着乔氏行了礼:“诺诺给王妃请安。”   “快起来。”乔氏伸手去扶, 笑着道:“这丫头也没跟我说要带你回来,我平日里又不爱喝茶……怠慢你了。”   “您是长辈,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萧乐宁扶着乔氏坐下,这才解了斗篷坐到她下首处。   她噙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乔氏凝着淡淡忧愁的脸色:王妃好似有什么心事……   “留下用饭吧?”乔氏虽是心中惦记着旁的事,对萧乐宁却仍是热情温和。   萧乐宁看了一眼身边的宋长岚,见她眸中带了丝期待便点了点头:“那诺诺便却之不恭了。”   “古蓉,去厨房上吩咐一声。”   “是。”   古蓉挂着笑,带着方才收拾好的残叶枝杈退了下去。   萧乐宁垂眸看着裙子上的花纹,恍然觉得屋内气氛有些压抑。   余光在二人面上扫过去,也看不出什么,她抿着唇、拢了拢衣袖:好像有点怪怪的……   “王妃、郡主……来、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磕磕巴巴的,吓的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有话说出来便是,在客人面前成何体统!”乔氏训斥了一句,看向萧乐宁不好意思道:“我在边关待惯了,不习惯人伺候,下人大多是进了京临时买来的,都是半吊子,诺诺别见怪。”   “王妃您言重了。”萧乐宁连忙摆了摆手。   “说罢。”   那小丫头见王妃发了话,咬了咬牙道:“启禀王妃,太子来了,正在前厅坐着呢!”   “什么?你说谁来了?”乔氏心头一颤,立时便站起身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宋长岚,眸中满是惊诧。   “是太子,太子来了……”   萧乐宁静静坐在一边,顺着乔氏的目光偏头看了看身旁面无表情的宋长岚,轻咳了一声道:“阿岚,若是不方便我还是先回去罢。”   宋长岚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沉着脸点头道:“我送你出去。”   萧乐宁本想说要个婢女送就好,但话还未说出口,宋长岚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她无奈,也只得跟了上去。   走过游廊,萧乐宁正下着台阶儿,前头的宋长岚突然停了下来。   “你没什么想问的么?”   萧乐宁看着她那带着些英气的面容愣了一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跟太子有过婚约。”宋长岚淡声,眉眼平静无波,“后来他亲自到靖北,跟我退了亲。”   萧乐宁抿着唇,搜罗了半天只干巴巴地说了句:“是他有眼无珠。”   宋长岚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人劝我不过是什么‘日后能找到更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只有你能说出这种话来。”   “阿岚觉得对,不是么?”萧乐宁弯了弯眼睛,拉着她的手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   她顿了顿,轻声道:“但是我想这应当是件好事。”   皇家……还是不要沾惹的好。   “我的使命是护边关百姓远离战争。”宋长岚眉尾轻扬,眸光闪着坚毅,“而不是去做什么太子妃。”   萧乐宁笑看她英气逼人的眉眼,握着她的手不禁微微用力。   “阿岚,许久未见了。”   手中握着的那只手微微一颤,萧乐宁皱着眉,心中轻叹。   “嗯,是许久未见了。”宋长岚眉眼平静,声音淡然没有半点外露情绪。   萧乐宁抬眸,看着站在太子燕淮身侧的邵煜心中微惊。她张了张唇,正欲开口唤他一声便见他挪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红梅。   狭长眼眸没有半点波澜,清冷神色一如往常……没有半分开口的意思。   好似陌生人一般。   萧乐宁笼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远山青黛似的眉轻皱了一瞬,垂下眸子默不作声。   燕淮看了一眼萧乐宁,温和一笑:“我不过暂离一段时日,诺诺竟已嫁了人。”   邵煜闻声挑了挑眉,垂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收紧。   萧乐宁笑了笑:“太子您说笑了。”   “都是一家人,诺诺往后便跟着斯烨唤我表哥罢。”燕淮缓缓道,目光却是落在宋长岚身上,隐隐透着几分温柔。   “斯烨不敢逾矩,平日里叫的都是‘太子’。”邵煜冷眼看着他,狭长眼眸闪过一丝幽然冷光。   萧乐宁扫了一眼邵煜,只笑着略一颔首,一言不发。   燕淮也不在乎,只静静看着宋长岚,眉头微皱。   “我去送诺诺,你们随意。”宋长岚冷声,拉着萧乐宁从邵煜身侧走过,似笑非笑地讥讽道:“诺诺这般畏寒,竟也只知干看着,连问上一句都不曾。”   萧乐宁抿着唇,默不作声地垂下头去,耳畔流苏叮当作响,如山泉小溪般,可却没能令她愉悦几分。   “都是因为你才连累了我。”二人渐远,邵煜回头看了看那道纤细的身影,漆黑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燕淮轻笑一声,负手站立望向不远处古树下的秋千:“你自己得罪了人,别赖在我身上。”   邵煜不语,注意力全然落在那远去的背影之上。   “虽是为了她好,也要掌握好那个度。”燕淮淡声:“女子若是凉了心,你便哄不好了。”   邵煜冷笑,眸中陡然浮起一抹血腥杀气:“你说若是小周氏彻底闭了眼,我是不是就不用担忧她的安危了?”   燕淮看着他嘴边透着戾气的弧度,缓缓摇了摇头:“邵让刚死没多久,你若是再将小周氏杀了,怕是连父皇都保不了你。”   狭长眼眸中的嗜血冷戾未褪,燕淮皱眉劝道:“你摆明了冷落的态度,小周氏想拿诺诺威胁你也要仔细掂量掂量你会不会为了个女人拿命去换,她暂时安全。”   “况且……”燕淮低声一笑,打趣道:“况且你们院子已经快被暗卫挤满了。”   “一日不除了小周氏,我心下难安。”邵煜沉声,陡然转过头去定定地看了燕淮半晌:“谁许你叫她诺诺了?”   燕淮:……   ******   “在街市上带回来的姑娘呢,亦双你去叫来让我瞧瞧。”萧乐宁坐在榻上,捧着热茶暖手,热气氤氲而上,眼眶微微盈着一些湿润水汽,她不禁眨了眨眼。   “夫人,您怎的还跟没事人似的?”亦双有些急切:“今日在镇北王府,世子见了您一句话都没说,您就不担忧?”   萧乐宁一默,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儿,莞尔绽出一抹笑颜:“担忧什么?我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头夫人,便是他要纳妾,也是要敬我茶的。放心罢,只要萧家在一日,我就受不了委屈。”   “姑娘!”亦双一急,索性换了从前在丞相府时的称呼:“世子态度突然冷了下来,您心里就不难受吗?”   “难受什么?”萧乐宁笑了笑,“亦双,你先去将那姑娘带来,旁的事等我空了再说。”   “姑娘!”   “快去罢。”萧乐宁抿了口茶,垂眸掩住眼底的一丝落寞。   亦双叹了一口气,只得退了出去。   “奴婢拾越给夫人请安。”   清脆声音响起,萧乐宁抬头看去,只见那姑娘相貌俏丽可人,小小一个宛若柳条般,清瘦的让人有些心疼。   “你今年多大了?”萧乐宁温声问着,声音轻轻,生怕吓着她。   “回夫人,奴婢今年十一了。”拾越恭敬答着,娇怯怯的不敢大声说话。   “你……”萧乐宁默了一瞬,轻咳了一声道:“你跟着亦文下去,先调理调理身子再来罢。”   “多谢夫人怜悯。”   萧乐宁点了点头,摆手让人都退了下去,自己一人窝在榻上,看着茶盏上的纹路出神……   ******   “可是真的?那边儿……已经夫妻离心了?”小周氏推开面前的燕窝,立时便掀了被子坐了起来。   “是,听说两人在镇北王府碰了面一句话都没说,今儿还是世子夫人独自回来的……”   小周氏闻言,心中分外复杂:偏在这个时候……   作者:烧鱼磨刀霍霍:你应该提前下线!   小周氏:为了你的诺诺就不顾全主线剧情了嘛!呸!老娘看不起你!   昨天出了点小状况,唉……我昨天晚上去遛狗的时候,有一只没牵绳的金毛趁着我家狗狗嘘嘘的时候猛扑了它一下,把我家狗吓到了。我当时也很懵逼,挺大的狗往我身上扑了好几下,我也不敢动,只能拉着牵引让我家狗躲开它。   我家狗当时被吓的全身发抖,呜呜直叫,本来以为回家就好了,结果它被吓的不吃不喝,躲在我电脑椅下面的垫子上发抖,不安宁地转圈圈、满地乱窜。我抱着它安抚到了后半夜两点多才好一些……   家里养宠物的应该知道,都是当孩子一样对待的,我家狗平时不喜欢让人抱,可是昨天却在我怀里趴了几乎一整晚,可怜巴巴使劲贴着我,只要我把手从它身上拿开就会发抖,甚至于外面有一点声响都会全身发抖呜呜叫,真的心都碎了。   真的很tm烦遛狗不戴牵引的,贵宾本来就胆子小,有些受惊严重的直接猝死也有大把的案例,好在我家狗平时皮实些才没什么大事。   虽然我家狗没出什么大事,但是我真的想zqsg诅咒一句:遛狗不戴牵引的原地暴毙ok?!   臭傻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十九章   小周氏抚着床沿,沉声问道:“确定?莫不是邵煜那贱~种刻意装出来骗我的?”   “瞧着不像。”老嬷嬷颤着手为她倒了杯热茶, 覆在她耳边轻声道:“世子夫人回来之后便把自己一人关在房里, 郁郁寡欢、连晚饭都没用。”   “真的?”小周氏面上露出一抹喜色:“虽不能拿那小丫头的命相要挟,但这事儿传出去了, 萧家那边儿可没那么好说话。”   小周氏喝了口热茶,眉眼中满是遗憾:“只可惜……我本是想看着那贱~种跪在我面前的。”   “萧丞相那般的人物, 邵煜在他手里可讨不到好处。”老嬷嬷笑着劝解道:“咱们这位世子夫人柔柔弱弱的,如此郁郁不乐下去, 有朝一日香消玉殒, 那账可都是会记在世子头上……”   “嬷嬷, 你说我要不要……”   “夫人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动手……”老嬷嬷吓了一跳,连忙劝道:“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咱们可摘不干净!”   “照你说的,难道还要让我费心护着她不成!”小周氏揪着帕子, 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我的让儿……我的让儿就是因为她才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夫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忍忍。”嬷嬷压低声音,浑浊老眼闪过一丝厉光:“先收拾了罪魁祸首, 小喽啰……以后再慢慢来。”   小周氏心中愤懑难平,抓着床榻上的锦被,尖利的指甲勾破了被面上精致的鸳鸯绣纹。   ******   “属下十月,见过主子。”   兰园的书房内,一纤细少女跪在地上叩拜, 态度极为尊敬。   “起来罢。”邵煜倚在座椅上,狭长眼眸定定地看着跪在跟前的人:“夫人怎么样?晚饭用了多少?”   少女起身,垂着头恭敬地答着:“回主子,属下刚来、不受信任,只被安排在了张嬷嬷那学规矩,夫人那……属下暂时不能近身伺候。”   “给你两天时间。”邵煜低下头,心思异常沉重。   “是。”十月应声,转身退了下去。   她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透着镇静冷然,与白日里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全然不同。   只给了两日,张嬷嬷那可不好糊弄……   屋内,邵煜抚着光滑冷硬的扶手,脑海中缓缓浮现白日里萧乐宁见了他欲言又止的落寞模样。   心头猛地一颤,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烧灼感。   他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伸手推开窗子,看向那间烛光微亮的屋子,萧乐宁蹙着的眉间儿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不会生气了吧?   “一月?”他开口唤了一声。   一月闻声而入:“属下在。”   邵煜扶着窗边,眉头皱得欲深。   “你说……”屋内静了片刻,他薄唇紧抿,冷声道:“算了,出去罢。”   “……是。”一月满面莫名,转身退了出去。   她定是会气的。   邵煜偏头,见房门关得严实,内心焦灼浮起,眉间都透着一抹急切。他手臂微一用力,撑着窗台利落地翻了出去。   他熟门熟路地推开卧房的窗,纵身一跃。   邵煜轻步走至床前,只见床上少女呼吸浅浅睡的正熟,娇花般的惹人喜爱,就连白皙面颊都染着可爱的粉红。   他喉结微动,不受控制地抬手想碰触她的脸颊。指尖温热触感传来,不过一瞬,邵煜便回过神来立时收回自己冰冷的手。   不知梦中遇见了什么不快,她竟连睡着都拧着眉头,一双白生生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惊惶不安。   邵煜眼眸微眯,笼着阴翳黑云。   萧乐宁不知怎的,低低嘤~咛一声,幽然转醒。   邵煜心跳骤停,瞳孔微缩,面上刻着慌张无措。   他正欲开口解释,就见萧乐宁迷迷糊糊地往里侧挪了挪,软糯的声音不甚清醒:   “睡吧……”   作者:邵煜:激动地搓手手 (*≧▽≦)   李现……真令人上头!!!拔刀吧情敌们!!! 第四十章   邵煜呼吸一滞,一缕浅浅的清甜气息萦绕在鼻尖儿, 好似生了只小爪子似的, 轻轻在他心头蹭了蹭,有些痒痒的。   他眼眸微垂, 目光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处,锁骨上落着的那颗嫣红的痣格外惑人。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 邵煜别过头去扯了扯被子,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再不敢看一眼。   诺诺还小、还小……   他深吸一口气, 生平第一次乱了阵脚。   邵煜薄唇紧抿, 快步走至窗前、双手一撑飞快地跃了出去。   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屋内之人右手执笔、许久未落。   那双漆黑的狭长眼眸定定地凝视着面前半点墨迹也无的白纸, 魂不守舍。   艳若朱砂的红痣滴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如画一般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邵煜握着笔的手微微一抖, 他恍然回过神来, 心乱如麻。   他放下手中毛笔, 紧闭双眼, 缓缓诵着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夜渐深,皎洁月光落了满院,一弯银月高悬在夜幕之上,静静地望着那间燃了一夜烛火的书房。   ******   翌日, 天还未大亮,寒风凛冽刺骨、肆虐侵~蚀着人们身上的温度。   “姑娘、姑娘快醒醒,少奶奶那儿出事了。”   一道慌张声音宛若一双大手,将还浸在睡梦中的萧乐宁一把扯了出来。   “少奶奶……”清甜的声音透着沙哑,睡眼朦胧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时之间竟未反应过来亦双口中的“少奶奶”是谁。   “少奶奶今日晨起不慎摔了一跤,肚子疼的厉害,怕是……怕是要小产。”   “什么!摔了一跤?小产?”萧乐宁猛地清醒过来,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急的眼睛通红、蒙上一层雾气:“嫂嫂她向来小心稳妥,怎么会好端端的摔了跤?”   “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知道,来禀告的丫头也只说了少奶奶肚子疼得厉害。”亦双神色慌张,一边服侍着萧乐宁穿上衣裳,一边道:“能请到的太医大夫都已经请过去了,可是都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怎么会?”萧乐宁心头猛跳,踉跄一步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夫人派人刻意嘱咐让姑娘您去央世子现在进宫把擅医妇人的傅太医请出来。”亦双急的声音都打着颤儿,“昨晚上碰巧是傅太医当值,老爷是臣子、夫人是命妇,无诏进不得后宫。唯有世子与皇家沾亲带故的、也颇得皇上宠爱……”   “好了,我知道了。”萧乐宁心神不安地打断亦双,钗环未戴、头发微微散乱,连披风都来不及系便匆匆推了门往书房的方向奔去。   “世子呢?”萧乐宁心中焦灼难当,顾不上许多抬手便想推门进去。   “夫人……”一月连忙拦在门前,“夫人,世子一夜未睡,刚刚歇下。”   萧乐宁咬着唇,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那边人命关天、这边却是房门紧闭,明明伸手便能触到的门,她却无能为力。   一月看着眼前急的落泪的萧乐宁,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通报一声,一道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兀地响起:   “世子,求你救救我娘家嫂嫂!”   凄厉哭喊惊落了房檐上的点点白雪,邵煜陡然惊醒:是诺诺!   房门猛地被人从房内推开,萧乐宁抹了把眼泪,仿若落水之人见到漂在水面上的浮木一般,湿~漉~漉的眸子闪过一缕光。   “我娘家嫂嫂摔了一跤,有小产征兆,别的太医和大夫都说凶险,我……”   萧乐宁话还未说完,面前神色颇为疲惫的男人便拧着眉道:“你派人套马车先回丞相府,我去进宫请傅太医。”   沉稳语气稍稍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萧乐宁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怔愣了一瞬,万千情绪一股脑儿地迸了出来,焦乱如麻。   “谢谢你。”萧乐宁红着眼睛,提着裙子便往匆匆出了院子。   邵煜紧跟在后面,眼底凝着阴云。   萧乐宁急急奔至府门,看着一旁慢条斯理套着马车的车夫犹豫地往前走了半步。   “夫人您再稍后片刻,马上好。”车夫赔着笑,手上动作仍是有些懒洋洋的。   萧乐宁柳眉倒竖,素来温和的眉眼闪过一抹厉色。她上前几步,夺过车夫手中攥着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邵煜看着她格外利落的动作身姿,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马鞭:“危险。”   “若是等他套上马车,黄花菜都凉了。”萧乐宁心中急切,早就乱了阵法,也忘了自己眼前的男人是那个阴晴不定的宁国公世子。   她腿上用力,夹了夹马腹绝尘而去。   一身青衣随风扬起,乌发舞在空中如丝帛般飘逸美丽。往日迎风便抖的娇花此刻宛若烈火红梅、不畏寒风凛冽。   “愣着做什么?夫人若是有事,提头来见。”邵煜咬牙,翻身上马,直至看见一月追上了萧乐宁这才扬起马鞭。   ******   “娘,嫂嫂她……”萧乐宁扶桌喘着粗气,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嫂嫂现在怎么样了?”   “诺诺你怎么这副样子了?”秦氏看着头发散乱无状的萧乐宁,心中疼的愈发厉害:“太医们都束手束脚的,不敢用药,只敢用最保守的方子,现在只等着傅太医了……对了,世子……”   “娘您放心,世子去请了。”萧乐宁巴巴地看着内室的方向,水汽蒙蒙的眸子满是担忧。   众人焦急在外头等着,约莫半柱香的时辰,院外突然嘈杂起来。   “是姑爷、姑爷带着傅太医来了!”沈氏身边的心腹丫头茗鸳惊喜地叫出声来,双手合十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望佛祖保佑我家小姐平安……”   “傅太医,我那儿媳全都仰仗您了。”秦氏擦了擦眼泪,强撑起精神来去迎。   “应该的、应该的。”傅太医提着药箱脚步匆匆进了内室。   萧乐宁紧张地望着,紧握成拳的手突然被人包在掌心:“下次你若再像今日这般不顾着自己安危,我就……”   邵煜一顿,默了半晌都不知该拿什么威胁她。   “对不起。”萧乐宁低下头去,垂下眼帘低声呢喃道:“我给宝宝做了六件衣裳,三件是哥儿穿的、三件是姐儿穿的……”   邵煜皱眉看着她,漆黑眼眸盛满疼惜:“会平安无事的。”   “真的?”萧乐宁抬头看着他,目光中透着自己不曾察觉的依赖。   邵煜点头:“真的。”   帘子陡然被人撩起,傅太医走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   众人见此,纷纷围了过去。   “别担心,看着凶险,却无大碍,大人孩子都保住了。”   萧乐宁心中石头总算落了地:“我进去看看嫂嫂。”   说罢,也不等人拦便奔了进去。   “啊!”一阵惊呼传来,邵煜脸色一白,掀起帘子便冲了进去,一张惨白的小脸登时便跃入眼帘。   “怎的这么大意。”邵煜阴沉着脸把人扶起。   萧乐宁却好似失了魂魄般,扶着邵煜的手低声念叨了一句:“这房里摔了两个人了……”   后脊攀上一股凉意,萧乐宁顿时打了个寒颤。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蹲下身子在自己方才摔倒的地方仔细寻找着。   这个香气……   “怎么了?”邵煜在她身侧蹲下身子,张开右臂护在她身后,生怕她再有个磕磕碰碰。   萧乐宁心中一寒,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是桂花头油。”   作者:今天是念着佛经清心静欲的烧鱼哇!   虽然有点惨,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烧鱼,麻麻是爱你哒!   烧鱼:我呸(╯°□°)╯︵ ┻━┻ 第四十一章   “姑爷您快出去罢。”   婢女们面面相觑,拦又不敢拦, 只敢垂头跟在后面。   萧乐宁回头看了一眼纱帐中昏睡着的沈氏, 笼在袖中的手死死抓着里侧衣袖:“咱们先出去罢。”   邵煜点头,护在她身侧半步不离。   “可给哥哥捎信了?”萧乐宁身上几乎没了力气, 瘫坐在椅子上神色皆是疲惫。   “捎了捎了……”秦氏擦着泪,“只是你哥哥外调至武阳, 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萧乐宁喝了口茶,扫了一眼院中进出忙碌的下人们, 抿了抿唇神色如常道:“娘您也在这儿守了许久了, 不如我陪您回房歇歇吧。”   “也好。”秦氏乏倦不已, 温和的声音都沙哑了几分。她抬头看了邵煜一眼,心中万般感激:“姑爷一早就被折腾了来, 想必还未用饭吧?跟诺诺陪我随便吃些?”   邵煜沉着的脸浮起一抹淡淡笑容:“都听岳母的。”   话落,萧乐宁与邵煜一左一右、扶着秦氏回了房。   “来, 尝尝我这儿的饭菜合不合口味。”秦氏热情地给他夹着菜, 语气格外温暖和煦。   眨眼间, 面前的盘子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娘……”萧乐宁偏头扫了一眼邵煜不大自然的神色, 对着秦氏使了个眼色。   秦氏看着郎才女貌极为登对的二人,眉宇间的忧愁渐渐散去, 面上盈着欣慰喜色:“你们吃、你们吃,别饿坏了。”   萧乐宁柳眉轻蹙,微微红肿的眸子透着担忧:“娘,我方才在嫂嫂屋子的地上发现了桂花头油。”   秦氏盛粥的手一顿,娴静温和的面容陡然变了颜色:“什么?诺诺你再说一遍?”   “娘您别急。”萧乐宁安抚着, “娘您仔细想想,这阵子嫂嫂那发没发生过一些特别的事?”   “诺诺的意思是……”秦氏担惊受怕了一早上,脑子早就熬成了一团浆糊,不甚灵光。   “发油没洒在妆台附近,而是洒在桌边,想必是对嫂子习性了如指掌的身边人所为。”邵煜淡声道。   秦氏惊讶地看了一眼邵煜,心中怒火“蹭”的便燃了起来。   她“啪”地将筷子摔在桌上,怒骂了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嫂嫂那温和宽厚的性子竟纵出个白眼狼来。”   萧乐宁垂着眼睛,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遍体生寒。   秦氏头疼欲裂,面色也惨白了几分。萧乐宁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中一疼,轻声道:“娘,我留下来帮您吧?”   邵煜闻言,不禁挑了挑眉,狭长眼眸闪过一丝寒气。他放下筷子,声音冷冽:“来时看见园子里的梅花开的正盛,我去逛逛。”   “还没吃几口呢,再多吃些吧?”萧乐宁转头看向邵煜,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避开自己的目光,起身对着秦氏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你们吵架了?”秦氏担忧地看着她。   “怎么会?世子就是这性子,便是在皇上皇后面前也没有半点收敛的。”萧乐宁面色如常地笑了笑,“若是有什么不愉快,他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去帮咱们请傅太医了。”   “这倒也是……”秦氏放下心来,握着自己心肝儿的手温柔道:“今日这事你不能插手,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要你担着责任。听娘的话,用了午饭就回去歇着。”   “可是……”萧乐宁担忧秦氏的身子,不肯轻易松口。   “这点小事娘还应付的过来。”秦氏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着道:“娘答应你,若是实在累了一定不强撑着。”   萧乐宁抿着唇,犹豫了半晌才点点头。   ******   邵煜兜兜转转,负手站在沈氏院子门口,眼眸阴沉冷戾。   “姑爷?您怎么在这儿?”茗鸳正巧出来要去趟沈府,陡然看见邵煜站在外头骇了一跳。   “诺诺镯子掉了,让我来找找。”邵煜面不改色,声音一如往常。   “原来是这样,姑爷跟奴婢进来罢,奴婢派人帮着找找。”   邵煜算是沈氏的救星,茗鸳心中感激,面上的笑格外真诚恭敬。   他点头,抬脚迈了进去。   茗鸳唤人给上了茶,吩咐了人下去寻镯子。   邵煜坐在厅里,抬眸扫了一眼,恍然瞥见一尘不染的地面角落处有片未干的水渍:“刚打扫完?”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茗鸳愣了一瞬:“回姑爷,少奶奶她素来爱洁,奴婢们雷打不动的都是这个时辰打扫。”   邵煜定定地盯了她半晌,缓缓问道:“今日打扫卧房的是谁?”   “是……”茗鸳虽是摸不着头脑,但也老老实实地思考了片刻如实答了:“回姑爷,是清拂。”   “能否把人带过来?”邵煜轻笑一声,眼底一片漆黑阴云。   茗鸳怔愣了半晌,迟迟未动。   “若是想保住你家主子,就把人立刻给我带过来。”邵煜抬眼,眸子阴冷乖戾,唇边笑意都透着阴鸷。   “是。”   不消片刻,茗鸳就把人带了来,是个眉眼清秀可人的姑娘。   “奴婢……”   清拂娇滴滴地行礼,还没等说完,就听见邵煜扬声道:“一月,把人捆了送到诺诺那。”   “奴婢做……呜呜……”   一月深知邵煜最厌烦讨饶声,眼疾手快便将人堵上了嘴。   ******   “姑爷这是……”秦氏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清拂。   “岳母可以审审她桂花发油的事。”   话一落地,清拂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秦氏面色一凛,忙把萧乐宁推到邵煜身侧:“这事你不宜插手,快跟姑爷回府。”   萧乐宁拗不过,只得跟邵煜回去。   “那个清拂是嫂嫂的陪嫁婢女,嫂嫂平日里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萧乐宁声音闷闷的,“我原以为是西府送来的那几个动了心思,不成想竟是她。”   她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再想这些。   萧乐宁偏头看着他,轻声道:“今日多亏了你。”   “分内之事。”声音仍是清清冷冷的。   萧乐宁恍然想起什么,面色兀地一红:   “你昨夜怎么走了?”   作者:今天是不想离开媳妇,出手迅速把事情解决的烧鱼~   烧鱼脸红:你瞎说,我不是、我没有!   下本想开这个,存了好久哒!看了看备忘录的梗,萌了我一脸呜呜呜,小可爱们康康这本叭!真的甜啊!!!点击专栏就能看到啦!以下是文案~   《被影帝圈养的日子》(文名暂定,可能会改哒)   影帝时让,颜值演技兼具,口碑爆棚,就连他的粉丝“小天使”们都是圈内公认的有素质。   某日,时让在自己家门口捡了个好看得不像话的女人。   时让:你是什么人?   女人:如果我说我是天使,你信嘛?   时让:嗯?我粉丝?   后来……   某综艺突击整蛊现场,直播连线各个嘉宾通讯记录的最近联系人:   主持人:接下来到时让了哦~   “嘟嘟”两声过后,一个清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糯糯地撒着娇:“时让,我饿了!”   吃瓜群众惊觉,向来清冷的时让竟勾着唇、脸上都是宠溺。   “小天使”们:卧槽,我老公有狗了!   小剧场:   经纪人:你说世界上有天使吗!   时让:神经病。   后来……   某日她醉酒,趴在时让怀里,他耳根子红了一片,眼神深邃迷离。   他低骂了一句,扯了领带把人抵在床上,刚凑了上去就见她身后多了...   !!!长出翅膀是什么鬼!!! 第四十二章   软软的清甜声音落入耳中,无端地将他的心撩~拨的酥~麻。   “咳……”邵煜轻咳了一声, 敛了眸中泻出的情绪, 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偏头看向她,“我昨夜没出过书房。”   眼前少女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浮起一抹疑惑, 他心虚地转过头去,额角青筋不安~分地跳动着, 就连负在身后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萧乐宁狐疑地看着他耳垂儿处的一抹霞色,默了半晌垂下了眸子, 声音糯的好似新蒸出来的白糖糕:“许是我昨夜迷迷糊糊做的梦吧。”   说话的功夫, 二人就已经到了相府门口, 一辆刻着宁国公府徽记的马车静静等在门前。   萧乐宁眸子一转,目光落在身侧的邵煜身上:这人的心思愈发摸不透了……   亦双是跟着马车一道来的, 见萧乐宁与邵煜一同出来,脸上的笑容都好似明朗了几分:“夫人, 奴婢扶您上车暖暖身子。”   