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良佞王的心尖宠》 作者:菱七月   文案   西楚第一忠臣之女与西楚第一佞王“喜”结连理;   世人嗟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传言,佞王残暴荒淫,姬妾暴毙府中,皇上却因他是自己的孪生胞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谁知,她骂他、咬他、打他,他听着、忍着、让着;   画风好像不太对,到底什么情况?   都说日久生情,可她对他生出的却只有疑惑!   这个男人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秘密?   权臣当道,外族虎视眈眈,西楚朝堂暗流涌动;   长相完全一样的兄弟两人,究竟谁是谁,真假难辨;   甚至连她,也迷了情;   步步探寻,当她终于有了头绪,一场意外,两人双双坠崖;   获救醒来,他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她;   从此,某女无所不用其极的开始了倒追之路……   小三什么的,全都让一让,这个男人是我的!   女主:被外表掩盖的女汉子,被出身耽误的侠女,某神秘奇葩师父的出现,让她开始了习武之路,一次离奇的经历,终于成就了她的大侠梦,但……   (1v1甜蜜搞笑,HE)   标签:权谋 腹黑 王爷 独宠 ============= 第1章 圣旨赐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何氏沐晚,淑静窈窕,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时碧玉年华,恰婚嫁之龄;朕之胞弟,西楚瑞凌王,才智无双,相貌堂堂,其正室之位至今空悬,瑞凌王与何氏,郎才女貌,实乃良缘天作,今特下旨赐婚,令二人择日完婚,钦此!”   圣旨一出,引起一片哗然,何沐晚,是当朝六部尚书何宏的嫡长女。   说起何宏,那可是西楚鼎鼎有名的忠臣,可圣旨中说到的这位瑞凌王的名声,却并不是那么好。   瑞凌王北冥尘是当今圣上北冥颜一母同胞的孪生弟弟,虽然有着相同的容貌,可这兄弟二人的性格却迥然不同。   北冥颜温润勤勉,可北冥尘却荒淫暴戾,整日花天酒地不说,他甚至不顾祖宗基业,与贪官污吏沆瀣一气,滥用职权,为自己谋取利益。   瑞凌王府姬妾成群,却时不时有女子暴毙而亡,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坊间传言,瑞凌王北冥尘有虐待妻妾的癖好,而那些莫名身亡的女子其实都是被活活虐待致死的。   怎奈北冥尘位高权重,当今圣上又顾及兄弟之情,放之任之,对北冥尘的所作所为,北冥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怜那些枉死的女子,根本无处伸冤。   据传何尚书之女何沐晚灵动秀美,有倾国之姿容,气质更是清丽脱俗,且在北冥颜还未登基之前,两人便已相识。   本以为,在何沐晚及笄之年,便会被召入宫中,册封为妃,甚至有人认为,北冥颜空置中宫之位,便是为了她!   可谁曾想,如今她却被赐婚给了生性残暴的瑞凌王。   所谓君心难测,不过如此,让西楚第一忠臣之女与西楚第一佞王成婚,世人着实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晦,而这位年轻的帝王又到底有何盘算。   只是可怜了何家小姐,本是绝妙美人,却要嫁入狼窝,当真是暴殄天物,不由让人唏嘘感叹!   独坐梳妆前台,何沐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思绪不觉飘回了从前……   踏雪寻梅,不知谁家的小姐在漫天飞雪中,攀爬着山石努力的把手伸向了那高处的一枝红梅,终于把花枝折下,女子心中一喜,露出明媚一笑。   雪天路滑,那光秃的山石更甚,脚下突然一滑,女子的身子如折翼的蝴蝶般翩然落下。   “啊!”惊叫一声,女子紧紧阖上了双目,不敢向下看。   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摔得人仰马翻,女子只觉得身下一暖,好像是落进了什么人的怀抱,试探的半睁开眼睛,一张儒雅的俊脸落入眼中,女子不觉多看了几眼。   “爬那么高,就为了折下这一枝梅花?”男子双眉轻蹙道:“若是摔坏了自己,值得吗?”   不仅外表丰神俊朗,就连声音也是如此动听,女子心中恻动,从男人怀中爬起来,她的双颊已经在不觉间染上了一抹绯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灵动的双眸闪烁着熠熠光芒,女子含羞说完这一句,便慌乱的转头跑开了。   匆忙间,一抹白色翩然飘落,那是女子随身携带的一方帕子,俯身拾起,男子想要将女子叫住,却欲言又止……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何沐晚心生悲凉。   与某人初遇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惜物是人非,她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而她要嫁的,还是那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王爷,皇上怎么会突然下旨让你迎娶何尚书的女儿,难道说,皇上对王爷生出了疑心?要在府中安插一个眼线?”   瑞凌王府的凉亭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站立在半山的凉亭之中,只听后面抱剑的男子向着前面负手而立的男子询问道。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但何宏却毫无悬念,只忠于当今圣上,谁都知道,何宏是北冥颜的人,但北冥颜却要将他往外推,似乎除了安插细作,监视北冥尘的一举一动,着实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何府大小姐何沐晚性子直爽,没有心机,皇兄与她相识多年,她的脾气秉性,皇兄自然清楚,若要安插眼线,选她,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嘴角微微上扬,负手立于前面的男人淡淡回应道。   光线暗淡,看不清楚说话之人的容貌,但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总是忍不住会让人将此人想成是一个俊美男子。   “王爷说的也是!”抱剑男子若有所思道:“那这门亲事,王爷准备接下吗?”   “接,当然要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送上门的美人儿,本王岂有拒绝的道理!”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北冥尘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很快将心事掩去,北冥尘恢复了一贯的邪魅,“反正本王这瑞凌王府里已经是鱼龙混杂了,又哪里差何沐晚这一个!”   “皇上与王爷兄弟情深,但这一次,属下着实想不明白皇上的用意,王爷可能猜到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抱剑男子担忧道。   “皇兄虽然性格温润,但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所谓君心难测,本王着实懒得去想!”   顺口接过了话,男人一脸云淡风轻道,似乎对于所有的一切,他都满不在乎,又或者所有的一切,原本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2章 枕边之人   宰相府中,一中年男子端坐在大厅正中央的红木椅子上,慢慢将手中的字条展开,“瑞凌王府一切如常”,字条上,这样的一行小字赫然映入眼帘。   “皇上这一次的举动,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将何宏的女儿嫁给北冥尘,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中年男子正是西楚当朝权臣,宰相顾世崇。   慢慢将手中的字条阖上,顾世崇转向站在一旁,面覆轻纱的蓝衣女子询问道:“近日宫中可有什么情况,皇上有没有什么异常之举?”   “皇上每日不过就是上朝,然后批阅奏章,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举!”   那女子努力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着实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你对皇上赐婚一事,有什么看法?”   “或许皇上是想要拉拢北冥尘,希望他可以与自己一条心?”那女子想了想分析道。   “本相看,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北冥尘心性难定,府中美女无数,一个女人,就想要让他改邪归正,怕是绝无可能!”   “也许,小皇帝从来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雅,这么长时间以来,难道是本相一直看错了他?”说话间,顾世崇幽深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赐婚一事,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但听闻皇上与何沐晚之间好像有些私情,他们之间可能有些隐晦的感情纠葛也不好说!”   “皇上终究年轻,比不得义父沉稳睿智,更何况还有女儿时刻帮义父盯着,义父大可不必担心!”见状,那女子赶紧接过话宽慰道。   “希望是本相想多了吧!”轻轻叹了一声,顾世崇转了话锋问道:“对了,最近皇上对你如何?”   “挺好的,从我嫁入宫中之后,皇上一直对我很是关心,也时常会在我那里过夜!”女子如实回应道。   “那就好!”顾世崇松了一口气道,这样看来,北冥颜应该还没有发现到底谁才是自己安插在他枕边的眼线。   “这几日,多留意皇上的举动,有任何情况,立刻想办法告诉本相!”想了想,顾世崇又补充着吩咐道。   “是,义父放心!”蒙面蓝衣女子爽口答应道。   “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赶紧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一切小心!”   “嗯!”冲着顾世崇点了点头,那女子转身离去。   西楚江山,是北冥祖先一兵一马在混乱中厮杀打下的,毫无根基,在乱世中开辟一代王朝,依靠的正是将士的骁勇。   但建国之后,天下局势渐渐稳定下来,西楚王朝内部便出现了权力太过分散的问题。   权臣当道,上百年来,一直是困扰西楚历代帝王的一大难题,宣帝北冥海励精图治,努力将权力集中,他在位的三十多年,已经有了明显的成效。   但有的家族树大根深,想要连根拔除,着实不是一件容易事,顾家就是其中的典型。   在西楚开国之初,顾家本是武学世家,后来天下太平,顾家的后代便渐渐走上了文人的路子,一直到宣帝北冥海,西楚的每一任皇帝,正妻都是顾家的女儿。   皇后之子本就是嫡子,又有顾家作为后盾,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皇位的继承人,先帝逝去,新帝继位,顾氏便成了太后,这样一直下去,顾家的势力便代代得以延续。   宣帝在位之时,曾有意打压顾家,只可惜还未见成效便中道崩殂,剩下的烂摊子,则全部交到了现在的新帝北冥颜手中。   夜深人静,一抹人影从屋顶跃下,小心翼翼躲开皇宫中巡逻的士兵,只一会儿的功夫,那人便在黑暗中隐没了踪影。 第3章 物归原主   站在城墙之上,向着面覆轻纱的蓝衣女子离去的方向看去,北冥颜眸光中透出了不见底的深邃。   温润儒雅,这位少年天子脾性极好,所有人都觉得宣帝北冥海选择他来继承皇位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或许他是一个好人,但作为一个帝王,他的性格或许太过软弱了些,根本无法与顾家相抗,更别说是帮助先帝完成打压顾家、收回权力的遗志。   宣帝北冥海驾崩的突然,北冥颜匆匆继位,这继承人到底是不是宣帝钦点,又是否有人暗做手脚,世人不得而知,甚至就连宣帝的死因,也成了一个谜……   “皇上,天气寒凉,把披风穿上吧!”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左右的太监手执黑色披风,走到了北冥颜的身后,这个人正是北冥的贴身大太监,名唤吴清。   “好!”随手将披风接下,北冥颜淡淡应了一声。   “皇上今晚准备去哪位娘娘的宫里?”趁着北冥颜穿披风的功夫,吴清不经意问道。   没有回应,北冥颜只是凝立着远方,蓝衣女子的身影早已经在视线中消失,这一刻,连北冥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向何方。   若是这位少年天子此时双眸中的幽深,被人看见,想必世人对他定然会有另外一番认识。   “回书房吧,今晚,朕想一个人呆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北冥颜终于开了口,话音落下,他便从城墙上转身离去。   皇宫御书房。   北冥颜对着手中一方绣着梅花的白色帕子发呆,因为这方帕子,让他和她结下了不解的缘分。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他知道她很喜欢梅花,或许,梅花的高洁也正是她所特有的品质。   她是个十足的美人儿,又有着不同俗世的高洁,似乎与他后宫中那些追名逐利的女人完全不同,他又怎么会丝毫不为所动。   或许就在初遇的那一刻,北冥颜的心就已经沉沦,只是……她好像从来就不属于他,就像这方帕子,本也不该为他所有。   明日,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而这方手帕,也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双眸中闪过一抹悲色,北冥颜将拳头收紧,那雪白的帕子当即被揉作一团。   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路旁铺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瓣,就连树木的枝叶上都挂满了红色绸带。   人潮涌动,城中百姓比肩接踵,争相探头看着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大而又特别的婚礼。   北冥尘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身骑白马,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而过,如墨的黑发在头顶高高盘起,如剑的双眉下,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双唇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五官如雕刻般立体,仿若从画中走出,如此绝美的男子,只是见上一面,便如春风拂面。   若不是北冥尘臭名昭着,任凭谁也没有办法将如此美貌绝伦的男子和“残忍暴戾”这样的词语扯在一起。   鞭炮声夹带着人们的纷纷议论声不绝于耳,可这漫天的喜庆热闹,跟坐在花轿里的何沐晚似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大红盖头下的俏丽容颜,此刻染上的只有一片清冷。   晚宴过后,待宾客全部散去,北冥尘微醉,晃悠着身子,他快步向着新房而去。粗暴的将房门推开,看见坐在床头等他的新娘子,北冥尘嘴角勾出邪魅一笑。   走上前,北冥尘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秤杆,轻轻一挑,何沐晚头上的红纱当即滑落。   双眸湛湛有神,秀眉端鼻,樱桃小口赤若牡丹,俏丽若三春之桃花,清丽如九秋之菊花,虽然早已经见过,但今日新娘装扮的何沐晚看上去似乎格外的美。   素来妆容清淡的她,难得一见的用了稍微浓烈些的装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乘着几分酒意,北冥尘竟不觉看呆了。   直到被何沐晚眼神中的哀伤刺痛,他才回过了神,“心爱之人,亲自下旨,将你指婚给了别的男人,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吧?”唇角一勾,北冥尘嘲弄道。 第4章 新婚之夜   “既然王爷知道,我心中已有别人,为何还要娶我,你大可以向皇上推拒这门亲事!”一脸冷清,何沐晚淡淡道。   “送上门的美人儿,本王为什么要拒绝,反正对于本王来说,女人不过就是生活的一剂调味品,换了谁都一样!”   “倒是你,明明不想嫁给本王,为何要应了这门亲事?”凑上前,北冥尘弯腰用手指勾住何沐晚的下巴道。   他嘴角含笑,但眸光却凌厉的很,似乎可以将人一眼看穿。   “皇命难违,我没得选!”把头扭开,何沐晚的双眸间明显镀上了一层晦暗。   “是吗?”将手拿开,北冥尘站起身子,挑眉反问道:“以你爹在朝中的地位,想要将这门亲事退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没有回应,何沐晚只是冷漠的偏着头,北冥尘所说,正是她的心结所在。   那一日赐婚的圣旨传到何府,何沐晚本以为,北冥颜是要将自己纳入宫中,可当她听到最后时,当即变了脸色。   何宏也是心有为难,他和北冥尘,一忠一佞,在朝堂上本是死对头,又怎么适合结成连理呢。   更何况,若是他的女儿嫁入了瑞凌王府,无异于给北冥尘送了一个人质,把柄被人握在手中,他以后怎能心无旁骛与北冥尘对抗。   本不想接旨,何宏想要先去面见北冥颜问个清楚,可谁知,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沐晚便率先将圣旨接了下来。   “晚儿,你……”   “既然是圣旨,自然不可违背,皇上要为臣女和瑞凌王指婚,臣女嫁便是了!”何宏还未说完,便被何沐晚打断道。   “何小姐端庄贤淑,又识得大体,定可以得到瑞凌王的青睐,奴才提前祝何小姐与瑞凌王永结同心,百年好合!”见状,那传旨的宫人松了一口气道。   何沐晚把旨接了,他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如此,他便可以回去交差了,至于谁嫁给谁,结局会怎样,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宫人可以决定的,也跟他无关。   “借公公吉言!”何沐晚手中举着那写有圣旨的明黄色绸缎,满脸冷清的淡淡应了一声。   不想让何宏因为自己为难,或许是何沐晚接旨的一层考量,但更重要的是,她在听到宫人宣读圣旨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是一片冰凉。   既然他想要她嫁给他的胞弟,那她便顺应了他的心意,嫁过去便是。   一想到北冥颜,何沐晚的心就不由疼的厉害,完全出了神,直到北冥尘的话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你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是因为本王跟皇兄长了一张一样的脸吧!那好,今晚,本王就成全你!”   说话间,北冥尘已经凑到了何沐晚的面前,她一回过头,便看见了男人近在咫尺的邪魅俊脸,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已经被人按倒在了床上。   “不,我不要,你放开我!”   见北冥尘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外衣,何沐晚心中蓦的生出无限的恐慌,即便是他们有着相同的容貌,可眼前的人终究不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怎么,后悔了?”感受到身下人的挣扎和抗拒,北冥尘挑眉道:“可惜,已经晚了,在你一时冲动答应嫁给本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现在的结局!” 第5章 虎口脱险   扯开自己的外衣后,北冥尘接着伸手去扯何沐晚的衣服,但在北冥尘话音落下后,何沐晚便停止了挣扎。   或许他说得对,这一次,自己确实冲动了,因为一时赌气,她接下了圣旨,赔上自己的一生,现在想想倒有些不值。   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样呢,她终究不过一个柔弱女子,又能拿什么与北冥尘相抗,绝望在心底蔓延,何沐晚的泪水不觉夺眶而出。   也许是她突然的平静让北冥尘没有了征服的欲望,又也许是她的眼泪扫了北冥尘的兴致,双眸一暗,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还真是一个无趣的女人,倒是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不满的抱怨了一声,北冥尘从床上起身。   “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哭哭唧唧的女人,本王的女人多的是,倒是也不差你一个!”说话间,北冥尘拾起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身上。   “你好自为之!”最后落下这么一句,男人烦躁的拉开门,扬长而去。   刚刚虎口脱险,何沐晚衣衫不整,怔愣的躺在床上,泪水依旧不停的顺着眼角流淌而下,寒夜的冷风从半敞开的门吹进屋子里,带来一阵凉意。   突然的一冷,让何沐晚回过了神,今晚侥幸逃过了一劫,那以后呢,是不是每一次自己都能有这样的幸运?   北冥尘绝非良善之辈,何沐晚完全不知,自己以后还会面临什么。   不,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那一日一时冲动接下圣旨,嫁给了北冥尘,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说起来,她接下圣旨也并不完全是因为冲动,虽说何家在朝中有些地位,她跟北冥颜关系也非同一般。   但她了解北冥颜,既然下了圣旨,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她没有推拒,是不想互相为难,没有去问清楚,是因为她还想给自己留有最后一点儿尊严和希望。   可她的命,她要自己来掌握,北冥尘离开了新房,对于她来说,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何沐晚将房门关好,随后她褪下了自己那一身喜服,换了一身简装,收拾一番,带上了些许随身之物,便赶紧从房中离开。   大喜之日,王府的守卫相比于往常自然松懈了些,已是三更半夜,除了值夜的侍卫,其他人大都早早的睡下了,何沐晚躲过巡逻的侍卫,小心翼翼溜出了府。   深夜寂寂,但瑞凌王府的雅景轩却依旧灯火通明,这雅景轩素日就是北冥尘用来寻欢作乐的地方。   左拥右抱,美人在怀,北冥尘正沉浸在温柔乡中,却突然看见他的贴身侍卫秦宇宁匆匆赶了过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侍女。   这侍女北冥尘记得,是他刚刚从何沐晚的雪月居离开后,派去伺候何沐晚就寝的离歌。   不需秦宇宁开口,北冥尘便猜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是跟何沐晚有关,否则,秦宇宁绝对不会在自己享乐的时候贸然打扰。   果然不出所料,秦宇宁面露难色,走上前拱手向北冥尘汇报道:“王爷,不好了,王妃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北冥尘一脸云淡风轻询问道,但他拿着酒杯的手却不由的收紧了几分。   “回王爷,奴婢按照王爷的吩咐,去雪月居侍候娘娘……”说着,离歌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咚咚咚”离歌轻轻的扣上了何沐晚的房门,可等了许久,里面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见房间里依旧烛火通明,离歌想着何沐晚应该没有睡下,于是她隔着门开口自我介绍道:“娘娘,奴婢是王爷派来侍候娘娘的丫鬟,名叫离歌!娘娘现在方便让奴婢进去吗?”   屋子里依旧没有反应,离歌再次开口询问道:“娘娘,你在吗,有没有听到奴婢的话呢?”   始终没有回应,离歌难免觉得有些奇怪,心中也隐隐生出一股担心。   新婚之夜,被一个人丢弃在新房之中,这对于新娘子来说,应该是一种莫大的羞辱,离歌担心何沐晚会想不开,于是她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礼,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回忆到这里,离歌又继续道:“奴婢进屋后,只看见了娘娘脱在地上婚服,四下寻找,始终未见娘娘的踪影,一刻也不敢耽搁,奴婢当即便将娘娘失踪的事情,禀告给了秦侍卫!”   离歌回话之时,北冥尘依旧悠然的由身边的几个女人伺候着,吃着水果,喝着酒,面上看不到一丝起伏。   可就在离歌话音落下时,他突然将刚刚从身边美人儿手中接过的酒杯重重摔在了地上。   因为北冥尘的突然发怒,雅景轩中所有的乐声瞬间停下,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   “王爷息怒!”侍候在侧的几个美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北冥尘不高兴了,赶紧跪地请罪。   “找!”片刻沉默之后,北冥尘终于从嗓子眼儿挤出了一个字。   “出动王府所有的侍卫,给本王全城搜寻,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给本王带回来!”   “是!”秦宇宁领命后,转身离去。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本王滚!”见那几个女子还跪在地上,北冥尘不耐烦继续开口道。   所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侍候北冥尘这样性情捉摸不定的主子,府中的姬妾平素里都是格外小心。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但好在是逃过了一劫,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几人应了声,便赶紧起身唯唯退了去。   已经快到子时,行人早已经散去,街道上空荡荡的,四周又是黑漆漆的一片,何沐晚一个女孩子不免有些害怕。   加快了脚步向前走,但何沐晚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从瑞凌王府中逃出来,她自然是没有办法重新回到何府了,去皇宫找他,那更是不可能,若他对自己有情,就不会一道圣旨将自己指给北冥尘。   何沐晚突然发现,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正在思量着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之时,她突然听到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清晰地脚步声。 第6章 当街被抓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你们几个,去那边,都给我搜仔细了,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紧接着,何沐晚便听到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深夜寂静,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楚,甚至还带着回音。   “大街上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侍卫,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是在找什么人?”   想到他们要找的可能是人,何沐晚恍然明白过来,这些人或许是瑞凌王府的侍卫,而他们要找的应该就是自己吧?   没想到北冥尘这么快就发现自己逃走了,何沐晚不由一惊,在世人眼中,北冥尘就是一个恶魔,若是被抓回去,她完全不敢想象,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怎么办,看着大街上越来越多的侍卫,何沐晚焦急的想着摆脱侍卫追捕的办法。   眼见着前后都有侍卫向着她所在的位置走来,何沐晚四下张望,寻找着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那边好像有人,快!过去看看!”   何沐晚还没来得及找到藏身之所,便听见不远处一个侍卫指着自己所在的位置道,心中的慌乱更甚,她一时间失了主意。   就在她怔愣的这一会儿功夫,前面的侍卫已经全部小跑着赶了过来,何沐晚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赶紧逃,可她才刚刚转过身,马上又遇上了后方的另一队侍卫。   被侍卫团团围住,何沐晚抓着包裹的右手紧紧握了握,现在的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你们要干什么?”眸光在身侧的侍卫身上流转而过,何沐晚心中的恐慌不觉放大了许多。   “王妃不必惊慌,属下不会,也不敢伤害王妃,只不过是奉命将王妃带回王府而已!”   而已?那侍卫说的轻松,可回去之后,何沐晚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   北冥尘的手段,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他绝非良善之人,在朝堂上,何宏与他本就不睦,如今被他抓了把柄,想来,他定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摇了摇头,何沐晚后退几步道:“不,我不回去,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回去!”   “这是王爷的命令,属下也不能违背,王妃请吧!”走到何沐晚身边,为首的侍卫恭敬的向着前方伸出了手。   见何沐晚依旧愣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那人又继续道:“若是王妃执意不肯配合,那属下只能得罪了!”   说话间,那人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侍卫当即领会了他的意思,走上前,强行押住何沐晚往回走。   “你们放开我!我不回去!”挣扎着想要将身边的侍卫推开,但何沐晚终究还是未能做到。   “既然已经嫁到了瑞凌王府,王妃着实不该出逃!”在后面跟了上去,那为首的侍卫轻叹道。   在瑞凌王府当差多年,对于北冥尘的狠辣决绝,侍卫们心中自然清楚。   圣旨赐婚,北冥尘与何沐晚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根基,在朝堂上,北冥尘与何宏又是死对头,落到北冥尘手中,所有人都觉得,女人一定不会好过。   怎么说,何沐晚也是西楚数一数二的美人儿,难免让人心生怜惜,如果可以,那侍卫也不想与她为难,但若是放走了她,他便是失职,怕是小命难保了。   “王妃娘娘毕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妻,回到府中,只要王妃好好跟王爷认个错,属下想王爷也不会太过为难王妃!”   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侍卫又继续劝说道,他能帮她的,也许就只是给出一些可能有用的建议了。   雅景轩内,所有姬妾早已经尽数散去,刚刚北冥尘发怒摔碎的杯子,还没有人打扫,四溅的酒水已干,只留下一片狼藉。   北冥尘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在秦宇宁的指引下,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匆匆赶来。 第7章 交代   走上前,中年男子对着北冥尘的背影,拱手行礼道:“臣参见瑞凌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大人?”秀眉轻挑,北冥尘悠悠转过了身子,“深更半夜,叨扰大人,本王也不想,只是大人的乖女儿新婚之夜出逃,着实让本王为难!”   “圣旨赐婚,若是本王把人弄丢了,该怎么向皇兄和何大人交代?”说道这里,北冥尘的话语中已经暗含了几分怒意。   “沐晚从小性子就顽劣些,这些年是臣疏于管教,才酿成了今日之祸,还请王爷恕罪!”何宏赶紧请罪道。   “哼,何小姐真是好算计!”唇角轻勾,北冥尘冷冷一笑道:“自己不想违背圣旨,又不想将何府牵扯进去,便把所有的黑锅都推到了本王的身上,一嫁入瑞凌王府,便连夜逃走,倒像是本王虐待她了!”   “王爷息怒,当务之急,是将小女找回来,只要找到了人,任凭王爷处置,何某绝无二话!”   深更半夜,何沐晚一个人跑到外面,何宏作为父亲,又岂能不担心,于是他转了话锋道:“若是王爷府中人手不够,臣这就让何府的家丁全部出动,一起去找!”   “不必了!本王再不济,在皇城里找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北冥尘话音落下,几个侍卫刚好押着何沐晚进了屋。   “爹?”看到何宏,何沐晚心中不由一惊,没想到,北冥尘竟然派人把何宏找了过来。   “北冥尘,你到底想干什么,出逃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跟我爹无关,你不要与他为难!”一时着急,何沐晚瞪着眼前的男人,大声道。   目光在何沐晚身上流转而过,北冥尘忽略了她的话,一脸冷傲转向了何宏。   “何大人,现在你的女儿就在你的面前,你大可以检查一下,她的身上是否有伤,看看本王是否有苛待过她,若是没有,今晚的事情,何大人怕是要给本王一个交代了!”   “你这个不孝女,还不赶紧向王爷认错!”看向一旁的何沐晚,何宏厉声道。   “这本就是一场错误的婚姻,王爷也从不在意不是吗?所以我并不觉得我选择离开有什么错?若非说有错,我也是错在不该一时冲动,接下那道圣旨!”   生性高傲,即便心里再害怕,何沐晚也从来不会向她厌恶的人低头,更何况,她所说的也正是她心中所想的。   照何沐晚的意思,是那道圣旨乱点鸳鸯,说到底,有错的倒是当今皇上北冥颜了,这话中的意味北冥尘听得出来,何宏自然也听得出来。   “混账!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还不等北冥尘开口,何宏便赶紧呵斥道。   “爹!你……”   何宏作为西楚第一忠臣,性子刚烈直爽,从来不畏权贵,这还是何沐晚第一次,看到他低眉折腰,她心中难免不解。   “闭嘴!”何沐晚话还没说完,便被何宏打断,他真的害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进一步惹怒北冥尘。   呵止了何沐晚,何宏转向北冥尘,恭敬道:“沐晚生性桀骜,刚刚的那些话,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至于今日之过,臣愿意和沐晚一起承担!”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名利权贵,何宏从来都不在意,但他女儿的性命,他却不能不顾。   何宏知道,惹怒了北冥尘只会让何沐晚以后的生活更加艰难,所以,他只能选择妥协。   “何大人是朝中重臣,本王无权私下处置,但何沐晚既然已经嫁入本王的瑞凌王府,那便是本王的女人,但若按照本王的规矩,这处罚,她怕是承受不起!”   “所以这件事情,本王就交给何大人来处置吧,只要何大人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   与朝中官员私相授受,若要何宏对北冥尘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视而不见,或者暗地里给他们行方便甚至为虎作伥的加入他们的行列,何宏绝对做不到。   权臣当道,西楚江山本就风雨飘摇,事关社稷,北冥尘卖给何宏的这个人情,何宏不能领,也领不起。   不能给出北冥尘想要的承诺,何宏无奈,只能委屈何沐晚一次了。   “多谢王爷!臣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对着北冥尘说完,何宏转向一旁的何沐晚,厉声道:“跪下!”   苍老低沉的声音中透漏着些许无奈,何沐晚从来没有见过何宏这般模样,怔怔的望着眼前那熟悉但此刻又变得有些陌生的面孔,何沐晚呆愣着没有任何动作。   “我让你跪下!”加重了语气,何宏一字一句重复道。 第8章 送药   何沐晚是何宏已故的发妻留下的唯一血脉,当年何宏还一无所有的时候,他的发妻就已经陪在了他的身边,她陪着他吃了许多苦,两人心心相印,关系十分要好。   可惜都还没来得及同享福,她便早早地离开了人世,何宏把对发妻的爱、亏欠和思念全部都转移到了何沐晚的身上,所以从小到大,何宏对何沐晚宠爱的很,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闯了什么祸,他都舍不得罚她。   这么多年,何沐晚还是第一次看见何宏这样板着脸跟自己说话,心中不由的些许畏惧,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何沐晚满心不甘的弯下了双膝。   解下牛皮制成的腰带,何宏咬咬牙,手臂一扬,狠心打在了何沐晚的身上。   柔韧有余,这腰带比起鞭子,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噬心的疼痛从抽打处蔓延开来,何沐晚双唇紧抿,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何沐晚娇柔的身子又怎么能承受的住这样的鞭打,身子不稳,她直接向前趴在了地上。   “你娘过世的早,这些年,我也一直没怎么管过你,这才导致你像现在这般无法无天,今天,我就当着王爷的面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何宏再次扬起了手中的皮带,虽然心疼,但他自己亲自动手总好过把她交给北冥尘。   一鞭一鞭接连着打了下去,何宏没有手软,因为他知道,只有让北冥尘真的把这口气出了,这件事情才能翻过去。   面上毫无起伏,可细细去看,就会发现,何宏那握着皮带的右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随着疼痛的不断累加,何沐晚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了闷哼声,看着何沐晚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北冥尘的双眸中流露出了几分不耐。   “够了!本王的雅景轩不是何大人管教女儿的地方,何大人若真的有心,就应该把女儿教好再送出来嫁人,现在才想起来管教,是不是太晚了些!”   “来人,送何大人离开!”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北冥尘话音落下,便甩袖扬长而去。   婚礼本该是热闹喜庆的好事,可没想到竟然闹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完全没有了兴致,北冥尘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正霄阁内烛火通明,北冥尘眉头微皱,坐在床头沉默,屋子的氛围不觉有些凝重。   “王爷,时候不早了,属下伺候王爷就寝吧!”小心的观察着男人的脸色,秦宇宁试探道。   “不用了,你出去吧!”阴沉着脸,北冥尘低声道。   “是!”不好再说什么,秦宇宁拱手行礼后,便准备退出去。   “等等!”   可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过身,秦宇宁又被北冥尘叫住。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送去雪月居!”北冥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递给秦宇宁道。   “别说是本王给的!”想了想,男人又补充着吩咐道。   从男人手中将药瓶接过来,秦宇宁面露难色,向着男人请示道:“可属下该怎么跟娘娘说呢,总不能说这药是属下给的吧?”   秦宇宁拿在手里的可是上等的金疮药,除了皇亲贵胄,普通人根本用不起,更别说是拿来送人。   即便秦宇宁撒谎说这药是自己送去的,何沐晚也不会相信,这一点,北冥尘当然清楚.   “到底怎么说,你自己想吧!”阴冷的眸子在秦宇宁手中的白色药瓶上流转而过,北冥尘撇撇嘴道。   话语间多了几分疲惫与烦躁,北冥尘话音落下,便径自躺在了床上,他不是刻意不做回答,只是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见北冥尘已经阖上了双目,秦宇宁欲言又止,应了声“是!”便小心退了出去。   “我到底应该怎么说呢?”一边往雪月居走着,秦宇宁一边在心中思量着。   北冥尘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将难题抛给了他,秦宇宁着实头疼,可他又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是下人呢,主子的命令,他只能遵从。   一路都在冥思苦想,秦宇宁没有看路,直到与迎面走来的女子撞了个满怀,他才从思绪中回过了神,“对不起,你没事吧!”秦宇宁赶紧道歉。 第9章 心烦意乱   在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时,秦宇宁明显一惊,“离歌?”抬起头,当雪月居三个大字落入眼中时,秦宇宁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目的地。   可到底要怎么说,他还依旧毫无头绪,生平第一次,他发现瑞凌王府竟然这般小。   “我没事!”离歌摇摇头回应道,“秦侍卫,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秦宇宁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转了话锋询问道:“王妃怎么样,还好吗?”   神色明显一暗,离歌叹了一口气回应道:“不太好,王妃身体娇贵,何大人这几鞭子打的又着实不轻,我刚刚看了一下王妃身上的伤,还挺严重的!”   “说起来,这件事也怪我,若不是我跑去告诉王爷王妃不见了,或许王妃就不会挨这顿打了!可王妃不见了,不是小事,我又实在不敢隐瞒!”   离歌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单纯善良,虽然一切都是她的职责所在,但对于何沐晚,她的心里总有几分歉疚。   “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发现王妃不见了,不管怎么样,王妃都不可能顺利从府中逃走的,所以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就不要自责了!”见离歌一脸不安,秦宇宁赶紧安慰道。   “秦侍卫,王爷休息了吗,你能不能跟王爷说一声,给娘娘送些可以止疼的药!虽然娘娘强忍着不吭声,但看她的样子,一定是疼的很,若是没有药,她怕是整个晚上都难以入眠了!”   本来离歌就在思量着,要不要想办法见一下北冥尘,跟他求求情,现在却恰巧撞到了秦宇宁,离歌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突然双眸一亮。   她想着,秦宇宁是北冥尘的贴身侍卫,说话总比她一个小丫鬟管用。   秦宇宁本就是来送药的,离歌又刚好想要求药,他们的相撞虽然是巧合,但却恰到好处的同时解决了彼此的难题。   “这是上等的金疮药,止痛化瘀的效果极好,你赶紧拿去给娘娘用吧!”秦宇宁顺势接过话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了药瓶递给离歌。   “秦侍卫,你人真是太好了!”双眉舒展开来,离歌欣喜道,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金疮药,仅仅从装药的瓶子,离歌便可以看出此药的珍贵。   心中生出了疑惑,离歌秀眉轻蹙,转而询问道:“秦侍卫,这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应该只有一瓶吧?若是给了王妃,你以后受伤了怎么办?虽然我也想让王妃的伤快些好,但这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着,离歌把手中的药瓶递回给了秦宇宁,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离歌不想亏欠秦宇宁,她想着,金疮药王府一定是有的,或许,她还可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这是御用之药,我一个小小的侍卫哪里会有,其实,这药是王爷给的!”秦宇宁索性将事情如实相告道。   “什么,王爷给的?”离歌明显一惊,说话的音量也不觉变大了。   在世人眼中,北冥尘从来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之人,他身边美人无数,也不过都是玩玩罢了。   除了对与他私下来往密切的官家小姐还有他的红颜知己外,还没见他主动关心过其他女子。   作为西楚第一佞王,与北冥尘暗通款曲的自然都不是什么清白干净之人,谁都知道,在朝堂上,何宏是他们这些贪官污吏的死对头,他会主动给何沐晚送药,还是这般上等的御用之药,离歌会惊讶也不足为奇。   “嘘!”见状,秦宇宁赶紧将食指在嘴唇上一竖,示意离歌小声些,“王爷特意吩咐过,不让我说这药是他送来的,所以你千万别让王妃知道!”   “哦!”离歌答应了一声,但心中却生出了疑惑,于是她接着小声询问道:“送药明明是好事儿,王爷为什么不让王妃知道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王爷是害怕王妃知道是他的药,不肯用吧!王爷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只能听命行事!”   “你就说,这药是你自己找管家拿的吧!”想了想,秦宇宁补充着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多谢秦侍卫深夜送药!”   “嗯!你赶紧去给王妃上药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冲着离歌微微一笑后,秦宇宁便转身离开了。   这药的效果确实好的很,刚刚抹上,何沐晚便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冰凉之感,不似之前那般灼痛难忍,她紧皱的眉头总算渐渐舒展开了。   “离歌,谢谢你!”趴在床上,何沐晚真诚道。   在这瑞凌王府中,她无依无靠,北冥尘对她又毫无感情,人都是拜高踩低的,难得离歌还能对自己这般真心相待,何沐晚心中着实感动。   “侍候王妃本就是奴婢应尽的职责,娘娘不必跟奴婢道谢!”对上何沐晚的真诚,离歌难免有些心虚,可她又不能实话实说,只能如此含糊回应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娘娘行动不便,要不今晚奴婢还是留下来照顾娘娘吧!”对于何沐晚挨打的事情,离歌心中有愧,所以她希望可以多做点儿什么来弥补。   “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你先下去吧,现在伤口不疼了,我也困了,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烛火熄了,把门关上就好!”   “那娘娘你好好休息,奴婢告退!”何沐晚都这样说了,离歌只能答应。   “嗯!”淡淡应了一声,何沐晚勉强着冲离歌挤出了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按照吩咐吹灭了屋子里的蜡烛,离歌小心的退了出去,轻轻的将房门关上。   正霄阁内,北冥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何沐晚挨打的场景不停的在他脑海中浮现,搞得他心烦意乱,完全睡不着,他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到雪月居,北冥尘发现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想着她已经睡下,那应该就没事了,脚步在门口停下,北冥尘正准备反身离开时,却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啜泣声。 第10章 夜闯百香楼   虽然是掩着声音在哭,但女人那不大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却是异常清晰,整个人突然一顿,北冥尘心中的烦躁瞬间倍增。   用了上好的金疮药,这个时候,何沐晚身上的伤早已经不疼了,可她心里总觉得憋屈,从小到大,不管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何宏都没有动手打过她。   她就是想不明白,一向不畏权贵又十分疼爱她的父亲为什么会在一个外人面前对她动手,还让她向北冥尘下了跪,这对于性情高傲的何沐晚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屈辱。   向来不喜欢在人前流露自己的感情,何沐晚这才在支走离歌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不自觉的伸出手,想要将房门推开,可就在要触及木门之时,男人那修长的手指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双眉紧锁,片刻犹豫后,北冥尘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他不知道他进去该说什么,做什么,这个时候,她见到自己,心情应该只会更加不好吧,倒不如让她自己哭个够,发泄出来,也就好了,这样想着,北冥尘默然转身离去。   风花雪月的场所,深更半夜总是最热闹的时候,皇城中最大的青楼百香楼烛火通明,许多半夜不归家的男人,接二连三的向着里面走去。   老鸨妆容艳丽,面带笑容在门口招呼着客人,门旁还站着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挥舞着手中的丝帕,一脸妩媚,对着来来回回的男人抛着媚眼儿。   “呦,王爷您来啦!快,里面请!”看到北冥尘的熟悉容颜,老鸨恭敬的迎了上去,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北冥尘是这里的常客,出手阔绰,而且身份尊贵,老鸨自然不敢怠慢,亲自送北冥尘进了屋,老鸨向着大厅中的几个姑娘招呼道:“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好好伺候王爷!”   几个女子才刚刚围上来,北冥尘便一脸冷漠拒绝道:“本王今晚只要玉落姑娘,至于其他女子,本王没有兴趣!”   说话间,北冥尘绕开老鸨和眼前几个女子,快步向里面走去。   “王爷,玉落姑娘今晚已经有客人了,要不您今晚先将就一下,虽然玉落是我们百香楼头牌,但其他的姑娘也不差,牡丹、芙蓉、百合,这几个姑娘也都是百里挑一呢,一定可以伺候好王爷的!”   老鸨面露难色,一边拦住北冥尘的去路,一边好言好语的劝说道,今天晚上包下玉落的男子出手大方的很,看上去身份也不简单,老鸨不希望闹出事情。   “本王说,本王只要玉落你听不懂吗?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让人拆了你的百香楼?”北冥尘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听得人心中发颤。   “让开!”推开拦在他面前的老鸨,北冥尘大步向着二楼走去,常来做客,玉落的房间在哪里,北冥尘早已经知晓。   北冥尘的满脸怒意,让老鸨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哪敢再去阻拦,她只能任由男人上了楼。   直奔二楼边上的雅间而去,北冥尘粗暴的上脚将门踢开,房间里的两个人正在床上你侬我侬,突然听到声音,他们同时抬眼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沉浸在温柔乡里,突然被人打扰,床上的男人怒气冲冲道:“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闯入大爷的房间,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滚出去!”声音略带嘶哑,北冥尘一字一顿道。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屋子里的气氛紧张的很,可床上的女人却丝毫不在意,唇角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百香楼的头牌果然名不虚传,一颦一笑便足以让人沉醉。   即便比上传言中数一数二的西楚美人儿何沐晚也毫不逊色,只不过不同于何沐晚的清丽灵动之美,这个女子的的美中透露着十足的妖娆与魅惑,倒很是符合她的身份。   “你是谁啊,凭什么让我滚出去,今晚我可是花了重金包下了玉落姑娘,我看该滚出去的是你才对吧!”并不知道北冥尘的身份,是以那男子毫不客气回应道。   不想多跟那人废话,北冥尘直接走进去,一把将床上的男人拎起来,那人衣衫不整,突然被人抓起来,满面愤懑,他直接向北冥尘抡起了拳头。   敏捷的伸手将那人的拳头握住,北冥尘用力向下一拧,那人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杀了你的全家!”手腕处的疼痛越发的强烈,那人龇牙咧嘴威胁道。   “杀了本王全家,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当今圣上也是本王的家人,就你这句话,已经足够诛灭九族了!”冷哼一声,北冥尘唇角挤出一抹阴冷之笑,随手一推,那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揉揉自己被捏痛的手腕,那人愤愤不平的向着北冥尘看去,当他对上男人的满眼肃杀与清冷时,心中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有些害怕,那人赶紧将目光移开,却一不小心看到了北冥尘腰间佩戴的白色玉佩。   那玉佩质地通透,做工精细,绝非一般人可以有的,即便是他,也买不到这样的上等好玉。   “还不走?”见那人依旧愣在原地,北冥尘低沉着嗓音,再次开口道。   本来那人对北冥尘的话并不相信,这个年头,装大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北冥尘王爷的身份。   来青楼不过就是寻欢作乐,他可不想因此丢了小命儿,现在离开不过就是白花了些银子,反正他也不缺钱,今晚不成,他改天再来就是了。   这样想着,那人转过身,逃命似的快步离开,因为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一不小心撞在了楼梯口的柱子上,也不顾上疼,绕开柱子,他狼狈的跑出了百香楼。   见那人没有跟自己提出把银票退回,老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银子保住了,事情也没有闹大,老鸨不再多想,继续忙乎着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第11章 红颜知己   “今天不是你大婚的日子吗,怎么不在新房里跟新娘子洞房花烛,倒是跑到这风月场所了?”秀眉轻挑,玉落拉了一把自己身上不整的衣衫,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刚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竟然随便到什么人都不挑了吗?”怒意不减,北冥尘嘶声责备道。   玉落似乎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回应道:“我是一个青楼女子,谁出的价钱高,我就陪着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把男人的焦急看在眼中,玉落心中欣喜,但一想到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一想到成为他王妃的是别的女子,她又不由的生出一丝落寞。   “你的身份……”害怕隔墙有耳,北冥尘没有继续说下去。   片刻沉默后,他又继续道:“你本不属于这里的,你不是一向都有办法应对那些男人吗,今日为何自暴自弃,糟践自己的身子,若是本王不来,你难道真的打算跟那个男人行男女之事吗?”   “你可以左拥右抱,难道我的身子就只能属于你一个人吗?”男人与别人喜结连理,玉落心中吃味,这才答应了刚刚那人,与他共度良宵。   但当那个人爬上她的床时,她便后悔了,除了北冥尘,其他任何男人靠近她,她都会觉得不舒服,而刚刚那人,肥头大耳,更是让玉落觉得恶心。   一枚银针已经捏在手中,玉落本想要将那男子弄晕,可她还未来得及下手,北冥尘便闯了进来。   她知道,对上北冥尘,那人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她索性收起了银针,等着看热闹。   “玉落!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双眉紧蹙,北冥尘涩然道。   他跟玉落相识多年,两个人素来关系要好,更是彼此的知音,因为何沐晚的事情,北冥尘心中烦闷。   他本想着来找玉落聊聊天,或许心情会好一些,却不想,一来到百香楼,便听妈妈说玉落接了客。   烦闷没有得到排解,倒是又惹了一肚子气,若不是新婚之夜,他不想沾染血腥,或许他刚刚真的会一时冲动杀了那人男人。   说起来,这场婚礼还真是一个闹剧,他跟何沐晚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喜庆可言,但他还是为了她手下留情,饶了那人一命,本来就不欢快的婚礼,他实在不想大开杀戒,雪上加霜。   玉落话语间的醋意,让北冥尘心中更加烦躁,玉落为他做了很多,一直以来,她对他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他以为他这一生只会在意她一人,可何沐晚的出现,却似乎扰乱了北冥尘的心。   “看来本王今晚来错了!你早些休息吧!”撇撇嘴,淡淡的说了句,北冥尘转身便要往外走。   快速从床上站起来,玉落一把将男人拉了回来,直接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随后抄起桌子上的酒壶,玉落收起所有的心绪,一边倒着酒水,一边微笑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一杯吧!”   若是以前,碰了自己的男人,北冥尘一定会要了他的命,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玉落寄居在风月场所,对男人再了解不过,尤其是对北冥尘,这个同她相交多年的男人。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需要她,她都会陪着他,再者说,即便是北冥尘会对何沐晚生出什么感情,玉落也不相信,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会超过自己。   男人不都三心二意的吗,这一点,玉落看的明白,他本就已经三妻四妾了,倒也不差何沐晚一个。   他能来找她,就说明他还是离不开她的,玉落想着,只要他最在乎的是自己,身边有些什么其他的女子,她倒也可以接受。   见男人只是坐在那里不出声,玉落把手中斟满酒的杯子又往北冥尘眼前递了递,“那,这可是珍藏多年的上等女儿红,最适合你这样满怀心事的人,用来借酒浇愁!”   他的心思似乎总是逃不过她的眼睛,向着眼前之人看了一眼,北冥尘终于还是伸出手将杯子接下,一仰头,将杯中酒倒进了肚子里。   “你确定这是上等的女儿红?”秀眉轻挑,北冥尘撇嘴反问道。   掩嘴轻轻笑了几声,玉落在北冥尘的身边坐下,“你对酒向来挑剔,我若说这只是普通的酒水,你会乖乖喝下去吗?”   “你现在胆子倒是越发大了,竟然敢公然戏弄本王!”虽是质问的语气,但北冥尘话语间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上等的女儿红,我只用来招待你,若是给刚刚那人喝了,岂不是浪费!”对于北冥尘的话毫不在意,玉落继续开玩笑道。   虽是笑着的,但玉落的双眸间,却不经意闪过了一抹晦涩,北冥尘向来爱酒,酒的优劣好坏,他一闻便知,可刚刚他竟会着了她的道,足见他的心不在焉。   “哪壶不开提哪壶!”瞪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北冥尘没好气道。   “行了,你别冷着脸了,女儿红我这就去给你取!”收起了心绪,玉落在说话间,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   转向墙角,玉落伸手将桌子上的花瓶一转,墙上当即开出了一道小门,抬脚迈过门槛,玉落走了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去而复返,两只手上各多了一坛酒。   浓烈的酒香很快便在整间屋子里散开,玉落走回男人的身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表现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来吧,你的女儿红来了!”说着,玉落拔开塞子,将一坛酒送到了男人的眼前。   北冥尘的目光在女子的身上流转而过,随后落在了眼前的酒坛子上,眸光暗沉,他拎起酒坛子,大口饮下。   “怎么样,这酒够劲儿吧?”   “嗯!”点点头,北冥尘淡淡的应了一声。   喝了一口酒,玉落轻笑,“这才是熟悉的味道!”转向北冥尘,把他的忧愁看在眼中,她又继续道:“你来找我,是有心事吧?因为你的新王妃?”   一脸阴鸷,北冥尘选择了沉默,此时无声胜有声,就是这片刻的沉默,恰恰给了玉落最好的答案。 第12章 同乘马车   心中突然一凉,玉落知道男人怕是对何沐晚动了情,她不想戳穿,索性把这个问题避开。   “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我这里讨酒喝,大醉一场,也就什么都过去了!”   “来,干杯!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向着北冥尘举了举酒坛子,玉落自顾自的将酒水往肚子里倒。   虽然嘴角始终含着一抹微笑,但玉落的心情并不比男人轻松,现在的情况,倒是看不出来,两个人到底是谁在借酒消愁。   大半壶酒倒进了肚子里,等玉落放下酒壶时,却发现北冥尘正蹙眉看着自己,而他手中的酒却丝毫未动。   “你怎么不喝啊,不是说好不醉不归吗?”玉落一脸疑惑道。   “还是改天吧,今晚不太合适!”   “也是,你今日成婚,按照祖制,你明天一早便要带着新王妃入宫,去给皇上和太后请安!这个时候,你确实不适合喝的酩酊大醉!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玉落涩然道,相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会这样的尴尬,何沐晚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道障碍。   为了将尴尬的场面打破,玉落轻轻一笑,转了话锋,跟男人聊起了正事。   两个人边喝边聊,说了许久,直到远远的传来了一声鸡鸣,玉落看了看外面渐亮的天色,这才放下酒杯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嗯!你自己睡一会儿吧!”最后叮嘱了一句,北冥尘起身从房间离去。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又呜呜咽咽哭了许久,直到清晨,何沐晚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虽然用了药,但她身上的伤也并没有那么快完全康复,身子疲累的很,已经快到了要入宫请安的时间,何沐晚却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   离歌不免有些为难,不知道要不要将何沐晚叫起来,入宫请安不是小事,可她也知道何沐晚昨晚一定没睡多少,又着实不忍心将她吵醒。   正在犹豫间,她突然看见北冥尘从不远处向着雪月居走来,赶紧迎上去,离歌恭谨的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参见王爷!”   “王妃还没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赖在床上,成什么样子?”声音中暗含了几分不耐,北冥尘也不知道为何,一踏进雪月居,他的心就莫名的烦躁。   “王爷息怒,王妃也是因为昨晚睡的太晚,这才……”偷偷抬眼去看,离歌见北冥尘的一张俊脸阴沉的可怕,心里紧张,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好!”突然的吵闹声,将何沐晚从睡梦中唤醒,于是她躺在床上接过话道,说话间,她费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离歌见状,赶紧走到床边扶了何沐晚一把,“娘娘,你慢点儿!”   虽然说昨天用了北冥尘的药,何沐晚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但使劲儿一动,还是会很疼。   何沐晚吃痛皱眉的动作落进了北冥尘的眼中,他撇了撇嘴,对于她起晚之事,他不想再去追究。   “你最好快一点儿,别让本王等太久!”强硬的落下这样一句,北冥尘按照何沐晚所说,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天生丽质,何沐晚即便是素颜,也是倾国倾城,再者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失了爱情的她,打不打扮已经没有所谓了。   所以,何沐晚由离歌扶着起来后,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便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气质脱俗,相比于新婚之时的艳丽妆容,此刻不施粉黛的何沐晚,没有了世俗的艳魅,反而多了几分灵气,那略带憔悴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听到开门声,北冥尘回过了头,目光在女人的身上停留片刻后,他负手大步离去。   女人的步子本就没有男人大,加上何沐晚身上还有伤,她行动起来多少有些不便,踉跄着在后面跟了上去,可她还是被男人越落越远。   等北冥尘走到停在门口的马车边上时,侧过头,他才发现何沐晚被他甩的老远。   看着她勉强快步行走的样子,北冥尘的心不由一抽,耐心的站在马车前等着她。   “你若是身体不适,今日就别去了吧,本王去宫里跟皇兄和母后解释一下!”等女人走过来,北冥尘凝眉道,淡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关怀。   “我没事!”何沐晚满眼清冷回应道,她向来坚强,身上的疼还可以忍,所以她不想坏了祖制落人话柄,更不想欠男人什么。   撇撇嘴,北冥尘掀开马车的帘子,率先上了车,何沐晚在下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爬进了马车。   斜眼向着女人看了一眼,北冥尘发现她寻了个距离自己稍远的地方径自坐了下来,俊脸不由的一鸷,他低声向外面的车夫下令道:“走吧!”   “驾!”随着车夫手中的马鞭一扬一落,车轮滚动,马车疾驰而去。   狭小的空间中,两个人各自沉默,马车里剩下的只有尴尬。   出发的晚了些,为了及时入宫,马车行进速度极快,颠簸使得何沐晚身上的伤疼的厉害,强忍着没有吭声,但她的秀眉却不觉皱成了一团。   见状,北冥尘向着何沐晚所在的位置挪了挪身子,坐过去后,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何沐晚一惊,挣扎着想要从男人的怀中起来。   “别乱动!”北冥尘命令道,同时用手臂将怀中不安分的人儿圈住。   “靠在本王的身上,就不会颠簸的那么厉害了!”后面的一句,北冥尘的声音明显的柔和了许多。   整个人突然僵住,何沐晚从来没想过,传言中冷酷无情甚至有虐妻行为的瑞凌王北冥尘竟也有如此温柔贴心的一面。   静静的靠在男人结实的怀抱中,何沐晚的身子果然平稳了许多,身上的伤也不似之前那般疼了。   可跟一个不熟悉的男子这样密切接触,她总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你还是放开我吧,我自己可以!” 第13章 所谓母子   她的生疏,她的抗拒,让北冥尘不由窜起一股怒火,但看到怀中人的憔悴模样,他还是将所有的火都咽了回去。   双眸一鸷,北冥尘冷声道:“别多想,本王只是不想你一会儿入宫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让外人看了,倒好像是本王虐待你了!”   男人的话音落下,马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剩下的只有马车滚滚向前的“吱呀”声,何沐晚没有回应,只是挣扎无效,她便不再企图从北冥尘的怀中起来。   到了皇宫门口,北冥尘扶着何沐晚下了马车,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宫里,考虑到何沐晚身上有伤,男人有意无意放慢了行进的脚步。   北冥颜还没下朝,于是二人便先去了长乐宫,拜见顾太后,这顾太后是宣帝北冥海的皇后,先帝驾崩之后,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后。   她一生无所出,北冥颜和北冥尘两兄弟虽然在她身边养大,但却并不是她亲生,表面上母慈子孝,一团和气,实际上却是各怀心思。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走上前,北冥尘拱手向着顾氏行礼道。   “臣妾参见太后!”何沐晚紧随着向坐上的中年女人福了福身子,在她的心里,根本不想承认与男人的夫妻关系,是以她没有跟着他喊顾氏母后。   “快快免礼!”保持微笑,顾氏摆摆手柔声道,满面雍容,皮肤细腻有光泽,这顾太后看上去,倒完全不像是已经年过四十的样子。   “沐晚,赶紧给母后奉茶!”偏过头,北冥尘向着身边的女人提醒道。   “是!”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杯,何沐晚小心翼翼走上前,恭谨道:“太后请用茶!”   躬着身子,何沐晚的伤口被抻的有些疼,虽然低着头,但她面上的痛苦还是被顾氏敏锐的察觉到了,面上表现出一副慈爱的模样,但顾氏的双眸中,却不觉闪过了一丝狠戾。   她是顾世崇的妹妹,何宏忠于北冥颜,与顾家是死对头,她不喜欢何宏,自然也不会喜欢何沐晚。   而北冥尘,虽然一直与顾家来往甚密,但他们不过都是为了利益,各怀心思,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   北冥颜突然把何宏之女许配给他那个一直都不上道儿的同胞弟弟,所有人都弄不清楚他的意图,顾氏自然也是云里雾里。   说起来,何宏与北冥尘也是敌对的关系,看何沐晚的样子,昨天的新婚之夜,应该过得并不好。   昨晚的事情,可以说是闹得满城风雨,顾氏多少有些耳闻,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她打量着何沐晚,迟迟没有伸手将茶水接过来的意思。   “连奉个茶都奉不好,真是丢人现眼,今日回府后,本王便立刻让嬷嬷教你规矩,学不好,不准睡觉!”说话间,北冥尘一步跨上前,将何沐晚手中的酒杯夺下。   身上已经很疼了,北冥尘突然的责备让何沐晚心头一颤,男人本就声名狼藉,如今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她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完全没有人可以依靠,何沐晚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不觉慌张起来,她呆愣在原地,小心的抬眼向着男人看去。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退下!”向着一旁的女人瞪了一眼,北冥尘厉声道。   随后转向坐上的顾氏,北冥尘立刻转变了态度,面带微笑,他双手将茶杯举过头顶。   “沐晚从小在尚书府长大,不太懂皇家的礼仪,还请母后不要见怪,以后本王一定会好好管教,今日这茶,就由本王替沐晚来奉吧!”   所谓旁观者清,顾太后活了大半辈子,北冥尘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她,男人明为责怪,实际上却是在护着何沐晚。   顾家与北冥尘终究是场面上的朋友,顾氏也不好再为难,伸手将茶杯接过,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后,顾氏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拘礼,宫中礼仪繁琐,有时间可以让王妃慢慢学,尘儿,你可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啊!”   “沐晚今日确实失礼,还好母后宽仁!本王替沐晚谢过母后!本王还要带沐晚去永和宫请安,就不在这里继续叨扰母后了!”   “嗯,快去吧,别让李妹妹久等!”面上依旧挂着可亲的笑容,顾太后微微颔首回应道。   “儿臣告退!”向着顾氏行了个礼,北冥尘便拉着何沐晚一起从长乐宫退了出去。   笑意瞬间消失不见,顾氏双眸幽深向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望去,表现的再亲近,母后叫的再好听,终归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一生,她享尽荣华,可膝下无儿无女,却成了她最大的遗憾。   刚刚顾氏口中提及的李妹妹,正是北冥颜和北冥尘的生母,也是西楚的第二位太后。   北冥海在位时,李氏不过就是后宫众多妃嫔中的一个,却母凭子贵,在北冥颜登基后,被册封为太后,与顾氏平起平坐。   到了永和宫,北冥尘跟何沐晚就像刚刚在长乐宫一样,一同给李氏行了礼。相比于顾氏的假热情,李氏倒是显得冷淡了许多,流转的凤眸在两人身上流转而过,李氏始终没有让他们平身。   虽是一母同胞,但李氏一直以来都偏爱北冥颜,却对北冥尘不闻不问,或许是因为他的不务正业,李氏在心里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   这么多年,北冥尘早就习惯了李氏的冷淡,不等她开口,他索性自己站了起来,还顺手拉了一把身边的何沐晚。   “哀家让你们起来了吗?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声音暗含了几分愠怒,李氏不满道。   “儿臣不守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母后应该习惯了,今日儿臣不过是带沐晚来给母后奉个茶,已示敬重,若是母后不欢迎儿臣,那儿臣这就离开,不在这儿碍母后的眼!”   话音落下,北冥尘转过身,便要离开,却突然被李氏在身后叫住,“站住!还真是没有个样子,难怪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看不住!” 第14章 他的女人   “你整日没个正行,管不好自己的女人,那就让哀家这个做母亲的替你管管好了!”瞪了何沐晚一眼,李氏紧接着下令道,“张嬷嬷,给哀家打!”   身居后宫,那些三从四德早已经在李氏心中根深蒂固,听闻何沐晚新婚出逃,她自然很是生气。   就算关系不好,可怎么说,北冥尘都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事情传出去,丢的也是她的脸,今日一大早,她就等在永和宫了,只等着夫妻俩来请安的时候,好好教训教训何沐晚。   随着李氏的一声令下,那被唤做张嬷嬷的中年女子,应了声“是”便抄起一早便准备好的木杖,直接向着何沐晚的身上打去。   木板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让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惊,因为这一板子,并没有像预期那般,落在何沐晚的身上,而是……   “王爷!”   “尘儿!”   两道声音同时在屋子里响起,第一道自然是那执仗的张嬷嬷,她万万没有想到北冥尘会去而复返,并用身子挡在了何沐晚前面,她想要把长杖收回,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而第二道声音则是坐上的李太后,说话间,她已经不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终归是自己骨血,北冥尘结结实实挨了一板子,李太后这当娘的又岂会不心疼。   要说最震惊的,还是何沐晚这个当事人,她瞪大了双眸向着用身体护住自己的男人看去。   北冥尘那与她心之所念的男人一模一样的俊脸,让何沐晚心中一动,半晌,她也未能回过神来。   目光在一旁的张嬷嬷身上流转而过,北冥尘双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吓得张嬷嬷赶紧低下了头。   “本王自己的女人自己会管,就不劳母后费心了!”话音落下,北冥尘打横抱起何沐晚,从永和宫大步离去。   低沉的嗓音中暗含了几分怒意,北冥尘的清冷直击李氏的心头,身子失去了力气,她慢慢地坐回椅子上,眸光清豁,向着男人决然离去的背影望去。   “你没事吧?”躺在男人的怀中,何沐晚微蹙着眉头询问道。   “本王好歹是个男人,还没有脆弱到连一板子都承受不住!”   “你为什么要帮我挡?”心中满是疑惑,何沐晚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虽然北冥尘在她的面前始终表现的很是冷漠,但经过短短不到一天的相处,何沐晚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堪。   “没有为什么,本王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别人主宰而已!”   男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大都很强,尤其是像北冥尘这样手握重权、高高在上的王,威仪更是不容侵犯。   得到了北冥尘这样的回答,何沐晚倒也信了,所以她没再说话。   经过永和宫的不愉快,北冥尘完全没有了兴致,不等北冥颜下朝,他已经抱着何沐晚回了瑞凌王府。   回到雪月居,北冥尘直接将怀中的人放在了床上,“你好好休息吧,伤好之前,不要乱动了!”   “北冥尘,你在顾太后宫中说的话……”   何沐晚还清楚的记得北冥尘当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找一个嬷嬷来教自己礼仪,于是她小心的试探着询问道。   “本王随口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淡淡的落下这么一句,北冥尘便转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王爷不是带何妹妹入宫给皇上和太后请安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远处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抬眼看去,一抹曼妙的身影落入了北冥尘的视线之中。   一席水蓝色长裙的女子,迎面走来,眉目含情,面若桃花,碧玉发簪斜插在发髻之上,几缕青丝顺着两鬓垂下,这女子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儿,她的妆容比何沐晚浓了些,但却又比不上玉落妖艳,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人名唤苏紫溪,是顾世崇的义女、北冥尘的侧妃,也是传言中瑞凌王府里最得宠的女人。   “别提了,一肚子的不顺心!”一把将女子搂进怀里,北冥尘抱怨道。   “发生什么事啦?”声音娇柔,苏紫溪关心询问道。   “你也知道的,本王的母后偏爱皇兄,从来就不喜欢本王,去拜见她老人家,要本王看,就是多此一举!”   北冥尘满面不耐,叹了一口气,他又继续道:“倒是顾太后,与本王更亲近些,只是这个何沐晚,不懂皇家礼仪,连奉个茶都奉不好,平白惹得顾太后不开心!”   “不管怎么说,李太后终究是王爷的亲生母亲,血浓于水,她老人家若是说你几句,深了浅了,你也不必往心里去,至于顾太后,一向待人宽和,她是不会怪罪的,王爷你就不要多想了!”   “嗯!还是爱妃讨人喜欢,本王一见到你,心情当即就好了很多!”双眉飞扬,北冥尘邪魅一笑道,说话间,他将唇向着女子的耳根贴了去。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边,苏紫溪心头一痒,双颊微微泛上了红晕,她缩了缩脖子,故作嫌弃的伸手推了男人一把,“讨厌!”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苏紫溪的面上却始终挂着如花的笑容,对于北冥尘的亲近,她心里开心的紧。   “今日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出去踏青怎么样?正好也可以散散心!”   “好啊!”对于苏紫溪的提议,北冥尘爽快答应道,似乎陪着美人儿吃喝享乐,便是他生活中的头等大事。   拉起女人的手,两个人在明媚的阳光中,一起漫步离去。   透过半敞着的门,向着北冥尘和苏紫溪的背影凝望而去,何沐晚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醋意。   不管怎么说,北冥尘终究跟北冥颜长了一张相同的脸,曾几何时,她跟北冥颜也是这般亲近,可现在,一切却都变了味道。   北冥尘替自己将嬷嬷的板子挡下的场景不停的在何沐晚的脑海中回荡,他温柔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将他当成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直到在他的眸光中看到她从未在北冥颜眼中看到的阴冷,何沐晚才能从幻想中回过神。 第15章 夜探吴府   清楚的知道,他们兄弟两人不是同一个人,但何沐晚却总是不觉的便会把北冥尘想成北冥颜,对北冥尘产生的异样感觉,让何沐晚莫名的心烦。   把头全部埋进被子里,何沐晚阖上双目,努力的将自己放空,许是因为太过疲累,不知不知觉中,她竟真的倒头睡了去。   夜深人静,行人散尽,街上的小贩早已经收摊回了家,就连酒馆也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借着那一泻千里的清冷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两名黑衣男子,一起出现在了吴府的后院。   似乎一早便探查好了地形,两个人轻车熟路,划亮了手中的火折子,一齐走入密室,小心翼翼的四下探查着。   “小心!”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一个黑衣人赶紧开口提醒道,同时身手将还在继续前进的黑衣人拉住。   经过后面的人这样一提醒,那举着火折子开路的黑衣人当即明白了什么。   慢慢蹲下身子,借着手中火折子的微亮光芒,细细看去,他在距离地面大约一尺到两尺处,看到了一丝丝极细的红线。   “那吴宗永看上去就是一个粗人,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布下如此细密的机关!”火折子的亮光打在脸上,说话间,黑衣人的双眸中流露出了些许惊讶。   “人不可貌相,牢房里的犯人无数,顾世崇偏偏选了吴宗永委以重任,必然有他的原因!”眸光幽深,另一个黑衣人接过话道。   “王爷说的是,这吴宗永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简不简单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活不过今晚!”秀眉轻挑,男人冷冷道。   吴府前院,一抹黑影隐藏在宅院的屋顶,腰肢纤细,从身材来看,这黑衣人八九不离十该是个女子。   小心的揭下一块瓦片,黑衣人透过缝隙向着房间里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略显肥胖的男人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呼吸粗重,还时不时传出一阵阵鼾声。   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那黑衣人从屋顶一跃而下,顺着门缝将剑伸进去,挑开门闩后,她小心翼翼推门走了进去。   突然一道寒光在双眸上闪过,那躺在床上的男子从睡梦中惊醒,眼见黑衣人快速将手中长剑向自己刺来,那人赶紧闪身躲开。   从床上翻身而起,男人抽出自己藏在床下的大刀,“锵”的一声接上了黑衣人的长剑。   才堪堪从危险中脱身,黑衣人一个转身,又是一剑急速向着男人刺了去,明亮的月光打在男人的脸上,吴宗永油腻的面容清楚的落进了黑衣人的眼中。   憎恶在心中升起,黑衣人剑势更加凌厉,吴宗永凭着蛮力横行乡里,他的武功说起来,其实还真算不上高。   在黑衣人的猛烈攻势下,他有些不敌,闪躲着向屋外跑去,一边应付着黑衣人,吴宗永一边大声呼救道:“来人,有刺客!”   打斗的声音以及男人的呼喊声惊动了吴府的家丁,没一会儿的功夫,宅院中火光四起,府中的家丁手执长杖,纷纷赶了过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眼见着四面的家丁同时向自己抡起了长棍,黑衣女子敏捷的一跃腾空,棍棒交叠在一起,围成了一个诺大的圆。   足尖轻点在木棍的交叠处,黑衣人借力再次跃起,直接向着站在人群之外的吴宗永攻去。   身子向着一边微微一侧,吴宗永躲开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击,长剑从男人的左肩上方划过,一撮头发擦在锋利的剑刃上,在微风中,洋洋洒洒飘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在黑衣人的逼迫下,后退了几步,刚刚站稳,吴宗永便大声冲着黑衣人询问道。   他虽然做过不少亏心事,但那些被他欺负的人不过都是平头百姓,他们根本不可能有闯入府中行刺的实力,所以吴宗永基本可以断定,黑衣人并不是来寻仇的。   “等你下了地狱,去问阎王吧!”黑衣人冷哼一声,话音落下,她的剑已经再次向着吴宗永刺去,却被数名围上来的家丁挡住了去路。   “想杀老子,没那么容易,今天你我到底谁会去见阎王,还未可知呢!”唇角轻勾,吴宗永双眸中闪出一丝狠辣,“给我抓活的!”   从声音听得黑衣人是一名女子,吴宗永心中生出了一丝邪念,吴宗永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做事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对于得罪他的人,他定会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能给人一个痛快,那他就是大发善心了,可现在,他显然并不想对这个扰了自己清梦的女子手下留情。   前院中,黑衣女子和吴府的家丁纠缠在一起,后院中,两个闯入密室的黑衣人,抓住机会,完成自己的计划。   “王爷,你呆在这里,这机关,让属下先去试探一番!”将手中的火折子向着一旁的男人递过去,黑衣人慨然道。   “不必!”将人拦下,男人淡淡落下了一句,随手拔出腰间佩剑,男人运功一掷,长剑带着凌厉之气直奔那些交结在半空中的一道道细丝而去。   随着细丝被尽数斩断,无数短箭从两侧的墙体中直射而出,此情此景,让手执火折子的黑衣人心头不由一震。   活人闯入机关之中,若是没有十分了得的功夫,定然会被射成刺猬,好在他家王爷反应快,仅仅用一把剑,便将机关破除。   等暗插在墙体中的所有短箭全部射出,密室中也便恢复了平静,男人快步向里走去,将他那插在对面墙壁上的剑拔出,后面举着火折子的黑衣人则赶紧跟了上去。   从前面的拐角处转过去,空间瞬间开阔了不少,中等大小的四方屋子里,摆放着数十只上了锁的木箱,长剑一挥,男人直接将铁锁斩落。   旁边的黑衣人俯下身子,掀开木箱的盖子,一片金灿落入眼中,满满的一箱子,尽是金条。   男人手执长剑,又随手劈开了身边的几个箱子,箱子里面无一例外,除了金银便是珠宝。 第16章 声东击西   “这吴府的密室,还真是个小金库啊!短短数月的时间,顾世崇竟然搜刮了这么多钱财,他的动作倒真是够快!”话语中暗含了几分怒意,男人冷声道。   “王爷打算怎么办?”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让人全部搬走!”   “属下明白!”拱手应了一声,黑衣人向着一早便安排等在附近随时听候差遣的王府精锐挥了挥手。   数十名黑衣人一拥而入,七手八脚开始搬弄那些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所有的箱子都装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本王还有事情要办,你们先回去,一定要小心行事!”男人向着身旁的一众黑衣人吩咐过后,便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吴府的前院中,黑衣女子和家丁们依然打的不可开交,虽然黑衣人武功高强,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对上那么多粗鲁的汉子,时间久了,她难免有些体力不支,一个不小心,黑衣人被人从背后重重打了一棍。   身子踉跄着向前戗去,黑衣女子直接向着前面几个汉子挥来的棍棒撞了上去。   眼见就要再次被打到,女子手腕翻转,将手中长剑抵在地上,借力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这才堪堪从那些棍棒下脱身。   向后退了几步,黑衣人才刚刚站稳,吴府的家丁便穷追不舍的向她靠了上来,长剑一挥,她斩断了冲在最前面的家丁手中的长棍,同时出脚,将人踢飞。   那飞出去的人直接撞在了后面跟上来的几人身上,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一行人一齐倒在了地上。   前面的人倒了下去,后面的人当即补了上来,黑衣人陷在人群之中,越发的有些力不从心。   看向那翩跹的黑影,吴宗永的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瞅准时机,他抡起手中大刀,在黑衣女子的身后向她偷袭而去。   分身乏术,虽然感受到了身后袭来的强烈杀机,可黑衣人却压根来不及躲开。   眼见着大刀就要刺入女子的后颈,吴宗永突然将手腕一动,刀锋偏转,直接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你武功确实不错,可是想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儿!”猥琐一笑,吴宗永向着一旁的家丁示意道:“摘了她的面纱,爷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只身闯进吴府行刺!”   眼见身份便要暴露,黑衣人紧紧盯着走上来的家丁逐渐伸向自己面部的手,她的双眸中明显的闪过了一丝慌张。   就在吴府家丁马上就要将黑衣人面纱揭开的一瞬间,突然从远处飞来一柄飞刀,刚劲有力,直接插进了吴宗永的心脏。   面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吴宗永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中了招,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吴宗永只是把双眸瞪的溜圆。   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吴宗永握刀的手渐渐松开,身子开始慢慢向后仰去。   反应敏捷,黑衣人在吴宗永中招的那一刻,立刻将吴宗永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挡开,一个侧身,躲开了吴府家丁想要扯开自己面纱的手。   目的已经达成,黑衣人也不再恋战,转过身子,她张开双臂,施展轻功而去,吴宗永一死,他府上的家丁也就失去了主心骨,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追那黑衣人。   刚刚躲在屋顶上飞刀相救的黑衣人,跟黑衣女子一起从屋顶跃下,两个人跑出了一段距离,确定安全后便停了下来。   “得手了?”缓了一口气,黑衣女子迫不及待向着另外一个黑衣人询问道。   “你的一番美意,本王岂能辜负?”   随手一拉,黑衣男子面上的黑纱当即滑落,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北冥尘那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邪魅。   “与你这样的人相交,顾世崇还真是自讨苦吃,看来交友还是要擦亮眼睛啊!”黑衣女子轻轻一笑,顺势将北冥尘的话接过。   面纱拉下,黑衣女子展露了真颜,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北冥尘的红颜知己——百香楼的头牌玉落姑娘。   看上去柔弱不堪,谁能想到一个青楼女子,竟然会是一个江湖高手。   “玉落,本王知道,你向来嫉恶如仇,看不惯吴宗永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更看不惯他强暴良家妇女,却无人惩治,但他终究是顾世崇的人,你今日一个人闯入吴府行刺,实在是太冲动了!”   看着女人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想想刚才玉落被吴宗永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场景,北冥尘心中一急,收起了脸上的邪魅笑容,他改用责备的语气道:“况且昨天,本王不是跟你说了,吴宗永交给本王来处置吗?”   “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上演一出声东击西吗?”玉落毫不在意回应道。   “这件事情,本王早已经安排妥当,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需要你来冒险!”   北冥尘承认,玉落的刺杀确实成功的转移了吴宗永的注意力,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让他的手下顺利的将那一箱箱金银偷偷搬运出去,但他并不想让玉落用命冒险。   “你是在担心我?”双眉轻轻扬起,玉落那细长的双眸中漾出了笑意。   “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好好休息!”说完,北冥尘便负手离去。   凝眸向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望去,玉落眼中笑意全无,弯月般的双眉不觉微微蹙起。   相识相交,多年以来,他们一直是无话不谈的知音,即便双方从未言明,但两人之间早已经默认彼此是彼此的恋人。   可是最近,男人去百香楼的次数却越发的少了,玉落只能用男人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为借口,来让自己宽心。   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玉落发现,男人开始回避他们之间的感情,两人的关系好像也慢慢变得疏远了。   “阿尘,你喜欢上何沐晚了,是吗?”在心里喃喃自语道,玉落如水般的双眸不觉蒙上了一层尘埃。 第17章 怀疑   瑞凌王府的云水阁内,苏紫溪仰卧在床上,双眸紧阖,睡得正沉,门突然被人推开,紧接着北冥尘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一身黑衣早已经褪掉,北冥尘身着白色中衣,轻轻躺在了床上女子的身边。   借着月光,男人向着屋子里冒着丝丝缕缕白烟的香炉看了一眼,随后他又偏过头,向一旁的苏紫溪看去,见她呼吸匀称,北冥尘这才阖上双目,安心睡了去。   宰相府。   “不好了,不好了!”   一大清早,顾世崇才刚刚从床上坐起来,钱管家便慌慌张张跑进了他的卧室。   “相爷,不好了!”上气不接下气,钱管家双手撑住膝盖,喘着粗气道。毕竟上了年纪,一路跑过来,老管家难免有些体力不支。   “你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竟会让你失了分寸!”余光在钱管家身上扫过,顾世崇板着脸责备道。   钱管家是顾世崇身边的老人儿,做事向来稳重,看他的样子,顾世崇心中暗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他混迹官场多年,早就成了一根老油条,就算是天塌下来,在人前也要做到面不改色,这可是顾世崇的看家本领。   “吴宗永昨天夜里被人杀了,贮存在吴府后院密室中的金银也全部被盗,分毫不剩!”终于缓过了气儿,钱管家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如实回禀道。   “什么?”顾世崇心头明显一惊,但他很快便将眼中的震惊掩盖,不紧不慢询问道:“吴宗永是怎么死的?”   “被一把飞刀刺穿了心脏!据吴府的家丁说,昨天后半夜有一个黑衣女子闯进吴府企图行刺,但并没能得手,还险些被捕!”   “本来差一点儿,家丁就可以揭开黑衣人的面纱了,可却另有人暗中拈了一把飞刀,杀了吴宗永,也替那黑衣人解了围!”说到这里,钱管家的语气中多了些许惋惜。   “都是废物,一群人,竟然连两个人都对付不了!”终于忍不住,顾世崇的声音中暗含了几分怒意。   吴宗永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失窃的那些金银钱财,对于顾家来说,也是九牛一毛,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了他的人和东西,这明摆着是对他威严的一种挑衅。   起身披上了外衣,顾世崇快步向外走去,钱管家见状,赶紧在后面跟了上去,赶到吴府后院的密室,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密室大门那被打开的铁索上。   走上前,将锁拿在手中细细去看,钱管家的面上露出了明显的疑惑。   “相爷,这把锁是千年寒铁所铸,坚固的很,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现在锁不仅被打开了,而且锁身丝毫没有被砸过的痕迹,难道说刺客手中有密室的钥匙?”   “这金库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本相的身上,另一把在吴宗永的身上,本相的钥匙,从未离身,而吴宗永那边,本相也一再叮嘱他,要将钥匙随身携带!”   “难不成是吴宗永没有按照相爷的吩咐行事?”钱管家若有所思道,顾世崇这边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只能是出在吴宗永身上了。   “吴宗永虽然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做事还算妥帖,正是因为如此,本相才敢对他委以重任,更何况,他的命都在本相的手中,本相的话他又怎敢违背!”   “吴府后院的这间密室极其隐蔽,少有人知,对方可以拿了钥匙,并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么多箱子运走,本相只怕……”顾世崇说着,双眸间闪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相爷是怀疑,相府中有内鬼?”   “能把钥匙这样的贴身之物弄到手,对四周的环境又如此熟悉,还能顺利的闯过密室中的机关,若非身边的亲近之人,怕是很难做到!”浓眉轻蹙,顾世崇分析道。   “这个内鬼会是谁呢?”把身边的人全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钱管家实在看不出来,到底谁有问题。   “若是对手费尽心机在本相身边安插了细作,又怎么会轻易的让我们把人揪出来,看来以后行事,要格外小心了!”顾世崇轻叹道。   “相爷说的是!”钱管家恭维着应和道,随后他又转了话锋,“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相爷觉得会是皇上下的手吗?”   “皇上整日呆在宫里,最近洛南水患更是让皇上忙的焦头烂额,这个时候,他怕是无暇来做这件事情吧!”   “除了皇上之外,满朝文武中,总跟相爷过不去的就只有何宏了,但何宏为人耿直,安插眼线、暗杀偷盗,完全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啊!可除了何宏,还会有谁呢?”钱管家疑惑道。   “会对本相下手的,可未必一定是明面上的对手,在官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看来本相该去瑞凌王府做做客了!”眸光深邃,顾世崇说完这句话,便大步离去。   经过这么一提醒,钱管家当即明白过来,阴邪狡诈,无所不用其极,整个西楚,瑞凌王北冥尘可以说是这一派行事风格的典型代表。   回过了神,钱管家赶紧快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顾世崇。   “王爷,妾身在这里呢?你快过来抓我呀!”   瑞凌王府的花园中,时不时传出女子的欢声笑语,原来是北冥尘用手帕蒙着眼睛陪苏紫溪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爱妃,你别跑!”   眼见就要被北冥尘抓住,苏紫溪闪身躲到树枝的后面,看着男人扑了个空,苏紫溪掩嘴笑道:“王爷抓不到妾身了吧!”   “谁说本王抓不到你!”   身上突然一暖,苏紫溪回过神时,已经被男人用双臂紧紧圈在了怀中。   “王爷,你怎么把手帕摘掉了,你耍赖!”欲拒还迎,苏紫溪嗔怪道。   “你能到处乱跑,本王怎么就不能睁眼呢?反正你现在已经在本王的手中了,看你还能往哪跑!”嘴角向上扬起,北冥尘扬眉道,那一脸邪魅的模样,还真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   “讨厌!”   “咳咳咳!”两个人正浓情蜜意之时,突然有人不适时宜的用力清了清嗓子。 第18章 父女情深   “义父!”抬眼向着来人看去,苏紫溪赶紧从北冥尘的怀中起来,走上前,她向着顾世崇福了福身子道:“女儿见过义父!”   早已经料到顾世崇会过来,刚刚与苏紫溪的夫妻情深,北冥尘不过就是专门为了迎接顾世崇准备的,但这个时候,他还是装出一脸惊讶道:“顾相?”   “看来本相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王爷的闲情雅致!”撞上这样的场面,顾世崇难免有些尴尬。   “顾相哪里话,倒是本王让顾相见笑了!”嘴角轻轻上扬,北冥尘客气道,“不过既然溪儿是顾相的义女,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也就不必见外了!”   “顾相一大早便赶来本王府上,可是有什么急事?”看着顾世崇和钱管家风尘仆仆的样子,北冥尘故作认真询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难得今日没有早朝,本相想来看看溪儿!”   暗敛钱财,吴宗永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甚至就连吴宗永这个人,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罪犯。   吴府失窃,顾世崇自然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所以他只能以探望苏紫溪为借口,入瑞凌王府探查情况。   “原来顾相是想女儿了!”北冥尘大笑几声道,“倒是本王疏忽了,应该让溪儿抽出时间,多回去看看顾相的!”   “王爷太客气了,嫁出去的女儿岂有总回去的道理,不过是本相年纪大了,越发的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承欢膝下罢了!”接过话,顾世崇轻叹道。   “思念女儿,本就是人之常情,顾相何必如此感慨,要本王看,顾相还年轻着呢!”   安慰了顾世崇后,北冥尘又转向了身边的女人,“溪儿,你好好陪顾相说说话,本王就不打扰你们父女俩叙旧了!”   “嗯!”冲着男人点了点头,苏紫溪赶紧上前挽住顾世崇的手臂,“都是女儿不好,不能陪在义父身边照顾义父!”   “只要你过的好,为父就心满意足了!”拍了拍女子的手背,顾世崇轻声道。   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话起了家常,见状,北冥尘自觉退了去。   负手立于半山的凉亭之中,男人一脸冷峻向着院中边走边聊的那一老一少凝望而去。   “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而已,看上去倒还真是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样!”冷冷一笑,北冥尘不屑道。   顾世崇利欲熏心,行事狠辣,对于他的性格,北冥尘了解的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义女,会让他如此牵挂,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顾世崇一大早匆匆跑来瑞凌王府,看来他已经怀疑到王爷的头上了!”站在男人身后的秦宇宁接过话分析道。   “当事情传到顾世崇耳朵里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应该就是本王,但他也只是怀疑,却没有证据,这不,他现在正在想办法探查虚实吗?”秀眉轻扬,北冥尘一脸邪魅道。   “溪儿,昨晚你可有跟北冥尘呆在一起?”果不其然,一脱离了北冥尘的视线,顾世崇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昨天白天,我跟王爷一起出去踏青,直到天黑才回来,他把我送回云水阁,便跟我一起睡下了!”苏紫溪如实回应道。   “义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紫溪是顾世崇安插在瑞凌王府的眼线,若有异常,都是苏紫溪主动将消息传递出去,这还是顾世崇第一次迫不及待亲自上门,苏紫溪知道肯定是出了事。   “吴宗永昨天夜里被人杀了,本相存放在吴府密室的所有金银珠宝,也全部被盗!”   “吴宗永?”这个人虽然是顾世崇刚刚提拔上来的,但苏紫溪多少也有些耳闻,“义父怀疑这件事情是王爷做的?”   “可我觉得好像不大可能!”想了想,苏紫溪摇摇头补充道:“昨晚王爷睡在我的房间,一大早醒来,也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么多钱,偷出来总要找个地方存放,若真是王爷所为,瑞凌王府不应该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啊!”   “北冥尘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诡计多端,若是有人跟他里应外合,不动声色的吞了本相的那笔钱财,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义父的意思是……王爷可能在你的身边安插了细作?”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苏紫溪反问道。   眸光一鸷,顾世崇未置可否。   不远处那一双清冷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那父女俩,距离很远,北冥尘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不用想,他也知道他们大概都聊了些什么。   “顾世崇生性多疑,这一次吴府失窃,他定然是觉的本王在他的身边安插了细作,此番回府,他一定会严加排查,只可惜,任凭他怎么查,都只能是白忙一场!”   唇角轻轻一勾,北冥尘回忆起了那一晚在百香楼里与玉落的对话……   “你知道,今晚我接待的那位男客是什么人吗?”   “顾世崇的人?”虽然之前从未谋面,但听玉落的语气,北冥尘便猜的七七八八了。   “不错,他叫吴宗永,是顾世崇的门生,这个吴宗永,本是当地的一个恶霸,因为犯了强奸罪,被抓进牢房,顾世崇见他有些身手,便动用关系将他救了出来,为自己所用!”玉落将自己知道的如实相告道。   “本是一个死囚,捡回了一条命,自然是无所顾忌,顾世崇倒是很会挑人来用!”北冥尘冷冷一笑道。   “此人面相凶狠,顾世崇让他管理集市,私下向百姓征收赋税,趁着你操办婚礼的间隙,顾世崇可是一刻也没停,背着你,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本王虽然明面上与顾世崇是合作关系,但可以搜刮的油水有限,若是都让本王得了,他能捞到的好处自然就少了!”   官场和生意场上,从来都只有利益,没有朋友,这一点,北冥尘清楚的很,表面上一团和气,可暗地里都是各有打算。   “但是这一次,顾世崇怕是要白费力气了!”邪魅一笑,玉落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的盒子递给了北冥尘。 第19章 主动送上门   看着玉落胸有成竹的样子,那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北冥尘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唇角轻轻向上一勾,北冥尘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   “这几日,我听说顾世崇新收的门生横行乡里,便暗中查探,我曾经在大街上见过吴宗永,所以,今晚,当他出现在百香楼,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本想找机会向他下手的,却不想,他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那一晚酉时三刻。   “把玉落姑娘叫出来,今晚,本大爷我要玉落姑娘好好陪我!”乘着酒意,吴宗永大摇大摆闯进了百香楼,   “哎呦,这位爷,还真是不巧,玉落姑娘今天不接客,要不你看看其他姑娘吧!”妈妈走到吴宗永的身边,面露难色道。   “什么别的姑娘,都是些庸脂俗粉,本大爷今晚就要玉落!”财大气粗,吴宗永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钞票,直接摔在了桌子上。   见钱眼开,妈妈双眼放光,直接上手,想要将银票收入囊中,可那些银票却被吴宗永用手压住。   “把玉落姑娘给本大爷叫过来,这些银票就都归你了!”   “玉落说她有些累了,早早的就睡下了,你也知道,玉落是我这百香楼的宝,平日里,我都是对她百依百顺的,所以她的脾气大的很呢,若是现在去吵她,怕是会适得其反,今晚不如您就先让其他姑娘侍候,等改日再来找玉落!”   若是可以,老鸨当然想让玉落不停的接客,可玉落的性子,老鸨也清楚的很,虽然沦落青楼,但她的心气儿却是极高。   她能看上的男人,寥寥无几,就吴宗永的长相,连老鸨自己都看不上,更别说是玉落。   玉落是她的摇钱树,又是北冥尘的人,老鸨根本不敢得罪,只能由着玉落的心情来。   不能强迫玉落接待吴总永,可她又不想错失赚钱的机会,于是她陪着笑脸尝试着劝说吴宗永道:“不过就是男欢女爱,跟哪个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能满足大爷你,不就够了!”   “放屁!”吴宗永一口唾沫喷在了老鸨的脸上,对于她的话,他显然毫不认同,“若是都一样,那为什么你这百香楼的头牌是玉落,不是其他姑娘?”   吴宗永这一句话噎的老鸨哑口无言,对于吴宗永的粗鲁,老鸨也是心有不满,可想想那就要到手的银子,她只能忍气吞声。   在心中快速思量着对策,老鸨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应对之法,便听得吴宗永继续道:“少废话,赶紧让玉落姑娘出来,你知道大爷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宰相的人,若是惹恼了本大爷,我让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乘着几分醉意,吴宗永口无遮拦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本就是个好色之人,玉落名声在外,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亲芳泽了。   这个时候,只要能逼着老鸨把玉落叫出来,吴宗永不惜搬出了顾世崇作为威胁。   “哎呦,这位爷,我知道你是贵客,我万万不敢跟你作对,只是……”老鸨赶紧示弱,并故意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顾世崇她得罪不起,北冥尘她也得罪不起,她更害怕处理不好,玉落会离开百香楼,去到别处。   冥思苦相,老鸨终于想到了办法,“这样吧,先让其他姑娘陪你喝几杯,我这就上楼去跟玉落说一说!”   “小青,灵儿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好好陪陪这位爷!”一边说着,老鸨一边冲着一旁的那两个姑娘招了招手。   老鸨话音落下,两个姑娘已经凑了过来,一个端着酒杯,给吴宗永灌酒,一个剥好了葡萄往吴宗永嘴里塞。   百香楼的姑娘,各个貌美如花,虽说小青和灵儿比不上玉落,但比起当初吴宗永强暴的村里的那些普通女子,也是强上了许多。   满意的享受着女人的侍候,吴宗永暂时安静下来。   见状,老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上楼,直奔玉落的房间而去,死马当成活马医,这一次,她只能祈祷玉落可以听她一次。   见屋子里烛火已熄,老鸨在门口来来回回踱了几步,纠结过后终于还是用食指轻轻扣上了房门。   “玉落,你睡了吗?”声音不大,老鸨试探着向着里面的人询问道。   “妈妈,有什么事吗?”其实玉落说她累了,不过是因为北冥尘的大婚,她心情欠佳罢了,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可她辗转反侧,却根本没有睡意。   “妈妈也实在不想打扰你,可是刚刚来了个难缠的客人,非要见你……”   “不见!”老鸨还没说完,便被屋子里的声音打断,玉落的语气干净利落,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   “若是好打发,妈妈就不会来叨扰你了!妈妈我虽然爱钱,但你来百香楼这么长时间,我可是从来没有为了钱强迫过你吧!”   “刚刚那个人说,他是顾宰相的人,看他的样子,此话不似有假,这一次不是钱的问题了,朝廷里的人,我们可是得罪不起啊!”老鸨继续尝试着劝说道。   “这是你的事,跟我无关!”听到顾世崇,玉落瞬间来了兴致,但她却并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是以,她故意推拒道。   “我知道你有瑞凌王撑腰,可这顾相手握重权,就连当今圣上都不敢拿他怎么样,瑞凌王的势力,与顾相也不过是旗鼓相当,我的好玉落,就算是妈妈求你了,出来见见那个客人好吗?”   好声好气,老鸨跟玉落商量着,她知道,玉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所以她只能顺着毛撸。   话音刚刚落下,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见到玉落,老鸨开心极了,“妈妈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我知道!”老鸨连声答应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这一关过了,才是最紧要的。   “那个人在哪?”打了一个哈欠,玉落一脸慵懒询问道。   “在楼下呢,你跟我来!”   两人刚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了男人粗鲁的怒骂声。 第20章 真小人   “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玉落姑娘的影子,你们是在糊弄老子吧!赶紧把你们的妈妈给大爷叫来!”   “爷,你别急呀,妈妈已经去叫玉落姐姐了,你先喝口酒消消气!”小青说着,赶紧把斟满的酒杯递到吴宗永的嘴边。   已经喝了不少,吴宗永早已经失去了耐心,随手一挥,只听得“咣当”一声,酒杯散落在地,瓷杯瞬间摔成碎片,酒水飞溅而出,像一道道音符,在半空中跳动。   “滚开!”怒喝一声,吴宗永伸手便要向着小青打去。   不过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吴宗永突然发怒,让小青和灵儿都吓得不轻,噤若寒蝉,两个人完全呆愣在了原地。   当吴宗永的巴掌挥向小青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躲开,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机会躲开。   男人粗壮的手臂,在小青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因为害怕,她紧紧阖上了双目,但疼痛却并没有如想象一般向她袭来。   试探着睁开双眼,小青只见吴宗永的手腕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抓住,而抓住他的正是刚刚赶来的玉落。   “玉落不过是稍微慢了些,这位爷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若是扫了兴,玉落怕是就不能好好陪你了!”   男人大都喜欢挑战,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子,他们总是会觉得无趣,反倒是像玉落这般,不管对方多有权势,都从不低头的女人,会越发的激起男人想要征服的欲望。   “刚刚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玉落姑娘貌美如花,让我等多久,我都愿意!”   抬眼看见女子的倾世容颜,相比于传言,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吴宗永当即转了态度。   见男人呆愣的看着自己,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玉落心中不免嫌弃,但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只能勉为其难接近他。   邪魅一笑,玉落将吴宗永的手臂放开,清冷的双眸在他怀中那因为刚刚的大动干戈而半露出来的钥匙上流转而过。   “跟我上来吧!”声音妩媚妖娆,话音落下,玉落已经径自转过了身子。   “诶!”轻轻答应了一声,吴宗永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儿,呆愣着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回到房间,玉落当即斟满了一杯酒,递给吴宗永,虽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了眼前的女子,可美人儿亲自倒的酒,吴宗永完全没有办法推拒。   一杯接着一杯,玉落觉得灌的差不多了,这才跟吴宗永一起上了床,一门心思都在身下女人的身上,加上喝的太多,吴宗永已经有些意识不清。   玉落趁他不备,偷拿了他的钥匙,印在了印泥之中,随后又不声不响将钥匙偷偷放了回去。   听得玉落说明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北冥尘恍然,原来她接待那个人是别有目的,并不只是为了赌气。   玉落素来不是冲动的人,北冥尘唇角一勾,轻笑道:“就知道,你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就算要跟别人行男女之事,我也一定要找一个比你更加英俊的,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吴宗永这样的油腻货色,你也太小瞧我了!”秀眉轻扬,玉落不屑道。   若不是为了帮北冥尘,她才不会让吴宗永触碰自己,想想吴宗永那张油腻的脸,玉落便不觉恶心。   “多谢啦!”心中的阴霾消散了不少,北冥尘展现出明媚一笑,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揣进怀中道:“顾世崇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很快便会尽归本王所有了!”   “那吴宗永呢,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本就是个强奸犯,身上犯有命案,狗改不了吃屎,现在有顾世崇给他做后盾,他更是有恃无恐,短短几日,城中已经接连有几位姑娘的清白被他毁了,却无处伸冤!”   眸光中闪过一丝阴狠,玉落咬牙切齿道,或许一直以来她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又或许因为吴宗永对自己的触碰,让她对他格外的厌恶。   “已经是个无用之人,自然没有必要留在世上!”明显的看出了玉落的心思,北冥尘接过话道:“但是,他毕竟是顾世崇的手下,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你千万别冲动,这个人交给本王!”   原来那一晚玉落在百香楼交给北冥尘的,正是吴宗永用来储存搜刮来民脂民膏的小金库的钥匙。   暗地里命令秦宇宁找工匠按照印泥的形状把钥匙打造出来,北冥尘这才在夜深人静之时,带人潜入了存放金银的密室,不声不响将数十箱金银珠宝全部运出。   回忆到这里,北冥尘俊眉轻扬道:“所谓大隐隐于市,像顾世崇这般直接把细作明目张胆送到对手身边的做法,着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青楼人多嘴杂,消息很是灵通,而这样的风月场所,又是接头和传递消息的绝好地界。   不需要费尽心思刻意在谁的身边安插什么眼线,玉落就是北冥尘最可靠、也是最万能的线人。   “王爷高明,顾世崇这一次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秦宇宁笑着接过话道。   他知道,别说顾世崇抓不到任何把柄,就算有了确凿的证据,指定是北冥尘所为,顾世崇也只能忍着,本就是一笔赃款,他又岂能大张旗鼓的搬出台面。   “顾世崇这只老狐狸,仗着顾家权大势大,为所欲为,这一次,本王就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虽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顾世崇还是对王爷起了疑心,以后行事,怕是会更加困难了!”秦宇宁惋叹道。   “本王一早就料到,他会猜到本王的身上,因为在顾世崇的眼中,本王跟他一样,是一个真小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说到这里,北冥尘阴冷的眸子里透出了些许晦涩,不仅仅是顾世崇,他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阴冷无情的小人角色吧!   很快将心绪收起来,北冥尘冷哼一声继续道:“不过都是表面功夫,顾世崇本就对本王提防的很,倒也不差这一次!” 第21章 “父女”叙旧   “顾世崇心狠手辣,锱铢必较,此次王爷将了他一军,属下担心,他会为了报复对王爷暗下黑手!王爷以后一定要格外小心才是,尤其是要小心苏夫人!”   此次小胜的欣喜总归还是没有办法冲掉对未来的担忧,想想顾家的势力,秦宇宁凝眉道。   “权力的角逐本就是一场生死的较量,成王败寇,是从古至今永恒不变的真理,本王只想尽力而为,至于输赢生死,但看天命吧!”   轻轻的一声叹息,北冥尘话音刚刚落下,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远远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王妃?”看见何沐晚正溜溜哒哒向着顾世崇和苏紫溪所在的方向走去,秦宇宁不觉惊叫了一声。   当秦宇宁话音落下时,北冥尘已经抬脚快步从凉亭离去。   几乎睡了一天一夜,何沐晚新婚当晚少睡的觉,连本带利全都补回来了。   昨天入宫回来之后,离歌又给她抹了一次北冥尘送去的伤药,一觉醒来,身上的伤已经完全不疼了,何沐晚便想出去活动活动,晒晒太阳。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不远出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凑近去看,竟发现说话的男人正是她爹爹的死敌,顾世崇。   刚刚嫁入瑞凌王府,何沐晚还没来得及跟北冥尘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打照面,所以,她尚且不认识苏紫溪。   但出现在瑞凌王府的女子,除了丫鬟婆子,不过就是北冥尘的姬妾,看那女子的装扮,绝不可能是下人,所以即便是猜,何沐晚也猜到了苏紫溪的身份。   传言,顾世崇与北冥尘沆瀣一气,暗中勾结,搅的朝堂不宁,两家联姻,来往频繁些倒也是常事。   何沐晚实在不想撞见顾世崇,于是她索性转身,避免与两人碰头。   可她刚刚转过身,却突然听得顾世崇向着身边的女子叮嘱道:“最近,你一定要密切注意北冥尘的动向,留意平日里与他来往的每一个人,若有可疑之人,立刻通知本相!”   顾世崇的话引起了何沐晚的注意,这个女子竟然是顾世崇安插在北冥尘身边的细作?何沐晚心中不由生出了些许疑惑。   脚步当即顿住,她转回身子,利用身边一棵大树作为掩护,偷偷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是!女儿知道了!”苏紫溪淡淡应了一声后,只见顾世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义父是要给王爷下毒吗?”明显一惊,苏紫溪并没有伸手将药瓶接过来的意思。   “从前的小皇子长大了,变得越发深沉了,为了以防万一,本相只能用毒来控制他。”   轻叹一声,顾世崇继续道:“你放心,这是慢性毒药,不会立刻毒发身亡!只要他乖乖听话,本相会定期给他解药,在每次毒发之前服下,身子不会有碍!”   “那若是没有解药会怎么样?”双眉微蹙,苏紫溪试探着询问道。   “每次毒发,都要忍受噬心椎骨之痛,若是一直得不到解药,毒发的会越来越频繁,直到最后,油尽灯枯而死!”   好可怕的毒,听到这里,何沐晚心头一震,若不是她自己及时用手将嘴巴紧紧掩住,说不好这会儿,她已经惊呼出声了。   凝着顾世崇手中的药瓶,苏紫溪的面上明显的露出了为难之色。   “你不会是在北冥尘身边呆久了,对他动情了吧?”顾世崇凌厉的目光在苏紫溪的身上一扫而过,那眼神似乎可以洞穿人心。   “我没有!”心中一慌,苏紫溪赶紧将目光移开,同时矢口否认道。   “没有就好!”将眸光中的狠戾收起,顾世崇瞬间恢复了慈父的模样。   “男人从来都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皇家的男人,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若是没有了顾家作为后盾,你觉得北冥尘还会对你这么上心吗?”   “虽说你不是本相所出,但本相膝下无女,一直以来,本相都将你和你姐姐视若己出,你们是宰相府的人,只有本相才是你们永远的后盾!你可千万不要因为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被迷了心!”   顾世崇口中,所谓苏紫溪的姐姐,其实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顾世崇收养的另外一个义女,说白了,也是一枚棋子而已,现在,那枚棋子,就被安插在北冥颜的身边。   尽管心中不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但苏紫溪却不得不承认,顾世崇说的确有道理。   若自己不是以宰相义女的身份被送进瑞凌王府,他还会对她宠爱有加吗?若抛开表面的所有浮华,男人对她的关爱又能有几分真心?   “女儿明白,这世间能永远给女儿遮风挡雨的只有义父,不管我走到哪里,宰相府都是我永远的家,女儿会按照义父交代的去办!”说着,苏紫溪主动伸手将药瓶接了过来。   “这就对了!本相的脾气秉性,你是清楚的,本相的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即便是最亲近之人,背叛了本相,本相也不会姑息!”   “溪儿,你可千万不要做让本相失望的事啊!”停顿片刻,顾世崇又继续道,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苏紫溪的肩膀。   “义父的养育之恩,女儿铭记在心,不论如何,女儿都不会做对不起义父的事情,还请义父放心!”   “嗯!”该叙的“旧”也叙完了,顾世崇满意的点点头应和了一声,他正准备离开,却突然隐隐听到不远处的树后传出了声响。   “谁?”心中突然一惊,顾世崇抬脚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似乎也隐隐的听到了什么声音,苏紫溪的心不由的开始慌乱起来,快步在后面跟了上去,她和顾世崇一起向着何沐晚藏身的大树走去。   偷听完了两人的对话,何沐晚本来准备悄悄离开的,可谁知刚刚挪动步子,便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子,发出了声响。   眼见着顾世崇和苏紫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何沐晚心里七上八下,虽然未涉官场,可其中利害她还是懂的。 第22章 身后的手   若是顾世崇知道她偷听到了他的秘密,定然会杀人灭口,现在应该怎么办?何沐晚在心中思量着。   跑?可她又能跑去哪里?跑到那个男人面前,把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他?可他会信吗?即便他信了,那之后呢?他会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保住自己吗?   不!他不会!在心里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何沐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在这样危机的关头,自己竟然会异想天开的指望那个残酷无情的男人。   躲在树干后面,何沐晚不敢探头去看,听着那越发清晰的急促脚步声,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暴露了。   既然这样,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去,假装路过,即便骗不过顾世崇,但好歹面上不会那么尴尬。   深深吸了一口气,何沐晚刚要抬脚,却突然有一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将她的口鼻全部掩住,同时,她的身子也被人向后拖了去。   因为惊恐,何沐晚那如墨的双眸瞪得老大,不能出声,她便只能拼命地挣扎,可惜却收效甚微,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被人强行拉到了山石的后面。   许是害怕手捂得太紧会让她喘不过气,何沐晚感觉到那人捂在自己口鼻上的手明显的松了些,抓住时机,她毫不客气一口咬了上去。   突然吃痛,男人的秀眉紧紧拧作一团,害怕发出声音会惊动顾世崇,他只能一动不动,任由她咬下去。   对方的安静,让何沐晚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她抬眼对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倾世俊脸时,她眼神中的恐慌尽数转化成了震惊,嘴上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顾世崇和苏紫溪刚好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何沐晚刚刚藏身的那棵树后,却发现空无一人。   正在惊疑之中,父女两人突然听得头顶上传来了“吧嗒吧嗒”的声音。   抬眼去看,竟是一只蓝灰色的小鹰,站在枝头,啄食着树木的枝叶。   “原来是一只鹰!”见状,苏紫溪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生性多疑的顾世崇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他那深邃的眸子细细的向着四周环顾而去。   对上顾世崇犀利阴冷的目光,躲在山石后面的何沐晚紧张的抬眼向着北冥尘看了一眼。   除了一脸冷傲,何沐晚在男人面上没有看到丝毫波澜,也不知道顾世崇会不会找到这里,何沐晚心里直打鼓。   北冥尘带着何沐晚藏身的地方,是山石坍塌堆叠,天然形成的一个小“山洞”,或者说是一个凹口会更贴切些,因为它的空间着实小的可怜,堪堪可以站下两个身材较瘦的人。   隐藏在四周丛生的杂草之间,若非对瑞凌王府极为熟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算不上山洞的小“山洞”。   一番打量过后,顾世崇在视线范围内未见一道人影,这才总算是稍稍放了心。   见顾世崇依旧还是一脸担忧,苏紫溪开口宽慰道:“四下无人,刚刚的声音定然就是那只小鹰发出的,义父不必多虑!”   “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吧!本相先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轻叹一声,顾世崇转身离去。   目送着父女两人走远,何沐晚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找落,一回头,她突然发现北冥尘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人都走了,可以松开了吗?”   听到男人的声音,何沐晚回过神才发现,刚刚因为紧张,自己的右手竟一直紧紧抓着男人胸前的衣衫。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何沐晚赶紧将手松开,并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沐晚,这句话应该是本王问你才对吧?”   “啊?”对于男人的问题,何沐晚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随口回答道:“我路过啊!”   “路过?你觉得偷听别人谈话,是一个过路人应该做的吗?”凤眉倒竖了一半,北冥尘沉声质问道。   “我是因为听到他们说……”一时激动,何沐晚险些把她听到的全部和盘托出,好在还未出口之时,她便恢复了清醒。   眼前的男人,虽然是那个人的亲弟弟,也跟那个人有着相同的容貌,但他们终究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对于北冥尘,何沐晚不了解也看不透。   在那个人一道圣旨把她赐婚给北冥尘后,何沐晚甚至觉得自己或许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北冥颜。   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何沐晚自然不可能放心的把自己的命交到北冥尘的手上,关于她无意间听到的那些,她暂时还不能跟他说。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说啊!”见女人欲言又止,北冥尘眸光阴冷,接过话追问道。   “我……”支支吾吾,何沐晚在北冥尘的步步紧逼下,只能步步倒退。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知道的越多的人往往死的越快吗?顾世崇是什么人,你觉得是你一个小小女子可以招惹起的吗?”   “我们何家跟顾世崇本就是死对头,就算我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放过我,倒是王爷你,跟顾世崇走的那么近,与狼为伍,你就不怕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吗?”   虽然是毫不客气的回怼,但北冥尘却可以听出女人的话语间暗含了对自己的提醒,眸光一鸷,北冥尘微微顿住。   “北冥尘!你跟顾世崇到底是什么关系?”心中越发的疑惑,何沐晚忍不住开口探问道。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回过了神,北冥尘恢复了刚刚的清冷道,“顾世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本王清楚的很,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是西楚的皇子,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权势富贵,对你来说都是炙手可得,你为什么非要与顾世崇等一众贪官污吏同流,毁坏祖宗基业呢?你应该协   助皇上肃清朝纲,稳固西楚江山才对啊!”   秀眉深锁,对于北冥尘的所作所为,何沐晚着实难以理解。   “苦口婆心,说到底,你劝说本王不过是为了皇兄吧?哪怕他亲手把你推给了别人,你也忘不了、放不下是吗?”男人的声音很是平淡,但却冷的可以让人心不由战栗。 第23章 送药之事   被戳到了伤口,何沐晚如水的双眸蓦的暗沉下去,双眉也不由锁的更深了。   “何沐晚,你最好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王的立场就是你的立场,这一切,在你接下圣旨的那一刻,就无法挽回了,本王劝你,最好安安分分做好你的瑞凌王妃,否则,本王也保不住你!”   对上女人的满眼哀伤,北冥尘心中莫名烦躁,冷冷的落下这样一句,他快步转身离去。   或许男人说的对,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虽说何沐晚跟北冥尘之间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但他毕竟是北冥颜最亲近的弟弟。   更何况,通过两天的相处,何沐晚隐隐觉得北冥尘好像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十恶不赦,生性善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下毒,何沐晚还真是难以做到。   独自一人嫁入瑞凌王府,何沐晚毫无依靠,又不得男人宠爱,要从苏紫溪身上下手,她着实没有这个实力。   她能阻止事情的唯一办法,就只有私下里把她听到的全部告诉北冥尘。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她把她听到的烂在肚子里,否则便有泄露的可能。   更何况,北冥尘与顾世崇的关系不明,她一旦开口,极有可能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还可能会祸及何府。   烦躁的在雪月居踱来踱去,何沐晚的心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何沐晚,北冥尘的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去冒险!”   “可见死不救跟杀人有什么区别,你若是坐视不理,以后当真可以活的心安理得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北冥尘为虎作伥,他这是咎由自取!”   “但关于他的一切,你也不过都是道听途说吗?他当真就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不堪吗?”   从小到大,何沐晚最讨厌的就是做选择,一件衣服布料的花色,她甚至都要纠结犹豫好久,更别说现在的选择事关生死。   苏紫溪随时都可能下手,留给她纠结的时间着实不多,思来想去没有个结果,何沐晚心中烦闷更甚。   “王妃,你可是有什么心事?”端着午膳走了进来,离歌见何沐晚双手抱头,一脸抓狂,便赶紧关心的开口询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将手放下,何沐晚收起心绪,在床边坐下道。   “王妃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奴婢说一说,就算奴婢帮不上什么,有个人倾听也是好的!”离歌一边说着,一边把膳食摆放到桌子上。   “离歌,你觉得瑞凌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偷听到顾世崇与苏紫溪密谈的事情,何沐晚自然不能跟离歌说,但她想着,既然离歌是瑞凌王府的丫鬟,或许可以从她这里打听一下跟北冥尘有关的事情。   “王妃怎么突然问这个,可是跟王爷吵架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看不懂他!”秀眉微蹙,何沐晚用手撑着下巴道。   “坊间传言,瑞凌王有虐待姬妾的癖好,瑞凌王府已经有几名姬妾无故惨死,这是真的吗?”   “其实奴婢也刚来瑞凌王府不久,对于传言中的那些事情,奴婢并不清楚!”   “这样啊!”何沐晚撇嘴道,没想到离歌竟然是个新人,这样说来,这丫头肯定也不了解那个男人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奴婢觉得王爷不像那种人!”想了想,离歌又补充道。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啊?”何沐晚似乎突然有了兴致,因为她想的跟离歌一样,但她又不能确定。   毕竟北冥尘长着一张让她心动的脸,心里有些偏颇也是在所难免,所以,她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   “王爷和何大人在朝中处于对立面,王爷都没有因此苛待王妃,相反的还对王妃关心的紧,那对于其他姬妾,王爷就更没有虐待她们的理由了啊!”   点了点头,何沐晚觉得离歌的分析很有道理,可随即她又立刻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你刚刚说,北冥尘关心我?什么意思?”   “这……”离歌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离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见状,何沐晚当即接过话问道。   从来就不擅长撒谎,又被何沐晚直勾勾的盯着,离歌不自在的很,知道瞒不过去了,离歌索性选择坦白。   “王爷与王妃大婚那晚,奴婢给王妃用的伤药,其实不是奴婢去管家那里拿的,而是秦侍卫送来的!”   “秦宇宁?”喃喃嘀咕着,何沐晚恍然明白过来,“那药是北冥尘让他送来的?”   “嗯!”离歌点点头应和道,随后她又赶紧向何沐晚拜托道:“王妃,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秦侍卫说,王爷特别吩咐,不能让你知道那药是他给的!”   “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何沐晚心中不由疑惑。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秦侍卫说,王爷可能是怕娘娘性子高傲,知道是他送的药会不肯用!”   性格高傲?何沐晚在心中一笑,或许秦宇宁猜测的原因是对的,以她的性格,若知道药是北冥尘送来的,她倒真的宁愿忍痛也不会用。   因为那时候,她很讨厌他,所以她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怜悯和施舍。   嫁入王府不过两天,对于北冥尘的性格和为人,何沐晚一无所知,但男人却似乎已经把自己看透了。   见何沐晚凝眉不语,离歌心中不由着急,“王妃,这送药的事儿,你可一定不要跟王爷提啊,否则,奴婢的小命怕是就不保了!”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守口如瓶!”回过了神,何沐晚爽快答应道。   随后,她又在心中暗暗想着,若北冥尘当真如离歌所说,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那他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滥杀无辜吧?   虽然这是一个很好的试探北冥尘的机会,但离歌是她嫁入瑞凌王府后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她着实不敢拿离歌的性命冒险,去试探男人的心性。 第24章 不识好人心   “多谢王妃!”正是因为相信何沐晚的品性,离歌才敢直言不讳,如今何沐晚已经亲口答应,离歌总算可以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其实她之所以愿意偷偷把事情如实相告,也是希望可以缓和北冥尘和何沐晚的关系。   “好了离歌,我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从离歌口中得知男人暗中送药的事情,何沐晚心里有些烦乱,这个时候,她只想好好静一静。   “是!那这午膳,王妃记得趁热吃啊!”向着坐在床边的女子福了福身子,离歌最后提醒道,随后她便转身退了去。   马车里,因为颠簸,他让她靠在他的怀中;长乐宫中,他替她给顾太后奉茶;永和宫中,他替她挡下了张嬷嬷挥向她的板子,并把她从皇宫中抱了出来……   从嫁给北冥尘开始,男人所有的好在何沐晚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就在刚刚,他把她从顾世崇的视线中拉开时,她还使劲咬了他一口,而他也并未计较。   若是没有北冥尘,自己偷听的事情,一早就已经被顾世崇发现了,既然是他救了她,那她冒险把自己听到的如实相告,就全当是还他了吧。   终于做了决定,何沐晚向着桌子上的饭食扫了一眼,心中不由一紧,现在正是午时,若是苏紫溪将毒药下在男人的午膳里,那就麻烦了。   这样想着,何沐晚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从房中离去,果然,她远远看见一抹娇媚的身影正向着男人的书房而去,那女子的手中端着一个盛放着汤碗的木质托盘。   虽然还不知道名字,但苏紫溪的容貌何沐晚却已经清楚的记下了,她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正是大约一个时辰前跟顾世崇暗中交谈并喊顾世崇义父的女子。   心中一急,何沐晚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赶了过去,她直接撞门而入,刚好看见苏紫溪舀了一勺汤,正要喂给男人。   何沐晚的突然闯入,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齐刷刷的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两人喂汤的甜蜜举动自然的也就被打断了。   “北冥尘……”何沐晚刚想告诉男人不要喝,可话都还未及出口,便被男人堵了回去。   “谁让你进来的?”阴冷的眸子在门口还喘着粗气的女人身上一扫而过,北冥尘声音低沉道。   何沐晚以为,定然是自己的突然闯入打扰了男人的兴致,这才惹得他不快,若是无事,她才不会自讨没趣,可人命关天,她终究还是不能转身就走。   忍下了脾气,何沐晚再次开口道:“我……”   “横冲直撞,何府的教养就是连门都不会敲吗?”好像压根不想给女人说话的机会,北冥尘冷着脸,再次将何沐晚的话堵了回去。   “你现在立刻给本王滚出去,否则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男人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何沐晚也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本是好心来提醒他的,谁知他竟然是这番态度,心中委屈,何沐晚负气转身离去。   看向女人离开的背影,北冥尘双眸间闪过一抹晦涩,但很快便被他掩盖了。   “王爷,王妃妹妹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因为王爷跟妾身走的比较近吃醋了吧?”转向男人,苏紫溪摆出一副娇柔的模样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从北冥尘刚刚的话中,苏紫溪便知道了何沐晚的身份,更何况,在这王府中,她尚未谋面的女子,也就只有这位新晋王妃了。   “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呢,不用理她,来我们继续!本王可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爱妃的手艺了呢!”   说着,北冥尘唇角一勾,露出邪魅一笑,同时他手臂一伸,将苏紫溪整个拉进了怀中。   重新舀了一勺,苏紫溪再次将汤勺向着男人的唇边递去,面上始终带着浓浓的笑意,但当她眼看着男人将她下了毒的汤吞下时,苏紫溪心中亦有酸涩。   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晦暗,还是没能逃得过男人的眼睛,秀眉轻挑,北冥尘假装关心道:“溪儿,你怎么了,可是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不开心?”   “不是!”回过神,苏紫溪赶紧摇摇头回应道,“妾身只是觉得很幸运,可以得到王爷的宠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般美人儿放在眼前,本王岂有不珍惜的道理?”邪魅一笑,与女人的逢场作戏,对于北冥尘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   “可王妃妹妹也是西楚一等一的美人儿,王爷对她,就真的没有一丝心动吗?”   “她?”北冥尘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道:“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却跟她那个爹一样不识抬举,只会给本王惹麻烦,哪里比的上溪儿这般温柔体贴!”   转向苏紫溪,北冥尘当即转变了态度,满眼笑意,说话间,他将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了。   “如果妾身不是顾相的女人,或者说,如果有一天,妾身失去了所有的依靠,王爷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妾身好吗?”   苏紫溪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很蠢,但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本王是否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也从来跟身份没有关系!”这些话北冥尘是发自肺腑的,只不过,眼前的人似乎并不是他真正想要倾诉的对象。   “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补充着安慰道,北冥尘凑近怀中的女子,“你煲汤的手艺太好了,本王希望以后可以每天都喝到这么美味的汤!”   “只要王爷喜欢,妾身愿意每天都给王爷煲汤!”   就好像知道了她的心思,所以在故意给她制造下毒的机会一般,男人的话,让苏紫溪的心中越发的不安。   即便面上勉强保持着镇定,但苏紫溪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见状,北冥尘剑眉轻蹙,关心道:“溪儿,你真的没事吗,怎么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要不要找郎中看一下?”   “妾身没事,只是最近有些疲累!”避重就轻,苏紫溪敷衍着解释道。 第25章 她很善良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北冥尘一脸关心道。   “嗯!”点点头,苏紫溪从男人的怀中站了起来,向着男人福了福身子,她最后说了句“妾身告退!”便转身快步离去。   给北冥尘下毒,苏紫溪的心中也有纠结,面对这样一个帅气又有权势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丝毫不为所动,加上男人的温柔,更是让她深深沉沦。   父母早逝,从来没有人真正给过她什么关心,哪怕北冥尘只是逢场作戏,苏紫溪的心依旧无法抵抗,刚刚与男人的交谈更是让她心中波澜起伏。   说到底,她不过是顾世崇手中的一颗棋子。   本是歌姬之女,因为有几分姿色,做事又足够机灵妥帖,苏紫溪这才被顾世崇选中,收为义女,送进瑞凌王府做了眼线。   如果可以,苏紫溪也不想做伤害北冥尘的事情,可她一个孤女,在这样的世道中,毫无依靠,除了听命于顾世崇,她根本没有选择。   更何况,她唯一的亲弟弟就在顾世崇的手上,她根本不敢冒险。   “北冥尘,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希望你不要怪我!”站在小桥上,苏紫溪喃喃自语道。   凝眸望着远方发了一会儿呆,她转过身,满怀心事的漫步走回了云水阁,苏紫溪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墙壁后面,一直有一双眼睛偷偷注视着她。   书房内,秦宇宁拱手向北冥尘汇报道:“王爷,属下按照你的吩咐,让人查验了苏夫人送来的汤,发现里面确实含有一种奇怪的慢性毒药!”   “这种药里面所含成分复杂,而各种成分毒性又都不算强,所以银针根本查验不出,但长期服用,随着毒性累计到一定程度,便会彻底发作,对人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   “吴宗永一事,顾世崇虽然不能确定是本王所做,但却让他提高了警惕,他害怕本王会威胁到他,所以便想要用下毒的方式牵制本王,他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冷哼一声,北冥尘不屑道,随后他转向秦宇宁继续问道:“苏紫溪那边有什么动静?”   “暗探刚刚过来汇报,说苏夫人从王爷的书房离开后,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一个人在小桥上站了许久,还喃喃自语说了些对不起王爷的话。”   “若是她没有对本王动手,本王或许还会念及夫妻情分,放她一马,但现在……”   撇了撇嘴,北冥尘幽深的双眸中一片冰冷,但冰冷中似乎又隐隐的透出了些许无奈。   巴巴跑去男人的书房,非但没能阻止北冥尘喝下苏紫溪送去的汤,反而还坏了心情,何沐晚简直不爽到了极点,站在湖边,她烦躁的胡乱踢着脚下的石子。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满意的嘟哝着,何沐晚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他都那么对她了,她的心中竟还是会不自觉的为那个男人担心。   “贪恋美色,与虎谋皮,北冥尘,我看你就是眼瞎,真是活该被下毒!”越想越生气,何沐晚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何沐晚不禁吓了一跳,回过身,她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北冥尘那张妖孽一般的俊脸。   “我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不想听我说话吗?”心头上的怒气大过了心虚,何沐晚瞪了男人一眼,抬腿便走。   可谁知就在与男人擦肩的时候,她却不小心绊上了一块凸起的石头,身子没能站稳,何沐晚直接向前抢去。   眼见就要摔个狗吃屎,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等何沐晚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落进了男人的怀抱之中。   与男人四目相对,何沐晚不觉有些尴尬。   “放开我!”推了男人一把,她赶紧从男人的怀中爬起来。   刚要扭头离去,何沐晚的目光却不小心落在了男人被自己咬伤的右手上。   细细想来,这个男人除了阴晴不定外,倒是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心中悸动,何沐晚总觉的自己应该把实情告诉他。   顾世崇给的药,毕竟是慢性毒药,她想着,现在及时停止服用,一切应该都还来得及。   “北冥尘,我今天闯到你的书房,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与你的宠妃风花雪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   顿住脚步,何沐晚认真道,可就像刚刚在书房一样,关键的内容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被男人打断了,只不过这一次,男人的态度明显柔和了许多。   “会把自己推入险境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了!”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何沐晚眉头紧皱凝向眼前的男人,她觉得,他男人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虽然没有说话,但何沐晚的疑惑已经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见状,北冥尘继续道:“那些事情,本王自有分寸,你不需要为本王操心!”   听他的意思,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想来,何沐晚才恍然明白,或许上午的时候,北冥尘会及时出现,将自己拉走,并不只是一个巧合。   也许,他一直都在附近,而顾世崇父女两个的所有对话,他已经全部听到了。   只是,她不明白,若是他都知道,为什么还会心甘情愿的喝下那有毒的汤呢?   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苏紫溪,所以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还是说,他本就没打算与顾世崇为敌?   干嘛想那么多,他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在心中嘀咕着,何沐晚收起了思绪,淡淡的应了声,“嗯!”便抬脚离去。   “你很善良!”   从男人身边走过时,何沐晚突然听到男人低低说了句什么,但她听得好像又不是那么清楚。   “你刚刚说什么?”顿住脚步,何沐晚回头向着男人询问道。   “没什么!”背对着女人,北冥尘头也没回的淡淡回应道,话音落下,他已经负手离去。   “怪人!”一头雾水,何沐晚冲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嘀咕道。 第26章 红颜祸   皇城西郊,极乐坊内。   “大大大!”   “小小小!”   在赌徒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悠然坐在角落的木桌前,他的身后两侧各站着一个持刀的侍卫。   手执纸扇,男子细细品着茶,一副陶醉的样子,对于周围的吵闹,他似乎可以做到充耳不闻。   身上的一席青色长袍,是由上等云锦编织而成,左手拇指上,套着质地晶莹的白玉扳指,大眼看去,便可以感受到这男子浑身散发着的华贵之气。   此人正是这号称天下第一赌坊——极乐坊的老板,也是顾世崇唯一的儿子,名叫顾煜飞。   五官立体,相貌堂堂,但却行事狠辣,手段凌厉,相比于他的老子,顾煜飞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城中其他几家赌坊,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全部都被迫关了门,有人不甘心,想与他一争高下,最后不仅一败涂地,还落得全家被杀的下场,自此极乐坊一家独大。   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顾煜飞将手中茶杯向上一掷,茶水飞溅而出,茶杯在空中转了一圈后直接向着藏在房梁上的黑衣人打去。   “公子,小心!”眼见着几枚暗镖齐刷刷飞过来,身后的两个侍卫正要拔剑,顾煜飞已经抢先一步,打开手中的扇子,只随手一挥,几枚暗镖便尽数被挡了去。   数名黑衣人从四周一跃而下,手中长剑反射着寒光,直接向着顾煜飞刺去。   身影翻飞,一把纸扇使得游刃有余,顾煜飞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将这几个黑衣人放在眼中。   跟随他的两位侍卫,武功也不弱,虽然他们是以少对多,但黑衣人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中了顾煜飞一脚,一个黑衣人的身子径直飞出,巨大的冲力砸在赌坊中央的木桌上,桌子当即坍塌。   真刀真枪的打斗场面,让在场的赌客吓傻了眼,银子什么的也都顾不上了,他们你推我搡,惊叫着四散逃去。   随着打斗的进行,黑衣人越发的不是对手,没一会儿的功夫,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黑衣人,重伤摔倒在地。   顾煜飞的两个侍卫手执长剑,直指黑衣人,其中一个人凶神恶煞的询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刺杀公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顾煜飞,你全家都不得好死!”目光不善,黑衣人恶狠狠向着眼前的几人瞪去。   虽然隔着面纱,但明显可以感觉到黑衣人的唇角动了动。   “拦住他,别让他死!”想到了什么,顾煜飞赶紧向着他的侍卫下令道。   可当侍卫上前捏住黑衣人的嘴巴时,那人已经咬破了藏在牙缝中的毒药。   拉下黑衣人的面纱,只见一抹发黑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侍卫伸出手探上他的鼻息,发现黑衣人已然断了气。   “公子,死了!”冲着顾煜飞摇了摇头,侍卫如实回应道。   “把这几个人剁了,丢出去喂狗!”眸光中闪着骇人的阴狠,顾煜飞恨恨下令道。   左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刺客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派来的。   顾煜飞行事向来干净利落,做过的所有案子,他都始终惯行自己的行事风格,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斩草除根。   但那个女人,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个疏漏,一念之差,给他留下了无限的后患。   多次向他暗下黑手,他无数次在心里想着,若是让他逮到,他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他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抓住她,他却一次又一次放了水。   “你又惹了什么祸,怎么刚回来,就被人刺杀?”   门口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将顾煜飞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相爷!”两个侍卫见到顾世崇,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   “你们先退下,去把尸体处理了!”对那两个侍卫挥了挥手,顾煜飞笑着向门口的顾世崇迎了上去。   “爹,我能惹什么祸啊,不过就是这些年帮你笼络生意,与不少商户结下了梁子!”   “是吗?你做事不是向来都不留余地的吗,得罪你的人,或者你得罪的人,不是全都被你灭口了吗?”   虽然说,顾世崇父子俩是各自营生,往来并不密切,但毕竟血浓于水,自己的亲生儿子究竟是什么德行,顾世崇还是清楚的很。   “对手太多了,总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啊!”撇撇嘴,顾煜飞不以为意道。   “你小子,别总到处给我拈花惹草,惹得一身麻烦!”看着顾煜飞那玩世不恭的模样,顾世崇不满意的责备道。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处理好,肯定不会给相府添麻烦的!”   无奈的向着顾煜飞瞥了一眼,顾世崇转了话锋道:“你这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家,还得本相亲自过来找你,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办事,爹你还不放心吗?妥妥的,相信用不了多久,那边就会有动静了,你老就安安心心,静候佳音吧!”   顾煜飞虽然爱好美色,有些不务正业,但能力还是有的,否则,顾世崇也不会放心把很多事完完全全交到他的手上。   看着顾煜飞胸有成竹的样子,顾世崇幽深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皇宫御书房内。   北冥颜正在批阅奏章,突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拱手汇报道:“皇上,不好了,昨天夜里,洛城东南河坝决堤,海水尽数灌入城中,只一会儿的功夫,整座城池就变成了一片汪洋,城中百姓死伤无数!”   “什么?”北冥颜明显一惊,摔了手中的奏折道:“洛城的河坝不是不久之前刚刚拨款修缮过的吗?怎么会怎么快就坍塌决堤?”   洛城是西楚皇城边上的一座城池,处于西楚的中心地段,是整个西楚重要的交通枢纽。   但偏偏它的地势较为特殊,东南临近水流湍急的黑海,所以一直以来,朝廷对洛城河堤的修缮,都格外关注。 第27章 身份难辨   这位少年天子,似乎极少发怒,正是因为如此,偶尔发怒才会更加让人害怕,跪在地上的侍卫将头埋的很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眸光在那侍卫身上流转而过,片刻后,北冥尘恢复了平静,挥挥手,他淡淡吩咐道:“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回,那侍卫转过身,赶紧用衣袖擦掉了额角渗出的冷汗。   秀眉微微蹙起,北冥颜的神色中满是担忧,想了想,他还是向着侍立在一旁的吴清下了旨,“立刻召集所有的大臣入宫!”   已经是傍晚,大臣们突然接到圣旨,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风尘仆仆赶到了宫中。   洛城河坝决堤的事情已经传开,一些比较熟悉的大臣,在宫里碰头就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你说这件事情会是巧合吗?”   “我看不像,八成是人为,这朝中怕是又要掀起风浪了!”   “哎,权力分散,这西楚朝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太平下来!”   “多事之秋,我们还是谨言慎行,明哲保身为好!”   几个人正一人一句小声议论着,突然看见顾世崇从不远处走来,赶紧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后他们不再说话,跟在顾世崇后面,走进了含元殿。   含元殿内,北冥颜一早便等在了那里,几乎所有的大臣全都到齐了,却迟迟不见北冥尘的影子。   “瑞凌王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们就先开始吧!”随着堂上的北冥颜开了口,堂下议论声便戛然而止。   “想必各位大人也都听说了洛城河坝决堤的事情,朕突然召大家入宫,正是为了这件事,众位爱卿,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洛城的河坝,刚刚修缮过,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按理说,不应该有问题,这么快决堤,很可能是有人滥用职权,私吞了修河款,在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所致!”   在大家面面相觑了片刻后,终于有大臣站出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此人是顾家的党羽之一,当朝礼部侍郎焦元禄。   即便没有指名道姓,可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负责修缮洛城河堤的无非就是洛城的知县郑泽润,焦元禄这么说,无非就是把责任往郑泽润身上推。   “这么多年,洛城河坝修缮的事情,一直都是郑知县负责,从来没出什么问题,而且,郑知县为人正直,更是两袖清风,臣觉得,此事定然是另有隐情!”   何宏站出来反驳道,洛城知县郑泽润是何宏的故交,他的为人何宏再清楚不过了,他绝对不会把全城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   “人心难测,正是因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事,负责修缮河坝的人才会生出侥幸心,朝廷拨给洛城的修河款,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见财起意,也是人之常情!”   何宏话音一落,当即便有人站出来反对他的说法,这个人也是顾家的党羽,当朝光禄寺卿周明。   这个时候,北冥尘突然带着一身酒气闯进了含元殿,所有的目光,不出意料的齐刷刷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继续!”尴尬一笑,北冥尘径自走进去,寻了合适的位置,站到了人群之中。   狭长的凤眸在刚刚进来的人身上一扫而过,北冥颜未作理会,只是淡淡的向着堂下的众人继续询问道:“众位爱卿还有什么其他看法?”   朝中的大臣半数是顾家的党员,半数处于观望的状态,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老好人,谁也不想得罪。   真正一心为国为民又在朝中有些分量的也就只有六部尚书何宏,若说还有谁能算得上清廉公正,那便属都察院御史冯季涛和刑部侍郎葛亮了。   虽然冯季涛与何宏交好,但他为人精明,这其中的所有阴谋,他心如明镜,知道多说无益,他索性保持了沉默。   而葛亮不善言辞,在朝堂中也比较中立,所以,他基本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却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看法。   在北冥尘闯入之后,朝堂上突然变得雅雀无声,片刻沉寂过后,顾世崇终于慢悠悠开了口。   “口说无凭,大家在这里猜测毫无意义,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一查便知!”   “顾相说的是,顾相觉得此事交给谁来查比较合适呢?”顺应着接过话,北冥颜继续追问道。   “事关重大,为了公允,老臣认为,由大理寺和刑部同时介入调查,会更加妥当!”   “顾相的提议甚好,就按顾相所说,即刻派人调查此事!”北冥颜直接采纳了顾世崇的建议,说完这一句,他便起身从座位上离去。   “今日的临时朝会就到这里了,各位大人各自回吧!”尖着嗓子,吴清大声宣布道,落下这一句,他赶紧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北冥颜。   封闭的密室,四周没有一扇窗户,墙壁灯盏上,一道道明黄色的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昏暗的光线,斜侧着打在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英俊脸庞上。   “看来,顾世崇准备动手了!”这个时候,北冥尘看上去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在大堂上的醉意。   “让大理寺和刑部一起调查,顾世崇想的倒是周到,谁都知道,刑部侍郎葛亮行事刚正无私,更何况,何宏还是六部尚书,六部尽可由他掌控!如此,倒是不会落人话柄!”唇角轻勾,北冥尘阴冷一笑,分析道。   “可实际上,一切,不过都是个过场罢了!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刑部都有顾世崇的人,这案子到底如何了结,还不依旧是他顾世崇说了算!”   接过话,北冥颜眸光幽深而复杂,说着,他的双手不由的紧紧攥成了拳头。   当北冥颜收起在外人面前的温雅,而北冥尘收起他一贯的玩世不恭,这兄弟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让人难以分辨。   “顾世崇野心勃勃,他的目标绝对不是郑泽润这个小小的洛城知县,郑润泽是何宏一手提拔,若郑润泽出事,何宏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第28章 羊入虎口   轻叹一声,北冥尘又继续道:“何宏是顾世崇完全把持朝政最大的一块绊脚石,等顾世崇除掉何宏,安排自己的人接替六部尚书之位,到那时……”   “到那时,朕这个皇帝就彻底成为了一个摆设,西楚的江山,随时都有可能由北冥改姓顾!”接过话,北冥颜帮北冥尘把他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祖宗留下的基业,不管再难我们都要守下去,我北冥的江山,还轮不到顾世崇一个外姓之人染指!”   看着北冥尘一脸坚定的样子,北冥颜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缓解。   或许与顾世崇的一战,会打的异常艰难,或许到了最后,他还是会输,但好在,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一个人在面对。   “阿尘,对于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从小到大,北冥尘的鬼主意似乎就特别多,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北冥颜都喜欢问问他这个弟弟的意见。   “何家世代忠良,自我西楚建国以来,何家便一直受到北冥皇族的信任和重用,传承百年,何家的根基稳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扳倒的,否则,顾世崇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既然顾世崇已经出手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会想办法搜罗相关证据,希望可以保住郑泽润!现在,也只能跟顾世崇拼一把,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这是一场结局难料的生死较量,从前北冥尘不曾害怕,对于个人的生死,他早已经置之度外。   可现在他的心中却多了一份牵挂,正是这份牵挂,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阿尘,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北冥颜拍拍北冥尘的肩膀叮嘱道,“保护好你自己!也保护好……”   想到何沐晚北冥颜双眸不觉一鸷,手中的动作也当即顿住了。   片刻后,他慢慢将手收回,转了话锋询问道:“她怎么样,在你的府上过的还好吗?听说,那一日,你带她入宫,母后为难她了,是吗?”   撞上北冥颜眼中的晦涩,北冥尘只觉得心沉的厉害,好像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口,拧了眉,北冥尘低声道:“或许你不该把她嫁给我!”   “暗潮汹涌,最有能力护她周全的就只有你了!”   在这一场角逐中,何府终难幸免,而后宫的晦暗,北冥颜更是清楚,他保护不了她,索性便把她交给了自己最亲近的弟弟。   “可她喜欢的是你啊!”突然有些激动,北冥尘提高了音量,“就算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我永远也替代不了她在你心中的位置!”   “我可以遵照对你的承诺,照顾她,保护她,但我却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恢复了平静,北冥尘补充道。   “倒也未必!”唇角轻勾,北冥颜冷冷应了一声。   他知道,何沐晚喜欢的是他的温雅,可实际上,他却根本就不是她所见到的样子。   若是抛开身份,抛开责任,或许在她面前,他可以一直做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但可惜的是,从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开始,他肩上的重担,便再也无法卸下了。   “阿尘,你也喜欢上她了,是吗?”   北冥颜突来的问题,搞得北冥尘一愣,只觉得心中烦躁顿生,他皱了皱眉,淡淡的抛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北冥尘没有否认,北冥颜就已经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所谓当局者迷,尤其是对于感情这种完全理不清又说不出道理的东西。   “或许,你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动心了!”北冥颜轻轻一笑回应道。   混迹风月场所,见过美人无数,对于何家小姐那西楚绝世美人的名声,北冥尘似乎从未有过兴趣。   初遇之时,他也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他一直以为,除了玉落,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对其她女子上心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与她初遇的场景,总是会不知不觉在脑海中浮现,好像也就是从遇上何沐晚开始,北冥尘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玉落关于感情的调侃。   越发的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北冥尘只是凝眸看着北冥颜,没有言语。   “朕的这个决定,看来确实不太明智,托你照顾她,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看北冥尘的样子,北冥颜心如明镜,说着,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想想,北冥尘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替北冥颜照顾何沐晚。   女人,向来都让他觉得很是麻烦,更何况,她的生死,与他何干?   一直以来,北冥尘只当自己是为了与北冥颜之间的兄弟情义,才接下了那个苦差事。   本想着这场婚姻,只是护她周全的权宜之计,等一切太平,就把那个大麻烦还给北冥颜,去过他逍遥自在的生活。   但好像从他拥有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或许是男人的占有欲,又或许真的如北冥颜所说,自己不知不觉对她动了情。   “哥,你真的可以放下吗?不会后悔?”   易地而处,北冥尘知道,北冥颜的心中定然难以割舍,不管怎么样,北冥颜终究是他的亲哥哥,北冥尘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让他们兄弟之间产生隔阂。   “给不了,那就只能放下了!说起来,本就是朕偷了你们之间的爱情,现在,就当是把她还给你了!”   面带笑容,北冥颜说的洒脱,可在话音落下时,他却不由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   “好,既然你做好了决定,那从此何沐晚就是本王的女人,我不希望,她再跟别的男子有任何纠缠!”   这兄弟两人从小便关系亲密,不分彼此,不管什么东西,他们都可以共享,但只有女人不行。   自古以来,亲兄弟因为一个女子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为了避免日后的冲突,这件事情,北冥尘一定要一次性把话说个清楚。 第29章 抓人   “好好对她!”笑着拍了拍北冥尘的肩膀,北冥颜转身而去,就在他转过身子的一瞬间,脸上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眉梢挂上的浓浓惆怅。   大理寺行动迅速,在得到皇命后,大理寺卿刘文智亲自带人前往洛城调查,被洪水洗涤过后的洛城,此时已经是一片凄凉惨淡。   洛城知府郑泽润已是年过半百,为了保住城池,他连夜冒着大风带着官兵抢修河坝,身上早已经被海水打湿,北风一扫,袭来透骨的寒凉。   膝盖不觉一痛,郑泽润险些没能站稳,还好他身边的小卒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看着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终于被堵住的洪水,郑泽润露出了会心一笑,在场的所有士兵,也终于全都松了一口气。   恰逢梅雨季节,正是海水涨潮之时,滔天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凶猛无情的拍打着刚刚修补好的河堤。   郑泽润才刚舒展开的眉头,不觉又紧紧皱了起来。   “也不知道我们这临时修葺的河坝能撑多久,看这势头,一时半会儿是退不了潮了,今晚怕是要辛苦兄弟们守在这里了!”   “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我们义不容辞!”士兵们齐声大喊着应和道,气势恢宏,完全盖过了隆隆的海浪声。   “好!今晚我们就一起守卫我们的家园!”郑泽润满意的接过话道。   什么样的上级,就会带出什么样的下属,郑泽润为官清廉,凡事亲力亲为,是以,官府的那些士兵大都对他敬佩有加,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大家都会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一着凉膝盖就会疼的厉害,这已经是郑泽润多年的老毛病了,身边的侍卫见他脸色不大好,赶紧劝说道:“大人,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弟兄们守着就够了!”   “是啊,大人,你回去吧,你放心,大家绝对不会让这洪水冲过河堤!”另有一侍卫接过话道。   “本官没事,本官就在这里,和弟兄们一起!”一口回绝,郑泽润坚定道   他倒不是对他的这些手下不放心,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习惯了以身作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他又怎么能撇下大家,独自回去。   知道郑润泽的性格,侍卫们也不好再劝。   众人一刻也不敢松懈,紧紧盯着那越涨越高的海水,却突然听到身后窸窸窣窣传来一阵脚步声。   “把郑泽润给我带走!”来人二话不说,直接向着手下下了命令。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见几个带刀的侍卫已经上前,将郑泽润押住。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们大人?”   郑泽润还没出声,倒是他的手下率先开了口,说话间,他们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铲子、铁锹,明显的有要跟对方拼命的意思。   不想多跟他们废话,刚刚下令的人直接亮出了手中的令牌。   “大理寺?”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手中所举的令牌,郑泽润一脸惊讶道:“这位可是大理寺卿,刘文智刘大人?”   “正是本官!”冷冷的回应了一声,刘文智向着手下之人一挥手下令道:“带走!”   “等等!”郑润泽一头雾水看向刘文智问道:“刘大人一来就让人将下官羁押,不知下官犯了什么罪?”   “你见财起意,贪赃枉法,私吞朝廷拨下的修河款,导致河坝决堤,民不聊生,你自己做的好事,怎么现在倒是问起本官了?”刘文智不耐烦反问道。   “下官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不该动的钱款,下官从未拿过分毫,何来私吞修河款一说?”   昨天,郑泽润八百里加急,呈上奏章,说明洛城河坝决堤之事,希望朝廷可以尽快拨款,以做修缮之用。   可他却没想到,修河款没等来,自己倒是多了一个莫须有的贪污罪,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郑泽润着实被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大人一向两袖清风,这一次为了及时修补河坝,大人更是拿出了他的所有家当,又怎么可能贪污什么修河款,你们不要含血喷人!”   对于刘文智所说的罪名,郑泽润的手下,显然并不认同,只听人群中有人替他抱不平道。   “就是,当时修缮河坝的时候,我们大家可都在场呢,所有的款项都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另有人接过话继续道。   “难道你们不知道账目可以造假吗?你们的郑大人,作为洛城知府,整个洛城就属他最大,想要用假账目糊弄你们这些无知小卒,有什么困难?”眸光阴冷,刘文智不屑道。   “不可能,我们大人不可能做那种事,你们说郑大人贪污修河款,可有证据?”有人提出质疑道。   “证据?”唇角一勾,刘文智冷哼一声道:“赃款本官刚刚已经带人搜出来了!”   说着,刘文智向着身后的侍卫一伸手,当即有人把一个木盒递到了他的手上,将盒子打开,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叠钞票。   将钞票捏在手里,刘文智挑眉道:“这些正是在你们郑大人的府上搜出来的,一个八品知府,若是两袖清风,十辈子也暂不出这么多钱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泽润冷笑一声道。   虽然生性耿直,但活了大半辈子,这个时候,他也明白过来了,难怪他迟迟等不来朝廷的拨款,原来他递出去的奏折早就石沉大海了。   “带走!”一脸冷酷,刘文智沉声下令道。   “大人!”眼看着郑泽润被拉走,洛城府衙的侍卫们急了,手中的家伙不觉举了起来。   “怎么?你们是要造反吗?谁敢反抗,给本官一起带走!”见状,刘文智声音愤怒,大声吼道。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郑泽润知道,自己的人与大理寺对上,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己终究是难逃一劫,他又怎么能让兄弟们无辜受累。   “住手!”郑泽润突然怒喝一声,所有人都齐齐向他看去,手上的动作自然也就顿住了。 第30章 有贼?   “刘大人,下官愿意跟你回去接受调查,但洛城的河坝依旧还存在很大的风险,希望朝廷可以尽快派人修缮,以免海水再次决堤,殃及城中百姓!”   向着黑海那不停嘶吼着的汹涌浪涛看了一眼,郑泽润眉宇间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这是自然,郑大人走后,很快便会有人来接替郑大人的工作,你大可不必担心!”说完,刘文智一边转过身子,一边不耐烦地落下了三个字,“赶紧带走!”   “大人!”知道此行必然是凶多吉少,府衙的侍卫们满是担心的喊着,同时不甘心的跟上了被押着走在前面的郑泽润。   “都退下!”严厉的将人呵止,随后郑泽润转了语气道:“以后你们要好好守护洛城的百姓!”最后落下这么一句,郑泽润再也没有回头。   子时,刘府。   所有房间的烛火都已经熄灭,整个院落黑漆漆的一片,一抹黑影隐匿在屋顶,小心的探查着四周的情况,确定无人之后,他翻身跃下。   轻轻推开房门,黑衣人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床上的被褥整齐的叠放着,这间屋子的主人,今晚并不在家。   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黑衣人开始在房间里四下翻找,床头、抽屉,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可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难道那些东西,刘文智没有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黑衣人在心中思量着。   “不可能!”很快黑衣人又否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刘文智行事谨慎,事关身家性命的东西,八成只有放在自己的枕边,他才能安心!”   “枕边?”突然想到了什么,黑衣人当即向床的方向折了回去。   刚刚,枕头、被子、褥子下面他全都找过了,既然不在明面上,那么……   思索着,黑衣人举起手中的火折子,细细的观察着床头的雕花木板,好像有所发现,黑衣人伸出食指轻轻在某处扣了扣。   果然,里面是中空的,隔着面纱,也可以看出来,黑衣人的唇角明显的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摸到床板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他轻轻按下去,那雕花木板上当即开出了一个暗格。   两个厚厚的本子映入眼帘,黑衣人立刻伸手把里面的本子取出,翻开去看,他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   寻了几页比较重要的撕下来揣进怀中,黑衣人又重新将那两本册子放了回去,并将暗格关好,一切恢复原样后,他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抬脚便往外走。   刚刚走出去,黑衣人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清晰地口哨声,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晃晃悠悠正往这边走着。   赶紧闪身躲到墙壁后面,黑衣人紧张的探查着那人的动向,眼看着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黑衣人手中拈了一枚银针,随时做好了下手的准备。   可谁知那人走着走着竟突然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屋子,原来是起夜,黑衣人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银针随即收了起来。   趁着那人在茅房里的功夫,黑衣人足尖轻点,快速施展轻功而去。   瑞凌王府雪月居。   屋内烛火已熄,今晚何沐晚早早的便上了床,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回想着白天与北冥尘的几番交谈,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是隐隐的透着不安。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既然他明知顾世崇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并要用毒来控制他,他为什么毫无作为呢?   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会忍不住为他担心,何沐晚不由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定是闲的没事干!   想着想着,她不觉又想到了北冥颜。   曾经他们一起看过日出日落,一起看过大海蓝天,听过鸟兽虫鸣,一起放过风筝,打过水仗,他知她喜欢梅花,会特地折了送给她,他甚至还亲手为她画过梅花……   所有的点滴美好,恍若昨日,可转眼间,他们便形同陌路。   他们之间一起经历的所有浪漫,都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但让她印象最深的,始终是那一日,他们在雪地里的初遇。   就在她看清伸手将自己滑落的身子接下之人那张妖孽般的俊脸后,她的一颗芳心便从此沦陷了,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何沐晚的心跳还是会不由的加快。   如果当初遇上的人是北冥尘呢?那自己是否会像爱上北冥颜那般爱上他呢?不知不觉,这样一个问题就在何沐晚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何沐晚,你想什么呢?”在心中喃喃道,她赶紧摇了摇头,让自己回过神来。   阖上双眼,何沐晚不想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刚说服了自己准备入睡,她突然听到外面转来了一阵脚步声。   寂静的深夜,那声音听得格外的清楚,感觉到那脚步声渐渐向着自己的房间靠近,何沐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大半夜的,王府里不会是进了贼吧,怎么办,何沐晚心中七上八下,因为紧张,她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这样想着,何沐晚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四下搜寻,何沐晚抹了桌子上的花瓶,抱起来躲在了门后。   那贼人果然是冲着她的房间来的,门突然被人粗鲁的一把推开,何沐晚当即举起手中的花瓶向着来人的后颈砸去。   可因为之前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何沐晚抱着花瓶的双手因为紧张而不停的颤抖着。   进来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过了身,他的举动,让本就是战战兢兢的何沐晚吓了一大跳,举起的花瓶没能拿稳,直接在头顶脱落。   还好那闯进来的男人眼疾手快,在花瓶砸到何沐晚之前,一把将她拉开,花瓶“咣当”落地,瞬间摔成了粉碎。   等何沐晚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整个身子已经半倒在了男人的怀中,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北冥尘右手揽着何沐晚,左手还举着个酒壶。   虽然屋子里没有点灯,但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的明亮,对上那张熟悉的俊脸,何沐晚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贼。 第31章 直闯御书房   “你干嘛大半夜鬼鬼祟祟跑到我的房间,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瞪着眼前的男人,何沐晚不满意质问道。   “鬼鬼祟祟?”将怀中的女人拉起来,北冥尘喝了一口酒,邪魅一笑道:“本王明明就是光明正大闯进来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鬼鬼祟祟了?”   晃悠着身子,走到床边,径自坐下,北冥尘又继续道:“倒是你,大半夜不睡觉,抱着个花瓶躲在门后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我以为有贼呢!”在心里埋怨道,何沐晚见男人一脸醉醺醺的样子,觉得没有必要跟他多说什么了。   没想到就这一眨眼的功夫,男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酒壶,仰面朝天躺在了她的床上。   “喂,那是我的床,你睡这里,我睡哪啊?”赶紧上前,何沐晚瞪着床上的男人道。   可北冥尘双目紧阖,对何沐晚的话丝毫没有反应,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的样子。   “喂,北冥尘,你醒醒?”一边喊着,何沐晚一边试图伸手拉了男人一把,但床上的男人却纹丝未动。   深深叹了一口气,何沐晚眉头微皱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见他呼吸匀称,毫无反应,何沐晚终于只能放弃。   拉了被子,稍微给男人盖了盖,随后她转了身,径自躺在了椅子上。   等女人躺下,北冥尘突然睁开了双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又微微偏过头,向着椅子上的女人看了一眼,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何沐晚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早已经不见了北冥尘的踪影,而她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还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是看到昨晚男人留下的酒壶和碎了一地的花瓶残骸,何沐晚甚至可能会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掀了被子,何沐晚从床上爬起来,刚刚从屋子里走出去,她便听到几个下人在窃窃议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洛城河坝决堤,死了不少人呢!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   “听说是因为洛城知县私吞修河款,没有及时加固河坝才导致了这场祸事!皇上知道后大怒,当即下令让大理寺和刑部联手彻查此事!”   “但洛城知府郑大人可是西楚有名的清官啊,怎么会贪污修河款呢?”   “那谁知道呢?反正大理寺连夜出动,现在啊,这郑大人应该已经被抓到大理寺牢房受审了!”   