萧乐宁点头, 扶着亦双的手上了马车。   软座香几, 处处精致, 就连车壁上挂着的锦绣香囊都透着小心思。萧乐宁弯了弯唇角,掀起车帘看向邵煜:“世子不上来么?”   “我骑马。”邵煜连头都未回, 直奔前方翻身上了马。   萧乐宁望着那个背影,仿佛自己看见的是个别别扭扭的小孩子一般。她放下车帘,笑呵呵地倚在车壁上,心情无端的雀跃起来。   ******   “邵煜天不亮就进宫了?”小周氏抿着茶,眼眸闪过一道锐芒。   “下面人说世子进宫是给丞相府请太医去了。”小周氏身边的周嬷嬷低声道:“夫人您看……世子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还能是什么?”小周氏轻蔑一笑:“萧丞相是谁?一手遮天的人物, 他都已经求到了邵煜头上,即便是他不待见萧乐宁也不会明着拒绝,不过是送个人情。”   周嬷嬷看着面目趋近疯狂的小周氏,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掉了个个儿又咽了回去。   这边萧乐宁刚回了院子,眼前一花便有一人影扑了上来:   “嫂嫂!嫂嫂你去哪儿了?”邵桓笑呵呵地扑到萧乐宁面前,将怀中护着的宝贝食盒献宝似的递到萧乐宁面前:“这是我奶娘给你做的点心。”   萧乐宁虽是被他惊着了,但也没恼,面上笑容十分和煦。她接过邵桓手中旧的不像样子的食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桓哥儿真乖,替我谢谢你奶娘。”   “咳……”跟在萧乐宁身后的邵煜阴着脸凝视着分外亲昵的二人,眼下泪痣都好似闪着阴冷的暗芒。   “大、大哥哥……”邵桓冷不丁瞥见那双冷戾的狭长眼眸,控制不住地缩了缩脖子急忙退到一旁,低低地垂着脑袋生怕自己触了他的霉头。   邵煜扫了他一眼,挑眉冷声道:“东西都送到了?”   “都、都送到了……”邵桓缩着肩膀,细声细气的好似蚊子一般。   “那还不走?”邵煜捏着拳头,眉眼冷峻透着料峭寒意。   邵桓被吓的一抖,委屈巴巴地扁着唇逃了出去。   “桓哥儿还是个孩子呢。”萧乐宁看着那个仓皇逃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又比他大几岁?”邵煜挑眉看了她一眼,转身往书房走去。   萧乐宁莫名其妙被冷语刺了一句,巴巴地看着邵煜挺直的身影小声嘟哝了一句:“没大几岁我也是他嫂嫂。”   背对着萧乐宁的邵煜听见那个轻轻柔柔跟小猫儿似的声音不禁扬了扬嘴角,面上阴鸷也散了七八分……   “折腾了一上午,奴婢扶您回房歇歇吧?”亦双跟在身侧,轻声问道。   萧乐宁早已困极,点了点头便往卧房走去:“对了,亦双你吩咐下去准备些贡品香火,明日我要去趟清峪寺。”   “是。”   ******   翌日,天刚蒙蒙亮,兰园便热闹起来。   邵煜起身,唤来一月皱眉问道:“外面怎么了?”   “回主子,貌似是夫人要去清峪寺上香。”一月躬身答道。   上香?   邵煜薄唇紧抿,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儿看向正房,房门陡然从内侧推开,只见萧乐宁一身素衣款款走出。   他心尖儿一颤,眼疾手快地关上窗,向来从容震惊的眉眼透着淡淡的慌张。   “把马牵到后门。”邵煜淡声道。   “是。”一月心中一笑,恭敬地退了下去。   ******   山路本多崎岖,可今日不知怎的,马车好像较以往平稳了不少。   萧乐宁将帘子掀开一角往外张望了一瞬,待看见那不知何时铺平了的山路时不禁有些惊讶:这路是什么时候铺的?   悠悠钟声扬起,已是到了清峪寺。亦双撩起车帘,小心扶着萧乐宁下了马车。   萧乐宁弯着眉眼往寺内走去,经过寺门时突然注意到了一旁拴着的两匹骏马。她驻足看了半晌,侧眸看向身边的亦双:“你有没有觉得这匹马好像有点眼熟?”   “眼熟?”亦双闻言,仔细地盯了那匹马良久却是一无所获,“马不是都长一个样吗?”   萧乐宁不置可否,收回目光往寺内去了。   她缓步进了大殿,手中持香跪在佛祖面前,诚心祈祷着:愿佛祖保佑信女嫂嫂平安生产……   萧乐宁跪了足有一个时辰,正欲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萧施主,师父今日有客。”无生看见萧乐宁笑吟吟走了过来。   “若是元一大师今日不便,我明日再来拜见也是一样的。”萧乐宁弯着眉眼,笑眯眯地看着无生,“无生又长高了。”   无生羞涩地摸了摸头道:“今日应该是方便的,萧施主你直接过去便好。”   萧乐宁虽是有些疑惑,但心中惦记着尽快为沈氏求个平安符,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随着无生往禅房的方向去了。   “师父,萧施主来了。”   萧乐宁跟在无生身后,看着禅房窗户大开、灰色纱幔随风飘荡无端地打了个寒噤。   “让她进来吧。”屋内响起苍老年迈的声音,萧乐宁推门走了进去。   “随老衲念念经吧。”   “是……”萧乐宁话音未落,陡然瞥见坐在元一下首蒲团上的男人。她惊的瞪圆了眼睛,登时便想起门外拴着的马匹来:“世子,外面的马是你的?”   邵煜抬眸看向她,似笑非笑道:“正是。”   萧乐宁:……   二人随着元一诵经,本应静下心的萧乐宁却觉得心中有些杂乱。她悄悄睁眼看向身边的邵煜,恍然对上那双含笑的狭长眼眸吓得心头一颤。   “诺诺,风吹幡动,你说是风动还是幡动。”元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窗边与风交织舞动的纱幔,笑着问道。   “啊?”萧乐宁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心中本就慌张无措,此刻突然被元一点了名更是窘迫不堪,半晌都答不出一句话。   邵煜凝视着萧乐宁紧抿的红唇,兀地咧了咧嘴角,声音清冷悠扬:   “是心动。”   作者:今天的诺诺像极了上课走神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我……   某条烧鱼哟!为了不让诺诺知道自己是死皮赖脸地跟着她费劲了心机~ 第四十三章   清冷声音带了一丝戏弄,萧乐宁窘着脸低下头去, 低低嘟哝着:“油嘴滑舌。”   邵煜面带笑意, 眼底凝着淡淡的宠溺。他偏头,看向元一意味深长地问道:“元一大师, 我答的可对?”   元一扫了一眼面色羞红的萧乐宁,抚了抚长须, 苍老声音如同一口古朴的钟,意蕴悠长:“斯烨可愿意剃度?老衲收你做关门弟子。”   邵煜嘴边弧度一僵, 咬着牙道:“我已娶妻。”他说着, 看向对面坐在蒲团上的萧乐宁, 冷肃面容兀地柔和起来,“总要负责才是。”   萧乐宁抬眼悄悄瞧了他一眼, 心中不禁想道:若是他真的出家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和离了……   思及此处, 她心里默默念叨着“和离”二字, 却是莫名觉得当初那种渴望期盼之情淡了许多。   萧乐宁眉眼低垂, 轻轻摇了摇头:他帮了我许多, 和离的念头不应该再有才是。   她平了平心,缓缓闭上眼睛默默诵着经。   转眼过了一个时辰, 佛经诵毕,元一那幽深如井的目光突然落在萧乐宁身上:“诺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萧乐宁端坐在元一面前,弯着眉眼道:“诺诺今日来是想为娘家嫂嫂求个平安符。”   元一笑得慈祥和蔼,眼眸一转,目光又落到了邵煜身上:“那你呢?”   “我?”邵煜眉尾微扬, 咧了咧唇角道:“想念大师,来探望探望。”   元一不置可否,轻掸着衣襟上的灰尘别有深意道:“你说想念,那就是想念罢。”   他起身,迈着缓慢的步子悠悠走进内室:“风动、幡动,心也动……”   萧乐宁抬眼看向邵煜,兀地捕捉到他那漆黑眼眸闪过的一丝赧然。   ******   马车不急不缓地行在山路上,萧乐宁捧着手炉低头无话。   车外马蹄声“哒哒”地响着,她凝视着车壁香囊上绣着的秀气兰花,不知为何,心微微动了动。待冷风袭进,萧乐宁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   这样冷的天,骑马会冻坏身子吧?   萧乐宁抿了抿唇,扬声唤了一句:“世子,不然……坐马车回去吧?”   前方骑着马的男子拉了拉缰绳,忽而转身朝着萧乐宁看去。   邵煜缓缓咧唇一笑,调转马头慢悠悠走了过去。   待行至车边,他俯身靠近窗边,深邃眉眼带着一丝玩味。   漆黑的狭长眼眸倏地贴近,清冽的气味陡然钻进鼻子,萧乐宁抓着帘子的手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墨似的眉不易察觉地轻皱了一瞬,他笑着低了声音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萧乐宁看着他眼底凝着的一片漆黑,镇定自若地弯了弯眉眼:“我……刚才唤你夫君呀!”   软软的声音仿若化作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的心头,蹭的他微微发痒。   邵煜定定地凝视着她清亮带笑的眸子,眼底漆黑缓缓散去,他直起身子,轻笑着:“我的兔子仿佛机灵了些许。”   萧乐宁偏了目光,心中喃喃:他愈发莫名其妙了。   漆黑眸子盛了些许温柔,他正欲应下,兀地想起自己前几日给迟景送信,让他在休沐之日去香径居商量要事……   竟给忘了……   邵煜拉着缰绳调了方向,轻声道:“我还有事,只送你到京郊,就不折腾了。”   萧乐宁放下帘子,搓了搓被冷风吹得僵硬的手指:也不知嫂嫂现在怎么样了,事情是否都解决了。   一晃便已到了京郊,她同邵煜道了别,静静看着邵煜往西北方离去。   一阵刺骨冷风吹过,萧乐宁不禁打了个寒颤。   亦双见状忙换了她手上的手炉:“离国公府还有一段路,夫人再不走,恐怕就天黑了。”   萧乐宁点点头,放下车帘轻轻抚着散着滚滚热气的手炉突然想起了什么:“应该把手炉给他的……”   亦双正站在车边替她将帘子掖严实,车内的喃喃低语清清楚楚钻进了耳朵。她掩唇笑了笑,回身钻进了后头的马车:都道是关心则乱,姑爷骑着马,怎么拿手炉?   马车复又前行,过了不久,西北方传来一阵“哒哒”马蹄声。   邵煜翻身下了马,目光落在地上的车轮印子上。   他把缰绳递给一月:“你去香径居告诉迟景我临时有事,稍后就到。”   说罢,便随着印记跟了上去。   一月看着邵煜的背影,摇头笑了笑,扬鞭往香径居去了。   “我在这等了大半日,你现在跟我说邵煜陪夫人上香去了?”迟景拍桌而起,怒气腾腾地看着面前的一月。   一月低头默了半晌,想替自家主子说上几句好话,但他在肚子里搜刮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劝和。   “邵煜这干的是人事?”迟景冷眉啐了一口,气冲冲地又坐了回去,“你家主子不是说稍后就到?我今日就看看,这‘稍后’到底是何时!”   一月敛眉低目地退到一旁,默默看着香炉上飘着的几缕薄烟。   ******   萧乐宁回到兰园之时,天刚刚擦黑。   “夫人,要不要先让下头摆饭?”亦双替她解下披风、复又递上了一盏热茶。   “先让张嬷嬷过来回话罢。”萧乐宁摆了摆手,清丽的眉眼中盈满了愁绪。   秦氏虽是不让她插手此事,但她仍派人回娘家打探了一下。   被信任之人背叛,嫂嫂定是不好受的……   萧乐宁叹了口气,即便是茶香沁人心脾,她也没什么品茶的兴致,只随手将手中茶盏放在一边,眼睛望向门口的方向。   一个穿着酱色衣衫的年迈老妇走进,萧乐宁忙起身去迎:“连累嬷嬷大冷天里跑一趟,快坐下歇歇。”   “都已歇了大半日了,奴婢这身老骨头硬着呢!”张嬷嬷见了萧乐宁,那张严肃面容才多出几分笑意。   “嫂嫂身子如何了?”   “少夫人吉人天相,脉象已稳,胎儿暂时也无大碍。”张嬷嬷笑意更深。   “那……茗鸳的事……”萧乐宁搭在桌角的手骤然收紧,“她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可查出来了?”   她满面紧张担忧,若是单茗鸳一人生了邪念还算好的,起码将祸根铲了个干净;可若是受人指使……当真是家宅不宁。   张嬷嬷轻咳了一声,缓缓道:“老夫人亲自发了话,将茗鸳打死示众。”她顿了顿,苍老的声音一沉,“西府大小姐入了家庙,为嫂嫂祈福。”   “岂有此理!”萧乐宁面容一凛,怒的眼中腾起簇簇火焰,“我嫂嫂对萧乐虞那么好,她居然、居然……”   萧乐宁怒极无言,心中堵了一口恶气,气息都乱了起来。   “大小姐一心向佛,甘愿此生青灯古佛。”张嬷嬷别有深意,端起桌上茶盏递给萧乐宁,“她想再出来,恐怕难了。”   “萧乐虞不过是往后的日子清苦了些,可怜我嫂嫂却几乎去了半条命。”萧乐宁眼眸微眯,“便宜了她!嬷嬷明日有空再替我去家庙走一趟?”   虽说是家庙,丞相府萧家的家庙却不是设在家中,而是设在了京郊。   “知道夫人会这么吩咐,老奴今日已经替您去走一趟了。”张嬷嬷笑了笑,“家庙上下都已打点过了,会好好照顾大小姐的。”   如此,萧乐宁才觉得痛快了些许。   折腾了许久,早已口干舌燥。她掀开茶盖,正欲润润嗓子,门外陡然传来一道声音,惊的她心头猛地一跳:   “夫人!这茶不能喝!”   作者:迟景:老子想鲨了烧鱼!!!   真的不是故意断更的,我真的无敌想码字了!但是最近一直都是过敏性结膜炎+过敏性鼻炎,还有因为过敏引起的咽喉肿痛和耳朵痒:)因为是季节性的,一直反反复复也没见好,几乎每天都会结膜水肿,肿到从眼睛鼓出来那种,最严重的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QvQ……   这一点点的稿子还是我偷偷攒出来的,有段时间手机都被收了(高中我都没被收过手机呜呜呜)秋天对我来说是灾难啊!!!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了!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发红包了,可以评论的小可爱就评论叭!发红包补偿一下叭~随机掉落大一点的包包!不能评论的小可爱也不要急,等评论区回来会再发哒!鞠躬!   ps.想鲨了秋天(╯°□°)╯︵ ┻━┻ 第四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声音紧张急迫,萧乐宁端着茶盏的手不禁一抖。   “夫人还是小心得好。”张嬷嬷谨慎地将那盏茶端了过来, “听声音是夫人您前两日在街上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 叫做拾越的。”   “奴婢把人叫进来问问?”亦文皱着眉,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那茶盏, 突然间就觉得脊背一凉。   从前在丞相府见过最大的风浪也就是两位姑娘吵吵嘴,现如今在国公府却是一不小心就没了性命。   张嬷嬷摇着头摆了摆手:“夫人的屋子岂是谁都能轻易进的?”她看向萧乐宁, 苍老声音如古钟般,“不如夫人把人叫到园子西侧的花厅再问?”   “无妨, 把人叫进来吧。”萧乐宁抬眸, 笑着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   “是。”亦文点头, 撩了帘子快步走到门前,伸手将门推开, 一个长相秀气娇艳的姑娘规规矩矩站在台阶下,双手交叠垂在小腹前, 神色恭谨、眉眼处却盈满焦急。   “夫人叫你进去问话。”   “是。”拾越行了礼, 规矩礼仪虽还有些生疏, 但却半分未错。   亦文暗暗点了点头:“跟我进来罢。”   拾越应下, 乖顺地跟在亦文身后随她入了内室:“奴婢拾越,给夫人请安。”   张嬷嬷见她敛眉低目, 不曾四处张望乱瞟,紧绷着的严肃面容暂且松了些。   萧乐宁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拾越,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缓声温语道:“这茶为何喝不得?”   “奴婢方才去帮厨房上的羽香姐姐收拾杂物,无意间看见泔水桶里有这个。”拾越边说, 边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手帕,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几人面前,“这茶叶残渣里面掺了些名为百里枯的毒草。”   亦文看着手帕里包着的东西皱了皱眉:“这怎么看都像是普通茶叶……”   她说着,将拾越手中的帕子拿过,双手呈在萧乐宁面前。   萧乐宁仔细辨认了一番:“瞧着确实与普通茶叶似乎没什么区别。”   “启禀夫人,百里枯的叶子与茶叶颇为相似,极难分辨。误食了这种百里枯的人症状初时会与风寒有些相似,高热不退、咳嗽不止,缠绵病榻十几日才会气绝身亡。”   “你怎会认得这种毒药?”张嬷嬷目如鹰隼,定定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半点不敢放松懈怠。   拾越恭敬俯首,轻声道:“回嬷嬷,奴婢父亲生前曾开过草药铺子,奴婢因此也认得一些草药。”   “你仔细想想,当时是否看见什么可疑之人?”张嬷嬷仔细盘问着。   拾越片刻思索,缓缓摇了摇头:“回嬷嬷,当时厨房里只有羽香姐姐和夫人平日里惯用的那两个厨娘,其他做杂物的小丫头也都是面熟的,没有生人。”   萧乐宁听后微微颔首,示意亦文将那包着茶叶残渣的帕子收好,对着拾越笑了笑:“若不是因为你心细,我怕是逃不过这劫。”   “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当结草衔环、以命相报。”拾越连连叩首,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做我的眼睛?”萧乐宁笑着道,语气软软的,“我带来的婢女丫头们,国公府上下都认得,有些时候也颇为不便……”   “奴婢明白了。”   萧乐宁端着那盏茶起身,缓缓走至多宝阁边,将杯中茶水尽数倒在上面摆着的一青瓷花瓶中:“今日这茶我喝了,且认为你胡言乱语罚你去廊下跪着。”   拾越犹豫了一瞬,但仍是俯首应下:“是,奴婢明白。”   主子那边怕是没法交代了……   “今日之事,若是多一个人知道,我便多一分危险,记下了?”萧乐宁温声叮嘱着。   “奴婢记下了。”   “此事过后,我定会论功行赏。”萧乐宁偏头,看向身边的张嬷嬷,张嬷嬷会意,立时便拔高了声音训斥道:“你这小蹄子,夫人觉着你可怜把你带回来可不是叫你整日里胡言乱语的!”   “嬷嬷饶命,嬷嬷饶命啊!”拾越哭喊着,“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夫人!”   “亦文!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碍眼的东西赶出去?”张嬷嬷啐了一口,一双眸子却是一错不错地审视着拾越的神情。   “是。”亦文拉扯着拾越出了房门,将人丢在廊下。   她余光瞥向四周,见有人偷偷朝着这边打量,遂冷笑一声道:“底细不明的东西,还妄想往夫人身边凑?那茶是我亲手泡的,怎会有毒?真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拾越扬着下巴,不服输地看着亦文冷声道,“夫人救奴婢于水火,奴婢理应报答,却没想到我的一片赤诚衷心被人糟蹋到了泥里。”   拾越冷哼一声:“等夫人他日毒发,可别怪我当初没提醒过你们!”   “胆敢诅咒夫人?我这就去禀了夫人把你赶出去!”亦文怒气冲冲,转身便走,院中看热闹的人也开始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夫人,拾越已在廊下跪着了。”亦文回到屋内,将二人方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禀告了一遍。   萧乐宁弯着眼睛:“她倒是替我省了不少功夫。”她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平安符,转身走进内室寻了一小巧的木盒,小心将平安符放入盒内。   “嬷嬷,明日还是要劳烦您替我回趟娘家。”萧乐宁命亦文把包着茶叶残渣的帕子取来,连同手中的木盒一并交给张嬷嬷,“这世上只有丞相府才会令我心安。”   “老奴明白该怎么做。”   萧乐宁懒洋洋地倚在桌旁,渐生几分困意:“折腾了一天,都下去休息罢。”   “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   萧乐宁点头,起身踏入西间:“明日一早记得去请大夫。”   “是。”   ******   “呦?舍得出现了?”迟景冷眼看着推门而进的冷戾男人嗤笑了一声,“今日上香可高兴?”   “陪夫人上香,自是高兴。”邵煜扬了扬眉毛,将手中提着的酒坛放到迟景面前,“七十年的桃花酿,当真难寻。”   清冽酒香扑鼻而来,迟景斜了他一眼,幽幽道:“你一滴都不能碰。”   “诺诺不喜酒气,我不与你争。”邵煜挑了挑眉,漆黑眼眸染上一层温柔。   迟景冷笑一声:“说罢,找我来到底有何事?”   “下头眼线探听到燕诤这半年来曾数次派人到江南。”邵煜微微一顿,“最近这两个月尤甚。”   “江南?”迟景眼中带了一丝疑惑。   “像是去找人。”邵煜喝了口清茶,眼底凝着阴云。   迟景品着桃花酿,看着邵煜缓缓勾了勾唇角:“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走一趟?”   “辛苦你了。”邵煜眼尾轻扬,亲自替他倒了酒。   “准备好十坛桃花酿。”迟景仰头、一饮而尽,他意犹未尽地眯了眯眸子笑道,“不成,得二十坛!”   “随你。”邵煜淡声,起身便要走。   “等等。”迟景把人拦下,“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你也不为我饯行?就这么走了?”   “不是给你带了一坛酒?”邵煜挑了挑眉。   “我自己给自己饯行?”迟景冷眼看着他,“亏你好意思!”   邵煜薄唇紧抿,看向一月淡声吩咐:“你回府保护夫人,不能有半点差池。”   “是。”   一月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这还差不多。”迟景展颜,抿了口桃花酿,怡然快活。   “求人办事,身不由己。”邵煜瞥了他一眼,冷冽面容浮现一抹淡淡笑意。   翌日,日上三竿,香径居客房内酒坛散落一地,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酒气。   “主子!”一月满面慌张的推门而入,榻上男人陡然惊醒。   “什么事?”那双狭长眼眸中的醉意散去,眸光登时变得冷冽阴戾。   “夫人中了百里枯的毒!”   作者:烧鱼:媳妇!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祝祖国麻麻生日快乐!评论抽红包!   ps.手机数据线坏了,新线明天才能到,顶着二十几的电哭唧唧QvQ,等我明天手机充上电了再发!比小心心! 第四十五章   “是十月送来的消息。”一月躬着身子,后脊上一阵冷汗。   邵煜眸光一凛, 额上青筋瞬间暴起, 心中担忧与怒气交杂缠绕,顾不上衣衫上的褶皱, 抬脚便出了门。   他翻身上马,刚要往国公府去, 漆黑眸子恍然闪过一抹厉光。邵煜手上用力,调转马头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国公府内, 一名穿着素色衣衫的女子站在景致恬静淡雅的静心阁院中, 远远望着兰园的方向, 嫣红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蠢货,竟连肺腑之言也听不进去。”   “不知道她此刻可悔了?”   “姑娘, 外头天冷,您仔细着自己的身子。”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婢女小声劝着。   白青栀转眼看向身边小意逢迎讨好的碧桃冷笑了一声:“若不是你昨日粗心将那茶叶药渣随手倒在兰园小厨房, 我也不必担忧整整一晚。”   话音虽是轻柔温和, 但却透着彻骨凉意。   碧桃心中一颤, 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白青栀冷眼看着她, 嘴边缓缓扬起一个弧度。她伸手亲自扶起碧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怕什么?我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不识好歹之人?”   她顿了顿, 看着眼前控制不住发抖的人,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动作分外轻柔。   碧桃咬着唇,心中怕得紧却又不敢躲,只任凭那冰冷的手抚着自己的头发, 好似是条阴冷的蛇在头上游离一般。   白青栀凝视着她惊恐的表情淡淡勾了勾唇:“你我本就是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为我冒险,我心中感激,往后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姑娘您对奴婢有恩,奴婢自当涌泉相报。”   白青栀笑笑,抬了抬眼睛望向兰园的方向:“那个被罚的丫头如何了?”   “回姑娘,那丫头昨晚就已经被赶出兰园到厨房上烧火了。世子夫人今晨毒发之时,张嬷嬷还特意去找她想让她回去。”碧桃小声道,“谁知那丫头是个有脾性儿的,生生把张嬷嬷挤兑回去了。”   “张嬷嬷气的脸色都青了。”   “咯咯……”白青栀低声娇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也不想想是不是所有人都捂着脸在巴巴地等着那颗枣子。”   “想法子把那丫头笼络过来,日后没准能用得上。”   “是。”   ******   “宁国公世子,您都已经叫来这么多太医候着了,为何还要为难奴婢们……”一名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瑟瑟发抖地拦在邵煜两步外,话虽是劝阻,但却不敢靠得太近。   邵煜眉目凛然,漆黑眼底聚着森森寒意,只见他缓缓开口,淡声道:“你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宫女闻言身子轻颤了一下,腿脚也软了下来:“世子您行行好,这太医是给宛妃娘娘请的,若是耽误了时辰,奴婢、奴婢……”   她壮着胆子抬头,一双泪眼朦胧动人,令人垂怜。   邵煜狭长眼眸微眯,眼下泪痣近妖,嘴角渐渐勾起。   那宫女心中一喜,眼中泪珠儿还未垂落,就听见一个薄凉阴冷的声音响起:   “与我何干?”邵煜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森然眼眸闪过一抹嗜血阴煞。   “放肆,我母妃请的太医你也敢拦着?”燕诤从不远处的窄道上快步走来,神色满是愤怒。   邵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焦急烦躁。只是身处宫中,事事不由己。   他总要顾着些皇后。   “世子夫人病重,宛妃娘娘仁心慈爱,想必也不会在此时与宁国公世子争一个太医。”   一个儒雅温和的声音传来,燕诤面色都变了变。   燕淮缓缓走了过来,温声开口:“宛妃娘娘若是知道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世子夫人,恐怕也不能心安。”   “你!”燕诤额上青筋暴起,气的脸色乌青。   “你应当叫我皇兄。”燕淮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如春风细雨,像极了普通人家训责幼弟的兄长。   “多谢。”邵煜来不及多说,带着人匆匆离去。   ******   “世子您回来了。”亦婵本是候在门外,冷不丁瞧见阴着脸的邵煜吓了一跳。   “我进去看看。”邵煜抬手正欲推门,就见那个瘦瘦小小的婢女拦在门前。   “夫人说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去。”   邵煜眼眸微眯,眼下泪痣闪过阴凉冷光:“包括我?”   亦婵猛地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却是半点没有退让:“包括。”   邵煜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一长串儿太医,极为不悦地挑了挑眉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爆出几条青筋。   太医们在宫中做事,个个儿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见此情况纷纷低下头去,安静如鸡。   邵煜捏着拳头,心中焦躁不堪,却也强自忍耐着没有硬闯。   正僵持着,亦婵听见身后门“吱呀”一响,端着的肩膀瞬间松懈下来。   张嬷嬷刚推开门,看着院内黑压压一片惊了一下:这是所有太医都在这儿了?   世子定是在乎极了姑娘。   “诺诺如何了?”邵煜见出来的伺候萧乐宁的老嬷嬷,连忙上前去问,一颗心仿佛搁在了悬崖边,冷风凛冽、一不小心就坠了下去。   张嬷嬷心中欣喜他在乎萧乐宁,但却仍是肃着一张脸,眼角泪水若隐若现:“夫人让世子进去,各位太医们就请先回吧。”   说着便摇摇头,轻声一叹。院内立着的太医见状想是萧乐宁已经药石无医,也是唏嘘不已,纷纷行礼告退。   邵煜一怔,心里好像是被什么狠狠划了一下,骤然一疼。   他抬脚走了进去,直直奔向床边。少女散着头发,只着素色寝衣,大红色的锦被衬得她皮肤有些苍白。   邵煜眉头紧紧皱着,胸间怒气肆虐。他深吸一口气,坐在萧乐宁床边,往日阴冷的声音温温缓缓:“别怕,我定会治好你。”   萧乐宁见他双目遍布红丝,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都未整理,心中有些愧疚。她要开口解释,话还未说,站在床尾的白发老人突然张了口:“世子当真是关心则乱。”   邵煜抬眼,这才发现屋中还有一人,正是大燕有名的神医圣手——李聪。   他起身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李先生,内子的毒如何能解?”   萧乐宁看着素日里连乖张暴戾的人此刻恭敬有礼,心头陡然一震。   她伸手,轻轻握了握邵煜身侧的手轻声道:“我没中毒,骗她们的。”   邵煜微怔一瞬,回头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   “夫人一早就派人把有问题的茶渣送回丞相府,萧丞相爱女心切亲自去请了老夫辨认那茶渣子。”李聪缓缓道,“为护世子夫人周全,老夫便刻意来陪夫人演上一出。”   “老夫要去给夫人开方子去了。”李聪识趣儿得很,说完便往外走。   “辛苦先生。”邵煜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些许,眼底凝了着一团漆黑暗影。   他坐在床边,细心地掖了掖被角,半晌无话。   萧乐宁瞥了一眼邵煜阴沉沉的脸色,生怕他恼了连忙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若是此次失手,下毒之人必定还会用其他法子害我,我装作中了毒才能平安一阵子。”萧乐宁主动握着他的手,声音轻轻软软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邵煜凝视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得心中闷得慌:“你身边的丫头都知道此事?”   萧乐宁怔愣了一瞬,细细揣度着道:“若是你昨夜在家里,你定是最先知道的。”   “为何不派人去找我?”邵煜眉尾微挑,“可是不信我?”   “我不知晓你在哪,如何派人?”萧乐宁扁了扁唇,缓缓垂了眼眸,眼睫轻轻颤着,似是有些委屈。   她面上虽是可怜巴巴的,心中却是有些发慌。   不是她不知去哪寻他,实在是一开始就没想起过他……   屋内半晌无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萧乐宁心中瑟瑟,她正想再说些什么,那个熟悉的清冷声音突然响起:   “是我疏忽了,以后我去哪都会派人告诉你。”   萧乐宁颇为意外地抬眸,恍然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歉意宠溺。   她突然发觉,自己方才像极了受了委屈与夫君撒娇抱怨的女子。   “叫你的婢女收拾些你常用的衣物。”邵煜眸光凌厉,下颌角紧紧绷着。   “做什么?”   “搬出去。”   作者:烧鱼:委屈巴巴QAQ   我!钮钴禄梨回来了! 第四十六章   “搬出去?现在?”萧乐宁瞠目结舌,立时坐了起来, “这么突然……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不会。”邵煜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子, 轻轻抚了抚散落在被子外面乌黑柔顺的发丝,漆黑眼眸温润如墨玉。   邵煜并未说太多, 可这短短的两个字却让她格外安心。   萧乐宁垂眸,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手心的茧。虽是触感微凉,她仍是觉到了几分暖意。   “谢谢。”   邵煜看着自己掌心的那只白净小手心中微动, 她的动作亲昵自然, 就连微末之中都透着习惯依赖。他微一用力, 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好像是握住了什么稀世珍宝。   ******   “世子带回来的那些太医都走了, 摇头叹气的,恐是没救了。”周嬷嬷立在小周氏身边, 躬着身子低声说道。   小周氏恨的折断了小指的指甲, 咬牙切齿道:“那个贱种果真是在做戏给我看!”她眉目聚着一抹阴气, 兀地冷笑了一声:“神医李聪都说药石无救, 他便是把太医院搬来也无用。”   “不过也好,萧乐宁那小蹄子死了, 我心里也舒服些。”小周氏攥着帕子的手松了松,指甲断裂处见了血迹她也丝毫不觉得疼,“只可惜不是死在我手上……”   “有人替夫人解忧,您应当高兴才对。”周嬷嬷替她斟了一杯滚烫的茶,声音悠悠缓缓。   “启禀夫人, 丞相府来人了。”   “来的是哪位?”周嬷嬷谨慎询问道。   “萧老夫人与萧丞相亲自来了。”   小周氏抬手揉了揉眉心,敛去眼中笑意,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缓缓起身:“嬷嬷快随我去迎迎。”   “是。”   “给老夫人请安。”小周氏候在门口,见了萧老夫人忙行礼问安,眼角噙着泪,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萧老夫人冷眼看着,心中怒火熊熊但面上仍是客套:“亲家母不必多礼。”   “都是我照顾不周才出了这等事。”小周氏拿着帕子抹泪,哭得甚是凄楚,“乐宁是个苦命孩子……”   “我孙女是在元一大师膝下长大,得佛祖庇佑,亲家母慎言。”萧老夫人冷哼一声,拄着龙头拐杖,颇有威严,“闻山,快随我去看看诺诺。”   说罢,便扶着萧闻山的手往内院走去,身后奴仆浩浩荡荡。   小周氏看着仿若是进了自己家门的萧老夫人,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了上去。   兰园中的下人们进进出出,瞧着忙乱却是恭谨有序的。   一名正张罗指挥的媳妇子见了萧老夫人连忙迎了上来:“奴婢给老夫人、老爷请安。”   萧老夫人见是萧乐宁的陪房孙家的,出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回老夫人,奴婢奉了姑爷的命,拾掇些夫人常用的东西带去康园。”孙家的恭敬地行了礼,利落回道。   “什么?国公爷尚在人世,做儿子的岂有另府别居的?”小周氏绞着手中帕子,心中暗恨:竟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皇上口谕,姑爷不敢违抗圣命。”   “你!”小周氏气的脸色青白,开口讥讽,“竟不知萧家的仆妇这般守礼!”   “亲家谬赞。”萧闻山声音淡淡,却甚有威严。   小周氏脸色一黑,但碍于萧家权势,她也只得忍着。   “崔嬷嬷。”萧老夫人唤了一声。   “老奴在。”一个穿着酱色衣衫的老嬷嬷应声,躬身行礼。   “你带上咱们的人帮着把东西收拾好了。”萧老夫人顿了顿,哀声道,“孙家的,带我去瞧瞧你家夫人。”   “是。”   “我的诺诺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砸了这国公府!”萧老夫人抹着泪,风风火火往院里走去。   小周氏脸色铁青,手中帕子尽是褶皱。   “祖母!您怎么来了!”萧乐宁忙掀了被子要下床,却被老太太一把按住。   “阿煜见过祖母、父亲。”邵煜起身,乖巧地行礼。   萧乐宁在一旁瞧得一清二楚,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   “哎!好孩子!”萧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邵煜的头,“你为诺诺做的事祖母都知晓了,多谢你疼她护她。”   “咳……”邵煜颇为不习惯地轻咳了一声,面上闪过一抹局促,“护诺诺周全是阿煜分内之事。”   “小周夫人已经走了。”亦婵进来禀告一声,然后便退到一旁。   “我可怜的诺诺,快让祖母瞧瞧。”萧老夫人拉着萧乐宁上上下下瞧了许久,心疼不已,“诺诺瘦了,脸色也这么差……”   萧老夫人习惯性地抬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却不料小孙女往后一躲。   “方才世子说我面色不像重病,刻意给我扑了许多粉,祖母要是给孙女擦掉了,世子还要辛苦一回。”萧乐宁眉眼弯弯,眼中全是笑意。   她悄悄瞥了一眼立在床尾的邵煜,面上多了一分女儿家的羞态。   萧老夫人与萧闻山静静看着,不住地点头,面上尽是欣慰笑意。   光是收拾东西便用了一下午,等萧乐宁坐着软轿被抬出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白青栀不放心,刻意守在暗处远远瞧上一眼。只见她往常娇美容颜此刻如白纸一般,一看便是病重的模样。   她勾了勾唇,眼中光芒闪烁。   ******   “主子,我方才看见白家小姐鬼鬼祟祟地躲在甬道旁的古木后面。”一月牵着马,对着邵煜低声道,“十月也传了信来,白家小姐的贴身婢女刻意去找她说话。”   “那便是她做的了。”邵煜冷笑,眼底凝着一抹煞气。   “主子猜的没错。碰过百草枯的人身上会有一缕类似甘草的味道,经久不散且不易察觉,十月在那婢女的身上闻到了。”   “念在她还算是我母亲的亲戚的份儿上我便饶她一命罢。”邵煜声音轻轻,似裹了寒风。   一月闻言,颇为意外地抬头:就这么完了?   邵煜勾了勾唇,面容阴戾:“你今夜将她捆了,丢进最下等的窑子里,明日再去通知白府让他们去接人。”   “看着些,莫让她丢了命。”他迎着一缕刺骨冷风,笑得阴恻恻的,“死了就不好玩儿了。”   作者:今天是心狠手辣鱼!   今天梨子看了那个我不能恋爱的女朋友,呜呜呜!我今天是颗甜梨!煮冰糖雪梨都不用放冰糖的那种(不是) 第四十七章   “园子还没修葺好,只能委屈你几日了。”邵煜扶着萧乐宁的手, 小心避开了地上的碎石积雪, 脚步沉稳缓慢。   “这还叫没修葺好?”萧乐宁惊诧地看着清幽雅致又不失富贵气派的山石园林,仿佛自己好似身处温柔美人儿似的江南水乡中。   “自然要金屋才配得起我的诺诺。”邵煜噙着笑, 凛冽面容透着温柔,就连凌厉的下颌线都变得柔和起来。   萧乐宁听着身后跟着的婢女都笑出了声音, 脸上不禁一红:“我又不是陈阿娇。”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竟缓缓漫出一股甜丝丝的感觉:“况且你也不是薄情的刘彻。”   “你倒是第一个说我不薄情的。”邵煜淡淡一笑, 心中暖意渐浓。   世人尽道他阴狠无情, 却不知他曾经也渴望过真情温暖。   如果不是他幼时养的黑犬误食他的汤羹中毒而死, 他也不会变得如此寡情。   他侧头,轻轻吻了吻她柔软的发顶。   彻骨寒冬的温暖, 是他唯一的光。   萧乐宁脸“腾”的一红,小声嗔道:“这么多人呢!”   “那等人少了……”邵煜低头覆在她耳边, 声音轻轻缓缓。   “登徒子!”萧乐宁只觉得脸上烫得紧, 局促慌张地甩开他的手, “噔噔”两步迈上台阶进了屋, 回身便把门紧紧关上。   邵煜凝视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刻意扬了扬声音:“把我的东西先送到书房罢。”   萧乐宁在屋里听着, 咬了咬唇,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儿:“世子,我方才听匠人们说书房的地龙还没建好……不然你今晚就在这歇息吧。”   邵煜缓缓勾了勾唇角,眼下泪痣好似闪着一抹惑人心魄的光:“那明晚呢?”   “整个园子都是你的,想睡哪儿都随你……”萧乐宁声音糯糯的, 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   邵煜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二月。”   “属下在。”   邵煜背过身子,对着他低声道:“你去吩咐修地龙的工匠,叫他们不必尽快交工,每拖延一日,每人便多十两银子。”   二月一愣,扫了一眼正房的方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属下这就去办。”   萧乐宁由亦双几个服侍卸了脸上厚重的妆粉,换上了件料子柔软的衣衫,身上瞬间便轻快了不少。   她刚从西间走出,就见厅中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吃食。   “奴婢给夫人请安。”   十几个仆妇突然围了上来朝萧乐宁一拜,惊得她目瞪口呆。   “都起来吧。”她虽是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但仍是镇定自若地唤了她们起来。   “这些都是我派人去搜罗来的厨娘,有擅做齐鲁风味的、有擅做苏南特色的。”邵煜顿了顿,“也有做汤羹点心面食的能手,都是底细干净的。”   “这是你的府邸,往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依着你的心思。”   萧乐宁看着邵煜,心底就好似熥了个火炉般,暖得心都活了起来。   她走到他面前,熟稔地坐到他身边替他夹了个胖嘟嘟的蟹粉蒸包:“我会料理好咱们的府邸。”   邵煜握了握她的手,漆黑双眸褪去冷意,渐渐染上一层和暖。   ******   “你就是这么料理国公府的?”邵致洪怒气冲天,脸色铁青地指着小周氏破口大骂,“我看你这个当家主母是做腻了!”   “你在外遛鸟找乐子,十天半月不回家一次,做什么一回来就冲我发火?我嫁与你这么多年,可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小周氏抹着泪,气得身子都打着颤儿。   “你瞧你做的好事!怎么偏偏阿煜不在家的时候他媳妇儿中了毒,昨儿还那么声势浩大地搬了出去,你知道外头都是怎么说咱们的吗?”邵致洪喘了口粗气,像是头猛兽一般,“说咱们苛待长子长媳,父不仁、母不慈!”   “老爷认为是我做的?”小周氏擦着泪的手一顿,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暂且不论是不是你做的,我问你,白家姑娘怎么活生生就不见了?”   “她一个大活人我如何能管的了?”   “现下白家正急着找人没工夫上门来兴师问罪,等他们来了,我看你如何应对!”邵致洪气急败坏,已然瘫倒在椅子上,再没什么力气。   还没等他喝上一口水,底下小厮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启禀老爷夫人,白家小姐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邵致洪与小周氏当即就站了起来,满面焦急地问道。   “在、在……”小厮踌躇着,有些不太敢说。   “还不快说!”邵致洪急地用力拍着手边的桌案,“啪”的一声好似惊天巨雷。   小厮吓的一抖,连忙回道:“回老爷,是在窑子里找到的。”   “完了……”小周氏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软软地摊在了地上。   ******   萧乐宁正窝在屋子里舒舒服服地喝着暖融融的杏仁露,全然不知国公府与白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捧着碗,正琢磨着吩咐厨房做些邵煜爱吃的,亦双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夫人,白家来人了。”   萧乐宁脑子一懵:“哪个白家?”   “就是白青栀白姑娘的府上。”亦双随手拿过妆台上的粉扑在萧乐宁面上,快速说道,“听说昨夜白姑娘被人掳走了,今天早晨才从窑子里找到人,”   “什么?!”萧乐宁惊的声音都高了几分,瞳孔满是震惊,“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种事?”   “世子一早便进宫去了,奴婢本是说您病重不宜见客,可白府的人非要见您。”   “见我做什么?”萧乐宁极为不悦地扁了扁唇,“这架势倒像是来讨说法的。”   亦双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面上犹豫又透着气愤。她迟疑了一瞬终是小声道:“奴婢安排人在前厅喝茶,刻意让亦婵盯着。”   “可听见什么了?”   “她们说要让世子娶了白姑娘。”   萧乐宁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耳朵:“你再说一遍?”   “他们说要让世子娶了白姑娘,说是要让他负责……”亦双重复了一遍,小心翼翼地看着萧乐宁阴沉沉的脸色。   萧乐宁冷着脸,脱了鞋躺回床上,顺手把帐子扯了下来:“不见,让他们等着罢。”   作者:诺诺:呸!想得美(╯°□°)╯︵ ┻━┻ 第四十八章   “让他们等着也好,方才是奴婢突然听闻那事一时震惊的乱了方寸。夫人您在‘病中’, 本就不宜接待客人。”亦双一边说着, 一边替她掖了掖被子,“再说了, 人又不是在咱们府上丢的,关咱们世子什么事?”   亦双狠狠啐了一口, 白皙面庞也染上一层愠色。   萧乐宁闻言,秀气的眉尖儿轻轻蹙起。她心头一跳, 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   她猛地坐起身来, 一把抓住了亦双的手:“你说……这事儿不会是世子做的吧?”   亦双脸上表情一僵:“不……不会吧?”   萧乐宁眼眸轻垂, 眉宇间蒙着担忧:“他们这般理直气壮地找上门来,肯定是抓住了世子的把柄……”   她心神不宁地捂着胸口, 只觉得心里头慌得厉害。   “不成,我得去看看。”萧乐宁急匆匆地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夫人遇上世子的事怎么就乱了手脚?”亦双连忙劝阻道, “人人皆知您重病在床, 您实在不宜露面。奴婢已经派人去宫门口等着世子了, 您还是等世子回来等他处理吧。”   萧乐宁皱眉思索了半晌,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缓缓靠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白家都谁来了?”   “白家老夫人和白夫人都来了。”   萧乐宁略微捋了捋鬓间的碎发,轻声道:“我病中不宜出门, 你去派人将二位夫人请到这儿来说话罢。”   亦双审度着她的脸色便知晓她心中已经定了主意,她家姑娘虽是性子柔弱随和,但若是定了什么便轻易不会再改主意。   她也不再劝,只按照她的吩咐派了人去。   萧乐宁靠在床头,没等多久就听见门“吱呀”一响。   “煜哥儿可真是个疼媳妇儿的, 这地龙烧的真热。”白老夫人谢氏笑道。   萧乐宁知晓她这是讥讽自己不懂规矩,但也没往心里去,只又拿了个软枕垫在身后,好让自己更舒服些。   “我家夫人病重,不能起身迎接招待,还望夫人们原谅。”亦双虽是对着二人屈膝行礼,但话中却听不出来丝毫恭敬。   “瞧这丫头的气派,全天下也只有丞相府才能养出来这般水灵的婢女,连老身见了都觉得喜欢。”白老夫人淡淡地赞着,话中含义却饱含讥讽不满。   “奴婢谢老夫人夸赞。”亦双面上笑眯眯,心中却甚是瞧不上这假慈祥的谢氏。   几句话夹枪带棒的,萧乐宁心中愈发没了底。   “咳咳……”她思量了一会儿,突然咳了几声开口,声音虚弱无力,“乐宁病重无礼,还望舅婆、表舅母不要怪罪。”   “哪儿的话。”白老夫人摆了摆手,凌厉的老眼带了层薄薄的慈爱,端的是一副宽厚长辈的做派。   谢氏是块老姜,场面话说得足足的。   白夫人吴氏却是个头脑简单的,她心中惦记心疼自己遭受那般祸事的女儿,眼看着自家婆母句句都说不到点子上,心中焦急难捱:“我与母亲今日来是有事想要与你商量。”   萧乐宁听着吴氏的话,觉得她好似没把这事跟邵煜联系在一起,若是她知晓是邵煜干的,定是会兴师问罪,而不是坐在这与她“商量”。   思及此处,她心中才稍稍安稳了些。   白老夫人不悦地瞪了一眼吴氏: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咳咳……”萧乐宁又咳了两声,做足了重病的模样,“不知舅婆与舅母有什么要紧的事……咳咳……乐宁、乐宁若是能……能做得了主,自然、自然会帮上一二。”   吴氏见她说半句话便要咳上一阵儿,若不是早听说她是中了毒,还以为她是得了晦气的痨病。   “那舅婆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白老夫人哀声一叹,抹着泪水道,“我那孙女的事想必你也略有耳闻,可怜我那如珠似宝的孙女儿……”   “乐宁在家中养病,并未、并未听说过什么有关……有关白小姐的事情。”萧乐宁状若无意地打断了她的话,缓缓问道,“不知白小姐她……”   “这等事你不用过问,你只要劝着煜哥儿娶了栀栀便是。”吴氏向来是个炮仗性子,对闺阁后院这些很是不耐烦,她心中一急,便不管不顾地嚷了出来。   萧乐宁见吴氏丝毫没提起邵煜,心中更是料定了她不知是何人所为。她僵直的脊背一松,轻轻舒了口气。   “老大媳妇!”白老夫人怒斥了一声,只觉得被她搅的脑仁儿疼。   吴氏见白老夫人脸色不好,眼中满是警告,立刻噤了声。   白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痛心疾首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白小姐遭此大难,我心里也不好受……”萧乐宁声音浅浅淡淡的,“可这与世子有何干系?”   “女儿家碰上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除了自尽便只能青灯古佛。”白老夫人擦了擦泪,眼中疼惜痛楚倒是流露出真情来,“趁着这件事还没闹大,就说、就说是煜哥儿将栀栀救下,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便娶了她……到底是亲戚,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孩子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栀栀她定会老实本分,绝不会越过你去。”吴氏连忙说道。   萧乐宁冷笑,捏着被子的指尖儿微微泛白:当真是好算计!知晓我中毒活不长久,等我死了,白青栀便占了所有便宜!   “乐宁人微言轻,不敢、不敢做世子的主。”   吴氏一听便急了,当即便站了起来:“你身中奇毒,没几日活头还想占着正头夫人的名儿耽误煜哥儿?”   萧乐宁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我夫人还能活多久不劳烦表舅母操心了。”   邵煜脸色阴沉,一双墨色的眸子盛满了阴戾之气:“白青栀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您二位可知是为什么?”   白老夫人张了张唇,迫于邵煜身上散出了凛冽压力,却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舅婆不妨回去问问。”邵煜扯了扯嘴角,眼下泪痣妖冶阴森,“外头天寒地冻,我就不送了。”   说罢便走进内室,背对着二人不欲多说。   邵煜的乖张性子在整个大燕都是出了名的,便是白老夫人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敢招惹。   “母亲……”吴氏不敢同邵煜说话,只扯了扯谢氏的袖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走?”白老夫人冷哼一声,抬脚便出了屋子。   屋内终于清静了些,邵煜撩开帐子,轻声道:“本来是想替你出气,却没料到还是让这些烦心事扰了你。”   “替我出气?”萧乐宁怔了一瞬,恍然大悟,“是她下的毒?”   邵煜点了点头,突然孩子气地笑了笑:“可有什么奖励?”   萧乐宁从未见过他这般笑容爽朗真切的样子,情不自禁弯了弯眼睛:“夫妻一体,这是你应该做的。”   她微微垂头,笑自己变得如此之快,明明前些日子还怕极了他,现在却这般亲密。   邵煜凝视着她雪白的脖颈锁骨,喉结缓缓滚动,眼神也逐渐迷离:   “夫妻一体,我们还有些应该做的没做。”   作者:烧鱼(疯狂暗示):诺诺你看这个房它圆不圆!   诺诺:裹紧我的小被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萧乐宁抬头看着眼中带笑的邵煜,默默躺了回去,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青天白日的……”   邵煜凝视着萧乐宁羞红的面颊, 俯身覆在她耳边,轻轻吻了吻她小巧圆润的耳垂儿:“那我晚上再来。”   萧乐宁被蹭得痒痒的, 止不住地“咯咯”笑出声儿来:“别……别动!”   邵煜看着她眼角漫出的泪花,眸光闪动:“被闹了许久, 你好好歇息一会罢。”   “你要去哪?”萧乐宁止了笑,面上樱粉更浓。   “皇上还在勤政殿等我, 我得回去一趟。”   !!!   萧乐宁一听, 惊出了一身冷汗:“你是中途跑出来的?”   邵煜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的震惊, 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发顶:“我一心护你, 皇上会体谅的。”   “你、你还是快走吧!”萧乐宁急得推了推他,“皇上若是等急了, 遭殃受罚的可是你!”   “甘之如饴。”邵煜替她掖了掖被子, 一双漆黑眼眸温柔的似是一汪泉水, “我傍晚便会回来, 若是还有人上门找你麻烦,一概不理便是。”   萧乐宁点点头, 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   就在他正欲开门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唤了一声:“世子!”   “嗯?”邵煜停下动作,回头望了过去。   他背着光,萧乐宁有些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可却莫名觉得眼前的人连发丝都透着温柔。   “路上滑, 骑马时慢些。”她轻咳了一声,软软叮嘱了一句。   “好。”   萧乐宁看着他走了出去,嘴角缓缓扬起一个连她自己都未发觉的弧度。   ******   “姑娘可醒了?”白老夫人刚下马车就马不停蹄地传人来问话。   “会老夫人,姑娘刚醒了不久,现下、现下正痴痴傻傻地坐着,谁与她说话都不理。”   吴氏听了心疼不已,还未等歇上片刻便匆忙去了蒹葭院。   “栀栀……我的栀栀!”   她一进门便看见自己往日里娇矜傲气的女儿缩在拔步床的角落,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衫,红着眼睛瑟瑟发抖,再不复以往的鲜妍风华。   吴氏痛心疾首,踉跄着扑了过去嚎啕大哭:“我苦命的栀栀……”   白老夫人刚一踏入院门,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嚎声吓得一抖。   她暗骂了一句不争气,脑海中陡然浮现起邵煜那张阴测测的面容。她心头一跳,只觉得慌得厉害:栀栀受了这等苦楚,莫非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白老夫人眉心一跳,连忙走了进去。她命人拉开哭的不能自已的吴氏,柔声道:“栀栀不怕,祖母定会为你做主讨个公道!”   白青栀木然空洞的眼睛缓缓转了转,像是提线木偶般,没有一丝儿生气。   白老夫人见她有反应,也不敢直接盘问,只得小心试探着:“栀栀可看清是何人将你掳走的?”   白青栀喉咙干涩,张了张唇吃力地说道:“是邵煜……”   她呆滞神色撕开了一条缝隙,整个人突然变得癫狂:“是邵煜!是他,一定是他!他来报仇了,他来报仇了!”   白老夫人与吴氏俱是一惊,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请母亲给栀栀做主!”吴氏泪湿衣襟,痛哭流涕地哀求。   一时间,屋内哭声、嘶吼声交杂错乱,闹得她太阳穴处隐隐作痛。   白老夫人一边安抚着吴氏,一边套着话:“报什么仇?”   “什么仇?什么仇……”白青栀安静了些许,却又陡然笑出声来,“萧氏快死了……她就快死了!她死了,世子夫人的位子便是我的了……”   她说的话虽是颠三倒四的,什么都没说,但白老夫人已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看着疯疯癫癫的孙女,身后冷汗已经沾湿了里衣。   真是糊涂!邵煜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怎么就敢惹上他!   想到她们刚刚去了康园说了那么些话……白老夫人冷汗涔涔,心中一阵后怕。   “母亲?母亲您说句话啊,咱们不能白白看着栀栀受苦啊!”   “我能如何!”白老夫人被缠的烦了,气愤道,“当年若不是你贪图荣华富贵,执意退了与宁国公府的亲事,岂会有今天?”   “可当初……母亲您也是赞成的啊!”吴氏一愣,连哭都忘了。   “你这意思是要全然赖在我身上不成?”白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做下害人性命的事被抓住把柄还敢找上门去要说法?我可舍不下这张老脸!”   “今日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她说罢,拂袖离去。   “母亲!”吴氏捶胸顿足,悔不该当日费劲心思让女儿住进国公府。   白青栀喃喃自语,憨憨傻傻地笑着,隐在碎发后的眼眸猛然闪过一道阴狠目光。   ******   “夫人,四少爷的奶娘来了。”亦双走到床边,轻声道,“奴婢本来不想打扰夫人,但是见她一身的伤,怕耽误什么要紧的事。”   “一身的伤?定是小周氏又难为桓哥儿了。”萧乐宁连忙起身,“你去把人带进来。”   一个痴傻的孩子,左右不过废些银钱养着,何苦处处苛待他。   “奴婢见过世子夫人。”王氏颤抖着身子,进来便跪在床边哭求,“世子夫人病中,奴婢打扰您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是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该去求谁,只能来求您了。”   “你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萧乐宁看着她胳膊手腕处露出的伤痕,忙让亦双去取些金疮药来。   “四少爷养了只八哥,今日无意惊了夫人,夫人命人当着四少爷的面把那只八哥摔死,还要打死四少爷。”王氏抹着泪,“老爷回来拦了拦,可他长久不在家,无法护着四少爷,四少爷早晚还是他人案板上的肉啊!”   她说着连连磕头:“求世子夫人发发慈悲,救救四少爷吧!”   王氏虽然只是个奶娘,但对邵桓却是视如己出,一心爱护,萧乐宁见了也觉得感动。   “我虽是心疼桓哥儿,但这总是国公府的事情,上有公婆,我这个做儿媳的不好插嘴,我总要与世子商量商量。”萧乐宁托着下巴沉吟片刻,轻声道,“这样,我让我身边的张嬷嬷同你一起回去,当着我的人,夫人应当不敢下死手,你且再忍忍。”   “奴婢多谢世子夫人大恩。”王氏知晓萧乐宁的难处,能做到这份儿上对四少爷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亦双,你亲自去送送。”   “是。”   萧乐宁看着王氏的背影幽幽一叹:生在邵家,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天色渐暗,一晃儿便到了傍晚时分。   萧乐宁命人摆了饭,一双眼眸笑眯眯地望向门口,一脸的企盼。   邵煜甫一推开门,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他眉毛舒展了些许,方才还凛着寒霜的眸子立时柔和了许多。   “你回来了?”萧乐宁弯着眉眼,指了指桌上热腾腾的水煮鱼,“我亲自下厨做的,世子尝尝?”   邵煜看着颇为体贴的小妻子,净了手,坐在她身边:“诺诺今日格外体贴。”   “怎么?”他突然靠近,鼻尖传来缕缕清甜香气,“不怕我了?”   萧乐宁嘴边笑容一僵,讪笑几声:“没……何时怕过你……”   声音渐弱,这话说的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没底气。   邵煜勾了勾唇,还想说什么就被萧乐宁打断了:“世子饿了吧?快用饭吧!”   他低声闷笑,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块鱼,椒香麻辣,甚是开胃可口。   萧乐宁见他喜欢,自己也欢欢喜喜地夹了块儿粉蒸排骨。   二人虽是没说什么话,但气氛却莫名的和谐融洽。   