听着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洛城水患的事情,尤其是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何沐晚的心不由咯噔一声。   “郑叔叔出事了?”   何宏与郑泽润心性相投,可以算是老朋友了,何沐晚小的时候,还被郑泽润抱过。   在何沐晚的心目中,郑泽润跟她的爹爹一样,刚正不阿,她绝对不相信他会不顾百姓生死,私吞朝廷拨下的修河款。   一时间慌了神,何沐晚明显的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她鬼使神差般的快步向着男人的书房跑了去。   可当她推门而入,却发现屋子里竟然空无一人。   想了想,何沐晚调转了方向,向着雅景轩跑去,果然不出所料,当她莽莽撞撞闯进去时,发现男人正左拥右抱,享受的很。   屋子里的人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向着气喘吁吁的何沐晚看去,音乐声戛然而止,空气突然安静的有几分尴尬。   “北冥尘……”这个时候了,何沐晚也顾不上那么多,可她刚刚开口,便被男人不紧不慢的打断了。   “你们怎么都停下了,继续啊!”   经北冥尘这么一说,屋子里那些女子当即缓过了神,该弹奏的弹奏,该喂酒的喂酒。   整个屋子里只有何沐晚像个木头人一般傻站在大厅的中间,眉头微皱瞪着坐上的男人,她一脸茫然。   “王妃跑到这里,是想跟这些姑娘们一起侍候本王吗?”向着呆愣的女人瞥了一眼,北冥尘一脸邪魅道。   说话间,他那修长的手指,顺着身边一位美人的脸颊慢慢滑过,“这皮肤真好!”   她就不该来,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想的,听到朝中出事了,她竟然会第一时间跑来找他?何沐晚不禁懊悔,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她负气转身离去。   大理寺和刑部是什么地方,好端端的人进去,即便不死怕是也要脱层皮,虽无血缘,但一直以来,她都把郑泽润当成自己的亲叔叔,何沐晚不免着急。   郑泽润和何家的关系,何沐晚自然知道何宏是不方便出面的,这个时候,他老人家也一定是在家里干着急吧,北冥尘又指望不上,那她只能去找他了……   不知道再相见会是怎样的情景,不知他是否会念及旧情,听她一言?想到那个人,何沐晚心头不由一酸。   事情迫在眉睫,何沐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咬了咬嘴唇,她提起裙摆快步离去。   皇宫御书房外,何沐晚被当值的太监挡住了去路。   “我是真的有急事要见皇上,还请公公通融一下!”何沐晚一边说着,一边企图绕过拦路的太监。   “皇上下令说他今天谁都不见,奴才也没有办法,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奴才!”面露难色,那小太监赶紧在后面跟了上去。   何沐晚横冲直撞,一副见不到北冥颜誓不罢休的样子,碍于她瑞凌王妃的尊贵身份,小太监着实不敢硬来。   半推半就间,何沐晚已经推门闯进了北冥颜的书房。   “朕不是说朕今日谁都不见吗?”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北冥颜不耐烦的吼了声,但当他抬眸对上那熟悉的俏丽面容时,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皇上恕罪,王妃娘娘硬要闯进来,奴才实在拦不住啊!”见北冥颜发怒,那小太监吓得赶紧行礼请罪道。   好一阵的沉默后,终于听得男人淡淡开了口,“你先下去吧!”   “是!”应了一声,那小太监识趣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第32章 你吃醋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气氛开始变得异常尴尬,本是一对没有道破关系的情侣,自那一道圣旨之后,便从此成了陌路。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过了多久,何沐晚终于回过了神,向着座上的男人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免礼吧!”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恭敬的给他行礼,女子话语中的生份,让北冥颜心头一痛。   “你来找朕,如果是为了郑泽润的事情,那就不必开口了!国有国法,一切但看大理寺和刑部的审查结果,朕无能为力!”   在他给她赐婚之后,她对他,就只有恨了吧,专门跑进皇宫找他,北冥颜知道,女人绝对不是来跟他叙旧的,所以不用她说,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大理寺和刑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酷刑之下,黑的可以说成白的,死的可以说成活的,你觉得他们真的能给出什么公正的审理结果吗?”   何沐晚说的这些,北冥颜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很多时候,他也是力不从心。   今日他之所以把自己关在书房不想见人,就是在为郑泽润的案子发愁,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软弱到连一个忠臣都保不住,北冥颜心中难免憋气。   如今见到何沐晚,他的担忧更甚,别说是郑泽润,到最后,就连何家,他也未必能保的下。   见男人只是微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何沐晚又继续道:“郑叔叔明明就是一个好官,担任洛城知府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一心为民,怎么可能做贪污修河款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断案看的是证据,不是感觉!”官场背后的那些隐晦,北冥颜无法同眼前的女人细说,便只能这样敷衍着回应道。   “皇上,若是失去了这样的一个忠臣,对西楚来说,一定是莫大的损失!妾身愿意以性命担保,郑大人绝对是清白的,还请皇上明察!”   男人的冷淡态度,让何沐晚心中生出了一丝凉意,情绪有些激动,她提高音量道。   “何沐晚……”   北冥颜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将两人的对话打断。   “用你的命担保?你凭什么?”冷冷的质问声,不带一丝情感,好像坠入了冰窟,让人寒意顿生。   他怎么来了?当看到那张跟座上男人一模一样,但却阴鸷不堪的俊脸后,何沐晚心中不由一惊。   “参见皇兄!”走上前,北冥尘拱手向北冥颜行了个礼。   不等北冥颜发话,北冥尘已经自己站起身子,一把抓住何沐晚的手腕。   “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不经本王的同意便擅自离开王府,还跑到皇宫来给皇兄添堵,赶紧跟本王回去!”   不顾女人的挣扎,话音落下,北冥尘强行拉着何沐晚快步离去。   “北冥尘,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何沐晚努力的想要将手抽回,可那握在手腕上的力道却越发大了些。   看着北冥尘凶神恶煞的样子,北冥颜生怕他一不小心弄伤了她。   本想上前相劝,但他刚刚站起身子,却突然又顿在了原地,快到嗓子眼儿的话,也被他全部咽了回去。   在这一场角逐中,何家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好不容易把她塞到瑞凌王府,就是希望可以护她周全,如今,他又怎么能让她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呢。   而且,北冥尘昨天在密室所说,也却有道理,所谓兄弟妻不可欺,既然她已经是他亲弟弟的妻子,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他还是少插手为好。   反正他知道北冥尘是在乎她的,他相信,以他那个弟弟的能力,一定可以把她照顾好。   目送着两人远去,北冥颜慢慢坐了回去,黝黑的双眸不觉挂上了些许哀愁。   “北冥尘,你弄疼我了!”一路被拉着往外走,何沐晚手腕处的疼痛越发的明显,瞪着眼前的男人,她不满意的嘟嘴道。   “不想被弄疼,就给本王老实点儿!”声音清冷,北冥尘的面色依旧难看的很。   拉着女人回到雪月居,北冥尘粗暴的一脚将门踢开,直接把人丢了进去。   身子踉跄向前抢了两步,何沐晚终于站稳了,好在男人使的力道并不算太大,否则这会儿,她怕是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正揉着被捏痛的手腕,何沐晚突然听得门口传来了男人冷冽的质问声,“这才新婚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跑进宫里见他?”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没好气向着男人瞥了一眼,何沐晚出声回应道。   “听不懂?你倒是还会跟本王装傻了,是吧?”   感觉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一抬眼,何沐晚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对上男人阴冷的双眸,何沐晚心中难免害怕,顾不上手腕的疼痛,在男人的步步紧逼下,她不自觉的一步步向后倒退。   “我入宫见他是为了正事,你也看见了,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虽然害怕,但何沐晚也不是会轻易低头的性格,更何况,她本来也没做错什么。   “正事?何沐晚,本王才是你的丈夫,你有什么正事需要大老远的跑去宫中跟别的男人聊?”   他还好意思说,何沐晚腹诽,刚刚闯进雅景轩看到的那不堪入目的场景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嗯?”见女子沉默,北冥尘剑眉一竖,挑起语调再次询问道,男人那似乎是从鼻孔里发出的声音,低沉的有几分可怕。   “我去找过你,可是你……”说着,何沐晚突然停下,皱了皱眉头,“沉迷酒色,左拥右抱”这几个字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怎么,难不成爱妃是因为看到本王怀抱着其他女子,吃醋了?”唇角一勾,北冥尘面上的阴霾瞬间变成了邪魅。   男人的那一句吃醋,听的何沐晚心头一颤,当她闯入雅景轩的时候,心里好像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本以为自己只是看不惯男人的伤风败俗之举,可现在回想起来,去似乎并不仅仅是那样。 第33章 大不了,你打回来就是!   难道她当时真的是在吃醋?不可能,何沐晚当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即便她会有些醋意,那也是因为男人那张脸,或许不经意间,自己把他当成了那个人。   “无聊!”心里突然开始有些发慌,何沐晚偏过头,避开了男人审视的目光。   似乎是一种不自觉的冲动,北冥尘突然贴上去,直接吻上了女人的双唇。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何沐晚黝黑的双眸瞪得老大,终于回过了神,她开始用力的想要将眼前的男人推开。   可她的抗拒,却让男人把她箍得更紧了,力气比不得男人大,何沐晚一时着急,直接冲着男人的嘴唇用力咬了下去。   突然的疼痛让男人放开了抓着何沐晚的手,趁着他松手的间隙,何沐晚使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把将北冥尘推开。   “啪”的一声脆响,嘴唇上的疼痛还没有完全得到缓解,男人的左半边脸又重重的挨了一个巴掌。   “你敢打本王?”阴鸷的双眸中,燃烧的怒火似乎就要喷布而出,瞪着眼前的女人,北冥尘嘶声道。   身边妻妾无数,全部都对他唯唯诺诺,还没有谁敢动手扇他一巴掌,北冥尘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被人强吻,何沐晚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打的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看着男人那近在咫尺却冷若冰霜的俊脸,她的心不由的开始慌了起来。   “你想怎么样?”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何沐晚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本王要把你怎么样,才够抵上这一巴掌呢?”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北冥尘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会吃人的恶魔。   “大不了,你打回来就是了!”何沐晚话音刚刚落下,眼前便出现了阴影,她知道,是男人向着她扬起了手臂。   瑟缩着身子,何沐晚不敢去看,索性紧紧闭上了双眼,可脸上却迟迟没有疼痛传来,倒是耳边再次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一巴掌换一巴掌,这还真不是本王的行事作风!”看着女子眉头紧皱的样子,北冥尘终究还是心软下不了手,慢慢将手臂放下,他语气清冷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睁开眼睛,何沐晚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的初吻,北冥尘你不要太过分!”   男人刚刚才消下去的火气,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又瞬间窜了起来,过分?他们两个到底过分的是谁?   一把捏住女人的下巴,北冥尘冷哼道:“初吻?何沐晚,你已经是一个有夫之妇了,你的初吻还想给谁留着?”   是啊,她的初吻,她还想为谁保留着?男人的问题,直戳何沐晚的心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保持了沉默。   下巴被捏的很痛,但何沐晚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所有的心酸烦躁,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化成了委屈的泪水,顺着眼眶流淌而下。   她的眼泪深深刺痛了北冥尘的双眸,缓缓的,他松开了捏着她的手,“这一次,本王不跟你计较,就当是还了新婚夜你因为本王挨的那几鞭子!”   怔怔看着女人泪眼迷离的模样,北冥尘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双手不觉间紧紧攥成了拳,撇撇嘴,他终于还是转了身。   “来人!”随着北冥尘一声令下,当即有几个侍卫围了上来。   “看好王妃,从现在起,没有本王的允许,王妃不得离开雪月居半步!”冷冷的抛下了命令,男人衣袖一挥,将房门重重带上。   凝眸向着门口那高大的背影望去,直到房门将人影完全掩去,何沐晚腿下一软,跌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与北冥颜再相见的物是人非,被夺去初吻的不甘,眼看着亲近之人含冤入狱的无能为力,刚刚与男人对峙的惊心动魄,一个人在瑞凌王府的孤独无依……   自从接下圣旨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开始变得不顺心,何沐晚只觉得好累,嘤嘤哭出了声,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屋子里传来的啜泣声,让男人高大的身影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北冥尘终于还是头也没回的大步离开。   何沐晚闯入雅景轩后没多久,便有一个侍卫走进去,附在北冥尘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北冥尘一听,当即变了脸色,丢下屋子里的歌姬,起身便走了出去。   他就知道,她一定不会安安分分的呆在府中,果然不出所料,这个麻烦的女人前脚从他的雅景轩离开,后脚便匆匆进了宫。   四处都是顾世崇的眼线,尤其是北冥颜那里,不安全的很,这个时候,她冒冒失失的跑入宫中,除了落人话柄,让自己陷入危险,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本是担心何沐晚的安危,北冥尘这才赶紧跟着她入了皇宫。   可当他看到她跟北冥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有两个人互看时情意绵绵的样子,他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他跟北冥颜兄弟之间,从未分过彼此,可不知道为何,到了何沐晚这里,他就会如此介意。   当初看着他们两个手牵手漫步,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何沐晚认错了人,他也并不在意,若北冥颜真的喜欢,他倒是乐的成全。   可自从他将她迎娶回府开始,从新婚夜他掀开她的红盖头那一刻起,他的心境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因为她的冷漠烦躁,开始因为她心里装着别人并把自己当成一种替代而恼火,他开始见不得她受苦,开始有意无意的想要帮她……   这一切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还是当真如北冥颜所说,从他与何沐晚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心?   到底怎样的感觉才是爱,对于何沐晚和玉落,他到底在意谁更多一些?而一个人这一生又是不是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   理不出个头绪,有生以来,北冥尘第一次发现,原来看清自己的心,竟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第34章 白衣女子   大理寺牢房。   昏暗的光线下,郑泽润一身囚服,被押着走进了死牢,手脚都已经被拷上了锁链,郑泽润半数花白的发丝一片凌乱。   没有了以往的容光,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显沧桑,带着沉重的枷锁,郑泽润走的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   “郑大人,对于贪污修河款一事,你可认罪?”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刘文智开始了对郑泽润的审讯。   “修河款我分文未动,又有什么罪可认?”折腾了许久,郑泽润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疲惫。   “都已经证据确凿了,郑大人难道还要狡辩吗?”眉眼一挑,刘文智淡淡反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事实究竟如何,我想刘大人心里应该清楚的很!”   被人拆穿,刘文智倒也不恼,唇角一勾,他不屑道:“每个坐在郑大人这个位置的人,一开始都会说自己是无辜的,可到头来,又有谁真的是干净的?”   “别人是不是干净的我不知道,但我从未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眸光坚定,郑泽润坦然道。   “嘴硬的人,本官见的太多了,可在严刑之下,能坚持下来的,本官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几个!”   双眸中闪过一丝阴冷,说话间,刘文智的目光有意无意向着一旁的刑台扫去。   对于刘文智的威胁,郑泽润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屑的偏过了头。   “毕竟是同僚一场,本官就给郑大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到底是认罪还是死扛,这件事情,又是否有人指使?若郑大人肯主动供出幕后之人,或许还可以将功补过,减轻刑罚!”   “刘文智,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还什么都没说,刘文智便提到了幕后之人,这样的提醒,让郑泽润恍然明白,洛城修河款一事,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他们要针对的远远不止自己一个。   “本官不过就是奉旨办事而已!”拿着鸡毛当令箭,搬出北冥颜,刘文智回答的滴水不漏。   “先把他关起来!”转向手底下的人,刘文智继续下令道,最后向着正怒目看着自己的郑泽润瞥了一眼,刘文智转身扬长而去。   牢房的光线虽然阴暗,但里面的烛火却总是彻夜通明,已是半夜三更,困意袭来,牢门口的一个守卫不觉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谁?”突然听到响动,他赶紧打起了精神,一旁的同伴在他惊叫一声之后,也同时提高了警惕,右手握上了刀柄,两个狱卒小心翼翼查探着四周。   忽然间,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从后面捂住一个狱卒的口鼻,直接将他撂倒,另一个狱卒见到同伴被袭,面上明显露出了惊恐。   可狱卒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声,那白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他的身边。   狱卒刚要出鞘的刀被人一脚踢回,他只觉得脖子一凉,一把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只听白衣人冷冷开口威胁道。   虽然来人头戴斗笠,没有办法看清她的样貌,但从那清脆细腻的嗓音,明显可以听出,来的是一名女子。   “嗯!”早已经被吓的双腿发软,那狱卒赶紧点点头,表示他愿意配合。   “牢房的钥匙在哪里?”见状,白衣女子接着询问道。   “大理寺牢房众多,不知道女侠想要的是哪一间牢房的钥匙呢?”女子问的太过笼统,狱卒无法直接回答,只能忐忑的反问一句。   说话间,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身后之人不耐烦,自己会小命不保。   “关押郑大人的那间!”   “郑大人是朝廷重犯,被关在大理寺死牢,死牢的钥匙全部都在牢头手中!”狱卒如实回答道。   “那牢头现在在哪里?”白衣女子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直接询问道。   “在里面!”说着,狱卒伸手向着某个方向指了指,因为害怕,他那伸在半空中的手,不停的微微颤抖着。   “女侠,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话音刚刚落下,女子已经一记手刀打在了那狱卒的后颈,闷哼一声,狱卒当即晕倒在地。   将匕首收入袖中,白衣女子顺着狱卒手指的方向向里走去,躲在墙壁后面,她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正带着几个小卒来来回回巡视着。   那人挂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随着他的走动相互碰撞,发出“丁棱桄榔”的声响。   “这个人应该就是牢头了!”在心中思量着,白衣女子手中拈上了几枚暗器。   在那几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之时,她瞅准时机,将暗器射出,直接插进了牢头身后几名小卒的后心。   听得身后传来的几声哀嚎,牢头赶紧警惕的回过头,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牢头的脖子上当即多了一道红色的血印子。   一剑封喉,不知什么时候,那女子已经再次将匕首反手握在了手中,就在刚刚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未持兵器的左手,已经顺带着取下了牢头腰间的钥匙。   白衣女子将带血的匕首插回剑鞘,这个时候,瞪大惊恐双眸的牢头彻底断了气,失去支撑,他的身子直直向后仰倒去。   四处张望,女子终于在角落的一间牢房中看到了郑泽润熟悉的身影,“郑大人,你还好吧?”趴在牢门上,女子焦急的询问道。   慢慢的将头抬起来,郑泽润看到眼前之人时,明显一惊,“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离开!”   “我是来救你的!”一边说着,女子一边手忙脚乱的尝试着用手中的钥匙将门锁打开。   “别白费力气了,这一劫我怕是躲不掉了,只希望不要牵连到其他人才好!”轻叹一声,郑泽润双眸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不会的,外面的人我都已经解决了,我现在就带你走!”说话间,女子终于找到了对的钥匙,刚要开门进去,却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第35章 神秘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逃不掉的!”   郑泽润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八成是顾世崇的手笔,顾世崇行事向来狠辣,以顾家的势力,被他盯上,就算能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再者说,他一旦越狱,便是坐实了他的罪证,一世清廉,郑泽润不想在他人生的最后关头,留下污点。   “寻儿,你快走吧,别再来冒险了”听着越来越清晰的急促脚步声,郑泽润着急的向着白衣女子催促道。   “有人想劫狱,快,抓住她!”   白衣女子刚准备抬脚往郑泽润的牢房中进,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随着话音落下,已经有一大队侍卫向着白衣女子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快速拔出藏在膝间的长剑,白衣女子身手敏捷,抵住侍卫那刺向自己的长矛,同时出脚,将那最先冲上来的侍卫踢翻在地。   手腕翻动,白衣女子着实使了一手好剑,身影翩跹,随着白衣女子在人群中起起落落,已经有不少侍卫被打倒在地。   虽然武功高强,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听得不远处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白衣女子知道,大部队就要赶来了。   无奈的向着牢房中的郑泽润看了一眼,女子推开眼前的侍卫,寻机施展轻功离开。   劫死牢可不是小事儿,更何况郑泽润还是顾世崇要的人,侍卫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将人放走,白衣女子前脚离开,大批侍卫后脚便跟了去。   兵甲碰撞的声音还有士兵们整齐错落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四处都是追兵,白衣女子躲躲藏藏,处境艰难的很。   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抹人影从眼前闪过,一个士兵大声喊道:“那边好像有人,过去看看!”   原本向着女子躲藏的位置走来的一小队士兵,在听到有人那样喊了一句后,当即调转了方向,向着说话士兵所指的方向而去。   白衣女子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握着长剑的手也稍微松了松,可她一回头,却突然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衣人。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警惕起来,女子刚要拔剑,剑柄便被人抵住。   “嘘!”对上女子的一脸惊讶,黑衣人只是轻轻的把食指往嘴唇的中间位置一竖,示意她不要出声。   “你是什么人?”虽然女子暂时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但她依旧保持着警惕,瞪着眼前之人,她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这里不安全,你先跟我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形势紧急,黑衣人只能暂且这样解释。   “我凭什么信你?”   “若是我想对你不利,刚刚就已经动手了,我已经让人把追兵引开,但是撑不了多久,要走,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怪不得那些士兵会突然掉头,原来竟是他让人引开的,想想黑衣人说的也有道理,白衣女子的心防稍稍放下了。   “跟我合作,是你能救郑泽润的唯一机会!”见眼前之人还在犹豫,黑衣人又淡淡补充道。   “好,我信你!”提到郑泽润,白衣女子明显一震,不管黑衣人到底有什么算计,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救下郑泽润,她都愿意冒险一试。   黑衣人对周围的情况熟悉的很,他带着白衣女子轻车熟路,躲开了所有的追兵,两人一同来到了城郊的一片树林。   “你刚刚说有办法救郑大人?到底是什么办法?”一停下来,白衣女子就迫不及待询问道。   从怀中取出几张纸递给白衣女子,黑衣人身子靠上前,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恢复了正常的音量,黑衣人又继续道:“我已经派人给刘文智传了消息,这个时候,想必他正在赶去的路上,现在你可以赶紧换一身衣服,到醉贤楼候着了!”   “醉贤楼?”听到这个名字,白衣女子明显一震。   话说,醉贤楼是西楚皇城非常有名的一家酒馆,几乎每天十二个时辰中的每个时间,来往的客人都很多,而且那些酒客大多都是有些身份的人。   酒馆的名声很大,但这家酒馆的老板却神秘的很,他从来没有露过面,甚至就连酒馆里的伙计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给谁打工。   大多数人都觉得能开得起这样一间酒馆的一定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所以对于酒馆老板的身份,众人都十分好奇,这也成了一部分人茶余饭后谈论的一个话题。   “醉贤楼那么多屋子,我应该去哪间?”缓过了神,白衣女子继续追问道。   “到了醉贤楼,你只需要说你要去最顶级的客房见一个重要的人就好,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带你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有这些证据,又为什么要帮着郑大人脱罪?”   原本以为醉贤楼只是黑衣人随便安排的一个接头场所,但听他刚刚的口气,醉贤楼似乎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白衣女子不由疑惑。   从刚刚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身后开始,她就感觉到这个人不简单。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想救郑泽润,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冷冷的回应了一声,黑衣人完全没有要回答女人问题的意思。   “你就是那个神秘的酒楼老板对不对?”即便他不说,女子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刘文智应该快到了,你要抓紧时间了!”淡淡的落下一句,黑衣人转身施展轻功而去。   白衣女子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可以算是上乘,但看那黑衣人的身法,她知道,他的武功要比自己好出太多。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总归他是在帮她,白衣女子不再多想,收了黑衣人给她的东西,匆匆离去。   醉贤楼二楼上等雅间内,刚刚的白衣女子,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粉色长裙,面覆轻纱端坐在桌子的一边。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等的人便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第36章 谈判   在桌边坐下,刘文智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可置信道:“去府上送信,约本官出来的就是你?”   “怎么,大人是觉得我一个女子没有这样的能力?”感受到刘文智对女性的鄙夷,粉衣女子挑眉反问道。   “行了,少废话,东西呢?”转了话锋,刘文智不耐烦道,那几张纸可是关系着他的仕途甚至是身家性命,也难怪他会沉不住气。   “刘大人,你急什么,你要先答应我的条件,我才能把东西给你!要不,你先喝口茶,消消火!”说着,女子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刘文智的面前。   “你到底有什么要求,赶紧说,本官没空跟你在这里卖关子!”这个时候,刘文智还哪有心情品茶。   他向来小心谨慎,床头藏的东西,他几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检查一下,看看还在不在。   昨晚他前往洛城,不在房中,是以,今天一回去,他就查看了一次,看到东西好好的放在那里,他这才放了心。   正准备上床睡觉,却突然从门外飞来一柄飞刀,从刘文智的肩头呼啸而过,直接插在了床边的木板上。   从惊吓中回过神,刘文智定睛去看,发现在那径自摇晃的剑身上,插着一张字条,展开去看,他明显变了脸色。   再次打开床头的暗格,刘文智取出里面的东西,细细翻开去看,这才发现,其中最重要几页竟然全部被人撕了去。   心头一惊,他快速把东西放回去,披上外衣便快步走了出去,按照字条中所说,他一个人秘密来到醉贤楼二楼包间赴约。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希望大人可以公正的处理郑大人的案子,将郑大人无罪释放!”不紧不慢,女子淡淡开口道。   “这不可能!郑泽润贪污修河款,证据确凿,本官怎能将他无罪释放?”   处置郑泽润,并想办法让他招供何宏是幕后主使,这是顾世崇私下吩咐他做的,刘文智又怎么敢忤逆顾世崇的意思。   但这些隐晦的事情,他当然不能明说,所以他只能以郑泽润有罪作为借口。   还好黑衣人一早就料到,刘文智会一口咬定郑泽润有罪,是以,提早帮她准备好了说辞。   否则对于她这样一个不懂官场事故的女子来说,或许还真的应付不了刘文智这只老狐狸。   “那笔赃款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大人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唇角一勾,女子挑眉反问道。   为了栽赃郑泽润,刘文智用的是自己的钱款,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那笔钱,是一个清官几辈子也攒不下来的。   说起来那实际上是他贪污的赃款,而他贪污的证据就在女子的手上,听女子这么说,刘文智难免有些心虚。   “若是我把手里的东西公之于众,别说是乌纱帽,刘大人的性命怕是都难保了吧?到时候,你觉得顾世崇会来保你吗?”   “这些年,刘大人暗度陈仓,背着顾相收了不少好处吧!这账单若是让顾世崇看见,别说是保你,怕是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清楚的知道刘文智的顾虑,他无非就是害怕放了郑泽润,没有办法向顾世崇交差,于是女子晓以利害,直击痛点,继续分析道。   横竖都是要得罪顾世崇,为官多年,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刘文智还是懂的。   “本官可以答应你的条件,放了郑泽润,但现在的情况,本官也是骑虎难下,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为人精明,刘文智知道,既然女子约他来,就一定是想好了对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文智也没有再绕弯子的必要,索性直接开口询问道。   透过薄薄的轻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女子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烛光摇曳,女子红唇轻动,把黑衣人跟她说的方法,转达给了刘文智。   “好!本官就按照你说的做!”眼下除了答应,刘文智已经别无选择。   “你手上的东西现在可以还给本官了吧?”转了话锋,刘文智继续向女子问道。   女子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了出去,刘文智一把抢过来,迫不及待挨页翻看,确定是他丢的东西,刘文智刚刚松了一口气,又突然察觉到不对。   “怎么少了一页?”   “以刘大人的品性,口头的承诺,小女子着实不敢相信!所以这最后一页,还是暂时由我来替刘大人保管吧!”   “你……”   白衣女子话中有话,在表达自己不信任的同时也暗自对刘文智的人格进行了嘲讽,见状,刘文智不由气恼。   可他又着实无言以对,被人捏住了把柄,他只能把还未发出的火气全部咽回肚子里。   “刘大人,你别生气啊,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我已经把能还的都还给你了,至于这最后一页,只要刘大人把事情办成了,我自会双手奉上!”   “但如果……”转了话锋,女子拿捏着手中的茶杯道:“刘大人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这一页关于刘大人私下交易的账目,立刻就会出现在顾相的手上!”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被她说的云淡风轻,果然是那个男人的交代,女子现在的行事作风,完全就是他的风格,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好,本官会遵守约定,也希望姑娘你能说到做到!”说完,刘文智站起身子,气呼呼的大步离去。   “一定!”最后冲着男人的背影喊了一声,眼见着刘文智在视线中逐渐消失,女子摘下面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出身名门,但这还是秋陌寻第一次与官场之人谈判,即便得到了黑衣人的指点,她在刚刚的交涉中,依旧还是紧张的很。   手心里早已经捏了一把冷汗,毕竟事关郑泽润的生死,她实在害怕自己会把事情搞砸。   第二天一下早朝,刘文智便匆匆赶到大理寺提审郑泽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郑泽润在劫难逃时,大理寺却突然传出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审判结果。 第37章 美人在怀   “洛城知府郑泽润,贪污修河款一事,实属子虚乌有,经查实,郑知府在执法时,得罪了当地富豪,是那富豪为了报复,买通郑府侍卫,趁着郑知府不在,将银钱偷偷放在了郑知府的房中!”   “借助河坝决堤一事,那人兴风作浪,匿名举报郑知府贪赃枉法,这才生出一场误会,现,造谣生事相关人等,已经全部伏法,经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理,判洛城知府郑泽润无罪!”   一身黑衣,女子执剑凝立在阁楼之上,听着大理寺最后的宣判。   微风轻轻撩起斗笠的黑纱,只见那红润的薄唇轻轻一动,勾出了动人一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秋陌寻转身离去。   消息传到宫中,北冥颜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明媚一笑,侍立在一旁的吴清见状,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皇上,老奴终于看到你笑了!”轻叹一声,吴清笑着感慨道。   “朕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吗?”   “可不是,除了场面上的应付,皇上这脸啊,可是阴沉了好几天了!”吴清略带调侃回应道。   “好像也是,朕自己倒是没有注意!”北冥颜想了想,觉得吴清说的好像也对。   先帝突然驾崩,他被迫登上皇位,从那个时候开始,守护西楚江山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终究年轻,他知道他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顾家抗衡,所以一直以来,北冥颜委曲求全,在顾世崇和顾太后面前,表现的温润听话,不过就是为了消除他们的戒心。   本是一个有志之人,却处处受制于人,难以大展拳脚,北冥颜心中难免憋屈,所以,从坐上皇位开始,他好像就再也没有真的开心过。   尤其是,在他一道圣旨将何沐晚嫁给北冥尘后,北冥颜的心情更差,从何沐晚出嫁那天开始,私下里,他就再也没有笑过。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假手他人。   他更恨自己的身不由己和无能为力,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她想要的幸福,他终究无法给她,如她那般心性单纯之人,后宫并不是适合她生存的地方。   既然给不了,不如提早放手,更何况,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曲折,北冥颜清楚的很,或许何沐晚爱的本就该是北冥尘。   他时常会想,如果坐上皇位的不是自己,若是自己与北冥尘易地而处,一切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看惯了人世无常,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道理,北冥颜懂,他得到了权力和名声,而北冥尘得到爱情,或许这就是缘分,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发现北冥颜神色有些不对,吴清突然意识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于是他小心试探着询问道:“皇上,你没事吧?”   “朕没事!”愁容不减,北冥颜淡淡回应道。   “老奴知道皇上肩负重任,过的并不轻松,但老奴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好的!”见状,吴清赶紧开口安慰道。   “你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老奴还是陪着皇上吧!”吴清有些犹豫。   没有回应,北冥颜只是自顾自低下了头,开始翻看桌子上的奏折。   “老奴告退!”此时无声胜有声,看着北冥颜长大,吴清对这位少年天子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了,无奈,他向着座上的人行了个礼,便自觉退了出去。   瑞凌王府,北冥尘怀抱美人,从外面溜溜达达回到了府中,他前脚才刚踏进门槛,余光便看见一个侍卫匆匆赶了过来。   “参见王爷!”拱手行礼,那侍卫一脸焦急道:“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北冥尘记得,这个人是他昨天跟何沐晚吵架后安排守在雪月居的侍卫,看到他,北冥尘面色明显一沉,但在谁也没有发现之前,便很快被他掩盖过去。   “怎么了?”目光始终不离开他身边的美人儿,北冥尘随口回问道。   “昨天王爷离开后没多久,王妃便吵着闹着要出去,昨晚几乎闹腾了一夜,现在还在吵呢!属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请示王爷!”   “还真是麻烦!”眉头不由一皱,北冥尘一脸不耐烦道:“她要闹就让她闹,不用管她!”   “可是……”看了一眼男人不太好的脸色,侍卫面露为难道:“从昨天开始,王妃就一直不肯吃饭,吵闹的声音相比于昨天,有气无力了不少,再这么下去,属下担心王妃的身子会吃不消!”   看不清楚北冥尘对何沐晚的态度,也拿捏不准他家王爷的脾气,但考虑到何沐晚身份尊贵,这侍卫觉得还是有必要向北冥尘通报一声。   否则,真的出了事,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能担待起的。   但他也害怕因为搅了北冥尘享乐的兴致而惹怒他,是以说话间,他一直小心的偷偷观察着男人的脸色。   看到男人一脸阴鸷,侍卫的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迟疑了片刻,北冥尘终于还是放下了怀中的美人儿,抬脚准备离开,可谁知手臂却被人拉了一把。   “王爷,你要抛下人家了吗?”那女子嘟着嘴撒娇道。   这样的媚态,看的那侍卫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无奈他家王爷就好这一口,他一个下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乖,本王先让人带你去书房,你在那里等着本王,本王去去就来!”伸手轻轻在女子的秀鼻上点了一下,北冥尘宠溺道。   “秦宇宁!”   没有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北冥尘将女子放开,便快步离去。   一个眼神,秦宇宁当即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赶紧上前,伸出手,对着那女子恭敬道:“姑娘,请随属下来!”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女子面上露出了一丝不甘心,勉强的回应了句,“好吧!有劳秦侍卫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姑娘客气了!”秦宇宁客气道,随后他便走在前面,给那女子带路。   当秦宇宁转过身子时,那女子唇角轻轻动,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笑容,双眸中的光芒,变的幽深复杂。 第38章 你还可以再蠢一点吗   她根本不关心,男人到底是不是喜欢何沐晚,但那个侍卫的突然出现,将北冥尘带走,倒是为自己制造了单独呆在男人书房的机会,而这,才是她想要的。   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真是要感谢何沐晚,只可惜,她还是开心的太早了,因为她根本没有看清北冥尘这个腹黑男。   若是寻欢作乐,北冥尘应该让秦宇宁把她带到雅景轩等候才对。   可男人之所以把她带到书房这样比较私密的地方,并不是因为他对她有多特别,而是在刻意给她制造她想要的那个机会。   可惜,她对男人的用心却毫无察觉……   还没走到雪月居,北冥尘便远远的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你们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囚禁我,北冥尘,你这个混蛋!”   听着屋子里的叫骂声,看着迎面走来的男人,守在门口的侍卫不觉尴尬。   等男人走上前,侍卫们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北冥尘挥手阻止了,一个眼神,旁边带着钥匙的侍卫当即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小心上前,打开了门上的铁锁。   “北冥尘,你把我锁在屋子里,自己却出去寻欢作乐,你这个王八蛋,无赖,你简直不可理喻!”   隔着一扇门,何沐晚完全不知道男人就站在外面,侍卫离开的时候,明明他们的这位王妃,还没有开始骂人的,怎么一转眼,情况就变了?   侍卫不由懊恼,觉得自己把北冥尘找来的时机不对,他很想开口提醒一下屋子里的人,但碍于男人就在门口,他实在是没有机会。   何沐晚正骂的起劲,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吵了许久,她也着实累了,所以她把身子倚靠在门上,借一些力,也好让自己轻松点儿。   她本来都已经绝望了,又哪里会想到,门会在这个时候打开,蓦的失去了支撑,她身子不稳,向前抢去,直接撞进了男人的怀中。   “北冥尘,这么是你?”抬眼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何沐晚心中一惊。   “骂够了?”没有回答,北冥尘秀眉轻挑反问道。   “你放开我!”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没好气道,一来她心里还在为男人把她关在房间里的事情生气,二来刚刚背后骂人被听到,她难免觉得有些尴尬。   “就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本王把你放开,你能站的稳吗?”看到怀中人儿软绵绵的一副憔悴模样,北冥尘心头一紧。   不让她出门,是为了她的安全,谁知道这丫头竟然不吃不睡,闹腾了一个晚上,可昨晚,他又偏偏有事不在。   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将怀中的人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屋子里,他直接将何沐晚丢在了床上。   虽说床上铺的很软,但身子整个砸上去,难免还是会有些痛,何沐晚不由皱眉,但看着男人气呼呼的样子,她倒是没敢出声。   何沐晚以为男人是因为她对他破口大骂而生气,但她却想不到,男人其实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生气。   “来人,去把饭菜热了重新送来!”看着桌子上一动没动的食物,北冥尘沉声下令道。   下人们按照吩咐把饭菜取走后,北冥尘便站在那里耐心的等着,屋子里竟突然安静的有些可怕。   清楚的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何沐晚也不知道为何,心里越发的慌乱,想偷偷看看男人的表情,谁曾想,一抬眼,便发现男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北冥尘,你瞪着我干嘛?”终于还是忍不住,何沐晚率先出声,打破了那尴尬的沉默。   “你不也在瞪着本王吗?”   “我……”男人的反问,让何沐晚无语,“行吧!你就直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为何这么问?王妃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还真是明知故问,何沐晚在心里嘀咕道。   “你刚刚在门口不是都听见了吗?”偏过头,何沐晚又接着小声嘀咕道:“谁让你把我关起来,然后就不见人影的,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看着女人可爱的模样,北冥尘的心突然柔软起来,他本也没打算追究,但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心生邪念,既然她自己主动提起来了,那他就逗逗她。   “按照本朝律法,辱骂王爷,可是个不小的罪名!不过……”突然停了下来,北冥尘故意卖起了关子。   “不过什么?要杀要剐,你能不能痛快点儿?”知道男人是故意在吊着自己,何沐晚不耐烦接过话道。   “不过这罪名也是可大可小,关键还是得看受害人的意思,你若是讨好一下本王,或许本王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还是算了!”看着男人一脸邪魅的样子,何沐晚不屑的偏过了头。   人似乎天生都有一种征服欲,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能勾起一个人的兴趣,北冥尘对何沐晚,或许存有的就是这样一种心境。   若她从来就不属于他,他可以不在意,但当她披上嫁衣,成为他的新娘后,他就再也无法容忍她的心里装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所以只要涉及到北冥颜,北冥尘总是会失去理智,但在其他时候,他大都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知道何沐晚素来清高,她的不屑一早便在北冥尘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不生气,若是她真的顺应了他的意思,低声讨好他,那他才会真的觉得索然无味。   “算了便算了吧,本王今天心情好,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好了!”   他竟然会这么大度?完全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说,何沐晚偏过头,一脸惊讶的看向北冥尘,虽然没有开口,但她想说的,已经全都写在了脸上。   “怎么,难不成本王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难道不是嘛?就因为我不小心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让人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我喊了那么久,嗓子都快哑了,也没人理我!”顺口接过话,何沐晚小声抱怨道。   她既然以为,他不让她出去,是因为她打了他,从小到大,他都没被人打过,尤其还是打在脸上,他若真想计较,她现在哪里还能安然的躺在床上跟他贫嘴。   不由气恼,北冥尘一脸嫌弃道:“何沐晚,你还可以再蠢一点儿吗?” 第39章 该死的女人   “我……”他凭什么说她蠢,何沐晚刚想反驳,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在屋子里对男人破口大骂的事情,瞬间没了底气。   虽然说混蛋、王八蛋、无赖之类的话,也算不上太重,但就像自己听到别人说自己蠢心里会不爽一样,男人刚才应该也很不爽吧。   “算了,反正我也骂过你,就算是扯平了!”嘟嘟嘴,何沐晚转了话锋道。   她倒是还会跟他算账了,北冥尘一脸黑线,就在男人一脸阴霾,屋子里眼看就要再次陷入尴尬之时,何沐晚的肚子突然不适时宜的叫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摸摸自己的肚子,何沐晚尴尬的在心里嘀咕道。   但是想想,她也还真不能怪她的肚子,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快一天一夜了,她一直没吃东西,肚子不饿才怪。   “来人,去看看饭菜热好了没,怎么去了这么久?”见状,北冥尘有些不耐烦的向着下人催促道。   侍卫领了命,转过身,刚要抬脚离开,便见到刚刚的几个侍女去而复返,手上端着热好的饭菜。   “赶紧把饭菜送进去!”这样说了一句,那侍卫识趣的让开了路。   “过来吃饭吧!”待下人将饭菜摆好,北冥尘对着床上的人,淡淡开了口。   “我不吃!你若是不放我出去,我就不吃,反正整天被关在屋子里,迟早也要被闷死,那不如痛快点儿,干脆饿死算了!”何沐晚一脸傲娇,逞强道。   她倒是还会威胁他了,北冥尘撇撇嘴,满不在乎道:“你觉得,本王会在乎你的生死?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若是饿死了,大不了,本王再找一个就是了!”   “我知道你瑞凌王不差女人,但是北冥尘你别忘了,我可是当朝六部尚书的嫡女,这门婚事也是皇上亲自所指,若我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了你的王府,我想你也不好交代吧!”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学聪明了,拿北冥颜来压他,北冥尘俊脸一沉道:“你可以试试,看看你死了,本王有没有办法交代!”   现在好像只要何沐晚一提到北冥颜,北冥尘就会炸毛,冷冷的落下一句,他转身便走。   “北冥尘,你……”明明已经饿得不行,可何沐晚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起枕头便向着正要离开的男人砸去。   感受到身后的危险,北冥尘回过头,敏锐的一把将枕头抓住,向着床上气呼呼的人看去,他挑眉道:“还有力气向本王扔枕头,看来还是不够饿啊!”   “绝食?本王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你知不知道这天底下有过少人,连吃上一顿饱饭,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声音低沉,北冥尘责备道。   噘着嘴,何沐晚一脸委屈瞪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看着她一脸憔悴的模样,北冥尘终于还是不忍心,他就是因为听说她不肯吃饭才来的,到头来怎么却变成来吵架的了呢。   撇撇嘴,北冥尘将心中所有的火气压下,快步走回床边,何沐晚见男人来势汹汹,刚刚坐起来的她,以为男人要对她怎么样呢,不由向后缩了缩身子。   看到了女人眼中的惊恐,北冥尘喘了口粗气,把拿在手中的枕头重新放到床上,随后,他一把将床上的人抱了起来。   “北冥尘,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不顾怀中人的挣扎,北冥尘强行将人按在了饭桌前,“郑泽润应该就快启程回洛城了,你若是想有力气去送送你郑叔叔,最好赶紧把肚子填饱!”   “你什么意思?”突然安分下来,何沐晚满眼疑惑向着男人看去。   “经过大理寺审理,确定郑润泽贪污一事是被人陷害,就在刚刚,大理寺已经将人无罪释放!”北冥尘将事情如实相告道。   “真的?”何沐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男人的神情,倒不像是在说谎,更可况,他好像也没有骗她的理由。   “真是太好了!”何沐晚一脸激动道。   “你当真会让我去送郑叔叔?你的意思是,不再限制我的自由了?”恢复了平静,何沐晚试探着向男人询问道。   “嗯,你把饭吃了,本王就让你去!”点点头,北冥尘耐心道。   他不让她离开雪月居不过就是不想让她搅和到郑泽润的事情中,到处都是顾世崇的眼线,风口浪尖之上,她去帮郑泽润说话,只会让她甚至整个何家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但现在事情已经平息,郑泽润洗脱了罪名,也就没有所谓了,北冥尘自然没有再关着她的必要。   而且北冥尘知道,作为好友,何宏一定会亲自去送郑泽润,不如就让何沐晚一起,如此,他们父女也能见上一面。   “好!”开心的应了一声,何沐晚抓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来,她是真的快饿晕了,二来,她也想赶快吃完好去送人,免得赶不及。   “你慢点儿,别噎着!”看着女人不雅的吃相,北冥尘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醒道。   “咳咳咳!”男人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出声,突然吓了何沐晚一跳,一口饭没咽下去,全部卡在了嗓子眼儿。   “你看看你,本王让你慢点儿,你不听!”眉头一皱,北冥尘一边责备着,一边轻轻拍着女人的背部。   “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突然说话,我能噎着吗?”缓了口气,何沐晚白了男人一眼道。   这倒还赖上他了,北冥尘简直无语,但他也不见怪,只是关心的询问道:“你好点没?”   “好是好点儿了,但是总感觉那东西还卡在嗓子里,没有完全下去!”何沐晚如实描述着自己的感受道。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北冥尘转身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些水。   身后突然没有了男人的气息,何沐晚不觉转过了头,一回头,看见的便是男人递到自己面前的水杯。   顺着男人的身子把视线往上移,直到男人的俊脸全部落入视线中,许是他突然的贴心让她有些不自在,何沐晚呆愣着,倒是忘记了伸手把茶杯接过来。 第40章 兴师问罪   “喝口水吧!”见状,北冥尘又将手中的杯子向着女人递了递。   “哦,谢谢!”机械式的道了声谢谢,何沐晚的语气生硬的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眼前的男人说声谢谢竟然会这么别扭。   押了一大口水,何沐晚觉得舒服多了,但经过刚才的那么一下,她觉得自己已经吃不下去了,于是她放下茶杯,淡淡说了句,“我吃饱了!”   “吃饱了就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饿了太久,一次吃得太撑终究对胃不好,既然她说饱了,北冥尘也就没再勉强。   “哦,好!”随口答应着,何沐晚起身打算简单梳洗一下,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毕竟是要见长辈,礼数还是要有的,她也不能太邋遢。   “你还呆在这里干嘛?”见男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何沐晚继续开口道。   “本王跟你一起去!”   “什么?”何沐晚明显一惊。   在官场上,他们可是对头,郑泽润无罪释放,何宏定会相送,不管是何宏还是郑泽润,跟北冥尘的关系都不好,让他们碰头,只会让大家都不开心吧。   这样想着,何沐晚支支吾吾补充道:“这不太好吧!还是我自己去吧!”   “本王不去,你觉得你自己能找得到郑泽润吗?”   他好像说的也有道理,转念一想,何沐晚提议道:“你把地点告诉我,或者让侍卫带我过去就行!”   “你放心,本王只是送你过去,不会跟他们发生矛盾!”清楚的知道女人的心思,北冥尘开口宽慰道。   “可是……”   “行了,就这么定了,你别废话了,赶紧收拾!一会儿来不及了!”已经有些不耐烦,还不等何沐晚把话说完,北冥尘便开口将她打断道。   “其实我刚刚只是想说,你在这里,我没法换衣服啊!”小心向着男人看去,何沐晚弱弱道,她生怕把男人惹恼,他就会不准她去。   “本王在外面等你,你快一点儿!”无奈的向着女人瞥了一眼,北冥尘落下这么一句,便转身出了门。   得知郑泽润被无罪释放,何宏既欣喜又疑惑,这一次的事情,明显是有人刻意谋划,而那个幕后主使,何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诬陷郑泽润,将他逮捕入狱,顾世崇最终想要对付的明显就是何家,这一点儿何宏清楚的很,费尽心思谋划布局,以顾世崇的性子,绝对不会中途轻易放弃。   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茬子,可到底是谁在暗中出手相助呢?何宏实在是想不到。   百思不得其解,他干脆不再去想,终究是友不是敌,反正现在郑泽润没事了,他也就放心了。   相交多年,难得有机会再见,何宏又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拾掇了一下,他便匆匆从府上离开,去迎接郑泽润出狱,并亲自送他离开皇城。   这样的结果,有人欢喜自然便有人愁,顾世崇听到郑泽润被无罪释放的消息,当即便恼了,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身边的红木桌子上。   茶杯震动,杯中的茶水溢流而出,顾世崇满眼怒意道:“这个刘文智到底在搞什么鬼?”   “相爷息怒!”见状,钱管家赶紧宽慰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刘府一探究竟!”   “不用了!”   钱管家刚刚转过身子,便被顾世崇叫住,回过头,他发现顾世崇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本相亲自去!”沉沉的落下这么一句,顾世崇大步走了出去。   刘文智满心忐忑回到了府上,好在那女子还算守信,他回去的时候,发现那最关键的一页纸,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送回了他的房间。   原来的地方显然已经不安全了,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刘文智匆匆忙忙把床头的东西取出,踩高藏到了房梁上。   “老爷,不好了!”   刚从高处跳下来,刘文智便听到门口传来了管家慌慌张张的声音。   心中一惊,刘文智险些没能站稳,终于稳住身子,还未来得及去开门,刘文智便听到管家的声音再次在门口响起。   “老爷,你在不在啊,出大事了!”   “你干什么,冒冒失失的,你想吓死本官啊!”害得他险些摔倒,打开门,刘文智不满意的呵斥道。   “不是,老爷!这……”因为紧张,管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顺了一口气,他又继续道:“顾相来了,看上去十分生气,说是要立刻见到老爷呢!”   该来的终归躲不掉,刘文智就知道,消息一出,顾世崇一定会亲自登门问罪,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刘文智快步向着客厅而去。   远远看见顾世崇端坐在客厅中间的椅子上,刘文智摆好了笑脸,迎面走上前去。   可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咣当”一声,一个茶杯直接砸在了他的脚边,茶水飞溅而出,弄脏了刘文智的裤脚。   缩了缩头,他依旧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别说那茶杯只是砸在脚下,就算砸向的是他的脑袋,他也不敢躲。   “刘文智,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好,想办法让郑泽润供出何宏是同党,将他们一网打尽吗?你倒好,竟然帮郑泽润脱了罪,说,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才刚刚回过神,刘文智便听到顾世崇劈头盖脸大骂道,他赶紧重新在脸上堆上笑容,恭敬道:“相爷息怒,听下官给你解释!”   “你最好能给本相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你这个大理寺卿也别干了!”怒意不减,顾世崇继续道。   “是是是!”刘文智连连答应道:“其实下官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说着,刘文智向着屋子里的下人看去,示意他们全部退下,等下人全部出去后,刘文智转身关上了门。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晦不成?”对于刘文智的举动,顾世崇心生疑惑道。   走上前,刘文智按照秋陌寻所说的方法,从怀中掏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几页账目,递给了座上的顾世崇。 第41章 幕后之人   “相爷,有人偷了账本,并在昨天夜里秘密约见了下官,他用这个威胁下官,下官不得不低头啊!”   那几页账目是黑衣人仿照刘文智账本上的笔迹自己制作的,他剔除了刘文智隐瞒顾世崇私下做的交易,上面留下的全部都是顾世崇收受贿路的罪证。   “废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到别人的手上?”顾世崇一把将那页账单拍在桌子上,大声质问道。   “还有,出事了,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本相,竟然自作主张放了郑泽润,你还有没有把本相放在眼里!”   刘文智被骂的狗血淋头,但是还不忘了提醒顾世崇,“嘘!相爷你小点儿声,小心隔墙有耳!”   向着眼前之人白了一眼,顾世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下官也不想先斩后奏,只是那人说了,这件事情在办成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就会把账本公诸于世啊!”刘文智继续解释道。   双眸幽深复杂,顾世崇转了话锋,继续追问道:“你可知道约见你的是什么人?”   “是一名女子,只是她面覆轻纱,下官没能看清她的容貌,她随身携带着长剑,应该是个练家子!”刘文智如实回答道。   女子?还会武功?顾世崇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中的深邃不觉又多了几分。   “相爷,那人还说了,她知道,河坝突然决堤是有人刻意毁坏,她实地考察过,虽然河坝被冲毁之后又重新修补,已经面目全非,但却依然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几处人工毁坏的印记。”   “不仅如此,她说她还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在河坝决堤的前一晚,几个人鬼鬼祟祟在河坝附近活动,她说河坝到底是怎么决堤的相爷你心里最清楚,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怕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小心的观察着顾世崇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越发阴沉,说到最后,刘文智的声音明显比开始小了许多。   之前便有所怀疑,那个女子可能是跟刺杀顾煜飞的人有关,听刘文智说完,顾世崇倒是越发的确定了。   河坝决堤的事情,正是顾煜飞下的手,事关重大,这次行动自然是一个机密。   对顾煜飞这般关注,能发现破绽的,怕是也就只有那个一心想要置顾煜飞于死地的女人了。   “相爷可是想到了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见顾世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刘文智试探着询问道。   没有理会刘文智,顾世崇起身径自离去,走出刘府,他幽深的双眸中一闪而过的是浓浓的杀意。   没有回府,顾世崇直接去了极乐坊。   “本相一早就跟你说过,少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时不时遭遇暗杀不说,还坏了本相的大事!”   一见到顾煜飞,顾世崇便立即开口大骂道。   郑泽润被无罪释放的事情,顾煜飞自然也听说了,从顾世崇的话语间,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这一次救下郑泽润的是……”突然停了下来,秋陌寻的身份,顾煜飞还不想告诉顾世崇。   “她到底是谁,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本相吗?你是非逼着本相自己去查吗?”顾世崇一脸阴沉接过话道。   “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还请你不要插手!”顾煜飞略带哀求道,因为他知道,以顾世崇的手段,想查到一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终归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在他的事情上,顾世崇只能做出让步。   “本相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是处理不好自己的风流韵事,因此耽误了本相的正事,本相绝不客气!”   “我知道了,爹!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顾煜飞爽口答应道,但却眉头紧皱,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飞儿,你可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   “这么大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她一个未涉朝政的女子,怕是根本做不到!”   顾世崇不知道,但顾煜飞对秋陌寻还是很了解的,她到底有多少能力,他清楚的很。   虽然不知道秋陌寻的身世,但她终究不过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孤女,对于她能有如此能耐之事,其实顾世崇也是心有怀疑。   “按照她的性格,想要救人,她肯定会选择直接劫狱!”想了想,顾煜飞又补充着分析道。   昨夜有人闯入大理寺牢房的事情,顾世崇自然有所耳闻。   大理寺出动了所有卫兵,全城搜捕,最后竟然搜寻无果,那刺客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之前他还在想,刺客到底会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本事,现在听了顾煜飞的一番话,顾世崇细细想来,很多疑惑,似乎可以得到解答了。   顾煜飞口中的女子、昨晚劫狱的女子还有约见刘文智的女子,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样来看,这一切就说的通了!”片刻沉默后,顾世崇轻叹一声道。   “爹,你的意思是……”顾煜飞好像也明白过来了,于是他接过话分析道:“昨晚劫狱的是她,而她从大理寺逃脱之后,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人,或许就是那个人帮她脱了身,并指点她做了后面的一切!”   “可是,据我了解,她在皇城中好像没有什么官场上的朋友,更没有认识过这般厉害的人物?”顾煜飞心中仍然存有疑惑。   “那个幕后之人,与你口中所说的女子倒也未必认识,只不过那人自己不方便出面,需要假借他人之手,完成救下郑泽润的目标罢了。”   “一个不惜以身犯险,去大理寺劫狱的人,想要营救郑泽润的心情自然很是急切,或许幕后之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选定她来做他的棋子。”   经过顾世崇这么一说,顾煜飞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点点头感叹道:“这皇城之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敌暗我明,这场较量,我们倒是有些被动了!”向着远方凝望而去,顾世崇肃杀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狠厉。 第42章 血染城门   皇城小路上,一辆马车以中等的速度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行驶而去,马车上,一对许久未见的老友正倾心畅聊。   “好在有惊无险,你这一次能够洗脱罪名,并且官复原职,着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惜时间匆忙,我也来不及请你到家里吃上一顿!”何宏惋惜道。   “还能见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郑泽润赶紧应和道。   “这一次,顾世崇明显是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只不过,我实在想不到,到底是谁暗中出手,将我救下!”转了话锋,郑泽润又继续道。   原本以为是何宏做的,但见面之后,他却说他毫不知情,郑泽润不免心生疑惑。   “能够不动声色从顾世崇手下将人救下,这个人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有人对抗顾世崇,总归是一件好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嗯!”郑泽润点点头道,“这一次没有得手,我想顾世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老哥,你自己在皇城中,要多加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儿!”   何宏一根筋的性格,郑泽润再了解不过了,官场凶险,作为老友,他总不免要多叮嘱几句。   “我知道了,你还说我呢,你的性格跟我也差不了多少,你以后也要自己小心!”   说着,这两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相互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都是耿直之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在官场上碰过不少壁,每次吃亏,他们都会互相提醒,可到头来,还是总被人阴。   这些年,以一根筋来互相调侃,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两兄弟的家常便饭。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一路顺风!”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人下了马车,何宏拍拍郑泽润的肩膀道。   “嗯!”郑泽润点点头,应了声。   “郑叔叔!”   突然从城门的方向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回过头,何宏看见何沐晚正面带微笑快步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   “晚儿,你怎么来了?”一脸惊讶,何宏向着女子问道。   “郑叔叔要走,我当然要来送送了!”随口回答着,何沐晚转向郑泽润,跟他问了声好。   “这是沐晚?”   若是何宏看到何沐晚的反应是惊讶,那郑泽润的便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你才这么大!”说着郑泽润伸手在自己小腹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是啊,好多年没见了,晚儿长大了!郑叔叔你也不知道多回来看看,晚儿都想死你了!”何沐晚嘟嘴道。   “晚儿,别闹,你郑叔叔公务繁忙,哪有时间!”   “那多写几封信回来也行啊!”何沐晚依旧噘着嘴。   “以后,郑叔叔一定多给你们写信!”郑泽润连连答应道,“来来来,快让叔叔好好看看!”   说着,郑泽润一把将何沐晚拉到了身边,看上去,郑泽润倒是比何宏这个亲爹还要疼爱她。   也难怪,何沐晚从小就俏皮可爱,擅长哄人开心,特别讨长辈喜欢,郑泽润膝下无女,一直以来,他都对何沐晚视如己出。   “时候也不早了,晚儿,该让你郑叔叔启程了!”看了一眼天色,若是再不走,今天怕是就赶不回去了,于是何宏开口催促道。   “晚儿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黏人!”满眼慈爱,郑泽润笑道。   “那我可不是谁都黏的,我只喜欢黏着郑叔叔!”说着何沐晚嘻嘻一笑。   “这小嘴,也还是跟以前一样甜!”用食指轻轻推了推何沐晚的小鼻子,郑泽润虽然不舍,但也真不得不启程了。   “好了,我该走了,到了洛城我给你们写信报平安,你们要多保重啊!”   “嗯!”点了点头,何沐晚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郑泽润道:“郑叔叔,这些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点心,你留着路上吃!”   城门口停着的马车里,北冥尘掀开车窗的帘子,向着城门外的几个人看去。   看着女人在郑泽润面前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他的嘴角不觉向上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北冥尘在心里默默道。   耳朵一动,北冥尘突然听到了响动,察觉到附近有人埋伏,他当即提高了警惕。   果然,就在下一刻,只听“嗖”的一声,一支暗箭划破空气呼啸着向城门口的三个人射去。   “小心!”北冥尘赶紧出口提醒道,同时他快步翻身跳下马车,往城门外走去。   那三人都不会武功,即便察觉到了危险,可谁也没有能力挡开,“撕拉”一声,传来了利器插入身体的声音。   抬眼去看,只见郑泽润的胸前瞬间开出了一片血花,心血上涌,一抹艳红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   “郑兄!”   “郑叔叔!”   何宏和何沐晚同时惊呼出声,双眸因为惊恐瞪得大大的,何沐晚抬脚便要向郑泽润身边跑去,可手臂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郑叔叔!”拼命的挣扎着,何沐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声音已经有几分嘶哑。   暗箭一支接着一支源源不断射来,只一会儿的功夫,郑泽润的身上又接连中了几箭。   情况危急,何沐晚却被人紧紧抓住,挣脱不开,她不由懊恼,冲着男人拉着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北冥尘的这只手,之前被何沐晚咬过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好,偏偏她这一次又咬在了相同的地方。   男人吃痛,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但他却依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散开,何沐晚稍稍缓过了神,泪眼迷离,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哀求道:“我求求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何沐晚,你冷静点儿!你现在过去,不但救不了人,还只会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若是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救他搭上性命,你让你郑叔叔如何能够安息!” 第43章 她的质疑   现在的郑泽润身中数箭,明显已经活不成了,可何沐晚就是不愿意相信,依旧倔强的想要挣脱男人的钳制。   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的几个黑衣人手中的弓弩已经调转了方向,射击的目标由郑泽润转向了北冥尘等人。   敏锐的察觉到了危机,北冥尘一记手刀打在了怀中不安分的人儿的后颈上,随后他将人交给何宏道:“你带她先走!”   虽然一直不和,但这个时候,何宏着实没有时间多做考量,冲着北冥尘点了点头,他按照男人所说,带着何沐晚躲到了一旁。   一直暗中跟随的秦宇宁见北冥尘有危险,赶紧现身来到他的身边,“王爷,你退后,这些人交给属下吧!”   “不用,你去保护何大人和王妃,这些人,本王可以搞定!”双拳紧握,北冥尘的双眸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是!”余光向着躲在城门口的两人看了一脸,秦宇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按照男人的吩咐,退到了后面。   不觉间长剑已经在手,当暗箭铺天盖地射来时,北冥尘手腕翻动,挥舞着手中长剑,在几番起起落落后,暗箭几乎尽数被斩落在地。   最后一枚暗箭从他的的耳边擦过,他一把将其握住,反手掷出,直接插进了迎面而来的一个黑衣人的心脏。   弩箭全部射完,黑衣人纷纷拔出背在身后的长剑,向着北冥尘围了上去。   “郑大人!”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喊声,语音落下,头戴黑色斗笠的秋陌寻已经跑到了郑泽润的尸体旁。   将人抱在怀中,秋陌寻眼泪啪嗒落下,滴落在郑泽润布满皱纹的脸上,“郑大人,你醒醒!”摇晃着怀中的人儿,秋陌寻哭喊道。   许是感受到了眼泪的冰冷,郑泽润慢慢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寻儿!”颤颤悠悠的伸出满是鲜血的右手,郑泽润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可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力气,伸到半空中的手突然滑落,他永远的阖上了双眼,温热的泪滴顺着眼角滑落。   “郑大人!”声音已经有些颤抖,秋陌寻抱紧怀中的尸体,仰头大叫道:“啊!”   这时,突然一个黑衣人挥舞着手中长剑直直向着秋陌寻刺过去,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中,秋陌寻并没有察觉。   眼见长剑就要刺入她的身子,打在刀背上反射的阳光晃在了秋陌寻的眼睛上,她随手一挥,长剑出鞘,“咣当”一声抵住了黑衣人的袭击。   将怀中的人慢慢放回地上,秋陌寻站起身子,微风撩起斗笠的薄纱,虽然只有一瞬,但却清楚的看到了女子眼神中的狠戾。   感受到对方的怒意,黑衣人举着长剑,犹犹豫豫的竟然想要退缩,可秋陌寻心中杀念已起,不见血,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秋陌寻的加入,很好的缓解了北冥尘的困境,黑衣人渐渐开始落了下风,不再恋战,他们寻了机会施展轻功逃去。   秋陌寻还想再追,却被北冥尘一把拉住,“别追了,他们也不过都是受人指使,替人卖命罢了!”   “赶紧找个好地方,让郑大人入土为安吧!”   北冥尘的最后这句,让秋陌寻瞬间安静下来,向着躺在地上的人看了一眼,她顿住了脚步。   见她没有再去追的意思,北冥尘松了手,转身离去。   “秦宇宁,你护送何大人回府!”向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北冥尘收了手中的剑,丢到马车上,随后一把将昏迷中的何沐晚打横抱起。   荒僻的山脚下,秋陌寻摘下斗笠,径自跪在自己刚刚给郑泽润立好的牌位前,日暮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燃烧着的纸钱发出的火光显得格外刺眼。   “听说你被无罪释放,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可没想到,他们诬陷不成,竟然会对你暗下杀手!”   “顾世崇、顾煜飞,你们又欠了我一条命,若是不杀了你们,我秋陌寻誓不为人!”恨恨的喃喃自语道,秋陌寻的双手不由紧紧攥成了拳头。   纸钱已经全部烧完,太阳也完全隐匿了踪迹,秋陌寻的眼泪早已风干,她重新戴上斗笠,提了剑,起身离去。   瑞凌王府雪月居。   何沐晚仰面躺在床上,从被北冥尘抱回来开始,她便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北冥尘寸步未离,静静守在床前。   “不,不要!”突然床上的人一脸不安分的喃喃说起了梦话。   “何沐晚!”见状,北冥尘赶紧开口叫了声,同时抓住了女人的手,希望可以让她安心。   可谁知,女子却越发的不安分了,一边推着男人的手,一边继续道:“不,你走开,不要伤害郑叔叔!”   “沐晚!”再次尝试着唤了一声,北冥尘才刚刚开口,便听得床上的人“啊”的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何沐晚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问道:“郑叔叔呢,郑叔叔怎么样了?”   眸光一暗,北冥尘躲开了女人的目光,选择沉默,是因为他实在不忍心亲口告诉她郑泽润已经死了的事实。   男人的沉默对于何沐晚来说,却是最好的回答,抓着他衣领的手慢慢滑落,何沐晚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当即失去了力气,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逝者已矣,你节哀顺便吧!”向来不会安慰人,北冥尘除了这句话,着实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怔愣了许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何沐晚瞪着眼前的男人质问道:“北冥尘,那些杀手是不是你派去的?”   “怪不得你会那么好心带我去送郑叔叔,其实你不过是想借机刺杀对吗?”   “何沐晚,你发什么疯?”她竟然怀疑他,北冥尘心中的火忽的一下窜了起来。   传言中的他声名狼藉不假,若是她不曾嫁给他,她这样想,他倒不会怪她,可现在她是他的妻子,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但她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他对她的好吗,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卑鄙小人吗? 第44章 冷酷无情,他是吗?   “本王有什么理由要向郑泽润下手?”沉了声音,北冥尘一脸阴鸷反问道。   “或许,郑叔叔被人诬陷,就是你跟顾世崇联手设计,如今郑叔叔被人所救,你不甘心,所以就派人暗下杀手!”   “若那些杀手是本王的人,本王又为什么跟他们自相残杀?”这都是些什么理由,北冥尘简直快要气的发疯。   “那不过是你为了洗脱嫌疑,做做样子吧!”   声音中多了一丝清冷,何沐晚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眼看着他被杀,却不出手相救,为何还要拉着我,不让我去救人,又为何最后要放走那些刺客?”   当时虽然处在昏迷之中,但何沐晚也还有些意识,隐隐约约她似乎听到男人跟另外一人说不要追了之类的话。   他倒是想救人,可他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拉着她不过是不想让她白白送死而已,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曲解他的意思。   被女人呛得哑口无言,北冥尘实在不想再做什么解释,索性保持了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心虚了?”见状,何沐晚冷哼一声,继续道。   “何沐晚,早知道你这般愚不可及,刚刚本王就应该让你冲上去,被射成刺猬!救你,本王真是白费心思!”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本王想要置一个八品知府于死地,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若是那些人真是本王所派,现在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质问本王!何宏和郑泽润的分量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的很!”   话音落下,北冥尘起身甩袖离去,郑泽润被杀,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如今还要被何沐晚怀疑,他真的害怕再呆在这里,他会忍不住掐死眼前的这个女人。   亲眼看到了何沐晚与郑泽润之间亲密的样子,北冥尘冷静下来,倒是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眼见着亲近之人惨死在自己眼前的滋味,定然不好受。   终归不忍心也不放心,没一会儿的功夫,北冥尘去而复返,但他却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默默的远远看着她。   从悲伤中缓过神,何沐晚换上白色素衣,在门口摆了个火盆,给郑泽润烧起了纸钱。   “郑叔叔,你一世清廉,虽然在朝为官,但却没享过什么福,如今又被奸人所害!希望下一世,你可以一生无虞!”   “对了,你那么喜欢女孩儿,下一辈子,一定要找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一个漂亮的女儿,安享天伦!”   轻轻笑了笑,何沐晚脸上的泪水才刚刚风干,却在不觉间又再次红了眼眶。   静静的伫立在微风之中,北冥尘听着女人的喃喃自语,心莫名的沉重起来,郑泽润的死尚且对她造成了如此打击,若是有一天,何家……   那样的结局,北冥尘简直不敢想下去,虽说他一定会尽力保住北冥皇室的权力,也会尽力保住何宏,但世事难料,不到最后,谁又能预知结局呢。   或许,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突然看到墙后一抹人影,鬼鬼祟祟盯着何沐晚,北冥尘留了心,细细看去,从身形来看明显就是一个女子,向来敏锐,那人是谁,北冥尘已经心知肚明。   未作理会,任由那人转身离去,只是北冥尘的眼神中,蓦的透出了一股杀意。   烧完了纸,何沐晚便一个人坐在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丝冷风钻进她单薄的衣衫,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才从呆愣中回过了神。   用手搓搓冰冷的手臂,何沐晚突然觉得身上一暖,竟是有人在她身上披上了一件男人的外套。   回过头,对上北冥尘熟悉的俊脸,男人的温润,倒是让何沐晚产生了一种错觉,一时之间,她竟把他当成了北冥颜。   “更深露重,回屋吧!”直到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何沐晚才回过了神。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想再送送郑叔叔,免得他一个人寂寞!”   一想到郑泽润一生孤苦伶仃,还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就含冤惨死,何沐晚的泪水便不觉上涌。   “别哭了,郑大人死得其所,临死前,还能见上你一面,他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他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本王想,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幸福吧,你一直这样伤心难过,你让他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这似乎是北冥尘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安慰一个女子,从前,即便是玉落不开心,他好像也都是寥寥几语,因为他真的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女人。   人在脆弱的时候,或许会格外的想要找一个依靠,哪怕并不是自己中意之人,也会让人心生温暖,泪水盈盈,何沐晚怔怔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不自觉的,北冥尘伸出了右手,轻轻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男人手上的旧伤新伤落入何沐晚的眼中,她突然有些内疚,“你的手……没事吧?”   其实刚刚何沐晚只是一时冲动,所以才会怀疑北冥尘,又或者说,她只是悲伤过度,需要找个人来发泄。   她并不是真的蠢,也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若北冥尘真的是凶手,那么今天在城门口,她跟何宏都活不了。   “怎么,你是在关心本王这个杀人凶手吗,你现在不是应该后悔,当时没有下口再重一点儿吗?”北冥尘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   “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北冥尘,对不起!”   女人突然真诚的道歉,让北冥尘心头一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住的为她心疼,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道歉。   “你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世人眼中,本王就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   “那你是吗?”   完全没想到何沐晚会这么问,北冥尘看着女子怔愣了片刻,回过了神,他秀眉一挑,淡淡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北冥尘对于何沐晚的回答显然有些失望,唇角轻勾,他转过了头,将视线从女子身上移开,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女人又补充了一句。 第45章 不共戴天   “但直觉告诉我,你跟传言中的不一样!”   未置可否,北冥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进屋吧!”   话音落下,他已经将女人打横抱起,大步向里走去,压根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难得的是,何沐晚静静的躺在男人怀中,完全没有想要抗拒的意思,或许她真的累了,这样的温暖怀抱,让她觉得心安。   极乐坊内,赌徒吵吵嚷嚷,正玩的畅快,一席屏风后面,顾煜飞手中拿捏着酒杯,独品茗香,茶桌边上放着的香炉,冒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展开手中折扇,顾煜飞云淡风轻道。   话音落下,只见一女子从天而降,手中长剑反射着烛光,映出一片冰冷,长剑回旋,直刺顾煜飞的天灵盖。   敏捷的一个翻身,顾煜飞站起身子,躲开了那致命一击,可女子手中的剑已经收不住,直接刺进了顾煜飞刚刚所坐的矮凳。   回眸向着一旁径自扇着扇子的男人看去,女子双眸中杀意更甚,收了剑,一个回身,她再度向顾煜飞进攻而去。   合了手中折扇,顾煜飞迎上了女子的长剑,两相交锋,顾煜飞用纸扇抵住女子的剑背,手腕转动,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轻松将女子的攻势卸掉。   扇子顺着剑身向前划过,顾煜飞反客为主,向女子发起了进攻,女子收剑闪躲,两人擦身而过,交换了位置,对立而站。   “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本公子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手中折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顾煜飞扇着扇子,邪魅一笑道。   “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今日我就替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雪恨!”来的人,正是秋陌寻,她满眼愤恨,话音落下,她已经再次举剑向男人刺去。   白天的那波人,虽然全都蒙了面,但其中几人秋陌寻熟悉的很,从他们的眼神,她便可以将人认出,是以,她知道,刺杀郑泽润的杀手,是顾煜飞所派。   跟在顾煜飞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卫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顾煜飞挡下,“这个女人,本公子自己解决!”   秋陌寻武功虽然不赖,但似乎并不是顾煜飞的对手,几十个回合下来,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已经落了下风。   “你明知道不是本公子的对手,一个人独闯极乐坊,来刺杀本公子,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握住秋陌寻执剑的手腕,顾煜飞贴到她的耳边,小声道。   秋陌寻压根不想跟他废话,拼尽全力挣脱顾煜飞的钳制,剑锋反转,她直接向身侧的人划去。   身子微微后仰,秋陌寻的长剑堪堪从顾煜飞的喉前擦过,面对女子接二连三的猛烈攻击,顾煜飞双足用力一蹬,身子借力腾空,一跃从秋陌寻的头顶上翻过。   “你就这么恨我,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冒险刺杀我!”在女人身后站定,顾煜飞挑眉问道。   回过头,向着男人瞪去,秋陌寻恨恨道:“你杀了我全家,这个仇我岂能不报!”   “可我也放了你啊!”顾煜飞不以为意道,当初若不是他对她手下留情,这世间怕是早已经没有秋陌寻这个人了。   “哼,放了我?”秋陌寻冷冷一笑道:“顾煜飞,我家破人亡,被人四处追杀,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我身受重伤,逃到洛城,昏迷在街边,是郑大人发现了我,将我带回去,找人给我治伤,并收留了我!”   那一日的场景,秋陌寻一生都难以忘记,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捂着伤口,忍痛向前跑着,身后几名杀手一直穷追不舍。   在一个荒僻的山谷,她隐藏在了死人的墓碑后面,才勉强躲过了那些人的捕杀。   看着杀手们走远,秋陌寻艰难的从墓碑后面爬出来,失血过多,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撑着最后一口气,她连走带爬的把自己挪动到了大街上。   因为她知道,留在荒僻的山谷,她必死无疑,只有在人多的地方,她才可以求救,可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呼救,就已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秋陌寻警惕的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她所在的房间,算不上大,装修布置质朴简单,虽不豪华,但却干净整洁。   正在秋陌寻满心疑惑之时,她看见一个一身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药碗。   “姑娘,你醒了?”见秋陌寻已经从床上坐起来,那人惊喜道。   竟然是个男人,秋陌寻当即便警惕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全部被换掉的衣服,她心中不由一惊,“你是什么人,是你救了我?我的衣服……”   看着女子满眼惊疑,中年男子笑笑解释道:“本官是洛城知府,看到姑娘浑身是血,晕倒在街边,便上前查探,发现姑娘还有气,本官便将姑娘带了回来!”   “姑娘原来的衣服脏了,本官便让府里的侍女给姑娘换了一身,这衣服的料子粗糙些,但好在干净,姑娘就暂且凑合一下吧!”   听得郑泽润刚刚那一番解释,秋陌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为人清正廉洁,洛城知府郑泽润在外面多少也是有些名声。   弄清楚了状况,秋陌寻赶紧道谢:“多谢郑大人相救!救命之恩,陌寻定当缬草衔环相报!”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客气,来,先把药喝了吧!”   点了点头,秋陌寻从郑泽润手中接过药碗,憋了一口气一饮而下,但还是因为太苦,她微微皱了眉头。   “姑娘,你是从皇城来的吧?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洛城,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郑泽润两袖清风,虽说生活清贫些,但终究身在官场,也是见过世面的,秋陌寻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上等的彩锦所制,那料子那手工,一看便是出自皇城的布坊。   提及自己的出身,秋府血流成河的场面当即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双手紧紧抓住了盖在腿上的被子,秋陌寻咬着下唇,泪水不觉已经沾湿眼眶。 第46章 唯一一次例外   “姑娘,你怎么了,可是本官的话,让你想起来什么伤心事?若是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见状,郑泽润赶紧安慰道。   “你就放心的呆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就赶紧回家吧,你的父母找不到你该担心了!”   补充着说了句,郑泽润刚要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得床上的人淡淡开了口。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秋家世代经商,秋府本是皇城赫赫有名的商户,但却因为与顾家在生意场上产生了利益冲突,一夕之间满门被屠。   秋陌寻外出回来,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满院子的尸体和正手举大刀,向着最后一个活口砍去的刺客。   秋陌寻的突然闯入,让那些刺客一惊,解决了手头上的人,他们挥着刀便齐齐向着还呆愣在门口的秋陌寻而去。   就这样,秋陌寻一路被追杀,最后逃到了洛城。   “陌寻!”   没想到郑泽润竟然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秋陌寻明显一惊,泪眼迷离向着男人看去。   “你刚刚说你叫陌寻对吧?”秋陌寻在跟郑泽润道谢时,以闺名自称,就是那一句话,郑泽润便记住了她的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微微一笑,郑泽润继续道:“若你不嫌弃,以后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大人什么都不问,就打算收留我,难道就不怕我是另有企图吗?”不过是萍水相逢,秋陌寻不知道,郑泽润为何会对她这般好。   “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企图!本官膝下无儿无女,一直特别期望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郑泽润直言道。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秋陌寻的双眸早已经被泪水打湿,“父母死后,郑大人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最后,他也惨死在了你的手里!”   “顾煜飞,为什么我所有亲近之人,你都不肯放过?”声音已经有几分沙哑,秋陌寻愤愤瞪着男人道。   “因为他们挡了本公子的路!”顾煜飞神色阴绝狠辣,但眸光深处却在不经意间透出了淡淡的哀伤。   说起来,顾煜飞和秋陌寻两人之间还有过一段情缘,两人师出同门,他们初识之时,彼此还不过是懵懂少年。   一起习武一起练剑,那三年里他们相依相伴,日久也便生出了情分,富家子弟求学,大多会隐去自己的姓名,所以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   顾煜飞化名阿飞,而秋陌寻则用了自己的闺名陌寻,顾煜飞甚至以为陌便是她的姓氏,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秋家的女儿。   顾煜飞学有所成,离开师门的第一件事,便是铲除生意场上的对手,而他屠杀的第一个商户,便是秋家。   顾煜飞身份尊贵,拜师学艺之时,也一直有贴身侍卫保护,秋陌寻见过他的跟班,所以当她看到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杀手时,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   秋陌寻猜出顾煜飞的身份必然不简单,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顾世崇的公子。   顾煜飞行事狠辣,斩草除根,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当手下报告说秋府有一名女子逃走之后,他当即下令全城围剿。   小心的躲开那些杀手,秋陌寻闯进极乐坊,想要行刺顾煜飞,却失手受了伤,打斗中,她的面纱滑落,顾煜飞大惊,留了手,她才得以逃脱。   见人逃走,顾煜飞的手下当即追了出去,就这样,秋陌寻被逼无奈,逃出了皇城,凑巧被郑泽润救下。   一番思量之后,顾煜飞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将派出去的所有杀手召回,他有意放了秋陌寻一马。   “顾煜飞,你冷血无情,根本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恶魔,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   若是不曾爱过,或许秋陌寻现在的恨意还不会浓烈到这般程度,咬牙切齿的说着,悲愤交加,她握剑的手不觉间已经开始颤抖。   “哼!”冷冷的笑了一声,顾煜飞像是在自嘲,“是啊,我就是个冷血之人,只要是会对我构成威胁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下手除掉,但是……”   “秋陌寻,你是本公子人生中唯一的一个例外,我对你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   “说来还真是可笑,你杀了我全家,杀了我的恩人,一次次把我逼上绝路,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声音清冷,秋陌寻不屑道。   “我只对你一人有情,跟其他人无关!”   虽然说,顾煜飞对秋家下手的时候,并不知道秋陌寻的真实身份,但即便是知道了,或许他也不会因为秋陌寻放过秋家。   所以他没有解释,就像他说的,他喜欢她,但却不会爱屋及乌,放过自己的对手,这就是顾煜飞的行事风格。   “顾煜飞,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像你这样的人,就不配谈感情!”闭了闭眼,秋陌寻让眼眶中的所有泪水全部流出。   情绪稍缓后,秋陌寻提起手中剑,颤悠着向着对面的男人指去。   “你觉得凭你一人之力,能杀的了本公子吗?”   “杀不了也要杀!”秋陌寻一脸坚定,话音落下,她已经快速挥剑向顾煜飞刺去。   身子闪到一侧,顾煜飞灵巧躲开,同时他手中纸扇一开一合,直接将女子的剑夹住。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放弃吧!”   “不可能!除非我死了!”满眼冷清,秋陌寻一字一顿道,把剑抽出来,她一个回身,转了剑锋,向着身侧男人的胸前划去。   连忙后退几步,顾世崇避开女人的锋芒,当秋陌寻回过头,才发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闪到了她的身后。   猝不及防,左肩中了顾煜飞一掌,秋陌寻身子不稳,连连倒退了几步。   捂着肩膀,秋陌寻吃痛皱眉的举动落在了顾煜飞的眼中,从未曾手软过的他,竟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忍,不觉间,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已经受了伤,再打下去,她也讨不到任何好处,秋陌寻恨恨的瞪了男人一眼,终于还是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第47章 “暴毙”女子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顾煜飞,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为我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因为打斗,极乐坊中的赌徒早已经尽数散去,寂静的深夜,只剩下女子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公子,要不要追?”见状,顾煜飞身后的侍卫赶紧上前请示道。   “不必了!让她走吧,反正这也不是本公子第一次放过她了!”   “可是……”侍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公子,这个女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留下她始终是个隐患,属下还是觉得公子应该斩草除根!”   见顾煜飞只是一脸阴沉向着秋陌寻离开的方向凝望而去,那人又继续道:“公子和秋姑娘这样一直耗下去,终究也不可能有结果,或许死对于秋姑娘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对上顾煜飞阴冷的双眸,那侍卫心头一凛,赶紧拱手请罪道:“属下多嘴,请公子恕罪!”   “本公子的事,不需要你来管!做好你该做的!”冷冷的落下这么一句,顾煜飞转身离去。   折腾了一夜,几乎是到了清晨,何沐晚才睡下,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昨晚,北冥尘一直默默陪在她的身边,虽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却让何沐晚感到了心安。   想想男人被自己咬伤的手,何沐晚总觉得难以安心,昨晚心情太差,问了一句之后,她就没再去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处理。   经过这一晚,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得到了缓和,虽然没有男女情分,但既然已经成为一家人,做朋友或者亲人也好。   反正她觉得她不论如何,她都该为昨天的事情跟男人道一声谢谢,于是何沐晚起身,决定主动去找北冥尘。   走在去男人书房的路上,何沐晚突然远远看到几个侍卫抬着一个担架,匆匆向外走去,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一只手从白布下面伸出来,上面还带着一个白玉镯子,由此来看,白布下面躺着的显然是一个女子。   好端端的,王府上怎么会有女子丧命,从那玉镯来看,死去的应该不是个下人,心中生出了疑惑,何沐晚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担架上抬着的是什么人?”拦住侍卫的去路,一边问着,何沐晚一边伸手要将白布掀开。   “王妃!”侍卫赶紧阻止道:“不过就是王爷的姬妾,没有什么名位,突然暴毙而亡,属下这就抬出去把人埋了,王妃还是不要看了,不吉利!”   “暴毙而亡?这女子可是有什么隐疾?”何沐晚对于侍卫的说辞显然并不相信。   “这……属下也不清楚!”   见那侍卫支支吾吾,何沐晚便知道他一定是在隐瞒什么,趁着侍卫不备,她一把将白布掀开。   只见躺在担架上的女子发丝凌乱,面色惨白,下半身浑身是血,何沐晚不由吓了一跳,目光呆滞,半天她都没回过神。   侍卫没想到何沐晚动作竟然这么快,若是把她吓出个好歹,他还真是担待不起,“王妃,你没事吧?”小心的叫了一声,侍卫试探着询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暴毙而亡?”回过了神,何沐晚冷冷质问道,从女子的死状来看,明显就是被活活打死的。   “这……”侍卫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到底怎么回事?”   见何沐晚的声音中已经有了几分怒意,侍卫也不敢再有隐瞒,只能如实回答道:“这个女子是王爷昨天带回府的,因为惹怒了王爷,所以……”   “所以他就把人活活打死?”从女子下半身的血迹来看,何沐晚知道,这个女子应该是被杖毙的。   “这……王爷的命令,属下们只能执行!王妃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属下就先把人抬走了!”   见何沐晚没有反应,那侍卫挥了挥手,赶紧和几个同伴抬起担架离开了。   顿在原地,何沐晚的心里一片冰冷,传言瑞凌王有虐待妻妾的癖好,难道都是真的吗?亏她还觉得他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本来是不在意的,但在这几天的相处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无法接受他的残暴,她开始不愿意面对他冷血无情的事实。   怔愣了片刻,何沐晚快步转身离去,气呼呼跑到男人的书房,不顾秦宇宁的阻拦,何沐晚横冲直撞破门而入。   “王爷……”见北冥尘一脸阴沉抬眼向着来人看去,秦宇宁面露难色开了口,可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男人向他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是!”拱手行了个礼,秦宇宁小心退了出去。   “北冥尘,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不像传言中那么不堪,现在看来,我还真是看错了人!”秦宇宁刚刚离开,何沐晚便大声冲着男人质问道。   “何沐晚,你在说什么?”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北冥尘却不能确定,于是他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我在说什么你不清楚吗?那个女子到底犯了什么错,你竟然要将人活活打死?”   听何沐晚这么说,北冥尘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的事,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他质问的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   “我自己亲眼所见,又哪里需要谁来告诉我!”   见男人没有吭声,何沐晚冷哼一声,又继续道:“怎么,若是有人跟我说的,你也要将那人处死吗?北冥尘,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残暴不仁,这张脸,长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你的意思是皇兄配的上这张脸,本王就不配是吗?”心中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北冥尘嘶声道。   “在你的心里,皇兄是温润的君子,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而本王就是一个恶魔,不管做什么,都不顺你的意,对吗?”见女人没有说话,北冥尘又继续追问道。   “不错,在我心里,他就是哪里都比你好,你跟他永远没法相比!” 第48章 她就不该同情心泛滥   何沐晚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突然觉得下巴上传来一阵剧痛,一抬眼,她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何沐晚,有胆子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看着男人的神色,好像要吃人一般,若说何沐晚心里一点都不怕,那自然不可能,但她性子高傲,绝对不会轻易低头。   “我再说一遍也还是一样,你永远……比不上他!”加重了语气,何沐晚一字一顿重复道。   男人手上的力道不觉又大了几分,下巴上的疼痛越发的浓烈,何沐晚不觉紧紧皱起了眉头。   女人痛苦的表情落入眼中,北冥尘双眸一鸷,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何沐晚,你跑来跟本王这样一个残暴无情的人大吼大叫,好像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吧?”沉着声音,北冥尘冷冷反问道。   那个女人浑身是血的样子好像还在眼前,何沐晚心中难免有些恐慌,但想想自己好歹也有些身份,何沐晚便大起了胆子。   “怎么,难不成王爷还想将我一起杖毙不成?”瞪着眼前的男人,何沐晚硬着头皮道。   “你觉得本王不敢吗?”眸光阴冷,北冥尘说话间一步步向着何沐晚逼近。   或许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疯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感受到男人强大的气势,何沐晚心里害怕,只能拖着步子,一点点后退。   “何沐晚,你猜猜看,若是你死在了本王的府上,皇兄会不会为了你处置本王这个孪生胞弟?”将女人双眸中的惊恐看在眼中,北冥尘唇角轻勾继续道。   “北冥尘,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现在知道怕了?你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怒气冲冲闯到本王的书房质问本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呢?”秀眉轻挑,北冥尘一脸邪魅道。   正向后退着,何沐晚一不小心绊到了桌角,身子没能站稳,她直接向后仰去,好在北冥尘反应敏捷,拦腰将她抱住,何沐晚这才没有摔到地上。   突然的亲密让两个人都愣住了,此情此景,让何沐晚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初她在雪地里折梅,却不小心从山石上滑落,当时那个男人也是这般拦腰将自己搂住,同样的俊脸,相同的动作,总不免让何沐晚心生联想。   片刻后北冥尘率先回过了神,他一把将女人拉起来,随后便侧过了身子。   “不是所有人都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的,同情心泛滥从来就不是后宫的生存之道,以后别冒冒失失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了!”   他是在提醒她?他处置的女子并不简单?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提醒她?这件事情的背后又到底隐藏着什么?   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何沐晚觉得他好像越发的神秘了,他到底在暗中谋划什么?何沐晚完全没有头绪。   但他意味深长的话语,让冷静下来的何沐晚再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并非冷酷残暴之人,或许,他做的一切都有他的理由吧!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非要等着本王罚你吗?”见女子依旧呆愣在原地,男人又继续开口道。   “哦!”应了一声,何沐晚赶紧抬脚往外走,屋子里的气氛从他刚刚揽住她开始就变得有些尴尬,这么好的台阶,何沐晚又岂有不下的道理。   等女人开门走出去,北冥尘终于肯偏过头,向她看去。   他也不是不想理她,只是刚刚自己加速的心跳着实把他弄得有些慌,不敢与一个女人对视,北冥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无奈的摇了摇头,北冥尘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可他才刚刚坐下,便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   “你怎么又回来了?”吓了一跳,北冥尘赶紧开口掩饰自己的心慌。   “哦,我刚刚忘记问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上药啊?”   “一点儿小伤,本王还没有那么娇贵!”虽然表现的云淡风轻,但男人的心里却在暗自开心,他的这个王妃,还是挺关心他的。   “这样啊!那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说着,何沐晚转身便要离开。   “哎,你等等!”似乎是不自觉地,北冥尘开口将人叫住。   “虽然是小伤,但也不能大意,这伤口本王一直没来得及处理,既然过来了,就由你来帮本王处理一下吧!”   “你身边有那么多下人,干嘛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再说了,我也不会啊!”何沐晚拒绝道。   “不是你把本王咬伤的吗,当然应该你来帮本王处理,你不会,本王可以教你!”   何沐晚无语,自己刚刚真的就应该溜之大吉,现在她真是后悔自己同情心泛滥,竟然折回来关心这个男人。   无奈的走到男人身边,何沐晚没好气道:“手伸出来!”   把受伤的手放在桌子上,北冥尘一直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过去了一天,伤口处的血液早已凝固,而且伤口处基本全部结上了一层薄痂。   但细细去看,有几处牙印上还渗着几丝鲜红,皱了皱眉,何沐晚掏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的擦拭着男人的伤口。   因为伤口的淤血没有及时清理,干在伤口上,现在清理起来便有些费力,因为这个过程很有可能会带起已经结上的薄痂。   “嘶!”突然吃痛,北冥尘不由叫出了声。   “会疼,你忍着点儿啊!若不把淤血清理干净,伤口容易感染!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伤口都不知道及时处理呢?”   一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何沐晚一边沉声责备道。   看着女人一脸认真地样子,北冥尘脸上的笑容明媚,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他用另一只手拄着下巴,呆呆盯着何沐晚看。   终于把伤口清理干净了,何沐晚一抬眼便撞上了男人深情的目光,赶紧躲开,何沐晚有些不自在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不是说你不会吗,本王看你处理的倒是挺好的!”回过了神,北冥尘答非所问的转移话题道。 第49章 层层迷雾   “药!”没有理会他,何沐晚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什么?”有太多同音的字,何沐晚只吐出一个字而且声音还不太大,北冥尘着实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有没有金疮药!”放慢了语速,何沐晚把话补全重新道。   “那,给!”北冥尘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递给了眼前的女人。   将瓶塞拔下,何沐晚小心的将里面的药粉倒在男人的伤口上,随后取了一方素色丝帕包在了男人的手上。   “好了,你这几天尽量别让伤口沾水!”一边将手帕系好,何沐晚一边叮嘱道。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松了手,何沐晚正要离开,谁知却被人拉了一把,猝不及防,她直接跌坐到男人的怀中。   北冥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不自觉的伸了手,而何沐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会静静坐在他的怀中没有挣扎,或许是他的那张脸太过魅惑吧。   两人还未来得及擦出什么火花,门口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便听得秦宇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王爷,苏夫人来给你送汤,不知道王爷现在是否方便让苏夫人进去!”   回过了神,何沐晚赶紧从男人的怀中起来,整了整衣衫,北冥尘冲着门外回应道:“让她进来吧!”   “苏夫人,请!”推开门,在秦宇宁的指引下,苏紫溪漫步走进了书房。   看到站在一旁的何沐晚,苏紫溪双眸中明显闪过了一丝讶异,但很快便被她掩盖过去。   “呦,王妃妹妹也在啊,看来妾身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王爷和王妃妹妹的二人世界!”陪着笑脸,苏紫溪走上前道。   “我倒是觉得,这个屋子里多余的是我才对!”还不等北冥尘开口,何沐晚便冷笑一声,率先接过了话。   听着女子怪诞的语气,男人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开心。   “哪有,王妃妹妹可千万别多想,因为王爷说喜欢喝妾身煲的汤,妾身这才每天都会煲些汤给王爷送来!”说着,苏紫溪将端在手中的汤碗放在了男人的书桌上。   “天气渐热,这大补的汤喝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儿,小心喝死你!”冲着男人耸了耸鼻子,何沐晚不屑道,话音落下,她已经径自抬脚离去。   “王妃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像每次见到妾身都很不高兴的样子?”嘟嘟嘴,苏紫溪一脸无辜道。   “不用管她!”北冥尘淡淡回应了一声,随后舀起一勺汤,便往嘴里送,“嗯,好喝,溪儿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了!”   “只要王爷喜欢就好!”苏紫溪娇媚一笑,目光突然落在了包在男人手上的帕子上,她赶紧转了话锋,关心道:“王爷,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一只野猫抓伤了!”刻意提高了音量,北冥尘微微一笑回应道。   何沐晚还没有走远,清楚的听到了男人说的话,她撇撇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短短几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何沐晚千头万绪,心中乱的很。   她不知道北冥尘为什么要对她好,也不知道这些好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自己与他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为什么会心慌,难道自己真的把他当成了北冥颜的替代?   郑泽润入狱,暗中相救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郑泽润遇害后,顾世崇下一步又会怎样对付何家?   还有北冥尘,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那个神秘人物是否跟他有关?   他今日处置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和苏紫溪、顾世崇之间到底又是怎样的关系?   为何明明知道苏紫溪送去的汤里有毒,他还要喝下,甚至刻意给苏紫溪制造下毒的机会,若只是逢场作戏,完全没有必要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吧!   还是说,这是他消除顾世崇疑虑的权宜之计,以身试毒,是为了明哲保身?又或是另有打算?   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北冥尘的立场到底在哪里?是与北冥颜兄弟齐心还是中立,亦或是他有自己的野心?   完全理不清楚,何沐晚只能静观其变,她没有太多的奢求,只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一世安康。   极乐坊内,一个侍卫匆匆赶来,附在顾煜飞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但在那人说话的过程中,顾煜飞扇着扇子的手明显的顿了一下。   “死了?”双眸幽深,顾煜飞喃喃道,“这个北冥尘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好好一个姑娘,到了他的手中,不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轻叹一声,顾煜飞说完,随手举起茶桌上的杯子,放在唇边吹了吹,慢慢押了一口。   听顾煜飞说到死,身后的侍卫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公子是说,昨天送到瑞凌王府的女子又被北冥尘杀了?”   没有回应,顾煜飞的沉默算是给出了最好的答案,假借其他商户之手,顾煜飞没少往北冥尘身边送人。   可那些女子到了瑞凌王府后总是没多久就被玩死了,最长的一个也不过活了半年,也是因此,外界才传出了北冥尘有虐待妻妾的癖好。   “难道北冥尘知道了她是公子的人?”侍卫若有所思道,“不应该啊,公子选定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而且又是经过他人之手,将人送出,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好说,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吧!”放下茶杯,顾煜飞淡淡道:“这个北冥尘,还真是有点儿意思,本公子倒是觉得,这小子越发的符合本公子的胃口了!”   皇宫密室,北冥颜与北冥尘两兄弟再次秘密相见。   “没想到,顾世崇竟然会狗急跳墙,对郑泽润暗下杀手!”眸光中闪出一丝愤恨,北冥颜握成拳头的右手重重砸在了墙壁之上。   “顾世崇老奸巨猾,从来不喜欢做徒劳无功之事,被人设计,他定然是心有不甘,才动了杀念!”北冥尘接过话,轻叹道。 第50章 同道中人   “此番未能如愿,我想,顾世崇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了!”眉宇间流露出担忧之色,北冥尘微顿后又继续道:“这一次暗中出手,虽然没有留下破绽,但以顾世崇的多疑,我想他现在定然对你我兄弟都生出了疑心!”   “是啊,以后的行动怕是会越发的困难了!”说到这里,北冥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转了话锋询问道:“对了,阿尘,听说你今天在府上杖毙了一名姬妾,那人可是顾世崇新安插在你身边的线人?”   “是顾煜飞的人!”   “顾煜飞?”北冥颜皱眉道:“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顾煜飞阴险狠辣,唯利是图,虽然表面上与我交好,但实际上,我一直是他生意场上最大的对手,我想他最大的目的,是想要在我这里窃取商业秘密吧!也可以顺藤摸瓜,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既然你已经识破,小心提防就好,为什么这么急着下手将人除掉,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北冥颜不解道。   “昨天,我带着她回府的时候,刚好何沐晚在跟我闹脾气,我就撇下她去了雪月居,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晚上的时候,我看到她一直鬼鬼祟祟躲在雪月居的附近!”   “郑泽润被杀,何沐晚心情不佳,在门口烧了不少纸钱,随后又一个人在吹风,我怕她着凉,就把她抱回了屋,所有的一切,那女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顾煜飞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现在的局势,何家本来就处在危险之中,若是我关心何沐晚的事情传到他的耳中,我怕他会对何沐晚不利!”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北冥尘当然清楚,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他本想多留那女子一些时日,也好利用她传出一些他想让别人知道的消息,以此来消除顾家父子对他的疑心。   但这一次顾煜飞送来的女子相比于以前的似乎格外机敏,北冥尘着实不敢冒险,事出无奈,他才以冒犯的罪名,将人处死。   或许对何沐晚漠不关心的戏演不了多久了,因为北冥尘发现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好像越发的情不自禁了,不管以后怎么样,能隐瞒一时是一时吧!   原来是这样,对于北冥尘的考量,北冥颜心里轻松的同时也生出了些许落寞。   一方面,他为北冥尘对何沐晚的上心开心,可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不能照顾她而遗憾。   “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对她很好!”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北冥颜轻声道。   似乎一提到何沐晚,兄弟两人之间便免不了会产生一阵尴尬。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片刻沉默后,北冥尘转了话锋叮嘱道:“你以后自己在宫中要格外小心,顾世崇已经开始让苏紫溪在我的食物中下毒,我想他也随时都有可能向你下手!”   “嗯,朕知道了,朕会小心,你也要多加小心!”拍拍北冥尘的肩膀,北冥颜点点头回应道。   五月十六是西楚的建国之日,每年的这一天,皇家都会举行一次大型的围猎活动,王公大臣,各家公子都会受邀参加,一众人整装待发,在城郊树林集合。   “瑞凌王今日看上去气色好像格外的好,不知道昨晚是跟府上的哪位美人共度良宵了呢?”一碰面,顾煜飞便一脸邪魅看向北冥尘调侃道。   “这种事情本王怎好在这样的公众场合透露,有伤风雅!”北冥尘秀眉一挑,撇嘴回应道。   随后他策马靠近顾煜飞,贴到他的耳边,小声补充道:“若是顾兄感兴趣,咱们可以私下交流!”   “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顾煜飞轻笑道,随后却又转了话锋,“不过,王爷的这个性格,本公子喜欢!”   “同道中人!”靠近北冥尘,顾煜飞也小声回了一句:“我最近物色了几个新的美人,王爷有空可以去我那里坐坐,若是看中了哪个,直接带走!”   “好啊!那本王就提前谢过顾兄了!”北冥尘爽口答应道。   “好说!”随手拍拍北冥尘的前胸,顾煜飞一脸邪笑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两个人看上去还真像是相知的好友。   “许久未跟王爷切磋了,不如今日我们就来比一比,看看一炷香的时间,谁捕获的猎物多!”   “驾!”话音落下,顾煜飞已经率先策马离去。   “恭敬不如从命!”应和一声,北冥尘在后面策马跟了上去。   皇城官道上,一人一马疾驰而过,这男子眉清目秀,五官立体,生了好生俊俏的一张脸。   那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不觉间,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唇角轻勾,男子邪魅一笑,离开皇城五年,如今他终于又回来了。 第51章 重返皇城   城郊树林中,北冥尘手举弓箭,对准了杂草丛中的一只花豹子,那豹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突然拔腿就跑。   “驾!”策马追去,北冥尘不停改变着手中弓箭的反向,以瞄准行进中的花豹子。   瞅准时机,北冥尘松了手,手中的剑离弦而去,他预判精准,一箭射入了花豹子的心脏。   “王爷真是好箭法!”顾煜飞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拍手称赞道。   “过奖!”   “嗷呜”,话音才刚刚落下,两个人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狼叫,紧接着便看到一抹雪白色的身影,在前面的草丛中穿梭而过。   白狼?两个人双眸俱是一亮,害怕惊扰了那家伙,他们谁也没有出声,只是不约而同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白狼的毛皮非同一般,用来做大衣高档又保暖,但是白狼生性凶猛又是稀有品种,能不能遇上,完全要看运气。   而且普通的猎户即便是遇上,也很难猎到,搞不好还会被白狼咬死,所以市场上白狼的毛皮极为少见,物以稀为贵,这价格嘛,自然也就高的很。   向着草丛中的那抹白影瞄准,顾煜飞率先射出了一箭,谁知白狼竟然灵巧的躲开了,一箭未中,倒是打草惊蛇了。   白狼向着两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眸中闪过一丝凶狠,看它的样子,好像是要向他们发起进攻,见状,北冥尘赶紧跟着顾煜飞向白狼补了一箭。   许是察觉到两个人都很厉害,白狼觉得自己以一敌二会吃亏,再次躲开北冥尘的一箭后,白狼果断放弃了进攻,调转了方向,它飞快的跑开了。   “都说白狼狡猾,倒真是一点不假!”顾煜飞冷冷一笑道。   “今日我们就以这只白狼为为筹码来做比试吧,谁能射下这只白狼,就算谁赢!”说着,顾煜飞暂且收起了手中的弓箭,策马追着白狼而去。   白狼机警的很,充分利用树林中的草木作为掩护,弯弯绕绕与后面穷追不舍的两人兜着圈子。   骑马在树林间穿梭,总归不如白狼独自行进方便,顾煜飞射了几箭,都未能命中。   而北冥尘,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始终未出一箭,只是仔细观察着白狼逃跑的路线。   终于发现了规律,北冥尘趁着白狼与顾煜飞周旋的功夫,爬下马,悄悄绕到了白狼的身后。   举起弓箭,对准草丛中的白狼,北冥尘本是势在必得,可谁知,他的箭还未来得及射出,便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箭呼啸着从他的斜侧方擦过,直接射进了白狼的身子。   哀嚎一声,那雪白的身子当即失去了力气,倒在了草地之中。   顺着剑射来的方向看去,一人一马当即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中。   “八弟!好久不见啊!”率先开口跟北冥尘打了招呼,那射中白狼的人正是刚刚骑马狂奔在官道上的俊朗男子。   “三皇兄?”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北冥尘满脸惊讶开口叫了声。   那将白狼射杀的俊俏男子人正是当朝的三皇子,襄庆王北冥逸。   北冥尘排行老八,小了北冥逸整整三岁,当初北冥逸离开皇城之时,北冥尘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阔别五年之久,若不是北冥逸的那一声“八弟”,北冥尘还真的不敢确定出现在他眼前就是那个从小就跟他和北冥颜不对付的三哥。   看到北冥逸,顾煜飞脸上的惊讶相比于北冥尘,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就在那两兄弟搭话的那一会儿工夫,顾煜飞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完美隐藏。   “臣见过襄庆王!”走上前,顾煜飞拱手向北冥逸行礼道。   凤眸流转,顾煜飞刚刚的惊疑,其实早已经全部落入了北冥逸的余光之中。   “顾小公子不必多礼!本王不过是一个被放逐的王爷,这身份,还未必比得上顾相的公子呢!”唇角一勾,北冥逸邪笑道。   北冥逸明显的话里有话,顾煜飞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北冥逸当年是因何离开,顾煜飞心里清楚地很,那件事情,顾家脱不了干系。 第52章 皇室兄弟   站起半躬着的身子,顾煜飞陪着笑脸回应道:“王爷这是哪里话,不管怎么说,王爷都是西楚皇室,血统高贵,别说是臣,就是家父,也比不得王爷尊贵!”   “是吗?”眉眼轻挑,北冥逸淡淡反问道。   宣帝在位时,曾有意打压各大家族势力,但终究还是没能撼动顾家,反而让顾家钻了空子,在顾世崇的连番设计下,几大家族相继没落,顾家一家独大。   就在宣帝手中权力渐大,准备全心对付顾家时,却突然驾崩,自此顾世崇便只手遮天,就连当今圣上,他也没有放在眼里,更别说是一个落魄王爷。   这一点,北冥逸心里清楚的很,他没有明说,但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却已经透露了他的心思。   “当然!”顾煜飞接过话道:“这些年,多亏王爷不辞劳苦,戍守边关,才使得西楚国泰民安,王爷可是西楚的功臣!”   说的云淡风轻,但顾煜飞黝黑的双眸中却暗藏着担忧之色。   边疆生活苦寒,但也是最能锻炼人心智的地方,如今的北冥逸,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离开皇城的懵懂少年了。   “是啊,顾兄说得对,这几年,边境安定,三皇兄功不可没,此番回来,皇兄定然重重有赏!”   回过神,北冥尘笑着接过话道:“不过,本王看三皇兄现在好像也不缺什么!”   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片刻后北冥尘转了化话锋道:“或许,三皇兄缺个女人!”   北冥逸的话语中处处透着挑衅,虽然表面上平和,但北冥尘却可以感受到那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所以他这才适时的接过话,缓和一下气氛。   “女人?”邪魅一笑,北冥逸未置可否,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了另外一道男子的声音。   “阿尘,你这没个正经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收敛,三皇兄跟你,可不是一个路子的人!”轻轻一笑,北冥颜略带嫌弃道。   “三皇兄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派人给朕传个信,朕也好提前安排,给三皇兄接风洗尘!”转向北冥逸,北冥颜继续道。   “今天本就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即便本王不回来,狩猎结束之后,皇宫中不是也要举行一场酒宴吗?酒宴上给本王留个一席之地就好,何必特意大费周章!”冷眼向着北冥颜看了一眼,北冥逸一脸傲慢道。   北冥逸离开的时候,北冥颜还只是一个皇子,北冥颜的生母李氏出身并不高,是以北冥逸从未将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   宣帝离奇驾崩,北冥颜莫名其妙坐上了皇位,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晦,谁又知道。   北冥逸本就不认可北冥颜这个皇帝,加上传言中北冥颜软弱无能,任由顾世崇拿捏,北冥逸更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所以,他压根没有要给北冥颜行礼的意思。   “三皇兄说的也是!今晚的国庆宴,也当成是迎接三皇兄回归的宴会了,如此倒是一举两得!”淡淡一笑回应道,对于北冥逸的无礼,北冥颜丝毫没有见怪。   “晚宴酉时开始,时间还早,大家继续各自狩猎吧!”落下这一句,北冥颜便策马转了身。   大家也各自散去,寻找自己的猎物去了,向着北冥逸的背影凝望而去,北冥尘的心中不觉的生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近酉时,围猎的众人陆陆续续回到了皇宫,所有人今日围捕的猎物被侍卫悉数带回。   “今日还真是收获颇丰啊!只可惜未能跟王爷分个高下!”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猎物,顾煜飞一边走着,一边对身旁的北冥尘道。   “重在开心,切磋以后有的是机会!”北冥尘一边随口回应着,一边径自走进琉璃宫,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琉璃宫是皇家举办重要宴会的场所,正如宫殿的名字一般,这琉璃宫以琉璃做顶,支撑的圆形柱子也全部都是彩色琉璃,富丽堂皇,又不失庄严,尽显皇家风范。   北冥尘算是落座比较早的,没一会儿的功夫,王公大臣们也全都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在北冥尘对面寻了个位置,北冥逸径自坐了下去,玩弄着手中酒杯,他始终高扬着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余光却不自觉向着北冥尘撇去。   北冥尘自然感受到了,但他却并未理会,只是若无其事的微笑着与前来打招呼的大臣应和着。   狩猎是男人的事情,但皇宫宴会,各府的女眷也全部受邀参加,男男女女,进进出出,只一会儿的功夫,琉璃宫便热闹起来。   北冥颜登基不久,尚未册立皇后,他的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便属那两位贵妃了。   其中一位是柳妃,名唤柳青仪,是禁卫军统领柳含君的妹妹,而另一位是乔妃,名唤乔幽言,是当朝太傅乔则隐之女。   北冥颜带着两妃进入琉璃宫,在大厅正中央落座后,群臣一起向着帝妃三人行了礼,随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作为正室王妃,这样的皇家宴会何沐晚自然也要参加,坐在北冥尘的身侧,何沐晚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他的身上。   目光时不时向坐上的北冥颜瞟去,可北冥颜却始终没有正眼去看她,倒是对面的北冥逸,有意无意打量着何沐晚,好像对这个女人生出了无限的兴趣。   女人一脸的不安分全部落入了北冥尘的余光之中,俊脸沉了沉,他终归还是没有理会,径自应酬去了。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这样吵闹的场面着实不是何沐晚喜欢的,开宴没多久,她便默然从琉璃宫退了出去。   没有了乌烟瘴气的奢靡味道,何沐晚觉得外面的空气清新的很,随意在琉璃宫附近闲逛,何沐晚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何沐晚还没来得及反应,背部便直接撞在了墙壁之上。   一只粗壮的手臂从她的肩膀上方略过,撑在墙壁之上。何沐晚想要逃开,却被人挡住。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抬眼对上挡在眼前的陌生男子,何沐晚一脸惊恐道。 第53章 皇宫初遇   “本王现在觉得北冥尘那小子的提议还真的不错,本王的身边好像确实缺一个像你这样的红粉佳人!”邪魅一笑,男人未做回应,只是自说自话道。   仔细看去,何沐晚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眉眼之间跟北冥尘好像有些相似,尤其是他刚刚那一笑,神态跟北冥尘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之前未曾谋面,但听得男人刚刚自称本王,何沐晚自然可以断定眼前之人必是北冥尘的某位兄弟。   皇城中的诸位王爷,即便不熟悉,她也都是打过照面的,先帝的众位皇子中,她唯一没见过的,便是五年前自请离京的三皇子北冥逸了。   “王爷说笑了,西楚贵女无数,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已经是有夫之妇,着实不是王爷的良配!”   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何沐晚敷衍着回应道,说完,她抬脚便准备离去,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充满了危险,她真是一刻也不想与他在一起多呆。   “诶,你别急着走啊!”   身子才刚刚离开墙壁,便被人一把按了回去,何沐晚心中慌乱的很,“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本王只是想跟你单独聊几句!”将女人的慌张看在眼中,北冥逸云淡风轻道。   “我是北冥尘的王妃,兄弟妻,不可欺,若是被人看见我和王爷单独在一起,怕是不好!”   “瑞凌王妃席间不也一直对皇上关注的很吗?怎么到了本王这里就不好了呢?”唇角的笑意更加肆掠,北冥逸眉眼轻挑反问道。   “你……”何沐晚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反正你也不喜欢北冥尘,改嫁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本王的话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见状,北冥逸又继续补充道。   “就算我不喜欢北冥尘,我也不会喜欢你!”用力推了北冥逸一把,何沐晚话音落下,便逃一般的快步离去。   这一次,北冥逸没再阻拦,只是眼眸深邃,凝向了女人小跑而去的背影。   本来就是想出去透透气,谁知道却遇上了北冥逸,初次相见,竟然就被他完全看穿了心思,想想北冥逸眸光中的阴冷,何沐晚依旧心有余悸。   心不在焉的坐回自己的位置,还在愣神间,何沐晚突然觉得手上一暖。   “手怎么这么凉,不舒服吗?”触及女人手上的一片冰冷,北冥尘眉头微皱,关心道。   蓦然一惊,何沐晚偏过头便对上了那张熟悉的俊脸,他的温柔,不觉又让她产生了错觉,似乎眼前之人,就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没事,许是外面有些凉吧!”回过神,何沐晚淡淡回应道。   “刚刚去哪了?”   “就是觉得屋子里有些闷,所以出去透透气!”何沐晚避重就轻回答道。   “嗯!”北冥尘才刚刚应了一声,便见北冥逸拿着酒杯向着自己所在位置走来。   “来,八弟,本王敬你一杯,谢谢你在城郊树林给本王的提议,本王觉得甚好!”   “这么多年,呆在军营中,身边都是些糙汉子,如今看着八弟和八弟妹举案齐眉,本王还真有点羡慕呢!”北冥逸说着,向北冥尘举了举酒杯。   “三皇兄风流倜傥,若想成家,还不是天下贵女随你挑选!”北冥尘笑着回应道,同时拿起酒杯碰上了北冥逸手中的杯子。   “但愿如此!”随口回应一声,北冥逸仰头将杯中酒喝下,一边喝着,他的余光一边向着坐在一旁的何沐晚瞥去。   心中的惊慌都还没有散尽,没想到这么快又碰上了北冥逸,虽然他是在跟北冥尘交涉,但何沐晚却总觉得他意在自己。   对上北冥逸阴冷的眸子,何沐晚不禁变了脸色。   “呦,八弟妹这是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拿下酒杯,北冥逸看向何沐晚,明知故问道。   “八弟,你看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呢,光顾着欣赏歌舞,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弟妹,本王看弟妹这脸色着实不好,不是生病了吧?”   转向北冥尘,北冥逸又继续道,话语间责备与关心的意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何沐晚是他的什么人呢。   “我没事,不劳烦三皇兄费心!”北冥逸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北冥尘的面对自己做什么吧,这样想着,何沐晚压下心中的惊慌回应道。   虽然不知道北冥逸到底想要什么,又为什么会对自己说那些话,但何沐晚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两个男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若是非要在北冥尘和北冥逸中选一个,何沐晚宁愿选择北冥尘,最起码呆在北冥尘身边,她不会觉得不安。   仿佛是收到北冥逸的提醒后,才恍然反应过来,北冥尘转头向着身边的女人看去。   当何沐晚的一脸煞白落入眼中时,北冥尘的心不由一沉,但他很快便将自己的心绪收了起来。   “若是不舒服,本王派人先送你回去!”声音冷淡,北冥尘一脸不在意随口说了句。   “秦宇宁!”不等何沐晚开口,他索性直接下了命令,男人的一个眼神,秦宇宁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到何沐晚的身边,秦宇宁恭谨道:“王妃,属下先带你回府吧!”   反正宴会这样的场合本就不是何沐晚喜欢的,又遇上了北冥逸,莫名其妙跟她说了些让她云里雾里的话,何沐晚着实也不想再在琉璃宫呆下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毕竟是在公共场合,何沐晚跟男人打了声招呼,并礼貌的向他福了福身子,随后她跟着秦宇宁一起离开了皇宫。   “女人就是麻烦!”向着何沐晚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北冥尘一脸嫌弃道。   “麻烦?但也少不了不是?要本王看,八弟不仅不怕这些麻烦,好像还享受的很呢!”   “哈哈哈,果然是亲兄弟,还是三皇兄了解本王!”   大笑了几声,北冥尘向着北冥逸举起了酒杯,“这一杯,本王敬三皇兄,欢迎三皇兄回来!” 第54章 危险人物   “当然,也是为了三皇兄与本王所见相同而干!”凑到北冥逸耳边,北冥尘嬉皮笑脸小声补充了一句。   “好!八弟一看就是行家,本王的终身大事就靠八弟帮着张罗了!”北冥逸轻轻一笑回应道。   “没问题!”北冥尘爽口答应,两个人碰杯后,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各自应酬去了。   因为北冥逸的回归,今天的宴会大家似乎聊的格外的尽兴,快到子时,大臣们才前前后后相继散去。   每个人好像都喝了不少,尤其是北冥家的几个皇子,离席之时,每个人都染上了几分醉意。   谈笑风生,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但谁都知道北冥逸的突然回归,对现在的局势意味着什么。   暗流汹涌,西楚这一场权力之争,由原本的两方势利变成了三方,只怕会更加惨烈,最终鹿死谁手,还真是难以料定。   “在边境呆了五年,如今的北冥逸当真是今非昔比,他这个时候回来,对我们顾家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宴会一结束,顾世崇和顾煜飞父子俩便碰了头,虽然已是深夜,但这父子俩因为心有忧虑,着实没有睡意。   “今天在树林相遇,北冥逸言语间处处都是警告,想来他这次回来,一定会向顾家寻仇,爹,当初你向周家下手的时候,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呢?”   当年周家败落之事,顾煜飞虽然知晓,到那个时候他毕竟只有十三四岁,其中细节,他倒并不是那么清楚。   “本相也想斩草除根,但他毕竟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先帝根本不想杀他!更何况,当年的谋反案,其中曲折,先帝一清二楚,他不过是不想放过收回周家手中权力的机会,才将计就计罢了!”   “本相本想暗地里下手,可还没来得及,北冥逸便以戴罪之身,自请远赴边疆,守护边境安宁,以保百姓平安!”   “这个北冥逸还真是聪明,戍守边关,既能远离皇城这个是非之地,保全自己,又能建功立业,掌握兵权,着实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啊!”顾煜飞接过话分析道。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然有勇气自请前往边疆,本相当时就察觉到了此人的危险,在他前往边境的路上,本相曾派人截杀,可最后还是让他侥幸逃脱了!”说着,顾世崇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日在城郊树林中,北冥逸不动声色,一箭射杀了一只白狼,他的武功,怕是比我还要高出许多,现在想要杀他,怕是更难了!”顾煜飞是满心忧虑道。   “爹,你说那个对郑泽润暗中相助的神秘人,会是北冥逸吗?”想了想,顾煜飞又补充道。   “北冥逸自小便与北冥颜和北冥尘两兄弟不和,皇室家族,明争暗斗,哪有兄弟情义可言,北冥逸这一次回来,除了向顾家寻仇之外……”   双眸幽深,顾世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顾煜飞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北冥逸想要的无非就是皇位。   何宏是支持北冥颜的人,郑泽润又是何宏的好友,这两个人跟北冥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北冥逸与北冥颜站在对立面,那北冥逸自然不可能对北冥颜暗中相帮。   这样想着,顾煜飞接过话问道:“你是觉得,那件事情不可能是北冥逸做的?”   “倒也未必!”顾世崇撇撇嘴道:“像何宏和郑泽润这般死忠于西楚王朝之人,不管是北冥家哪位皇子做了皇帝,都可以成为一个好用的手下!”   “留下他们,并没有什么坏处,更何况,北冥逸虽然与北冥颜是对手,但终归没有仇怨,或许,只要是与我顾家作对的事情,北冥逸都会去做!”   “说的也是,这个北冥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气,这么多年,我似乎还没遇到过比他看上去更深不可测的人。”   顾煜飞说话时双眸间闪过的一抹杀意一丝不落被顾世崇捕捉到了,见状,他赶紧开口叮嘱道:“飞儿,在探明北冥逸的底细之前,你千万不要因为冲动莽撞行事!”   “我知道,爹你就放心吧,再说,我根本打不过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顾煜飞素来玩世不恭,但心里对什么事情却都是有谱的,他向来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倒是不假,见他这么说,顾世崇也算是放了心。   “五年了,他终于还是回来了!朕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皇宫密室,北冥颜负手轻叹道。   当年北冥颜自请离开,承诺五年以内绝不踏足皇城,若不能平定边境蛮夷叛乱,他便终生不回!   因为这个承诺,就连先帝驾崩,北冥逸也没有露面,但北冥颜知道,即便没有那个承诺,他也不会为了给北冥海送终,千里迢迢跋涉赶回来。   自从那一天,午门外无数人头刷刷落地开始,或许北冥逸与北冥海的父子情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那个时候,北冥颜在只有十四五岁的北冥逸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个年纪不该有阴狠,那个眼神甚至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让他至今难忘。   就算那一刻,他们的父子情还没有终结的那么彻底,但北冥颜想着,当北冥逸得知他母妃自杀时,他对北冥海仅存的最后一点恻隐之心,也该灰飞烟灭了。   北冥家人的生死荣辱跟北冥逸已经无关了,他这一次回来,不过就是想讨回一个公道,顺便拿到他觉得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对于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北冥颜着实不能不担心。   “该来的迟早回来,他这个时候回来,倒也不是只有坏处,最起码,顾家多了一个对手!”北冥尘接过话分析道。   这兄弟两个,从琉璃宫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如今躲开了众人的视线,两人竟立马恢复了清醒。   哼笑一声,北冥颜接过话道:“说的也是,我们的这个三哥,虽然没比你我大出多少,但为人却是老练深沉的很!倒也够顾世崇受一阵子了!” 第55章 身份   “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独自一人,毫无依靠的在边境苦寒之地,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建功立业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北冥逸有的可不仅是表面的深沉!”   眸光中闪过一抹复杂,北冥尘微顿后又补充道:“他的能力着实不容小觑,相比于顾世崇,或许他会成为你我更大的对手!”   “而且,从今日在城郊树林中的交锋,我可以感觉出来,北冥逸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回想着北冥逸射杀白狼的情景,北冥尘若有所思分析道。   虽然他当时一门心思都在白狼身上,但以他的警觉,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的,放眼整个天下,怕是也没有几人。   “你是说北冥逸的武功跟你不相上下?”   虽然北冥尘还未曾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真实功力,但作为亲密无间的兄弟,北冥尘的武功,北冥颜自是心知肚明。   听得北冥尘刚刚那般说,北冥颜不由诧异。   “或许还在我之上!”接过话,北冥尘如实回应道。   深深锁了双眉,北冥颜心中担忧更甚。   “长远来看,北冥逸的归来对你我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见北冥颜沉默,北冥尘继续开口道。   北冥尘这么一说,北冥颜当即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接过话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抓住现在的机会,主动出击?”   “不错,顾世崇为人小心谨慎,北冥逸深不可测,在没有弄清楚情况前,他一定会选择静观其变!”   “因为做的越多,暴露给敌人的就会越多,所以这段时间,顾世崇定然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而且会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北冥逸身上,趁此机会,我们可以……”   唇角轻勾,两兄弟相视一笑,无需明说,其中意味已经全部藏在这一笑之中了。   可是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给顾世崇制造麻烦,麻烦倒是先找上了他们。   一从密室出来,两人便发现秦宇宁正一脸焦急在外面踱来踱去,听到响动,他赶紧快步迎了上去。   “皇上,王爷,不好了,王妃不见了!”开门见山,秦宇宁甚至连礼都忘了行。   “什么?”兄弟俩心中一惊,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本王不是让你先把她送回王府了吗?怎么会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看着秦宇宁有些狼狈的模样,北冥尘迫不及待开口询问道。   “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将王妃带回了府上,之后属下便准备回到宫里找王爷,可走到半路,却遭遇了几个黑衣人的袭击!”   “察觉到不对,摆脱了黑衣人之后,属下又返回了王府,一回去,离歌就慌慌张张跑来,说王妃被几个刺客绑走了!”   “刺客可有说什么?”强行保持着冷静,北冥尘继续追问道。   “离歌说,刺客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了这张字条!”秦宇宁说着,把袖子里拿出的纸递给了北冥尘。   “八弟不懂欣赏,但这西楚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本王倒是很想品尝一下,反正八弟也不缺女人,这个麻烦不如就转让给本王好了!”   “若是八弟舍不得,就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醉贤楼二楼最西边的包房,春宵一刻值千金,过了一个时辰本王可就不等了!”   展开字条,几行小字赫然映入眼帘,北冥尘因为气愤,手臂上青筋暴起。   “北冥逸!”咬牙切齿喊出了这个名字,北冥尘将手中字条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回想着北冥逸席间时不时向着何沐晚撇过去的眼神、北冥逸给自己敬酒时的那番话、何沐晚出去一趟回来之后的不对劲,以及何沐晚看到北冥逸的慌乱,北冥尘恍然明白过来。   何沐晚出去的一会儿,北冥逸也不在屋子里,如此想来,他俩一定在琉璃宫外见过。   原来,北冥逸一直都在打何沐晚的主意,他一早就应该察觉的,这一次倒是他大意了。   “这张字条送来多久了?”强压着怒意,北冥尘低声询问道。   “属下问过离歌,她说刺客留下字条的时候,刚好差一刻钟子时!”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子时正点,除去写完字条,刺客前去带人的时间,距离一个时辰的时间应该只剩下不到两刻钟了。   时间紧急,北冥尘根本没时间考虑,明知道北冥逸是在试探他,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抬脚便要往外走,北冥尘却突然被北冥颜一把拉住,“你就这么赶过去,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何沐晚是你的软肋吗?”   “以后,你的白脸还如何唱下去,而且,这样一来,何沐晚也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刚刚那一会儿的功夫,北冥颜已经把北冥尘拍在桌子上的字条看的清清楚楚,他心中也很着急,但他却很快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也不能对她置之不理,任由北冥逸糟蹋啊!”   “要不,还是像以前一样,扮成黑衣人暗中把王妃抢走?”站在一边的秦宇宁开口提议道。   “没用,不管扮成什么,只要有人去救何沐晚,北冥逸都会猜到是本王!更何况,以北冥逸的武功,想从他手下抢人,怕是很难!”北冥尘接过话分析道。   “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秦宇宁捉急道。   “有!”北冥颜突然开口,主仆两人齐齐向着一脸深沉的男人看去。   “你不方便出面,但是朕可以!”   北冥颜本想说席间何沐晚向自己看去的举动,全部落入了北冥逸的眼中,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说不合适,于是他赶紧换了说法。   “反正外界一直有朕跟何沐晚的传言,而且朕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吗?”   本以为北冥颜是要代替自己赶到醉贤楼救下何沐晚,但当北冥颜说完最后一句,北冥尘才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深夜寂寂,两兄弟一个由秦宇宁搀扶着,醉醺醺的回到了瑞凌王府,而另外一人,则一刻也不耽搁的匆匆向着字条中所提及的地点赶去。 第56章 春宵一刻   醉贤楼二楼包房中,何沐晚被捆了双手双脚丢在床上,她满眼惶恐向着四周看去,想要呼救,但嘴却被堵住了,只能“嗯嗯丫丫”的发出声音。   门突然被人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对于北冥逸,虽是今晚初见,但却让何沐晚印象深刻。   “嗯……”一边挣扎着,何沐晚一边向着走进来的男人看去,提高了音量,可却依旧说不出话。   将女人眼神中的惊恐看在眼中,北冥逸一脸邪恶走到床边坐下,越发的害怕,何沐晚不禁向后缩了缩身子。   “你至于这么防备着本王吗?你放心,本王暂时不会伤害你!”   “可如果过了子时,你的夫君还不来救你的话,那可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北冥逸邪魅一笑,对着床上的女人自言自语道。   何沐晚瞪着眼前的男人,哼哼唧唧说着什么,北冥逸听不出来,但却也猜出来了。   “你是想问本王要做什么是吗?”   没有办法说话,何沐晚只能点点头,算作回应。   “本王只是想跟你打个赌,你猜猜,北冥尘知道你在本王的手里,随时可能失了贞洁,他会不会赶来救你呢?”   似乎很想听听女人的回答,北冥逸终于伸手拿下了堵在她嘴上的东西。   “卑鄙!无耻!”没有回答,何沐晚一张嘴就破口大骂道。   “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吗?不想知道你在你夫君心中到底有没有分量?”北冥逸也不生气,只是挑眉继续追问道。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别过头,何沐晚没有好气道。   这个问题,她实在没有办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来救自己。   他会来吗?不知为何,何沐晚心中竟然隐隐升出了一份期待,或许是眼前的男人实在太过危险,她是真的害怕了吧。   可他八成是不会来的吧,他身边有那么多女人,又哪里会在意她呢?更何况,他还是官场上对手的女儿。   这样想着,何沐晚双眸中不由闪过一丝落寞,北冥逸看在眼中,轻笑一声道:“怎么?你是觉得他不会来?”   “以我当筹码,你真的是抓错人了,我跟北冥尘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夫妻情分可言,你觉得他会来吗?”双眸暗淡,何沐晚冷冷反问道。   “你也不用对你的夫君这么悲观吧!本王倒是觉得他会来!”   “你想多了!”何沐晚哼笑一声回应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说实话,本王倒是希望北冥尘不会来,这样今晚你就是本王的了!”   向着一脸邪魅的男人瞪了一眼,何沐晚没再出声,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在屋子里,等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子时将过,北冥逸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唉!没想到北冥尘还真的没有来!”   轻叹一声,北冥逸继续道:“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本王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说着,北冥逸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顺着何沐晚的脸颊划过。   “别碰我!”何沐晚大喊一声,想要躲开,可怎奈被缚了手脚,她根本无处可躲。   扯掉她的外衣,北冥逸如狼似虎向着床上的女人扑了过去。   “你别过来!”看着男人一脸邪魅的样子,何沐晚眸子中的恐惧不由的又放大了几倍。   可北冥逸却完全无视她的话,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男人的控制,可男人力气太大,她的反抗,似乎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身子被人死死按住,何沐晚的心里升出了一股绝望。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命,既然那个男人没有来救她,那她就要自己救自己,这样想着,何沐晚用尽全力,狠狠地向着男人的肩膀咬了去。   突然吃痛,北冥逸不觉松了手上的力道,感受到男人恶狠狠的目光,何沐晚双目泪光粼粼瞪着北冥逸,把身子使劲往墙角缩。   疼痛稍缓,北冥逸压下心中的怒火,斜眼看着何沐晚,不想他竟突然唇角一勾,轻轻一笑道:“还别说,你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   “不过……”转了话锋,北冥逸继续道:“你的个性倒是越发的让本王欣赏了!征服你这样的女人,还真是让本王充满了兴趣!”   话音落下,北冥逸再次向着何沐晚靠近,突然他用右手捏住她的下巴,把一粒药丸直接塞进了她的口中。   咳了几声,何沐晚缓过了神,“你给我吃了什么?”   “马上你就知道了!”唇角的笑容肆掠的有几分邪恶,北冥逸并没有正面回答。   心中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如男人所说,何沐晚马上便知道了答案。   药力很快发挥了作用,何沐晚觉得浑身上下像着了火一般,灼热的厉害。   给她服用了合欢散,男人也没有绑着何沐晚的必要了,这个时候,她应该比自己更急切吧。   轻轻一笑,北冥逸解开了绑在何沐晚双手双脚上的绳子。   实在太热了,何沐晚的双手一恢复自由,她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扒自己的衣服,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若是忍不住就不要强忍着了吧,为了一个放弃你的男人保守贞洁,值得吗?”北冥逸唇角含笑,饶有兴趣看着女人手里的动作动动停停。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愿与你苟且!”强撑着瞪向眼前的人,何沐晚咬牙切齿道。   “但是今日,怕是由不得你了!”似乎不管何沐晚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惹怒北冥逸,这个男人还真够能忍。   “你放心,本王会好好对你的,最起码,会比北冥尘好!”说着,北冥逸再次向着床上的人靠了过去。   “你这个禽兽,你放开我!”何沐晚强忍着心里的欲望,一边推拒着男人,一边大骂道,可她所做的一切却都是徒劳。   彻底绝望,何沐晚的泪水顺着眼睑流淌而下,不忍去看,她无奈的慢慢合上了双眼。   “住手!”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同时门口响起了男人又急又怒的声音。 第57章 周家旧事   回过头,看到那张期盼中的容颜,北冥逸邪魅一笑,他从女人身上起来,拢了拢衣衫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把她怎么样了?”   “本王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你来的刚刚好,北冥尘,看来本王没有看错,这个女人对你还是很重要的!”看着男人一脸焦急的模样,北冥逸得意道。   “北冥逸,朕看你是疯了!”   “皇上?你不是北冥尘?”男人的这一声朕,让北冥逸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   是他?躺在床上的何沐晚心头一阵,北冥尘没来,但他却来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现在的狼狈样子,何沐晚着实不知道应该感到开心还是悲哀。   听的床上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呻吟声,门口的男人大步向着里面走去。   “你竟然给她吃了……”一看何沐晚红扑扑的小脸,北冥颜便知其中曲折,只是“媚药”这两个字,他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想想席间何沐晚与北冥颜两人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看彼此的场景,北冥逸对于北冥颜的出现也不再觉得奇怪了。   这出戏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打量着一脸焦急的北冥颜,北冥逸在心中思量着。   “沐晚,你别怕,朕现在就带你离开!”   见女子衣衫不整,北冥颜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女人的身上,随后,他将人打横抱起,抬脚便往外走。   “等等!”   听得北冥逸在身后将叫了一声,北冥颜顿住了脚步询问道:“三皇兄,还有什么事?”   “她是北冥尘的女人,皇上就这样把自己亲弟弟的女人抱走,怕是不太好吧?更何况,这女人还是现在这副样子!”   “难道沐晚现在这个样子留在三皇兄身边就合适吗?”没有正面回答,北冥颜冷冷反问道。   “本王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啊,可皇上不一样,皇上素有贤明,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皇上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毁了!”   “即便如此,朕也不会让你碰她!”   男人眸光中的坚定落入了何沐晚的眼中,她心中一暖,氤氲的泪光打湿了长长的睫毛。   他还是在意她的,甚至不惜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名声,何沐晚心下动容,但同时,也泛起了一股心酸。   她不明白,既然还在意,他当初为什么连说一声都没有,就把她嫁给了别人,是有苦衷吗?可究竟是什么苦衷,他不能跟她说呢?   “没想到一向温雅的皇上,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气急败坏,看来八弟的这个王妃,还真是不简单啊!”   “既然皇上喜欢,那本王只能忍痛割爱了,这春宵一刻,本王就让给皇上享用好了!”摊摊手,北冥逸假装无奈道。   向着北冥逸瞥了一眼,北冥颜没再说话,抱着怀中的人儿快步离去。   回到宫中,北冥颜直接将何沐晚抱回了自己的寝殿,自北冥颜登基以来,何沐晚还是第一个进入乾坤宫的女子。   看了看女人哭花的脸,北冥颜命人打了清水,亲自给她擦了一把。   “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一会儿,朕让侍女给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将手中的毛巾丢进了水盆中,北冥颜起身准备离去,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   “你去哪?”   “朕去书房!”   “不!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随着药效发作,何沐晚心中的欲望越发的强烈,尤其是面对眼前的男人,她根本抵抗不了。   喉结动了动,男人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你自己早点休息!”北冥颜说着,狠心将被女人握住的手臂抽出。   可他才刚要抬脚离开,却又被人拉住了衣角。   “我好难受,你别走好不好?”   何沐晚哀求的声音让男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度开始慌乱。   “晚儿,你别这样,你听话,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耐着性子,北冥颜柔声劝说道。   没有回应,床上的人只是抿嘴冲着男人摇了摇头。   他也想留下来陪她,他也很想现在就要了她,但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害怕再待下去自己真的会把持不住,男人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拉回自己的衣角,快步从房间离去。   “母妃,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逸儿长大了,现在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你的仇,还有周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这笔账,是时候该清算一下了!”   “你放心,当年所有伤害过周家的人,逸儿一个都不会放过,本该属于我们的,此次,逸儿也会一并拿回来,以告慰你和周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烛火通明的房间内,北冥逸对着一个墓碑喃喃自语道,幽深的双眸中除了一丝感伤外,尽是阴狠。   原来,北冥逸的生母是周家的女儿,是宣帝北冥海的一位贵妃,周家,虽然比不得顾家,但也是西楚赫赫有名的一大家族。   宣帝在位之时,周家正是他要打压的势力之一,顾世崇瞅准时机,设计陷害,勾结大理寺在周府搜出了大量私藏的兵器。   罪证确凿,周家满门,除了已经嫁给北冥海的周氏外,全部以谋反的罪名被斩首示众。   诺大的家族一夕之间败落,周氏受到牵连,被废除封号,贬入冷宫。   唯一的儿子获罪,被流放边关,此一去,凶险万分,生死难料,周氏心灰意冷,在北冥逸离开皇城后,便自缢在了冷宫之中,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因为风声太紧,临行之前,北冥逸甚至没有机会去见上周氏一面,谁知,那匆匆一别,竟然就成了永别……   后宫之中,向来藏不住什么秘密,皇上对谁好一点儿,或者留宿在哪个宫,不用刻意宣扬,所有人也都是清清楚楚。   昨晚北冥颜把何沐晚抱回自己乾坤宫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便传的沸沸扬扬。   后宫中议论纷纷,所有的妃嫔全都不淡定了,皇帝的寝宫,她们尚且从未进去过,何沐晚究竟有什么本事,已经是瑞凌王妃,竟然还让皇上对她这样特别。 第58章 大打出手   北冥颜的中宫之位一直空着,不管他对柳乔两位贵妃多么宠爱,但却始终没有册立任何一位为皇后的意思。   难不成,北冥颜的后位是想留给什么其他人,这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可若北冥颜当真那么喜欢何沐晚,又为什么会一道圣旨将她赐婚给自己一母同胞的孪生弟弟,这一点,在世人的眼中,越发的成了一个谜。   睡了一晚,合欢散的药效全部散去,何沐晚觉得舒服多了,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从床上爬起来,她仔细向着周围打量而去。   这里便是男人居住的地方,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但却整理干净,被褥上残留着淡淡的龙涎香,何沐晚知道,那是他留下的气味。   昨天他披在她身上的外衣,还静静地躺在床边,睹物思人,何沐晚不由的又想起了男人昨晚冲到醉贤楼相救的场景。   嘴角不觉上扬,露出浅浅一笑,可她还未来得及犯花痴,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王妃,太后娘娘要见你,你赶紧收拾一下,随奴婢走吧!”一个中年女子直接破门而入,毫不客气道。   这个人何沐晚还有印象,正是新婚第二天,她入宫拜见李太后时,那个向自己抡了一杖的张嬷嬷。   何沐晚心中一紧,李太后本就不喜欢她,这个时候召见她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八成是要为了她夜宿乾坤宫之事问罪于她。   “不知道太后这么急着见我所为何事?”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何沐晚还是试探着询问道,反正能拖一刻是一刻吧。   “王妃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思,奴婢怎么会清楚,太后耐性不好,奴婢劝娘娘还是快一点儿,免得惹恼了太后她老人家!”   真不愧是宫中的老狐狸,她想拖延的小心思竟然一眼就被看穿了,何沐晚心里直犯嘀咕,可又没有办法。   “请嬷嬷稍等,我穿上衣服,简单梳洗一下就来!”低眉看了看昨晚侍女给她换的一身睡衣,何沐晚浅笑着回应道。   “还请王妃动作快些,别让奴婢等太久!”向着床上的人白了一眼,张嬷嬷转身退到了门外。   终究还是躲不过,拖的越久,怕是越会引起李太后的不满,这样想着,何沐晚简单拾掇了一番,便硬着头皮跟着张嬷嬷走了。   “皇兄,你半夜将本王的王妃抱回自己的寝殿,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刚下朝,北冥尘便一脸怒气冲进了御书房。   “你还知道她是你的王妃?”一直以来,北冥颜都是让着北冥尘这个弟弟的,这似乎是生平第一次,北冥颜用这样不善的语气质问北冥尘。   “若你知道她是你的王妃,就不应该放任别人欺负她!”话语间怒意不减,北冥颜微顿后又继续道。   “既然他嫁给了本王,那她的生死荣辱,就都是本王说了算,本王想怎样就怎样,本王就是想把她送给三皇兄,做个顺水人情,又如何?这个女人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北冥尘毫不客气道。   “你混蛋!”强压着的愤怒终于喷薄而出,北冥颜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本王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难道皇兄还没有看清楚吗?”   “从小到大,朕一直让着你,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不管朕自己有多么喜欢,朕都会忍痛割爱,甚至也包括她!”   说到这里,北冥颜双眸中明显染上了一层暗淡,停顿片刻,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后又继续道:“可你呢?你却根本不知道珍惜!”   “或许你说得对,朕一早就应该看清你的德行,不该对你抱有会认真对待感情的幻想,北冥尘,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沐晚可是西楚鼎鼎有名的美女,本王一开始确实对她有些意思,可她不识抬举,新婚夜竟要逃走,还一次一次给本王惹事儿,本王早就对她失去了兴趣!”眸光清冷,北冥尘不以为意道。   “你……”北冥颜气极,不由伸出食指向着北冥尘指去。   “反正皇兄已经把人嫁给本王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本王觉得皇兄还是少操心为好!”   “朕可以把她嫁给你,也可以让她离开你,北冥尘,朕告诉你,若是你不能好好照顾她,那朕不介意替你照顾她!”将伸出去的手指收回,北冥颜放话道。   “你?”北冥尘邪魅一笑,语气间透露出几分不屑,“像你这般软弱,你觉得你有能力照顾好她吗?”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总喜欢抢你的东西吗?其实本王就是看不惯你任人拿捏的窝囊样子!”   “你说什么?”似乎被触及了痛处,北冥尘话音才刚落下,北冥颜已经挥拳向他打去。   猝不及防,北冥尘的左半边脸重重挨了一下,疼痛稍微缓解,北冥尘摸摸自己被打的半边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勾出了冷冷一笑。   “这些年,本王肆意妄为,就是想看看你发怒的样子,今天本王终于看到了,既然皇兄希望本王可以对何沐晚好,那本王以后尽量照顾她便是,就当是还了皇兄这么多年的迁就和相让!”   “皇上,不好了!”突然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赶到了御书房,见北冥尘也在,而且屋子里气氛好像不太对,他赶紧将话收住。   “发生什么事了,说!”一眼便看出来人是守在乾坤宫的侍卫,北冥颜感觉到他要说的事情定然跟何沐晚有关,于是他迫不及待开口询问道。   “刚刚,李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去乾坤宫将瑞凌王妃带走了,说是李太后急着召见!”余光向着一旁的北冥尘瞥了一眼,那侍卫有些为难的如实回禀道。   听得侍卫这般说,北冥颜抬脚便要往外走,却被北冥尘拦下。   “母后召见何沐晚无非就是因为你把她抱回了乾坤宫,你现在过去,怕是只会火上浇油,你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跟母后大打出手吧?” 第59章 霸气相救   北冥尘说着,用目光示意北冥颜去看自己脸上的伤,随后他又继续道:“本王的女人,还是本王去吧,反正母后本也不喜欢本王,倒也不在乎多得罪她老人家一次!”   似乎还是不放心,北冥颜眉头微皱,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北冥尘。   “本王就喜欢夺人所爱,皇兄这般紧张本王的女人,倒是激起了本王的斗志,你放心,以后本王会好好对她,如此才不辜负了皇兄忍痛割爱的一番美意!”   看出了北冥颜的心思,北冥尘邪魅一笑,落下这么一句,他转身快步离去。   向着男人的背影凝望而去,北冥颜双眸幽深而又复杂,终于他还是没再迈出步子,而是转身坐回了书桌前。   永和宫中,何沐晚满心忐忑上前向李氏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流转的目光,自上而下细细打量着堂下的女子,不知道把她看了几遍,李氏才终于开了口。   “西楚传言中数一数二的美女,倒果真是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能把哀家的两个儿子迷的团团转!”   “何沐晚,你作为瑞凌王的王妃,竟然跟着皇上回了他的寝宫,皇上不知轻重,你一个女子,难道不知道要恪守贞洁吗?”   声音由最初的清冷不屑转变成最后的愠怒,李氏眸光灼灼,瞪着何沐晚道。   昨天她的状态,哪里还有能力抵抗,可媚药的事情她又怎么好跟李氏去说呢,何沐晚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被北冥逸戏弄,她的夫君对她不闻不问,好在北冥颜及时赶到,她才得以虎口脱险,现在竟然还要被李氏质问。   心里委屈,何沐晚索性直言道:“清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何其重要,臣妾又怎么会不在意,只是昨晚的情况着实特殊,臣妾也是不得已,才跟皇上回了乾坤宫!”   “不得已?”秀眉一挑,李氏冷冷反问道:“不得已爬上龙塌?怎么,你是要告诉哀家皇命难违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臣妾跟皇上清清白白,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还请太后不要听信外面那些流言,太后若是不信臣妾所说,大可以去问皇上!”   在来永和宫的路上,何沐晚多多少少也听到了皇宫中那些议论的声音,至于那些她不方便说的隐晦之事,她只好推给北冥颜了。   “你是在用皇上压哀家吗?何沐晚,是谁给你的胆子?”听了女人的话,李氏不由发怒,她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质问道。   “臣妾不敢!”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何沐晚却始终保持着高傲的态度。   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没有错,而且她还是个受害者,所以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卑躬屈膝去求得什么宽恕。   “你不敢?哀家看,你胆子倒是大的很,皇上和瑞凌王被你魅惑,哀家可不吃你这一套,张嬷嬷,给哀家张嘴,打到她肯认错为止!”   “是!”站在一旁的张嬷嬷似乎早已经蓄势待发,只等着李氏的这一声令下,应了一声,她走到何沐晚身前,高高扬起了手臂。   “啪”的一声脆响,何沐晚只觉得左半边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她的头不由偏向了右侧。   “王妃,你可知错?”   听得张嬷嬷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沐晚缓了缓脸上的疼痛,抬眼瞪着眼前之人反问道:“我没有错,又要如何去认?”   “看来王妃受的教训还是不够!”说着,张嬷嬷再次举起了手臂。   何沐晚高昂着头,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可说实话,她的心里也是害怕的,刚刚的疼痛依旧清晰,再这样打下去,何沐晚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毁了容。   眼见着张嬷嬷的手就要落到自己的脸上,何沐晚不忍去看,索性合上了双目。   “住手!”   脸上迟迟没有传来想象的疼痛,何沐晚只听得耳畔响起了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   “北冥尘?”睁开眼睛,何沐晚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   从他周身散发的阴冷,她便知道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北冥颜,而是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张嬷嬷高举的手臂正是被他握住,才没有落下来。   “这个女人给你带了绿帽子,更是损害了皇家的名声,难不成你还要护着她不成?”见状,座上的李氏当即开口向着男人质问道。   “这是本王的事情,不劳烦母后操心,还有,本王说过,本王自己的女人自己会管,还轮不到一个下人动手!”   狠狠的将张嬷嬷的手臂甩下,北冥尘话音落下,直接将何沐晚打横抱起,完全不理会身后的李氏,他大步径自离去。   “反了,你还有没有把哀家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李太后愠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北冥尘微顿,但脚步却没有停。   李氏眸光蓦的暗淡,只觉得头有些痛,她不由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太后,你没事吧?”见状,张嬷嬷赶紧关心询问道。   “没事,哀家只是有些累了!”   “瑞凌王只是性子有些桀骜,并不是有意对太后不敬,太后你不要往心里去!”张嬷嬷尝试着宽慰道。   “哀家自己的儿子到底什么样子,哀家心里有数,行了,你先下去吧,哀家想静一静!”   “是!”张嬷嬷不好再说什么,应了一声,她向着座上的女人福了福身子,便默默退了出去。   昨天晚上,她被北冥逸抓去,她满心期待,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北冥颜,本已经冷了心,却不想,今日这个男人还会来永和宫救她,何沐晚着实搞不懂。