桌上那道水煮鱼已见了底儿,萧乐宁悄悄瞥了一眼邵煜的脸色,瞧着他心情不错的样子,踌躇着开了口:“世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   “呃……”萧乐宁停滞了一会儿,斟酌着道,“咱们把桓哥儿接过来住一阵子吧?”   邵煜手上动作一顿,眼中瞬间就氤氲着一团黑气。他看着那盆水煮鱼,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讨好我。   萧乐宁见他突然阴了脸,连忙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邵煜听完,缓缓放下筷子,偏头看向身边一脸忐忑的萧乐宁。他挑了挑眉,冷然道:   “我若是答应了,你是否也应奖励我什么?”   作者:烧鱼委屈巴巴:这鱼它突然就不香了QvQ   明天真的圆房了!康康我真诚的眼睛!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橘子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萧乐宁咬着唇,小心开口试探:“那我以后日日给你做鱼吃?”   邵煜眸光一闪, 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萧乐宁不知自己哪里惹得他不快, 只觉得身边阴云越来越浓,她抿着唇, 本能地往旁边移了移。腰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力道将她钳制禁锢,叫她半点也动弹不得。   “你躲什么?”邵煜圈着她的腰肢, 口吻带着强烈的侵略感。   “没躲……”萧乐宁声音弱弱的,却若有若无透着一股甜软, 像是撒着娇的小奶猫, 惹得邵煜心都化了一半。   他看了看萧乐宁面前放着的碗碟, 想着她方才没吃几口东西,便抬手拾了筷子递给她:“再吃些。”   萧乐宁接过筷子, 伸手推了推他,人却是纹丝不动。   “你先松开。”她不敢看那双惑人的眼睛, 只微微垂了眸避开他的目光。   “不松。”邵煜定定地注视着她, 眼睫轻颤、姿态小意柔和, 像极了一朵待人采撷的娇花, 手上力度不禁又大了几分。   “你不松开我没法儿吃……”萧乐宁扁着唇,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在家中时的娇态。   邵煜勾唇, 喉结微微滚动。   “那我喂诺诺就是。”他夹了块粉蒸排骨,递到她嘴边,“方才见你喜欢这个,再吃一口?”   话语间弥漫着宠溺,好像是哄厌食的孩童吃饭一般。   萧乐宁没办法, 只得咬了一口。   “还想吃什么?”   “我还是自己来吧。”萧乐宁说着就想拿起手边的筷子,却没料到自己摸了个空。   她满眼讶异地看着那只拿着自己筷子的手,侧眸看向邵煜。   只见他眼底氤氲着那股熟悉的阴鸷,腰间的传来的力道好似又大了些许。   萧乐宁摸了摸鼻尖儿,轻咳了一声:“雪绵豆沙。”   “诺诺真乖。”邵煜扯了扯唇角,越过伸手那碟子白白胖胖的雪绵豆沙夹了块红油肘子放到她唇边,“太素了,诺诺应当吃些好的补补。”   “等等!别……”萧乐宁眼见着那滴红油就快要滴了下来,连忙推着他的手。奈何她力气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滴油落在自己裙子上,开出了一朵鲜亮的花。   萧乐宁瞳孔猛然放大,心疼的连声音都颤了起来:“我这可是流光锦的料子……”   邵煜挑了挑眉,莫名觉得方才还软软糯糯奶猫儿似的人好像突然炸了毛。   “我叫人进来给你换下?”他面上阴云散了些,温声道。   “只换下就完了?”萧乐宁扁了扁唇,头一次横眉怒视着他。   “难道不行?”邵煜甫一说完,只觉得诺诺的脸色又阴了几分。   他皱着眉,丝毫不明白萧乐宁怎的突然变了脸色。   萧乐宁摩挲着自己的衣裳,眼中全是不舍,这料子金贵,沾上油污便会留下印记,本来她也舍不得穿,只是最近的烦心事多,她想着让自己高兴高兴便穿上了身,却没想到……   她眉尖儿紧紧蹙着,这样珍贵的料子便是连宫中得宠的娘娘都是没有的,她这一匹还是当年太皇太后在的时候赏给她的。   萧乐宁捏着衣袖,盯着湛蓝如洗的颜色上多了一点刺眼的红,心中虽是生气,但又不能怪在邵煜头上,一个大男人,女人的衣裳首饰他本来就是不懂。   她咬了咬唇,心中憋着火气发不得,连声音都高了几分:“亦双!”   亦双听见声音,忙推门进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将这碟子红油肘子端下去,告诉厨房,往后我房里不得再有这道菜。”萧乐宁愤愤道,起身便往内室去了。   邵煜薄唇紧抿,看着那盘孤零零被端出去的肘子,莫名觉得后背一凉:刚才不还是我在生气么?   他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吟片刻,起身也走了出去。   亦双刚从厨房传完话出来,冷不丁见光秃秃的树下有个人影,吓得打了个寒颤。   “是我。”邵煜缓缓向亦双走去。   “奴婢见过世子。”亦双赶忙屈膝行礼。   邵煜看着她,眉头皱了一瞬,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可知道流光锦?”   “知道啊,夫人今日穿的衣裳就是流光锦制成的。”亦双笑道,“这流光锦极其珍贵,因流光锦的方娘子还没来得及寻到合适的传人便逝世了,这种织法早就失传了,整个大燕不过只有五匹。”   “另外四匹呢?”   “另外四匹应当是随太皇太后葬入皇陵了。”   邵煜:……   “世子问这些做什么?”亦双看着他的脸色,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是在紧张什么似的。   “无事。”他随口答了一声,拔腿便走了。   萧乐宁换了衣裳,命人开了箱子想找找有没有能和这流光锦配得上的裙子。毕竟是珍贵料子,裙子不能要了,可衣裳还是好好儿的。   她寻了半晌,却是毫无所得。   “诺诺。”   萧乐宁回头,被二十来个捧着衣裳料子的婢女仆妇吓了一跳。   “你们放下就出去罢。”   “是。”   萧乐宁看着一座座山似的绫罗绸缎,惊得目瞪口呆:“世子你……”   邵煜牵了她的手,面色如常,声音却是有些忐忑:“可有你喜欢的?”   萧乐宁略略一扫,都是些顶珍贵的料子:“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些的?”   “我母亲当年留给我的。”邵煜想起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神色落寞孤寂。   “这、这是母亲给你留下的念想,我不能要。”萧乐宁连声推拒,轻轻挽着他的胳膊,“我已经不生气了……”   邵煜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缓缓道:“本就应是留给你的,你就收下罢。”   萧乐宁看着神色黯然的邵煜,柔声安慰着:“母亲若是在天有灵,见你长大成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长大成人,母亲还不够开心。”邵煜偏头,狭长眼眸深邃迷离。   萧乐宁一愣:“为何?”   “因为……”邵煜看着诺诺一脸忐忑不安,缓缓勾了勾唇,“只有看着我夫妻和顺、儿孙满堂,母亲才会更开心。”   萧乐宁脸色骤然一红,正要往后退,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诺诺帮帮我如何?”邵煜贴在她耳边温声细语,大步朝床边走去。   他把人放到床上,动作极尽温柔。   “你……”萧乐宁刚要说话,邵煜便欺身吻了过来,她的话语立刻变得细碎不堪。   邵煜将床帐放下,遮住了一室旖旎春光。   作者:诺诺的流光锦=全球限量   诺诺:呵,你对女人的底线和愤怒一无所知!   烧鱼麻麻:儿砸!麻麻的布哄媳妇好不好用!   烧鱼:嗷! 第五十一章   翌日清晨,萧乐宁睡得正香, 突然觉得身上一沉, 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她懒猫似的嘤.咛一声, 睡眼惺忪地往里侧挪了挪。   她抱着被子一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意渐沉, 刚要与周公碰面陡然被人钳了腰身捞了回去。   “别动。”   身后男声沙哑低沉,萧乐宁陡然清醒。   后颈扑上温热气息, 她脑海中立刻便浮现起昨晚红浪翻滚的场景。萧乐宁羞得闭上眼, 身上烧得滚烫。   她缩在邵煜怀里, 一动不敢动,半点睡意都没了。   温香软玉在怀, 邵煜哪里还能睡得着?他浅浅吻在她的肩头,目光缓缓落在她颈间的红痕上。   “红梅开在你身上最是好看。”   他的声音暗哑透着磁性, 让人无端觉得诱惑。   萧乐宁初经人事, 可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抿着唇羞得面红耳赤, 窘迫地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诺诺……”邵煜低声喃喃,揽着她的腰, 鼻尖尽是少女的清甜芳香。   萧乐宁紧紧抓着被子,突然觉出几分不对来:“世子可还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红梅?”   邵煜一怔,兀地笑出声来。他把头埋入少女盈着淡淡香气的脖颈处,轻声问道:“诺诺吃醋了?”   “没有,只是不忍心侍奉过世子的姐妹在外吃苦, 想替您把人迎入府中罢了。”萧乐宁咬着唇,话虽是说出来了,但心中却是不痛快的。   邵煜嘴边弧度一僵,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就这般想把我拱手让人?”   “是世子您先挑起话头的。”萧乐宁扁了扁唇,气鼓鼓地合上眼睛。   邵煜敛去眸中冷意,揽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我只在你这看过一眼,便知晓你这处的雪中红梅定是胜过万千。”   萧乐宁控制不住地弯了弯唇,心里熨帖了些许但却没回话,只佯装着又睡过去了。   “诺诺睡了?”邵煜撑起身子,轻轻逗弄着她染着樱粉的耳垂儿。   萧乐宁被蹭得痒痒的,也不好睁开眼,只得强自忍着笑。   邵煜漆黑眼眸盈着笑意,垂头覆在她耳边轻声调笑:“诺诺睫毛抖的太快了些。”   萧乐宁身子一颤,不去睁眼瞧他:“时辰还早,让我再睡会儿……”   邵煜定定地看着她樱粉水嫩的惑人唇瓣,心头微微动了动。   他俯身轻轻吻了吻,复又躺了回去,搭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下移,声音暗哑低沉:“时辰还早,应当做些什么才是……”   一时缠绵春色,翻滚被浪淹没了她细碎娇声。   待萧乐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   她揉了揉眼睛,身上酸痛难忍,尤其是两条腿,半点力气也无。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萧乐宁一个激灵,仅存的困意都散了。   “世子你没去上朝?”她掀开床帐往外瞧了一眼,又被他捞回怀里。   邵煜细细的替她掖着被子,温声道:“诺诺枕着我胳膊睡得香……”   萧乐宁一窘,连忙抬起头来。   “别动。”邵煜把人按了回去,紧紧地揽着她,便是左臂麻的已没什么知觉,他仍是让她枕着。   萧乐宁虚枕着他的手臂不敢用力,默默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静静听着那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旷了早朝,皇上他会不会……”   “你嫁进门已经有些时日了,就不曾发现我往常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邵煜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摩挲着。   “呃……”我以前没把你放在心上……   萧乐宁把话咽了回去,只小声答了一句“不曾发觉”。   邵煜把玩着她乌黑如缎的头发,漫不经心地绕在指尖:“诺诺该改口了吧?”   “改口?”   “你往常叫我夫君也是敷衍,如今你可心甘情愿了?”邵煜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萧乐宁只看了一眼那双宛如黑曜石的眸子,心就无端的慌乱:“夫君……”   邵煜定定地注视着她躲闪不定的目光,眉头轻轻皱了一瞬:“你向来温顺听话……”   “叫你做什么你都会照做。”   萧乐宁心头乱颤,不知为何自己只看他皱了皱眉,心里便疼了一下。   “阿煜……”   她红着脸唤了一声,下一刻就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邵煜颇为意外地怔了半晌,待反应过来后低低闷笑了许久。   他撑起身子,正要吻一吻她的额头,就听见被子里传来一声闷哼。   “疼……你压着我头发了……”   声音糯糯软软的,夹杂着些许委屈。   邵煜忍着笑,忙替她理好散乱的头发。他将被子掀开一个角,看着憋得满面通红的少女双眸含笑:“饿不饿。”   萧乐宁点了点头。   邵煜揉了揉她的头,坐起身子:“我去把你的婢女叫进来。”   “别……”萧乐宁看了看自己身上凌乱的旖旎红痕,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邵煜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那便换我伺候你了。”   他说着,起身穿了衣裳,亲去提了热水给他的诺诺兑了洗澡水。   忙活了一通,萧乐宁极为疲倦地坐在桌前,看着满桌佳肴也提不起什么精神。   邵煜见她困倦,夹了块松仁糕放在她唇边:“想吃什么便与我说。”   “我不想吃这个。”萧乐宁抬了抬眼皮道,“我想吃白糖糕。”   他折腾了她许久,无论她如何求饶他都不肯放了她,现下能使唤便使唤,她绝不放过他。   邵煜看着她愤恨的小眼神微微勾了勾唇,心甘情愿地被使唤着。   “呀!我把桓哥儿给忘了……”萧乐宁拍着脑门儿,侧头看着为自己夹菜的邵煜突然有些忐忑。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拿起筷子夹了块儿鱼肉卷放在他的碟子里:“世……阿煜你尝尝。”   邵煜偏头凝视着她温婉的笑脸,眸子盈上一团灰雾:“桓哥儿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说罢便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饭还没吃呢……”   “进宫向皇上请罪。”邵煜虽是觉得憋闷,但仍是交代了,“晚饭时候就回。”   邵煜心,海底针……   萧乐宁摇了摇头,拿了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送到他嘴边:“好歹把这个吃了再走。”   邵煜看了她一眼,默默咬了一口,正欲再咬一口的时候,萧乐宁把包子放在他手里软软道:“快去吧,去晚了不好。”   “早些回来,晚上同桓哥儿一起吃晚饭吧?”萧乐宁弯着眼睛,笑眯眯说道。   邵煜:……   作者:烧鱼弱小可怜又无助:想让媳妇儿喂饭饭!   都在说烧鱼可怜,这下还可怜嘛!一整章都是甜甜的嗷! 第五十二章   “夫人,世子方才出去时把一月留下供您差遣。”亦双伺候着萧乐宁漱口梳头, 正伸手拿妆台上的绢花, 突然瞥见她脖颈处的红痕。   “呀!这是怎么了?可是招了什么虫蚁?”   “咳……”萧乐宁满面羞红的咳了一声,连忙拢紧了领口, “没什么。”   亦双愣了半晌,她从小就跟在萧乐宁身边, 最是清楚她家姑娘自小身娇肉嫩,半点痛痒都受不得, 怎的那么一片红痕反倒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姑娘的衣裳怎么破了?”亦文正收拾着床铺衣裳, 见萧乐宁昨日穿着的里衣被撕扯坏了, 不禁有些奇怪。   萧乐宁只觉得一股火“腾”的就燃上脸颊,烧得滚热。   亦双看了一眼散乱的床铺, 猛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控制不住地弯了弯唇,笑嘻嘻地屈膝行了个礼:“奴婢给夫人贺喜。”   “贺的哪门子喜……”萧乐宁不满地低声抱怨, 眉间眼底却满是温柔缱绻。   她看着亦文把脏了的被褥衣物拿了出去, 看着亦双吩咐道:“从今往后, 我的被褥衣裳只能经你们的手, 莫要被旁人看去了。”   “是。”亦双喜滋滋地接着给她梳头,笑着道, “姑爷真是把您放在心上疼的,就因为不忍心吵醒您,连早朝都旷了。”   “他向来都是随性而为,哪里就是因为我了……”萧乐宁垂下眼眸,敛去眼底淡淡的温暖甜意, “对了,张嬷嬷那边儿可送信儿来了?”   “张嬷嬷凌晨是派人送了一回信,说是一切都好,小周氏见嬷嬷在也不敢再罚,毕竟不敢驳了丞相府的面子。”   “康园里还有哪处院子建好地龙了?”萧乐宁抬眸问道。   “奴婢昨日就命人去问了,除了正院,别的院子的地龙不是只修了一半、就是出了差错要返工的。”亦双流利地答着,眉宇间有些担忧,“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些工匠打量着咱们世子平日忙顾不上这些琐事便打算拖着好多得些工钱?”   萧乐宁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便不用他们了,明日让母亲荐些靠谱的就是。这园子我也没仔细逛过,你替我选处好的给桓哥儿住。”   “奴婢昨日便替您看了,东面有处鹿鸣苑,坐北朝南,院子里还种了几棵果树,出门不远就是锦鲤池,四少爷小孩子心性儿,想必会喜欢的。”   “从小到大,你总是最能明白我心思的。”萧乐宁择了支簪花插在发髻上,“你去让一月回国公府把人接来,想必她不敢拦着世子的人。”   “奴婢这就去。”亦双退了出去,刚关上门就看见了站在院里的一月。   “天这么冷,你怎么站在这了?”亦双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随手把自己的兔绒手袋给了他。   都是听候主子差遣的,能帮衬些就帮衬些吧,况且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一月看着手上软绒绒的物件儿心里头一暖,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头。   “夫人让你去国公府把四少爷接来。”亦双笑着道,“我还要去鹿鸣苑看看,你快些去便能回来歇着了。”   说罢,便转身往东面去了。   一月愣愣地拿着手上白的跟雪似的手袋,看着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儿。   ******   “可把桓哥儿盼来了。”萧乐宁刻意站在门口来迎,一脸笑眯眯的模样,生怕他心中不舒服。   “夫人您怎么亲自在门口等着?您的病……”王氏看着在寒冷风中瑟瑟发抖的纤细女子,眼眶都红了一圈,“桓哥儿,快给你长嫂请安!”   “我的病无妨。”萧乐宁盈着笑,朝邵桓招了招手,“桓哥儿快来,让长嫂瞧瞧!”   “桓哥儿给长嫂请安。”邵桓耷拉着头,声音微如蚊蝇,看着瑟瑟缩缩的。   张嬷嬷摇摇头犹自叹了口气:造孽啊!   萧乐宁自小心细,眼睛略略一扫,便看见了他脖颈处的一道红紫伤痕。她轻叹,眸子满是心疼,不过是个孩子,断不该那他撒气。   她笑得和煦,轻轻牵过他的手温声软语:“桓哥儿陪我进去吃些点心好不好?”   邵桓点点头,仍是畏畏缩缩的,没有半点以前的活泼。   萧乐宁眉尖儿团成一团,吩咐亦文去厨房把准备好的点心端去正院。   她见他穿得单薄,解了身上的披风笼在他身上:“走吧。”   王氏看着二人的背影抹了把眼泪:世子娶了个好媳妇。   “亦婵,你去里间把世子给四少爷准备的东西拿来。”萧乐宁笑呵呵地道。   “是。”亦婵转身走了进去,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个鸟笼子,一只羽毛乌黑发亮的八哥转着豆豆似的眼睛看着四周。   “桓哥儿看看喜不喜欢?”萧乐宁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八哥,转头看向邵桓。   这八哥是她方才去厨房时看见的,原本是由一个小厮养着的,她给了小厮一笔银子换了来,想着或许桓哥儿会喜欢。   “这真是兄长给我的?”邵桓看着那八哥,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自然,你若不信,等兄长回来问问可好?”   邵桓点了点头,脸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期待笑意。   ******   邵煜进门时,入眼的便是自己的小妻子和邵桓亲亲热热说话的场景。   他眼尾微扬,脸色阴沉。   “去吧,兄长回来了。”萧乐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眼中满是鼓励。   邵煜看着萧乐宁细嫩白皙的小手抚在邵桓头上,眼下泪痣都诡异地动了动。   邵桓踌躇着,大着胆子走到邵煜面前,作揖行礼:“见过兄长。”   人是萧乐宁带回来的,他虽是心中憋闷却也要顾着她的面子。   “嗯。”尽管只浅浅应了一声,但已经是邵桓从未见过的和颜悦色。   “大哥哥,桓儿有件事想问你。”邵桓见他今日格外和蔼,鼓足了勇气问道。   “你问。”邵煜踱步坐到萧乐宁身边,有意无意地牵着她的手。   “长嫂说这八哥是你特意寻来送我的,是真的吗?”   “你长嫂说什么都是真的。”邵煜答了一句,“好了,传饭罢。”   “桓哥儿快坐下。”萧乐宁本欲起身去牵着邵桓过来,可身边的邵煜死死抓着她的手,半分都不让她动。   邵桓脸上终于晴朗了许多,眼中阴霾也淡了许多。   晚饭气氛还算融洽,如果不是邵煜抓着她的手不放,萧乐宁可能会更满意些。   等送走了邵桓,萧乐宁刚想同他讲讲理,邵煜的脸先阴了下来:“你对我从未这样笑过。”   萧乐宁:???   “哄小孩子啊!”萧乐宁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眼中凝着的漆黑阴云,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邵煜挑了挑眉,手臂微一用力把人拦腰抱起往内室走去:   “不给你点教训你便不知自己的错处在哪。”   作者:诺诺:???   烧鱼:嘿嘿嘿!   拉灯!我就不信还能看见红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橘子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萧乐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低头看了看身上密布的红痕, 愤愤地咬着唇, 好看的眸子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求饶了大半夜,什么世子、夫君、阿煜、斯烨她全都唤了一遍, 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反倒更发狠了……   萧乐宁揉了揉眼睛, 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这可怎么见人啊……   “夫人,四少爷来给您请安了。”亦双在门外唤了一声。   “先命人给桓哥儿上些茶水点心, 我这就去。”萧乐宁叹了口气, 控制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给我提些热水来。”   “世子昨夜已经给您清洗过了。”亦双说着,不禁掩唇低笑出声。   萧乐宁闻言微微怔愣, 她连忙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 就连被褥都是新换的:我竟半点不知道……   “命人端水进来罢。”她闷着声音, 脸颊红了一片。   “是。”   待萧乐宁穿戴整齐到了正厅, 邵桓正逗弄着那只乌黑发亮的八哥, 脸上也露出了些往日的孩童天真。   她笑容浅浅,也觉得放心了许多。   “嫂嫂。”邵桓见了她, 乖乖起身作了个揖。   “桓哥儿住的可还习惯?可还缺什么东西?”萧乐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看着邵桓身边的王氏问道。   “习惯,都习惯!夫人您心细,鹿鸣苑并不缺什么东西。”王氏连连笑道,心中却是觉得有些酸楚。   堂堂国公府少爷, 却是头一回住上这么像样的院子。   “那便好。”萧乐宁递给邵桓一块儿奶油玉米糕,轻声道,“只是这地龙还没修好,只能委屈桓哥儿多点些炭火炉子了。”   “哪里是委屈……”王氏心中高兴,眼眶也是温温热热的,“往年可不曾用过这么好的碳。”   “如今都好起来了。”萧乐宁弯着眼睛,白净的面容更是温柔的好似春水,“等过再过几年桓哥儿长大了,我还要为他寻一门儿好亲事,如此一来我便能当伯母了。”   她浅浅笑着,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亮晶晶的。   “亲事?我也能娶媳妇儿吗?”邵桓咬着玉米糕,好奇地问道。   “自然,等你长大了,嫂嫂就给你寻个家世容貌都能与你匹配得上的姑娘。”   “那我一定好好疼她爱她,就像大哥哥对嫂嫂你这样!”邵桓一脸认真,漆黑的瞳仁满是坚定。   一屋子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萧乐宁满面绯红。   “夫人,奴婢还有一事相求。”王氏看着身边笑得开心的邵桓,咬了咬牙跪在萧乐宁面前。   “你有话说出来便是,怎的又跪下了?”萧乐宁命人把她扶起,嗔怪道。   “四少爷呆傻,不得老爷疼爱,从小便被扔在内院,老爷夫人向来不闻不问,是以四少爷这个年纪了还未启蒙。”王氏说着,缓缓一叹,“奴婢又是个大字不识的……”   “还未启蒙?别家的哥儿到了这个年岁早就读上四书五经通读史书了。”萧乐宁不禁哑然。   她本以为小周氏只是克扣些吃穿用度,却不料连这面子上的功夫都省了。   邵桓只是心智如孩童,又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再怎么说也不能一字不识。   “亦婵,你回趟丞相府,让我哥哥荐位耐心负责的先生来。”萧乐宁顿了顿,“也不急,定要仔细寻。”   “是。”亦婵应声退了出去。   “奴婢谢夫人大恩。”王氏拉着邵桓,“快,快谢谢你长嫂。”   “桓儿谢谢嫂嫂。”   “帮自家弟弟找先生是我分内之事,谢什么?”萧乐宁把人扶起,不受控制地掩唇打了个哈欠。   王氏见状忙领着邵桓告退。   萧乐宁见人走了,倚在靠背上揉了揉眉心。   “夫人这两天怎么总是睡不够似的……”亦文给她倒了一杯茶,小声嘀咕了一句。   亦双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等你嫁了人你便清楚了。”   萧乐宁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起身进了内室歪在美人榻上:“我睡一会儿,等世子回来了再叫我。”   “夫人不用早饭了?”   萧乐宁摆了摆手:“没胃口。”   亦双见她困倦便也不再坚持,取了床被子仔仔细细地给她盖上,然后便与亦文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夫人呢?”邵煜下马甫一进门就问起了萧乐宁。   “夫人还在睡着,厨房说正院还没传过饭。”一月并未随邵煜外出,反倒是留在了府里。   邵煜眉头一皱,脚下步子也快了起来:“你去厨房吩咐一声,晚饭做道松鼠桂鱼。”   “是。”   邵煜进屋,脱了身上披风,脚步沉稳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走进内室,看着睡得正熟的女子轻轻坐在她身边。邵煜静静地凝视着她,抬手想抚一抚透着樱粉的面颊。   还未触碰到,他恍然想起什么兀地又收回手。   骑了马回来,手定是冷的……   思及此处,他只默默坐在一边。见她睡得沉,邵煜不禁有几分自责:昨晚确实过了些。   “亦双……”榻上的人突然嘤.咛了一声,好似还在梦中,说的话也不甚清晰,“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邵煜轻声答道,清冽声音透着如水温柔。   “嗯?”萧乐宁费力地抬了抬眼皮,身边的邵煜看得模模糊糊的,“阿煜回来了……”   她不甚清醒地挪了挪身子,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轻轻蹭了蹭,语气似是有些抱怨:“你不困么?”   邵煜垂头,看着怀中懒猫儿似的女子浅浅一笑:“最出力气的人没困,你倒是窝着睡了快十个时辰。”   萧乐宁昏昏沉沉的,轻轻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尽说些浑话……”   邵煜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覆在她耳边轻声道:“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萧乐宁勉强睁了睁眼,声音也愈发软了起来:“我想再睡会儿。”   “我让厨房做了松鼠桂鱼,那厨娘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邵煜耐心地哄着。   萧乐宁凭着本能撑起身子,又确认了一遍:“皇后娘娘宫里的那个厨娘?”   “不错。”邵煜把人抱在自己膝上,轻轻浅浅吻了吻她的鼻尖儿,“后日皇上要在宫中摆宴,诺诺你准备准备。”   “好……”萧乐宁迷迷糊糊地答着,“都要准备些什么?”   也不是年节寿辰,好似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   “你怕是忘了宫里头还有个燕诤。”   作者:烧鱼:neng他!必须neng他!!!   我实在想不出来章节提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以后再也不弄两个字的章节提要了!暴躁QvQ 第五十四章   眨眼便到了宫宴的日子,萧乐宁晨起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外头都以为夫人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您这世子夫人的位子可有不少人盯着。”亦双替她画着眉, 轻声道,“这次宫宴夫人定要好好打扮打扮。”   “就是!从前他们畏惧姑爷的性子, 舍不得自己闺女受苦,现下倒是看姑爷疼我们夫人, 遂起了这个心思。”亦婵将玉挂在项圈上戴在萧乐宁的颈间,扁扁唇道, “也不瞧瞧他们的闺女如何跟我们夫人比!”   萧乐宁不甚在意这些, 只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由她们摆弄。   “世子要穿的衣裳,夫人您可要准备出来?”   萧乐宁垂眸看了看身上月白镶淡金云纹的料子, 淡淡地弯了弯眉眼:“我记得世子有件跟我身上颜色花纹差不多的衣裳,就拿那件罢。”   “是。”   亦文笑眯眯地去拿衣裳, 萧乐宁正琢磨着要不要给邵煜再配一个络子时, 身后传来缓缓的脚步声。   “你回来了?”她眉眼笑意盈盈, 透着铜镜静静看着自己身后的男子。   邵煜负手而立, 定定地凝视着盛妆华裳的萧乐宁。   妆成,亦双亦婵一同退了出去, 独留下他们二人。   萧乐宁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眉心处的金色花钿觉得好似张扬了些。   “你的衣裳亦文已经去拿了。”萧乐宁起身,把手里的汤婆子递了过去。   邵煜每日晨起都会去练剑,想必手已经冰冷了。   他垂眸,避开汤婆子紧紧捉住了她温热的手。   刺骨冰凉陡然覆了上来, 萧乐宁猝不及防打了个寒噤:“你松开……”   她用力挣了挣,却是怎么都挣脱不开。   邵煜凝视着她在妆下更显得诱惑动人的眉眼,愈发觉得她玉貌香腮、媚骨天成。   他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处细嫩的皮肉,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子戾气:“我不是与你说了今日燕诤也会在?”   “你是刻意说过。”萧乐宁一脸莫名地看着似是咬牙切齿的邵煜,不解地蹙着眉尖儿,“所以呢?”   “你这般盛装,他见了定是要生事。”邵煜顿了顿,忽而挑眉一笑,眼中阴戾非常,手上力度却是轻了不少,“也不怕他生事……”   他说着,抬眼看向萧乐宁,低头抵着她的鼻尖儿轻轻蹭了蹭,语气森森:“诺诺你说我寻个机会杀了他可好?”   “这样他就再不会打你主意了。”   萧乐宁被他眼中的张狂暴戾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邵煜抚着她的脸颊,咧了咧唇。   “自然是怕我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萧乐宁一身冷汗,后脊骨冒着丝丝凉意,“皇子都敢杀,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他凝视着萧乐宁惊恐害怕的眸子,低低笑了一声:“诺诺这般美,我怎么舍得?”   “若是只能我一个人看便好了。”   萧乐宁抬眼看着他,不禁挑了挑眉毛:他难不成是因为我的装扮生气?   她心中幽幽一叹,佯装生气道:“外面那么多人巴巴地想把女儿塞给你,我今日自是要让他们睁大眼睛瞧瞧自己配不配。”   邵煜微怔,眼中阴戾散了些许,嘴边弧度渐渐明朗:“她们只知艳羡你,却不知如果是她们自己进了门,有没有那个本事活到第二天。”   萧乐宁无端打了个寒颤,正不知要回什么就听见亦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夫人,奴婢把世子要穿的衣裳拿来了。”   “快拿进来。”萧乐宁往后退了一步,亲自替他换衣裳。   二人呼吸交织,邵煜嗅着女子身上清甜的香气垂眸看着她,一双纤细秀气的手在他腰间打着结儿,好像是飞舞着的白蝶,煞是好看。   “如此,别人一瞧便知你我是夫妻。”萧乐宁打量了他一眼,眉间眼底尽是温柔笑意。   “如此,别人一瞧便知你我是夫妻……”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了几遍,就好像是温热香醇的牛乳茶一般,润的他心窝都是甜甜的暖意。   ******   “当真是冤家路窄。”邵煜刚下马车就看见了站在宫门口、面色阴郁的燕诤。   他扶着萧乐宁下了马车,笑着抬手替她紧了紧斗篷。   “不是说她中毒了么?怎么还好好的?”   “称病自然是为了躲在暗处抓那下毒之人,如今‘痊愈’定是抓住了凶手。你这脑子怕不是榆木疙瘩……”   ……   议论声不绝于耳,邵煜的注意力却全在萧乐宁身上。   “冷不冷?”他见她耳垂儿都冻红了,伸手覆在她的耳朵上替她暖着。   萧乐宁点了点头,声音都打着颤儿:“冷的。”   “先进去暖暖身子。”邵煜握着她的手,仔细扶着她往里去了。   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纷纷看着他们,满脸的艳羡嫉妒。   “宁国公世子待夫人真好啊!以前只知他凶狠乖戾,不成想竟这般温柔体贴。”   “谁说不是呢?萧二可真是命好!”她愤愤地瞪了一眼,“父亲昨日还说要为我谋划着嫁过去,现在看来,我是与这福分无缘了。”   “别说你嫁不了,即便是你嫁了过去,萧二的福气你也没命享。”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那女子刚要发作就看清了她的面容:“见过郡主。”   宋长岚目不斜视,冷哼了一声便略过她离去,连个正眼都没留给她。   “郡主,好久不见。”燕诤见她过来,弯着唇迎了过来。   宋长岚抬眼看了看他,讥笑一声:“六皇子是刻意在这等我的?”   “母妃说郡主不常进宫,对宫里不熟,所以让我在这等着。”燕诤仍是如从前那般和煦,只是眼中阴翳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我昨日听闻一个传言,本来还是不信,如今亲眼所见,却是不得不信了。”   “什么传言?”   宋长岚冷了眉眼,一字一句道:“听闻黄鼠狼成了精,会自个儿去给鸡拜年。”   “你……”燕诤气急,脸色都青了。   “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不陪您在这吹风了。”说罢,扬了扬下巴往里走去。   “六皇子,计划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燕诤眸光一闪,脑海里兀地浮现那个婀娜纤细的身影:   “宋长岚不知好歹,换个人也是一样的。”   作者:诺诺:疲惫,烧鱼怕不是安嘉和投的胎!   烧鱼:不,我不是!   昨天到家都快十二点了,啥都没抢到!嘤!一定是我姿势不对!!!QvQ 第五十五章   “宁国公世子、世子夫人到!”太监尖细的声音高高扬起,在座的人停了说笑, 纷纷往门口看去。   两人都穿着月白色绣金的衣衫, 一个如月中娇娥般灵动婉约、一个如苍松翠竹,俊逸非凡, 甚是登对。   议论声四起,讨论的无非是萧乐宁为何会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萧乐宁走在邵煜身侧,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松了僵直的肩膀脊背, 顿觉得舒服了许多。   邵煜牵着她走到座位边, 先抬手解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交给身后的一月, 随即又解了萧乐宁的斗篷,动作格外仔细轻柔, 便连那常年积着阴云的眸子也晴朗了许多。   “捂出了汗,出去又要受凉了。”邵煜低声, 眉眼温柔的好似如水月光。   “没那么娇气……”萧乐宁瞄了一眼四周的探究目光, 不禁红了脸。   她压低了声音, 小声道:“好歹是在外边, 你收敛些。”   邵煜摸了摸她粉嫩的面颊,鹰隼般的眸子环顾四周, 硬生生逼退了旁人的目光:“我偏不。”   说着,便牵了她坐下,端起手边的青花茶杯,浅浅啄了一口笑着递到萧乐宁唇边:“温度正好,可以入口。”   周围窃窃私语声更甚, 萧乐宁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脸上烧的愈加厉害。   她偏头瞥了一眼邵煜灼热的目光,扁了扁唇道:“我不渴。”   “是么?”邵煜扯了扯唇角,“可是我觉得你渴了。”   萧乐宁:……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声音放轻,语气似是若有若无地带着些委屈:“诺诺你当众让我下不来台,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萧乐宁侧眸,看着那双莫名像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无端笑出声来。   原来他也是会装可怜的。   她低头喝了一小口,眉眼处盈着恬淡笑意:“吶!你的面子没丢。”   邵煜凝视着身边女子璨若星辰的眼眸,微微有些失神。   萧乐宁看着桌案上摆着的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忽地想起好似从未见过邵煜吃葡萄,他应当是不喜欢的……   思及此处,她笑着拈了粒浑圆饱满的葡萄,仔细剥了皮递到他嘴边:“我家阿煜饿了吧?”   她正笑眯眯地等着邵煜推拒,却不料眼见着身边的人一口把自己指尖的葡萄咬下,还拿了帕子细细地擦了擦她手上的葡萄汁水。   “主子您……”一月正想说些什么,望见邵煜的目光立时闭了嘴。   “你倒是挺干脆……”萧乐宁扁了扁唇,本想照着他方才逼着自己喝茶的说辞也威胁他一次,却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将葡萄吃了。   “举久了手酸。”邵煜笑道,“我怎么舍得。”   萧乐宁看着他嘴边那抹透着诡异的笑,无端起了身鸡皮疙瘩。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同我说,嫁了人便把我忘到脑后了。”宋长岚阴着脸坐到萧乐宁身侧的空位上,有些气恼。   “又不是什么危及生命的大事,怎么好告诉你让你操心。”萧乐宁笑呵呵地给她斟了杯茶,“况且这阵子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实在是忙得很。”   宋长岚瞥了她一眼,喝了她递过来的茶冷声道:“等你家园子修好了请我去做客,我才原谅你。”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成,都依你。”   她正说着话,皇上皇后与后宫妃嫔就到了,众人见此,纷纷起身行礼。   “众卿家平身。”燕穆面容和煦,目光掠过众人,缓缓落在了邵煜身上。   “谢皇上。”   “只是聚在一起用个膳罢了,众卿家不必多礼。”燕穆虽是笑得随和,但却仍是透着天子的威严庄重,“传膳罢。”   “喏。”   身后的太监下去吩咐,不过片刻,宫人们便鱼贯而入,宫殿内瞬间便充满了各种美味珍馐的香气。   “本宫记得诺诺最喜欢宫里的这道松鼠桂鱼。”皇后慈爱地看着萧乐宁,心疼道,“快多吃些,这阵子你受了不少苦。”   “多谢娘娘挂念。”萧乐宁谢了恩,刚坐下就见邵煜往自己碟子里夹了一整条鱼尾。   “鱼尾肉鲜嫩,多吃些。”   萧乐宁:……   酒过三巡,宴上已没了初始时端肃的气氛,欢声笑语渐渐多了起来。   “今日燕诤倒是安静。”宋长岚扫了一眼在席间饮酒应酬的燕诤,不禁有些意外。   “别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萧乐宁饮了杯清爽可口的梅子酿,声音淡淡的,“我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邵煜挑了挑眉,“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过啊……”萧乐宁放下酒杯,面容红扑扑的带着红晕,更显得她娇柔可爱,“我从寺里回来,除了爹爹与哥哥,第一个接触到的男子就是他了。”   邵煜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忽地听见身边的人儿悠悠叹了口气。   “短短数月就物是人非,想不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虽知道燕诤绝不是个人品贵重的君子,但眼瞧着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变得颓丧阴戾,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   “啪”的一声响起,萧乐宁侧头看去,只见邵煜手中的酒杯碎成数片,他的指腹掌心和着酒水、鲜血淋漓。   “疼不疼啊?怎么也不小心些?”萧乐宁忙拿了帕子为他擦拭。她看着邵煜手上的伤口,心头好像是被撕扯出了一道口子,泛着莫名的痛楚。   邵煜凝视着她紧紧蹙成一团的眉尖儿,缓缓勾了勾唇:“无事。”   “这伤口这么深,怎么就是‘无事’了?”她抬头看他,手上微微有些发抖。   软糯的声音急出了几分哭腔,邵煜看着她泛红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儿:“我不疼,别哭。”   “我没哭。”萧乐宁扁着唇,眼眶却是湿润起来。   “酒水洒在你裙子上了,你先去更衣,我去找太医好不好?”邵煜温声,格外耐心地哄着。   “正巧我也想更衣,诺诺你陪我去一趟吧?”宋长岚扫了一眼邵煜的伤口,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没伤到要紧的地方,两日便好了。”   “可是……”   “快去吧。”邵煜笑道。   萧乐宁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宋长岚拉着走了。   邵煜往门口看去,遥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正要起身离开,突然看见燕诤也离了席。   狭长眼眸一凛,顿时凝满了阴云。   “你跟过去看看。”邵煜对着一月道,自己也起身离开。   他步履匆匆,向萧乐宁离去的方向去寻,还没等走出端阳殿一丈外,就看见自己的小妻子打着寒颤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邵煜迎了过去,深邃眉眼盛满了担忧。   “太、太冷了……我不想去就回来了。”萧乐宁冷的声音都打着颤儿,她垂眸看着他还沾着血迹的手,仰头看着他,“我跟你去找太医吧?”   “不冷了?”邵煜笑着挑眉。   “其实也没那么冷……”   “先进去罢,你若是病了,我就不止手上这点疼了。”邵煜拢了拢她的斗篷,笑着把人牵了进去。   萧乐宁默默跟在他身侧,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化了一般,满腔都是甜蜜滋味。   “诶?你手上还有伤呢!”萧乐宁夺了他的酒杯,气鼓鼓地给他夹了块酱卤猪蹄。   他微微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正欲说话,就见她开了口:“吃什么补什么,你吃些吧。”   邵煜:……   “阿岚怎么还没回来?”萧乐宁盯了邵煜许久,陡然发觉宋长岚还未回来。   “我派人去找。”邵煜刚要唤二月,就见宋长岚一脸凝重地径直走了进来,身后婢女还拖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   宋长岚面容冰冷,跪在大殿中央扬声道:“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作者:烧鱼瑟瑟发抖:再也不想吃猪蹄了,嘤!   今天在小破站上看了一些关于gd的视频,气愤到暴躁!他们真的是一群为所欲为的暴.徒,烧鱼去帮麻麻鲨了他们!!!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们不配拥有我阿中哥哥!!! 第五十六章   宛妃秦望凝不过是遥遥望了一眼,手中拈着的栗子仁儿瞬间便滚落在地:铮儿?   “呀!那不是六皇子么?”宋御史的幼女年纪小, 说话没什么遮拦, 宋夫人扫了一眼宛妃阴沉的脸色,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小声告诫她不许胡言乱语。   大殿内的人闻言纷纷打量着瘫躺在地上的男子,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人们面上的表情瞬间便微妙起来。   秦望凝敛眉低目,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打着颤儿:怎么会如此……   “这是怎么了?”燕穆眉头深锁, 目光若有若无的朝着身侧的秦望凝飘去。   秦望凝眼瞧着宋长岚开口, 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对着燕穆轻声说道:“瞧着像是儿女们的私事,郡主到底是个女孩子家, 这般大庭广众的问话与她名声无利,不若咱们私底下再问吧?”   宋长岚冷眼看着, 嘲讽地笑了笑:“自臣女幼时随父亲去边关看过那些在战争中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边关百姓, 我就已经把闺名声誉抛弃在外, 誓死也要守卫边关。”   她看着秦望凝, 铿锵有力:“我连上阵杀敌都不怕,指认个沽名钓誉的苟且小人还怕什么!”   “宋长岚, 注意你的分寸!”秦望凝变了脸色,向来温柔若水的面庞也微微有些扭曲,“本宫为你的名声着想,你竟如此不敬!”   “臣女一直都很有分寸。”宋长岚腰背挺直,便是跪着也让人无法忽略她身上的凌厉气势。   萧乐宁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宋长岚, 眉尖儿蹙成一团,搭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邵煜看着眉宇间尽是担忧的萧乐宁,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指缓缓摊开。   他抚着她掌心红月牙状的指甲掐痕,轻声道:“诺诺放心,燕诤打不过宋长岚。”   邵煜握着她的手,笑着开口:“众目睽睽,宋长岚也不敢攀污皇子,查清楚岂不是两方安好?”   他说着,眼中满是讥诮:“宛妃娘娘如此,可是在怕什么?”   “放肆!”秦望凝气极,桌上酒杯都扫落在地。   “皇上,阿煜说的有几分道理。”皇后瞥了一眼秦望凝,温声道,“私下问话,臣民都少不了猜测,不若当场问清楚,不存私不存疑,岂不是明明白白?”   燕穆看了一眼邵煜,目光淡淡略过身侧的秦望凝:“注意你的身份。”   “皇上……”秦望凝还欲劝阻几句,就见燕穆收回目光再不看自己。   “靖安你与朕说,朕自会为你做主。”   秦望凝心中已凉了半截儿,不禁愤恨地瞪了一眼邵煜:他若是跟着那贱人一起消失就好了……   “臣女方才去更衣,被一个宫女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殿,因臣女不常入宫,所以未发觉异常。直至走了进去,才发觉那殿中点了欢情香。”宋长岚眉眼清冷,周身凛着寒气,她抬手指向身后,冷声道,“臣女刚要离开,六皇子便进来了。”   话音刚落,殿中之人纷纷变了脸色。   “想不到六皇子竟是这种人……”   “怪不得萧二当初对他敬而远之。”   “幸亏你畏寒,先回来了。”邵煜握着萧乐宁的手紧了紧,虽是无事,但心中仍是有些后怕。   “我应该陪着阿岚的……”萧乐宁看着宋长岚挺直的脊背,心疼不已,“阿岚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望凝死死地捏着扶手,那微如蚊蝇的议论声入了她耳中便好似滚滚雷声般。   “这绝不可能,仅凭你一面之词做不得数!”她看着宋长岚,极力冷静道,“况且你方才说那殿中点了欢情香,为何你还好端端地在这儿?”   “臣女前年种过毒,父亲为了救臣女用了极其险恶的法子以毒攻毒,因祸得福,从此之后,一般的迷香对我没有半点作用。”   秦望凝掐着掌心皮肉,咬碎了一口银牙。   “尽管如此也不能断定事情就是六皇子做的,若是栽赃嫁祸,岂不是冤枉了六皇子?”向来与六皇子交好的襄阳侯段自明起身说道。   “这个证据够么?”燕淮罕见地冷着脸走进大殿,命人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拖了上来,“方才儿臣处理完父皇您交代的事情,想着尽量快些赶来便走了近路,谁知撞见他鬼鬼祟祟的在平宁宫附近像是在放哨,儿臣觉得可疑就把人抓了起来审问。”   他心中气闷,额上青筋暴起:“把你方才交代的事情再说一遍,若是敢有所欺瞒,你家中父母姐妹的性命便是被你丢的!”   太子燕淮温厚儒雅,对待宫人都是颇为仁慈温和,甚少有人见他如今天这般疾言厉色。众人扫了一眼旁边跪着的差点成为太子妃的宋长岚好似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   “六皇子、六皇子命小人在平宁宫点上欢情香,并且……并且让小人在他进去一炷香后就去叫人来……”   “你胡说!”   “这可是六弟的亲信,不少人都见过。”燕淮冷声道,“还是您当年亲自挑选的。”   秦望凝方寸大乱,抖着手指向燕淮:“你是什么居心你自己心中清楚!”   她起身跪在燕穆面前,声泪俱下:“皇上,铮儿是您看着长大的,他绝不是那等贪色小人!”   “贪色或许尚有推敲。”燕淮讥讽道,“那若是为了兵权呢?”   此话一出,殿中瞬间静了下来,无一人敢说话。   平常人家的父子亲情到了皇家,那便是块薄冰,稍有不慎就会破裂难圆。   燕穆脸色一沉,眸中凝着一缕黑气。   秦望凝不敢再开口,她侍奉燕穆多年,深知他这个表情心中定是怒到极点。   萧乐宁咬着牙,挣开邵煜的手起身走到宋长岚身侧,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镇北王带着将士在边关浴血杀敌,他唯一的女儿却在宫中受了如此屈辱,皇上您若是有护着六皇子的心,便是叫天下人寒心。”   “放肆!”燕穆扫落桌上碗盏,怒到极点。   “诺诺!”宋长岚脸色一变,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皇上,诺诺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皇后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劝着。   “不懂事?都成亲了还不懂事?”燕穆目光透着寒气,冷笑一声道。   “臣与诺诺都是如此想法。”邵煜跪在萧乐宁身边,缓缓道,“镇北王爱女如命。”   燕穆扫了一眼邵煜,恍惚间又好似看到了那个清冷如兰的女子。   他面色缓和些许,斟酌了一番道:“六皇子燕诤不义不忠,革除其一切职务,即今日起幽禁于皇子府,非诏不得入宫。”   秦望凝瘫坐在地上,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燕穆定定地看着萧乐宁,莫名舒展了眉眼:“看着娇娇弱弱的,脾气硬起来与邵煜不遑多让。”   “多谢皇上做媒。”邵煜勾了勾唇,伸手扶起萧乐宁。   “谄媚。”燕穆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就散了罢。”   说罢,便转身离去。   “恭送皇上皇后。”   萧乐宁又跪了一遍,后脊冷汗涔涔:“阿煜,快扶我一把……”   邵煜阴着脸,牵着萧乐宁便往外走。   “诶?我还没与阿岚说话呢!”   他头也不回,冷声道:“你待在那碍事。”   萧乐宁回头望了一眼,见燕淮似是与宋长岚在说些什么。她笑了笑,心情也晴朗了许多。   “这会儿不怕了?”邵煜扶着她上了马车,沉声道。   天知道他看着萧乐宁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心中有多慌。   “你在呢,我不怕!”萧乐宁弯着眉眼,小心靠在他肩上,翻开他的掌心看了看伤口,“也没顾上找太医给你包扎一下……”   轻轻浅浅的呼吸喷在掌心,邵煜心中的怒气不安忽然就被尽数抚平。   他看着身侧纤细的女子,轻声道:“诺诺,我生平从未羡慕过任何人,唯独今天,羡慕极了宋长岚。”   “诺诺,有朝一日你可会像对她那般对我?”   作者:阿岚:姐妹,想不到你比我还刚! 第五十七章   “自然,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我也会为你这么做的。”萧乐宁斟酌着, 轻声说道。   邵煜眸光微闪了一瞬,逐渐暗淡下去。   虽然答案是她愿意, 但他想听的却不是这些……   他摇了摇头,心中缓缓一叹:罢了, 这样或许也很好。   萧乐宁抬头看着他,声音糯糯的:“我想回萧府探望探望父亲母亲。”   “本以为今日能在宫宴上见见, 却没料到他们没有来。”   “我陪你回去。”邵煜也不等她说话, 就已扬声吩咐道, “去萧府。”   “其实你不用刻意陪着的。”萧乐宁轻声道。   邵煜偏头看了她一眼,摊开掌心在她眼前晃了晃:“难不成你让我自己骑马回去?”   萧乐宁懊恼地皱了皱眉, 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邵煜握着她的手, 并未说些什么, 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心中有些许憋闷。   “二表哥?你怎的过来了?”萧乐宁刚下马车, 正巧撞上了神色匆匆的秦盛谦。   话音刚落,手腕上便是一紧, 捏得她生疼。   “因祖母身体欠佳,所以家里不曾有人入宫赴宴。祖父方才听说六皇子被训斥禁足,便让我来问问姑丈,此事会不会牵连到秦府。”   “燕诤自寻死路,与秦府无关。”邵煜声音淡淡的, “外祖父足智多谋,他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秦盛谦明白邵煜话中含义,缓缓一笑:“多谢表妹夫提醒。”   一声“表妹夫”顺了邵煜的意,阴沉面容都和缓了许多。   他略一点头,拉着萧乐宁便要往里走去。   “等等!”秦盛谦皱了皱眉,开口唤道。   邵煜抿唇,下颌线弧度紧绷,透着一股子寒气儿。   “二表哥还有什么事吗?”萧乐宁关切地问道。   “你那位堂姐今日从家庙跑了出来,里头现下正乱着。”秦盛谦思忖着,意有所指道,“表妹千万别让大表嫂白受了一遭罪。”   说罢,便转身上了马。   萧乐宁听着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定是祖母心软了。   “快走!”她也顾不上微微肿痛的手腕,拖着邵煜便往正院去了。   “祖母!祖母您好狠的心……那家庙寒苦无比,孙女手上都生了冻疮……”   萧乐宁刚入院,便听见萧乐虞的凄凄哭声,端的是委屈可怜。   屋里半晌没人说话,只有一声浓重叹息。   “祖母,孙女已经知错了,孙女真的知错了……”   萧乐宁紧抓着衣袖里侧,气的控制不住地发颤。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软糯声音都利了几分:“你即便是认错求饶,也是要到我嫂嫂跟前去求。”   “这是萧家家室,你一个外嫁女儿有什么资格插嘴?”萧二夫人见萧乐宁突然走了进来,先是怔愣了一瞬,旋即便开口斥责,声音尖利刺耳,听的人颇为不舒服。   “无论我嫁到哪里去,我都姓萧。”萧乐宁冷笑,“我竟不知,这东府何时由您一个西府的夫人做主了?”   “你……”许氏语塞,憋了半晌掩面跪在萧老夫人身前哭喊道,“母亲,您也看到了,我好歹也是她的长辈!”   萧老夫人也不赞成地看了萧乐宁一眼,却也舍不得责备她半句。   “二妹妹,你我姐妹一场,我待你从来都如亲妹妹般,不成想……不成想二妹妹你竟派人去买通家庙上下所有人……”萧乐虞哭得梨花带雨,手上的冻疮钻心刺骨地疼。   “是我做的如何?”萧乐宁眉目凛冽,没有半点往日的娇弱温柔,“你害得我嫂嫂差点失了孩子,原本身体康健,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养胎,你生那一个两个冻疮我还尚且觉得不足以赔罪!”   萧乐虞余光瞥向邵煜,见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抬手擦了擦泪水,声音楚楚可怜:“二妹妹你怎的、怎的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男人素来厌恶狠辣女子,她若是遭了夫君厌弃,也算是好事一桩!   屋内陡然响起一声轻蔑嗤笑,凝着一丝阴冷,萧乐虞情不自禁打了个颤儿,抬头望去。   “若我是诺诺,定会将你挫骨扬灰。”邵煜缓缓扯了扯唇角,眉眼处布满了阴森冷戾。   他偏头,抬手轻轻抚着萧乐宁的鬓发:“诺诺你实在是太心软了些。”   “这、这是萧家家事……”   “萧家家事?”邵煜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摇头轻笑出声,“燕诤的手我都废得,你以为这么说便能唬住我了?”   许氏连忙护在萧乐虞身前,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青天化日,你不能乱来!”   萧乐宁扫了她二人一眼,屈膝朝着萧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不知您是否听过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萧老夫人面色一凛,握着佛珠的手不由得一紧。   她看向萧乐虞,心中生起的那抹怜悯终是散了:“苏嬷嬷,你派人把大姑娘送回去罢。”   语毕,便转过身子谁也不看。   “祖母!祖母您是看着孙女长大的呀!祖母您就这么绝情吗?祖母!”   “母亲!”许氏死死把女儿护在怀里,哭红了眼睛,“母亲!乐虞也是您的孙女啊!”   “丢脸的东西!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有脸哭?”一个气急败坏的中年人冲了进来,扬手就给了许氏一巴掌,“兄长待咱们西府不薄,你再看看你们做了什么好事!”   “萧闻晏!你敢打我!”   “你别逼我休了你!”   ……   萧乐宁被吵的头疼,也懒得理他们一摊子烂事,转身就走。   “父亲!”   “诺诺回来了。”萧闻山笑呵呵地扬了扬唇角,“随我去看看你母亲去罢。”   “母亲怎么了?”萧乐宁蹙着眉尖儿,眼中满是担忧。   “也无妨,被许氏气晕了过去,方才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事。”   萧乐宁偏头看了邵煜一眼,红着脸道:“那大夫可走了?”   “怎么了?诺诺可是身体哪儿不舒服?”萧闻山向来四平八稳,一听女儿要大夫,一颗心瞬间便提了上来。   她脸色红得更甚,咬了咬唇垂下头去小声道:“不是我,是世子受了伤……”   邵煜眸光微闪,心中荡着丝丝缕缕的甜意。   从萧府出来时天色已然暗了,邵煜正要扶着萧乐宁上马车,恍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斯烨,我有要事与你说。”   作者:诺诺:生气气!   最近三次元有事情忙,我会努力稳定更的,但是估计会在半夜更新,小天使们可以第二天早上看的~   昨天没更是因为我码字码睡着了,对不起QvQ   顺便,吐吐黑泥,2019快过去吧!本命年真的巨倒霉嘤! 第五十八章   邵煜看着风尘仆仆连衣裳都没换的迟景一愣:“怎么这么快?”   “这件事对你非同小可,我不能耽搁。”迟景眉头紧锁, 往常嬉笑随意的模样荡然无存。   “萧府离康园不远,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萧乐宁微微笑道,“你的事情要紧。”   