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昨晚男人的不闻不问,何沐晚心里不舒服的很,也许无关乎爱与不爱,只是因为期待多了,最后才会更加失望吧,又或许是因为他是她的正牌夫君吧。   虽然她知道,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她也没有在他面前哭闹的资本,但委屈和心酸在心中交错,何沐晚着实忍不住,躺在男人的怀中,她不由小声啜泣起来。 第60章 兄弟两人的戏   听到女人的哭声,北冥尘莫名生出一股子烦躁,虽然身边女人无数,但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他倒是从未对谁真的上过心。   唯一在意的也只有玉落了,但玉落身为江湖儿女,坚强豪爽,好像也没怎么在他面前闹过脾气,说起来北冥尘还真的不太会哄女人。   他真的很想直接冲着怀中的人大喊一声,“你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可他听着女人憋憋屈屈的哭声,他知道,她已经在强忍着了。   不管怎么说,她昨晚总归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今日一早又被李氏为难,想想她一个人在北冥逸手中的无助,北冥尘的心里酸的很,着实不忍心对她吼,算了,就让她发泄一下吧。   “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男人突然的话让何沐晚一愣,怔怔抬眼向着男人看去,她反倒停止了啜泣。   女人泪水粼粼的可怜模样落入眼中,北冥尘心头一沉,把目光移开,他淡淡道:“看着本王做什么,想哭就赶紧哭!本王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难道我哭还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不成?”没想到男人竟然这么霸道,何沐晚嘟着嘴不满意反问道。   他不想看见她哭,因为她一哭,他就会觉得心里很乱,但她问的也对,不管自己有多少权势,哭笑这种事情,他还真是管不了。   余光向着怀中不服气的人儿瞥了一眼,北冥尘无奈的撇撇嘴,没有回应。   没有再哭,何沐晚躺在男人的怀中沉默了一会儿,又再次开了口,“北冥尘,你的脸怎么了?”   看着男人脸上的一片淤青,何沐晚不由疑惑,挨打的明明是自己,他脸上的伤怎么倒是好像比自己还严重。   “本王刚刚从皇兄的御书房出来,你说呢?”   “你跟皇上打架了?”虽然男人没有正面回答,但何沐晚也大概猜到了。   “不是打架,本王只是单纯的挨打!你放心,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上,本王还不至于胆大到跟天子动手!”   见女人微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模样,北冥尘只当她是担心北冥颜,索性不等她问,便径自回答了,只是语气却多少有些怪诞。   “你……没事吧?”   没想到何沐晚还会关心自己,北冥尘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将自己的心绪收了起来。   或许她只是随口一问吧,男人淡淡的回应了一声“没事!”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说话。   一路沉默回到了瑞凌王府,北冥尘直接把女人抱回了雪月居。   将人放在床上,看着何沐晚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北冥尘微微皱起了眉头,从怀中掏出消肿止痛的药膏,小心的给她抹了抹。   “还疼吗?”   男人突然的温柔,让何沐晚一怔,他不是根本就不在意吗,昨晚他把自己丢在北冥逸的手中,今天又为何还要这般关心自己?   还没来得及开口去问,何沐晚突然闻到男人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她很熟悉,正是昨晚北冥颜身上还有他房间被褥上的龙涎香。   从前她也跟北冥尘近距离接触过,他的身上除了从别的女人那里沾染的脂粉气,再无其他。   心里不由的升出了几分疑惑,何沐晚咽回了本要出口的话,转了话锋询问道:“你素日里喜欢用香吗?”   “偶尔吧!”北冥尘随口回应道。   “哦!”淡淡的应了一声,何沐晚想着许是自己想多了。   龙涎香象征着高贵,北冥颜能用,北冥尘自然也能用,这个男人行事向来随性,偶尔用用龙涎香,尝个新鲜倒也算不上什么怪事。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帮女人上好了药,北冥尘起身便向外走去。   “北冥尘!”   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男人的脚步顿在了门口。   “如果昨天晚上皇上没有出现,你会去救我吗?”不自觉脱口问出,何沐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或者是因为这个男人才是她的夫君,又或者是因为,她觉得他不该是冷酷无情之人吧。   “本王的女人,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救!”背对着何沐晚落下这么一句,北冥尘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昨天救她的人本来就是他,只是他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否则他跟北冥颜的这场戏就算是白演了。   但他又不想一口否决,让女人的希望落空,所以,北冥尘只能故意把话说的委婉含蓄,让她自己去理解好了。   原来,昨天夜里,北冥尘与北冥颜互换了身份,假装喝醉,被秦宇宁送回瑞凌王府的其实是北冥颜,而闯到醉贤楼救人的却是北冥尘。   北冥尘本没有用香的习惯,但北冥颜却十分喜爱龙涎香,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北冥尘无奈才在身上带了一个香包。   今天兄弟二人大吵一架的事情,也是他们昨晚谋划好的,一来,他们需要制造机会,将彼此的身份互换回来,二来,他们要给世人一个答案……   当今圣上和瑞凌王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一向温润的北冥颜竟然对北冥尘动了拳头,这样劲爆的事情,定然会迅速传开。   在他们一早就设计好的吵架内容中,包含了北冥颜将何沐晚嫁给北冥尘的原因,也给出了北冥尘会照顾何沐晚的理由。   更是让表面上本就不是一条心的兄弟二人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这所有的一切,倒真可谓是水到渠成,自然的很。   “王爷和皇上的这一步棋走的还真是高明啊!大吵一架,就让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瑞凌王府的书房中,秦宇宁一边给北冥尘的脸上抹着药,一边笑着开口称赞道。   “高明什么啊,挨打的可是本王,皇兄也真是的,不过就是演个戏,竟然下手这么重,本王的这张脸,若是毁了容,对于天下的女人来说,那可是一大损失!”   “皇上确实下手重了点!”看了看男人脸上的淤青,秦宇宁顺着话应和道。   “不过,皇上这也是为了不漏出破绽啊!”转了话锋,秦宇宁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第61章 像个孩子   “横刀夺爱?之后又始乱终弃?本王这名声可是越来越差了!倒是皇兄,冲冠一怒为红颜,扮演着完美的好男人角色!”   “你说,明明长的一模一样,皇兄就是一张好人脸,而本王呢,怎么看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本王还真是命苦!”   无奈的摊摊手,北冥尘虽然在发牢骚,但面上却始终是笑着的,不管怎么样,只要那个女人安然无恙,他的这一拳就算是没有白挨。   秦宇宁嘴角含笑静静听着北冥尘吐槽,他跟在男人身边许久,阴狠、邪魅、甚至是笑里藏刀,男人的各种样子,他都见过。   但北冥尘现在的样子,却让秦宇宁有些陌生,像个孩子一样,满腹牢骚,可发牢骚的同时,面上竟还洋溢着几分幸福。   “王爷,好了!”将男人脸上的淤青全部涂好,秦宇宁收了手中的药膏道。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只见北冥尘站起身子便往外走。   “王爷,你去哪啊?”秦宇宁赶紧冲着男人问了一声。   “当然是去享乐啊,像本王这样不务正业的坏人,怎么能闲着呢?”   这浪荡子弟的角色,还真是被北冥尘诠释的淋漓尽致,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秦宇宁快步在男人身后跟了去。   北冥颜为了何沐晚与北冥尘大打出手的消息很快传开,皇宫中议论纷纷。   久居深宫,吴清自然知晓其中厉害,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皇上,这样的安排,虽然很好的撇清了瑞凌王爷,可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皇上对瑞凌王妃的感情,那岂不是……”   “你的担心朕也清楚!但是朕后宫的妃嫔终归是在宫中,对何沐晚的威胁总是比瑞凌王府的女人小很多。”明白了吴清的意思,北冥颜接过话回应道。   女人争风吃醋在后宫之中早已经是司空见惯,北冥颜自然知道,他的爱会引来众人对何沐晚的嫉妒。   但昨晚,他和北冥尘总有一个人要出面去救何沐晚,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只能让北冥尘以自己的身份出手。   毕竟深宫的女子是离不开皇宫的,即便有人可以偷偷出宫,但想要把手伸进瑞凌王府也是难上加难。   “奴才还担心,得知瑞凌王妃是皇上的软肋后,有心人会加以利用,以后皇上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你是说顾世崇?”轻轻一笑,北冥颜毫不在意道:“无碍,反正朕本来就任由他拿捏,对他来说,朕的软肋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只要朕一直对他表现的言听计从,他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来威胁朕,朕对何沐晚的在意,只是让顾世崇多了一个对付朕的筹码,这样一来,顾世崇反而不会轻易对何沐晚下手!”   “如此说来!瑞凌王妃倒是更加安全了,皇上思虑周全,老奴佩服!”   看着北冥颜幽深的双眸,吴清知道,他一直相伴的这个小皇子长大了,如今的他,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这位少年天子的能力相比于先帝,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有北冥尘暗中相助,他相信,只要兄弟二人一直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扳倒顾家,稳固朝纲。   夜幕落下,宰相府中,顾世崇同时收到了从瑞凌王府和皇宫中传回的消息。   北冥尘花天酒地,一直没有什么异常,皇宫里除了北冥颜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对于皇上忍痛割爱,将自己心爱的女人让给北冥尘,后又因为北冥尘不知珍惜大怒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顾世崇看向送来消息的钱管家询问道。   “相爷是觉得这其中还有其他隐情?”看男人的神色,钱管家便知道,顾世崇并没有完全相信。   “这件事情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真,要么假,若是真的,足以说明皇上的软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拱手相让,根本不堪大用,如此,说明本相当时选对了人!”   “但若是假的,事情究竟如何,那怕是只有皇上清楚了,或许瑞凌王也清楚,这么说来,小皇帝就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   双眸中透出一股深邃,顾世崇想了想又继续道:“不过,有了何沐晚这个软肋,小皇帝那边,本相倒也不必担心!”   “如果一切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相爷相信皇上对瑞凌王妃的感情是真的吗?”钱管家接过话问道。   “人的感情是很难掩藏的,能为了一个女人,动手打了他一向疼爱的弟弟,看上去倒不像有假,毕竟是年轻人,年轻气盛!”   说到年轻人,顾世崇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个北冥逸,虽然只年长了皇上三岁,却老成了许多,边境果然是锻炼人,当下最麻烦的还是这位刚回来的三皇子!”   “相爷打算怎么办?”   “虽然远在边境,可本相看北冥逸对皇城的情况了解的很,但我们却并不了解他,先静观其变吧!”   双眸中透过一丝狠戾,在顾世崇的世界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虽然北冥逸的老成超过了他的年纪,但周家已经败落,就算北冥逸手中有些兵力,也远远比不得顾家。   顾世崇相信,只要他小心谨慎些,先弄清楚北冥逸的底细,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他定然可以。   深夜人静,北冥尘逍遥快活够了,便拥着苏紫溪往寝殿回,似乎又喝了不少酒,北冥尘的腿有些软,走路晃晃悠悠。   苏紫溪见男人站立不稳,赶紧伸手扶了一把,“王爷,你没事吧?”   “本王没事!”向着女人看去,北冥尘笑嘻嘻回应道。   看着他的一脸邪魅,苏紫溪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的深处却闪过一抹晦涩。   若是可以一直像这样安然陪在他身边该有多好,哪怕他身边女人无数,只要他愿意雨露均沾,偶尔抽出时间陪陪她,她也就满足了。   只可惜,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这样一直平静下去,若是他知道了她给他下毒的事情,他会怎么对自己?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苦衷呢,又是否会原谅自己?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吧!   以后的事情,苏紫溪想想就觉得烦躁,不由的,她竟然出了神。   清楚的看出了女人有心事,北冥尘故意让自己假装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被男人这么一扯,苏紫溪突然觉得抓着男人胳膊的手上一沉,回过了神,她赶紧好好将男人扶住,“王爷,你慢点儿!”   终于回到了云水阁,还未待苏紫溪腾出手将门推开,北冥尘已经直接用身子撞了进去,晃悠着走到床边,他直接横着躺了下去。   “王爷?”见男人双目已经紧紧阖上,苏紫溪尝试着唤了一声,可床上的人却毫无反应。   无奈的摇了摇头,苏紫溪小心的帮男人脱了鞋,动了动他的身子,让他在床上躺好,随后,她熄了烛火,默默躺在了男人的身边。   陪着北冥尘闹了一天,苏紫溪真的是累了,加上晚上她也喝了不少酒,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沉沉睡了去。   午夜,一抹黑影翻越墙头瓦舍,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隐匿在了浓浓夜幕之中。   第二天一早,一则惊人的消息轰动了整个皇城…… 第62章 离奇命案   大理寺卿刘文智昨晚惨死在了自己的房间,据说,是下人清晨按照一贯的时间前去侍候刘文智起床时发现的,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刺杀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北冥颜得到消息,当即命刑部彻查,大理寺协助调查。   刘文智死了,在新任大理寺卿没有上任之前,大理寺的事情就暂且由大理寺少卿许浩波掌管。   经过仵作查验,刘文智身上除了脖颈处的一道划痕之外,再无任何伤痕,皮肤也没有发黑的迹象,仵作最后断定,脖子处的便是他的致命伤。   面上一片安详,刘文智生前显然没有挣扎过,许是在睡梦中,便让人一剑封了喉。   大理寺卿,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官员,府中守卫不在少数,刺客竟然可以不声不响的潜入,又出手极快,让刘文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瞬间被人夺了性命,刺客的武功,足见一般。   这些年,刘文智在朝为官,他卖弄权势,残害了不少忠良,大理寺断案,大多都是屈打成招,真正公允判决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可碍于顾家的势力,北冥颜又没有办法将他查办,即便是拿到证据,他们也可以黑白颠倒。   如今有人出手,将刘文智暗杀,这还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儿,只是这消息,对顾世崇来说,却仿佛晴天霹雳!   说起来,刘文智不过就是顾世崇身边的一条走狗,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情义,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可刘文智毕竟是顾世崇的人,杀了刘文智,那背后之人明显针对的是顾家。   得知了刘文智被杀的消息,顾煜飞一大早便赶回了宰相府。   一见到下朝回来的顾世崇,他便赶紧迎上去道:“我刚刚去刘文智的府上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只知道刘文智是被一剑封喉,刺客的武功还真是了得,出入自由,竟没有留下一点儿线索,这个案子,就刑部和大理寺那些草包,我看也查不出个什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顾煜飞轻叹一声,随后他又转了话锋,“这个北冥逸,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这件事情就是北冥逸做的?”一直听着顾煜飞自说自话的顾世崇终于开了口。   “皇城中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北冥逸才刚一回来,就出了事,而且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下手的除了他还能有谁?”顾煜飞想也没想便接过话回应道。   看着顾世崇一脸深邃的样子,顾煜飞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爹你还有其他考量?”   “本相只是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个疑点,这个时候出手,任谁都会联想到刚刚回来的北冥逸,他这么做岂不是太明显了?”   “你是怀疑,刺杀刘文智的另有其人?”顾煜飞挑眉问道。   “除掉了本相的人,又可以顺理成章将脏水泼到北冥逸的身上,一石二鸟,你觉得这件事情对谁最有利?”顾世崇不答反问道。   “皇上?”恍然明白过来,顾煜飞惊讶道。   可想了想,他又随即摇头否认道:“不太可能吧,皇上昨晚不是一直呆在柳妃的平阳宫吗,更何况,皇上怕是也没有那么好的身手!”   “除了皇上,还有一个人……”说着,顾世崇幽深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个时候,钱管家刚好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回来,手里抱着刚刚飞回来的信鸽。   “相爷,苏姑娘的信!”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字条,钱管家放了信鸽,双手将字条呈给顾世崇道。   顾煜飞已经猜到,顾世崇方才想说的另外一个人是北冥尘,虽说阅人无数,但对于北冥尘,顾煜飞还是觉得有些看不懂。   若说这件事情是北冥尘所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说是苏紫溪传过来的消息,顾煜飞迫不及待询问道:“怎么样,她说了什么?”   折了手中纸,顾世崇凝眸道:“北冥尘昨晚跟苏紫溪睡在一起!”   “这样说来,那就还是北冥逸了,北冥逸行事高调,一回来就直接抓了何沐晚,公然挑衅皇上和瑞凌王,刺杀一个官员,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更何况,即便大家心知肚明,没有证据也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   “或许是本相想多了吧!”顾世崇接过话,淡淡应了一句,眸光中的深邃不减反增。   昨天夜里,瑞凌王府云水阁。   安静的屋子里,女子细腻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确定苏紫溪已经熟睡,一旁的北冥尘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样子看上去,根本没有丝毫醉意。   半支起身子向着苏紫溪看去,为了以防万一,北冥尘点了女人的穴道,随后他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寝殿,北冥尘轻车熟路换上一身黑衣,从王府离去,没一会儿的功夫,身影便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北冥尘去而复返,脱掉外衣,他小心的躺回了苏紫溪的身边。   回忆到这里,北冥尘嘴角轻轻上扬,邪魅的俊脸上勾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刘文智的房间,他曾经为了盗取罪证,威胁刘文智放了郑泽润时闯过一次,对于刘府的守卫情况他早已经了然于心。   以他的武功,一剑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还算不上什么难事。   顾世崇暗杀了郑泽润,北冥尘便用刘文智回敬他,一来一往,也算公平。   顾世崇生性多疑,虽然被推在风口浪尖的人是北冥逸,但北冥尘知道,顾世崇还是会怀疑到自己,而苏紫溪这枚棋子,这时候用起来倒是刚刚好。   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北冥尘依旧整日醉情声色,好像除了在商场上收敛钱财外,朝中谁生谁死都跟他毫无关系。   又是一天纸醉金迷的生活,到了晚上,准备就寝时,他竟然不知不觉向着何沐晚的雪月居走了去。   将到之时,北冥尘突然看到一抹黑影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担心女人的安危,北冥尘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第63章 撞破   那人明知被发现,却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看他的意思,倒很像是要将北冥尘引到哪里。   难不成是调虎离山之计?北冥尘在心里思量着,正准备反身回到雪月居看看,却突然发现前面的黑衣人停了下来。   一双灼灼动人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回头看着自己,虽然那人用黑沙挡住了半边脸,但仅仅从那双眼睛,北冥尘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松了一口气,北冥尘跟上了黑衣人的脚步,拉着黑衣人来到了假山后面的隐蔽之处。   松开手,他小声询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你都多久没去百香楼了,我就是想你所以想来看看!”拉下面纱,玉落的面容显露无遗。   “你这是胡闹,这么明目张胆的闯到本王的府上,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沉了声音,北冥尘略带责备道。   “怎么,你是怕我的身份暴露了,就不能替你办事了吗?”   “你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撇撇嘴,北冥尘无奈解释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转阴为晴,玉落轻笑道。   “在百香楼,你瑞凌王本就是我的常客,我们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是有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们在一起是很正常,但你看看你的着装,还有出现的方式,一个青楼头牌,身怀绝世武功,翻墙闯到本王的府上,这正常吗?你也不怕被守卫发现,伤了你!”   “你是在担心我?”眉开眼笑,玉落扬声问道。   “别闹了,你赶紧回去吧!”没有回答,北冥尘岔开话题道,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阿尘!”叫了一声,玉落跟上去,张开双臂,从男人身后将人环住,“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那个问题的答案,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玉落坚持道。   “玉落,你变了,你从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你知道本王不太喜欢女人撒娇!”北冥尘声音冷硬道。   “其实变的是你,你以前从来不会回避我的问题,更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阿尘,你是不是喜欢上何沐晚了?”   “你在瞎说什么,本王怎么可能喜欢她!”似乎想也没想,北冥尘便脱口否认道,正是因为他的反应太过强烈,玉落反倒知道了答案。   她明白,真正的喜欢从来都不是挂在嘴边,而是放在心里的。   所以之前她从没有缠着男人,让他跟自己说什么肉麻的情话,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言而喻了。   可是自从何沐晚出现在北冥尘的世界后,这一切似乎就都发生了变化。   “好了,你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吧!”一提到何沐晚,男人的心头不由的生出了一股烦躁。   沉了声音,北冥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扯开女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可谁知,他这一扯,玉落反而抱的更紧了,“你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见女人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哀求的意味,北冥尘着实不忍心拒绝,没有回应,但他却慢慢的将手放下,也便算作默许了。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两人心中一惊,抬眼看去,一抹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中。   看清了来人的容貌,玉落当即送开了抱着男人的手。   “你们……”何沐晚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开口道,三个人的场面,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你们继续!”憋了半天,何沐晚落下这么四个字,便飞快转身离开。   女人的突然出现,让两人心中一慌,虽说何沐晚没有见过玉落,也暂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见到。   而且玉落这一身黑衣的装扮,也着实太过引人注目,只要稍微想一下便会有所怀疑。   “你先回去吧,本王跟过去看看!”   玉落向来识得大体,事关重大,她自然不会再闹,冲着男人点点头,她重新蒙好面纱,转身施展轻功离去,而北冥尘则快步向着前面的何沐晚追了去。   也不知怎的,今晚何沐晚上床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躺久了她倒是觉得有些累,索性就从床上爬起来,出去随便走了走。   隐隐听到假山后面似乎有声音,她这才走了过去,却没想到竟然撞见了男人私会情人,也是尴尬。   “还真是不应该大半夜跑出来瞎转!”何沐晚一边快步往雪月居回,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   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何沐晚不禁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男人熟悉的俊脸,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不是在跟你的美人儿亲热吗,怎么跟在我的后面?”   “走路还没个声音,大半夜的,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何沐晚拍拍自己的心口道。   没有说话,男人只是强硬的拉着何沐晚往回走。   “你干嘛,你放开我!”男人突然的举动,弄的何沐晚一愣。   他没有回应,何沐晚又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拉回了雪月居。   将女人放开,北冥尘衣袖一甩,把房门重重带上。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假山后面做什么?”   揉着被捏痛的手腕,何沐晚还没回过神,便听见男人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就是睡不着,出去走走!”嘟嘟嘴,何沐晚不以为意道。   “睡不着?出去溜达?这么巧就走到了假山这么偏僻的地方?”北冥尘挑眉道:“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真的是无意间走过去的,而且我才刚到就被你们发现了,我什么也没听到。”见男人不信,何沐晚加重语气再次解释道。   “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跟别人卿卿我我吗,简直污染我的眼睛!”别过头,何沐晚不满的小声嘀咕道。   看她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说谎,反正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个花花公子,更何况,就算她真的感觉到什么,他相信她也不会随便说出去。   “你这是吃醋了?”突然邪魅一笑,北冥尘转了话锋询问道。 第64章 不了了之   “吃醋?我吃什么醋?你跟谁亲热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何沐晚撇嘴道。   “是吗?本王可是你的夫君,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王的事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呢?”说着,北冥尘把俊脸向着何沐晚凑了过去。   男人突然的靠近,让何沐晚的心不觉砰砰跳的厉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似乎确实不大舒服。   而且她越发的觉得北冥尘会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仅仅是因为他跟北冥颜长的一模一样嘛?   “怎么,心虚了?”女人的慌张落在男人眼中,北冥尘的心情蓦的舒畅起来。   “我没有!”回过了神,何沐晚胡乱伸手推了男人一把。   谁知她非但没有把男人推开,反而被男人一把抱住,直接拉到了床上。   “要不,现在本王就满足你,怎么样?”将女人压在身子下面,北冥尘邪笑道。   那一晚,她被北冥逸下了合欢散,在乾坤宫中,她拉着他不让他走的时候,天知道男人是怎么忍下心中的欲望没有要了她的。   那个时候,他是以北冥颜的身份出现的,所以他不能乱来,但今晚,他可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已经忍无可忍了,话音落下,北冥尘便开始动手撕扯何沐晚的衣服。   “北冥尘,你别这样,你放开我!”意识到男人要干什么,何沐晚赶紧阻止道。   她的拒绝越发的勾起了男人的欲望,每一日身边都有无数美人儿环绕,但北冥尘似乎许久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了。   就像没有听到女人说话一般,他丝毫没有停下手中动作的意思。   推拒无效,何沐晚心中一急道:“北冥尘,你若是不介意我把你当成他的替代,那你尽管来好了!”   女人突然的话,让男人手中的动作当即顿住了,原来他靠近她时,她的慌张,她对他所有的关心都是因为他跟北冥颜长着一样的脸。   双眸瞬间阴鸷的有几分可怕,北冥尘冷笑一声,从女人的身上爬起来,靠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才能得到她,他宁可不要。   “本王还不屑于强迫一个女人!”冷冷的落下这么一句,北冥尘扬长而去。   已经走出了几步,男人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女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总不能让她自己起来关门吧,甩了衣袖,北冥尘用内力将门带上。   听到那重重的关门声,何沐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去。   何沐晚聪慧过人,虽然刚刚男人问她时,她没有明说,但从她嫁入瑞凌王府开始,似乎每一天都在上演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她的心里总难免会生出怀疑。   平躺在床上,何沐晚整了整自己险些被扯烂的衣服,开始梳理自己的思绪。   北冥尘喜好美色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大城小巷,若是单纯的男欢女爱,他何必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   还有那个女子,勾引男人不都应该穿的花枝招展才对吗,她为何一身夜行衣?   看她的样子,绝对不仅仅是北冥尘的一个姘头那么简单,可她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刚刚她撞见的女子,才是北冥尘心中所爱?而他身边其他的莺莺燕燕,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或许男人从来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荒唐多情,那么他费力隐藏自己,是为了什么呢?作为高高在上的王爷,权势地位他都有了,他还想要什么,皇位吗?   还有那一日他身上的龙涎香,从来都不用香的他为何偏偏那天用了,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个男人身上,透露着太多神秘,何沐晚着实看不懂,也猜不透。   顾世崇对郑泽润下手,北冥逸突然回归,大理寺卿刘文智被刺杀,短短几天的时间,皇城中发生了太多变故,何沐晚不由的开始为何家担心。   朝廷之中,风云莫测,何沐晚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而何家作为西楚第一忠臣,必然难以在官场争斗中抽身。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何府的女儿,也应该为何家分担一些,阴差阳错嫁给北冥尘,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于是,她打算先静观其变,若是北冥尘真有谋反之心,那她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阻止他,若他所做皆是为了正义,那么她也愿意在他需要的时候尽力相助。   刘文智的案子,经过刑部和大理寺一番查探后,最终给出的结果是:仇家暗杀!   身在大理寺卿的位置,刘文智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树敌无数,若说仇家寻仇,倒还真是个绝好的理由。   朝廷给了刘文智的家属些许抚恤金,此案也便草草了结了,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刘文智一死,刘家就算彻底倒了,哪里还有人会想要为一个死人主持公道。   大家比较关心的,反倒是大理寺卿这个位置。   选拔提携官员这种事情,基本已经在顾家的势力范围内,而且谁都知道,北冥颜对于顾世崇的建议,基本照单全收。   若是谁能得到顾世崇的极力推荐,这个人八九不离十便会成为新一任大理寺卿。   朝中正三品以下的官员全部虎视眈眈盯着那个位置,这几日,宰相府的客人络绎不绝,大都是前来巴结讨好的。   “肖经历!”   一个中年男子刚刚从宰相府的客厅出来,见到迎面走来的青年男子,他面带惊讶,开口叫了声。   “许大人!”走上前去,青年男子客气打招呼道。   这青年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虽不出彩,但却搭配的恰到好处,整体看上去,倒也让人赏心悦目。   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黝黑的眸子,其中闪出的精锐光芒,总是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个人正是大理寺经历,肖同,而与他迎面走来的中年男子,是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少卿许浩波。   “看许大人容光焕发的样子,刚刚应该跟顾相聊的很开心吧?”肖同微微一笑道。 第65章 意外的结果   不过是假装恭维的试探,许浩波自然看得出来,真不知道肖同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容光焕发了。   尽管心里已经不爽到了极点,但肖同都那么说了,许浩波也不能让自己下不来台。   于是他只能装模作样道:“本官与顾相认识多年,此番不过是叙叙旧,随便聊些轻松的话题,自然是开心的!”   斜眼向着肖同瞥了一眼,话音落下,许浩波便快步离去。   自己送去了那么多金条,顾世崇尚且闪烁其词,没给出什么明确的回应,更别说肖同两手空空而来。   冷哼一声,许浩波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不屑道:“一个八品小官,竟然妄想一步登天,这小子还真是自不量力!”   不管平日里关系如何,到了相互竞争的时候,便没有什么朋友可言。   向着许浩波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肖同精锐的双眸中透着不见底的幽深。   叙旧?偏偏挑选了宰相府快被人踏破门槛的时候,许浩波说谎还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肖同在心里默默嘀咕着,虽然年轻,可对于官场的污浊,这位精明的少年清楚的很。   官场向来就是这样,想要在官场混,许浩波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一项必备技能。   即便知道对方心知肚明,也要面不改色的把谎话说的漂亮。唇角轻轻向上勾起,肖同收回了远望的目光,转身往客厅走去。   一来一回,肖同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同僚,似乎每一个人看见他的时候,多少都露出了些许鄙夷之色。   在那些官场老油条眼里,肖同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没有任何跟他们争抢的资本。   可当新任大理寺卿的人选落定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没想到,顾相竟然会极力推荐肖同,你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下早朝,大臣们便一边往外走,一边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谁知道呢?兴许是暗地里给了顾相什么好处?”有人思索着应和道。   “一个八品经历,他送的礼能有我们的贵重?为了大理寺卿这个位置,我可是把我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王大人真会开玩笑,不过就是一个正三品的官位,就能让王大人舍得掏出棺材本?”身旁的一个大臣,撸着胡子,接过话调侃道。   话音落下,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了几声,这几位大臣,对大理寺卿的位置并不是那么感兴趣,议论也不过是出于好奇而已。   而对于那些打破头想要得到大理寺卿位置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压根就没有心情笑了。   尤其是大理寺少卿许浩波,按理来说,作用大理寺二把手,以他对大理寺事务的熟悉,最应该顺理成章继承大理寺卿位置的就是他,可谁知顾世崇竟然看上了一个他从没有放在眼中的八品经历。   之前在大理寺,肖同还是许浩波的手下,可从现在起,他们的地位就完全反了过来,肖同竟然成了许浩波的顶头上司。   男人向来重自尊好面子,这对于许浩波来说还真是一个不小的侮辱,想想都觉得丢人。   见风使舵,在官场是最为常见的事情,有些人昨天还对肖同满是不屑,今天马上就变了脸。   恭谨着微笑道贺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些官员品级在大理寺卿之上,也都来跟肖同套近乎。   掌管刑狱的最高长官,所有人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落到他的手中,提前搞好关系,也好以防万一。   这肖同看上去倒是很平易近人,对于前来打招呼的官员,他全都微笑着回应,哪怕是之前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他也都不计前嫌,以礼相待。   今日的肖府,倒是有几分昨日宰相府的样子,客人络绎不绝,一天下来,也收了不少礼物。   分文未出,倒是收获颇丰,看着堆成小山的珠宝财物,肖同随手拿捏着大臣们巴结送来的珠宝金银,嘴角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昨天下午,宰相府。   “下官大理寺经历肖同参见相爷!”一进入会客厅,肖同便拱手行礼道。   肖同知道,像他这样的小人物,顾世崇是不会记得的,不等顾世崇问,他索性直接把自我介绍一起说了。   “大理寺经历?”悠悠开了口,顾世崇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   虽然表现的平淡,但其实肖同刚才一开口便自报姓名的举动,已经引起了顾世崇注意。   恭敬但并不卑微,从肖同的一举一动,顾世崇可以预感到,此人并不简单。   “是!下官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八品小官,但只要相爷愿意提携,下官很快便可以做到正三品的位置!”   肖同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你倒是直接!”顾世崇接过话道,“可你也看到了,来本相府上的人很多,他们跟你一样,都想要大理寺卿的位置,这么多人,本相凭什么选你呢?”   “因为下官可以为相爷所用!”   “今日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位大臣,都愿意为本相鞍前马后,这个理由,似乎根本没有意义!”品了一口茶,顾世崇淡淡道。   “可每个人用起来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下官想,相爷应该也希望可以有一个得力的下属吧!”   “所有人都以为下官是空手而来,但其实,下官为相爷准备了一份大礼,这份礼物,绝对是金银财物比不得的!”   说着,肖同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双手向上呈去。   钱管家赶紧上前把东西取了,转递给坐在椅子上的顾世崇。   “刘大人遇害,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勘察现场,这个本子正是下官在刘大人的房间里发现的!因为上面的账目多处涉及到相府,所以下官便趁人不注意时,将东西私藏了!”   看到顾世崇翻开账本时明显变了脸色,肖同心里偷笑,这个账本一旦曝光,无异于当众宣布顾世崇贪赃枉法,所以,他确定,这个大礼,顾世崇不得不收。 第66章 棋子   “刘文智这个废物,连个账本都处理不好,竟然还敢瞒着本相,私吞钱款,真是该死!”发现了账本上的猫腻,顾世崇愤怒道。   “若换了下官,绝对不会出现刘大人这样的纰漏!也不会被人抓了把柄,任人拿捏!更不会做出背叛相爷的事情!”   似乎已经到了火候,肖同接过话,向顾世崇保证道。   办事稳妥周全,肖同的能力顾世崇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他是否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忠心,顾世崇便不能确定了。   “当初本相提携刘文智的时候,他也信誓旦旦跟本相保证过,可最后呢?”   双眸阴鸷,顾世崇微顿后又继续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本相见的多了,你要如何让本相相信你呢?”   “下官是一个小人物,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在这朝堂之中能依靠的就只有相爷了!”   “若能得到大理寺卿的职位,下官于愿足矣,而且,下官相信,只要下官好好办事,相爷定然不会亏待下官,生活富足,下官又何必冒险去做不该做的呢?”   “刘大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明智啊!”   顾世崇生性多疑,肖同知道,他一定不会轻易地相信自己,所以在来相府之前,他一早便想好了说辞。   “你倒是个聪明人!只是,人性都是贪婪的,到了越高的位置,想要得到的也会越多!等你真的坐上了刘文智的位置,或许心境就会有所不同了!”   肖同没有否认,而是顺着顾世崇的话回应道:“下官是个俗人,未必就能免俗,以后的事,下官不敢保证!”   “但不管换了是谁,想必顾相都不会完全相信吧?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一个办事可靠的人呢?”   “同样的问题,别人都会跟本相信誓旦旦的表忠心,把话说的如此直白的,你还是第一个!”顾世崇轻轻一笑,对于肖同,他确实生出了几分欣赏。   “下官向来不大喜欢和别人一样!”   “你这个人倒是有些意思!”   “多谢相爷夸奖,下官就不打扰相爷了,下官告辞!”拱手行了个礼,肖同刚要离去,却听得顾世崇再次开了口。   “你难道就不想跟本相要一个回应?”   “下官已经跟相爷表明了心意,下官想,相爷心里自有衡量,至于相爷最终到底会怎么选,就不是下官可以干涉的了!”   “嗯!”说的云淡风轻,但其实肖同心中早已经有了谱,看着肖同眼神中的自信,顾世崇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下官告退!”拱手行了个礼,肖同便转身退了出去,进退有度,不得不说,他的分寸还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若是他还要追着顾世崇去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反而会适得其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适可而止,体现了他的谦卑,也体现了他对顾世崇的敬重。   “相爷,大理寺卿的位置,你确定要给肖经历吗?”跟随多年,钱管家自然能够看出顾世崇的意思,于是肖同前脚离开,他后脚便开口询问道。   “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妥?”顾世崇接过话,不答反问道。   “肖经历的能力出众,可以说是西楚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若是能为相爷所用,自然是一件好事,可他似乎太过聪明了……”   “你是担心,本相最后会控制不了他?”太过聪明的人,往往都不好把控,这一点,顾世崇自然清楚。   “嗯!”点了点头,钱管家应了一声。   “官场和生意场一样,向来都是只讲利益,没有谁真的可以靠得住!本相要的,只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若他日后对本相生出了异心,杀了便是!”双眸幽深,顾世崇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刘文智遇刺的事情,虽然最后以仇杀不了了之,但所有矛头似乎都指向了刚刚回到皇城的北冥逸。   如今顾世崇又莫名其妙的提拔了一个八品小官,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朝中很多大臣都云里雾里。   可北冥逸这个背黑锅的当事人,却始终表现出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王爷,你觉得对刘文智下手的到底会是谁呢?”   在北冥颜刚刚赏赐给北冥逸的襄平王府中,一个一身劲装的抱剑男子,一脸疑惑对着北冥逸的背影问道。   不管外界如何猜测,作为北冥逸的贴身护卫,刘文智到底是不是他所杀,暮风心里清楚的很。   “大理寺和刑部不是都说了,是仇杀吗?刘文智这些年卖弄权势,惨死在他手中的人可不在少数,他的仇家,应该可以从城头排到城尾了!”   北冥逸不以为意道,此时的他,手里拿着一根毛毛草,正无所事事的挑逗着鸟笼里的鹦鹉。   “能够不动声色闯入朝廷三品官员的家中行刺,此人的武功可见一般,可不是随便找个什么江湖杀手就能做到的,依属下看,这根本不像是仇杀!”   跟在北冥逸身边许久,暮风自是了解他的性子,虽然口中那么说,但暮风知道,那仇杀之说,北冥逸压根不信。   “嗯!你接着说!”北冥逸淡淡的应了一声,手中挑逗笼中鸟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   “刘文智是顾世崇的人,刺杀刘文智显然针对的是顾家,这件事情,感觉上倒很像是皇上暗中下的手!”   “可属下又觉得若是皇上的话,这么做着实有些多此一举,反而还容易引发顾世崇的猜疑!”   见暮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北冥逸唇角轻轻向上扬起,扔了手里的东西,他勾出邪魅一笑,“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走,本王带你乐呵乐呵去!”   话音落下,北冥逸便转身而去,暮风被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缓过了神,他发现北冥逸已经走出了老远。   “王爷,你等等属下!”在后面喊了一声,暮风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心如明镜,暮风所说,北冥逸自然一早就想到了。 第67章 寻欢   这件事情,从利害关系来看,对于顾世崇和北冥逸双方都是不利的,北冥颜确实有动机也有能力对刘文智下手。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明显的漏洞,表面上北冥颜一直对顾世崇言听计从,所以,刘文智死了,这大理寺卿的位置由谁来继承,依旧还是顾世崇说了算。   横竖都是顾世崇的人,这大理寺卿到底是刘文智来做还是换了别人来做,本质上根本没什么差别,北冥颜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而且,顾世崇生性多疑,皇宫中又有他的眼线,此事一旦被察觉,反倒会让北冥颜这么久的隐忍退让全都功亏一篑。   这样说来,暗杀刘文智对北冥颜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   西楚朝堂,除了北冥颜、北冥逸和顾世崇三方势力,就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北冥逸一想便知。   百香楼。   老鸨正带着姑娘们在门口迎客,远远见到北冥逸带着暮风迎面走了过来,老鸨赶紧面带笑容迎了上去。   “哎呦,这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要不我给二位介绍一下我们的姑娘?”   百香楼整天人来人往,接触的多了,老鸨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人有几斤几两,虽然并不认识,但从北冥逸的穿着和气质,她便知道,此人定然大有来头。   “玉落姑娘声名远播,本公子慕名而来,只要玉落姑娘就够了!”说着,北冥逸用余光向着身后跟着的暮风看了一眼。   “可是玉落姑娘这几日心情不好,已经几天没见客了!”老鸨为难道。   “哦?心情不好?可是瑞凌王许久未来的缘故?”北冥逸秀眉一扬,挑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瑞凌王好像确实有些时日没来我这百香楼了!”   北冥尘出手阔绰,他许久没来,对于百香楼来说可真是不小的损失,老鸨顺口接过话,语气间暗含了几分失落。   “没关系,本公子最会哄女孩子开心了,妈妈尽管放心,保证不会有问题的!”   “是吗?”   不等老鸨开口,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丽动听的声音。   抬眼看去,只见玉落正凭栏站立在二层阁楼,向着北冥逸凝望而去。   “是不是,玉落姑娘试试不就知道了!”北冥逸邪魅一笑道。   “好啊!”玉落随口应了声,随后她转向老鸨继续道:“妈妈,让这位公子上来吧!”落下这么一句,玉落便先行转身走回了房间。   “诶,好嘞!”一听玉落肯接客了,老鸨喜笑颜开答应道。   “公子,这边请!”说着,她恭敬的伸出手为北冥逸引路。   “王……”意识到不妥,暮风赶紧将后面的爷字咽了回去,改口道:“公子!”   他想着北冥逸寻欢作乐,他也不适合跟随左右,于是他就想跟北冥逸说,自己去外面等。   可谁知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北冥逸打断了,“哦,对了,百香楼的其他姑娘,妈妈可以给那位公子介绍一下!”   “不用了,属下去门口等着公子就好!”暮风赶紧开口拒绝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一下吧!”已经踏上楼梯的北冥逸,一脸邪魅回头向着楼下的暮风看了一眼。   “可是……”结结巴巴,暮风的话都还没说完,一旁的几个姑娘在老鸨眼神的示意下,已经热情的向着他围了上来。   暮风本就是个木讷的性子,加上一直在军中摸爬滚打,压根没接触过什么女人,被女人围住,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位爷,你别紧张嘛,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里的姑娘,各个都有经验的很,包你满意!”穿的花枝招展,女子挥着手帕,一脸娇媚道。   “就是嘛!”另有一名女子紧跟着应和道。   那矫揉造作的声音本就听得暮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偏还有女子丝毫不顾男女之防的往他身上凑。   一时之间,暮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放了,剑眉紧紧拧成一团,他寻了个机会,赶紧逃命般的向外跑去。   “来这里不就是寻欢作乐的吗?他怎么是这个样子?”被人推拒,一个女子不满意小声嘟囔道。   “第一次来,害羞吧!”有人笑着接过话回应道。   暮风这一系列禁欲的举动,看的老鸨目瞪口呆,刚刚走上二楼的北冥逸,余光瞥见了下面的情况,也是一脸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反正这百香楼中又不缺男人,几个姑娘在暮风那里吃了闭门羹,便赶紧转投其他人的怀抱去了。   径自从那大敞着的房门走了进去,北冥逸微笑着赞扬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玉落姑娘真不愧是百香楼的头牌,这容颜相比于传闻,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花言巧语就是公子所说的哄女孩子开心的方法?”清冷一笑,玉落不屑道:“在其他女孩子那里或许好用,但这样的话,我听的太多了,早已经麻木了!”   “玉落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自信,不错,本公子很欣赏你的这份自信!”说着,北冥逸径自走到桌边坐了下去。   “本公子可以做的还有很多,陪吃、陪喝、陪睡、陪聊天都可以,就看玉落姑娘需要什么了?”   话音落下,北冥逸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押了一口,回眸却发现床边的女人正直直瞪着自己。   说起来,北冥逸也有五年的时间没有接触过女人了,突然被这样看着,他倒是有些不自在。   “你瞪着本公子做什么?难道本公子刚刚所说的那些,玉落姑娘都不想要?”   “在百香楼这样的地方,公子走进一个女子的房间,难道都不知道随手关门的吗?”   “一扇门而已!”北冥逸轻轻一笑,随后他衣袖一甩,房门随即被一道内力重重带上,“现在可以了吧?说说吧,你想要本公子陪你做什么?”   “喝酒吧!”说着,玉落从床边站起来,取了一坛上等的女儿红,放在了桌子上。 第68章 挑衅   “哇!姑娘这里竟然藏了这么好的酒,美酒佳人,本公子还真是不虚此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烈酒的醇香,北冥逸由衷赞叹道。   “再好的酒,没人一起喝,也毫无滋味!我看公子也是懂酒之人,今日玉落便与公子畅饮一番!”   话音落下,玉落已经拔了酒坛子上的塞子,把男人和自己面前的酒杯分别倒满。   说话间,玉落眼眸中的暗淡,一丝不差的落入了北冥逸的眼中。   明白的知道女人的心思,但他却没有拆穿,只是拿起酒杯,向着玉落举了举,“来,干杯!”   没有说话,跟男人碰了杯,玉落便头一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年女儿红的酒劲儿很大,没一会儿的功夫,酒意上头,玉落的双颊微微泛起了红晕,看上去倒是格外动人了几分。   虽然北冥逸一直以本公子自称,但从他走进来的时候,玉落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否则,她也不可能主动接见他。   玉落刻意接近北冥逸,不过就是为了找机会了解他,也好对北冥尘暗中相帮,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但她因为心情太差,不觉间竟然自己喝多了,在百香楼中隐匿许久,这还是玉落第一次,失了分寸。   头有些晕,她晃晃悠悠的从桌边站起身子,北冥逸见状,赶紧伸手扶了一把,“玉落姑娘,你还好吧!”   “我没事!”一把将男人甩开,玉落径自走到床边坐了下去。   “酒也喝了,现在是不是该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了?”凑上前,北冥逸一脸邪魅道。   “什么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啊?”真的是有些醉了,玉落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脱口反问道。   “你说呢?百香楼里,最该做的能是什么事情?”话音落下,北冥逸已经将欺身上前,将女人压倒在床上。   半醉半醒之间,玉落迷迷糊糊的将眼前的男人看成了北冥尘,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用力的晃了晃头,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当北冥逸的俊脸落入眼中时,玉落第一反应便是要将男人推开,可她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半伸出去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那个男人都多久没有来了,即便是自己冒险去找他,他也表现的很是冷漠,他都已经有了新欢,自己又何必再为他保守贞洁。   心灰意冷,玉落把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头,慢慢放回了床上。   “你们在干什么?”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紧接着便听到男人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爷,瑞凌王硬要闯进来,属下实在是拦不住!”跟在北冥尘身后的暮风一脸为难向着半躺在床上的男人解释道。   回头向着来人看去,北冥逸从玉落身上起来,唇角轻勾道:“这里是风月场所,难道说,八弟来得,本王就来不得吗?”   玉落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嘴角挤出清冷一笑。   这一幕还真是似曾相识,就在不久前,她为了拿到吴府后院密室的钥匙接待了吴宗永的时候,男人也是这样破门而入的。   一样的情境,不一样的却是人的心境,那个时候,她是清醒的,而且从没想过要真的委身于其他男子。   因为她相信,不管他娶了谁,都没有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但这一刻,她喝醉了,醉的不仅仅是她的这具肉体,更是她的心,她开始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开始害怕,因为她觉得她迟早,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他。   他突然推门闯入,跟那一晚一样的愤怒,如此看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但玉落却开心不起来,因为男人这样的在乎,让她觉得很不踏实。   “本王没有说三皇兄来不得这里,百香楼的其他女人,三皇兄找谁寻欢都可以,但是玉落不行!”   “哦?为何她不行?”北冥逸挑眉道。   “因为……”犹豫了片刻,但北冥尘还是开了口,“她是本王的女人!”   “你的女人?”冷哼一声,北冥逸不屑道:“不是本王听错了吧?百香楼头牌,八弟竟然说是你的女人?”   “这样美好的女子,八弟想要独享,未免太过霸道了吧?若是八弟当真喜欢,不如替玉落姑娘赎身,把她领回府,岂不更好?”   “要不要将她领回府,是本王的事,不劳三皇兄操心!”北冥尘冷冷接过话道。   “要不要把她领回瑞凌王府是八弟的事情,可要不要把她领回襄庆王府,那就是本王的事了!说实话,本王还真的是很喜欢玉落姑娘!”北冥逸一脸邪魅道。   “天底下那么多女子,三皇兄为何偏偏对本王的女人感兴趣,难不成你有吃人剩下的癖好?”   “天下女子虽多,可都比不上八弟的王妃和玉落姑娘这般可人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这个许久都没有见过女人的人,见到美人心动,不是也很正常吗?”   “倒是八弟,对自己的王妃不闻不问,倒是为了别的女子气急败坏的来质问本王,还有皇上,你们两兄弟是不是都有为别人家女人着急的癖好呢?”眼神中尽是挑衅,北冥逸扬眉道。   “何沐晚,那一晚,本王已经有意让给三皇兄了,但皇兄不许,本王也没有办法,因为那件事情,本王还挨了皇兄一拳!”   “至于玉落,今天本王说什么也不会相让!三皇兄若是非要动本王的女人,那本王只能与三皇兄翻脸了!”   “哼,既然八弟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就暂且不强人所难了,但本王还是要提醒八弟一句,若是想要就趁早把人娶回去,放在身边才安全!”   “否则没名没分,八弟又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女人呢?”   “如果八弟迟迟没有行动,那本王可能就要抢先一步了!”   靠在北冥尘耳边小声补充道,说完,北冥逸整了整衣衫,径直从房间离开。   大步走到床边,向着床上衣衫不整的女人看去,从她泛红的脸色,北冥尘便知道她今晚喝了不少。 第69章 他的选择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眉头紧皱,男人冲着床上的人大声吼道。   “我知道啊!你都有新欢了,我为什么不能有?”泪水在眼眶打转,玉落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北冥尘反问道。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玉落,你冷静点儿,即便你怨怪本王,也不该作践自己啊!”北冥尘沉声道。   “难不成我就只能跟你北冥尘一个男人睡,跟别的男人睡就是作践自己了吗?”玉落毫不客气反问道。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要你心甘情愿,本王不会阻拦,但你喜欢北冥逸吗,北冥逸对你又有几分真心?”   “我喜欢的是谁,难道你不清楚吗?”声音清冷,玉落仰头看向男人道。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了北冥尘的心坎儿上,只见他眸光一鸷,之后屋子里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北冥尘越发的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喜欢的就是玉落,可自从何沐晚出现之后,他的心境好像就发生了变化。   他恍然发现,或许从前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对玉落的感情就是爱情。   这些年,她为他付出了许多,他本以为自己能给她一个想要的未来,但现在看来,他好像做不到了。   看着玉落的样子,北冥尘心里难受的紧,他对她有歉疚,也有心疼,相识相知多年,即便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友情。   对于北冥尘来说,玉落在他心中的位置,从始至终都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甚至是何沐晚,也无法将她取代,因为他对她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感情。   “玉落,对不起!”许久,北冥尘终于开了口,这个时候,除了一句道歉,他竟然不知道还能跟眼前的女人说些什么。   “对不起?”喃喃的重复着男人的话,玉落的心突然冷到了极点,他的道歉意味着什么,以她的聪慧又怎会不懂。   “你我之间,现在已经生疏到需要去说对不起这样的客套话了吗?”玉落冷冷一笑反问道。   “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变过,只是……”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北冥尘微微顿住。   “只是什么?”接过话询问道,玉落心中越发的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并不似你想的那样,本王对你的,是朋友之情!”片刻沉默,北冥尘终于还是开了口,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拖得越久,对玉落的伤害就会越大。   “以前,是本王没能弄清楚自己的感情,让你生出了误会,对不起!”向来不擅长哄人,对于眼前之人的亏欠,他能说的只剩下了抱歉。   “我懂了!你回去吧!”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玉落淡淡应了句。   “今晚,本王还是留在这里陪你吧!”看着女人的样子,北冥尘不放心道。   “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快走吧!”偏过头,玉落不再去看眼前的男人。   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北冥尘终于还是转了身,感受到男人已经走出了房间,玉落才将目光移回,看向男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她的泪水不觉模糊了视线。   玉落身怀武功,又是个坚强的人,通常情况下,北冥尘都相信她可以保护好自己。   但今晚,她喝了不少酒,加上情绪不佳,敏锐性自然就差了许多,终究还是害怕她出事,于是北冥尘出门后,并没有回府。   足尖轻点,他跃上了附近的屋顶,负手而立,北冥尘远远向着玉落的房间看去,黝黑的双眸中一片阴霾。   一个人在房间里独酌,什么都不想考虑,甚至连她自己的安危,她也懒得顾及了,今晚,玉落只想一醉方休,好像醉过之后,她就可以彻底放下了。   酒瓶散落一地,玉落扶着桌角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一阵微风吹过,轻轻将窗帘带起,顺着缝隙看去,男人熟悉的高大身影落进了视线之中。   似乎是无意识的轻轻一笑,玉落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壶丢在地上,她踉踉跄跄向着床边走去。   可能是脚下不小心绊到了什么,身子没能站稳,她直接向前抢去,手扶着床边跌坐在地上,玉落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索性就地仰面躺下。   阖上双眼,任由冰冷的泪水顺着眼眶流淌而下,酒意上头,很快玉落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王爷,不好了!”   远远看到屋子里女人倒下的身影,北冥尘刚要抬脚前去,却突然看到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眉头微皱,北冥尘不耐烦询问道。   甚至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那侍卫喘着粗气一脸焦急道:“王府中闯入了刺客……”   “什么,王妃怎么样?”还不等侍卫把话说完,北冥尘便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询问道。   没想到男人会有这么大反应,那侍卫不由一惊,回了神,他赶紧回应道:“刺客好像就是冲着王妃来的,秦侍卫正带着众侍卫与刺客抵抗,并派属下来找王爷,属下离开王府的时候,王妃还是安全的!”   还不等那侍卫把话说完,北冥尘已经快步离去,侍卫被搞得一头雾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在后面跟了上去。   一直躲在不远处墙壁后面的一道身影,双眸中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向着北冥尘的背影凝望而去。   目送着北冥尘走远,那人从墙壁后面走出,径自走进了玉落的房间,迷迷糊糊之间,玉落似乎感受到有人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不要走!”下意识的伸手将来人的手臂抓住,玉落在口中喃喃道。   烛光下,男人本要转身离去的高大身影,顿在了原地,片刻迟疑后,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留下。   瑞凌王府。   秦宇宁带领着王府的侍卫与刺客在雪月居的门口打的不可开交,刀光剑影中,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些尸体。   有黑衣刺客的,有王府侍卫的,甚至也有王府中无辜的下人,惨死在了刺客的剑下。 第70章 她倒还不算太笨   黑衣人武功高强,王府的侍卫,除了秦宇宁以及少数几个身手还不错的精锐外,其余人在黑衣人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好在侍卫人多势众,倒也可以勉力维持,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想要护住不会武功的何沐晚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时不时有刺客冲出重围,杀进雪月居,屋子里已经不安全,而王府的侍卫又都在外面,为了躲避刺杀,何沐晚只能冲出去,向侍卫寻求帮助。   还好秦宇宁及时出手,替何沐晚挡住刺客的袭击,可随着打斗的进行,秦宇宁也渐渐有些应接不暇。   才刚刚挡住前面的黑衣人,突然有一个刺客挥舞着手中寒剑,直直从侧面向着何沐晚的脖颈刺去。   回过头看见那近在咫尺的危险,何沐晚因为惊恐瞪大了双眸,刺客的长剑完全倒映在了她放大的瞳孔之中。   “傻愣着干什么,往后退!”   紧急中,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何沐晚这才回过神,赶紧向后倒退而去。   可她倒退的速度根本及不上刺客的剑速,也不过就一会儿的功夫,刺客的剑便再次递到了她的眼前。   已经没有了退路,眼看着危险再次袭来,何沐晚因为害怕,紧紧闭上了双目。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血腥的味道,但何沐晚却并没有感觉到身上哪里痛,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心中思量着,于是,她小心的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北冥尘?”直接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不停滴着鲜血的手,何沐晚不由惊呼一声。   黝黑的双眸中尽是阴狠,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刚刚刺向何沐晚的黑衣人。   似乎被男人凌厉的目光震慑住了,还未交手,黑衣人的眼神中已经明显的露出了几分胆怯之色。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将剑抽回,身子已经中了北冥尘一掌,松了手中剑,黑衣人连连向后倒退去。   另有几个黑衣人从两侧围了上来,北冥尘反应敏捷,一把将还在惊愕中的何沐晚揽在怀中,反手握住黑衣人留在他手中的剑,凌空向着攻来的刺客划去。   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出,那几个刺客当即毙了命,满眼怒意,这还是北冥尘第一次展露自己的真实武功。   后面的几个黑衣人,本想要靠近,可当他们看到了男人的身手后,竟不由的向后缩了缩。   北冥尘这一边本就占了人数优势,加上他身手不凡,黑衣人清楚,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再打下去,他们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反正他们的任务只是入府刺杀,也并不是非要得手,于是黑衣人相互示意后,便准备寻机撤退。   “格杀勿论,一个活口都不要放走!”看出了刺客想要逃走,北冥尘冷冷的下了命令。   得了命令,秦宇宁带着侍卫们,拦住了刺客的去路,北冥尘将怀中的女子放下,一跃来到几个正要逃走的黑衣人身前。   二十招以内,他便将人解决,出招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   眼见着一个黑衣人脱离了侍卫的控制,施展轻功向着屋顶跃去,秦宇宁刚要抽身去追,却发现,一把剑已经呼啸着向着那人而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人被从身后贯穿了心脏,当即毙命,一抹黑影,向折翼的蝙蝠从半空中翩然坠落。   皎洁的月光斜打在男人五官分明的俊脸上,平添几分清冷,此时的北冥尘看上去,好像一个索命的地狱罗刹,不觉让人心生寒意。   “王爷,所有人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终于解决了所有的黑衣人,秦宇宁检查了尸体后,拱手向满面阴冷的男人汇报道。   “把尸体处理了吧!”北冥尘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声音一如他的面色般冰冷。   “属下不明白,王爷为何不留下一个活口,也好审问出幕后主使之人!”   “到目前为止,见过本王真实功力的人,全都死了,他们也一样!留下活口,终归会夜长梦多!”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带人去处理尸体!”秦宇宁应了一声,便按照吩咐办事去了。   现在北冥尘还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武功,所以他不能冒险,而且这幕后之人,不需审问,他也可以大概锁定范围。   北冥颜对何沐晚的感情曝光,后宫的那些妃子自然会心生妒忌,后宫的女人向来阴狠,必然有人会想要置何沐晚于死地。   而身居后宫还有能力请到这样杀手的不过就是柳妃和乔妃这两位贵妃中的一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那就是襄平王北冥逸,北冥逸心机深沉,不按常理出牌,从回到皇城开始,他似乎就一直在跟北冥尘过不去。   这场刺杀,是北冥逸安排的可能性也不小,可能是想要试探北冥尘对何沐晚的感情,也可能是想要试探北冥尘的武功底细,又可能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但至于北冥逸究竟有什么目的,北冥尘暂时还无从知晓,对于北冥逸这个危险人物,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流转的凤眸在满地的尸体和现场来来回回的侍卫身上流转而过,男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身侧的女人身上。   本就惊魂未定,当对上男人阴冷的目光时,何沐晚心中不由一凛,她清楚的听到了他刚刚对秦宇宁说的话,他说知道他真实武功的人都死了!   那么现在岂不是只有她一个活口了!看着男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心底的恐惧开始无限的放大,何沐晚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在害怕?”向着女人靠过去,北冥尘挑了眉询问道。   “你在害怕什么?”见女人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没有回应,北冥尘又径自补充道:“你害怕本王会杀你灭口?”   “若你想杀我,刚才就没有必要从刺客手上将我救下了,不是吗?”   “你倒是还不算太笨!”北冥尘哼笑道,“既然知道本王不会杀你,那你紧张什么?”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北冥尘,你当真不怕我把你隐藏功力的事情说出去吗?” 第71章 请柬   何沐晚着实想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不惜暴露自己的武功也要救她,留下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想在必要的时候,用自己来威胁何家吗?   虽说男人嗜血的模样确实让人胆寒,但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也不知道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的不安,才是让何沐晚心生恐惧的最主要原因。   “你会吗?”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我不知道!”   不是刻意含糊其辞的回应,只是现在的何沐晚确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出去,若是有朝一日,威胁到何家或者她心里的那个男人,或许她会吧!   唇角动了动,男人轻轻一笑,没有说话,直接将女人打横抱起,送回了屋子。   “本王相信你不会!”将人放在床上,北冥尘淡淡的出了声,他是为了救她才暴露的武功,他相信以她的品性,绝对不会出卖对自己有恩的人。   虽然年轻,但北冥尘混迹官场和生意场,阅人无数,他自信自己对人性的判断,更可况,就算自己最后真的会栽在她的手中,他也认了!   双眉紧锁,何沐晚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没有言语,因为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男人的这一句他相信。   “别皱了,再皱要长皱纹了!”似乎是不自觉的,北冥尘伸手抚上了女人隆起的眉心。   “北冥尘,你的手还好吗?”注意到男人一片鲜红的右手,何沐晚回过神询问道。   今天晚上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北冥尘本就满心烦乱,刚刚与女人对视时突然的心慌,更是让他千头万绪。   若不是何沐晚提及,北冥尘倒是把自己的伤忘记了,收回了抚在女人眉心的手,这回皱眉的换成了男人自己。   “没事!”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手,北冥尘轻描淡写回应道。   “要不,我给你包扎一下吧?”一边说着,何沐晚一边抓住了男人的手。   玉落的事情还梗在心里,北冥尘这个时候着实没有心情去调侃眼前的女人,抽回了手,他沉声道:“不用了!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落下这么一句,男人转身从房间离开,听到远方传来了一声鸡鸣,北冥尘抬眼看了看已经放亮的天色,他这才意识到,快到早朝的时间了。   折腾了这么许久,一个晚上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用力揉揉自己的眉心,北冥尘快步从府中离去。   “王爷,这是襄平王派人送给你的请柬!”北冥尘一下早朝,秦宇宁便将刚刚到手的东西递给了他。   秦宇宁知道,涉及到北冥逸准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果然不出所料,当北冥尘将请柬展开去看时,他当即变了脸色。   “请柬上写了什么?”把男人的一脸阴鸷看在眼中,秦宇宁小心的试探着询问道。   “北冥逸!”手臂上青筋暴起,北冥尘没有回答秦宇宁的问题,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了秦宇宁后,他便大步离去。   “三日后,本王将与玉落大婚,本王准备大宴群臣,给玉落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八弟可一定要来参加!”   看完请柬的内容,秦宇宁当即明白了男人为何脸色会那么差,北冥尘对玉落的感情,他清楚的很。   本来他也以为,玉落就是北冥尘最爱的女子,迟早有一天,玉落会成为他们的王妃,可这一切好像从北冥颜的那一道赐婚圣旨之后,就全都发生了变化。   “乱了,全都乱了!”秦宇宁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   “秦侍卫,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在说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秦宇宁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何沐晚,他赶紧拱手行礼道:“属下参见王妃!”   “不必多礼了!”何沐晚摆摆手道。   “谢王妃!”   四下看了看,未见到男人的影子,何沐晚试探着询问道:“诶,你家王爷呢,不在吗?”   “哦,王爷刚刚出去了,王妃找王爷有事?”   “没事!我不找他,我就随便问问!”   北冥尘整日神秘兮兮的,何沐晚觉得他的身上藏着许多秘密,秦宇宁是他的贴身侍卫,一定知道的很多,现在男人不在,这倒是一个打探消息的绝好机会。   “秦侍卫,你刚刚说什么乱了啊?”向着秦宇宁手中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请柬瞄去,何沐晚一脸好奇询问道。   “没什么,属下只是随口一说!”秦宇宁向来不善言辞,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说法,只能胡乱的开口搪塞道。   “哦?是吗?”何沐晚将信将疑道,随后她又转了话锋,“诶?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可以给我看看吗?”   “这……”秦宇宁有些为难,北冥尘不在,他着实不好做主,可何沐晚终究是瑞凌王妃,他一个侍卫又不好违背她的意思。   北冥逸大张旗鼓的给所有达官贵人都送去了请柬,他要迎娶玉落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再者说,何沐晚也不知道玉落与北冥尘的关系,这样想着,秦宇宁双手将请柬递给何沐晚道:“王妃请过目!”   “玉落?这请柬上所说之人,可是百香楼的头牌玉落?”何沐晚惊讶的向着秦宇宁询问道。   虽然并不认识,但作为皇城第一花魁,玉落早已经名满天下,对于她的名字,何沐晚自然是有所耳闻。   只是,她不能确定是不是重名,这才向秦宇宁求证道。   “不错,襄平王要迎娶的正是百香楼的头牌,玉落姑娘!”如实回应道,秦宇宁的神色不由的有些暗淡。   堂堂王爷,竟然要迎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直觉告诉何沐晚,这个玉落的身份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捕捉到秦宇宁眉眼中的阴郁,何沐晚更加确信自己猜的没错。   “秦侍卫看上去好像不大开心,难不成秦侍卫喜欢玉落姑娘?”挑了挑眉毛,何沐晚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道。   “王妃说笑了,属下是一个粗人,舞刀弄剑还行,这男女之事,属下实在不太懂!王妃若没什么事,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第72章 偷窥   玉落是北冥尘的人,秦宇宁哪里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不过是替北冥尘担忧罢了,但这些,他却不能如实告诉何沐晚。   北冥尘说谎连眼睛都不会眨,可秦宇宁跟在他身边多年,却是一丁点儿都没学会。   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秦宇宁害怕被何沐晚这么问下去,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于是他向女人行了个礼,便赶紧转身离开。   “秦侍卫,你的请柬!”举着手里的东西,何沐晚轻笑着冲秦宇宁的背影喊了一声。   皱了皱眉,秦宇宁无奈又倒退回去,拿回了请柬,他逃一般的快步离去。   将秦宇宁的慌张看在眼中,何沐晚知道他的话定是有所隐瞒,但她却没有拆穿,也没有为难他。   何沐晚冰雪聪明,什么事情都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反正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打探男人的消息,以后有的是机会。   凝向秦宇宁匆忙离开的身影,何沐晚默默在心里道:“主子是个人精,没想到贴身侍卫竟然是个呆子!”   唇角轻轻向上扬起,何沐晚无奈的微笑着摇了摇头。   百香楼。   玉落才刚刚起床,便看见北冥尘怒气冲冲的闯了进去。   赶紧拢了拢不整的衣衫,看向门口的男人,玉落不满道:“王爷进女子的房间从来都不喜欢敲门的吗?”   嗔怪的语气,听的北冥尘心里格外的不舒服,走进去,他衣袖一甩,将房门重重带上。   “你是不是疯了?”瞪着坐在床边的女人,北冥尘嘶声质问道。   “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玉落哼笑一声回应道,“我终于看的清楚明白,也终于决定放下了!”   “你放下的方式就是委屈自己嫁给北冥逸吗?”   “委屈?我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能嫁给当朝王爷,该是高攀了吧,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语气清冷,玉落不以为意道。   “玉落,本王知道你是在赌气,是本王对不起你,但你也没有必要因此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吧!”沉了声音,北冥尘凝眉道。   “我已经是北冥逸的人了,除了嫁给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北冥尘无语,只是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身旁的茶桌上。   终归是爱了几年的人,又岂能说放下就放下,虽然知道男人对她的不过只是愧疚,但玉落着实还是不忍心看到男人痛苦的样子。   “你放心,我不是赌气,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不用担心!”   昨晚北冥逸去而复返,玉落乘着几分酒意,把他看成了北冥尘,但很快她便清醒过来。   相识多年,他对北冥尘太过熟悉,所以,当北冥逸靠在她身上的时候,玉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可想了想,最终玉落还是没有拒绝,趁着酒意还未消退的冲动,她跟北冥逸有了肌肤之亲。   若说玉落对于北冥逸的顺从,是因为受了情伤心灰意冷,倒也是有的,但更多的,她是为了自己心里的打算。   她想要借机接近北冥逸,成为北冥尘的眼睛,玉落知道,北冥逸不好糊弄,如果不拿出点儿诚意,他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   反正自己所爱之人已经心有所属,她的身子给了谁又有什么分别,只要能取得北冥逸的信任,玉落倒也没什么所谓。   虽然没有明说,但北冥尘从玉落的话中,便猜出了她的盘算。   心中一沉,他开口劝说道:“北冥逸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放弃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就这么小瞧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呢?”玉落秀眉一挑反问道。   “更何况,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眸光蓦的暗淡下去,玉落小声补充道。   所谓覆水难收,她已经把身子给了北冥逸,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玉落!”加重语气叫了声,北冥尘双眉紧拧道:“你没有必要为本王冒险!”   他欠她的已经是此生难还了,他怎好再让她为了自己深入虎穴。   “若你今天来这里,只是因为愧疚,那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跟你无关!”   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情,就算得不到,她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只要能帮到他,对她来说,于愿足矣。   从做了这个决定开始,玉落就没打算要回头。   在权力争夺的阴谋算计中,也许,最后她真的会死在北冥逸的手中,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其实那样也好,因为那样,男人便会永远将她铭记。   玉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北冥尘着实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屋子里突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许久,终于还是玉落开口将沉默打破道:“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已经是要出嫁的人了,被人看到别的男人长待在我的闺房,怕是不好!”   “你自己多加小心!”撇撇嘴,北冥尘沉声吐出这么一句,便转身从房中离去。   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在男人转身后,玉落只觉得浑身瘫软,直接倚在了床边。   北冥尘一脸阴沉回到了王府,秦宇宁见状赶紧迎了上去,“王爷,这请柬要不要属下遣人送回去?”   “不必,三皇兄诚心相邀,本王岂有不去的道理!派人去给襄平王传信,说三日后的婚礼,本王定当出席!”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抬脚离去。   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何沐晚小心的探出了头,将男人的一脸阴沉看在眼中,她越发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男人跟玉落一定关系匪浅。   既然如此,玉落为什么突然要嫁给北冥逸,难道是北冥逸看上了玉落,强行逼婚?   不应该啊,何沐晚很快便否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想,北冥尘的权势并不比北冥逸小,而且北冥尘也不是个善主儿,只要他想,不可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牵涉?北冥尘、北冥逸和玉落之间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何沐晚真是越发的好奇了。 第73章 屋顶陪酒   眼见男人在自己思索间已经走出了很远,何沐晚缓过了神,赶紧小心的在后面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北冥尘独坐屋顶,手执酒壶,与月亮对酌,微风拂过,带起他的衣角发梢,平添几分飘逸。   男人的绝世侧颜,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冷峻,他的一身深色长袍,与暗夜融成一片,天人一色,倒是映成了一道美妙的风景。   “跟了本王一天了,你不累吗?”饮了一口酒,北冥尘淡淡的开了口,依旧仰头对着天空,他看上去,好像是在跟空气说话。   躲在墙壁后面的何沐晚心里突然一紧,四下看了看,周围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她这才确定男人就是在跟自己说话。   既然被发现了,何沐晚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若是刚刚才被发现,她还可以说她路过,可她竟然从一开始就被这个男人发现了,倒还真是有些尴尬。   “我……”支支吾吾,何沐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她索性转了话锋道:“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你自己慢慢喝!”   说完,何沐晚转过身,准备溜走,可谁知男人却不紧不慢的在后面开了口,“既然来了,那就陪本王喝一杯吧!”   “我不太擅长喝酒,我看还是算了吧!”何沐晚推拒道。   “不能喝就少喝一点儿,若你不想让本王追究你跟踪本王之事,就赶紧上来!”   这个男人还真是小气,何沐晚腹诽,但谁让她理亏在先呢,没办法,她只能按照男人所说的做了。   转回身子,向着屋顶的方向看去,何沐晚不禁头大,“我又不会武功,这么高,你让我怎么上去啊?”   “那是你的事!”淡淡的落下了这一句,北冥尘便径自喝起了酒。   “北冥尘,你这个混蛋!”咬咬牙,何沐晚不满意的小声嘀咕道   女人一脸不忿的样子,全部落进了男人的余光之中,但他却未动声色,任由女人在下面抓狂,他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四下看去,何沐晚搜肠刮肚想着爬上房顶的办法,目光突然落到了墙角的杂物堆上,何沐晚黝黑的双眸不由一亮。   赶紧走过去,站在墙角下大致估摸了一下,接下来,何沐晚便开始东奔西走的搬东西,什么麻袋、砖头、木板,她把能用的东西全部搜罗过来,叠在了一起。   看看眼前堆出的小山,何沐晚满意的拍了拍手,爬个屋顶而已,可难不倒从小就喜欢爬高的她。   顺着杂物堆,一点点爬上去,何沐晚的双手终于够到了屋顶,探出了头,她向着屋顶的男人挑衅道:“这屋顶也没有那么难爬吧!”   侧过头向着一脸嘚瑟的女人看了一眼,北冥尘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似乎是高兴的太早了,何沐晚才刚刚爬上去,突然脚下瓦片一滑,她身子没能站稳。   “啊!”不由的惊叫一声,何沐晚直接向后仰去。   还好北冥尘反应够快,起身一把将人揽住,两个人就那样一前一后,挂在了屋檐之上。   “你确定这屋顶不难爬吗?”看见女人没事,北冥尘松了一口气,邪魅一笑调侃道。   还真是打脸,何沐晚尴尬的抿了抿嘴唇,“你快拉我起来!”   半吊在空中,她的心终归还是悬着的,这个时候,着实不适合和男人斗嘴。   北冥尘手臂轻轻一提,扶着怀中的人站了起来,随后他便转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心情不好?是因为玉落?”在男人的身边坐下,何沐晚试探着询问道。   男人却只是闷头喝酒,没有回答。   见状何沐晚又继续追问道:“你喜欢玉落姑娘?”   “怎么,你吃醋了?”偏过头,北冥尘挑眉反问道。   “没有没有!”何沐晚连连摆手,“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害死猫,本王劝你最好把你的好奇心收起来!”似乎对女人的回答很不满意,北冥尘说着,举起酒壶,把酒大口的倒进了肚子里。   “你手上还有伤呢,少喝点儿!”见状,何沐晚尝试着劝说道。   “本王是让你来陪本王喝酒的,你怎么这么多废话!”男人的语气中,隐隐的多了几分不耐。   “好心当成驴肝肺!”向着北冥尘瞪了一眼,何沐晚小声嘀咕道,气呼呼的随手拿起了摆在屋顶的酒壶,她径自仰头喝了一口。   “何沐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而且十分神秘危险的男人,是什么感觉啊?”   “啊?”没想到男人会突然这么问,何沐晚明显一愣。   “你就说说,你嫁给本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就好!”偏过头,认真的向着女人看去,北冥尘继续解释道。   “神秘危险?你对自己的评价倒是还挺精准的!”何沐晚轻轻一笑。   “回答本王的问题!”加重了语气,北冥尘再次重复道。   “其实心灰意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了,后来习惯了,倒也就那个样子吧!”   “虽然我嫁给你的时间不长,但我对你的看法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确实很神秘,但现在,我觉得你似乎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危险了!”   接到圣旨那一刻心里的奔溃,已经是过眼云烟了,不过就是日复一日的生活,何沐晚倒是也看开了。   这个世界,大多女子都是身不由己的,又有几人的婚嫁真的能如偿所愿。   “习惯了?”北冥尘哼笑一声,“许是因为本王跟皇兄长着相同的一张脸,你才会这么快习惯吧!”   “何沐晚,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皇兄,本王跟他比,又差在了哪里?”   “他虽然身份尊贵,但却没有什么架子,他温润亲和,待人友善,跟他相处的时候,完全不需要顾及身份,他不会给人任何压迫感,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   “你看到的不过都是表象而已!”北冥尘轻轻一笑,在心里默默道。   “你的意思是,本王会给你压迫感是吗?”挑眉问了句,北冥尘举起酒壶,又呷了一口酒。 第74章 大婚之日   偶尔会有一些,但相处下来,我觉得也还好,至于你们究竟差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可说吧!”   “也许吧!”北冥尘轻叹一声应和道。   爱一个人可能真的不需要理由,因为他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眼前的这个女人。   何沐晚虽然也不差,但若是同和自己相知多年的玉落比起来,他着实没有理由选她,可他的心却在不觉中帮他做出了选择。   男人的感伤似乎也触动了何沐晚,命运弄人,有情人似乎总是难以眷属,虽说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但想到北冥颜,她心里难免还是会不舒服。   举起酒壶,跟男人碰了个杯,何沐晚将手中酒大口喝下。   看着她借酒浇愁的样子,北冥尘的心沉的更加厉害了,他知道,她的感伤从来不是为了自己。   何沐晚的酒量还真的是不怎么样,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有些酒意上头,晃晃悠悠,她竟一不小心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本王今晚可是喝了不少,你最好不要诱惑本王,否则本王可不敢保证不会把你怎么样!”感觉到肩头突然一沉,北冥尘开口提醒道。   话音落下,身边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男人偏过头,只见女子双颊微微泛红,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喝多了。   “喂,你行不行啊,这才喝了多少,就醉倒了?”北冥尘的话语间透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我都说了,我酒量不好嘛!”迷迷糊糊之间,何沐晚声音懒散道。   看着女人红扑扑的小脸,还有微微嘟起来的小嘴,北冥尘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静静的向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看了一会儿,北冥尘终于还是忍下了自己所有的欲望,将人打横抱起,他施展轻功,跃下屋顶,把人送回了雪月居。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北冥逸与玉落大婚的日子。   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了街尾,这场婚礼的盛大,相比于不久前北冥尘的婚礼,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街道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西楚最近可以说是喜事连连,但怪事也是多的很,就比如说这接连的两场婚礼,就都不太寻常。   前一场婚礼是西楚第一佞王和第一忠臣之女的结合,而现在,唐唐襄平王竟然迎娶了一个青楼女子,还是作为正室王妃,即便对方是百香楼头牌,这事儿也着实匪夷所思。   可百姓们哪里会知道其中曲折,他们不过就是看个热闹,顺带着议论几句罢了,等婚礼的队伍过去了,他们也就哄闹着四散而去。   瑞凌王府,北冥尘正要出门,何沐晚却突然冒出来将他拦住,“你这是准备去参加襄平王和玉落姑娘的婚礼吗?带我一起去吧!”   “你又不擅长饮酒,这种交际的场合,本王看你还是别去了!”   “我就去凑凑热闹,我不喝酒不就好了!拜托,你带我去吧,整日闷在王府里,我快憋死了!”   何沐晚其实并不是要去凑热闹,这些人一个一个都有太多秘密,她想着跟去婚礼现场或许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哪来这么多事,你给本王老老实实呆在王府,哪也不许去!”   那一日玉落扮成黑衣人闯入瑞凌王府,被何沐晚撞了个正着,若是她看到玉落的容貌,难免会心生怀疑。   更何况,北冥逸之前也对何沐晚下过手,在没有搞清楚北冥逸到底想干什么之前,北冥尘觉得,还是少让女人在他面前出现比较好。   本就因为玉落的事情满心烦闷,偏偏何沐晚还来给他添堵,北冥尘不耐烦的落下那么一句,便快步离去。   “喂!”何沐晚冲着男人的背影喊了一声,可男人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人嘛!”何沐晚不满意的自言自语道:“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好了!”   在一片喜庆和众人的欢呼声中,北冥逸将娇子里的新娘打横抱回了王府,在大厅中,按照司仪指示,这对新人拜了天地、圣上,最后进行了夫妻对拜。   随后,新娘被送进了新房,北冥逸则留在外面应酬。   柱子后面一抹消瘦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向着新娘子探望而去。   微风吹过,轻轻带起了玉落的大红盖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何沐晚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女子的容貌。   “这个人,怎么看上去有点儿眼熟呢?”微皱着眉头,她在心中思量着。   回忆起那一晚北冥尘与一个黑衣女子在瑞凌王府假山后面私会的情景,何沐晚恍然,“是她?”   可是这样就更奇怪了,若是北冥尘真的喜欢玉落,为什么没有娶她,又会有什么原因,让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呢?   越发的感觉到玉落的不简单,何沐晚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了,等玉落被送回了新房,她便转身去了前厅。   北冥逸流转的目光向着径自坐在席间饮酒的北冥尘看去,把男人的一脸阴霾看在眼中,他唇角轻勾,拿着酒杯走了过去。   “八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难不成本王大婚,八弟不开心?”   “三皇兄何必明知故问呢?”北冥尘也不掩饰,只是挑眉反问道。   “这可是八弟你自己的选择,在玉落和你的王妃之间,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你的王妃,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外人比不得!”靠近北冥尘的耳边,北冥逸小声道。   “昨晚潜入本王府中的刺客是你安排的?”北冥尘恍然明白,昨晚的行刺针对的根本就不是何沐晚,而且他。   未置可否,北冥逸邪魅一笑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西楚两位赫赫有名的美人儿,总不能都被八弟独占吧!”   “不得不说,玉落不光人长得美,身子也是……”明显的看见了北冥尘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北冥逸故意停了下来,表现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你放心,既然本王娶了她,便不会亏待她,八弟处理好自己的风流韵事就好,本王的女人,就不劳烦八弟挂念了!” 第75章 当众出丑   “好啊,希望三皇兄能说到做到!”压下心头的火,北冥尘强行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向着北冥逸举了举杯子,北冥尘一饮而尽,随后,他又继续补充道:“本王一直都把玉落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若是三皇兄日后让她受了委屈,别怪本王不顾兄弟情义!”   “只要她不辜负本王,本王定然说到做到!”这个前提北冥逸说的很好,若日后真的发生什么,他倒也可以撇的清。   躲在屏风后面,何沐晚偷偷看着两个男人的举动。   她努力的想要听清他们的对话,可怎奈屋子里太吵,加上两人说话的声音又不大,何沐晚不由心急,使劲把耳朵往前凑了凑。   谁知一不小心没站稳,她直接将屏风压倒,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谁也没想到屏风后面竟然还藏着一个人,喧闹的会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向着趴在地上的何沐晚看去。   “你的这个王妃还真是有点意思!”回过了神,北冥逸轻笑一声向着北冥尘调侃道。   何沐晚简直尴尬到了极点,趴在地上,她压根不敢去看大厅中的人,这个时候,她真是恨不得地上能有个缝儿,让她钻进去。   “这位是瑞凌王妃,也是本王的客人之一,只不过这位王妃的出场方式有些特别罢了,大家别介意,该吃吃,该喝喝!”   果然是场面人儿,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北冥逸赶紧笑着安抚众人道,话音落下,大厅中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感受到众人已经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何沐晚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抬眼向前看去,她本想偷偷看看北冥颜和北冥尘这两兄弟,可谁知,她一抬头,便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八弟妹,你没事吧?”   邪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沐晚将视线上移,便看见北冥逸正一脸坏笑看着自己,同时还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要拉她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就不劳烦三皇兄了!”何沐晚可不想跟北冥逸扯上任何关系。   而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名义上的瑞凌王妃,这次丢了这么大的人,北冥尘面上肯定也是挂不住的。   见一旁的男人脸色已经铁青的很了,何沐晚若是再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表现的很亲密,让他难堪,今天回去她估计就死定了。   这样想着,何沐晚尴尬的冲着北冥逸笑笑道:“我自己起来就好!”说着,她用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突然觉得脚下一痛,何沐晚险些没有站稳,还好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将她扶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冥尘已经闪身来到女人的身边,北冥颜本也想第一时间赶过去,可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看到何沐晚已经被北冥尘扶住,北冥颜刚想抬起来的双脚又默默收了回去。   “冒冒失失的不成个样子!”阴沉着脸,北冥尘开口责备道。   看着男人的脸冷的可怕,何沐晚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害怕,撇撇嘴,她没有出声。   “本王管教不严,让大家见笑了!本王这就带她回去,各位慢用,本王就不奉陪了!”   一把将何沐晚抱起,北冥尘话音落下,便快步从襄平王府离去。   向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凝了许久,北冥颜眉头微皱,双眸中不觉闪过一丝担忧。   北冥颜的举动完全落入了他身旁的女子眼中,未动声色,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乔幽言的眼神中却闪过了明显的嫉妒。   躺在男人怀中,见他的脸一直也不放晴,何沐晚一路上没敢出声,只是任由北冥尘抱着自己往回走。   到了雪月居,男人粗暴的一脚将门踢开,走到床边,他本想一把把人丢在床上,但想想她脚上有伤,北冥尘还是强行把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   终于还是微微弯下了身子,他小心的将人放在了床上,即便男人的动作很轻,但近在咫尺,感受着男人粗重的呼吸,何沐晚知道,他很生气。   脚上还疼的很,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不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何沐晚心里没底,怏怏看了男人一眼。   “堂堂瑞凌王妃,像贼一样鬼鬼祟祟躲在屏风后面,你躲好了也行,竟然当众摔了出来,本王的脸,真是让你丢尽了!”   北冥尘终于开口斥责道,语气正如何沐晚想的一般,饱含怒意。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你不带我去!”   毕竟当众出丑的是她,而且她还因此扭伤了脚,现在还疼的厉害,何沐晚心里当然也不开心,于是她不满意的小声嘀咕道。   “照你这么说,那是本王的不是了?本王让你老实呆在王府,你为什么自己偷偷跑出去?”她的话无疑进一步将男人激怒,北冥尘沉了声音责备道。   “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干嘛整天把我关在王府,我闷得慌,难不成连出去透透气的权利都没有吗?”   话憋在心里何沐晚不吐不快,他爱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倒是还有理了?”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想怎么样?”破罐子破摔,何沐晚瞪着男人问道。   虽然表现的很强势,可对上北冥尘眼中的阴冷,何沐晚的眸光深处,还是不觉的闪过了些许恐慌。   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强撑着不肯低头,看着女人的样子,北冥尘竟突然觉得好笑。   “你倒还真有几分腊梅的傲气!”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不少,北冥尘唇角轻勾道。   “你说什么?”何沐晚一愣,她不知道男人知道她喜欢梅花,还是只是随口一说,于是她脱口问了句。   “没什么!”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北冥尘走到床边坐下。   “你要干什么?”见男人向自己伸出了手,何沐晚警惕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这一动,碰到了脚踝处的伤,一阵清晰的剧痛传来,何沐晚不由蹙了蹙眉。   “脚还好吧?本王看看!”声音突然柔和了许多,北冥尘说着,一把将床上的人拉过来,伸手掀开了她的裤脚。 第76章 他这样的人?   “怎么这么严重?”女人脚踝处的一片红肿映入眼帘,北冥尘撇嘴道。   “秦宇宁,去本王的书房把白玉膏拿来!”   听到北冥尘的命令,守在门口的秦宇宁应了声“是”便快步离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去而复返,将一个银色的盒子递到了男人的手中。   打开盒子,小心的取出里面的药膏,北冥尘刚要伸手给女人涂药,便听得女人突然开了口。   “还是我自己来吧!”何沐晚说着,便要去接男人手上的药膏,可却被男人敏捷的躲了过去。   “别乱动!”加重了语气,北冥尘用命令的口吻道,说着,他小心的把药膏涂在了何沐晚脚踝上的红肿处。   轻轻用食指将药膏揉开,男人的动作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生怕会把她弄疼。   随着药膏发挥效力,脚腕处传来一阵清凉,不似之前那般肿痛难忍,何沐晚觉得舒服了许多。   “北冥尘,你认真的样子还挺可爱的!”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何沐晚不由脱口道。   “你这是在夸本王还是在损本王呢?”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北冥尘头也不抬询问道。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   “当然是夸你啊!”何沐晚顺口接过话回应道。   “那还真是难得!”把女人脚踝处红肿的地方全都抹上了药,北冥尘一边感叹着,一边将铁盒的盖子关好。   “这个白玉膏就放在你这里吧,若是疼了,就自己抹点儿!”顺手将白玉膏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北冥尘继续向女人叮嘱道。   “你干嘛这么看着本王?难不成对本王动情了?”   一回头,北冥尘突然发现何沐晚正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心头不由一慌,于是,他赶紧笑着调侃道。   “切!”何沐晚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后她微笑道:“我刚刚只是在想,你虽然看上去坏透了,但其实还挺会照顾人的,如果哪个女孩儿真的能让你上心,或许也会很幸福吧!”   说到最后何沐晚的声音中多了轻轻的叹息,“只可惜……”   “可惜什么?”北冥尘挑眉。   “本以为你喜欢的是苏紫溪,但现在看来,你喜欢的应该是……”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提及那个女人,所以玉落这个名字,何沐晚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可惜她现在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这一生,你怕是没有机会照顾她了!”停顿了片刻,何沐晚又接着把话说完。   男人的神色明显一暗,在何沐晚看来,他是因为玉落的事情不开心,可实际上,男人的阴鸷或许更多的是为了她。   “本王对玉落的只是友情,你想多了!”   “啊?”何沐晚挑眉,看她的样子,明显是不相信男人所说的话,“你就别掩饰了,那天在假山后面,与你私会的女子就是玉落吧?”   她终于还是知道了,向着女人瞪了一眼,北冥尘的眸光中多了几分凌厉。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似乎明白了男人的心思,何沐晚赶紧解释道。   “能让你这样的人倾心相待,我想玉落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吧!”   “本王这样的人?”这话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话,北冥尘挑眉道:“何沐晚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能让本王这样的人倾心相待?本王是什么样的人?”   “啊,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不缺女人,所以应该很难对一人钟情罢了!”这话还真是难圆,想来想去,何沐晚也只能这样回应了。   男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自己,何沐晚心中突然一慌,难不成他不满意自己的说辞?   这样想着,何沐晚赶紧又继续开口解释道:“北冥尘,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傻瓜,让本王上心的人其实是你啊,可惜,你却并不在意!”压根没有去听女人说了什么,北冥尘径自在心里默默道。   何沐晚解释过后,发现男人好像在发呆,于是她伸出右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喂,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好好养伤吧!”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北冥尘淡淡应了一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哦!”轻轻应了声,何沐晚向着男人的背影看去,在嘴边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个怪人!”   不过想想,她倒是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自己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换了谁,都不会开心吧。   不由的,何沐晚又想到了北冥颜,今日她当众出丑,他肯定也看在眼中,他一定觉得自己很傻吧,所以他才会不要自己!   虽然时过境迁,但心里总难免暗淡,可何沐晚转念一想,反正她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又何必在意他怎么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养好自己的脚伤吧。   收起了满心烦乱,何沐晚舒舒服服仰面躺在了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北冥逸的婚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直到酉时,宾客才陆陆续续从襄平王府四散离去,客套着将那些达官贵人全部送走后,北冥逸便向着新房而去。   一身酒气,他跌跌撞撞一把将门推开,走进去,随手挑起了玉落的大红盖头,北冥逸对上女人艳丽的倾城之颜,不觉愣了神儿。   “你在想什么?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直到女人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北冥逸才回过了神,邪魅一笑回应道:“没什么,本王只是觉得今天的你格外好看!”   女为悦己者容,玉落今日再美,某人看不到,对她来说也是毫无意义,本以为她的嫁衣只会为他而穿,可谁知……   反正已经没有了退路,玉落索性不再去想,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很快被她收了起来。   轻轻一笑,算作回应,随后玉落扯掉头上的金冠,径自躺在了床的里侧。   迟疑了片刻,北冥逸熄了屋子里的烛火,躺在了女人的身边。   一场喜事,冲淡了皇城里的不太平,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可那出奇的平静,竟是让人有几分心慌,好像更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77章 她的愿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相会日,民间把这一天叫做乞巧节,传言,在这一天月老会亲自下凡,帮助心有所愿的男男女女实现心愿。   据说,将自己心仪之人的名字写在河灯上放出,若对方心愿灯上的名字恰好也是自己,月老便会暗中给两人牵上红线,   而对于非两情相悦或者对方没有放灯的,月老则会随机选出一部分幸运儿,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虽然神仙之说很是虚妄,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心诚则灵,人心总是有所期许的,试一试总归没有坏处。   每一年的七夕,白天的时候,月老庙香客不断,而到了晚上,无数少年少女便会挤到河边放河灯。   说来也巧,七月初七的这一天恰好是二妃之一,乔幽言乔妃的生辰,宫中大摆酒宴,为她庆生。   王公大臣以及各家公子贵女,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受邀参加,这生辰宴的场面之隆重,足见乔妃盛宠正浓。   端坐在北冥颜的身侧,乔幽言始终面带微笑,端庄得体,看上去倒还真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可其中心酸,却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北冥颜表面上对她万分宠爱,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男人对她从未真的上心,因为她始终感受不到他的温暖。   男人虽然坐在她的身边,可目光却时不时向着席间的某人看去,乔幽言看在眼里,心里吃味的很。   可表面上,她还是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天知道她的脸已经快要笑僵了。   “皇上,今日是七夕,民间传言,放河灯许愿,有机会让月老牵桥搭线,你看,西楚众位公子贵女,还有很多尚未婚配,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也不在少数,反正宴会过后也无事,不如像民间那般,在宫里举行一场河灯宴如何?”   在大家吃吃喝喝的差不多时,乔幽言向着身边的男人开口提议道。   “寿星最大,只要是爱妃想做的,朕都同意!”北冥颜微笑着回应道。   随后,他转向了在坐的众人,“朕觉得爱妃的提议甚好,大家觉得呢?”   “臣等也觉得娘娘的提议甚好!”清楚的知道圣上的意思,堂下众人齐声回应道。   年纪大一些的官员或许没有什么兴趣,可其中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对于河灯宴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依爱妃所言,大家在晚宴结束后,便各自移步到明月河畔,放灯祈福,未婚的求个姻缘,已经成婚的便赏赏灯,许许其他愿望吧!”   就这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众人便从大厅转移到了皇宫正中央的明月河。   月光烛火一同映照在河面上,粼粼波光中,一盏盏河灯参差不齐的被微风推着向前走,这样的场面还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抱着一盏莲花灯,何沐晚在河边慢慢蹲下去,小心的把灯放进河里,她用手舀起一捧水,轻轻推着河灯,让它顺着河流径自向前漂去。   “你在河灯上写了谁的名字?”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何沐晚不觉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她险些一头跌进河中,好在男人身手敏捷,一把将她拉住。   “北冥尘,你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吗?”站稳身子,何沐晚满心不爽冲着男人吼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呢?难不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北冥尘秀眉一挑反问道。   “这大庭广众的,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何沐晚不满道。   “那可不好说,比如……”   “你在河灯里的字条上写了除了本王以外其他男子的名字!”说着,北冥尘已经蹲下身子,一把将女人刚刚放出去的河灯捞了起来。   “北冥尘,你干什么,你还给我!”见状,何沐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抢被男人拿在手里的河灯。   可跟男人相比,她实在是太矮了,北冥尘把河灯举过头顶,何沐晚不管是踮脚还是跳高,竟然怎么都够不到。   取出了压在河灯中间的字条,北冥尘一把将河灯塞回给了何沐晚,“这个还你!”   “无聊!”嘀咕了一句,何沐晚没再阻拦,任由男人把字条展开。   看着手中的字条,北冥尘不由微微蹙了眉,上面竟然是一片空白,连一个字都没有。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心愿吗?”一脸严肃,他凝眸向着一旁的女子询问道。   “有!我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呢?”   “那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写?”男人疑惑,继续追问道。   “写了就真的可以实现吗,愿望放在心里就足够了!”何沐晚轻轻一笑回应道。   “那在你心里,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是希望可以有机会跟皇兄长相厮守?”北冥尘低了声音道。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向着男人看去,何沐晚不答反问道。   只是静静凝视着远方,北冥尘没有吭声,片刻后,何沐晚淡淡一笑,又继续道:“我的心愿就是希望一切都可以安然无恙!”   “不管未来朝局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只希望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人都能平安无事!我也希望,最后正义可以战胜邪恶,还西楚王朝一片河清海晏!”   偏过头,将女人眸光中的真诚看在眼里,北冥尘突然心下一动,原来她也是心怀大义之人,倒是自己狭隘了。   “会的,一定会!”似乎是脱口而出,北冥尘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坚定。   这些时日的相处,何沐晚感觉到男人似乎并不像传言那般,是一个奸佞之臣,他刚刚眼眸中的凛然,更是让她进一步确定了心中所想。   北冥颜虽然温润,但也并非是非不辨的昏君,就算他疼爱北冥尘这个弟弟,也不可能任由他胡作非为,祸乱朝纲。   从自己与北冥颜的相处来看,何沐晚觉得北冥颜骨子里并不是软弱之人。   他表面上对北冥尘没有底线的一再退让,或许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这兄弟两人,说不定是在合谋什么。 第78章 中毒   “我们一起把这盏河灯放了吧,祈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走到男人身前,何沐晚提着手中河灯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说完她便径自往河边去了。   微顿后,北冥尘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在河边蹲下,他身手扶住了女人手里的莲花灯。   两个人饶有默契的一起松了手,河灯顺着微风的方向慢慢向河中间飘去。   放河灯许愿,这种天真少女喜欢做的事情,北冥尘向来不屑,这还是他第一次陪着一个女人一起放了灯。   看着身边的人闭着双目,双手在唇前交握的模样,北冥尘嘴角不觉向上勾了勾,“希望我身边的女人,可以得偿所愿!”他在心里默默道。   宴会结束,大家各自散了去,才刚刚踏进瑞凌王府的大门,何沐晚突然觉得腹中传来一阵剧痛。   用手臂捂住小腹,何沐晚疼的有些直不起身子。   “你怎么了?”发现女人的不对劲儿,北冥尘赶紧开口询问道。   “我肚子好痛!”   “肚子痛?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痛?你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啊,今天我不一直都跟你在一起的吗,我吃的东西你也都吃过啊!”何沐晚皱眉回答道,因为疼痛,她说话已经有些费力。   “来人,叫郎中!”大声下了命令,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一把将何沐晚抱了起来。   回到雪月居没多久,秦宇宁便带着府上的郎中匆匆赶了过来,这个时候,何沐晚已经昏迷过去。   走上前,郎中刚要行礼,却被北冥尘阻止道:“不必多礼了,赶紧给王妃看看!”   “是!”应了一声,那郎中走到何沐晚的床边,隔着白色手帕,探上了她的脉搏。   一番探查过后,郎中取了药箱中的银针,在何沐晚的手臂上施了几针。   “王爷,王妃这是中了毒!”看着发黑的银针,郎中起身拱手向男人汇报道。   “中毒?”微微拧了眉头,北冥尘沉声询问道:“什么毒,可能解?”   目光向着床上的人扫去,北冥尘发现,这个时候,女人的嘴唇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紫色。   “从王妃的症状来看,很像是中了雷公藤的毒,但似乎又不止这一种毒,草民刚刚已经施针封住了王妃的心脉,并清除了王妃体内的部分毒素,可却仍有残留!”   面露难色,郎中微顿后又继续道:“草民只能根据经验开出一副药方,至于能否解了王妃体内的余毒,草民也没有把握!”   “好,你先下去开药吧!”面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北冥尘淡淡开口吩咐道,看上去,他似乎对郎中有多少把握可以解毒并不是那么关心。   “是,草民先行告退!”见男人没有责怪,郎中松了一口气,行礼退了出去。   宫中宴会,所有的食物酒水都是供大家一起享用的,其他人都没事,唯独何沐晚中了毒,北冥尘一想便知道这毒是下在了她的杯子上。   引导郎中离开后,秦宇宁返身走回向男人询问道:“王爷,你觉得给王妃下毒的会是谁?”   “还能有谁?”北冥尘轻哼一声,“廖郎中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不比宫里的御医差,竟然连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为了置何沐晚于死地,有些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在自己的生辰当天下手,她倒还真是不怕遭到报应!”   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相互算计,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不用想,北冥尘也知道是谁下的手。   “王爷的意思是……乔妃下的手?”秦宇宁若有所思道,“可她在自己的生辰宴上下手,这样,不是做的太明显了吗?”   “嫌疑越大,反而更容易撇清嫌疑!”北冥尘冷冷一笑道,“因为大部分人都会如你这般想!”   “乔太傅负责皇家教学,父皇特许乔家儿女可以入宫同一众皇子一起上学堂,若不是本王与乔幽言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甚是了解,或许本王也会被她蒙蔽!”   北冥尘知道乔幽言虽然长的温柔可人,但她的心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她心性坚定,只要她想要的,不择手段她也会得到。   从小她就喜欢跟在北冥颜的身后,喜欢了多年的男人,她又怎么能容许他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   何沐晚在宫中中毒,首当其冲被怀疑的一定是乔柳两妃,但今日的宴会是乔妃的生辰宴,就算嫉妒,也不至于在自己的生辰宴上下手,所以这矛头自然的便指向了柳青仪。   想了想,秦宇宁觉得男人说的确有道理,向着躺在床上嘴唇发紫的女人看去,他一脸担忧道:“若是廖郎中解不了王妃的毒怎么办?即便王爷知道是乔妃所为,可没有证据,怕是也不好去跟她要解药吧?”   “乔幽言做事决绝,不留后路,她既然下了手,想从她那里拿到解药,绝对不可能,更何况,这毒有没有解药,还未可知呢!”北冥尘接过话分析道。   “那王妃的毒就没有办法了吗?”从刚刚廖郎中的神色来看,秦宇宁觉得这毒能解的希望不大。   不知道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秦宇宁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这毒廖郎中到底能不能解,要试过才知道!”北冥尘双眸深邃,看上去好像对廖郎中的医术很有把握。   等下人将熬好的药送来,北冥尘屏退了屋子里的所有下人,亲自将药喂给了床上的人。   服药后,何沐晚唇上的紫色渐渐消退,面色也红润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慢慢睁开了双眼。   “醒了?”语气上扬,男人淡淡开了口,好像他一早就知道,她喝了药一定会醒来。   何沐晚明显的有些懵,她只记得她回到王府的时候,肚子疼得厉害,然后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且肚子好像已经完全不疼了。   “发生了什么?我睡了多久?”一脸疑惑,何沐晚向着床边的男人询问道。 第79章 警告   “没睡多久,你中毒了,刚刚服了郎中开的药,毒已经解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只是觉得嘴里好像有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儿!”活动活动身子,何沐晚如实回答道。   “北冥尘,我中了什么毒?郎中给我开的什么药?怎么会有血腥味儿?”   下人将廖郎中开的药熬好之后便送了过来,北冥尘屏退屋子里的所有下人,关了房门,他直接用刀划破了手指,把自己的血滴在了药碗之中。   回忆着刚刚的场景,北冥尘唇角轻勾,那药中有他的血,自然会有血腥味儿,但他却并没有对何沐晚如实相告。   “郎中说你中的是一种罕见的毒,至于究竟是什么毒,他也不清楚,这药只是他根据经验开的,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的把你的毒给解了,至于解药的成分,本王便不知道了!”   “何沐晚,你还真是命大啊,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转了话锋,北冥尘邪笑着调侃道。   “喂,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才刚刚死里逃生,你竟然还嘲笑我!”白了男人一眼,何沐晚没好气道。   “同情心?这个东西对本王来说还真是陌生的很!”北冥尘不以为意道,说着,他起身倒了杯水,递到了何沐晚面前,“那,喝口水压一压吧!”   虽然嘴上没有什么好话,但何沐晚没想到男人还挺贴心的,一个王爷亲自给她倒水,她突然还有些不适应。   愣愣的看了男人一眼,何沐晚还是伸手将水杯接了过来,淡淡道了声“谢谢!”她赶紧把茶水送进了口中。   第二天清晨,皇宫卧华宫。   乔幽言服侍北冥颜更衣后,男人便上朝去了,目送着男人走远后,乔幽言迫不及待向着一旁的侍女开口询问道:“怎么样,瑞凌王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娘娘,探子刚刚回来报告说,瑞凌王妃安然无恙,看上去她的毒应该是完全解了!”回话的侍女名叫珍珠,是乔幽言从乔府带来的贴身丫鬟。   “什么?”乔幽言的面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可思议。   “本宫给何沐晚用的可是用多种毒药提炼而成的西域奇毒,其中成分复杂罕见,就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瑞凌王府竟然有人可以轻轻松松的解了何沐晚的毒,难道瑞凌王府有神医不成?”   “神医倒是没听说,不过传闻瑞凌王府上的廖郎中行医多年,经验丰富,医术比上宫里的御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珍珠接过话回应道。   “她还真是命大!”攥紧手中的帕子,乔幽言双眸中满是狠戾。   “若是皇兄看到乔妃现在这凶狠的样子,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门口突然响起男子戏谑的声音,乔幽言心中一惊,收起了眸光中的狠辣,她转头向着来人看去。   “参见瑞凌王!”珍珠赶紧向北冥尘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现在明明还是早朝的时间,乔幽言完全没想到北冥尘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可她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唇角轻轻上扬,她保持着习惯的微笑道:“瑞凌王连声招呼都不打,便闯进后宫妃嫔的寝宫里,这怕是于理不合吧?”   “娘娘觉得本王是一个恪守礼节的人吗?”秀眉轻挑,北冥尘邪魅一笑反问道。   “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王爷生性洒脱,向来不遵礼法!”声音中带了几分嘲笑,乔幽言转了话锋询问道:“不知,王爷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娘娘平日里在后宫之中如何作威作福本王不管,但本王要提醒一下娘娘,手不要伸得太长,若是娘娘再把手伸到本王的瑞凌王府,别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呢?”乔幽言装出一脸无辜道。   “娘娘何必跟本王打马虎眼,娘娘自己做过什么,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本王可不像皇兄那般温润,即便没有证据,本王也有的是办法把这笔账讨回来!”眸光阴冷,北冥尘冷冷威胁道。   “没想到,王爷还是个护妻之人,都说瑞凌王妃不得宠,现在看来,传言似乎并不属实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乔幽言也不再掩饰,于是她哼笑一声接过话道。   “得不得宠,她都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的王妃,本王的人,本王要杀便杀,要罚便罚,但还轮不到别人动手,本王最讨厌别人动本王的东西,自小相识,这一点,本王想,娘娘也是了解的吧!”   “还真是巧了,本宫跟王爷一样,都不喜欢别人染指自己的东西!”乔幽言不以为意道。   “皇兄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从来就不属于娘娘,娘娘怕是高看了自己吧!”听出了女人话语间的意思,北冥尘不屑道。   “该说的本王都已经说了,娘娘好自为之吧!”落下最后一句话,北冥尘甩袖离去。   随着乔幽言伸手在桌子上一扫而过,桌子上的茶杯花瓶散落一地,“噼里啪啦”瞬间摔成了粉碎。   “何沐晚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他们一个一个失了心,皇上三更半夜闯到醉贤楼救人,如今北冥尘又为了她专程入宫威胁本宫!”一掌拍在桌子上,乔幽言凝着男人的背影恨恨道。   “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见状,珍珠赶紧宽慰道。   “她跟北冥尘如何本宫不管,但她招惹了皇上,本宫绝对容不了她!何沐晚,咱们走着瞧!”满眼阴冷,乔幽言咬牙道。   又到了西楚每三年一次的科考,不论家世,不论年龄,只看能力,科考可以说是众多寒门学子入仕的敲门砖。   官员的选拔向来是由吏部负责的,而何宏作为六部尚书,科考之事,他自然要全程参与。   吏部出的试卷以及对考生试卷的评阅和最终录取,全部都要由何宏把关,每逢科考前夕,何府都是宾客不断,但何宏却总是闭门谢客。   对于何宏的公正无私,寒门子弟大多赞不绝口,但很多贵族子弟却因此心生怨念。 第80章 科考风波(一)   今年的科考一如往年般进行着,终于到了公布成绩的日子,考生们各个面露焦急之色等在大殿外面。   终于看到何宏手执卷轴慢慢走了出来,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眼见着何宏将手里的东西打开,几乎所有人的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   站在靠后位置的很多人,不由的踮起了脚尖向前张望,恨不得抢了何宏手中的名单自己来看。   “今年科考中榜的学生有……”何宏刚要开口宣读名单,却突然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道尖锐声音打断。   “何大人,先等等!”   不知是谁在这个关键时候,将何宏打断,紧张的众人齐齐向着那不速之客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吴清气喘吁吁,小跑着走到何宏的面前道:“何大人,皇上有旨,此次科考成绩暂不宣布!”   从吴清的脸色来看,何宏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只是他着实想不到到底能出什么变故。   还不等何宏开口去问,众位考生听到吴清的话,已经率先炸开了锅。   “卷子不是已经批阅完了吗?为什么突然不宣布成绩了?”   “是啊,为什么不宣布成绩,科考不是最公平的选拔吗?难不成是要暗地里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操作?”   只听人群中有人这样说了一句后,大家的反应越发的激烈了,“赶紧公布成绩!”声音此起彼伏,众位考生不停的大声叫喊着。   “各位稍安勿躁!先听咱家把话说完!”扯着嗓子大声道,吴清努力的让自己的音量盖过喧闹的众人。   “皇上之所以下令取消公布成绩,正是为了公正,刚刚皇上接到匿名举报,说此次科考题目有泄露!”   “泄题了?”   “科考的题目不是由六部严格把关的吗,怎么会泄题呢?”   “就算是泄题,有能力提前拿到题目的也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吧,我们这些出身寒门的子弟还真是没有出路啊,就连科考都有人作弊!”   才刚刚安静下来的考生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吴清只能再次提高音量继续安抚。   “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等调查清楚了,皇上自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若是当真有人舞弊,此次科考成绩作废,另选时间重考,若是举报不实,查证后自会公布成绩!”   “我们为了科考来到皇城,本以为今天得知成绩后便可以启程回乡,可现在却要我们滞留,我们身上所带盘缠不多,接下来要我们怎么在皇城生活!”有人提出异议道。   “大家不必担心,大家的生活问题,咱家自会命人安排,各位都是当事人,科考的结果跟众位的利益息息相关,还望大家积极配合调查!”   “好了,没什么事,大家可以暂且回去休息,等待后面的通知安排!”   吴清的话音落下,众人便哄闹着四散离去了。   “吴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的考试题目跟以往一样,由吏部编纂,本官审查,每个步骤都有严格把关,怎么会泄露呢?匿名举报,会不会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刻意为之?”   看向身边的吴清,何宏一脸疑惑询问道,心中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是那些被他拒之门外的达官贵人在捣鬼也未尝可知。   “何大人,皇上召见你,你还是先跟着咱家去面见皇上再说吧!”面色有些凝重,吴清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身在官场多年,何宏作为一个政治家的敏锐,让他嗅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他总是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他跟着吴清快步来到了御书房。   “皇上,何大人来了!到了御书房,吴清赶紧向北冥颜汇报道。   何宏一进去,便发现屋子里除了北冥颜之外,竟还有一人,那人正是他在官场上的死敌,当朝宰相顾世崇。   余光向着站在一旁的人扫了一眼,何宏走上前,拱手行礼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大人免礼吧!”北冥颜淡淡开口道,跟吴清一样,他的面色看上去似乎也不太好。   “臣听吴公公说,有人匿名举报此次科考题目泄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找你来正是为了此事!”北冥颜说着,将手中的匿名信向着身边的人递过去。   吴清见状,赶紧双手接下后转递给站在堂下的何宏。   “草民斗胆向皇上上书,状告六部尚书何宏何大人以权谋私,在科考之前,向考生泄露题目,草民也是偶然看到同窗考前一直在反复斟酌复习几个生僻冷门的知识,当时草民还不以为意,直到考试结束后,才发现,他复习的那几个部分,全部都与科考题目相关!”   “细细想来,草民询问他为何研习如此偏僻的内容时,他眼神闪躲,回答的含糊其辞,草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草民知道,空口无凭,皇上自然不会相信,好在草民当时以交朋友的心思询问了那位同窗的姓名,若此次榜单中的前三甲有叫谢军的考生,自可证明草民所言非虚!”   “请皇上严查此事,还草民等一众考生一个公道,草民出身低微,自知人微言轻,不敢公然与朝廷一品官员相抗,不得已只能匿名举报,还请陛下体察!”   何宏拿到举报信,只见密密麻麻的几行标准小篆体映入眼帘,他刚刚读完信中的内容,便听得北冥颜开口询问道:“这封匿名信中说,泄题的正是何大人你,不知何大人对此有何解释?”   科考的名次由何宏草拟,北冥颜审批,按照常理来说,名次公布之前,就只有何宏和北冥颜两人知道,就连吏部的相关官员都无权过问。   而匿名信中提到的谢军,正是此次科考的状元郎,这样的巧合还真是让人不得不相信那封信所言不假。 第81章 科考风波(二)   何宏还在想着该如何回应,倒是一旁的顾世崇率先开了口。   “何大人拒绝了所有送礼的高门子弟,表面上表现的刚正不阿,但背地里却暗度陈仓,扶植寒门子弟,何大人难不成是想从那些无依无靠的学子入手,培植自己的势力?”唇角轻轻向上扬起,顾世崇满脸嘲弄道。   “你别血口喷人!”对着顾世崇回应了一句,何宏转向坐上的北冥颜继续道:“皇上,臣从来都未曾把题目泄露给任何人,至于这封匿名信究竟从何而来,写信之人又为何会知道此次科考的状元是谁,臣也不得而知!”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仅会毁了何大人忠诚正值的名声,而且这泄露考题,无异于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按照西楚律法,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自然是半点儿都含糊不得!”北冥颜还未开口,顾世崇便接过话道。   “科考之事,跟顾相应该没有关系吧,这个时间,顾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向着一旁的人看去,何宏疑惑道。   早已经下了朝,他知道,顾世崇现在出现在御书房,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本相也收到了一封跟皇上一样的匿名举报信,这才匆匆赶来宫中,求见皇上!”顾世崇淡淡回应道。   “至于何大人到底有没有泄题,何大人说了不算,本相说了也不算,甚至就连皇上,现在也无法决断!”转了话锋,顾世崇又继续补充道。   “但事实究竟如何,一查便知,现在所有的考生都在皇城之中,只需对那些考生一一进行审问,本相相信,真相很快便可以水落石出了!”   “若何大人是被诬陷的,查出真相也可以尽早还何大人一个清白,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如就交给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查,皇上意下如何?”转向北冥颜,顾世崇提议道。   何宏现在的境地还真是骑虎难下,新任大理寺卿肖同是顾世崇推荐,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是顾世崇的人。   而刑部侍郎葛亮虽然为人公正,可不过就是个副手,刑部尚书潘茂虽然算不上顾家党羽,但他为人老练,也绝对不会公然与顾世崇作对。   所谓审查,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这最终的结果,在审查之前其实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顾世崇终于还是等不及,要对何家动手了,这其中门路北冥颜看的清楚明白,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对于顾世崇的提议,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依顾相所说吧!在案件审理的过程中,何大人便暂且回避吧!”   整个六部全部都由何宏掌管,作为当事人,何宏确实不易出面,可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意味这什么,何宏心知肚明。   他若是提出异议,不愿意接受大理寺和刑部的调查,那便恰恰说明他心中有鬼,不光改变不了结果,反而还会落人口实。   该来的总是会来,不如就顺其自然好了,这样想着,何宏坦然答应道:“臣遵旨,希望大理寺和刑部可以秉公执法,早日还臣清白!”   “臣告退!”拱手给北冥颜行了个礼,何宏余光向着一旁的顾世崇瞥了一眼,便转身径自退了去。   “那老臣也告退了!”紧随其后,顾世崇也行礼而去,转过身,他幽深的双眸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凌厉之光。   在接到皇命之后,肖同当即命令手下,将所有此次参加科考的考生全部隔离,一一进行审查。   大理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来到皇城参加考试,功名没得到,反倒卷入了一场风波,一不小心,可能连小命都没了,听到风声,很多考生生出了悄悄逃走的念头。   可肖同早有准备,一早便让吏部派人把给考生们提供的集体宿舍围了,企图逃跑的人前脚离开,后脚就被拎了回来,见状,大家也便泄了气。   “完了完了,我看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等着我养活呢,我要是回不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只听有人抱怨道。   “我是家中的独苗,爹娘还靠着我传宗接代呢,我才刚刚娶了媳妇,孩子都没有呢,我可不想就这么死在皇城中,早知道我就该听我爹我娘的,好好放牛,没事,来考什么科举!”另有人径自感叹道。   “我都还没结婚呢,本想着考取了功名,迎娶一个贵女呢,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听父母的安排,娶了隔壁王大婶家的闺女,虽然长得一般,但好歹也能看的过去!”   第一个人的抱怨勾起了众人心中的感慨,考生一人一句开始哀叹起来。   还有人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希望神灵可以保佑他平安度过此劫,更有人搬出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寻求庇佑。   “行了,你们别一个个哭丧着脸了,我们大人不过是对你们例行审问罢了,只要你们如实回答大人的问题,不会有事的!”   看守的侍卫被他们的哀嚎搞得心烦意乱,于是不耐烦开口道。   “那为什么要囚禁我们啊?”   “事关重大,大人为了以防万一,才暂时限制了你们的自由,等事情调查清楚,自然就会放了你们!”   侍卫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另有两个侍卫前来带走一人,可却没见侍卫将之前带走的人带回来,考生心中不免又生出了疑惑。   “刚刚带走的几个人呢,怎么一个都没见送回来?”   “为了避免串供,审问过的人和未审问过的人不能有接触,等大人审问完所有人,你们就能见面了!”   虽然侍卫这样说,但考生们心里还是慌乱的很,被审问过的人,也不知道都怎么样了,是不是被用了刑,有没有人被关进牢房,他们完全不得而知。   新官上任三把火,肖同的效率极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审出了结果,不过都是些文弱书生,大多数人见到牢房的那些刑具便吓破了胆子。   只有谢军嘴硬,一开始的时候坚持说自己没有作弊,可是挨了几鞭子后,便全都和盘托出了。 第82章 入狱   根据谢军的招供,何宏在考前秘密会见了他还有其他的几位考生,向他们透露了考试的题目,剩下的题目不多,何宏要他们各凭本事。   作为交换,他们答应何宏入仕之后为他所用,谢军指认的其他几名考生,在酷刑的威胁下,也全部供认不讳。   经过查证,这几名考生此次考试的成绩全部名列前茅,除谢军外,前三甲的另外两个也出自于这几人,其中最差的一人,在此次科考中排名第十。   已是深夜,御书房中依旧烛火通明,肖同第一时间,将审问的结果如实向北冥颜做了汇报。   听着这不出所料的结果,北冥颜深深凝了眉,见男人没有说话,肖同径自补充道:“除此之外,臣还审出了匿名举报之人……”   “是谁?”北冥颜接过话询问道。   “为了让人毫无忌讳的开口,作为条件,臣答应,帮举报之人保密,保证不向任何人透漏他的姓名,所以……”   微顿片刻,肖同偷偷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后又继续道:“臣只能说,那人确如匿名信中所说,是一个出身寒门,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普通人,不能对皇上坦言,还请皇上恕罪!”说着,肖同拱手向北冥颜行了个礼,以示请罪。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勉强肖爱卿了!”   本来想着,从举报人那里入手,或许可以让此案出现转机,可北冥颜转念一想,若那人真有威胁,以顾世崇的手段,定然会杀人灭口,所以知不知道倒也没有所谓了。   此案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了,想了想,北冥颜终究还是没有与肖同为难。   “臣多谢皇上体谅!”肖同赶紧称谢,随后他又转了话锋分析道:“按照科考成绩,前十名可以直接入仕,其中前三甲在皇城留任,官职正五品起步,第四名到第十名可以去地方任职,官职在八品到九品之间,十到二十名可做后补。”   “若是一批科考入仕的考生大多为一人所用,从皇城到地方,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仔细想来,的确有些可怕!”   “何家世代忠良,何宏两袖清风,对朕也是忠心耿耿,朕实在难以相信,他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北冥颜眸光暗沉,轻叹道。   “所谓人不可貌相,皇上切莫被表象迷惑,滥用职权,在官场培植自己的势力,这可不是一个忠臣该有的作为!说实话,若不是证据确凿,臣也不敢相信,何大人会泄题!”肖同顺着北冥颜的话回应道。   话音落下,屋子里便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肖同终于还是再次开了口,“按照我朝律法,泄露科考题目是死罪,臣请皇上下旨,立刻将何大人抓捕归案,接受审讯!”   “就按你说的做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北冥颜不得不松口,其实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臣遵旨!”领了命,肖同拱手行了个礼,便从御书房退了出去。   离开皇宫,肖同当即带人连夜闯进了何宏的府上。   半夜三更,何府的人本已经全部睡下,却因为一群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从睡梦中惊醒。   将屋子里的烛火重新点燃,何宏披上外衣从房间走了出去,见到肖同,他倒也没有什么惊讶,满脸的平静,看上去倒像是一早便做好了准备。   “何大人看样子,好像已经在等本官了!”肖同轻轻一笑道。   “大理寺查案,从来就没有什么公正可言,从前刘文智不分黑白,到了肖大人这里,也是如出一辙,从泽润惨死后,我便知道,我迟早也会有那么一天!”何宏一脸淡然道。   “只是肖大人你,助纣为虐,帮着顾世崇一起陷害忠良,祸乱朝纲,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话语变得有几分凌厉,何宏转了话锋质问道。   “本官凭证据断案,何来陷害之说?”唇角轻轻向上扬起,肖同不动声色道,“大理寺直属于皇上,本官的所有行动可都是得到皇上首肯的!又何谈祸乱朝纲?”   “肖大人到底是否如自己说的这般问心无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落在你们的手中,我无话可说!”何宏不屑道。   “那就得罪了!”肖同阴冷一笑道,随后他转向身后的侍卫下令道:“带走!”   话音落下,几个侍卫当即上前将何宏押住。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何府二夫人穿好了衣服,从房里走出来,见来者不善,她满面焦急,向着何宏询问道。   “你好好呆在家里,其他的事情就别操心了!”没有回答,何宏只是用命令的口吻落下这么一句,便跟着肖同一起走了。   将人带回大理寺,肖同直接开始了对何宏的审问。   “何大人,在科考之前,你一共秘密接见了六名考生,向他们泄露了此次考试的部分题目,以此为条件,让他们在入仕之后,效命于你!”   “经过审问,那六位考生已经全部供认,若只有一人指正你,或许还可以说是诬陷,可在分开审讯的情况下,六人的说辞却如出一辙,这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何大人,你觉得呢?”肖同眉眼轻挑,向着坐在对面的何宏问道。   “不是巧合,但却有可能是合谋!”何宏冷哼一声道,“既然有六位考生说我在考试之前秘密接见过他们,那肖大人何不把他们叫来,与我当面对峙呢?”   “好啊!”肖同爽快答应道。   “来人,把那六名考生带过来!”随后,他又转向牢卫下令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牢卫便押着六个青年来到了肖同的面前。   目光在眼前几人的身上流转而过,何宏唇角轻勾,挤出一抹冷笑,“他们几个,我一个都不认识!”   “何大人,我是谢军啊,就在几天前,我们还私下见过面,并畅聊过一番,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是啊,何大人,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们呢?”   何宏话音刚刚落下,那几人便七嘴八舌地接过了话。 第83章 欲加之罪   “你说我私下见过你们,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众多考生,我为何偏偏选中你们几个?”满眼清冷,何宏向着那几人质问道。   “何大人突然会见,我们几个受宠若惊,同时心里也很是慌乱,带着疑虑,我们几个当时有问过大人这个问题,大人是怎么会回答我们几个的,难道大人不记得了吗?”   “本官未曾做过的事情,你们让本官如何记得?”几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倒好像何宏真的私下见过他们一般,淡淡反问,何宏的双眸中一片冷清。   “大人你当时说,你曾提前对我们这些报名的考生进行过了解,觉得我们几个人能力尚可,所以想要给我们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是大人的原话啊,大人再好好想想!”   见状,刚刚回话的考生赶紧接过话继续道,说着,他的神色中不由流露出了几分焦急。   这几个人神态逼真,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倒还真不像是未曾入仕的书呆子。   心如明镜,何宏知道,这些人定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考生,不过是顾世崇刻意安排,来陷害自己的罢了。   包括那个匿名举报的人,何宏本以为是他得罪的某个富家子弟,现在看来,怕也是顾世崇的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世崇为了对付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为官多年,官场的隐晦,何宏又岂会不知,多说无益,他索性不再挣扎。   挥挥手示意牢卫将那几个青年带下去,肖同故作疑惑道:“何大人在说什么,本官怎么听不懂,科考向来是吏部的事情,又怎么会跟顾相扯上关系?”   “肖大人是顾世崇一手提拔的,这其中曲折,我想肖大人应该清楚的很吧!”哼笑一声,何宏不屑道。   “何大人的意思,本官是真的不懂,本官只知道,何大人泄露考题一事,已是证据确凿,要不,何大人干脆痛快的认了,这个案子也就算是结了!省的麻烦!”   “我没有办法阻止你们强行给我定罪,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认下的!”何宏眸光坚定道。   “同朝为官,肖某实在不想对何大人用刑,何大人还是自己招了吧,何家世代为官,对西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若是何大人主动认罪,想必皇上也会对何大人从轻发落!”肖同尝试着劝说道。   “正是因为何家世代忠良,我岂能为了免受皮肉之苦,随意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来给祖宗蒙羞!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肖大人不必再费口舌了!”   性情高洁,对于何宏来说,他的声誉高于生命,就算死,他也不能让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更不能让何家世代清誉毁在自己的手里。   “何大人视死如归的品性,本官倒很是欣赏,但坦白从宽的道理,本官想何大人也是懂的,何大人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可也总该为你的家人想一想吧!”   一直偏着头的何宏,在听到肖同提及家人的时候,才终于肯抬眼向着眼前之人看去。   “你们不过就是想扳倒我,只要我死了,何家上下的老弱妇孺根本不会对你们构成任何威胁,你们不要做得太过分!”   “本官也不想伤及无辜,可这决定权并不在本官手中,泄露考题,说轻了是死罪,若上升到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甚至是图谋不轨,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甚至诛连九族的大罪了!”   “本官就给何大人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是要主动认罪保全家人还是为了声名让整个何家陪葬!”   说完,肖同示意牢卫将人带走,随后他便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侍卫刚要把人押走,何宏却突然冲着肖同开了口,“我想与小女沐晚见上一面,不知道肖大人能否派人通传一下!”   何宏清廉,府中只有两位侧室,何沐晚的生母是他的原配,他们感情甚笃,所以在何沐晚的母亲病逝后,何宏便没有再娶正妻。   膝下无子,除了何沐晚以外,何宏还有两个不大的女儿,分别为两个侧室所出,大一点儿的今年刚满十岁,小的今年才只有六岁。   若注定逃不过此劫,何宏最担心的还是何沐晚,在临死之前,无论如何,他都想与她见上一面。   “何大人应该知道,这里是死牢,按照律法,死囚是不准许亲人探视的!”肖同有些为难道。   “何某一生从未开口求过人,还希望肖大人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帮何某一次,这份恩情,何某会让小女记下的!”   为了能见上何沐晚一面,何宏竟然向他低了头,看着何宏的满眼真诚,肖同心下动容。   “本官会派人去瑞凌王府送信,把何大人的心意告知瑞凌王妃,但瑞凌王心思难测,王妃能否有机会来大理寺探视,本官也不能保证!”双眉微蹙,肖同落下这句话,便快步从牢房中离去。   折腾到深更半夜,牢卫早已经困得不行,也不知道他们大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非要连夜抓捕何宏。   将何宏锁进牢房,牢卫哈欠连天的发了几句牢骚,除去今夜当值的几个狱卒,其他人在肖同离开后便赶紧睡觉去了。   昏暗的牢房中,一缕白烟悠然飘入,没一会儿的功夫,值守之人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抹黑影从天而降,小心的试探过后,他取了狱卒身上的牢门钥匙,轻轻走了进去,直奔关押何宏的死牢而去。   何府危在旦夕,甚至不知道家人能否得以保全,即便何宏心怀坦荡,也是难以入眠。   但折腾了大半夜,他真的是累了,正坐在牢房的石榻上闭目养神,何宏突然听到门口的响动,心中一惊,他赶紧睁开了双眼。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蓦的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何宏面露惊恐询问道。   “嘘!”黑衣人将食指在嘴唇上一竖,示意何宏不要出声,随着来人在何宏面前拉下了面纱,何宏眼中的惊恐完全转变成了震惊。 第84章 王府求助   一大清早,天才刚刚放亮,一中年妇人急匆匆的赶到了瑞凌王府,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什么人,横冲直撞的,你可知道,擅闯王爷府邸是死罪!”   “我是你们王妃的娘家人,我想见一下她,麻烦这位小哥帮忙通传一下!”妇人急切的哀求道。   “王妃出身高贵,她的亲戚再不济也不会像你这副鬼样子吧!你糊弄谁呢?”侍卫不屑道。   “我真的是你们王妃的娘家人……”那妇人试图开口解释道,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侍卫强行打断了。   “王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赶紧走赶紧走!”侍卫语气不善,说着甚至动手推搡了那妇人一把。   细细去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看着何宏被带走的何府侧室夫人陈氏。   昨晚何宏被带走之后,陈氏担惊受怕,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大早,她便从床上爬起来,都没顾得上梳洗,便匆忙跑到了瑞凌王府。   何宏被抓的消息还没有传开,而现在的陈氏蓬头垢面,看上去狼狈的很,又是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也难怪侍卫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是你们王妃的二姨娘,只要跟你们王妃说一声,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们了,我找你们王妃真的有急事,麻烦你们帮我通传一声!”陈氏依旧坚持道。   “我警告你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侍卫不耐烦道。   “沐晚,我是你二姨娘,何府出事了,你快出来见见我!”见侍卫不肯帮忙,陈氏索性豁出去了,自己冲着府中大声喊道。   不管怎么说,何沐晚终究是瑞凌王妃,而且她跟北冥颜的关系,陈氏也是知道的。   现在何府上下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何沐晚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见上何沐晚一面。   “哎,我说你还来劲了是吧,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侍卫一边说着,一边将拼了命想要往里冲的陈氏拦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何沐晚睡得十分不踏实,或许是父女连心,她梦到何宏满身鲜血,喊着她的名字。   从噩梦中惊醒,何沐晚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虽说这是一个梦,但心里的慌乱让她一刻也呆不住了。   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拾掇一番,何沐晚快步从房间离去,她刚一出门,便撞见了端着早点过来的离歌。   见她一脸匆忙,离歌关心的开口询问道:“王妃,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要回一趟何府,这早点你吃了吧!”简单回应了一句,何沐晚抬脚便走。   “可是……”   离歌本想提醒何沐晚,按照规矩,她要回娘家,要跟北冥尘请示,若是没有得到男人的准许,她是不能私自离开王府的,但她的话都还没说完,何沐晚已经走远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何沐晚的样子,似乎很急,离歌撇了撇嘴,终于还是没有阻拦。   她想着,反正他们家王爷基本不来雪月居,何沐晚出去一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她就当没看见好了。   还未走到王府门口,何沐晚便远远的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吵闹声,仔细去听,那女子的声音,竟然有几分熟悉。   心中的不安不由增加了几分,何沐晚加快脚步向着门口走去,这个时候,陈氏正跟侍卫撕扯着,虽然陈氏蓬头垢面,但何沐晚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住手!”大声向着侍卫喊了一声,何沐晚走上前,对着陈氏询问道:“二姨娘,一大早的你怎么会跑来这里,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属下参见王妃!”侍卫见到何沐晚当即收起了刚才的嚣张,恭谨的向她行礼道。   “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何夫人,还请王妃和何夫人恕罪!”没想到陈氏真的是何沐晚的二姨娘,侍卫不觉尴尬,赶紧补充着请了罪。   这个时候,陈氏倒也根本无心跟那两个守卫计较,本就是个懦弱妇人,煎熬了一个晚上,终于见到了何沐晚,她不觉落下了眼泪。   “二姨娘你先别哭啊,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见状,何沐晚一脸焦急道。   “昨天夜里,大理寺的人去府上把你爹抓走了!”缓了一口气,陈氏哽咽道。   “什么?他们凭什么抓我爹,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何沐晚明显一震。   “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这一次你爹怕是凶多吉少了!”陈氏眸光一鸷回应道。   “怎么会这样?”不由的向后倒退了半步,何沐晚的身子险些没有站稳。   顾世崇心狠手辣,她知道何宏与他对着干意味着什么,尤其是郑泽润遇害之后,她知道何家已经走在了危险的边缘,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怎么说,何宏也是朝廷一品官员,何家又是官宦世家,竟然这么轻易地就会被扳倒吗?何沐晚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沐晚,你爹膝下无子,你的两个妹妹还小,现在唯一能救你爹的只有你了,你爹一直最疼的就是你,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保住你爹,保住何府啊!”   见何沐晚一直愣着,陈氏抓住何沐晚的手道,她的声音中,明显带了几分哀求。   生母早逝,何宏是何沐晚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可以将何宏救下,只是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   见何沐晚面露难色,迟迟未做任何回应,陈氏心中更急,于是她径自补充道:“你不是跟皇上有些交情吗,要不你入宫跟皇上求求情!”   “或者,你求求瑞凌王,他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西楚最有权势的王爷,若是他肯出手相助,你爹的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二姨娘,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你先回府吧,我这就回去想办法!”何沐晚压下所有苦闷,顺应着安抚道。   陈氏不过一介妇孺,这其中牵涉,她又怎么明白,何沐晚心中忧虑,跟她说了,也不过是添堵而已。 第85章 牢房失火   “好,那我回去等你的消息!”陈氏满眼期待的向着何沐晚看了一眼,见何沐晚冲着她点了点头,这才慢慢转身离去。   向着陈氏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何沐晚眉头紧皱,不是她拉不下面子求人,只是她现在跟北冥尘和北冥颜两兄弟的关系,着实有些尴尬。   而且她知道,将何宏下狱,必然是北冥颜首肯的,不管怎么说,何宏都是正一品朝廷命官,没有皇命,大理寺绝对不敢擅自抓人。   至于北冥尘,在官场上,他与何宏一直是对头,而他对自己也从来没有什么情分,这个时候,他该是不会为了救何宏公然与顾世崇撕破脸吧。   心底生出了一股绝望,那种感觉,就像当初她看到她的生母在她面前病逝一样无助。   稍微缓解了情绪,何沐晚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事情还没到最后,她绝对不能放弃,不管怎么样,她觉得她应该先去牢中与何宏见上一面再说。   这样想着,她抬脚便要从王府中离开,侍卫清楚的听到了她刚刚和陈氏的对话,他们一猜便知道,何沐晚离开王府,要么是去大理寺,要么是入宫见北冥颜。   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伸手将人拦住,“王妃,你不能出去,有什么事情,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吧!”其中一个侍卫开口劝说道。   “让开!”眸光清冷,何沐晚厉声道。   “这……”现在的何沐晚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可怕,侍卫心中不免有些惊慌,但就这样放走了何沐晚,他们又怕北冥尘回来怪罪。   侍卫正在纠结着到底应该怎么办时,只听何沐晚再次开了口,“王爷回来若要问罪,你们尽管推到我的身上,但如果你们坚持阻拦,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看何沐晚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两个侍卫面露难色,犹豫过后,他们终于还是收回了手,任由她离去。   赶到大理寺,何沐晚不出所料的被牢门守卫拦了下来,“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牢卫语气不善道。   “牢卫大哥,还请通融一下,我进去见我爹一面就出来,不会耽误太久的!”   虽然久居深闺,但其中门路,何沐晚也是清楚的很,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块银子,很自然的随手塞到了牢卫的手中。   “你要见谁?”见钱眼开,牢卫的态度明显比刚刚好了许多。   “六部尚书何宏何大人!”   牢卫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刚要将其收入囊中,听到何沐晚的回答,却当即变了脸色。   她刚刚说何宏是她爹,那眼前之人不就是……   赶紧把银子双手奉还,牢卫恭谨的向着何沐晚行了个礼道:“小的参见瑞凌王妃,刚刚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银子,还请娘娘收回去!”   虽然何家可能就要倒了,但何沐晚毕竟已经嫁给了北冥尘,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家的祸事,或许不会波及到何沐晚。   再者说,北冥颜为了何沐晚夜闯醉贤楼,又与北冥尘大打出手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人都道,皇上对瑞凌王妃不一般。   所以,在一切未有定论之前,一个小小的牢卫总归还是不敢对何沐晚不敬。   “没关系,你们整日守在牢房外面,也很辛苦,这银子,就当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就放心收下吧!”   自然的把牢卫手中的银子往回推了推,何沐晚继续道:“大哥,你赶紧带我去见我爹吧!”   “这……”牢卫面露难色回应道:“不瞒王妃娘娘,若是一般的犯人,小的自然不敢阻拦娘娘,可何大人是朝廷重犯,被关在死牢之中,没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探视!”   “我就进去一小会儿,跟我爹说几句话,我就出来,牢卫大哥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何沐晚继续商量道。   “这个小的真的做不了主,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小的!”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牢卫也还不至于为了一块银子就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王妃若真想探视,不如去宫中请了皇上的手谕再来!”想着何沐晚与北冥颜关系匪浅,那牢卫随即转了话锋提议道。   何沐晚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她也明白牢卫的为难,总不能为了自己能见上何宏一面,就让一个无辜的小卒丢了性命。   虽然北冥颜抛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何沐晚想着,何宏一生效忠与他,跟他求一道父女相见的手谕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吧。   要见面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不如自己就去一趟皇宫好了,做了决定,何沐晚刚要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水呢!”牢卫自己嘀咕了一声,赶紧转身小跑着向里走去。   何沐晚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隐隐升起缕缕青烟,大理寺的侍卫们来来回回,拿着水桶,忙活着救火。   只一会儿的功夫,火势便蔓延开来,刚刚冒出青烟的地方已经高高的窜起了明黄色的火苗。   何宏还被关在牢房中,何沐晚又岂能袖手旁观。   反身折回,她快步往牢房里走,大理寺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没有人留意偷偷混进去的何沐晚。   浓烟阵阵,呛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何沐晚咳了几声,赶紧用衣袖掩住口鼻,牢房中的犯人被困在大火中,一个个扒在门上呼喊着“救命!”   杂物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人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何沐晚眉头紧皱,在一片混乱中,四下寻找着何宏的身影。   死牢在大理寺牢房的最里面,而大火就是从那里蔓延开的。   这突来的大火,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场意外,是有人想要置何宏于死地,还是另有筹谋,倒是不得而知。   大火烧毁了牢房的木栅栏,还活着的犯人哄散着向外逃命,牢卫又要救火,又要看管犯人,还真是有些手忙脚乱。 第86章 自焚谢罪?   犯人相互推搡踩踏,有的人倒在火海中丧生,还有人因为企图逃跑被牢卫击杀,这还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救火的速度显然比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大火熊熊燃烧着,侍卫已经被阻隔在了火海之外,只能从外部慢慢将火熄灭。   至于牢房最里面的犯人,大多都是穷凶极恶的死囚,总归也是要死的,侍卫们也不想去管,只是慌乱中,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何沐晚还在火海之中。   直到肖同闻声赶来,指挥着大理寺的侍卫一边救火,一边疏散看管犯人,众人的行动这才慢慢地有序起来。   不再像之前那般慌乱了,负责看守的牢卫突然想起来,混乱之中他好像看到何沐晚走了进去,四下看看,却没有找见何沐晚的身影。   “糟了!”不由的在心中暗叫不好,那牢卫走到肖同身边,拱手道:“肖大人,瑞凌王妃刚才好像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肖同一急,迈步便想要进去救人。   人命关天的时候,往往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情,看肖同紧张的样子,倒不像是个完全冷酷无情的人,又或许,他只是害怕何沐晚出事,自己受到什么责难吧。   火势实在太大,肖同才刚刚抬脚往里走了两步,便被大火阻隔了去路,面露无奈,肖同瞪着眼前的大火蹙眉。   正在思量着对策,他突然看到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漫天火海。   牢房深处,何沐晚已经走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可她自己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还没有找到何宏,她满心着急,依旧努力躲避着大火艰难前行。   “咔嚓”一声,牢房上面的房梁被烧断,带着火焰的粗木棒直接向着何沐晚的身上砸去。   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她抬头向上看去,明黄色的火光倒映在她惊恐的双眸中,可她已经来不及躲开。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有人将她一把拉进了怀中,同时伸出手臂挡在了她的头顶。   带火的木棒砸在了男人的手臂上,随后“咣当”落地,被火灼伤,男人不由吃痛皱眉,可这个时候,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疼痛。   “快跟我走!”北冥尘话音落下,拉着何沐晚便要往外走,情急之下,他早已经忘却了自己的王爷身份,自称了我。   “不,我不走,我爹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何沐晚挣扎着想要摆脱男人的束缚,身为儿女,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葬身火海而无动于衷。   “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你现在进去根本于事无补,不过是搭上自己的性命而已!”北冥尘尝试着劝说道。   “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要见到我爹!”何沐晚情绪激动,压根听不进去男人的话,依旧拼命地想要往里冲。   “何沐晚,你冷静点儿,你好好看看,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现在还有活着的可能吗?”提高了音量,北冥尘着急的冲着女人大声喊道。   男人的这句话虽然残忍,但却终于让何沐晚认清了现实,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何沐晚绝望的看向眼前的滔天火光。   在浓烟中呆了许久,她本就呼吸不畅,加上情绪过于激动,突然眼前一黑,她晕倒在了男人的怀中。   何沐晚被困在里面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北冥尘又横冲直撞闯了进去,若是他们两个有什么闪失,肖同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向北冥颜交差。   满面焦急,肖同在牢房外面踱来踱去,时不时向着牢门的方向看去,终于看见北冥尘抱着何沐晚从大火中走出来,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你跟王妃还好吗?”迎上去,肖同着急的开口询问道。   “你们大理寺的人是怎么当值的,一个大活人,跑进了火海,你们竟然全然不知,何沐晚是皇兄亲自赐给本王的王妃,若她出了事,你们要本王如何向皇兄交代!”   向着怀中毫无生气的人儿看了一眼,北冥尘沉声质问道,他的语气中明显含着满满的怒意。   “是下官失职,还请王爷恕罪!”见状,肖同赶紧拱手赔罪道。   “你们最好祈祷王妃没事,否则本王唯你们是问!”冷冷的落下这一句,北冥尘抱着何沐晚扬长而去。   抬眸凝向两人离开的背影,肖同唇角轻勾,双眸中透露着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大火终于完全扑灭了,大理寺中所有能燃烧的东西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除了跑出去的那一部分犯人,其他人尽数化为了灰烬,满目炭黑,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走进角落关押何宏的那间牢房,肖同蹲下身子,扒开杂乱的堆叠在地上、已经烧成墨黑色的柱子,他试图寻找着是否还有什么蛛丝马迹。   一阵微风吹过,部分灰烬随风扬起,隐隐的透出了一抹白色,肖同顾不上脏,直接用手将灰烬拨开,一块白玉当即映入眼帘。   随手拿起来,肖同细细去看,在那白玉的右下角用小篆工整的写着一个“何”字。   不仅如此,肖同还注意到,拨开的灰烬下面,竟然有血迹,将灰烬全部扫开,地上的几行血书当即显现。   鲜血已经干涸,颜色也变的有些淡,但却还可以勉强看的清楚。   “臣愿主动认罪,并自焚于此,希望皇上看在何家世代忠良,为西楚社稷鞠躬尽瘁的份上,可以对何府上下的老弱妇孺从轻发落!”   血字的落款处写着“罪臣何宏叩谢皇恩”几个大字。   “大人,原来这把火竟然是何大人自己放的?”看着地上的绝笔信,一个牢卫恍然大悟道,尾音上扬,他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些许惊讶。   即便顾家势力庞大,可何宏怎么说也是朝廷一品官员,而且何家世代为官,也算是根基稳固。   何宏才刚刚入狱,连审都没审,他就主动认罪,并畏罪自杀,这件事着实匪夷所思,也难怪狱卒会觉得不可置信。 第87章 他的落井下石   “把这好好收拾一下,羁押的犯人该关在哪里还关在哪里!”完全没有理会狱卒的讶异,肖同只是淡淡的下了命令后便径自离开,去宫中向北冥颜复命了。   北冥尘抱着何沐晚回到了雪月居,当即让郎中给她探了脉,听得郎中说,她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加上有些缺氧才导致了晕厥,并没有受伤,他才总算是放了心。   命人打了清水,北冥尘屏退了屋子里的下人后,亲自用毛巾将何沐晚脸上的黑色炭灰擦掉。   “不,不要!爹,你快走!”似乎是做了噩梦,何沐晚喃喃自语着,整个人突然变得不安分起来。   “何沐晚!”见状,北冥尘赶紧尝试着唤了一声,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床上的人依旧还是满脸不安,额角甚至还渗出了冷汗。   “何沐晚,你醒醒!”北冥尘继续呼唤道,同时用手臂轻轻晃了晃女人的身子。   猛然从梦中惊醒,何沐晚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我爹呢,我要去找他!”   不等男人回应,何沐晚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从床上爬下去,穿了鞋子就要往外走,可手臂却被男人紧紧拉住。   感觉到外面有人偷听,北冥尘欲言又止,将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换了清冷的口气,他毫不客气道:“你爹已经不在了,你要去哪里找他?”   想要往前走的脚步突然顿住,泪水不觉模糊了双眼,回过头,对上男人的满面冷酷,何沐晚怔怔的摇着头。   “不可能的,我爹怎么可能会不在了呢?”声音不大,她倒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向眼前的男人继续道:“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北冥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用为了捉弄我,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吧!你这个人,还真是够讨厌的!”   看见女人嘴角挤出的清冷笑容和流了满面的泪水,北冥尘心中一痛,秀眉也不觉紧紧锁了起来。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就是在跟她开玩笑,可惜,却不能如愿。   “本王还不会无聊到跟你开这种玩笑,何沐晚,你清醒一点儿吧!”说话间,北冥尘的双眸明显一鸷。   “何宏泄露考题,涉嫌结党营私,本就是死罪,即便没有葬身火海,也终究难逃一死!”   “不可能,我爹为人忠正,怎么可能泄露考题,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刻意诬陷!”   何宏的人品,何沐晚相信的很,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她一直视作榜样的爹爹会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情。   “证据确凿,连何宏自己都已经认罪了,这其中还能有什么误会!”   “你说我爹认罪了?这怎么可能!”何沐晚满眼不可置信向着男人询问道。   “大理寺的那把火,就是你爹自己放的,自焚谢罪,他的遗愿便是希望皇兄可以对何府其他人从轻发落!”北冥尘把外面传回来的消息如实相告道。   “我爹明明就没有罪,为何要自焚谢罪,要我看,应该是有人想杀人灭口,以除后患吧!”情绪几近奔溃,何沐晚嘶声质问道。   “是皇兄仁慈,念及你爹是一时糊涂而且已经主动认罪伏法,这才只是罚没了何家财产,并没有对何家其他人做任何处置!”   “而且,他还特别准许,保留你的王妃之位,否则,现在你和何家上下的所有女眷,早已经被充为官妓了!你哪里还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对本王大吼大叫!”   男人的声音中似乎多了几分不耐,但若细细去看,却会发现,在他的眸光深处,隐隐透着几分晦涩。   “哼!”何沐晚冷笑一声,“我爹一生尽忠,却莫名其妙惨死,你却还要我对皇上的从轻发落感恩戴德吗?真是好笑!”   她的满眼讽刺深深刺痛了北冥尘的心,可何家倒台,何沐晚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而苏紫溪就在门外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些话,北冥尘实在无法相告。   “何沐晚,你不要不识好歹,本王劝你,最好安分守己些,否则,即便皇兄不追究,本王也可以随时废了你的王妃之位!”   那满是嫌弃的话语,听起来倒真有几分落井下石的意味,北冥尘似乎因为何沐晚是罪臣之女,越发的不待见她了。   “这个瑞凌王妃的位置,我从来也不稀罕,你要怎样,随你!”何沐晚不以为意道,话音落下,她挣脱了男人的手,抬腿便要往外走。   她的一句“不稀罕”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进了男人的心里,让北冥尘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就是因为他突然的一顿,才让何沐晚有了抽身的机会,回过神,北冥尘快步上前,将已经走到门口的何沐晚一把捞了回来。   “北冥尘,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要干什么不用你管!”   挣扎间,何沐晚碰到了男人为了救她而被烧伤的手臂,虽然很疼,但北冥尘还是咬牙忍住了,因为他知道,他一松手,被他打横抱着的女人就会摔到地上。   没有理会怀中的人,北冥尘坚持着走到床边,才一把将人扔到了床上。   怒意更甚,他满面阴沉道:“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本王老老实实呆在雪月居,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狠狠的落下这么一句,他转身扬长而去。   “北冥尘,你凭什么囚禁我?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何沐晚气氛的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声骂道,可男人就像没听见一般,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带上,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何沐晚的视线之中,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她气急败坏冲着床边重重踢了一脚。   床是死的,感觉不到疼,所有的疼痛便全部反弹到了何沐晚的脚上,身上和心上的痛同时席卷而来,她无助的趴在床上“嘤嘤”哭了起来。   听到男人刚刚说的那些话,躲在屋子外面偷听的苏紫溪唇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若是北冥尘真的废了何沐晚的王妃之位,这对于她来说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第88章 美男计   虽然为顾世崇所用,但苏紫溪却是对男人动了真情,她想着顾世崇用毒药控制北冥尘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样,男人便不会跟顾世崇作对,自己不仅可以一直呆在男人身边,而且也算间接地对他进行了控制。   反正男人只要一直服用解药,毒性便不会发作,苏紫溪这样想着,双眸间不觉闪出一抹深邃,在男人离开后,她也转身而去。   “王爷,你的伤……”   回到书房坐下,经过秦宇宁这一提醒,北冥尘这才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向着自己那被烧破的衣袖看了一眼,他撇撇嘴,喘了一口粗气。   “属下帮你包扎一下吧!”见状,秦宇宁继续开口道,说着,他小心的撕开了北冥尘的衣袖。   男人手臂上一块近似椭圆的伤口当即映入眼帘,周围有些发黑,中间处皮肉外翻,上面明显出现了些许水泡,伤口看上去有些化脓。   不仅如此,伤口周围似乎隐隐还透着红色的抓痕,这烧伤本就已经很严重了,若是再有人一把抓在伤口上,不知道该有多疼,秦宇宁看的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用问,秦宇宁也知道这抓痕是怎么来的,见男人一脸沉重,秦宇宁默默地取出了金创药,小心的将药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男人的伤口上。   “嘶!”突然吃痛,北冥尘不由叫了一声。   “王爷,你忍着点儿!”   “王爷!”   秦宇宁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道女子娇柔的声音,抬眼看去,只见苏紫溪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从门口走了进来。   走上前,发现男人的手臂受了伤,苏紫溪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关心询问道:“王爷,你受伤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仔细看清男人的伤势,苏紫溪凝眉补充道。   “属下参见苏夫人!”秦宇宁拱手向苏紫溪行了个礼,便继续给北冥尘上药了。   看着男人眉头紧皱的样子,苏紫溪转向一旁的秦宇宁道:“秦侍卫,还是我来吧!”说着,她伸出手想要接过秦宇宁手中的药瓶。   向着男人看了一眼,他的一个眼神,秦宇宁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随手把药交给了苏紫溪后,秦宇宁默默退了出去。   手上的动作轻的不能再轻,苏紫溪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北冥尘,一边给男人包扎着伤口,她一边心疼的询问道:“王爷,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啊?”   “还不是因为何沐晚!”北冥尘一脸嫌弃道:“冒冒失失的,整天就知道给本王惹麻烦!若不是碍着皇兄的面子,本王还真是懒得管她!”   “王妃妹妹不是当初王爷主动向皇上求娶的吗,这才过了多久,王爷竟这么快就变了心?”苏紫溪挑眉试探着询问道。   一来,她想确认北冥尘是否真的对何沐晚毫无感情;二来,作为女人,她也想知道,自己所嫁之人是否真的是一个见异思迁的薄情郎。   “本王当初不过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想尝个新鲜罢了,加上她是何宏的女儿,把她放在本王的府上,何宏总归会有所忌惮,如此一举两得,自然是一件好事儿!”   “可谁知道,这父女俩一样的不识好歹,本王还半点儿好处都没捞到,何家就出事了!想想那个女人,本王就觉得麻烦!””   “可偏偏本王在迎娶她之前,又答应了皇兄会好好照顾她!哎,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一脸无奈,北冥尘轻叹道。   完全洞察了苏紫溪询问的意图,男人的回答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对何沐晚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他娶她更多的是想用她来拿捏何宏,让何宏少跟他作对罢了。   如此说来,他现在对何沐晚的厌烦,便算不上是变心,而他之所以还留着何沐晚,是因为对北冥颜的承诺,这样看来,他还算是个重信之人。   说话间,苏紫溪已经给北冥尘包扎好了伤口,她才刚刚停下手中的动作,男人便手臂一揽,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   猝不及防跌入男人的怀抱,苏紫溪难免有些害羞,“王爷,你手臂上还有伤呢,小心点儿!”   “无碍!”北冥尘毫不在意道,转向苏紫溪,他的态度当即变得温柔起来,“还是溪儿好,不仅人美,还懂得关心本王!”   北冥尘刚刚的回答,已经清楚的告诉了苏紫溪他不喜欢何沐晚,而且他也不是一个薄情之人,就算是给苏紫溪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么接下来,他便要开始使用他的美男计了。   一脸邪魅盯着怀中的人,北冥尘不断的把头向着苏紫溪靠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恨不得要在书房要了她。   男人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喷洒,苏紫溪不觉红了脸颊,终归是个女儿家,她不好意思的轻轻推了推北冥尘道:“王爷,溪儿给你熬的汤你还没喝呢,一会儿该凉了!”   说着,苏紫溪把目光移向了自己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托盘,并示意男人向着那边看去。   抬起头,北冥尘顺应着接过话道:“折腾了一上午,本王还真是有些饿了!”   从男人怀中起来,苏紫溪端了汤向着北冥尘递了过去,“温度刚刚好,王爷赶紧趁热喝了吧!”   “本王手臂受伤了不太方便,要不爱妃你喂给本王吧?”秀眉轻挑,北冥尘邪笑道。   “好!”苏紫溪微微一笑答应着。   两个人看上去浓情蜜意,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殊不知,男人是强行把眼前的女人想成某人,才会表现的如此自然。   但当他要她喂他,她却笑着说“好”的时候,北冥尘的心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因为他知道,若换成是她,一定不会这般顺从。   想到某人,他不觉开始发愁,在苏紫溪没有注意的时候,北冥尘的眼神中明显的闪过了一抹暗淡。   心情不佳,何沐晚完全没有胃口,早饭没吃,午饭她也是一口未动,这一整天,她都只是怔怔的抱膝缩在床角发呆。 第89章 狼吞虎咽   傍晚,离歌按时给何沐晚送去了晚膳,却发现她中午送去的饭菜依旧纹丝不动的摆在桌子上。   看着何沐晚一脸憔悴的样子,离歌心疼开口道:“娘娘,奴婢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多少也得吃点东西啊,一直这样不吃不喝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呢!”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何沐晚淡淡回应道,说话间,她呆滞的目光始终向着斜下方看去。   “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下去,奴婢想,王妃应该是何大人最大的牵挂吧,若是何大人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娘娘现在这副模样!”轻叹一声,离歌尝试着劝说道。   没想到离歌小小年纪,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深沉的话,尤其是前面的那句“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下去”,从她的语气中,何沐晚听出了几分无奈。   出身在贫寒人家,离歌的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吧,否则也不会在这如花的岁月里,为奴为婢的伺候别人,或许她也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吧。   何沐晚在心中思量着,但她却没有去问,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刚刚品尝过,所以她着实不想揭开别人的伤疤。   “离歌,谢谢你!”终于把目光向着那瘦小的身影移了过去,何沐晚真诚道。   “王妃跟奴婢还客气什么!”离歌微微一笑回应道,说着,她端起刚刚送来的粥,走到床边,双手递给了床上的何沐晚,“王妃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几口粥暖暖胃吧!”   独自一人嫁入了瑞凌王府,何沐晚本就孤苦无助,如今又痛失亲人,她的心早已经脆弱不堪。   离歌突然的温暖,让她心中动容,不觉间,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哭的时候是不能吃东西的!”不明所以,离歌焦急道,说着,她腾出一只手,替何沐晚抹了抹脸上的泪珠。   “离歌,你说的对,逝者已矣,但活着的人,却要学会往前看,我爹含冤而死,我不能就这样让他死的不明不白,我要振作起来,找到证据,替我爹洗刷冤屈!”   回给离歌一个微笑,何沐晚用双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随后她接过离歌手里的粥碗,仰头大口倒进了嘴里。   “娘娘,你慢点,当心呛到!”见状,离歌赶紧开口提醒道。   等她话音落下,何沐晚已经将整碗粥尽数喝进了肚子里,跌跌撞撞爬下了床,她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饭桌上的食物。   站在不远处,北冥尘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女人机械式的将饭菜往嘴里送,他的心不由的一沉。   他知道她是在用疯狂进食的方式,来缓解心里的伤痛,但这样,也总还是要好过一直不吃不喝。   “一会儿你把这个给她送去吧!”从怀中掏出何宏遗落在大理寺牢房的那块白玉,凝了眉,北冥尘把东西递给了秦宇宁,话音落下,他默然转身离去。   不停的把食物塞到嘴里,甚至都没有细细咀嚼,何沐晚便直接咽了下去,直到打了一个饱嗝,她才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吃饱后,何沐晚由离歌侍候着,早早的上了床。   雪月居烛火已熄,可离歌终究还是不放心,在门口守了许久,见里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想着何沐晚该是睡着了,这才转身离去。   暗夜中,秋陌寻头戴斗笠,翻飞于屋顶瓦舍之间,她的身后,数十名手执长剑的男子正对她穷追不舍。   眼见着身后的人就要追上来了,秋陌寻随手摘了几片树叶,用作暗器向着后面的人甩了去。   趁着那些人挡开树叶的功夫,她调转了方向,消失在了杀手的视线范围中,可这些人并不好对付,四下看了看,其中一人便立刻发现了端倪。   “那边!”随着那人话音落下,数十道黑影转过街角,齐刷刷向着秋陌寻刚刚逃走的方向追了去。   只想着赶紧将人甩开,秋陌寻慌不择路,早已经迷失了方向,终于还是跑到了一个死角,前面无路可走,她只能回头。   一回头,秋陌寻便对上了紧随其后追来的杀手,他们还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挥舞着手中寒剑,向秋陌寻刺去。   剑还未来得及出鞘,危险已经袭来,秋陌寻只能先用剑鞘抵住身侧刺来的长剑,同时她快速出脚,向着身前的杀手踢去。   身子后仰,秋陌寻堪堪从杀手交叉的剑身下擦过,同时她寻机拔出长剑,剑锋在地面轻点作为支撑,身子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后,秋陌寻稳稳落回了地面。   还未来得及喘息,刚刚的杀手已经转身再次挥剑向她刺来,不仅如此,秋陌寻的身侧和身后亦有人同时向她发起了进攻。   四面楚歌,秋陌寻只能一跃腾空,“唰”的一声,杀手从四面刺来的剑交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米”字。   杀手招招致命,秋陌寻以一对多,一开始还可以勉强应付,但随着打斗的进行,她的体力渐渐不支,应对起来也越发的吃力。   一柄长剑直接挑开了秋陌寻的斗笠,若不是她敏捷的微微侧了身子,她的面上怕是已经挂了彩。   才堪堪躲过刚刚的危险,一不小心,秋陌寻的左肩中了一掌,身子没能站稳,她连连向后倒退,斗笠的轻纱被微风扬起,一抹鲜红顺着她的嘴角流淌而下。   杀手显然不想给秋陌寻任何喘息的机会,她倒退的脚步还未完全停下,一柄长剑已经递到了她的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却突然有人从一旁拉了她一把,来人用食指在刀背上一弹,杀手手中的剑当即转了方向。   “公子?”   “顾煜飞?”   看清来人的样貌,秋陌寻和杀手同时惊呼出声。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她知道了她不该知道的,相爷吩咐,此人决不能再留!”   回过了神,刚刚的杀手再次挥着剑向顾煜飞身后的秋陌寻刺去,却被顾煜飞挡了回去。 第90章 罪证   “本公子说过,她的命只能本公子来取,你们回去告诉我爹,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妥当,希望他不要再插手!”   “这……”几个杀手互相看了看,面露难色。   见那些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顾煜飞冷了声音继续道:“再不走,别怪本公子对你们不客气了!”   “撤!”在为首之人无奈的下了命令后,数十道黑影齐刷刷施展轻功离去,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幕之中。   一回头,顾煜飞发现,女人已经将手中长剑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我才刚刚救了你,难不成这么快你就要恩将仇报吗?”唇角轻勾,顾煜飞阴冷一笑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杀了我全家,却要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我,顾煜飞,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秋陌寻嘶声质问道,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声音隐隐的有些颤抖。   “我只是不想伤害你而已,陌寻,你把手里的东西还给我,过去的一切,我们从此一笔勾销好吗?我保证,不会让我爹再派人追杀你!”   眸光染上了些许暗淡,顾煜飞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央求的意味。   “你的东西?偷来的东西,也能算是你的吗?顾煜飞,你还真是厚颜无耻!”秋陌寻丝毫不为所动道。   “陌寻,你别逼我!”凝了眉,顾煜飞沉声道。   “是你一直在逼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顾煜飞,我告诉你,你我之间的恩怨永远都不可能一笔勾销,除非,我们中的一个死了!”   “还有,你们顾家卖弄权势,陷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想办法揭露你们的罪行,让你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想起了秋府的满地鲜血还有郑泽润惨死的场景,秋陌寻咬着牙,愤愤道。   “若是你非要如此,那我这一次怕是不能放你离开了!”话音落下,顾煜飞敏捷的挡开了秋陌寻抵在自己心口的长剑。   身影一闪,只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绕到了女人的身后,反手将秋陌寻制住,顾煜飞卸了她的剑后,随手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秋陌寻双手绑在了一起。   “顾煜飞,你要杀便杀,绑我干什么?”秋陌寻一边挣扎着,一边冲着男人大喊道。   未做理会,顾煜飞强行将秋陌寻拉了回去,把人丢进极乐坊西北角的一间客房,他直接对女人上了手。   被摸的浑身不自在,秋陌寻想躲却又躲不开,知道男人在找什么,她冷冷一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有带在身上!”   “你把它放在哪里了?”停下搜寻的动作,顾煜飞捏住女人的下巴质问道。   “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瞪着眼前的男人,秋陌寻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将女人的下巴甩开,顾煜飞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杀人灭口,就可以掩盖自己的罪行吗?善恶到头终有报,时间是公正的,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感受到男人的怒意,秋陌寻冷哼一声继续道。   “本公子还真就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秋陌寻,你不会真的以为单凭一张卷子就可以扳倒顾家吧?”压下心中的愤怒,顾煜飞挑眉道。   “除了那张卷子,还有我,我就是你偷取科考试卷,安排人栽赃陷害何大人的人证!”   “你?”唇角轻扬,顾煜飞不屑道:“你不过一介平民,你觉得你的话,能有多少分量?”   “顾家祖上是西楚的开国重臣,若是像你想的那般不堪一击,怕是早就湮灭在漫漫历史长河之中了,又岂能延续百年?”   “秋陌寻,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儿,不要找顾家的麻烦,也不要给自己制造麻烦!”落下这么一句,顾煜飞甩袖离去。   原来那几位名列前茅并出面指证何宏的考生,全部都是顾煜飞找来的人,顾世崇通过他在吏部的人,提前拿到了考题,泄露给了那几人。   每个人把题目答到什么程度,他们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所以六部不需公布成绩,顾世崇和顾煜飞心中也早已有数。   出事之后,顾世崇安排的那几个考生,因为作弊被逐出皇城,并被判决永生不得参加科考。   顾家父子俩本许了那几人荣华富贵,可却在事成之后,杀人灭口,几个人在离开的路上,尽数命丧刺客之手。   还剩下的唯一证据,便是顾世崇卖弄权势,从吏部那里得到的试卷了,将其焚毁,此事便是彻底死无对证了。   可就在顾煜飞刚要将纸放在烛火上时,秋陌寻却突然闯进去,趁其不备,一把将试卷夺走。   秋陌寻活着的唯一目标,便是手刃顾煜飞为死去的亲人还有有恩于她的郑泽润报仇,所以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盯着顾煜飞,这才不小心撞破了他和顾世崇的阴谋。   事关重大,秋陌寻在抢了试卷之后,便开始四处被人追杀,她知道卷子放在自己的身上不安全,所以她在跑路的过程中,将卷子藏在了一条石缝之中。   一直被追杀,秋陌寻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何宏已经死在了牢房之中,她只希望能赶紧想办法离开,好用自己手中的证据,帮何宏翻案。   四下看去,秋陌寻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燃烧的烛台上,凑过去,她背过身子,摸索着将烛台拿在手中,用烛火去烧绑在自己手臂上的布条。   完全看不到,火焰免不了会触碰到秋陌寻的皮肤,但为了逃走,她皱着眉头忍下了,好在布条在烈火的炙烤下,很快断开了。   秋陌寻解脱了双手,便赶紧挨到窗边,将纸窗轻轻推开一个小缝儿,她小心的向着四周环顾而去。   极乐坊内依旧灯火通明,虽然客房与前厅相隔很远,但在寂静的深夜,赌徒们的叫喊声依旧清晰可闻。   确定四下无人,秋陌寻小心的翻窗从房间离开,施展轻功跃上屋顶,本就是一身黑衣的她,身影当即融进了夜色之中。   原地返回,秋陌寻找到了自己藏在石缝中的卷子,揣进怀中,就在她准备离去时,突然几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她的去路挡住。 第91章 自焚之谜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秋陌寻回过头,只见顾煜飞手执折扇,正漫步向着自己走来。   “你以为你当真可以这么轻易的从本公子手里逃出去吗?”眉眼间染上了一抹邪魅,顾煜飞轻笑道。   “卑鄙!”破口骂道,秋陌寻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故意放她走,却又派人暗中跟踪,原来他是跟她上演了一场欲擒故纵的戏码。   从拿到卷子开始,秋陌寻一直都在慌忙逃窜的路上,根本没有机会将东西好好放置,卷子不在她的身上,唯一的可能,便是她逃命的过程中藏在了路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秋陌寻自然不放心将其随便安置,以顾煜飞对她的了解,她脱离危险后的第一时间,一定会找到卷子,并想办法混入宫中,秘密呈给北冥颜,以免夜长梦多。   “卑鄙?”顾煜飞哼笑一声,“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对于我来说,只要可以达到目的,过程从来都不重要!”   “你无耻混蛋,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跟你一样,我始终坚信,邪不胜正,顾煜飞,总有一天,你们顾家会为了你们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秋陌寻不屑道。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除了心中多了仇恨外,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简单单纯!世界纷繁,人心险恶,你始终都学不会!”目光凝向远方,顾煜飞轻叹道。   “那东西你是留不住了,别挣扎了,交给我吧,我可以跟以前一样,放你离开!”转向眼前的女人,顾煜飞补充着劝说道。   “你做梦!顾煜飞我告诉你,今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把你们顾家的罪证交还给你!”   “你连本公子一人都打不过,你觉得你今晚还能逃得了吗?”环顾着围在四周的侍卫,顾煜飞扬眉提醒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可能!少废话,动手吧!”话音落下,秋陌寻手中长剑已经出鞘,直接向着顾煜飞的心口刺去。   顾煜飞倒退几步轻松侧身躲开了女人的进攻,同时他将手中纸扇一合,抵在了秋陌寻的刀背之上。   两人才过了一招,四周的侍卫已经纷纷向着秋陌寻围了上来,无奈,她只能放弃对顾煜飞的攻击,回身应付后面攻来的几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秋陌寻便开始有些应接不暇,瞅准时机,顾煜飞冲入人群之中,手中折扇直接点上了秋陌寻的穴道。   “带走!”随着顾煜飞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当即上前,准备将人押走。   就在侍卫的手马上要触及秋陌寻的肩膀时,突然寒光一闪,随着一柄长剑在眼前划过,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挡开了企图靠近秋陌寻的侍卫。   向着众人丢出了几颗烟雾弹,黑衣人解了秋陌寻的穴道,带着她施展轻功离去,黑衣人身手利落,这所有的动作一气呼成,几乎在瞬间完成。   待烟雾散尽,早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公子,要不要追!”见状,一个侍卫赶紧请示道。   向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凝望而去,顾煜飞眸光深邃,片刻后,他淡淡回应了一声:“不必了!”   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只是他们驱散烟雾的这一会儿功夫,两个人该是早已经走远了。   别说他们根本追不上,就是追上了,以这些侍卫的武功,也完全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   只是,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到底会是谁呢?顾煜飞心中着实疑惑,没想到,这皇城之中竟然暗藏着这样的高手。   会是北冥逸吗?若真的是他,那他的武功怕是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高强,可他为何要救秋陌寻呢?顾煜飞完全没有头绪。   “若我没有猜错,上一次救我,并将刘文智的罪状交到我手中,让我找他谈判的人,也是你吧?”   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两个人一停下来,秋陌寻便迫不及待开口询问道。   “这个很重要吗?”黑衣人不以为意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对你不利便好!”黑衣人淡淡回应道。   当初对郑泽润暗中相帮,又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虽然不知道黑衣人的身份,但秋陌寻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可以相信。   而且不管是智谋还是武功,他都远在自己之上,他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只是碍于某些原因,现在还不方便透露身份吧。   这样想着,秋陌寻决定把事情托付给眼前之人。   “我手中有顾世崇陷害何大人的证据,而且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全都清楚,我知道你的身份一定不一般,你可有办法,让我秘密入宫见皇上一面!也好替何大人翻案!”   “何宏已经认罪,并在大理寺牢房中自焚谢罪!”黑衣人说着,轻轻的叹了一声。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件事明明不是何大人做的,他为何要承认,他的死会不会是顾世崇暗中下的黑手?”秋陌寻不可置信道。   虽说顾世崇恶贯满盈,但大理寺的那一场大火,跟他倒真的毫无关系,而那留在牢房地面的血书,经证实,也确为何宏的笔迹。   按照何宏的性格,明明就是诬陷,他竟然还会主动认罪,就连顾世崇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极为震惊。   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不过就是何宏希望用这样的方式保全何府上下。但在何宏入狱当晚,有神秘人闯入牢房见了他的事情,却无人知晓。   那人到底跟何宏说了什么,让何宏痛快的做出了决定,这个问题,怕是也只有何宏本人和那神秘人知道了。   没有回答秋陌寻的问题,黑衣人只是凝眸向着远方看去,目光悠长而又深邃。   见状,秋陌寻想了想又径自补充道:“何大人为人忠正,即便他现在不在了,也应该为他洗刷冤屈,以正身后之名!皇宫,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去一趟!”   看男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秋陌寻话音落下,抬脚便准备离开。 第92章 声声诘问   那个东西放在她的手中,着实不安全,因为,秋陌寻知道,她随时都可能会丧命于顾家那父子俩的手中。   所以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只想快些见上北冥颜一面,向他说明事实。   “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衣人终于淡淡开了口,秋陌寻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当即顿住,回过头,她满眼疑惑向着眼前这个深邃而又充满神秘的人打量过去。   “你手里的东西,好好留着,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但却不是现在!”   “顾世崇和顾煜飞一直派人在追杀我,我怕我根本等不到你说的那一天!”秋陌寻忧虑道。   “我可以帮你摆脱顾家的追杀,只是在这段时间里,你要一直生活在暗处了!”   自从秋家满门被屠后,她便失去了归属感,是以,对于呆在哪里,秋陌寻并不在意,可若要一直躲在暗处,那她便没有了刺杀顾煜飞报仇的机会。   “凭你一人之力,根本杀不了顾煜飞,所以,你其实没有必要去冒险,你现在该做的,是保全好自己,等着看顾家倒台的那一天!”看出了女人的犹豫,黑衣人知道她的心思,是以,他再次开口补充道。   “好!我相信你,只要能扳倒顾家,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秋陌寻爽口答应道,提到顾家,她的双眸中不觉染上了愤恨。   清晨,离歌端着早膳轻轻扣上了何沐晚的房门,可敲了几声,里面却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王妃,你起床了吗?该用早膳了?”离歌试探性开口道,可等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离歌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担心,“王妃,你在吗?你再不说话,奴婢可就自己进来了?”   屋子里安静的很,没有一点儿声音,离歌越发的不安起来,片刻后,她终于还是大着胆子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王妃!”一边往里走着,离歌一边冲着床的方向叫了一声,可当她走近去看,才发现,床上根本就没有人,有的只是静静躺在那里的一床棉被。   不知道何沐晚究竟去了哪里,离歌心中一慌,放下手里的东西,她快步跑了出去。   离歌正焦急的四下找着人,突然撞见了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的北冥尘,于是,她赶紧向男人福了福身子行礼道:“奴婢参加王爷!”   “出什么事了?”一眼便看出了离歌的慌张,北冥尘直接开口询问道。   “王妃……王妃不见了!”因为紧张,离歌说话时,不由的有些结巴。   虽然未动声色,但男人的俊脸却是明显的一沉,感受到了男人的怒意,离歌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何沐晚不见了,雪月居的下人便是失职,更可况,昨天北冥尘才刚刚下令,没有他的准许,何沐晚不能踏出雪月居半步。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人就不见了,若是北冥尘怪罪下来,雪月居的下人怕是都要小命儿不保了。   似乎感受到北冥尘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眼前的人影便径自移动开来,听着脚步声渐远,离歌慢慢抬起头,只见男人快步从王府离去。   昨晚还真是个风波之夜,何宏死后,何家的所有财产被尽数罚没,家丁被全部遣散,何府也被大理寺查封,何家一众妇孺只能搬到城郊旧宅。   可她们昨天白天才搬过去,晚上宅院便遭遇了血洗,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北冥尘本在外办事,今晨一得到消息,他便匆匆赶了回来。   一回到王府,看见离歌慌慌张张的样子,北冥尘心中当即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何宏生前毕竟是一品大员,也是赫赫有名的西楚忠臣,他的死已经让人唏嘘,何家满门被屠的消息一传出来,更是立马闹得满城风雨。   他还是回来的晚了一步,以何沐晚的性子,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定然会坐不住,不用想,北冥尘也知道她去了哪里。   皇宫御书房。   “我爹已经死了,为了保全何家,他不惜搭上了自己最看重的名誉,可是为什么,何家上下依然还是没能躲的过被杀的命运!”   愤怒的推开了阻拦的太监,何沐晚怒气冲冲闯进御书房,礼也没行,她一见到北冥颜,便声声质问道。   “皇上……”未能将何沐晚拦下,吴清面露难色向着坐上之人看了一眼。   “晚儿!”眸光一暗,北冥颜向着来人叫了一声,同时他挥挥手,示意吴清退下。   “我爹一生忠诚,到最后却落得被活活烧死的下场,死无全尸,连个骨头渣都没有剩下,我的两个妹妹,都还没有长大成人,她们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无辜赔上性命?”   情绪明显的有些激动,说话间,何沐晚的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何家老小遇害之事,朕已经命大理寺着手调查了,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何家被屠,其中隐情,北冥颜清楚的很,所谓说法,也不过是一种搪塞罢了,是以北冥颜说话间,明显的没有什么底气。   可现在,他能给她的也只有这样的答案了。   “说法?”何沐晚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大理寺能给出什么公正的说法,先是郑叔叔,然后又是我爹,到底是谁下的手,你我都心知肚明!”   “可哪一次,大理寺真的揪出了幕后之人,并将其绳之以法了?”   “顾家势大,你有所忌惮,我可以理解,但你是一国之君,难道就要这样任由顾世崇只手遮天,陷害忠良吗?没想到,你竟然懦弱到没有底线的一再退让,我当初真是看错了你!”   女人的声声诘问,像一块巨石一般重重击在了北冥颜的心口,心里沉痛的厉害,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应。   “空口无凭,你这就是诬陷,顾相是当朝宰相,何沐晚,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门口突然响起了另一道男人的声音,相比于北冥颜的儒雅,那声音明显低沉清冷了许多。 第93章 讨要公道   不知什么时候,北冥尘已经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口,一边接过女人的话,他一边径自走了进去。   “到底是不是诬陷,你心里清楚!”瞪了男人一眼,随后何沐晚又转向了座上的北冥颜。   “北冥颜,如果说效忠于你的下场,就是朝不保夕,满门被灭,却讨不到一个公道的话,这天下还有谁敢为你尽忠!”   悲愤交加,何沐晚完全顾不上什么礼节,甚至直呼了北冥颜的大名。   “放肆!本王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皇兄的名讳,你也敢直呼,你这是大逆不道!”还未待北冥颜开口,北冥尘便率先接过话呵斥道。   “那好啊,你们大可以现在就以大逆不道的罪名将我处置了,反正何家上下已经尽数被灭,也不差我一个!”何沐晚满目冷清道。   “何沐晚,你不要仗着皇兄对你好,就为所欲为,跟本王回去!”话音落下,北冥尘拉上女人的手臂,强行拖着她往外走。   “北冥尘,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何沐晚挣扎着想要摆脱男人的控制,可怎奈男人的力道太大,她的反抗根本毫无作用。   眼见着北冥尘拉着何沐晚离开,北冥颜冲着两人背影伸了伸手,却欲言又止,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将半伸出去的手臂慢慢放了回去。   越是挣扎,男人手上的力道越大,何沐晚不甘心被人控制,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北冥尘拉着自己的手上。   突然吃痛,北冥尘不由的松了手,何沐晚则趁机一把将男人推开。   她是属狗的吗,怎么总喜欢咬人,不仅如此,每一次竟然还都差不多咬在同一个地方。   “何沐晚,你闹够了没有!”疼痛稍缓,北冥尘沉声责备道。   “没有!”瞪着眼前的男人,何沐晚不满道:“何府上下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我不过是想替他们讨个公道罢了,难道这也有错吗?”   看着女人伤心欲绝的样子,男人的心一沉,他真想把她揽进怀中,给她一个依靠,让她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可他却不能。   “讨公道就可以无凭无据随口诬陷朝廷官员?讨公道就可以对皇兄出言不逊?你就是这样践行公道的吗?”依旧冷着脸,北冥尘挑眉质问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儿王妃该有的端庄,简直就像一个泼妇!”   说着,北冥尘再次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何沐晚刚要将男人推开,双手却被紧紧禁锢住。   “何沐晚,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你,你若是还想留着命替何家昭雪,就乖乖跟本王回去!”   在两个人拉扯间,北冥尘寻机贴上了女人的耳朵,小声提醒道。   四处都有顾家的眼线,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就有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何家被灭门,明眼人都知道,跟顾世崇脱不了干系。   顾世崇为人狠辣,做事不留余地,斩草除根,向来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如今何家的人只剩下了何沐晚,她可以说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   北冥颜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才在风雨来临之前,将何沐晚指婚给北冥尘。   一来,因着瑞凌王妃的身份,顾世崇想要下手并不容易,二来,现在整个皇城谁都知道,北冥颜对何沐晚是有情的。   何家倒台,何家所有曾经的荣耀爵位全部被收回,可北冥颜却独独保留了何沐晚的王妃之位。   当初为了何沐晚,北冥颜甚至失了一贯的风度,跟北冥尘动了手。   若是这个时候杀了何沐晚,一旦惹得北冥颜狗急跳墙,怕是会生出变故,所以在没有万全准备之前,顾世崇应该不会彻底与北冥颜撕破脸。   再者说,留下何沐晚,或许以后还可以作为威胁北冥颜的一个筹码,可想要控制北冥颜,顾世崇还有很多方法。   说白了,现在的何沐晚对于顾世崇来说,就像是一块鸡肋,只要她对他没有威胁,他倒也懒得麻烦,非要现在将她除掉。   可顾世崇心胸狭隘,若是何沐晚不依不饶,对他构成了威胁,一切便未可知了。   女人这番闯入宫中,在北冥颜面前大闹,无疑是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北冥尘看的清楚明白,但从未涉官场的何沐晚却毫不知情。   “跑到宫里丢人现眼,本王回去再跟你算账!”   云里雾里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何沐晚还在怔愣中,却突然听到北冥尘继续道,从她的耳边离开,男人的语气当即恢复了刚刚的冷硬。   等何沐晚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男人强行拉着离开了。   躲在大树后面的婢女,目送着两人走远,一抹精光在双眸中一闪而过,她转了身,向着顾太后的长乐宫而去。   回到瑞凌王府,北冥尘直接把人丢进了雪月居,“这几天,你就给本王呆在屋子里好好反省,若再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   落下这么一句,男人便扬长而去,何沐晚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房门已经被人重重带上。   才刚刚从雪月居走出来,北冥尘不出所料的看到苏紫溪面带微笑,从不远处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王爷看上去好像不大高兴?”走到男人面前,苏紫溪明知故问道。   “没什么事,看到爱妃,本王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北冥尘用食指勾起女人的下巴道。   “讨厌!”苏紫溪面带娇羞的回应了一声,话音落下,男人已经搭着她的秀肩,将她揽在了怀中。   有说有笑,两人看上去甜蜜的很,但在苏紫溪不经意间,北冥尘的余光却不由的向身后的雪月居看了一眼,只不过动作微小到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察觉。   现在他还不能表露对她的在乎,否则,他又怎么把这出戏陪着顾世崇和苏紫溪唱下去呢。   更何况,苏紫溪虽然始终面带着与人为善的笑容,在他的面前也始终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但北冥尘知道,她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第94章 雪月居中的狼藉   不管是为了他们的计划,还是为了女人的安全,北冥尘现在都只能假装对何沐晚冷淡甚至厌烦。   好在北冥颜一早便做好了准备,明令保持何沐晚瑞凌王妃的位置,皇命难违,如此,不管北冥尘对何沐晚表现的多么不耐烦,只要她没有什么大过,他就不能轻易的将她废黜。   他明面上不能照拂于她,但终究有了王妃的名位,她就还是瑞凌王府的女主人,在这王府之中,除了北冥尘没有人可以凌驾在她之上。   权力给了她,以她的聪慧,想来应该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吧。这样想着,男人的心里倒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怀抱着美人儿,在雅景轩听歌赏舞,北冥尘对于皇城中发生的巨变,好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何沐晚,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你,你若是还想留着命替何家昭雪,就乖乖跟本王回去!”   平静下来,仔细回想着在皇宫时男人小声靠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何沐晚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这么做是在保护自己吗?可他看上去明明就很讨厌她,难不成,真的如他所说,他护她周全,只是碍于北冥颜的面子吗?   对于男人的举动,何沐晚终究难以参透,但恢复理智的她,倒是觉得男人的话似有几分道理。   何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能为何家报仇雪恨的也只有她了,她必须要好好保全自己,才能有机会手刃仇人。   更何况,何宏的案子疑点重重,她必须要活下去,找机会为何家翻案,为何宏昭雪正名。   没有娘家作为依靠,何沐晚又摸不透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敢对他抱有什么希望,她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反正整日闷在雪月居中,无事可做,何沐晚索性让离歌找了几本关于武学的书来看。   自小冰雪聪明,很多东西何沐晚一看便会,经过研读,很快她便掌握了人体的周身穴位,以及武学入门的基础知识。   理论上的东西很容易,只是这武功的学习,最重要的还是练习。   十来天的时间,用水果刀做武器,把各种水果当做靶子,练习飞刀,成了何沐晚最常做的一件事。   “娘娘,你别想不开啊!”离歌推门进屋送餐,只见何沐晚正手执水果刀,她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女人想要轻生,所以她想也没想的脱口喊道。   一着急,手中托盘“咣当”落地,离歌快速向着何沐晚飞奔过去,想要将她手里的刀卸下。   突然的声音,让何沐晚下了一跳,本就没有什么技术的她,手一抖,那原本要射向桌子上苹果的刀,刀锋一偏,竟直接落在了离歌的脚下。   险些受伤,离歌当即顿在了原地,瞪大了惊恐的双眸向着对面的女人看去。   “离歌,你没事吧?”这回着急的变成了何沐晚,她快步走到离歌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关心询问道。   “奴婢没事……”惊魂未定,离歌结结巴巴回应道,“王妃,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在练习飞刀啊,我想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开始学习武功,我已经没有什么依靠了,未来的路,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王妃说的对,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任人欺负,奴婢相信娘娘一定可以马到成功,加油!”回过了神,离歌顺应着接过话道。   “可刀剑无眼,王妃你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别伤到自己!”   “嗯!”何沐晚点点头,算作回应。   “那个,刚刚的饭菜都洒了,奴婢这就重新去给王妃做了送来!”目光落在打翻在地的碗碟上,离歌转了话锋道,说完她便径自快步从房间离开了。   不知道何沐晚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精神有些失常,总之对于刚刚的惊险,离歌现在依旧心有余悸,所以她寻了借口,赶紧溜了。   可渐渐地,离歌发现何沐晚竟然是认真的,对于她的决心,离歌心底暗暗生出了几分佩服。   每一天雪月居里都被何沐晚搞得一片狼藉,而离歌则在每天何沐晚上床之前,把屋子收拾干净。   “王爷,王妃最近搜罗了不少与武学相关的书籍,每天除了用水果刀射水果、桌椅、墙板之外,基本就是吃饭和睡觉了!”瑞凌王府的书房里,秦宇宁拱手向男人汇报道。   “那她吃的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自己?”   “一日三餐,一餐不少,至于受伤,属下倒是没听探子说王妃有伤到自己,但属下估计,雪月居里应该已经千疮百孔了!”秦宇宁撇撇嘴回应道。   “就随她吧!”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北冥尘唇角轻轻向上扬起,只要她不哭不闹不上吊,随她怎么折腾都没有所谓。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一切似乎并不像何沐晚想的那般顺利,不管是力度还是准度,她都无法精确掌握。   除了偶尔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射中目标之外,大多数情况都惨不忍睹。   雪月居的墙壁桌椅上面多了无数刀眼,地面上也尽是水果的残躯。   看着整个屋子里的一片狼藉,身心俱疲,何沐晚不由的有些泄气,这样下去,怕是过上个几年,她也难有什么造诣。   其实对于武学,何沐晚一直很感兴趣,只是何宏觉得女儿家打打杀杀戾气太重,所以没有让她习武,现在,何沐晚还真是有些后悔。   但小时候,她倒是时常会跑去听说书先生讲述关于侠士行侠仗义的故事,她记得,说书先生说过,武学也是有很多诀窍的,只要方法得当,速成也不是没有可能。   很多武侠故事的主角都是偶然间得到了什么秘籍,修炼过后便一举成为了天下无敌的高手。   甚至有些角色是因为被毒蛇、蜘蛛、蜈蚣之类的毒物咬了一口,之后便突然功力大增。   毒物的事情,何沐晚不敢轻易尝试,一不小心,可是会丢了小命儿,但武功秘籍,她觉得,还是可以试着找找的。   可她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可以速成又靠谱的秘籍呢?正思量着,何沐晚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第95章 你给本王正常点!   北冥尘的武功那么高,何沐晚想着瑞凌王府一定藏了不少武功典籍,只是,她要怎么样才能拿到呢?   直接找男人要?可是以她现在跟男人之间的关系,他怕是不会待见自己。   自己找?瑞凌王府的书那么多,她一个外行,要怎么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书呢?   况且,那些比较经典的武学典籍,北冥尘八成都放在他自己那里了吧!   想来想去,何沐晚还是觉得去男人那里是拿到书最快、也是最可行的办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何沐晚决定去找北冥尘的时候,她突然回想起那一日在御书房中,北冥颜面对自己质问时的为难。   这一刻,她似乎懂了,她看懂了他的隐忍,也看懂了他的无奈。   她所认识的他,虽然儒雅,但绝不懦弱,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扳倒顾家,收回所有的权力,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   只是她和他之间,却永远不可能了,她注定没有机会成为那个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眸光不觉染上了一抹暗淡,但很快,何沐晚便将所有的心绪收了起来。   如今的她,身上背负着为何家上下沉冤昭雪的重任,儿女情长,对她来说,或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王妃,你要去哪里,王爷不是不让你离开雪月居吗?”何沐晚一出门,便撞上了离歌。   自从上次将何沐晚从皇宫拉回来后,北冥尘就对她下了禁足令,虽然男人没有在雪月居设置看守的侍卫,但这禁足令总归还是没有解除。   上一次何沐晚偷偷跑出去,惹得北冥尘大怒,好在最后他没有与她们为难。   可若再有一次,离歌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毕竟没有人能琢磨透北冥尘的脾气,离歌不免担心。   “我就是要去找他,放心,不会有事的!”落下这么一句,何沐晚便径自快步离去。   就快要到男人的书房了,何沐晚顿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继续往里走。   秦宇宁正抱剑站在门口,一见到何沐晚,他赶紧拱手行礼道:“属下参见王妃!”   “免礼吧!那个……你家王爷在吗?”一边说着,何沐晚一边探头从那半敞开的门向里望去。   “在!”秦宇宁如实回应道。   “那我可以进去吗?”有求于人,不同于以往的横冲直撞,这一次,何沐晚变的乖巧了许多。   “这……”秦宇宁面露难色道:“王爷在处理正事的时候,素来不喜欢有人打扰,要不王妃还是晚点儿再来吧!”   “秦侍卫,要不你帮我通传一下吧!”何沐晚商量道。   好不容易男人在书房里,她可不想就这样放弃,待会儿再来,男人说不定又跑去哪里风流快活了呢。   “让她进来!”   秦宇宁正左右为难之时,突然听到屋子里传出了北冥尘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他恭谨道:“王妃请!”   “妾身参加王爷!”走进书房,何沐晚破天荒的给男人行了个礼道。   她这不正常的举动,搞得北冥尘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紧接着他便因为呛到不由咳了几声。   “王爷,你没事吧?”何沐晚没想到男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微皱了眉头关心道,话音落下,她已经走到男人的身边,拿出手帕帮他擦拭洒在身上的茶水。   “你离本王远一点儿,本王就不会有事了!”抓住女人的手臂,将人推开,北冥尘没好气道。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我愿意帮你擦啊,何沐晚腹诽。   对于男人的态度,她不满意的很,可想想自己来的目的,她还是忍着脾气,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不过一个柔弱女子,还能伤了王爷不成?”陪着假笑,何沐晚依旧保持着淑女的样子。   “何沐晚,你给本王正常点儿!端庄贤淑,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做到的!”北冥尘一脸嫌弃道。   被人拆穿,何沐晚正在抓狂中,却听得北冥尘清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说吧,来找本王什么事?”   看男人一脸不善的样子,明显就是不待见自己,何沐晚觉得她的事情,八成是要泡汤了,但既然来都来了,索性就说一下好了。   “我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速成的武功秘籍,能不能借我看看?”声音不大,何沐晚有些支吾道。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她当即遭到了男人的一记白眼。   “习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就的事情,凡事有利必然有弊,捷径不是没有,但却往往是以损伤身体为代价!本王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秘籍!”   “还有,武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本王看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子,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把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北冥尘毫不客气道。   “我到底是不是那块料子,不是你说了算,要试过才知道,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打击我,北冥尘,你果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当然这些话,何沐晚只是在心里念叨,并没有说出来,终归还是要呆在瑞凌王府,她想着还是少惹这个男人为好。   “当我没来!”她就不应该心存侥幸的来找他,何沐晚现在真是后悔莫及,没好气的落下这么一句,她扭头便走。   “等等!”   突然被男人叫住,何沐晚心里生出了些许期待,她以为男人良心发现,想要帮她,可谁知,她才刚顿住脚步,便听到那人在身后给她泼了冷水。   “本王记得,本王还没有解除你的禁足令吧,谁准你随便出来的?”   何沐晚简直无语,原来他叫住她是要找麻烦的,满肚子的火气,她现在真恨不得,返回去打他一顿,可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要走就走,要留便留,你管不着!”实在没忍住,何沐晚愤愤回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向着女人扬长而去的背影看去,北冥尘的嘴角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第96章 偷水果的贼   男人刚刚说的话,并非真心,因为他知道,以她那不服输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弃心中所想,对她来说,打击也是一种动力。   他也想一生护她周全,可时局动荡,前路难测,他总归不能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让她学点儿防身之术也是件好事。   一无所获,何沐晚气呼呼的回到了雪月居,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她不由的又开始犯愁,北冥尘的那条路行不通,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呆坐了许久,她也没想出个头绪,心情却越发的烦躁起来,想想男人对自己的嘲讽,何沐晚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子不甘。   他凭什么就觉得她学不会武功,她倒是觉得自己骨骼清奇,反应敏捷,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不需要他的帮助,她自己也可以,下定决心,何沐晚不再多想什么,拎起水果刀,又开始练习起来。   夜,渐渐拉开帷幕,一个下午的时间,何沐晚收效甚微,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她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就准备放弃了?”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何沐晚一个激灵,赶紧抬眸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房梁上竟然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简装,墨黑的长发顺肩披下,半边脸掩藏在了他的面具之下,只露出了黝黑晶亮的双眸和厚薄适中的红唇。   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听着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想来应该是一个美男。   “你是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何沐晚警惕的向着那不速之客问道。   “我来好一会儿了,一直看着你摧残那些水果,说真的,这些水果来给你当靶子,着实浪费,不如直接拿来吃!”   那人一脸惋惜道,说话间,他掏出了一个桃子,“咔嚓咔嚓”径自啃了起来。   她就觉得盘子里的桃子好像莫名其妙少了一个,本来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现在看来,竟是被房梁上的男人拿了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深更半夜闯到我的房间,不会只是为了偷一个桃子吃吧?”   “这个桃子确实挺好吃的,你若是吃不完,可以给我啊,我看你以后还是别糟蹋这些水果了!”没有回答,房梁上的男人只是自说自话道。   “你什么意思?”听出了那人语气中的嘲讽,何沐晚眉头微皱反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按照你这个练法,就算练习一年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云淡风轻的语气,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武学精妙,毫无基础的人,光靠看书是很难掌握到其中精要的,这一点,何沐晚也是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但对于他的这句话,她倒是相信的。   见女人凝眉不语,男人吐了桃核,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直接向着女人靠了过去,“你不觉得我可以帮你吗?”   男人的突然靠近,让何沐晚心中一慌,终归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不得不防备些,“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可以不声不响的闯进瑞凌王府,闯到你的房间,还偷吃了你的桃子!”唇角一勾,男人邪魅一笑道,话音落下,他已经一个转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什么帮我,我又如何得知,你不是另有目的?”   来人的武功,何沐晚已经见识了,看这个人的身法,他的功夫甚至不会输给北冥尘,她关心的倒不是他能否胜任,而是他是否可靠。   “如果我说我就是闲来无事,想收个徒弟,尤其是女徒弟,你信吗?”   何沐晚没有回应,只是用疑惑的眼神向着面具男打量而去,片刻后,男人笑了笑,又继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样荒唐的理由,你让我怎么相信?”   “是啊,就像你说的,你不是三岁小孩儿,也不好糊弄,若我要骗你,我何不编一个好一点儿的理由呢?”眉眼轻挑,男人不答反问道。   “我只是太闲,无事可做,打发时间而已!”见何沐晚若有所思,男人又径自补充道。   “你想想看,你能有什么是我可以图谋的,我来最多也就能蹭个水果吃,以后你屋子里的水果,就当做学费好了!”   想了想,何沐晚觉得面具男说的倒也在理,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在她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利益可图,只是男人这个太闲的借口,着实让她匪夷所思。   “若是你真的胸怀坦荡,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我只是不方便露面,不得已,才带了面具!”   “你不会是朝廷通缉的什么江洋大盗吧?”何沐晚突发奇想道。   “江洋大盗?”男人没忍住咧嘴笑了,“亏你想的出来,你见过哪个江洋大盗是偷水果的?”   “也是!”应和一声,何沐晚冲着男人尴尬一笑道,两个人相互对视的一瞬间,何沐晚的心防似乎开始渐渐放下了。   “我既然都可以无声无息的闯进你的房间,若我要对你不利,早就动手了,我想收个徒弟,你想找个师父,既然有缘,何不试试?”   “好,那就试试!”何沐晚终于还是答应了,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男人一出现开始,直觉便告诉她,他不是坏人。   “我们开始吧!”主动开了口,何沐晚说着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在面具男的眼前晃了晃。   “以后就别用这个了吧!”略有嫌弃,男人拿下女人手里的东西,直接放了回去。   随后他从袖口掏出一把弩弓递到女人的手中道:“对于你这样的初学者,或许它更适合你!”   何沐晚毫无基础,若使用飞刀,力度她很难把控,但若用弓弩,那她只需要瞄准目标,扣动扳机便可。   “好精致的弩!”把东西拿在手中反复看着,何沐晚不由感叹道,“你想的倒是还挺周到的,弩弓用起来确实比飞刀得心应手多了!” 第97章 我们之前认识吗?   这弩弓显然是经过精心改造的,尺寸小巧,设计紧凑,周身长度不过四寸有余。   弩身和弩臂皆用特制的精铁所铸,坚固无比,但重量又相对较轻,易于携带,非常适合给女子用来做防身的武器。   “怎么样?还不错吧!”看着女人满意的模样,男人满眼得意道:“这个送你了,就当做见面礼吧!”   谁知,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何沐晚手腕一转,直接把手里的弩弓对准了男人的脖颈。   “我好心送你弩弓,你却要用它伤我,这可是恩将仇报啊!”猝不及防,面具男怔愣了片刻,随即很快回过了神,他倒也不生气,只是面带微笑调侃道。   “你武功那么厉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伤到你呢,我不过就是想试试这弩弓用着顺不顺手而已!”俏皮一笑,何沐晚毫不在意道,顺便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去。   这才是她本来该有的样子吧,面具下的男人唇角轻扬盯着眼前的女子,不觉的,他竟然看呆了。   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只可惜,世事却未必总是能如人所愿,作为何家的女儿,她无可避免的要卷入西楚即将来临的风雨之中。   “喂,你想什么呢?”见男人愣神,何沐晚在他面前摆摆手道。   “没什么!”回过神,男人淡淡回应一声,话音落下,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随手一掷,向着对面的墙壁丢去。   那茶杯在男人内力的作用下,在半空中化成了碎片,最后整齐的插入了对面的墙壁之中,所有的碎片,刚好围成了一个大小适中的圆圈。   “哇,我要是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瞪大了双眸,何沐晚一脸震惊道。   “嗯,下辈子吧!”男人似乎想也没想的就脱口接了一句。   “切!”原本还是满心钦佩的,听了男人戏谑的话,何沐晚当即转了话锋,不满意小声嘀咕道:“就你厉害,目中无人!”   “行了,我们开始吧!”   轻轻一声,男人话音落下,直接抓起了何沐晚的手,手把手帮她调整好了握弩的姿势。   突然的触碰,让何沐晚不由心中一惊,男女授受不亲,她总归觉得有些别捏。   “专心点儿!”看出了女人在走神,男人一脸严肃的开口提醒道。   向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看了一眼,何沐晚微微凝了眉,却欲言又止。   “教习武功,难免会有肢体接触,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一秒又变回了不正经,男人邪魅一笑调侃道。   “你什么意思啊?”这样的玩笑话果然很好的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何沐晚一听他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自然也就忘记了刚刚的不自在。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我还不至于饥渴到对一个有夫之妇下手!”   他这话倒是圆的不错,何沐晚偏过头向着侧后方的男人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初次见面,但这两人看上去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一般,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心性相投吧。   武术招式的学习,对于何沐晚来说并不难,但力度的控制、准度的把握便需要下一番功夫了。   几乎从嫁到瑞凌王府开始,雪月居便冷清的很,何家出事之后更甚,几天的时间过去了,雪月居一直无人问津。   何沐晚想着没人理她倒也是件好事儿,如此她偷偷跟面具男学习武术的事情,也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尤其是北冥尘,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必然又会火冒三丈的跟她问罪,现在这般,有吃有喝,何沐晚每天倒是乐的清闲。   白天的时候,她会自己练习一下前一晚男人交给她的武功路子,剩下的时间,她便会扎扎马步,跑跑步,进行一下力量训练。   每天深夜,戴面具的男人都会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雪月居,手把手教何沐晚学习。   弩弓还算比较好上手,通过几日的学习,何沐晚射击的准度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提高,射击的技术她也掌握的差不多了。   瞅准自己画在树上用来练习的圆圈,何沐晚手指扣动扳机,“嗖”的一声,射出去的弓直接插在了目标位置的最中心。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对于武学,你还真有几分天赋!”见状,男人在一旁连连拍手称赞道。   “那是!”偏过头,何沐晚毫不谦虚的随声应和道。   “还是我教的好!”眸光中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男人往自己脸上贴金道。   未置可否,何沐晚只是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是默认了男人所说。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练剑吧!”   “练剑?那这弩弓怕是不好用了吧?你要不要再送我一把剑?”秀眉轻轻向上扬起,何沐晚毫不客气开口道。   “我来教你武功,不收学费,竟还要给你准备兵器,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气,一把剑而已嘛!”何沐晚不屑道。   男人轻轻一笑,翻身一跃,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又轻巧的落回地面,“一开始就用这个来练习吧,免得不小心伤到你!”   “切,用它就用它!”伸手把树枝接过来,何沐晚细细打量道:“柔韧有余,这个倒是也不错!”   抓住何沐晚的手,男人从身后把人环住,手把手带着她舞动着手里的树枝,两个人相处的自然融洽,看上去像极了相识已久的知音。   练习了大半个时辰,何沐晚明显的有些体力不支,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将人放开,男人温柔的用袖子轻拭女人的额角道。   突然怔愣住,何沐晚只觉得眼前之人竟是那么似曾相识,可她细细去想,又着实不记得,她在出阁之前有过什么蓝颜知己。   “我们之前认识吗?”心有疑惑,何沐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男人手中的动作好像微微顿了一下,但却又不是那么明显,何沐晚不敢确定,只能等着男人的回应。 第98章 “聂轻狂”   “不知何大小姐说的之前是指什么时候呢?前几天算吗?”将手放下,男人不正经调侃道。   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何沐晚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从他的说话方式来看,她应该确实不认识他,自己对他,或许只是一见如故吧。   “前几天,就勉强算吧!”轻笑着应和道,何沐晚随后又转了话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认识这么久,我想我们也可以算是朋友了吧,我竟然连怎么称呼你都不知道,以后见到你,总不能喊你面具男吧?”   几天相处下来,何沐晚觉得男人不是什么坏人,自然地,心防也便完全放下了。   “你要这么叫也行!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我倒是不在意!”男人不以为意道。   “你还真是个怪人!”何沐晚笑着感叹道,“你不方便露脸,难不成竟然连姓名也不方便透露吗?”   “聂轻狂!”何沐晚话音刚落,男人已经开了口。   “哈!”听到这三个字,何沐晚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   “你还别说,这个名字跟你倒是搭的很,你的父母还真有先见之明,从小就料想到了你长大以后的样子!”   历经世事浮沉,她却始终没有变,依旧还一如初遇般清纯美好,不过是他信口胡说的一个名字,竟足以让她开怀大笑。   怔愣向着女人看去,在她抬眸的瞬间,男人才快速的将目光移开。   “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人不轻狂枉少年,这世间,无奈的事情太多,总归无法改变,倒不如活的随性洒脱些!”男人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道。   “怎么,你一个江湖游侠,竟也会有烦恼吗?”   “人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以避免的会遇到很多麻烦事,我的烦恼啊,那可真是多着呢!”   “比如一日三餐吃什么,晚上失眠了怎么办,到了适婚的年纪,娶不到媳妇怎么办,娶回去的媳妇长得太难看又该怎么办……”   “这些就是你所说的烦恼啊!”男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却突然被何沐晚打断。   “是啊,难道这些琐事每天不够让人头疼吗?”男人摊摊手回应道。   未置可否,何沐晚只是轻轻一笑,偏过头,她向着远方凝望而去,唇角笑意还未褪尽,她的眸光却在不觉中染上了几分暗淡。   “如果你的至亲遭人陷害,莫名惨死,而你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能为力,你会怎么办?”沉默了片刻,何沐晚突然低声询问道。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一个认识不过十天,而且从未见过真容的人诉说自己的心事,或许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又或许是一种无言的信任,反正她就是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等!”虽然只有一个字,但男人的语调却十分的沉重有力。   “等?”何沐晚面露疑惑重复着反问道。   “对,就是等!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不会一直逍遥法外,等到出现合适的时机,你的仇自然可以得报!”   清楚的看到了男人面具下面那双晶亮的黑色眸子里,熠熠闪烁着深邃之光,拨开表面的玩世不恭,何沐晚突然察觉到,眼前之人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   见女子凝眉看着自己,男人将悠长的目光收回,唇角噙上一抹笑意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何大小姐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别开玩笑了!”回过了神,何沐晚撇撇嘴回应道,“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喜欢上你呢,万一你是一个丑八怪呢?”   “难不成,你们女子选夫都是只看外在的吗?肤浅!”男人挑眉道。   “只看外表,那是你们男人一贯的作风,对于我来说,外表和内在我都要!”何沐晚俏皮一笑回应道。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够贪心的!”语气中暗含了几分嫌弃,但男人嘴角却漾开了浓浓的笑意。   “可是,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这选男人的事情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转了话锋,男人补充着调侃道。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人不轻狂枉少年,我也是少年,难道我就不能在心里轻狂一次吗,嗯?聂大侠?”   “行行行,你这伶牙俐齿的,我还真有些说不过你!”说着,聂轻狂打了个哈欠,慵懒的展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也要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嗯!”何沐晚冲着男人点点头算作回应。   “明晚见!”落下这最后几个字,聂轻狂转身施展轻功而去,只一瞬间的功夫,他那黑色的身影便融进了浓浓夜色之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何沐晚几乎快要跟外部的世界失去了联系。   就算偶尔觉得闷,她也有雪月居的下人以及那个每晚都来教她武功的“师父”聊天排解。   这样的生活,让何沐晚觉得简单充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在武学上小有成就,跟聂轻狂也越发的熟络起来。   中秋之夜,是聂轻狂从出现开始,第一次缺席了,虽然前一晚,他已经提前相告,但在这团圆之夜,何沐晚一个人形单影只,总难免会有些失落。   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对于刚刚失去所有至亲的何沐晚来说,天上那象征着美满的圆月似乎变成了一种嘲讽。   大红灯笼挂满街头,摊贩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个个面上都挂着节日的喜庆。   但这热闹的背后,却是暗流汹涌……   二层的阁楼上,北冥尘和秦宇宁各着一身黑衣简装在茶桌边对坐,看似在品茶,可他们的余光却时不时向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众人打量而去。   街边不少商贩,看上去似乎也不并简单,虽然他们全都身着粗布衣裳,面带笑容卖力招呼着客人,但从他们的行动,却可以感觉到,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第99章 激烈的厮杀   八月十五,是西楚附属国月落国朝贡的日子,为表诚意,每一年,月落国国王都会派月落王子亲自带着贡品前来朝拜。   从西楚收服月落以来,这个习俗延续百年,一直都未生出什么变故,但最近几年,西楚边陲游牧民族崛起,建立了契丹民族。   对于中原沃土,契丹一直虎视眈眈,三年多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契丹细作混入了中原。   三年前,月落国哈纳王子入中原朝贡之时,便命丧契丹刺客之手,那时候在位的还是宣帝北冥海。   哈纳王子遇刺的事情,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月落国国王震怒,勾结藩王,向西楚发起了进攻,但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无奈,月落国只能再度向西楚俯首称臣,那件事情之后,北冥海下令全国通缉契丹细作,并开始着手削弱藩王势力。   风声骤紧,这三年以来,契丹细作倒是消停了许多,月落国依旧如往常一般进行朝贡,再未出现过什么意外。   但今年,局势却有了变化,北冥海驾崩,新帝继位,根基不稳,根本无暇他顾。   加上这几年的发展,契丹也越发的强大起来,契丹似乎又有不少细作开始在西楚活动开来。   这条热闹的繁华小路,是月落国王子进入皇城的必经之路,探子的消息精准无误,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早已经掐算好了时间,在这里恭候。   一辆豪华的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入了众人的视线,阁楼上的两位,还有路边的摊贩全部打起了精神。   街上人多热闹,马车自然没有办法快速行进,这月落国的王子,似乎也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他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哈纳王子三年前已经死了,这一次月落国国王派来的是他的小儿子,哈达王子夜庭轩。   皮肤嫩白,双眸有神,夜庭轩虽然长得娘了些,但他的容颜,也可以算的上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美男了。   “他们要动手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北冥尘淡淡说了句,他的话音一落,只见那些商贩各自随手抄起藏在案板下面的长剑,直接向着马车冲了过去。   将脸上的面纱拉好,北冥尘和秦宇宁相互示意后,提起长剑,双双从阁楼飞身跃下。   夜庭轩才刚刚探出头,长剑反射的寒光便晃在了他的眼睛上,吓得他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马车外那些随行的侍从不过都是三脚猫功夫,完全不堪一击,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尽数放倒。   面对这突然其来的行刺,街上的行人早已经尖叫着四散逃开了,原本热闹的大街,瞬间便冷清下来。   血液的鲜红和那象征着喜庆的漫天红色恰如其分的融在了一起,只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柄长剑穿破车壁,直接向着车里的人刺去,就在夜庭轩目瞪口呆之时,那长剑竟堪堪停在了眼前,与此同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刀兵相接的碰撞声。   马车外,秦宇宁挥剑拦下了马车侧方想要攻入马车的几个刺客,而冲在最前面,将长剑递进马车的刺客,则被北冥尘从后面拉住了脚踝。   受到了阻碍,那人回过头,一个翻身,毫不客气将手中长剑向着北冥尘划去。   马车里已经不安全了,得以脱身之后,夜庭轩赶紧出来,爬下马车,他躲到了角落里,偷偷观察着双方的打斗。   北冥尘和秦宇宁武功虽高,但怎奈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这些刺客的身手也着实可以算的上是江湖上的高手,时间久了,两人难免有些应接不暇。   他们顾全自己倒是没有问题,可他们还要顾及不会武功的夜庭轩,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时不时有刺客摆脱北冥尘和秦宇宁的阻拦,挥舞着长剑,向躲在马车后面的夜庭轩刺过去。   打不过就只能躲,好在夜庭轩身子还算灵活,踉跄着躲开敌人的一两次攻击倒也没有问题。   他拖延的这一会儿,刚刚好够一旁的北冥尘解决手边的刺客,赶过去相救。   可长久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想了想,北冥尘冲着还在打斗中的秦宇宁大声道:“你带哈达王子先走!”   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揪住夜庭轩的衣领,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他向着秦宇宁所在的位置丢了过去。   身子突然腾空,夜庭轩不由惊叫一声,惊魂未定,他刚落回地面,身前便有一个刺客直直把长剑向他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宇宁一脚踢开身侧的刺客,回身拉开夜庭轩,同时手腕一动,“锵”的一声,用剑将刺客刺来的剑挡下。   “快走!”身影闪动,这个时候,北冥尘已经一跃落在了秦宇宁和夜庭轩的身前,他一边帮他们挡开刺客,一边急急下令道。   这些人出手狠辣,招式怪诞,虽然北冥尘武功高强,但秦宇宁还是不免担心,自己到底要不要先走?顿在原地,他的心里生出了纠结。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他走!”见状,北冥尘再次催促道,声音中不觉多了几分厉色。   用一己之力拦下所有对手,北冥尘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所以,现在是秦宇宁带着夜庭轩逃走的最好或者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时机。   毕竟事关重大,秦宇宁皱了皱眉,终于还是一把抓起夜庭轩,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见他们的目标被人带走,那些刺客急切的想要去追,可却尽数被北冥尘拦下,无奈,他们只能先将眼前之人解决。   刺客眼眸中的杀意,似乎一瞬间多了几分,招招凌厉,他们毫不客气,齐齐向北冥尘围攻而去。   黑影翻飞,北冥尘在人群中起起落落,这一战打的着实艰难,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激烈的厮杀,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男人手执长剑,站立在大街中央,剑身上鲜血未干,还在顺着刀锋滴滴落下,他的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 第100章 半夜上门   他成功的击杀了所有的刺客,可北冥尘自己的身上也是多处挂了彩,他那满身的鲜血,早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身心俱疲,北冥尘只知道,他杀掉最后一个刺客的时候,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心情不佳,又无人相伴,完全没有睡意,何沐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坐到了后半夜。   初秋时节,夜风微凉,直到一抹寒意钻进她单薄的衣衫,何沐晚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时候不早了。   搓搓自己冰冷的双臂,她慢慢站起来,反身往房间里回,才刚刚走到门口,她突然听到一阵响动,听起来像是人的脚步声,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真切。   难道是有贼?心中一惊,何沐晚屏住呼吸细细去听,并小心的向四周查探,她右手食指已经不觉的搭上了弩弓的扳机。   刚刚把弹出去的脑袋收回来,何沐晚一回身,便见眼前一抹黑影排山倒海而来,直接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什么情况?”弩弓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便被人扑了个满怀,何沐晚不由在心里思量道。   “喂,你是什么人?”   这人一上来便整个扑进了何沐晚的怀中,她被他压的几乎动弹不得,所以她压根没有看到来人的正脸。   加上此人一身黑衣,又是黑纱掩面,何沐晚自然不知他的身份。   触及来人的身体,何沐晚只觉得似乎摸到了一种粘稠的液体,闻着空气中不算浓烈但却清晰的血腥味,何沐晚当即反应过来。   不等来人回应,她又径自询问道:“你受伤了?”   “小声点儿!先扶本王进去!”缓了一口气,男人声音虚弱开口道。   “北冥尘?”男人一开口,何沐晚当即听出了他的声音,而且出现在瑞凌王府又自称本王的除了他,世间也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虽然心有疑惑,但何沐晚全部暂且压下,按照男人所说,她小心将他扶回了房间。   男人实在太重,好不容易挨到了床边,何沐晚已经筋疲力尽,手一滑,她直接把男人摔在了床上。   “你没事吧?”明显感到男人眉宇间露出了一丝痛苦,何沐晚面带愧疚道。   拉下了面上的黑纱,北冥尘面容憔悴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抓住你!”何沐晚尝试着解释道,随后又小声自己嘀咕了一句,“谁让你那么重的!”   无奈的向着女人瞪了一眼,北冥尘没有还嘴,只是淡淡吩咐道:“去把门关上!”   “哦!”随口应了一声,何沐晚关好房门再次返回床边,看着男人满身的鲜血,她还是不免担心。   “你好像伤的很严重,我去帮你叫大夫吧!”   话音落下,何沐晚转身便要出去,手臂却被男人一把拉住,“别出去!若是能找大夫,本王就不会来你这里了!”   “啊?”回过头,看着男人满身的鲜血,何沐晚微微皱了眉。   “怎么,你是在担心本王?”似乎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北冥尘唇角轻勾,艰难的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道。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何沐晚一脸黑线。   看见女人怔愣着没有回应,北冥尘转了话锋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本王不会死在你这里的!本王的伤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些血,大部分都不是本王的!”   “本王受伤的事情,不宜声张,你帮本王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惊讶的向着男人看去,何沐晚的面上明显的露出了为难之色,“我怕是不行啊!”   “这就怕了?学了这么多天的武功,竟然还是连处理个伤口都不敢吗?”北冥尘挑眉道。   “刀光剑影,习武之人每天都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若是连伤口都见不得,本王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何沐晚不由一个激灵,如果说他知道自己这几天在学武,那聂轻狂每晚都来教她的事情……   “北冥尘,你……都知道?”向着男人看去,何沐晚试探着开了口。   “你说呢,这里是本王的王府,你觉得有什么事情能逃得过本王的眼睛?”北冥尘虚弱的面容上流露着不以为意的神色。   何沐晚还愣在原地,不知在思量着什么,突然听得“撕拉”一声,她抬眼看去,只见男人已经径自撕开了自己的衣衫。   “喂,你别脱啊!”男人蜜色的胸膛裸露无遗,何沐晚面带尴尬道,同时,她赶紧把头别了过去。   “不脱衣服怎么疗伤?”瞪了女人一眼,北冥尘撇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本王处理伤口!”   “哦!”依旧偏着头,何沐晚淡淡应了一声,伸出双手摸索着向床上的男人走去。   双手直接抓上了男人的胸膛,起伏的肌肉块结实紧凑,摸起来手感还真是不错,何沐晚的一颗心突然“砰砰”跳的厉害,整个人也完全慌了神儿。   “摸够了吗?”   直到男人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沐晚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赶紧将双手收了回去,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摸都摸了,难道还怕看上一眼吗?”见状,北冥尘又继续开口道,“你若是再不过来,本王的血一会儿怕是就要流干了!”   虽然看到伤口会让她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但毕竟夫妻一场,何沐晚也不能见死不救,鼓起了勇气,她终于慢慢的将双手放下。   男人左肩上一个明显的窟窿映入眼帘,皮肉外翻,伤口的周围部分血液已经凝固,但依旧隐隐的有新的鲜红从窟窿中流淌而出。   秀眉紧紧皱起,何沐晚硬着头皮道:“我试试吧!”   打了清水,取了纱布剪刀,何沐晚小心的用纱布占着温水,将男人伤口处的淤血清理干净。   即便手上的动作再轻,擦拭的过程中,触碰到伤口终归还是无可避免的,北冥尘吃痛,但他却咬牙忍住了,从始至终,他都一声未吭。 第101章 又占了她的床   因为他看见,女人那拿着纱布的手颤抖的厉害,所以,他不想表现出痛苦,以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终于将伤口清理好,上了药,何沐晚给男人的伤口缠上了一层纱布,正准备将纱布系好时,她突然听得男人淡淡开口道:“多缠几层!”   “啊?”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何沐晚不解道:“缠多了透气性差,不利于恢复!”   “按照本王说的做!”   虽然不知道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但何沐晚想着,他要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没再多问,她默默的往男人的肩上又缠了几层纱布。   “好了!”总算是包扎完了,何沐晚松了一口气道,因为紧张,她的手现在还微微有些颤抖。   “帮本王把外衣脱了吧!”   这个人还真是得寸进尺,何沐晚翻了一个白眼,腹诽道,随后她瞪向眼前的男人没好气道:“你自己不会脱吗?”   “本王肩膀有伤,这脱衣服的动作可不小,万一不小心,抻到伤口,再度流血,那不是还得麻烦王妃你重新给本王包扎吗?”   “想来,脱衣服和包扎伤口比较起来,前者对你来说应该容易的多吧!”邪魅一笑,北冥尘分析利弊道。   何沐晚无语,他这简直就是无赖,可她又没有其他办法,生性善良,不管怎样,她都不可能把身受重伤的男人赶出去。   算了,看在他有伤的份上,就伺候他一次好了!何沐晚不情愿的在心里默默叨念着,随即伸出手,生拉硬拽的扯上了男人穿在最外面的黑衣。   心中的不满让何沐晚很快忘记了刚刚包扎伤口时的血腥场面,男人的这一番调侃,倒是让她原本还有些抖的双手当即恢复了正常。   “你能不能温柔点儿!”虽是嫌弃的声音,但北冥尘说话间,嘴角却噙上了一抹笑意。   “不能!”何沐晚想也不想,随口接过话道:“若是你觉得我不够温柔,可以去找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啊!”   说话间,何沐晚已经粗暴的拉下了男人那沾满鲜血的外衣,丢在了地上。   向着女人看了一眼,北冥尘轻轻一笑,身子一仰,直接躺在了床上。   “你干嘛?”见自己的床被人霸占,何沐晚不由开口询问道。   “当然是睡觉啊,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还能干什么?”秀眉一挑,几分邪恶之意在北冥尘的嘴角慢慢漾开。   “睡觉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啊,伤口我都帮你处理好了,你怎么还赖在这里?”上一次他醉酒闯到自己的房间,就是这样,没想到他又来,何沐晚一脸黑线道。   “你刚刚包扎的时候也看到了,本王的伤很严重,暂时不宜挪动地方,所以只能在你这里将就一个晚上了!”   “再说,万一本王夜里伤势复发,也得有个人照料不成,本王受伤的事情,只有你一人知道,所以,今晚只能劳烦你了!”北冥尘轻描淡写回应道。   “可是……”你睡这里我睡哪里几个字,何沐晚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便被男人堵了回去。   “这张床挺大的,睡两个人足够了,本王就姑且跟你一起凑合一个晚上好了,你快上来吧!”说着,北冥尘往外挪了挪身子,同时用手拍了拍床的里侧。   径自走到床边,但何沐晚却没有爬上去,而是抓了床上的被子道:“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总喜欢翻来覆去的,我怕一拳打到你的伤口,把你打死!”   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抱着棉被转身打了地铺。   屋子里烛火已熄,借着那透过窗户纸的皎洁月光,男人偏过头向着地上背对着自己的女人看去。   “我知道你没睡,今晚,谢谢你!”   男人的话,让何沐晚明显一愣,而且她注意到他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他用了“我”,而不是本王。   翻过身子向着床上的男人看去,何沐晚眉头微拧,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满心疑惑,“北冥尘,你就不怕我把你受伤的事情说出去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男人到底为何受伤,但看他谨慎小心的样子,甚至连郎中都不敢请,何沐晚明白此事一定关系重大。   “你不会的,对吗?”北冥尘不答反问道,声音不大,但却听得出,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   “为什么信我?”   “没有为什么!”北冥尘淡淡回应道,或许就跟爱情一样,信任靠的不过是一种感觉,没有什么缘由。   “时候不早了,睡觉吧,地上凉,你还是上来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转了话锋,北冥尘继续道。   “没事,铺着被呢,就凑合一晚,不会怎么样的!”   即便他承诺不碰她,但何沐晚依旧没有做好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的心里准备,尤其是跟一个自己甚至都不太了解的男人。   “你是非要本王下去抱你上来吗?”北冥尘突然沉了声音道,自称也由“我”变回了“本王”。   “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同你要共度一生的人保持着陌生人一般的距离吗?”见女人还是没有动作,北冥尘又径自补充道。   男人的话直接戳中了何沐晚的心思,他所说的一辈子,是她从未考虑过的以后。   这一生很长,而她嫁给他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或许他说的对,她可以逃避一时,但总不能逃避一世。   除非,她真的决定保守着自己的贞洁,做一辈子的活寡妇。   想了想,何沐晚终于还是起身,走到床边,小心的越过男人的身子,她爬进了床的里侧,慢慢躺了下去。   屋子里突然安静的可怕,除了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何沐晚能感觉到的就只有自己那加速的心跳了。   北冥尘微微侧了头向着一旁看去,只见女人红唇紧抿,双手紧紧抓住了被角,没有说话,他转回头,阖上了双目。   过了许久,何沐晚在听到男人匀称的呼吸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她转头向着男人看去。   月光斜打在男人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平添几分孤高,何沐晚竟不觉多看了几眼。 第102章 朝见天子   就是这张脸,让她在初见之时,心脏狂跳不止,而今晚,当她的双手触及他结实的胸膛时,她的心跳再度加快了。   相同的容颜,相同的心跳,可对的却是两个不同的人,何沐晚突然想到,或许她可以将眼前的男人当成他……   刨除身份,其实他们兄弟两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若他们穿着打扮的一模一样站在她的面前,她真的能一眼分出谁是谁吗?   若说性格,通过相处,何沐晚发现北冥尘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凶残暴戾,他似乎也有温润儒雅的一面,只是更多时候,被他隐藏起来了而已。   何家已经败落,何沐晚独木难支,想要为何家报仇雪冤,光靠她一人,难上加难,也许,她需要一个依靠,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一晚,她做了一个决定,她决定放下自己的清高,开始跟北冥尘好好相处。   北冥尘喜好美色,作为西楚数一数二的美女,何沐晚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信心的,她想,只要她放下身段,男人应该会接受她吧。   而对于自己,这也是一次尝试,若是她能接受北冥尘,那是最好,即便不能,只要麻痹自己,把他当成她心里的那个人,她也可以把戏做好。   幽暗的密室里,男子一身黑衣,剪手而立,宽大的帽子扣在头上,在他的面部洒下半边阴影。   昏暗的烛光下,他那炯炯闪着精光的双眸看上去格外的显眼,面罩遮住了口鼻,看不清男人的容貌。   他面前不远处,一个喽啰匆匆跑了进来,拱手汇报道:“二皇子,刚刚得到消息,我们的人全部被杀了!致命伤如出一辙,应该是一人所为!”   这剪手而立的神秘男子,正是混进西楚的契丹细作的领头人,契丹二皇子卫罹诀。   “一人所为?没想到西楚竟有如此高手!”目光微凝,卫罹诀听过喽啰的汇报后,双眸明显一沉,   这一次他派去刺杀月落王子夜庭轩的人,各个都是江湖算的上的高手,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人,竟然可以完胜,那人的武功境界,他着实有些不敢想。   “现场的尸体中,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几个生面孔!”见男人若有所思,喽啰又继续汇报道。   眸光中荡出一抹笑意,至于那刺杀夜庭轩的另外一波势力,不用去查,卫罹诀心中也是了然。   如此一来,这事情似乎越发的有意思了,而对于那个对夜庭轩暗中相救的神秘高手,卫罹诀也越发的感兴趣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或许他需要花心思试探一番了。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夜庭轩总算是安全进入了西楚皇宫,第二天的早朝,他在大殿上正式朝见了天子。   在百官的目光中穿梭而过,夜庭轩走上前,右手置于胸前,向着座上的北冥颜躬身行礼道:“哈达见过皇帝陛下,愿陛下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月落虽小,但也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所以夜庭轩行的是月落国的礼仪,他自称的“哈达”,正是他的封号,在月落国,封号便相当于是中原人的表字。   夜庭轩虽然看上去秀气柔弱,活脱脱像个大姑娘,但在异国朝堂上,却表现的大气得体,不卑不亢。   “哈达王子不必多礼!”北冥颜微微一笑,随后他转了话锋客气询问道:“老国王的身子骨可还好?”   “父王身体安康,月落国一切都好,多谢陛下惦念!”   “那就好!”北冥颜接过话回应道。   “听闻月落国王对他的小儿子宝贝的很,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哈达王子肤白清秀,像极了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老国王真可谓是金屋藏娇啊!”   堂下突然有大臣开口道,话语中满是嘲讽的意味,话音落下,大臣们哄笑一片。   金屋藏娇,明明形容的就是女子,从小饱读诗书,大臣的意思,夜庭轩自然听得明白,不过就是说他长得像女人嘛,反正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没有表现出丁点儿的气恼,夜庭轩唇角轻轻向上扬起,微笑着接过话回应道:“父王十分喜爱女儿,只可惜母后的肚子不争气,生出来的都是男孩,所以父王从小便将哈达当成女孩儿来养!”   “反正家国大事有父王操心呢,跟哈达无关,哈达心无大志,倒是乐的做个温室花朵,只要能让父王开心便好!”   面对嘲讽,泰然自若,对于自己的短处毫不避讳,夜庭轩的表现不由让大臣们刮目相看。   站在人群中,顾世崇眸光深沉,向着夜庭轩凝望而去,心里似乎有了什么打算。   “哈达王子倒是个坦诚之人,朕欣赏王子的个性!”北冥颜笑着接过话,缓解了朝堂上的尴尬。   “多谢陛下夸赞!”夜庭轩拱手称谢,随后转了话锋道:“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丝绸千匹,布帛十万,还有茶叶五千石,月落今岁的朝贡,哈达已尽数带来,还请陛下命人核查!”   “核查就不必了,老国王的品性,朕信得过!今日申时,朕会在琉璃宫设宴,款待哈达王子,还请王子准时赴宴!”   “一定一定!”夜庭轩客气一笑道。   “朕一早便让下人给王子准备了上等的客房,旅途劳顿,王子可先去休息!”说着,北冥颜转向了身侧的吴清吩咐道:“吴公公,带王子去客房,切记,让下人好生伺候!”   “是!”躬身回应了一声,吴清走到夜庭轩的面前,恭敬的伸出手臂指引道:“王子请!”   “哈达告退!”以月落国的礼节向北冥颜行了个礼,夜庭轩便跟着吴清一起从大殿上走了出去,从北冥尘身边路过的时候,他特意抬眼向男人看了一眼。   为了保证夜庭轩的安全,昨晚秦宇宁将他带走后,便一直寸步不离保护着他,直到今晨,夜庭轩顺利进了皇宫觐见北冥颜,他才抽开了身。   听说北冥尘受了伤,秦宇宁不由担心,于是,他急匆匆回到了瑞凌王府。 第103章 过府试探   从下人口中,秦宇宁得知,北冥尘一大早便上朝去了,能去上朝,说明男人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他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   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男人受伤的风声,倒是听说昨晚男人破天荒睡在了雪月居,想了想,秦宇宁也大概明白了其中曲折。   下了早朝,北冥尘一回到瑞凌王府,秦宇宁便赶紧迎了上去,关心的询问道:“王爷,你的伤……”   “不碍事!”北冥尘接过话道。   “昨晚,是王妃帮王爷处理的伤口?要不要属下再帮王爷重新包扎一下?”   想着何沐晚一个闺中女子,该是从来没有给人处理过什么刀伤剑伤,这种事情,第一次,她未必做的好,于是秦宇宁贴心的向着男人请示道。   “不用,她包的挺好的!”一边回应着,北冥尘一边快步向着雅景轩走去。   “王爷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面露难色,饮酒寻欢这几个字,秦宇宁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饮酒伤身,而且不利于伤口的恢复,这一点,北冥尘又何尝不知,可是这场戏,他却不得不做。   “昨天夜里在大街上刺杀夜庭轩的其实是两波人!”眸光幽深,他淡淡道。   “王爷是说,除了契丹细作之外,还有另外一方势力也想要取哈达王子的性命?”经男人这么一说,秦宇宁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   昨晚那些刺客虽然身手都差不多,但细细想来他们的武功路数,却并不相同。   从招式来看,其中的大多数人,使用的并非中原的武功套路,但却有少数几人,明显是出身于少林。   “王爷觉得那另外一波中原人是顾世崇所派?”想了想,秦宇宁试探着询问道。   “昨天晚上,本王还只是猜测,可今日在朝堂之上,本王发现,顾世崇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本王,想来,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关系!”   “难道说,顾世崇跟契丹人有所勾结?”秦宇宁凝眉道。   “未来会不会本王不知,但最起码暂时还没有!”   “王爷为何如此笃定?”看着男人的满眼深邃,秦宇宁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他话中的意味。   “若顾世崇已经跟契丹人勾结在一起,截杀夜庭轩的事情,他们便会提前商量好,以顾世崇的精明,他定会将此事全权交给契丹人,不会让自己的人出马!”   正是因为不知道契丹人是否会出手,顾世崇才会暗中派人对夜庭轩下手,听了男人的分析,秦宇宁当即明白过来。   只是他心中依旧还有疑惑,点了点头表示应和,随后秦宇宁又继续追问道:“那王爷所说的暂时又是何意呢?”   “截杀夜庭轩,引发月落国与西楚的矛盾,无非就是想要制造混乱,顾世崇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动摇国本,契丹这么好的盟友,他又岂会放过?”   唇角轻勾,北冥尘冷笑一声道:“联合契丹,是早晚的事情!不仅如此,要本王看,就连月落国,他也不会放过!”   今日在朝堂之上,带头嘲讽夜庭轩的正是顾世崇的人,北冥尘清楚的看到了在顾世崇向着那位大臣递了个眼神后,那人才随即开了口。   北冥尘心里清楚的很,这么做,顾世崇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夜庭轩的能力,刺杀不成,接下来,他或许会想办法拉拢夜庭轩,为他所用吧。   主仆二人正聊着,突然有一个侍卫急匆匆赶到书房,拱手向北冥尘报告道:“王爷,顾相来了!”   如果说,对于昨晚刺杀夜庭轩的另外一波人是顾世崇所派的猜想,北冥尘之前还只有九成的把握,在这一刻,他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北冥尘知道,对于昨晚突然出现,杀了所有刺客将夜庭轩救走的人,顾世崇定然会怀疑到自己,果然不出所料,一下早朝,他便迫不及待的试探来了。   猜到了顾世崇的来意,秦宇宁凝眉向着男人看去,却见男人一脸云淡风轻,唇角漾出了一抹冷笑。   “快快有请!”冲着侍卫回应了一声,话音落下,北冥尘径自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静候着顾世崇的到来。   “顾相今日怎么得空来本王的王府做客了呢,难不成又是思女心切?本王这就让人把溪儿叫来!”远远看见顾世崇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北冥尘率先开口道。   “本相今日来找王爷,是想聊聊正事!有女人在场,总是有些麻烦,所以溪儿,王爷还是暂且不要派人叫了!”顾世崇在男人的对面坐下道。   “哦?本王没听错吧?顾相是要找本王聊政事?”语气上扬,“政事”两个字北冥尘故意加重了语气。   “政事”和“正事”本就同音,虽然清楚顾世崇所指到底是哪一个,但北冥尘还是刻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喝喝酒,聊聊女人本王还行,可对于朝政之事,本王可是从来都不大关心的,这一点,本王想顾相也是知道的!”   “本相要找王爷谈得不过是生意之事,对于利益,王爷还是有兴趣的吧?”   “这个自然,钱这个东西,多多益善,相爷是有什么新的生意要跟本王合作的吗?”北冥尘突然眼睛一亮道。   “月落国虽小,但却物产丰富,茶叶、丝绸全都颇负盛名,恰逢月落哈达王子前来朝贡,本相想趁此机会,跟他提议与月落国通商!”   “顾相果然是一个精明的商人,那些特有的茶叶、丝绸虽然在月落国都是最常见不过的东西,但到了中原可就变成了稀有罕见之物,低价进购,回来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北冥尘轻轻一笑应和道。   “只是,这暴利顾相完全可以一人独吞,为何要与本王分享呢?在商言商,本王可不相信,顾相是为了跟本王的交情!”挑了秀眉,北冥尘直言补充道。   “哈哈哈!王爷倒是直接!”都是精明之人,对于男人所说,顾世崇没有否认,大笑几声,他接过话道:“不错,如果可以,这利润本相也想独吞,只是……” 第104章 解围的“刺客”   停顿片刻,顾世崇转了话锋又继续道:“从月落国将大批货物运过来,需走水路,且必须要经过汾河,汾河的水道运输一直由王爷管辖,所以本相希望王爷可以跟本相合作!”   “王爷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让本相的商船在汾河畅通无阻,经营所得利润的三成,本相直接分给王爷如何?”   “这听起来,还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北冥尘微微一笑道,“只不过,对于钱财,本王着实贪婪地很……”   不需男人言明,顾世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四成,四成怎么样?”   “相爷还真是个爽快人,就四成,成交!”北冥尘一口答应道。   “好!希望可以与王爷合作愉快!”达成协议,顾世崇站起身子,伸出右手拍了拍北冥尘的左肩。   刻意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顾世崇的手迟迟没有拿开的意思。   伤口还未愈合,却被人捏住,北冥尘只觉得左肩疼的厉害。   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强忍着把疼痛压下去,北冥尘依旧面带微笑冲着顾世崇回应道:“一定会的!”   昨天夜里,所有在场的刺客已经全部被北冥尘击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可从顾世崇现在的举动来看,他似乎非常清楚的知道昨晚救下夜庭轩的黑衣人受伤的部位。   如此看来,昨天晚上,除了明面上出现的人之外,顾世崇还安排了眼线,躲在暗处查探情况,没有出手。   两人相互对视着,顾世崇细细打量着北冥尘,虽然面上未动声色,但由于伤口处过于疼痛,北冥尘感觉到自己的额角已经渐渐开始有汗珠渗出。   就在这时,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短箭划破空气,径直向着顾世崇刺去。   “相爷,小心!”眼疾手快,钱管家麻利的一步跨上前,在短箭就要射入顾世崇身体之前,一把将其抓住。   这钱管家看上去憨憨的,却不想竟然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还不弱。   目光落在钱管家握在手中的短箭上,北冥尘秀眉微拧,猜到了放箭之人是谁,他赶紧向着一旁的秦宇宁递了一个眼神。   当即领会了男人的意思,秦宇宁先钱管家一步,向着短箭射来的方向跑了去。   “相爷,你没事吧?”钱管家偏过头向着身侧的人询问道。   “没事!你去看看,是什么人,竟敢在瑞凌王府公然行刺本相!”眸光精锐,顾世崇语气不善道。   “是!”应了一声,钱管家丢了手中的短箭,快步向着秦宇宁离开的方向跟了去。   走到墙壁后面,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秦宇宁的视线之中,刚刚正是何沐晚用聂轻狂送给她的弩弓向着顾世崇射了一箭。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何沐晚对顾世崇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路过此处,她远远的看见了顾世崇和北冥尘对坐在石桌两侧交谈着什么,于是便动了杀心。   当一个人完全被感情支配时,理智也就失去了作用,无暇多想,何沐晚只觉得这是刺杀顾世崇难得的机会,她又岂能错过。   借墙壁隐藏自己,何沐晚掏出弩弓,瞄准顾世崇一箭射了出去,可她没有想到,那钱管家竟是个武林高手。   当秦宇宁赶来之时,只见何沐晚正愣在原地,双眸中写满不甘。   “王妃,快走!”听着后面紧随而来的脚步声,秦宇宁着急的小声向女人提醒道。   回过了神,何沐晚转过墙角,快步离去,她前脚离开,钱管家后脚便跟了上来。   “刺客呢?”现场除了秦宇宁外,再没有看到其他人,钱管家一边疑惑的开口询问着,一边向着四处张望而去。   “我过来的时候,刺客就已经不见了!”秦宇宁糊弄着应付道,一颗心却因为说谎七上八下跳的厉害。   何沐晚不会轻功,这一会儿的功夫自然也跑不了太远,若是钱管家追出去,保不准,她就会被发现。   这个时候,秦宇宁也只能在心里祈祷,何沐晚能找到一个好的藏身之所。   随着钱管家转过墙角,秦宇宁的手心不由捏出了一把冷汗,踏步跟上,直到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荡,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钱管家的身手,何沐晚刚刚看的清清楚楚,眼见着钱管家向着自己的方向追来,何沐晚知道,以她的行进速度,根本逃不掉。   所以,在转过墙角之后,她便四处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突然看到当初北冥尘带着她一起躲避的小“山洞”,何沐晚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她直接闪身躲了进去。   钱管家似乎并不相信刺客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悄无声息的逃走,未见人影,他心有不甘,顺着石子小路,探查着周围的草丛山石。   把能想到的地方全都找了一番,却依旧毫无结果,无奈,钱管家只能放弃。   “相爷,没找到刺客,但奴才觉得,这人并没有走远,一定还藏在瑞凌王府中!”返回到顾世崇的身边,钱管家拱手回应道。   “立刻封锁整个王府,全府搜索,一定要把刺客找出来!”顾世崇还未开口,北冥尘便率先接过话,向着一旁的秦宇宁下令道。   “是!”领了命令,秦宇宁当即按照男人的吩咐办事去了。   “刺客还真是胆大包天,大白天的竟敢公然闯入本王的王府行刺,倒是让顾相受惊了!顾相,你还好吧?”一脸严肃,北冥尘故作关心道。   “活了大半辈子,这点儿惊吓还不足以让本相放在心上!”顾世崇不屑道。   “顾相没事便好,若是顾相在本王的王府上出了什么岔子,本王着实心里难安!”   “顾相请放心,只要本王抓住了刺客,立刻派人送到宰相府,要杀要剐,任由顾相处置!”   “那刺客的事情就交给王爷了,本相在府中静候佳音!”对于刺客之事,顾世崇虽然心有疑虑,但这里毕竟是瑞凌王府,他也不好派人大肆搜查。   所以他只能顺应着将北冥尘的话接下来,话音落下,他甩了甩衣袖,负手离去,钱管家向北冥尘行了个礼,便快步跟了上去。 第105章 以性命交易   “顾世崇精于算计,他怎么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将与月落通商的四成利润无条件分给王爷呢?这生意若是真的做起来,四成利润该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吧?”   反身回到男人的身边,秦宇宁一脸疑惑道,顾世崇突然的慷慨大方,总让他觉得有些问题。   “顾世崇老奸巨猾,又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此举对他来说,可是大有裨益!”眸光深邃向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北冥尘唇角轻勾道。   “月落国盛产的除了丝绸、茶叶之外,还有一样东西,顾世崇没说,但却最重要……”   “铁器?”秦宇宁恍然大悟,铁器可以用来铸造兵器,这样看来,顾世崇的狼子野心的已是昭然若揭。   “不错,就是铁器!与月落国通商,盈利只是其一,顾世崇最主要的目的,定是想借着运货的时机,将铁器偷偷运回来!”   “汾河是水路运输的重要关口,分给本王四成的利润,换取船只在汾河的自由通行,这笔生意,顾世崇不亏!而且……”   眸光不觉又深沉了几分,微顿片刻,北冥尘继续分析道:“以生意为由,他还可以伺机拉拢夜庭轩!更是借着谈生意的由头,跑到本王这里对本王进行了试探!”   “王爷明知顾世崇图谋不轨,为何还要答应与顾世崇合作?”秦宇宁不解道。   “利益当头,本王岂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白花花的银子,不赚白不赚!这笔收入,用来充盈国库,倒是也不错!”秀眉轻挑,北冥尘不以为意道。   看男人的样子,对与月落国通商之事,他该是已经有了打算,于是秦宇宁转了话锋询问道:“那这刺客之事,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你去查一下罪行深重的死囚,找一个身手不错又家有老小的,秘密给本王带来!”   北冥尘绝对不可能把何沐晚交出去,但若不给个说法,顾世崇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滥竽充数又不伤及无辜的唯一办法,便是找一个死囚来为这场刺杀买单。   明白了男人的意思,秦宇宁当即行动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他便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男子回到了王府。   走进书房,秦宇宁拱手复命道:“王爷,此人名叫二麻子,是一个惯偷,大概一个月前,在抢劫钱财的时候,见色起意,将一户豪门小姐先奸后杀!”   “被官府抓捕后,经过审判,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官府判决,将其秋后问斩!”   “他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听了犯人的基本情况后,北冥尘淡淡开口询问道。   “他双亲俱在,母亲身体还算康健,但父亲却身患重病,常年卧病在床,除了双亲,他还有一个八十高龄的奶奶和一个尚在闺中的妹妹!”秦宇宁将自己在卷宗上查到的如实回禀道。   “你们要做什么?所有的罪过都是我一个人犯的,跟我的家人无关,如今我已经伏法,求求你们,不要为难我的家人,他们可都是良民啊!”   突然被秦宇宁带走,二麻子本就心有疑惑,现在听得两人提及自己的亲人,他更是惊慌。   “你别害怕,本王没有恶意,本王找你来,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双眸中满是恐惧,二麻子一脸警惕道。   “用你这条本已经不属于你的命,换你家人一世富足!”   “你什么意思?”   北冥尘说的含糊,二麻子未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但男人开出的条件,对他来说却足够诱惑,稍稍放松了些,二麻子进一步追问道。   “把这个吃了!”从怀中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儿,秦宇宁递到二麻子面前道。   “这是什么?”其实不需要问,二麻子也知道,这药定然是可以要了他命的东西。   “毒药!”眸光冷清,北冥尘直言道:“本王也不瞒你,今日,顾相在本王的王府遇刺,本王需要一个刺客,来给顾相一个说法!”   “所以我就是王爷选中的人?”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二麻子接过话道。   “不错!只要你按照本王说的做,本王可以保证你一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凝着秦宇宁手中的黑色药丸,二麻子微微皱了眉,见他还在犹豫,北冥尘又继续补充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难选择吧?”   “不过早死几日,换得亲人一世安康,还可以留得全尸,这笔交易,本王觉得你不亏啊!”   “这毒药……”   见二麻子若有所思的凝着药丸儿,秦宇宁当即明白了他的顾虑,于是他接过话解释道:“你放心,此药毒性极强,毒发之时,瞬间毙命,不会有多少痛苦!”   “你服下之后,我会算着时间,将你送到宰相府,顾世崇不会有审问你的机会,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会受皮肉之苦!”   只要有了钱,他的妹妹便可以风光出嫁,只要有了钱,他的父亲便有钱治病了,想了想,二麻子终于做了决定,只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我死了之后,你没有按照你说的做,又当如何?”心有疑虑,二麻子冲着座上的男人询问道。   “不过就是供养你一家老小而已,对本王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你觉得本王有食言的必要吗?”北冥尘挑眉反问道。   “王爷找我来做替罪羊,是为了保护真正的刺客吧,想来王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了我的家人,我就信王爷一回!”   话音落下,二麻子不再犹豫,一把拿过秦宇宁手中的黑色药丸儿,送进了嘴里。   “带他下去吧!”北冥尘轻声吩咐道,语气中竟不觉带了几分叹息。   虽说这二麻子抢劫杀人,十恶不赦,但他也有父母家人,他的死对被他害过的人来说,是大快人心,可对他的家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秦宇宁领命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听得男人补充着吩咐道:“立刻派人去给他的家人送一千两银子!” 第106章 他的预见   北冥尘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对于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他早已经看淡,却不知为何,这一刻竟生出了几分感伤。   按照计划,秦宇宁掐算着时间,将二麻子送到了宰相府,顾世崇还没来得及审问,二麻子便毒发身亡了。   清楚的知道,北冥尘送来的不过是一个替罪羊,但死无对证,顾世崇无奈,也只能作罢。   雪月居里,何沐晚满心不安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刺杀未成,以顾世崇的性格,对于行刺之事,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秦宇宁在现场放过了自己,可之后呢,之后又会怎么样,这件事情总归要有一个交代,北冥尘会为了保住自己公然得罪顾世崇吗?何沐晚不敢确定。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刚刚动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后果呢?”   正在思量着,男人清冷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何沐晚抬眼去看,发现不知何时,北冥尘已经站在了门口。   “你以为,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杀得了顾世崇吗,如果他这么容易被杀,根本就轮不到你动手!”径自说着,北冥尘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责备。   看到顾世崇的那一刻,何沐晚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无暇去想什么后果,她知道她今日的举动确实冲动,所以面对男人的诘问,她没有解释。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沐晚现在更加关心的是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于是她转了话锋向男人询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在这个问题问出口之时,何沐晚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男人真的把她交给顾世崇,那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以她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她从来也没想过要他为自己做什么。   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却隐隐的对他生出了几分希冀。   “已经解决了!”   半晌,何沐晚终于等到了男人的回答,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迈步走进了屋子里,径自在床边坐下。   “解决了?”何沐晚明显一愣,反应过来,她赶紧跟上男人询问道:“你是怎么解决的?”   “不过就是一个刺客而已,随便抓个人给顾世崇送去不就可以了,难不成,你觉得本王真的会把你交出去吗?”秀眉一扬,北冥尘轻描淡写道。   “可顾世崇会信吗?”   “死无对证,即便不相信,他也不能怎么样!”唇角轻勾,男人不以为意道。   事情圆满的解决了,他终于还是费心保住了自己,但何沐晚的心却一点儿轻松不起来,她逃过了一劫,却有一个不相干的人,因为她的冲动,付出了生命。   看着何沐晚不觉紧紧锁起的双眉,北冥尘猜出了她的心思,于是他补充着宽慰道:“本王找的是一个死囚,本就活不了多久!本王答应在他死后,替他照顾好他的家人,如此,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大可不必愧疚!”   “可是……”终究是一条人命,即便是死囚,也应该由法律制裁,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终结生命,生性善良,何沐晚总觉得心里难安。   “哪有那么多可是!”北冥尘接过话道,“你有时间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伤春悲秋,不如关心一下你眼前的人!”   “你?”虽然何沐晚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你有什么可关心的”几个字却已经明显的写在了她的脸上。   “本王的伤口又裂开了,现在正疼着呢,你还不赶紧重新给本王包扎一下!”看出了女人的意思,北冥尘继续道,说着,他摆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虽然表情有些夸张,但他的痛苦倒也不全是装的,在跟顾世崇交涉的过程中,他的伤口确实裂开了。   急着解决顾世崇遇刺之事,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顾及自己的伤口。   回忆着自己用弩弓向着顾世崇射去的场景,何沐晚隐隐想起,那个时候,顾世崇的右手好像正搭在男人受伤的左肩上。   难怪北冥尘昨天会让自己多给他缠几层纱布,原来是为了今天做准备,何沐晚恍然大悟,看来男人一早便料到顾世崇今日会来府上试探。   这么说,他的伤该是跟顾世崇有些关系,如此看来,男人和顾世崇在生意场和官场上所谓的“合作”,很有可能都是些表面功夫。   那么,他对苏紫溪的感情呢,或许也是假的吧,这个男人,他的心机到底有多深,他表现出来的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何沐晚完全看不明白。   “喂,你想什么呢?”发现女人凝眉看着自己,北冥尘出声询问道。   “啊,没什么!”回过了神,何沐晚赶紧摇摇头回应道。   “我帮你看一下肩膀上的伤吧!”转了话锋,何沐晚说着,主动俯下身子,轻轻褪去了男人的外衣。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昨晚已经看过男人的身子了,这一次,何沐晚的动作明显自然了很多。   随着外衣褪去,只见缠在男人左肩的厚厚纱布上,渗出了一丝鲜红。   “伤口果然裂开了,我现在帮你把纱布取下来,重新清理一下!可能会疼,你忍着点儿!”何沐晚向着男人看了一眼道。   “嗯!”轻轻的回应了一声,北冥尘阖上双目,任由女人帮他处理,疼痛难忍的时候,他也只是皱皱眉,和昨晚一样,他一直没有吭声。   傍晚,北冥颜按照约定在琉璃宫举办了招待夜庭轩的晚宴,主客全部落座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随着吴清双手一拍,一众面覆轻纱、身着粉红色舞衣的女子,迈着轻盈小步,缓缓踏进了大殿之中。   人群有序的向着四周散开,众人这才发现,竟还有一人被簇拥在正中间。   此女身姿曼妙,一身红衣让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仿佛她一出场,周围的其她舞女便成了陪衬。   腰间垂挂的流苏伴随着她的舞步,径自摇曳,平添几分美感,脚尖轻轻点地,她一气呵成完成了数圈空转。 第107章 美人蛇蝎   随着音乐声渐入高潮,女子抽出藏于袖中的长长红丝带,用力甩出,在空中飘扬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丝带在那女子的手中,仿佛注入了生命的力量,一会儿围着女子缠绕成圈,一会儿若游龙般在空中舒展开来,看得众人不由拍手叫好。   “都说西楚出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目不转睛看着那红衣女子,夜庭轩不吝赞叹道。   “这些女子都蒙着面纱呢,王子又如何得知,一定是美人儿呢?”邪魅一笑,北冥逸接过话道。   “有此等舞姿和身材的女子,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美人儿,隔着面纱,我都可以嗅到美人儿的香气了!”深吸了一口气,夜庭轩故作陶醉道。   轻轻一笑,北冥逸未置可否,只是端起自己桌子前面的茶杯,径自押了一口。   “看来哈达王子也是个风流之人,据朕所知,王子至今尚未婚配,如果看上了西楚的哪位女子,倒是可以跟朕说说,只要合适,朕乐于成人之美!”座上的北冥颜微笑着接过话道。   “好啊,若是我看到了心仪之人,定会向陛下讨要!”夜庭轩毫不客气道。   就在这时,红衣舞女一跃腾空,突然她收起了手中挥舞的丝带,拈出藏于袖间的匕首,径直向着夜庭轩刺了过去。   刚刚还在侃侃而谈,未曾想话音一落,女子竟然已经向他发起了进攻,猝不及防,夜庭轩一脸错愕,向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匕首看去。   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北冥尘正欲出手救人,却发现,一只茶杯已经横空飞出,直接打在了红衣女子那欲刺向夜庭轩的匕首之上。   剑锋偏转,红衣女子一击未中,当即回过头,再次向着夜庭轩刺过去,衣袂翩翩,在将手中茶杯掷出之后,北冥逸不知何时,已经闪身来到夜庭轩的面前。   敏捷的将女子的手臂抓住,北冥逸稍一用力,女子当即松了手,匕首“咣当”落在了地上。   “所谓美人蛇蝎,哈达王子挑选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像这样带刺儿的,你怕是消受不起!”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瞥向身侧的夜庭轩,北冥逸唇角轻勾道。   其实他一早就看出了这些舞女有问题,所以在席间,他才刻意接过了夜庭轩的话,拿起茶杯喝茶,正是为现在的相救做好了准备。   除了红衣女子外,那一群普通的舞女中竟也藏了刺客,见红衣女子被人钳制,其余几个刺客,纷纷拔出藏于膝间的长剑,齐刷刷向着北冥逸和夜庭轩所在的位置刺了去。   松了手,北冥逸一个转身,拉着夜庭轩一起躲开了危险。   琉璃宫已经乱成了一片,吴清将北冥颜护在身后,尖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抓刺客,保护皇上!”   一开始,刺客目标明确,直接冲着夜庭轩而去,可打着打着,突然有几个刺客竟反身向着一直未曾出手的北冥尘攻了去。   秦宇宁眼疾手快,当即拔出剑,挡在了男人的面前,时不时有刺客的长剑越过了秦宇宁,向着被他护在身后的北冥尘刺去。   没有还击,北冥尘只是简单的闪躲,等着秦宇宁抽开身,来帮他解决危机,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与其说这是一场刺杀,不如说是一次试探。   打斗了好一会儿,皇宫中的禁卫军终于闻声赶来,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一男子带着一众侍卫大步踏进了琉璃宫。   侍卫一进去,当即向着那几个女刺客围了上去,而那男子则径自走到北冥颜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一把长剑随身配在腰间,黝黑的双眸炯炯有神,相比于北冥家几兄弟的俊美,他的相貌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狂野,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这个人就是皇宫的禁卫军统领,柳含君,也是后宫二妃之一,柳青仪柳妃名义上的哥哥。   “无人受伤,你来的也还不算太晚,起来吧!”眸光中闪过一抹深邃,北冥颜终究还是没有怪罪。   表面上,柳青仪是北冥颜的宠妃,所谓爱屋及乌,所以,对于她名义上的这个“哥哥”,北冥颜自是要表现的更加宽仁。   “谢皇上!”柳含君拱手道,随后径自从地上站了起来。   几名女刺客寡不敌众,很快便全部被捕,侍卫手中的长剑,交叠着架在了她们细嫩的脖颈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假扮舞姬,混入宫中行刺?”走上前,柳含君冷冷的开口向着那几人诘问道。   覆在面上的薄纱轻动,红衣女子嘴角挤出一抹冷笑,没有回应,她咬破了一早便藏在牙缝间的毒药。   “不要让她自尽!”看出了红衣女子的意图,北冥颜赶紧开口提醒道,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一抹鲜血顺着唇角慢慢流淌而下,等侍卫反应过来,要去阻止时,红衣女子已然断了气,其他的几名女刺客也都如出一辙。   所有的人全都死了,所谓死无对证,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但明眼之人,心里多少有了些许猜测。   刚才的那一场血雨腥风,搞得琉璃宫中狼藉一片,虽说有惊无险,但这宴会也着实举行不下去了,大家提早散了,各自回府去了。   皇宫密室中,兄弟两人再次碰了面。   “阿尘,你的伤还好吧,有没有牵动伤口!”北冥颜关心询问道。   “我没事,好在秦宇宁拼命相互,所以刚才我只是闪躲,基本没有动手!”北冥尘如实回应道。   “那就好!”北冥颜松了一口气,随后转了话锋道:“倒是没想到,北冥逸会先你一步,主动对夜庭轩出手相救,朕本来还以为他会选择袖手旁观看热闹呢!”   “一回到皇城,他便崭露头角,在树林中抢先射杀了我和顾煜飞追杀的白狼,他武功甚高,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北冥尘接过话分析道。 第108章 假死   “而且……”微顿后,北冥尘又继续补充道:“昨晚营救夜庭轩的人受了伤,而他伸手敏捷,他主动出手,却恰恰是撇清自己的最好方式!”   “再者说,月落虽小,但作为西楚的附属国,得到月落的支持,有益无害,举手之劳,卖给夜庭轩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轻轻点了点头,北冥颜对北冥尘的分析表示赞同,想了想,他转了话锋道:“那今晚的这些女刺客,你觉得会是谁派来的?会是顾世崇吗?”   “明为刺杀,实则却是在试探,幕后之人明显是想要知道昨晚对夜庭轩暗中相救之人究竟是谁,顾世崇白天才去我那里试探过一番,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是他!”   “但也不能将顾世崇完全排除……”北冥尘凝眉分析道,“毕竟白天的时候,他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再行试探,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说何沐晚对顾世崇的刺杀很是冲动,但那突来的一箭,却也恰到好处的解决了他的困境,若是再跟顾世崇僵持下去,北冥尘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晚上的行刺,真是顾世崇指使,那这件事情反倒简单了很多,但从北冥尘话语中的意思,明显可以听出,他还有其他的怀疑对象。   至于那另外一个可疑之人是谁,北冥尘不需言明,北冥颜也是心知肚明,互相对看了一眼,两人的双眸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深邃。   “看来朝堂的局势是越发的紧张了,以后走的每一步,都要更加小心了!”剪手而立,北冥颜轻叹道。   “内忧也好,外患也罢,这场风雨,我们终归避免不了,好在我们对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已经有所察觉,以后多加提防便是!输赢成败,我始终都会站在你的身边!”轻轻拍上北冥颜的肩膀,北冥尘开口宽慰道。   相比于普通兄弟,双胞胎之间往往会更加亲近些,心意也更加相通,因为从还在母体里开始,他们就好像是彼此的另外一半,谁缺了谁,生命似乎都是不完整的。   这一路走来,兄弟两人一同面对着所有的风风雨雨,在外人面前,他们一人扮演着温润儒雅的角色,一人扮演着玩世不恭、荒淫成性的角色。   但实际上,他们两人的性格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单一,所以即便两人有时互换一下身份,也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这相同的容貌,倒是为他们办事行了不少方便。   幽闭的暗室中,卫罹诀头戴宽松帽子,面罩遮住口鼻,慵懒的斜靠在木椅之上,他面前不远处,站立着一个红衣女子。   虽是轻纱覆面,但从装扮和身形来看,明显的可以看出此人便是今日在琉璃宫行刺的舞女,她竟然没有死!   原来所谓的服毒自尽,不过是金蝉脱壳之计,其实那几个刺客在当场服用的不过是假死药,等侍卫将她们的尸体丢出皇宫,她们也便脱了身。   “公子,今晚的试探,你可看出了什么?昨天晚上救下夜庭轩的会是襄平王北冥逸吗?”红衣女子一回来,便向着男人询问道。   这红衣女刺客是卫罹诀的红颜知己,名为上官曼,两人关系要好,一直以来,她都对男人以公子相称。   “北冥逸武功高强,确实有足够的能力在我派去的众多杀手中将夜庭轩救下,可根据线人汇报,营救之人左肩被刺了一剑,但北冥逸动作麻利,倒完全不像身负有伤的样子!”   “你是觉得救下夜庭轩的不是北冥逸,那会是谁呢?”上官曼若有所思道,“是北冥尘?还是北冥颜?可他们似乎并没有北冥逸那般好的身手!”   “武功是可以刻意隐藏的,或许他们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真实功力!”凝了双眉,卫罹诀淡淡道。   “这么说,你觉得更有可能是北冥尘或北冥颜?”似乎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上官曼接过话道。   “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们两个始终没有出手,有意躲避与刺客交锋,不是恰好说明,他们害怕漏出破绽吗?”   “说的也是!”上官曼应和道,“听说白天的时候,顾世崇去瑞凌王府对北冥尘进行了试探,但似乎也没有试出个所以然,这么看来,救人的八成应该是北冥颜吧!”   “倒也未必!”黝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其实在卫罹诀的心里,他更倾向于北冥尘。   虽然北冥尘素日里时常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荒唐模样,可卫罹诀似乎总会隐隐在他身上找到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雪月居中,何沐晚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亥时已经快要过去,可她始终没有等到聂轻狂。   “他明明只说中秋有事不会过来的,可今天已经十六了,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过来呢?是有事情耽搁了?还是说,他就这样不辞而别,以后都不会来了呢?”喃喃自语着,何沐晚心里不觉升腾出一阵失落。   虽然从未见过聂轻狂的真容,但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援手,加上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何沐晚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何沐晚心中一喜,“你终于……”   从石凳上站起身子,她一边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边开口道。   她本想说,“你终于来了!”,可当她回头,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时,还未说完的话,当即被她咽了回去。   “你看到本王为何是这样一副表情,难不成王妃是在等其他的什么男人?”眼见着女人的神情由期待变成了惊讶,北冥尘挑眉道。   “没有,我哪有等什么其他男人!”反应过来,何沐晚赶紧矢口否认道。   “哦?是吗?”   “是啊,你看看这四周除了你还有其他男人吗?”何沐晚一脸无辜解释道:“我不过是没有想到你会过来而已!”   “王妃这话的意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怪本王不常来雪月居呢?那看来以后,本王得多关心一下王妃才是!”唇角微微上扬,北冥尘邪魅道。 第109章 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何沐晚赶紧连连摆手道。   虽然她已经决定跟男人好好相处,可现在却还不是时候,若男人总出现在雪月居,那她还怎么跟聂轻狂学习武功。   “那王妃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住了何沐晚,即便聂轻狂教自己武功的事情,男人可能已经知道了,可她自己总不能直说吧。   “我……”支支吾吾,一时之间,何沐晚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女人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本王见的多了,今晚本王就睡在雪月居了!”见女人语塞,北冥尘轻笑着接过话道。   什么啊?什么口是心非,她哪有口是心非?还有,他怎么就要睡在这儿了呢?何沐晚满心问号,等她回过神,发现男人已经自己走进了她的房间。   转身跟了进去,何沐晚发现男人正径自坐在她的床边脱鞋,想也没想,她赶紧开口阻止道:“你等等!”   “怎么,王妃是想帮本王脱鞋吗?”停下手中的动作,北冥尘邪笑着抬眼向女人看去。   何沐晚简直快要抓狂,若是她能打得过他,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一拳挥过去了。   还有,也不知道男人今天抽了什么疯,一口一个王妃的叫她,那怪诞的语气听得何沐晚满心别扭。   深吸了一口气,何沐晚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淡定,既然硬碰硬,她打不过他,那她只能换一种应对方式了。   快步走到床边,何沐晚伸出手背探上了男人的额头,紧接着,她又把手背收回,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对比着感受了一下。   北冥尘被她突然的举动搞得一愣,完全不知道女人到底要做什么,他索性就静静看着,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没发烧啊!那就奇怪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呢?”何沐晚故作疑惑道,“北冥尘,你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你才吃错药了呢!本王正常的很!”向着女人瞪了一眼,北冥尘扯掉自己那已经脱了一半的靴子,直接仰面躺在了床上。   她倒是聪明,这种算不上正经的调侃方式,她竟然这么快就跟他学会了,不经意间,北冥尘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喂,王府那么大,你干嘛非要来抢我的床!”男人耍起无赖,也真是没谁了,何沐晚一脸黑线,索性直接冲着床上的男人大声问道。   “抢?你不觉得你的这个词用的并不合适吗?”声音慵懒,北冥尘不以为意道:“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自然是本王想睡哪就睡哪!”   “你……”无法反驳,何沐晚语塞,站在原地,她无奈的向着床上的男人看去。   “别等了,他今天不会来了!时候不早了,赶紧上来睡吧!”见女人迟迟没有动静,北冥尘再次开口道。   何沐晚一个激灵,聂轻狂的事情,男人果然心知肚明,只是他这反常的淡定,着实出乎何沐晚的意料。   更让人疑惑的是,男人为什么会如此笃定聂轻狂今日不会来了。   难不成……心中突然一惊,何沐晚赶紧向床上的男人询问道:“他不是被你抓了吧?”   “你对你自己的师父这么不自信?”侧过身,一只手半支撑起身子,北冥尘浅笑着向女人看去。   男人的话总是说的云里雾里,跟他交涉,何沐晚还真是觉得心累,但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应该没有对聂轻狂动手。   “那你又如何知道,他今晚不会过来?”心中的疑惑更甚,何沐晚继续追问道。   “因为本王在这里啊,他就算再轻狂,也不至于公然跟本王这个正牌夫君抢女人吧!”狭长的凤眸中流露着邪魅之光,北冥尘翻了个身,又重新在床上躺好。   “最近,本王怕是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了,所以他都不会来了!”   “为什么?这接连的几日,难道你都不用去陪你的那些姬妾吗?”何沐晚试探道。   从她嫁给他开始,他对她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就在她想要委曲求全在王府中争得一席之地时,他竟然主动送上了门,这一切会是巧合吗?这个男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有北冥尘对聂轻狂的态度,也让何沐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知道有人夜闯王府,他却不管不问,难道说,他们两个本就认识?   “本王身上有伤,留宿在其他姬妾的房间,那岂不就暴露了?整个王府,除了秦宇宁以外,知道本王受伤的就只有你了,所以,在本王伤好之前,就只能在你这里过夜了!”   “你自己不是也有寝殿吗?你怎么不回你自己的房间睡?”何沐晚接过话道,男人的解释,乍一听倒还真是合情合理,可细细一想,便会发现其中的牵强之处。   “本王风流习惯了,身边若是没个女人,本王睡不着觉!没办法,这几天,本王只能在你这里凑合一下了!”   听着男人话语中略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何沐晚心中难免不爽,占了自己的床,到还好像是他吃了亏一般。   “风流成性,竟还能大言不惭的自己说出来,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撇撇嘴,何沐晚不满意的小声嘀咕道。   她的一字一句,全部清楚的传入了北冥尘的耳中,唇角微微漾起一抹并不明显的笑意,北冥尘未再说话。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何沐晚向着床上看去,只见男人双目紧阖,结实的胸膛起伏有度,看上去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   迟疑了片刻,她无奈的关上房门,将屋子里的烛火熄灭后,何沐晚小心的越过床边的男人,爬到了床的里侧躺了下去。   一抹黑影凝立在不远处的屋顶,黝黑的双眸直直盯着雪月居的方向看去,眼见着房间里烛火熄灭,她的目光中流露出难掩的悲凉之色。   “为了避免让她卷入纷争,你不惜隐藏了自己的感情,煞费苦心护她周全,可现在,你终于还是情难自已了是吗?” 第110章 得不到的才最好   站在屋顶远眺的人正是玉落,与男人相识多年,她比何沐晚更了解北冥尘。   何沐晚看不明白男人的心,但她却清楚的很,她知道,他的那些说辞不过都是他想要留宿雪月居的借口罢了。   真情难掩,或许男人对何沐晚就像她对他一样,听说他受了伤,玉落满心担忧,连夜赶来探望,却不曾想,她一来看到的便是自己不想看到的画面。   怀抱佳人有说有笑,看着男人满面春风的样子,想来他的伤应该无碍了,心里的石头落下,玉落最后向着那漆黑的房间看了一眼,便默然转身离去。   轻松躲过了襄平王府上巡逻的守卫,她轻车熟路往自己的房间回。   北冥尘与何沐晚亲密接触的甜美画面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玉落心不在焉迈着步子,不觉间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寝殿。   房门大开,屋子里烛火通明,直到踏进了屋子里,玉落才恍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心不由一紧,还未来得及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便响起了北冥逸熟悉的声音。   “回来了?”眸光清冷,北冥逸慵懒的斜倚在木椅之上。   “王爷?”男人熟悉的俊脸落入眼中,玉落面露惊讶道:“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里?”   “本王是专门来这里等你回来的!深更半夜,爱妃一身夜行衣,这是去了哪里?”秀眉一扬,北冥逸漫不经心询问道。   看尽男人眼中的深邃,玉落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出嫁之前,北冥尘在百香楼里对自己的告诫。   “北冥逸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放弃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样看来,她所有的动作,甚至她的心思,或许全部都在北冥逸的掌握之中。   作为百香楼的头牌,虽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玉落最擅长的,可面对一个已经将自己看透的男人,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真是有些困难。   微皱着眉头,玉落正努力思量着该如何解释之时,却听得男人再次开口道:“他的伤应该无碍吧,看过了,你也该放心了!”   “你都知道了?”玉落心头不由一颤,北冥逸既然知道北冥尘受了伤,那北冥尘的真实武功,他自然已经了然于心。   看来北冥尘说的不假,北冥逸远比她想的要深沉的多。   “不然呢?”接过话,北冥逸轻哼道:“本王在大殿上可是还帮了他一把呢!若不是本王抢先一步救下夜庭轩,他的伤可能就要暴露了!”   “在这汹涌的暗潮中,想要把自己伪装的毫无破绽,可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轻浮的双眸猛然变得幽深,北冥逸陡然转了话锋道。   “相比于费心费力的隐藏,本王更喜欢直接坦荡些!别的本王不敢说,但这一点,北冥尘还真就比不上本王!”   “既然所有的事情,你都心知肚明,你为什么还要娶我?”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玉落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索性直言询问了男人的目的。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比如何沐晚之于北冥尘,北冥尘之于你,而你……”微微一顿,北冥逸加重语气继续把话说完道:“对于本王,也是这样!”   眼眸中难得一见闪出的一抹认真很快被男人收了起来,邪魅一笑,话音落下时,北冥逸已经起身走到了呆愣在原地的玉落身边,一把将人揽在怀中直接带上了床。   宰相府中,顾世崇连夜约见夜庭轩密谈,提出了与月落国通商的想法。   “月落国丝绸、茶叶甚多,供应远远大于月落百姓的诉求,货物囤积下来,每年清理掉的被虫蚁啃食的、腐烂的茶叶不计其数,着实浪费,若是可以供给西楚百姓倒是可以物尽其用!”   “相爷的提议甚好,哈达愿与相爷合作,互惠互利!”夜庭轩爽快答应道。   “哈达王子远见卓识,本相果然没有看错人,相信与哈达王子的合作一定会十分顺利!”顾世崇微笑着回应道。   “相爷谬赞,若说远见,哈达着实不及相爷一二!”夜庭轩谦虚道:“素来听闻相爷精明能干,今日哈达算是见识了,相爷不仅在政治上颇有建树,还是一个经商的好手呢,有相爷这样的人才,真是西楚江山之幸啊!”   “王子说笑了!作为西楚的臣子,为西楚江山着想,是本相应尽的职责!”   “相爷恪尽职守,哈达佩服,来,敬相爷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说着,夜庭轩向着对面的顾世崇举起了酒杯。   “合作愉快!”应和一声,顾世崇与夜庭轩碰杯后,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这样,通商之事他们便算是愉快的达成了协议。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刚刚放亮,北冥尘便起身从雪月居离开,一直闭眼假寐,等男人出了门,何沐晚立刻睁开了双眼。   “今天没有早朝,这么早,他是要去哪里?”何沐晚在心里思量着,掀了被子,她爬下床,匆匆穿好鞋子,紧随男人而去。   知道男人警觉,所以何沐晚不敢距离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借助墙壁作为掩护,她小心的探出了头。   眼见着北冥尘在前面的街角转了过去,何沐晚这才从墙壁后面出来,快步跟了上去。   “醉贤楼!”目送着男人走进了一家酒楼,何沐晚抬眼向着上方的牌匾看去,在心里默默的将牌匾上的几个大字读了出来。   虽是第一次来,但醉贤楼作为皇城第一大酒楼,这个名字何沐晚还是听过的,一路追了进去,何沐晚跟着男人的脚步上了二楼。   眼见着男人进了屋,何沐晚躲在房间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柱子后面,小心探听着里面的动静。   “喂!”   突然感觉到有人凑到她的耳边大喊了一声,何沐晚不觉吓了一跳。   醉贤楼鱼龙混杂,人天生都有防卫心理,一个陌生的男人靠自己这么近,何沐晚只觉得那人是不怀好意,想也没想,她回过头便向身后的男子挥了一拳。 第111章 宣布主权   “啊!”捂住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夜庭轩惨叫一声,疼痛稍缓,他看向眼前的人抱怨道:“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暴力啊?”   “谁让你鬼鬼祟祟出现在我后面的!”何沐晚依旧保持着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对我做什么?”   “我鬼鬼祟祟?”一只手依旧捂在脸上,夜庭轩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道:“鬼鬼祟祟的明明是你好不好?我都还没质问你呢,你倒是先反咬了一口!”   “这走廊本就是公共场所,我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碍着你什么事了,我怎么就鬼鬼祟祟了?”何沐晚强词夺理道。   夜庭轩看着女人理直气壮的样子,竟突然觉得她蛮不讲理的样子有几分可爱,疼痛似乎突然得到了缓解。   “就当是误会一场吧!”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夜庭轩唇角挂起一抹笑意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你怎么在这儿?”   还未等何沐晚回应,便听得空气中响起了另外一道男子的声音,抬眸看去,只见北冥尘打开房门,站在了房间的门口。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一脸尴尬,何沐晚偏过头,用手挡住自己靠着男人一边的侧脸。   “好不容易不动声色的跟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今天出门之前,我真的应该看一下黄历!”何沐晚不由在心里默默嘀咕道。   “何沐晚,本王问你话呢?”见何沐晚没有反应,北冥尘加重语气,再次重复道。   “你们认识?”面露惊讶之色,一旁的夜庭轩接过话询问道。   流转的凤眸在夜庭轩乌青的脸上一扫而过,北冥尘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等着女人的回答。   慢慢将手放下,何沐晚硬着头皮迎上了男人不善的目光,“我……今早起来,觉得有些闷,所以就随便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生拉硬扯,何沐晚强行解释道。   “哦?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儿,王妃随便走走,就走到了本王的房间外面,难道说,是因为王妃跟本王心意相通!”北冥尘顺应着接过话调侃道。   还有外人在场呢,男人轻浮的话,让何沐晚更加尴尬,但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她也只能忍了。   “可能……是吧!”支支吾吾回应了一声,何沐晚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这个时候,她真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王妃?”指了指何沐晚,随后又转向了北冥尘,夜庭轩满眼震惊道,“王爷是说,她是你的王妃?”   “是啊,哈达王子为什么如此惊讶?”同为男人,北冥尘看出了夜庭轩的心思,所以他故意挑眉询问道。   “哈达王子脸上的伤,是沐晚打的吧,本王的这个王妃,性子野了些,脾气也有些大,本王替王妃跟王子说一声抱歉,还请哈达王子海涵!”见夜庭轩还在愣神,北冥尘又径自补充道。   “不碍事不碍事!是我不好,突然出现吓到了王妃,这才挨了一拳!”终于缓过了神,夜庭轩微微一笑回应道。   “王爷的王妃,好像跟寻常女子不大一样,说实话,本王子对王妃的性子很是欣赏,若不是她已经嫁人,本王子定然会向陛下讨要!把她娶回去做我的媳妇!”   嘴角的笑意更加肆虐,夜庭轩说着,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何沐晚抛了一个媚眼。   公然被人调戏,何沐晚瞪了夜庭轩一眼,右手握上了拳头向他比划了一下。   只觉得手臂突然一暖,何沐晚偏过头便发现北冥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跨到她的身边。   “可惜王子晚了一步,沐晚已经是本王的人了!这一辈子,王子怕是没有机会了!”将女人紧紧揽在怀中,北冥尘微微一笑道。   男人的举动,明显的是在向自己宣誓主权,夜庭轩又岂会看不出来。   “是吗?”凤眸流转,夜庭轩接过话道:“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但若是有一天,王爷伤害了王妃,哈达一定会趁虚而入!”   “王子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本王还不至于无能到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西楚美女众多,若是哈达王子需要,本王倒是可以帮你物色!”   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会照顾她一生一世吗?这些话,又究竟是肺腑之言,还是只是心里的占有欲在作祟?转眼向着男人看去,何沐晚秀眉微蹙。   “那便有劳王爷了,希望王爷可以照着王妃这样的帮我物色一位红粉佳人!”虽然是对男人说的话,但夜庭轩的眸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向着一旁的何沐晚瞥去。   “哈达王子确定要照着本王王妃的标准找吗?王子的身子骨,怕是消受不起,本王觉得,温柔贤惠的女子,似乎更适合王子!”说着,北冥尘刻意向夜庭轩乌青的脸看了一眼。   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夜庭轩轻笑道:“温柔贤惠,太过俗气,哈达喜欢追求不同寻常的事物,只要王爷能消受的起,哈达自然也能消受的起!”   “既然王子都这么说了,本王定当尽力帮王子物色合适的人!”北冥尘爽口答应道,“茶水、食物本王都已经命人备好,不如我们进屋聊?”   “好!”夜庭轩答应了一声,便迈步往北冥尘刚刚走出来的房间里去了。   一直觉得男人神秘,出于好奇,何沐晚这才跟了出来,想看看他要做什么,谁知道却倒霉的撞见了夜庭轩。   被吓了一跳不说,还被两人没完没了的议论了好一会儿,从北冥尘的话里,何沐晚听出了明显的嫌弃和嘲讽。   跟踪被发现了,想要偷听什么的,自然也就泡汤了,而那个哈达王子,时不时一脸邪恶的看自己一眼,总让何沐晚觉得他不怀好意。   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就在两个人往屋子里走时,她寻机道:“你们聊正事,我就先走了!”   转过身,何沐晚刚准备悄悄溜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了回来。 第112章 她还真是个大麻烦   “你去楼下坐一会儿,本王跟哈达王子聊些事情,聊完了,你跟本王一起回府!”   “不用了吧!”何沐晚回过头,假笑着向身后的男人看去,“我双腿灵活着呢,自己回去没有问题的!”   “最近皇城可不大太平,听说有不少少女莫名失踪,等找到人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死了,而且被挖去了双目,死相恐怖至极,你若是不害怕,大可以自己先走!”   将双唇贴到了何沐晚的耳边,北冥尘小声道,将女人的战栗看在眼中,他的眸光中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我记性不大好,刚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了,所以我还是等王爷一起走吧!”一秒变怂,何沐晚说完,便径自下楼去了。   “给这位姑娘上一壶茶,再给她拿些点心!”提高音量,北冥尘冲着楼下正忙乎着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吩咐道。   看着何沐晚在一楼寻了位置坐下后,北冥尘便转身返回了包房。   也不知道北冥尘要和那个猥琐王子谈多久,何沐晚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旁,只能吃糕点来打发时间了。   还别说,这醉贤楼的糕点当真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比上瑞凌王府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一会儿的功夫,何沐晚便把小二端上来的一盘糕点全部吃尽了肚子里。   意犹未尽,她又招呼店小二帮她加了一盘,盘子再次见了底,可北冥尘还没有出来,何沐晚索性让店小二一次给她多上了几盘。   不知不觉,几盘糕点下进了肚子里,直到打了一个饱嗝,何沐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吃的很撑了。   盘子中最后剩下一块糕点,何沐晚摸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五六只碟子,除了最边儿上的一个,其它碟子已经是一片空荡,有的只是糕点遗留下来的些许残渣。   从楼上下来,北冥尘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场景,站在桌子旁边,他目瞪口呆的向着何沐晚看去,一脸不可置信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被人这么一问,何沐晚不觉有些尴尬,赶紧微笑着解释道:“我就是坐在这里无聊,所以一不小心吃多了!”   扶着自己吃的鼓鼓的肚子,何沐晚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的事情谈完了?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嗯,走吧!”一脸黑线,北冥尘淡淡应了一声后,便率先转身离去。   “喂,你等等我!”一边冲着男人的背影喊了一声,何沐晚一边快步在后面跟了上去。   着实被男人说的话吓到了,回去的路上,何沐晚一直紧紧跟在男人身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走在前面的北冥尘嘴角不由挂上了一抹笑意。   “哎呀!”   突然听到女人在身后呻吟一声,北冥尘下意识的回过头,关心询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何沐晚只是用手抵着腹部,眉头紧皱,表现出一副痛苦模样。   “何沐晚,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话啊!”女人始终没吭声,北冥尘心中越发的着急。   “我岔气儿了!”疼痛稍缓,何沐晚略有尴尬回应道。   一脸黑线,北冥尘简直无语,但知道女人没有大碍,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也真是没谁了,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能把自己吃撑。   “让你一次吃那么多,何沐晚,你这就是活该!”撇撇嘴,北冥尘半开玩笑责备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让我一个人在外面等那么久,也不知道你跟那个什么王子聊了什么见不得人事儿!”何沐晚不满意的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大街上有些吵,北冥尘没有完全听清,但总觉得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没什么,我就是说你走的太快了,我有些跟不上!”   “你看我追你追的都岔气儿了,所以,一会儿你能不能稍微慢一点儿走!”总归还是有求于人,何沐晚转了态度商量道。   知道她所说的“追他”不过是表面意思,但这个词还是瞬间让男人心情大好,轻轻一笑,北冥尘直接将何沐晚打横抱了起来。   “你还真是个大麻烦!”都说女人喜欢口是心非,陷入情爱之中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呢,明明心里是开心的,却要故作嫌弃。   感受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打量着他们,何沐晚不觉有些尴尬。   “大家好像都在看我们哎,北冥尘,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只要慢一点儿,我自己可以走的!”   “你都能当着那么多熟人的面,从屏风后面摔出来,怎么现在倒是害怕在陌生人面前丢人了?”男人邪魅一笑,接过话调侃道。   这个男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回想起那一日北冥逸和玉落大婚之时,自己偷偷潜入襄平王府,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摔成了狗吃屎的场景,何沐晚不由气恼。   “北冥尘!你放我下来!”说着,何沐晚小手握成了拳头,直接冲着男人的胸膛砸了过去。   “何沐晚,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本王身上还有伤呢!”   看见男人摆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何沐晚心中一急,赶紧转了话锋关心道:“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没事吧?”   女人突然的乖巧和因为紧张而紧紧皱起的眉头,让男人彻底绷不住了,唇角上扬,他实在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本王的伤在左肩上,而你刚刚打的是右边,你说有没有事呢?”笑意不减,北冥尘轻扬秀眉道。   “幼稚!”面对他的戏弄,何沐晚并不是像自己想象般的生气,倒只是觉得男人着实无聊的很,落下那两个字,她偏过了头,不再去看男人的一脸邪笑。   何沐晚不温柔,也不贤惠,但她却是细心体贴之人。   知道男人身上有伤,她害怕真的碰到他的伤口,所以在后面的路程中,她都老老实实的呆在男人的怀中,没有乱动。 第113章 吓吓她   或许男人说的对,反正大街上的人她都不认识,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这样想着,何沐晚心里倒也不觉得有多别扭了。   远远的看着男人将何沐晚抱回了王府,苏紫溪黝黑的双眸中不觉闪过一抹深邃。   在何家败落的时候,男人明明对她表现的十分厌恶,这才过去了多久,两个人竟然就如此亲密了。   再想想男人已经有几日没有去她的云水阁了,苏紫溪心里难免不舒服,没想到何沐晚竟还有些手段,倒是自己之前小瞧了她。   “何沐晚,我们走着瞧!”右手紧握成拳,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苏紫溪面露凶狠,自言自语道。   把人送回了雪月居,男人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何沐晚叫住。   “你还有事?”回过头,北冥尘扬眉询问道。   “你的瑞凌王府安全吗?”何沐晚弱弱看向男人道。   被女人突来的问题问的一愣,北冥尘正一头雾水之时,只听得何沐晚又继续补充道:“那些什么江洋大盗、采花贼之类的坏人,不会潜入王府吧?”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北冥尘唇角轻勾,不答反问道:“你不是会武功吗,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过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哪里会是那些刺客的对手!”何沐晚嘟嘴道。   她不过才学了几天,她的功夫,他心知肚明,却还故意这样去问,明显就是想嘲笑自己,何沐晚看出了男人的意图,心里不爽,但却又不能怎么样。   看着女人愤愤不平的样子,北冥尘唇角的笑容更加肆虐,“本来以为本王的王妃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一个故事就让你害怕成这个样子!”   故事?在心里重复了一次,何沐晚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向着男人看去,她惊讶道:“你是骗我的?”   没有回应,北冥尘只是自顾自笑的开心,从他的表现,何沐晚便知道了答案,气急败坏,她冲着男人大声吼道:“北冥尘,你这个王八蛋!”   “本王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本王不过随口一说,谁曾想,你竟然真的被唬住了!”北冥尘不以为意道。   “不过这样不也挺好吗,给你一次品尝美食的机会,醉贤楼的糕点颇负盛名,比上皇宫中的御用点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你看看你,不是吃的挺开心吗?”转了话锋,北冥尘又继续补充道。   糕点的事情,他不提她倒是还忘了,想想自己现在撑的难受,都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何沐晚就气不打一处来。   随手抓了床上的枕头,何沐晚毫不客气直接向着幸灾乐祸的男人丢了去。   以北冥尘的身手,一个枕头又怎么可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脸上的笑意犹在,他敏捷的一把将飞来的枕头抓住。   倒是何沐晚,因为刚刚的大动干戈,抻到了她那本就涨得难受的肚子,看着床上女人的样子,北冥尘只觉得更加好笑。   “抱着个大肚子,行动多有不便,爱妃还是先好好歇着吧,本王晚上再来找你!”将枕头重新放回床上,北冥尘冲着何沐晚眨眨眼睛道。   随后他转身从房间离去,何沐晚气极,只能咬牙切齿的冲着男人的背影比比划划。   肚子里突然一阵强烈的不适传来,何沐晚躬着身子爬下了床,径自向着茅房的方向跑去。   看着女人匆忙而去的样子,北冥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夜庭轩完成了他出使西楚呈献岁贡的任务,竖日,他入宫与北冥颜作别后,便启程返回了月落国。   夜庭轩与顾世崇达成通商协议之时,顾世崇曾答应,在他返回的路上,护他周全,因此,夜庭轩回国的路程比来时顺畅的多。   回到月落后不久,夜庭轩便按照约定开始了与顾世崇的交易,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接下来,皇城倒是太平了一段日子。   伤势渐渐转好,北冥尘终于恢复了以往的风流生活,每日左拥右抱,似乎也顾不上何沐晚了。   何沐晚乐的清闲,白天里自己练习一下体力和功夫,晚上便静静等着聂轻狂过来。   隔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了,何沐晚正坐在石桌旁,拄着下巴思索着,突然感觉有人在她的身后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以为是聂轻狂过来了,何沐晚惊喜的回过头,却发现四周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人呢?刚刚的感觉明明真实的很,何沐晚可以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心中生出了几分恐慌,她小心的向着四周探查着。   “谁?”另一边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何沐晚心里的惊慌开始放大,回过身子,她惊问道。   突然一张狰狞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吓得何沐晚“啊”的尖叫一声,赶紧伸手捂上了双眼。   双足攀附着树干,一个鬼面人倒立在半空中,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面具之上,乍一看,确有几分可怖,也难怪何沐晚被吓到。   “几天不见,怎么见到我就像见了鬼一样!”翻身落地,聂轻狂薄唇轻勾道。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何沐晚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慢慢的将挡在眼前的双手放下,何沐晚向着来人看去。   “大半夜的,你带着个面具,装神弄鬼,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何沐晚埋怨道。   “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嘛!”聂轻狂不以为意的摊摊手回应道,话音落下,他当即收到了女人的一记白眼。   “这几天,我没有过来,你自己练习的怎么样了,上次交给你的剑招,都学好了吗?”收起了玩世不恭,聂轻狂回归正题道。   “就那几个招式,我早就学会了!”何沐晚随手抄起刚刚用来练习时放在石桌上的树枝,直接向着男人挥舞过去。   微微后仰了身子,聂轻狂轻松躲过了女人的攻击,脚下一个回旋,他闪到何沐晚身侧,一把抓住了她握着树枝的手臂。 第114章 似曾相识   灵活的将手腕一转,何沐晚摆脱了男人的控制,柔软的树枝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再次向着聂轻狂打去。   “你对自己的师父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手下留情啊!”聂轻狂一边向后退去,一边轻笑道。   “即便拼尽全力,我也伤不到你分毫,又何必手下留情呢?”何沐晚毫不客气接过话回应道。   “说的也是!”唇角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聂轻狂身子一跃腾空,足尖轻轻点上了女人挥舞过来的树枝。   一个翻身,在何沐晚把树枝收回之前,聂轻狂已经跃到了她的身后。   “之前的招式你已经练习的很好了,今天我们继续往下学习吧!”附在女人的耳边,聂轻狂轻声道。   话音落下,他已经抓起了何沐晚的手臂,手把手带着她练习。   灵活的运用着自己的内力,一根普通的树枝在聂轻狂的手中,好像被注入了生命的力量。   微风带起了地上的层层落叶,月色下,这一男一女倒是映衬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跟随着男人的步伐,何沐晚觉得她的体内似乎也渐渐有了一种力量,虽然没有很强大,但却足以让她热血沸腾。   “你自己试试!”松了手,聂轻狂轻声道。   “嗯!”冲着男人点了点头,何沐晚凭着记忆,把男人刚刚带着自己练过的招式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我感觉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收了手中的树枝,何沐晚直言道。   “哪里不一样?”聂轻狂顺应着接过话问道。   “之前的招式即便练的再熟悉,可用的时候,总觉得缺少了几分气力,可现在,我却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动着我的一招一式,在出招连招的时候,我都觉得比之前更加顺畅了!”   “你的觉悟倒是还挺高!”聂轻狂轻笑一声,耐心解释道:“你现在感受到的身体里这股力量,就是真气,如果你可以自如的控制你体内的真气,那你就有了内力!”   “真气?内力?”何沐晚若有所思的重复着,突然欣喜若狂,她眉眼舒展,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有内力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也可以像你们一样飞檐走壁,成为一代大侠了?”   看着女人天真可爱的模样,聂轻狂嘴角的笑意不由荡漾开来,“这才刚刚开始,你还差的远呢!”   被人泼了冷水,何沐晚瞬间失落,噘起小嘴,“哦”的应了一声。   “凡事有利必有害,真气虽好,但若控制驾驭不当,只会反受其害,修习武功切忌急功近利!”只怕她会因为太过着急而走火入魔,收了笑意,聂轻狂认真道。   虽说武学没有捷径,但若有人相帮,那也可另当别论,就在刚刚手把手教习的过程中,聂轻狂把自己的真气匀着输送了些许到何沐晚的体内,这才使得何沐晚的身体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他的真气太强,害怕女人无法驾驭,所以他一次不敢输送太多,只能细水长流,让她慢慢消化。   见不得女人失落的样子,聂轻狂唇角再度上扬,转了话锋继续道:“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武学精要习得内功的人,在江湖上已是少见,或许你真的是一个武学奇才,假以时日,定有所成,别着急,慢慢来!”   给她输送真气的事情,他只字未提,让她以为是自己修炼所得,或许她会更开心也更有信心吧。   果然不出所料,听了聂轻狂的话,何沐晚当即破涕为笑,“我就说嘛,我天生聪慧,骨骼惊奇,修习武功这等小事,难不倒我!”   俏皮的向着男人看了一眼,话音落下,何沐晚已经径自挥舞着手中的树枝,自己尝试运行着体内的真气。   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聂轻狂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婀娜身姿发呆。   与微风带起的层层落叶缠亘在一起,何沐晚手臂翻转回旋,身影翩跹,相比于以往的秀美,此刻的她,平添了几分英飒之气。   足尖点地,何沐晚不停转动着身子,柔软的树枝在她手中挥舞着,划出道道优美的弧线。   得意的向着一旁的男人看了一眼,何沐晚回身准备收招,却没能站稳,脚下一滑,她整个身子径直后仰而去。   一跃腾空,聂轻狂闪到女人身边,在她身子就要着地之前,一把将她捞起。   一手揽着怀中美人儿,一手伸展开以做平衡,聂轻狂带着何沐晚,从半空中慢慢落回地面。   莫名的似曾相识之感,让何沐晚心中一动,呆呆看着聂轻狂那半数被面具遮挡的脸庞,她不觉愣了神。   “什么叫得意忘形,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直到男人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何沐晚这才回过了神,被男人扶着站了起来,她凝向男人询问道:“聂轻狂,我们从前真的不认识吗?”   “这个问题我不是回答过你了吗?”   “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眉头微皱,何沐晚继续追问道。   “哦?你都不曾见过我的容貌,又凭什么觉得我像你的故人呢?”不以为意,聂轻狂不答反问道。   “直觉!”   “直觉?这世间之事,眼见都未必为实,更遑论直觉!”聂轻狂哼笑一声,随即转了话锋道:“你口中所说的那位故人,是你的心上人吧?”   被聂轻狂怀抱在怀中的时候,何沐晚脑海中不由回忆起的是,当初踏雪寻梅,从山石滑落,与那人初遇的场景。   隐隐的,她总觉得他们两人的怀抱很像,她的心上人?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何沐晚心中不由一冷,现在,他还可以算作她的心上人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沐晚选择了保持沉默,空气突然安静的有几分可怕,虽然她低着头,但聂轻狂还是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显的晦暗。   晶亮的双眸蓦的一沉,聂轻狂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那尴尬的沉默,“芸芸众生,相似之人甚多,你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 第115章 为她所创   落下这么一句,聂轻狂施展轻功离去,待何沐晚抬眼去看时,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浓浓的夜幕之中。   心不在焉走回自己的房间,何沐晚机械的关上房门,随后躺在了床上,心有所思,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北冥尘明明知道聂轻狂的存在,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他对自己毫不在意,可也总不该任由一个陌生人夜夜私闯王府吧!   之前何沐晚便有所怀疑,聂轻狂许是北冥尘熟识之人,又或许,是聂轻狂的身份特殊,就连北冥尘也不能拿他怎样。   今日跌进聂轻狂怀抱时的熟悉感,再想想他话语间偶尔透露出来的深沉,完全不像是一个潇洒的江湖游侠该有的,何沐晚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未能亲眼所见,仅凭直觉跟猜测,何沐晚总归还是不敢百分百确定,“北冥颜,会是你吗?”默默念叨着,想到那个男人,何沐晚的心里期待却又害怕。   如果真的是他,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还能像之前打算的一般,放下清高欣然接受自己瑞凌王妃的身份吗?而她和他这样朝夕相伴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   千头万绪萦绕心间,何沐晚完全没有睡意,索性从床上爬起来。   披了外衣,何沐晚走回庭院,拾起自己刚刚用过的树枝,她伴着月光起舞,把男人教给她的所有招式从头至尾又练习了一遍。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抹黑影剪手而立,灼灼的目光向着前方的倩影凝望而去。   “何沐晚,你是把我当成了他,对吗?”冷冷一笑,聂轻狂在心里默默道,“看来你终归还是忘不了他!”   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凝立片刻后,聂轻狂施展轻功,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聂轻狂每晚依旧会准时出现在雪月居,虽然心有怀疑,但对于他的身份,何沐晚没再去问,两人一如往常,交谈习剑,相处的融洽愉快。   每一次聂轻狂都会趁着手把手教何沐晚剑招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将自己的真气度给她。   进步神速,不过一月有余的时间,何沐晚已经完全可以随心操控自己体内的真气,在各种进攻防卫等武学招式上,她也颇有成就。   对于男人的暗中相帮毫无意识,何沐晚只是天真的以为,自己对武学有着极强的天分。   “你现在可以出师了!”看着女人如行云流水般的连贯动作,聂轻狂满意一笑道,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本书,递到了何沐晚的面前。   “这两部武学秘籍,一部是用来修炼内功心法的,还有一部是一套全新的剑法,以你现在的资质,可以自己试着修习一下!”   “送我了?”向着男人看了一眼,何沐晚试探道。   “嗯!”   听得男人淡淡应了一声,何沐晚开心的伸手从男人的手里把书接了过来。   “内功心法”、“天女剑”书封上的大字映入眼帘,何沐晚不由喃喃小声读了出来。   迫不及待的把书翻开,只见书上图文并茂,那一招一式,被展示的生动淋漓,随手翻了几页,何沐晚对这“天女剑”感兴趣的很。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给我!”抬眼向着男人看去,何沐晚微笑着埋怨道。   “以你之前的造诣,即便把书给你,对你来说也是废纸一堆,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两部秘籍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刚刚好!”聂轻狂邪魅一笑道。   “再说,这《天女剑》才刚刚成书,之前即便是想给你,我也拿不出来啊!”微顿后,聂轻狂又径自补充道。   听了男人的话,何沐晚恍然大悟,难怪她手中的两本书新旧有着明显的差别,《内功心法》的纸张已经泛黄,但《天女剑》上却尽是新墨。   “你新得的宝贝,就这样送我了?聂大侠果然豪气!”何沐晚笑看着男人称赞道。   “这本书,本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除了送你,它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归宿了!”   “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专门为我准备的?”微微凝了眉,何沐晚疑惑道。   “《天女剑》是我这几日根据你的情况即兴自创的,可以说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套剑法!”聂轻狂扬眉道。   “这套剑法是你自创的?”何沐晚惊讶道。   “那可不!”聂轻狂毫不谦虚顺口接过了话。   “既然如此,那这名字也一定是你起的了,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名字命名呢,比如叫轻狂剑谱或者聂氏绝剑?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因为这剑法名扬天下了呢!”秀眉一挑,何沐晚俏皮道。   他本不姓聂,也不叫轻狂,过了今晚,或许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聂轻狂这个人了,什么名扬天下,那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眸光中一闪而过的暗淡,很快被男人隐藏过去,聂轻狂唇角一勾,轻声回应道:“我可是一个低调的人,再说,这剑法是我为你所创,用我名字命名也不大合适,我觉得叫《天女剑》挺好!”   这剑谱名字中的“天女”指的正是她吧,心灵纯洁干净,恰若天上的圣女般不染凡尘。   “为我所创?”喃喃重复着男人的话,何沐晚突然凝了眉,眼神中的惊喜渐渐被伤感取代。   对上女人含情脉脉的双眸,聂轻狂的笑容不觉僵在了脸上,两人近距离对视着,竟不觉全都愣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聂轻狂终于率先将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己,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以后你便自己好好练习吧!”   “为什么?”萍水相逢,他们之间并无什么特别的关系,他的去留本无需向她交代,虽然知道不合适,但何沐晚还是脱口问了出来。   “该教的都教给你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从明天开始,我便要浪迹天涯,去过我真正想要的潇洒生活!”虽无必要,但男人还是敷衍着解释道。   或许他说的是心里话,远离俗世纷争,去过无拘无束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的向往,只是现在…… 第116章 何必较真儿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就这样离开,风雨无常,他甚至不知道,他未来是否会有这样的机会。   没有回应,何沐晚紧紧握着男人刚刚送给自己的两本书,双眸不觉间似乎已经挂上了一层水雾。   他知道,她舍不得他走,但在她的心里所想的那个他却根本不是自己。   反正她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不是一直甘之如饴做着别人的替身吗,又能有什么所谓。   心中冷冷一笑,男人将心绪收起,冲着何沐晚会心一笑道:“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最后向着女人看了一眼,聂轻狂在话音落下后便决然转了身。   什么浪迹天涯,不过都是借口罢了,只不过是以后,你都不方便再来了吧!何沐晚在心里念叨着。   不行,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他走了,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弄清楚他的身份。   这样想着,何沐晚双眸一亮,随手将两部秘籍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她快步向着男人跟了上去。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聂轻狂回过头,只见何沐晚的纤纤玉手已经直接向着自己的面部袭了去。   她的目标明显是他脸上的面具,清楚的知道女人的意图,聂轻狂身子一侧,轻松的躲开了何沐晚的攻击,同时一把握住了她想要再次向自己发起进攻的手臂。   “怎么,才刚刚出师,就想跟我较量,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心急了!”也不生气,聂轻狂唇角轻勾调侃道。   “我知道以我的三脚猫功夫,远远不是你的对手,但过了今晚,以后就没有较量的机会了!”话音落下,何沐晚一口向着男人握住自己的手臂咬去。   突然吃痛,聂轻狂不由松了手,摆脱了男人的控制,何沐晚当即再次向着男人的面具伸出了手。   手臂上的疼痛还未得到缓解,聂轻狂猝不及防,面具竟不小心被女人碰掉,可男人反应极快,在面具脱落之前,他便快速重新戴好。   功亏一篑,何沐晚心中不甘,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直接挥舞着向男人打去。   “你还来真的了!”聂轻狂一脸黑线道。   “不然呢!”何沐晚倒也不客气。   女人来势汹汹,聂轻狂无奈,只能出手应对,这一战,他打的还真是艰难,应对这个女人,比他和江湖高手过招甚至还要累上百倍。   她虽然武功稀松平常,但却古灵精怪的很,一方面,他害怕着了她的道儿,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出手会一不小心伤了她。   整个打斗的过程,聂轻狂以制服为主,奉行着能躲则躲的原则,他从始至终没有还手。   明显的感觉到男人是在有意让着自己,可即便如此,何沐晚依旧连接近男人身体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打下去,就算是打到自己筋疲力尽,怕是也没有机会摘下男人的面具。   灵机一动,何沐晚向着男人虚晃一招,在男人闪身躲开的时候,她一个回转,把手中的树枝挥向了自己。   树枝打在身上的感觉,跟鞭子相比也差不了多少,突然吃痛,何沐晚不由“嘶”的呻吟一声,秀眉在不经意间已经蹙成了一团。   没想到她会伤害自己,聂轻狂一惊,下意识的上前将女人一把揽在怀中。   “自己打自己,何沐晚你是不是疯了?”心中一痛,男人沉声责备道。   他果然还是在乎她的,这一刻,何沐晚更加确信,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像他所说的那般,在一个多月前,才刚刚与她认识。   对男人的愠怒视而不见,何沐晚在男人抱住自己的一刻,趁人之危,直接伸手触上了男人的面具。   就在马上要将面具摘下之时,她的手却被男人紧紧抓住,“为了一张面具,你竟然无所不用其极的使用了伤害自己的方式,这面具背后的容颜,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是!因为我不想稀里糊涂的活着!”一字一句,何沐晚坚定道。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淡淡的回应一声,聂轻狂慢慢将怀中的人松开。   “北冥颜!”突然这样叫了一声,何沐晚明显感觉到男人身形一顿,于是她又继续道:“聂轻狂不过是个化名,其实这些天手把手教我的人一直都是你对不对?”   “你在胡说些什么?”矢口否认,男人的双眸中不经意染上了一抹晦暗之色。   “如果你不是想要隐瞒什么,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看出男人眼神中的闪躲之意,何沐晚说着向男人的面部虚晃了一下。   以为她又想摘掉自己的面具,聂轻狂赶紧后仰着闪躲,可谁知,她这一次的目标压根不在他脸上的面具。   就在男人侧过头的这一会儿功夫,何沐晚摸进男人的怀中,扯出了他一直藏在怀中的白色丝帕。   随手一扬,丝帕在微风中飘荡,上面绣着的一只红梅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的显眼。   “到现在你还要否认吗,如果你不是他,怎么会有这方手帕?”何沐晚嘶声质问道。   这白色的帕子本是她的东西,那上面的梅花,还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上的,因为她的绣工着实一般,所以细细去看,针脚甚至有些歪歪扭扭。   所以何沐晚可以确定男人怀中的帕子,就是她在折梅与他初见时,遗落的那一方。   也是因为这方手帕,两人结下了不解的缘分,可到了最后,本以为的幸福,却全部成了幻影,物是人非,何沐晚岂会不感伤。   慢慢褪下了自己的面具,男人熟悉的俊脸展露无疑,眸光暗沉,男人凝眉道:“何必非要如此较真儿呢,现在你终于看到了我的脸,可又能如何呢?你会为此而开心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应不应该开心,我只知道,若我不弄清楚,我永远不可能开心!”盈盈的泪光在眼眶中氤氲开来,何沐晚冷声道。   “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吗?”