邵煜也不说话, 只小心把她扶上马车,抿着唇也跟着钻了进去。   “你……”萧乐宁哑然, 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阿景你一路奔波也乏了。”邵煜掀开帘子轻声道,“你先回府更衣, 我送诺诺回去后在香径居等你。”   迟景扫了一眼那张秀气娇美的侧脸, 面上浮起近日来少有的笑容:“如此也好, 只别像上次,叫我空等。”   “放心。”邵煜放下车帘, 马车也缓缓往前行着。   萧乐宁偏头看向目光冷然的邵煜,抿了抿唇, 垂下眸子默不作声。   她也不知为何, 只觉得心中慌得厉害。   萧乐宁摸着项圈上的玉坠子, 却是怎么都不能心安。   一路上, 马车内寂静无声,只有车壁上挂着的一串珍珠流苏偶有清脆声响。   “你回去便睡下罢, 不必等我。”邵煜交代一声,匆匆上了马。   萧乐宁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在风中站了良久。   “夫人,外头这般冷,还是先进去吧。”亦双摸了摸萧乐宁手中只剩有一点余温的手炉, 轻声劝道。   她垂眸,紧了紧披风温声道:“进去罢……”   萧乐宁梳洗后,将侍奉的人都遣了出去。   屋内暖气四溢,仿若春夏之时一般。她只着了件单薄的里衣靠在床头,锦被随意搭在腿上。   明明暖得很,她却无端觉得有丝凉意。   萧乐宁扯了扯被子缓缓躺下,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她凝视着床栏处刻着的精致雕花,不由自主地往邵煜的枕头上挪了挪,伸手轻轻抚着身侧的一片冰凉。   好像有些不习惯了……   心中一缕空虚稍一探头,萧乐宁“蹭”地坐了起来:我才没有想念他!   “夫人,可是哪儿不舒服了?”亦双在外间听见内室的响动,连忙问了一句。   “无事。”萧乐宁摇了摇头,努力忽略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我睡不着,你帮我点些安神的香罢。”   “是。”   亦双提着灯走了进来,打开妆匣下面的小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玉色盒子,点了些香料放入香炉中。   不消片刻,一股子醇厚幽远的檀香气味儿飘出,整间屋子瞬间便充满了温暖馥郁之感。   萧乐宁复又躺了回去,对着亦双缓缓道:“你今日也累了一天,就不必在守着了,快些回房睡去罢。”   “可世子不在……”亦双有些犹豫。   “无妨,康园是他一手布置的,不会有危险的。”萧乐宁笑着摆了摆手,“快回去罢,你若是日日熬着,颜色不好看了,我怎么帮你找婆家?”   “夫人!”亦双羞得满面通红,“您惯会取笑奴婢。”   萧乐宁弯了弯眉眼,漆黑的瞳仁儿在烛火的映衬下闪着好看的光;“好了,快去罢,我也有些乏了。”   亦双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那奴婢每隔一个时辰就来看看。”   “好。”萧乐宁合上眼睛,鼻尖儿萦绕着一缕幽香,内心一片宁静。   ******   邵煜坐在香径居,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坛,屋内盈满了桃花酿的清冽香气。   “你倒是守信。”迟景推门走了进来,虽是在说笑,但眉宇萦绕着一丝凝重。   他坐了下来,掀开酒坛上覆着的红绸,提起酒坛就放到了邵煜的手边。   “如何?燕诤频频派人去江南,到底是为了什么?”   邵煜与迟景一同长大,深知他的脾性,他就是被燕诤害的被皇上训斥停职,也是一副笑呵呵的轻松模样。   如此这般欲言又止的谨慎小心,他倒是头一次见。   “斯烨,跟你母亲有关。”迟景眉头拧成一团,不知该从何说起。   邵煜搭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眉间眼底俱是一片骇人黑气:“你说。”   “燕诤派人屡下江南,是去寻宛妃从前身边的老嬷嬷。”迟景顿了顿,看着邵煜愈来愈沉的脸色,语速又放缓了几分,“宛妃身边有两位乳娘,燕诤派人去寻的就是其中一位。”   “说来也巧,燕诤他们遍寻无果,却是叫我轻易碰上了。那嬷嬷姓李,我以她孙儿的性命要挟,在她口中知晓了不少宛妃的腌臜事儿,其中便有你母亲当年的死因。”   “你母亲当年难产而亡,是宛妃和你那位好继母的手笔。下在你母亲饮食中的那味药还是从西域来的,叫做散血丸……”   迟景看着他阴鸷的眸子,缓缓叹了口气:“那嬷嬷我已经妥善安排好了,你放心。”   “为什么?”邵煜嘶哑着嗓子,双目血红恐怖满是嗜血戾气,“我母亲何曾挡过她的路?”   迟景犹豫了一瞬,最终仍是开了口:“宛妃曾无意看到皇上私藏了一副你母亲的画像……”   邵煜微怔,恍然明白了皇上为何器重他。   原是爱屋及乌……   他扯了扯唇角,殷红双眸满是癫狂。   迟景见他对皇上都隐约透着恨意,连忙道:“邵煜,你可别忘了是谁悉心教导你成材。”   邵煜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讥诮道:“我自是不会忘的。”   “那宛妃和你继母……你打算如何惩治?”   “啧……她们这般想要男人,我成全就是。”邵煜阴狠着勾了勾唇,狭长眼眸闪着冷戾薄光,“我母亲生前受过什么苦,我定会分毫不差地讨回来。”   “我千里迢迢为你办事,你好歹也要陪我喝上几杯。”迟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着他心里定是不好受,主动提议道,也好让他稍稍舒缓些。   “那便不醉不归。”   “好!”   一时间,屋内推杯换盏,酒香四溢。   ******   萧乐宁睡不安稳,甫一听见开门声便睁了眼睛。   她欣喜地拉开床帐,趿拉着鞋子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萧乐宁皱了皱眉仍是上前把人扶住:“我叫人……”   “毒妇。”   她怔了一瞬,满脸讶异地看向他,刚一对上那双暴虐阴翳的眸子,登时便出了一身冷汗。   萧乐宁心头慌得厉害,颤着身子正欲往后退,脖颈处就覆上了一只冰冷粗粝的大手。   “想看看地府么?我送你去。”   作者:刀子是不可能有哒!我发4!!!   今天比较空,诶嘿嘿!   中午的时候看了看微博,把我错过的瓜吃了一遍,讲真,我真的不想再看注水剧了。偶尔有两个喜欢的演员,想康康他们的剧,真心劝退,要么全是植入,要么注水魔改给配角加戏,加nm呢加?暴躁QvQ 第五十九章   萧乐宁抓着他的手,盈满雾气的眸子满是惊恐。   “邵煜……你……”脖颈上的那只手愈收愈紧, 裹着疼痛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用力地拍打着他的手臂, 恍惚间朦朦胧胧望见了那双布满血红的狭长眼眸,就连那颗妖魅的泪痣都满是杀气。   “你……”   “舒服么?”邵煜目眦欲裂, 说的每个字都带着滔天恨意。   他手上用力,阴森地扯了扯唇角:“还不够。”   “咳咳……”萧乐宁挣扎的动作逐渐放缓, 模模糊糊地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眸。   她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意识渐渐涣散……   “姑娘!”   一个张皇失措的尖利声音陡然响起, 萧乐宁费力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她眼前一片模糊,分辨不清是谁。   “快、快走……”   她拼尽所有力气张了张唇, 抓着邵煜手臂的手无力垂下。   我还没看着小侄儿出生呢……   ******   眼前黑暗无边无际,萧乐宁昏昏沉沉, 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她茫然地四处飘荡, 恍惚听见了一个熟悉声音。   萧乐宁停了下来, 迷茫地抬了抬头。   “诺诺……”   “好熟悉的声音……”萧乐宁脑子一片空白, 努力想回忆起什么,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慢行着, 漆黑仿若夜幕似的前方陡然出现一点光亮。   “诺诺……”   萧乐宁追寻着那抹亮光,声音也愈来愈清晰。当她最终站在那点光亮前,一道强光兀地拢了过来。   光芒刺眼,她缓缓动了动眼皮,微微张开一条缝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并蒂莲花的图案……   “姑娘!姑娘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欣喜声音响起,一屋子的人纷纷跪地叩拜,哭笑着谢各路神灵。   萧乐宁还是浑浑噩噩地看着头顶那株并蒂莲,除了偶尔眨动下眼睛,便如同木偶一般,没有半点儿生气。   “诺诺?”   耳边响起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萧乐宁本能地打了个颤儿,费力地偏头看去。   甫一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所有记忆就像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   她记得那种快要窒息而亡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力惊恐。   “亦、亦双……”萧乐宁失控地哭喊着,她本能地想躲开他,可身上却是软的跟滩泥一般,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姑娘、姑娘不怕……”亦双挡住邵煜,不甚恭敬道,“世子还是先出去吧,莫吓坏了我们姑娘。”   邵煜眉头紧锁,一双深邃眼眸透过一丝缝隙,默默凝视着一脸凄惶泪水的萧乐宁。   他抿唇起身,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只静静看着,不敢再开口说话,生怕吓着她。   “主子,您照顾夫人足足五天不眠不休,还是去歇息会儿吧?”一月跟在邵煜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无妨。”往日清冷的声音仍满是沙哑,他回头望了望内室的那扇窗,低声道,“你去将香径居的桃花酿都送到迟府。”   “吩咐下去,往后香径居再不卖酒。”   “主子!”一月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香径居以酒闻名,您当年为了它,花费了多少心血啊!”   “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邵煜眸子低垂,声音淡淡,“去罢。”   一月无可奈何,只能按吩咐做事。   邵煜眉目森然,转身进了书房。   自萧乐宁那日把他找来的工匠赶走后,地龙也修好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脑海中缓缓浮现萧乐宁眼中的惧怕,和那纤细脖颈处可怖的青紫掐痕……   “我都对她做了什么……”   邵煜低声喃喃,漆黑眸中闪过一丝狠绝。他抬起左手,捏住右手手腕,指尖逐渐泛白。   “咔嚓”一声,好似骨头断裂的声音。   手腕处剧痛袭来,邵煜缓缓一笑,似是呓语般轻声呢喃:“诺诺,我替你出气了。”   ******   已到年关,萧乐宁仍是躺在床上修养,脸色像白纸一般,没什么血色。   这些时日,邵煜再没出现过。   “姑娘,该喝药了。”亦双端着药碗,把人扶起靠在床头。   萧乐宁喝着药,也不知是这阵子药喝得多了还是旁的缘故,她总觉得心里也充盈着一股子酸苦。   过去了这些日子,萧乐宁本是努力想忘记那晚发生的事情,可那种骇人惊恐就好似刻在她骨子里了一般,她只要一想起邵煜,便会控制不住地害怕发抖。   夜晚尤甚,她甚至都不敢闭上眼睛。   萧乐宁拿着碗,定定地看着褐色的药底,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愈来愈清晰。   “亦双,你说……和离怎么样?”   亦双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劝阻就看见萧乐宁脖子上还未消退的青紫痕迹。   她自小就跟着萧乐宁,看她受了这等委屈也是气愤,当即就点了点头:“名声跟性命相比,自然是性命重要。”   “姑娘,您和离吧!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了,也会站在您这边儿的。”   萧乐宁把药碗递到亦双手上,轻声道:“收起来罢,顺便把世子找来。”   “是。”   她坐在床边默了良久,扬声把亦文唤了进来为自己梳妆更衣。   “世子,姑娘有事找您,请您过……”亦双站在书房门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内座椅被带倒的声音。   “诺诺好些了吗?”   亦双正欲再唤一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余光略过那张憔悴面容,往日被阴鸷乖戾填满的眸子此刻竟盈满了欢喜。   “世子您自己去瞧瞧吧。”亦双草草行了一礼,垂着头退到一边。   邵煜也不计较,心里满是他的诺诺。   亦双眼前一闪,她再抬眼,面前哪里还有邵煜的影子。   她心中担忧,正要追上去却陡然被人扯住手臂。   “我有事跟你说。”一月不由分说地拉着亦双,神情严肃认真。   ******   “诺诺!”邵煜推门进去,狭长眼眸蕴满笑意。   “你们先退下。”萧乐宁本能地缩了缩身子,轻声吩咐道。   “是。”   “等等!”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缓缓道,“守在外面。”   邵煜脚步一顿,嘴边笑意顷刻间僵住,心底涌起一片冰凉。   他看着萧乐宁的发顶,站了良久,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要抬头看看自己的意思。   她心里定是怕我的……   邵煜缓缓往后退了退,清冽声音柔和似水:“亦双说你有事找我。”   “嗯。”萧乐宁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抬起头,只是那双眸子仍是闪躲不定不敢看他:   “我们和离罢。”   作者:诺诺:对家暴说no!!!   烧鱼:Σ(っ°Д°;)っ   前情提要一下,很前面很前面,应该很多人忘记了,小周氏喜欢用檀香~   插句题外话,家暴真的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能容忍!   烧鱼哭唧唧:以后一定滴酒不沾!顺便把诺诺的檀香都扔了!   诺诺:扔我东西??? 第六十章   “和离?”   邵煜瞳孔猛然放大,怔怔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萧乐宁控制不住地一抖, 慌张低下头去。她揪着衣袖踌躇半晌, 才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们和离罢!”   一颗心紧紧绷着,全身上下都丝毫不敢放松。萧乐宁紧张地抓着手指, 里衣已然被冷汗浸湿了。   屋内半晌无声,她盯着裙子上的花纹儿图样, 正犹豫着要不要抬头瞧瞧,一个灰色影子就带着极其强烈的侵略气息拢了过来。   萧乐宁死死地捂住嘴, 一眼未看就已经颤栗不停。   “诺诺乖, 我就当没听你说过。”   阴冷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缕缕鼻息缓缓落在她的耳边脖颈,就如同一条鳞片淬着寒光的蛇盘在她身上阴森森地吐着鲜红如血的蛇信子, 一点点地侵蚀着她的体温。   邵煜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儿,抵着她的额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缓缓摩挲着她细嫩的下巴尖儿, 阴戾地扯了扯唇角:“往后别再让我知道你有这个心思。”   那种窒息感再度袭来, 萧乐宁唇色苍白, 半个字都不敢说, 生怕那双冰冷粗粝的手再覆在自己脖子上。   她紧了紧衣领,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直至邵煜直起身子与她分开, 萧乐宁才感觉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她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邵煜缓缓一叹,抬起左手轻柔地把人揽在怀中,耐心地哄着:“诺诺乖, 不哭。”   萧乐宁脊背瞬间僵直,心跳骤然加速。   “我、我不哭……你放开我……”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颤巍巍的哽咽声音,泪水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   邵煜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右手,轻哂一声,缓缓把人放开:“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诺诺要乖,等我晚上回来一起用膳。”   冰冷的指尖轻轻在她脸上划过,萧乐宁咬着唇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恐惧。   关门声响起,她瞬间便卸下端着的肩膀脊背,身上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   “姑娘!”亦双匆匆跑了进来,刚想开口说话便见萧乐宁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座椅上,额角冷汗涔涔。   “亦双……”萧乐宁勉强直起身子,声音虚浮无力,“你去帮我做件事。”   亦双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下去,担忧地看着她:“什么事?”   “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邵煜最厌恶哪种女子?”萧乐宁抓着桌角,指尖微微泛白。   “啊?”亦双眸中满是不解,却也没问原由,转身便退了出去。   “怎么样?你同夫人解释了吗?”   亦双甫一出门就碰见了突然出现的一月,吓的脸色都白了。   “我家姑娘吓得不轻,这时候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再缓缓吧。”亦双抚了抚胸口,抬头看着一月问道,“你跟了你家主子多少年了?”   “我跟我家主子一起长大,现在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一月疑惑地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亦双眸子亮了一瞬,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这般轻易。   她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一番,笑着道:“那你可知你家主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还能是什么样?夫人那样的啊!”一月看着笑颜如花的亦双,陡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对我家主子……”   “想什么呢!”亦双白了他一眼,“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断不会做那等上赶着给人做妾的事!”   “是我家姑娘,估摸着想讨世子欢心,让我打听打听。”亦双眨了眨眼睛,轻声道,“那世子讨厌什么样儿的姑娘你可知道?”   “讨厌什么样的……”一月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我家主子厌恶小心眼儿的!”   “小心眼儿?”亦双扁了扁唇,似是不大相信,“你别是自己不知道,便信口胡诌了一个来诓我!”   “真的!”一月急忙解释道,“我家主子十岁那年入宫赴宴遇上了平阳县主,那位县主对我家主子一见钟情,故意把一个镂空金锁扔到主子脚边等着他捡。”   “然后呢?捡了吗?”亦双一脸好奇地看着一月。   “我家主子把那枚金锁踩扁了。”   亦双:……   “平阳县主恼羞成怒,天天跟在我家主子朝他要金锁。”一月想起那情形不禁笑出声来,“那时候我家主子还不是现在这个阴鸷性子,起码不像现在这般……”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家主子赔了银子,那位县主却是仍不满意,非要他赔个一模一样的。就因为那枚小小的金锁,我家主子足足被她折腾了小半年!”   “噗嗤……”亦双忍不住笑了出来,“哪里是人家县主心眼儿小,明明是你家主子不懂得姑娘家的心。”   “管他懂不懂,反正我家主子极其厌恶心眼儿小又挑剔、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姑娘。”   亦双笑着记下:“这事儿可别跟世子提起,不然我家姑娘的心思就白费了。”   “我都晓得。”一月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姑娘,摸了摸头笑得憨厚,“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啊?”亦双一愣,旋即红了脸,“说世子和姑娘的事,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来了……我还要去回话,就先进去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   一月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懊恼地叹了口气:是我太突然了些……   ******   天刚刚擦黑,萧乐宁端坐在椅子上,心中忐忑不安。   她揪着帕子望着房门,一颗心急促跳着,慌慌乱乱的没有半点章法。   推门声陡然响起,萧乐宁吓的一颤。她扫了一眼他肩上星星点点的雪花,想着亦双的话撞着胆子冷哼一声:“回来这么晚还让我等着。”   邵煜偏头看向窗外不禁挑了挑眉:“往常都是这个时辰。”   萧乐宁心中怕得紧,却不得不硬撑着作出一副不满的样子,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沙漏:“晚了一盏茶的功夫。”   邵煜凝视了她半晌,深邃眉眼盈满冷冽。   萧乐宁心中不安,很没出息地别开目光。   “我明日早些回来。”邵煜声音淡淡,但语气却莫名让人觉得充满了宠溺。   萧乐宁一怔,皱眉思索着:我这还不够小心眼、还不够挑剔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饭都已经摆好了。   邵煜还是照着往常的习惯,给萧乐宁夹了爱吃的松鼠桂鱼递到她唇边。   她习惯性地就要咬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太烫了,我不吃。”   邵煜笑着吹了吹,复递到她嘴边:“现在应该不烫了。”   萧乐宁紧捏着袖子,双手微微打着颤儿。她咬了咬牙,象征性地用唇碰了碰,不满地偏过头去:“太凉了,不吃。”   她面上镇定自若,整颗心却好似迎着凛冽寒风的花草,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屋内半晌无声,筷子突然“啪嗒”一下被人放在桌上。   厌烦了?   萧乐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叫人连人带椅子都转了过去。   她看着邵煜没有半丝笑意的面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和离的事再说一遍,就见面前的男人缓缓扬了扬眉尾,抬手轻轻覆在自己唇上轻柔地擦去了方才沾上的酱汁。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绽了一抹笑,舔去手上橙红色的酱汁,眼下的泪痣异常妖冶。   邵煜凝视了半晌,看着那双茫然无措的眸子笑出声来:“诺诺愈发可爱了。”   萧乐宁:???   作者:烧鱼痴汉笑:awsl呜呜呜!明明怂唧唧又装着不讲理的诺诺也太可爱了叭!!!   诺诺捂脸哭唧唧:要疯掉了! 第六十一章   萧乐宁呆愣愣地凝视着那双狭长含笑的眸子,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不是应该忍无可忍才对吗!!!   “先用饭吧。”邵煜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方才还凛着寒霜的眉眼, 此刻盈满了笑意。   萧乐宁抿着唇,悄悄打量着邵煜:时日长了, 他总有厌烦的那天吧?   她一门心思想着和离的事情,胡乱夹了个什么放入口中无意识地嚼着。   一股异常辛辣的味道在口里迸发, 像是一团熊熊烈火般烧得她舌头都痛了起来。   “快吐出来。”邵煜见她脸憋得通红,连忙把手伸到她面前。   萧乐宁辣的失去理智, 像是提线木偶似的, 邵煜怎么说, 她便怎么做。   “喝水。”邵煜亲手把温茶递到她唇边,满眼的紧张温柔。   萧乐宁含着茶水, 稍稍解了些辣。她看了看邵煜,脑海中不禁浮起刚才的画面。   我吐到他手里了?   她打了个颤栗, 浑身毛发好似都立了起来。   邵煜默默凝视着她, 因口中含了茶水, 两颊鼓鼓的, 红肿的唇沾着几滴水珠,莹润动人, 整个人煞是可爱。   他笑着抬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触感软嫩,甚是招人喜欢。   他指尖微凉,萧乐宁呆了一瞬, 兀地躲开。她咽下茶水,瞪着盈满泪花的眸子看向邵煜:“你逗弄小孩子呐!”   “嗤……”邵煜看着那双又怒又委屈的眼眸低低笑了一声,“乖,吃口甜的。”   说着就喂了她一口牛乳甜羹。   香醇天香的牛乳味儿减缓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萧乐宁扁了扁唇,恍然注意到他拿着筷子的左手。   “你怎的用起左手来了?”   邵煜听着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左手动作微微一顿,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片刻后,他夹了块蜜汁鸡肉放在萧乐宁碗中,轻声笑道:“闲着无事,练练左手。”   “快些吃罢,等会儿就凉了。”   邵煜声音淡淡的,面色如常地给萧乐宁夹着菜,只那只掩在桌下的手因疼痛微微颤抖了一下。   “姑娘……”亦双甫一进来,就对上了那双阴鸷冰冷的眸子,她打了个寒颤,忙改了口,“夫人,四少爷想来给您请安。”   “快请进来。”萧乐宁笑着放下筷子,面上笑意温暖明媚的好似午后暖阳般。   邵煜定定地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无端觉得有些刺眼。   “桓儿给兄长、嫂嫂请安。”邵桓缓缓走了进来,像模像样地朝着二人行礼,倒有了几分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的样子。   “快坐下,可用饭了?”萧乐宁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哥哥找的这个先生真是找对了!”   “桓儿吃过了。”邵桓笑着道,“嫂嫂生病的这段时日,桓儿一早就想来看您了,可是又怕扰了您的病……”   “方才亦婵姐姐来给桓儿送东西,桓儿就打听了几句,知道您好多了,就马上让奶娘带我来了。”   “桓哥儿真乖!”萧乐宁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人虽然不是她教养的,但却莫名很有几分成就感。   邵煜盯着萧乐宁,只觉得右手腕处的疼痛又厉了些。   “嫂嫂,您这儿怎么青了?”邵桓指着她脖颈处未消的青痕,小拳头捏的咯咯直响,“是不是有人欺负嫂嫂了!告诉桓哥儿,桓哥儿和兄长一定给您出气!”   萧乐宁下意识地看了邵煜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问问你兄长愿不愿意为我狠狠出一口恶气。”   “不用问的,桓儿相信兄长一定愿意的!”邵桓语气坚定,漆黑的眸子闪着亮晶晶的光。   邵煜:……   “你嫂嫂还没用饭,回去。”邵煜挑了挑眉,声音冷淡。   邵桓方才还挺着胸脯志气高昂,陡然听见邵煜说话立刻缩了脖子行礼告退。   “外边路滑,桓哥儿当心!”萧乐宁追到门口,看着那个连披风都是边走边系的少年不禁失笑。   “我今日出去,你怎的不提醒我一句?”邵桓侧头,看着含笑回来坐下的萧乐宁沉声道,“我还是骑着马出去的。”   萧乐宁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邵煜厌恶的那几个缺点,轻咳了一声道:“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当孩子,事事都要让人提醒一句?”   邵煜扫了她一眼,眸光微闪:“诺诺今日……好像同往常不大一样。”   萧乐宁心头猛地一跳,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扬。她面色如常地喝了口牛乳甜汤,淡淡道:“是吗?哪里不一样?”   她偏头看着他,眼前的男人还没开口,只俯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啄:“比以往更可爱了。”   萧乐宁:……   邵煜舔了舔唇角,唇齿间盈满了牛乳的香醇甘甜。他心神一晃,直接把人打横抱起走入内室。   “你放开我!”萧乐宁呼吸一滞,使劲挣扎着。   “嘶……”手腕上一阵剧痛,邵煜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了?”萧乐宁抬眸望着他,心中的担忧渐渐溢了出来。   邵煜忍痛,直至把人放在床上才开了口:“无事。”   他单膝跪坐在萧乐宁面前,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这阵子你少出门,若是非要出去不可,定要与我说一声。”   “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萧乐宁看着他严肃的眉眼,瞬间便慌了神。   “没什么大事,年关而已。”邵煜低声道,“你身子不好,亲戚处少去,要是想念父亲母亲便邀他们来康园坐坐,小住也行,你自己安排。”   萧乐宁皱着眉,忧心忡忡地坐着,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心绪不宁。   邵煜静静地凝视着她,愉快地微微挑了挑眉:如此,她定会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   不过……确实是要防着某些人。   “我唤人来给你洗漱。”邵煜起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走了出去。   萧乐宁狐疑地看着他,扁了扁唇:他定是故意诓我让我害怕的!   “姑娘,奴婢给您把寝衣穿上吧。”   萧乐宁扫了一眼亦双手中薄如蝉翼的寝衣抿了抿唇:“换件厚的。”   “厚的?”亦双不解,“这地龙烧的这么热,不合适吧?”   “合适!”   亦双见她态度坚决,只得按照她的意思换了件略厚一些的寝衣。   萧乐宁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几经确认之后才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邵煜甫一进来,就瞧见了那个胖嘟嘟蚕茧似的被卷儿。他眯了眯眸子,轻轻走了过去覆在她耳边:   “诺诺这是在怕什么?”   作者:烧鱼撸袖子:我想剁了那小兔崽子!   题外话,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每年这时候小偷骗子最泛滥,毕竟他们也要骗钱过年:)小可爱们出去的话注意手机和小钱钱嗷!比小心心! 第六十二章   清冽的气息浅浅落在耳垂儿脖颈处,萧乐宁睫毛轻颤, 佯装熟睡的模样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饶是她背对着邵煜, 仍能感受到那束落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   身后的男人半晌没有动作,萧乐宁皱着眉, 心中满是忐忑。身侧的床榻被褥兀地一沉,吓得她身子陡然僵直。   “诺诺……”邵煜低低唤着她的乳名, 声音略带些疲惫嘶哑。   腰上忽然一重,她正欲挣扎, 一个冷冽声音倏地在耳侧响起:“诺诺若是乱动, 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萧乐宁咬着唇, 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往床榻里侧挪了挪,慵懒透着丝委屈:“你吵到我了。”   邵煜轻笑出声, 也不拆穿她,只也跟着往里挪了挪, 紧紧地揽着她:“是我不好, 诺诺接着睡。”   萧乐宁愤恨地咬着手指:这哪里还能睡得着?   已过了三更, 邵煜仍是没有半点睡意。他偏头看了看将被子踢得散乱、主动钻进自己怀里的萧乐宁无奈地笑了笑。   他吻了吻她红扑扑的脸颊, 凝视着她身上颇有些厚度的寝衣缓缓挑了挑眉:还真是把我当贼防了。   邵煜望着床帐上象征着多子多福的石榴纹样,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怀中女子的小腹。   若是有个像诺诺的女儿, 定是极其可爱的。   他俯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恍然想起她与自己提和离时的坚决的表情。邵煜脸色微变,扯开她的寝衣轻轻在她肩上咬了一口:诺诺何时能有心……   他眼眸逐渐幽深,像是烟雾缭绕的悬崖般,一眼望不到底。   邵煜揽着萧乐宁, 缓缓合上眼睛。   ******   翌日清晨,萧乐宁迷迷糊糊地想要翻身。   嗯?翻不动?   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被邵煜紧紧地箍在怀里,两个人就好像是长在了一起似的。   萧乐宁看了一眼被自己踢到一边的被子恍惚明白了什么,懊恼地咬了咬唇,捂住了脸:看样子还是我自己投怀送抱了……   身旁的男人睡得很沉,她悄悄抬眼打量了一番,定定地看着他拧成一团的眉毛。   连睡着都是这副模样,心思也太深了些。   萧乐宁又合上眼,默默算着日子:今日是二十八,应当去探望元一大师了……   “诺诺醒了?”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萧乐宁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醒的?”萧乐宁惊魂未定,睁开眼睛陡然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   “刚醒。”邵煜轻轻吻着她的发顶,清淡的花香丝丝缕缕萦绕在他鼻尖,让他不禁有些痴迷。   萧乐宁推了推他的胸膛,轻声道:“你放开我,我有些冷了。”   “冷了?”邵煜低头,定定地凝视着她脸颊上的红晕以及额上的一层薄汗。   他咧唇低笑,把人抱得更紧了些:“阿煜给你暖着如何?”   诺诺无语凝噎,知晓自己已然被他看得透透的。   “什么时辰了?”床帐内光线昏暗,分辨不清是什么时辰。   “巳时。”   “你又没去上朝?”萧乐宁惊讶地看着他:皇上当真是好脾气……   “怎么?”邵煜缓缓一笑,“诺诺担心我?”   “担心你?”萧乐宁他一眼,寻了一种刻薄无理的语气道,“还不如说是怕你连累我。”   邵煜也不恼,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不会连累你的。”   说罢就起身穿衣服。   “你去哪?”话音刚落,萧乐宁就后悔地皱了皱眉。   “为了你,入宫请罪。”邵煜眸带笑意,一边说着、一边回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把一月留给你,你若是出门就带上他。”   “记得,不能走太远。”   “嗯。”萧乐宁应了一声,觉得有些困倦就又躺了回去。   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湿润:还是明日再去看望元一大师吧……   邵煜见她眼眸蕴着朦胧睡意,去拿了床薄些的毯子盖在她身上:“诺诺今晚还是换件寝衣罢。”   萧乐宁猛然清醒,看着那双带着一丝调笑的狭长眼眸红着脸转了过去,没什么说服力地低声呢喃:“昨夜有些冷……”   邵煜扯着唇角,笑着望着那个把自己埋进薄毯里的女子:“我黄昏便会回来。”   “知道了。”   软甜的声音闷闷的,让人无端觉得娇憨可爱。   邵煜又看了一眼,这才起身去西间洗漱一番。待他再出来之时,人已经睡了过去。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仔细替她理了理被子床帐。邵煜静看了半晌,眉宇间尽是温暖笑意。   ******   “姑娘,您快醒醒。”亦双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轻轻摇了摇萧乐宁。   萧乐宁悠然转醒,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她:“怎么了?世子被人弹劾了?”   “不是,是靖安郡主,靖安郡主与太子打起来了,就在城楼上!”   “打起来了?”萧乐宁闻言,立刻清醒无比地坐了起来,“快,快让人准备马车。”   阿岚性子烈,下手也没轻没重的,若是伤了太子可如何是好……   她心急如焚地掀了毯子便下了床,忧心忡忡地进了西间,自己胡乱用冷水净了面,随意挽了个发髻换了身衣裳。   等亦双再进来的时候,萧乐宁已经系好了斗篷。   “叫上一月,这就去罢。”她皱眉起身,匆匆往外赶。   “呀!姑娘的手炉!”亦双惊呼一声,看着身后跟着的一月道,“你脚程快些,快回去帮夫人拿来。”   一月也不含糊,听了便往回走。   昨日才刚下了雪,今日的天气更冷了些。   萧乐宁迎着凛冽刺骨的风快步走着,虽是裹得严实,但手却已然有些僵了。   “姑娘快上车里暖和暖……啊!”亦双正要扶着萧乐宁上马车,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力道大,亦双生怕带摔了萧乐宁慌忙松了手。   “亦双!”萧乐宁伸手要去扶,眼前人影一晃,她只觉得脖子后方一痛,脖子上登时便轻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去摸玉坠儿,却陡然摸了个空:“你可知道你抢的是谁?”   那人原本是背对着她,甫一听见她开口咯咯笑着转了过来:“我自然知道我抢的是谁。”   “是你……”萧乐宁诧异地看着眼前形容憔悴却又透着几分癫狂的白青栀,愣了一瞬,“你缺钱?”   白青栀望着面前这个不施粉黛都明艳动人的女子,心中恨到极点:“我一人受苦,凭什么你萧乐宁就能风风光光地做你的世子夫人?”   “你若是从未害过人,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萧乐宁声音淡淡的,目光中有些惋惜同情。   白青栀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心中仅剩的最后完好之处骤然一疼。她失去理智地将那块玉狠狠摔在地上,近乎疯狂地大笑:“你血灾将至,到时就是我站在你坟前同情地看着你!”   “大胆!”一月拿着手炉怒声斥道,白青栀闻声而逃,仓皇落魄。   一月正要去追,就被萧乐宁拦下:“罢了,随她去,阿岚要紧。”   她看着地上的碎玉,亲自将碎片捡了起来收在荷包中。   看来今日还是要去一趟清峪寺……   作者:诺诺叉腰:烧鱼!你说谁没有心呐!   烧鱼:说谁谁知道!!! 第六十三章   “马车怎的停了?”萧乐宁将帘子掀开一角,急切地往外望了望, 只见周遭道路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马车已是无法动弹。   “咱们走过去罢。”萧乐宁正要下车就被亦双拦下。   “姑娘,这外头如此杂乱, 您就这么出去了怕是不方便。”   “有一月跟着,怕什么?”萧乐宁戴上帷帽, 不由分说便掀开车帘,“是阿岚……”   她只抬头望了一眼, 便看见那个执剑站立在城墙之上的女子, 虽然离得有些远, 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萧乐宁却莫名觉得她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都说太子殿下儒雅温和, 只会读书,却没想到功夫也如此了得!”一边看热闹的百姓跟同伴笑呵呵地说着, 脸上都是自豪, “咱们大燕真是人才辈出。”   “原先觉得六皇子文武双全比太子殿下强上许多, 现下看来, 他连太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可不是?太子殿下殿下乃是嫡长子,身份贵重且仁厚贤明, 之前太子亲去治理水灾,无论事务大小,事必躬亲,灾区百姓无不对其感恩戴德。”   ……   萧乐宁听了半晌,周围百姓对太子称赞有加, 半句不好都没听见。   她下了马车,拍了拍前面穿着小袄的姑娘轻声问道:“姑娘可知方才都发生什么了?”   “呦,姑娘您来晚了吧?”那姑娘性子爽利,当即便打开了话匣子,“听说是太子一早请人去镇北王府向靖安郡主提亲,靖安郡主不愿嫁便提出与太子比试一番,她若是赢了,太子往后都不许再纠缠她。”   “所以……”萧乐宁抬头望了望那个身影不禁挑了挑眉,“郡主她输了?”   “可不是嘛!”那姑娘笑了笑,脸颊红扑扑的,“太子殿下丰神俊朗,还如此专情,靖安郡主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专情?”萧乐宁扁了扁唇有些不解,“可有传闻当年是太子殿下亲去靖北退了与靖安郡主的亲事。”   “这个啊……”那姑娘张望了一眼四周,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太子殿下退婚前是去拜访了元一大师,退亲一事应当另有隐情吧?不然太子也不会力排众议到现在还未娶亲。”   说话的功夫,周遭人群已散了许多,萧乐宁抬脚便往城楼上走去。   “来者何人,竟连这儿都敢闯?”   “这是宁国公世子夫人,还不快让开。”一月将邵煜的信物亮出,守城士兵立刻便退到一旁恭敬行礼。   “诺诺……”   萧乐宁还未迈上几个台阶儿,正巧碰上从城楼上下来的宋长岚。   她心中一急,连忙掀了帷帽,拉着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可有受伤?我带了许多药来。”   萧乐宁望了望宋长岚身后的燕淮,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儿,那药其实原本是给他带的……   “我无事。”宋长岚脸色阴沉,连声音都是闷闷的,她回头看了一眼燕淮,眉头微拧,“几年不见,太子您倒是有了许多变化。”   燕淮淡淡笑着,眉间眼底皆是宠溺:“阿岚可知我从未变过?”   他眼眸微垂,敛去眸中郁色:“是你从来不肯用一点心思去了解我。”   宋长岚一默,也不答话,只拉着萧乐宁便走。   “阿岚!君子一言九鼎,今日之事你不能反悔!”燕淮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宋长岚瞥了他一眼,态度十分清冷:“我又不是君子。”   说罢,便甩开他的手,拉着萧乐宁扬长而去。   “阿岚……这样不好吧?”萧乐宁回头望了望神色落寞的燕淮,低声对宋长岚道。   “哪里不好了?他能毁约,我自然也是能的。”宋长岚眉目凛着寒霜,兀地想起了他那年来退亲时的情景。   那日的天气也如今日一般,一样的寒风刺骨。   萧乐宁皱着眉缓缓一叹,她知晓她的心结,恍然想起方才那姑娘的话:“我今日要去看望元一大师,阿岚陪我一起去吧?”   宋长岚扫了一眼马车旁寥寥无几的护卫,心中担忧萧乐宁的安全便点头应允。   二人上了马车,各有心事,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   “老衲这许久未有客人了。”元一笑眯眯的,一脸慈祥地望着二人。   “诺诺见过元一大师。”萧乐宁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弯着眉眼为他倒了杯茶。   “宋长岚见过大师。”   “施主不必多礼。”元一笑着看向萧乐宁,“诺诺今日是为他人而来?”   “也有诺诺自己的事情。”萧乐宁笑了笑,拉着宋长岚坐在蒲团上,“诺诺想问您一件事。”   “诺诺问罢。”   萧乐宁看了一眼身侧的宋长岚,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大师您可知道太子当年为何要去靖北退亲?”   宋长岚本是面无表情地坐着,骤然听她提及退亲一事,搭在膝上的手情不由得微微握紧。   “诺诺既开口问了,想必是笃定老衲知晓此事。”元一笑道,“当年太子来找我,本是求老衲为他算个良辰吉日迎娶郡主,却不料算出的结果却有几分凶险。”   “凶险?”宋长岚兀地睁大眼睛。   “当年老衲算出你二人若是结为连理,施主你定会死于非命,他是听老衲之言才去靖北退了亲。”元一不急不缓地捻着手上的佛珠,声音幽幽缓缓,好似悠长醇厚的古钟声,“你可知他为何从靖北回来便去了水灾泛滥之地?”   宋长岚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毛:“莫不是为了我?”   “施主确实是原因之一。”元一缓缓道,“一方面是为你消业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造福百姓,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宋长岚不置可否,这些东西她是不信的。   元一笑着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施主你自小多灾多难,老衲只问你一句,自你退亲之后是否顺畅了许多?”   宋长岚一怔,默默算了算时间:“好似确实是比以前顺了些……”   元一笑笑,目光一转落在萧乐宁身上,神情严肃了不少:“诺诺是为玉而来?”   “是为玉而来。”萧乐宁将荷包中的碎片倒在手上,“方才玉被人摔碎了。”   元一看了一眼那玉的碎片,平和眉目陡然一凛,默了片刻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祥和:“劫劫相应,这是你的命数。”   萧乐宁看着手心莹润的碎玉,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   “太子的事你……”马车颠簸,萧乐宁扶着车窗,转头看向宋长岚。   宋长岚手一紧,面色如常道:“我打算年后便回靖北,他的事……顺其自然罢。”   “这么突然?”萧乐宁一惊,心中满是不舍。   “在京中享福,我心中有愧。”宋长岚垂下眸子,“我母妃身体不好,我会常回来的。”   “若是太子执意要向你提亲,你会怎么做?”   宋长岚看着裙子上的云锦图案,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不知道。”   萧乐宁看了她良久,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一叹。   *   待到了康园,天已然黑了,萧乐宁刚下了马车就有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她正要躲,突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我不是叮嘱过你不许走太远?”   邵煜急的脸色发黑,一连串问了许多。   萧乐宁刚要说话,颈间传来一个冰冷的触感。   邵煜看着她空荡荡的脖颈,眉尾轻挑,眼眸深不见底:“你的玉呢?”   作者:元一:我跳预言家! 第六十四章   萧乐宁皱着眉,轻声道:“外头风大, 进去说罢。”   说着, 便径自走了进去。   “我今日听说阿岚与太子打起来了,怕出什么事就想着去看看。”萧乐宁不疾不徐地道, “可谁知刚一出门就碰上白青栀了。”   她把荷包中的碎片倒在手中,摊平掌心放在邵煜眼前。   “她弄碎的?”邵煜眉目陡然一凛, 眸中闪着阴戾笑意,“我还真是过于心慈手软。”   “后来我与阿岚又去了趟清峪寺, 见过了元一大师。”萧乐宁敛眉低目, 心中有些纠结。   “他怎么说?”邵煜凝视着她从下马车开始就不曾舒展过的眉毛, 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萧乐宁半晌没说话,屋内沉静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你派人去跟太子说一声, 让他再去王府提次亲吧。”   邵煜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放松,目光也柔和了些许:“不用我去说他也会这般做。”   “你的玉……”他眉头皱得紧, 心中无端有些不安。   “你信命吗?”萧乐宁没回, 只淡淡反问了一句。   “不信。”   萧乐宁收起碎玉, 眉头微微舒展, 澄澈的眸子多了一丝笑意:“我也不信。”   邵煜一默,倏的起身:“我出去一趟。”   还没等萧乐宁问上一句, 就阴着脸推门离去。   她扁了扁唇,转头对亦双道:“让人摆饭罢,我饿了。”   “不等世子了?”   萧乐宁微微挑了挑眉:“你近来似乎对他和善了许多。”   “奴婢……”亦双正想着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就见亦婵开门走了进来。   “姑娘,宛妃娘娘派人来了。”   “她派人来做什么?”亦双有些惊讶。   “年底了, 黄鼠狼也该来了。”萧乐宁喝了口茶,缓缓道,“把人请去偏厅罢。”   “是。”   她看着亦婵出去,也不急,拈了块儿杏仁酥细细品着:“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还饿着呢……”   ******   “竟是秦嬷嬷亲自来了。”萧乐宁弯着眉眼,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她扫了一眼秦嬷嬷身后立着的四个异常妩媚娇美的女子微微挑了挑眉毛。   “老奴给世子夫人请安。”秦嬷嬷肃着一张面孔,恭谨地行了一礼,礼数上挑不出半分错处。   “嬷嬷请起。”萧乐宁笑道,“嬷嬷这个时辰来所为何事?”   “边关战事繁忙,娘娘宅心仁厚,主动提出缩减宫中用度。”秦嬷嬷指了指站成一排的四个美人儿缓缓道,“这四位都是宫中伺候的老人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娘娘便禀了皇上,把人放出宫。”   萧乐宁掩唇低笑,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放到我这儿来了?”   “娘娘说夫人您自小在寺中长大,最是善良温厚,把人送到您这儿,她才不会担忧。”秦嬷嬷盯着她,眼尾遍布枯黄褶皱,鹰隼般的目光有些阴森恐怖,“夫人您定会为她们谋得一个好去处。”   “既然如此就把人留下罢。”萧乐宁扬了扬眉尾,眸光缓缓略过那四名娇羞似花朵般的女子,不禁勾了勾唇:宛妃也真是用心思挑了。   秦嬷嬷闻言微微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会颇费一番功夫,没成想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既然夫人应允,老奴便告退了。”秦嬷嬷又是屈膝一礼,带着侍从回去了。   萧乐宁抿了口茶,盯着她们看了良久。她抬了抬眼睛,侧眸看向亦双。   亦双会意,清了清嗓子道:“既进了康园的门儿,就要守康园的规矩,你们在宫里也是干巴巴看着主子不行礼请安的?”   几个姑娘对视了一眼,纷纷屈膝行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起来罢。”萧乐宁声音淡淡的,“都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唤作斯霁。”   “奴婢唤作斯瑜。”   “奴婢唤作斯灵。”   “奴婢唤作斯颜。”   萧乐宁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门陡然被人推开。   “诺诺……”邵煜扫了一眼屋内,面上笑意兀地散去,他眉眼淡漠,略略扫了一眼道,“新买的丫鬟?”   四个“斯”:……   萧乐宁冷哼一声,打发人下去才开了口:“姨母精心挑选送了来,世子可有喜欢的?”   邵煜挑了挑眉:“宛妃?”   “嗯。”萧乐宁应了一声,无端觉得心中好似有些不大舒服,就好像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了良久,酸涩难忍,还泛着丝丝缕缕的疼。   她抬眼看向邵煜,默不作声盯了他半晌,语气情不自禁带了一股子酸味儿:“方才也都见了,还合心意么?”   邵煜垂眸轻笑,缓缓走到她面前,俯身笑看她:“诺诺可是吃醋了?”   “吃醋?”萧乐宁扁了扁唇,一边起身往出走、一边冷声道,“你今晚睡书房罢。”   邵煜眸中笑意更深,宠溺地应了一声:“诺诺说什么都好。”   当夜,萧乐宁躺在床上,本是奔波劳累,却是连半点睡意都没有。   我小心眼儿、挑剔、无理都只是为了和离,才不是因为吃醋!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脑海中无端浮现出邵煜对着那四个美人儿闻言低笑的宠溺神情。   萧乐宁呼吸一滞,不自觉抓紧了被子,只觉得心好像被人握在掌心肆意揉搓,颤巍巍地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恍然意识到自己就是吃醋了,无论她想找什么借口说服自己都掩盖不了心中的酸涩。   她捏着拳头,缓缓对自己说:吃醋而已,有时母亲对嫂嫂好我也会吃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反复念叨着,萧乐宁也觉得放松了些。她高高兴兴地闭上眼睛,还不足片刻,突然坐了起来,就连瞳孔都兀地放大了几分。   萧乐宁惊恐地眨了眨眼睛,双手控制不住地死死握着:   我吃醋,是代表我喜欢他?!   作者:烧鱼:激动!想哭!   做梦梦见回到高考前,你以为是个记得考题、考上名校、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吗?   不!是个忘记所有知识点天天看着各种卷子跟闺蜜抱头哭唧唧的故事!   好久没有哭醒过了,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噩梦啊啊啊啊啊! 第六十五章   萧乐宁死死地咬着唇,不敢相信地定定看着前方。熟悉的清冽香气还在鼻尖萦绕, 心底控制不住一阵悸动。   她捂着胸口, 无端觉得有些惊悚:我居然会喜欢那个杀星……   不可能的!!!   萧乐宁倒在床上,心烦意乱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她呆愣愣地咬着手指, 脑海里浮现了许许多多跟邵煜有关的画面。   初见时,她摔在他的马下, 谁都不曾料到,这个凶巴巴的宁国公世子会是她未来的夫君……   邵煜脾气怪异, 对人不曾有过什么好脸色, 对她却事事纵容宠溺……   好像是蜂蜜罐子被人打翻了似的, 心底处处都漾着一股甜蜜悸动。   萧乐宁眸光一闪,蹙着的眉尖儿缓缓舒展开来:原来这样就是喜欢?   她转身, 轻轻嗅着枕上的清冽味道,方才的不喜兀地全都变成了喜欢。萧乐宁本是弯着眉眼, 面容陡然一肃:不成!不能让他一个人睡书房的!   那么多莺莺燕燕呐!   萧乐宁利落地起身, 掀开床帐下了床。她胡乱系上件斗篷, 抱着枕头转身推开房门。   外头寒风呼啸, 吹得她不禁一抖。   萧乐宁站在书房外,犹犹豫豫地抬了手, 抿了抿唇又把手放下。月光昏暗,但她脸颊上的红晕仍是清晰可见。   她抱着枕头瑟瑟发抖,习惯性地扁了扁唇。   “阿煜!”   邵煜猛然睁开眼睛,漆黑瞳仁儿倏地一亮。他不敢相信地坐起身子侧耳听着,屋外静了半晌, 除了呼啸风声再无半点其他的声响。   眼眸光亮微微黯淡,邵煜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她不与我和离已经很好,“阿煜”这两个字,她怕是再也不会叫了。   心头被人撕扯揉捏,他淡淡一笑,正要躺下,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你睡了吗?”   软软甜甜的,尾音儿轻轻打着颤儿,像是香甜的糖蒸酥酪似的。   邵煜怔愣一瞬,慌忙掀了被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抱着枕头,干净好看的眸子带了一丝透着慌张的笑意。   “你就这么过来了?”邵煜一把将人捞入屋中,扯着斗篷领子看见里面雪白的寝衣,脸色骤然一沉。   “屋子太黑了,我怕……”萧乐宁垂下头,支支吾吾地说着。   邵煜脸色阴沉,拉着她走了进去,脱了她身上带着寒气的斗篷,拎起被子把人裹成一个胖嘟嘟的卷儿。   他目光下移,缓缓落在她穿着的薄底绣鞋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泛红。   “你先坐下。”   萧乐宁努力地弯了弯膝盖,无奈地发现自己坐不下去……   邵煜凝视着一脸困窘、不知所措的萧乐宁,无奈地弯了弯唇角。他伸手把被子松了松,轻声问道:“再试试?”   萧乐宁勉强坐下,笨拙地往里挪了挪,她刚张了张唇,眼前的男人兀地蹲在自己面前。   她惊的下意识一躲,脚踝陡然被他捉入手中。   “别动。”邵煜低声,亲手为她脱了鞋,入手处皆是冰凉一片。   萧乐宁低头看着他轻柔的动作,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给自己暖脚……   “不、不冷了……”她缩了缩脚,邵煜却是半点没松手。   “冷不冷你说的不算。”   萧乐宁:……   “你的右手……”她突然注意到他右手似是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眉头瞬间一紧。   “扭伤了,无碍。”邵煜声音淡淡的,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无碍就好。”萧乐宁低声喃喃,莫名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咳……”她轻咳了一声,“那四个宫女你打算怎么办?”   邵煜闻言挑了挑眉毛,眸中划过一丝淡淡的不悦:“你不是已经做主留下了?”   “留在康园自是不成!”萧乐宁扁着唇,语气不自觉带了一丝小姑娘的娇气,“我才成婚没多久,才不要把那几个美人儿放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   邵煜坐在她身侧,轻轻吻了吻她莹白如玉的耳垂儿:“诺诺可是承认自己吃醋了?”   萧乐宁艰难地挪了挪身子,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弯了弯眉眼,笑得憨态可掬:“你怎么想都好。”   邵煜望着她明媚的笑颜,心好似都化了……   萧乐宁红着脸,缓缓往床的里侧挪了挪:“这床也太小了些,你好像躺不下……”   邵煜扯了扯唇角,眼中连日凝着的阴云散了大半。他长臂一伸,把人揽在怀里,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气息彼此交错。   “这样便能躺下了。”邵煜轻柔地啄了啄她的鼻尖,声音低沉沙哑。   “嗯。”萧乐宁把头埋进他怀中,轻轻蹭了蹭,无比心安。   ******   “主子,白家……”话还没说完,一月一脸茫然地看着床榻上的两个人。   “滚出去。”邵煜把萧乐宁遮挡住,看向一月的目光陡然凌厉。   “是、是……”   一月当即推门出去,后背满是冷汗。他懊悔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肠子都悔青了:书房平日里只有主子一人,哪知道夫人昨夜也睡在这儿了……   “怎么了?”萧乐宁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习惯性地枕在邵煜手臂上。   她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看得邵煜心中一软,方才的戾气也尽数褪了去:“没什么大事,诺诺再睡会儿。”   萧乐宁打了个哈欠,目光逐渐清明:“好像是一月的声音吧?别耽误了正经事。”   一月习武之人,向来耳聪目明,他一听见萧乐宁的声音连忙道:“不是什么正经事,就是刚才白家派人来传话,白家小姐今日出殡。”   “出殡?”萧乐宁不敢相信地坐起身子,“白家小姐?白青栀?”   “你没听错。”邵煜声音淡淡的,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   萧乐宁惊诧地偏头看向他,只见他眸带笑意,好似是一点都不意外。   脑海中一个念头飞速闪过,她心头一慌,猛地按着邵煜的手颤巍巍地问道:“不会是你杀的吧?”   