声音蓦的柔和了几分,何沐晚转了话锋向着男人询问道。 第117章 迷心迷情   许久,她等到的只有男人的沉默,但他没有一口否决,已经说明了一切。   “北冥颜,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会下那样一道圣旨,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但或许你有你的考量,可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出现在这里,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沉哑着声音,何沐晚声声质问道。   “帝王的世界里,从来都不会只有感情,朕对你是有情,但却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也不想因为你,与顾家为敌!”   男人毫不客气的话语,一字一字戳在了何沐晚的心上,看尽男人的满眼清冷,她的心更冷,冷的仿佛沉到了凝结着千年寒冰的谷底。   “我明白了,在你的江山大业面前,我们的感情从来就不值一提,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现在我终于读懂了这句话!”那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何沐晚自嘲的冷笑道。   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男人隐藏起双眸中的晦涩,保持着刚才的清冷继续道:“朕保留你的王妃之位,亲自教授你武功,送你弓弩和剑谱,就当是偿还了朕对你的亏欠吧,从此,我们便两清了!”   不觉松了手,何沐晚原本拿在手中的绢帕随风飘落,好一个从此两清,他说的倒是轻松,早知道没有结果,他当初为何要来招惹自己。   即便心有不甘,但这些话,何沐晚却没再开口去问,因为她在听到男人那番绝情的话后,便开始哽咽,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但就算可以,她也不会去问,她知道,他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多说什么,也都没有了意义,又何必卑微的开口。   身子好像被抽空一般,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何沐晚双臂抱膝,慢慢蹲了下去。   努力的想要把泪水咽回去,可心中无限的悲伤,却让她难以平静,终究还是忍不住,何沐晚竟哭出了声儿。   许是夜晚太过于宁静,女人那不大的啜泣声,听在男人的耳中显得格外的清晰,看着她因为哭泣而跟着抽动的身子,男人的双眉紧紧拧做了一团。   他真的很想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但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何沐晚,对不起,这一次,是我骗了你!”男人在心里默默道,最后凝眸向着女人看了一眼,他撇撇嘴,狠心转身离去。   不知道蹲在地上哭了多久,等何沐晚回过神,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双腿麻的厉害。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恢复了知觉,一阵微风拂过,放在石桌上的书被径自翻开,视线落在男人刚刚送给自己的两部秘籍上,何沐晚不觉悲伤再起。   拖着步子走到石桌旁,何沐晚把书拿在手中,本准备撕了去,可到头来,终于还是没舍得下手。   就当是最后的念想吧,这样想着,何沐晚小心的把书收了起来,回屋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反身从房间走出,何沐晚像一具行尸走肉般,一个人机械的行走在微凉的夜风之中。   九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一片晴空,突然间阴云密布,月亮被乌云遮挡,光线瞬间黯淡了几分。   “咔嚓”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夜空,伴随着“轰隆隆”的几声响雷,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打在地上,渐起片片水花儿。   只一瞬间的功夫,何沐晚浑身便已被雨水淋透,北风拂过,一股子冰冷直往人身体里钻。   但她看上去好像毫无感觉,眸光涣散,不躲不避,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何沐晚像块木头一般迈步向前,漫无目的,她完全不知,哪里才是她的终点。   曾经以为,在接下那一道圣旨的时候,她就死了心;曾经以为,这些日子在瑞凌王府的生活,早已经让她认清了现实;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放下,去过新的生活……   可为什么,当他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时,一切都乱了节奏,又是为什么,当她听到他的那一番话后,心会痛的那么清晰,那么彻骨。   或许她应该感谢他的直言,最起码她现在明白了他的心思,从此也不必再心存幻想。   芳心错付,是帝王薄情?还是自己太过天真?难道爱情在权力地位面前,当真就那么不值一提吗?何沐晚彻底迷了心……   视线突然一暗,何沐晚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抹人影,早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何沐晚抬起迷蒙的双眼,向前看去。   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了男人熟悉的俊脸,蓦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径直向前倒去,两眼一黑,随后何沐晚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丢了手中的油纸伞,北冥尘将靠在自己怀中的女人打横抱起,送回了雪月居。   命人取了热水毛巾和干爽的衣服,北冥尘本想亲自给她换上,但想了想,还是把这些事交给了府中的侍女。   虽然她嫁给他已经有些时日,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她的身子,他也从未看过,若非她心甘情愿,他不想强求,所以现在,他也不想趁人之危。   默默退到了客厅,直到侍女给何沐晚擦干了身子并换好衣服,北冥尘才又重新返回她的房间。   双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巴张张合合,何沐晚终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眉头紧皱,她憔悴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明显的不安。   “何沐晚?”以为女人做了噩梦,北冥尘尝试着轻唤一声道。   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何沐晚的不安越发的强烈,身子也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   “喂,何沐晚,你醒醒?”一边说着,北冥尘一边轻轻摇晃着女人的手臂,突然的触碰,他不觉吓了一跳。   “她的身上怎么这么烫?”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北冥尘随即大声下令道:“来人,去叫郎中!”   深更半夜,冒着大雨,廖郎中背着药箱匆匆赶到了雪月居,虽然打了雨伞,但他的身上还是被打湿了大片。 第118章 又一次机会   顾不上擦干自己身上的雨水,廖郎中一进去,便赶紧上前拱手向北冥尘行了个礼。   “郎中不必多礼了,赶紧给王妃看看吧!”   还未待廖郎中开口问安,北冥尘已经急急的率先开了口。   “是!”应了一声,廖郎中径自来到床边,隔着手帕探上了何沐晚的脉搏,随后他试了试女人额头的温度,又扒开她的双眼看了看。   一番探查过后,廖郎中起身拱手向男人回禀道:“王爷,王妃是因为着凉感染了风寒,这才引起了高热!”   “严重吗?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草民现在无法给出确切的答复,草民会给王妃开一副治疗伤寒和退热的汤药,若是喝下之后,高热可以退去,那王妃很快便会醒来,但若高热持续不退,超过十二个时辰,那……”面露难色,廖郎中没敢继续说下去。   “那会怎样?”北冥尘着急接过话询问道。   “烧的时间久了,人的器官脏腑都会承受不住,若是超过十二个时辰,那王妃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轻叹一声,廖郎中如实回应道。   “你先去开药吧!”眸光明显的一鸷,北冥尘淡淡吩咐道。   “是!”躬身行了个礼,廖郎中便转身退了去。   下人熬好药送过来,北冥尘将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部屏退,扶着床上的女人半坐起来,亲自把汤药喂进她的口中。   许是因为身上烧的难受,何沐晚不安分的紧,刚刚送进口中的汤药,尽数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最后女人索性把嘴紧紧闭了起来。   药都喝不下去,又怎么能退烧呢,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北冥尘不由着急,“何沐晚,你倒是张张嘴,把药喝了啊!”   话音落下,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别无他法,北冥尘只能自己喝下一口药,贴上女人的薄唇,把药慢慢送进她的口中。   就这样,男人饶有耐心的一小口一小口用嘴把药喂给了何沐晚,用了好长的时间,药碗才终于见了底。   把最后一口药全部送进女人的口中,北冥尘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当他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女人竟然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尝试着扯了扯,谁知他这一动,她咬在他唇上的力道不觉又加大了几分,这个该死的女人,她这明显就是恩将仇报,北冥尘吃痛,不由在心里埋怨道。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俏丽脸庞,北冥尘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唇角一勾,轻轻笑了笑。   见女人已经安分下来,并且面上也渐渐有了几分血色,北冥尘只觉得他的辛苦没有白费。   近距离感受着女人的体温,好像也没有刚刚那般热了,男人会心一笑,在心里默默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知道你这根小野草不会这么容易倒下!”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好转的迹象,不再为她担心,北冥尘回过神,才想起来,自己的下唇还被女人死死咬在上齿和下齿之间。   没有办法,北冥尘只能生拉硬扯,强行把自己的唇拽出来,不出所料,他的唇被女人咬破了皮。   用手抹去唇上渗出的血珠,北冥尘一脸无奈的自言自语道:“何沐晚,本王是不是上一辈子欠了你什么,这一辈子总被你咬!”   看看自己手臂上还未消去的牙齿印,北冥尘猛地回忆起刚刚在院中的场景,心头不由的一沉,他晶亮的眸光中,瞬间染了一层黯淡。   她把他错认成北冥颜,他便索性顺水推舟,冒用了北冥颜的身份,跟她说了那番话。   这么做,他不过是想让她彻底死心罢了,终究这一辈子,她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或者说从他们初遇的时候开始,这场缘分便已经注定了,除非他死,否则这一生,他都绝不可能放手。   “或许你说的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回忆起他们雪地初遇的场景,北冥尘喃喃自语道。   流转的目光落在了女人枕头下方露出一角的蓝色书皮上,男人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他为她留下了自己送她的书而开心,但却为她对北冥颜的用情至深而心酸,哪怕是被伤害,她依旧还是不舍得把他送给她的东西扔掉。   静静看着床上的人儿,北冥尘在心里默默道:“如果本王早一点儿看清自己的心,一直将手帕放在自己的身上,你当初就不会认错了人,若是那样,你会像爱上皇兄那般爱上本王吗?”   虽然他和北冥颜长着相同的容貌,但北冥尘不敢确定,因为他们在外的名声大不相同。   北冥颜温润如玉,而他自己却是声名狼藉,更何况,那个时候,他跟何家在明面上,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对头,她跟他之间,终归隔了些什么。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过去的事情,无可改变,她的心给了北冥颜,已经成为了事实,但最终她还是嫁给了自己,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又一次机会,这一回,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整个晚上,北冥尘都一直坐在何沐晚的床边陪着她,只要她不醒来,他就没有办法放心离开。   倒水喂水,更换毛巾,时不时探一探女人额头的温度,这一晚上,北冥尘倒也没闲着。   一转眼到了清晨,何沐晚的面色好了许多,额头的温度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何沐晚!”看见女人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北冥尘心中一喜,赶紧向着床上的人唤了一声。   在听到男人的声音后,何沐晚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只觉得身子沉的厉害,何沐晚偏过头向着床边的男人看去。   “是你!”回想起昨天夜里自己迷迷糊糊之间看到的熟悉俊脸,何沐晚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昨晚将自己抱回来的是北冥尘。   听出了女人话语中的几分失落,北冥尘的眸光明显一鸷。 第119章 不务正业   很快把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北冥尘压下心中的醋意,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只是觉得有些累!”身心俱疲,何沐晚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眸光落在了男人唇角上的那一抹红色上,何沐晚转了话锋询问道:“你的嘴怎么了?”   她不说,他倒是都忘了,这还不是拜她所赐,北冥尘腹诽,但却没有明说,摸了摸自己唇角的伤,他微微一笑,随口胡诌道:“没事,不小心撞到了门上而已!”   虽说是为了喂药迫不得已,但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在她昏迷的时候亲了她,他的伤怕是就不止这一点儿了。   何沐晚咬人的功夫,他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了,相比于疯狗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北冥尘自然不可能对她如实相告。   对于男人的说辞未有任何怀疑,何沐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男人双眶下的一片黑影,她眉头微皱道:“昨晚一直是你在照顾我?那我的衣服……”   这一个晚上,虽然她双目沉重,一直未能睁开眼睛,但在迷蒙之间,她隐隐觉得身边似乎有一个人,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你放心,本王怎么可能会亲手做这些事情,你的衣服是雪月居的侍女帮你换的!”   知道女人在担心什么,北冥尘接过话宽慰道,心中却不由泛起一股子酸,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竟然防他像防贼一样。   心灰意冷,这个答案到底是什么,对于何沐晚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是他,或许她该跟他说一声“谢谢”,但既然不是,那也就算了。   慢慢把头偏向里侧,何沐晚没再说话。   “你好好休息吧!”见状,北冥尘淡淡落下一句,便起身从房间离去。   秦宇宁一见男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口角的那一抹红色。   “王爷,你的嘴怎么了?”想着昨晚何沐晚发了高烧,两个人应该不可能会做什么过激之事,秦宇宁一脸疑惑,关心询问道。   “没事,被野狗咬了一口而已!”随口回应了一声,随后北冥尘转了话锋道:“汾河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夜庭轩已经按照约定,从月落国向西楚输送茶叶和丝绸,货物太多,工人忙的不可开交,顾煜飞以帮工为由,带了不少他的人前去,帮忙卸货运货!暂时倒是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秦宇宁将探子传回的消息如实汇报道。   没有异常?北冥尘心中冷哼,若是随便一个探子就能发现他们的小动作,那顾世崇和顾煜飞父子俩可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唇角轻勾,挤出一抹冷笑,北冥尘没有言语,只是快步向前走去。   眼见着男人向着寝宫的方向而去,秦宇宁赶紧跟上,在男人身后提醒道:“王爷,你不要去上朝吗?”   看看刚刚放亮的天色,北冥尘知道,现在赶到宫中,还来得及,只是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要赶去的意思。   “本王向来不务正业,无故不上早朝已是常有的事,也不差这一次,一夜没睡,还是先回去补个觉才最要紧!今晚还有正事要办呢!”   “好困!”一脸慵懒,北冥尘说着,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   可谁知,他这一动,牵动了嘴唇上的伤口,干涸在唇角的血块被抻开,北冥尘不由吃痛皱眉。   只觉得男人的样子有些好笑,一旁的秦宇宁实在没忍住,咧开了嘴,感受到男人凌厉的目光,他赶紧将笑容收住。   向着一旁幸灾乐祸的人瞪了一眼,北冥尘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迈着步子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夜深人静,数十只货运大船在汾河上有序行驶着,另有几艘大船已经靠了岸,码头上,一众工人正来来回回搬运着货物。   轻扇着手中折扇,顾煜飞静立于人群之外,督察着众人的工作。   碧绿的河水微波荡漾,随着大船开过,大片的水花荡起层层涟漪,从中间向着四周慢慢晕开,今日无风,整个河面异常平静。   突然有两个蒙面黑衣人从水面下方探出了头,扒着船身,借力跃起,趁着前后两船船身交错,河岸上的人视线受阻之时,他们攀着桅杆轻松跳上了甲板。   小心的向着船舱里面走去,两个人细细查看着船舱里面的货物。   “王爷,这里除了茶叶和丝绸,好像没有其他东西了?”   几乎已经将所有的货仓翻找了一遍,两人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铁器,秦宇宁不禁心生怀疑。   “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又或者,顾世崇在这第一批货物中还没有运送铁器?”   “不会,这批货中一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北冥尘坚定道:“现在正是月落茶叶丰收的时节,丝绸和茶叶一起运送,货量巨大,是在货物中暗藏铁器的绝好时机,若是错过了此次机会,便又要等上大半年!”   从顾世崇向何家下手开始,北冥尘便感觉到顾世崇已经按捺不住了。   加上他从月落那边收到的消息,对于运送铁器的事情,北冥尘并不是分析猜测,而是胸有成竹,否则,他也不会贸然出动。   “那会不会是铁器都集中在了某几艘船上,而我们所在的这艘船上恰好没有装运呢?”秦宇宁凝眉推测道。   “铁器比茶叶和丝绸要沉重许多,若是集中运送,那些装运铁器的船只相比于茶叶和丝绸会笨重许多,很容易露出破绽!以顾家父子的精明,应该不会有如此不明智之举!”   回忆起刚刚浮出水面时的情景,男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中闪过一抹精亮,北冥尘又继续道:“这艘船中,一定有铁器!”   “王爷何以如此肯定?”秦宇宁接过话询问道。   “因为这些船的吃水线有问题!”北冥尘思索着分析道:“这种货船的容量一般在一万斛左右,茶叶和丝绸质轻,一万斛不过一百五十吨上下,但从船的吃水线来看,排水量至少有两百吨以上!” 第120章 另有乾坤   秦宇宁是出身草莽,不似北冥尘那般饱读诗书,打打仗他还行,可若说要估摸着计算船的排水量,那着实是在难为他。   虽然不知道男人是怎么算的,但秦宇宁相信男人的判断,跟在他身边数年,他似乎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那这铁器到底藏在了哪里呢?”挠了挠头,秦宇宁冥思苦想道。   “有人!”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北冥尘警觉道。   眼见有两个船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两人闪身躲在了堆叠的货物之后。   “不过就是些茶叶和丝绸,在月落国根本不值钱,你说上头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非要弟兄们彻夜轮守!”只听一个船工不满意的埋怨道,说着,他不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谁知道呢?哎,谁让我们人微言轻呢,只能听命行事了!”另一人无奈接过话道,“反正这船也快靠岸了,等卸了货,我们就能好好休息了!”   两个船工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在船舱里巡视着,从舱头穿到舱尾,他们顺着船舱的后门离开,径自往下一个船舱去了。   等那两人离开,北冥尘和秦宇宁便从货物后面走了出来,为了避免惊动船上的人,从上了船开始,主仆两人便一直轻手轻脚的小心行进着,这倒是让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就在船工刚刚走过的时候,北冥尘才恍然明白过来。   船工不懂武功,所以步伐相对笨重,从他们踩在甲板上的脚步声,北冥尘判断出,这甲板的下方该是空的。   在保证不惊动船上人的情况下,北冥尘稍微用了些力气在甲板上跺了一脚,听到那明显空荡的声音,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开始寻找下去的通道。   “王爷,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发现?”见男人突然顿住了脚步,秦宇宁小声询问道。   “这块板有问题!”感受到脚下踏板的松动,北冥尘凝眉道。   听得男人这样说,秦宇宁当即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他直接伸手揭开了男人所说的那一块木板。   一缕光亮自下而上透射而来,这甲板的下面,果然还有一个暗层,翻身一跃,北冥尘直接跳了下去,秦宇宁也紧跟而去。   这暗层的高度,刚刚好够一个成人站直身体,四面墙壁上零星分布的灯盏中,烛火正“噼里啪啦”燃烧着。   地上堆满了上了锁的木箱,拔了腰间佩剑,北冥尘随手将身边的一个箱子劈开,银光闪烁,里面的铁器展露无疑。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顾世崇当真是要借着通商运货之名,将月落国的铁器偷运回来!”凝着箱子里的东西,秦宇宁微微皱了眉头。   片刻后,他又补充着向男人追问道:“对于顾世崇搜罗的这些铁器,王爷有何打算?”   月落的铁器素来以坚固着称,加工打造后,锻造的兵器锋利无比,顾家本就势大,上乘的兵器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   顾世崇的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可这么多的铁器,想要全部盗走,怕是根本没有可能,秦宇宁心中不免忧虑。   “煞费苦心将东西运回来又能如何,若是没有用武之地,那也毫无意义!”目光凝聚,北冥尘的双眸中闪烁着不见底的幽深。   “走吧!船要靠岸了!”补充着说了一句,北冥尘便径自从船舱离去。   虽然男人没有明言自己的计划,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了什么对策,没再去问,秦宇宁重新把刚刚打开的箱子关好,转身快步在男人身后跟了上去。   相继跳回河里,主仆二人顺着水流游到了河岸,等他们上了岸,原本在河中行进的几艘船也相继靠了岸。   躲在暗处,两人偷偷观察着来来回回卸货的船工,只见他们先将船上的麻袋全部卸下,随后便开始把箱子往外抬。   “王爷,他们应该会把铁器混在丝绸的箱子里面一起搬运出来吧?只是这箱子表面上看上去都一样,我们又该如何辨别呢?”   秦宇宁知道,男人此行的目的是要追踪铁器的储藏之地,通过刚刚的探查,他们已经知晓,运送的茶叶皆是由麻袋所装,但丝绸和私藏的铁器使用的却都是箱子,所以他不禁心生疑惑。   “虽然这些箱子看上去如出一辙,但你若细细去看,便可以发现,其实装运丝绸和铁器的箱子在纹路上有着细微的差别!”   “码头人流众多,这些船工也只有部分是顾家的人,卸下货物之后,他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铁器和丝绸分开放置,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标志作为区分,以便待会儿只剩自己人的时候,分批运送储存!”   紧紧盯着那些船工和他们手上抬着的箱子,北冥尘凝眉分析道。   一边听着男人的话,秦宇宁一边仔细观察,还真的如男人所说,部分箱子开口处的纹理是竖着的,但部分却是横着的,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倒也看的清楚。   “装有铁器的箱子本来沉重,可搬运铁器的船工相比于其他船工,脚步却轻盈了许多,看来这些人都有些身手!”看出了其中门路,秦宇宁接过话道。   “若是寻常船工,搬运铁器难免要费些力气,混在搬运丝绸的船工之中,必然会漏出破绽!”秀眉轻轻上扬,北冥尘轻笑道。   “再者说,这批货物对顾世崇来说至关重要,带些得力之人,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应对!”   知道顾世崇行事向来小心,北冥尘的眸光中流露出些许不屑,反正他本也没打算动手,他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查探虚实而已。   等船上的货物全部卸下,顾煜飞便带着自己人,分批将货物装上了停靠在码头的马车之中。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北冥尘注意到,他们将装有丝绸和铁器的箱子分别装在了不同的马车上。   “什么人?”突然察觉到周围似有响动,顾煜飞警惕开口道,同时把他那幽深的黑眸向着四周横扫而去。 第121章 天子脚下   躲在暗处的主仆两人,本以为顾煜飞的话是对着他们说的,可很快,他们便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就在顾煜飞话音落下之时,数十道黑影瞬间齐刷刷从水中一跃而起,拔出附在背后的长剑,他们直接向着岸上的人发起了进攻。   黑衣人手中长剑反射着月光,与水天映成一色,显得格外寒气逼人,数道水滴随着长剑的挥舞飞出,倒也变成了利器。   折扇一翻,顾煜飞轻松将水滴全部挡开,随后他合了手中折扇,顺着迎面而来的黑衣人的剑背划过。   贴近黑衣人的身子,他反手用扇尾击打在了黑衣人的左肩上,将面前的黑衣人击退,顾煜飞回过身,手中折扇已经打开,快速向着身侧几个黑衣人划去。   一把折扇,开开合合,在顾煜飞的手中变成了锋利的武器,比上黑衣人手中的利剑,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搬运箱子的工人,全部都是精锐侍卫伪装,见有人袭击,他们放下了手中的货物,抄起藏在膝下的佩剑,当即参与到了打斗之中。   黑衣人的数量远远少于顾煜飞的精锐侍卫,但好在黑衣人各个武功不弱,双方纠缠在一起,一时尚且没能分出个胜负高低。   “汾河一带,这几年一直很是太平,倒是很久没有海盗出没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巧,让顾家遇上了,果然是树大招风!”北冥尘冷冷一笑道。   “不过,这些海盗出现的倒很是时候,刚好解了我们的危机!”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北冥尘冷眼旁观着双方的打斗。   其实顾煜飞方才已经有所察觉,若不是海盗突然出现,吸引了顾煜飞的注意,这主仆二人怕是就暴露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汾河码头尸横遍野,那些不会武功的普通船工尽数被杀,顾煜飞与海盗双方也是各有伤亡。   在打斗之初,顾煜飞的一个贴身侍卫便在他的示意下默默退了场,这个时候,那人刚好带着救兵赶了回来。   大队侍卫的突然到来,让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高下立分,海盗已然伤亡惨重,眼见不是对手,只能放弃。   “撤!”随着头目的一声令下,黑衣人摆脱身旁的侍卫,纷纷纵身跃入水中。   侍卫想要去追,却被顾煜飞身手拦下,“算了,海盗擅水,到了水下,便是他们的天地,我们的人不是对手!”   虽然心有不甘,但众人也只能放弃,看向那满地的尸体,侍卫转了话锋向顾煜飞请示道:“公子,那这些船工……”   顾家精锐侍卫伪装成船工的事情,在与海盗打斗的过程中,已经尽数暴露,在场的船工全部都是知情人,顾煜飞自然不可能留下活口。   “死了刚好,也省的本公子动手了!”眸光清冷,顾煜飞说着,随手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扇动着。   “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侍卫敏锐的回过头询问道。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一身布衣的普通船工正战战兢兢躲在地上堆放的一堆麻袋后方。   见被人发现,他满眼惊恐向着那侍卫和顾煜飞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他下意识的转身想要逃走。   侍卫见状,赶紧快步追了上去,可他都还没来得及跟上去,便见一把折扇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直接冲着那想要逃走的船工而去。   折扇化成利刃,在那人背后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哀嚎一声,那人当即倒地身亡,将折扇收回,顾煜飞的双眸中一片冷清。   “赶紧搬运货物,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将货物清点入库!”随着顾煜飞这一声令下,侍卫们当即动了起来,来来回回忙碌着继续将剩下的货物装上马车。   寂静的深夜,“哒哒”的马蹄声清脆响亮,数十辆满载的马车排成一队,行驶在城郊的泥泞小路上。   到了一个分岔路口,部分马车突然调转了车头,与大部队兵分两路,向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若不是事先已经探查清楚,这个时候,还真不知道到底哪一边的马车是铁器,唇角上扬,带着脸上的面纱跟着一颤,北冥尘轻车熟路向着目标车队跟了去。   车队最后在一处荒废的宅院全部停了下来,当荒宅上方牌匾上,“何府”两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时,北冥尘心头不由一颤。   这里正是何家旧宅,在何宏出事后,便被大理寺查封了,历经风雨,贴在门上的封条已经松动,翻开的一角,随着微风径自飘扬。   许久没有人住过了,房屋的四周挂满灰尘,甚至还结上了蜘蛛网,看上去荒败破落的很。   “何府?”凝着大门上方的牌匾,秦宇宁惊讶出声道。   “何府旧宅,在何家败落后,便被查封,一个无人问津之地,想来倒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北冥尘本也有些吃惊,但想了想,随即明白了其中道理,这天地间,还真是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合适了。   “可顾家父子明目张胆的在天子脚下私藏可以铸造兵刃的铁器,这样做是不是太胆大了些?”秦宇宁不解道。   “正是因为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这些罪证一旦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东西放在何府,那便跟顾家毫无关系!”   “顾世崇果然是老奸巨猾!”眸光凝聚,微顿后,北冥尘又感叹着补充道。   若不是今日尾随车队而来,他还真是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顾世崇竟然会选择何府来安置他的这些“赃物”。   在车队赶来之前,顾煜飞已经率先从码头回来,等在了何府旧宅。   相比于那些丝绸茶叶,这边的货物可是重要的多,顾煜飞自然不放心假手他人,只有亲力亲为的将东西妥善安置,他才能安心。   “走吧!”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北冥尘淡淡落下一句,随即翻身从树上跃下,秦宇宁紧跟其后,两人一起回到了王府。   竖日清晨,瑞凌王府雪月居。 第122章 重阳祭奠   何沐晚的高烧已经退了,身子也渐渐好转,昨日睡了太久,所以今晨她早早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倚靠着枕头坐在床头,她拿着男人送她的《天女剑》心不在焉的随意翻看着。   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何沐晚心中一惊,赶紧将手里的东西藏在了被褥的下方。   “起的这么早?身子可好了?”   本以为是离歌,可还未见人,何沐晚倒是率先听到了男人熟悉的声音,抬眼去看,只见北冥尘身着素色宽松长袍缓缓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何沐晚一脸惊讶,脱口询问道。   “怎么就不能是本王呢?这里是本王的王府,而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来雪月居不是天经地义吗?你就这么不待见本王?”声音中透出些许不悦,北冥尘扬眉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过来的这么早而已!”似乎并不太在意男人的态度,何沐晚漫不经心回应道,说话间,她已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   “身子怎么样了?”虽然,她的冷淡让他心中不快,但北冥尘还是埋下心绪,耐着性子再次关心道。   “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北冥尘接过话道:“今天是重阳节,按照西楚的祖制,皇家要登高祭祀,你若是身子无碍了,就赶紧起床收拾一下,随本王一起出发吧!”   心情不佳,又大病一场,男人不说,何沐晚倒是已经忘记了,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登高,祭奠山神祈福一直是西楚的传统。   王公大臣,皇族贵女都可以参加,何宏作为六部尚书,以往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去参加皇家举行的祭祀仪式。   她顽皮贪玩,还曾经跟去过几次,但是今年,祭祀典礼上却再也不会出现他的身影,物是人非,何沐晚双眸不觉染上了一层黯淡。   “你若是不想去,那便算了!”本来只是想着借这个机会带她出去散散心,但却没想到会触及她的伤心事,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北冥尘径自开口道。   “我跟你去,你等我一下!”   已经打算离开,突然听到女人的回答,北冥尘转回身子,冲着床上的人点点头道:“本王去外面等你,你收拾好了直接出来吧!”   “嗯!”应了一声,何沐晚在男人转身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皇家活动,何沐晚知道,北冥颜一定是今日的主角,此去不可避免会与他遇上。   但不管怎么样,以后总归还是要见面的,既然逃避不了,不如索性坦然面对。   更何况,这是何宏去世的第一个年头,为人儿女,何沐晚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祭奠一番。   房门打开,北冥尘回过头,只见女人一身素衣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将部分青丝随意的挽在头顶,一根白玉发簪斜插其中,让剩下的秀发自然顺肩披下。   不亏是西楚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即便是素颜,也掩不住她的俏丽,如此素雅的装扮配上她超凡脱俗的气质,看上去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男人竟不觉的多看了几眼。   “我好了,可以走了!”   直到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北冥尘才回过了神,径自迈开脚步,他自己走在了前面。   皇家后山,虽说是山,但海拔不过几百米,地势也相对缓和,所以爬起来并不吃力。   祭祀是在半山腰凸出的一块平地上举行的,除了少数好动的年轻人,大多数人爬到这里,也便停下了脚步。   趁着男人们举行祭祀大典的功夫,何沐晚径自顺着山路继续向上攀爬。   站在人群中,北冥尘向着越过人群的熟悉身影看了一眼,听得司仪拜天的指示,男人这才将目光从女人的背影上移开,慢慢躬下身子。   一路爬到了山顶,何沐晚凝眸向着远方眺望,看着脚下的大好山河,她心中伤感无限。   何宏的一生,为国为民,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肃清朝堂,还给天下百姓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他鞠躬尽瘁,一生忠正,到头来却无辜惨死,就连尸体也一并化成了灰烬,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爹,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好!”甚至不能有一个像样的祭奠,何沐晚只能对着空气道,“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找到证据,为你和何家洗刷冤屈!”   话音落下,何沐晚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动,回过头,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已经站上了一只白狼。   周身毛发雪白,双眸晶亮,那家伙正虎视眈眈的向着何沐晚看去,心中一慌,随着白狼一步步向前靠近,何沐晚拖着脚步,一点点向后倒退。   眼见着白狼就要向自己扑过来,何沐晚索性主动出击,掏出藏在袖间的弩弓,瞄准白狼的要害。   随着她那纤长的手指在扳机上一扣,弓当即离弦射出,直直向着白狼而去。   谁知,这白狼敏捷的很,纵身一跃,轻松的躲过了何沐晚的进攻,并径直向着一脸错愕的女人扑了过去。   好在跟着男人学过一阵子武功,虽然算不上高手,但好歹反应敏捷了许多,从白狼的身下闪过,何沐晚顺利的躲开了白狼的袭击。   互换了位置,一人一狼对立而站,当白狼再次向何沐晚逼近,她的后方却是悬崖,她已经退无可退。   无奈,何沐晚只能再度举起手中的弩弓,可她都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白狼便先发制人,快速向她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白狼来势汹汹,何沐晚一时慌了神,面露惊恐之色,她呆在原地,竟也忘记了将手中的弓箭发出。   “愣着干什么,手里的箭怎么不射出去!”   听到空气中突然传来的急切声音,何沐晚缓过了神,紧急中,她想也没想,随即将附在扳机上的手指扣了下去。   那搭在弦上的弓径自射出,却已经完全偏离了方向,非但没有射中白狼,反而呼啸着向刚刚急匆匆赶来的男人射了过去。 第123章 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这一下,何沐晚彻底慌了神,看着那急射向男人的箭,她双眸中的惊恐不觉放大了几分。   见女人依旧呆立在原地,而那白狼已经马上就要扑到女人身上,千钧一发之际,北冥尘徒手接下何沐晚刚刚射向自己的箭,随即反手一扬,向着那白狼掷出。   感受到了危险,白狼只好闪身躲避,偏离了之前的行进方向,白狼对何沐晚的袭击也便泡了汤。   可谁知,那原本射向白狼的箭在白狼躲开之后,竟径直冲着何沐晚而去,紧急中,她不由侧身躲避。   短箭堪堪从侧边擦过,可何沐晚脚下一滑,没能站稳,身子突然失去支撑,她整个人悬吊在了半空之中。   身影翻动,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北冥尘已经施展轻功来到了何沐晚的身边,在她险些滑落山崖之前,拦腰将她抱住,一个回身,他带着她跃到了白狼身后。   没给两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白狼嗷叫一声,张牙舞爪向着两人猛扑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北冥尘一把将怀中女人推开,而自己则完全暴露在了白狼的魔爪之下。   这只白狼体型庞大,攻击力格外的强,没有携带兵器,北冥尘空手与白狼搏斗,一时处于被动,只能以闪躲为主。   白狼穷追不舍,北冥尘身影翩跹,动作敏捷灵活,即便暂时无法还击,但白狼也伤不到他分毫。   都说白狼聪慧,果真不假,看出男人不好对付,它竟然向着男人虚晃一招后,转了方向,直接向着身后的何沐晚攻去。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狡猾,北冥尘心中暗叫不好,快步向着何沐晚所在的位置跃过去,堪堪将人推开,他自己却来不及躲开,直接被白狼压在了身下。   张开血盆大口,白狼面目狰狞,向着北冥尘咬去,若不是死死抵住那家伙的双臂,这个时候,男人怕是已经成为了它口中的食物。   “北冥尘!”见情况不妙,何沐晚惊叫一声。   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在身上,还要全力与之相抗,男人已经无暇再去说话,好在何沐晚还算机灵,举起手中弩弓,“嗖”的一声,一箭向着白狼射去。   许是太过于投入在与男人的搏斗之中,白狼闪躲不及,被短箭擦伤,突然吃痛,白狼松了力气,北冥尘这才得以脱身。   雪白的身子挂上了一抹鲜红,回过头,白狼向着后方的女人看去,双眸中狠戾更甚。   但何沐晚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关心的向着刚刚抽身从地上跃起的男人询问道:“北冥尘,你没事吧?”一边说着,她一边着急的向着男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白狼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抹狡诘,仿佛是觉得女人来的正好,清楚的知道白狼是一种有仇必报的生物,北冥尘赶紧冲着女人大喊道:“别过来!”   可当他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何沐晚与白狼迎面对上,只见白狼目光凶狠,直接挥爪向女人的肩膀抓去。   好歹也是学过一阵子武功,虽然打不过白狼,但危险当头,何沐晚总归还是知道躲开的,微微侧过身子,白狼堪堪从她身边擦过,竟是扑了个空。   见状,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许是没有想到女人能如此敏捷的躲过自己的进攻,白狼晶亮的双眸中流露出了明显的不可置信,再次转过头,它恶狠狠向着何沐晚看去,神色间表现出了几分不耐。   何沐晚的灵活闪躲,为自己争取了一线生机,也给了北冥尘赶来相救的时间,当白狼再次向她猛扑过去时,男人已经一跃来到了她的身边。   随手抽出她斜插在发髻上的簪子,趁着白狼注意力全部都在何沐晚身上时,北冥尘快速出手,将簪子插进了白狼的脖颈之中。   向着何沐晚伸出去的魔爪堪堪在她的眼前停下,白狼痛苦的哀嚎一声,那腾跃在半空中的雪白身子当即失去了支撑,重重跌落在地。   鲜血顺着脖颈间的伤口汨汨流出,染红了白狼周身雪白的毛发,似有不甘,它最后向着两人看了一眼,终于还是慢慢阖上了双眼。   发簪被抽出,何沐晚原本挽在头顶的秀发尽数散落开来,在山谷的微风中飘逸纷飞。   山中野兽出没,独自行动着实危险,每年祭祀,都有御林军和禁卫军双重守卫,保证众位大臣的安全。   众人按照礼仪举行完山神的祭祀大典,这才发现不见了北冥尘和何沐晚的踪影。   北冥颜心中担心,留下了禁军守卫众人安全,他则亲自带着御林军沿山路寻找,待他闻声赶到之时,恰好看到了何沐晚秀发披落的绝美画面。   怔愣在原地,北冥颜痴痴向着女人看去,一时间,他似乎忘却了所有的一切,只是静静享受她带给他的美好。   向着来人看去,何沐晚与北冥颜四目相对,被她眼神中深深的哀怨灼痛,北冥颜这才回过了神。   将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北冥颜快步走到北冥尘的身边,关心道:“你们两个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臣弟和沐晚都没事,多谢皇兄关心!”北冥尘拱手行礼回应道。   眸光冷清,何沐晚走到兄弟两人身边,向着北冥颜微微福了福身子,连一句问安的话也没说,便径自往山下走去。   不知道女人为什么对他是这副态度,北冥颜一脸疑惑向着女人的背影凝望而去,随后他收回目光,贴近北冥尘小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可是朕哪里得罪了她?”   北冥尘眸光一凛,他冒用北冥颜之名,跟何沐晚摊牌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如实相告,想了想,北冥尘含糊其辞道:“沐晚应该只是受了些惊吓,这才失了礼,皇兄不必放在心上!”   “是吗?朕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呢?”眉头微皱,北冥颜将信将疑道。   “她就是受了惊吓,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是皇兄你想多了!”随口接过话,北冥尘坚定道。 第124章 何为孤独   “既然这样,那你赶紧送她回府休息吧!”不再追问,北冥颜转了话锋道。   “嗯!”淡淡应了一声,北冥尘快步向着走在前面的何沐晚跟了上去。   “走这么快干嘛?”追在女人身后,北冥尘明知故问道。   这个问题何沐晚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过头向着男人瞪了一眼,看尽男人的一脸邪魅,她没好气道:“不走,难不成等着喂狼吗?”   话音落下,何沐晚脚下突然一滑,身子没能站稳,直接向前抢去,好在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她这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拦腰把人抱住,北冥尘双脚分别踏在石阶的两级之上,双眸脉脉看着怀中女人道:“若是为了躲避饿狼,却因为走得太急跌下山崖,毁了容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又是同样的相似之感,何沐晚好像越发的分不清楚北冥尘和北冥颜这兄弟两人,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拧了眉。   “王妃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啊!”手臂向上提起,北冥尘一边将怀中人扶起来,一边眉眼轻挑道。   “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还未等何沐晚反应过来,北冥尘已经拉着她的手快步离去。   “你要带我去哪?”回过了神,何沐晚赶紧开口询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脚步未停,北冥尘神秘兮兮回应了一声。   低头看了看跟男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何沐晚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任由男人拉着自己。   秋高气爽,万里晴空一片湛蓝,没有浮云的遮挡,金色的阳光肆无忌惮倾洒而下,打在了脚下的一片青绿之上。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草地,何沐晚惊讶道。   “虽不似百花争奇斗艳,但这离离青草却自有芬芳,清新脱俗,远离尘世,青草与泥土的味道,才是最贴近自然的味道!”   说着,北冥尘阖上双眸,尽情沐浴着那明媚的阳光,微风拂过,他深吸一口气,表现出一副陶醉的模样。   何沐晚静下心来,细细感受,学着男人的样子,她也深深吸了一口气,隐隐的,她好像当真嗅到了青草的香气,混着泥土的芬芳,瞬间让人心旷神怡。   心越发的沉静,那香气也随着越发的浓烈,零距离投入大自然的怀抱,这种神清气爽之感,倒确实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没想到你也是个清高之人!”何沐晚不可置信向着一旁依旧径自沉浸的男人看去。   唇角轻勾,北冥尘慢慢睁开双眸,“本王知道,在世人眼中,本王一直都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俗人,这一点,本王也不否认,名利浮华,只要是人,又有谁能免俗呢?”   “但这世间,也没有谁是永远不知疲惫的,金钱权力,争名逐利,深陷其中,总难免会累,时不时清高一下,做一个超凡脱俗之人,不也挺好?”   男人的这一番话,让何沐晚再次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他,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男人跟外界的传言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北冥尘,对于世人的非议,有没有什么时候,偶尔会让你觉得委屈或者不甘呢?”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何必在意那些不相干人的看法!”北冥尘不以为意的轻轻勾了唇角道,“更何况,本王还挺享受做西楚第一佞王的感觉!”   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说到最后,男人眼角眉梢不觉多了几分邪魅。   “左拥右抱,为所欲为,这样的生活看起来的确是潇洒风光!”看出了男人的心思,何沐晚接过话道。   “只是……”随后她又转了话锋,“你身边那么多红粉佳人,却没有谁真正的了解你,难道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孤独?”北冥尘轻哼道:“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有的人享受备受瞩目的感觉,而有的人则喜欢孤芳自赏,又到底何为孤独呢?”   “北冥尘,这世界上,有人真的了解你吗?”   “人性多变复杂,人们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办法完全将自己的内心看清,更何况是其他人呢?你觉得你足够了解你自己吗?”   对于男人的反问,何沐晚无言,因为细细去想,人的一生,总有很多时候,会看不清自己的心。   “既是如此,有没有人了解,又有什么所谓!”看见女人沉默,北冥尘径自补充道,随后他转了话锋继续道:“你会骑马吗?”   思维跳跃太快,何沐晚没想到男人会突然有这样一问,怔愣片刻后,她缓过了神,如实回应道:“会!”   “就知道,像你这样的野性子,一定会骑马!”   总是不忘记嘲讽她一下,北冥尘话音落下,当即便收到了女人的一记白眼,于是他赶紧径自圆话道:“其实女孩子好动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置于上下唇之间,北冥尘“咻”的一声口哨后,只见两匹白色骏马由远及近,从阳光中走出,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走到男人的身边停下,这两匹白马看上去跟他亲近的很,拉了缰绳,北冥尘伸手抚上了白马的毛发。   “它们是本王从西域进贡的良驹中挑选出来的比较温顺漂亮的马,它们很通人性,你摸摸它,它很快就会跟你熟络起来了!”   何沐晚也是爱马之人,对眼前的这两匹白马,她着实喜欢的紧,本就跃跃欲试,但总归还是有些顾虑。   经男人这么一说,她当即大起了胆子,试探着把手慢慢向着白马的头部伸了去。   白马向着何沐晚看了一眼,随即便温顺的低下了头,甚至还主动的向她靠了靠。   “传言瑞凌王喜好美色,今日我算是开了眼,原来王爷就连选马都是要看颜值的啊!”一边抚摸着白马的毛发,何沐晚一边抬眼看向男人调侃道。   “那王妃现在有没有觉得,能入得了本王的眼,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呢?”秀眉一挑,北冥尘满眼邪魅,靠近女人询问道。 第125章 许久未有的畅快   那突然靠近的俊脸,让何沐晚不由生出一阵心慌,但很快,她便回过了神,不过是一样的容貌而已,又不是同一个人,她有什么可慌的。   趁着男人不备,她抬起脚,重重踩在了男人的脚上,同时随口吐出两个字道:“没有!”   “啊!”捂着自己吃痛的右脚,男人惨叫出声,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沐晚已经敏捷的翻身爬上了马背。   “骑马绕草场一圈,比比看,谁先回到原地!”秀眉轻扬,何沐晚回头看着男人道,话音落下,她已经拉上缰绳,双腿一夹,骑着身下白马扬长而去。   缓解了疼痛,北冥尘把脚放下,向着女人的背影凝望而去,他的唇角不觉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灿烂的阳光打在男人绝美的侧颜上,与天地山河一起,看上去仿若一副精心勾勒的水墨画。   这才该是她本来的样子吧,就像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无拘无束,随性快活,有些顽皮,也有些桀骜。   可似乎从嫁入瑞凌王府开始,她就再也未曾真正的开心过,尤其是在何家出事之后……   陷入朝局的纷争,在世俗的无奈中折断羽翼,这从来都不是他想看她走的路,他希望的,是她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份纯良的天性,就如那傲雪开放的红梅一般,永远坚持着自我。   只要她开心,输赢又如何?不紧不慢的爬上了马背,北冥尘策马在何沐晚的身后跟了上去。   听到随后而来的马蹄声,何沐晚微微偏过头,用余光向着后方就要追上来的男人看了一眼,“你倒是跟来的还挺快!”   “不快点儿怎么能追的上你呢!”北冥尘轻轻一笑回应道,“虽说你的武功稀松平常的很,不过你这马技倒是还不错!”   “瞧不起谁呢!”听到男人嘲讽的话语,何沐晚不满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她假装没有听出男人话语间的意思,大声对着男人道:“谢谢夸奖!”   话音落下,何沐晚再次加快了行进速度,想要将身后的男人甩开,北冥尘也不着急,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速度行进,任由女人与他渐渐拉开了距离。   等自己被落下了的差不多了,北冥尘才稍微加快了些速度,向着走在前面的何沐晚追了去。   就这样,北冥尘像护花使者一般,一路跟在女人的身后,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返回了出发的地方。   “吁!”拉紧手中缰绳,让马儿慢慢停了下来,何沐晚翻身从马背上跃下,直接仰面躺在了草地上。   “这片草地还真是大的可以!”只觉得筋疲力尽,何沐晚喘着粗气道,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一阵轻松。   “怎么,累了?”跟着从马背上跳下来,北冥尘凝向仰面朝天躺成“大”字的女人询问道。   “累!骑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累!”何沐晚直言道,但随后她当即又转了话锋,“但是很爽,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唇角一扬,北冥尘轻轻一笑,把马拴好,他取下挂在马鞍上的水壶,径自向着草地边的小河走去。   打了清水,北冥尘反身折回,在女人的身边坐下,他把水壶递到她的面前道:“来,喝点水吧!”   虽是秋高气爽,可烈日当头,午时与未时之间,正是一天最为炎热之时,出了一身汗,身体里的水分自然流失了不少。   休息了好一会儿,何沐晚缓过了气,正觉得口干的厉害时,男人便及时的给她送来了水。   顾不上什么矜持,翻身从草地上起来,何沐晚一把将水壶接过,直接大口大口的把水往肚子里倒。   喝好了,她随手将水壶丢回给北冥尘,身子向后一仰,慵懒的躺回了原处。   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北冥尘把水壶放到一旁,在女人身边寻了个位置,也仰面躺在了草地上。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两人就这样静静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   “北冥尘,你刚刚是故意让着我的吧?”   没想到身边的人会突然这么问,北冥尘微微一愣,当即微笑着回应道:“你倒是还不算太笨!”   “为什么让着我?”   “好男不跟女斗!”北冥尘一本正经道。   “没想到声名狼藉的瑞凌王还知道礼让女孩呢!”何沐晚略带嘲讽道。   “臭丫头,你还有没有良心,本王什么时候不都是让着你的吗?”北冥尘满脸黑线道:“打不还手,咬不还口,你还不满意?”   偏过头向着身边的男人看去,何沐晚收起了刚刚的俏皮,难得一见冲着男人会心一笑道:“北冥尘,谢谢你!”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男人都不止一次救过自己的命,加上他对自己的照顾和忍让,何沐晚全都心中有数,敞开心扉,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跟他道一声“谢谢”!   女人突然的认真,倒是搞得北冥尘有些不知所措,怔愣了片刻,他回过神,赶紧将目光从何沐晚身上移开。   “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王对你,可有救命之恩,只是口头上的一句感谢,是不是太轻了点儿?最起码应该有些实际的行动吧!”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北冥尘恢复一贯的邪魅道。   “那王爷想让我如何答谢呢?”   北冥尘很想顺口回答“以身相许”,可这四个字,用在他们之间,着实不太合适,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只不过心不在而已。   把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北冥尘看着湛蓝的天空,若有所思道:“嗯……本王暂时还没有想好!”   “不如这样吧,你答应本王三件事,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本王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你!”   “放心,不会是坑蒙拐骗偷的事情,也不需要出卖你的身体和灵魂!”看见女人还在迟疑,北冥尘继续补充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又不触及我的原则和底线,我可以无条件替你做三件事!”不再犹豫,何沐晚爽口答应道。   话音落下,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咕咕”的叫声,何沐晚不觉尴尬,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肚子。 第126章 第一次握剑   “饿了?”抬了抬头,北冥尘扬眉看向身边的女人询问道。   爬山、骑马,与白狼搏斗,何沐晚实在消耗了太多体力,不饿才怪,撇撇嘴,她无奈的点了点头。   唇角挤出轻轻一笑,北冥尘随即从草地上爬起来,“你在这里等着,本王去给你找些吃的!”落下这么一句,男人便径自离去。   等了许久,也不见男人回来,何沐晚不免有些担心,起身四下寻找,她终于在河里看到了男人熟悉的身影。   快步走过去,只见男人袖子挽在了胳膊肘以上,双手伸入水中,正认真的摸索着什么,一脸惊讶,何沐晚直接开口询问道:“北冥尘,你在干什么呢?”   “嘘!别说话!”小了声音,男人神秘兮兮道。   这条河不过就是成人膝盖的深度,河水清澈见底,何沐晚向着男人摸索的位置看去,瞬间明白过来。   “你是在抓鱼?”看着男人生疏的动作,何沐晚不觉好笑,“这么半天了,你……还是一无所获?”   似乎没有听到女人说话一般,北冥尘低着头,注意力完全在河中的一条大鱼身上,瞅准时机,双手一捧,他将大鱼网入手中。   “这不是正在收获吗?”站起身子,北冥尘得意道,可谁知话音还未落下,那大鱼便挣扎着摆脱了他的钳制。   光溜的身子从男人手中滑落,大鱼“噗通”一声,重新落入水中,水面上当即开出一片诺大的水花,水滴四射,溅了男人一身一脸。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从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尊贵生活,亲自下河抓鱼这样的事情,他从前该是从来都没有做过吧。   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如此狼狈,站在河岸上的何沐晚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竟然没心没肺的嘲笑本王!”见状,北冥尘不满道,眸光中闪过一丝邪魅,他突然扬起一捧水,直接向着岸边幸灾乐祸的女人泼了去。   猝不及防被人淋了一身水,何沐晚止住了笑声,见男人一脸挑衅看着自己,她也不甘示弱,随手舀起一捧水,当即向男人回敬过去。   你来我往的打起了水仗,两人的欢声笑语在空旷的草地久久回荡。   “别闹了,赶紧抓鱼,我肚子还饿着呢!”身上差不多全部湿透,何沐晚玩累了,这才又想起了自己那已经快要饿扁的肚子。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北冥尘已经闪到了她的身边。   “借你的东西一用!”   取了她随身携带的弩弓,男人对准河中游动的大鱼,食指在扳机上轻轻一扣,那条鱼当即中招。   随后他用内力带起一股水流,直接将刚刚被射中的大鱼冲到了河岸上,轻车熟路,北冥尘再次扣下扳机,用内力一带,又是一条大鱼被甩上了河岸。   一条接着一条,只一会儿的功夫,河岸上已经有大小不同的数十条鱼堆在了一起。   拾了柴火,两人在河边生起了火,一边烤着刚刚捕获的鱼,一边将自己身上被打湿的衣服烘干。   抛开凡尘俗事,北冥尘和何沐晚一起,痛痛快快玩了一天,这是他们成亲以来,彼此最亲密最坦诚的一天了,也成为了后来他们对彼此的回忆中最美好的片段之一。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将快要燃尽的柴火熄灭,准备起身离开。   突然“嗖”的一声,几支暗箭划破空气,呼啸着向两人所在的位置射来,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北冥尘一把将身旁的女人拉进怀中,抱着她一起闪身躲开。   暗箭整齐的排成一排,堪堪从两人身侧擦过,“噌噌噌”依次插进了脚下的泥土之中,紧接着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两人团团围住。   “今天还真是够坎坷的,出门之前,本王或许应该看一下黄历!”若说何沐晚在山中遭遇白狼是偶然,那现在的这波杀手……   从刚刚暗箭射来的方向,北冥尘可以清楚的判断出,这波杀手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那人终归还是怀疑到救下夜庭轩的是自己了。   回忆起山中祭祀,他带着何沐晚下山之时,余光中瞥见某人直直盯着自己的情景,北冥尘唇角轻勾,挤出一抹冷笑。   这场刺杀,让北冥尘更进一步确定了那一日他在皇宫密室与北冥颜彼此心知肚明但却都为言明的猜测——扮成舞女混进皇宫宴会的蒙面女刺客的背后之人并非顾世崇,而是另有其人……   眼见黑衣人手中长剑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向自己急刺而来,北冥尘一把将何沐晚拉到身后,反手握住黑衣人的手腕,他稍一用力,黑衣人不觉吃痛松了手。   一脚将人踢开,在从黑衣人手中脱落的长剑落地之前,北冥尘敏捷将其握住,长剑一斩,带着凌厉的剑气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趁着黑衣人被剑气逼退的功夫,他拉着何沐晚快速施展轻功逃开,但黑衣人显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的意思,齐刷刷纵身跃起,他们像一群黑色的幽灵,在两人的身后紧紧跟了去。   黑衣人穷追不舍,在一片密林中,北冥尘和何沐晚再次陷入了他们的包围之中。   “你可以吗?”停下脚步,北冥尘向着身边的女人问了一句。   “嗯!”眸光坚定,何沐晚冲着男人点点头回应道。   “小心点儿!”得到了女人肯定的答复,北冥尘将刚刚从黑衣人手中夺过来的长剑递到她的手中叮嘱道。   身影翻动,在话音落下之时,男人已经跃上前,与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虽说学习武功也有些日子了,但之前何沐晚一直都是在用树枝练习,这还是她第一次握着剑,与敌人真刀实枪的厮杀,她心中难免紧张。   紧紧抓着剑柄,何沐晚的右手不觉微微颤抖着,突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凉意,她回过头,便见一个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挥着剑径直向着自己刺来。 第127章 彼此互救   生死关头,何沐晚也顾不上多想,她随手把剑提起,“锵”的一声,挡下了黑衣人的进攻。   一击未中,黑衣人脚蹬树干,借力向前,再次向何沐晚发起了进攻,回忆着聂轻狂手把手教给自己的那些招式,紧急之中,她恍然找到了感觉。   顺着黑衣人的剑势将身子后仰,何沐晚倒退几步后,寻了机会,将身子闪开,同时快速将手中长剑刺出,给了黑衣人一个回击。   似乎完全没想到,一个几乎内力微薄的柔弱女子在如此窘迫的处境中,竟然还能给他致命一击。   黑衣人一惊,赶紧撤了手中的攻击,一个后空翻,这才堪堪躲开了何沐晚刺向他要害的那一剑。   虽说何沐晚的武功远远不及黑衣人,但好在她聪慧灵活,自保暂时倒也没有问题。   远远的向着打斗中的女人看了一眼,北冥尘嘴角不觉露出会心一笑,教了她那么多天,甚至不惜损耗自身元气将内力传送给她,他的心血总算是没有白费。   这些黑衣人武功算不上太高,但轻功却是好的很,一番激战后,他们见不是北冥尘的对手,互相示意后,他们突然反身跃上了周围的大树。   在树木浓密繁茂的枝叶中,黑衣人隐藏了踪迹,夜里光线本就昏暗,加上空气中弥散着氤氲的水雾,北冥尘完全没有办法看到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   气氛突然变得诡秘而压抑,何沐晚站立在原处,惊恐的向着四周环顾而去。   现在能依靠的更多的只有听觉了,北冥尘执剑慢慢向前走着,小心的感受着周围的异动。   “小心!”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何沐晚看到一个黑衣人从男人身后的树干上跃下,向着男人发起了进攻,于是她赶紧开口提醒道。   感受到身后的危险,北冥尘刚要回过身子,却发现眼前一道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对立而站,他清楚看到那人在女人身后向她发起了进攻。   而她却还呆愣在原地,紧张的向着男人这边看来,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处在了生死的边缘。   生死一线之间,是自保还是救她,北冥尘似乎根本无暇去想,忽略了自身的安危,他没有回头,而是举起手中剑,径自向着前方而去。   还未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只见男人的剑锋好像指向了自己,何沐晚心中一惊,可眼看男人身后的黑衣人就要把长剑刺进男人的身体,她也来不及多想。   取出藏于袖中的弩弓,对着迎面而来的黑衣人,何沐晚当机立断扣下了扳机,就在短箭离弦而去的同一时刻,北冥尘的剑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   突然手腕一动,男人剑锋一转,越过女人的肩头,刺向了她身后企图行刺的黑衣人,被一剑挑破了喉咙,黑衣人哀嚎一声,当即毙命。   那离弦而去的短箭,这一刻也恰好射进了男人身后企图进攻的黑衣人的身体,一声惨叫,那黑色的身影如折翼的蝙蝠,在半空中翩然落下,重重砸在地上,带起了一阵风沙。   他救了她,她竟然也同时救了他,虽然处境不容乐观,但北冥尘心中还是不由一喜。   见女人依旧傻乎乎的呆愣在原地,北冥尘伸手一把将人揽进怀中,挥剑挡开黑衣人的偷袭。   浓重的血腥味还弥散在空气中,这是何沐晚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虽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她的心还是难以平静。   “爱妃跟本王配合的还真是默契,过了今天,我们也算的上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了!”   直到男人的厮语在耳畔轻轻响起,何沐晚这才稍稍缓过了神。   发现自己正靠在男人的怀中随着他腾跃在半空之中,她眸光涣散,抬眼看着男人喃喃道:“我杀人了!”   “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不沾荤腥,从你决定握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你不动手,别人就会将你置于死地,弱肉强食,这就是世道人心,只要始终坚守正义,除恶扬善,心里便不必有所负担!”   北冥尘接过话宽慰道,一边说着,他还一剑解决了一个企图偷袭的黑衣人,待那黑衣人应声倒地,他也揽着怀中之人,从半空中稳稳落回地面。   闪烁的眸光中多了些许坚定,何沐晚愣怔的微微点了点头。   眼见同伴惨死,黑衣人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隐藏在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面,他们认真观察着男人的举动,寻找着可以下手的机会。   一阵微风拂过,树叶在宁静的空气中沙沙作响,四周的氛围不觉又紧张了几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黑衣人以树枝作为武器,向男人发起了进攻。   韧性十足,一条条长长的树枝如蟒鞭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抽打过去,应接不暇,何沐晚的处境极为被动。   堪堪躲过身侧抽打过来的枝条,何沐晚回过身子,便见一条手指般粗细的柔韧木枝正劈头盖脸冲着自己而来。   闪躲不及,她瞪大了惊恐的双眸,呆立在原地,眼见着树枝就要打在自己的脸上,突然一道阴影投在了她的前面。   “啪”的一声,何沐晚听到树枝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同时她看到男人因为吃痛微微皱起了眉头。   “北冥尘……”略带惊讶的开了口,何沐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躲在树上的黑衣人已经趁势向着两人发起了进攻。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北冥尘揽着何沐晚一跃腾空,同时,他随手取下女人身上的弩弓,接连快速扣下扳机,回旋着向四面涌现的黑衣人射去。   伴随着几声惨叫,几名黑衣人中箭身亡,回到地面,放下怀中的女人,北冥尘用内力吸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柄长剑,挥舞着接下黑衣人的进攻。   一番激烈的打斗过后,黑衣人所剩无几,但毕竟是以一对多,北冥尘体力越发的不支,一不小心,中了黑衣人一掌,他没能站稳,身子连连向后倒退。 第128章 摔在一起   几个黑衣人穷追不舍,挥剑向着男人后退的方向跟了去,脚跟抵在身后的树干上,北冥尘稳住身子,继续着与几人的厮杀。   终究还是难以与男人匹敌,黑衣人一个接一个中招倒地,其中一个黑衣人见情况不妙,索性转回身子,向着站在后面的何沐晚攻去。   经过刚刚与黑衣人的交手,何沐晚已经有了实战的经验,面对黑衣人的进攻,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侧身躲开那致命一击,何沐晚与黑衣人过了几招。   手中的剑,在刚才的混乱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丢了,徒手与黑衣人相抗,何沐晚即便身子娇小灵活,也难以持久,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落了下风。   在黑衣人的步步紧逼下,何沐晚只能步步倒退,直到后背撞上了粗壮的树干,她也就没有了退路。   双手紧紧抓住黑衣人握剑的手臂,何沐晚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阻止黑衣人手中的剑向自己砍下来。   可她的力气终究比不过男子,尽管受到了阻碍,黑衣人的剑还是一点一点在慢慢向下移动着。   将手边的所有黑衣人全部解决,北冥尘抬眼便发现何沐晚正身出危险之中,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他压根无暇顾及,灌输了内力,他随手一扬,直接将长剑掷出。   “撕拉”一声,那是刀剑插进人身体的声音,何沐晚突然感觉到黑衣人松了手上的力道。   低下头,她发现一把长剑贯穿了黑衣人的身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随着浓重的血腥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滴滴落下。   黑衣人咽了气儿,身子失去支撑,慢慢在何沐晚的面前倒了下去。   胃里翻江倒海,何沐晚只觉得一阵恶心,之前吃进去的东西险些全部吐了出来。   随着黑衣人倒地,何沐晚原本被遮挡的视线打开,她发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情况似乎也不大好,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薄而出。   顾不上去想刚刚的血腥画面,何沐晚急匆匆跑到男人身边,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了一把,关心询问道:“北冥尘,你怎么样?”   缓了一会儿,北冥尘强行让自己站稳,看着女人一脸紧张的样子,他唇角不自觉微微向上扬起,“放心,死不了!”   “你这么担心,是怕本王英年早逝守寡吗?”微顿片刻,男人又不正经的补充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白了男人一眼,何沐晚赶紧扶着他往回走。   一路磕磕绊绊,何沐晚好不容易把男人扶回了王府,可谁知在迈进大门的时候,北冥尘却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   身子直接向前抢去,何沐晚被男人一拉,没能站稳,连带跟着男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后背撞在地上,她不觉吃痛,可不巧的是男人偏巧压在了她的身上。   “北冥尘!”皱了皱眉头,何沐晚在心里抓狂,可想想男人身负有伤,她还是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尝试着动了动,她发现男人实在太沉,自己完全抽不开身,这样躺在地上,她根本没有办法把人扶起来。   “你自己可以起来吗?”无奈,何沐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男人的身上。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北冥尘倒是享受的很,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俏丽面容,他唇角不由勾出一丝邪笑。   “喂,我问你话呢!”见男人一脸邪魅,却没有回答,何沐晚加重语气,再次开口道。   “你觉得以本王现在的状况,自己能起得来吗?”不答反问,北冥尘的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就这样躺在这里吧?”听了男人的话,何沐晚却是不淡定了。   “其实这样躺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   “垫在下面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没什么不好!”何沐晚满头黑线,小声嘀咕道。   看着女人嘟着嘴的可爱模样,北冥尘嘴角的笑意不觉荡漾开来,把男人的一脸邪魅看在眼中,何沐晚心里更加抓狂。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赶紧想想办法啊!”凝了眉,她一脸焦急道。   “本王又不是圣人,总会有无能无力的时候!”撇撇嘴,北冥尘不以为意道,“现在,就只能等有人发现我们喽!”   “放心,王府中那么多人,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了!你再坚持一下!”看见女人一脸无奈的偏过了头,男人又径自补充道。   果然,北冥尘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秦宇宁便赶了过来,看到两人一上一下躺在地上,他不由一惊,“王爷,王妃,你们这是……”   光线暗淡,乍眼去看,秦宇宁并没有发现男人受了伤,还以为是夫妻两个玩的太过开心,竟在大门口亲热上了。   不觉有些尴尬,秦宇宁说话间,眼神闪躲,甚至不敢仔细向两人看去,生怕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   “属下打扰了,王爷王妃继续,属下这就告退!”还未待两人开口,秦宇宁赶紧识趣的径自补充道,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打扰什么啊,你赶紧过来把你家王爷扶起来!”见状,何沐晚赶紧在身后将秦宇宁叫住,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她可得抓住这个机会。   听到女人的话,秦宇宁突然一愣,脚步当即顿在了原地,回过头仔细向着男人看去,他这才察觉到了不对。   “王爷,你受伤了?”反身走回去,秦宇宁一边搀扶着北冥尘起来,一边关心询问道。   “本王跟王妃在草场上遭遇了刺客的袭击!本王受了点儿伤,但是没有大碍,扶本王回房吧!”男人淡淡接过了话。   “是!”应了一声,秦宇宁将男人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随后他向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女人看了一眼道:“属下先带王爷回去疗伤,就不护送王妃回寝殿了!”   这突然的请示交代,搞得正在拍打衣服上尘土的何沐晚明显一愣,手里的动作也随即顿住了。 第129章 内伤   从嫁入瑞凌王府开始,似乎就从来没有人真的在意过她王妃的身份,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从未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   “去吧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就好好照顾你家王爷吧!”缓过了神,何沐晚随意挥挥手道,随后又径自低下头继续拍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   “王爷,你可知今晚行刺你和王妃的是什么人?”扶着男人回到了他的寝殿,秦宇宁一边将人放在床上,一边询问道。   “还能有谁?不过就是权位之争,有人害怕本王挡了他的路罢了!”北冥尘轻哼道。   男人没有明说,但那幕后之人是谁,秦宇宁心里大概也有了数,“看来他们终究还是怀疑到了王爷!”   “接待夜庭轩的宴会上,北冥逸抢先本王一步出手相救,表面上来看,好像撇清了本王,可实际上,却恰恰是另一种暴露!”   “幕后之人清楚的知道,前一夜救走夜庭轩的人受了伤,这才会派人试探,北冥逸身手敏捷,不正好说明他身上没有伤吗?倒是本王,在打斗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出手……”   难怪北冥逸会主动出手相助,之前秦宇宁还对此难以理解,听了男人的话,他恍然明白过来,于是他接过话感叹道:“原来襄平王主动出手是为了撇清自己!”   眸光深沉,北冥尘未置可否,他的那个三哥,从小就跟他不对付,不找他麻烦,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会出手相助,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咳咳咳!”心血上涌,北冥尘突然咳了几声,看见男人嘴角的一抹猩红,秦宇宁一脸不可思议道:“王爷,你受的是内伤?”   北冥尘内力浑厚,对付一般的刺客,即便是以一对多,也不可能会真气紊乱,甚至伤及脏腑。   本以为是这一次的刺客不同寻常,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秦宇宁当即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推测,问题并不是出在刺客身上,而是出在男人自己身上!   何沐晚想要习武,曾向北冥尘求书,虽然他明面上拒绝相助,但却化名成聂轻狂,每天夜里准时出现在雪月居,暗中给她指导。   前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更是在手把手教习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把自己的真气传给了何沐晚。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真气可以说是自己的命根子,尤其是对于像北冥尘这样的高手,偶尔给别人渡一次真气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可连续一个月下来,却是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而且,那个时候,北冥尘在救夜庭轩的过程中,身负重伤,不想让女人苦等,所以伤势一有好转,他便按照约定,夜夜相赴。   男人的身体状况,本该静养,方可慢慢复原,可刚刚在树林中,为了将何沐晚从刺客手中救下,北冥尘在自己本已经筋疲力尽之时,又强行运功把剑掷出,这才导致他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   “王爷不惜损伤自己的身子,帮助王妃速成武功,做了这么多,王爷为什么都不让王妃知道呢?”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秦宇宁凝眉道,他着实不解,同时也在心里为男人着急。   “有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眸光一鸷,北冥尘淡淡回应道,一来,他不希望给她的心里带来负担,二来……   他知道风雨将至,那个时候,他们两人之间,必会生出嫌隙,走到那一步,他无法再对她好,与其倒时候失望,不如现在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这也正是北冥尘为何急着教何沐晚武功的原因之一,若是他不能在明面上对她处处相护,有些身手,最起码她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说起来也是矛盾,在一切都还未知前,他本不该跟她走的这般近,但想想未来的艰难,他却又更加的想要珍惜现在仅剩不多的时光。   如果在守卫江山的战斗中,他最终还是输了,那么这些日子,便是他能抓住的和她好好相处的最后时间。   为了她的安全,他曾压抑自己的感情,尽量对她表现的冷淡,可当何家败落,他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时,他终于还是做不到再以冷眼相对。   或许,正如玉落所说,一个人的演技再好,也难以掩饰自己的真情,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会情不自禁。   虽然平日里油嘴滑舌,风流韵事传遍大街小巷,但直到对上真正让自己动心的人,北冥尘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之人。   这样想着,北冥尘的唇角不由的轻轻向上扬起,无奈的勾出了淡淡一笑。   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所为之人却毫不知情,甚至还一直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如今北冥尘竟还能展露出一脸幸福的模样,秦宇宁着实弄不懂。   “属下不明白……”凝着男人,秦宇宁眉头紧皱道,没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所谓的爱情,他自然不懂。   “等有一天,你遇上了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孩儿,你便会懂了!哪怕是,她心里没有你,你也会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北冥尘轻轻一笑道。   “属下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剑,谈情说爱什么的,还是算了!”秦宇宁挠挠头回应道,“属下还是赶紧给王爷运功疗伤吧!”   “嗯!”北冥尘微微颔首应和一声,随后他又补充着调侃道:“人生一世,或许总是会遇上那么一个让自己沉沦的人,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你这个呆子,迟早会有人来拯救你!”   未在其中,不知其中滋味,但看北冥尘的样子,秦宇宁只觉得爱情这个东西,似乎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甜蜜,尤其是爱而不得,更是让人难受。   “女人的心太过复杂,属下摸不透,要了解一个女人,比起舞刀弄剑不知道要难上多少倍,属下还是一辈子跟在王爷身边比较好!”秦宇宁撇嘴道。   说话间,他已经在男人的身后坐下,薄唇轻动,北冥尘未再言语。   两人一前一后盘腿在床上坐好,秦宇宁将双掌附在男人的背部,开始替他运功疗伤。 第130章 衣冠不整   如果爱情里面痛苦是大于甜蜜的,秦宇宁宁可不要,更何况,他武将出身,从来就不擅长用甜言蜜语去哄女孩子开心,谈恋爱,他想想都觉得麻烦。   可谁知,北冥尘今日的话一语成谶,在不久后的未来,秦宇宁当真遇到了让他一眼万年的女子,恰如现在的北冥尘,爱而不得……   在深深的泥沼之中痛苦挣扎,却终究无法抽身,直到那个时候,秦宇宁方才真正明白并理解了北冥尘为何沐晚所做的一切。   一场大病加上一日的疯狂,何沐晚的心终于平静下来,那一晚,在“聂轻狂”把所有绝情的话说完后,他们之间就两清了。   其实她早该明白,就在他一道圣旨把她嫁给北冥尘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放弃了他们的感情,一个女人,比起他的帝王江山,终究还是不值一提。   就算从前她不愿意承认,但若是现在,她还一味的选择逃避,那便是懦弱了,如果是那样,就连何沐晚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他有他的宏图霸业,而她也有她该做的事情,自从何府败落,何家上下无辜惨死,她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了。   现在的她,根本无暇感伤,她必须坚强起来,因为她的身上肩负着为何家报仇昭雪的重任。   黑白颠倒,草菅人命,这世间,似乎从来就没有公平正义可言,何家的风波,让何沐晚看清了官场,也看清了人心。   什么西楚律法,白纸黑字,堆放在一起,不过就是一堆废纸,这个世道,谁的手中握有绝对的权力,谁就是王法!   一个人总归势单力薄,要完成她想做的,何沐晚需要一个靠山,而北冥尘,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便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发现男人并非什么邪佞恶人,而他对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于是何沐晚决定彻底放下过去的感情,尝试着接受她现在所有的一切。   破天荒的,何沐晚一大早起来,去厨房炖了参汤,送去了男人的寝殿,双手拿着托盘,她着实没手敲门,又见房门虚掩着,她索性用胳膊肘将门推开,直接走了进去。   “王爷,你感觉怎么样?”见北冥尘从床上起来,秦宇宁一边伸手扶了一把,一边关心询问道。   秦宇宁知道,男人不会让侍婢进入他的寝殿侍候,可他的伤着实有些严重,放心不下,所以昨晚替男人运功疗伤后,秦宇宁便留在寝殿中贴身照料。   还未待男人开口回答,便听到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主仆两人向着彼此看了一眼,眸光中不觉多了几分警惕。   王府中的下人,没有男人的准许是万不敢随便走进男人寝殿的,而王府的姬妾,也都清楚的知道北冥尘的脾气,他的寝宫从未有任何女人踏足过。   明目张胆的闯进来,莫不是刺客?心中一惊,秦宇宁的右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佩剑。   “什么人?”回过头,秦宇宁正待出手,可在看到女人熟悉的俏脸时,他手中的动作当即顿住了。   “王妃,早啊……”惊慌和警惕瞬间全部化成了尴尬,秦宇宁支吾着挤出了那四个字。   相比于秦宇宁,何沐晚更加尴尬,因为她一抬眼,便看见男人中衣半敞,坐在床上,蜜色的胸膛尽数裸露在外,男人双眸锐利,目光不善的向她看去。   虽说之前替男人包扎伤口,何沐晚也不是没有看过,可那是逼不得已,她总归可以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更可况,那时候在雪月居,房门一关,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可现在,却是当着秦宇宁的面,何沐晚不免害羞,赶紧把头偏向一侧。   “北冥尘,你怎么不穿衣服?”紧紧合上了双目,何沐表现出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完全没想到男人会是这般衣冠不整,她不满开口道。   连门都不敲,就擅自闯进他的寝殿,他都还没怪罪,她倒是先抱怨上了,北冥尘简直无语。   “本王在自己的寝殿里,难不成还要一直穿戴整齐吗?”秀眉轻挑,男人不以为意反问道。   对于男人的问题,何沐晚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说的确实没有错,这是他的寝殿,又是一大清早的,他没穿好衣服也在常理之中。   她只是后悔,刚刚怎么就一时大脑发热,直接走了进来呢,现在倒好,骑虎难下,还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双颊早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虽然没有抬头,但何沐晚只觉得那主仆两人的目光全部落在自己的身上,羞愧难当,她的脸越发的滚烫起来。   “何沐晚,你一直都是这样,连门都不敲,就随便往男人房间里闯的吗?”见对方没说话,北冥尘又径自继续追问道。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不过是看到你的房门没关,以为你已经起床了,这才直接走了进来!”   女人的名誉何其重要,可不能任由男人胡说,于是何沐晚赶紧接过话解释道。   “我又不是你,身边莺莺燕燕无数,这还是我第一次进一个男人的房间呢!”始终偏着头,不敢抬眼去看,何沐晚委屈的喃喃自语着补充道。   虽然不懂感情,又是个木讷之人,但不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这个道理,秦宇宁还是懂的,向男人拱手行了个礼,他便识趣的默默退了出去。   处境窘迫,何沐晚根本不知道秦宇宁已经离开了,看着女人偏着头,紧紧闭着双眸的害羞模样,北冥尘不由觉得好笑。   流转的凤眸,将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清了清嗓子道:“人都走了,现在屋子里只有你和本王两个了,王妃是不是不必再故作矜持了?”   什么,秦宇宁已经出去了,她怎么完全没有察觉到,听了男人的话,何沐晚当即把脑袋正了回来,同时睁开了双眼。   空荡荡的屋子里,确实只剩下了她和北冥尘两个人,一抬眼,映入何沐晚眼帘便是男人完全露出的胸膛。 第131章 第一次下厨   “之前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矜持的!”秀眉轻轻向上扬起,床上的男人不以为意的补充了一句。   话音落下,北冥尘立刻收到了女人的一记白眼,被她瞪,男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北冥尘的目光落在了女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上。   “你一大早闯进本王的寝殿,是为了给本王送吃的?”   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何沐晚只是径自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她向着男人瞥了一眼,自说自话道:“你把衣服穿好!”   迟疑了片刻,北冥尘终于还是按照女人所说,拉了拉身上半敞开的衣衫,随后他将衣带系上,盖住了自己原本裸露的胸膛。   从床上起来,北冥尘走到桌边坐下,一脸好奇向着女人放在桌子上的托盘看去,“你这端的是什么?”   “参汤!”何沐晚如实回应道,“你昨天不是受伤了吗,我想着,你或许需要补一补!”   一边说着,何沐晚一边将托盘上的汤盅打开,往一旁的空碗里盛了几勺,推到了男人的面前。   “你自己熬的?”看看碗里的东西,又试着闻了闻,北冥尘觉得似乎还不错。   “不然呢?”何沐晚不答反问道。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还是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北冥尘故作惊讶道,说着,他还特意伸长了脖子,顺着纸窗,向着外面探了探头。   “什么啊?”对于男人突然的奇怪举动,何沐晚一头雾水。   “王妃竟然主动给本王煲了参汤,还一大早亲自送到了本王的寝殿,本王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她算是明白了,弄来弄去,原来男人就是想要嘲讽自己不够贤惠体贴,把男人的一脸邪魅看在眼中,何沐晚没好气道:“你不喝算了!”   说着,她站起身子,伸手便要将刚刚递到男人眼前的汤碗拿走,可她的手却被男人一把握住,“你别着急啊,本王又没说不喝!”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突然的触碰,让何沐晚心中不由一慌,微微一怔后,她回过了神,把手从男人的手里抽回,又径自坐回了身后的椅子。   凤眸斜睇,向着一旁的女人看了一眼,北冥尘嘴角轻勾,随手舀起一勺汤,他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何沐晚转过头,凑到男人面前,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厨呢!”未待男人回答,何沐晚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原来这是她第一次煲汤,难怪她会如此急切的想要知道汤的味道怎么样,男人在心里一笑。   刚才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北冥尘把原本想要说得话全部咽了回去。   “你熬好了汤,自己就没有尝一下吗?”放下手中汤勺,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炖好了我就直接给你送来了,这汤盅都没打开过呢,我自然是没有尝过!”   “再者说,送给别人的食物,哪有自己先吃的道理!”声音不大,何沐晚理所当然的补充了一句。   随后她瞪着晶莹的双眸,向着男人看去,一脸紧张道:“怎么?不好喝吗?”   “还可以!”   “是吗?我尝尝!”看男人的神色,何沐晚本以为自己的汤炖的很糟糕,但如今听得男人说还可以,她当即破涕为笑,直接把手向着汤碗伸了去。   可谁知她的手才刚刚碰到汤碗,就被男人一把拦下。   “诶!你不是说了吗,这汤是你炖给本王的,哪有你自己喝的道理!”紧紧护着汤碗,北冥尘一本正经道。   “我就是想尝尝,这样下次煲汤的时候,也好心里有数!”一边解释着,何沐晚一边用力想要把汤碗从男人手中夺过来。   听到女人口中的“下次”,男人的神色明显一顿,但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那也不行!”依旧坚持着不肯松手,北冥尘傲娇道。   顺着门缝看到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一来一回拉扯着汤碗,秦宇宁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听得“咣当”一声,秦宇宁不禁吓了一跳,向着屋里看去,才发现,竟是两人手滑没拿住,至使汤碗摔落在地,瞬间化成了碎片。   汤汁洒出,溅在了何沐晚的手上,虽然盛在碗里的汤已经凉了许久,但总归还是有些烫,蓦的吃痛,她不由轻轻皱了下眉头。   “你没事吧?”北冥尘一急,赶紧关心询问道,说着,他伸手便要去看女人刚刚被烫到的手。   痛感不过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压根没什么事儿,于是,何沐晚趁着男人紧张的功夫,快速向着摆在桌子上的汤盅而去,直接舀起一大勺汤,送进了嘴里。   看着女人麻利的动作,北冥尘当即傻了眼,想要阻止,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嘴里装的鼓鼓的,何沐晚眉头紧皱,终于还是没能咽下去,她把刚刚喝进去的参汤一口全部喷了出来。   汤水溅到男人的裤脚,他也没有在意,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递到女人的面前,讪讪道:“擦擦嘴吧!”   一把将手帕抓过来,何沐晚擦掉口角的汤汁,一脸难为情道:“怎么会这么难喝?”   “都说了不让你喝,你却非要喝!”接过话,北冥尘略带责备道。   “我明明是按照书中所说的那样来做的啊,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呢?”似乎没有听到男人的话,放下手帕,何沐晚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   “要本王说,煲汤这种事情,本就不适合你,本王看,你以后还是别做了!”无奈的撇撇嘴,北冥尘一脸嫌弃道。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虽说这个汤难喝了一点儿……”何沐晚跳脚,指着男人大声道,直到说到“难喝”两个字,她才明显小了声音。   但随后,她马上就恢复了一贯的理直气壮,“可这汤好歹也是我起了个大早,特意给你熬的,就算你不领情,也没有必要这么打击我吧!”说着,何沐晚不屑的偏过了头。 第132章 他生来就不正经?   依旧还在冥思苦想着寻找问题所在,何沐晚不自觉喃喃小声道:“到底哪里不对呢?”   “本王说的都是事实啊!”北冥尘不以为意道:“人各有所长,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来所有的事情!”   将女人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除了长相,北冥尘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一点儿女人的特制。   微微凝了眉,他故作疑惑道:“何沐晚,你当真是个女孩子吗,怎么女人该擅长的你样样不通呢,你不会是投错了胎吧?”   回给男人一个大白眼,何沐晚没好气道:“我倒希望我自己是个男人呢!”这句话,她脱口而出,却也是发自肺腑。   男人可以征战沙场,纵横官场,女人却只能守在家里,相夫教子,过着平乏单调的日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三从四德,恪守本分……   这个世界对男女的不公平,让何沐晚从有记忆以来,便极度渴望自己是男儿之身,所以她讨厌女工刺绣那些传统女子必须修习的技艺,倒是喜欢摆弄一些男人喜欢的物事儿。   何家世代文官,又是书香门第,何宏只希望何沐晚能够像寻常女子一样,安然长大,然后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不想她以后的生活是在刀光剑影中度过,更不想她卷入是是非非之中,是以,何宏不同意何沐晚习武,而是请了先生来到府上教她琴棋书画等适合女孩子的东西。   那些东西,何沐晚都觉得无趣的很,学习的时候压根提不起精神,好在她天生聪慧,一点就通,马马虎虎,每一样,她也都学会了些。   逃学,翻墙出府,跟着邻里的男孩子在大街上疯跑,小时候,何沐晚就是个假小子,从来没有安安静静做过什么淑女,这么多年早已经成为了习惯,想瞬间变得端庄贤良,这怎么可能。   从前,何沐晚还只是渴望自己可以是个男人,到了何家出事后,她便开始痛恨,痛恨自己不是男儿之身。   她时常在想,若自己是个男人,她便可以跟何宏在官场上并肩作战,联手对付顾世崇;若她是个男人,她便不需要寄人篱下,依托他人……   想到这些,何沐晚的眸光中不觉闪过一抹晦涩。   “哦?你倒是说说,你为何想要当一个男人呢,做一个女子难道不好吗?”   听得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沐晚这才回过了神,赶紧将双眸中的晦涩掩去。   刚刚那些心里话,现在自然不适合同眼前之人去说,于是,她收起心绪,学着男人素日的邪魅模样,眉眼一挑道:“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可以像王爷一样,整日温香软玉在怀,畅快的享受这人间极乐了不是?”   “没想到王妃竟然还有此癖好!但左拥右抱,极尽人生之乐,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消的!”说着,一抹邪笑在北冥尘的嘴角肆意荡漾开来。   这西楚第一佞王还真不是浪得虚名,若论邪恶,何沐晚不管怎么学,都始终及不上男人一分。   就像一直以来,何沐晚习惯了去做一个假小子一样,这么长时间以来,北冥尘扮演着奸佞王爷的角色,举手投足间,有些动作和表情,早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在邪恶的道路上,她跟他比起来,自然是嫩的多。   “那王爷以后可要多注意身体,若是为了寻欢,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那可真是不值!”   好在何沐晚还算伶牙俐齿,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她落下那么一句,便气呼呼的从男人房间离开。   虽然说偷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但秦宇宁觉得两人的打闹实在有趣,反正他站在门口,屋子里的声音本就可以清晰的传到门外,不听白不听。   这热闹正看的起劲,突然屋子里没有了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宇宁不由着急的把耳朵往门上贴了贴,谁知道这个时候,门却蓦的从里面打开了。   被晃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回过了神,秦宇宁看到何沐晚站在门口,正用打量的目光向着自己看去,他不觉有些尴尬,赶紧拱手行礼,叫了声“王妃!”   刚刚被北冥尘嘲笑,何沐晚正满心不爽,这时候看到一向老实的秦宇宁竟然还在偷听,她心里更加气闷。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上行下效,没一个好东西!在心里嘀咕着,何沐晚随手把门重重带上后甩袖而去。   心里有话,不吐不快,走出去几步,何沐晚又倒退回去,“你家王爷生来就是这么不正经的吗?调戏女人就是他最拿手的本事?”   退回到秦宇宁的身边,何沐晚秀眉一扬小声询问道,还未待秦宇宁开口回答,她便继续感叹道:“不知道多少女子的清白毁在了这间屋子里,你作为他的贴身侍卫,应该没少见北冥尘的风流韵事吧,怎么,看了那么多,还没看够?”   “王妃,你误会了!”秦宇宁赶紧开口解释道,“娘娘你是迄今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进到王爷寝殿的女人!平日里,王爷可是连侍婢都不带的,王爷寝殿的打扫,都是让家丁来做的!”   “啊?”何沐晚明显一惊,一脸不可置信向着秦宇宁看去,“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这怎么可能?”   “属下句句属实,这件事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王妃若是不信,随便找个下人一问便知,府上除了王妃,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王爷的寝殿了!”   秦宇宁如实回应道,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今日若是换做别人,怕是早已经被男人丢了出去,甚至小命都难保。   女人依旧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秦宇宁见状又继续补充道:“娘娘可能不了解,其实王爷他并不喜欢……”   “秦宇宁!”屋子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打断了秦宇宁还没有说完的话,“让下人进来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 第133章 报恩?本王觉得你在寻仇!   “是!”应了一声,秦宇宁把话咽了回去,向何沐晚拱手行了个礼,他便按照男人的吩咐办事去了。   “哎……你把话说完再走啊!”何沐晚冲着秦宇宁离去的方向伸了伸手,可当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话说到一半,这不是吊人胃口吗?不就打扫个屋子,有必要这么急吗?连多说半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嘟嘟嘴,何沐晚不满意的小声念叨着。   外面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了男人的耳中,手中拈着茶杯,北冥尘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她还就不信,自己连个汤都煲不好,跑去厨房,何沐晚努力回忆着自己熬汤的过程,并不断和书上写的方法进行着对比。   眉头紧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凑近厨房的调料台,何沐晚俯身挨个闻了闻,这才恍然想了起来。   书中说,在参汤中加入适量酒,可以调味去腥,可她在炖汤的时候,手忙脚乱,把醋当成了酒,而且还一不小心倒多了,怪不得熬出来的参汤会那么酸涩。   找到了问题所在,何沐晚又重新动起了手,她相信,这一回自己肯定没有问题,自信满满,何沐晚端着自己新熬好的汤,再次向着男人寝殿的方向折了回去。   秦宇宁很快带了家丁去男人的房间打扫,看着那满地残骸,他忍不住试探着询问道:“王爷,王妃炖的汤真的有那么难喝吗?”   都说眼高手低,没有亲自动手下过厨的人,总是会觉得做饭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秦宇宁是这样,甚至在进入厨房前,何沐晚也是这般认为的。   做饭嘛,不过就是把东西煮熟而已,煲汤就更简单了,不过就是往水里加些料,然后把水烧开,再多炖一会儿就好了。   顶多就是不美味,怎么可能难喝到难以下咽呢,秦宇宁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她的那个汤,若是全部喝下去,怕是真的会要了人的命,本王看,她就是闲着没事儿,想谋杀亲夫!”北冥尘一脸嫌弃回应道,但唇角却微微含了抹笑。   男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两人便听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抬眼去看,只见何沐晚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汤盅跟早上如出一辙。   北冥尘的俊脸不由一黑,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险些全部吐了出来,总算还是勉强吞了下去,这才没有在下人面前失了态,可他却被茶水呛到,不由的咳了几声。   “王爷,你还好吧?”秦宇宁关心道,他说着,看向男人的目光中不觉多了几分同情。   “没事!你们先退下吧!”缓了口气,北冥尘淡淡吩咐道。   这个时候,下人刚好已经将地上残破的瓷碗以及飞溅出去的汤汁全部清理干净,听了男人的命令,秦宇宁行了个礼,便识趣的带着几个家丁退了去。   “看到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微笑着走上前,何沐晚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明知故问道。   “你说呢?”北冥尘挑眉,不答反问。   “做事情总得有始有终嘛,你昨天救了我,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这参汤我一定得给你熬好!”何沐晚一脸理所应当道。   “举手之劳,本王又没要你报答,你何必这么麻烦呢?”男人讪讪回应。   “有恩不报,那不是我的行事作风!”何沐晚顺口接过了话,一边说着,一边往碗里舀了几勺汤。   “你确定你是在报恩吗,本王怎么觉得你更像是在寻仇呢!”用手将脸挡住,北冥尘小声嘀咕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何沐晚没有听清,于是她一脸疑惑向着男人询问道。   “没什么!”把手拿开,北冥尘强颜欢笑回应道。   “早上的时候,我把醋当成了酒,而且一不小心倒多了,这才导致参汤变了味道,但这一次肯定不会有问题了,那,你快尝尝吧!”说着,何沐晚兴冲冲的把汤碗递到了男人的面前。   北冥尘一脸黑线,味道明明差了那么多,她竟然连酒和醋都分不清,谁知道她这一次又会不会把糖和盐弄错。   但他知道,以她的好胜和执拗,不把这汤做好,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怜他就这样成了她的试验品。   不过终究是她亲手做的,北冥尘总也不想让别人来尝,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把汤碗接了过来。   算了,就相信她一次吧,说不定这一次真的没有问题了呢,这样想着,北冥尘鼓起勇气,拿起了勺子,小心的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怎么样?”何沐晚站在一旁,一边迫不及待开口问着,一边探着头,努力的想要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挺好喝的!”北冥尘爽快回答道,这份惊喜终于还是没有变成惊吓。   这一回的参汤除了咸了一点儿,倒是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比起上一盅,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我就说嘛,煲个参汤而已,肯定难不倒我!”从男人的神色,何沐晚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她一脸得意接过话道。   “好喝你多喝点儿!昨天你吐了那么多血,可得好好补一补!”说着,何沐晚又从汤盅中盛了一碗汤,递到男人的面前。   清楚的知道女人突然殷勤的目的,但北冥尘还是欣然接受了。   即便只是为了在这王府之中争得一席之地,即便只是为了寻求依托的委曲求全,只要她想,他便愿意配合她,因为这,是他跟她亲密相处的唯一机会。   虽然心中难免有些晦涩,但北冥尘面上却未动声色,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汤碗,他听话的大口喝了下去。   “北冥尘,你不是说,身边没有个女人,你会睡不着觉的吗?那为什么,你的寝殿里从来都不让女人进来呢?甚至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若说一开始,何沐晚还不太相信秦宇宁说的话,但她刚刚进屋的时候看到打扫的家丁,便知他所言非虚。   秦宇宁那说了一半便被男人打断的话,越发的吊起了她的胃口,天生好奇,何沐晚趁着男人喝汤的功夫,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问道。 第134章 姑且不当她是女人   对于女人身上的脂粉气息,北冥尘本是十分厌恶的,素日里,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喜好美色的样子,左拥右抱,他已经觉得很累了,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寝殿,也染上那些庸俗之气。   对于他来说,这间屋子是王府之中唯一的一片净土,也是他心灵的栖息之地,什么身边没有女人睡不着的话,不过都是他想要赖在雪月居的借口罢了。   正是因为厌恶脂粉之气,所以北冥尘从不喜欢用香,哪怕是味道极为清淡的龙涎,他也不喜。   那一日与北冥颜互换身份,赶到醉贤楼救何沐晚,为了混淆视听,他才不得以使用了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   但是这些,他现在都还不能去说,想了想,北冥尘随口回应道:“因为本王有洁癖!”   “洁癖?”何沐晚明显不信,“你左拥右抱,跟那么多女人亲亲我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有洁癖啊!”   “本王只是不喜欢别人乱碰本王房间的东西而已!”   “你房里藏了什么宝贝啊,竟让你这般小心翼翼的,不会是金屋藏娇吧?”邪魅一笑,何沐晚挑眉探问道。   “何沐晚,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秦宇宁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是唯一进过本王寝殿的女人,金屋藏娇?”北冥尘哼笑一声,“你指的是你自己吗?”   对于男人的调侃,何沐晚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翻了个白眼,她直接将男人的话忽略,转了话锋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让我进来?”   “不是你自己进来的吗?本王也并没有同意吧!”北冥尘不以为意淡淡回应道:“反正你都闯进来了,难道还要本王把你赶出去不成?”   “再说,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了,赶你出去也已经晚了,倒是显得本王没有风度!”   这样的说辞,听起来好像还真是没有什么漏洞,可实际上,他从来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君子,若是换成其他女子,被赶出去应该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什么叫该看不该看的她都看了,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何沐晚不由腹诽。   她知道,男人的话,不过就是在有意无意的提醒她,她早上闯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他衣衫不整的样子。   不觉又是一阵尴尬,何沐晚硬着头皮解释道:“今天早上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保证,以后来这里一定先敲门!”   “没关系,你以后如果想,还是可以直接进来,反正你也不像个女孩子,本王就姑且不当你是女人好了!”依旧低头喝着参汤,北冥尘一脸无谓道。   “你……”何沐晚简直无语,什么叫狗嘴吐不出象牙,她今日算是见识了,可无奈身在他人屋檐下,她只能暂且把这口气咽下。   将刚刚伸出去指向男人的手指握成拳头,何沐晚暗自在男人的头顶上方,比划了一下。   随后,她没好气道:“你慢慢喝,多喝点儿!我就先走了!”说完,她放下拳头,气呼呼转身离去。   女人的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男人的眼睛,余光瞥见她忍气吞声,却又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北冥尘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快步往雪月居回,何沐晚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双锐利的眸子正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站在一棵树后,苏紫溪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幽深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满满的嫉妒与愤恨。   北冥尘的寝殿,从来没有女人进去过,这一点,何沐晚初嫁入王府不久不清楚,但苏紫溪却清楚的很。   即便她一直备受宠爱,男人也从未将她带回过自己的房间,可如今,她却看到何沐晚大摇大摆的从男人的房间里走出来,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苏紫溪心里又岂会舒服。   “何沐晚,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魅惑王爷,我都不会让你得逞,北冥尘是我认定的人,这一辈子,他只能是我的!”苏紫溪在心里默默道。   哪怕现在,何沐晚深得宠爱,她不能把她怎样,但是过不了多久,这一切便会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还要感谢顾世崇的药,给了她控制男人的机会,她就姑且再等等,苏紫溪自信,总有一天,她会把何沐晚踩在脚下。   不知不觉,男人把女人送来的参汤全部喝完了,这才察觉到有些撑,打了个饱嗝,北冥尘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皮。   恍然想起那一日,他在醉贤楼秘见夜庭轩时,女人吃了几盘糕点,撑到走不动路的场景,北冥尘的唇角不觉轻轻向上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原来吃撑了是这样的感觉!”喃喃的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随后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子,穿好外衣,从房间走了出去。   “王爷,去哪?”门口的秦宇宁一边快步在后面跟了上去,一边开口询问道。   “去收金,顺便走走,消消食!”   虽然男人说的含糊其辞,但秦宇宁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男人满面春光的样子,他轻轻一笑,抱剑跟在了男人的身后。   醉贤楼二层包厢,顾煜飞手中折扇轻摇,径自坐在桌子旁边,看上去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   “公子,瑞凌王到底在搞什么鬼,这都已经快迟到半个时辰了,他到底来还是不来?”   顾煜飞面容平静,倒是他身后的侍卫有些不耐烦了,急急开口道。   “不好意思,本王府上有些事情,所以来晚了,让顾兄久等了!”   还未待顾煜飞回应,门口便响起了北冥尘富有磁性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落下,北冥尘和秦宇宁刚好一前一后出现在了门口。   顾煜飞也不见怪,合了手中折扇,他微微一笑道:“无碍,反正本公子也是闲来无事,坐在这里品尝一下醉贤楼的茶,倒也不错,王爷快请坐!”说着,顾煜飞伸出手掌,向着一旁的座位指了指。   “顾兄海涵,本王也不能亏了顾兄,今日这一顿,本王做东,醉贤楼的好酒好菜,顾兄随便点,就当是本王为迟到赔罪了!” 第135章 近墨者黑   “瑞凌王果然出手阔绰,那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都是场面人物,顾煜飞也不推举,随口答应道。   “顾兄可千万别跟本王客气!”北冥尘笑道,随后他转向身后的秦宇宁,“去找店小二把菜谱拿过来!”   “不用了!”   秦宇宁才刚刚应了一声,还未待转身,顾煜飞已经率先开口制止道。   见屋子里的几人全部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顾煜飞赶紧继续道:“就把这醉贤楼所有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吧!看菜谱还要选,多麻烦!”   “是吧?王爷!”眉眼含笑,顾煜飞看向北冥尘挑问道。   “顾兄说的不错,就按顾兄所说,让小二把醉贤楼所有的好菜都上来,再来两壶好酒!”北冥尘爽口答应道。   微微颔首示意,在男人话音落下后,秦宇宁便转身从包间出去,叫来小二,把刚刚北冥尘的吩咐重复了一遍。   “王爷出手大方,跟王爷这样的豪气之人打交道,还真是省了不少麻烦!”轻摇手中纸扇,顾煜飞满面微笑道。   “看王爷容光焕发的样子,刚刚所说的府中之事,莫不是男女之事?”半边脸掩在折扇之下,顾煜飞凑近男人,一脸邪魅小声问道。   “顾兄倒还真是了解本王啊!”也不否认,北冥尘轻笑着回应道。   “同道中人!”收了扇子,顾煜飞抽回身子,慵懒的靠在了椅子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二便按照吩咐,将醉贤楼的所有招牌菜全部上了一份,且一并送来了两壶上等的五粮液。   “这些就是本店所有的招牌菜了,二位公子请慢用!”店小二恭敬的说了声,随后便退了出去。   按照约定,顾煜飞将贩卖茶叶和丝绸的四成收入分给了北冥尘,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与月落国通商之事,氛围倒是融洽的很。   只是北冥尘因为出门前,喝了何沐晚送去的参汤,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完全没有胃口,他随意的夹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没吃什么东西,他倒是一杯一杯喝了不少酒。   饭后,北冥尘跟顾煜飞寒暄客套了几句,两人便准备各自回去,临行前,北冥尘让小二包了一包点心。   “王爷,属下看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好像一直在喝酒,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跟在男人身侧,秦宇宁皱眉询问道。   男人出门的时候,心情明明挺好的,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是春光满面,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对于他在席间,一直往自己肚子里灌酒的行为,秦宇宁着实不能理解。   “没什么,本王只是太渴了而已!”   “渴?”秦宇宁一脸惊讶重复道。   “何沐晚送给本王的汤有点咸!”撇撇嘴,北冥尘如实回应道。   “看王爷不停把酒水往下倒的样子,王妃的汤,怕不是有一点儿咸吧?”故意把“一点儿”的语气加重,秦宇宁邪笑道。   “你怎么也学坏了!”向着身旁的人瞪了一眼,北冥尘嗔怪道,但唇角却在不经意间向上轻轻扬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王爷身边呆久了,总难免受到些熏陶感染嘛!”秦宇宁不以为意道。   “原来木头也会有开窍的时候!”径自走在了前面,北冥尘笑着调侃回去。   参汤那么咸,男人还是全部都喝了下去,甚至不惜喝撑了也没有剩下分毫,只因为那汤是何沐晚亲手熬的。   这一刻秦宇宁似乎稍微有些许明白了何为爱情,爱情或许就是可以心甘情愿为了对方付出一切,但却不需要任何回报吧。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也不懂那到底会是怎样的感觉,但此刻,他只希望,北冥尘和何沐晚能够终成眷属。   抬眼看向男人已经走远的背影,秦宇宁收起心绪,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王府,北冥尘拎着手中打包好的糕点,直接走去了雪月居,闲来无事,何沐晚正在院子里练习武功。   因为没有佩剑,所以她现在练习用的依旧还是随手折下的一段树枝。   虽然前一晚她已经在树林里跟黑衣人真刀真枪的打过了,可对于真气的运行,以及剑招的连接运转她还是不够熟练。   没有出声打扰,北冥尘在女人身后一定距离处顿住了脚步,定定看着她挥舞着手中的枝条,他蓦的回想起昨晚在树林中的情景……   他和她的身后同时有一个黑衣人想要趁机偷袭,他放弃了躲避黑衣人对自己的伤害,而选择先去救她,但紧急中,她却也用手中弩弓,击退了攻向自己的黑衣人。   这可以算是一种默契吗?北冥尘在心里思量着,正想的出神,突然面前一阵阴风扫过,回过神,北冥尘发现女人手中的枝条已经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还未待闪躲,何沐晚在看清男人的面容时,便急急翻动手腕,将树枝向一旁甩去,那枝条堪堪从男人身侧擦过。   “怎么是你?”完全没有想到男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何沐晚一脸惊讶询问道。   “那不然,你以为是谁?”北冥尘不答反问道,“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干嘛这么大火气,本王看你的架势,好像是要谋杀亲夫啊!”   “谁让你鬼鬼祟祟站在我身后的,你又没有说话,我还以为这王府里面进贼了呢!”何沐晚嘟嘴道。   “这里可是瑞凌王府,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闯进来的,你也太小瞧本王了!”北冥尘不以为意道。   说到闯入王府,不由的让何沐晚想起了她的那个“师父”,聂轻狂,而她一直把聂轻狂当成了北冥颜……   虽说她已经决定放下,可感情若是那么容易割舍,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何沐晚的双眸蓦的暗沉下去。   感受到女人神色的变化,北冥尘的眸光也是一鸷,她终究还是忘不了他,浓浓的醋意在心中升起,但最终,他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愠怒。   “别傻愣着了,来看看本王给你带了什么?”收起所有的心思,北冥尘微微一笑道。 第136章 她的诱惑   说话间,他把一直藏在身后的纸包拎出来,在女人的面前晃了晃。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男人的声音让何沐晚缓过了神,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何沐晚一脸好奇看着北冥尘手里的东西询问道。   “你猜猜!”   “哇!醉贤楼的糕点!”纸包还未打开,已经是香气四溢,闻着那熟悉而又诱人的味道,何沐晚当即开心起来。   女人很复杂,但也很简单,她们可能会莫名其妙的生气,甚至有时候怎么都哄不好,可有时候,却只要一点儿美味,就可以让她们瞬间喜笑颜开。   抢了北冥尘手里的东西,迫不及待走到石桌旁坐下,何沐晚粗暴的将纸包撕开,随便拿出一块糕点狼吞虎咽塞进了嘴里。   看着女人不雅的吃相,北冥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儿吃,小心噎着!”   “你刚刚去醉贤楼了?”嘴里塞的鼓鼓的,何沐晚偏过头看向男人询问道。   刚才靠近男人的时候,何沐晚便闻到了他的一身酒气。   本以为他又是去哪里花天酒地了,但想想她上次跟踪他去醉贤楼,发现他是去跟夜庭轩谈事情的情景,何沐晚突然觉得,或许男人所有风流的表象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一种伪装罢了。   “是啊,本王约了人,谈些生意上的事情,就顺便带了一包糕点回来!”   虽然何沐晚问的很不经意,但北冥尘似乎还是看出了她想要探听消息的心思,索性如实回应道。   “哦!”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何沐晚淡淡的应了一声,说话间,她的嘴就一直没有停下。   醉贤楼糕点种类繁多,并且时常会有上新,目前算起来,大概有二十多种,北冥尘很细心,在打包的时候,让小二每一种都拿到了。   怕她像上次一样,控制不住自己吃撑,起初北冥尘每样都只拿了一块,但又怕她不够吃,说自己小气,想了想,他这才又让店小二每样加了一块。   何沐晚一个人吃的起劲,一抬眼,却发现男人一直杵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不由的有些尴尬。   “别光站着看啊,你也过来尝尝,真的特别好吃!”说着何沐晚举起一块糕点,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擎起了手臂。   醉贤楼本就是北冥尘的产业,这些糕点,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什么新奇,而且他平素并不喜欢甜点,但他却不想拒绝她,犹豫了一下,北冥尘终于还是走上前,伸手接过女人手里的糕点,并在女人的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像你这般喜欢甜食吗?”把拿在手里的糕点咬了一小口,北冥尘细嚼慢咽道。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吧,这么好吃的东西有谁会不喜欢呢?”秀眉一扬,何沐晚双眸含笑道。   “还真是容易满足就容易快乐!”轻轻一笑,北冥尘径自感叹道。   经历了这么多,她依旧还如当初一般,心思简单干净,就像无坚不摧的腊梅,凝立枝头,就算是孤芳自赏,也要百折不挠的尽展芬芳。   或许,他正是被她这种纯洁高贵的品质所吸引的吧,毕竟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少有人可以始终初心不变,一路保持本心坚定的走下去。   “怎么,你觉得不好吃吗?”   “本王对这些糕点向来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今日品尝起来,倒似乎尝出了些许不同的味道!”   男人的话明显是别有深意,爱屋及乌也好,被她的纯良简单打动也罢,总之他口中所说的味道,指的并不只是吃进去的糕点,而是人生百味。   何沐晚心思简单,却压根没有多想,她随口接过男人的话调侃道:“我知道,你只对女人感兴趣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既然不喜欢,干嘛带这么多回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的危险,何沐晚一边吃着,一边补充道。   当她偏过头想要向男人看去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男人的俊脸已经近在咫尺。   “因为你喜欢!”北冥尘淡淡的回应一声,算作是对她刚刚问题的回答。   突然的近距离接触,还有男人情意绵绵的话语和眼神,让何沐晚心中不由一慌,她拿着糕点的手当即顿在了半空中。   见女子怔愣,北冥尘唇角一勾,扯出邪魅一笑,“你说的对,本王对女人确实很感兴趣,尤其是肤白貌美的女子,不如,王妃今日满足本王一下如何?”   趁着几分酒意,男人完全抵挡不了女人的诱惑,情难自己,话音落下,他已经拦腰将人抱起。   回到屋子里,北冥尘直接将何沐晚放在了床上,衣袖一甩,带起一阵微风,原本大开着的房门瞬间紧紧合闭。   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发生的太过突然,等何沐晚回过神的时候,男人已经解下外衣,栖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一反应,便是想要伸手将人推开,但当男人绝美的容颜落入眼中时,何沐晚半伸出去的手却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既然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不如就在今天彻底了结,更何况,单凭着北冥尘的这张脸,她的心也不会抵抗。   若说男人喝了太多酒,这个时候已微微有些醉意,可何沐晚滴酒未沾,她应该是清醒的,但这一刻,她却觉得更加迷醉的是自己。   她不知道今日的选择是对是错,她不知道这样的决然之后,自己是否就真的能切断过去的一切……   虽然酒意有些上头,但北冥尘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把女人的挣扎犹豫看在眼里,他的双眸明显一鸷,迟疑了片刻,他终于还是放了手。   可谁知,他刚要起身,手臂却被身下的人一把拉住。北冥尘已经极力在克制自己的欲望了,女人如此诱惑,对他来说着实是一种煎熬。   回眸向床上的人看去,男人秀眉微拧道:“你真的想好了?”   虽然得到她,一直是北冥尘心中渴望的,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仅仅是她的身体,他更想要的是她的心。 第137章 意犹未尽?   “嗯!”似乎想也没想,何沐晚点点头回应道,看见男人还在犹豫,她转了话锋反问道:“难道我当真勾不起你的一点儿兴趣吗?”   “如果你想要,本王便给你!”北冥尘终于还是没能离开,回过身子,他慢慢伸手解开了女人的衣衫。   不管她是为了报仇想要寻找依托,还是她把自己当成了北冥颜,他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争得宠爱,既然她想,他便全了她的心愿。   也许这是他们之间尝试着开始的最好契机,但这样冲动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这一刻,他和她全都无暇顾及。   对于何沐晚来说,不迈出这一步,她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真心接受眼前的男人,能不能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和生活。   而对于北冥尘来说,前路未卜,那场即将来临的角逐,凶险万分,皇权黄泉,他甚至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   这一日,两个人终于有了夫妻之实,男欢女爱,固然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可北冥尘的心头却总有那么些许沉重。   他害怕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她一生一世,他害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似乎有些累了,要过她之后,北冥尘仰面躺在了床上。   对于男人的身体,似乎并没有想象般的抵触,何沐晚的心情相比于开始的时候,倒是轻松了些。   也许是因为男人的那张脸吧,只要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无论如何她都厌恶不起来。   “你怎么了,难道是对我的身子不满意?”发现男人情绪不高,何沐晚讪讪道。   “本王重伤未愈,不过是有些体力不支罢了,你别多想!”收起心绪,北冥尘柔声宽慰道。   “哦!”   听到女人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北冥尘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用手半撑起身子,一脸邪魅向着女人看去。   “王妃的身子,当真是美妙无双,本王还意犹未尽呢,本王刚刚已经歇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继续?”说着,他慢慢的将身子向着女人靠了过去。   就算生性豪爽,何沐晚总归也是一个女孩子,北冥尘的调侃,不由让她微微红了脸颊。   “无赖!”推了男人一把,何沐晚没好气道,“你还是好好养着吧,身子要紧,万一英年早逝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没关系,本王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但是我累了!”说着,何沐晚向里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了身后的男人。   也不勉强,北冥尘微微一笑后,放下支撑在头部的手臂,径自在床上躺了回去。   自从有了肌肤之亲后,两人的关系明显的亲近了很多,相处起来似乎也更加自然融洽了。   若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北冥尘自然是想每一晚都去雪月居,但苏紫溪那边,现在他还不得不顾及。   善始善终,只要顾家还在,这场戏,他便要一直陪着这父女俩演下去。   雨露均沾,北冥尘做的很好,他甚至依旧还是像以前一样,陪着苏紫溪的时间要更多一些,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的他,有时也会去他之前几乎不会踏足的雪月居过夜。   表面上,苏紫溪依旧还是王府里最得宠的一个,说起来,她的处境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北冥尘身边向来都是美人无数,他宠幸何沐晚或是其她女子,按道理来说,本没有什么区别,但女人向来都是敏感而矛盾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紫溪总是觉得男人对何沐晚跟其她女子不一样,对于何沐晚随意进出男人寝殿的事情,她更是耿耿于怀。   说起来自己不过就是顾世崇手中的一枚棋子,总归不是正牌的顾氏千金,下给男人的毒距离发作还有些时日,而顾家暂时也没有动手的打算,现在这个节骨眼儿,苏紫溪着实不想生出事端。   于是,她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她决定对男人进行一番试探,若是她多想了,试探过后,她也好安心,可若是他真的对何沐晚动了心,那么……她决不能留她。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在爱情的世界里,女人往往可以容忍男人三妻四妾,却永远无法容忍自己心爱之人对其她女子情有独钟。   苏紫溪一直让云水阁的侍女小桃暗中留意北冥尘的行踪,终于有一天,小桃向她汇报说,男人晚上哪也没去,睡在了他自己的寝殿。   “你现在立刻带侍卫去捉几只老鼠!”唇角一勾,苏紫溪阴险一笑吩咐道。   “是!”虽然不知道女人到底有何意图,但做下人的,主子的命令,她只能无条件服从。   “秘密行事,不要对外声张!”小桃正要离开,却听得苏紫溪继续吩咐道,再次应了声,小桃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在石板小路上放了些食物,小桃和侍卫躲在一旁的大树后面,静静等着鱼儿上钩,可等了许久,愣是没见到一只老鼠。   已是深秋,露重的时节,夜里格外的寒凉,一阵冷风吹过,小桃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似乎是被身边的人感染,侍卫也突然觉得有些冷,竟紧跟着打了个寒战。   “怎么会有人要抓老鼠呢,苏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啊?”一脸不解,侍卫偏过头看向小桃问道。   “嘘!你小点儿声!夫人可是特别吩咐了,此事不要声张,若是被别人听了去,你和我都免不了要受到责罚!”   见侍卫说话声音太大,小桃赶紧将手指在双唇上一竖阻止道。   随后她又转了话锋回答侍卫的问题道:“苏夫人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做下人的,只要按照主子的吩咐把事情办好就行了,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了!”   “也是!”侍卫接过话应和道,“可是,这都已经等了大半天了,连只老鼠的影子都没看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那怎么办呢?”小桃觉得侍卫说的有理,正冥思苦想间,衣袖却突然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   侧过头,小桃只听侍卫兴奋道:“有了有了!” 第138章 蹩脚的试探   侍卫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向着小路上他们放置食物的位置指去。   将视线转移过去,小桃看见几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正鬼鬼祟祟的向着地上的食物靠了过去,简单数了一下,一共有五只老鼠,她心中一喜。   等老鼠发现四下无人,放下了戒备心,凑到食物跟前,放心的大吃起来时,小桃和侍卫瞅准时机,拉下了预先设置好的机关。   一张铁网从天而降,直接将老鼠扣在了里面,两人抓好了老鼠,天色已经渐渐开始放亮。   一夜未眠,虽有些疲累,但总归是完成了苏紫溪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也算可以交差了。   昨天夜里,苏紫溪早早睡下,一大早天还没亮,她便早早的起来了,吩咐侍卫将老鼠全部放进自己的房间,随后苏紫溪快步从云水阁离去。   直奔北冥尘的寝殿而去,苏紫溪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直接撞门而入,男人还没有起床,却被屋子里突然传来的声音吵醒。   睁开惺忪的睡眼,女人的倩影当即映入眼帘,但却并不是何沐晚那熟悉的身形,还未待看清人脸,北冥尘心中已经升腾出了一股子怒意。   “谁让你进来的,私闯本王的寝殿,本王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视线自下而上,顺着女人的身子打量而去,北冥尘沉声质问道。   “溪儿?怎么是你?”完全清醒过来,当北冥尘看到苏紫溪的容貌时,面上明显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怎么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看看女人不整的衣衫,男人又继续补充道,说话间,他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王爷,妾身知道不该一大早私闯你的寝殿,可是……”一脸委屈,苏紫溪直接凑进了男人的怀里。   “妾身的屋子里不知道怎的,钻进了好几只老鼠,妾身太过害怕,爬起来就直接跑到王爷这里了!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苏紫溪便准备起身向男人行礼赔罪,纤细的腰肢却突然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   “好端端的,房间里怎么会进去老鼠呢?”把人往怀中揽了揽,北冥尘摆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关心询问道。   “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有一只老鼠还爬上了妾身的床,真是吓死妾身了!”   说话间,苏紫溪可怜巴巴往男人的怀里偎了偎,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倒还真是惹人怜爱。   “没事了!本王这就派人去把那些老鼠全部清理干净!”轻抚女人的背部,北冥尘柔声安慰道。   随后他冲着门外大声下令道:“秦宇宁,带人去云水阁处理一下!”   “是!”应了一声,秦宇宁当即领命办事去了。   “妾身未经通报,擅自闯进王爷的寝殿,王爷当真不怪罪吗?”双手环在男人的脖颈之上,苏紫溪试探着询问道。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好怪罪的!”北冥尘云淡风轻道。   “可妾身知道,王爷素来不喜女子进入你的房间,虽然妾身不知为何,但既是王爷的命令,妾身自该遵守,可这一次,妾身却莽莽撞撞的让王爷破了例!”   “人总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本王自然也不例外,但溪儿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的房间,你也没什么进不得!”   男人的话终于让苏紫溪安了心,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对何沐晚也没有什么特别,面上的委屈可怜瞬间消失,苏紫溪的嘴角噙上一抹幸福的微笑。   “王爷,妾身昨晚没睡好,有些困了,时间还早,要不,王爷再陪妾身睡一会儿吧!”声音里多了几分慵懒,苏紫溪撒娇道。   “好!”爽口答应道,北冥尘拥着苏紫溪一起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下去。   屋子里进了老鼠,这个借口还真是蹩脚的可以,幽深的双眸闪过一抹精锐之光,北冥尘在心里冷哼道。   不过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伎俩,苏紫溪的意图,他看的清楚明白,她这个眼线做的还真是称职,就连何沐晚那一日闯进自己寝殿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何沐晚闯进了北冥尘的寝殿,他没有怪罪,所以,苏紫溪便也想试试,甚至变本加厉的要睡在他的床上。   她这么做,不过就是想求得一个答案,一个自己在男人心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答案。   可惜她终归不懂,例破过一次,再去破,其实严格来说就已经算不上破例了,跟着别人的脚步,即便得到的是一样的结果,也永远只能走在别人的后面。   若是易地而处,何沐晚绝对不会花费心思如此试探,因为她从来不屑于同他人比较,她只想做好她自己,只这一点,苏紫溪就已经输了。   小桃和侍卫按照吩咐,在苏紫溪离开云水阁后不久便将昨晚抓来的老鼠放进了她的寝殿。   等秦宇宁带着侍卫赶来的时候,确实看见了几只老鼠在屋子里乱窜,将房间的门窗全部关好,一群执剑的侍卫当即开始了抓捕老鼠的行动。   老鼠身材较小,跑的又是极快,上蹿下跳,无孔不入,饶是侍卫有些身手,这抓捕工作进行起来也着实不是那么容易。   侍卫小心翼翼向着老鼠靠近,却总是扑空,把屋子里的老鼠全部清理干净,他们大概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等任务结束,每个人都已是筋疲力尽。   “当了这么久的侍卫,一直捉的都是贼,这捉老鼠,还真是头一次!”一个侍卫揉揉自己酸痛的肩膀,开口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这活儿,听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不容易,手中的剑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另有人接过话道。   “可不,我觉得这抓老鼠比和贼人真刀真枪的打还要难呢!”除了秦宇宁外,最后一个侍卫也开了口,随后他转了话锋继续道:“诶,你们说,这云水阁好端端的,怎么会跑进来这么多老鼠呢?”   “谁知道呢!”揉肩膀的侍卫放下了手臂,撇撇嘴回应道。 第139章 她吃醋了?   “主子的事情,你们还是少议论的好,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这老鼠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宇宁心知肚明,遣散了几个侍卫,他便径自回去向北冥尘和苏紫溪交差去了。   就要走到男人寝殿门口时,秦宇宁突然遇上了何沐晚,赶紧上前,他拱手向女人行礼道:“属下参见王妃!”   “秦侍卫不必多礼,你家王爷可在屋子里?”何沐晚随口询问道,她刚刚跑去书房,没有看见人,所以,她这才折回向着男人的寝殿而来。   “在!”秦宇宁如实回应道,话音刚落,他发现女人已经抬脚准备进去。   “王妃……”面露难色,秦宇宁开口阻止道:“王爷还没有起床,要不王妃晚些再来?或者王妃有什么事,属下也可以代为转达!”   “还没起?”看看天空中高挂的太阳,何沐晚惊讶道。   “竟然都到晌午了还没起,你家王爷是不是昨晚纵欲过度累着啦?”突然凑到了秦宇宁的面前,何沐晚一脸邪笑小声补充道。   都说夫妻同体,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脾气秉性多少都会有些相似,现在的何沐晚是越发的不正经了,比起北冥尘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秦宇宁满头黑线,他还未从女人刚刚的话中醒过神,只听得何沐晚落下一句“我进去看看!”后便径自走进了男人的房间。   秦宇宁想要制止,可却已经来不及了,一脸为难,他呆立在原地,无奈的伸手抚了抚额头。   “北冥尘……”推门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何沐晚心头一震,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脚步也当即顿在了原地。   “王妃妹妹?”抬眼向着来人看去,苏紫溪故作惊讶叫了声,目光带了几分挑衅,她的双眸之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男人清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沐晚这才回过了神,“当我没来,你们继续!”胡乱的回应了一句,话音落下,她便快步转身离去。   凝望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北冥尘的双眸之中闪过了明显的复杂神色。   刚刚才兴冲冲的进去,这么快就狼狈的负气离开,虽然秦宇宁一早就知道女人闯进去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爷,苏夫人,云水阁的老鼠属下已经带人全部清理干净,并在角落里放置了捕鼠器,苏夫人可以放心入住!”站在门口,秦宇宁向着床上的两人回禀道。   “嗯!”一边从床上坐起来,北冥尘一边随口应了一声,穿上外衣,他转向床上的女人道:“溪儿,你先回云水阁,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再去看你!”   “好!”进退有度的道理,苏紫溪还是懂的,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再赖在男人寝殿的必要。   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衣衫,苏紫溪一脸娇媚道:“妾身在云水阁等着王爷,王爷今晚可一定要来陪妾身哦!”   “嗯!”   见男人微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苏紫溪福了福身子后,便迈着婀娜小步,从男人的房间离开,转过身子,她晶亮的双眸闪过了一抹深邃。   “让人把本王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换了!”女人前脚离开,北冥尘后脚便向着秦宇宁吩咐道。   其实他没有洁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床上的被褥染上除了何沐晚之外其她女人的味道罢了。   情绪有些低落,何沐晚从男人寝殿离开后,没有回雪月居,而是漫无目的的在王府中随意转悠着。   她不知道她心里现在的滋味算什么,是在吃醋吗?严格来说,应该也不算吧,毕竟,她以为自己对男人从来都没有过爱情。   但在看到苏紫溪出现在男人寝殿的那一刻,她确实很不舒服,或许是心中的占有欲在作祟,或许是因为男人的那张脸,又或许只是一种失落罢了。   说什么她是唯一一个进入他寝殿的女人,原来不过都是骗人的,她是第一个,不过是因为之前没有其他女子像她一样横冲直撞闯进去而已。   无情最是帝王家,不管是北冥颜还是北冥尘,其实都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女人就像生活的调味品,而婚姻不过是一种政治手段,从来无关乎爱情。   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就没有所谓的爱情……   从前是她太过天真,竟然一直幻想着可以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可在接连遭受现实的打击后,何沐晚渐渐失了心。   “呦,这不是王妃妹妹吗,看上去好像情绪不高,是有什么心事吗?”   正心不在焉的走着,何沐晚突然听到前方由远及近传来一道妖媚的声音,她抬起头,便发现苏紫溪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我的事,跟苏夫人无关!”   明明就是敌对的关系,却还姐姐妹妹的叫的亲热,何沐晚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虚伪,所以她态度冷淡,直言回应道,话音落下,她抬脚便走。   “妹妹不会是因为看到妾身出现在王爷的寝殿所以吃醋了吧?”转过身子,苏紫溪对着何沐晚的背影继续道。   她是吃醋了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不能得到一心一意的爱情,她宁可不要,所以她不会去跟苏紫溪争,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没有理会身后之人,她依旧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着。   “何沐晚!”对于何沐晚的爱答不理,苏紫溪终于失去了耐性。   听到身后之人气急败坏冲着自己的背影喊了一声,何沐晚这才顿住了脚步。   “何沐晚,你以为你为何可以坐上瑞凌王妃之位,不过是因为你出身比我好罢了,可今非昔比,何家已经不在了,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千金吗?”跟上去,苏紫溪语气不善道。   “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出身,不管何家兴盛还是衰败,我都是我!”何沐晚一脸冷清道。   “苏紫溪我跟你不一样,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去抢!” 第140章 该如何解释   哼笑一声,何沐晚继续道:“若你想要这个王妃之位,大可以在北冥尘面前卖弄风情,若是他要给你,我绝无二话!”   “卖弄风情”,何沐晚这四个字说的毫不客气,听在本就是歌姬出身的苏紫溪耳中,显得尤为刺耳。   “何沐晚,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你以为这世间真的会有什么经久不衰的爱情吗,那些不过都是戏文而已!”   “女子的容颜终会老去,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惯常,就算王爷现在对你有些情谊,但也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难道费尽心思,玩弄手段得到的宠爱就有真情了吗?到头来还不是都一样!”何沐晚不屑道。   “不一样!”苏紫溪当即否定,她不期待什么双宿双飞的爱情,对于她来说,不管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只要能得到他,就足够了!   “何沐晚,你可以得到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你得不到的,我也要!我们走着瞧!”苏紫溪眸光坚定,落下这句话后,她便从何沐晚身边擦过。   说起靠手段为自己谋取利益,何沐晚确实远远比不上她,因为她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何沐晚,却从来不屑于争抢。   可苏紫溪这句话,还是说错了,因为这世间有一样东西是永远争抢不来的,那就是一个人的心……   晚上,北冥尘办完事情回到府中,他本打算按照约定去云水阁,但想到何沐晚白天闯进自己寝殿的情景,他心里总觉得难以放下。   或许她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吧,这样想着,北冥尘调转了行进方向,率先向着雪月居走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北冥尘来到雪月居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烛火已熄,以为女人已经睡下,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北冥尘抬眸,只见昏暗的光线下,那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向着自己的方向看去。   “这么晚了还没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北冥尘只能随口询问着,以打破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沉默。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去陪你的苏夫人吗?”眸光冷清,何沐晚不答反问道。   “怎么,你吃醋了?”感受到女人话语泛酸,男人轻笑道。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王爷宠爱谁与我无关,王爷想多了!”语气出奇的平淡,何沐晚说完便准备转身回屋。   似乎是下意识的,北冥尘一步跨上前,在女人关门之前,将她的手臂拉住,“你白天去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本王说?”   明天是何沐晚生母的忌日,她想要出府祭拜,因为跟男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她本打算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在瑞凌王府好好生活,所以她才想着去跟男人打声招呼,可不想却在男人寝殿看到了不堪入目的场面。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改变了之前的决定,如果在扳倒顾家替何家报仇昭雪后,她还能有命活着,那么她会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了此余生。   “没事!”她的事,她不想再跟他去说,何沐晚淡淡回应了声,伸手将男人握住自己的手臂推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知道女人一定是误会了他和苏紫溪之间的关系,北冥尘脱口而出想要解释。   可他话还没说完,何沐晚已经将他推开,走回房里,并将房门重重带上。   伴随着“砰”的一声,一扇木门阻隔了男人的视线,也是那“砰”的一声,让男人那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期许,何沐晚倚在门上,想要等着男人把剩下的话说完,但等了许久,最终等来的还是只有他的沉默。   刚刚的解释,不过是北冥尘的一时冲动,就在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时,他也恢复了理智。   在她白天从他的寝殿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当时便想要立刻追出去跟她把话说个清楚,可他却不能。   知道苏紫溪是在试探自己的感情,所以为了她的安全,在他还不能动苏紫溪的时候,他不能表现出对她的特别。   解释?他要怎么跟她说?跟她说他跟苏紫溪的一切都是为了迷惑顾世崇的权宜之计?还是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她?   那说完之后呢?等到顾家准备动手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的慢性毒发作之时,明面上,他的命便握在了顾世崇和苏紫溪的手中,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又该如何?   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现在他还不能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更何况,顾世崇眼线众多,知道的越多,对她来说,反而会越危险。   一扇门,将近在咫尺的两个人生生分隔开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北冥尘终于还是转身离去。   感受到男人投在门上的高大身影渐渐移开,何沐晚慢慢站直了倚靠在门上的身子,借着月光,她慢慢走回了床边。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心中总难免会有些许失落,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在意了,更何况,对于北冥尘,她从来也不曾有过什么期待。   “王爷,去哪?”看见男人快步从院内走出来,秦宇宁跟上去询问道。   “云水阁!”一边走着,北冥尘一边淡淡吩咐道:“让人留意一下雪月居的动静,如果王妃有什么事,立刻向本王汇报!”   总觉得何沐晚有什么事情没有跟自己说,北冥尘总归还是放心不下。   竖日,何沐晚让离歌帮她准备了一些祭祀用的东西,换了一身素衣,挽着篮子,她一大清早便从王府离开了。   穿过热闹的街市,何沐晚来到了城郊墓地,走到何夫人的墓碑前,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娘,晚儿好久都没有来看你了,你是不是想我了呢?”看到落在墓碑上的那一层尘土,何沐晚心中一沉,一边喃喃自语着,她一边用衣袖将尘土拭去。 第141章 情爱之事   何氏生前最爱干净,所以在出阁之前,何沐晚每个月都至少会过来祭拜一次,送些吃的喝的,烧些纸钱,顺便打扫一下墓碑,清清杂草和枯木枝叶。   可自从嫁入瑞凌王府后,她的行动便不似从前在闺阁中那般自由了,加上风雨不断,郑泽润跟何宏接连出事,何沐晚心力交瘁,倒也着实有些顾不上了。   将墓碑擦干净,何沐晚从篮子里拿出带来的贡品,在何氏的灵前摆好,随后她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对着坟墓喃喃自语。   “娘,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爹爹遭受奸人诬陷,惨死狱中,甚至……”   说到这里,何沐晚的声音不觉有些哽咽,顿了顿她又继续道:“甚至连一根骨头都没有留下来!”   “何家上下,除了我,无一幸免,何家没了,这世上就只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娘,我真的好想你,好想爹爹!”   “我时常会怀念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惜却再也回不去了!”   “娘,若是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尽快找到证据,为爹爹昭雪,为何家报仇!”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放入火堆,何沐晚盈盈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坚定。   何宏为人忠正,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宵小,贪官污吏没有谁不想置他于死地,可何家也算的上是西楚的名门望族,想要将其扳倒并不是件容易事。   明的不行,那只能用阴招,何沐晚的生母就是在一场暗杀中为何宏挡了一剑,所以丢了性命。   这么多年以来,何宏的正室夫人之位一直空悬,他对何沐晚也是百般疼爱,一来,因为他与何氏确实情深,二来,也因为他心中对何氏有着深深的亏欠。   眼中的泪水早已经被风干,何沐晚席地而坐,把头斜靠在墓碑之上,对着何氏的墓碑闲话家长里短,不知不觉,一小天已经过去。   “娘,你十几岁便嫁给了爹爹,为他生儿育女,最后甚至不惜为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无怨无悔,因为你深爱着爹爹!”   “我也知道,爹爹心里有你,在你死后,他把对你所有的爱和亏欠全部给了我,正室夫人的位置,他也一直给你留着,可是……”   “在爹爹的人生中,终归还是不止有你一个女人,能分给别人的,可以算作真正的爱情吗?”   “娘,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当真只会出现在戏文里吗?”停下来,静静听着,何沐晚好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可冰冷的墓碑终究不可能开口说话。   “信则有,不信则无!”就在女人满心失落之时,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男人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北冥尘熟悉的俊脸当即映入眼帘,何沐晚一脸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因为他让人留意了她的动向,听得探子汇报说,她带了些祭祀用品,一大早从府中离开,北冥尘便猜到了她要做的事情,所以一路悄悄跟了过来。   跟踪她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如实相告,于是北冥尘避开女人的问题,不答反问道:“你昨天闯进本王的寝殿,就是为了祭祀之事?”   何沐晚没有回应,只是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她的沉默,也算是给了男人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相信这世上会有白头到老的爱情吗?”片刻沉静后,北冥尘又转回刚刚的问题道。   她相信吗?若是曾经的她,一定会肯定的告诉他,她相信,不仅相信,她还一度渴望得到那样的爱情。   曾经她以为,她父母之间有的就是一种最完美的爱情,若是那种可以为了彼此豁出性命的执着,都算不上真爱的话,那还有什么可以算。   但当她自己真的走入婚姻的殿堂并陷入情爱之中时,她才恍然明白,真正的爱情是不可能分给别人的。   如果一个男人可以雨露均沾的同时对很多女子好,那他对任何一个人的好,都不能算作爱情,充其量不过是喜欢而已。   喜欢有新鲜感,有保质期,是随时可以放下也随时可以产生的一种感觉,但爱,却可以亘古不变,哪怕沧海森田,哪怕地老天荒。   其实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完完整整的装下一个人,所以爱,一生一人足矣。   久久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男人的问题,何沐晚索性将问题抛回去道:“你信吗?”   “信!”想也没想,北冥尘当即接过话回应道。   对于男人爽快的回答,何沐晚的双眸中流露出了明显的不可置信,微微凝了眉,她看向男人道:“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目光一鸷,男人的俊脸不由暗沉了几分,想了想,他还是开口回应了声,“有!”   从那一日雪地初遇开始,他就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若不是阴差阳错娶了她,若不是心中的醋意和北冥颜话语间的提醒,或许现在,他还在迷蒙之中。   总说秦宇宁是个呆子,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北冥尘在心里自嘲一笑。   爱情的感觉实在太过奇妙,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每个人在身陷爱情的泥沼时,都会变成一个傻子,即便是平时再精明的人也无可避免,因为人的情感,本身就在理智可控的范围之外。   “那个人是玉落姑娘吗?”看尽男人眼神中的失落,何沐晚试探道。   向着女人看了一眼,北冥尘未置可否,只是在女人话音落下时,他的那张俊脸看上去越发的阴沉了。   爱而不得,眼看着所爱之人嫁做他人,没有人心里会痛快,看男人的样子,何沐晚自然的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既然你们彼此有意,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那一晚,何沐晚亲眼看到玉落闯进王府与男人私会,所以她可以断定,玉落对北冥尘也是有情的。   “因为她出身风月场所?你怕有损皇家名声,不能将她光明正大的迎娶回来?还是她因为你的三妻四妾不满,所以赌气嫁给了北冥逸?”何沐晚继续猜测道。 第142章 替他杀人灭口   “北冥尘,你确定你对玉落姑娘的感情可以算作爱情吗?若是爱,怎么可能因为身份的原因放手,若是爱,你又怎么会不顾及她的感受,整日左拥右抱?”   “你误会了,本王所爱之人,不是玉落,而是……”   女人眉头微皱,一脸认真的声声质问,如巨石一般重重压在了北冥尘的心口,他口中所说的人明明是她啊,但现在他却还不能告诉她。   停顿片刻,北冥尘撇撇嘴继续道:“本王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若是能有那个机会,只要她愿意,本王会给她她想要的爱情!”   看着男人满面深情的样子,何沐晚觉得他说的也许不似有假。   可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北冥尘这样的人倾心相待,何沐晚心中不由生出了些许疑惑。   可这一切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终归自己不过和苏紫溪一样,是他政治联姻中的一个,而自己所爱的那个人,亦不会给她她想要的。   反正她已经决定在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便离开这里,这倒是刚好可以给他的心爱之人腾地儿。   一切对于何沐晚来说已经没有所谓了,站起身子,她淡淡回应了一句,“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得偿所愿!”随后,她便径自而去。   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男人口中所说之人,会是自己,等到有一天,她终于知道所有的真相时,一切却都已经来不及了……   得偿所愿?北冥尘心中一冷,即便他可以在皇位的角逐中活下来,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得到她的心。   “你若愿意,本王的心愿或许可以实现,但你若不愿,本王便永远不可能得偿所愿!”向着女人的背影凝望而去,男人黝黑的双眸中不觉多了一抹悲色。   突然的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北冥尘当即察觉到草丛中有人。   就在他刚刚提高警惕提之时,已经有一道黑影从路边窜出来,挥舞着手中长剑,直接向着走在前面的何沐晚刺了过去。   “小心!”大声冲着女人提醒道,话音未落,北冥尘已经纵身跃起,快步向女人的身边掠去。   听到男人的惊呼声,何沐晚偏过头,便见黑衣人的长剑已然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赶紧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慌乱中,何沐晚不小心绊在了地面的枯枝上,身子失去了平衡,她直直向后倒去。   她这一仰,倒是阴差阳错的躲开了黑衣人的进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的身子快要落地之前,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将她紧紧环住。   双足点地,北冥尘借力腾空,回旋缓冲后,带着女人慢慢落回地面。   怔怔看着男人的俊脸,何沐晚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又是数名黑衣人从草丛冒出,已经齐齐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手臂稍一用力,北冥尘直接将女人半倒着的身子拉起来,同时左手快速出掌,击打在了一个黑衣人的左肩上。   拉着何沐晚的手,北冥尘将人轮空拎起来,回旋着向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黑衣刺客踢了过去。   待女人双足落地,男人回过身子,将她拉到身后,一手握住身后袭击而来的黑衣人的手臂,夺了他手上的剑,同时出脚将人踢飞。   刚刚被击退的部分黑衣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着二人围攻而去。   一柄长剑在北冥尘手中使得出神入化,护着何沐晚与黑衣人缠斗,一时间,他也还是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之前,北冥尘给何沐晚传输真气,导致内力受损,但这些日子的修养,他的身子已经基本恢复,对付这些身手一般的刺客,他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力气。   毕竟北冥尘的真实功力在外人面前从未展露,或许是行刺之人低估了他的实力,又或许,这场刺杀针对的本就是何沐晚。   以何沐晚的三脚猫功夫,这些蹩脚的黑衣人想杀她,已是足够。   伴随着几声哀嚎,陆续有黑衣人倒地身亡,剩下的黑衣人手执长剑,慢慢向着两人靠过去。   他们看向男人的神色中,不觉多了几分惊惧,行动上也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北冥尘出手极快,似乎还未看清他的剑招,一瞬间又有几个黑衣人丧了命。   就在同伴围攻上去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因为胆小怕死,默默调转了方向,想要趁着打斗的混乱偷偷溜走。   长剑一划,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北冥尘解决了手头上的几个人,便准备将企图逃走的黑衣人击杀。   可还未待他出手,一支短箭已经径直向着那人而去,正中后心,那人当即一命呜呼。   向着短箭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何沐晚手举弩弓,眉头紧皱站在原地,眸光还放在刚刚被自己射杀的黑衣人身上没有收回。   上一次在树林,她因为不得已杀了一个黑衣人,为此,她耿耿于怀了许久。   北冥尘本以为教给她的武功,她只会做防身之用,倒是没想到,她竟会主动出手将对手击杀。   “你……”面上露出了些许惊讶,北冥尘看向女人道,可很快,他的惊讶便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生出的一阵心疼。   因为从她的表情,他可以感受到她心里的痛苦,杀人这种血腥的事情,本来就不适合她。   情况紧急,刚刚的那一刻,何沐晚压根没有时间多想,她只知道,不能让那人活着离开。   所以,她鬼使神差般的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弩弓,扣动机关,向着那人射了一箭,直到那人在她眼前倒地身亡,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我只是害怕,他逃走后会将你的真实武功泄露出去!”目光呆滞,何沐晚矗立在原地回应道。   原本他只想把她护在身后,替她遮风挡雨,刀光剑影的血腥场面,他不想她去经历,可没想到,刚刚她竟是在为了他杀人灭口。   不管对方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只要不是敌对的,这个女人,似乎在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永远都是别人。 第143章 这么巧?   太过懂事的女人总是更加让人心疼,眸光暗沉,北冥尘的心不由的又沉重了几分,“你其实没有必要动手的!一个喽啰而已,本王可以自己解决!”   “我知道,可刚刚一时情急,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何沐晚如实回答道,总归不是第一次了,这一回,她的情绪明显比上一回在树林平和了许多。   回过神,她转了话锋向男人询问道:“你可知道这些刺客都是什么人,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你?”   “身手这么烂的刺客,怎么可能是用来对付本王的!”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北冥尘略带嘲讽道,说着,他径自向着倒地身亡的黑衣人走去。   如果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那最有可能的便是情杀了,想想昨日,她在瑞凌王府与苏紫溪的一番交涉,何沐晚觉得,这些刺客很有可能便是苏紫溪派来的。   “这些刺客的幕后之人,并不是你心中所想!”把女人的若有所思看在眼里,北冥尘一下子便猜中了她的心思。   说话间,男人已经蹲下身子,在黑衣人身上摸索着找寻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并顺手拉下了几个黑衣人的面纱。   弄不清楚男人跟苏紫溪的关系,所以对于自己的猜想,何沐晚本没有打算跟男人去说,可不曾想,竟然还是被男人看穿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掩饰,索性顺着男人的话询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是想问本王如何知道你心中所想之人是谁呢?还是想问本王如何得知不是那人所为呢?”秀眉一挑,北冥尘明知故问道。   还未待女人回答,他又径自继续道:“若是前者,那是因为夫妻同心,本王与王妃心有灵犀……”   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境地,似乎只要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男人都会忍不住的想要跟她调情。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遭到了何沐晚的一记白眼,同时她已经开口将他打断,“我问的是后者!”   轻轻一笑,北冥尘从一个黑衣人的怀中掏出一块木质的腰牌,举在半空中道:“这腰牌是宫中侍卫随身携带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黑衣刺客其实是宫里的侍卫?”何沐晚当即反应过来,可她的面上却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她不知道,皇宫的侍卫为何会来行刺自己。   “不错!”顺口回应道,北冥尘的双眸中不觉闪过一抹幽深,何沐晚不知,但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他已经了然于心。   因为躺在他眼前的侍卫,他之前在宫中见过,虽然只是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但他记性向来极好,基本可以过目不忘。   乞巧节的皇宫宴会上,何沐晚中了毒,为此,北冥尘曾去警告过乔幽言,就在那个时候,他在卧华宫中见到了那个侍卫。   “宫里的人,会是谁想要杀我呢?”何沐晚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我跟宫里的人素无往来,好像没有什么仇人啊!”   何沐晚知道,能调动宫中侍卫,那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难道是顾太后,因为顾家和何家的关系,对自己起了杀意?   何沐晚心思单纯,全然不知后宫的可怕,除了顾氏,她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因为她根本想不到,她人不在后宫,却依然会有人因为北冥颜对她的好而心生妒忌。   “人心险恶,尤其是后宫的女人,各个心如蛇蝎,你以后自己多加小心,记得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皇兄的那些妃子!”了解女人的心性,北冥尘出言提醒道。   卧华宫里,乔幽言坐立不安,手中紧攥着绢帕,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看见珍珠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她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得手了吗?”   眸光一暗,珍珠摇摇头回应道:“没有,探子刚刚传回消息,说是娘娘派去的人,全都被杀了,没有一个生还!”   “怎么会这样?”失落中带着不可置信,乔幽言惊讶道:“那么多精锐侍卫,怎么会连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都对付不了?”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想了想,乔幽言又补充着追问道。   “据探子说,几乎所有侍卫的致命伤都是剑伤,而且从出手速度来看,对方的身手应该不错,但其中有一人,是死于远程射击的短箭!想来是在逃命的时候被射杀的!”   “看来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乔幽言凝眸道。   保护她的是北冥尘还是北冥颜,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又是下毒又是行刺,两次对何沐晚下手,竟全都无功而返。   乔幽言越发的觉得,何沐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何家倒台,全家死于非命,却只有她一人幸免,不仅如此,北冥颜还明令保留她的瑞凌王妃之位。   如此一来,只要她没有什么大过,就算是北冥尘也没有权利私自将她废黜。即便何沐晚不在后宫之中,但世事难料,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若是有朝一日,北冥颜真的肃清了朝纲,扳倒顾家,那时候,他羽翼丰满,不再那么需要大臣的鼎力支持,他会不会将何沐晚纳入后宫,册立为后。   这样的威胁,乔幽言岂会坐视不理,除非北冥颜一辈子都不立后,否则,他的后位就只能是她的,凡是会对她构成威胁的人,乔幽言都会不择手段除掉。   所以,何沐晚绝对不能留!这样想着,乔幽言黝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在解决了那些刺客之后,北冥尘便同何沐晚一起从城郊往王府回,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穿过集市闻到从路边小摊传来的食物香气,何沐晚只觉得饿的厉害。   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北冥尘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子道:“前面那家烧烤铺子味道特别好,本王饿了,你陪本王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径自走在了前面。   这么巧?他怎么知道我也饿了?何沐晚在心中思量着,愣了一下,发现男人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她赶紧快步向前跟了上去。 第144章 鹣鲽情深   听到女人在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男人的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起。   走到摊位旁边,北冥尘停下脚步,正要转身在街边寻个位置坐下,谁知何沐晚却因为走的太过着急而没有刹住车,直接撞在了男人的肩上。   用手揉揉撞疼的额头,何沐晚不满的抱怨道:“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到地方了,我当然要停下来了,连停下脚步这种事情,也需要向夫人汇报?”北冥尘一脸邪魅,不以为意挑逗道。   这个烧烤摊子他常来,所以老板早已经认识他,不想在大街上公然亮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北冥尘在说话间更改了对自己还有对何沐晚的称呼。   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没个正经,竟然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调侃自己,何沐晚不觉有些害羞,瞪了男人一脸,她没有回应,只是径自揉着她吃痛的额头。   看见女人面带羞色,北冥尘轻轻一笑,径自转身,寻了个座位坐下,何沐晚噘噘嘴,无奈的在后面跟了上去。   老板看到北冥尘那张熟悉的俊脸,赶紧满面笑容迎了上去,“公子,你已经有些日子没过来了,这位是你的夫人吧?公子和夫人的感情看上去很好呢!”   北冥尘未置可否,只是冲着老板礼貌的微笑着。   转向还傻站在一旁的何沐晚,老板恭敬道:“夫人,快请坐!”   “谢谢!”何沐晚尴尬的冲着老板笑了笑,在男人对面的位置坐了下去。   “公子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尊贵之人,我就知道,公子眼光不俗,能入得了公子眼睛的女子,定然不凡,今日见到尊夫人,果不其然,是一个绝世美人,配上公子的才貌,刚刚好!”摊贩老板不吝夸奖道。   虽说生意人本身都是很会说话的,但他对于北冥尘和何沐晚的夸赞,却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儿虚假,因为他们两人确实当得起这样的赞美。   “眼光不俗?切,要我看,他俗气的很,对于女人他根本就是来者不拒!”对于老板的话,何沐晚并不认同,于是她没忍住在一旁碎碎念叨着。   老板虽然没听清,但却把女人的一脸不屑看在了眼中,他不由一愣向着女人询问道:“夫人刚刚说什么?”   “啊,没什么!”回过了神,何沐晚尴尬一笑敷衍回应道。   老板也知道,人家夫妻两人的私事不好过问,收起惊讶,他马上恢复了笑脸,转了话锋道:“公子和夫人今日要吃点儿什么?”   “我还是老样子!”北冥尘随口回应道。   “那夫人呢?”   “我……”何沐晚第一来这里吃东西,自然不知道什么好吃,竟是被老板问住了,想了片刻,她笑着回答道:“就跟他一样吧!”   看男人的样子,好像每次来都吃一样的东西,这个男人身份尊贵,整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能让他百吃不厌的东西,何沐晚觉得味道一定不错。   “好嘞!二位稍等,马上就来!”老板爽快应了声,随后便准备食物去了。   额头上刚刚撞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闲等着的时候,何沐晚不自觉又用手揉上了自己的额头。   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在疼,难道她刚刚撞伤了?见状,北冥尘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担心。   “你没事吧,我看看!”烛光昏暗,远看看的并不清楚,于是北冥尘凑上前,想要将女人挡在额头前面的手拿开。   男人突然的靠近,让何沐晚心中一慌,手中原本揉着额头的动作也当即顿住。   回过了神,她赶紧回了一句,“我没事!”随即,她伸手便要将男人的手挡开。   “别乱动,让我看看!”语气中多了几分责备的意味,北冥尘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鬼使神差般的,何沐晚竟然就乖乖的照做了,把手收回,一动不动,乖乖坐在那里。   虽然光线昏暗,但细细去看,还是可以看出,女人额头上刚刚撞过的地方有些泛青,北冥尘的心不由一疼。   “你说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沉声责备道,说话间,男人已经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挪了地方,坐到了女人的旁边。   “你要干什么?”   看到女人一脸警惕的样子,北冥尘微微沉了双眸,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径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铁盒。   打开后,他取出里面的白色膏体,小心涂抹在了女人额头的那一块青色之上。   这样的温柔,让何沐晚不自觉出现了一种幻觉,好像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心里一直以来藏着的那个人,因为当初北冥颜吸引她的就是这样温雅。   就在这个时候,老板拿着刚刚烤好的食物去而复返,恰好撞见了两人亲密的样子。   “公子对夫人还真是好啊,能嫁给这样的如意郎君,姑娘一定很幸福吧!”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老板一边笑嘻嘻说道。   药也擦得差不多了,老板的话,将何沐晚从对男人温柔的沉浸中唤醒,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觉伸手向着身边的男人推了一把。   北冥尘倒是表现的自然,冲着老板微微一笑算作回应,同时他收了药盒,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公子和夫人鹣鲽情深,连口味都如出一辙,真是好生令人羡慕啊,若是两位有了孩子,可一定要带过来,让我看看,估计两位的孩子也一定是人中龙凤!”   北冥尘是这里的老主顾,老板每次都有意给他折扣,但北冥尘非但不要,反而每次都多付给老板钱。   这摊贩的老板已是中年,但膝下却无儿无女,并不知道北冥尘的真实身份,他只是觉得他人很好。   老板对北冥尘喜爱的紧,或许他做梦都渴望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吧。真情难掩,所以在北冥尘和何沐晚面前,他也就絮絮叨叨多说了几句。   老板越说越离谱,搞得何沐晚都快坐不住了,但北冥尘看上去却毫不在意,只是微笑着回应道:“一定一定!” 第145章 只要好吃他不挑   “那二位慢用,我就不打扰二位的兴致了!”   听了男人的回应,老板好像格外开心,就好像两人的孩子是他的孙子一样,竟然转过身之后,脸上的笑意还迟迟没有散去。   “喂,想什么呢?”看见女人似在愣神,北冥尘一脸邪魅道:“王妃可是在想着,快些给本王生个小世子?”   提到孩子,何沐晚的双眸不由一鸷,这一辈子,她怕是都不会有自己孩子了吧!   发现女人只是呆愣着没有回应,北冥尘径自继续道:“行了,别愣着了,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已经饿得不行,何沐晚收起了自己的心绪,点点头应和了一声,她便毫无顾忌的扑向了眼前的美食。   吃东西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形象,尤其是饥饿难耐之时,烤制的食物都是串好在木签上的,何沐晚直接上手,狼吞虎咽一连吃了几串。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向着女人看去,北冥尘笑问道,相比较起来,男人的举动明显儒雅了许多。   “北冥尘,没想到,你堂堂王爷,竟然也会来吃这些路边摊!”何沐晚不答反问,一边说着,还不忘记把东西往嘴里塞。   “难道王爷就应该不食人间烟火吗?你堂堂千金大小姐,不也坐在这里,大快朵颐吗?”   “我从小就野惯了!但你身在皇宫,打小接受着最良好的教养,想来应该不一样吧!”何沐晚随口接过话道。   “没什么不一样,对于吃的,本王从来不挑,只要好吃就成!”   “就像你对女人的要求一样,只要是女人就可以吗?”何沐晚挑眉。   没有回应,北冥尘只是静静向着对面的人看去,突然嘴角一勾,一抹笑意在他的唇边慢慢荡漾开来,越开越大,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咧开嘴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何沐晚一脸疑惑道。   “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吃个东西还能吃的满嘴都是?”一边说着,北冥尘一边伸手轻轻拭去了何沐晚沾在嘴角的酱汁。   感情他又是在嘲笑自己,但何沐晚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毫不在意的“切”了一声,她拿起一个羊肉串,继续闷头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北冥尘结了账,便同何沐晚一起从小摊离开,一边欣赏着夜景,两人一边漫步往回走着。   皇城的街市热闹繁华,街道两侧红灯满挂,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似乎许久没有出来逛街了,何沐晚兴奋的东看看西瞅瞅。   目光突然停在了街边小摊的一双水滴耳环上,她的双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感觉到身旁的人停住了脚步,北冥尘偏过头,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去,便知道了女人的心思。   “看上什么东西了?若是喜欢就买下来吧!”说着,北冥尘抬脚便要往小摊的方向走。   “不用了!”何沐晚却一把将男人拉住,“我不过就是随便看看而已,我的饰品已经很多了,不用破费了!”   虽然是地摊货,但何沐晚好歹也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她可以看得出来,自己看上的那副耳环是上等佳品,一定不便宜。   她身上没有带钱,而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想男人帮她买,因为她不想欠他人情。   更何况,女为悦己者容,何沐晚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所以,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佩戴什么饰品已经没有所谓。   话音落下,何沐晚松了抓住男人衣袖的手,径自走在了前面。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一位老大爷一边吆喝着一边迎面走来,心不在焉的走着,何沐晚似乎压根没有听到大爷的叫卖声。   但当那位大爷从她身边擦过后,在后面赶来的北冥尘却直接将人叫住,“大爷,你这冰糖葫芦怎么卖?”   “一文钱!”大爷停下来,满面慈祥回答道。   径自从草把子上取下一根,北冥尘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到大爷的手中,“不用找了!”说完,他便快步向着走在前面的女人追了去。   