邵煜抬眸,缓缓摸了摸她的头勾了勾唇,漆黑眼眸满是坚毅:   “她欺负了你,我总要让她付出代价。”   作者:诺诺其实是个有主意有主见的人,意识到自己喜欢烧鱼就不会拖泥带水的诶嘿嘿~   日常卡结局,明天梨子要发新文啦,本来早就应该完结开新的,但是因为梨子之前过敏拖了好久,真的不能不能再拖啦!跟去年比,我今年真的一点都不努力!唾弃我自己QvQ   要开的是《被影帝圈养的日子》,是本幻言,按照惯例!前三章2分评论有红包包掉落~明晚六点发,喜欢的要来康康我鸭!顺便求下收藏,点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比小心心嗷!   放一下文案~   影帝时让,颜值演技兼具,口碑爆棚,就连他的粉丝“小天使”们都是圈内公认的有素质。   某日,时让在自己家门口捡了个好看得不像话的女人。   时让:你是什么人?   女人:如果我说我是天使,你信嘛?   时让:嗯?我粉丝?   后来……   某综艺突击整蛊现场,直播连线各个嘉宾通讯记录的最近联系人:   主持人:接下来到时让了哦~   “嘟嘟”两声过后,一个清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糯糯地撒着娇:“时让,我饿了!”   吃瓜群众惊觉,向来清冷的时让竟勾着唇、脸上都是宠溺。   时让的“小天使”们:卧槽,我老公有狗了!   小剧场:   经纪人:你说世界上有天使吗!   时让:……神经病。   后来……   某日她醉酒,趴在时让怀里,他耳根子红了一片,眼神深邃迷离。   他低骂了一句,扯了领带把人抵在床上,刚凑了上去就见她身后多了……   !!!长出翅膀是什么鬼!!!   女主真·堕落人间·小天使,真善美人设,但是碰她翅膀她会超凶哒! 第六十六章   萧乐宁定定地盯着那双诡谲阴狠的眸子,沉默了良久:“你总要与我商量商量。”   “怕吓着你。”邵煜声音缓缓, 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细软的头发, “本来我是预备把她扔到乱葬岗了事,让她风光大葬已经是便宜了她。”   萧乐宁一默, 伸手摸了摸那只微微有些粗粝的大手:“犯不着让自己的手沾血。”   邵煜反握住她的手,俯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儿:“你若是害怕, 我以后不杀人就是。”   幽深的眸子近在咫尺,萧乐宁情不自禁红了脸, 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我倒是不怕, 只是你也要为你以后的儿孙想想。”   “业障太多, 总是不好的。”   邵煜微怔,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开口:“诺诺为我生?”   萧乐宁面上染上一层红晕, 躲闪着掀了被子下了床。   邵煜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缓缓勾了勾唇,长臂一伸, 把自己的外衫罩在她的身上:“别着凉。”   萧乐宁点头, 有些羞窘。她本是想穿上衣裳先回房, 可抬头一看, 突然就傻了眼。   她昨夜来的时候,只披了件斗篷……   萧乐宁半垂着眸子, 有些犯难。昨晚她是头脑一热跑了过来,可现在……她抬手将窗子推开一个缝隙,看着外面纸片似的雪花缩了缩脖子。   她实在是没勇气就系件斗篷回去。   邵煜倚在床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漆黑眼底凝着丝狡黠笑意:“想回去吗?”   “想。”萧乐宁点了点头, 语气软软的。   “求求我。”   萧乐宁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微微挑了挑眉尾,系上自己的斗篷就要推门出去。   邵煜收了笑,连忙把人拦下:“真是我祖宗。”   说着,就把人拉了回来,给她拾掇好了亲自把人抱了回去。   萧乐宁一路上缩在他的怀里,额角青筋急促地跳了两下。   大白日的,院中的婢女看着夫人被包成一团粽子,便是规矩再好也不禁低下头拼命抑制着脸上的笑意。   偶有个年纪小的洒扫丫头憋不住笑了一声,萧乐宁的脸更红了。   “我有事情要处理,你有事就让一月来找我。”   “嗯。”萧乐宁闷着声音,邵煜心情颇好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转身就走了出去。   “等等!”萧乐宁轻唤了一声,抬头扬起一个笑脸,“阿煜晚上回来用饭吗?”   青竹似的挺拔身影一顿,阴沉眸中兀地闪过一丝狂喜。邵煜收回手,大步走了回去捧着萧乐宁的小脸儿狠狠地亲了亲:“回。”   萧乐宁舒展着眉眼,像是夏日里头盛开的白玉兰,温婉清甜,花香都让人觉得心中熨帖。   邵煜走了出去,关门的一刹那,眉眼变得凌厉。   “主子,下头来的密信。”一月双手持一银管,低头递给邵煜。   邵煜接过,取出银管中的信纸,淡淡瞄了一眼。   他面上闪过一抹讽刺,轻提了提唇角,倏然就笑出声来:“还真是自己上赶着找死。”   邵煜把信纸给一月示意他也来看看乐一乐,一月低头一看,眸子陡然睁大:   六皇子意图逼宫。   作者:算是一章过渡章,接下来再来个两章,搞死六皇子和燕诤就好啦!   评论发红包包,补偿我的小天使们,对不起! 第六十七章   一晃儿到了该入宫赴宴的日子,萧乐宁一早便醒了。刚要从被子里爬出来就被身侧的人又捞了回去。   “别闹……”她红着脸推了推邵煜的胸膛, 低着微微带些沙哑的嗓音道, “今日要入宫,现在……现在那样是要误了时辰的。”   邵煜挑起唇角, 轻轻揉搓着她的耳垂儿笑道:“那样?那样是怎样?”   萧乐宁抿了抿唇,面上羞得通红气恼地转过身不理他。   邵煜勾着笑, 揽着她的腰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嗅着她身上清清甜甜的香气:“今日称病吧。”   “称病?”萧乐宁偏头, 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水灵灵的眸子染上一抹羞意春色, 她轻轻咳了一声, 掩饰着自己的慌张,“这是我们婚后碰上的第一次年节宫宴, 称病是不是不太妥当?”   “外头实在太冷。”邵煜垂着眸子,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 “不想你去吹冷风。”   鱼儿咬了饵, 正是收获的时候。他的诺诺还是应该在家中等着才安全。   皇宫那个是非窝, 还是远离得好。   萧乐宁抬了抬眼皮, 凝视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敏锐地察觉到他好像是有心事。   那就不给他添乱了吧?   她笑着, 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眉心,眼睛弯弯的:“那晚上我等你回来用饭。”   邵煜定定地看着那双通透灵动的眼睛,知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他心头微动,俯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   萧乐宁裹着被子,看着他利落地洗漱、穿衣裳。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她扔了被子趿拉着绣鞋“噔噔”跑了过去。   “不然你把我带上吧?”   邵煜回头,把软乎乎的少女揽在怀里轻轻亲了亲她的鼻尖儿。   “诺诺乖。”邵煜理着她披散在脑后的鸦色长发,眉尾斜斜一挑,“去那种脏地方只会弄污了你的裙子。”   萧乐宁皱了皱鼻子,心里十分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好的。   她恋恋不舍地松了手,踮起脚尖轻轻吻着他的唇角:“我等你回来。”   “好。”邵煜捏了捏她的掌心,他向来无牵无挂从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是怕死的。   他薄唇轻抿,转身推开门,离开得迅速。   萧乐宁摸了摸手心,上面好像还有他留下的温度。她微微垂着头,尖尖的下颌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她回到床上,刚裹上了被子就听见门突然响了一下,脸上刚浮起惊喜笑意,就听见亦双的声音响起:   “夫人?”   “进来吧。”萧乐宁扬了扬声音,唤她进来。   亦双进了内室把水放下,撩起床前的珠帘,目带担忧地看着萧乐宁:“世子怎的一人走了?”   “许是外头出大事了……”萧乐宁蹙着眉尖儿,“他让我称病待在家中。”   “亦双,我的心总是惴惴的……府里守卫如何?”萧乐宁抬头看着亦双,邵煜在外头出生入死,她总不能是个拖后腿的油瓶子。   “世子方才同奴婢说,一月留下供您差遣,府中侍卫都是靠得住的。”   “去把一月叫来。”萧乐宁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下床。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净脸洗漱好后换了身儿简单方便些的衣裙。   等一月进来的时候,萧乐宁已经坐在外厅的椅子上等了一会儿了。   “世子走的时候带了多少人?”萧乐宁抿着唇,紧紧揪着袖子内侧,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有些稀薄。   “回夫人,除了属下,主子只带走了前九月。”一月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昨日主子命奴婢把十月接了回来贴身保护夫人。”   “是我捡回来的那个拾越?”萧乐宁看着一月的神情,抿着摇了摇头,她早就该想到那是邵煜的人。   “让她进来罢。”她揉着眉心,心里怕得紧。   邵煜几乎把人手都留了下来,他该怎么办……   “属下见过夫人。”十月穿了身利落短打,秀气的面容带着几分凌厉英气。   萧乐宁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可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呀!险些把宛妃送来的那几个‘斯’给忘了。”她急急忙忙站起身来,“一月快去把那四个‘斯’给捆起来,叫上几个得力的看管起来。”   “是。”一月肃着脸,匆匆望了一眼亦双便转身走了出去。   萧乐宁挺直着脊背坐得笔直,掩在袖中的手却是紧紧捏成了拳头。   十月抿唇瞥了一眼,想了想出声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主子从小练剑都是左右手一块儿练的,即便是右手用不了剑,旁人也近不得他的身。”   “用不了剑?”萧乐宁“蹭”地站起身来,软糯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只是简单的扭伤吗?”   “属下也是听三月无意中提了一句……”十月声音愈来愈小,缓缓低下头去。   她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萧乐宁瞳孔一震,兀地想起他的右手是从他误伤自己之后就有些不对了的。   她眼睑俱颤,心里陡然涌起了一个念头。萧乐宁咬着唇,提着裙子匆匆跑了出去。   “姑娘!您还没穿斗篷!”亦双急得连忙拿了衣裳去追。   萧乐宁也没心思管它冷不冷,只飞快地去那四个“斯”住的桐锦院找一月。   一月刚料理好那四个娇滴滴的宫女,还未来得及走出院门,就看见萧乐宁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   “可是出什么……”   萧乐宁急急打断他的话,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跑得急了,声音颤得厉害:“我问你,阿煜他的手、他……是不是因为、是不是因为我才……”   一月下意识看了一眼亦双,缓缓叹了一口气:“主子他无意伤了您,为了给您出气,亲自废了自己的右手。”   话音一落,萧乐宁脸色一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紧紧捏着拳头,指甲尖儿陷进肉里也半点没觉得疼,只觉得心极速往下坠着,牵扯着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痛了起来。   “主子老毛病了,但凡是喝醉酒闻见檀香味儿就会像失了心智一般。属下后来也问过亦双,那晚给您点的香就是檀香……”   萧乐宁恍如未闻,满脑子都是邵煜那微有些僵硬的右手。她眉头一皱,死死咬着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也丝毫不觉得疼。   萧乐宁强忍着把泪水憋了回去,缓缓开口:“去准备车马,我要进宫。”   “是。”亦双知道自己劝不得,立刻转身要去办。   谁知道刚匆匆走了几步,就和亦婵迎面撞上。亦双赶忙扶着险些没站稳的亦婵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的这么匆忙”   “丞相府来人,说少夫人不好了……”   作者:诺诺:心疼我鱼鱼!大傻子!   感谢在2020-03-03 15:33:08~2020-04-01 17:0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叶小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八章   萧乐宁闻言,心口剧烈地疼了一瞬, 只觉得周身侵了一股寒风, 眼前一黑。   “夫人!”十月眼疾手快,身手也利落, 一把把人接住伸手掐着她的人中。   萧乐宁睁了睁眼睛,只觉得满院红梅都没了颜色。她揉了揉眉心, 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扶着十月的手就往外走。   “家中是谁来传信儿的?嫂嫂的情况问了吗?可有请太医?祖母父亲母亲现下在何处?”萧乐宁凝了心神, 边走边问话。   “来的是少夫人院子里的宋家的, 她说主子们都进宫去了, 府里现下没有主事的乱成一团,这才想着把夫人请回去。”亦婵飞速说着, 唯恐自己耽误了大事。   “宋家的?”萧乐宁眉尖儿蹙起,步子忽地慢了下来, “是那个前年嫁给了西府外院管事宋善的媳妇子?”   “是她。”   萧乐宁掐着袖子, 指尖儿泛着一股冷白, 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东府和西府虽是分了家, 可也只隔了一道墙,角门还通着没封。这些年来西府那边有些事情。   “夫人……”亦文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过来, 寒冬里愣是急出了一头汗,“奴婢刚刚问了问,宋家的说少夫人突然见了红,急着等您救命。”   “那大夫怎么说?”萧乐宁虽是觉得不对,可仍是急急问着。   “她说府上乱了阵脚, 自己只被派出来到康园请夫人,其他的她也不知道。”   萧乐宁脑子白光一闪,兀地停了脚步:“这个时辰……达官贵人们应该都在去宫中的路上吧?”   亦双心里一紧,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咱们夫人称病没进宫的消息左不过也就咱们院里知道,他们请人也应该去路上拦,怎的就知道夫人一定是在家里?”   “嫂嫂身子虚,母亲是不会让她进宫折腾的……”萧乐宁抿了抿唇,细细盘算了一会儿,转头对一月道:“一月,找两个脚程快的,一个去请苏太医,另一个悄悄潜进丞相府里,看看我嫂嫂到底如何了,切莫打草惊蛇。”   这样应当就两不耽误了。   “是。”一月眉目凛然,一边安排人去,一边调人把主院护上。   萧乐宁坐在厅里,手脚都是彻骨的凉。即便是抱了暖炉身子也暖不起来。   她焦灼地望向门外,风一过,她的心就跟着抖一下。   门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萧乐宁登时便把暖炉放到了一边。   “怎么样?”   “回夫人,属下潜进去的时候,您娘家嫂嫂正在院子里散步,满面红光,气色极佳。”   萧乐宁听了缓缓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唇也渐渐有了弧度。   正在此时,一月派出去请太医的手下也回来了。   “禀夫人,太医把了脉,说脉相强稳有力,叫您不必担忧。”   萧乐宁端着的肩膀一塌,端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燥痛的喉咙。   “宋家的就请一月多帮我关照关照了。”她放下茶杯,瓷碗磕在红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属下明白。”   ******   萧乐宁一直端坐着,她看着摆在多宝阁上的那个精致的攒金丝的沙漏漏完了最后一粒沙,又缓缓喝了一口茶。   不多不少,正好半个时辰。她本来焦灼的心,此刻也平了不少。   门响了一下,刺骨冷风瞬间便灌了进来。   一月冷着脸走了进来,匆匆行了一礼:“禀夫人,属下都问清楚了。那仆妇说是西府许氏用重金买通她,让她在今日把您骗出去送到南亭街街角的簪花铺子。”   “内应是谁?”萧乐宁冷冷问道,气的身子微颤。   “那仆妇也不甚清楚,不过属下用了些手段查了一番,是宛妃送来的司颜,她刚刚也招了。”   萧乐宁面色发白,她万万没想到,在这要紧的时候急着捅她一刀的,居然还是家中的人。   也难怪,萧家好好的女儿被教养成那般模样,许氏这个当母亲的也是“功不可没”。   “罢了,这些小喽啰知道的事情也不过是些芝麻谷子,看管好了等阿煜回来再处置……”萧乐宁顿了顿,犹豫了一瞬抬头看向一月,“你老实与我说,宫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煜他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六皇子意图逼宫谋反,夫人放心,主子已告知皇上,正准备今日瓮中捉鳖。”   萧乐宁扶着桌子,微松一口气,邵煜这人鲜少会做没准备的事,他也从不是会吃亏的那个。   “去把桓哥儿叫来吧,我考考他的功课。”她捏了捏拳头,心中缓缓想着,一家人,总是要在一处的。   况且,她这里更安全些。   “我弱质女子,既不能为阿煜出力,便只能替他守好家宅。”萧乐宁抬眸,漆黑瞳仁一片刚毅坚定,“全都仰仗几位了。”   “属下定不辱使命。”   ******   宫内常康殿内,管弦丝竹的动听声音悠悠扬扬,混着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更添了几分欢乐味道。   邵煜笑看着皇上身边的宛妃秦望凝,虽是一张素白的脸,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欢欣狂喜。   他把玩着桌上嵌着玉石的精致酒杯,耳朵微动,恍然听见几声铠甲碰撞的声音。   邵煜眼尾一挑,玩味地勾着唇角。   鱼儿要进网了。   果不其然,不过几息,几列持着冷剑的兵士鱼贯而入,正应酬着已经微醺的人们登时便醒了酒,乐师舞姬们乱成一团,整个大殿都弥漫着慌张的哀号。   邵煜冷眼看着,不忘瞥了一眼皇上阴沉的脸色。恰在这时,燕诤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了进来:   “父皇,许久未见了,您可有思念儿臣?”   燕穆看着意气风发、大步走进殿中的燕诤一言不发,扶在案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半晌,才缓缓张了唇:“想不到你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哈哈哈哈……”燕诤朗声大笑,双目透着一丝癫狂,“这一切都是您造成的不是吗?”   燕穆缓缓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自己曾寄予厚望的儿子。   他虽从未属意燕诤做太子,可到底是他抱过亲过、费心教导过的儿子。   燕穆重重一叹,望着大殿内吓得发抖的官眷贵女,扬了扬声音:“朕的家事让诸位受惊了。”   秦望凝愣愣地看着没有半分慌张的燕穆,心头突然抖了一瞬。   心脏如坠万丈深渊,她后背一寒,瘫坐在椅子上颓然地看着燕诤。   怕是完了……   同床共枕二十余年,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是刻意琢磨揣度过的,这个男人她最是熟悉。   就当她神思恍惚之时,金甲卫忽然闯了进来。   收拾叛贼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燕穆既已经说了是家事,便摆手让人都退下。一时之间,方才还觥筹交错的热闹大殿,兀地冷清下来。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寥寥数人。   燕诤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空旷的大殿,恍惚觉得方才自己率领兵马的神气英武不过是场梦。   “既没有了外人,便说说罢。”燕穆坐了回去,吃了一盏浓烈的冷酒。   燕诤猛地回过神来,恐惧、愤怒、怨恨等等等等一股脑儿地全都涌了上来。他脖颈暴着青筋,脸憋得通红,抬手指向邵煜怨愤地低吼着:“没有外人?他邵煜难道就不是外人?”   “放肆!本宫的外甥自然不是外人。”皇后冷声怒斥,一双眼睛簇着火焰。   秦望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直了身子,嘴边勾起一个嘲讽又优雅的弧度:   “娘娘,皇上对世子这般好,难道您就从没怀疑过为什么吗?”   作者:烧鱼:呸!狗男人!   诺诺:你不狗:)   大概再有一章就完结了叭……我估算字数向来不太准确,嘤! 第六十九章   “自然是皇上宽仁慈爱。”皇后坐得端正,看着端坐在下方一派和缓温和的儿子, 眼中满是笑意。   绊脚石自己滚下泥沟, 她自是高兴的。   燕穆下意识看向邵煜,只见他垂着眸子, 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能看见他正把玩着一把镶着碎玉宝石的匕首,唇边含着丝嘲讽的弧度隐隐约约。   他微有些慌乱的心兀地平了下来:估计这小子早就已经知晓了……   秦望凝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裙摆, 一丝一丝地捋平上面的褶皱。   “娘娘您位居中宫风风光光了这么多年,可曾想过您结发夫君心里的人是您的亲妹妹?”   她嘲讽地看着那个穿着华贵、举止永远大方端庄挑不出丝毫错处来的女人, 嗤笑了一声:“夫君对您的爱重都是因为您的嫡亲妹妹, 啧, 可怜……比我可怜。”   皇后扶着身后嬷嬷的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中都是怨恨的娇媚女子, 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同情。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懂, 后宫中的女人没有情爱。”   秦望凝一怔, 如水眉目倏地瞪圆了看向周氏, 满眼的不敢相信:“不可能, 没有女人会不爱自己的丈夫!没有!”   “可我的丈夫是皇上。”周氏转头看向燕穆,眉眼微微舒展了些许, “他给我地位尊严,夫妻间敬重和谐,儿子文武双全,这还不够吗?”   她侧眸,睥睨着神色凄惶的秦望凝, 语调幽缓:“你太贪心了,贪的还是最奢侈的东西。”   秦望凝端着的肩膀脊梁轰然倒塌,颓然地滑落跌坐在地。她眼前漆黑一片,本能地抬头去寻找自己的儿子,却是一片恍惚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紧紧抓着袖子,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她没有执着于那点可怜的帝王情爱,好好教养诤儿,为他娶个温婉淑良的媳妇,她便能过上那种含饴弄孙的平静日子。甚至等将来皇上不在了,她还可以向新帝求个恩典,出宫与诤儿相伴……   太傻了,太傻了……   秦望凝涕泪横流,脑海中的画面有多幸福美满,她此刻心中就有多痛苦荒凉。   诤儿……我的诤儿!   她猛地惊醒,跪爬着狼狈地伏在燕穆面前:“皇上、皇上……都是凝儿迷了心窍,诤儿什么都不知道,是凝儿心中怨恨蛊惑他……”   “皇上!诤儿也是您抱过疼过的儿子啊皇上!”   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回响,燕诤木然地看着凄惨的秦望凝陡然醒悟,“咚”的一下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父皇,是儿臣权欲熏心,母妃她不过是帮儿臣谋划。儿臣不孝不忠对不住父皇,请您饶了母妃一命吧。”   说罢,便俯身重重地磕头,一声声闷响仿若千斤重的鼓锤击打在燕穆的心上。   邵煜放下手中的匕首,玩味地看着燕穆微微松动的眉头,忽然站起身来,带着一股慵懒走到大殿中央。目光缓缓缓缓从秦望凝母子二人身上划过,漆黑眸底闪过一丝狠戾。   “邵煜有桩陈年旧案,不如借着今日请皇上一道给审了吧。”   他微一弯腰拱手,声音低沉有力。   “混账,你当这是给你开的公堂不成?”燕穆心里堵得慌,可一看那熟悉的眉眼,偏又生不得气。他摆了摆手,坐了回去,“罢了罢了,你先说与朕听听。”   邵煜直起身子,遥遥望了秦望凝一眼,扬声把迟景唤了进来。   迟景早就候在了殿外,一听见邵煜的声音便走了进来。   同他一起踏入这大殿的,还有一穿着粗布的白发老妪。   “臣、草民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秦望凝形容窘迫凄惨,不过只望了那老妪一眼,身后的冷汗便立即便湿了衣裳。   那是带她长大的乳娘,知晓她无数秘密的李嬷嬷……   完了,真的完了……   “这是……”燕穆眼眸微眯,隐约觉得那老妇人有些眼熟。   “许久未见娘娘,别来无恙?”李嬷嬷颤巍巍抬起头,看着那个自己当做亲生女儿疼爱的女子。   她为她卖命,只要秦望凝需要,她甚至可以为她粉身碎骨。可她没想到,幼时娇糯糯缩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孩有一天会想杀她灭口。   浑浊的老眼凝着恨意,直直地看向秦望凝。   “嬷……嬷嬷。”秦望凝目光闪躲,声音都打着颤。   燕穆至此,才想起下方跪着的苍老妇人是秦望凝宫里得了急病死了许多年的老嬷嬷。   “邵煜你卖什么关子!”一晚上闹剧颇多,燕穆觉得有些头疼。   他揉着眉心,想缓解一下那股钝痛。   “您还是亲自问问她,我母亲当年到底是如何去了的。”邵煜讽刺一笑,抬眼望向秦望凝,眸中带煞,冷白的面容宛若地狱修罗。   燕穆眉目一凛,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秦望凝余光只瞥了一眼,便知他已是雷霆之怒。   “秦望凝!我小妹当年到底是因何难产?”周氏白了脸,捏着拳头不顾仪态,单手把秦望凝提了起来。   “嗤……”秦望凝看着目眦欲裂的周氏,突然笑了一声,像是被人丢弃的木偶发出的破裂声响,从里到外都透着残败,“真是个好长姐。”   “是秦氏买通了小周氏,把西域的散血丸掺在了先宁国公夫人的日常饮食中,那药霸道,会让妇人流血不止,掏空身体底子逐渐衰败身亡……”   “毒妇!”燕穆一把掐住秦望凝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像是虬龙般交织错缠,“她从来就不是你的绊脚石,你明知她威胁不到你。”   燕诤看着母亲被掐得脸部涨红憋得青紫,浑身发抖地磕头哭求:“父皇,看在……”   “闭嘴!”燕穆像是头走入绝境的受伤猛兽,脸色铁青地低吼了一声。   “去陪她吧,如何?”燕穆双眸血红,阴戾地勾了勾唇角,手上微一用力便扭断了她的脖子。   手里的人不再挣扎,他厌恶地把她扔在地上:“六皇子燕诤意图谋逆,软禁于古凉塔,永生不得踏出一步。”   “小周氏……做人彘。”   说罢,燕穆便负手走出大殿,脊背微弯,仿佛上一刻那果断狠绝的人不是他。   周氏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被捂上嘴拖走的燕诤,疲倦地摆了摆手:“你们暂且都先回去罢。”   “是。”   “母后……”燕淮担忧地上前一步,却也被周氏打发了出去。   邵煜燕淮迟景三人退了出去,心思各不相同。   迟景没什么心事,很识趣地先走一步。   邵煜与燕淮对视了一眼,心上的负累兀地散了:“我要回去陪诺诺了,你保重。”   他念着那个笑容清甜的女子,眼中逐渐攀上了一丝光明。   燕淮笑着,正想嘲弄他重色轻友,眼眸一转,忽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喂,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宋长岚拿着剑,眉宇间的担忧在看到燕淮那一刻尽数消散。   “今日?”燕淮仍旧是笑着,只是眼底多了诚挚欢喜。   “好。”   邵煜打量了二人一眼,心里无端升起一个念头:若是诺诺在就好了。   “邵煜!”宋长岚叫住匆匆往外赶的邵煜,回头对他笑了笑,“我来的时候碰见了元一大师,他说诺诺的灾你的劫,都尽数破了。”   邵煜控制不住地扬了扬唇角,道了谢匆忙往外走去。   ******   萧乐宁强自压制着心中的担忧不安,听着桓哥儿背书。小小的少年无忧无虑的,摇头晃脑地背着,什么不知晓。   “桓哥儿的功课长进了不少。”萧乐宁摸了摸他的头,递给他一盏清甜的果茶。   “夫人,主子回来了。”   一月话音刚落,萧乐宁便起身迎了出去,只留给屋内人们一个残影。   一月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亦双啧啧称奇:“夫人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   “阿煜!”   邵煜看着只穿了件夹袄的萧乐宁心肝俱是一抖,连忙跑了过去把人揽在怀里:“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手还疼不疼?”萧乐宁噙着泪,仰头看着他,只觉得心疼的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不疼。”邵煜把人圈在自己的大氅中,俯头轻轻吻着她面上的泪珠子。   “傻子……大傻子……”萧乐宁扁着唇,哭的哽咽。   “诺诺给我生个女儿吧?”   “啊?”萧乐宁怔愣地抬头,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他拦腰抱起。   “一个像你的女儿。”   “定要赶在燕淮和宋长岚前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