男人突然将冰糖葫芦递到面前,何沐晚不由一愣,半天也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怎么,你不喜欢?”见状,北冥尘凝眸道,“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对冰糖葫芦情有独钟的吗?”想了想,他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我挺喜欢的,谢谢!”从怔愣中回过了神,何沐晚伸手将东西接下道,其实她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想到男人会主动帮她买而已。   不过是个冰糖葫芦,也算不上欠他什么,何沐晚倒是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女人边走边吃,两个人几乎是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王府,似乎从何沐晚看到苏紫溪出现在男人寝殿之后,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再度变得微妙尴尬起来。   一路护送何沐晚回到了雪月居,时候已经不早了,北冥尘索性便顺着自己的心意留在了雪月居过夜。   横竖两个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何沐晚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梳洗一番,两人便熄了屋子里的烛火,一起上了床。   第二天一大早北冥尘起身离开,何沐晚虽然早早的便醒了,可她却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跟男人说些什么。   等男人从房间离开,她才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她当即叫来了离歌。   本要去上早朝,可北冥尘走到王府门口,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不见了。   那是先帝北冥海生前送给他的,北冥家的每一位皇子,及笄之年,北冥海都会让工匠特别为其打造一块刻有名字的玉佩,所以这枚玉佩,对于北冥尘来说极为重要。   昨晚回来,他只去了何沐晚那里,想着可能是落在了雪月居或者去雪月居的路上,北冥尘赶紧反身往回走。   在靠近雪月居的草地上,北冥尘看到了他遗失的玉佩,原来在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蹲下身子将玉佩捡起来,拍了拍落在上面的尘土,北冥尘重新将它挂在了腰间。   正准备转身离去,他突然看到离歌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向着何沐晚的房间走去。 第146章 一碗汤药   碗中的液体看上去好像是汤药。   难道她生病了?可自己刚刚离开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啊?心中生出了疑惑,北冥尘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他快步向着女人的房间走去。   “王妃,以后王爷每次在这里过夜,你都要喝这个药吗?”把汤药在女人的面前放下,离歌面露难色道。   这种避免怀孕的汤药,对于女人的身体损伤极大,多次服用,很有可能会导致不孕,这一点,何沐晚又何尝不知道,只是……   她现在还不想要孩子,一旦有了她和他的孩子,等一切结束之后,她又如何能了无牵挂的离开。   更何况,以她跟男人的关系,她根本没有办法给她的孩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有他想要守护的人,而自己的心亦不在他的身上。   她把心给了北冥颜,却被无情的丢弃,她把身子给了北冥尘,但却得不到一心一意的爱情,即便以后有机会离开,她也不会再嫁。   这残破的身子,能不能怀孕又有什么所谓,或许这一世,她便注定和孩子无缘吧。   眸光一鸷,何沐晚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终于还是慢慢将离歌放在桌子上的药碗端了起来。   “何沐晚!”   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男人的一声怒喝,离歌抬眼看去,便见北冥尘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参见王爷!”赶紧向着男人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离歌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连大气也不敢喘。   才刚刚把药碗放在嘴边,何沐晚还未来得及将汤药喝下,北冥尘已经走上前,一把将药碗夺了下来。   这种避孕汤药他见的多了,对于成色和味道,他熟悉的很,别说他刚刚在门口听到了离歌的话,即便是没有,北冥尘一闻也就知道了这药的功效。   “避子药,何沐晚,你为了不怀上本王的孩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竟然不惜以损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北冥尘满面愠怒,说话间,他随手一甩,重重将药碗砸在了地上,“哐当”一声,瓷碗瞬间摔得粉碎,里面那黑乎乎的汤药在空中四散飞溅。   任由汤药溅落在自己的裤脚,何沐晚没有吭声,只是眉头微皱,向着男人看去。   看着女人一脸冷清的模样,北冥尘心里的怒意更盛,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凑上前,一把捏住了何沐晚的下巴。   男人手上的力道很大,何沐晚只觉的自己的骨骼都快要断了,下巴吃痛,她的眉头不觉锁的更深了。   “你就这么讨厌本王吗?啊?”瞪着眼前的女人,北冥尘凝眸道。   感觉到男人生硬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何沐晚挣脱不开男人的钳制,索性侧过头不再看他。   “说话!”看见女人依旧没有回应,北冥尘加重语气道。   “你想让我说什么?”眸光中一片澄明,何沐晚语气清淡反问道。   心突然的一阵刺痛,北冥尘双眸阴沉的可怕,声音也低沉下来,“你一直以来都是把本王当成皇兄的替代品是吗?若不是因为本王的这张脸,你是不是根本连委曲求全都做不到?”   冷哼一声,北冥尘自嘲一笑,身体好像被抽空一般,平生第一次,他感觉如此无力,捏在女人下巴上的手慢慢松了开来,他的眼角眉梢尽是晦涩。   “何沐晚,其实你大可不必牺牲自己的身子,若你不想,本王从此以后不碰你便是!”话音落下,北冥尘负手而去。   下巴上的疼痛依然清晰,但何沐晚却无暇顾及,望向男人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的心蓦的一沉。   浑身瘫软,斜倚在木椅之上,何沐晚黝黑的双眸不觉挂上了一层水雾,个中滋味,在心头交织,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这一切原本也不是她想要的,如果可以,又有哪一个女人愿意用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呢,但作为何家的女儿,作为何家唯一的幸存者,她早已经没有了选择。   “王妃,你没事吧!”北冥尘一走,离歌便赶紧走上前,一脸关心询问道。   “没事!”缓过了神,何沐晚淡淡道:“把那个药重新熬一碗,给我送来吧!”   “王妃……”离歌本想相劝,可话还没有出口,便被何沐晚打断。   “去吧!”简单的两个字,她的声音很轻,但离歌却看到了女人的坚决。   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离歌应了一声,便转身从房间离开,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药碗。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等离歌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何沐晚眸光涣散,淡淡吩咐道。   也不好再说什么,离歌向着女人福了福身子,默然转身退去,走到门口,她最后向着屋子里发呆的女人看了一眼,伸手慢慢将房门关上。   凝眸看着药碗里黑乎乎的汤药,何沐晚的右手紧紧握了握拳头,终于还是端起药碗,将里面的汤药一饮而尽。   心里烦躁的厉害,北冥尘已经没有了早朝的心情,从何沐晚的房间离开后,他便径自回到了书房。   身边美人无数,但北冥尘却至今膝下无子,不是因为他有问题,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的碰过那些女人的身子。   终究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等事情尘埃落定,那些女人,他便会尽数遣散,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怀上他的孩子。   而且,他也想要把他的第一次留给他真正喜欢的女子,是以,偶尔必要的时候,他也是找了替身,易容成他的样子。   既然是替身,那就更是不能让那些女人有孕,所以,避子药,他对府中的所有姬妾都用过,也正是这样,他才会对避子药的成分格外熟悉,是以,在他看到何沐晚要喝的汤药时,当即便发现了其中端倪。   虽说眼下的局势,不是要孩子的最好时机,甚至说,孩子还会成为一种拖累,但避子药伤身,他实在不忍心对何沐晚用。   她是他本人唯一碰过的女人,也是王府唯一一个他没有给她用避子药的女人。 第147章 真情还是手段?   但可笑的是,她竟然背着他,自己偷偷服用,也难怪男人刚刚会那么生气,甚至险些失去了理智。   静默的看着握在手中的白色手帕,北冥尘眸光暗沉,那一日他以聂轻狂,更确切的说是以北冥颜的身份,与何沐晚摊牌,手帕曾被女人扯出,随手丢弃。   那是她的东西,他自然不舍,眼看着手帕在微风中飘走,北冥尘在反身离开后,又当即将它寻了回来。   从他意识到自己对何沐晚的感情之后,这方帕子对他来说便弥足珍贵。   这是他们初遇时,她留下的东西,是他们缘分开始的见证,也是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刻,所以,他会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目光停在了雪白帕子下方的那枝绣的歪歪扭扭的红梅上,北冥尘突然痴笑一声,他和她之间的阴差阳错,想想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当初,是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对她在初见时给自己留下的信物毫不在意,这才让手帕辗转到了北冥颜的手中,致使何沐晚认错了人……   可谁知,北冥海骤然离世,北冥颜仓促继位,顾家虎视眈眈,天下局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帝北冥颜,还有向来与顾家针锋相对的何家在朝堂的风雨中,全部被推向了风口浪尖,正是因此,北冥颜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守护何沐晚,这才不得不放手。   “缘分真的很奇妙,兜兜转转,你最终还是嫁给了本王!”唇角轻勾,北冥尘在心里冷笑道。   “可你在嫁给本王前,却已经爱上了皇兄!”这样想着,男人晶亮的双眸蓦的暗沉下去。   这场婚姻,对他来说,到底是上天重新给他的一次机会,还是上天对他当初没有好好珍惜的惩罚,北冥尘心中无解。   烦躁的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他起身从书房离开,直奔雅景轩而去,风花雪月的生活,虽本不是男人所好,但借酒消愁,排解烦闷,倒也不错。   雪月居中,何沐晚喝完药后便起身坐回了床上,却突然被枕头下方露出的一抹红色吸引了目光,那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枕头下面?何沐晚心中不由生出了疑惑,微微掀开枕头,她取出了下面的盒子。   随着她将那方形的红色锦盒慢慢打开,两颗白玉水滴当即映入眼帘,虽然不大,但却周身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玉。   仿佛已经集满了重量,下一刻便要滴落,那白玉水滴顺着细细的银色链子垂下,显得格外的生动逼真。   何沐晚一眼便认出来,这白玉水滴耳环,正是她昨晚在集市看上的那一对儿,当时虽然光线昏暗,但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会格外的上心。   回想起在大街上的情景,何沐晚恍然明白过来,难怪自己走在前面的时候,男人那么久才跟上去,本来以为他是因为买冰糖葫芦耽搁了时间,现在想来,冰糖葫芦不过是个幌子……   费尽心思,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一个惊喜吗?何沐晚心中动容。   面对男人这样的体贴,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有所感动吧,何沐晚不是铁石心肠,她自然也不例外。   可她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对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这种所谓的惊喜,又是否只是他惯用的撩妹手段?   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在这些所有表面的好背后,是否存有那么一丝丝真心?   呆愣着看向锦盒里面的白玉水滴耳环,何沐晚心中无解,想着想着,她不觉深深锁起了双眉。   明明并不在意,所以一直以来,男人表现出来的是否都是虚情假意,对何沐晚来说根本没有所谓,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止不住的去考虑这些事情。   满怀心事,何沐晚静静坐在自己的房间,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已经过去。   “王妃!”晌午过后,外面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将女人的思绪打断,向着身旁的锦盒看了一眼,何沐晚匆忙将其放回了枕头下面。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时候,离歌刚好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模样,何沐晚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宫里来了一位姓王的公公,说是李太后要召见王妃,让王妃收拾一下,即刻进宫呢!”   “李太后?她为何突然要见我?”何沐晚喃喃自语道。   新婚第二天,她曾随北冥尘一同入宫拜见李氏,那是她与李氏第一次见面,她看的出来,李氏并不喜欢她这个儿媳,那一次,李氏甚至要让嬷嬷对自己动手。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何沐晚知道,李氏召见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正在思量着该如何应对之时,那传话的王公公已经后脚跟着离歌闯进了何沐晚的房间。   “王妃娘娘,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你还是赶紧随咱家进宫吧,不要让太后久等!”王公公语气傲慢,连礼都未行,似乎丝毫没有把何沐晚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手执白色拂尘,一席红色带花长袍,这王公公看上去大概三十五六的样子,不管是从他的穿着还是自称,都可以看出来,他在宫中的地位不低。   若是普通的小太监,穿的都是纯色衣服,而且在贵人面前应该自称“奴才”,只有上了级别的大监,才有资格自称“咱家”。   素来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对于王公公的失礼,何沐晚也不想计较。   更何况,她的那个婆婆根本就没有接受她这个儿媳,这一点,何沐晚心知肚明,这王公公八成是李氏身边的贴身太监,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是正常。   “不知母后突然召见,所为何事?”接过话,何沐晚客气询问道,虽说她跟李氏不和,但碍于身份,她也不得不亲昵的尊称李氏一声“母后”。   “太后的事情,咱家一个下人怎好过问,王妃入宫见了太后,自然便知道是什么事了!”依旧一脸轻慢,王公公不屑道。 第148章 后宫中的议论   “王公公也知道自己是个下人啊,你那是下人跟主子说话该有的语气吗,难不成,王公公在皇宫当差这么多年,规矩都白学了?”   离歌不过是个刚刚入府的小丫头,对于皇宫的生存之道,她并不太懂,加上她本就是个直性子,看不惯王公公的无礼,她一时没有忍住,便开口替何沐晚打抱不平道。   虽然生性单纯,但毕竟出身在官宦世家,加上婚后的种种经历,何沐晚无心,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半只脚踏进了争斗的漩涡。   权力场中,达官贵人的一条狗也比无权无势的人更加尊贵,王公公一看便是李太后身边的红人,才会如此嚣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好。   还未待王公公发作,何沐晚便率先接过话道:“离歌,不得对公公无礼!”她的声音中少有的带了几分严厉。   “王妃……”心有不甘,离歌还想再说什么,可在收到女人眼神的示意后,她便识趣的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眸光在主仆二人身上流转而过,王公公依旧傲慢的眼神中隐隐的对何沐晚的识时务多了几分赏识之色。   “王妃请吧!”不再啰嗦,王公公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臂向着门口的方向指去。   此去宫中,免不了被为难,可何沐晚又不能公然违背太后的懿旨,更可况,那个女人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婆婆,交涉在所难免,总归逃不过,倒不如坦然面对。   冲着王公公颔首微笑算作回应,何沐晚径自迈步向外走去。   “王妃……”离歌不放心,抬脚便要跟上去,“奴婢陪你一起去吧!”   虽然,她只是一个婢女,但她想着,两个人总是能有个照应,万一发生什么事,也能有个人及时通信儿。   可离歌的脚步才刚刚迈开,便被王公公伸手拦了下来,“太后只召见瑞凌王妃一个人,你还是留在王府等着你家王妃回来吧!”   “可是……”离歌心有纠结,眉头紧皱向着走在前面不远处的女人看去。   “王妃不过是去拜见李太后,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有什么可担心的,看你的样子,难道是觉得李太后是母老虎不成?你可知,这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对于离歌刚刚的冲撞,王公公心里还记挂着呢,瞪着离歌,他恶狠狠道,在他眼中,离歌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他若想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初次相见,对王公公的为人并不了解,但从他仗势欺人的样子,何沐晚便可以感觉出,此人必然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离歌万万没有要诋毁母后的意思,还请王公公不要多想!”回过头,何沐晚冲着王公公微微一笑道。   “我要入宫拜见母后,又岂有带着婢女的道理,离歌,你就留在雪月居吧,等我回来!”转向离歌,何沐晚继续道,说着,她向离歌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跟王公公起争执。   面上的紧张神色未减,但离歌想了想,终于还是按照女人的吩咐,把脚步顿在了原地。   “王公公,我们快走吧,若是让母后等急了,可就不好了!”   听了何沐晚的话,王公公将拦在离歌面前的手臂放下,恶狠狠向着她瞪了一眼,随后径自转身,同何沐晚一起离开。   皇宫中,乔幽言的婢女珍珠,正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看到王公公带着何沐晚从眼前路过,她鬼鬼祟祟转了身。   “果然不出娘娘所料,奴婢刚刚看见李太后身边的大监,王公公正带着瑞凌王妃往永和宫的方向去了!”回到卧华宫,珍珠将自己看到的如实回禀道。   深邃的眼眸中,闪出了些许得意之光,乔幽言薄唇轻勾,挤出阴冷一笑。   大概一个时辰之前,乔幽言亲自煮了新茶,送到了李氏的永和宫,李氏是北冥颜的生母,平日里,她便时常往永和宫走动,这倒也不足为奇。   恪守礼节,乔幽言在外人面前,素来表现的端庄得体,加上处事八面玲珑,李氏对于她的这个儿媳喜欢的紧,所以这婆媳两人的关系自然就亲近了些。   陪着李氏用完午膳,乔幽言看看外面天气晴好,便建议李氏出去走走,沐浴一下阳光,也顺便可以散散心,消消食。   长时间待在屋子里,确实发闷,对于乔幽言的提议,李氏觉得甚好。于是,乔幽言搀扶着李氏出了门,婆媳两人顺着皇宫的石板小路慢悠悠走着。   “你们听说了吗,瑞凌王妃为了不怀上王爷的孩子,竟在王爷在她那里过夜后,服用了避子汤药,都说母凭子贵,后宫的女人哪个不希望自己能怀上皇嗣,像这样自己避孕的,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突然听到前面不远处几个宫女的议论声,李氏脸色骤变,脚步也当即顿在了原地。   “母后,你别听这些人乱嚼舌根,妾身看她们就是闲着没事做,竟然议论起主子的事情了,妾身这就去好好教训教训她们!”乔幽言见状,赶紧开口道。   正要迈步向着那几个宫女所在的位置走去,乔幽言的手臂却突然被李氏拉住。   “先别过去,让她们说,哀家倒是想听听,她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乔幽言将刚刚迈出去的脚步收回,静静侍立在李氏的身侧。   “你们说瑞凌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难道她不喜欢孩子?”只听另有一个宫女一脸不解,接过话道。   “可能只是不想给瑞凌王生孩子吧!”有人感叹道。   “为什么啊?”   “八成是为了咱们的圣上!你们想想看,瑞凌王妃在出嫁之前,跟皇上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呢!何家出事,皇上不是还特意下旨保住了瑞凌王妃吗?”   “对啊!”有人恍然大悟接过话道:“这瑞凌王妃还真是不简单,能让皇上和瑞凌王全都围着她转!”   “谁说不是呢!说起来,瑞凌王妃也是我们西楚数一数二的美人,尚在闺阁时就已经名满天下,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也难怪会把皇上和瑞凌王迷得神魂颠倒!” 第149章 “水性杨花”   “皇上和瑞凌王是孪生兄弟,有权有势,关键是还长着一张相同的俊脸,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真是想不明白,瑞凌王妃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有人不屑道。   “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心思可不是我们这些丫鬟能懂的,如果我能有机会嫁给王爷,还是全西楚最帅的王爷,就算是做妾,我也会开心的三天三夜睡不着吧!”想着北冥尘的俊脸,有人竟不觉泛起了花痴。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以我们的出身,怎么可能有机会嫁给王爷,我看你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吧!反正我只希望,能够安然活下去就好!”有人很现实的泼冷水道。   “行了行了,别聊了,若是被发现可就惨了,我们还是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只听有人这样说了一句后,几个宫女便悻悻四散而去。   “简直太不像话了!”那些宫女议论的话,一字不落全部传进了李氏的耳中,锁骨凸起,李氏一脸愤怒道。   “这些下人确实不像话,不好好干活,竟然私下聚众议论瑞凌王和瑞凌王妃,着实该死,妾身这就让人将刚刚那几个婢女全都处置了!”   扶上李氏因为生气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臂,乔幽言适时接过话道,但她却故意曲解了李氏的意思。   “哀家说的是何沐晚!”李氏加重语气强调道,“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母后息怒,刚刚那几个宫女的话,不过就是流言罢了,倒也未必就是真的,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呢?”乔幽言装好人开口劝慰道。   “能有什么误会,瑞凌王府的丑事,竟然在皇宫里传开了,还真是丢人!”   不管关系如何,北冥尘终归是李氏的亲生儿子,李氏的性格保守传统,这样羞于启齿的事情,被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她不免觉得难堪。   “来人!”提高了音量,她大声下令道:“去瑞凌王府传哀家懿旨,让何沐晚立刻入宫见哀家!”   完全没有了散步的心情,在王公公领命离开后,李氏一甩衣袖,落下一句“不像话!”便径自返回了永和宫。   望着李氏扬长而去的背影,乔幽言眸光幽深,唇角勾出了阴冷一笑。   原来,李氏这一次对何沐晚的突然召见,竟都是乔幽言一手设计的。   上午,从派去瑞凌王府监视的探子那里拿到了北冥尘与何沐晚因为避子汤药吵架的事情,乔幽言便买通了几个宫女,并把议论的话术交给她们。   之后,她自己去了李氏的永和宫,借着散步之由,带着李氏出了门。   那几个宫女远远看见两人走来,这才赶紧聚在一起,按照乔幽言的吩咐,议论着何沐晚和北冥尘北冥颜两兄弟的情事。   “就算她命大,能一再逃过本宫的刺杀,本宫也不会让她好过!”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乔幽言眸光阴冷,恶狠狠道。   上一次刺杀失败之后,乔幽言这几日一直冥思苦想着对付何沐晚的办法,却不想,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就连老天都在帮娘娘呢,这一回,瑞凌王妃不仅会声名扫地,而且会遭到李太后的厌弃,娘娘此计,一箭双雕,甚是高明!”珍珠识趣的接过话恭维道。   “服用避子汤药,何沐晚还真是咎由自取!”   嘴角噙上了一抹邪笑,乔幽言冷哼道,说着她的眸光中闪出了一抹晶亮之光,局已经布好,接下来,她便等着看戏了。   跟着王公公一路来到了李氏的永和宫,何沐晚一进去,便当即上前,冲着凤椅上端坐的女人福了福身子道:“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别叫哀家母后,哀家没有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儿媳!”一见到何沐晚,李氏才刚刚消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窜了起来。   “太后此话何意?”这场婚姻,本就是一个笑话,何沐晚并没有多想称呼李氏母后,不过是碍于身份而已,现在听得李氏这般说,她当即改了口。   只是何沐晚着实奇怪,李氏突然召自己入宫难不成就是为了辱骂自己的吗?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就被说成是水性杨花了呢?   莫名其妙被骂,何沐晚心里自然不舒服,所以她回话的语气也不觉生硬了些。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还好意思来问哀家!”   对于避孕这种隐晦之事,一直习惯的表现出温良贤淑的李氏,一时还真是有些说不出口。   “何沐晚,你给哀家跪下!”心中的怒意越发的盛了几分,李氏厉声呵斥道。   “妾身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还请太后明示!若是莫须有的罪名,还请恕妾身不能从命!”何沐晚性情高傲,自然不会不明不白的轻易下跪。   “你……”见何沐晚态度傲慢,李氏气极,手掌重重一拍桌子道:“反了你了,竟敢公然违背哀家的命令!”   “妾身并不想忤逆太后,只是希望太后能给妾身一个原因,若妾身当真有错,那便任由太后处置,妾身绝无二话!”面对李氏的愤怒,何沐晚毫不胆怯道。   “你已经嫁给瑞凌王为妻,却还妄图勾引皇上,这是罪一,为人妻者,生儿育女,替家族开枝散叶,是你的本分,可你却在……”   “行过房事”这几个字,李氏羞于启齿,她本不想提及此事,可何沐晚却不依不饶,非逼着她说出来,面露为难之色,李氏微微顿了顿。   随后,她索性将那些不好说出口的话绕了过去,“你不愿意替瑞凌王生子,便是不守妇道,这是罪二,顶撞哀家,对哀家不敬,这是罪三!事实都摆在眼前了,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这消息传的还真是够快的,早上她才跟男人因为避子汤药吵了一架,中午竟然就传到了李氏的耳中,何沐晚一想便知,王府中定然有人在盯着自己。   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眼下她却无暇细细思考,对上李氏不善的目光,何沐晚完全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 第150章 女人何必相互为难   尊她敬她,不过是因为她是长辈,是那两个男人的生母,跟她太后的地位和威严没有一点儿关系,但若是她做的太过分,何沐晚也不会客气。   “妾身对太后刚刚罗列的三宗罪行实在不敢苟同,第一,妾身从来未曾勾引过皇上,而且妾身和皇上之间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又何来妾身不守妇道之说?”   “第二,对于子嗣的问题,妾身只是觉得现在还不到要孩子的时机而已,瑞凌王妻妾众多,若要开枝散叶,也不是非妾身不可!”   “第三,从妾身迈进永和宫开始,对上的便是太后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妾身不过是遵照事实回答太后的问话而已,又哪里顶撞太后了呢?倒是太后步步紧逼,似乎在刻意为难妾身!”   “放肆!”何沐晚的据理力争无疑进一步将李氏激怒,她沉了声音反问道:“照你这么说,你没错,错的倒是哀家了?”   “妾身只是就是论事,并没有怨怪太后之意!”   “好一个就事论事,那哀家今日便用事实来跟你说道说道!”   情绪稍缓,李氏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勾引皇上,那皇上为何会为了你深夜闯进醉贤楼,你又为何会夜宿皇上寝宫?”   “没有逾越之举?何沐晚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一个已婚女子,夜宿其他男子的房间,这就是你所说的谨守妇道?”   说着,李氏的双眸中不觉流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   感受到屋子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何沐晚心中不由委屈。   无缘无故卷入了朝廷与后宫的纷争之中,她家破人亡,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却因为北冥家几个兄弟而名声尽毁。   即便何沐晚对这一切已经没有那么在乎,可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没有谁会愿意被别人指指点点,说成水性杨花的荡妇。   “那一日,我被北冥逸下了药,几乎失去了意识,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跟皇上那一晚什么都没发生,因为皇上将我送到他的寝宫后,他便去了别处!”   “至于闯到醉贤楼救我的,为何会是皇上,而不是我的夫君,瑞凌王,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想太后该去问你的两个宝贝儿子吧!”眼眶微湿,何沐晚说到最后,激动的情绪渐渐开始失去了控制。   在那件事情中,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李氏刚刚的一番话无疑再次揭开了她的伤疤,让她回想起了那天被北冥逸囚禁在醉贤楼的恐惧和无助。   “皇宫宴会上,贵女无数,若不是你招惹了北冥逸,他为何偏偏只对你心生歹意?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行为放荡,竟还敢怨怪皇上和瑞凌王?”李氏不屑道。   “我相信太后不是一个糊涂人,北冥逸针对的到底是谁,你应该心知肚明!”   “你……”话哽在喉间,李氏无言以对,因为何沐晚的话实在高明,若是李氏再纠着不放,那便等于是承认自己糊涂。   “难道男人永远都是对的,只要出了事情,所有的错就应该全部由女人来承担吗?太后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女人!”   这个世界,本来对女人就很不公平,何沐晚实在想不明白,女人之间为什么还要相互为难,情绪依旧有些激动,她毫不客气补充道。   座上的李氏脸色铁青,她身为太后,竟然被一个后辈如此顶撞,心中的怒意早已经到达了极点。   “夫为妻纲,丈夫便是女人的天,若说你的男人有错,那你的过错只能更大!”锁骨凸起,李氏强压怒气道。   “狗屁!”似乎想也没想,何沐晚口中直接蹦出了这两个字。   “何沐晚!”李氏再也绷不住,所有的愤怒顷刻爆发,“你有错在先,却拒不认错,对哀家出言顶撞,现在还口吐不雅之词,瑞凌王被你迷惑,不舍得管你,今天就让哀家这个做母后的好好替他管教一下自己的媳妇儿!”   “王安,去拿鞭子来!”转向侍立在一旁的人,李氏紧接着下令道。   李氏口中的王安,便是刚刚去瑞凌王府将何沐晚带来的王公公。   奴才随主,王安对何沐晚本就没有好感,加上他还在记恨着离歌对他的冲撞,听得李氏的命令,他爽快的应了声“是”,便转身而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王安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条棕色的牛皮鞭子,又粗又长,那鞭子虽然柔软,但却韧性十足,若是打在人身上,定然会让人痛不欲生。   “太后!”带着几分嘲讽与可怜的目光在何沐晚的身上流转而过,王安双手举起鞭子向着座上之人呈去。   “何沐晚,哀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跪下来跟哀家认错,并保证此后绝对不会再犯,哀家便饶你一次!”   整日吃斋念佛,李氏也不过就是伪善罢了,后宫中的女人,有几个会是清纯良善之辈。   何沐晚知道,今日入了永和宫自己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是以,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更何况,就算真如李氏所说,她跪下认错,就可以免受责罚,以她高傲的性子,她也不可能低头。   “我本就没错,太后想我如何去认?”双眸中一片清豁,何沐晚冷冷道。   “哀家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李氏转向王安下令道:“给哀家打,打到她肯认错为止!”   “奴才遵旨!”低着头,王安的唇角勾出了阴冷一笑。   随着李氏这一声令下,几个侍女当即上前将何沐晚押住,强迫她跪在了地上。   随手一甩,王安手中那如蟒蛇般的棕色皮鞭长长的托在了地上,手臂高高扬起,挥着皮鞭,他毫不留情向着何沐晚的背部甩了去。   清晰地疼痛顺着抽打处蔓延开来,何沐晚眉头紧皱,强行忍住,她愣是没有让自己喊叫出声。   又是一鞭打在身上,何沐晚身子支撑不住,向前抢去,若不是被侍女紧紧拉住,她怕是早已经扑在了地上。 第151章 两不相欠   “王妃娘娘,你可知错?”王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一边挥舞着手中长鞭,一边冷声问道。   “我说了,我没有错!你问我多少次,我都是一样的答案!”因为身上疼痛难忍,何沐晚说的有些费力,但她的一字一句,却依旧坚定。   “毫无悔改之意,哀家看她就是教训不够,王安给哀家重重的打!”见何沐晚嘴硬的很,李氏接过话下令道。   “是!”   王安应了一声,再次抡起手中的鞭子,他手上的力道比刚刚更重了几分,尽管何沐晚用上齿紧紧咬住下唇,但还是因为疼痛难耐不由闷哼了一声。   见状,王安面上得意之色更甚,去拿鞭子的时候,他故意挑了一根软鞭,这种鞭子不会伤筋动骨,但打在人身上却是格外的疼。   在审讯犯人的时候,狱卒大多用的都是这种鞭子,几鞭子下去,就连皮糙肉厚的粗汉子都挨不住,更别说是一个柔弱女子。   王安笃定,何沐晚在这样的重刑之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低下头开口求饶的样子。   上一处抽打的疼痛还像毒蛇一般缠绕心头,下一次的抽打便再次铺天盖地而来,何沐晚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修长的指甲不觉已经嵌入了皮肤之中,可她却根本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   “住手!”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这声音何沐晚熟悉的很,回头看去,只见男人一席明黄色龙袍快步走了进来。   “参见母后!”北冥颜走上前,向李氏躬身行了个礼。   “皇帝,你过来做什么,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李氏眸光一暗道,她的这个儿子对别人的妻子还真是上心,竟然这么快就闻声赶了过来。   “王安,你愣着干什么,继续!”北冥颜的出现,无疑让李氏的怒气更甚,转向王安,她继续下令道。   得了李氏的命令,王安有恃无恐的再次将手中的鞭子向何沐晚挥了过去,可那高高扬起的手臂,却被北冥颜一把握住。   “朕让你住手,难道你听不懂吗?朕不会追究母后的抗旨之罪,但你一个小小的太监,朕想要了你的命却是轻而易举!”   北冥颜向来温润,又极为孝顺,平日里很少见他如此强硬,尤其是在李太后面前,突然被他瞪着,王安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仗势欺人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皇帝,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为了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处置了哀家的人吗?从小到大,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此忤逆过哀家?”   王安吓得一声也不敢吭,倒是座上的李氏听不下去,接过话向北冥颜质问道。   “朕从来都不想与母后针锋相对,也希望母后不要与朕为难!”话音落下,北冥颜甩开握住王安的手,随后厉声呵退了押住何沐晚的两名宫女。   突然失去了支撑,何沐晚因为身上的疼痛,没能跪稳,直接向前趴在了地上,见状,北冥颜双眉紧蹙,俯身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皇帝,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正要扶着何沐晚往外走,却听得李氏愤怒的大吼,北冥颜转回头道:“何沐晚是八弟的王妃,即便有错,要打要罚,也该由八弟来决定。”   “八弟不是朕,以他的性格,若是得知母后私自处置他的女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母后应该知道,若是他一定要王安的命,朕和母后谁都拦不住!”   提到北冥尘,李氏的眸光明显一鸷,瞬间没有了刚刚的跋扈,她知道,北冥颜说的不假,她这两个儿子,性格确实差了不少。   北冥尘行事向来随性果决,没有人拿捏的准他的脾气,也几乎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决定。   若是他真的想替何沐晚讨回公道,杀了王安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他们母子的关系向来不和,他根本不会对她有所顾忌。   眸光涣散,坐在椅子上,李氏没再阻拦,只是任由北冥颜将人带走。   身上还火辣辣的疼着,每动一下,疼痛都会加重许多,看着何沐晚痛苦的样子,北冥颜真想把她抱起来。   可碍于身份,在李氏的眼皮子底下,他又着实不好那么做,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进一步惹恼李氏,给她带来更多地麻烦。   总算是离开了永和宫,不想再看女人受苦,北冥颜顾不上男女之妨,想要将人打横抱起,谁知,何沐晚却铆足了力气,将他一把推开。   “晚儿!”温柔中带了些许责备,北冥颜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失态了。   男人突然的这一声,让何沐晚不觉泪湿了眼眶,甚至在刚刚被打的时候,她都强忍着没有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   但这一刻,她的防线却被男人一句亲昵的称呼彻底攻破,感情的攻击总是那么的让人难以防备,即便是再坚强的人,在感情面前,也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距离他上次这样唤她,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皇子,可自从他继位登基以来,这一切就都变了。   他变了,他们的感情变了,天下的局势也变了,亲情爱情,在这半年的时光里,何沐晚失去了所有,如今物是人非,她又岂能不感伤。   “我们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既然已经决定放下,又何必为了救我,忤逆太后?我的事,从此跟你无关!”情绪稍缓,何沐晚冷言道。   “晚儿,你在说什么?朕好像听不太懂!”一脸疑惑,北冥颜不明所以反问道,一边说着,他一边向着女人靠了过去。   但何沐晚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努力的向后倒退了几步,“你别过来,你的帮助我承受不起,还有,请皇上以后不要再唤我的闺名!”   “朕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重阳那天,在皇宫后山,朕便觉得你看朕的眼神不对劲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面对女人突然的疏离,北冥颜依旧还是一头雾水。 第152章 谁抢了谁的爱   “皇上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总之,我现在与皇上已经两不相欠,从今往后,我只是皇上的弟媳!”清冷的眼眸中,泪光闪闪,何沐晚淡淡回应道。   虽然还是不明所以,但看女人行动艰难,却自行转身离去,北冥颜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身上有伤,还是朕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何沐晚刚想开口拒绝,空气中却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替她把这三个字说了出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北冥尘正快步向着两人走来。   他来的倒是很快,北冥颜在心中一笑,慢慢松开了刚刚扶在女人手臂上的右手。   “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带回去,就不劳烦皇兄了!”走上前,北冥尘一边说着,一边将何沐晚打横抱了起来。   “八弟来的刚好,既然如此,朕就不枉做好人了!”北冥颜微微一笑回应道,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心中总归不是滋味,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去。   凝眸向着那明黄色的背影看了一眼,北冥尘秀眉微蹙。   他们兄弟之间本不分彼此,什么都可以共有,甚至他们也可以为彼此豁出性命,可对于女人,他们却不能共享。   他们两兄弟,到底是谁抢了谁的爱情,北冥尘心中无解。但他知道,在何沐晚的事情上,他绝不会退让,可对于北冥颜,他又总觉得有所亏欠。   他能弥补他的,便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他铲除奸佞,守住江山。将目光收回,北冥尘放下心事,抱着怀中的人儿快步离去。   回到雪月居,他将何沐晚背部朝上,轻轻放在了床上,他动作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生怕一不小心会碰到她的伤口。   顺手便想要把女人的衣衫掀开,去查看她的伤,可回过了神,北冥尘手里的动作又突然顿住。   “离歌!”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等离歌走到他的面前,北冥尘从床边站起身子,掏出一个药瓶,递给离歌继续吩咐道:“把这个药给你家娘娘涂在伤口上!”   “是!”接过男人手里的东西,离歌福了福身子应声道。待她话音落下,男人已经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上药的时候小心点儿!”没有回头,北冥尘站在门口又补充着吩咐了一句,不等离歌回应,他便快步离去。   没有亲自给她上药,北冥尘并不是还在因为何沐晚服用避子汤药的事情而心有芥蒂,他没有扯开她的衣服,不过是为了尊重她的意愿罢了。   虽然对于早上的事情,他很生气,但他知道她心里的痛苦,如今她又因为这件事情,被李氏为难,他心里只是越发的为她心疼。   他心疼自己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心疼她因为自己声名受损,心疼她挨了鞭子,在感情面前,脆弱的从来不止是女人,男人也一样。   现在的北冥尘,就好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其实他也是在逃避,因为他害怕看见她的满身伤痕。   向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眼,离歌转过身,坐到何沐晚的床边,小心的褪去她的衣衫,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当即映入眼帘,上面渗出的丝丝鲜红已经干涸。   “李太后怎么对你下了这么重的手?”离歌心中一痛,眉头也不由跟着紧紧皱了起来,“娘娘,你一定很疼吧?”   很疼吗?王安的鞭子打在身上的时候确实很痛,但现在,何沐晚却似乎已经麻木了,当北冥颜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分不清自己的身体和心到底哪一个更痛了。   才刚刚风干的泪水再度涌上双眸,何沐晚的双眶不觉湿润,许是心中委屈,她把头埋在枕头下,小声呜咽着。   尽管声音很小很小,但离歌还是敏锐察觉到了女人的不对劲,以为她是疼哭了,离歌眉头皱的更紧了。   “娘娘,你的伤很严重,一会儿处理伤口和上药的时候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儿,上过药就好了!”   “嗯,我没事!”止住了哭声,何沐晚抬起头,将眼泪全部咽了回去。   一来她不想增加离歌的心里负担,二来,她不喜欢现在这样只会哭鼻子的自己,生活根本没有给她懦弱的机会,所以她必须学会坚强的面对所有的一切。   小心的替何沐晚清理着伤口,尽管离歌手上的动作已经轻的不能再轻,可用纱布拭去伤口血渍的时候,何沐晚还是会因为痛苦时不时发出“嘶”的一声,即便她已经很努力的咬牙坚持着。   好在北冥尘留给离歌的是御用的上等金疮药,上了药之后,药粉当即便发挥了作用,伤口处冰冰凉凉,不似之前般灼痛难忍,何沐晚的背部瞬间舒服了很多。   “娘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把伤处全部上好药,离歌一边替何沐晚拉了被子,一边关心询问道。   “好多了,伤口已经不疼了,离歌,谢谢你!”何沐晚客气道。   向来没有什么等级观念,何沐晚一直把离歌当成好姐妹,对于离歌的悉心照料和关心,她心怀感激。   “娘娘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若说感谢,或许娘娘该跟王爷说,如果没有这上等的金疮药,就是奴婢的动作再轻,怕是也缓解不了娘娘的疼痛!”   提到北冥尘,何沐晚心头不由一沉,她现在着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虽然他从宫里将自己抱了回来,但对于上午的事情,他总归还是会心存芥蒂的吧,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送回来之后留下一瓶药就离开了。   看来用委曲求全的方式,来争得宠爱,让自己有个倚靠,对于她这样心性清高的人来说,终究还是不太现实,以后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离歌,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心有郁结,何沐晚淡淡吩咐道。   “那奴婢就不打扰娘娘了,娘娘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唤奴婢!”离歌知道,有很多事情,她帮不上忙,所有的一切,还得靠何沐晚自己慢慢消化。 第153章 丫鬟的直觉   或许这个时候,一个安安静静的环境就是她最需要的,所以离歌没有再行劝说和安慰,而是顺应着何沐晚的意思,默默退了去。   北冥尘终归不放心,在从女人的房间离开后,他走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口,清楚的听到了女人的啜泣声和呻吟声,他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般。   直到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到了离歌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脚步声,他才默然转身离去。   从房间离开,离歌轻轻将房门关上,回过头,男人高大的背影便落进了她的视线之中,向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离歌轻轻叹了一口气,漫步离去。   回到书房,北冥尘当即叫来了秦宇宁,“本王和何沐晚吵架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母后的耳朵里!看来本王的王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何沐晚服用避子汤药,这是何其隐秘的事情,消息不胫而走,如北冥尘这般精明的人,又怎会猜不出其中门路。   “王爷是怀疑,这王府中有李太后的眼线?”秦宇宁凝眉道:“李太后虽然不喜欢王爷,可也没有必要派人监视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母后固执保守,但却并没有太多心机,以至于之前在父皇的后宫之中一直默默无闻,直到皇兄继位,她才算是翻了身。”   “安插眼线这种事,母后绝对做不出来!”微顿后,北冥尘继续分析道:“所以,今日之事,想来母后也是被人利用,她这招借刀杀人,用的还真是不错!”   “王爷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看着男人幽深的目光,秦宇宁一脸惊讶道。   “还不能确定,但到底是不是,一查便知!”凝了双眸,男人随后转了话锋吩咐道:“你立刻去打探一下,在何沐晚入宫之前,母后都见过什么人!”   皇宫中人多眼杂,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难,秦宇宁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并一五一十的将探听到的向北冥尘汇报。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北冥尘冷哼道:“竟然把眼线安插到了本王的王府,她的手伸的也太长了些!”   “本王给你一天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眼线给本王揪出来!”   “是!属下遵命!”秦宇宁拱手领命道,随后他便转身从男人的书房离去。   傍晚,离歌端着晚膳去了何沐晚的房间,但何沐晚却说她没有胃口。   “娘娘,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常人不吃身子尚且会受不住,更别说你还重伤在身呢,多少吃一点儿吧!若是你行动不方便,奴婢可以喂给娘娘!”   “好!”向来善解人意,何沐晚也不想让离歌担心,于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   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后,离歌反身小心的扶着床上的何沐晚坐起来,考虑到她背部有伤,不能倚靠,离歌把枕头举高,垫在了何沐晚的头部。   端起粥碗递到女人的面前,离歌拿起勺子,可还未待她将粥舀起来,便听得床上的人轻轻开口道:“我自己来吧!”   “好!”答应了一声,离歌将勺子放回碗中,一起递给了何沐晚。   随便舀了几勺,没吃几口,何沐晚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下去,“我吃饱了!”   感受到女人情绪不高,离歌接过话问道:“王妃可是因为跟王爷吵架的事情不开心?”   眸光明显一鸷,何沐晚低下头,没有回应。   虽说她一个下人不该说的太多,但离歌实在不希望看到两人闹不愉快,想了想,她终于还是决定开口说出她心中所想。   “奴婢觉得,王妃可能对王爷有误会!”   抬眼向着离歌看去,何沐晚的秀眉微微皱起,神色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今天,娘娘跟着王公公离开后,奴婢总觉得不放心,思来想去,奴婢还是大着胆子去见了王爷!”   “听说了李太后召娘娘入宫,王爷当即撇下了雅景轩那些女人,匆匆从王府离开,赶去了宫里,当时,奴婢清楚的看到王爷的面上流露着紧张之色!”   “还有,奴婢在给娘娘上完药,从房间离开的时候,发现王爷也刚刚转身离去!奴婢觉得王爷对娘娘其实挺好的!”   秀眉不禁蹙的更深了些,何沐晚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可能有些许的动容,但那又如何呢,终究他不是只对她一人好。   更何况,他已经明确告诉过自己,他心有所属,在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后,便是他们分别的时候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过都是表面功夫罢了,他终究还是给不了我想要的!”心情依旧低落,何沐晚清冷道。   “奴婢觉得王爷对娘娘的感情,并不像表面功夫,奴婢虽然不懂爱情,但旁观者清,王爷对娘娘的关心奴婢都看在了眼里,奴婢觉得,王爷对娘娘跟对其他的女子好像都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何沐晚随口接过话道。   “奴婢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一样!”离歌半扬着天真的小脸,若有所思道。   “娘娘,反正已经嫁给王爷了,不如你试着真心接受一下王爷,说不定就可以感受到王爷对你的真心了呢!”   想不出来索性不想,双眸放光,离歌看向何沐晚补充着劝说道。   看着离歌不经世事的天真模样,何沐晚突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离歌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在出嫁之前,甚至在何家出事之前,她也和离歌一样,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   想起过往一去不复返的美好,何沐晚的唇角轻动,勾出一丝苦笑,“离歌,我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你扶我躺下吧!”   “哦,好!”离歌一边答应着,一边站起身子,拿下了女人倚在身后的枕头,在床上放好,她双手扶着何沐晚慢慢躺回床上,“娘娘,小心!”   “好好休息有利于伤口恢复,娘娘早点儿睡是好事儿,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给女人拉好了被子,离歌兴冲冲道。   “嗯!”不忍心扫了离歌的兴致,何沐晚轻轻应了声,同时冲着她会心一笑。 第154章 府中细作   为了找出乔幽言安插在府中的细作,秦宇宁动用了自己手下可靠的侍卫,对王府中所有下人进行了一对一的严密监视。   乔幽言仇恨何沐晚,不过是在得知北冥颜对她的感情之后,所以,那些不久前才进入王府的人便成为了秦宇宁要重点调查的对象。   通过翻查档案,秦宇宁基本可以将目标锁定在几个人的身上,可通过一个下午的监视,却并没有发现谁有什么异常举动,毕竟眼线也不可能实时与乔幽言互通消息。   眼看着太阳落下,北冥尘给的时限就要到了,秦宇宁不由着急,于是,他决定将那些可疑的对象全部抓起来,一一进行审问。   秦宇宁正要动手,却在要去向手下下达命令的路上,看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走到了假山的后面。   一只黄鹂站在墙头,那人小心的向着四周环顾而去,确定四下无人后,他向着那黄鹂一伸手,黄鹂便乖乖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取下绑在黄鹂脚上的字条,他还未来得及展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霎时间,火光滔天,那人转过身,只见秦宇宁带着几个侍卫将自己围了起来。   这个人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年纪,皮肤黝黑,中等的个子,身材十分消瘦,一张普普通通的大众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放在人群之中,很容易便可以被埋没。   “秦侍卫?”见到身后的人,那人面上露出了明显的恐慌,但他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惊恐,赔上笑脸道:“这大晚上的,秦侍卫怎么跑来了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秦宇宁秀眉一挑反问道,“黑灯瞎火,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跟谁传递消息呢?”   “哪有什么消息,秦侍卫误会了,不过是小人养的黄鹂飞走了,小人出来寻一下而已!”   一边说着,那人一边企图趁着众人没有注意时,将刚刚取下的字条塞进衣袖。   “你养的黄鹂?你还真有闲情雅致啊,那你手里的又是什么东西?”压根没给那人再辩解的机会,说话间,秦宇宁已经上前强行去抢那人手中的纸条。   “不瞒秦侍卫,这只黄鹂其实是小人用来与贱内通信的,这封信中有小人的个人隐私,着实不方便给秦侍卫看,还请秦侍卫高抬贵手,不要与小人为难!”   那人死死抓着手中的字条不肯放手,解释着去拖延时间,他不过是想要寻找机会将纸条撕毁。   他想着只要纸条毁了,那便没有了证据,即便是有所怀疑,秦宇宁也没有办法坐实他的罪证。   可他却小看了秦宇宁的机警,一早便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秦宇宁压根就没有给他毁掉证据的机会。   抓住那人的手腕,秦宇宁反手一折,那人吃痛,当即松了手,手中的字条不自觉脱落,在字条落地之前,秦宇宁敏捷的用另一只手将其接住。   展开字条去看,只见上面用隶书写着一行小字,“何沐晚养伤期间,行动不便,找机会杀了她,行刺也好,下毒也罢,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本宫只要何沐晚死!”   那人自己甚至都还不知道字条上的内容,但见秦宇宁看过之后,面色似乎并不太好,那人心中的恐慌瞬间放大开来。   “把他带走!”随着秦宇宁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当即上前将人押住,带去了北冥尘的书房。   “王爷!”向着男人拱手行了个礼,秦宇宁如实汇报道:“乔妃娘娘安插在王府中的细作属下抓到了,这是刚刚乔妃从宫中传来的消息!”   说着,秦宇宁走上前,双手将字条呈给了北冥尘。   看过字条上的内容后,男人阴冷一笑,“这么快就狗急跳墙了,她还真是沉不住气,这好好的一步棋,竟然让她走死了!”   散播何沐晚的流言,败坏她的名声,让李氏对她越发的没有好感,她的一步步,着实是煞费苦心。   李氏毕竟是北冥颜的生母,未来的皇后总归要过李氏这一关。   经过这件事情,以李氏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纳何沐晚,别说是入主中宫,即便是纳入后宫,怕是都没有希望。   乔幽言这一箭双雕之计本已经达到目的,可她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一直因为北冥颜闯入李氏的永和宫对何沐晚出手相救之事耿耿于怀。   嫉恨让她失去了理智,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何沐晚下手,或许是她考虑不周,又或许是她小看了平日里不务正业的北冥尘。   总之,她的冲动让她辛苦筹谋的一切全部付诸东流。   抬眼向着那人看去,北冥尘收起了笑容,眸光骤然变得狠戾,看的那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王爷饶命,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小的只是个下人,娘娘的命令小人不敢不从啊!”噗通跪在了地上,那人赶紧向着男人求饶道。   “被逼无奈?”北冥尘冷哼,“照你的意思,被逼无奈就可以杀人越货,无需偿命了是吗?”   面对男人的质问,那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是因为害怕浑身上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你敢说,替乔幽言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没有收她的一点儿好处吗?”声音低沉,北冥尘继续追问道,见那人没有回应,他也算是得到了答案。   “每个人的人生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达官贵人也好,下人也罢,在是非善恶面前,大家都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你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在混进本王王府的时候便找机会和本王坦白一切,即便一开始没有,若你心存善念,在意识到会对王妃造成伤害的时候,你就应该说明一切,而不是助纣为虐!”   “就算你不敢跟本王坦言,你最起码可以跟王妃去说,她心性善良,绝对不会为难于你!”   “小的知道错了,还请王爷给小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小人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王爷和王妃的恩情!”听了北冥尘的话,那人赶紧连连扣头道。 第155章 他的警告   “若你之前能自己坦言,本王不仅可以保你性命,还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奖赏,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本王的王妃因你受到了伤害,用你的这条贱命来偿,本王都觉得不够!”   虽然北冥尘算不上恶人,但他也绝对没有什么菩萨心肠,眸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转向侍卫下令道:“把他带下去!”   “王爷饶命!”一边被侍卫拖着往外走,那人一边大声叫喊着。   目光清冷,北冥尘对于那哭天喊地的声音置若罔闻,其实能给那人一个痛快,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卧华宫中,乔幽言一直在房里等着黄鹂带回探子的消息,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不由着急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珍珠,你出去看看!”   “是!”应了一声,珍珠正想开门离开,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是黄鹂飞回来了吗?”乔幽言脱口道,她心中的焦急终于得到了些许缓和。   珍珠心中也是一喜,迫不及待将房门打开,黄鹂确实飞回来了,腿上也如期绑着一张字条,但带给这主仆两人的不是欣喜,却是一场心惊。   因为随着黄鹂一起出现在门口还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弥散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儿,不由让人作呕。   掩住口鼻,珍珠蹲下身子细细看去,虽然面上沾染了一片血红,但借着明亮的烛光,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乔幽言安插在瑞凌王府的探子。   “娘娘,他已经死了!”一边伸手探上那人的鼻吸,珍珠一边汇报道。   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风干,身体的余温尚在,这人显然是刚刚死去没多久,便被送到了卧华宫。   从惊恐中缓过了神,乔幽言取下绑在黄鹂腿上的字条,展开去看,几行工整的小字当即映入眼帘。   “不知道本王的这个礼物,娘娘觉得如何呢?想在本王的王府安插眼线,娘娘还嫩了点儿!”   “这具尸体,只是对娘娘一个小小的警告,本王不是什么君子,也不介意做打小报告之人,若是皇兄知道了娘娘的龌龊行为,不知会不会对娘娘另眼相待呢?”   “还有,本王不是皇兄,不需要乔家的支持,娘娘再敢对本王的王妃下手,下一次本王送给娘娘的尸体可能就是乔家的什么人了!娘娘好自为之!”   “北冥尘!”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中的字条也被揉成了一团,锁骨凸起,乔幽言一字一顿,恨恨念叨着男人的名字。   “娘娘息怒!”不知道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会让乔幽言如此愤怒,不敢去问,珍珠只能开口劝慰道。   “让人把尸体弄走!”一脸嫌弃,乔幽言下令后,便反身向着屋子里面走去。   愤愤坐在床上,她简直恨不得手撕了北冥尘,不知道何沐晚到底哪里好,给他带了绿帽子,他竟然还要如此相护。   以乔幽言的心胸,要她就此放过何沐晚,不再与她为难,那绝无可能,但北冥尘又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只要有他在,她就很难下手。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达目的,乔幽言绝不罢休,从这件事情之后,她跟北冥尘也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夜深人静,北冥颜一身简装出现在了瑞凌王府,总归还是不放心,他不自觉的便想要来看看。   见雪月居中烛火已熄,北冥颜在门口凝立片刻,终于还是默然转身离去,一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冥尘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朕只是想来看看,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多心!”害怕吵到里面的人,北冥颜小了声音解释道。   “不过你来的正好,朕正有事情要问你呢!”从雪月居的门口离开,北冥颜边走边补充道。   在后面跟了上去,北冥尘和北冥颜两兄弟一前一后,来到了瑞凌王府院中凉亭。   “今天白天在宫里,何沐晚跟朕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她说朕跟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朕却并不记得,自己私下跟她说过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回身子,北冥颜秀眉微拧,面向身后的男人询问道,其实不必北冥尘回答,北冥颜心中也猜到了些许,因为这世间能冒充他的便只有他这个孪生弟弟了。   “是臣弟冒用了皇兄的身份,跟何沐晚说明,你们之间不可能,没有提前知会皇兄,还请皇兄恕罪!”   没什么好隐瞒的,北冥尘如实回应道,同时拱手向北冥颜行了个礼。   兄弟两人独处时,向来不会拘泥于礼节,这还是北冥尘第一次如此恭敬的以“臣弟”自称,涉及到何沐晚的问题,总是难免会有些沉重。   “阿尘!”将男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慢慢放下,北冥颜认真道:“我们兄弟之间,没有必要这样!”   “朕和她终究不可能,你帮朕跟她说清楚也好,其实朕在下旨把她许给你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下了!”   “哥!”   没想到在何沐晚的事情上,北冥颜竟是如此坦荡,相比之下,北冥尘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   “本来该早些撇清的,可朕却没有勇气开口,所以才会一再逃避!”眸光向着远方凝望而去,北冥颜轻叹一声,喃喃补充道。   “好好待她,若是你敢欺负她,那朕可就要把她抢回来了!”将目光收回,转向北冥尘,北冥颜笑着调侃道。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祝你们幸福!”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北冥颜大方的送出了祝福。   “时间不早了,朕就先走了,万事小心!”最后叮嘱了一句,北冥颜便转身离去。   从小到大,吃的玩的用的还有长辈的疼爱,这兄弟两人从来没有互相争抢过,东西可以共用,也可以礼让,但爱情,却不能。   北冥颜主动退出,并不是因为害怕伤害兄弟感情的礼让,其实他也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   如果可以,他会提出跟北冥尘公平竞争,最终由何沐晚来做裁判,可惜…… 第156章 老朋友   他的身上背负着守卫西楚江山的重任,皇位对北冥颜来说,就像是一把束缚了自由但却又难以舍弃的枷锁,将他禁锢在了方圆之内。   朝堂风云中,即便他能侥幸胜出,西楚的江山也会遭受重创,作为一国之君,他需要依托朝中大臣,需要绵延皇嗣,所以,他不能为她空置后宫。   若不幸失败,他将会一无所有,包括他的身家性命,甚至他连她都保全不了,但北冥尘却不一样,就算最终兵败,他亦有机会带着她离开……   虽然一早便歇下了,但不知辗转过了多久,何沐晚才渐渐进入梦乡,夜深人静,她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小心的把门关好,北冥尘轻手轻脚走到何沐晚的床前坐下,月光打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平添几分柔美,站在床前,他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沉睡中的她,没有了素日的跳脱,安静美好,若是这个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一定会惊叫一声,然后就会对他这个不速之客破口大骂吧。   想了想,北冥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不巧,他正笑着,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吓得他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   连呼吸都屏住了,北冥尘一动也不敢动的观察着床上的人,直到她匀称的呼吸声再次响起,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去。   许是有些热了,何沐晚不安分的把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多大的人了,睡觉竟然还踢被子,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北冥尘温柔的伸手想要替她重新把被子盖好。   就在他拿了何沐晚的手臂要放回被子里时,她手心的一抹黑色阴影突然映入了北冥尘的眼帘。   借着月光细细去看,他发现女人手心里的是已经凝固的血迹,她的手竟然也受伤了。   想了想,北冥尘当即明白,一定是她今日挨鞭子的时候太疼,在握紧拳头的时候,指甲嵌进了肉里,这才自己把自己弄伤了。   心里不由的一疼,男人的秀眉紧紧皱在了一起,轻轻的将何沐晚的手臂放下,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药瓶,拔开瓶塞,小心把药倒在女人手心的伤口处。   “嗯!”可能是药粉撒上去的时候有些疼,床上的人不安分的发出了声音,但好在,她并没有醒过来,动了动,便又安静了下来。   收了药瓶,北冥尘掏出一方丝帕,替何沐晚将手上的伤包扎好,随后,他才拉了被子,帮她重新盖好。   又守着女人坐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再掀被子,北冥尘撇撇嘴,终于还是转身离去。   寻了一壶酒,他一个人坐在离雪月居不远的屋顶,对着月亮独酌。   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永和宫面对鞭笞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绝望,想着她的伤,北冥尘总是难以释怀。   虽说乔幽言是因为北冥颜对何沐晚产生了嫉妒,但李氏的为难,除了北冥颜之外,也有自己的原因,不管怎么说,她受伤,他都难辞其咎。   总归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北冥尘心里自责的很,想到她手上的伤,他现在还真有些后悔,一剑给了那细作痛快。   拎着酒壶,仰起头,他将冰冷的酒水,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倒,若是酒真的有书中所说的神奇效果,可以让人一醉解千愁,该有多好。   但酒醒梦过,除了头疼和依旧还是没有解决的问题外,根本什么变化都不会有,这一点,很多人早已经看透,可事到临头,人们总还是喜欢用酒精麻痹自己。   不过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懦弱的选择逃避而已,心中冷冷一笑,北冥尘用力一甩,将酒壶重重砸在了地上。   瓷片破碎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之中,酒水飞溅,扬起一片水花。抓起身边一早放好的另一壶酒,男人再次挥手,将其向下摔了去。   但这一次,酒壶却没有如期落到地上,只见一道红影一闪而过,伸手将酒壶接住,足尖在地面轻点,顺势一个翻身,来人腾空跃上屋顶。   “干嘛这么暴躁,就连喝个酒也要发这么大的脾气!”玉落一边在男人的身边坐下,一边笑着开口调侃道。   “你怎么来了?”偏过头向身边的人看去,北冥尘惊讶道。   曾经的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在不开心的时候,相互陪伴的总是彼此。   可自从何沐晚出现在北冥尘的世界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在玉落赌气嫁给北冥逸之后,两个人更是越发的疏远了。   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玉落心中仍有失落,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说起来不过是人们的一种自我麻醉罢了。   可以淡化的伤,算不上真正的伤,时间的唯一作用,不过是让人把伤痛当成习惯而已。   将刚刚从男人那里接来的酒壶扬起,玉落仰头“咕咚咕咚”大喝了几口,放下酒壶,她径自感叹道:“我们两个已经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对饮谈心了!”   “你有什么心事,不如跟我这个老朋友说说!”转头看向男人,玉落灿烂一笑道。   尽了好大的努力,她才能把“老朋友”三个字说的如此自然。   因为她知道,现在,她只有收起对男人的感情,以朋友的身份,才能有跟他好好说上几句话的机会。   她的这一声“朋友”果然让男人紧绷的神经放松开来。   “整日花天酒地,本王乐呵的很,能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轻轻一笑,北冥尘含糊其辞道。   说话间,他的双眸不觉染上了一层晦暗,但很快便被他隐藏起来,不想再去说自己的事情,他索性转了话锋询问道:“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除了平淡无奇以外,倒也没什么不好!”   “未必一定要轰轰烈烈的才叫生活,平淡点儿,其实挺好!”北冥尘轻叹道。   “也许吧,我一直都不知道北冥逸为什么坚持要娶我,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我对他来说,就是那样!” 第157章 心思难测   那一日北冥逸的原话其实还有前面的两句,除了说了他自己之外,他还用何沐晚之于北冥尘,还有北冥尘之于玉落举了例子。   但涉及到何沐晚和男人的那一部分,玉落却不想在男人面前提及,因为这个话题会让两人再度回到好不容易打破的尴尬境地。   “北冥逸的话,你相信吗?”北冥尘接过话,淡淡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真假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所谓,所以我不想多花心思去想!”   总归玉落的心不在北冥逸的身上,他喜不喜欢自己,她也就没有那么在意,嫁给北冥逸,一来是在跟北冥尘赌气,二来玉落也是想在襄平王府做男人的眼线。   其实她的心中也有纠结,一方面,她希望北冥逸对她有情,如此她便可以加以利用,更好的达到帮助北冥尘的目的。   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北冥逸对自己是真心的,若是如此,辜负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人,她的心里总是会内疚不安。   “总归他目前没有做什么对我不好的事情,也没有招惹其她女人,慢慢的,我也就习惯并接受了现在的生活,若是朝中没有动静,一直这样相安无事倒也挺好!”微顿后,玉落又继续补充道   “本王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平静下去!”轻叹一声,北冥尘接过话道,但他知道,这样的期待终究只能成为一种奢望。   “老三的性格相比于众位兄弟,从小的时候便深沉了些,周家出事之后,他虽然表现的平静,但本王知道,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自请前往边关戍守,这些年的锤炼,让他成长了不少,性子似乎也发生了些许变化,相比于以前,变得更加让人看不透!”   “他若是对你真心那是最好,本王只怕,他会欺骗你的感情,跟北冥逸这样的人交涉,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北冥尘也不想打击玉落,但为了她的安全,他还是不得不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没有对他动情,也不会轻易被他伤害!”玉落微笑道,但她的眸光中却不由多了几分暗淡。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害到她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而北冥逸永远不会,因为她的心,一直都在北冥尘的身上。   可世事难料,后面发生的事情,是玉落这一刻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不过倒也没什么奇怪,人生本就无常,人若是可以预知未来,生活便不会有那么多不如意了。   不想让男人看出自己的心思,玉落赶紧收拾了心情,将心里的失落全部掩藏起来。   片刻沉默后,她转了话锋继续道:“不管北冥逸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会始终站在你这一边,可如果北冥逸确实真心待我,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留他性命!”   “你就这么确定,在朝堂的风云中,本王一定能赢?”秀眉轻挑,北冥尘向着女人反问道。   “我不能确定,但我希望你会赢!”玉落一脸坚定道。   “好,本王答应你!”把女人认真的神色看在眼中,北冥尘爽口答应道,总归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手足相残。   听说了瑞凌王府的事情,玉落本来是跑来作倾听者,帮着男人排忧解难的,却没想到,最后喝多的竟是她自己。   两人各自婚嫁,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无所顾及,男人倒是无所谓,但女人的名声却至关重要,所以,北冥尘不能留玉落在王府过夜。   已经是深更半夜,找人将她送回去,北冥尘着实不能放心,但以他和北冥逸同玉落之间的微妙关系,他若是亲自将人送回去,总免不了一场误会。   如果是去襄平王府传信儿,北冥逸也未必能亲自来把人接回去,可不管怎么样,北冥逸都一定会知道玉落在他这里喝醉了酒。   思来想去,北冥尘让人找来一辆马车,带了几个婢女照看并扶着玉落,自己一路随车将人送回了襄平王府。   已是深夜,北冥逸竟然也没有入睡,不知道是否是一个巧合,他似乎也有心事,正一个人坐在院中的凉亭里喝酒。   夜里格外的安静,他清楚的听到了门口传来的马蹄声以及人的脚步声,起身迎了出去,他看见了刚刚从马车下来,站在门口的几人。   好在北冥尘早有准备,带了侍女,玉落由婢女扶着,对上北冥逸,倒也没有那么尴尬。   “这么晚了,三哥怎么还没睡?有心事?”闻着北冥逸的一身酒气,北冥尘率先开口道。   “本王的王妃三更半夜跑到了八弟那里,本王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本王总觉得,本王的王妃,对八弟瑞凌王府的事情,似乎比襄平王府的事情,要更加上心呢!”北冥逸说着,故意轻叹了一声。   玉落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得过男人的眼睛,其实,北冥逸一早便知道她偷偷出了府,只不过,他无意阻拦罢了。   “三哥尽可以放心,本王虽算不上什么君子,但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本王还是懂的,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打自己兄弟女人的主意。”   语气故意重了些,北冥尘明显就是话里有话,他在对当日北冥逸将何沐晚带去醉贤楼的事明嘲暗讽。   “更何况,本王一直以来都只把玉落当成是自己的妹妹,不过现在,她却变成了本王的嫂子,说起来,也算是真正的亲人了!”微顿后,北冥尘又径自补充道。   “八弟不缺女人,自是没有必要觊觎自己兄长的女人!不得不说,八弟做事还真是周全!”向着一旁扶着玉落的侍女看了一眼,北冥逸哈哈一笑道。   “三哥过奖了,总归是男女授受不亲,不管玉落出嫁之前,跟本王有多熟,现在她终究是三哥的王妃!”   “为了三哥的脸面,也为了玉落的名声,本王不得不多做些考虑!”北冥尘微微一笑回应道。 第158章 他来的真巧   “三哥如此坦荡,若是本王还要计较,那便显得本王小气了!”   “完璧归赵,三嫂本王就交给三哥了!”说着,北冥尘向着身后扶着玉落的婢女使了个眼神。   两人领会了男人的意思,当即扶着玉落上前,将人交到了北冥逸的手中。   “多谢了!”将女人揽在怀中,北冥逸客气道。   “举手之劳而已,时候不早了,本王不打扰三哥和三嫂休息了,先行告退!”说完,北冥尘转身离去。   今晚,北冥逸和北冥尘都喝了不少酒,刚刚交谈的过程中,两人看上去似乎都有几分醉意。   可就在北冥尘转身的这一刻,这兄弟二人瞬间醉意全无,眸光幽深,北冥逸向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看去。   直到马车走远,他才将目光收回,打横将怀中的女人抱起来,快步回到了她的寝殿。   将人放在床上,北冥逸乘着几分酒意,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直接栖身压在了玉落的身上。   “阿尘!”迷迷糊糊之间,玉落主动伸手搂住了北冥逸的脖子,口中喃喃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   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北冥逸很快回过了神,直接扯开了身下人的衣衫,对于女人口中喊的是谁,他似乎毫不在乎。   从他第一次在百香楼要了她的时候开始,他便知道她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北冥尘,即便后来他们成了亲,这件事始终也未曾改变过。   否则,她也不会深更半夜跑到瑞凌王府,还毫无防备在别的男人那里喝的酩酊大醉回来。   北冥逸知道北冥尘与玉落之间是清白的,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相信北冥尘的人品,而是他知道,北冥尘心中只有何沐晚,根本不可能会对其他女人把持不住。   或许是心里一直清楚的知道女人的心思,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落,所以北冥逸才会对玉落口中喊着其他男人名字的事情毫不在意。   但也不排除有其他原因,至于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便只有北冥逸自己清楚了。   昨天睡着的比较晚,一个晚上似乎又都在做梦,是以何沐晚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回想着昨晚的梦境,她只觉得七零八碎,难以拼凑,能记下的所剩无几,但她隐隐记得似乎梦见有人替她盖被子。   没有看清梦中人的容貌,但那人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白天,在皇宫中,她再次见到了那个人,心里总难免有些涟漪。   想着这可能是一个春梦,何沐晚努力的回忆着梦中发生的事情,可就是想不起来,不由觉得头有些痛,她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前额。   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缠着一方丝帕,何沐晚不由一愣,难道昨晚在她睡着之后,有人来过她的房间?难道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给她盖过被子?   可这里是瑞凌王府,那个人不可能深更半夜专程跑来这里看她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心有所念,出现了幻想?也许替自己包扎之人,是一个女子也未可知,毕竟,她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   想要起身去寻离歌问一下,但何沐晚一动,周身的疼痛让她不由皱起了眉头,睡了一觉,倒是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了,心中苦笑,她只能老老实实躺回去。   这个时候,正巧离歌端着早膳走了进来,见女人眉头紧皱,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走到床边,关心询问道:“娘娘,你怎么了?不会是伤口发炎了吧?”   心中着急,离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查看女人背部的伤。   “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你不是说,你家王爷昨天送来的是御用的金疮药吗,用了这么上等的药,伤口怎么可能还会发炎?”   疼痛感渐渐消失,何沐晚冲着离歌微微一笑,话语中略带了几分调侃。   “也是!”离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不放心,“可奴婢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娘娘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娘娘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你家王爷给的药效果太好了,一觉醒来,身上的伤完全不疼了,弄得我以为自己的伤好了,动了一下,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而已!”   何沐晚笑着解释道,为了让离歌彻底放心,说话间,她还是像刚刚一样,使用了半开玩笑的语气。   “那就好!”   “这么说,倒还是本王的不是了?”   离歌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   本来只是想让离歌宽心,才用男人开了玩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何沐晚不觉尴尬。   离歌反倒是觉得男人来的正好,反正在她心里,她家王爷对王妃是非常好的,不管王妃说什么,王爷也不可能会怪罪。   “奴婢参见王爷!”脸上忍不住挂上了笑容,离歌冲着男人福了福身子道。   “你先下去吧!”北冥尘挥挥手,随口回应了一声。   “是!”向着床上的人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好好跟男人相处,随后离歌便按照男人的吩咐转身退了去,走到门口,她识趣的将房门关好。   诺大的房间,只剩下了何沐晚和北冥尘两人,气氛不觉又尴尬了几分,可男人偏偏迟迟不说话,弄得何沐晚心里越发的不安。   小心的抬头向着男人看了一眼,却刚刚好直接对上了他向她投来的目光。   “这大早上的,你怎么会来雪月居,你今日不用早朝的吗?”赶紧将目光移开,何沐晚没话找话,支支吾吾向男人问道。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早朝已经散了有些时间了!”北冥尘略带嘲笑道。   “啊,现在是什么时辰啊?”从男人的语气中,何沐晚便知道时候一定不早了,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快到午时了!”北冥尘淡淡回应道,一边说着,他一边径自在女人的床边坐下。   “哦!”反正刚刚已经被男人嘲笑过了,何沐晚倒也无所谓了,只不过,她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第159章 说什么你都信   感受到男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何沐晚只觉得气氛越发的压抑了,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办法,让男人赶紧从自己的房间离开。   “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赶紧去忙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怎么,你是不欢迎本王?”秀眉一挑,北冥尘反问道,声音中明显的多了几分不悦。   “本王又不会对你做什么,难不成本王现在连探望一下自己王妃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中一急,何沐晚脱口解释道,抬眼对上男人的双眸,她的话突然顿住了。   “只是什么?”发现女人停了下来,北冥尘接过话反问道。   “没什么!”昨天的事情,她不想再提,缓过了神,何沐晚随口敷衍道。   “你在背后说本王坏话的时候,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呢,怎么当着本王的面,就怂了?”   “谁说我怂了的!”   对女人的性格了如指掌,北冥尘的激将法果然起到了作用,看着床上的人瞬间恢复了生气,睁大眼睛瞪着自己,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忍不住咧嘴笑了。   意识到自己着了男人的道儿,何沐晚噘噘嘴,不开心的别过了头,甩给男人一个后脑勺,若不是行动不便,这个时候,她早就把身子翻过去了。   这个男人,似乎总能恰到好处的拿捏到别人的弱点,何沐晚实在不想理他。   “行了,本王跟你开玩笑呢!都中午了,你不饿吗,起来把饭吃了吧!”一边说着,北冥尘一边伸手拉了拉女人的被子。   昨晚只喝了几口粥,紧接着便躺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经男人这么一说,何沐晚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松了紧紧抓着被子的手,何沐晚任由男人扶着自己坐了起来,可她这一动,突然觉得想要……   “我……”支支吾吾,何沐晚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怎么了?”北冥尘见状,着急询问道。   “我想……”虽然是夫妻,但何沐晚跟男人之间,似乎始终没有熟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更何况,涉及到个人隐私,她实在难以启齿。   “你能不能先出去,把离歌叫进来!”转了话锋,何沐晚向着男人提出了要求。   “你到底怎么了?”不明所以,北冥尘心中捉急,“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本王说,非要叫离歌!”   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何沐晚伸手捂上了自己的小腹,“哎呀,你快去啊,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你肚子疼,那要找大夫啊,叫离歌有什么用,本王这就叫人传廖郎中!”   男人正要开口唤人,却被何沐晚拉住手臂阻止道:“别叫,我不是肚子疼,我只是……”   “何沐晚,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啊!”男人终于因为女人的磨磨唧唧失去了耐心,提高了音量,他冲着床上的人大吼道。   离歌在外面听到了男人暴怒的声音,同时听到男人的问题,以为何沐晚出了什么事,抬脚便想要往屋子里走。   走到门口,她刚要伸手将门推开,听得屋子里女人的回答,她那伸在半空中的手当即顿住了。   “我要如厕!”一脸尴尬,何沐晚实在憋不住了,终于还是无奈的向男人开了口。   将手放下,离歌忍不住在门口笑了起来,害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人,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合不拢的嘴巴,转身快步从门口离去。   北冥尘一脸黑线,弄了半天,她竟然是想要去茅房,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把她当成过外人,这种事情,他倒是觉得没什么。   但是考虑到女人心中可能会有所戒备,所以他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离歌!”   听到男人的叫喊,刚刚跑开的离歌当即又返身折回,推门走进屋子里,她正要向男人行礼,却听得床上的人着急的开口道:“快扶我起来!”   知道女人已经是万分火急,北冥尘紧跟着向离歌下令道:“免礼吧,赶紧扶你家娘娘去茅房!”   “是!”应了一声,离歌走上前,掀起被子,双手扶住女人的手臂,拉着她从床上起来。   离歌不过是个小丫头,她的力气终归有限,尽管她已经用尽全力支撑着,但何沐晚的行动总还是要靠自己使上一些气力。   她一动,就免不了会牵动背部的伤,吃痛皱眉,可她又急的很,倒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想赶紧穿上鞋子跑出去。   看着主仆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男人觉得简直不忍直视,撇撇嘴,他一步上前,直接将女人一把抱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见状,离歌赶紧在后面跟了上去,到了茅房门口,北冥尘将怀里的人放下,冲着身后紧随而来的离歌吩咐道:“扶你家娘娘进去吧!”   就这样,离歌扶着何沐晚进了茅房,男人则径自等在了外面,等两人从里面出来,北冥尘再次上前,准备将人原路抱回去。   “等等!”何沐晚一脸尴尬道:“我这刚刚出来,都还没洗手呢,脏的很,反正现在也不着急了,我还是自己慢慢走回去吧!”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话音刚落,何沐晚便听得男人不耐烦接过话道,都还没回过神,她只觉得身上一轻,男人竟然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失去了平衡,何沐晚害怕自己摔下去,下意识的伸出双臂,紧紧环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喂,你不是说你有洁癖的吗?”何沐晚也不想死死抓着男人,可她又没有办法,躺在男人怀中,她面露难色道。   “说什么你都信?”北冥尘唇角上扬,哼笑道。   “哈!原来都是骗人的!你这个人,说谎还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北冥尘,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还是说,你的话,根本没有一句是真的?”   感觉自己又被男人耍了,何沐晚心里不爽,睁大了黝黑的双眸,向着男人瞪去,一时间,她倒是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尴尬。 第160章 端茶倒水   “这天下,有谁会在说谎之后告诉对方自己说的是假话吗?”北冥尘一挑秀眉反问道。   不得不承认,男人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何沐晚索性保持了沉默。   “所以,你的这个问题,就算是本王给了你答案,你也不会信吧?真真假假,不是靠耳朵来听的,而是要用脑子判断!”   “傻子!”唇角轻动,在说完上面的一番话后,男人又径自吐出了这两个字,带了几分嘲笑与嫌弃,但说话间,北冥尘却一直是笑着的。   “就你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哼!”一脸傲娇,何沐晚不满意的小声嘀咕道。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回了女人的房间,小心的将人放在床上,北冥尘让下人端来了一盆热水。   因为何沐晚手上有伤,不宜沾水,所以男人洗好了毛巾,亲自帮她擦了手。   “不知道是谁昨晚进了我的房间,帮我包扎了手上的伤!”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纱布,何沐晚喃喃自语道。   突然从男人认真帮她擦手的动作中感受到了一种熟悉,想起昨夜睡梦迷离间的感觉,何沐晚一把抓住男人询问道:“北冥尘,不会是你吧?”   这里终究是瑞凌王府,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在三更半夜不动声色闯进自己的房间。   而且,若昨晚的是北冥尘,那自己醒来的时候会产生梦到北冥颜的错觉,也就解释的通了,毕竟这两个人在外形上一模一样。   听到女人的问题,北冥尘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回过了神,“包的这么难看,怎么可能会是本王?”   轻轻一笑,北冥尘的面上露出了些许嘲弄之色,昨天夜里,光线昏暗,给人包扎这种事情,他本就不是很熟练,借着月光,缠在女人手上的丝帕,结打的确实难看了些。   明明是做了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还是害怕被她发现,险些被看穿,他似乎想也没想,第一时间便脱口否认道。   在爱情的世界里总是没有道理可言,甚至就连北冥尘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   “那就奇怪了,除了你,还有谁会在大半夜不声不响跑进我的房间呢?”辗转看着自己那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右手,何沐晚撇撇嘴道。   “这是你的房间,你都不知道,本王怎么会知道?”接过话,北冥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能是离歌吧!这王府之中,会对你这般好的应该也只有离歌那丫头了!”看见女人一直打量着自己,北冥尘不觉有些心虚,想了想,他又继续补充道。   “也是!”微微颔首应和,随后何沐晚转了话锋向着男人询问道:“北冥尘,你的王府到底安不安全啊?半夜不会有贼吧?”   “本王的王府,说安全也安全,说不安全也不安全,若是你怕有什么不速之客闯进你的房间,对你不轨,倒是可以犒劳一下本王,本王乐意在你伤好之前,给你做几天贴身保镖!”   心里的慌乱总算被完全压了下去,北冥尘嘴角噙上一抹邪笑,一脸邪魅看向女人道。   “切!”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不屑的偏过了头,小声嘀咕道:“要我看,把你这种人带在身边才是真的不安全呢!”   清楚的听到了女人的喃喃自语,北冥尘也不生气,把手中的毛巾丢回了水盆,他端起下人刚刚送来的午膳,递到女人面前。   “行了,赶紧吃饭吧,你不是已经饿坏了吗?”   确实饿的厉害,何沐晚抬眼向着男人看去,但却没有马上伸手接下他递来的饭碗。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从她一脸疑惑的神色中,北冥尘便猜到她想问什么了。   “你是不是在想,本王是怎么知道你现在已经快要饥不择食了?”嘴角轻轻向上扬起,北冥尘轻笑道。   自己的肚子明明没有不争气的叫出声啊,他怎么知道,而且他不仅知道她饿了,竟然连她想说什么都知道,难不成他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越发的可怕了,何沐晚不由腹诽。   “本王不会什么读心术,不过是对你比较了解罢了!”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北冥尘继续补充道,说着,他再次把手中的饭碗往前递了递。   还真是邪门了,她想什么他都知道,但想着自己可能一早就被男人看穿了,何沐晚倒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何沐晚接过男人手里的东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饭碗便见了底儿。   胃终于得到了满足,何沐晚打了一个饱嗝,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主动拿回了女人手中的空碗,北冥尘起身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正要转身,突然听得床上的人开口道:“那个,我渴了,能帮我倒杯水吗?”   她还真把他当成她的下人了,从小到大,他都没伺候过什么人,似乎在她的身上,他总是会破例。   撇撇嘴,北冥尘没有回应,但却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和水壶,将水杯倒满,他走回床边,把杯子递到了女人的面前。   “谢谢!”何沐晚客气道,话音落下,她已经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渴的厉害,一杯水实在不够,抬眼向着男人看去,何沐晚递出手里的杯子,用商量的语气道:“可以再帮我倒一杯吗?”   接过杯子,男人转身走回茶桌,再次将杯子倒满,走回来递到女人的手中。   依旧还是觉得不够,何沐晚面露尴尬,向着男人看去,手中的杯子小心的再度往前送了送。   一脸黑线,但北冥尘还是不厌其烦,来来回回给女人倒水,不知道往返了多少次,茶桌上的水壶已经被全部倒空。   端着最后半杯水走回床边,北冥尘伸手向着床上的女人递了去。   “这一次怎么只有半杯啊?”杯子本来就小,一杯也不过就是一口的事儿,半杯,何沐晚总觉得连塞牙缝都不够。 第161章 穿帮   “大小姐,水壶里的水已经被你喝光了,还真是没想到,你不仅饭量大,就连水量也是大的惊人,本王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是个怎样的构造!”   “若是还不够,本王让人再送一壶水来吧!”一脸无奈,北冥尘径自补充道。   口中没有刚刚那般干渴了,经男人这么一说,何沐晚才察觉自己已经没有肚子再喝了,于是她赶紧在男人开口下令之前阻止道:“不用了,我喝饱了!”   将手中最后的半杯水饮下,何沐晚吃饱喝足,便由男人搀扶着躺下休息。   “你好好养伤吧!”替女人盖好被子,北冥尘落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去。   “北冥尘!”   才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得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北冥尘当即顿住了脚步,半伸出去想要推门的手也收了回来。   “还有事?”回过头,他向着床上的人询问道。   “你……帮我把离歌叫过来吧!”喝了太多水,这会儿,何沐晚已经有些想要如厕,她自己行动不便,若是男人走了,离歌又不在,一会儿内急,就麻烦了。   看见女人说话的时候,面带尴尬,男人便知道了她让他叫离歌过来的意图,她刚才喝了那么多水,少不了要跑几次茅房。   离歌终归力气不够,刚刚他也看到了,若是让离歌扶着她去,折腾几次,她背上的伤怕是都得被抻开。   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能吃那么能喝了,就像她的性子一般,这个女人怕是生来就是个直肠子。   “算了,帮人帮到底,反正本王今日也没什么急事要处理,就姑且在这里照顾一下何大小姐好了!”   撇撇嘴,北冥尘话音落下时,已经转身折回,走到床边,他径自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不用了吧,我有离歌就行了,王爷身份尊贵,怎么能屈尊让我来使唤呢!”并不想男人留在这里,何沐晚冲着男人假笑道。   “离歌的小身板,你确定她能扶的动你?本王看你一会儿免不了要跑几个来回,你的伤口才刚刚结痂,若是离歌一不小心,把你摔了……”   “诶,想想都疼!”说着,北冥尘故意撇撇嘴,表现出一副同情状。   “上等的伤药,本王可只有那一瓶,昨天都给你用了,若是你今天伤口裂开,那可能要疼上好一阵子了!”想了想,男人又补充着吓唬道。   想想昨天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何沐晚不免心有余悸,她自然不想把伤口抻开,也知道男人说的在理,离歌毕竟力气小,搞不好,自己真会摔跤。   “可是……”男女有别,小解总归是隐秘之事,总让男人把自己抱过去,还要让他等在外面,何沐晚心里终归觉得别扭。   “可是什么?”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她的话便被北冥尘打断了,“反正你使唤本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一直让本王给她端茶倒水呢!”   “那不是屋子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吗,我行动不便,没有办法嘛!”有些不好意思,何沐晚小声解释道。   “已经来来回回跑了那么多趟,本王也不在意多跑这几趟,本王就坐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如厕跟本王说!”   “现在!”男人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便当即接过了话,刚才他要走的时候,何沐晚就已经想去了,又跟男人交涉了这么久,这会儿,她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说不需要自己帮忙的,竟然这么快就……   北冥尘简直无语,但却也拿她没办法,谁让自己心甘情愿为她鞍前马后呢。   水喝的急了,往往消化的也快,在大半个时辰里,几乎每过一刻钟左右,何沐晚便要往茅房跑一次,男人不厌其烦,抱着她来来回回。   总算是把喝下去的水都排的差不多了,何沐晚安定下来,北冥尘也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   等男人从雪月居离去,离歌便走进女人的房间,贴身照料。   靠到床边,离歌一脸坏笑向着何沐晚看去。   “王爷对娘娘真是不一般啊!连如厕这种事情,王爷都亲力亲为呢!”轻轻一笑,离歌出言调侃道。   “臭丫头,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男人已经走了,但何沐晚心中依旧还在尴尬着呢,谁知,离歌竟还拿这件事打趣她。   “好好好,奴婢不说就是了!”看见女人一脸不好意思,离歌轻笑道,不管怎么样,她心里总归是替何沐晚开心的。   目光落在了缠在女人手上的白色丝帕上,离歌收住笑容,关心询问道:“娘娘,你的手也受伤了?怎么伤的,奴婢怎么没注意呢?严不严重?”   一边说着,离歌一边在床边坐下,伸手便要去查看女人包裹着的右手。   “小伤,不碍事!”何沐晚开口宽慰道,同时,她反手抓住离歌的手臂,“离歌,你的意思是说,你昨天给我上药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我手上的伤,你是在刚刚才知道的?”   “是啊!昨天奴婢看娘娘背部伤的厉害,就没有顾上其他的,倒是不知,娘娘的手上也有伤!”凝了眉,离歌认真回答道。   照这么说,昨晚来自己房间给自己包扎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离歌,回想起男人说话时眼神似有闪躲的样子,何沐晚心中大概有了答案。   “娘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看见女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离歌着急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回过了神,何沐晚轻轻一笑道。   男人说的没错,在这个王府之中,对她真心相待的只有离歌这个丫头了,可既然昨晚闯进自己房间的不是离歌,那就只能是他了。   原来自己睡梦迷离之间感受到的那种熟悉,并不是错觉,只是何沐晚着实想不明白,男人明明是做了好事,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还有,他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她服用避子汤药,让他颜面尽失,他心里难道就没有半分怨怪吗? 第162章 不寻常的新年   若说他的好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的表面功夫,那他没有必要演的这般卖力吧?还是说,他不计较,正是因为自己不是他真正在意的那个人?   爱情的世界里,有很多东西是说不清楚的,对于避子汤药的事情,北冥尘生气,情绪甚至有些失去了控制,但却并不是因为她让他失了体面。   他不过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淡漠吃味,砸了药碗,也并不是他在对她使性子,他不过是不想让她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罢了。   半夜暗中探望,替她包扎了伤口,却不肯承认,他只是不希望她因为他的好,而产生心理负担。   但男人的所有举动,对于现在的何沐晚来说,大多百思难得其解,因为她万万想不到,男人所说的心爱之人,指的便是她。   都是用力爱过之人,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何沐晚从嫁给男人以来,积攒下来的所有困惑,瞬间清晰,可惜,在她明白的时候,她却失去了他……   转眼到了年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不过几天的功夫,春联、红灯挂满街头,整个皇城全部笼罩在红色的喜庆之中。   微风霎起,带起一阵风沙,灯笼尾巴上的黄色穗子随风摇曳,墙壁上刚刚贴好的“喜”字,被风掀起了一角,这一年,似乎注定不可能是一个太平年。   即便知道风雨要来,但过年总归还是要有个过年的样子,琉璃宫中,灯火璀璨,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大厅正中央,一众舞女伴随着乐声起舞,本甚是平淡,但乐声骤然紧凑,大弦嘈嘈,小弦切切,让宾客原本散漫的心弦瞬间绷紧。   一道长长的红丝带凌空甩出,挂在了房梁之上,一身红色舞衣,女子如仙人般,手执淡蓝色油纸伞,抓着红丝带从天而降。   在空中环绕一周,红衣女子妩媚一笑,扔了手中油纸伞,稳稳落在了那一众舞姬的正中央。   肤若凝脂,身姿曼妙,此女的天人之姿让在场的大多数宾客瞬间看直了双眼,别说男人,就是在座的女子,也有不少人被红衣女子深深吸引。   本已经渐渐舒缓下来的乐声,在红衣女子一挥手中袖带时,再度变得激昂澎湃,用舞姿书写唯美,女子动作协调灵活,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尽情发挥。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宾客们沉浸其中,不觉早已看呆,不少人惊的张大了嘴巴,甚至有人嘴角已经流出了口水也不自知。   乐曲再度达到了高潮,红衣女子借着悬挂在房梁上的袖带之力,一跃腾空,可谁知,袖带突然一滑,竟从房梁脱落。   身子还在半空中回旋,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女子显然是毫无准备,瞬间失去了支撑,女子惊叫一声,整个人像折翼的蝴蝶般,翩然向下坠落而去。   原本沉浸在女子曼妙舞姿中的众位宾客,对于这突来的危险也俱是一惊。   一个个目瞪口呆向着就要摔落在地的红衣女子看去,一时间,他们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筠儿!”座上的北冥颜见状,不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正想迈步上前,却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在女子落地之前,用手臂拦腰将女子环住。   一把将人捞起,来人足尖点地,借力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怀抱着女子稳稳落回了地面。   半倒在男人怀中,女子怔怔向着男人的俊脸看去,这红衣女子是北冥颜同父异母的妹妹,西楚十公主北冥筠。   而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将她救下的正是禁卫军统领,柳含君。   之前在皇宫中,北冥筠也不是没有见过柳含君,但不过都是在他当值的时候,远远看过那么几眼。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北冥筠从未曾将他放在眼里,可此时,在这不一样的场景,却会生出不一样的心情。   靠近了去看,她突然发现,柳含君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帅气俊朗许多,瞪大眼睛盯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北冥筠不由发了呆。   “事出紧急,属下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直到男人把手松开,并拱手向她行礼赔罪,北冥筠才回过了神,终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面对这样的事情,她总难免羞愧尴尬。   拉了拉自己的衣衫,北冥筠没有回应,只是快步从琉璃宫离去。   当众出丑,一颗心也还在因为刚刚与柳含君的近距离接触狂跳不止,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北冥筠是在逃。   向着女人仓皇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柳含君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很快便将心绪收起,他转向座上的北冥颜,拱手道:“属下刚才冒犯了公主,还请皇上降罪!”   “柳爱卿严重了,若不是爱卿及时出手相救,筠儿怕是现在就不能好端端的从琉璃宫跑出去了!”   “爱卿非但无罪,反而有功,朕又岂能降罪有功之臣!”保持着一贯的温润,北冥颜微微一笑道。   “来人!”随后他提高了音量下令道:“禁军统领柳含君恪尽职守,救下十公主有功,赏白银一百两!”   “属下职责所在,不求奖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柳含君恭敬道。   “朕一向赏罚分明,这一百两白银,是柳爱卿应得的,爱卿就不必推拒了!新年,本来就该喜庆热闹,若是柳爱卿再三推辞,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   “如此,那属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眼看着柳含君将银两收下,北冥颜大笑几声,坐回龙椅,他大声冲着堂下众人道:“大家不必拘谨,该吃吃,该喝喝!”   “过年嘛,要的就是喜庆乐呵,今日朕要与众爱卿、与天下百姓同乐!”说着,北冥颜拿起酒杯,向着堂下众人举了举,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宾客齐声应和,各自拿起酒杯,跟随着北冥颜一起将酒喝下。   刚刚的小插曲转眼过去,琉璃宫中很快再度热闹起来。   北冥筠心不在焉小跑着往自己的寝宫回,却没有注意看路,在转角处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第163章 初尝爱情滋味   “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吗?竟敢冲撞本公主!”用手捂上撞疼的额头,北冥筠没好气道。   被撞上的正是秦宇宁,明明就是她不看路,自己撞在了他的身上,她倒是还先埋怨起来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面对女人的傲慢,秦宇宁心中不爽,本想要开口理论,可就在抬眸看到女人的绝美容颜时,他所有的话全部梗在了喉间。   怔怔的看着北冥筠发了一会儿呆,秦宇宁喉结轻动,咽了一口唾沫后生生转了话锋,“都是属下不好,公主,你没事吧?”   “算了算了,算本公主今日倒霉好了!”看见男人认错态度还不错,北冥筠也不再计较,落下这么一句,她抬脚便匆匆离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刚刚相撞的时候,她那托在地上的长长裙摆不小心被秦宇宁踩在了脚下。   走的太急,北冥筠完全没有注意到,“撕拉”一声,裙摆被生生撕开,而在那突然的阻力下,她的身子也没能站稳,直接踉跄着向前扑了去。   惊慌中,北冥筠也顾不上多想,直接松开了原本拉着自己衣衫的双手,以保持平衡。   她的手一松,披在身上的薄纱瞬间脱落,白嫩的香肩裸露在如水的月光之下。   秦宇宁本就是个呆子,非礼勿视的道理他当然明白,可眼见着女人就要摔在地上,他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把抓住北冥筠脱落的披肩,秦宇宁身手敏捷,一跃来到女人的面前,在她的身子着地之前,将人整个捞起,同时他快速用轻纱将女人的身子裹住。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夜空之中,才刚站稳,秦宇宁甚至都还没回过神,脸上便重重挨了女人一个巴掌。   “登徒浪子!”没好气冲着男人骂了一句,话音落下,北冥筠已经拢了衣衫,径自快步离去。   疼痛稍缓,秦宇宁本想解释,但抬眸去看时,去发现女人已经走远。   “属下不是有意的!”呆立在原地,秦宇宁喃喃自语道,直到北冥筠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了许久,他才将目光从远处收回。   一次意外的相遇,让秦宇宁初尝了爱情的滋味,原来心动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很想要靠近,但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却又会紧张的想要逃走。   凌晨时分,寺庙的钟声响起,这一声,便算是正式拉开了新一年的序幕。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空中响起,天空中瞬间开出了一片片五颜六色的绚丽花朵,此起彼落,映染了半片天空。   就在大多数人都沉浸在新年的热闹欢喜中时,却也有人疲于奔命,正四处逃窜,以躲避追杀。   一个青年男子,身着粗布衣裳,仓皇在荒僻的林荫小路上向前奔逃,一边跑着,他还一边时不时回头向着身后那些对自己穷追不舍的黑衣人看去。   慌不择路,他跑着跑着竟跑到了悬崖边上,紧急刹住脚步,那人回过头,发现身后的那些人已经像幽灵一般将自己团团围住。   “不是,我说几位大哥,我跟你们无仇无怨的,你们干嘛一直追着我不放啊,我又不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们至于吗?”眼珠一转,那人开玩笑道。   此人不管是从长相还是穿着打扮,看上去都平淡普通的很,但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却透着几分精明,从他说话的语气,一听便知道此人是个滑头。   这些黑衣人不过都是听命行事,对于那人的话,他们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们如果想要姑娘,可以去青楼啊,这大过年的,正巧我也想去乐呵乐呵,不如,我们一起搭个伴,如何?”   见黑衣人没有反应,那人秀眉轻挑,继续道,一边说着,他一边走上前,把胳膊搭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的肩膀上。   这青年名叫舒哥,既不在江湖,也非庙堂之人,说起来,他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平日里靠打造铁器为生。   出身平平,虽然没有什么学习的机会,但舒哥却十分喜欢军事,对兵器的锻造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每日除了为生计忙碌之外,闲下来的时间,他便会专注于自己的研究,突发奇想,他设计出了一款新型武器,取名为手铳。   几番尝试改造,他终于成功了,新型手铳可用钢丸作子,穿透性极强,适合远程攻击,相比于传统的弓箭,不管是射程还是杀伤力都提高了不止一倍。   不仅如此,手铳还可以发**制的火药球,有了手铳,便可在作战时,远程向敌方投放炸弹。   如此武器,不管是江湖还是庙堂,凡是有野心之人,无一不想得到,手铳一经问世,舒哥便开始不停的遭遇追杀。   这些日子,四处逃窜,他对于这一波接一波的刺客,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手铳只有他能设计出来,舒哥清楚的知道,那些人不会要了他的性命,所以,他倒也没什么可害怕的,这才会云淡风轻的跟黑衣人开起了玩笑。   舒哥突然的举动弄得那黑衣人明显一愣,向着旁边的兄弟看了看,黑衣人这才回过了神,“你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什么姑娘,我们今天就是来抓你的!”   话音落下,黑衣人一甩衣袖,已经毫不客气向舒哥发起了进攻,舒哥多少也会些功夫,灵活的闪身躲开,他一脸邪笑道:“这么凶,那看来只能打了!”   眼见着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攻未来,舒哥不停的闪身躲开源源不断地进攻,身子小巧灵活,他的轻功倒还算说的过去,可至于武功,那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对方人多,舒哥难免自顾不暇,混乱中,他不小心被人在屁股上踢了一脚,身子没能站稳,他躬身向前抢去。   这么一来,倒是帮着舒哥从人群中抽了身,站稳脚步,他眼珠子黑溜溜一转道:“想抓我的人多了去了,可惜还没人得手!不陪你们玩了,小爷我先走了!” 第164章 金牌买主   话音未落,舒哥趁着黑衣人再次围上来之前,快速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追!”只听有人这样喊了一声,几个黑衣人当即向着舒哥离开的方向跟了去。   还在心里嘲笑着那几个蠢货,舒哥跑路正跑的开心,却突然发现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顾煜飞一身藏蓝色长袍,手中折扇轻摇,背对舒哥而立。   “你是谁?”被人拦住了去路,舒哥只能停下脚步询问道,声音中不觉多了几分警惕。   “一个可以帮你实现心愿的人!”合了扇子,顾煜飞转过身子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竟然就敢如此大放厥词!”舒哥一脸不屑。   初次见面,他们不过只是陌生人,若说眼前之人一眼便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舒哥定然不会相信。   “权势地位、金钱美人,世人想要的无外乎这几样,为了生计,劳苦奔波,说白了,不过就是追名逐利,我想,这世间,没有谁真的可以免俗!”   轻轻一笑,顾煜飞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舒哥的神色,见他似有所动,顾煜飞的眸光中闪出了几分自信,“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对于自己设计的东西,舒哥好像一直就在等着一个合适的买主,也许,他就是想要用手铳来交换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看顾煜飞衣着华丽,谈吐不凡,说话的口气又大的很,舒哥觉得,或许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金主。   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但毕竟对彼此毫无了解,他还是心有疑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凭什么信你真的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西楚皇城数家产业均是本公子的经营,天下第一富商,本公子不敢自居,但富甲一方,却是毫无疑问,家父又是当朝一品宰相,金钱地位,你觉得哪一样本公子满足不了你?”顾煜飞挑眉反问道。   “你是顾相的独子,天下第一赌坊极乐坊的老板?”舒哥不由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向着男人看了去。   “正是本公子!”展开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晃起来,顾煜飞神态自若回应道。   顾家的势力天下谁人不知,坊间有不少传言,都说当今圣上早已经被架空,皇位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华丽外壳,甚至还有人说这天下早晚要改姓顾。   听得顾煜飞的这一番介绍,舒哥心中不由一喜,跑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没有白跑,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买主。   可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欣喜表现出来,于是他收起了脸上的惊讶,端了端身子,一本正经继续询问道:“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随手掏出一块腰牌,递到了舒哥的面前,顾煜飞不紧不慢道:“这是宰相府的腰牌,若是有了它,基本可以横行整个西楚!”   通体由黄金锻造,腰牌的正中央明晃晃刻着一个偌大的“顾”字,一个市井小民,或许还未能体会到这腰牌的作用,但光是这质地,便让舒哥直了眼。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顾煜飞拿在手里的东西就是一锭金子,双眸放光,舒哥不由的向着那腰牌伸出了双手。   就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顾煜飞却把手一收,邪魅一笑道:“不知现在,本公子是否有资格跟你做个交易呢?”   “有!”想也没想,舒哥爽口接过话道:“只要价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只要你按照本公子说的做,本公子可保你一世荣华,还有这块相府特制的腰牌,从此以后,也归你所有!”   说着,顾煜飞拎着手里的东西,故意在舒哥的眼前晃了晃,一把将腰牌抓在手中,舒哥直言道:“你不就是想要手铳吗,我可以帮你做!”   “但事先说好,设计图和制作方法,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旦别人也学会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虽然说顾煜飞很想要加快制作速度,但舒哥所说的道理,他也明白,不好强求,于是他接过话询问道:“你制作一支手铳需要多久?”   “手铳的设计每一步都是精益求精,若有什么差错,可能会影响威力,现在的话,估计一支需要一天的时间吧!”   一天一支,顾煜飞凝了眉,似在计算照这样的速度,在他们动手之时,一共可以打造出多少把手铳。   “毕竟我也是刚刚才发明出来的!对制作过程还不是那么熟练,不过你放心,以后上了手,会越来越快的!”   知道男人定然是嫌弃自己一个人打造的速度太慢,舒哥径自补充道,“还有啊,现在的这一版我已经改过很多次了,威力绝对惊人,定然不会让公子失望!”   “好!从现在开始,你便全心为本公子制作手铳,其他的所有事情,本公子都会替你解决!”   话音落下,顾煜飞便准备带着舒哥回去,可才刚刚抬脚,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浓浓的杀意。   寒光一闪,只见一人从树梢飞身而下,手中长剑直接向着顾煜飞的天灵盖刺了去。   侧身躲开,顾煜飞合起手中纸扇,举过头顶,挡开刺客紧随而来的又一次致命攻击,同时,他还不忘伸手拉了舒哥一把。   顾煜飞与蒙面人缠斗起来,刀光剑影,一时间倒也顾不上舒哥,害怕被误伤,舒哥趁着两人不备,一溜小跑,跑到了一棵大树后面躲了起来。   总觉得蒙面人有几分熟悉之感,秀眉微凝,在两人交涉对视时,顾煜飞竟不觉走了神。   蒙面人眸光微顿,但在男人回过神之前,她已经抓住机会,毫不客气将手中长剑向着男人的脖颈划去。   身子后仰,顾煜飞堪堪躲过,但却被对方斩断了一缕秀发,发丝当即随风扬撒飘落。   就在顾煜飞因为不慎落入下风的这一会儿,蒙面人已经快速掠到了躲在大树后面的舒哥身边。   一把抓起他的肩膀,蒙面人二话不说,带着人便要走,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舒哥回过神,已经被蒙面人强行拉着走出了几步。 第165章 爱情不分善恶   “哎,我说姑娘,你就算饥渴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的强抢民男吧!”一眼便看出蒙面人是个女子,舒哥定了定神,一脸邪恶调戏道。   “不想死就把嘴闭上!”女子没好气开口回应道。   当即用手捂住了嘴巴,舒哥故作害怕道:“不说了不说了!”向着女人看去,他紧接着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凶,怪不得没有男人敢要!”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小辣椒!诶?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挑了眉,舒哥继续向着蒙面人追问道。   不是一个兵器铸造师吗,怎么看上去倒像是个整日花天酒地的登徒浪子,蒙面人不耐,恶狠狠瞪了舒哥一眼道:“闭嘴!”   话音落下时,顾煜飞已经追了上来,纵身从蒙面人的头顶越过,在前面将她的去路拦住。   “今日有本公子在,谁也别想将人带走!”慢慢回过身子,顾煜飞语气坚定道。   听到周围的动静,蒙面女子知道,赶来的一定都是他的人,手铳虽是好东西,但若是落入顾世崇这等宵小手中,却只能助纣为虐。   若是自己不能将舒哥带走,那不如杀了他。自知不是男人对手,蒙面女子当机立断,把手中的剑向着身边的人刺了去。   只以为追杀他的人都是为了手铳,舒哥完全没想到竟会有人在得到手铳之前便想要他的性命,一时愣住,他竟然傻站在原地忘了躲开。   幸好顾煜飞一早便觉察到了蒙面女子的意图,在她挥剑的同时,他已经将手中纸扇掷了出去。   眼见着女人的长剑就要刺进舒哥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锵”的一声,一只纸扇回旋着打在了女人的刀背上。   刀锋偏转,舒哥自然也就脱离了危险,一跃上前,顾煜飞将折扇收回,同时主动向对方发起了进攻。   微风骤起,树叶沙沙作响,刚刚追捕舒哥的那十数名黑衣人闻声赶来,像黑色幽灵般,从天而降,齐刷刷向着蒙面女子围了去。   处境突变,女子以一对多,当即便落了下风,当顾煜飞的折扇带着凌厉之气向她划去之时,女子只能向后倒退几步。   堪堪躲开攻击,女子自知不是对手,寻了机会反身施展轻功离去,却没有注意到,她腰间的玉佩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被男人的纸扇斩落。   将女人遗落的白玉拿在手中,澄澈的月光下,顾煜飞清楚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寻”字静静躺在玉佩的一个角落。   拦下了本要追上去的黑衣人,顾煜飞看着手里的东西,竟不觉发了呆。   难怪刚刚打斗的时候,他便觉得对手似曾相识,原来竟真的是她,这块玉佩是他们当初一起学艺时,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顾煜飞自然不可能认错。   自从上次科考的风波后,秋陌寻便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顾煜飞暗中派人打探过,也是毫无收获。   消失了几个月,她今日又再次现身,她的武功相比于之前,明显的精进了不少,这也正是顾煜飞在看到玉佩之前,不敢确认她身份的原因。   “喂,你发什么呆呢,刚刚那个女刺客不会跟你有什么露水情缘吧?”不知什么时候,舒哥已经凑到了顾煜飞的身边,伸长脖子向着他手里的玉佩看了看。   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但从顾煜飞的神色中,舒哥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自古情关难过,没想到像顾小爷这等身份,竟然也有女子不买单!”轻叹一声,舒哥收回伸长的脖子,径自补充道。   在官场生意场中,人们各有立场,有人忠正,亦有人邪佞,但在爱情的世界中,却从来没有什么正义与非正义的分别。   就像很多杀人放火的罪犯和良民都会在意他们的亲人一样,除非断情绝欲,否则,一个人不管善恶,当他们遇到对眼的人时,心中总难免会有悸动。   顾煜飞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但秋陌寻对他来说,便是一个最大的意外。   “把他带走!”被戳中了心事,顾煜飞瞪了舒哥一眼,一边向着手下人下了命令,一边率先走在了前面。   “哎呀,你们别拉我,我自己会走!”摊摊手,推开向着自己围上来的黑衣人,舒哥说着,径自快步向着前面的人跟了去。   爆竹声此起彼伏,将近丑时,整个皇城才渐渐安静下来,宫宴上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相继散去。   附在北冥尘耳边,秦宇宁小声把刚刚探子传来的消息向着男人回禀道:“王爷,秋姑娘那边传来消息,说手铳的发明人被顾煜飞劫走了!”   其实秋陌寻此行并不是受北冥尘的指使,她不过是听到风声,而恰好男人又不在府上,一时情急,她才蒙面出手。   像手铳这样威力巨大的武器,如果落在顾家手中,对于整个西楚来说,无疑是一场浩劫。   哪怕自己没有办法将人带回来,秋陌寻想着,若是能将那人击杀,倒也免去了后顾之忧,可她没想到,苦练了这么久,她的武功依旧还是比不上顾煜飞。   一旦顾煜飞从舒哥那里得到手铳的设计图,这后果,秋陌寻简直不敢想。   到时候,她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会像秋府上下一样,因为顾世崇父子的野心,付出生命的代价。   其实秋陌寻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冲动,北冥尘煞费苦心,才给她安排了安顿之所,让她可以躲开顾家的追杀。   她今晚之举,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可即便如此,事关天下苍生,秋陌寻实在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秋陌寻急急的给北冥尘传了消息,可男人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对此事好像毫不在意,在听秦宇宁说完后,他才不紧不慢开了口。   “那个舒哥,现在已经名震天下,朝堂江湖,想得到他的人太多了,这种烫手的山芋,本王还真是没有兴趣,就让顾煜飞暂且把那个麻烦带回去吧!” 第166章 对她是什么感觉   “可是……”双眉紧蹙,秦宇宁担忧道。   清楚的知道他的疑虑,是以还未等他说完,北冥尘便接过话道:“让人告诉秋陌寻,不要轻举妄动,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是!属下明白!”秦宇宁拱手回应道,虽然不清楚男人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他相信,北冥尘会有自己的考量。   跟在男人身边多年,男人的心性,秦宇宁自是了解,杀伐果决,他对对手,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但他也并不像传言中那般,残暴不仁。   当初,北冥尘想要替郑泽润翻案,利用了秋陌寻去跟刘文智谈判,虽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但两人合作愉快,那一次,他们倒也可以算作初识。   后来,在科考的风波中,秋陌寻因为掌握了顾家父子的罪证而遭遇追杀,被北冥尘救下。   虽说秋陌寻可以成为指正顾世崇罪行的重要人证,但秦宇宁知道,北冥尘保下她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心系天下百姓,不想看到无辜之人惨死。   既然如此,他绝对不会任由顾家父子祸乱朝纲,为害人间,不再多想,秦宇宁放下了心中所虑。   走在回王府的路上,秦宇宁跟在男人身后,一直蠢蠢欲动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数次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什么要问本王的?”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北冥尘主动询问道。   “属下……”吞吞吐吐,秦宇宁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属下就是想问问,王爷对王妃的是一种什么感觉?”   情窦未开,提及男女情爱,秦宇宁不由有些害羞,眼神闪躲,话音落下,他赶紧偏过了头,将与男人对视的目光移开。   想到何沐晚,北冥尘的唇角不自觉微微向上扬起,初见之时,她踏雪寻梅,攀上岩石,只为那一朵芬芳,谁知却脚下一滑。   许是巧合,他刚好路过,顺手将她拦腰接住,那个时候,他当真只是举手之劳,见过美人无数,何沐晚的娇美容颜,对于北冥尘来说,已是寻常。   直到她阴差阳错嫁给自己,他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会因为她对北冥颜的感情不开心,每每对上她冷淡的目光,他都会不觉生出一阵心烦。   一开始,北冥尘只以为那是他心里的占有欲在作祟,毕竟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别人。   “或许,你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动心了!”那一日,在皇宫密室,北冥颜的一句话,终于点醒了北冥尘。   不由的想要保护她,是因为他见不得她受到伤害;不愿意勉强她,是因为他想要尊重她的意愿;心里不是滋味,是因为他吃了北冥颜的醋……   人都说双生子,彼此就像是对方的影子,这话倒还真是不假,在北冥尘自己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时,北冥颜似乎就已经率先读出了他的心意。   这或许也正是北冥颜敢放心的把何沐晚交到他手中的原因吧。   “对她的感觉?本王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她做什么都会让你觉得她很可爱吧,哪怕是发疯咬人的时候!”   看看女人留在自己手臂上的印记,北冥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换做以前,秦宇宁一定觉得男人是得了失心疯,免不了会调侃一句,但现在,他却是一脸认真的在思索着男人说的话。   刚刚在皇宫中与北冥筠相遇,明明是她撞向了自己,他却主动退让,她险些摔倒,明明是他救了她,她非但没有言谢,反而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但奇怪的是,对于北冥筠的蛮不讲理,秦宇宁心中竟然没有任何不满或是埋怨,甚至一想到她拖着裙子慌张跑走的样子,他便不觉的想笑。   “喂,你这块木头开窍了?是不是在宫宴上看上了什么姑娘?”见秦宇宁愣在原地,痴痴傻笑着,北冥尘挑了话音,一脸邪魅询问道。   “没……没有!”半天才缓过神,秦宇宁支支吾吾否认道。   北冥筠是皇家公主,他不过一个小小侍卫,又哪里敢高攀,虽然情窦初开,但秦宇宁知道他的这份爱,注定难以开花结果,所以,他只能埋在心里。   不过,秦宇宁倒也看得开,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都不会尽如人愿,即便是出身尊贵,彼此又是门当户对,也未必就能得到想要的爱情。   反正喜欢一个人,只要能看着她活的幸福开心,就足够了,为了心爱之人,无怨无悔付出一切,默默守护,说起来也可以算是另外一种美好。   看着北冥尘与何沐晚的一路坎坷,秦宇宁对待爱情这乐观豁达的态度,大概就是从他家王爷身上学来的吧。   “当真没有?”北冥尘显然不信,他秀眉一挑,转了话锋继续道:“若是你真的看上了哪家姑娘,本王可以替你做主!”   “王爷想多了,属下真的没有,王爷不是也说了吗,属下就是个木头,木头怎么可能开窍呢?”收起了所有心思,秦宇宁轻笑道。   一直以来,北冥尘都只把秦宇宁当兄弟,向来随性,在他的眼中,从来不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婚姻之事,他觉得两情相悦最重要,至于是否门当户对,从来都不是他所想考虑的。   “还真是个呆子,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可以随时来找本王!”也不勉强,北冥尘笑着调侃道。   倒是没想到秦宇宁是因为身份有所顾虑,北冥尘只当他是因为害羞才不好意思开口。   大年初一,走亲访友,拜年问候,是中原从古至今传承下来的习俗,作为皇子,北冥尘自然免不了要入宫参拜祖先和两宫太后。   按照西楚祖制,对于已经成亲的皇子皇孙,需要携带正妃一同入宫拜谒,除非没有正室,位份最高的侧妃才有资格站在男人的身侧。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这是体现正室地位的好事儿,很多不受宠爱的正室夫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难得的有机会可以扬眉吐气一把。 第167章 失宠?   生活中到底有多少心酸,各中滋味,除了自己无人知晓,但最起码有资格站在丈夫的身侧,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那一刻的她们是光鲜亮丽的。   这对于其她女子来说是一个可以炫耀和显示身份的好机会,可到了何沐晚那里,倒是变成了一场为难。   顾家与何家隔着血海深仇,要何沐晚心悦诚服的给顾氏问好,她还真是难以做到,而对于李氏,这婆媳两人的关系着实尴尬,每次相见,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知道她定然不愿意随他去,北冥尘索性带着苏紫溪入了宫,反正在外人眼中,他向来就不是一个恪守礼制之人,众人的议论看法,他倒也从未放在心上。   逢人问起,北冥尘便以何沐晚身子不适,才让苏紫溪代她相陪为由搪塞过去。   傍晚,天空零零落落飘下朵朵雪花,雪花越落越密,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皇城便染上了一片银白。   大年初一落雪,这还真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罕见之事,所谓瑞雪兆丰年,乐观之人会觉得这场雪是开年的好兆头,而且这落雪也为新年平添了几分唯美。   可大雪盖住了新年喜庆的红色,让世界变成一片素白,亦有悲观之人认为,这是不太平的前兆,或许这一年,注定会有一场风雨。   历经世事浮沉,何沐晚背上了家族的血海深仇,但她乐天派的性子,却始终没有改变,对于这新年之雪,除了美,她没有再想其它。   兴冲冲的跑了出去,何沐晚像未出阁的时候一样,带着雪月居的下人们,开心的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北冥尘对于何沐晚身体不适的说辞,外人或许不知真假,但王府里的人却是清清楚楚。   对于男人不遵礼制撇下正妃带着侧妃入宫拜年的事情,下人们不由议论纷纷。   “看来,王爷最宠爱的终究还是苏夫人!”   “之前我还以为我们的这位王妃有些手段,能抓住王爷的心呢,看来还是比不得苏夫人!”有人接过话感叹道。   “要我说啊,这也怨不得别人,王妃她这都是自找的,她竟然在王爷留宿之后,自己服用避子汤药,这不明摆着跟王爷过不去吗?哪个男人能忍?”   “就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有什么用,没脑子,也就是个花瓶!不过她的心也真的是大,竟然还能玩的那么开心!”远远的向着何沐晚看了一眼,一个婢女一脸轻蔑道。   王府宅院,跟深宫也没有太大的差别,雪中送炭难,拜高踩低倒是人之常情,一个失宠或者仅仅是众人认为会失宠的妃子,就连下人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喂,你们说什么呢?”从一旁路过的离歌听到婢女们的议论,心中不由冒火,走上前,她大声斥问道。   “我们说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不过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趾高气扬的质问我们几个!”向着离歌瞪了一眼,其中一个婢女一脸不屑道。   “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说话,我确实管不了,但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辱骂王妃,既然听到了,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离歌气冲冲道。   “呦,还真是一条好狗!你以为你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就比我们这些人高出一等吗?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势,真是可笑?”双手斜插,婢女冷笑道。   “就是!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女人,不管之前多么显贵,一旦失了宠爱,跟一个低贱的婢女就没什么区别了!”有人接过话应和道。   “失了宠爱?你们在说什么?”没有明白其中意思,离歌一脸惊讶反问道。   “今日王爷带着苏夫人入宫给皇宫两位太后拜年去了,别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们雪月居的人都不知道吧?”   离歌一愣,面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可置信,其中还夹带了些许淡淡的忧虑。   “王爷宁可违背祖制,也不愿带王妃前去,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我看用不了多久,这王妃之位怕是就要易主了!”秀眉一挑,那婢女凑到离歌面前道。   “不可能的,王爷明明对娘娘很好的,他绝对不可能废了娘娘的王妃之位,另立她人!”离歌喃喃自语道。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长久不衰的荣宠,尤其是像王爷这样身份尊贵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不忠不贞!”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去骂何沐晚水性杨花,但那婢女话中的意思,离歌却听得清楚明白。   随手把刚刚从厨房取来准备给雪人做鼻子用的胡萝卜向着那婢女丢了去,离歌气呼呼大声道:“你胡说!”   “你!”那婢女突然被打,不由生气,回过身便跟离歌撕扯起来,离歌身材娇小,这又是她生平第一次打架,自然讨不到什么便宜。   头发被那婢女死死抓住,离歌动弹不得,只能听到头顶传来那人不忿的声音,“就凭你,也敢跟人动手,赶紧道歉,若是足够诚恳,我就放了你!”   “你谩骂王妃,有错在先,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虽然头发被扯得很疼,但离歌却丝毫没有想要退步的意思,依旧拼命反抗着想要从那婢女手中挣脱。   “你不道歉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刚刚打我的,我现在要加倍讨回来!”   那侍女说着,用力一推,离歌身子一个踉跄,向后倒退几步,还未来的及站稳,那婢女已经一步上前,扬起手臂劈头盖脸向着离歌打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漫天飞雪中回荡,可疼的却不是离歌,反倒是刚刚的那婢女将伸出去的手臂捂在了半边脸上。   “王妃?”离歌抬眸,看见女人熟悉的俏脸,一时间惊喜和心酸同时涌上心头,情绪竟有几分激动。   总归何沐晚还坐在瑞凌王妃的位置上,几个婢女见到她还是赶紧福了福身子道:“参见王妃!”   凤眸在所有人身上流转而过,最后何沐晚将目光停在了那刚刚被打的婢女身上。 第168章 雪地追逐   “本宫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动手教训!”语气不善,何沐晚冷冷道,见那婢女不忿的看着自己,她又挑眉继续道:“怎么,你还想跟本宫动手不成?”   “奴婢不敢!”虽然那婢女嘴上这样说,但她一脸不忿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不敢的意思。   “不敢最好!”落下这么一句,何沐晚转向身旁的人道:“离歌,我们走!”   向着女人扬长而去的背影看去,那婢女的眸光中满是愤恨,其实这几个婢女,都是苏紫溪云水阁的人,因为主子得势,她们这才会如此跋扈。   刚刚被打了一巴掌的婢女名叫朱砂,除了小桃之外,云水阁中最经常贴身伺候苏紫溪的就属她了,这次事情之后,她同何沐晚跟离歌主仆两人算是结下了梁子。   “离歌,你怎么会跟那几个侍女打起来啊?”见离歌一脸委屈的模样,何沐晚关心开口询问道。   “奴婢取了胡萝卜回来的时候,听到那几个人在说娘娘的坏话,没忍住,就上去跟她们理论,然后就……”   看着离歌吞吞吐吐的样子,何沐晚云淡风轻道:“她们说什么就让她们说呗,反正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可是娘娘,王爷今日入宫给两位太后拜年,没有带娘娘,却带了苏夫人,你说,王爷会不会真的立苏夫人为妃呢?”   男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何沐晚不知道,但她知道,北冥尘对苏紫溪绝对不是真心。   但至于他到底想做什么,又会不会册立苏紫溪为妃,她不能确定,但她却也不在乎。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何沐晚轻轻一笑,半带调侃道。   “奴婢只是想不明白,奴婢觉得王爷一直都对娘娘挺好的,今日为什么会不顾世人的目光,违背祖制带苏夫人入宫呢?”   “你家王爷什么时候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办过事?”哼笑一声,何沐晚不答反问道。   “好像也是!”离歌顺口接过话应和了一声,可她的秀眉却依旧紧紧蹙着。   “好了,别想了,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现在想也没用,所有的事情,都等着发生了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嘛!”   “大过年的,可别让小人影响了我们的心情!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我们的雪人堆完!”见离歌依旧愁眉不展,何沐晚转了话锋道。   “哎呀,糟了!”想起雪人,离歌看看自己空空的两手,不由跺****婢把刚才取来的胡萝卜用来打人了!”   “打得好!”何沐晚顺口接过了话。   主仆两人相互对视,不由哈哈笑了起来,刚刚的烦恼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奴婢这就重新去拿一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话音落下,离歌转身正要离去,一回头,却发现北冥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奴婢参见王爷!”向着男人福了福身子,离歌恭谨道。   “你先下去吧!”随口接过话,北冥尘淡淡回应了一句,话音落下,他便径自走到了何沐晚的身边。   “王妃还真是好雅兴,带着雪月居的人堆了这么大一个雪人!”看见女人把自己当成了空气,北冥尘只能率先开口道。   “反正闲着也无事可做,不如找点乐子!王爷觉得呢?”目光始终落在雪人身上,何沐晚头也不抬道。   听着女人怪诞的语气,北冥尘唇角轻勾,主动凑上前,一脸邪笑,“怎么,你是在为本王今日带苏紫溪入宫的事情吃醋?”   “你带谁入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吃醋!”何沐晚矢口否认道,但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别扭,瞪了男人一眼,她反身便往房间回。   “你并不想入宫参拜永和宫和长乐宫的两位,不是吗?”   何沐晚刚走出几步,听到男人的话,她的脚步当即顿在了原地。   还未待回应,她突然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雪球“咣当”落地,瞬间摔的粉碎。   “北冥尘!”   虽然不疼,但何沐晚本就心有不爽,又被男人丢了雪球,她不由气恼,冲着男人大喊一声,她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握成球,直接向着男人回敬过去。   北冥尘身子一侧,轻松的躲了过去,同时他伸手一抓,将女人团好的雪球抓住,随后反手一掷又丢了回去。   若论身手,何沐晚与男人相比,自是远远不及,吃了亏,她又岂会善罢甘休,两人你来我往,追逐打闹,向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   “北冥尘,你这个混蛋,你把雪球丢到我的衣领里了!”冲着男人大骂一声,何沐晚追上去,用雪球不停的向男人发起攻击。   突然脚下一滑,何沐晚没能站稳,身子径自向后仰去,还好男人眼疾手快,一跃来到她的身边,拦腰将人接住。   可雪天路滑,千钧一发之际北冥尘又赶过去的太过着急,踩在了铺着薄雪的冰层上,他竟然也没能稳住身子。   刚刚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何沐晚才缓过神,却发现,身子竟再一次随着男人一起向下倒去。   紧急中,北冥尘在落地之前,拉着女人翻了个身,用自己的身子垫在了女人的下面。   下一瞬的画面,便是两人一上一下,躺在雪地之中,而且不巧的是,何沐晚微凉的红唇刚好对上了男人的双唇。   四目相对,两人的双眸全都瞪得老大,心突然狂跳不止,这紧挨着的两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到底是谁的心跳。   “娘娘,你要的胡萝卜奴婢给你取来了!”去而复返,离歌欢快道,可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当即顿住了脚步。   离歌的突然出现,让躺在雪地里的两人回过了神,双颊微微泛红,何沐晚赶紧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   “奴婢什么都没看见,王爷和娘娘继续!”   离歌没有料到,自己就走了这么一小会儿,这两人竟然就在冰天雪地中亲热上了,觉得自己看了不该看的,她尴尬的落下一句,便赶紧转身离去。 第169章 障眼法   走了几步,离歌又突然想起胡萝卜还在自己手中,无奈,她只能折回,慌乱的把胡萝卜塞进何沐晚的手中,她简单的福了福身子,小跑着快步离去。   “喂,不是你想的那样!”何沐晚想要开口解释,可却发现离歌已经走远了。   “这丫头,怎么跑的这么快!”一脸黑线,何沐晚径自喃喃补充道。   看着这主仆二人的举动,北冥尘唇角轻勾,一跃从地上站起来,他凑近何沐晚,一脸邪魅道:“干嘛这么急切的想要解释,难不成王妃害羞了?”   “害羞你个头!”直接把手中的胡萝卜丢给了男人,何沐晚不由翻了个白眼,话音落下,她便甩袖而去。   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北冥尘唇角的笑意在夕阳余晖中,慢慢荡漾开来。   舒哥被顾煜飞带走的消息很快传开,江湖庙堂,有心人纷纷把矛头指向了顾家。   这个新年,顾煜飞极乐坊的大门已经快要被踏破,似乎从极乐坊开业以来,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只不过前来拜会的不是送祝福的亲友,却是想要抢人的不速之客。   顾家总归势力庞大,豢养了不少高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有伤亡,但顾煜飞完全可以应付。   极乐坊的来访者一波接着一波,但却没有谁能突破顾煜飞设置的层层防守,极乐坊防守突然变得异常严密,更加让世人觉得舒哥就被藏在极乐坊中。   世人皆以为,只要打败了顾煜飞和他的手下,冲破防守,他们就能闯进极乐坊,找到舒哥,并将人带走。   但却没有人想过,那严密的防守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舒哥或许根本就不在极乐坊中。   顾家父子行事谨慎,现在他们面对的敌人是整个江湖甚至整个天下,就算他们手下高手众多,也不能确保一定能挡下所有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把舒哥藏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如此一来,舒哥才可以毫无顾及,全心为他们制作手铳。   在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日子里,整个皇城中,没有一丝喜庆,却只有破败的,怕是只有何家旧宅了。   房间一片漆黑,院落中异常安静,一个黑衣人翻上墙头,纵身一跃,跳进了宅院之中。   周围什么都没有,表面上看,一切风平浪静,但黑衣人却敏锐察觉到,何府四处机关暗藏。   地面上方,一条条交错排布的暗红色细丝线隐匿在深深的夜色之中,一旦有人绊在上面,当即就会触动机关。   不设一兵一卒,不需掩人耳目,便既可防止贼人闯入,又可以防止里面的人逃走,顾煜飞此法倒是高明。   借着月光,黑衣人小心摸索着前行,机关线排布密集,好在他身手敏捷的很,几次险些触碰红线,但最终都擦边躲过,也算是有惊无险。   终于顺利的闯过了所有的机关,黑衣人继续前行探查,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远处似乎隐隐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细细听着,辨别出方向,黑衣人加快脚步向着声源靠近,随着距离缩短,那声音越发的清晰而富有节奏。   “嗤嗤嚓嚓”黑衣人听得出来,那是锯东西发出的声响,循着声音一路向里走去,步入后院,黑衣人隐隐看到,院落的西北角似乎透着零星火光。   继续向前,黑衣人在山石旁边的岔路口向右转去,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当即完整呈现,而这间屋子正是那声音和亮光发出的源头。   果然不出所料,顾煜飞故技重施,将舒哥同从月落国私运回来的铁器一并安置在了何府旧宅。   一个废弃的宅院,无人问津,用来私藏些什么,还真是再好不过。   顾家从月落国私自运回精铁,原本只是想要锻造锋利的兵器,为他们起事做准备,却不想,现在倒是又多了一个新的用途——用来制作手铳,这还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手铳内部的弹簧、进弹栓以及炮管等重要部件所使用的材料,会直接影响到手铳的射程和威力,而月落国的精铁,正是手铳关键组件制作的绝佳材料。   此处僻静,无人打扰,又可就地取材,让舒哥藏在何府,着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房间里,一张四方实木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舒哥刚刚做好的手铳零部件。   雏形已有,舒哥将刚刚锯下的小木块,垫在弹簧下方,一番组装过后,一支手铳就差不多完工了。   半眯着眼睛,舒哥拿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冲着门口的方向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却突然发现门口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心中一惊,舒哥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向着四处张望,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此时黑衣人正伏在屋顶,本想将手中字条向舒哥掷去,他却突然远远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何府被查封,成为了一座荒宅,随着时间的推移,世人会渐渐将尚书府淡忘,但身为何家的女儿,何沐晚却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家。   这是第一个没有在何府过的新年,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个没有亲人陪伴的新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对于这一切,何沐晚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和接受,半夜无眠,她只想回何府看看。   虽然之前学了些武功,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勤加练习,她也进步了不少,但轻功却还是很一般。   没有办法像夜行侠那般翻墙而入,何沐晚索性撕了门上那已经被风雨侵蚀的残破不堪的封条,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进去。   根本没有想到这里会成为顾煜飞父子藏污纳垢的地方,何沐晚自然不知道这里其实已经布满了机关。   心不在焉的往前走着,对于即将来临的危险,何沐晚丝毫没有觉察,但屋顶的男人却看得清楚。   眼见女人就要绊在地面的红丝线上,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放弃了与舒哥约谈的机会,反身从房顶跃下,直接向着女人所在的位置掠了去。 第170章 欺人太甚   就在何沐晚抬脚迈进机关区的前一刻,她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不明所以,何沐晚心中不由一惊。   这深更半夜,她着实想不到除了自己,竟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在何府荒宅之中。   “你是谁?”站稳了身子,何沐晚警惕的向着眼前的蒙面人询问道,话音落下,她已经本能的挥拳向着对方发起了进攻。   “是我!”一把将女人的手抓住,黑衣人赶紧解释道。   “北冥尘?”听出了男人的声音,何沐晚一脸讶异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嘘!”小点儿声,不要惊动了这附近埋伏的人!”说明了身份,北冥尘知道她不会再向他发起进攻,说话间,他慢慢松开了握着女人拳头的手。   “你说这附近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别人?何府宅院已经荒废,怎么会有人呢?”越发的疑惑,何沐晚小了声音继续询问道。   “你仔细看看!”说着,北冥尘用眼神将女人的目光引到地面上的一条条红丝线上。   “这里全部都是机关,若是本王猜的不错,一旦触碰,不仅会有暗箭射出,而且会同时发出声响,引来埋伏在附近的守卫!”   顺着男人的指引,何沐晚看到了地面上高低错落的红线,心里不由后怕,若不是他刚才及时拉了自己一把,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没命了。   只是……什么人会大费周章的在一座荒宅中设置机关、埋伏守卫呢,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秀眉紧蹙,何沐晚正要开口去问,可还未及出声,便听得男人说了句,“有人!”   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敏捷的带着何沐晚凌空跃起,翻墙从何府离开。   寻着门口的黑影,一路追到了前院,舒哥依旧还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停下脚步,他用手抓了抓后脑勺,喃喃自言自语道:“还真是见鬼了,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环视四周,毫无发现,舒哥眉头微皱,准备往回走,可就在他将目光从屋顶瓦舍收回时,却无意间瞥见了地上的一条条红色丝线。   转回了身子,舒哥在那些红色丝线面前蹲下。   “好你个顾煜飞,在这里设置了这么阴狠的机关,竟然都不提前跟我说,如果我刚刚再往前踏一步,可能小命已经没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些东西,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不速之客来打扰小爷的安宁了!”邪魅一笑,舒哥自言自语补充道。   话音才落,顾煜飞埋伏在何府附近的一队暗卫便闻声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为首之人一边询问着,一边快步向着舒哥走去。   收回凝向远方的眼神,舒哥面带微笑回应道:“没事,我不过是在屋里摆弄了一整天,有些腰酸背痛,所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罢了!”说着,舒哥张开双臂,做起了舒展运动。   用狐疑的目光向着四周环顾而去,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为首的侍卫这才算是放了心。   “黑灯瞎火的,没什么事别到处瞎转悠,小心你的小命儿!”转向舒哥,那人语气不善道。   “是是是!多谢这位大人提醒!”舒哥赶紧微笑着连连应承了几声,随后他又寻机转了话锋。   “不过大人,这院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机关啊?难道公子是害怕我跑了不成?”   “公子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毕竟想要得到手铳的人实在太多!你就老老实实按照公子的吩咐做事,公子是不会亏待你的!”   为首的侍卫话语间已经有些不耐,说完,他便带着他的人径自离去。   向着那一众人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舒哥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双眸中不觉闪出了一抹精光。   那些权力斗争的事情,北冥尘本不想让何沐晚知道,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重返何府,被她撞了个正着,男人只能把一切如实相告。   “顾世崇简直欺人太甚,诬陷何家,杀人灭口还不够,现在竟然还要把何府当成他们贮藏赃物的仓库!何家世代忠良,怎么能任由顾家父子玷污?”   不出所料,得知真相后,何沐晚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说着,她抬脚便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北冥尘见状,赶紧一把将女人的手臂拉住。   “私藏兵器,图谋不轨,我现在就要去揭发他们父子的罪行!”何沐晚头也不回道,若不是男人拉着,她这会儿怕是早已经冲了出去。   “怎么揭发?单靠你一人,空口无凭的去说吗?”北冥尘淡淡反问道。   “赃物就藏在何府,只要派人一查便知,还有你,这一切你不是都亲眼所见了吗?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不足以指正顾世崇的狼子野心吗?”   “顾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你以为这样的指正就能将顾世崇绊倒?”北冥尘凝眉道:“一旦得到风声,他们可以立刻将东西销毁,到时候,你就是诬陷!”   “那我就去杀了顾世崇!”情绪依旧激动,何沐晚说着,拼命的想要挣脱男人的钳制。   可她的挣扎非但无效,反而被男人抓的更紧了,以她的身手,刺杀顾世崇,无异于白白送死,有时候,他还真不知道教她武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然不可能放手,让她这样冒冒失失跑出去,北冥尘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北冥尘,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被禁男人锢在的怀中,何沐晚不满的用拳头捶打着男人的胸膛。   “何沐晚,你冷静点儿!”提高了音量,北冥尘冲着怀中不安分的人吼了一声,但身子却一动未动迎接着女人的拳头,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如果顾世崇那么容易就能被刺杀,根本轮不到你来动手!”等女人的情绪缓和了些,北冥尘又径自继续开口道。   其实何沐晚也知道,自己根本杀不了顾世崇,入宫检举揭发也是徒劳无功,她现在的激动,不过是因为难以把心中的这口气咽下罢了。 第171章 这借口,太烂!   发泄的差不多了,何沐晚缓过了神,慢慢把双手放下,情绪失控,她知道自己刚刚手上的力道不轻。   “你为什么不躲,也不还手?”看向男人,何沐晚有些不好意思道。   “如果不让你把情绪发泄出来,你能安静下来吗?”松开原本禁锢着女人的手臂,北冥尘凝眉回应道。   似乎从没有想过,世人口中邪佞残暴的瑞凌王,竟然会如此周到的为她考虑,甚至甘愿做她的出气筒。   何沐晚心下一动,愣了片刻后,她真诚的开口说了句抱歉,“对不起!”   突然的还有些不适应,北冥尘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抬眼对上女人诚挚的眸子,他才敢确定刚刚那三个字不是幻听。   “你刚刚说什么,本王没太听清,要不,你大点儿声,再重新说一次?”念头一转,北冥尘邪意顿生。   “没听见算了!”知道男人是在调侃自己,何沐晚转了态度,没好气回应道。   “你这道歉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你既然没听到,怎知我刚刚是在跟你道歉呢?”抓住男人话语中的漏洞,何沐晚扬眉反问道。   轻轻一笑,北冥尘故作感叹道:“哎,想听你说一句软话,怎么就这么难呢!本王现在突然觉得,刚刚的那顿打,本王算是白挨了!”   “我就站在这里,你若是不开心,大可以打回来!”白了男人一眼,何沐晚不以为意道。   “本王向来不喜欢跟女人动手,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不知怎么的,对于男人口中那些涉及到他们两人关系的词句,何沐晚似乎越发的敏感了。   怔愣着看了男人几眼,何沐晚收起心绪,转了话锋询问道:“难道就任由顾家父子这样为所欲为吗?”   “草率行事,只会打草惊蛇,现在的情况,只能先静观其变了!”虽然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但一切都是未知,北冥尘心中难免有几分忧虑。   “静观其变?那你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何府荒宅?”   趁着顾煜飞被其他人绊住的功夫,北冥尘夜探何府,本想跟舒哥做笔交易,但却因为何沐晚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北冥尘知道,此行已经惊动了顾煜飞安置在何府周围的暗卫,今晚之后,他们必然会进一步提高警惕。   以他的武功,想要不声不响混进何府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想要寻机找舒哥密谈,怕是就很难做到了。   对方毫无防备之时,往往是出手的最好时机,刚刚在何府,他若是放任何沐晚不管,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与舒哥约谈,现在他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   提前让人调查过舒哥,北冥尘对舒哥的脾气秉性,已经了然于心,他基本上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舒哥说服。   而且何沐晚一旦触动机关,正好可以转移暗卫的注意力,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但如此一来,她便会身陷危险之中。   那一刻,北冥尘想也没想,在拉拢舒哥的机会和女人的性命中,他当机立断选择了后者,就算那是约见舒哥的唯一机会,他也不会后悔。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会比她更重要,但是为她错失机会的事情,他却不会让她知道,因为他不希望她的心里有任何负担。   “本王是看你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从王府离开,以为你是要背着本王去私会什么野男人,所以才跟了去!”想了想,北冥尘随口胡扯道。   何沐晚又不是傻子,这么烂的借口,怎么可能把她糊弄过去,瞪了男人一眼,她没好气道:“你还真是没个正经!”   “本王哪里不正经了?”男人接过话,故作无辜道。   “你若是为了跟踪我,有必要特意换上一身夜行衣吗?更可况,你若是在我出门之后才跟了去,又哪里有时间回去换衣服?”   “还有,以你对何府所设机关的熟悉,说明你在我赶去之前就已经在那里探查过了,你明明就是先我而去,又何来尾随之说?”   “你下次编借口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编一个稍微靠谱一点儿的!不要以为全天下只有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何沐晚一脸无奈,对着男人直翻白眼。   目不转睛看着眼前之人,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北冥尘的嘴角不由漾起浓浓的笑意“你这伶牙俐齿的,不去当讼师还真是有些可惜!”   “好吧,本王承认刚刚是骗你的,你说的不错,本王确实在你之前便赶到了何府,本王不过是听到了风声,所以前去查探一番罢了!”   “那你可有发现什么,有找到顾世崇私藏的铁器吗?有没有见到舒哥?”何沐晚着急询问道。   “铁器的贮藏地本王一早便知道,至于舒哥,本王还没有见到他!”北冥尘搪塞着回答道。   “何府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对里面的构造十分熟悉,若你想要劫人劫货,或许我可以帮你!”   何府虽然不小,但院落的布局却并不复杂,北冥尘的地理敏感性极强,几番探查,里面的地形地势,他早已经烂熟于心,所以棘手的问题根本就不在这里。   “此次探查,已经惊动了顾家安置在何府周围的守卫,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今晚过后,顾家父子的警惕性一定会再度提高!”   “本王知道,你想报仇,但顾世崇远比你想的更难对付,所以……”   声音开始变得意味深长,北冥尘收起脸上一贯的玩世不恭继续道:“何沐晚,你千万不要贸然行事,切记,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有机会为何家血冤!”   “你会一直站在正义的一边,跟顾家对抗到底吗?”凝了眉,何沐晚认真向着男人反问道。   眸光蓦的暗淡了几分,男人撇撇嘴,没有立刻给出回应,他知道,表面上,他定然不可能一直与顾家相抗,他迟早会因为身上的毒,向顾世崇妥协。   但现在北冥尘却不想让女人失望,片刻沉默之后,他终于还是跟她撒了个谎道:“会!” 第172章 触动机关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得,本王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就好!”总归有些心虚,北冥尘又继续补充道。   “好,我信你!”接过话,何沐晚看向男人的双眸中闪出了几分坚定。   大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即便没有夫妻之间本该有的爱情,她对北冥尘也生出了朋友之谊。   对于现在的何沐晚来说,她觉得她和男人之间,最起码可以算作相互合作的伙伴,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扳倒顾家。   日复一日,正月在一片喜庆热闹中不知不觉过去,虽然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整个西楚早已是暗流汹涌。   只以为顾煜飞会把舒哥藏在什么隐蔽的密室之中,络绎不绝上门探查的刺客,几乎已经把极乐坊翻了个遍,却始终一无所获。   探寻无果,有些人放弃了,有些人大海捞针般漫无目的继续寻找着,也有些胆大之人,闯进了顾世崇的宰相府一探究竟,但依旧是毫无收获,甚至有的人还因此丢了性命。   毫无厘头,舒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时间久了,这场风波自然的也便渐渐平息下来,风声不似从前那般紧张,北冥尘寻了机会,再次夜闯何府荒宅。   从墙头翻身跃下,北冥尘小心的迈过地上所有的红线,就在跨过最后一道红线时,他右脚着地,却感觉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他踩上的是另一道机关的按钮,几支暗箭“嗖嗖”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射去,好在北冥尘身手敏捷,一个后空翻,灵活的将危险避开。   可这院中的机关竟是彼此互连的,那几支暗箭射过之后,地上的红线也开始颤动起来,看上去仿佛一排排跳动的音符,在夜空中敲出了清脆的铃声。   一排排削尖的竹竿从四面向着北冥尘围攻而来,地面上粗壮的锥形铁条亦同时起起伏伏,男人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按照地面突出物的起伏节奏,北冥尘不停的变换着落脚点,时不时凌空跃起,侧身躲过四面袭击而来的竹竿。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一阵阴风,北冥尘躲开侧边的利器,回过头,发现一排竹竿正横扫着向自己刺来。   已经没有时间躲开,他随手拔出佩剑,凌空一斩,所有竹竿瞬间被拦腰劈成两段。   将剑锋抵在地面上,北冥尘手握剑柄,腾跃在半空中,倒立着身子,拉着剑一路向着前方的道道红丝线划去。   剑尖与地面擦出丝丝火花,只是瞬间的功夫,他便将所有红丝线尽数斩断。   终于解决了院子里的所有机关,北冥尘还未来得及缓上一口气,便见无数暗卫从天而降。   刚刚牵动机关发出的响铃声惊动了顾煜飞安排在附近的守卫,他们闻声赶来,将北冥尘团团围住。   确定有人闯进了何府,其中一个暗卫掏出烟雾弹,随手一拉,将信号传了出去,而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其他暗卫已经毫不客气的向北冥尘发起了进攻。   事关重大,顾煜飞安置在何府附近的守卫全部都是顾家豢养的高手,即便北冥尘武功高强,但以一对多,也总归还是有些费力。   被死死的围在中间,他想要抽身,可一时半会儿却根本找不到机会,没过多久,顾煜飞收到下人传回的信号后,带着大队人马匆匆赶了过来。   原本就处境堪忧,顾煜飞的加入,无疑进一步增加了北冥尘的压力,折扇迎面飞来,北冥尘头部微侧将其躲开。   纸扇堪堪从面前擦过,虽然没有被伤到,但覆在男人面上的黑纱,却被纸扇带落,面纱随风飘扬而去,北冥尘绝美的容颜瞬间暴露在了皎皎月光之下。   “瑞凌王此等身手,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识,王爷藏得还真是够深啊!”收回折扇,顾煜飞冷冷一笑道。   “你今日见识了,又能如何?”双眸一片清豁,北冥尘不以为意反问道。   “倒也不会如何,不过是印证了本公子心中的猜想罢了!”顾煜飞轻摇纸扇道,“王爷果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只喜欢沉浸在风花雪月之中!”   “王爷可是对那九五至尊之位也有兴趣?”深更半夜闯到何府,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舒哥而来,转了话锋,顾煜飞挑眉询问道。   “本王从未说过自己想要皇位,倒是顾兄刚刚的那个也字,着实有些考究,顾兄这是公然承认了顾家的不臣之心?”唇角一勾,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不过都是嘴上功夫,到了这个节骨眼,顾煜飞早已不在意,面不改色,他合了纸扇,轻轻一笑道:“事到如今,王爷何必再在本公子面前掩饰?不如坦诚些,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冷冷一笑,北冥尘对于这样的提议明显嗤之以鼻,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只能有一人,皇位之争中,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合作。   似乎看出了男人的心思,顾煜飞又继续开口劝说道:“北冥家已经是穷途末路,此一役,北冥颜没有胜算!”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只要王爷愿意相助,起事成功后,顾家愿意保留王爷的地位,并赐给王爷一块封地,王爷可以远离皇城纷争,称霸一方!”   “若顾家当真有必胜的把握,现在大可以直接起兵逼宫,又何必在这里拉拢本王?”不以为意,北冥尘接过话反问道:“若本王猜的没错,你们是对北冥逸有所忌惮吧?”   北冥逸手中兵力不少,而且具体数量无人知晓,一旦开战,他定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或许他会选择袖手旁观,最后坐收渔利,或许他会选择从一开始便出手,可能他会自己一个阵营,也可能会对北冥颜出手相帮。   可不管怎样,顾世崇和顾煜飞都清楚,北冥逸绝对不可能任由顾家拿下西楚江山,因为顾家是他的仇家。   顾家现在手中掌握的势力,如果仅仅与北冥颜相对,获胜的几率可以达到九成以上,只要能有额外的兵力牵制住北冥逸,他们的计划便可以顺利进行。 第173章 “缠绵”   放眼整个西楚朝堂,能与北冥逸相抗衡的,怕是就只有北冥尘了。   “不错!”也不否认,顾煜飞直言道:“北冥逸确实是难以放在计划之中的一个不确定因素,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需要借王爷手上的兵力一用!”   “皇兄也好,三哥也罢,身体里流着的最起码都是北冥家的血,即便是江山易主,也轮不到你们顾家,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答应与你们合作?”   “本公子就知道,王爷不会轻易答应,但这一次,怕是由不得王爷了!”双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顾煜飞说着,嘴角露出了邪魅一笑。   北冥尘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难受的厉害,眉头紧皱,他咬牙道:“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不过是每日在你的食物里多加了一味调料而已!”顾煜飞轻笑道,“父亲还真是有远见,一早便为今天做好了准备!”   “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秀眉一挑,顾煜飞补充着向男人询问道,见他没有回应,片刻后,顾煜飞径自回答道:“缠绵!”   “卑鄙!”瞪着眼前之人,北冥尘怒骂道。   “缠绵”,听起来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而此毒恰恰毒如其名,不离不弃,一生缠绵,至死方休。   “缠绵”之毒出自百年前西域一位顶级制毒大师之手,使用此毒的主要目的,不在于置人于死地,而在于控制服毒之人。   在研制的时候,那位顶级制毒大师就未曾想过要配制一劳永逸的解药,所以,“缠绵”的解药只能暂时缓解毒性。   缠绵之毒,每隔半月便会发作一次,每一次发作,都会如万虫噬心,让人痛不欲生,而且这种痛苦会持续整整十二个时辰!   但只要按时服用缓解毒性的解药,便可以避免毒发,毒性没有发作之时,中毒之人跟常人看起来无异。   可若是一直不用解药,毒发的频率会越来越高,每次发作的痛苦也会成倍累积,久而久之,人体的五脏六腑会在毒药的侵蚀下,渐渐衰竭而亡。   从毒发到身亡,整个过程极其漫长,若是得不到缓解毒性的解药,那滋味,对中毒之人来说,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爷应该知道,本公子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能达到目的,本公子可以不择手段!”顾煜飞不以为意道。   虽然北冥尘隐藏的很好,但终究还是瞒不过顾世崇的眼睛,一早便看出了男人的能力,所以当初顾世崇才把宝压在了他的身上。   下毒控制,以在关键时候,为自己所用,顾世崇此计着实高明。   因为像北冥尘这样的人物,如果不能被他所用,就会反过来成为一种威胁,若是那样,那便只能将他除掉。   “王爷身上的‘缠绵’之毒,应该是这世上仅存的最后一剂了,或许王爷应该感到庆幸才是!”想了想,顾煜飞邪笑着补充道。   “缠绵”的配方极为复杂,自从西域那位制毒大师逝世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将其研制出来,百年以来,“缠绵”基本上已经在人间销声匿迹。   “这么说,本王倒是还要感谢顾相和顾兄的赏识抬爱了?”挑了秀眉,北冥尘嗤之以鼻道。   “一个国家的发展,需要王爷这样有才能的人,只要王爷可以为顾家所用,本公子可保王爷一世无虞!”   “好死尚且不如赖活着,更何况,‘缠绵’发作的痛苦,远远超乎想象,王爷是个聪明人,是明哲保身,做称霸一方的王,还是要为了皇位丢掉性命,本公子相信王爷知道该怎么选!”   “解药!”身上的痛楚越发的清晰,北冥尘对着顾煜飞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活下去,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王爷这是答应跟顾家合作了?”   “难道本王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声音清冷,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本公子就知道,王爷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顾煜飞邪笑道,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递到了北冥尘的手中。   “每半个月在毒发之前服下解药,王爷的身体自可安然无恙,只要王爷好好配合,之后的解药,本公子会提前派人交到苏紫溪的手中!”   “合作愉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顾煜飞话音落下后,便带着他的人全部撤离。   服用了解药,北冥尘的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抬眼向着浩荡离去的一队侍卫凝望而去,他黝黑的双眸中闪烁着不见底的深邃。   中原春节过后的一个月左右,恰好是月落国茶叶的又一次大丰收,调用了数十艘大型商船,顾家开始了第二次从月落国的大规模运货。   一艘艘大船,名义上运送的是茶叶丝绸,可里面实际装载的东西,却发生了变化。   之前运回来的铁器已经足够,这一回,商船上暗藏的是火药和人,这些人全部都是顾世崇暗中与月落勾结,向月落借来的精英武士。   汾河本由北冥尘所辖,可现在,他被顾家控制,对于汾河的水运,他不再过问,任由顾家父子运送着他们所谓的通商“货物”。   自从毒发之后,北冥尘便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甚至连早朝也不去上了,一开始,何沐晚只当他是为了迷惑外人,可将近一月下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她在相处中对男人的了解,她知道他并不像传言中那般,是一个荒淫无度的暴王,不明所以,何沐晚决定试探着询问一番。   因为在新年那一晚,两人聊过之后,何沐晚便将男人视作了对抗顾家的战友,她想多了解一些情况,也好力所能及的提供些帮助。   “北冥尘!”跑进男人的书房,何沐晚发现苏紫溪正坐在男人的怀里,两个人看上去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   脚步当即顿在了原地,何沐晚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就在她进退两难之时,发现那两人同时抬眼向着自己看了过来。 第174章 看错了他   “呦,王妃妹妹?嫁入王府这么久了,妹妹这横冲直撞的性子倒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喜欢不敲门就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   面带微笑,可苏紫溪的话语间却满含挑衅之意。   “你来找本王何事?”北冥尘在苏紫溪之后,淡淡开口询问道。   “我能单独跟你说吗?”苏紫溪是顾世崇的人,何沐晚想要与男人谈的,自然不方便让苏紫溪听到。   还未待男人回应,苏紫溪便接过了话,看向北冥尘,她一脸娇媚道:“王爷,难道你跟王妃妹妹有什么秘密是溪儿不能知道的吗?”   双眸一鸷,北冥尘将目光从何沐晚身上收回,对上怀中人的目光,他当即变了笑脸道:“自是没有!”   “溪儿不是外人,王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再次转向何沐晚,北冥尘继续道。   男人已经许久没有去过雪月居,这一点儿何沐晚倒是并不在意,从嫁入王府开始,她的雪月居就一直冷清的很,所以,她从未有过什么期待。   虽然她跟他之间没有夫妻该有的感情,但她以为,最起码他是明辨是非之人。   她还清楚的记得,大年初一那晚,她问他是否会一直站在正义的一边,与顾家对抗到底,他回答她说,他会,当时她凭着直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   却不曾想,他竟然这么快就变了脸,心中难免生出一阵失落,何沐晚凝了秀眉道:“算我看错了人!”落下这么一句,她决然转身离去。   “何沐晚,就算北冥尘喜欢你又如何,但他终究不可能为了你放弃自己的生命,现在,他的命就握在我的手里,我倒想看看,这一回,你要拿什么跟我斗!”   依偎在男人的怀中,苏紫溪余光瞥向了何沐晚径自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出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她在心中冷冷一笑道。   深宫宅院,仗势欺人是最常见的事情,主人得势,下人也会跟着猖狂起来,何沐晚的一巴掌,朱砂可是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如今苏紫溪备受宠爱,何沐晚却遭受冷落,对于她来说,这可是报仇的绝好机会,她自然要去寻寻雪月居的晦气。   正端着洗好的衣物准备去晾晒,突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离歌抬眼便见朱砂在前面将她的去路拦住。   向来不喜欢惹事,离歌什么也没说,只是向着侧边挪了挪步子,绕过朱砂继续往前走。   挤出一抹邪笑,朱砂不怀好意的伸出了一只脚,离歌果然不出所料的绊了上去。   身子径直向前抢去,离歌险些栽了跟头,好在最后还是堪堪稳住了脚步,可她手中的水盆却在巨大的冲力下,被甩了出去。   “咣当”落地,盆里刚刚洗好的衣物尽数滚落在地,湿漉漉的衣物沾染上一层尘土,离歌大半天的劳动成果瞬间付之一炬。   “你干什么?这些衣服可是我用了一个上午才洗好的,现在倒好,全部被你弄脏了!”心中窝火,离歌冲着朱砂大喊道。   “你自己没有拿住水盆,跟我有什么关系?”翻了个白眼,朱砂一脸不屑道。   “若不是你伸腿绊了我一下,好端端的我怎么可能会让水盆掉在地上?”   “我就站在这里,是你自己不长眼睛,绊在了我的身上,你能怪谁呢?”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朱砂不以为意道。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离歌气极,红了脸指着朱砂道。   “有谁看见了?”靠近离歌,朱砂一脸坏笑道,话音落下,她突然一把握住离歌指向自己的手,大喊道:“来人啊,离歌要动手打人了!”   等附近的侍卫宫女闻声围了过来,朱砂抓着离歌的手,在自己的胸前一推,随后,她立刻一屁股向后坐在了地上,假装摔倒。   正是晌午过后,北冥尘和苏紫溪用过午膳,便手牵着手在满园春光中悠闲漫步,突然听到前面的吵闹声,两人一齐快步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在朱砂的一阵叫喊之后,她和离歌的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听得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大家赶紧自觉让出了路。   “参见王爷,参见苏夫人!”见到北冥尘和苏紫溪走来,众人向着两人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朱砂,你怎么坐在地上?”看到那熟悉的面孔,苏紫溪一脸惊讶询问道。   朱砂反应倒是很快,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反身跪在北冥尘和苏紫溪面前,一脸委屈道:“离歌出手伤人,还请王爷和苏夫人为奴婢做主!”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接过话,北冥尘沉着声音询问道。   “你只管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王爷处事公允,若你真有委屈,王爷定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在男人询问过后,朱砂并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小心的抬眼偷偷向着苏紫溪看了一眼,直到得到了她的答复,朱砂这才开了口。   “回王爷夫人,奴婢刚刚在这里碰到了王妃的贴身婢女,离歌,奴婢礼貌的笑着跟她打招呼,但她似乎看不上奴婢,并不愿意理会!”   “瞪了奴婢一眼,她便快步从奴婢的身边走了过去,许是走的太急,她一不小心绊在了奴婢的脚上,没有拿住手中的水盆,把刚刚洗好的衣物全部散落在了地上!”   “衣物脏了,离歌心里不痛快,便把错全部归在了奴婢身上,奴婢已经说了愿意帮她一起重新把衣物洗好,可她非但不听,还跟奴婢动起了手!”   梨花带雨,朱砂把一个受了欺负的弱者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不得不说,她编故事和表演的能力,还真是一流。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跟朱砂动手!”离歌一听,不由急着开口解释道,可还没说出个所以然,便被朱砂打断。   “其实奴婢受点儿委屈倒也没什么紧要,可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奴婢怎么说也是云水阁的人,离歌随意对奴婢动手,明显是没有把苏夫人放在眼里啊!” 第175章 及时救场   “虽说离歌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但她终究跟奴婢一样,不过是个丫鬟,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太过猖狂了些,还请王爷替奴婢做主,替苏夫人做主!”   顺理成章的把事情引导了苏紫溪的身上,朱砂这番话着实高明。   从她的话来听,她更多在意的不是自己,倒是苏紫溪,因为离歌对她的挑衅,归根结底是对苏紫溪的不敬。   “王爷!”顺应着朱砂的话,苏紫溪适时的向男人撒了个娇。   “离歌,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爷,事情根本不是朱砂所说的那样,奴婢端着洗好的衣物正要去晾晒,却被朱砂拦住了去路,奴婢本无意纠缠,可她却故意出脚绊了奴婢一下,衣物散落,奴婢虽然心中有火,但并未与她动手,还请王爷明察!”   “无缘无故,我为何要出脚绊你,你说我是故意的,可有证据?”还不等男人开口,朱砂便率先向离歌提出质疑道。   “我……”向来不擅长狡辩,离歌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故意的?”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何沐晚一边接过了话,一边向着众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王妃!”向着女人看去,离歌的面上露出了明显的惊喜之色,一直势单力孤的她,现在终于有了依托。   与离歌恰恰相反,北冥尘看到何沐晚的一瞬间,眸光却是明显的一鸷。   “奴婢……”面对何沐晚突然的反问,朱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她赶紧转了话锋。   “当时在场的只有离歌和奴婢两人,离歌到底是怎么绊到奴婢身上的,无人见证,但大家赶来的时候,却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离歌将奴婢推在地上,在场的众人,王爷王妃可以随便找人来问!”   “刚刚离歌确实推了朱砂一把,然后朱砂便摔在了地上!”朱砂话音落下,旁边已经有几人陆陆续续小声开了口。   “眼见未必为实,更何况大家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不过是整个事情的一个片段,没有人真正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如何能够确定,这件事一定是离歌的不是?”对于众人的证词,何沐晚不以为意。   “难道奴婢还会自己摔在地上不成?”见女人不好应付,朱砂赶紧接过话反问道,说到伶牙俐齿,朱砂完胜离歌,可对上何沐晚,她却落了下风。   “还真不好说!”冷哼一声,何沐晚毫不客气顺口回应道。   “朱砂摔在地上,离歌却安然无恙,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王妃妹妹这明显就是强词夺理!”   “妹妹护短,妾身可以理解,虽说妾身只是一个侧室,可也不能平白让人欺负,还请王爷为妾身做主!”瞅准时机,苏紫溪在男人面前福了福身子道。   “溪儿,你先起来!”眸光一鸷,北冥尘伸手拉了苏紫溪一把。   随后,空气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气氛也不由的紧张了几分,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放在男人身上,在场的众人都在等待着北冥尘最后的裁决。   “离歌,你可有证据证明,朱砂不是你推倒的?”良久,男人终于开了口。   “奴婢真的没有推她!”发现男人神色凝重,离歌心中越发的紧张起来。   “你只需要回答本王的问题,有还是没有?”沉着嗓音,北冥尘加重语气道。   “没……没有!”有些结巴,离歌因为恐慌,声音不觉有些颤抖。   “既然众人的证词全都指向了你,而你又没有办法自证清白,那便按照规矩处置吧!来人……”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苏紫溪便将其打断道:“王爷,朱砂是妾身的侍女,如今她受了委屈,这件事情不如就交给妾身来处理吧!”   “溪儿想如何处置?”   “侍女相互推搡,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好在朱砂没有受伤,妾身也不想太过计较,不如就让朱砂打离歌一个耳光,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溪儿还真是大度,好,就按你说的来办吧!”北冥尘一口答应道。   “多谢王爷!”对着男人回应了一声,苏紫溪紧接着向跪在地上的朱砂递了一个眼神。   收到女人的示意,朱砂站起来,一步步向着离歌逼近,背过了身子,她的双眸中不觉流露出一股子阴狠,而刚刚的那一脸委屈瞬间消失不见。   何沐晚毕竟贵为王妃,想要向她讨回那一巴掌,朱砂知道没什么可能,不过,在她看来,当着何沐晚的面,打离歌一个耳光,结果也是一样。   终于可以为自己报仇了,这个机会,她可要好好把握,唇角挤出一抹冷笑,朱砂站在离歌面前,向着她高高扬起了手臂。   “本宫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挡在了离歌面前,何沐晚抓住朱砂将要落下的手臂道。   怎么说何沐晚也学过些武功,对付朱砂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她用力一推,朱砂当即向后退了几步。   “王妃妹妹这是做什么,刚刚的命令可是王爷下的,妹妹这是要公然忤逆王爷吗?”   “我不想忤逆谁,但也不会随随便便妥协顺从,我只求公正,离歌是没有办法自证清白,可你们也没有能落实离歌有错的铁证!”   “难道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无罪的人,就一定有罪吗?王爷的逻辑还真是荒唐!”冷冷一笑,何沐晚继续补充道。   “照这样来说,朱砂没有办法证明她不是故意出脚绊了离歌,那是不是应该认定,是她挑衅在先呢?若要惩罚,也该先罚了朱砂,才能轮到离歌吧?”   “你……”苏紫溪心中气恼,但何沐晚的话,她一时之间却是无法反驳。   “何沐晚,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本王?”   虽然北冥尘面色阴沉,可他却在心里暗暗为女人刚才的一番话鼓掌,她果然聪明,懂得自己保护自己,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第176章 漂亮的回怼   “王爷若是言行没有不当之处,我又如何能有质疑的机会?”眸光冷清,何沐晚不答反问道。   “你们别忘了,我跟王爷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若是有人眼红这王妃之位,想要取而代之,那便去宫里请一道圣旨。”   “只要你们请的来,我二话不说,立刻给某人腾地儿,反正这王妃之位,我也从来都不稀罕!”   “何沐晚!”原本只是故作生气,可在听了女人的这一番话后,北冥尘不由冒火,瑞凌王妃之位,对她来说,当真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双拳紧握,男人一字一顿喊出了女人的名字,看他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女人撕碎。   锁骨凸起,对于何沐晚的挑衅,苏紫溪亦是气愤的很,只不过,男人生气是因为何沐晚对他的不在意而吃味,但苏紫溪却是赤裸裸的恨。   “想要讨回公道,等你们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再说吧!”对两人的愤怒视而不见,何沐晚话音落下,拉着离歌便走。   “娘娘,那些衣服……”一边走着,离歌一边回头向着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看去。   “不用管了,反正你已经洗过了,谁弄脏的让谁处理!”没有指名道姓,但何沐晚的话却明显的意有所指,头也没回,她只是一直拉着离歌快步离开。   “王爷,王妃是不是太过嚣张了,就算是皇上赐婚又如何,所谓出嫁从夫,她怎么能如此不把王爷放在眼里?”苏紫溪跺脚,向着男人撒娇道。   冲着主仆两人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北冥尘神色复杂。   一方面,他为她懂得保护自己而开心,但另一方面,他又因为她搬出其他男人而吃味。   什么也没说,片刻后,北冥尘撇撇嘴,负手而去。   本想借着朱砂和离歌的争执,踩上何沐晚一脚,倒是没想到最后适得其反,倒是让她出尽了风头,这口气,苏紫溪自是咽不下去。   “何沐晚,别以为有皇上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猖狂多久,早晚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脚下向我求饶!”   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苏紫溪黝黑的双眸中满是阴狠。   她是北冥颜钦点的王妃又如何,北冥颜人在宫中,总归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在这王府之中,权力最大的依旧还是北冥尘。   如今,苏紫溪用“缠绵”之毒控制了北冥尘,她想着,只要花些心思,对付何沐晚,并不是什么难事。   半夜三更,顾世崇秘密前往何家荒宅查探兵器锻造情况,看着仓库中那些锃亮的兵器还有一排排整齐放置的手铳,他面上露出了明显的满意之色。   “手铳现在一共有多少支?”一边随口问着,顾世崇一边就近拿起一支手铳翻来转去看了看。   “回相爷的话,目前已经生产出了手铳两百二十四支,舒哥还在房间赶制,今天应该还能再造出一支!”侍从恭谨回应道。   舒哥的手铳制作越发熟练,最开始,他一天只能勉勉强强完成一支手铳的生产,慢慢的,他一天可以生产出两支,到现在,他一天基本可以造出个三五支。   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舒哥和数十名铁匠日夜赶工,用精铁锻造出了无数锋利的兵刃和数百支手铳。   “嗯,差不多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原位,顾世崇的双眸中闪出一抹精光……   暗潮汹涌,皇城中突然涌入无数悍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一夜之间,皇城几户富商惨遭黑手,甚至有朝廷官员的府邸也遭遇了悍匪的袭击。   消息传开,震惊朝野,北冥颜当即下令让大理寺全城搜捕,将匪徒缉拿归案。   这个年头,城中出现盗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一般的匪徒,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大多都会选择普通百姓或者小商户下手,把手伸到达官贵人府邸的,着实少见。   更何况皇城就在天子脚下,匪徒抢劫钱财,说到底也是为了谋生,谁会愿意冒险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所以,一直以来,皇城都是整个西楚治安最好的一座城。   现在的状况出奇反常,这其中意味,明眼人早已经心知肚明。   “顾世崇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襄平王府,北冥逸负手站立在凉亭之中,凝眸远眺道。   “王爷此话何意?”还未能参透其中道理,暮风面带疑惑接过了话。   “但凡起事之前,总要制造些混乱,这盗匪之事,不过就是顾家使用的一个障眼法罢了!”北冥逸淡淡分析道。   “王爷是说这些匪徒并不是真正的盗匪,而是顾家的人?”   “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们才好暗中调遣兵将!”北冥逸神色悠然道。   “如果顾家动手,王爷有什么打算?”   “本王什么打算也没有!”似乎对此事毫不在意,北冥逸云淡风轻道。   “顾家势力庞大,此次动手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皇上毕竟年轻,怕不是对手!”感叹一声,暮风想了想,随即又转了话锋。   “可就算皇上不敌,一番针锋相对,属下想顾家必然也会有不小的损伤!”   “不管谁输谁赢,这都是一个坐收渔利的大好机会,而且顾家与王爷有仇,怎可让顾家执掌江山,王爷当真要袖手旁观吗?”说着,暮风微微皱起了眉头。   提到周家满门的仇,北冥逸的双眸中闪出了明显的恨意。   “这西楚的江山是北冥家的祖先浴血奋战,一城一城打下来的,不管我们兄弟之间如何争夺,都轮不到顾世崇一个外姓之人插足!”   “只不过,这一仗,想来并不会很激烈,想要坐收渔利,怕是很难!”转了话锋,北冥逸轻叹道。   “王爷此话何意,难道说,此战中,顾家可以毫不费力的打败皇上吗?”对于男人的话,暮风心中疑惑。   他想着,就算北冥颜表面温雅,一直受控于顾世崇,但他总归是一国之君,手中该是有些兵力,怎么说,也不至于不堪一击到不战而败吧。 第177章 宅院不宁   “恰恰相反,在本王看来,只要不出意外,顾家必输!因为……”眸光幽深,北冥逸微顿后又继续道:“顾世崇,或者说我们所有人都小瞧了北冥颜和北冥尘!”   不出所料,在皇城因为盗匪的事情陷入一团混乱之时,顾世崇秘密开始了兵力的调遣以及相应的部署安排。   外面风起云涌,局势骤紧,深宫宅院里,亦是难以得到安宁。   苏紫溪一再挑衅,何沐晚大多能避则避,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有心回避,麻烦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   带了几个婢女侍卫,苏紫溪大摇大摆闯进了雪月居。   “给本宫仔细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二话不说,一进门,苏紫溪便向着手下之人下令道。   “苏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王妃的寝殿,怎可无缘无故让人随便搜查?”离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臂将正要往里闯的下人拦住。   “放肆,你一个小小奴婢,也敢阻挠本宫,谁给你的胆子!”   离歌话音才落,众人便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苏紫溪已经一步上前,不由分说直接给了离歌一记耳光。   离歌吃痛偏过了头,但却依旧倔强的不肯相让,“苏夫人别忘了,我们娘娘才是王爷的正妃,搜查娘娘的寝殿,苏夫人怕是还没有这个资格!”   “你说什么?”   离歌的话明显是在提醒苏紫溪,她不过是个侧室,让她注意位份尊卑,这无疑踩上了苏紫溪的雷点。   “本宫的身份还轮不到你一个低贱的婢女来评说!”怒火中烧,苏紫溪高高扬起手臂,再次向着离歌打去。   “离歌说的并没有错,是苏夫人自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下人尚且知道正侧的尊卑,难不成苏夫人竟还不如一个婢女?”   何沐晚闻声赶来,一把抓住苏紫溪将要落下的手臂,瞪着苏紫溪,她冷声反问道。   “你……”锁骨凸起,苏紫溪气极,被捏的有些疼,苏紫溪想要把手抽回,可怎奈却没有何沐晚手上的力道大。   “本宫看,没搞清楚状况的是王妃你吧?”把那口气咽了下去,苏紫溪笑着挑衅道:“西楚的天,怕是就快要变了,你以为,皇上还能保你到几时?”   “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才是瑞凌王府的女主人,请苏夫人立刻带着你的人从我的雪月居滚出去!”本也无意纠缠,何沐晚一把将苏紫溪的手臂甩开道。   “本宫怕是不能从命了!”   这一回,苏紫溪倒是淡定了不少,一边揉着手臂,她一边娓娓道:“王爷之前送给本宫的镯子不见了,那可是王爷送给本宫的第一个礼物,珍贵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府里的下人见钱眼开偷了去,本宫只能挨处寻找了,若有打扰,还请王妃妹妹见谅!”   说起北冥尘,苏紫溪唇角轻勾,满眼挑衅看了何沐晚一眼,随后她转向她带来的人下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本宫搜!”   “慢着!”众人刚要动,便听到了女人的呵止声。   转向苏紫溪,何沐晚继续质问道:“你云水阁丢了东西,与我雪月居何干?你凭什么带着人来我这里撒野?”   “那镯子许是本宫散步之时遗落在外面也未可知,说不定被谁捡了去,见是宝贝,便私藏起来了呢?王妃妹妹阻挠下人搜查,难道是心虚了不成?”秀眉一挑,苏紫溪笑着反问道。   “你的东西,即便再贵重,我雪月居的人也不屑一顾!”   “王妃妹妹出身高门世家,为人清高,一般的俗世之物入不了你的眼也是正常,但这些下人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妹妹心里没有鬼,何必害怕本宫的人搜查呢,查过之后,也好还雪月居一个清白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沐晚着实不好再行阻拦,见她没有吭声,苏紫溪向着下人们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心领神会,当即快步往房间里走去。   “娘娘……”看向何沐晚,离歌的面上露出了明显的为难之色。   说着,离歌便准备上前将人拦住,何沐晚却一把将她的手臂拉住,“没事,让他们搜!”   将主仆两人的担忧看在眼里,苏紫溪唇角轻勾,目光中满是得意之色。   离歌心性单纯,她其实并未多想,她着急不过是因为不满于苏紫溪的嚣张,一个侧室竟然带人搜查正妃的寝殿,她心里难免不平。   但何沐晚却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苏紫溪的目的,出生在官宦世家,对于宅院里女人的那些争斗,她多少有些耳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有的搜查都不过是走个过场做给外人看的罢了,只要搜查之人想,就一定能从屋子里某个甚至连居住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犄角旮旯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什么镯子丢了,挨处搜查,说白了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何沐晚清楚,苏紫溪不过就是想要针对自己罢了,可她却毫无办法。   这一刻,何沐晚似乎突然理解了后宫宅院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明白为什么哪怕没有爱情,她们也会费尽心机争得男人的宠爱,甚至有人会为了争宠卑微到失去自己乃至丢掉性命亦无怨无悔。   因为决定一个女人真正地位的,从来都不是名位,而是男人的宠爱。   一个女子从穿上嫁衣开始,她的命运就捏在她的丈夫手中,事关一生的幸福,有人宁愿拼了命也要搏一搏自是在情理之中。   可除此之外,女人就真的再无其他选择了吗?心中一片冰冷,何沐晚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不公,也深刻的为那些在争宠中失了自我的女子感到可悲。   没一会儿的功夫,苏紫溪派去搜查的下人们陆陆续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挨个走到苏紫溪身边向她汇报搜查的结果。   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的回应如出一辙,竟然都说在他们负责查找的范围内没有任何发现。 第178章 动手   “苏夫人现在可以放心了吧,你的镯子根本就不在我们雪月居,并不是所有出身低微的人都会见钱眼开,还请苏夫人不要妄下定论!”   对于苏紫溪仗势欺人的举动,离歌心中不满,见没有搜出个所以然,她天真的以为雪月居扳回了一成,于是她不屑的开口道。   但何沐晚心中却生出了一种更加强烈的不祥之感,苏紫溪大费周章,不过就是为了污蔑陷害,怎么可能会无功而返。   果然不出所料,离歌话音刚刚落下,就被人从侧边撞了一下,撞上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才与她发生矛盾的朱砂。   没能站稳,离歌的身子一个踉跄,她这一动,只听得一声脆响,一只白玉镯子“咣当”落地,瞬间断成了两截。   “夫人,这不是你的镯子吗?”朱砂张大嘴巴指着地上的东西,一脸惊讶道。   “怎么会在你身上?”转向离歌,朱砂随即收起了面上的讶异,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镯子你是一直藏在身上,难怪刚刚大家在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搜到!”   “刚刚还说自己不是见钱眼开之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故作清高,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翻了个白眼,朱砂不屑道,“不过,连王爷送给苏夫人的镯子你都敢偷,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   “你别胡说,我从来没有偷过苏夫人的镯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离歌着急道。   “东西就是从你身上掉出来的,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你难道还要嘴硬吗?”   “我都没有见过这个镯子,也根本不知道它是苏夫人的东西!”离歌开口解释道。   “你不知道?那这个镯子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身上呢?”朱砂接过话反问道。   “它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上呢?”小声喃喃自语道,离歌努力思索着答案。   蓦的想起了什么,她反手指向朱砂,“是你,是你在刚才撞到我的时候,把镯子偷偷放在我身上的!”   “真是可笑!”冷哼一声,朱砂不以为意道:“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直勾勾的看着呢,有谁看到是我把镯子放在你身上的?”   朱砂说着,向着四周众人环顾而去,当即有不少人随着摇了摇头,还有人小声回应着“没看到”。   得到了大家的应和,朱砂神色中多了几分得意之色,“再说,时间那么仓促,我哪里来得及把玉镯放在你的身上!”   “离歌,你偷了苏夫人的镯子,又不小心把它摔坏了,已是重罪,可你却不知悔改,竟还想要把罪名强加在我的头上,简直无可救药!”   “我没有,这个镯子真的不是我偷的!”有口难辨,离歌憋得双颊通红。   “上一次你与朱砂起了争执,将朱砂推倒在地,王妃护短,又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本宫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回,证据确凿,就算你狡辩也没用!”   “离歌,你胆大妄为,偷东西都偷到了本宫的头上,你摔坏了王爷送给本宫的礼物,就算是用你这条贱命来抵,本宫都觉得不够!”   “来人,将离歌带走!”完全把何沐晚当成了空气,苏紫溪直接向着手下下令道。   侍卫得了命令,正要上前将离歌押走,何沐晚却突出现,挡在了离歌的前面。   “谁敢?”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何沐晚简短有力的两个字让想要上前的两个侍卫心中一颤,脚步当即顿在了原地。   “离歌是我的人,若是想动她,先过了我这一关!”   “娘娘……”离歌眼眸中泪光闪闪,因为刚刚的惊慌,更是因为何沐晚的全力相护而感动。   这世间,除了何沐晚,怕是再也没有哪个主子,会对一个婢女以命相护了。   “王妃这是要徇私枉法吗?”苏紫溪挑眉道。   “不过一个镯子而已,摔坏了我可以加倍赔偿给你,但是离歌我绝对不会让你带走,我的人,就算有错,也只能由我来处置!”   “这个镯子可是王爷送给本宫的礼物,重在心意,在本宫的心里,它是无价之宝,王妃妹妹要拿什么赔给本宫?”苏紫溪不以为意道。   “你想要什么?”   “本宫只想要她偿命才能解气!”苏紫溪直言道。   “不可能!”何沐晚也不客气,一口否决道,语气极其坚定,“苏紫溪,这件事情的原委,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   “若是本宫今天非要要了离歌的命呢?”苏紫溪依旧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说着,她再次向侍卫下了命令。   “愣着干什么,把王妃拉开,把那个丫头给本宫带走!”看着苏紫溪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呢。   毕竟男人还没有下令废妃,何沐晚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瑞凌王妃,侍卫总归有些为难,两个人不由对视,想去看看对方的意思。   而且何沐晚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侍卫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但如今苏紫溪独享宠爱,而雪月居却无人问津,若是这二妃今日他们一定要得罪一个,他们也只能选择得罪何沐晚。   因为苏紫溪,他们根本招惹不起,审时度势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也许用不了多久,王妃之位可能就要易主了。   这样想着,两个人默契的达成了一致,片刻迟疑后,这两个侍卫慢慢向着何沐晚和离歌所在的位置靠了过去。   学习武功八月有余,闲来无事时,何沐晚都会勤加练习,虽不熟练,但《天女剑》整套剑法,她已基本掌握。   加上男人之前给她度了些真气,在此基础上,经过内功心法的修习,她的内力也已经更上一层。   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如今的何沐晚,在武功学习上也是小有成就,撂倒几个侍卫,自是不在话下。   “你们都站在那里发什么呆,一起上!”   倒是没想到何沐晚竟然还有些身手,苏紫溪见侍卫被打倒,生气的冲着她带来的所有下人大吼道。 第179章 他眼光差?   除了几个侍卫,剩下的便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何沐晚轻松越过那几个人,直接逼到了苏紫溪的面前。   等苏紫溪缓过神,何沐晚的弩弓已经架在了她细嫩的脖颈上,危险近在眼前,苏紫溪心中总归还是有些慌。   定了定神,她强行让自己淡定下来,“怎么,难道你敢在雪月居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我吗?”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苏紫溪挑衅道。   “没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的!”   “如果你杀了我,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笑一声,何沐晚不屑道:“你少拿北冥尘来威胁我,我跟你不一样,反正何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生死我早已看淡,大不了就是一命换一命,你觉得我会怕吗?”   “就算你不怕死,难道雪月居的人你都不顾了吗?若你杀了我,雪月居的下人全部都要给我陪葬!”   “你……”何沐晚可以不顾及自己,但却不能让雪月居这些无辜的下人因为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怎么,怕了?”成功拿捏了何沐晚的弱点,苏紫溪冷笑道:“何沐晚,你就是顾虑太多,都已经自顾不暇了,竟还想着别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虽然讨厌你沽名钓誉的伪善,可这一点,倒也帮了我不少!”   “苏紫溪,你不过就是想针对我,有什么你冲我来,我照单全收,但雪月居的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你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真善还是伪善,何沐晚并不在意,至于别人怎么看,她不会在乎,她只是遵从本心,做她该做的罢了,完全忽略了苏紫溪的挑衅,何沐晚直接把话挑明道。   “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吧,只要你舍得给,今日我倒是可以放离歌一马!”   “你们在闹什么?”   苏紫溪的话音才落,何沐晚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听得后方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   看到北冥尘,苏紫溪灵机一动,趁着何沐晚分神之时,把自己的脖子往前一蹭,划在了弩弓半伸出的箭头上。   “王妃妹妹,为了一个下人,难不成你要对溪儿痛下杀手不成?”立刻变了嘴脸,苏紫溪梨花带雨质问道。   “溪儿,你没事吧?”一步跨上前,北冥尘一边查看着苏紫溪脖颈上的伤口,一边关心询问道。   “还好王爷来的及时,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一脸乖巧的模样,苏紫溪温婉道。   “苏紫溪,你这变脸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啊!”何沐晚不屑撇了撇嘴。   “王妃妹妹,你在说什么呢,妾身听不太懂!溪儿与妹妹共同侍奉王爷,本该同心协力,可王妃妹妹任由你的丫鬟欺负溪儿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对溪儿冷嘲热讽!”   一脸委屈,苏紫溪冲着何沐晚说完后,赶紧转向男人撒了个娇,“王爷!”   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何沐晚冷眼看着苏紫溪做作的模样,只觉得想吐。   “到底怎么回事?”男人终于淡淡开了口。   “离歌偷了王爷送给妾身的镯子,还不小心把它打碎了,妾身生气,想要教训她一下,可王妃妹妹却百般阻挠,甚至还跟妾身动了手!”   “妾身虽然只是侧室,但好歹也是王爷的女人,在这王府之中,竟然连教训一个犯错下人的权力都没有吗?”   “苏紫溪,你这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能力跟你的演技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啊!”秀眉一横,何沐晚哼笑道。   “王爷,妾身句句属实,你看,那个镯子就在那里呢,可惜已经摔坏了,那可是王爷你送给妾身的第一个礼物,妾身一直宝贝的很!”   “若是真的那么宝贝,你就不会把它用来做设计别人的工具!”眸光清冷,何沐晚顺口接过话道。   “何沐晚,你够了!”北冥尘声音不大,但却低沉的可怕,男人话语一出,在场的众人手中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但作为当事人的何沐晚面上却丝毫没有惧怕之色,唇角轻勾,她不以为意道:“北冥尘,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堂堂王爷,眼光怎么会差到如此地步!”   她的话音落下,只见男人垂下的左手紧紧握了握拳头,为了不露出马脚,他每一次的戏都做的很好,她看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北冥尘明明知道,不该因为她的误解而不开心,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何沐晚的那番话时,他的心中还是不由的生出了一阵烦闷。   缓了缓情绪,细细去想,北冥尘只觉得哭笑不得,他看上的其实是她啊,可她却说她眼光差,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男人突然的沉默配上他那张依旧阴沉的俊脸,让氛围不由的又紧张了几分。   “王爷!”看见男人只是沉着脸不说话,苏紫溪开口打破尴尬道。   “如果说上一次证据不足,那这一次可是人证物证俱在,王爷可得为妾身做主啊!”   “溪儿想怎么处置呢?”回过了神,北冥尘柔声询问道。   “这件事,妾身是受害者,不如就把离歌交给妾身,如何?”   “好!就按照溪儿说的办吧!”转向身边的侍卫,北冥尘继续下令道:“来人,把离歌带走!”   “今天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把离歌从我这里带走!”何沐晚挡在离歌面前,拦住了正要上前的侍卫。   “妹妹是不是太过猖狂了,你不把溪儿放在眼中就算了,难道连王爷你也完全不放在眼里吗?”   看见男人明显沉了脸,苏紫溪适时开口,添油加醋道。   “把王妃拉开!”撇撇嘴,北冥尘再次下了命令。   本在为难的侍卫得了男人的指示,也便大起了胆子,直接对何沐晚动了手。   被人死死按住了双肩,任凭何沐晚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侍卫的钳制。   眼见着侍卫将离歌押住,却无能为力,何沐晚着急的冲着男人破口大骂道:“北冥尘,你这个混蛋!”   可不管她如何叫骂,男人压根毫不理会,到了这个局面,离歌知道,何沐晚已经尽力了。 第180章 王妃之位   不想何沐晚因为自己得罪北冥尘,离歌懂事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娘娘无关,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请王爷不要责怪娘娘!”   如果落到苏紫溪的手里,她绝对没命可活,怕是想求个痛快都难,离歌虽然天真,但这个结局,她也料想的到。   可她知道何沐晚已经尽力了,她不想再让她因为自己为难,作为一个卑微的婢女,随时都可能因为得罪了主子丧命,对于这一天,离歌已经做好了准备。   把女人焦急的模样看在眼中,离歌在被侍卫押着走的同时,回头冲着何沐晚挤出勉强的一笑。   “等等!”就在北冥尘和苏紫溪准备转身离开时,何沐晚突然开口将人叫住。   苏紫溪想要针对的本来就是自己,何沐晚怎么能让离歌无辜被牵连,更何况,离歌这丫头,在生死关头竟然还在想着自己,何沐晚又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苏紫溪想要的无非就是王妃之位,那她给她便是,虽然没有了王妃的地位,何沐晚以后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但相比于离歌的性命,她觉得其他的都不重要。   回过头,苏紫溪饶有期待的向着何沐晚看去,“王妃妹妹还有什么事?”   “那个镯子是我让离歌偷的,是我对你心生嫉妒,所以才出此下策,离歌不过是奉命行事,错不在她!”   “娘娘……”见何沐晚把错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离歌着急道,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女人打断。   “离歌,我知道你是为了护着我,才没有把实情说出来的,但若让你替我顶罪,我实在难以心安!”   一边说着,何沐晚一边向离歌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黑白颠倒,在如今的世道再常见不过了,谁握着绝对的权力,谁就是天理,走到这一步,何沐晚知道辩解根本无用,所以她索性认下。   “放了离歌,所有的错我愿一力承担!”眸光坚定,何沐晚看向男人道。   “王妃妹妹身份尊贵,又是皇上钦点,溪儿可不敢随意处置,王妃这不是让溪儿为难吗?”   不等男人开口,苏紫溪便迫不及待接过了话,她话语间的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何沐晚又岂会听不出来。   “我自知不够温婉贤良,不能胜任王妃之位,我愿意自请退位,主动让贤!”苏紫溪想要的,她给她便是,只要能保住离歌的性命,何沐晚可以不惜一切。   “娘娘不要!”满面焦急,离歌一边冲着何沐晚摇头,一边阻止道。   苏紫溪还有云水阁那些见风使舵的婢女处处刁难,离歌知道,若是没有了王妃之位,何沐晚以后的生活怕是会更加艰难,不仅保不住雪月居的人,她怕是连自身都难保。   女人的话,让北冥尘眸光明显一鸷,北冥颜圣旨赐婚,后来又在何家出事时,力保何沐晚,他们两兄弟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不经过北冥颜的同意,即便是北冥尘也无权废了何沐晚的王妃之位,这样的安排,无非是为了让她在他不能明面袒护时也可以自保。   却不想,如今她竟然自请被废……   “何沐晚,你当真想好了?”秀眉微拧,北冥尘沉声道。   其实不用去问,他也知道她的答案,因为她天性善良,在她的眼中,丫鬟的性命跟那些达官贵人没有什么区别。   “嗯!”果然不出所料,何沐晚想也没想的点头回应道。   看着她一脸坚定的样子,北冥尘知道,以她执拗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更何况,她视离歌如姐妹,根本不可能为了自己的荣华见死不救,若真是那样,她便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她了!   “好,本王成全你!”撇撇嘴,北冥尘终于还是开了口。   “不过,你毕竟是皇兄钦点的王妃,本王还是不能公然违抗圣旨!所以……”微顿后,男人又转了话锋补充道。   “你的王妃之位,依旧保留,但所有权力全部收回,从即日起你不再是本王瑞凌王府的女主人,你的地位跟下人无异!这雪月居,你也没有权利再住!”   就算是不得已,他的正妃之位,他也不想让别人占据,哪怕是短暂的几天,他亦是不愿。   “溪儿,这样的处置你可还满意?”收起了心绪,北冥尘转向苏紫溪,微笑着询问道。   “既然妹妹已经把罪责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若是妾身再做计较,跟一个下人过不去,那倒是显的妾身小气了!”   虽说何沐晚还占着王妃之位,但却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壳,苏紫溪根本没有必要在意。   更何况,现在何沐晚还能占着王妃之位,不过是因为北冥颜,顾家就要动手了,苏紫溪以为,顾家一定会赢。   只要北冥颜倒台,她自然可以得到王妃之位,倒也不必为了这几天在男人面前表现的小肚鸡肠,于是苏紫溪故作大方的答应了。   她却不知,男人正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才以此作为拿捏,保留了何沐晚的王妃之位。   一直以为北冥尘因为身上的毒被她控制在手中,苏紫溪从未想过,其实自己才是那棋盘上的棋子。   “溪儿贤良大度,本王甚是欣慰,从现在开始,王妃的所有职权,便由溪儿代为执行!”   “谢王爷抬爱,妾身定当尽心尽力打理好府中事务,免除王爷的后顾之忧!”苏紫溪赶紧向男人福了福身子道。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何沐晚,你一会儿收拾一下,便搬去后院吧!”   话音落下,北冥尘示意侍卫将离歌放开,一得到自由,离歌当即跑到了何沐晚的身边。   “娘娘!”一把推开女人旁边的侍卫,离歌双眸晶莹开口叫了声,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多谢王爷!”语气清冷,何沐晚冲着男人客气道,说话间,她紧紧握了握离歌的手,随后便转身离去。 第181章 念想   “娘娘,奴婢不过贱命一条,为了奴婢放弃王妃的位置,不值得!”跟上去,离歌内疚道。   “一个虚名而已,哪里抵得上一条命?你是我嫁入王府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不管处境如何始终真心待我之人,在我眼里,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下人,以后不准你再这么说自己!”   何沐晚冲着离歌微微一笑宽慰道:“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也跟你一样了吗,以后我们平起平坐,刚好可以做好姐妹!”   “可是,没有了王妃的权力,以后苏夫人若是再为难娘娘,为难雪月居的下人该怎么办呢?”尽管何沐晚表现的一脸轻松,但离歌还是心有忧虑。   “苏紫溪之所以跟雪月居的人过不去,不过是因为我,我都不在这里了,她又何必再来为难呢?”   “说的也对!”离歌想了想,觉得女人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那娘娘你呢,苏紫溪如今得势,以她的个性,定然会向娘娘耀武扬威,还有那个朱砂,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想到朱砂,离歌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想炫耀就让她们炫耀好了,反正我也不在意,她们若是上门挑衅,我也不怕,你忘了,我可是学过武功的!”   回想起何沐晚三下五除二便将两三个侍卫撂倒的场景,离歌不禁破涕为笑,“对啊,今天娘娘把弩弓架在苏夫人脖子上的时候,可威风着呢!”   “所以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撸起袖子跟他们打一架,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吃亏的!”   “倒是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见到云水阁的人,要绕道走,不要跟她们起冲突,你心性纯良,跟她们相对,你一定会吃亏!”   说到这里,何沐晚的心情不由的有几分沉重,王府后院,相当于皇宫里的冷宫,被贬到那里的女人,甚至连下人都不如,自然不会再有人随身伺候。   跟离歌朝夕相处许久,就要分别,而且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何沐晚心中难免有些感伤。   “娘娘放心,奴婢不会遇上云水阁的人,因为奴婢决定,跟着娘娘一起搬去后院!”   虽说何沐晚舍不得离歌,但她也不想让离歌跟着自己受苦,进了后院,或许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离歌年纪还小,都还没嫁人,何沐晚又怎能忍心让她陪着自己孤独终老。   “离歌,你愿意陪着我,我很开心,但王府后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你就好好呆着,挨到遣返的年龄,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奴婢哪也不去,只想陪在娘娘身边,奴婢求娘娘不要丢下离歌一个人!”听了女人的话,离歌拉着她的手,着急道。   “我也舍不得你,可是……”   何沐晚还在犹豫,见状,离歌直接将她打断道:“奴婢跟苏夫人和朱砂已经结下了梁子,就算奴婢想躲,她们也一定不会放过奴婢,没有娘娘的庇护,奴婢根本斗不过她们啊!”   朱砂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大度之人,何沐晚想想,离歌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也好,后院虽然冷清,但最起码可以远离是非,如果你不怕吃苦,便随我一起去吧!”   何沐晚想着,离歌跟自己在一起,彼此之间也算是有个照应,就暂且先让她跟着自己,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送她走吧。   “奴婢不怕吃苦,只要能跟着娘娘,怎么都好,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见何沐晚同意,离歌开心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带的,在这瑞凌王府中,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何沐晚的。   在包裹里简单的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后,何沐晚掀开枕头,想要取出那人以聂轻狂之名送她的两本武功秘籍。   可枕头一拿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红色的礼盒,猛然想起,这是北冥尘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也是成亲这么久以来,他送给她唯一的礼物。   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感伤,何沐晚唇角勾出一抹冷笑,随手拿起盒子将盖子打开,精致的水滴耳坠当即呈现在眼前。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离歌抬起头,发现女人站在床边对着手里的东西发呆,于是,她径自走了过去。   “娘娘,你在看什么呢?”一边问着,离歌一边忍不住好奇的踮起脚往盒子里面看了看。   长长的银色耳环垂钓着精美欲滴的白玉吊坠,简单又不落俗套,离歌当即被吸引了眼球。   “好漂亮的耳环!”不等何沐晚回应,离歌便由衷赞叹道,“娘娘,这耳环奴婢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奴婢觉得你戴起来一定比仙女还美!”   “怎么会有人比仙女还美?”何沐晚接过话喃喃感叹道:“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用呢?”   关上盒子,何沐晚迟疑片刻后,终于还是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包裹中,既然他送给了她,那便可以算作是她的东西了吧。   就当是夫妻一场的一个念想吧,这一刻何沐晚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但不久之后,再次回想,她却在为今日的决定窃喜,若是她把男人第一次费尽心思送她的惊喜丢掉,她一定会后悔一生。   收拾的差不多了,何沐晚最后看了一眼雪月居,便带着离歌一起去了后院,住了许久的地方,就要离开了,难免会有些不舍。   但何沐晚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会果断舍弃。   后院常年无人光顾,冷清的很,布置简陋的房间里,窗台桌椅全都落满了灰尘,一打开房门,一股霉气扑鼻而来。   “这地方能住吗?”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离歌苦着脸道。   她自己倒是还好,出身低微,命运从来没有给过她奢侈的权利,只要能吃饱穿暖,她就满足了,别说是后院,就是大街她也能睡。   但何沐晚却是官宦世家的小姐,离歌着实担心,她无法忍受这样的居住环境。 第182章 他的苦衷   “既来之则安之,屋子里的味道通通风也就散了,这里看上去破败,不过是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收拾一番便好!”说着,何沐晚已经大步走进了屋子里。   从小就像个野小子,何沐晚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贵小姐,自然也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那股子娇气。   见何沐晚这样说,离歌也便放了心,两人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窗户后,七手八脚开始了一场大扫除,经过了一整天的努力,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这屋子虽然装饰简陋了些,但空间还是蛮大的,收拾过后,看上去倒也有了几分家的味道呢!”放下手中的抹布,离歌拍拍手开心道。   “只不过……”用力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离歌眉头微皱,“这屋子里好像还是有些奇怪的味道,若是能有香薰就好了!”   “呆了一天,我倒是已经习惯了,现在啊,我根本闻不到什么味道了!”一边摆弄着床上的被褥,何沐晚一边笑着回应道。   这里的条件自然比不上雪月居,没有厚厚的锦被褥子,何沐晚便简单的用凉薄的薄被铺了铺床,好在现在天气已经回暖,凑合着倒也可以过。   “其实奴婢现在也基本闻不到了!”顺应着接过了话,离歌转身去将大敞着的窗户一一关好。   最后只剩下了房门,离歌走过去,正要把门关上,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秦侍卫?你怎么会来这里?”定睛去看,离歌惊讶出声询问道。   “后院没有什么供给,突然搬过来,应该缺不少东西吧,所以我给你和娘娘带了些生活用品,你们看看能用上什么,若是觉得还缺少些什么,也可以跟我说!”说着秦宇宁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没想到秦宇宁竟然这么贴心,离歌欣喜,正要道谢,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何沐晚接过了话。   “这里挺好的,我和离歌什么都不缺,非常感谢秦侍卫在我落难之时,还愿意出手相助,这份情谊,我记下了,但这些东西,我不会收,还请秦侍卫带走吧!”   何沐晚知道秦宇宁也是一片好意,但他终归不过是个下人,她不希望他因为帮助自己得罪北冥尘和苏紫溪。   秦宇宁面露难色,他知道何沐晚是害怕拖累自己,可若是何沐晚坚持不收,他又该如何回去交差呢,想了想,他索性直言。   “其实,属下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东西都是王爷让属下送过来的!”   “北冥尘?”何沐晚明显一惊,眉头不觉随着微微皱起。   “王爷?”一旁的离歌亦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你把东西带走吧,回去转告北冥尘,我不需要他的施舍,以后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事情,就免了吧!”   “还有,以后别再叫我娘娘了,我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冷冷补充了一句,说完何沐晚便径自转了身。   “娘娘!王爷也是有苦衷的,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娘娘!”秦宇宁一急,冲着何沐晚的背影大声道。   “苦衷?”回过头,何沐晚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苦衷?因为顾世崇让苏紫溪下在他身上的慢性毒毒发了,为了保命,他便向顾家父女妥协了,是吗?”   没想到何沐晚竟然猜的这么准,秦宇宁没有回应,但“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字却明晃晃的写在了他紧紧皱起的眉头上。   “当初苏紫溪向他下毒的时候,我便提醒过他,可他却毫不在意,我本以为他有自己的打算,但现在看来,他不过就是被苏紫溪迷了心,倒是我看错了他!”看出了秦宇宁的疑惑,何沐晚径自补充道。   “事情不是娘娘想的那样……”女人对男人误会颇深,秦宇宁着急的开口想要替北冥尘解释。   “那是什么?”提高了音量,何沐晚毫不客气打断道。   知道现在自己还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如实相告,秦宇宁撇撇嘴,将所有不该说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总之,王爷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娘娘,希望娘娘能相信王爷一次!”眸光暗沉,秦宇宁凝眉道。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他?”   “娘娘自请被废,王爷以不能抗旨为借口,依旧保留了娘娘的王妃之位!难道娘娘真的以为,王爷是碍于皇上的面子,不敢对娘娘怎么样吗?”   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事情明说,秦宇宁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暗示,他相信,以何沐晚的聪慧,她自己应该可以想的明白。   看见女人愣神,秦宇宁取出挂在腰间的长剑,递到何沐晚面前,继续道:“这把剑,是王爷特地让人专门为娘娘锻造的!”   “他说,娘娘现在的武功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应该有一把自己的随身佩剑!”   眉头微皱,何沐晚怔怔看着秦宇宁手中的东西,半天也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习武之人怎可没有剑,娘娘,拿着吧,以后用来防身也好!”见状,秦宇宁又紧接着补充道,同时把手里的剑再次向女人递了递。   依旧没有说话,迟疑了片刻,何沐晚终于还是慢慢伸手将剑接了过来。   “总有一天娘娘会明白王爷对娘娘的良苦用心,娘娘保重!”冲着女人微微一笑,秦宇宁落下这么一句,恭敬的拱手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去。   不远处一双黝黑晶亮的眸子,隐匿在深深的夜幕之中,负手立于屋顶,北冥尘向着女人的房间眺望而去。   本还想着回去向男人复命,当秦宇宁看到屋顶的人影时,便知道,自己没有再去汇报的必要了,后院的一切动向,男人早已经看在了眼里。   没有打扰,秦宇宁默默守在了屋檐下的凉亭之中。   “娘娘,你在想什么呢?”   在门口凝立了许久,直到离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沐晚这才回过了神,“啊,没什么!”随口应了一声,何沐晚手执长剑,反身走回床边坐下。 第183章 心生疑惑   “秦侍卫送来的这些东西,娘娘打算如何处理啊?”向着女人看去,离歌试探着询问道。   “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便拿来用吧!”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长剑,何沐晚心不在焉回答道。   “好嘞!”一直担心北冥尘送来的东西,何沐晚会不肯用,如今听她松了口,离歌终于松了一口气。   话音落下,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蹲下身子,打开了秦宇宁带来的包裹。   里面装着的竟是一床全新的被褥,离歌不由惊喜,这东西送的还真是及时。   虽说何沐晚并不娇气,但女人的身子最怕的就是着凉,床板冰冷,只铺上一层单薄的夏被,根本没有太大作用,长此以往,势必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娘娘你看,秦侍卫送来的是一床厚厚的被褥,真是太好了,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用害怕着凉了!”   一边兴奋的说着,离歌一边抱着被褥走到了床边,“娘娘,你先起来,奴婢把床重新铺一下!”   何沐晚本来正在发呆,看见身材娇小的离歌,抱着比她还高的被褥,不由觉得好笑。   眼看离歌就要拿不住了,何沐晚赶紧从床边站起来,放下手中长剑,上前搭了一把手。   突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展开折叠的被子,里面竟然还藏着一包熏香。   “有了它,屋子里的霉气就可以彻底被清除啦!”将东西拿在手里,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离歌一脸开心道:“王爷还真是贴心!”   提到男人,何沐晚的眸光明显一鸷,离歌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收了笑容,关心询问道:“娘娘你没事吧?”   “没事!”收起了心绪,何沐晚回给离歌一个爽朗的笑容,“累了一天,我都困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睡觉吧!”   “好!那奴婢先去把这熏香点上,之后就伺候娘娘就寝!”离歌爽快答应道。   “嗯!”点点头,何沐晚淡淡应了一声。   “离歌!”   离歌才刚转过身,便听到女人在后面将自己叫住,回过头,她惊讶道:“怎么了,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其它事情要吩咐奴婢?”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从此,我们便是相依为命的姐妹,不是主仆,你点了熏香便去睡吧,以后不用再侍候我了!”   “这怎么行,娘娘永远都是娘娘,离歌要照顾娘娘一辈子呢!”对于女人的提议,离歌并不答应,下人出身,伺候人或许早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我有手有脚的,总让别人照顾,弄得好像我生活不能自理一样!”眉眼中露出几分邪魅,何沐晚半开玩笑道。   “可是……”   “这是命令!”离歌还在犹豫,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何沐晚打断。   虽然加重了些语气,但何沐晚的语调却是轻松的很,听起来没有一丁点儿的压迫之感。   “奴婢遵命!”无奈,离歌只能答应。   看着离歌一脸正经的向着自己福了福身子,何沐晚“噗嗤”笑出了声。   “娘娘,你笑什么?”不明所以,离歌扬着天真的小脸询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刚刚的样子很可爱,特别像一只憋屈的小猫!”   “娘娘!”听出女人在嘲笑自己,离歌心中一急,双颊不觉微微泛起了红晕。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点了熏香就赶紧休息吧!”收住了笑,何沐晚认真道。   “嗯!”微微颔首,离歌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夜已深,何沐晚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确实会择床,但这却并不是她难以入眠的主要原因。   一闭上眼睛,秦宇宁今晚的话便会不停的在耳边回荡,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有道理,北冥尘的性格,的确不像是会受人钳制的主儿。   尤其北冥颜一直以来,都对他的这个弟弟百依百顺,北冥尘更是不可能把那一道圣旨放在眼里。   若不是碍于皇命,那他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一定要保下自己的王妃之位呢?   “总有一天娘娘会明白王爷对娘娘的良苦用心,娘娘保重!”回想起秦宇宁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何沐晚双眉紧蹙。   他对她的良苦用心?秦宇宁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主仆两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若他当真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自己,那他为什么要对她有诸多隐瞒,难道是自己还不足以让他完全信任?   借着月光,何沐晚抬眼看向了静静躺在桌子上的长剑,最吸引目光的是那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的流苏剑穗。   起身将剑拿在手中,拔出来乘着月光随意舞弄了几下,虽是第一次使用,但何沐晚却觉得此剑用的异常的顺手。   想起秦宇宁晚上的时候说过,这剑是北冥尘专门让人为自己锻造的,何沐晚心中疑惑更甚。   她喜欢什么,什么东西适合她,他好像全都一清二楚,甚至连她的武功进展,他都了如指掌。   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所谓夫妻的亲密无间,而且新年过后的这两三月,何沐晚甚至都没见过男人几面,他又何以会对自己的心性如此了解?   难道……   猛然回忆起“聂轻狂”送她弩弓的场景,何沐晚心头突然生出了一个让自己不可置信的猜想。   细细将“聂轻狂”手把手教自己习武练剑的情景全部回忆了一遍,何沐晚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并不是没有可能。   她曾经任性的揭开过“聂轻狂”的面具,看到了隐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她当时想也没想,便将男人当成了北冥颜。   但现在想想,若说“聂轻狂”是北冥尘,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兄弟两人有着完全相同的容貌,乍一看,谁又能分辨的出。   何沐晚当初把他认成北冥颜,不过是因着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深究下来,那种熟悉感,她在北冥尘的身上也曾感受过。   北冥颜贵为一国之君,能随意出入瑞凌王府倒也不稀奇,可相比而言,北冥尘作为王府的主人,他才是那个可以最肆无忌惮的人。 第184章 撞破他的“秘密”   从习武开始,去年的中秋是“聂轻狂”第一次缺席,而恰恰就在那一天,北冥尘身负重伤,跑到雪月居让她帮他处理伤口。   在那之后的好多天,北冥尘以养伤为由在雪月居过夜,而那些日子,“聂轻狂”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何沐晚还记得,北冥尘曾胸有成竹的告诉她,“聂轻狂”一定不会来,因为有他在。当时她并未多想,可现在想来,她却越发的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何沐晚见识过北冥尘的真正功力,而“聂轻狂”的武功,恰恰跟他不相上下。   对半夜私闯自己府邸的不速之客不闻不问,或许是因为忌惮那人的身份,或许是因为那人跟他相熟……   可一直以来,何沐晚却都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那不速之客,便是北冥尘本人。   那一日,何沐晚在永和宫被李氏为难,北冥颜赶去相救,提及两人撇清关系之事,北冥颜一脸疑惑的样子还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中。   若是在自己把“聂轻狂”认作北冥颜时,北冥尘将错就错,冒用北冥颜的身份跟自己说了那一番话,那这一切便全都解释的通了。   分析到这里,何沐晚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刚刚的猜想,“聂轻狂”是北冥尘而不是北冥颜,可她的心中依旧存有疑惑。   男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她那绣着梅花的白色绢帕,又为什么会在北冥尘的身上?   千头万绪理不清楚,何沐晚心中烦乱,索性跑到院子里练剑去了,直到累的没有了力气,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也就无暇再想。   反身走回房间,把剑放下,何沐晚直接平仰着倒在了床上,疲累到了极点,她阖上双目,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喜欢不明不白的活着,有些事情,何沐晚一定要弄个清楚,“聂轻狂”的身份她需要证实,男人的秘密,她亦要探寻。   后院冷清,没有巡逻的侍卫,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下人,于是何沐晚一大清早便偷偷从院内离开。   跑去男人的书房,何沐晚探查后确定里面没人,便小心推门走了进去。   想要证实北冥尘究竟是不是“聂轻狂”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天女剑》上的字与男人的字进行对比,分晓当即可见。   翻开男人书桌上的奏折文书,何沐晚发现,男人的字迹在每一处几乎都有所不同。   其实,北冥尘极爱书法,他擅长多种字体的书写,更是自成一派,创造了很多独家书写方式。   论起书法,即便是比上天下最负盛名的书法大家,北冥尘也毫不逊色,只不过,他不喜欢声张,所以他在书法上的成就,无人知晓。   性情豪放,北冥尘从来不喜欢将自己禁锢在方圆之中,他的字浑然天成,随性洒脱,笔触看似杂乱无章,但整体看上去,却极为舒服自然。   笔迹众多,一时间看的何沐晚眼花缭乱,《天女剑》中的所有文字,均是用标准的楷体书写,整齐工整,看上去倒不太像男人的风格。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一番查探,何沐晚并未能证实心中的猜想,反倒是让她对自己昨晚的分析推断生出了动摇之心。   不知为何,推翻自己心中猜想,竟然让何沐晚莫名生出了几分失落之感,心有不甘,她在男人的书房四处翻找,希望可以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何沐晚知道是有人冲着这边来了,不宜久留,于是她快速将所有的物品回归原位,从窗户翻了出去。   一路躲闪着王府的侍卫下人,何沐晚在快要走回后院时,突然看到一个白衣女子从墙角转过,那身影,陌生的很。   出于好奇,她小心在那人身后跟了上去,七转八绕,只见那白衣女子从隐藏在枝叶中的一扇小铁门穿过。   尾随着白衣女子的脚步跟了进去,何沐晚发现,在那扇不起眼的铁门后面,竟是别有洞天,只是当她穿过铁门时,瞬间不见了白衣女子的人影。   四下张望着,何沐晚正在思索着接下来要往哪里去,突然眼前寒光一闪,等她回过神时,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细嫩的脖颈之上。   “你是谁的人,为什么跟踪我?”从墙后走出,白衣女子冷声质问道,待她看清来人的样貌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讶异之色,“何沐晚?怎么是你?”   这白衣女子正是在何家出事之后,便在江湖上消失了踪迹的秋陌寻。   原来竟是被北冥尘藏在了瑞凌王府之中,难怪顾煜飞翻遍了整个皇城,也未能找到她的影子。   “你认识我?”何沐晚疑惑道。   这两人从未有过交集,秋陌寻也不过是之前在王府见过何沐晚,记得她的样子,所以才一眼认出了她,但何沐晚对于秋陌寻的那张脸,却是陌生的很。   “算不上认识,只是记得娘娘的样貌和名字罢了!”见不是外人,秋陌寻收了剑如实回答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明所以,何沐晚凝了眉继续追问道。   “我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侠客,我叫秋陌寻,因为得罪了宵小,被四处追杀,幸得王爷相救收留,才躲过一劫!”   “我不过是暂时借王府避避风头,等时机到了,我自会离开,王妃不要多想!”害怕何沐晚误会她和男人的关系,秋陌寻赶紧补充着解释道。   “要救谁,要收留谁是他的事,跟我无关,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妃了,秋姑娘不必有所顾虑,打扰了,告辞!”   落下这么一句,何沐晚径自转身离去,没想到,这王府后院别有洞天,竟是男人的金屋藏娇之地。   不知其中曲折,何沐晚自然的便以为秋陌寻就是男人曾跟她说的那个深埋心底之人。   潜入男人的书房,对了他的字迹,在回来的途中,还意外撞破了男人的秘密,何沐晚此行不虚。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人夺走了她所有的希望一般。 第185章 她的办法   在何沐晚的世界里,真正的爱情,是一生一世的一心一意,即便不能得偿所愿,爱情也永远难以割舍放下,能够移情他人的,都算不上真爱。   认定了初遇之人,何沐晚以为,她这一辈子都只会爱北冥颜一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朝夕相处中,不知不觉对北冥尘动了心。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初遇之人便是北冥尘,其实她没有变心,这一生,她只爱了一个人,只不过她一开始认错了人,也认错了自己的心……   心不在焉的走回了后院,前脚才刚刚迈进大门,何沐晚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了女人吵闹的声音。   “朱砂,你不要欺人太甚,王府里有专门负责浣洗的侍婢,你们云水阁的脏衣服,凭什么送到这里,让我们娘娘来洗?”   看着在地上堆成小山的衣物,离歌不满意冲着朱砂质问道。   “到了后院,你还是这么趾高气昂,离歌,你别忘了,你家那位现在已经跟丫鬟无异了,她可不能再为你撑腰了!”接过话,朱砂一脸轻蔑道。   “这是苏夫人的命令,我只是传达而已,你有空在这里跟我叫板,倒不如赶紧动手干活!若是洗不完,你和你家娘娘今晚就都别想睡了!”   “这么多衣服,天黑之前怎么可能洗的完?”   地上的那一堆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看样子像是把云水阁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搬了过来,离歌一看,便知道苏紫溪是在刻意刁难。   “我只负责把衣服送过来,至于洗不洗的完,什么时候能洗完,那是你和你家娘娘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朱砂一脸傲娇,落下这么一句后,她转身便走,一回头,她刚好碰上了迎面走回来的何沐晚。   眼角余光向着女人瞥了一眼,朱砂的双眸中尽是不屑和挑衅,脚步未停,她径自从何沐晚身边擦过,就好像眼前之人不存在一般。   “娘娘,她们真是太过分了,娘娘都已经住进了后院,她们竟然还要来找娘娘的麻烦!”向着女人看去,离歌满心不爽抱怨道。   “好了离歌,犯不着因为不相干的人生气!”走上前,何沐晚开口宽慰道。   “嗯,娘娘说的有道理!”离歌点点头道,可当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堆脏衣服上时,她又不禁犯愁,“可是娘娘,这些衣服,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凤眸流转,何沐晚唇角轻勾,脸上露出了几分邪魅。   恰好北冥尘不在府上,傍晚,苏紫溪由下人侍候着用完晚膳,便想着亲自去后院看看何沐晚落魄的样子,散散步,也正好可以消食。   苏紫溪做梦都想看到何沐晚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想想她正在给云水阁的下人洗衣服,苏紫溪便开心的想笑。   让朱砂把云水阁上下又搜罗了一边,所有能洗的东西,苏紫溪让下人全部带上,已经有几分迫不及待,苏紫溪简单拾掇了一番,便匆匆出了门。   推开后院的大门,苏紫溪带着几个丫鬟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可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她目瞪口呆。   五颜六色的布条垂挂而下,几乎挂满了整个院落,这其中包括各色的裙子甚至还有女子的肚兜以及更加隐晦的贴身衣物。   何沐晚并没有像苏紫溪想象中的那般,正弯腰低头费力的洗着她让下人送去的衣物,而是手执长剑,穿梭在布衣之中。   随着女人手起剑落,一件件完整的衣服瞬间被斩成了碎片,伴着微风,在半空中扬撒开来。   看到了门口走来的不速之客,何沐晚手腕翻转,挑了挂在低枝上的粉红色肚兜,随手向着迎面走来的人扬去。   零碎的布条散开,苏紫溪被遮挡的视线才刚刚打开,便见一个不明物体径自向着自己飞来,还未来的及反应,那粉红色的肚兜已经迎面贴在了她的脸上。   当着众人的面出糗,这对于苏紫溪来说,还真是个莫大的羞辱,拿下罩在面上的肚兜,她眸光阴冷,咬牙切齿道:“何沐晚!”   “呦,苏夫人,你来这里怎么也不提前让下人通传一声呢!”唇角轻勾,何沐晚不以为意道。   “我的剑术可是一般的很,很多时候,这剑根本就不听我的使唤,苏夫人这样不声不响的出现,若是我在练剑时不小心伤了夫人,那可就不好了!”   苏紫溪还未待发作,倒是先被何沐晚的一番话堵了回去,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离歌忍不住掩嘴偷笑。   何沐晚刚刚的话,说的清楚明白,她只是自己在练剑,无意针对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苏紫溪闯进来的时机不好,说的再直白一点,便是她活该!   哑巴吃黄连,这个闷亏,苏紫溪只能暗自吞下,反正现在何沐晚已经被剥夺了王妃的权力,想要惩治她们主仆,还不是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   这样想着,苏紫溪心中的火气瞬间消了不少,冷冷一笑,她转了话锋质问道:“本宫让你天黑之前把这些衣服洗完,你却将它们全部当成了你练剑的靶子,何沐晚,你还以为你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这王府中自有王府的规矩,衣物的浣洗,有专人负责,苏夫人送错了地方,那我只能物尽其用了!”   “你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下人,云水阁的衣物,本宫就是想要你来洗,难道不可以吗?”苏紫溪冷声反问道。   “苏夫人怎么想是苏夫人的事,但要怎么做却是我的事!”话音落下,何沐晚手中长剑一挑,直接将朱砂手中装满脏衣服的水盆打翻。   衣物全部散出,在还未落地前,何沐晚“刷刷”几剑下去,所有的衣服尽数被斩的粉碎,布条洋洋洒洒,在苏紫溪面前翩然落下。   “夫人,这……”朱砂黑了脸对着苏紫溪开口道。   锁骨高高凸起,苏紫溪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何沐晚,本宫看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186章 吓破了胆   眸光落在了站在后面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离歌身上,苏紫溪的双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   缓和了情绪,苏紫溪冷冷向着何沐晚威胁道:“有皇上给你撑腰,本宫现在确实不能要了你的命,但若是本宫处置了离歌……”   唇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苏紫溪大声下令道:“来人!”   才刚刚喊出这两个字,苏紫溪的命令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随之响起的是女子的一声尖叫,只见长剑闪着寒光,贯穿了苏紫溪盘在头顶的发髻。   凌乱的发丝在微风中飘扬,苏紫溪满眼惊恐向着一脸冰冷的何沐晚看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又何必一再咄咄逼人?我向来不喜与人交恶,若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相安无事,自是最好!”   “但若是你蓄意挑衅,我也绝对不会逆来顺受!苏紫溪,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一次,这把剑贯穿的就不会是你的发髻了!”   “我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面容冷清,何沐晚毫不客气道,说着,她一回手,将长剑抽回。   锋利的剑刃,削断了苏紫溪的一缕青丝,双眸中的惊恐还未散去,苏紫溪头发散乱怔怔愣在原地,直溜溜瞪着何沐晚。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何沐晚竟然会来这么一下,苏紫溪带来的几个婢女也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时间全都没能回过神。   “何沐晚你就是个疯子!”缓了好一会儿,苏紫溪这才喃喃开口道,声音不大,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走!”眸光依旧呆滞,话音落下,苏紫溪便径自转了身。   何沐晚的那一剑,若是再偏一点儿,或许她已经毁了容貌甚至丢了性命,对于刚刚的危险,苏紫溪心有余悸。   这件事情,让苏紫溪有些吓破了胆,此后,她再也没有踏足后院,也没再让下人去找何沐晚和离歌主仆俩的麻烦。   没有俗世的纷扰,后院的生活倒是清净的很,至于感情的事,何沐晚不想再多做考虑,“聂轻狂”究竟是谁,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了。   不管是北冥颜也好,还是北冥尘也罢,或许他们两兄弟都不是自己的良人,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闲来无事,何沐晚便每日苦练武功。   就算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何家的血海深仇,她也要自己来报,而独立于世的唯一方法,便是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日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过去了,平淡却也充实,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何沐晚经过没日没夜的修炼,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天女剑》她已经可以熟练使出,对剑的把控,她也可以做的恰到好处,觉得自己差不多有了自保的能力,何沐晚决定开始行动,为何家报仇雪恨。   后院僻静,何沐晚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她决定复出之时,顾家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顾家所有的兵力已经集结完毕,顾家父子联系过的“外援”也全部给出了确切的答复。   夜深人静,顾世崇端坐在木椅之上,闭目养神,等待着宫中最后的消息。   飞鸽传书,钱管家取了绑在鸽子腿上的字条,匆忙走进大堂,递给顾世崇道:“相爷,宫里来的信!”   慢慢睁开双眼,顾世崇接过字条展开去看,只见上面竖着写着两行小字,“宫里一切已经布置妥当,可随时起兵,里应外合,必克之!”   眸光集聚,顾世崇眼眸晶亮,将手中字条放在了蜡烛的火焰之上,等字条燃烧殆尽,他淡淡吐出了两个字:“行动!”   “皇上,不好了!顾相带着大军将皇宫包围了!”皇宫中,北冥颜已经准备就寝,却突然有一个侍卫慌慌张张闯进他的寝殿汇报道。   顾家终于要动手了,这一天,北冥颜已经等了许久,一脸平淡,他重新披上刚刚脱下的外衣,径自向外走去,吴清见状,赶紧在后面跟了上去。   汇报的侍卫单膝跪在地上,一头雾水向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时之间他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大敌当前,搞不好整个皇宫都要被血洗,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叹了一声,他从地上站起来,匆匆跑了出去。   跟料想的一样,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顽强的抵抗,顾世崇带着顾家军势如破竹,一路杀到了皇宫正殿——含元殿。   带着人闯进去,顾世崇发现北冥颜一身明黄色龙袍,正端坐在龙椅之上。   “你来了?”毫不意外,北冥颜淡淡开口道,“朕在这里等你许久了!”   “看来皇上一早便知道了,看在君臣一场的份上,若是皇上愿意主动禅位并交出传国玉玺,本相或许可以留皇上一条性命!”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拐弯抹角,顾世崇没有废话,索性开门见山道,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北冥颜满脸淡然道:“西楚的传国玉玺,若是交到了外姓人的手上,还能叫传国玉玺吗?顾相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北冥颜的意思明显是不会乖乖交出玉玺,顾世崇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不想多费口舌,他接过话威胁道:“若是皇上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本相了!”   “谁输谁赢尚未可知,顾相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些!”   还未待北冥颜回应,门口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回过头,只见北冥尘一席淡蓝色长袍,缓缓步入含元殿,他的身后紧随而来的是西楚的朝中重臣。   “北冥尘,你别忘了,你身上的毒,还需要本相的解药才能缓解,如今你出尔反尔,跟本相作对,你不要命了吗?”   唇角轻勾,北冥尘冷冷一笑道:“顾相看看,本王像是身中剧毒的样子吗?” 第187章 暗度陈仓   “苏紫溪明明亲眼看见你将下了毒的食物吃了下去,飞儿也看见过你毒发的样子,你怎么可能没有中毒,难道是有人替你解了毒?”   顾世崇若有所思道,但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推断,“不可能,‘缠绵’之毒根本无解,就算是那位制毒的西域大师再世,这毒也解不了!”   “顾相说的不错,‘缠绵’之毒确实无解,本王身边也没有什么高人,而苏紫溪亦没有失手,本王实实在在将顾相给的药服了下去!”   将顾世崇的满眼疑惑看在眼中,北冥尘轻轻一笑,微顿后又继续道:“本王年少在蓬莱山学艺之时,因为贪玩,跑到后山,却不小心被山中毒蛇咬伤!”   “因缘际会,本王在那里遇上了一位避世的医仙,那蛇毒极为罕见,医仙一时也研制不出解药!”   “医者仁心,见本王毒入心脉,医仙将他用毕生心血研制的唯一一颗万金丹喂给了本王,万金丹可解世间各种奇毒,服用者从此亦可百毒不侵!”   “本王的血,可解百毒,只可惜,还是未来得及救下父皇!”说到这里,北冥尘的情绪不由有些激动。   先帝北冥海暴毙而忙,皇宫被顾家把控,北冥尘甚至没有机会见上他最后一面,最后守在北冥海身边的是他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顾太后。   虽然顾家对外声称先帝是急病薨逝,但北冥尘曾暗查过北冥海的尸身,发现他双唇发紫,眼角乌青,那样子,明显是中了剧毒。   “顾世崇,你弑杀先帝,罪不可恕,今日本王便要在文武百官面前,细数你的宗宗罪过!”伸出食指向着顾世崇指去,北冥尘提高音量道。   “瑞凌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先帝并非病逝?而是为人所害?”   在场的官员听到北冥尘的话,俱是一惊,含元殿瞬间响起了众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是本相毒杀了先帝又如何?”事到如今,顾世崇也没什么好遮掩,索性直接承认道,“你还给本相准备了什么罪状,不妨一起说出来!”   起兵造反已经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再多几条什么其他的罪名,顾世崇根本就没有所谓,走到这一步,他早已经没有了退路,这一战,他只能打下去。   更何况,在准备的时候,顾世崇便考虑到了可能会出现难以控制的意外情况,所以,即便失掉了北冥尘这枚棋子,按照他的准备,顾世崇亦有八成的胜率。   “你卖官鬻爵,以权谋私,陷害忠良,你的罪,罄竹难书,就算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只可惜,即便杀了你,那些命丧你手的忠臣也无法复生!”   说到这里,北冥尘眸光一鸷,“郑大人为官清廉,可本王终究还是没能为西楚保住这样的一位肱骨!”   “在背后谋划,替郑泽润翻案的人果然是你!”一早便有所怀疑,如今听得男人这么说,顾世崇当即明白过来。   “郑泽润说到底,不过是地方小官,你为了他费尽心思,却为何没有在何家落难时,向何宏伸出援手呢?风口浪尖之上,王爷不也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吗?”   作为一个十足的奸臣,顾世崇的价值观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他的世界里,永恒的只有利益。   他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做出任何牺牲,也自然的觉得没有人会那么做。   在他的眼中,那些所谓的忠臣,要么是沽名钓誉的虚伪之徒,要么就是一根筋的傻子,所以,对于北冥尘刚才的一番慨叹,顾世崇不屑一顾。   “谁说王爷没有向本官伸出援手?”   突然的一道声音,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吸引过去,只见何宏漫步从众人身边穿过,走到了大殿中央。   “何宏?”   在世人眼中,何宏早已经死在了大理寺那场大火之中,可如今,他却活生生的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在场的所有人不由震惊。   有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有胆小一些的人,甚至在想,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走上前,何宏向着座上之人行了跪拜大礼道。   “何爱卿,快快请起!”北冥颜毫不惊讶,只是对着何宏客气道。   参拜过后,众人才敢确定,他们所见非虚,站在他们眼前的,确实是何宏,而且是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什么鬼魂。   “这到底怎么回事?”心有疑惑,在场的众位大臣迫不及待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今晚的“惊喜”实在太多,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浮出水面,众人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将上一桩完全消化,下一桩更为震惊的便接踵而来。   “当初在大理寺牢房中,是瑞凌王抢在顾家向本官下手之前,暗中将本官救下,那场大火,不过是暗度陈仓,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何宏说着,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一晚,在肖同走后,何宏便被送进了大理寺死牢,坐在牢房的石榻上闭目养神,何宏突然听到门口的响动,猛然睁开了双眼。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看见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何宏面露惊恐询问道。   “嘘!”黑衣人将食指在嘴唇上一竖,示意何宏不要出声,随后,他慢慢拉下了面上的黑纱。   “是你?”看到隐藏在面纱后面的俊脸,何宏一脸震惊道。   虽说北冥颜与北冥尘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但从行动举止,何宏可以断定,站在眼前的绝对不是北冥颜。   自己跟北冥尘向来没有交情,非但没有交情,在官场上,他们甚至一直都是死对头,如今何家落难,何宏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男人要来杀人灭口。   可若是那样,他大可直接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何宏满心疑惑向着男人看去。   “何大人,本王知道世人对本王有诸多误解,但你们看到的,不过都是本王想让众人看到的样子!” 第188章 他的安排   “其实本王一直都站在皇兄这边儿!”知道何宏的疑惑,北冥尘直接开口解释道。   “牵涉太多,有些事情,本王以后再找机会跟何大人细说,顾家眼线众多,这里不宜久待,本王便长话短说了!”   “本王这一次,是来救何大人的!”北冥尘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救我?王爷打算如何救我,是要劫狱吗?若我畏罪潜逃,那不是恰好坐实了我泄露考题图谋不轨的罪名?王爷到底是来救臣还是要来陷臣于不义之地的呢?”   虽然刚刚北冥尘的话说的十分真诚,但毕竟两人之前在官场上一直处于针锋相对的状态,三言两语,便要何宏对男人完全信任,自是不大可能。   “本王知道,何大人不会轻易相信本王,但何大人可以先听本王把话全部说完,再行决断!”   “此次入狱的真正原因,本王相信何大人一定心如明镜,不过是顾世崇想要铲除异己罢了,既然他已经动手,必然不可能让何大人全身而退!”   “不管何大人承认与否,顾世崇都会想办法坐实何大人的罪名,本王知道何大人为人清高,重声名大于性命,可即便大人枉死狱中,身后依旧难留清名!”   “本王敬佩何大人的忠勇,但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大人若想保住何家世代忠良的声誉,当务之急便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此才有机会为何家正名!”   “其实死很容易,活下去才最难,何大人满腹才能,为西楚王朝的发展和繁荣贡献力量,才是何大人人生最大的价值!”   “王爷可是有了什么计划?臣愿闻其详!”   男人话语中展现出来的格局,让何宏觉得那不是一个奸佞小人所能有的,加上他觉得男人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是以,何宏终于稍稍放下了戒心。   见何宏有所动,北冥尘心中一喜,径自走到牢房的一角,掀开盖在地上的杂草后,他用手轻轻敲了敲草下的石板。   “空的?”听着那“咚咚”的响声,何宏凝眉向着男人看去。   “不错,这间牢房是大理寺中最特别的一间,因为这里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说着,北冥尘一用力,揭开了地面上活动的石板。   “顺着这条密道一直走到尽头,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从大理寺离开,但是何大人在离开之前,需要自己纵一把火!”   眸光幽深,北冥尘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到何宏的手中继续道:“这里面装的是新鲜的狗血,何大人需要蘸着狗血在墙壁上留下认罪的血书,以伪造出畏罪自杀的假象!”   “为了证明何大人确实在大火中丧生,何大人还需要在现场留下一件不怕火烧的随身之物!”   “一切全部准备好后,大人放了火便可以从密道离开,本王会派人在出口接应!但今晚过后,在世人眼中,何大人便是一个死人!”   “何大人的藏身之处,本王已经安置妥当,大人尽可放心,只是要委屈何大人背下泄题的黑锅并过上一段只能躲在暗处的生活了!可这已经是本王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眸光中透露出些许暗淡,北冥尘微顿后,转了话锋继续道:“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邪不胜正,本王相信,总有一天,顾家会被扳倒,何大人的冤屈也会被洗清!”   “到时候,何大人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重新步入朝堂,六部尚书之位,皇兄会一直给何大人留着!”   “皇上的赏识,臣铭感于心,王爷今日的相助,臣也会一生牢记,他日若有机会,臣一定尽心尽力,不负君恩!”站起身子,何宏向着男人拱手行礼道。   “何大人严重了!何家世代为西楚尽忠,我北冥家理当尽力保住何家!”   何沐晚是他的王妃,说起来,何宏便是他的岳父,作为晚辈,北冥尘怎能受长辈如此大礼,赶紧伸手将何宏扶起来,北冥尘客气道。   直起身子,何宏欲言又止。   “何大人可是还有什么顾虑?”见状,北冥尘径自开口询问道。   “小女过的还好吗?”虽然男人的计划十分周密,但总归还是会有风险,现在的何家正在风口浪尖上,何沐晚是何宏最疼爱的女儿,他难免担心。   “她很好,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好好照顾她,何大人大可放心!”   “那就好,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在臣离开之前,让臣与小女见上一面!”   要在人世间销声匿迹,何宏以为男人一定会把他送出皇城,此一去,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前路未卜,何宏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虽然冒险,但如果不见上何沐晚一面,何宏着实心中难安。   “离开?何大人是要去哪里?”看出了何宏的心思,北冥尘轻轻一笑道:“本王给何大人安排的去处,就是本王的王府,大人若是想,随时可以见到何沐晚!”   男人的话,让何宏明显一惊,还未待他回过神,便听得男人继续补充道:“只不过,顾家眼线众多,为了大计,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何大人还不能与沐晚相认!”   “臣明白!”何宏心里清楚,男人瞒着何沐晚是为了她好,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更何况,何沐晚是一个心中藏不住事情的人。   只不过,要她接受最疼爱自己的爹爹含冤死在大火之中,对她来说确实残忍了些,可眼下,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臣斗胆,想要问王爷一个私人问题!”见男人刚刚在提及自己暂且不能与何沐晚相认时,眸光明显一沉,何宏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何大人但说无妨!”北冥尘爽快道。   “王爷对小女,可有情?”   明显的一顿,片刻后,北冥尘终于还是如实回应道:“有!此生除了她,本王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有王爷这句话,臣就放心了!”说着,何宏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玉,交到了男人手上。 第189章 变故   “这是何家祖上流传下来的传家之宝,也是臣一直的随身之物,臣纵火离开后,会把它留在这里,若有机会,希望王爷可以把它转交给小女!”   若是得知何宏死于牢狱之中,何沐晚定会悲痛欲绝,用这何家祖传的白玉给她留个念想,或许多少能让她好受一些,这样想着,北冥尘爽快答应道:“好!”   达成了一致,北冥尘也不多留,重新拉好面上的黑纱,他率先从大理寺牢房离开。   何宏在男人走后,便当即开始了他们的计划,这才有了后来肖同带人查看现场时,在牢房地板上看到的几行血书:   “臣愿主动认罪,并自焚于此,希望皇上看在何家世代忠良,为西楚社稷鞠躬尽瘁的份上,可以对何府上下的老弱妇孺从轻发落!”   这几句话,其实也是北冥尘一早便设计好的,为的就是给北冥颜提供一个免去何府上下罪责的理由,只可惜,何家上下最后还是遭遇了顾世崇的毒手。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在场的众人恍然大悟,顾世崇眸光清豁,冷冷一笑道:“原来肖同竟是你的人,北冥尘,本相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大理寺牢房众多,狱卒偏偏将何宏关在了有密道的一间,作为大理寺卿,以肖同的精明,根本不可能对北冥尘的小动作毫无察觉。   唯一的解释便是,在男人营救何宏的事情上,肖同非但没有横加干预,相反的,还为他们的行动出了一份力。   而且,那一次,何沐晚在瑞凌王府企图行刺顾世崇失手,北冥尘找了一个死囚送到了宰相府顶罪。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死囚,显然又是肖同这个大理寺卿在暗中相帮。   顾世崇为人精明,在听着何宏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当即便明白过来。   “你救下了何宏又如何,不也依旧没有证据帮他洗去泄露科考题目、图谋不轨的罪名,这样一个带着污名之人,又怎么能再入仕为官呢?”轻哼一声,顾世崇满眼不屑道。   “谁说王爷没有证据!”女子清亮的声音响彻大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秋陌寻一袭白衣,手执卷轴缓缓走上前来。   “民女手中有可以证明何大人清白的证据!”双膝跪地,秋陌寻将手中的东西举过头顶道:“民女手上拿着的是科考的原题,请皇上过目!”   吴清上前取了东西返回后递给了座上的北冥颜,北冥颜一边展开去看,一边听着秋陌寻继续道:“这份试题,是民女冒着生命危险,从顾煜飞手中夺下的!”   “顾家父子监守自盗,提前窃取了试题,并安排了自己的人,冒充考生,指证何大人,事后,又将所有假考生全部灭口,毫无人性,令人发指!”   “因为这份罪证,民女被顾家父子四处追杀,幸得王爷出手相助,民女才得以保全性命!”   “苟且偷生至今,民女就是希望能有机会入宫面圣,把一切说明,还何大人一个清白,还天下一个真相!”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何家世代忠良,不可能做出此等不义之事!”   “是啊,何大人果然是被人陷害,好在如今终于真相大白了!”   还不等北冥颜开口,堂下的几位大臣便纷纷议论起来,北冥尘紧急召集过来的几位大臣,都是朝中肱骨,而且在朝局纷争中,他们暂且都还保持着中立。   带这些大臣过来,北冥尘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们来做一个见证,因为他知道,对于何宏这样的清廉之臣来说,声誉远远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   而且,替何家昭雪也是何沐晚一直以来的心愿,不管怎样,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她完成。   “哈哈哈!”大笑几声,对于秋陌寻的指控,顾世崇毫不避讳,“这一切都是本相做的又如何,本相已经带兵踏进了这含元殿,难道还会在乎身上再多出几条罪状吗?”   “这天下之争,向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手中握有足够的权力,便没有人敢说三道四,声名?不过是你们这些自诩君子的人沽名钓誉罢了!”   一脸不屑,顾世崇如老鹰般精锐的黑眸在众人身上流转而过,看得人不寒而栗。   “北冥尘,你以为你带来这些大臣,当着他们的面指证本相,便可以将本相扳倒吗?不过是给这宫里多添几具尸体罢了!”   眸光阴冷,顾世崇转向众人,提高音量道:“皇宫已经尽在本相的掌控之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你们俯首称臣,本相保你们官位不变,但若你们执迷不悟,那只有死路一条!”   几位大臣面露恐慌,相互看了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决断。   “顾相在说大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看一下形势!”就在屋子里氛围变得紧张可怕时,北冥尘不紧不慢开了口。   “本王可以毫发无伤将几位大臣带进宫里,并顺利的进了这含元殿,顾相难道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经过北冥尘这么一提醒,顾世崇猛然想到了什么,心中突然一紧,他转身快步走到含元殿外。   顾世崇发现,他的人已经陷入了御林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可却没见禁军的半个影子。   按照约定,柳含君这个时候应该带着禁军将含元殿内外全部包围,与他的士兵里应外合,来个瓮中捉鳖。   但现在,他却迟迟没有出现,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背叛了自己。   精打细算,可没想到还是生出了意外,北冥尘、柳含君的反戈相向,让原本必胜的局面发生了些许改变,但好在,顾世崇还留有后手。   生性多疑,他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此次行动,他联络了各方势力,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顾世崇唇角一勾,挤出阴冷一笑,随着他响指一打,数百名武士背着大刀,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从四面八方飞身而下,他们一边下落,一边反手将刀拔出。 第190章 琅琊王   这批人是顾家父子借着运货之由偷偷从月落国运送回来的精英武士,各个身手了得。   这数百人,也算的上是一支小小的军队了,对上皇宫中的几千御林军,完全不成问题。   可就在顾世崇等着这些武士杀出重围,与一早便带兵埋伏在皇宫外面的顾煜飞汇合时,那些人突然调转了方向,竟把兵刃指向了顾世崇的人。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的敌人在那边!”顾世崇不由着急,冲着那些人大声叫喊道。   “顾相,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人都是本王跟夜庭轩借来的人,倒是要感谢顾相,暗中帮本王运送回来,还给他们找了极好的藏身之所!”唇角微微上扬,北冥尘邪魅一笑道。   “你什么意思?”顾世崇一惊,随口反问道,但其实不用男人回答,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倒是没想到,夜庭轩竟然也被北冥尘收买了。   “很意外吗?其实顾相大可不必惊讶,夜庭轩入西楚朝贡,有人派了杀手半路拦截,想要置他于死地,也有人不惜以命相搏护他周全!”   “顾相是前者,而本王是后者,夜庭轩虽然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却心如明镜,一个想杀他的人,和一个想救他的人,顾相觉得,他会选择跟谁合作呢?”秀眉轻挑,北冥尘不以为意道。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谋略,北冥尘,今晚,你还真是给了本相不少惊喜啊!后生可畏,说实话,本相着实有几分欣赏你的才能!”   “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本相打败吗,那你还是太年轻了!”眸光骤然变得狠戾,话音落下,顾世崇急速出掌,直接向着北冥尘的要害拍了过去。   还好早早预感到顾世崇的不对劲,北冥尘提前做好了准备,这才堪堪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没想到,顾世崇竟然是个绝顶高手,他的武功造诣,相比于北冥尘的真实功力,也还是要高出许多,难怪就连他身边一个不起眼的管家都身手不凡。   手掌一挥,顾世崇用内力带起了一道凌厉之气,裹挟着夏日微风,直接扫向了围上来的士兵。   数道哀嚎声此起彼伏响起,士兵都还未能靠近便被全部击飞,身子重重摔落回地面,他们口吐鲜血,筋脉俱断而死。   解决了那些虾兵蟹将,顾世崇用内力随意吸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柄长剑,挥舞着直接向北冥尘刺了过去。   刀兵相接,喊杀声四起,皇宫里,顾世崇的人和北冥颜的人瞬间打成了一片。   许是因为中了北冥尘的圈套心有不满,顾世崇似乎单单只针对北冥尘,招招狠戾,直击要害,明显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对上顾世崇的迅猛攻势,北冥尘一时落了下风,处处被动,他只能不停地闪躲,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   “吴清,你赶紧去帮一下瑞凌王!”见状,北冥颜双眉紧蹙,向着身边的人下令道。   “是!”点点头应和一声,吴清挥舞着手中的白色拂尘,冲进人群,加入到了激烈的缠斗之中。   御林军紧紧护卫着北冥颜和含元殿中的一众大臣,秋陌寻则一直站在何宏的身边,时不时帮他挡开周围敌兵的袭击。   终究寡不敌众,一番厮杀之后,顾家军已经所剩无几,顾世崇带着残兵杀出重围,向宫门口的方向撤退。   听到里面的响动,顾煜飞察觉到情况不对,赶紧指挥埋伏在皇宫外面的士兵前去接应。   闯到宫门附近,顾世崇原本带在身边的顾家军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人。   毫发无伤,看到顾煜飞接应的人马,顾世崇摆脱纠缠的士兵,一跃回到了大部队之中。   火光四起,伴随着兵甲相撞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顾世崇双眸一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的救兵来的倒还算及时。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今日可以顺利从皇宫撤离,他日,定有机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所有背叛过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士兵密密麻麻将众人全部围在中间,人群之中,一身材魁梧的男子身着铠甲手执长剑,端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虽已是深夜,但男子的面容依然清晰可见。   这男子看上去四十左右,常年征战,时光已经毫不留情的在他的额头眼角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下巴上半圈不长的络腮胡,为他平添了几分男人的味道。   黝黑的皮肤,映衬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倒是显得格外晶亮有神,虽然历经风雨沧桑,但若细细去看,这中年男子的五官立体标准,搭配的完美和谐。   想来这男子年轻之时,也该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孤来的不算晚吧?”中年男子声音低沉又略带嘶哑,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沧桑之感,眸光流转,倒是看不出,他的这句话到底是对着谁说的。   “不早不晚,琅琊王来的时机刚刚好!”唇角轻勾,顾世崇笑着接过话道。   原来这身骑骏马的中年男子是西楚东部封地琅琊城的外姓藩王,琅昊东。   细细算起来,其实琅昊东也可以算作北冥家族的后人,只不过他的生母是一位公主,属于外姓罢了。   “那就好!”琅昊东轻笑着接过话道,“既然时间刚刚好,那便开打吧!”话音落下,他手下所有兵将齐齐举起了手中武器。   “琅琊王倒是个直接的人!”顾世崇接过话,随手一挥,让他的人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可谁知,琅昊东突然一个眼神,跟在含元殿似曾相识的一幕再度重演,他手上的所有兵将全部将矛头转向了顾家军。   “琅琊王这是何意?”顾世崇疑惑道。   “琅琊王叔来的确是不早不晚,时机刚好,但他并不是来帮你谋乱,而是来帮皇兄和本王平乱的!”北冥尘唇角轻勾,替琅昊东回应道。   “不错,就像瑞凌王所说,孤是来平乱的!” 第191章 另有身份   同样都是外族,顾世崇秘密派人与琅昊东私通,以琅琊城附近三十座城池作为条件,要琅昊东在起兵时助他一臂之力,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出尔反尔。   “北冥颜不过黄口小儿,他根本没有资格坐在皇位之上,琅琊王神武英勇,乃西楚盖世英雄,难道你当真不想开疆拓土,成为一方霸主吗?”   心有不甘,顾世崇再度加大了筹码道:“只要琅琊王协助本相,拿下皇城,事成之后,本相愿意与琅琊王平分天下,如何?”   “这还真是个诱人的条件!”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刀,琅昊东顺口接过话道,   他的语气,似乎总能给人些许希望,就在顾世崇满心期待之时,却听得琅昊东转了话锋,“只可惜,顾相还没有与孤平分天下的资格!”   眸光骤然变得阴冷,琅昊东看向顾世崇的目光中不觉多了几分鄙夷。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顾世崇也没有什么其他可说,眸光阴鸷,他冷冷道:“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既然琅琊王执意要与本相为敌,那便各凭本事吧!”   所谓父子连心,不需顾世崇开口,顾煜飞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手臂一挥,上百精锐齐齐举起手中的手铳,对准了对面的敌人。   手铳还有用精铁锻造的锋利兵器,可以说是顾家军最后一道防线了,手铳杀伤力极大,一支手铳在手,足以抵抗上百兵马。   就算北冥颜一方,在兵力上占了优势,但是以手铳作掩护,加上他的盖世神功,顾世崇想着,要带着顾家军顺利撤离该是没有问题。   舒哥的手铳曾轰动一时,它的巨大威力,世人皆有耳闻,看到顾家军手中的武器,不少士兵面上明显露出了胆怯之色。   谁也不想冲到最前面白白送死,原本准备进攻的士兵看着敌人手里的武器,望而却步。   就连身经百战的琅昊东也不由微微蹙了眉,在场的众人只有北冥尘和北冥颜两兄弟面色依旧如常。   “放!”唇角勾出阴冷一笑,顾煜飞大声下了命令。   眼见着顾家那一众精锐士兵的食指勾上了手铳的扳机,现场的氛围不觉又紧张了几分。   可当扳机齐齐扣下,却并没有如想象般将弹丸发射出去,倒是数道破碎的声音,齐齐在夜空中响起,而手铳上那扣下的扳机,再也没能弹回。   “怎么会这样?”面上的神情瞬间由得意变成了震惊,顾煜飞满眼不可思议,随手夺过身边士兵手里的手铳,细细去看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不仅仅是手铳,当士兵抽出最新用精铁锻造的剑时,发现剑身已经腐坏生锈,原本锋利的武器已然变成了一堆废铁,根本无法再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满面惊讶,顾煜飞再度喃喃道,在场的士兵眸光中皆透露着明显的不可置信,尤其是那些手拿废铁和手铳的兵将。   “那一日本王闯入何府荒宅,其实是故意撞上机关,被你发现的,而在那之前,本王已经秘密见过舒哥了!”见状,北冥尘将那一日的情况如实相告道。   “本以为要拉拢舒哥,需要费一番心思,本王甚至已经提前调查了他的秉性喜好,但却没想到,还未待本王寻机相见,舒哥便暗中给本王传了信,主动邀约!”   说着,北冥尘回忆起那一日在何府宅院与舒哥密谈的情景……   “王爷很准时嘛!”让一身黑衣的北冥尘进了屋,舒哥关好房门后,随口调侃道,“随便的一封信,王爷便敢独自赴约,难道王爷就不怕这是一个圈套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是陷阱,本王也要来一探究竟!”   “王爷就那么想要那九五至尊之位?为了野心,甚至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挑了眉,舒哥继续追问道。   “皇位,本王从来没有兴趣,但是本王绝对不会让奸佞小人染指我西楚江山!”北冥尘目光坚定道。   “哦?原来王爷来找草民是为了天下苍生!”虽然没有明说不信,但舒哥的语气中却透着几分不屑。   “不管你信或不信,本王冒险来找你,只是想阻止人间的一场浩劫!”从来不在意外人如何看待自己,舒哥信还是不信,对于北冥尘来说,完全没有所谓。   “你到底是什么人?”抬眼细细向着舒哥打量而去,北冥尘突然转了话锋询问道。   即便他贵为王爷,但也绝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平头百姓都见过他的,更何况,他现在面上还带着黑纱,舒哥竟然可以一眼将自己认出,北冥尘心中难免生疑。   其实从进屋的时候开始,北冥尘便有一种直觉,他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简单,或许,他派人查到的有关舒哥身世的所有资料,全都不可靠。   “草民名叫舒哥,不过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百姓,因为制作了手铳,突然名满天下,这些王爷不是都知道的吗,何必再问?”   “你知道本王要你回答的不是这些,本王想知道的是你的真实身份!”见舒哥跟他打马虎眼,北冥尘索性直言道。   “你既然主动邀本王前来,想必是想要与本王合作,时间宝贵,难道你还要在这里跟本王兜圈子吗?”   “王爷果然聪明,我没有看错人!”收起了一脸的玩世不恭,舒哥拱手向男人行了个礼。   “刚刚草民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看王爷是否可以成为草民要找的良主,多有冒犯,还请王爷见谅!”   “无碍!”   北冥尘淡淡应了一声,其实他一早便看出舒哥是在试探自己,两人之前从未有过交涉,舒哥自然不可能一上来便对他完全信任。   就像他也不会一下子完全信任舒哥一样,刚刚的交谈过程中,也是北冥尘仅有的可以认识并了解舒哥的机会。   即便知道舒哥有意试探,但北冥尘与舒哥所有的对话却是句句肺腑,没有任何虚伪做作,交人交心,他始终觉得,若与人相交,便该坦诚相待。 第192章 王子的预见   虽然很多人都会刻意隐藏自己,但一个人的品性在举手投足之间,总是会不经意展现出来。   对于阅人经验丰富的明眼人来说,几句话甚至几个眼神,便可知对方是否是可交之人,这识人的慧眼,北冥尘有,而舒哥恰好也有。   寥寥几语,舒哥在男人身上看到的了勇敢果决,睿智深沉,还有心怀天下的大义。   “没有王爷的胸怀,草民不想兼济天下,也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但是非善恶,草民还是分的清楚!”   “王爷猜的不错,草民现在的身份,确不是真的,草民的祖上世代为官,虽然品级不高,但也算的上是官宦世家!”   “家父正是前任兵部员外郎,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从六品小官,家父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所以一直以来只是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不涉党争!”   “可就是因为前任兵部尚书与顾世崇意见相左,顾家为了排除异己,向整个兵部下了黑手,家父无辜遭受牵连,最后惨死牢狱之中!”   “家母得知家父出事,接受不了刺激,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没过多久,便病逝了!”   说到这里,舒哥的双眸已经不觉湿润,“草民改名换姓,隐藏在市井之中,以打铁为生,这些年,草民一直在找寻门路为父报仇!”   “倒是没想到,手铳的消息一经传出,顾家父子便自己主动找上了门!于是,草民便顺水推舟,假意答应与顾家合作!”微顿后,舒哥继续补充道。   “那你可有什么计划?”北冥尘接过话探问道。   “当时一口答应,只是为了抓住这难得的报仇机会,说实话,草民现在还未有什么明确的计划!”眸光一暗,舒哥如实回答道。   “毫无准备你便敢接近顾家父子,本王倒是有几分欣赏你的勇气!”   虽是夸赞,但舒哥却明显的从北冥尘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嘲弄,“草民知道,这么做是有些冲动,可为报父母之仇,即便是冒险,草民也愿意一试!”   神色坚定,舒哥转向男人继续道:“所以,草民才斗胆约见王爷,希望可以与王爷合作,只要能除掉顾家父子,不管王爷的计划是什么,草民都愿意全力配合!”   “你就按照顾家父子的要求,好好替他们制作手铳便可,暂时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神态自若,北冥尘淡淡回应道。   “当真要把手铳交到他们父子手中吗,要不要草民在制作的时候动些手脚,削弱一下手铳的威力!”秀眉微拧,舒哥疑惑道。   “不必,顾世崇和顾煜飞为人精明,你若是动了手脚,很可能会被察觉,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手铳你正常制作,也只管让顾家父子检验它们的威力,在顾家动手之前,你找机会把这个洒在所有的铁器上,一切自可迎刃而解!”说着,北冥尘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瓶子,向着舒哥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把东西拿在手里,打开瓶口的塞子,舒哥好奇的向着里面嗅了嗅,却并没有闻出个所以然。   “蚀金粉!”唇角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北冥尘淡淡回应道。   所谓“蚀金”,取的正是其表面意思,说白了就是可以腐蚀金子的药粉,金子坚硬无比,若是连金子都能腐蚀,腐蚀那些用来锻造兵器的精铁自然不在话下。   手铳里面的弹簧、进弹栓等关键组件,全部都是由从月落运回的精铁所制,精铁被腐蚀,手铳自然无法正常使用。   回忆到这里,北冥尘唇角轻轻上扬,勾出冷冷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顾世崇,你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鲜血!”   “他们之中有很多,在你眼中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或许你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遭到你眼中所谓小人物的反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贵君轻,这才是为政之道,而像你们父子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即便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也终难长久!”   “善恶到头终有报,顾世崇,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事在人为,本相从来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好人未必会长命,恶人也未必就会受到惩治,在这个世道,权力才是王道!”如老鹰般的深眸闪着锐利之光,顾世崇不屑道。   “只是,这‘蚀金粉’并非中原所有,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转了话锋,顾世崇不解道。   虽说“蚀金粉”在盛产精铁的月落国是一种十分稀松平常的药粉,但顾世崇的眼线一直紧紧盯着夜庭轩,所以,他可以确定,在与月落通商之后,夜庭轩和北冥尘并无往来。   “夜庭轩虽然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他的心却远比他的年纪要成熟许多!这瓶药,是他上一次从西楚离开之前赠予本王的,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场!”眉眼轻挑,北冥尘唇角含了一丝邪笑道。   一早便看出了顾世崇与月落通商的目的,夜庭轩为了防患于未然,那一日在醉贤楼与北冥尘私下见面时,他便提前将“蚀金粉”留给了北冥尘。   所谓旁观者清,人们想要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很难,但却总是可以轻易的将别人看穿。   就像北冥颜一早便看出了北冥尘的心意一般,从夜庭轩看何沐晚的眼神中,北冥尘便清楚的知道,他对她动了心思。   即便北冥尘对夜庭轩有救命之恩,但他们之间情敌的关系,却会成为一颗不定时炸弹。   事关重大,为了以防万一,那一日在醉贤楼,北冥尘便直接把话跟夜庭轩挑明了。   “哈达王子愿意出手相助,本王心中感激,但有些话,本王还是要提前说清楚,若是哈达王子对本王的王妃有任何非分之想,本王绝不客气!”   “王爷很在乎那丫头?”唇角轻勾反问道,夜庭轩对于男人的警告,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生气。 第193章 最后一根稻草   等来了一阵沉默,但从男人的眼神中,夜庭轩已经读出了答案,“王爷看来跟传闻中的似乎不大一样!”   邪魅一笑,夜庭轩径自感叹道:“不过,那丫头确实不错,倒也值得王爷倾心相待!”   见北冥尘一脸阴沉,始终一言不发,夜庭轩秀眉一挑,转了话锋道:“君子爱美,取之有道,哈达虽然不才,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王爷放心,哈达绝不会夺人所爱,但如果王爷有一天让那丫头受了伤,那本王子即便是拼上所有,也一定会把人从王爷身边带走!”   “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毫不迟疑开口接过了话,北冥尘眸光坚定道。   “本王子看的出来,王爷很爱那丫头,只要王爷保持此心不变,哈达也愿意相信,王爷不会给我这个趁虚而入的机会!”风姿卓然,夜庭轩轻笑道。   “不论顾家许给本王子什么好处,本王子都会始终站在王爷和陛下这一边儿,不为正义,只为能让她安全!”最后落下这么一句,夜庭轩一脸潇洒扬长而去。   回忆着醉贤楼中与夜庭轩的交谈,北冥尘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虽说夜庭轩出手相帮一部分原因是要还他的救命之恩,但他知道,夜庭轩更多地是为了何沐晚。   说起来,此次与顾家的一战,可以如此顺利,并胜的毫无悬念,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不知男人是因为想到了心中所爱发笑,这个时候,他的笑容看在顾家父子的眼中,完全像是一个胜利者看失败者的洋洋自得。   “这一次是本相思虑不周,竟然着了你们几个毛头小子的道儿,但还没到最后,你们就那么确定你们一定能赢吗?”眸光狠戾,顾世崇瞥向北冥尘冷冷道。   话音落下,他身影翻动,快速向着离他最近的敌兵发起了进攻,顾世崇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巅峰造极之境,以他一人之力,对上百千士兵,也是毫不吃力。   顾世崇一生骄傲,就算是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也绝对不会认输,更何况,走到这一步,除了拼死一搏,他也没有什么其他退路了。   生死关头,顾世崇和顾煜飞两父子自是拼尽全力作战,但尽管如此,因为双方实力悬殊,顾家军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顾世崇的绝世武功可以说是士兵们最后的一丝慰藉,见识了顾世崇的身手,顾家军士气大振。   可他们原本存有的一丝希望,却随着作战的进行,渐渐被消磨殆尽。   当他们眼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之中,而顾家军已经呈现出明显的败势时,士兵们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动摇。   “你们都是我西楚的士兵,因为受了奸人蛊惑,才一时行差踏错,只要你们现在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朕便既往不咎!”   “不但保你们性命,朕还会将你们重新编入西楚正规军队,保留你们原本在军中的一切职务不变!”见状,北冥颜趁机开口劝降道。   北冥颜的话让本就已经有所动摇的顾家军心中波澜再起,眼前的两条路,一死一生,或许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这些士兵大多是从军开始便被编入了顾家军,虽说顾世崇父子算不上什么好的主子,可叛变这种不义之事,要当即做出决断,也并不容易,毕竟不是所有人在面临事情时,都能果断处之。   一阵窸窸窣窣的兵甲声响起,就在顾家军还在犹豫之时,柳含君带着禁卫军匆匆赶来相助。   禁军的到来可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好的推了顾家军一把,帮他们更快地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没有人愿意平白送死,眼见不敌,士兵们互相看看,慢慢的准备将手中的兵器放下。   “柳含君,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背叛本相!本相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眸光狠戾,对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顾世崇咬牙切齿道。   “顾相还真是说笑了,属下作为皇宫禁卫军统领,守卫皇宫、保护皇上安全就是属下的全部职责!”   “顾相起兵谋乱,那属下只能全力相抗,属下做的不过是该做之事,何来背叛之说?”   “顾相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枉顾天下苍生,枉顾万千将士性命,说起小人,当之无愧的该是顾相吧!”面容冷清,柳含君不以为意道。   “你……”顾世崇气极,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去跟谁逞什么口舌之快。   紧握双拳,顾世崇快速掠出身子,随手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剑,直接向着柳含君攻了过去,一生最恨被人背叛,即便今日他难以逃脱,他也要拉着柳含君陪葬。   见顾世崇来势汹汹,柳含君不敢有一点儿马虎,手中长剑出鞘,“锵”的一声挡在了顾世崇刺来的剑上。   手腕翻动,顾世崇三招连进,气势凌人,他显然不想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在顾世崇的步步紧逼下,柳含君只能步步倒退。   猝不及防,柳含君终于还是不小心被顾世崇的长剑划伤了手臂,鲜血顺着伤口汨汨留下,突然吃痛,他用手捂在了伤口之上。   虽然柳含君在最后一刻对顾世崇反戈相向,但从那一次夜庭轩在皇宫宴会遇刺之后,北冥颜和北冥尘便对他的身份生出了怀疑。   若是能借顾世崇的手将他除掉,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所以眼见柳含君陷入危险,兄弟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冷眼旁观。   或许柳含君注定命不该绝,就在顾世崇一步步靠近,准备向他发出致命一击时,顾煜飞身陷重围的身影却突然落进了顾世崇的余光之中。   身手远远不及他爹,顾煜飞在与千军万马的厮杀中,渐渐筋疲力尽,难以应付。   手下仅剩的为数不多没有投降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即便还能作战的,也已是自顾不暇。   顾煜飞独立难支,挥剑挡开前方士兵齐刷刷刺来的长矛之时,却再也无暇顾及身后的危险。 第194章 弃车保帅   眼见着士兵手中长矛便要刺入顾煜飞的后心,顾世崇顾不上柳含君,一跃来到顾煜飞身边,替他解决了身侧所有围攻而来的士兵。   眸光幽深向着顾家父子俩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柳含君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疼痛和刚刚险些丧命的紧张,他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双拳难敌四手,即便顾世崇武功再高,也难以一人之力对抗几十万大军,见情况不妙,顾世崇长剑一划,凌厉的剑气裹挟着风沙向着众人袭击而去。   近处的士兵身子直接腾空飞了出去,远一点儿的士兵亦被突然的风沙挡住了视线。   趁着众人挥手挡开沙尘的功夫,顾世崇带着顾煜飞还有为数不多的残兵败将施展轻功逃去。   “追!”风沙散尽,北冥颜望向父子二人离去的背影,大声下令道。   看着大队士兵向外追了出去,柳含君瞳孔紧缩,鹰隼的眸子里透着不见底的深邃。   其实他原本确实打算与顾世崇合作,一起瓜分这中原沃土,可自从夜庭轩的事情之后,他越发的感觉到了北冥尘的不简单。   还有北冥逸的回归,无疑也成为了顾世崇造反路上一个随时可能杀出来的对手。   就在顾家即将动手时,柳含君敏锐的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所以他果断放弃了之前的计划,选择明哲保身。   二妃之一的柳妃柳青仪其实是除了苏紫溪外,顾世崇收养的另外一个义女,也是顾家送到北冥颜身边的眼线。   为了更好的隐藏身份,顾世崇并没有对外公开自己和柳青仪的关系,但想要入宫为妃,又必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出身。   柳含君通过擂台比武坐上了禁卫军统领之位,对于他的家世来历,世人一概不知,这样的一个人,随便的给他安排一个亲人,根本不会有人发现问题。   暗中拉拢勾结,顾世崇许给柳含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权力,就这样,两人顺利达成了共识。   顾世崇借机将柳青仪引见给柳含君,从此以后,柳青仪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柳含君所谓的“妹妹”。   为了这层兄妹的关系,顾世崇还特地为柳青仪改了姓氏,实际上她本来姓薛。   柳含君没有按照约定,带领禁军将皇宫包围,柳青仪察觉到不对劲,本想赶紧将情况异常的消息传给顾世崇。   可就在她鬼鬼祟祟出门,想要送信之时,却被柳含君拦下。   “你要做什么?”心里生出了些许不安,柳青仪面露惊慌道。   “我不过是来给你指条明路而已,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我不想看着你犯傻!”   “你什么意思?”柳青仪不明所以道。   “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北冥尘和北冥颜两兄弟,现在整个皇宫已经完全在他们两人的掌控之中,此战,顾世崇必败!”眸光凝聚,柳含君肯定道。   “所以,你是要临阵倒戈?”终于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柳青仪接过话反问道。   “不然呢,顾家大势已去,难道我要跟着他们一起白白送死吗?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做!”勾出一抹冷笑,柳含君不屑道。   见柳青仪微拧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柳含君便知道,她的心已经生出了动摇。   但与苏紫溪不同的是,柳青仪从小便被顾世崇养在身边,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总归也是有些感情,所以这一刻,她的心中难免的会生出些许纠结。   看穿了女人的心思,柳含君向着她分析利弊道:“在皇上身边呆了许久,我想,你早已经对皇上动了真情吧?”   “对于顾家来说,你从来都不过是一枚棋子,若是无用了,随时都可以丢掉,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利用你的人,去做伤害你所爱之人的事情?”   “只要你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顾家倒台后,你便可以不再受任何人控制,安然的呆在皇上的身边做他的妃子,这样难道不好吗?”   仔细想想,柳含君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可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兄妹”,甚至都没有在私下好好说过几句话。   对于眼前之人,柳青仪并不了解,自然也不敢轻易相信。   “你特意赶来,当真就只是为了提醒我这么简单吗,柳含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想保住性命,保住荣华而已,我们的关系,虽然你我心知肚明,但在外人眼中,你是我的妹妹,若你出事,我这个做哥哥总不免要受到牵连!”   “但若你能身居高位,得到盛宠,我这个哥哥不是也可以跟你沾光吗?我刻意赶来提醒,确实是出于私心,可说起来,我们也是互惠互利,难道不是吗?”   费了多少力气,好不容易才坐上了西楚禁卫军统领的位子,柳含君可不想因为顾家前功尽弃。   当初以为顾家赢面很大,他才把注下在了顾世崇身上,接受了柳青仪这个所谓的“妹妹”,可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突然发生了急变。   不管怎么样,柳含君都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到顾家的拖累,他跟柳青仪的关系已然没有办法撇清,那就只能想办法让柳青仪撇清跟顾家的关系。   其实在来见柳青仪之前,柳含君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说得通,那么万事大吉,若是说不通,那么,他绝不会让柳青仪活命。   可不管怎么说,柳青仪毕竟是二妃之一,而且柳含君知道,她身怀武功,想要不动声色将她一击毙命,怕是并不容易,所以,他更希望自己可以劝的动她。   如此一来,他不仅不用冒险,还在皇宫中多了一枚可用的棋子,他日,如果她会对自己生出威胁,再寻机下手将她除掉也来得及。   可他却不知,对于柳青仪的身份,北冥颜跟北冥尘两兄弟早已经了若指掌。   如他所愿,柳青仪一番思量过后,终于还是答应了按照他说的做,就这样,她向顾世崇传递了宫中一切准备妥当的假消息。 第195章 表面荣光   回忆着他与柳青仪的交涉,柳含君眸光清冷向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凝望而去,“顾世崇,你不要怪我,时局所迫,我只能弃车保帅!”   “不过就算这一次顾家赢了,我们之间终归也免不了会有一战,说起来,我倒希望赢得是顾家,因为相比而言,北冥尘和北冥颜这两兄弟要更加难对付!”   在这场兵变中,牵涉到的每一方势力,顾世崇都想过他们可能会靠不住,但他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在自己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这里,就出了问题。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联络的那些所谓的“盟友”最后竟然会全部反戈相向。   顾世崇野心勃勃,北冥尘曾料想他定然会联合契丹,事实也的确如此,本已经约定好,在顾家起事之时,契丹同时向中原发起进攻。   可顾家已然动手,契丹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探子早已不知去向,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顾世崇不知,却也无暇再管。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青年一代,在能力谋略上,似乎早已青出于蓝。   这一次对峙,北冥尘和北冥颜给了顾家父子太多意料之外的“惊喜”,而唯一让他们两兄弟意外,也是超出他们控制范围的便是顾世崇的武功。   若是没有顾世崇的盖世神功,想必顾家这对父子现在已然被伏,不过他们如今已是穷途末路,逃得了一时,终究逃不了一世。   为了扳倒顾世崇,北冥海耗尽了一生的心血,而北冥颜和北冥尘两兄弟也是费尽心思,筹谋许久。   所以,这一次,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们也绝不可能放虎归山,再给顾家任何喘息的机会。   去追顾世崇和顾煜飞的任务交给了北冥尘,北冥颜则带人端着鸩酒前往了长乐宫。   听到了外面的风声,顾氏已然知道顾家兵变失败的事情,但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倒也习惯了始终保持着优雅淡定。   全心的摆弄着屋子里的花花草草,顾氏听到门口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边将鼻子靠近开的正盛的牡丹,她一边淡淡开口道:“你来了?哀家等你许久了!”   话音落下,顾氏终于转过身子,抬眼向着男人看去,她眸光清豁,好像一早便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朕虽不是你亲生,但却从小就被养在了你的身边,权力之争,本是男人的事,按理来说,朕应该念及多年的母子情分,网开一面,免去你的死罪,可是……”   眸光一鸷,北冥颜微顿后转了话锋,“可你却与顾世崇联手向父皇下毒,致使父皇英年崩殂,光是这弑父之仇和杀君之罪,朕便不能留你!”   “虽然你是顾家的女儿,但也是父皇明媒正娶的正妻,是父皇一生唯一的皇后,你怎么下得了手?”情绪有些激动,北冥颜嘶声质问道。   “正妻?皇后?”朦胧的泪水模糊了眼眶,顾氏冷冷一笑道:“先帝何曾有一刻把哀家当成过是他的妻子?”   “他册立哀家为皇后,不过是迫于顾氏家族的压力罢了,明面上他对哀家百般宠爱,可背地里,他却在哀家的饮食中动了手脚,致使哀家永远也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先帝这么做,不过就是因为忌惮顾家的势力,一旦哀家生出了皇子,顾家势必会扶立他坐上储君之位,就像前面几代一样,顺理成章的,哀家的儿子日后定会成为西楚的下一任国君!”   “如此一来,顾家的势力便会不断延续,外戚干政的局面也会无休无止,先帝有心打压外族势力,而哀家却恰恰成为了他们男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何等重要,哀家有什么错,要被剥夺怀孕的权利,难道就因为哀家出身在顾氏家族,先帝就连一个了解的机会都不给哀家,便直接对哀家宣判死刑了吗?”   声声控诉,顾氏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那神色中透着哀怨凄凉,透着不甘与无奈,却也隐隐透出了几分感伤。   说到底,她总归只是一个女人,青春年少之时,谁没有过对爱情的憧憬,当年的北冥海风姿卓然,顾氏也曾芳心暗许,想要好好的与他共度一生。   可因为身份的原因,到头来,他们之间终究只能以悲剧收场。   帝王与权臣,历来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开国之初的交点上,按照各自的轨道,渐行渐远,相互猜忌,直到最后双方走到水火不容的境地……   说起来,顾氏就是皇家与外戚斗争的一个牺牲品,她牺牲了自己一世的幸福,换来的不过是母仪天下的表面荣光。   将顾氏的哀怨看在眼中,北冥颜眸光不由暗淡,“世间事,总难免不得已,但事在人为,到底怎么做,还要看当事之人的心!”   “父皇所做,皆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作为帝王,他也有很多无奈,可不管怎样,你们都是夫妻一场,即便父皇有负于你,你也不该对他痛下杀手!”   对于顾氏的遭遇,北冥颜心生同情,可她的不幸,并不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   “哀家也不想!”眸光涣散,顾氏用沾满泪水的双眼冷冷瞥向男人反问道:“你知道,亲手杀死自己所爱之人,是怎样的锥心之痛吗?”   “每每看到别人母慈子孝的场景,哀家心里的恨,都会被无限的放大,虽然他把其他皇子过继在哀家膝下,但别人的儿子,终究比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   “若你是哀家所出,就算哀家有天大的过错,你也不会要了哀家的命,难道不是吗?”   对于顾氏的问题,北冥颜不知该如何回答,面色暗沉,他只是撇撇嘴,却没有回应。   其实男人的反应已经给了顾氏最好的答案,易地而处,若是把自己换成李氏,即便母子两人不够亲近,可终究血浓于水,北冥颜也绝对不可能送来一杯毒酒。 第196章 杀无赦   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顾氏轻轻一笑后又继续道:“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哀家时常会想,若你是哀家的亲生儿子该有多好!”   “只可惜……”唇角含了一抹苦笑,顾氏微顿后转了话锋,“这终归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儿孙满堂,这对于常人来说最简单普通的事情,在哀家这里,竟然变成了一种奢望,母仪天下又如何,说来还真是可笑!”   “母后!”凝着眉,北冥颜轻轻唤了一声。   顾氏膝下无子,虽说顾家与北冥家利益相冲,但把北冥颜养在身边的这些年,顾氏倒是从未苛待过他。   没有生育之恩,但总有养育之情,北冥颜向来重孝,就算顾氏咎由自取,可如今他要亲自送她上路,他的心里总不免会有些难受。   双膝跪地,向着顾氏行了一个叩首礼,北冥颜敛眉道:“这个礼,就当是朕还了母后多年的养育之恩,而这,也是朕最后一次叫你母后!”   话音落下,北冥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一个眼神的示意,身侧的吴清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过侍卫手中的鸩酒,吴清走上前,递到了顾氏的面前,“太后娘娘,请吧!”   “念在母子一场的情分上,给太后留个全尸,这是朕唯一能为太后做的了!”冷凝着脸,北冥颜沉着嗓音道。   清冷的眸子在吴清端在手里的托盘上一扫而过,顾氏冷冷一笑,毫不犹豫拿起酒杯,头一仰,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爱了一生,恨了一生,对北冥海的感情,让顾氏一世纠结,最后,她终于亲手了结了他们两人的恩怨,可当他死在她怀中的时候,她却并没有从此解脱的轻松。   但这一刻,她真的解脱了,人生到头,不过一死,等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难以放下了!   心血上涌,滴滴鲜血从顾氏的口中流淌而出,她却毫不在意,一脸清豁大声冷笑起来。   不忍再看,北冥颜转身离去,身后的笑声戛然而止,下一刻,他听到是人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   “厚葬吧!”闭了闭眼,北冥颜淡淡吩咐道。   “是!”不必男人细说,吴清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顾家谋逆,弑杀先帝,顾氏的尸体自然没有资格埋进皇陵,但准备一口像样的棺材,再找上一方沃土将人安葬,却并没有什么不可。   知道今夜便是顾家动手的日子,苏紫溪心中不安的很,按照计划,她觉得顾家可以胜利的毫无悬念,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左眼皮却一直不停的跳的厉害。   民间有一种说法,如果男人的左眼皮跳,说明会有好事发生,如果男人的右眼皮跳,那说明可能会有灾祸,男左女右,这个说法放在女人的身上,就恰恰反了过来。   心里生出强烈的不祥之感,苏紫溪心慌的很,她倒不是为顾家父子担心,她担心的不过是自己。   北冥尘对她的宠爱并非发自内心,苏紫溪心中有数,只不过深陷爱河中的女人,大多时候总是喜欢自欺欺人罢了!   女人的容颜总会老去,而男人大多都是喜新厌旧的,所以,苏紫溪倒也从来没指望着男人可以爱她一生。   只要能站在男人的身边,成为他的妻子,与他一生相伴,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苏紫溪并没有那么在乎。   为了得到北冥尘,为了可以将他永远牢牢攥在手心,苏紫溪可以不惜利用各种手段。   遵照安排,向男人下毒,苏紫溪一来是不敢忤逆顾世崇,二来也是在为自己打算。   男人已然知道她向他下毒的事情,若是这一战顾家输了,以北冥尘的手段,苏紫溪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一夜未眠,她一直神经紧绷,并让朱砂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消息,一大清早,天色才微微放亮,顾家兵变失败的消息便已经在皇城传开。   当朱砂把打听来的消息如实相告时,苏紫溪心中一颤,竟是没能站稳,连连向后倒退了几小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眸光涣散,苏紫溪双眉紧蹙,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出事了!”   片刻后,她回过了神,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收拾东西。   “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不明所以,朱砂一脸疑惑询问道。   “当然是赶紧离开这里,若是北冥尘回来,定然不会放过本宫!”手上的动作未停,一边将贴身的衣物塞进包裹里,苏紫溪一边淡淡回答道。   “夫人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懂!”不知其中曲折,朱砂站在一旁,一脸疑惑凝着手忙脚乱的苏紫溪。   朱砂只以为,男人对苏紫溪的宠爱都是真的,但刚刚却听得苏紫溪说北冥尘不会放过她,听得云里雾里,朱砂不免一头雾水。   可从苏紫溪慌张的神色中,她多少可以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你不需要知道其中原委,你只要知道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就够了,时间紧迫,本宫来不及跟你细说!”   说话间,苏紫溪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背上包裹,她当即从云水阁离开,生怕被人发现,她一路慌慌张张向着王府大门的方向而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苏紫溪感受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被拦住去路,她只能在原地顿住脚步。   “苏夫人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紫溪抬起头便对上了秦宇宁晶亮的双眸。   “我……”逃跑却被抓了个正着,支支吾吾,苏紫溪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家兵败,早已在王爷的计划之中,料定顾家出事后,苏夫人一定会选择跑路,所以王爷临行前,特地吩咐属下,若夫人想要逃走,杀无赦!”   话语间没有丝毫的感情,秦宇宁仿佛是一个在执行命令的机器,寒光闪烁,他尾音落下时,已经将佩剑拔出了半截。   “杀无赦!”这三个字如冰水般激在了苏紫溪的心上,恐慌中交错着绝望,她的身子好像瞬间被人抽空,不由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第197章 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好歹夫妻一场,他对我除了逢场作戏之外,难道就连那么一丁点儿的情分都没有吗?”双眸不觉湿润,苏紫溪冷声道。   “人与人的相交,讲求的是以心换心,夫人从未对王爷真心,又何以要求王爷对夫人真心?”一边将半出鞘的剑重新推回,秦宇宁一边反问道。   “我对他没有真心?我一心一意全都在他的身上,你竟然说我没有真心?”情绪有些激动,苏紫溪嘶声质问道。   “苏夫人所说的真心,属下实在无法苟同,若夫人真的爱王爷,又怎么会暗中向王爷下毒?”接过话,秦宇宁不以为意道。   “受制于顾家,我别无选择,虽然‘缠绵’毒性极强,但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对身体并不会产生影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性命啊!”苏紫溪开口解释道。   “受制于人?在属下看来不过是苏夫人为自己的贪欲找的一个借口!”冷哼一声,秦宇宁不屑道。   “若是夫人能据实相告,王爷必然感念在心!即便他对苏夫人没有爱情,他也会竭力保苏夫人还有夫人的弟弟安然无恙!”   “夫人的弟弟”这几个字,秦宇宁故意加重了语气。   “原来他全都知道!”神情有些恍惚,苏紫溪接过话喃喃道。   “苏夫人顺水推舟,不过是想借‘缠绵’之毒将王爷牢牢拴在手中罢了,不知属下说的可对?”秦宇宁凝眉反问道。   “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他了,所以才不想要失去他!”   “看来苏夫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王爷最讨厌受制于人,如果一生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会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提及感情,秦宇宁不由眸光一暗,他情窦初开,但却因为身份悬殊,怕是永远不会有机会跟心爱之人好好谈一场恋爱。   虽未曾有过亲身经历,可从北冥尘的身上,他看明白了爱情的真谛,所谓爱情,说白了就是为了所爱之人无怨无悔的付出一切。   “成全?”苏紫溪冷哼一声道:“若是连站在心爱之人身边的资格都没有,这份爱还有什么意义?”   从与苏紫溪的这一番交谈中,秦宇宁终于明白,为什么天下女子万千,北冥尘独独会对何沐晚情有独钟。   西楚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不过都是表象,真正让男人沉醉的是她干净坦诚的心灵,她善良简单,爱憎分明,但却永远不会用牺牲别人的方式来成全自己。   “靠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爱情,总是难以长久,就算夫人能得到王爷的人,也不可能得到王爷的心!”。   “时间差不多,苏夫人也该上路了!”微一沉吟,秦宇宁轻叹道。   “不,你现在不能杀我,就算王爷要杀我,在临死前,我也要见上他一面!”   “苏夫人怕是不能如愿了,王爷根本不想再见到夫人,若是夫人还有什么想跟王爷说的,就由属下代为转达吧!”   “竟然连最后见我一面,他都不愿意了吗?夫妻一场,他为何会如此绝情!”   双眸中泪光晶莹,苏紫溪仿佛被人抽空了身子,一边后退了几步,一边喃喃自语道。   原本她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只要见到男人,哭闹上一番,他或许会心软,念及旧情,饶她性命,但秦宇宁刚刚的话,却让苏紫溪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   看来,他对自己,除了逢场作戏之外,当真就没有过一点儿情分。   “除了因伙同顾家作乱被诛杀之外,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王爷格外开恩,还给苏夫人提供了另外一种体面些的死法!”   “是什么?”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苏紫溪有气无力道,从她的眉眼间,已经看不到任何求生的欲望。   无力再做挣扎,也不想再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根本无用,一生都在做别人的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不自知,苏紫溪倒也真的累了。   “苏夫人因顾家谋乱,只觉无颜面对王爷,自缢而亡!”秦宇宁按照北冥尘临行前的交代回应道。   “生前之事,王爷不会再做计较,夫人离开后,属下会遵照王爷的吩咐,将夫人厚葬!”   “厚葬?”冷冷一笑,苏紫溪不屑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是风光大葬还是曝尸荒野,又有什么区别?”   生死轮回终究只是传说,是否有天堂地狱,无人知晓,这一点,苏紫溪倒是看得明白。   秦宇宁也知女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由微微凝了眉。   “是要属下动手,还是苏夫人自己动手,还请夫人赶紧做出决断!”看看渐渐放亮的天色,片刻沉默后,秦宇宁再度开口询问道。   “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还有的选吗?”轻轻勾起凉薄的红唇,苏紫溪眸光清豁道,话音落下,她便径自转了身。   一条白绫高高挂在房梁之上,脚下一蹬,随着凳子被踢翻,苏紫溪的身子瞬间悬吊在半空之中,最后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自此香消玉殒。   别说勾结顾家谋乱,仅仅是毒害王爷这一条罪状,便足够男人要了苏紫溪的性命。   但秦宇宁知道,真正将她代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是她在得势时,对何沐晚的刁难与伤害,就算是为了何沐晚,北冥尘也不会容她。   一早便答应过一切尘埃落定后,给某人她想要的,可能会对某人的安全产生威胁的人,他又怎么会留下!   苏紫溪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可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   她最大得可悲之处,并不在于她出身低微,而在于,她这一生都没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她对男人的爱,不过都是她以为而已……   沧海桑田,世事浮沉,虽说顾家已然失手,但仅仅是这一个晚上,便不知道有多少人无辜惨死,看尽云水阁中的一片凄凉,秦宇宁竟不觉有些感伤。   凝立片刻,他收起了心绪抱剑离去,处理完苏紫溪的事情,秦宇宁快步走出王府,准备去跟北冥尘汇合。   士兵穷追不舍,顾世崇和顾煜飞两父子边打边逃,手下残兵的数量越来越少。 第198章 千钧一发   太阳已经渐渐升起,经过一夜酣战,顾家父子和他们所带的侍卫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些彩。   一路被追到了悬崖边上,急急刹住了脚步,回过头,顾家父子俩只见士兵已经密密麻麻将退路围的水泄不通。   这父子俩的身边还剩下的不过就是钱管家,还有顾煜飞那几个功夫不错的贴身侍卫。   “顾世崇,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从人群中走出,北冥尘上前对着那父子二人劝说道。   “想让本相投降,你做梦!”冷着眸子,顾世崇不屑道:“就算是逃不掉,本相也会战至最后一刻!”   一言不合,双方当即开打,陷在人群之中,顾世崇已经杀红了眼,他眸光中的狠戾看上去仿佛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让人心惊胆寒。   从来未曾怀有过什么兼济天下的仁爱之心,在顾世崇的世界里,他可以负天下人,但却不容许天下人负他。   遭受算计,起兵失败,他心里愤恨,杀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泄愤的方式,即便不能杀尽天下,但能多杀一个是一个,他觉得,所有跟他做对的人,全都该死。   顾世崇武功太高,想要将他绳之以法,不知道要牺牲多少无辜的士兵,北冥尘眉头紧皱。   眼见着一名将士就要命丧顾世崇的剑下,他快速闪身上前,一把将人拉开,同时自己出剑将那致命一击挡下。   “哼,你想救人,那本相就先杀了你!”斜眸冷睇,顾世崇不屑道,话音落下,他已经毫不客气向北冥尘发起了猛攻。   “王爷小心!”刚刚被救下的将士惊呼一声,在他还未来得及看清之前,两人已经过了不下十招。   北冥尘的武功可以算的上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上顾世崇,百招以内倒还可以勉强支撑,可随着打斗的进行,他应对起来便越发的吃力了。   两个人的对决从地面到半空中,再从半空中落回地面,强大的内力带起漫天飞沙,气势凌厉,普通士兵已然无法向两人靠近。   掌心蓄力,顾世崇将打斗中掉落的所有树叶聚集,随手一扬,树叶如万箭齐发,径直向着北冥尘攻击而去。   灵动的手腕不停转动着手中长剑,北冥尘才将所有树叶挡开,却见顾世崇已经掠到自己面前,挥剑向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嗖”的一声,一只短箭划破空气,呼啸着向着顾世崇的要害而去。   感受到身侧的危险,顾世崇无奈,只能暂且放弃对男人的进攻,回身将暗器躲开。   一枚暗器而已,根本不可能对顾世崇构成任何威胁,但这突来的一箭,却恰到好处的为北冥尘争取了喘息的机会。   鹰隼般锐利的双眸在不远处手执弩弓的女人身上流转而过,顾世崇满眼不屑。   北冥尘虽然暂时摆脱了顾世崇的钳制,但在看见那熟悉的武器时,他的双眸明显一沉,见何沐晚呆呆站在人群之外,他不由皱眉。   这里危险,他不想让她掺和到他们的作战之中,刚想开口让她快走,北冥尘却发现顾世崇已经向着女人所在的位置掠了去。   想也没想,他赶紧在身后跟了上去,眼见着顾世崇快速向自己逼近,何沐晚心中一慌,食指一扣,又是一箭,径直射了出去。   压根没有将何沐晚放在眼里,顾世崇一伸手,轻松将原本射向自己的短箭抓在了手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世崇唇角一勾,准备反手将短箭向何沐晚掷去。   危险将至,北冥尘知道,以女人的武功对上顾世崇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加快速度,施展轻功向着何沐晚所在的位置赶过去。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只希望,他还能来得及将她救下,哪怕不是顾世崇的对手,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倒也未尝不可。   可事与愿违,尽管他拼命的往女人身边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就在北冥尘的心沉到谷底之时,事情竟有了新的转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顾世崇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在原地站住。   一阵剧痛传来,顾世崇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胸前已经多了一个窟窿。   伤口的边缘略有灼烧的痕迹,微微泛着黑,窟窿的正中间,鲜红的血液汨汨流出,印染了胸前的大片衣衫。   “相爷!”   “爹!”   伴随着钱管家和顾煜飞急切的声音同时响起,顾世崇没能站稳,身子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几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舒哥已经出现在了何沐晚的侧后方,眉头微皱,他将手中对准顾世崇的手铳慢慢放下。   形势突变,钱管家摆脱身边纠缠的士兵,一步跨到顾世崇的身边,伸手把他将要倒下的身子扶住。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何沐晚怔愣在原地,一时还没能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可顾家剩下的几个侍卫,却已经毫不客气向她发起了进攻。   “小心!”   听到男人提醒的声音,何沐晚才缓过神,眼见长剑刺来,她身子后仰,面部堪堪从对方的剑下擦过。   抽了身,何沐晚拔出随身佩剑,举过头顶挡开另一人的攻击,虽然《天女剑》她已经练习了好多遍,可终究缺乏实战经验,用起来总感觉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顾煜飞的这几个贴身侍卫各个都是高手,能在前面那一番激烈的厮杀中存活下来,想也知道这几人不好对付。   何沐晚勉强躲过敌人的攻击,但却处处受制,被动的很,北冥尘想要上前相助,可却被顾家另几个侍卫拌住了脚。   “歇步横扫,上下对弈,曲水流觞,白衣送酒!”抽不开身,紧急中,北冥尘冲着女人的方向大喊道。   何沐晚记得清楚,男人刚刚所说的那些全部都是《天女剑》里面的招式,恍然明白了什么,她的心蓦的一沉,竟一时愣住。   “愣着干什么,按照本王的提示出招!”见状,北冥尘着急的再次冲着女人开口道。 第199章 以命换命   回过神,何沐晚顺着男人的指示出剑,果然效果显着,对上武功修为明显高于自己的敌人,她竟也能应付的游刃有余。   “蜻蜓点水,玉山倾倒!”一边观察着攻向何沐晚的侍卫的招式,北冥尘一边实时给出了合适的指导。   手铳的弹丸打穿了顾世崇的心脏,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咽了气,双眸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爹!”顾煜飞大叫一声,情绪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双眸闪出嗜血的光芒,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手中的招式瞬间变得凌厉了许多。   在士兵的帮助下,北冥尘终于摆脱了顾家那几个难缠的侍卫,正要上前去帮何沐晚,却被顾煜飞挥剑拦下。   好在兵将们及时上前,在众人的围攻下,何沐晚的困境已然解除。   北冥尘见状,倒也稍稍宽了心,全力应付几近疯狂的顾煜飞。   顾世崇身亡,顾家残兵的作战能力明显下降了很多,寡不敌众,这一会儿的功夫,顾家其他的几个侍卫已经尽数被杀身亡。   虽说愤怒中的人战斗力会增加,但顾煜飞的武功比上北冥尘终究还是差出了一些,加上以少对多,他身上早已创伤无数。   实力不够,逞一时意气,也终归撑不了多久,几招下来,顾煜飞便落了下风,中了北冥尘一脚,身子连连后退,他直接陷进了士兵的重重包围之中。   就在士兵手中大刀齐刷刷架在顾煜飞脖颈上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中年男子阴冷的声音,“住手!”   回过头,只见钱管家的长剑闪着寒光,抵在何沐晚细嫩的脖子上,正慢慢向着顾煜飞所在的位置靠过去。   “把公子放了,否则我要了她的命!”眸光犀利,钱管家冷声威胁道。   “把刀放下!”见状,北冥尘赶紧向着押住顾煜飞的士兵下了命令。   “让他们全都退下!”等士兵松了手,钱管家再次开口向男人要求道。   “退下!”最大的软肋被人捏在手中,北冥尘别无选择,只能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爷……”兵将们心中却生出了犹豫。   一来,他们退下便没有人可以保护男人的安全,他是王爷,若有什么闪失,他们万万承担不起,二来,他们也害怕退下后,顾煜飞会趁机逃走。   “退下!”北冥尘加重语气,冲着士兵们厉声呵斥道。   见男人发怒,士兵们无奈,只能按照他的吩咐,从山崖上离去。   士兵一退,钱管家当即押着何沐晚走到了顾煜飞的身边,关心询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双眸中映染着悲伤与愤恨,顾煜飞随口回应了一声。   “本王已经按照你们所说,将所有士兵屏退,只要你们不伤害何沐晚,本王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见顾煜飞情绪不稳定,北冥尘不由担心女人的安危,于是他急急开口谈条件道。   “放我们一条生路?”接过话,顾煜飞不屑冷哼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今日你遵守承诺放了我们,他日依旧可以派人再将我二人抓回!”   “顾家已经没了,就算活着离开,我又能去哪里?不如……”说话间,顾煜飞的眸光在蓦的一暗后突然变得狠戾起来。   “你想怎么样?”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北冥尘心中一紧道。   “反正我已经家破人亡,不如今日我们便同归于尽好了!”话音落下,顾煜飞抓住钱管家手中的剑,便要向何沐晚的脖子划下去。   “等等!”北冥尘焦急的大声阻止道:“顾煜飞,设计顾家的是本王,跟她无关,你要报仇,尽管冲着本王来!”   “可是本公子杀不了你,既然她是你的女人,用她的命来抵也是一样!”   “不!你别伤害她,只要你放了她,本王愿意跟她一命换一命!”害怕顾煜飞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北冥尘着急道。   “北冥尘!”氤氲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何沐晚叫了男人一声,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从刚刚在打斗中男人开口说出《天女剑》的招式时,何沐晚便知道,他就是“聂轻狂”,而现在他又愿意为了自己放弃性命,何沐晚心里难免动容。   “没想到传言中好色成性,冷酷残暴的瑞凌王,竟还是个痴情之人?”唇角轻轻向上勾出一丝邪笑,顾煜飞面带嘲弄道。   “好啊,那本公子就成全你,本公子倒想看看,你是否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命!”说话间,顾煜飞已经向北冥尘靠了过去。   随便用内力吸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柄长剑,顾煜飞手腕翻转,直接向男人的胸前划了一刀。   皮肉外翻,伤口处瞬间渗出丝丝鲜血,为北冥尘那本就因为作战满是血污的淡蓝色长袍又添上了一抹鲜红的色彩。   “不,不要,北冥尘,你武功不是很厉害吗,你还手啊!”见男人吃痛皱眉,却闷着不动,何沐晚着急的冲着他大喊道。   一剑又岂能够消解顾煜飞心头之恨,见男人不闪不躲,顾煜飞眸光中狠戾更甚,继续挥舞着长剑,接连向着男人的身上划去。   “不,不要,顾煜飞,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快住手!”泪水夺眶而出,何沐晚不停摇头嘶声叫喊着。   看着男人为自己受伤,她心里疼的厉害,生死关头,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数剑划下去,北冥尘身体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但除了皱眉之外,整个过程他始终没哼一声。   “看来你还真是被那丫头迷了心,竟当真愿意为了她放弃性命,瑞凌王的感情,还真是让本公子感动啊!”低下身子,顾煜飞凑近北冥尘道。   “少废话,要杀便赶紧动手,但是你要记得你的承诺,只要本王死了,你就放了何沐晚,如果你出尔反尔,本王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那本公子就成全你!”   顾家的败落,顾世崇的惨死,早已让顾煜飞失去了所有理智,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的向着男人举起了手中的剑。 第200章 心里的人   “不,不要!”见状,何沐晚惊叫一声,同时她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摆脱钱管家的控制。   细嫩的脖子不小心蹭在了锋利的刀锋上,何沐晚雪白的皮肤上瞬间多了一丝殷红。   可她似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依旧不管不顾的拼命挣扎着,怎奈钱管家的力气太大,她终究还是未能如愿。   “何沐晚,本王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本王心里的那个女子……”微顿后,北冥尘加重语气,一字一顿道:“就是你!”   生命的最后一刻,男人不再犹豫,大声向女人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因为如果现在不说,他或许就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深爱一场,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想留下遗憾。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冲着女人微微一笑,北冥尘最后落下这么一句,便慢慢阖上了双眼。   “去死吧!”顾煜飞对于两人的感情丝毫不为所动,手中高高扬起的长剑,径直向着男人的天灵盖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飞来一枚石子,打在了钱管家握剑的手臂上,钱管家吃痛松手,原本架在何沐晚脖子上的长剑随之“咣当”落地。   察觉到突来的变故,千钧一发之际,北冥尘一个侧身,躲开了顾煜飞的致命一击,抽身后,他随手在地上拾起一把兵器,与顾煜飞打斗起来。   秦宇宁飞身而下,将长剑直接向着钱管家刺去,猝不及防,手中又没有兵器,钱管家没能躲开,堪堪中招。   口吐鲜血,钱管家身子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向着悬崖下方坠落而去,可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就在他坠崖之前,不自觉的伸手拉了何沐晚一把。   手上湿漉漉的沾染着鲜血,钱管家终于还是手滑,没能抓住何沐晚的衣角,径自向下坠落而去。   可原本就站在悬崖边上的何沐晚,被钱管家这么一拉,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她向后退了一小步,却正好踩上了悬崖边松动的滑石。   倩影翩翩,何沐晚就像折翼的蝴蝶般,从崖上坠落而下。   “王妃!”惊叫一声,等秦宇宁想要伸手去拉,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已经差一点儿便可以将顾煜飞活捉,但看到女人坠崖,北冥尘无心再战,收了对顾煜飞的攻击,他一跃来到悬崖边上,想也没想,直接跟着跳下了悬崖。   “王爷!”北冥尘的动作实在太快,秦宇宁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更别说是阻止,着急的冲着崖下大叫一声,他一时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顾煜飞。   已然满身血红,顾煜飞向着男人跳崖的背影凝望而去,唇角勾出了邪魅一笑。   身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顾煜飞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低头去看,只见一把长剑从身后贯穿了自己的身子。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殷红的鲜血顺着刀锋滴滴落下,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顾煜飞慢慢转过了身子。   “陌寻!”声音已经有些无力,顾煜飞淡淡开口叫了声。   早已经将手中剑松开,秋陌寻面色凝重,刚刚拿剑的右手还在不停的微微颤抖着。   终于手刃仇人,替秋家满门报仇雪恨,她做梦都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可终究爱过一场,她的心里总难免会不好受。   但她还是压下了情绪,声音清冷道:“顾煜飞,你们父子作恶多端,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   “你终于得偿所愿了!”费力的勾出一抹微笑,顾煜飞轻声道,“陌寻,对不起!”   为人狠辣,杀人对于从前的顾煜飞来说,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管是谁,只要是妨碍他的,他都会毫不犹豫下手除掉。   虽然他也会因为杀了秋陌寻全家有所内疚,但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过。   直到刚刚他眼睁睁看着顾世崇在自己的面前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才深刻体会到了失去至亲的滋味。   突然更加可以理解秋陌寻想要报仇的心情,顾煜飞开始对自己的整个人生生出了怀疑,他觉得他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便在权力的诱惑下走上了一条歧路。   听到顾煜飞的道歉,秋陌寻氤氲在眼眶中的水雾终于凝集成了豆大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凝眸向着女人看去,顾煜飞似乎恍然间明白了北冥尘对何沐晚的用情至深,说起来,他倒是有点羡慕他们,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下辈子,希望本公子可以做一个好人!”说完这最后一句,顾煜飞永远的阖上了双眸。   身子径直后仰而去,最后的温热泪滴顺着他的眼角流淌而下。   悬崖下,北冥尘加速追上了率先落下的何沐晚,在半空中拦腰将人抱住,北冥尘将手中长剑插在了山石之中。   堪堪稳住,两人就那样悬吊在了半空之中。   “北冥尘,你赶紧放开我,以你的武功,一个人完全可以上去!”摇摇欲坠,何沐晚知道,那柄剑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两人的重量。   “既然本王已经跟着你跳了下来,又岂会将你丢下!”   “可是你没有必要陪着我一起死啊!”何沐晚眉头紧皱道。   “若是此生注定不能同生,本王情愿陪你一同赴死!”语气坚定,北冥尘含情脉脉道。   “北冥尘!”如鲠在喉,何沐晚的千言万语,尽数化成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晚儿,本王不怕死,但临死之前,本王只想知道,在你的心里,可有本王的一席之地?”   话音才落,何沐晚还未来的及回答,山石滑动,插在岩缝中的长剑已然脱落,瞬间失去了支撑,两个人的身子快速在山间下落。   “有!”到了这个关头,何沐晚也没什么好矜持,为了盖过呼啸的山风,她大声回答道:“其实我早已经爱上了你,只是我陷在从前的感情中,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面露满意之色,北冥尘会心一笑。 第201章 不能同生,那便共死   紧紧将女人抱在怀中,北冥尘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下了下落过程中的所有磕磕碰碰,最后,在两人将要落地之时,北冥尘将自己的身子垫在了女人的下面。   如果能有一丝生还的机会,他都一定要留给她,但在意料之外的是,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竟是一湾清泉。   “噗通“一声,随着一大片水花在湖面炸开,两人一上一下先后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顺着水流漂泊,最后被冲上了河岸,等何沐晚恢复意识之时,只觉得阳光明媚刺眼的很,用手臂挡了挡,她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眸。   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正上方,从方位来看,应该正值晌午时分,偏过头,在身侧没有看到男人熟悉的身影,何沐晚心中不由一慌。   “北冥尘!”大叫了一声,她顾不得身上的疲惫,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焦急的向着四周张望而去。   看到河岸边的两块巨石之间躺着一个人,何沐晚惊喜又害怕,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直到男人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何沐晚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却也纠着一紧。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容光,面色惨白的很,双唇亦是没有一丝血色,倒是浑身上下,全是刺眼的血迹。   为了救何沐晚,在悬崖上,北冥尘被顾煜飞划了数剑,在山谷下落的过程中,他护着她,身上又多了无数山石树枝等的刮痕。   淡蓝色的衣衫早已经破烂不堪,殷红的血迹经过泉水的浸泡之后,从伤口处向着四周晕染开来,颜色也由原本的鲜红淡化成了粉红。   数十道皮肉外翻的伤口,因为在水中浸泡时间太久,全部发白化脓,看上去触目惊心,何沐晚的双眸不觉沾染了一层水雾。   她找到了他,但却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慢慢的在男人面前蹲下身子,何沐晚颤抖着伸出食指和中指,小心探上了男人的鼻息。   还好,他还有呼吸,何沐晚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是纠着疼,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忍不住汨汨流出。   根本不知道他们被水流冲到了哪里,何沐晚向着四周看去,空荡荡的山谷,杳无人烟。   虽说男人还有气息,可气息却很微弱,他的伤口已经全部发炎,若是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何沐晚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茫然不知所措,就像当初眼睁睁看着何宏被吞噬在大理寺牢房的大火中一样,何沐晚的心中生出了让人窒息的绝望与恐慌。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坐以待毙,周围无人可以求助,那她便要自己带着男人走出这片荒芜之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何沐晚终于扶着男人从地上坐了起来,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她咬牙准备带着男人一起从地上站起来。   可惜身子一个踉跄,却又晃了回去,折腾了这么许久,还在水中漂流了半天,滴米未食,滴水未进,何沐晚的身子其实已经有些虚脱了。   用半湿的衣袖擦了一把额角渗出的汗珠,何沐晚铆足力气,接连试了几次,却始终未能成功。   她绝对不会丢下他独自离开,如果不能把他一起带回去,那她就留在这里陪他,就像他说的,若是注定不能同生,她愿意陪他同死。   低下头,何沐晚突然被男人揣在怀中露出一角的白色手帕吸引了目光。   有些歪歪扭扭的针脚,那上面绣着的冬梅,何沐晚再熟悉不过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扯着那一角,将手帕从男人怀中拉出。   这手帕,是她当初踏雪寻梅时遗落,也是她在聂轻狂身上发现的那一方,原本雪白的手帕,因为沾染了男人的血迹,已经大半印成了红色。   在悬崖上的打斗厮杀中,何沐晚已经知道聂轻狂就是北冥尘,但情况紧急她倒是无暇细想。   如今看到这方手帕,何沐晚心中突然生出了怀疑,她初遇之人,到底是谁,是北冥颜还是北冥尘?   若是北冥尘,当她再去寻时,手帕为什么会在北冥颜的手中?可若是北冥颜,手帕最终怎么又会辗转到北冥尘的手中?   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她要活下去,男人也一定要活下去,因为这个问题,她要弄清楚,而且,她希望男人可以亲口告诉她。   爱情的信念让何沐晚的心中燃起了一团火,身上好像突然有了力气,她终于咬着牙将男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扶着他,她一步一跌艰难的往前走着。   数次摔倒,但最后何沐晚还是坚强的爬了起来,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双眼发黑,顿住脚步,她使劲闭了闭眼,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   “何沐晚,你一定要撑住,绝对不能倒下!”在心中为自己打气,何沐晚缓了缓,又拖着疲累的步伐继续向前。   见北冥尘和何沐晚坠崖,秦宇宁第一时间寻着山路跑下了悬崖,带着人四处寻找两人的踪迹。   悬崖下方是一湾清泉,又没有找见两人的尸体,秦宇宁的心中生出了一份希望,吉人自有天相,他觉得,他们极有可能还活着。   沿着水流的方向一路向前找寻,岸上河里,秦宇宁都派人寻了个遍儿,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可却依旧未见两人的踪影。   “秦侍卫,附近全都找过了,没有发现王爷和王妃,还要继续找吗?”一个士兵刚刚从水里出来,走到秦宇宁身边拱手汇报道。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见到王爷王妃!”秦宇宁一脸坚定回应道。   “是!”士兵领命离去后,秦宇宁向着从高空中慢慢顺着半边天向西山滑落的红日看去,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太阳眼见就要落山了,山谷之中,夜里常有野兽出没,若是不能尽快找到他们,即便他们还活着,也可能会因为遭遇野兽的袭击而丧命。   更何况,男人身受重伤,又跌下悬崖,若是得不到及时医治,怕是撑不了多久,这样想着,秦宇宁难免担心。 第202章 绝处逢生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夕阳余晖,洒下一片金黄,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美不胜收。   金灿灿的阳光下,何沐晚搀扶着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前行。   精疲力竭,脑海中恍然浮现出男人的笑脸,开始出现幻觉,何沐晚的唇角轻轻向上扬起。   “王爷,王妃!”秦宇宁带着一众士兵,一边顺着水流一路寻找,一边大声叫喊着。   摇摇欲坠,就在身子快要支撑不住时,何沐晚突然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随着众人的靠近,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   “我们在这里!”用尽所有的力气,呼喊一声,话音落下后,何沐晚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那边有人!”听到女人的声音,秦宇宁赶紧带着士兵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去。   看到男人女人倒在一起,秦宇宁尝试着唤了几声,何沐晚完全没有反应,倒是北冥尘慢慢睁了睁眼,但却随即阖上,睡死过去,再没有了回应。   把两人带回王府,秦宇宁当即叫了郎中来给他们诊治。   除了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划伤和几处无关紧要的小擦伤外,何沐晚身上再无其他伤痕,昏睡过去,不过是因为疲劳过度所致,并无大碍。   但北冥尘的情况,却并不乐观,身上多处伤口全部感染发炎,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发起了高烧。   “王爷怎么样?”看着廖郎中收了药箱,站在一旁的秦宇宁迫不及待开口询问道。   “王爷的外伤,草民已经全部帮王爷包扎处理了,但王爷的伤很严重,加上失血过多,王爷现在的身子也是虚弱的很!”   “若是高热持续不退,王爷长久昏迷,怕是会有性命之忧!”面色凝重,廖郎中将男人的情况如实相告道。   “你的意思是,王爷有可能会醒不过来?”秦宇宁秀眉紧拧道。   “草民不敢妄言,但王爷的情况……”   “王爷能醒过来的概率有几成,我希望郎中可以直言!”   从廖郎中为难的神色中,秦宇宁便知道,北冥尘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可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三成左右,但这还要看王爷的心智和体能,如果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以王爷的体质,熬过此劫的可能性大于五成,但现在……”   微顿后,廖郎中又继续补充道:“若是王爷能顺利熬过今晚,那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好,我知道了,有劳郎中!”秦宇宁客气道。   廖郎中拱手行了个礼后,便转身退了去,秦宇宁回过头,发现躺在身后的何沐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直勾勾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娘娘,你醒了?”   “嗯!”用手撑着矮榻,慢慢爬起来,何沐晚淡淡应了一声,如水的眸光平静的可怕,从她的眼神中,竟是看不出任何悲喜。   “刚刚廖郎中的话,娘娘都听到了?”见状,秦宇宁试探着询问道。   何沐晚没有回应,秦宇宁也便知道了答案,撇撇嘴,他低声感叹道:“这样也好,或许有娘娘相陪,王爷更有希望可以撑过今晚!”   爬到男人的床边,看尽他的满面虚弱,何沐晚的心不由疼的厉害,目光依旧放在男人的身上,她淡淡开口将正要转身出门的秦宇宁叫住。   “我记得,在后院的时候,秦侍卫曾经跟我说,北冥尘是有苦衷的,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我,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一说他的事情吗?”   他为她做了太多,秦宇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顿住脚步,他先应了声“好!”随即快速在脑海中回忆着男人的故事。   “娘娘可还记得之前入宫参加宫宴,回来之后突然中毒的事情?”   “记得,那一次我是喝了廖郎中给我开的药,才解了身上的毒!”何沐晚接过话回应道。   “廖郎中说,娘娘中的毒极为罕见,他只能一试,属下原本也以为,是娘娘运气好,廖郎中歪打正着,正好开对了药!”   “但后来,看到王爷手上的伤口,属下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是王爷用自己的血给娘娘解的毒!”   “王爷曾得医仙馈赠,服用了可解世间各种奇毒的万能解药——万金丹,服药之人,自此百毒不侵,不仅如此,用药之人的血,亦可解百毒!”   听了秦宇宁的话,何沐晚恍然明白,为何男人明明知道苏紫溪伙同顾世崇,在给他的食物中下了慢性毒药,他还会毫无顾忌吃下,原来这一切早在他的计划之中。   现在,她也终于知道,为何那一日服用了廖郎中开的解毒汤药后,口中会残留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其实不是什么药材的味道,而是男人的血。   “顾家迟早会动手,为了配合顾世崇和苏紫溪演好这场戏,王爷知道,总有一天,他不能在表现上对娘娘处处相护,所以便扮成聂轻狂,亲自教娘娘习武!”   “王爷这么做,只是希望,娘娘有武功傍身,即便没有他也能够得以自保!武功修习,除了靠日积月累的刻苦练习外,本没有什么速成之法,尤其是内功心法的修习!”   “但王爷为了能让娘娘尽快有所成就,他在教娘娘习武的过程中,悄悄把自己的真气一次次匀着渡给了娘娘!”   “连续一个月左右,每日损耗自己的真气,这对习武之人来说,损伤极大,中秋之时,月落王子夜庭轩入西楚朝贡遭遇刺杀,王爷暗中出手相助,身受重伤!”   “外伤明显,但属下知道,王爷其实还有内伤,若不是之前强行将真气渡给娘娘,王爷根本不会伤的那么严重!”   “聂轻狂果然就是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做的这一切,都不告诉我呢?”双眸中泪光闪闪,何沐晚声音不大,像是在询问,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因为王爷想着,如果王妃以为是自己武学天赋异禀,才会进步神速的,你会很开心,只要你开心,王爷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203章 对她负责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换一个身份来教我呢,难道是怕被顾家的眼线发现,他的这场戏就会没有办法演下去吗?”何沐晚不解,继续追问道。   “想让眼线看到什么,不想让眼线看到什么,其实王爷大可自己掌控,王爷之所以换了身份,不过是他以为娘娘心中没有他,不想娘娘因为他的好而有所负担罢了!”   深知男人的心思,秦宇宁如实回应道,将男人所做的一切看在眼中,秦宇宁作为一个局外人尚且万分感动,更何况是当事人自己。   心中动容,何沐晚原本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瞬间泛滥,顺着双颊流淌而下。   “娘娘的弩弓,是王爷亲手所制,小巧方便,容易上手,为了设计最合适娘娘的贴身武器,王爷彻夜未眠,费了好一番心思!”   “《天女剑》也是王爷特意为娘娘所创,他说娘娘在他心里就像天女下凡,所以这剑谱这才有了这样的名字!”   “总说属下是块木头,其实王爷自己在感情的世界里也是木讷的很,默默付出,他却从来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就连属下,都替王爷感到着急,可王爷自己却并不在意,他不想给娘娘任何负担,只是始终躲在娘娘身后,甘之如饴的默默守护,他所做的一切,只为娘娘能生活的更好!”   “还有,当初王爷杖毙的那名女子,其实是顾煜飞安插在王爷身边监视的细作,那人的目的就是想要弄清楚王爷对娘娘的感情!”   “害怕一旦外人知道娘娘是王爷的软肋,就会让娘娘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在那女子看到了王爷对娘娘的好后,王爷才先下手为强,将她杖杀!”   “王爷并不是残暴之人,也没有虐待妻妾的癖好,之前在王府中莫名暴毙的女子,没有一个无辜!”   听了秦宇宁的话,何沐晚蓦的回想起当初自己因为那个被杖毙的女子跑去跟北冥尘大吵一架的场景。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男人跟她说的话,让她云里雾里。   “不是所有人都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的,同情心泛滥从来就不是后宫的生存之道,以后别冒冒失失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了!”   何沐晚知道男人是有意在提醒她什么,但那时候,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刚刚,她才终于明白了男人的用心。   “北冥尘!”泪光盈盈,何沐晚向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看去,纤纤玉手握上了男人满是划痕的大手。   “王妃就好好陪陪王爷吧!”该说的都说了,秦宇宁落下这么一句,默默从男人的寝殿退了出去。   回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与男人在一起的过往,一幕幕在何沐晚的脑海中闪过……   初嫁之时,她因为北冥颜的那道圣旨心灰意冷,洞房花烛夜,他将她压在身下,却在见她流泪后,放弃占有她的身子,那时候,她以为他是不屑,现在她知道,他只是不想强迫自己而已;   新婚第二天,入宫拜谒遭到李氏为难,他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下了张嬷嬷手中的木杖,她问他为什么,他却只是冷冷的告诉她,他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别人主宰;   当初,她无意间偷听到顾世崇与苏紫溪的对话,在险些被发现之前,是他及时出现将自己拉开;   重阳登高祭祀,在山间遭遇白狼袭击,是他及时赶到将她救下;   在王府刺杀顾世崇未遂,是他找了死囚替她善后……   从与他相识开始,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似乎每一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将她救下,为了救她,他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   知道她喜欢醉贤楼的糕点,他出去办事回来,会记得给自己带;她心情不好,他会陪着她在草场策马狂奔,还故意在赛马中相让;她在大街上看上的耳环,他会偷偷买来送她。   他对她的事情,好像总是会格外的上心,可她却从来未曾正视过他的真心。   虽然平日里,他总是会开玩笑的去调侃她,嘲笑她,但她知道,他从未真的嫌弃过她;她骂过他,咬过他,甚至动手打过他,他从未还手也从未计较过。   “北冥尘,从成婚的时候开始,其实你对我就是有感情的是吗?”   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动了心,但回顾过去的种种,何沐晚在心里生出了这样的猜测。   “你倒是赶紧醒来啊,我想要听你亲口给我一个答案!”对着床上的人,何沐晚紧接着喃喃自语道,可惜男人始终没有一点儿反应。   何家出事之后,为了给何家洗刷冤屈,何沐晚曾向现实妥协,决定安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做好他的瑞凌王妃。   对爱情失去了希望,她决定在事成之后便离开,所以每次男人在他的雪月居过夜后,她都会喝一碗避子药。   他无意中发现,因而大怒,摔了药碗,可事后,他得知李氏召自己入宫后,还是不管不顾冲进了宫里,将她抱回了府。   现在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何沐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后悔不已,若他真有不测,如果她能有一个他的孩子,会不会少些遗憾……   “北冥尘,你一定要醒过来,你都还没有好好地把你的心意告诉我,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一想到男人可能会撑不过今晚,何沐晚的泪水便不觉泛滥,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你冒充皇上,跟我撇清了关系,如今我跟他已经两清了,那你,总该对我负责吧!如果你就这样丢下我,就算追到阴曹地府,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款款走来,守在门口的秦宇宁刚要行礼,便被北冥颜挥手阻止,按照示意,秦宇宁默默退到了一边。   刚刚走到门口,北冥颜恰好听到了何沐晚对男人说的那一番话,他的眸光明显一鸷。   历经波折,她终于看到了北冥尘对她的好,也为他所动,爱上了他。 第204章 圣旨背后   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北冥颜在心里为他们开心,可痛失所爱,他的心间总难免失落。   虽然说,从北冥颜一道圣旨将何沐晚嫁给北冥尘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她,但现在,他失去的更加彻底了……   因为从此以后,在她的心里,也不会再有一丁点儿属于他的位置。   这一刻,北冥颜的心情很是复杂,除了交织在一起的开心和失落外,他心里还有对命运弄人的感叹。   他们两人历经波折,如今终于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可没想到,北冥尘却命悬一线。   “阿尘的命硬的很,朕相信,他一定可以顺利渡过此劫!”收了心绪,北冥颜走进房里对着女人的背影道。   “皇上?”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何沐晚擦了一把眼泪,回过头看去。   她正要起身行礼,却被北冥颜一把拉住,“这里没有外人,就不用多礼了,朕只是以阿尘哥哥的身份,过来看看他!”   “皇上,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皇上求证,当初在城郊踏雪寻梅时,与我初遇之人可是皇上?”何沐晚秀眉轻拧向着男人探问道。   “不是!”剪手在后,北冥颜沉声回应,虽然他也很希望,与她初遇之人是自己,但事实却未能如愿。   或许就是因为他在她的生命中晚出现了一步,所以这一生,他们注定不会在一起。   “真的是他!”小声喃喃自语着,何沐晚未干的泪水再度在双眶中泛滥。   难怪他的怀抱会让她产生莫名的熟悉感,难怪抛开身份的聂轻狂可以同她相谈甚欢,难怪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   不是移情别恋,原来从始至终,她爱的都只是北冥尘一个人!恍然明白过来,可这一切,她似乎都知道的太晚了。   心纠着一疼,何沐晚没能站稳,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小步,见状,北冥颜赶紧上前,伸手将女人扶住,“晚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缓了缓神,何沐晚继续追问道:“为何我遗落的那方手帕之前会在你那里?”   眸光蓦的暗了下去,北冥颜松开手,撇撇嘴道:“那一日,在回宫的路上,朕和阿尘遭遇了刺客袭击!”   “朕不小心被刺客划伤了动脉,血流不止,紧急中,是阿尘用你的那方帕子,缠住了朕的伤口,朕才勉强支撑着回到了宫里!”   “他没有问朕要过,朕也不曾主动将帕子还给他,直到最后,你因为那方帕子找上了朕……”   “其实朕知道,你本来要找的人应该是阿尘,但朕却对你一见倾心,你没有问,朕也就没有将事情如实相告!”   “朕跟阿尘是孪生兄弟,彼此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不仅样貌完全一样,就连心性也多有相似!”   “朕想着,你若是喜欢他,必然也可以喜欢上朕,跟你相处下来,融洽舒服,朕更加坚定的相信,朕可以代替他给你幸福!”   “可世事难料!”说到这里,北冥颜双眸中闪出了明显的悲伤与无奈,“父皇突然暴毙而亡,顾世崇和顾太后卖弄权势,扶立朕登基继位!”   “局势突然的变化,让朕瞬间走上了权力之争的风口浪尖!众多皇子,顾世崇之所以选了朕,不过是因为朕从小由顾太后抚养长大,朕一直乖顺懂事,他们便以为,朕性格软弱,易于控制!”   “清楚的知道顾世崇的狼子野心,从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朕的身上,便背负起了守卫西楚江山的重任,从此开始变得身不由己!”   “顾家势力庞大,为了与之相抗,朕不得不迎娶朝中重臣之女为妃以笼络人心,表面上与顾世崇虚与委蛇,暗地里,朕却一直和阿尘在谋划着如何扳倒顾家!”   “走进权力斗争的漩涡,朕知道,朕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爱情,前路未卜,朕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更别说是保护你!”   “所以,朕才忍痛割爱,一道圣旨将你许给了阿尘,他是朕最亲近之人,也是朕唯一可以相信之人,朕知道,他一定有能力护你周全!”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让朕失望,他把你保护的很好,也帮朕一起守住了西楚江山!”   “世人皆以为朕性格温润,其实不然,朕能一直保持着温雅,不过是因为有阿尘在外面替朕唱着白脸罢了!”   “顾家的势力终于彻底拔除,父皇的心愿已了,可他却躺在了这里!”向着床上的人看去,北冥颜心中悲恸,泪水不觉湿了眼眶。   听着男人的诉说,何沐晚的心不由跟着又沉重了几分,本就不舒展的双眉已然紧紧锁在了一起。   “虽然总是表现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但其实阿尘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在爱情上,更是迟钝的很!”   “没有要回你的手帕,甚至有心成全你和朕,不是因为他不爱你,而是他自己根本未曾发觉罢了!”   “直到你嫁给了他,他才发现,你好像总是会无意间牵动他的心弦,见不得你受伤,他才会为了你奋不顾身!”   “可他啊,也真是木讷的可以!”说着,北冥颜唇角轻勾,露出了嫌弃的一笑,“后知后觉,若不是朕开口提醒,他不知道还要蒙在鼓里多久呢!”   “当初,北冥逸把你绑到醉贤楼,去救你的人,并不是朕,其实是朕跟阿尘换了身份!又在第二天借着争吵的由头暗中换了回来!”   “难怪那一日我在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龙涎香气!”小声喃喃接过话,何沐晚恍然明白,原来男人破天荒的用了香是为了与北冥颜互换身份。   “朕喜龙涎,但阿尘从小就讨厌各种香料香粉,这也是我们兄弟之间最大的差别之一!”北冥颜轻笑道。   “因此,他十分讨厌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能避则避,这也是他的寝殿中为什么从来不让女子踏入的原因!” 第205章 用身子取暖   到现在,几乎男人所有的神秘,都已经在何沐晚这里揭开了谜底,从前她想不明白的那些事情,瞬间得到了解答。   什么高高在上的王,这一刻,何沐晚突然觉得,北冥尘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会有喜悲,会有哀乐,会有爱憎。   “为了迷惑顾世崇,一直费力的隐藏自己,他过的应该很辛苦吧!”莫名的心疼,何沐晚凝眉道。   轻叹一声,北冥颜未置可否,而是转了话锋道:“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如果他能醒过来,好好待他!”   “没有如果,他一定会醒过来!”泪水氤氲的双眸中多了几分坚定,何沐晚加重语气道,说着,她径自在男人的床边坐了下去。   “朕不打扰你们了,你好好陪他说说心里话,朕想他能听的见!”落下这最后一句话,望着女人的背影,北冥颜凝立片刻后,默然转身离去。   “不,不要!”到了后半夜,北冥尘突然开始不安分起来,因为长时间高热而微微泛紫的惨白双唇张张合合,他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道。   “北冥尘,你怎么了?”何沐晚心中一紧,赶紧握上男人的手。   迷离之中,北冥尘只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千年冰窟,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冰冷的寒气,直直渗入到骨髓之中。   “冷,好冷!”面上依旧不安,呓语间,男人的身子不由开始发抖。   “冷?”听了男人的话,何沐晚当即冲着门外大声下令道:“来人,拿一床棉被过来!”   不放心一直守在外面的秦宇宁听到屋子里的声音,赶紧按照女人的吩咐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盖在男人身上,何沐晚小心的帮他将被角掖好,春末夏初,天气已然回暖,可男人盖着两床棉被,竟还在不停的发抖。   “怎么办?”何沐晚着急,紧紧蹙起了秀眉自言自语道。   “秦侍卫,麻烦你去帮我打一盆清水!”想了想,何沐晚一边向着身后的秦宇宁吩咐道,一边趴在男人的身上,用手臂连同被子一起将男人的身子环住。   “是!”秦宇宁应了一声,赶紧从房间离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再度折回,手里多了一个水盆。   “你先下去吧,把门带上!”   放下了水盆,秦宇宁默默退了去,并按照女人的吩咐,将房门紧紧关好。   用冷水洗了毛巾,替男人擦了一把脸,最后何沐晚将毛巾重新洗好,放在了男人滚烫的额头上。   身子依旧还是颤抖的厉害,盖着两床棉被,头上敷着冷毛巾,可北冥尘发热的症状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心里着急,何沐晚也顾不上那么多,脱了鞋子衣服,她上床钻进被子里,躺在了男人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给他取暖。   现在的天气,晚上睡觉的时候,盖一床夏凉被便足够了,一个正常人盖着厚厚的大棉被,还是两床,何沐晚只觉得热得很。   抱着男人滚烫的身子,何沐晚浑身冒汗,但她依旧紧紧拉着被子,把自己和男人裹得严严实实。   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何沐晚根本分不清楚那汗水是自己的还是男人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觉得男人的身上好像没有那么烫了。   把手背靠上男人的额头,随后又靠了靠自己的额头,何沐晚比较一下,觉得温度几乎差不多,心中一喜,她赶紧掀开了被子,从床上爬下去。   屋子里烛火亮了一个晚上,因为心中替男人紧张,何沐晚倒是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天色不觉已经放亮了。   匆匆穿好衣服,她赶紧让人叫来了郎中。   “廖郎中,北冥尘的烧应该是退了,你快给他看看!”廖郎中一到,何沐晚便着急开口道,说着,她从床边起身,给廖郎中腾出了位置。   探上男人的脉搏,廖郎中眉眼中不由露出了惊喜,“恭喜王妃,王爷福大命大,已经顺利渡过了危险期,现在王爷已然没有了性命之忧!”   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开,何沐晚唇角轻勾,露出会心一笑,但看着男人依旧没有一点儿反应,她总归还是心有忧虑。   “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接过话,何沐晚向着廖郎中追问道。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只是之前失血过多,身子虚弱才会昏睡不醒,草民给王爷开一剂补药,服用之后,可帮助王爷恢复,等王爷身子缓过来,自然就会醒了!”   “那就有劳郎中了!”何沐晚客气道,说着,她重新在床边寻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这本就是草民的分内之事,王妃客气了!”拱手向着女人行了个礼,廖郎中径自退了去。   起兵造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虽然作为罪魁祸首的顾家父子已经在战斗中全部身死,但整个顾氏家族,只要是活着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都要受到牵连。   顾氏所有男丁,尽数被关押进大理寺死牢,判处三日后,于午门外斩首示众,顾氏女眷,免去了死罪,但却全部都要被充为官妓。   除此之外,朝堂中所有顾家的党羽也全部受到了牵连,按照罪责,轻者被罢免官职罚没财产,重者被判流放,罪行最为严重的,直接被判处与顾氏男丁一同斩首。   何家的冤情得以昭雪,何宏重新步入朝堂,依旧身居正一品六部尚书之位,何家旧宅解封,北冥颜已经提前命人收拾打扫,何宏不日便可以搬回去住。   有罚必然有赏,处置了顾家党羽,北冥颜紧接着对此次平乱的有功之臣,进行论功行赏。   说起来,此次最大的功臣应该是北冥尘,但他现在却还躺在床上,好在一早北冥颜便接到了北冥尘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他也总算是宽了心。   地位上,北冥尘出身皇族,早已晋封为王,而钱财上,经营着皇城数家产业,他亦是不缺。   甚至他还会时不时用自己的私人财物充盈国库,当初从吴宗永府上盗取了顾世崇搜刮的民脂民膏,北冥尘便是直接送入了国库。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把钱财运回自己的府中,顾世崇过府试探,才会一无所获。 第206章 父女相见   女人,他亦是不缺,身份高贵,又长了一张极具魅惑的俊脸,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排队等着嫁给他,但北冥颜知道,对他来说,何沐晚一人足矣。   解开他与何沐晚之间的所有误会,从此不再插足他们的二人世界,这是北冥颜能给北冥尘的最好褒奖,而这个褒奖,昨晚他已经给他了。   所以,今日在朝堂上的论功行赏,北冥颜没有提及北冥尘。除北冥尘外,这场平乱中,功劳较大的当属舒哥。   他配合北冥尘在顾家父子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并在最后关头,将顾世崇击毙,本就出生在官宦世家,北冥颜对舒哥在军事上的才能极为赏识。   恰好兵部尚书在此次顾家事件中受到牵连,被撤了职,北冥颜便直接提拔舒哥成为了新任兵部尚书。   一个流落街头的落魄官家子弟,一跃成为朝廷正二品核心官员,在西楚上百年的历史长河中,舒哥是第一个。   但他的能力也确实可以与他的官职相配,祖上世代为官,可从未有人坐到过正二品的位置,作为家族独苗,舒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有功的还有一人,那便是禁卫军统领柳含君,虽是别有用心,但明面上,他确实为了保卫皇宫,在与顾家军打斗的过程中,身负重伤。   若无褒奖,难免惹人非议,更何况,北冥颜也不想让柳含君感觉到,自己已经对他有所怀疑。   职位未变,依旧还是禁军统领,但北冥颜却提升了柳含君的品级,由原本的正四品提升为从三品,此外赏黄金百两,并准许他休假三天,好好养伤。   不过一天的功夫,西楚朝堂便来了一次大换血,下了早朝,百官议论纷纷从含元殿离开。   有人在庆幸自己之前一直保持着中立,没有站在顾家一边;有人羡慕或者说是嫉妒舒哥的一步登天;亦有人感叹世事无常。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顾世崇真的毫无悬念的败给了皇上和瑞凌王!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激烈的持久战,却没想到,顾家竟如此不堪一击,不过一个晚上,一切就都结束了!”跟在北冥逸身后,暮风轻叹道。   “结束?”唇角上扬,勾出阴冷一笑,北冥逸不以为意道:“本王倒是觉得,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剪手在后,北冥逸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见底的幽深。   顾家彻底倒了,但却并不意味着皇权的争夺会就此止息,想要坐上那可以睥睨天下的九五至尊之位的,这天下又何止顾世崇一人!   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自古以来,无数人前赴后继,义无反顾扑向了那无底的深渊。   成者为王,但成功的终究只是少数,成功者脚下的累累白骨才是大多数人的最终的归宿。   北冥尘的身子有所好转,服用了廖郎中开的补药,他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可折腾了一天一夜,何沐晚的双眶下已经染上了一片青黑。   男人没有醒,她总归放心不下,而且她也希望,男人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强撑着疲累的身子,何沐晚始终坚持守在男人的床边,等他醒来。   用手拄着头,不觉的她打了一个盹,身子一晃,她猛然清醒过来,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视线顺着来人的腰部慢慢向上看去,看到何宏熟悉的面孔,何沐晚惊喜又惊讶。   “爹,你还活着?”以为自己是睡梦迷离间出现了幻觉,何沐晚站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从悬崖下被带回王府之后,何沐晚的所有心思就都放在了北冥尘的身上,没有人跟她说起,她自然不知道何宏被男人暗中救下的事情。   “你瘦了!”将何沐晚的一脸憔悴看在眼里,何宏不由心疼道。   “爹,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眼前之人竟然还能跟自己说话,这种感觉似乎越来越真实了,何沐晚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何宏道。   “你不是在做梦,爹确实没有死!”   伸手轻轻拭去何沐晚因为激动闪烁在眼角的泪水,何宏把北冥尘如何暗度陈仓,将他从大理寺牢房中救出的事情对何沐晚如实相告。   不仅数次对自己出手相救,他还暗中救下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或许何宏才是男人送给她最大的惊喜。   何沐晚心头一颤,双眸含着感动的泪水,向着床上的男人看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爹爹都住在这王府之中,为何不与女儿相认呢?”缓了缓神,何沐晚将目光重新移回到何宏的身上,凝着秀眉询问道。   “爹也想与你相认,但此事事关重大,在顾家起事之前,爹还活着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为了你的安全,爹和王爷只能选择先瞒着你!”   看着何沐晚为自己悲伤,何宏的心里也不好受,可这其中利害,他清楚的很,即便心有不忍,他也不得不那么做。   “我明白!只要爹爹活着就好!”何沐晚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其中牵涉,她自是知道,只要她在意的人能够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何宏轻叹道。   “嗯!”何沐晚点点头应和了一声。   “当初皇上一道圣旨将你嫁给瑞凌王的时候,爹万般不愿,那个时候,我害怕你因为我受到王爷的苛待,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王爷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而皇上,对你也是用心良苦!”   北冥颜和北冥尘,一个是君临天下的皇,一个是权势滔天的王,两人皆对他的女儿万分上心,何宏心中自是欣慰,可他却还不知何沐晚的心思。   “晚儿,你实话告诉爹爹,皇上和王爷,你到底喜欢谁更多一点儿!”转了话锋,何宏凝眸询问道。   “从始至终,我爱的都是北冥尘,从前不过是我弄错了而已!”向着床上的人看了一眼,何沐晚直言道。 第207章 难免迟钝   “那便好!”何宏总算是放了心,虽然说,他觉得这两个人男人都值得托付,可毕竟何沐晚嫁的人是北冥尘,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若是她还念着北冥颜,以后的生活势必不可能幸福,即便北冥尘喜欢何沐晚,但又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一直装着别的男人。   “再聪明的人,在爱情里,也难免会迟钝,你是这样,王爷又何尝不是呢!”微顿后,何宏轻叹道。   “爹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感觉到何宏好像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何沐晚赶紧接过话问道。   “前些日子,在谈公事之余,爹也曾跟王爷聊过你们的私事,你和王爷成婚当晚,你从瑞凌王府出逃,王爷大怒,派人把消息传到何府,要爹给他一个交代!”   “所有人都以为王爷是不喜欢你,所以才刻意为难,那时候,爹也是这么认为!”   “可后来我才知道,王爷之所以那么做,是想用你的安危和幸福作为威胁,让我不再与他和顾家作对!”   “其实他不过是不希望何家涉险,想让我在朝堂之争中抽身罢了,可我是一个父亲,也是西楚的臣子!”   “以为王爷与顾世崇沆瀣一气,为害西楚江山,我岂能为了明哲保身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家世代忠良,何家的祖上皆为了西楚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我因为贪生退缩,不仅有负皇恩,更无颜面对何家的列祖列宗!”   “并不知晓王爷的心思,为了给王爷一个交代,平息他的怒气,让你免受更严重的惩罚,我不得已才对你动了手!”   那是何宏这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何沐晚下手,现在回想起来,他依旧还是会觉得自责。   双眉微拧,何宏停顿片刻缓和了情绪又继续道:“王爷告诉我,那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且当他看到你痛苦的模样时,他觉得心疼的厉害!”   “开口叫停完全是他不自觉的举动,后来让秦侍卫给你送药也是随心而为,可他却并不知道,那就是爱情,直到后来,皇上出言提醒,他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早在与你初遇之时,便隐隐对你动了心,只是他从未察觉罢了!”   “天意弄人,你跟王爷错过一次,但最后阴差阳错,还是走到了一起,这还真是难得的缘分,好在上天眷顾,王爷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放心吧爹,等他醒了,我一定心无杂念,做好他的瑞凌王妃,我要和他生一个大胖小子,让你抱外孙!”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何沐晚眉眼含笑道。   “你啊,嫁了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没有姑娘家的矜持!”虽然语气中带了几分责备的意味,但何宏说话间却是满面慈祥。   “爹就是来看看你和王爷,你们都没事,爹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爹该回府了!”看了看高悬的太阳,何宏转了话锋道。   “皇上已经将何家宅院解封并命人打扫好了,你的两位姨娘和两个妹妹都不在了,诺大的何府,爹自己一个人住也是冷清的很,你没事可以常回去看看,若是王爷愿意,带上王爷一起!”   从前因为何家与北冥尘的关系,何宏以为何沐晚在瑞凌王府本就不好过,若是总回娘家,怕是会被男人为难,现在明白了男人的心意,他也就没有了什么顾虑。   “是女儿不孝,不能陪在爹爹身边!”何宏话语间的凄凉,让何沐晚心中不由内疚。   为人子女,不能承欢膝下,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父亲独自守着空荡的府邸,着实让人心痛。   “女大不中留,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只要你过的幸福,爹就开心!”   “爹爹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经常回去探望爹爹,等你有了外孙,我就带着他一起回去,让我们府上热闹热闹!”   不想让何宏替自己担心,何沐晚破涕为笑,开玩笑道。   “好,那爹就回去等着你跟王爷的好消息了!”   “嗯!”使劲点点头,何沐晚笑着应和道。   “好好照顾王爷,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爹先回去了!”最后叮嘱了一句,何宏转身从房间离开。   “不用送了,你留在这里照看王爷吧!”见何沐晚在身后跟了上来,何宏继续开口道。   自古以来,藩王对于朝廷都是一种威胁,一般来说,没有征召,藩王不能随便进入皇城,更不能带兵前来。   可这一次顾世崇谋乱,却将一直守在西楚东部的琅琊王牵扯进来,但好在并没有生出什么乱子。   说起来,在平反顾家之乱的这一战中,琅琊王琅昊东也是功不可没,晌午,北冥颜简单的设了家宴,与琅昊东共同用餐。   “多亏琅琊王叔,及时向朕飞鸽传书,告知朕顾世崇的阴谋,并配合朕将计就计,带兵里应外合,将乱军剿灭,来,朕替天下百姓、替父皇还有朕自己敬王叔一杯!”说着,北冥颜向着琅昊东举起了酒杯。   琅琊王是外姓藩王,按照亲缘关系,他应该是北冥颜的远房表舅,但关系实在太远,若真较真儿说起来,也基本扯不上什么关系。   可西楚王朝,但凡外姓封王,都会被赐北冥姓氏,但是藩王为了避讳,又不能直接使用北冥做姓。   因此藩王最后大多会选择以封地名称做姓,这便是琅姓的来历,但实际上,琅昊东已经获得北冥姓氏,所以,按照祖制,北冥颜应对他以王叔相称。   “皇上哪里的话,都是皇上英明,才得以顺利平定叛乱,孤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紧跟着举起侍女刚刚斟满的酒杯,琅昊东碰上北冥颜手中的酒杯,客气道。   “王叔真是太过谦让了!”   话音落下,这叔侄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孤这一次来皇城,不是一个人来的!”放下酒杯,琅昊东神秘笑道。 第208章 掌上明珠   “王叔还真是说笑了,王叔此番带着众将士协助朕平乱,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接过话,北冥颜不以为意道。   “诶,孤说的不是那些草莽!”琅昊东略带嫌弃道,说着,他的双眸中染上了几分邪魅,靠近北冥颜,他小了声音继续道:“雪儿也跟着孤来皇城了!”   “皇帝哥哥!”   琅昊东话音刚刚落下,北冥颜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反应,便听到一道清脆若黄鹂般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女子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标准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头上的流苏步摇随着她的步子有节奏的摆动着,一身红衣更显她的出众气质。   此女正是琅昊东的掌上明珠,也是琅琊王唯一的郡主,闺名幻雪。   “雪儿见过皇帝哥哥!”走上前,琅幻雪在北冥颜面前福了福身子,微笑着行礼道。   “雪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出落的越发动人了,想当初,王叔带着雪儿离开皇城的时候,雪儿还不过是个小女孩儿!”从惊讶中回过了神,北冥颜笑着夸赞道。   “不必多礼了,快坐!”   “谢谢皇帝哥哥!”   回应了一声,琅幻雪靠着琅昊东寻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幻雪这丫头,从小在皇城长大,跟先帝的皇子们青梅竹马,但一众皇子中,她最亲近的还要属皇上和瑞凌王了!”   “得知顾世崇要起兵造反的事情,幻雪可是比孤还要着急呢,让孤一定要对皇上出手相帮!”琅幻雪一坐下,琅昊东便紧接着开口道。   “虽然已经十多年没见了,雪儿依旧惦记着小时候的情分,朕这个做哥哥的真的非常感动!”北冥颜笑道。   “皇帝哥哥和尘哥哥对雪儿照顾有加,雪儿都记着呢,能帮到皇帝哥哥,雪儿开心的很!”俏皮一笑,琅幻雪适时接过了话。   “对了,听说尘哥哥在跟顾家父子交手的时候受了重伤,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提及北冥尘受伤的事情,琅幻雪不由蹙起了秀眉。   “已经熬过了危险期,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应该就快醒了!”北冥颜如实回答道。   “那就好!我现在就去看看他!”松了一口气,琅幻雪说着,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皇帝哥哥,你跟父王先聊,雪儿就先行告退了!”   向着北冥颜福了福身子,还未等他回应,琅幻雪已经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你这孩子,皇上还没说话就跑了,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呢!”冲着琅幻雪的背影责备道,可琅昊东话音落下时,琅幻雪却已经跑远了。   “孤就幻雪这么一个女儿,都是孤平日里把她宠坏了,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王叔哪里的话,幻雪自小跟朕一起长大,朕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北冥颜客气道。   “多谢皇上体谅!”琅昊东称谢后,随即转了话锋,“说起来,这一次平乱最大的功臣应该是瑞凌王,北冥尘这小子,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做事情,却是有分寸的很!”   “小时候,孤就觉得那小子不简单,果不其然,十多年未见,这小子是出落的越发出息了!”说着,琅昊东双眸中流露出了明显的欣赏之意。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间,你们都长大了,皇上和瑞凌王皆是青年才俊,又手足情深,你们兄弟两人齐心协力,定可以让西楚日益繁盛,先帝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转了话锋,琅昊东轻叹道。   “借王叔吉言,希望西楚能国泰民安,繁荣富强!”说着,北冥颜再次举起了酒杯。   “为了我西楚王朝的昌盛,孤同皇上一起干了这一杯!”琅昊东应和着,与北冥颜碰杯后,一饮而尽。   “其实孤这次带幻雪一同回到皇城,一来,是她说想你们了,想回来看看,二来,孤也是为了她的婚事!”   听到这里,北冥颜的面色明显一沉,但很快便被他掩盖过去,其实从琅幻雪出现开始,他就大概猜到了琅昊东的来意。   琅幻雪从小就喜欢黏着北冥尘,这一次,她怕是为他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北冥颜听得琅昊东继续道:“幻雪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可这孩子眼光高的很,孤为她遍寻琅琊才俊,但她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皇城精英荟萃,孤带着幻雪一同来到皇城,是想借此机会,为她觅得如意郎君,幻雪嫁到这边,琅琊便算是与西楚结了姻亲!”   “孤膝下无子,等孤百年之后,这琅琊王之位可由幻雪的夫君继承,孤保证在孤的有生之年,一定誓死守卫西楚东部边境安定,绝不会生出动乱!”   藩王佣兵一方,历来对朝廷来说都是一种潜在的危险,但藩王的分封又是巩固统治的重要手段。   藩王的职责是守护国家的一方疆域,防止外族入侵,稳定一方局势。   有资格被分封为藩王的人必然出自皇族,那些所谓的异姓藩王也都必然是某位公主的后代,各藩王相互之间,以及他们与中央之间,形成了相互制衡的关系。   如此一来,可以有效地防止权臣谋朝篡位,因为藩王手中有兵,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藩王不受中央控制,一旦外臣作乱,藩王可以随时起兵。   即便最后江山易主,但落在藩王手中,只不过是龙座上换了新人,依旧还是北冥皇室血统,朝代并没有更换,总好过权臣篡位,朝代彻底覆灭。   可凡事有利必有弊,藩王对中央也确确实实存在着威胁,利与弊究竟哪个更多些,则要取决于中央对藩王的管控手段以及藩王本身的忠诚程度。   如果可以与琅昊东联姻,这对于北冥颜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琅幻雪嫁到皇城,这可是一个送上门的质子。   只要有琅幻雪在,琅昊东非但不会谋乱,皇城有任何异动,他都必然会鼎力相助,因为他要保证他宝贝女儿的安全。 第209章 惊喜变惊讶?   虽然琅昊东没有明说琅幻雪的如意郎君到底是谁,可北冥颜心中却清楚的很,让琅幻雪自己挑选结亲对象,除了北冥尘,她不会再选第二人。   但北冥尘同何沐晚郎情妾意,以北冥尘的性格定然不可能接受与琅幻雪的亲事,再者说,两人才刚刚苦尽甘来,北冥颜实在不想有第三人插足到他们的感情之中。   心有为难,又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北冥颜试探着开口询问道:“不知这结亲的对象,雪儿心里可是已经有了想法?”   “不瞒皇上,这丫头其实从小就喜欢北冥尘那小子,天天吵着闹着要嫁给她的尘哥哥,这一次,也是她缠着孤,非要让孤带她一起前来的!”琅昊东如实道。   “雪儿对阿尘的心意,朕多少也能看的出来,只是阿尘已经娶了王妃,若是雪儿嫁给他,只能做侧室,这难免会委屈了雪儿!”   琅昊东只有琅幻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日里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嫁给别人做妾,他自然不情愿。   可琅幻雪却偏偏非北冥尘不嫁,琅昊东实在没有办法,为了她的幸福,他也只能妥协。   “只要幻雪愿意,孤没有意见!”撇撇嘴,琅昊东有些无奈道。   “王叔已经让步至此,朕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阿尘自小便很有主意,这联姻之事,朕还需要问过他的意见,若是他和雪儿两情相悦,朕乐得成人之美!”   北冥颜知道,以北冥尘的性格,八成不可能答应迎娶琅幻雪,但他毕竟不是当事人,不好代替北冥尘拒绝,这件事,他只能抛回给北冥尘,等他醒了自己来决断。   瑞凌王府中,何沐晚一直守在北冥尘的床前,突然她察觉到男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心中一喜,她赶紧向着床上的人轻轻唤了声:“北冥尘!”   许是睡了太久,北冥尘只觉得一阵头疼,用手揉揉太阳穴,他睁开黝黑的双眸,向着四周看了看。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何沐晚满眼惊喜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本王的房间!”看向床边的人儿,北冥尘拧了秀眉询问道。   面上的惊喜瞬间全部变成了惊讶,笑容凝结在脸上,何沐晚不可置信反问道:“我是何沐晚啊,你不记得我了?”   难道他是因为遭受重创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何沐晚在心里思量着,可他刚刚明明自称的是本王,那就说明他记得自己的身份,这样看来,他并没有失忆啊。   感觉这个名字陌生的很,北冥尘的眉拧的更紧了,“秦宇宁!”没再理会何沐晚,他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听到男人的声音,秦宇宁喜出望外,赶紧推门进去,“王爷,你醒了?”走到床前,他一脸惊喜道。   “她是什么人?谁让她进来的,本王不是说过,本王的寝殿一律不准女人进来吗?”   北冥尘的反应让秦宇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后脑勺,他不明所以道:“王爷,你怎么了,怎么连王妃都不认识了?”   “王妃?你说她是本王的王妃?为什么本王觉得并不认识她呢?”北冥尘一脸嫌弃道。   秦宇宁与何沐晚对视,两个人的双眸中闪现出的皆是不可思议。   男人记得秦宇宁,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自己不喜欢让女子进入自己的寝殿,可却偏偏对何沐晚没有了印象,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你现在赶紧自己从本王的房间离开,本王便不跟你计较!”两人惊讶间,只听得男人继续开口道,一边说着,北冥尘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毕竟躺了许久,四肢有些不听使唤,加上身上的伤也还没有完全好,男人爬起来难免有些费力,见状,秦宇宁赶紧上前伸手扶了一把。   “北冥尘,你当真把我忘了吗,为什么你记得所有人,却偏偏不记得我了,难道,我在你心里,根本不值一提吗?”   情绪有些激动,何沐晚从床边站了起来,既然男人开口赶她走,以她的心性,自然不会死皮赖脸留在这里,反正现在他醒过来了,她也可以安心了。   被秦宇宁从悬崖下救回王府的时候,何沐晚的身子就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却还是坚持着陪了北冥尘一个晚上又外加一个上午。   支撑她的无非就是对男人的爱,可如今,他醒来了,却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心力交瘁,何沐晚站起身子后,刚要转身离去,突然两眼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似乎是一种本能,眼见着女人的身子径自向下倒去,北冥尘从床边站起来将人接住,何沐晚软绵绵的身子就这样靠在了男人的怀中。   “她真的是本王的王妃?”依旧心有怀疑,北冥尘凝眸向着一旁的秦宇宁询问道。   “如假包换,而且王爷从前非常喜欢王妃!”秦宇宁如实回答道。   “她住在哪里?”关于何沐晚的事情,北冥尘还真是忘了个干净,连她的寝殿也完全没有了印象。   “雪月居!”   低头向着怀里的人看了看,北冥尘撇撇嘴,终于还是打横将怀中的人抱起来,快步向着雪月居而去。   “叫郎中来给她看看!”将人放在床上,北冥尘淡淡吩咐道,说完他便径自从房间离去。   “是!”应了一声,秦宇宁当即让人传召了廖郎中。   诊治过后,确定何沐晚只是劳累过度,才导致昏睡过去,秦宇宁也便放了心,转了话锋,他继续向廖郎中询问了北冥尘的情况。   “王爷的状况应该是属于选择性失忆,这种症状虽不多见,但也是存在的,有些人在遭受重创或者头部受到撞击后,会丢失部分记忆,但大部分的事情却都还记得!”廖郎中根据自己的经验如实道。   “可王爷深爱着王妃,就算是忘了他自己,也不应该忘了王妃啊,怎么现在倒是恰好反了过来,王爷记得所有的事情,独独把王妃忘了呢?”秦宇宁不解。 第210章 他的青梅竹马   “人记忆深处的东西,有时候反而更容易忘记,选择性失忆,会忘掉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或事,这在医学上,也并不是一件稀奇事!”廖郎中继续回答道。   “不知廖郎中可有办法帮助王爷恢复记忆?”秦宇宁接过话询问道。   “这个……能不能恢复记忆,要看机缘,当然也跟当事人自身的意念有关,恢复记忆之事,但看王爷自己,草民实在无能为力!”廖郎中眸光一暗道。   “那根据郎中的经验,王爷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少呢?”秦宇宁继续追问道。   “这个还真的不好说,有些人没多久就能找回记忆,也有些人需要几年的时间,甚至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恢复记忆!”说着,廖郎中轻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有劳郎中!”   “秦侍卫客气了!若是没什么其他事,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嗯!”   秦宇宁点点头,廖郎中便背着自己的随身药箱,径自从雪月居退了去。   之前,虽然北冥尘对何沐晚情有独钟,但女人心里却一直念着北冥颜,对北冥尘的真心视而不见,对于北冥尘来说,何沐晚正是他心里最大的伤。   人总是喜欢规避伤痛,或许这正是男人记得所有事情,却独独选择忘记何沐晚的原因。   又或许,是他将关于她的记忆藏得太深,所以在遭受创伤后,才会想不起来。   只是可惜了,这一对有情人历经波折,如今终于苦尽甘来,本以为只要男人醒来,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两人分开,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把她忘了!   还真是命运弄人,秦宇宁心中不由感叹惋惜,撇撇嘴向着床上的何沐晚看了一眼,他愁眉紧锁,转身从房间离去。   “她怎么样?”书房中,北冥尘见秦宇宁回来,随口询问何沐晚的情况道。   “王妃没什么事,只是疲劳过度,才导致了晕厥,休息一下便好,还请王爷放心!”   “嗯!”淡淡应了一声,北冥尘转了话锋继续道:“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皇上今日早朝对顾家进行了处决,所有男丁一律在三日后斩首示众,女子全部充为官妓,朝堂上,与顾世崇暗中勾结的官员,也全部按照罪名进行了处置!”   “何大人重入朝堂,依旧担任六部尚书之位,舒哥击杀顾世崇有功,被提拔为兵部尚书!”秦宇宁挑重点汇报道。   “舒哥这小子不简单,倒是当得起兵部尚书之位!”北冥尘接过话道。   “琅琊王那边呢,可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想了想,北冥尘又继续追问道。   “下朝后,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了琅琊王和他带来的一众将士,关于琅琊王,暂时还没有什么其他消息!”秦宇宁如实回应着。   “尘哥哥!”   秦宇宁话音才落,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抬眼看去,只见琅幻雪已经快步走进了书房。   多年未见,琅幻雪已经由当年离开皇城去往琅琊封地时的小女孩儿,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乍一见,北冥尘还真是有些认不出来。   “雪儿?”北冥尘惊讶道,若不是她的那一声尘哥哥,他可能就要开口去问她是谁了。   秦宇宁之前从未见过琅幻雪,更是不认识,一脸惊讶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干嘛一见到我就这么惊讶?”琅幻雪笑道:“十多年了,雪儿不在皇城的日子,尘哥哥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每天都想着尘哥哥呢!”   “听说尘哥哥受伤了,我真是要担心死了,好在现在尘哥哥没事了!”   一边说着,琅幻雪一边凑到了北冥尘的身边,毫不顾及的伸出双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雪儿,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略有尴尬,北冥尘推就道。   “这有什么的,小时候我不是也经常缠着你,让你背着我抱着我吗?”琅幻雪不以为意道。   “小时候是小时候,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顾男女之防了,你还未出阁,跟本王这般亲密,有损你的名节,你还要嫁人呢!”说着,北冥尘将女人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扯了开。   有些不开心,琅幻雪嘟起了小嘴,可转念一想,她当即破涕为笑,“尘哥哥这是在担心我清誉受损?”   “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以后啊,在男人面前,可不能像刚才那么随便了!”   “尘哥哥又不是外人!”琅幻雪毫不在意,撇撇嘴回应道。   “那也不行!”   “外面阳光正好,你大病初愈,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有利于康复,走吧,陪我出去转转!”   北冥尘话音才落,琅幻雪已经再次凑到了他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略带撒娇道。   逢场作戏,对美人来者不拒,似乎已经成为了北冥尘一直以来的一种习惯。   更何况,琅幻雪跟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北冥尘对她多少有些情分,加上她琅琊郡主的特殊身份,不管怎样,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任由琅幻雪把自己从座位上拉起来,北冥尘依着她,陪她一起散步去了,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秦宇宁不由替何沐晚着急。   顾家彻底倒台,虽然皇权的争斗不会就此停止,但对于秋陌寻来说,这所有的一切却已经落下了帷幕。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手刃仇人,替秋家满门,还有曾在她落难时出手相助的郑泽润报仇,如今,顾世崇和顾煜飞父子已死,她也算完成了她肩负的重任。   可顾煜飞终究是她的同门师兄,也是她此生唯一真心爱过的男人,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秋陌寻心中总归不好受。   顾煜飞临死之前对她的微微一笑,一直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她还记得,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紧紧握在手中的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当初她在追捕舒哥时不小心遗落的刻有“寻”字的那块玉佩。   可那个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除了会带来物是人非的感伤外,再无任何意义,身陷爱恨情仇之中,秋陌寻的人生说起来也是荒唐。 第211章 爱的狭隘   一个人站在山顶吹着冷风,秋陌寻随手一松,手中的白玉当即脱落,在重力的作用下,坠入了无涯的深渊。   俯瞰脚下的万里山河,秋陌寻心中感慨万千,这世间有多少人,为了争权夺力众叛亲离,可最终却一无所获,只是化成了一堆白骨。   有野心之人太多,但九五至尊之位却只有一个,成王败寇,或许那些人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成为别人功成名就的垫脚石。   可漫漫历史长河中,乐此不疲扑进权力场的人不计其数,皇位难得,却也是世间的唯一,这便是至高无上权力对人的诱惑。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秋陌寻从思绪中回过神,转过身,她看见了舒哥熟悉的俏脸。   只不过现在的他,相比于初见时的玩世不恭,倒是多了几分成熟。   “浪迹江湖,随遇而安!”双眸冷清,秋陌寻淡淡回应道。   “你就没有想过,能有一个安稳的家吗?”   “家?”秋陌寻冷冷一笑,她的家早在秋府满门遭遇屠杀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一夕之间,她爱的人也变成了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家对于我来说,早已经变得陌生而又遥远,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有一个家了!”   “我知道,秋府惨遭灭门,是顾家父子所为,其实我跟你一样,我爹也是因为顾世崇玩弄权势,无辜受到牵连,丢了性命!我娘,接受不了我爹已经离开的事实,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便随他去了!”   “顾家父子作恶多端,这些年,他们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顾家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手刃仇人,我们已经替自己的亲人报了仇,从前被毁掉的家,无法重建,但我们已经不小了,可以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兵部尚书府,就是你的家!”   “我不愿意!”舒哥话音才落,秋陌寻便当即接过了话,从男人认真的眼神中,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他的这份情,她承不起。   “舒哥,谢谢你,你的情意,我心领了,但还请恕我不能接受!”   双眸明显一鸷,微顿后,秋陌寻又继续道:“其实,我与顾煜飞师出同门,曾一起习武,一起练剑,他的天资比我高,除了师父以外,在武学上,他也给了我不少指点!”   “我一度以为自己很幸运,轻轻松松便找到了生命中那个对的人,可直到那一晚,我打开秋府的大门,看到满眼的血腥时,我的所有幻想瞬间全部破灭!”   “曾经有多少爱,在得知他派人杀了我全家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便生出了多少恨!从那之后,我一直在追杀他,可以我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心灰意冷,我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数次闯进极乐坊行刺,意料之中,我从未成功过,但他也并没有杀我!每一次,他都故意放我离开!”   “不仅如此,他甚至阻止顾世崇插手我和他的事,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置我于死地,而我也相信,他对我的感情不假!只是……”   “他的爱太过狭隘,或者说,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他不会对我下手,但也不会因为我,放弃扫除自己的障碍,即便阻碍他的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终于得偿所愿,亲手把长剑刺进了他的心脏,只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人之一世,羁绊太多,往后余生,我只想远离俗世,一人一剑,浪迹江湖,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像那山间清风一样,无拘无束,多好!”说着,秋陌寻唇角轻勾,扬起凉薄一笑。   “你真的想好了?”舒哥挑眉询问道。   “嗯!”秋陌寻点点头,眼神中闪出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好,那祝你前途坦荡,一路顺风!”既然留不住,舒哥只能送上最后的祝福。   “你也要珍重!”按照江湖人道别的习惯,秋陌寻拱手道,“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话音落下,秋陌寻毫不犹豫从男人的身边擦肩而过。   回过头,看向女人决然离去的执着背影,片刻沉默后,舒哥冲着她大声喊道:“江湖虽然自由,但也难免漂泊,若是有一天你觉得疲了累了,可以随时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秋陌寻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眼见她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渐行渐远,舒哥最后小声补充道:“珍重!”   剿灭叛军,将顾家势力彻底拔除,可以说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事,中午跟琅昊东的只是简单的小聚,晚上,北冥颜在琉璃宫举行了一场正式的庆功宴。   王公贵族悉数受邀参加,闲逛过后,琅幻雪便拉着北冥尘一同入宫赴宴。   此次平乱,北冥尘尽显智慧,让朝堂众人刮目相看,人来人往,宴会间前来与他打招呼的王公大臣络绎不绝。   客气回应,北冥尘一一与前来敬酒的大臣碰杯,琅幻雪坐在距离男人不远的地方一直花痴的盯着男人看,整个过程,她的目光似乎就未从男人身上离开过。   从两人一起进入琉璃宫开始,琅昊东便时不时打量着他们,见他们举止亲密,他心里开心的紧,北冥尘这样的夫婿,他当真是求之不得。   等那些前去恭维的人都聊的差不多了,琅昊东起身,拿着酒杯向北冥尘走了过去。   “当初孤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英姿勃发,在你的身上,孤似乎看到了先帝当年的风范!”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如今,已经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天下了,孤老了,倒是不中用了!”琅昊东笑着轻叹道。   “来,为了此次平反叛乱的胜利,孤敬你一杯!”说着,琅昊东向北冥尘举起了手中酒杯。 第212章 外表之下   “王叔纵横沙场多年,智勇双全,这次剿灭顾家军,王叔居功至伟,作为晚辈,本王怎好让王叔来敬本王!”接过话,北冥尘客气道。   “这一杯酒,还是本王这个做侄子的敬王叔吧!”   “面面俱到,你小子还真是个场面人物!”指指北冥尘,琅昊东笑道,“反正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好见外的!”   面上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北冥尘同琅昊东碰杯后一饮而尽。   “小子,孤问你个私人问题!”小了声音,琅昊东凑近男人探问道:“你觉得雪儿这丫头怎么样?”   “挺好的啊!”北冥尘随口回答道。   “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   “那可真是太好了,孤以后就可以放心的把她交给你了!”琅昊东开心道。   “王叔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好像没太听懂!”未明所以,北冥尘一头雾水道。   “哎呀,你这孩子,反应还真是够迟钝的,雪儿从小就喜欢你,既然你对她也有意,那今日孤便做主将她许配给你!”琅昊东详细道。   “爹爹!”当众谈论自己的婚嫁之事,琅幻雪难免害羞,走到琅昊东的身边,她拉起他粗壮的胳膊撒娇道。   “在封地,你整天把你的尘哥哥挂在嘴边,孤也没见你害臊过,怎么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了?”偏过头看向身边的人,琅昊东语气宠溺道。   “哎呀,爹!”见被调侃,琅幻雪嘟嘴叫了声。   “可是本王已经有王妃了……”   想起醒来时坐在自己床前的何沐晚,北冥尘微微拧了秀眉,虽然他自己不记得了,但大家都说她就是他的王妃,他也只能相信。   “没关系,我不在乎名位,只要能陪在尘哥哥身边就好!”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琅幻雪便急急将他打断道。   “本王只怕会委屈了雪儿!”北冥尘依旧为难。   对于何沐晚的事情,他还是满心疑问,刚刚醒来,还没来得及仔细打听,琅幻雪便闯进了书房,缠着他陪她散步去了。   现在,北冥尘只知道何沐晚是当朝六部尚书何宏之女,而他们的婚姻是北冥颜圣旨所赐,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没关系,我不觉得委屈,就算什么名分都没有,我也是郡主啊,谁敢欺负我!”琅幻雪赶紧接过话,不以为意道。   “孤都听雪儿的,只要雪儿愿意,孤没有意见,现在就看你小子了!”琅昊东爽快道。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此,琅昊东并不觉得有什么,王府宅院,跟后宫一样,决定女人真实地位的,往往是男人的宠爱还有娘家的势力。   琅昊东贵为藩王,琅幻雪又与男人有青梅竹马之谊,所以,他相信,即便不是正妃,在瑞凌王府中,也没有人敢欺负他的宝贝女儿。   “既然王叔和雪儿这么说了,本王自是愿意抱得美人归!”   失去了对何沐晚的所有记忆,北冥尘也便忘却了爱情的滋味,就像在遇到何沐晚之前那般,婚姻对于出身皇族的他来说,不过是政治场上的一种手段罢了。   藩王佣兵一方,若是可以得到他的全力支持,无疑大大有利于朝局的稳固,可若是生出不快,藩王也会成为朝廷最大的威胁。   这其中利害,北冥尘清楚的很,不管是从大局还是个人,他都没有拒绝琅幻雪的理由,完全忘记了爱情究竟是什么感觉,对于女人,他可以来者不拒。   更何况,对于琅幻雪,他并不讨厌,甚至相比于其她女子,他对她的情义还要多上几分。   毕竟孩童时期,是人一生最纯真的年龄,那时候的感情,说起来,也更加纯粹些。   “如此甚好,看到你们郎有情妾有意,孤也就放心了!”琅昊东笑道。   听得男人同意,琅幻雪心里开心坏了,可总归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羞红了双颊,她转身小跑着离去。   “这丫头!”指指琅幻雪离去的背影,琅昊东无奈摇了摇头。   “孤这就去找皇上,挑选良辰吉日,为你和雪儿赐婚!把这丫头嫁出去,孤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回给琅昊东微微一笑,北冥尘的双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复杂,对于自己和琅幻雪的婚事,他总觉得哪里奇怪,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何沐晚实在太过疲累,她一觉睡到了晚上,等她睁开眼睛时,外面早已经是一片漆黑。   “王妃,你醒啦?”   之前因为苏紫溪的设计,男人为了保护何沐晚,不得已让她暂且搬进了后院,如今顾家的事情已经平息,她跟离歌自然也就搬回了雪月居。   “现在什么时辰了?”看看外面的天色,何沐晚凝眉询问道。   “还有两刻钟就要到亥时了,王妃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奴婢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来!”   “王爷呢?”   离歌说完话,正要转身,听到女人的追问,她当即顿住了脚步,如实回应道:“听说今晚皇上在宫里举行了庆功宴,王爷入宫参加宴会去了!”   话音才落,何沐晚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提上鞋子,快步向外走去。   “这么晚了,娘娘,你要去哪啊?”离歌着急冲着女人的背影大声道。   “我去找他!”头也没回,何沐晚脚步不停落下这么一句,他大病初愈,又把她忘记了,醒来没有看见他,她着实难以心安。   琉璃宫中,觥筹交错,北冥尘身边宾客不绝,北冥逸跟自己身边的大臣应酬过后,也端了酒杯,去北冥尘那里凑个热闹。   “这一次扳倒顾家,八弟真是出了不少的力,与皇上兄弟不睦,与顾家狼狈为奸,八弟还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唇角轻轻上扬,勾出优美的弧度,北冥逸一脸邪魅道,语气中带了些许嘲讽的意味。   “褪下了外衣,到底是狼还是羊,不到最后,谁会真的知晓?或许三皇兄的演技,比本王更好也未可知,三皇兄你说呢?”北冥尘含笑回应道,最后的六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第213章 高调入场   北冥尘的话,无非就是在说,北冥逸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虽然隐晦,但其中暗含之意,北冥逸却已经完全听了出来。   哈哈一笑,北冥逸未置可否,只是转了话锋道:“八弟这一次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好在有惊无险,不过俗话说的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八弟一醒来,便有美人主动送上门,八弟这桃花运,真是旺的让人羡慕啊!”   “三皇兄风流倜傥,人中龙凤,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须羡慕本王?”   “不像八弟这般博爱,本王有了玉落,便也不想再去招惹外面的莺莺燕燕!”北冥逸沉吟道。   “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换得美人芳心,听起来还有几分浪漫,这一回,八弟倒是不亏!”   北冥逸这一连串的话,看似杂乱,其实却别有深意,他口中的博爱,暗含了对北冥尘朝三暮四的嘲讽,而他后面提到的美人芳心,指的也并非琅幻雪。   感觉到北冥逸似乎是话里有话,可因为忘记了与何沐晚相关的所有事情,北冥尘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其中深意。   “三皇兄似乎对本王的感情之事上心的很!”将心绪收起,北冥尘眉眼轻挑道。   “本王也就是随口一说,与琅琊结亲,不管是对八弟还是对西楚,都是喜事一件,来,本王敬八弟一杯!”说着,北冥逸举起了拿在手中的酒杯。   “北冥尘,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喝酒!”   还未待北冥尘回应,空气中突然响起了女子清亮的声音,匆匆赶来,何沐晚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呼呼的喘息声。   一时情急,她也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这一声喊出来,整个宴会厅的宾客几乎同时齐刷刷抬头向她看去。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何沐晚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免有些尴尬,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快步走到北冥尘身边,在男人还因为她的高调入场愣神的功夫,何沐晚直接把男人手中斟满酒的酒杯抢了过来,头一仰,一饮而尽。   “他的伤还没好,三皇兄这酒,就由我替王爷喝了吧!”何沐晚对着北冥逸倒了倒空杯子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一热冲了进来,更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主动招惹北冥逸这个混蛋。   她只是觉得,她是他的王妃,所有重要的场合,陪在他身边的都应该是她,而且只能是她。   “此次患难与共,看来八弟妹对八弟的感情升温不少!”嘴角噙上一抹邪笑,北冥逸紧跟着将杯中酒饮下。   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她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女人出来为男人挡酒,她还真是西楚第一人!北冥逸在心里默默叨念着,当酒杯挡住了视线时,他的眼神中一抹悲凉一闪而过。   缓过了神,看到北冥逸的一脸邪恶,何沐晚回想起自己被绑架到醉贤楼的那一晚,不由的有些后怕。   目光穿过众人,琅昊东远远的向着何沐晚打量而去,原来她就是北冥尘的王妃,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这性子却是太差了,完全没有一个女子该有的端庄。   本来还想着寻机去瑞凌王府拜会一下这位传说中西楚数一数二的美人,现在看来,倒是没有了这个必要,这样冒冒失失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讨得男人的欢心。   作为一个男人,琅昊东觉得在他的宝贝女儿面前,何沐晚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力,心中一笑,他更加放了心,不再盯梢,他径自应酬去了。   “何沐晚,谁让你过来的?”从尴尬中回过神,北冥尘对着女人责备道。   “我是你的王妃,这皇宫宴会,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撇撇嘴,何沐晚不以为意道。   “你……”北冥尘语塞,还未待说出什么,便被女人堵了回去,“你身上有伤,少喝点酒!”   这突然的关心,让男人心头一颤,责怪之意瞬间消失,凝了眉,北冥尘没再说话。   “八弟妹对八弟还真是关心,八弟妹说的没错,八弟有伤在身,还是少喝些酒吧!”拍拍北冥尘的肩膀,北冥逸轻笑道,说完,他便转了身。   北冥尘坐回自己的位置,何沐晚便紧跟着在他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用余光向着一旁的人儿瞥了一眼,可男人却未做理会。   就算他不理自己,何沐晚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他不赶她走就行,死皮赖脸跟着一个男人,这还是她有生以来头一回。   对于男人的冷漠,何沐晚心里总难免失落,加上席间无聊,她竟然坐在那里自己一杯接一杯喝起了酒。   从何沐晚高调的走进琉璃宫开始,北冥颜的目光几乎就未从她的身上离开,终于从应酬中抽出了身,他赶紧走向了她和北冥尘所在的位置。   “阿尘,你当真想好要纳幻雪为妾吗?”刚刚琅昊东把北冥尘答应结亲的消息告诉他时,北冥颜还真是吃了一惊。   “与琅琊王结亲,难道不是一件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好事吗,怎么皇兄看上去好像不太希望臣弟成婚?”北冥尘不解道。   “朕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朝局牺牲自己的幸福!”虽未言明,但除此之外,北冥颜也不想何沐晚因为此事受到伤害,他希望,她和北冥尘能够幸福。   流转的目光向着一旁借酒浇愁的女人看了一眼,北冥颜双眸蒙上了一层黯淡。   “皇兄多虑了,雪儿简单大方,从小又在皇城跟你我兄弟一起长大,把她娶回去,也没什么不好!”北冥尘毫不在意道。   “阿尘,你是不是跟沐晚吵架了,朕看你们好像不大对劲儿!若是有什么事,当面说开了,不要憋在心里,也千万不要因为赌气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啊!”   还不知北冥尘将何沐晚完全忘记的事情,北冥颜只以为这两人是闹了什么别扭。   “皇兄你在说什么,臣弟听不太懂!”   “阿尘,你到底怎么了?”总觉得男人很是奇怪,北冥颜不明所以道。 第214章 醉酒   “皇上,王爷他醒来之后,就把王妃忘了!”秦宇宁接过话,撇撇嘴道。   北冥尘是一个随性之人,北冥颜知道,从小到大,他对什么都不上心,唯独何沐晚,让他异常珍视。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受到伤害,虽然表面上一直表现的云淡风轻,但北冥颜知道,她是他心上的一道伤疤。   两厢情愿的爱情确实美好,可若是单相思,那便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或许是曾经在爱情里的伤害,让他选择了逃避,只要忘掉那份爱,他就可以做回从前那个潇洒自在的自己。   历经波折,何沐晚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本以为只要北冥尘醒来,他们两个就可以苦尽甘来,却不想,北冥尘竟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还真是命运弄人,北冥颜不由在心中感叹!   “你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乘着几分醉意,何沐晚嘟囔着凑到了男人的身边。   “怎么喝了这么多?”看着女人神志不清的样子,北冥颜双眸一鸷。   “在大厅上喝的烂醉,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北冥尘一脸嫌弃偏过了头。   “你说什么?北冥尘,你混蛋!”不满于男人的指责,何沐晚大声道。   身子晃晃悠悠的一个踉跄,她险些摔倒,好在一旁的北冥尘反应够快,伸手拉了她一把。   头晕目眩,何沐晚才刚刚站稳,便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心口,她做起了干呕的举动。   “喂!你不是要吐吧?”北冥尘不由皱眉,本来想让她去一边吐,可他话还没说完,何沐晚一个没忍住,已经吐了他一身。   “你……”向来爱干净,竟猝不及防被人吐了一身,北冥尘心里难免窝火。   可骂人的话还未出口,当他低头看见女人双手抓着自己的手臂,一脸难受的模样时,北冥尘终于还是强忍着脾气,把所有的火气全部咽了回去。   “赶紧给王爷擦一下!”北冥颜见状,立即向一旁的下人命令道。   “阿尘,晚儿她喝多了,你先带她回去吧!”待下人将男人的衣服擦干净后,北冥颜又继续道。   “嗯!”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北冥尘点点头应和一声。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忘记了所有的感情,只是为了男人的责任,他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何沐晚半睡半醒,显然是没办法自己走回去了,打横将人抱起,北冥尘刚要转身,突然听得北冥颜补充着叮嘱道:“阿尘,好好照顾她!”   没有回应,北冥尘微顿后,抱着何沐晚快步从皇宫离去。   北冥颜的话让男人的心里隐隐生出了几分怪异之感,他的王妃,竟还要别的男人叮嘱好生照料,看上去,她倒是更像北冥颜的皇妃。   “秦宇宁,何沐晚跟皇兄是什么关系?”一边往回走,北冥尘一边开口询问道。   “这个……”支支吾吾,秦宇宁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皇兄是不是喜欢何沐晚?”北冥尘接过话反问道。   “皇上对王妃确实有意,王妃在嫁给王爷之前,曾经跟皇上交往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皇上和王爷还都只是皇子!”   “既然如此,皇兄为什么要将她赐婚给本王?”   “这是王爷跟皇上之间的一个约定!”   最开始,秦宇宁也不知道北冥颜究竟何意,直到后来听到兄弟两人在皇宫中的密谈,他才明白,原来这件事情,北冥尘从始至终都是参与者。   可他倒还真是把关于何沐晚的一切片段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与北冥颜一同谋划对抗顾家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独独关于她的,他毫无印象。   心中不由感叹,秦宇宁撇撇嘴继续道:“顾世崇野心勃勃,皇上害怕自己没有能力保王妃周全,所以只能将王妃托付给王爷!”   “这么说来,何沐晚跟皇兄才是两情相悦,而本王不过是受人之托?”北冥尘好像恍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对怀中的人毫无感觉了。   “不是王爷说的那样!”对于男人的误会,秦宇宁不由着急,赶紧解释道:“王爷以前是很喜欢王妃的,这一次王爷之所以受伤坠崖,其实是为了救王妃!”   “本王当真如此喜欢她,会为了她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声音不大,北冥尘像是在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向着怀中的人看了一眼,他一脸不可置信继续嘀咕道:“为什么本王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找不到呢?”   “许是因为王爷在记忆里把王妃藏得太深,所以才暂时忘记了,属下相信,相处一段时间,王爷一定可以慢慢把王妃想起来!”   不管男人能不能恢复记忆,秦宇宁都希望这两人可以终成眷属,他想着,就算男人一直没有办法找回丢失的记忆,或许他也可以重新爱上何沐晚。   毕竟他丢失的只是部分记忆,不是他的心。   从北冥尘醒来开始,尽管面上对何沐晚表现出来的只有嫌弃,但她吐了他一身,他最后也还是忍下了脾气,好生将她送了回去。   这其实便是他内心深处对她隐隐的在意,只是一开始,北冥尘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回到雪月居,北冥尘将何沐晚放回床上,想要起身离去,却发现女人的手臂紧紧环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北冥尘,你不要走!”迷迷糊糊之间,何沐晚喃喃开口道,“在悬崖上,你不是还说要跟我同生共死吗,怎么转眼间,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北冥尘,你这个王八蛋,凭什么记得其他所有人和事,却要把我忘了!”   说到了伤心事,睡梦中的何沐晚满面不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看在眼中,北冥尘微微蹙了眉,原本想要将女人双手拿开的动作不自觉顿住,她的悲伤不假,他可以感受的到。   对于这样的感情,北冥尘的心里多少有些动容,该是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用情如此之深,可为什么,他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215章 孤男寡女   如果说,她真的如别人所说,是他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人,他又为何会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把她忘了?   北冥尘无解,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始终还是找不回关于她的任何记忆,哪怕连一个零星的片段都没有。   这一会儿的功夫,何沐晚已经安静下来,环住男人的双手也稍稍松了些,躬着身子在床边坐了许久,北冥尘回过神,只觉得腰酸背疼。   拿开女人的双手,小心的放回床上,北冥尘一边舒展着筋骨,一边转身从房间离去。   “给她熬一碗醒酒汤!”走到门口,男人顿了顿脚步向着雪月居的下人吩咐了一声,便又继续快步离去。   何沐晚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她觉得头有些昏沉,一边从床上坐起来,她一边用手用力揉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记得自己昨晚闯进了琉璃宫,坐在男人身边喝了不少酒,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回到瑞凌王府的?这些,何沐晚好像都没有了什么印象。   头依旧还是有些痛,晃了晃脑袋,何沐晚努力回忆着昨晚她喝醉之后的事情,隐隐的想起来,她好像吐了男人一身,何沐晚不由尴尬。   他已经把她忘记了,对于男人来说,昨天是他醒来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她竟然就在他面前出了糗。   现在想来,何沐晚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就不该没有克制喝那么多,还真是丢死人了。   昨天,自己一定给他留下了一个不好的第一印象,何沐晚想着,心里不由着急。   “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个坏印象磨平!北冥尘,就算你把我忘了,我也要让你重新爱上我!”   “谁让你先来招惹我的,这一辈子,我认定你了,别以为你搞个失忆,就能把我甩掉,你休想!”   一边自言自语着,何沐晚一边穿好了鞋子,匆匆从雪月居跑了出去。   正思考着以什么方式出现在男人眼前的时候,何沐晚突然看见一个侍女,手里拿着托盘向着男人书房的方向而去,她赶紧一步上前将人拦住。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那侍女一见到何沐晚,赶紧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免了免了!”何沐晚随意挥挥手,凑上前试探着询问道:“你这是要去给王爷送早膳?”   “是!”侍女恭敬回应道。   “你给我吧!”何沐晚说着,伸出手便要将侍女手里的托盘接下。   “这……怕是不合适吧,怎么好劳烦娘娘呢!”侍女明显有些为难。   “不麻烦啊,反正我闲着也无事可做,把它交给我,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放心,我一定帮你送到!”   拿过侍女手里的东西,何沐晚向着那侍女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随后便转身向着男人的书房而去。   “北冥尘,你在吗,我可以进去吗?”为了不让男人觉得她冒冒失失的,何沐晚这回学乖了,没有手敲门,她便站在门口询问道。   把耳朵贴在门上,何沐晚没有听到男人的回应,倒是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书房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其实你说一声,我自己推门进去就行,你没有必要……”   本来以为是男人亲自来给她开的门,可当何沐晚一抬头,看到一个陌生女子时,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还没说完的话也全部咽了回去。   “你是谁?一大早的怎么会出现在北冥尘的书房?”转了话锋,何沐晚惊讶道。   竟然还是孤男寡女,这后一句她倒是没有说出来,可她的心里却已是醋意大发。   “你应该就是尘哥哥的王妃吧!”琅幻雪倒也不认生,轻轻一笑回应道,话音落下,她转身走回屋子里。   没有得到答案,何沐晚跟着走了进去,迫不及待向着座上的男人询问道:“她是你什么人,我为何之前从未在王府见过她?”   北冥尘的那些莺莺燕燕,何沐晚虽然基本都没有说过话,但整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总也能混个脸熟,可对于眼前的女子,何沐晚可以确定,她是第一次见。   “我是前两天才随父王来到皇城的,你自然不可能见过我!”男人没有说话,倒是琅幻雪自己接过话回答道。   “反正以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那我现在就正式的介绍一下我自己好了,我叫琅幻雪,是琅琊王的独女,也就是琅琊国的郡主!你可以叫我郡主,当然也可以唤我的名字!”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对于这女子叫什么,是什么身份,何沐晚似乎没有多少兴趣,她倒是从琅幻雪的前一句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我从小在皇城长大,与尘哥哥青梅竹马,我此番随父王前来,正是为了我此生最大的梦想而来!那就是嫁给尘哥哥!”说到这里,琅幻雪忍不住甜甜笑了。   何沐晚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反应,呆愣在原地,她双眉紧紧蹙起。   微顿后,琅幻雪又继续道:“父王跟尘哥哥还有皇帝哥哥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就等着术士测算好良辰吉日,我和尘哥哥便可喜结连理!”   “达成共识,喜结连理”这八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击在何沐晚的心头,完全失了神志,她的双手一松,手里的东西“咣当”落在了地上。   糕点滚落一地,瓷碗也摔成粉碎,里面的粥飞溅而出,弄脏了何沐晚雪白的裙角,可她完全顾不上,只是负气转身,小跑着从书房离去。   “尘哥哥,王妃好像不大欢迎我!”见状,琅幻雪冲着男人撇撇嘴道。   “不用理她!”向着女人的背影凝望而去,北冥尘满不在乎的道:“本王才是这王府的主人,这里的事情,本王说了算!”   “有尘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琅幻雪笑道。   “倒是可惜,浪费了这早膳!”黝黑的凤眸在地上的一堆残骸上流转而过,北冥尘转了话锋道。 第216章 危机感   “来人,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再让厨房重新送一份早膳过来!”随后男人提高了音量,冲着门外大声下了命令。   好像当真不似之前那般在意了,若是从前,北冥尘断然不可能看着何沐晚哭着跑走,还能云淡风轻的跟别的女人一起用餐。   把一切看在眼里,秦宇宁在心里叹息不已。   兴冲冲的去了男人的书房,却没想到,得到的是男人要迎娶她人的消息,何沐晚梨花带雨,一口气跑出了很远,一直跑到湖边,她才停下了脚步。   “何沐晚,本王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本王心里的那个女子就是你!”   悬崖上,男人在最后一刻跟自己表白的话依旧清晰可闻,不过一天的时间,物是人非的对比不由的让何沐晚更加伤心。   在何沐晚出府祭祀她生母之时,男人曾经告诉过他,他有所爱之人,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告诉她他心里的人是谁。   但她记得,他说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只要她愿意,他会给她想要的爱情。   可如今,顾家已经被扳倒,而她也深深陷进了与他的爱情之中,可他,却把与她有关的所有记忆全部从脑海中抹掉。   “北冥尘,你这个大骗子!说好要给我我想要的爱情,可王府中那些莺莺燕燕都还没解决,你竟然又要纳妾!”   “还是什么青梅竹马,北冥尘,你就是个无赖,色狼!”声泪俱下,何沐晚对着湖面破口大骂道,一边说着,她一边胡乱踢着河边的碎石发泄自己的情绪。   一个人在湖边的沙地上坐了许久,吹吹风,何沐晚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思维也清晰了很多。   既然是青梅竹马,如果男人对那个幻雪郡主真的有意,怕是也不会蹉跎到今日。   更何况,男人是在认识自己之前,就已经认识了琅幻雪,但他还是亲口告诉她,他心里的人是她,这样说来,他对琅幻雪的顶多算是喜欢,根本不可能是爱。   这样想着,何沐晚心里好受了许多,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不愿意看到别的女人整天黏着自己的丈夫,更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将其她女子迎娶回来。   这应该是何沐晚生平第一次,心里生出了如此强烈的醋意,现在的她,似乎多少可以理解后宫中,那些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女子了。   因为嫉妒真的可以冲昏人的头脑,轻易地让人失掉所有的理智。   想想从前,每次涉及到北冥颜的时候,男人的俊脸总是会阴沉的可怕,何沐晚终于明白,那是他在吃醋。   面对男人的怒意,当时她只以为他是为了尊严,如今回想起来,竟满满的都是幸福之感。   只可惜,以后他或许都不会再为自己吃醋了……   刚刚扬起的嘴角突然定格,想起男人现在对自己的生疏,何沐晚的双眸不觉染上了一层晦涩。   不行,这一切都还没开始呢,她怎么能轻易认输!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擦掉未干的泪痕,何沐晚拍拍身后的沙土,从地上站了起来。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自己在男人的脑海中已经是一片空白,而琅幻雪又整日缠着北冥尘,若是时间长了,万一他真的对她日久生情了,那他怕是真的会彻底把自己忘记……   满满的危机感,让何沐晚没有太多的时间伤心,以前她从来不屑于争宠,因为她觉得,人心是争不来的,但这一回不一样!   她知道男人心里是有她的,既然这样,不到最后,她断然没有放弃的理由,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何沐晚决定拼一把,哪怕是被当成妒妇,她也认了。   当局者迷,到底是自己身上的哪一点吸引了对方,亦或许爱情本身就只是一种眼缘,何沐晚根本不知。   想着男人一定都喜欢温婉贤惠的女子,所以何沐晚决定破天荒的做一回贤妻,跑去了厨房,她准备亲手给男人炖一锅鸡汤。   下厨之事,对何沐晚来说可是个大难题,向着厨房四周环视一圈,她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想想她第一次下厨,也是想要为男人煲汤,不过那个时候,她不是因为爱,只不过是想刻意讨好罢了。   心境不同,感受自然也会有所不同,她还记得,上一次她煲的汤特别难喝,但男人为了不让她失望,敷衍着说还行。   可她偏偏执拗的要自己去尝一尝,结果一口喝进去多少,全都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倒是也难为他还能咽下去。   唇角不自觉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在何沐晚满心的幸福感中,隐隐透着几分时过境迁的凄凉。   看见一个送菜的小厮,何沐晚收起心绪,将人拦住询问道:“小哥,这王府里可有养鸡?”   “有啊,厨房的后面就是饲养场,专门用来饲养家禽的!”那人如实回应道。   “谢啦!”客气的说了句,何沐晚便快步向着厨房后方而去。   兔子、鸡鸭、猪羊,王府的饲养场倒是应有尽有,只是这饲养家禽的地方,总是难免有些不好的味道,何沐晚用手掩住鼻子,向关着公鸡的笼子靠了过去。   将笼门打开,何沐晚用并不娴熟的动作,伸手将里面的花公鸡抓了出来。   可谁知,这花公鸡扑腾的厉害,一出笼子,便挣脱了何沐晚的魔掌,扑扇着翅膀,快速跑去。   “你别跑啊!”何沐晚一脸焦急,指着花公鸡道,一边说着,她一边提了裙摆在后面追了上去。   动物也是有灵性的,看着太多同伴惨死,花公鸡该是知道自己被抓的后果,所以它乱冲乱撞,拼了命的往前逃。   何沐晚追着一只公鸡绕着饲养场跑了几圈,累的气喘吁吁,在她就要没力气时,那花公鸡终于不小心跑进了死胡同。   “这回看你还往哪跑!”单手扶着腰,何沐晚唇角轻勾道,说话间,她不停大口喘着粗气。   缓了缓,她一步步向着花公鸡靠近,花公鸡不大却晶亮的眸子则一直死死盯着何沐晚。 第217章 第二次   距离差不多了,何沐晚瞅准时机向着公鸡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可惜她还是没能如愿将它逮到,话说,狗急了还会跳墙,这公鸡急了也会飞,它竟然堪堪从何沐晚的头顶跃了过去。   扑了个空,何沐晚只能回过头继续追,一个新手小白,却偏偏遇上了一只异常精明的公鸡,寻了个空子,它竟然从饲养场钻了出去。   这一人一鸡的战场,就这样从饲养场转移到了王府大院,空间变大,何沐晚追起来也就更加费力了。   好在何沐晚学过些功夫,倒也还能跟着花公鸡跃上跃下,追着追着,何沐晚好像突然开了窍。   反正这鸡抓来也是要杀的,杀鸡她还未必搞得定呢,倒不如,抓和杀一起解决……   轻轻一笑,何沐晚掏出随身携带的弩弓,瞄准跑在前面的花公鸡,食指在扳机上轻轻一扣,短箭离弦射出,向前方飞射而去。   就在这时,北冥尘却突然从拐角走了出来,因他挡在了中间,那原本向花公鸡射去的箭,径直向着他的面部而去。   万万没想到男人会突然冒出来,何沐晚一惊,大声提醒道:“小心!”   似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一边说着,她一边快步向着男人走去,一时情急,她倒是忘了,男人武功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多少倍,她的箭根本不可能伤到他。   等何沐晚赶到男人面前,男人已经敏捷的伸手将箭握住。   “你在干什么?”沉了脸,北冥尘低声询问道。   “我……我在抓那只公鸡啊!”虚惊一场,回过了神,何沐晚这才想起来,花公鸡已经跑远了。   “你没事就好,我先不跟你说了!”急急的把话说完,话音落下,何沐晚抬脚便向着花公鸡跑走的方向追去。   可因为走得太急,忘记去看脚下的路,她竟然一不小心绊在了男人的脚上,没能站稳,何沐晚惊叫一声,身子径直向前抢去。   只觉得一直粗壮有力的手臂环在了腰间,女人娇小的身子在落地前,被男人一把捞了起来。   半倒在男人怀中,与男人四目相对,何沐晚看着那熟悉的俊脸,不由发了呆。   因为与花公鸡搏斗,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可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依旧掩盖不了女人绝美的容颜,怔怔看着怀中的人儿,北冥尘似乎也愣了神。   “你快拉我起来!”最后还是何沐晚被男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   她突然的声音将男人游走的意识拉回,北冥尘随手一提,拉着怀中的女人,把她扶了起来。   “哎呀,我的花公鸡!”见那只大公鸡已经没有了踪影,何沐晚跺脚道。   “你堂堂王妃,追着一只公鸡做什么?”正要抬脚离去,何沐晚的手臂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煲汤啊!”何沐晚随口回答道。   “王府里又不是没有厨子,你若是想喝鸡汤,让厨房做了送去便是,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不是我喝,我是要煲了给你喝!”何沐晚解释道。   “给本王?”   “对啊,你不是受伤了吗,失血过多,需要补一补!”   “不用麻烦了,本王不需要!”松了女人的手臂,北冥尘淡淡道。   “你不需要但是我需要啊,你是为了救我才身受重伤,我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吧!知恩不报非君子,你先回去等着,等我宰了那只鸡,煲了汤就给你送去!”   凑到男人面前,何沐晚俏皮一笑道,说到最后,她还不忘向男人抛了个媚眼儿。   向着女人的背影凝望而去,北冥尘不觉微微蹙起了秀眉。   “来人!”唤了一声,等几个侍卫走过来,男人又继续下令道:“去帮王妃把那只公鸡抓了!”   唇角轻勾,话音落下,北冥尘便转身回了书房,他直觉女人并不像会下厨的贤良之妻,对她的鸡汤,他倒是隐隐生出了几分兴趣。   折腾了许久,何沐晚终于在侍卫的帮助下,逮到了那只花公鸡,所谓眼高手低,何沐晚以为自己可以,但真的抡起菜刀要她杀鸡,她却根本下不了手。   无奈,她只能向厨房的下人求助,拔了鸡毛,下人最后把完全处理干净的公鸡交给了何沐晚,说起来,她也只需要把鸡肉倒进锅里炖熟就可以了。   一早便等在了书房,当何沐晚端着鸡汤破门而入时,北冥尘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眉眼轻挑道:“熬好了?”   “嗯!你尝尝看!”应了一声,何沐晚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男人的书桌上。   打开汤盅,伴随着热浪一同扑面而来的,是鸡汤散发出来的浓烈香气,向着女人看了一眼,北冥尘双眸闪现出些许刮目相看的意味。   虽然还没尝,但最起码闻起来不像自己原本想象的那么糟糕,拿起汤勺,北冥尘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后,小心尝了尝。   “你连只鸡都搞不定,倒是没想到,炖出来的汤竟然还不错!”嘴角噙上了一抹邪笑,北冥尘一边喝汤一边调侃道。   虽然是夸奖的话,但男人话语中嘲讽的意味,何沐晚却是听得清楚。   撇撇嘴,她腹诽道:“少嘲笑我一次又不会少一块肉,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张嘴,跟以前一样让人讨厌!”   把女人一脸不忿的样子看在眼里,北冥尘转了话锋询问道:“这是你第一次下厨?”   “第二次!”   “那第一次是?”   他倒还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可他的问题,却勾起了何沐晚的回忆,她第一次进厨房,不过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王妃竟然主动给本王煲了参汤,还一大早亲自送到了本王的寝殿,本王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你不喝算了!”   “你别着急啊,本王又没说不喝!”   “味道怎么样?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厨呢!”   “你熬好了汤,自己就没有尝一下吗?”   “炖好了我就直接给你送来了,这汤盅都没打开过呢,我自然是没有尝过!送给别人的食物,哪有自己先吃的道理!”   “怎么?不好喝?”   “还可以!”   “是吗?我尝尝!”   “诶!你不是说了吗,这汤是你炖给本王的,哪有你自己喝的道理!”   “我就是想尝尝,这样下次煲汤的时候,也好心里有数!”   那一日两人的对话清晰的浮现在何沐晚的脑海中,她还记得,她说到“下次”的时候,男人那明显暗淡的神色。 第218章 赖着不走   她还记得,他为了不让她品尝自己的“杰作”,与她来来回回拉扯着汤碗,最后因为手滑,至使汤碗摔落在地,瞬间化成了碎片。   可最后她还是趁着男人不注意,在汤盅里舀了一勺参汤送进嘴里,难以下咽,她把口中的汤全部喷了出去。   男人讪讪给她递了一方手帕让她擦擦嘴的模样,何沐晚亦是记忆犹新。   “喂,发什么呆呢?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呢?”看见女人愣神,北冥尘在她的眼前摆摆手道。   “啊,没什么!”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何沐晚敷衍道。   “我第一次下厨,也是给你煲汤,只不过那一次,我把醋当成了酒,所以……”转了话锋,何沐晚继续回答男人刚刚的问题道。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北冥尘想也知道了结果,眉头微皱,他接过话道:“所以,本王就成了你可怜的试验品?”   “哎,真是可怜了本王的胃!”吞下口中刚刚递进去的鸡汤,北冥尘径自感叹道。   “第一次会有失误,也是人之常情嘛,你看我这第二次,不就没有问题了吗?”嘟嘟嘴,何沐晚不以为意道。   无奈的笑了笑,北冥尘抬眼突然看到了女人手背上的一片通红,不由凝了秀眉,“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何沐晚说着,赶紧把手藏在了身后。   从椅子上站起来,北冥尘一把拉起女人受伤的手,取出怀中的白玉膏,小心的抹在了她手背上的烫伤处。   看着男人认真给自己上药的样子,何沐晚不觉又出了神。   她第一次给他煲汤的时候,因为争执,滚烫的汤汁洒出,溅在了她的手上,她蓦的吃痛,轻轻皱了眉,男人亦是紧张的很,如今的这番场景,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   “小心点儿,这几天伤处尽量不要沾水!”上好了药,男人又开口叮嘱道。   一抬头,发现女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北冥尘的心蓦的一慌,手上的动作也不觉顿了顿。   “你干嘛这么看着本王?”定了定神,北冥尘轻笑道,随即他把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低下头将白玉膏的盒子重新盖好。   “北冥尘!”情难自已,何沐晚双眸微湿道:“你当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吗?”   “本王应该想起来什么?”对过去的事情完全没有了印象,男人确实一头雾水,可不知为何,他在自己说话间,心里总觉得有些发虚。   “没什么!”把上涌的泪水吞回了肚子里,何沐晚岔开话题道:“鸡汤你趁热多喝点,对你身子的康复有好处!”   也不等男人回应,落下这么一句,何沐晚便转身从书房离去。   回忆与现实的对比,难免让何沐晚心里升腾出物是人非的感伤,但她也有欣喜,因为她可以感觉到,在男人的心底,其实还是在乎自己的。   这样一来,何沐晚心中唤醒男人缺失记忆的把握便更大了些,就算从前的事情,他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记起来,但她相信,她一定可以重新唤起,他埋在心底的那份爱。   可就在她刚刚找到了些许信心时,却马上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术士已经测算好了良辰吉日,北冥尘和琅幻雪将在六月初八完婚。   算算日子,距离他们成亲不过只剩下了半月的时间,不管是帮助男人找回记忆还是唤醒他的情感,让他重新爱上自己,都需要一个过程,若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何沐晚还真是没有什么把握。   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成不成,现在,她也只能尽力一试,好在成婚在即,琅幻雪这些日子不宜跟男人走的太近,如此倒恰好给了何沐晚更多和男人独处的机会。   有事没事总往男人那里跑,最后何沐晚索性赖在了男人的书房不走了,若是换了以前,男人心里一定乐开了花儿,可现在的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自己主动上门,陪着男人一起用了晚膳,饭后,何沐晚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北冥尘终于还是淡淡开口道:“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本王处理公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若是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你处理你的政务,我呆在这里又不说话,不会影响到你的!”何沐晚的语气中明显的带了几分商量的意味。   北冥尘撇撇嘴,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埋下头,继续看书去了。   静静看着男人,等待着他的回应,见他没有赶她走,何沐晚就当他是默许自己留下来了。   拄着下巴,百无聊赖看着男人发呆,半个多时辰过去,困意袭来,何沐晚张口打了一个哈欠。   她的动作很大,还故意发出了声音,不过就是想引起男人的注意。   可男人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里的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何沐晚酝酿后开口道:“北冥尘,你看书都不翻页的吗?”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没有抬头,男人随口回应道。   “如果你看不进去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不如陪我聊聊天?”何沐晚挑眉引诱道。   男人刚刚确实没有在认真看书,感受到女人一直直勾勾盯着自己,他的心里总觉得不太自在,如今她却还得寸进尺,北冥尘不由恼火。   “何沐晚,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就给本王滚出去!”   “哦!”嘟嘟嘴应了声,何沐晚不满意小声嘟囔道:“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这么凶!”   女人俏皮又憋屈的模样落进北冥尘的视线,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邪念。   “本王渴了,你去给本王倒杯水!”   “啊?”何沐晚明显一愣,刚刚才说过不说话的,她闭了嘴,但是没想到他竟又开了口,还是下令让自己伺候他。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倒也不勉强,北冥尘撇撇嘴道。   “没有没有!我哪有不愿意,倒一杯水而已,举手之劳,我这就去!”害怕男人赶她走,何沐晚赶紧赔上笑脸道。 第219章 谁整了谁   转过身,她的笑容当即变成了咬牙切齿,王府中那么多下人他不用,非得要自己去给他倒水,这摆明了就是故意在折腾她,她还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爱好。   可谁让自己现在在倒追他呢,没办法,何沐晚只能忍了,等以后他找回记忆了,她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向着女人不情愿的背影看了看,男人唇角轻动,勾出了邪魅一笑。   没一会儿的功夫,何沐晚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个茶杯,“那,你要的水!”走上前,她把茶杯往男人眼前一放。   喝了一小口,北冥尘便将水杯放下,面无表情淡淡吐出了三个字,“太凉了!”   “好,我再去给你倒!”拿起茶杯,何沐晚再度转身从书房离去。   换了一杯温水,何沐晚重新把茶杯推到了男人面前。   尝了一口,北冥尘依旧头也不抬,面无表情道:“还是凉!”   “还凉?”自己倒的明明是温水,他怎么还说凉,何沐晚心里惊讶,难道是自己从外面走回来的这一小会儿,这水就凉透了。   现在已经到了夏天,虽说晚风微凉,但也不至于吧,拿起男人放在桌子上的茶杯,何沐晚自己喝了一口,试了下水温。   “哪里凉,这水温刚好啊?”   “本王说凉便是凉,你这水到底是倒给本王喝的还是倒给你自己喝的?”终于抬起了头,北冥尘挑眉道。   “好,我再给你换!”忍下了脾气,何沐晚耐着性子道。   等女人转了身,男人当即破涕为笑,刚刚的严肃消失不见,唇角的那抹邪笑越发肆掠开来。   或许是他心里与生俱来的便带着一股邪念,不自觉的就是想要整整她,看着她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可爱模样,他只觉得很开心。   “北冥尘,你的嘴是不是坏掉了,刚刚好的水温,你偏偏说凉!”一边小心端着茶杯往回走,何沐晚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回我特意倒了开水,烫死你!让你再嫌凉!”   他想整她,却不知她也生出了整他的心思,等何沐晚再次把茶杯递给北冥尘,他随手拿起来喝了一口,却当即全部喷了出来。   “何沐晚,你是想烫死本王吗?”北冥尘不满质问道。   看着男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何沐晚没有一点儿害怕,倒只是觉得好笑,一开始她还忍着,可越发的忍不住,憋在嘴里的笑意终于全部爆发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瞪了女人一眼,北冥尘没好气道。   “不是你总嫌水凉的嘛,给你倒了开水,你又嫌烫,王爷,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摊摊手,何沐晚故作无辜道,“再说,我又没说这水可以直接喝,是你自己太着急了,也不能怪我吧!”   “你……”她明明就是故意的,却还说的头头是道,北冥尘吃了暗亏,但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微顿后,男人扶额轻叹道:“本王以前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没有一点儿女人味,连装都装不出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整整她,没想到倒是反过来被她整了,男人正一脸黑线,一回头,却发现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脸凑到了自己的眼前。   “你不信也没用,事实就是事实,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而你从前也确实很喜欢我!”双唇紧紧贴在男人眼前,何沐晚邪魅道。   女人突然的靠近,让北冥尘的心跳不由开始加快,强行压下心里的慌乱,他用命令的口吻道:“何沐晚,你现在立刻从本王的书房出去!”   “不是吧,这就生气了?北冥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直起身子,何沐晚嘟嘴道。   “本王一直就是这么小气!”说着,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推着女人往外走。   “你别推我啊!”两人拉拉扯扯间,何沐晚的双脚已经踏出了门槛。   “北冥尘!”女人话音方落,房门便“砰”的一声在她眼前关上。   “喂!”何沐晚趴在门上,冲着里面大喊了一声,可男人却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小气鬼,竟然还真的把我扫地出门了!”撇撇嘴,何沐晚不满意的小声嘟囔了一句,但这样就想要她放弃这良辰美景,那可就太小瞧她的决心了。   “北冥尘,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在门口等你,等你处理完公务,我跟你一起回去就寝!”知道男人肯定听的到,径自说完,何沐晚便蹲在了书房的门口。   她就堵在他的门口,只要他一出门,她就一定要把他拉到雪月居,她倒想看看,他怎么躲开自己。   刚刚加速的心跳,让北冥尘心里莫名生出一阵烦躁,难道他曾经真的有那么喜欢她吗?可喜欢一个人究竟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对琅幻雪,对府上的其他女子的感觉,又算不算是喜欢呢?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吗?   感情的所有问题困扰在心头,北冥尘不由锁起了秀眉。   突然“轰隆”的一声闷雷,将男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五六月的天气最是无常,刚刚还是万里晴空,转瞬间便乌云密布,倒是跟某些人阴沉不定的心情有几分相似。   除了偶尔传来的风声和闷雷声,外面倒是没有女人的一点儿动静。   眼见着天就要下雨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守在门外,北冥尘总归有些不放心,起了身,他向着门口走去。   一阵凉风钻进衣领,何沐晚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搓搓胳膊,她腹诽道:“这什么鬼天气,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下雨了呢?”   看看阴云密布的天空,何沐晚心生纠结,不知道是要走还是要继续守在这里。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一直等到男人出来,如果她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自己打脸?   可如果不走,一会儿下雨,她就要变成落汤鸡了,看这架势,这场雨应该会来的很急,而且会是一场大雨。   早知道她就不说刚才那番话了,何沐晚正在后悔间,身后的房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第220章 倾斜的伞   原本倚靠着房门的身子晃了一下,何沐晚回过神,从地上站起来,惊喜的转过了头。   “你怎么还没走,天快下雨了,你赶紧回去吧!”北冥尘语气清淡道。   “我怕黑,你送我回去!”何沐晚随便找借口道。   没有回应,男人撇撇嘴,把目光移向了远方!   “如果你不送我回去,那我就不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何沐晚傲娇道。   一道闪电划破半边天,“咔嚓”一声巨响,蓦的受了惊吓,何沐晚下意识靠在了男人的怀中,双手紧紧环在了男人的腰间。   倾盆大雨在那声响雷之后如期而至,本因为女人的环抱呆愣的男人当即回过了神,一把将女人拉进了屋里。   很享受男人的温暖怀抱,雷声已过,何沐晚依旧还是死死扣着双手,不肯松开,北冥尘尝试着挣了挣,却未能挣开。   “你先松手,本王拿把伞,送你回去!”   “嗯?”幸福来得太突然,何沐晚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从男人怀里爬起来,她开心应了声:“好!”   跟随着男人的目光低下头,何沐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环在他的腰上,赶紧把手收回,她冲着男人挤出了尴尬一笑。   取了雨伞,北冥尘径自走到门口,何沐晚则在后面乖乖跟了上去,把伞撑开,两人便一起走进了大雨之中。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下雨,但如果可以跟喜欢的人,肩并肩在雨中漫步,倒也是难得浪漫!”   “北冥尘,你觉得呢?”偏过头,何沐晚一脸俏皮挑眉向着男人询问道。   唇角轻勾,男人一笑置之。   “不解风情!”不满于男人的反应,何沐晚转回头,撇撇嘴嘀咕道。   剩下的路,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一路的沉默,何沐晚难免觉得有些尴尬,可想找点儿什么话来说,却又无从说起。   不再多想,她干脆听听雨声,玩玩手指,不知不觉的,倒也很快回到了雪月居。   在回去的路上,男人手里的伞一直倾斜在女人一边,何沐晚没有注意到,甚至就连北冥尘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直到走进雪月居,男人收了伞,何沐晚才发现,男人的左半边衣袖已经湿了大片。   “你的衣服都湿了,赶紧换下来吧!”   一边把伞放下,北冥尘一边侧过头顺着自己的左肩往下看了看,眉眼中噙上几分邪魅,他转向身旁的人道:“那就麻烦王妃帮本王更衣吧!”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个正经,何沐晚腹诽,瞪了男人一眼,她关了房门,走回男人身边。   偏着头,何沐晚从后面把手环在男人腰间,摸索着解开男人的腰带。   “你在书房抱住本王的时候,不是挺放的开吗,怎么现在反倒别扭起来了?”感受到女人动作晦涩,北冥尘邪笑道。   “虽然我平常大大咧咧了一些,可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啊!”何沐晚小声嘀咕道。   听着女人怨怪的话语,北冥尘“噗嗤”笑出了声,“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   “喂,你什么意思?”何沐晚气急,但很快她便灵机一动怼了回去,“若我不是个女子,那王爷岂不是个断袖!”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随便辱骂王爷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说着,男人一把将身后的人拉到身前,腰带滑落,北冥尘衣衫敞开,蜜色的胸膛裸露在外。   猝不及防,没能站稳,何沐晚倒在了男人的怀中,惊慌中,她的双手胡乱的想要抓住什么让自己平稳下来,却恰巧不巧的落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他胸前起伏的肌肉块,摸起来手感还真是好,何沐晚沉浸其中,一时竟愣了神。   “你的手,可以放下了吧!”   直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沐晚才回过了神,略有尴尬,她赶紧把手从男人的胸前拿开。   “何沐晚,你是不是就喜欢占男人便宜啊?”   “可不是随便什么人的便宜我都愿意占的!”何沐晚随口接过话回应一声,但她看着男人的一脸邪笑很快便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如她刚刚那么说,岂不就等于是承认了她占他便宜,想了想,何沐晚转了话锋补充道:“再说,这怎么就叫占你便宜了,你是我的夫君,有肌肤之亲不是很正常吗,以前又不是没有摸过!”   “哦?既然是这样,那不如……”话音才落,北冥尘用手臂一把将女人整个揽住,身形矫健,他拉着她直接上了床。   男人女人一上一下躺在床上,两个人的心脏全都“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距离太近,他们彼此之间已经分不清自己感受到的到底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对方的心跳。   北冥尘并不抵触何沐晚的身子,甚至他还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了她,但他还是用最后一丝理智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在没有弄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前,他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占了她的身子,虽然她早已经是他的人,但以前的事情,北冥尘都不记得了。   冷静后,北冥尘终于还是从女人的身上爬了下去,在床边仰面躺下,他淡淡说了句:“早点睡吧!”   现在他都不愿意碰她了,何沐晚心里总难免有些失落,可她也能明白,男人这样做,其实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毕竟他现在不记得自己了。   若是一个男人,只是为了心里的欲望,不管喜不喜欢,便随意要了一个女孩儿的身子,那他根本不值得托付。   “北冥尘,你明天有事吗?”收拾了心情,何沐晚转了话锋道。   “明早本王要上朝!”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下了早朝之后,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   “你有事?”北冥尘接过话不答反问道。   “明天傍晚我想约你跟我一起去城郊草场骑马,可以吗?”   “嗯!”   隐隐地,何沐晚好像听到男人淡淡应了一声,但又不是那么真切,不敢确定,于是她抬起头看向男人求证道:“你答应了?” 第221章 父女作别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喽!”等了一会儿,见男人只是双目紧阖,没有任何反应,何沐晚径自补充道。   “明天申时,我在城郊马场等你,你一定要准时过去哦!”   “城郊马场?你以前经常去那里吗?”   “只去过一次,是你带我去的!”何沐晚如实回答道。   难怪,北冥尘记得城郊的那片草场是皇家专用跑马场,除了偶尔会在那里举行一些骑射活动外,基本无人会去。   倒是自己,养了几匹好马,每当需要放松的时候,就会去那里策马狂奔,印象里,他去草场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并未曾带过别人。   却原来,他竟带她去过,难道,真的如众人所说的那般,自己从前对身边的这个女人很是特别吗?   北冥尘也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故地重游或许可以帮助他找回缺失的记忆,思量过后,他淡淡开口道:“好!”   “时候不早了,睡吧!”随后男人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嗯!”爽快的应了一声,何沐晚重新在床上躺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进入了梦乡。   许是因着明天与男人的约会兴奋,何沐晚这一晚上睡的都不太沉,时不时翻个身,她的胳膊腿总会一不小心打到男人的身上。   这一个晚上,北冥尘也不知道被身边的女人踢醒了多少次,可每次他偏过头看向她,都会发现她正睡的安详。   如此,他也只能无奈的把头转回去,重新入睡,次数多了,后来他倒也习惯了她的不老实。   琅琊城数地发生暴民动乱,事关重大,消息传到皇城,琅昊东难免有些坐不住。   本来还想着参加完琅幻雪的婚礼再启程返回,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膝下无子,琅琊城没有可以全权代为平乱之人,琅昊东无奈,只能选择放弃亲自将他的宝贝女儿嫁出去的机会。   向北冥颜辞行后,琅昊东便去见了琅幻雪。   “雪儿,琅琊发生动乱,父王现在就要回去带兵平乱,怕是不能亲眼看着你出嫁了!”心中难免遗憾,琅昊东说到这里,眼神明显一暗。   “没关系的,父王,政事重要,雪儿知道父王一心希望雪儿幸福的心意就够了!”孰轻孰重,琅幻雪自然分得清,她握住琅昊东布满厚茧的手宽慰道。   “雪儿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你一个人在皇城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经常给父王写信,可千万别嫁给了北冥尘那小子,就把你父王忘了!”   “你放心吧,父王是雪儿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雪儿嫁人与否,雪儿都不会忘记父王的!雪儿永远都是父王的小棉袄!”说着,琅幻雪把身子往琅昊东怀里蹭了蹭。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这个从小被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宝贝女儿,如今就要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琅昊东心里不舍的很,双眶竟不觉挂上了一层水雾。   离家远嫁,虽然她要嫁的是她仰慕多年的男人,但与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爹爹告别,琅幻雪总归还是不舍,而且这告别来的突然,她甚至有些没准备好。   离别的感伤在心中蔓延,琅幻雪的泪水,也瞬间模糊了视线。   “父王,以后雪儿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天天只忙于政务,总是忘记吃饭!”   男人的生活总归会粗糙一些,琅昊东是个时间概念很差的人,又是个工作狂,脾气还不太好。   下人不敢贸然打扰,所以他每次废寝忘食,都是琅幻雪亲自把饭给他送到书房,对于他的这个宝贝女儿,就算是不敲门贸然闯进去,琅昊东也没有一点儿脾气。   “好,父王知道了!”一边答应着,琅昊东一边伸手拭去琅幻雪眼角的盈盈泪光,“雪儿不哭,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   “嗯!”琅幻雪破涕为笑,应了一声,说着不哭,声音却有些哽咽,但为了不让琅昊东挂心,她还是强行把眼泪吞了回去。   “北冥尘那小子以后若是对你不好,你就写信告诉父王,就算父王豁出一切,也一定来皇城把你接回去,再顺便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替你出气!”   琅昊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琅幻雪不由被他逗笑了,“好,都听父王的!”   “不过,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尘哥哥一定不会欺负我的!”   “这样最好!”   父女两人畅谈过后,该叮嘱的都叮嘱了,琅昊东便不再耽搁,连夜启程从皇城赶回琅琊。   就要成婚了,按照西楚的惯俗,成亲之前,新娘新郎见面会不吉利,所以从确定了日子后,北冥颜便安排琅幻雪住在了宫里。   这段时间,宫中的下人都在为琅幻雪和北冥尘的婚礼忙活着,毕竟是与藩邦结亲,涉及国本,因此这场婚礼,已经不是瑞凌王府自己的事情了。   别人为她的婚事忙,琅幻雪自己也没闲着,刚刚入宫,她便去永和宫拜见了李氏,李氏是北冥尘的生母,就要嫁给男人了,这婆媳关系提前搞好有利无害。   李氏久居深宫,本就无聊,有人陪着她谈心聊天,给她讲些琅琊城的新鲜事打发时间,倒是一件好事。   加上琅幻雪八面玲珑,小嘴儿甜的很,李氏对她喜欢的紧。   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未来的婆婆搞定了,琅幻雪在成亲之前,就率先把婆媳关系这个婚姻中可能会面临的最大难题解决了,她觉得一切都顺利的很。   只是,她实在太喜欢北冥尘,在琅琊封地,她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他,这种思念持续了十多年,其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思念积压了太久,当琅幻雪重回皇城,再次见到北冥尘时,她一直藏在心里的思念顷刻爆发,现在的她,真是一刻看不见他,都难受的紧。   而且之前琅昊东还在时,琅幻雪还能找他说说自己的心事,可现在,皇城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第222章 恶意挑唆   寂寞的很,现在,琅幻雪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即将成为她夫君的北冥尘了。   已经一天没见了,她真的有些忍不住了,可碍于习俗,她又不能直接跑回瑞凌王府找他,想了想,她找了个折中的办法。   她决定,在男人下早朝的时候远远的偷偷看上他几眼,只要不让男人发现自己,两人就算不上是见了面。   害怕错过了时间,琅幻雪一大早便起了床,梳洗打扮一番后,她出门直接往含元殿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间,恰好是众位大臣陆陆续续赶来上朝的时间,远远的看见了北冥尘熟悉的身影,琅幻雪赶紧躲到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借着树干枝叶的掩护,她悄悄目送着男人一路走进了大殿内。   整个早朝,琅幻雪都没有离开,就一个人百无聊赖等在殿外,翘首以盼,等着男人出来,终于等到散朝,看见众臣议论纷纷走出来,琅幻雪赶紧在树后藏好。   一直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琅幻雪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   “幻雪郡主对瑞凌王还真是用情至深,可怜的是,你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看他,可他却整日在王府中与别的女子你侬我侬,搞不好,这十几天过去,他都把你忘了!”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叹息的声音,琅幻雪吓了一跳,回过头,她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不觉竟然多了一个人。   “乔妃娘娘,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琅幻雪一脸惊讶道。   “本宫不过就是刚巧路过,恰好在这里看到了幻雪郡主!”乔幽言随口回答道。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女人到底是几时过来的,又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琅幻雪其实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乔幽言刚刚与男人有关的那番话。   “据本宫所知,何沐晚这几日可是没日没夜的往瑞凌王书房跑,一直缠着你的尘哥哥陪她做这个,陪她玩那个,你离开王府这短短一天多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可是亲密了不少呢!”   “何沐晚是尘哥哥的王妃,他们夫妻之间,走的近一些,也是正常!”琅幻雪心里虽然有些嫉妒,但她也明白,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所以她从未奢求,可以独占北冥尘。   “本宫真不知道该说郡主心怀大度还是太过天真!”乔幽言哼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什么叫争宠吗,男人的爱,是需要靠自己争取的!而且,要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   “因为一旦别的女子率先得到了男人的心,那你也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可男人不都是会喜新厌旧的吗?”琅幻雪不解道。   “那只能说是喜欢,并不能算作爱,如果男人真的爱上一个人,他就再也看不到身边的其他女人了,不管你为他付出多少!”双眸渐渐变得深邃,这一点,乔幽言深有感触。   北冥颜就是因为先爱上了何沐晚,所以不管她怎么努力,他都对她的真心视而不见,或者不同的男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心很大,一生可以装下很多人,可有的人心却很小,一生只会对一人情有独钟。   别人乔幽言不能确定,但她知道,最起码北冥颜和北冥尘这两兄弟一样,他们都属于后者。   “你是说,尘哥哥会爱上何沐晚,从此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她女人?”琅幻雪的心里开始生出了几分慌乱。   “你初来皇城,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的尘哥哥从前就对何沐晚情有独钟,他此次身受重伤坠落悬崖,正是为了救何沐晚!”   “若没有你尘哥哥的拼命相护,何沐晚早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说到这里,乔幽言眸光中骤然闪出几丝愤恨。   宫宴下毒,山中白狼,暗派刺客,她为了对付何沐晚的每一次筹划,最后都被北冥尘破解,为了她,他甚至不止一次放狠话威胁自己,乔幽言怎能不恨。   北冥尘也就算了,还有北冥颜,他明明是她的男人,却总是对别人的女人一心袒护。   何家出事时,他圣旨保她王妃之位,永和宫李氏为难,他急急闯进去相救,甚至不惜为了她顶撞李氏。   一想到这些,乔幽言便对何沐晚恨的咬牙切齿。   “表面看上去一副清纯模样,可实际上,何沐晚最擅长魅惑男人,瑞凌王之前就是受到她的蛊惑,迷了心,最后才会落得伤痕累累!不光是身体,还有心伤,这也许正是瑞凌王醒来后不愿再想起有关她的事情的原因!”   “心伤?这话怎么说?”琅幻雪凝眉询问道。   “瑞凌王妃不守妇道,嫁给了王爷,却还总想着勾引皇上,不想给瑞凌王生孩子,她表面顺承,却在行过房事后,自己偷偷喝下避子汤药,这件事情当时在宫里可是已经传遍了!”   “母后还为了此事大发雷霆,将何沐晚召进永和宫,对她进行惩罚,可皇上和瑞凌王依旧还是全力护着她,不惜忤逆母后,强行把人从永和宫带了出去!”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表情怔愣,琅幻雪不可置信道。   “如今瑞凌王把何沐晚忘了,倒是一件好事儿,这是上天给你的一次机会,也给了王爷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为了你自己的幸福,也为了你的尘哥哥不再受到感情的伤害,这一回,你可一定要用尽全力放手一搏,千万不要让你的尘哥哥再次爱上何沐晚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乔幽言添油加醋道。   “可是,我跟尘哥哥大婚在即,我若是现在去见他,会不吉利!”琅幻雪仍旧心有顾虑。   “习俗不过就是民间流传的一个说法罢了,哪有什么真凭实据,新婚夫妇婚前没有见过面的,又有几对就真的得到了圆满的爱情!与其顾虑那些子虚乌有的习俗,不如把握时机,切切实实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说的也是!”琅幻雪想了想,觉得乔幽言说的很有道理。   “多谢乔妃娘娘提点!”不再顾及,琅幻雪落下这最后一句,便匆匆转身跑了去。 第223章 为悦己者容   “北冥尘,何沐晚,你们不是两情相悦,鹣鲽情深吗,本宫非不如你们的意!”在心里冷冷念叨着,乔幽言向着琅幻雪渐远的背影凝望而去,凉薄的红唇轻轻上扬,勾出了一丝阴邪之笑。   因为北冥颜,乔幽言对何沐晚早已经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而北冥尘,为了何沐晚几次三番跟自己作对,她跟他也算是结下了梁子。   既然杀不了他们,让他们爱而不得相互折磨,倒也不失为报复的另外一种方法,也许这样的报复会比一剑把人杀了更让人痛快。   为了和男人的约会,何沐晚起了个大早,精心替自己打扮了一番,头发盘了散开,散开再重盘,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累的手臂发酸,可她却还是不满意。   似乎许久都没有这样精心打扮过了,何沐晚记得她上一次小心梳妆,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那时候她是为了去跟男人寻回遗落的手帕,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她根本没想要回手帕,只是想找个借口去见他而已。   可她没想到,手帕却阴差阳错从北冥尘的手里辗转到了北冥颜的手中,因为那兄弟两人实在太过相像,所以,何沐晚认错了人,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乌龙。   对过往的回忆,倒是给了何沐晚一个提醒,她可以把头发梳成她与他第一次相见的样子,那一天,是她人生中最重要也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值得纪念。   部分青丝在头顶盘成平髻,剩下的秀发顺肩披下,前额处的碎发不做处理,自然下垂修饰着脸型,最后她把一根没有什么额外装饰的白玉发簪斜插在头顶的发髻之上,便算是大功告成。   这样的挽发方式,是何沐晚在未出阁时最常用的,简单舒服,容易上手,对于并不太愿意花时间在梳妆打扮上的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本就天生丽质,配上这样自然淡雅的妆容,倒是格外衬托出了何沐晚清丽脱俗的气质。   特意带上了男人送给她的吊坠耳环,何沐晚站在镜子面前反反复复将自己打量了好几遍,确定满意之后,才从房间离开。   如此用心,她除了想要为悦己者容外,还因为,今天对于她来说,是非常重要非常特别的一天。   记得昨天晚上与何沐晚的约定,北冥尘算着时间差不多,便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准备出门。   “尘哥哥,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因为乔幽言的撺掇,琅幻雪顾不上什么婚前不能相见的习俗,从宫里跑到了瑞凌王府。   “雪儿,你怎么来了?大婚在即,按照礼制本王跟你是不能见面的!”北冥尘惊讶道。   “我若是再不来,怕是尘哥哥就要把我忘了!”嘟嘟嘴,琅幻雪着急道。   “雪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十多年没见,本王都没有把你忘记,这短短半月左右的时间,本王怎么会把你忘了呢!”   “你赶紧回宫,本王让人送你回去!”说着北冥尘大声招呼道:“秦宇宁!”   秦宇宁刚刚上前,男人还未来的及吩咐,便被琅幻雪打断,“不,我不回去!”   “雪儿!这不是闹着玩的,你别任性!”北冥尘的话语中明显多了几分责备的意味。   “尘哥哥,雪儿不在王府的这两日,你有没有想雪儿?”忽略了男人的话,琅幻雪柔声询问道。   想她?北冥尘一愣,这两日何沐晚整天围在他的身边,他似乎真的没有想过琅幻雪,似乎在他的记忆中,就没有女人让他想念过。   从男人这片刻的沉默中,琅幻雪已经得到了答案,看来乔幽言所言应该不假,她的尘哥哥之前或许真的很喜欢何沐晚,有何沐晚陪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想了。   心中一冷,琅幻雪语气清冷反问道:“尘哥哥都没有想过雪儿,还说没有把雪儿忘了!”   “雪儿,你怎么了,本王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儿奇怪?你别闹了,本王还有事,你听话,让秦宇宁送你回去!”   看看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北冥尘秀眉微拧,不想让何沐晚久等,话音落下,他便急匆匆的准备离开。   “尘哥哥!”大声将男人叫住,琅幻雪皱眉道:“不是雪儿小心眼,容不得你身边有其他女子,只是……”   直白的把男人戴了绿帽子的事情当面说出来,琅幻雪总归还是有些为难,纠结了片刻,她终于还是继续开了口。   “只是,何沐晚她水性杨花,根本不值得尘哥哥对她倾心相待,雪儿实在不想,尘哥哥再受到她的蛊惑和伤害!”   “雪儿,你在说什么?本王好像听不太懂!”北冥尘不明所以道。   “我听说,何沐晚嫁给你之后,还不停的勾引皇帝哥哥,她曾在皇帝哥哥的寝宫中住过一晚,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   “她不仅跟皇帝哥哥之间不清不白,她曾经甚至为了避免怀上你的孩子,每次你在她那里过夜后,她都会服用避子汤药!”琅幻雪把从乔幽言那里听到的详细说给男人听。   琅幻雪的话让北冥尘明显变了脸色,声音低沉,他淡淡接过话问道:“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皇宫中人尽皆知,你只要随便找人打听一下,便知道雪儿没有胡说!”   手臂上青筋暴起,北冥尘的双手不觉间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张俊脸阴沉的可怕。   站在一旁的秦宇宁面色也不好看,那件事情,本就是北冥尘同何沐晚之间最大的隔阂,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男人那么生气的对女人发了火。   “幻雪郡主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撇撇嘴,秦宇宁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尘哥哥,你这一次重创失忆,独独忘记了何沐晚,或许就是因为她给你的伤害太深,所以你才不愿意想起来!你不要再被她迷惑了!”把男人的愤怒看在眼中,琅幻雪又继续补充道。 第224章 旧事重提   说着,琅幻雪上前用手臂将男人环住,“尘哥哥,我从小到大就只喜欢你,我想一直陪在尘哥哥身边,照顾尘哥哥!”   “琅琊发生暴乱,昨晚父王连夜启程赶回了封地,这诺大的皇城,就只剩下雪儿一个人了,雪儿心情很差,尘哥哥你今天陪陪我,好嘛?”   琅幻雪可怜兮兮的话,让北冥尘伸在半空中想要将她扯开的手顿在了原处,她倾心对他,为了他一个人从琅琊远嫁到皇城,从小养尊处优的她,该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吧。   如今琅昊东突然从皇城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初来乍到,思念家乡和亲人总是在所难免,知道琅幻雪此时心里一定不好受,北冥尘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眼看着已经到了申时,想着何沐晚可能已经在京郊马场等着自己了,北冥尘心里不由纠结。   琅幻雪敢信誓旦旦的说,那件事宫中人尽皆知,男人自然相信,她没有说谎,只是即便这样,他也还是想要去赴约,顺便找何沐晚问个清楚。   就在男人犹豫不决之时,琅幻雪突然身子一软,晕倒在了他的怀中。   “雪儿?”北冥尘惊叫一声,同时用手将人扶住。   “去叫郎中!”见琅幻雪完全失去了意识,男人一边下令一边将人打横抱起,向着才为她准备出来新房而去。   廖郎中诊治过后,说是夏季天热,琅幻雪有轻微中暑的迹象,加上体虚,心情不畅,这才导致了昏厥,服药后好好调养,没有什么大碍。   听了郎中的诊治结果,北冥尘也算是放了心,廖郎中前脚才刚离开,琅幻雪便睁眼醒了过来。   “尘哥哥,你别走,就在这里陪着雪儿好吗?”声音有些虚弱,琅幻雪抓住男人的手臂道。   “好!”片刻思量后,北冥尘还是答应了。   反正时间已经耽搁了,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她不是死脑筋,没有等到他,她就会自己回来吧,这样想着,北冥尘便将马场之约暂且放下了。   更何况,虽然自己不记得了,可琅幻雪今日所说之事,总还是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了男人的心里。   他不知道他跟何沐晚从前到底是怎样,但从别人的口中,还有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他觉得自己以前应该对她很好,可她怎么会……   不记得自己跟北冥颜互换身份的事,北冥尘根本不知道那一晚把何沐晚抱回北冥颜寝宫的其实是他自己。   想想自己的女人可能跟自己的亲哥哥有过肌肤之亲,北冥尘心里不是滋味的很,也许琅幻雪说的对,他会把她忘记,正是因为她从前给了他太多伤害。   虽说很想要当面向何沐晚问个清楚,但气头上,男人也实在不想见到她,他真的害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动手掐死她,于是,他索性就留在府中陪着琅幻雪,倒也没什么不好。   何沐晚打扮的漂漂亮亮,一早就等在了城郊草场,她还在那里布置了一番,地上铺满了粉红色的玫瑰花瓣。   她想在这个比较特别的日子里,郑重的跟他表白自己的心意,希望可以跟他重新开始。   眼见着太阳渐渐从西山落下,天色也慢慢暗了下去,夏日天长,算算时间,明显已经过了申时。   男人每天日理万机,想着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站累了,何沐晚索性坐在草地上,饶有耐心的继续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夜幕已经完全拉开,还是没有见到男人的影子,何沐晚的心里开始生出了些许失望。   但她仍然不愿意相信,男人会放她鸽子,依旧坐在草地上等着,微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花瓣,丝丝凉意钻进她的身体,与其说是风冷,倒不如说是她的心冷。   陪了琅幻雪一个晚上,直到她沉沉睡了去,北冥尘才小心将她握着自己的手放下,从房间走了出去。   “王爷,王妃现在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属下去城郊马场看看,如果王妃还在,就把她带回来,这大晚上的,王妃一个人在外面怕是不安全!”一见男人出来,秦宇宁赶紧迎上去请示道。   她还没回来?北冥尘心里一紧,不由的生出几分担心,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倒是没有注意到,已经这么晚了。   “本王自己去!”撇撇嘴,北冥尘快步向外走去。   刚刚走出几步,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脚步匆匆,她的面上看上去似乎有几分焦急。   两人对立而站,在看到彼此的一瞬间,同时停住了脚步。   见她无事,北冥尘本想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何沐晚冲上前拦住了去路,“你今天为什么没有赴约?”   “幻雪身体不舒服,本王留在府中陪她,抽不开身!”因为之前的事情心中吃味,北冥尘负气故意这样说道。   哼笑一声,何沐晚面上原本的焦急全部变成了失落和冷清,“原来是有佳人作陪,就算你不能赴约,难道就不能差人去跟我说一声吗?我一个人等了三个多时辰,等不到你,竟然还在为你担心,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说来还真是可笑!”   心里生出了些许愧疚和心疼,可一想到琅幻雪今日所说之事,北冥尘便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理智全失。   “你在担心本王?你跟皇兄勾勾搭搭的时候,可有为本王考虑过?”   “北冥尘,你在说什么?”不知道男人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何沐晚一脸震惊道。   “你以为本王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你曾经在皇兄的寝宫过夜,就为了不想给本王生孩子,你竟然背着本王服用避子汤药,还把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何沐晚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妇道?”   “啪”的一声脆响,男人话音才落,左半边脸便挨了何沐晚一个巴掌。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事情传开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北冥尘,我之所以不想有孕,从来都不是因为皇上!” 第225章 他喜欢的是我!   “我跟皇上清清白白,自从嫁给你开始,我从来没有做过出格之事,你知道服用避子汤药对一个女人的损伤有多大吗?若非有苦衷,我何必伤害自己的身子?”   “我想过好好做你的王妃,可你左拥右抱,那个时候,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对我的感情,因为失望,我想在替何家报仇昭雪之后,就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了此余生!”   “这才是我不想要孩子的原因,还有那一晚,是北冥逸把我抓去醉贤楼,给我下了媚药,抱我去乾坤宫的根本不是北冥颜,而是跟他互换了身份的你!”   随着情绪由激动渐渐平缓,何沐晚的声音由开始的略带嘶哑变成了最后的冷清。   “今天是我嫁入瑞凌王府的第四百天,也是我的生辰!这副耳坠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也是唯一一个,我特意为你戴上它,可我等了大半个晚上,你却始终没有来!”   “这还真是我这么多年,过的最特别的一个生辰!”冷冷的落下这最后一句,何沐晚转身离去。   脸上的疼痛已经缓解,北冥尘向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双眸不觉染上了一层暗淡,突然头疼的厉害,北冥尘闭眼晃了晃脑袋。   许是何沐晚的这一巴掌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一些并不清晰的画面隐隐在脑海中浮现。   可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是心里对她那种特别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   满心失落,何沐晚在院子里心不在焉的走着,突然觉得前面有一道阴影,抬起头看见是琅幻雪,她脚步一顿后直接绕过挡在身前的人,继续往前走。   “何沐晚!”   听到琅幻雪在身后叫了一声,何沐晚这才站住脚步,“有事吗?”没有回头,她淡淡询问道。   对于自己的情敌,何沐晚觉得跟她根本没有什么好聊的,而且现在,她也没有那个心情。   “或许尘哥哥从前确实很喜欢你,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的他已经把你忘了,你曾经对他的伤害太深,他心里根本不愿再想起你,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她苦苦相逼?何沐晚心中冷哼,想来今天男人跟她说的那些旧事,应该就是从琅幻雪口中听到的吧!既然提到了北冥尘,或许她真的该跟她好好聊聊。   “我伤他太深?我倒是想问问,从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虽然我知道的不多,可你服用避子汤药,单说这件事,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别说你还睡在皇帝哥哥的寝宫?你这样水性杨花,还有什么脸面呆在尘哥哥的身边,就算他恢复记忆,对你更多的也是恨吧!”   “琅幻雪,如果你这么确定你的尘哥哥对我只有恨没有爱,你为何会在成亲前夕,不顾世人眼光,跑到瑞凌王府来找他?”   “我……”何沐晚的反问让琅幻雪心虚,但她却不想承认,想了想,她狡辩道:“我是害怕你一再勾引尘哥哥,让他失了心!”   “若男人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别人的勾引能有什么用?不过会让男人厌恶罢了,北冥尘如果厌恶我,他根本不会理我,虽然他把我忘了,但现在的他对我依然很好!”   “琅幻雪,我从来都不害怕别人跟我抢他,如果他的心可以轻易被抢走,那这份爱根本就不值得留恋!”   “说的大义凛然,如果你真的这么大度,何必害怕我整日黏着尘哥哥?”琅幻雪不屑道。   “我曾经跟他聊过关于感情的问题,他告诉我他心底有一个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会给她她想要的爱情!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跟我说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或许是他以为我喜欢的是皇上,又或者是因为局势不稳,他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未来!直到在悬崖上,生死一线间,他才跟我说出了心里话!”   “也是在他陪我一起坠崖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我认错了人,一直以来,我喜欢的其实都只有北冥尘!”   “所以,我想跟他一起,好好的走完余生,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的爱,如果可以分给好多人,那就算不上是爱了!”   “琅幻雪,如果北冥尘喜欢的是你,我二话不说,马上从你们的世界消失,但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我,喜欢是一种藏在心底的感觉,即便是找不回以前的记忆,我也相信,他的心不会变,他一定可以重新爱上我!”   “所以,你不该嫁给他,你嫁给他,毁掉的不仅仅是我跟他的幸福,也会毁掉你自己的幸福!你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共度一生!”   “从小我就喜欢尘哥哥,这一辈子,我非他不嫁,若不能嫁给他,才会彻底毁了我的幸福!”琅幻雪不以为意道。   “两个人互相喜欢,才是爱情,只是单方有意,那只能是一厢情愿!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北冥尘的,或许从始至终都只是一种执念?”   “你又凭什么那么肯定,我在尘哥哥心里就没有一点儿位置?”琅幻雪不甘心反问道,“何沐晚,如果你当真那么自信尘哥哥不管是否恢复记忆,都会重新爱上你,你又何必害怕我插足在你们之间?”   “你也说过,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他的世界里,你出现的比我早了太多,如果他对你有意,后来又怎么可能会爱上我?”   “小时候,对爱情总归有些懵懂,这么多年没见,或许尘哥哥只是淡忘了跟我相处的感觉,我不相信尘哥哥对我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虽然觉得何沐晚说的有些道理,但北冥尘是琅幻雪心中多年的梦,她自然不愿意承认男人对自己没有感情。   “感情分很多种,人与人之间,除了爱情之外,还可以有亲情,有友情……”   “够了!”许是有些心虚,何沐晚还未说完,琅幻雪便开口打断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的!”话音落下,她便转身快步离去。 第226章 门外守夜   想着男人今天因为别人的几句话,放了她的鸽子,何沐晚满怀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从前的他从来不会这样,就算知道他失去了对她的记忆,何沐晚的心里总归还是不好受。   泪水不觉氤氲了双眼,何沐晚不知道自己是伤心更多还是委屈更多,她再有自信让男人重新爱上自己,可这件事终归难以确定,她虽然理直气壮的同琅幻雪说了那些话,可实际上,她却有些心虚。   这一晚失眠的可不止何沐晚一个,她对琅幻雪的出现耿耿于怀,同样的,琅幻雪也因为她的一番话心生不宁。   跟何沐晚一样,琅幻雪亦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她披上外衣,从房间走出去,心不在焉向着男人寝殿的方向而去。   “今天是我嫁入瑞凌王府的第四百天,也是我的生辰!这副耳坠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也是唯一一个,我特意为你戴上它,可我等了大半个晚上,你却始终没有来!”   “这还真是我这么多年,过的最特别的一个生辰!”女人的话久久的在耳边回响,在何沐晚转身后,北冥尘一直站在原地发呆。   “王爷,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直到秦宇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北冥尘才回过了神,“她说的都是真的?”   “是!”不用指明,秦宇宁也知道男人口中的她指的是何沐晚,于是他撇撇嘴回应道。   心中的愧疚蓦的放大,微顿片刻,北冥尘转身向着雪月居的方向走去,同时淡淡落下一句:“本王去找她,你先回去吧!”   走到雪月居门口,北冥尘发现何沐晚的房间已然是一片漆黑,以为她已经睡了,想了想,他索性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前半夜,她一个人在城郊马场等他,那这后半夜,就让他等她好了,或许也只有如此,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琅幻雪走到男人寝殿门口,发现屋里烛火已熄,以为男人已经睡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便返身离去,可在回去的路上,她却在院子里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尘哥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在心里思量着,琅幻雪快步在男人身后跟了去,走了几步,她才发现,男人所去的方向竟是雪月居。   眼看着北冥尘静静坐在何沐晚的寝殿门口,琅幻雪眸光一暗,心里的焦虑更甚,默默站了一会儿,她负气转身离去。   因为很晚才入睡,何沐晚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打开门突然看到男人就在门口,何沐晚当即冷了脸。   “你来这里做什么?”落下这么一句,何沐晚返身坐回了床边,偏着头,不想理他。   “怎么,本王不能来?”北冥尘自顾自走进去,挑眉反问道。   “你还是去陪你的幻雪妹妹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何沐晚态度依旧冷淡。   “你吃醋了?”北冥尘一脸邪魅道。   “本来我是吃醋的,但昨天我想了一个晚上,也算是想明白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才不想因为你坏了心情!”何沐晚负气道。   “那你是承认你吃醋了?”   “北冥尘,你就是个混蛋,从前你左拥右抱,说是为了迷惑顾世崇的逢场作戏,可现在呢,顾家已经没了,你身边依旧还是美女无数,要我看,你就是本性好色!”   何沐晚气急败坏,说话间,她随手抓起身后的枕头用力向着男人砸了过去。   以北冥尘的身手,一个枕头自然不可能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敏捷的把女人扔过来的枕头抓在手里,他从枕头后探出头,微微皱了皱眉头,“何沐晚,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女人的样子?”   男人本是开玩笑,可谁知却不小心踩到了何沐晚的雷点,“你既然觉得我没有女人味儿,还杵在我这里干什么,赶紧找你的幻雪妹妹去!”   怒气冲冲,何沐晚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站起来,动手将男人往外推。   北冥尘刚刚被推出去,门就在里面“砰”的一声重重关上,站在门口的男人,险些被门缝夹了鼻子。   “喂!你的枕头!”轻轻拍了拍门,北冥尘冲着屋里大喊了一声。   “本王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见屋子里的人没有一点儿反应,片刻后,男人又补充着解释道。   “北冥尘,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雪月居!”   屋子里传出来的河东狮吼让男人不由撇了撇嘴,看看手里的枕头,北冥尘一脸无奈,小声嘀咕道:“这么泼辣,本王以前怎么会喜欢她?”   虽是嫌弃的语气,男人在转过身子的时候,面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就这么走了?”等外面没有了声音,何沐晚秀眉微蹙,嘀咕了一句,起身将门打开,四下看看,确实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踪影,她心中不由升起了一阵失落。   “还真是没有一点儿诚意!”嘟嘟嘴,何沐晚小声道,“不会真的去找琅幻雪了吧?”   这样想着,她的心里不由生出些许担心,又有些后悔,如果刚刚自己没有跟他闹脾气,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可何沐晚心里总还是不舒服,她不过就是想让他多哄哄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走了。   不放心大过了不开心,片刻纠结过后,她还是从雪月居离开,寻这男人的脚步追了去。   根据经验,他能去的地方无非就是书房、寝殿、雅景轩或者……或者就是去找琅幻雪。   虽然何沐晚最不希望的就是后者,但后者也恰恰是她最担心的,所以出门后,她率先向着琅幻雪的寝殿方向寻了去。   所谓狭路相逢,没有看到男人的踪影,何沐晚倒是不巧的在拱桥上与琅幻雪迎面相遇。   想想男人昨晚因为眼前之人爽约,何沐晚心中难免酸涩,而琅幻雪想到昨晚男人在眼前之人的门口守了一夜,心里也不好受。   两人醋意正浓,谁也不想理会对方,可哪知,两人却十分有默契,要么一同向左,要么一同向右,总是能恰好挡在对方的面前,谁也无法绕过谁。 第227章 他的直觉   “何沐晚你是不是故意的?”琅幻雪没好气质问道。   “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何沐晚毫不客气反问回去。   “要我看,你就是个无聊的人!”   “我无不无聊跟你无关!”   本就已经满心不爽,两人此时相见,自然是谁也不肯相让。   吵着吵着,两人竟动手撕扯起来,琅幻雪是琅昊东的独女,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而何沐晚从小就像个野小子,又跟男人学了一段时间武功,琅幻雪自然没有她的力气大。   处于劣势,琅幻雪不甘心间,突然远远看到北冥尘正向着她们的方向走来,邪念顿生,她摆脱何沐晚,径自从桥上跳下,“噗通”落进了水中。   水花炸开,琅幻雪在水中扑腾着大喊救命,男人走近,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急,刚要下水救人,却突然发现原本站在桥上的何沐晚已经紧跟着跳入水中。   两个人一同隐没在河水中,没有一点儿动静,不知道何沐晚是否会水,北冥尘心中更急。   “来人,下水救人!”大喊了一声,话音落下时,他已经毫不犹豫跳进了河中。   听到命令围过来的几个侍卫也紧跟着北冥尘跃入水中。   想要抓住琅幻雪,可何沐晚的身子却不听使唤,在水中不停下沉,因为窒息,头脑有些不清醒,与男人一起坠落悬崖的场景开始在脑海中回荡。   那一次,从坠落到入水,男人一路都在护着她,他的怀抱好温暖,即便湖水冰冷刺骨,她也毫无感觉,因为她的周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但现在,她却觉得冷的很。   周身突然变得温暖,何沐晚好像出现了幻觉,她觉得男人就在她的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偏过头向着一旁看去,她觉得男人的俊脸好真实,难道真的是他?   等何沐晚缓过神,已经被男人拉上了岸,一只手还按在男人的前胸,浑身湿透的她盯着男人发了呆。   “你没事吧?”   直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沐晚才回过了神,赶紧松开手,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北冥尘淡淡应了一句后,秀眉紧蹙向着河里看去。   这个时候,侍卫刚好将琅幻雪拉了上来,见人没事,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同时落水,何沐晚被男人捞起来,她却只是被侍卫救了上来,琅幻雪心里难免会有落差,但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这只是巧合,是因为男人跳入水中的位置,刚好在何沐晚旁边。   “尘哥哥,雪儿在这里遇到王妃,言语不和,跟她起了争执,王妃竟然把雪儿推到了河里,若不是尘哥哥及时带侍卫赶来,雪儿或许就再也见不到尘哥哥了!”梨花带雨,琅幻雪冲着男人撒娇道。   “本王知道了,外面风大你先回去,把湿衣服换了!”没有给琅幻雪说话的机会,北冥尘紧接着转向侍卫继续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把郡主送回房间!”   男人声音低沉,一张脸也是阴沉的可怕,即便心有不甘,琅幻雪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敢开口,乖乖跟着侍卫走了。   一阵风过,何沐晚不由打了个哆嗦,见状,北冥尘解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正因为男人的温柔举动愣神间,何沐晚突然听得男人低低开了口。   “回去把头发擦干,衣服换了,到本王的书房来!”   话音落下,男人扬长而去,那命令的口吻,何沐晚似乎好久都没有听到他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按照男人所说,何沐晚换好了衣服,便去了他的书房,她倒想看看,为了琅幻雪,他会怎么处置她。   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到男人在里面淡淡回了声,“进!”何沐晚便推门走了进去。   站在书房中间的位置,她没有说话,男人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解释的?”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北冥尘率先开了口。   “解释什么?”   “琅幻雪说是你把她推下桥的,你就什么都不想说吗?”   “若你信她,我解释你会信吗?若你信我,我根本无需解释!”何沐晚一脸冷清道。   “为什么?”   男人含糊其辞的一问,让何沐晚明显一愣,她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是想当然的认为他是在问她为什么将琅幻雪推下水。   他果然还是不信她,心中一冷,何沐晚赌气,所以顺着男人的话回应道:“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所以对她下了手!”   “本王不是问你这个!”   “你明明不会水,为什么还要跳下去救人,难不成,你跟本王一样失忆了?连自己不会水都不记得了?”看尽女人的一脸疑惑,北冥尘又继续追问道。   “你究竟什么意思?”不明所以,何沐晚秀眉微拧道。   “本王不知道琅幻雪是怎么落水的,但本王看到你跟着她跳了下去,如果你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又何必冒险相救?”   原来他都看到了,何沐晚恍然,“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关乎百姓天下,我只知道她不能死!哪怕是用我的命换她的命也值得!”   琅幻雪是琅琊王的独女,若她死在瑞凌王府,琅昊东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顾家势力刚刚拔除,西楚江山还未稳固,又有契丹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如果藩王判乱,对西楚来说着实不利。   何沐晚虽然深居闺中,但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倒是没想到,她一介女流,竟然会有如此胸怀,许是因为她处处为别人考虑,却不顾自己的安危,北冥尘的心里蓦的生出一阵心疼。   “你还真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男人的秀眉紧紧锁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跟她跳下去,你会相信琅幻雪所说,认为是我故意将她推下水的吗?”男人的反应让何沐晚心里生出了些许希望,于是她继续追问道。 第228章 球场意外   他会信吗?他或许不会,可北冥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凭着直觉生出这样一种感觉。   男人的片刻思量让何沐晚刚刚温暖的心瞬间再次凉透,“我明白了!”淡淡落下一句,她转身扬长而去。   想要在身后将人叫住,可女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北冥尘终究还是没有喊出来,只是凝眉盯着女人的背影看了许久。   李太后大寿,北冥颜在城郊马场举行了一场马球比赛,迫于顾家的压力,北冥颜许久都没有好好放松过了,如今他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轻松一下。   穿上宽松的衣服,北冥颜跟一众王公子弟一起,出现在了跑马场上。   参与人数众多,所以此次马球赛以群体赛的形势举行,比赛分成了两组,为了相对公平,男女分开,抓阄决定分组情况。   侍卫在纸上分别写了等量的“一”和“二”字,抓到“一”的分到一组,抓到“二”的则分到另外一组。   说来也巧,何沐晚跟北冥颜分到了一组,北冥尘却同琅幻雪分到了另外一组。   当分组情况出来后,何沐晚明显的愣了一下,向着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紧跟在男人身边的琅幻雪一脸开心的样子,她神色不由一暗。   “晚儿,你没事吧?你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知道女人心里一定别扭,于是北冥颜关心道。   “没事!”看到琅幻雪冲着自己挑衅一笑,何沐晚瞬间生出了斗志,这场比赛她不仅要参加,而且她还一定要赢。   听得裁判一声哨响,众人拉好缰绳,接踵从起跑线奔马狂奔出去,何沐晚气势强盛,抢在最前面,对准地面上的马球挥出了第一棒。   从小好动,马球这么有趣的运动,何沐晚怎么可能不会,她反应机敏,马球的技艺很是高超,很多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如今她学了武功,身体的平衡能力更胜从前,这马球的技艺自然而然的也更进了一步。   看着女人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北冥颜心里暗笑,说起来北冥颜也是个马球高手,在他的全力配合下,他们组暂时占据了优势。   情敌之间,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针锋相对,虽然是两组之间的群体赛,但琅幻雪依旧不想放过这个赢过何沐晚的机会,尤其是她还跟北冥尘分在了一组。   不甘示弱,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琅幻雪步步紧逼,在整组人的共同努力下,两组的差距渐渐缩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双方便基本持平。   比赛已经接近尾声,双方势均力敌,比赛一度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台上的观众目不转睛盯着赛场,心跟着比赛的选手一起,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见着马球便要被打进球网,在这最后一击的关键时刻,竟是何沐晚对上了北冥尘。   北冥尘是西楚一顶一的马球高手,在马球的赛场上,若是一对一,还从未有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何沐晚一介女流。   比赛到了这里,结果几乎已经没有了悬念……   “我们赢定了!”听到身后同组的队员这样喊了一声,琅幻雪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本王倒是觉得未必!”骑在棕色骏马之上,北冥逸向着那两人的方向凝望而去,淡淡接过话道。   就在所有人都不理解北冥逸所说之时,马球飞奔着穿过球网,射进了球门。   把球射进球门的竟然是何沐晚!所有人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片刻震惊后,台上才终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队员们在掌声中回过了神,开始欢呼雀跃。   “哇,八皇嫂,你太厉害了!”北冥筠跟何沐晚一组,虽然之前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何沐晚刚刚在球场上英姿飒爽的样子,着实让她欣赏的很。   “公主过奖了!”微微一笑,何沐晚礼貌回应道。   “明明就是尘哥哥让着她,有什么好得意的!”琅幻雪一脸不屑发牢骚道。   “那也是八皇嫂有本事让八皇兄相让,本公主怎么没见八皇兄让过别人!”北冥筠不平道。   即便琅幻雪不说,何沐晚也知道是男人让了自己,同样是在城郊的这一片马场,曾经他们一起策马狂奔,在比马技的时候,他也刻意让了她。   在其他队员的一片欢呼声中,何沐晚作为最大的功臣却因为在回忆着过去而站在一旁愣了神。   “八皇嫂,你没事吧?”发现女人神色不大对劲,北冥筠凑上前关心道。   话音才落,何沐晚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马场突然有一匹马受了惊,横冲直撞四处狂奔起来。   原来竟是琅幻雪气不过,心生毒计,趁着众人不注意,拔下自己的发簪,偷偷扎在了马屁股上。   这突来的惊慌,让马场上的其他马匹也受到了惊吓,数匹骏马开始一起在马场上乱窜,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护驾!”坐在台上的李氏看着台下的场面,不由变了脸色,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着急的大声下令道。   一众侍卫当即围上去,想要将受惊的马匹拉住,可这些马中有不少西域进贡的好马,身子高大,性子又野得很,普通侍卫根本拦不住,甚至有人不幸被踩在马蹄下丢了性命。   “小心!”眼见着最初受惊的那匹马径直冲着何沐晚而去,北冥筠急急开口提醒道。   在骏马的冲撞下,众人纷纷四散开来,抬眼看见高大的骏马气势汹汹冲着自己撞来,何沐晚完全来不及闪躲,只是一脸惊恐愣在原地。   “晚儿!”心里一急,北冥颜急急向着女人的身边掠去,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马蹄在何沐晚的面前高高扬起,在场的所有人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马蹄快要踏在女人身上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将她整个抱住,在草地上翻滚几圈,成功躲开了骏马的铁蹄。   好在北冥尘及时赶来,将何沐晚救下,可众人才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刚刚那匹马调转了马头,直接向着一旁的北冥筠冲了过去。 第229章 想起了什么?   “公主!”秦宇宁惊叫一声,原本想要去看看北冥尘跟何沐晚有没有受伤的他,看到这一幕时,立刻调转了行进方向,闪身向着北冥筠而去。   好在秦宇宁紧紧将烈马的缰绳抓在手里,马蹄才堪堪在北冥筠的眼前停了下来。   因为惊慌,北冥筠将手臂举过头顶,挡在眼前,感觉到马似乎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她这才拿开手臂,小心睁开眼睛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她才刚刚睁开眼睛,烈马竟突然一挣,拖着秦宇宁一起向前踏去。   “啊!”伴随着北冥筠的一声惊叫,柳含君飞身闪过,一把将人拉开,带着她脱离了危险。   新年宴会上,柳含君在琉璃宫相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半倒在男人怀中,看着那张算不上熟悉的俊脸,北冥筠心跳加速,不由的愣了神。   “公主,你没事吧?”   直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北冥筠才回过神,轻轻摇摇头,机械的回了句“没事!”   “没事就好!”将人放下,柳含君带着禁军一起,参与到了这场人和马之间的“较量”。   终于把马拉住,秦宇宁抬眼看见北冥筠望向柳含君时的害羞神色,他的双眸不由暗淡。   经过好一番折腾,侍卫才终于将所有的马匹全部制服。   本是为了给李氏解闷,北冥颜才举行了这样的一场马球赛,谁知惊了马,还闹出了人命,受了惊吓,李氏自然兴致全无,众人不欢而散,各自回去。   “柳含君!”鼓起勇气,北冥筠冲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喊了一声。   “公主叫属下有事?”回过头,柳含君面无表情道。   “谢谢你今天又救了我一次!”   “属下职责所在,公主不必客气!”淡淡的回应完,柳含君转回身子便继续往前走。   “你等等我!”北冥筠快步在后面跟了上去,“你的职责是保护皇兄,不是保护本公主,所以本公主还是应该跟你道一声谢谢!”   “属下的职责除了保护皇上,还有守卫皇宫,保证整个皇宫的安全,公主住在宫中,又是皇上的妹妹,自然也是属下要保护之人!”   柳含君看似木讷,但心机却极深,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说他的职责,其中却暗暗含有想要守护之意。   不知柳含君是看出了自己心意故意这样来说,北冥筠还以为他当真跟表现出来的一样呆愣。   于是她偏着头,小声嘀咕道:“呆子!”虽是嫌弃的语气,她的嘴角却含着羞涩的笑。   “公主刚刚说什么?”柳含君假装没听清询问道。   “没什么!”北冥筠含糊其辞,随后她转了话锋道:“柳含君,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没有!”柳含君回答的干脆。   “那你觉得本公主怎么样?”   “属下跟公主接触不多,对公主不甚了解!”   “还真是个呆子,女孩子这么问无非就是想听几句好话,有必要说的这么直白嘛!”北冥筠腹诽,不由的嘟了嘟嘴。   “但属下的直觉告诉属下,公主纯真善良,没有公主架子,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儿!”   正不开心之时,北冥筠听得柳含君又继续补充道,她当即破涕为笑,“那你可愿意跟本公主交朋友?”   “能跟公主做朋友是属下的荣幸,只要公主不嫌弃,属下自然愿意!”   虽然柳含君的客气会让北冥筠感觉有些不舒服,但她想着,这才刚刚开始,只要他愿意,以后他们还有的是机会相处,时间久了,彼此熟悉了,自然会好。   “那就这么说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接过话,北冥筠爽快道。   刚刚因为缰绳摩擦渗出的血迹此时早已风干,秦宇宁向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凝望而去,他那血红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自从何沐晚生辰那一日,跟北冥尘大吵一架后,她就再也没有像之前那般,每天都乐颠颠主动跑到男人的身边。   死皮赖脸本来就不是何沐晚所擅长的,为了他,她放下了面子,可最后呢,依旧还是一无所获,她心里难免觉得累。   但每天干等在雪月居,她又实在不安,日子一天天过去,北冥尘和琅幻雪每天黏在一起,而他们两人的婚礼也越来越近,现在的她,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北冥尘,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记得所有的人和事,为什么偏偏把我忘了!”心里不爽,何沐晚一边踢着石子,一边自言自语破口大骂道。   “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又不是本王可以控制的,如果可以,本王也很想要拥有完整的记忆!”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何沐晚不觉一惊,背地里说他坏话,竟然被他抓了个正着,她心里难免觉得尴尬。   想想他爽约的事情,何沐晚便觉得气愤,他本来就是个混蛋,自己说的也没什么错,这样想着,何沐晚回过头,理直气壮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本王不能在这里吗?”嘴角噙了一抹邪笑,北冥尘挑眉道,“若是本王不过来,怎么会知道有人胆大包天,在背后辱骂本王呢!”   “切!”偏过头,何沐晚一脸不屑哼了一声。   “给!”北冥尘也不生气,走上前把一个纸包从背后拎出来,在女人的面前晃了晃。   看到那熟悉的包装纸,何沐晚不由愣了神,因为男人手里拎着的是醉贤楼的点心。   “你……”欲言又止,何沐晚的心中蓦然生出了一股希望,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醉贤楼的糕点闻名西楚,甚至超过了宫里的御用糕点,本王想着你或许会喜欢,所以给你带了些回来!你尝尝!”看见女人一直呆愣着,北冥尘说着又把东西往前递了递。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看女人神色似乎不大对劲儿,男人秀眉微拧道。   “没有,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回过神,何沐晚淡淡回应。   “你当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脑海似有一抹倩影一晃而过,可却又不是那么清晰,仔细去想,男人只觉得一阵头疼。 第230章 欢乐巷   看到男人摇了摇头,何沐晚心里的希望又瞬间落空。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只是……”犹豫了片刻,何沐晚终于还是开了口,“北冥尘,你能不能不娶琅幻雪?”   对于现在的北冥尘来说,娶不娶琅幻雪根本没有所谓,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有或是没有,对他的生活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他的王府从来就不缺女人。   但事关西楚与琅琊的结亲,这场联姻,他含糊不得,想了想,北冥尘认真回应道:“关于结亲之事,让本王再考虑一下!”   虽然他没有答应,但他最起码没有一口否定,这对何沐晚来说,倒也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好的回答。   “好,我等你的答复!”   “嗯!”北冥尘点点头应和一声道:“醉贤楼的糕点,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尝尝,好吃的话,本王下次去再给你带,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   落下这最后一句,北冥尘便转身离去,或许是何沐晚刚刚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转过身,男人紧紧蹙起了双眉,双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三天的时间转眼过去,何沐晚始终没有等来男人的答案,终于沉不住气,她再次放下面子,自己跑去,主动去找男人要个答案。   快步向着男人的书房走去,何沐晚赶到时,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返身离开,何沐晚正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找时,她突然看到了秦宇宁就在前面不远处。   “秦侍卫!”将人叫住,何沐晚快步跟上了去。   “王妃?”秦宇宁明显一惊,回过头赶紧拱手向女人行礼道:“属下参见王妃!”   “免礼免礼!”何沐晚向来不是个拘泥于礼数之人,有些不耐烦的回应了一声,她当即转了话锋询问道,“你知道北冥尘去哪了吗?”   “这……”秦宇宁面露难色,想了想,他含糊其辞回答道:“王爷有事情出府了!”   秦宇宁向来不擅长撒谎,从他慌乱的眼神中,何沐晚便猜出了一二,“他可是跟琅幻雪在一起?”   “这……”秦宇宁支支吾吾,他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女人说,便见北冥尘和琅幻雪有说有笑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何沐晚的双眸瞬间暗淡下来,原来他一直忙着陪他的幻雪妹妹,竟然连给自己一个答复的时间都没有。   两人如此亲密,看上去倒还真像是一对夫妻,倒是自己这个正牌王妃,显得有些多余了。   何沐晚心中一冷,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去问他要个答案。   “看来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淡淡落下这么一句,何沐晚转身离去。   “娘娘……”秦宇宁本想跟女人说,不是她看到的那样,可话还未来的及出口,何沐晚已经走远了。   他想要替男人解释,但想了想,却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从前男人的心里只有何沐晚一人,别的女子,即便站在他的身边,也入不了他的眼。   可现在,男人却跟琅幻雪走的那么近,难道失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性,让人连喜好和品位都会发生变化吗?   秦宇宁不解,而他也着实不知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为何沐晚感到惋惜,他亦无能为力。   尚没有成亲,北冥尘总归不方便留宿在琅幻雪的房间,虽然想要一刻不断地黏在男人身边,但琅幻雪总归是大家闺秀,这清白名声,她还是在意的。   男人陪着自己玩了一天,想想琅幻雪倒也觉得满足了,晚上北冥尘把人送回房间后,便径自往自己的寝殿回。   刚刚走到门口,男人便见秦宇宁匆匆向他赶了过来。   “王爷,不好了!”一脸焦急,一边快步上前,秦宇宁一边向着男人汇报道:“王妃不见了!”   “什么?”北冥尘听到刚刚的话,瞬间变了脸色,“什么时候不见的?”   “王妃白天的时候来找过王爷,看见王爷跟幻雪郡主在一起,王妃便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了,雪月居的下人说,好像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王妃了!”秦宇宁如实回应道。   “还有,刚刚有一个小乞丐把这个送到了府上,说是一定要交给王爷!”继续补充着,秦宇宁掏出怀中字条,递到了男人面前。   “那人有没有说,是谁让他送的字条?”一边将字条展开,北冥尘一边追问道。   “属下问过,他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姐姐,那个小乞丐看上去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至于具体的体貌特征,他也说不清楚!”   在秦宇宁回话间,北冥尘已经看过了字条上的内容。   “何沐晚!”拳头收紧,将字条紧紧攥在手中,北冥尘手臂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吐出女人的名字,一个字也没有多说,话音落下,他便急急转身,快步离去。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可要属下带人一起去找王妃?”秦宇宁在男人的身后大声询问道,可男人已经走远,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   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虽然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秦宇宁还是带上了王府的侍卫,在男人身后跟了上去。   “北冥尘,你若是还在意我,就在亥时之前到欢乐巷找我!”   回想着纸条上的内容,北冥尘真是又气又急,所谓“欢乐巷”,是个寂寞男女寻欢作乐的地方,那个地方,说起来连青楼都不如。   能去青楼的最起码都是有钱人,可这欢乐巷里,当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耐不住寂寞,又没有钱去青楼的人,通常都会在欢乐巷聚集,有些人甚至会因为饥渴,强抢民女。   狼多肉少,但凡出现在那里的女子,即便是相貌平平,也会被生吞活剥,更别说是何沐晚这样一个西楚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看看时间,距离亥时已经不远,北冥尘越想越急,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欢乐巷。 第231章 用命来赌   喝了点儿酒,何沐晚乘着酒意,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了欢乐巷的路口。   那些饥渴的汉子看到何沐晚的瞬间,不由愣了神,一个个瞪大眼睛,仔细向着女人打量而去。   他们似乎根本不敢相信,会有像何沐晚这样一个衣着华丽的绝色美女主动送上门来。   “美人儿,你不会是迷了回家的路,所以走错了地方吧?”确定眼前之人不是幻觉,一个汉子率先回过神,走到何沐晚面前,一脸猥琐道。   见状,其他的几个汉子也赶紧一起围了上去,看他们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将何沐晚生吞活剥。   “走错地方?我没有走错地方,我要来的就是这里!”   “欢乐巷!”指着头顶上方破旧的牌匾,何沐晚一字一顿读着上面因为风吹雨打已经不太清晰的三个字。   “那姑娘就是来寻欢的了?”那汉子一脸邪笑道,“可是被男人甩了?你放心,爷几个今晚一定可以好好满足姑娘!”那汉子说着已经忍不住向着何沐晚扑了过去。   虽然有几分酒意上头,但何沐晚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不过是想要逼男人一把,男人还没来,她岂能这么容易就让自己失了身。   何沐晚闪身一躲,那汉子便扑了个空,回过头,那汉子脸上的邪恶更甚,“呦,还挺灵活,你这样欲拒还迎的,倒是让爷更加把持不住了!”   当汉子再次上前,何沐晚用手中酒壶将人抵住道:“男人?哼,男人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甩了我!”   “你知道我的男人是谁吗?你绝对想不到,他是当朝天子的亲弟弟,西楚权势滔天的王爷!”想到北冥尘,何沐晚神色不由一暗。   “他想要多少女人都有,那我呢,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喃喃自语着,眼看着已经到了亥时,却还是没有见到男人的影子,何沐晚心底的绝望开始蔓延开来。   “这女人八成是想男人想疯了吧,竟然说自己是某位王爷的女人,若她当真有如此身份,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听了女人的话,一个汉子不可置信小声道。   管她是疯子还是傻子,反正对于欢乐巷的那些男人来说,只要是个女的就行,最先迎向何沐晚的汉子趁着何沐晚出神的功夫,挡开她的酒壶,一把抓住了她的左肩。   “咣当”一声,何沐晚手中的酒壶摔落在地,里面的酒水飞溅而出,察觉到那汉子的意图,回过神,何沐晚赶紧后退几步,躲开那汉子的脏手。   可猝不及防间,她肩头的衣衫却被那汉子扯破,裸露在外的雪白香肩,让那几个饥渴异常的汉子更加垂涎欲滴。   看着虎视眈眈向着自己靠近的汉子,他们满面猥琐的模样,让何沐晚不觉一阵恶心。   好歹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武功,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对付几个不会武功的汉子,何沐晚还是可以的。   可她笃定男人一定会来,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所以在出门前,她给自己服了合欢散。   药效渐渐开始发作,何沐晚觉得有些头晕,视线不觉模糊,眼前的东西开始重影,几个汉子那一张张猥琐的面孔在她的眼前不断闪过。   用手抚上太阳穴,何沐晚用力晃了晃头,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当汉子们向着她靠上来时,她凭着最后的意志,向着侧边闪身躲开。   这个时候,或许男人依旧还陪着琅幻雪,两人玩的开心,他可能压根就没有看到自己的字条,又或是即便他看到了,他也不会丢下他的幻雪妹妹来寻自己呢?   这样想着,何沐晚突然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做了这样莽撞而又冒险的决定。   如果真的失身于欢乐巷的这些人,向来有感情洁癖的她,日后根本无法面对自己肮脏的身子,如此,她便只有一死。   被几个汉子逼到了墙角,在合欢散的药力作用下,何沐晚浑身无力,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男人始终没有出现,眼见着那几个汉子伸手想要扯开自己的衣衫,何沐晚闭了闭眼睛,温热的泪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北冥尘,我终于还是没有等到你,既然你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当那一日在悬崖上,你从来没有救过我吧!这条命,我现在便还给你!”   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何沐晚摸索着拔出了斜插在头顶的发钗。   她的合欢散是为了男人而服,这药效,她只想让他来帮她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除了他,她不想让任何人碰她的身子……   就在那汉子的脏手马上要触及何沐晚的身子时,一道身影一闪而过,紧紧将那人的手臂抓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拿到女人留下的字条,便发疯一般急急离开出来寻人的北冥尘。   “你是什么人?”饥渴难耐,那汉子心里早已经烧起了一团火,这时候却突然有人出现,扫了他的兴致,他自然不爽。   可当他回头,借着月光看清男人的满面怒气时,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北冥尘不怒自威的气质,让那汉子心里不觉生出了深深的畏惧之感。   立刻陪上笑脸,那汉子变了语气道:“这位爷,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你如果也对这位姑娘有兴趣,大家可以同乐嘛!”   “咔嚓”一声,骨骼折断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刚刚那汉子“啊”的惨叫声。   “同乐?本王的女人也是你这种市井无赖可以碰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北冥尘一脸阴沉道,话音落下,他随手一推,那汉子当即倒在了地上。   还未来得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何沐晚握在手中准备向着自己脖子扎去的发钗已经被人打落在地。   睁开眼睛,何沐晚只见刚才那几人全都狼狈的倒在地上,那第一个向着自己伸手的汉子左手握着右手手臂,一脸痛苦在地上打滚。   想起女人迷迷糊糊间说自己的男人是当朝王爷,本来不信,可这会儿听得来人自称“本王”,加上北冥尘的不凡气质,那几人恍然明白,原来女人之前所说的并不是醉酒后的胡话。 第232章 她赌赢了   不过就是想寻欢作乐而已,却没想到会惹到当朝王爷,这几人心中难免恐慌。   他们不过就是市井小民,别说王爷,随随便便一个小官,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要了他们的命。   趁着北冥尘还没有动手,那几人赶紧转身跑去,被折断手骨的汉子也只能自认倒霉,顾不上疼痛,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前面的几人,快步离去。   空荡的街角,此时站在何沐晚面前的人,已然只有北冥尘一个,她没有猜错,他心里果然还是有她的。   险些丢了性命,何沐晚惊魂未定,此时又因为男人的及时出现而欣喜,但欣喜之余,她亦有几分心酸,若是从前,何须她如此冒险来试探他的心意。   百感交集,何沐晚心情复杂,一时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怔愣在原地,静静看着男人发呆。   怒火中烧,北冥尘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天知道他是怎样强忍着,才没有一巴掌向她打过去。   见她衣衫被撕破,男人强行咽下心里所有的火气,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女人的身上,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王府的方向回。   秦宇宁带人赶到之时,看见的便是男人一脸怒意抱着女人往回走的场景,看到“欢乐巷”那三个大字,秦宇宁心里差不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却被自己带人撞了个正着,秦宇宁不觉有些尴尬,他和他所带的侍卫一声也不敢吭,在男人抱着女人离开后,默默散了去。   把人带回了雪月居,北冥尘直接把人丢在了床上,虽然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但何沐晚的后背还是摔得很痛,合欢散的药效渐渐发作,这突来的疼痛倒是让她找回了几分迷离的意识。   皱了皱眉,何沐晚后背的疼痛还未得到缓解,男人已经欺身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   “何沐晚!”一字一顿,男人咬牙切齿道,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的一张俊脸阴沉的可怕。   气头上,男人失了理智,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何沐晚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被捏碎了,但她却把疼默默忍下了。   看着他为她着急生气的样子,何沐晚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开心,唇角一扬,她冲着男人轻轻一笑。   “你竟然还笑的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在做什么?本王看你简直就是疯了!”北冥尘凝眉道,他愤怒的语气中,夹带了几分无奈。   “如果失去了你,我剩下的人生,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我只是想赌一把,用你对我的感情赌一把!哪怕是以生命做赌注,我也在所不惜!”   “你这简直就是胡闹!”话语间责备之意甚浓,北冥尘看见女人因为肩上的疼痛微微蹙起的眉头,这才发现自己弄疼了她,情绪稍缓,他赶紧松了手上的力道。   “但你最后还是急匆匆赶了过去,所以这一局,我赌赢了!”何沐晚邪邪一笑道。   “就算你忘记了从前的事,你对我的感情始终没有变过,北冥尘,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本王是堂堂西楚王爷,若是本王的王妃被欢乐巷那些地痞无赖轮番玷污,传出去,本王颜面何存?怎么说你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怎能不去?”   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在在意的人面前,总是不自觉地会想方设法的隐藏,而且这个时候,北冥尘也确实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对女人的感情。   他想着自己或许是在意她的,但却并不会在意到为了她放弃一切的地步。   出生在帝王世家,在北冥尘的世界里,婚姻或许不过就是一种政治手段,在他记起何沐晚之前,他甚至从来没想过,这世间真的有人会因为失去了一个人而失去生活的全部希望。   更何况,现在的他,还在为女人的任性胡闹生气,怒意未消,他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   “如果你仅仅是为了你男人的尊严和颜面,你为什么在暴怒之下,还要强忍着脾气,没有对我动手?”   何沐晚清楚的看到了男人赶到欢乐巷看到她衣衫不整时的样子,那样子看上去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似乎从未见男人如此恐怖过,说实话,那一刻,何沐晚心里不觉生出了几分害怕,印象里,她还是第一次那么怕他,她害怕他会忍不住打她,可他终于还是没有。   北冥尘秀眉微拧,那一刻所有的举动,似乎都是不自觉的,如今听得女人这样来问,他的心里倒是也生出了些许困惑。   男人没有说话,何沐晚又径自继续道:“因为你舍不得!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北冥尘,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你喜欢我吗?”   “你想多了,本王只是从来不喜欢跟女人动手而已!”   “传言中赫赫有名的佞王,什么时候做起了君子,死在你手上的女人,难道还少吗?”   她曾经亲眼目睹,一个女子被他杖毙,如今他却说,他不喜欢跟女人动手,对于男人的解释,何沐晚显然不认同。   “本王杀的都是别人安插在本王身边的细作,她们本就该死!”   原来是这样,到现在,何沐晚也算终于明白了“瑞凌王残忍暴力,甚至有虐妻倾向”的传言因何而来。   发现女人怔愣的看着自己,却没有说话,北冥尘在片刻沉默后,转了话锋继续道:“如果本王没有看到你留下的字条又或者没有来得及在亥时赶过去呢?”   “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就像从前一样,每次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会及时出现!”   何沐晚的回答让北冥尘心中动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对自己的这份信任。   “北冥尘,我好热!”   正不知所谓时,男人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了女人娇嗔的声音,扭头看去,他发现女人面上一片潮红。   合欢散的药力完全发挥出来,何沐晚浑身燥热难耐,她一边将自己的衣服扒开,一边挨到床边,想要凑到男人的身上。 第233章 他的答案   “何沐晚,你没事吧?”眼见女人险些从床边摔下,北冥尘一步上前,蹲下身子,将她扶住道。   “我好难受,我要跟你睡觉!”   何沐晚现在的样子,让北冥尘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伴随着一阵头疼,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只手扶着女人,另一只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无数断断续续又不是很清晰的片段一个个在脑海闪过,北冥尘因为头疼,不由紧紧拧起了双眉。   “北冥尘!”嘴里喃喃喊着男人的名字,何沐晚迫不及待的伸出双臂,环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女人突然的动作让男人从思绪中回过了神,还未能记起从前的事,也不知道,他跟她的未来会怎样,北冥尘着实不知自己该不该动她。   但何沐晚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她的样子,不由的让他的身上也燃起了一团火。   好在北冥尘的心性足够坚定,理智让他强行忍下了心里的欲望,不敢再去看床上的女人,北冥尘转身想要离开。   可谁知,他的手却被何沐晚紧紧抓住。   “北冥尘,不要走!”   她似乎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把男人攥的死死的,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失去他。   回过头,看着女人满面痛苦的样子和她双眸中渴求的目光,北冥尘原本想要将女人手挣开的动作瞬间顿住。   秀眉紧拧,片刻纠结后,他终于还是妥协了,抱着女人上了床,北冥尘挥手用内力一带,床帘随之放下。   男人用自己的身体解了女人身上的合欢散,浑身不再燥热难耐,平躺在床上,何沐晚休息片刻后,淡淡开了口。   “那一日,我问你的问题,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   他终于还是没有就这样将她抛下,何沐晚原本已经失落的心,再度升起了希望,而且,从他们刚刚亲热的过程中,她可以感受到,男人是在乎自己的。   知道女人要问的是迎娶琅幻雪之事,北冥尘凝了秀眉,久久的没有给出回应,其实,他没有主动找她去说,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开口。   从男人的沉默中,何沐晚基本已经知道了答案,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寒意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可她依旧心有不甘。   “北冥尘,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面对自己的心?既然我们彼此相爱,我们的婚姻中就不应该插入第三个人,否则,毁掉的会是三个人的幸福!”   “本王承认,本王对你是有好感,但本王对琅幻雪也并不讨厌,本王弄不清楚你所说的感情,本王只知道,与琅琊王的联姻事关重大,含糊不得!”   虽然顾家已经铲除,但顾家势力庞大,顾家的倒台,甚至已经动摇了西楚江山的根基,外族虎视眈眈,内部亦不太平!   与藩王的关系,若是处理得当,可以很好地稳固江山,帮助西楚度过难关,但若此时生出岔子,那么西楚怕是会陷入一场危机。   此时选择与琅昊东结为姻亲,百利而无一害。但后面的这些,男人却没有跟女人细说,因为他觉得关于天下朝局的事情,她没有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非要以牺牲婚姻和幸福为代价,才能换来和平与安定吗?在你的世界里,婚姻竟然就只是一种政治手段?”何沐晚凝眉道。   “本王是西楚皇子,从一出生,便养尊处优,享受了皇族尊贵生活的同时,本王的身上也肩负着北冥皇室该有的责任!”   “所以,你的那个要求,本王……”   “够了!不要再说了!”似乎是没有勇气听到他亲口把“不能答应”说出来,何沐晚抢在男人的话出口前,赶紧将他打断。   偏过头,向着身边的人看去,看尽女人眼中的暗淡,北冥尘的双眸不觉变的晦涩,他心里是不想让她失落的,但人生似乎有很多时候,都不能由着自己来选。   从小在皇家长大,看尽了人间冷暖,在北冥尘的世界里,皇室的婚娶,本就是一种政治手段。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遇上一个女子,让他抛弃了心中原本的观念,让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什么江山,什么责任,在她面前,颜色尽失,就算是负了天下人,他也绝不会负她!   只不过,他把她忘了,忘记了相遇时,她带给他的悸动,也忘记了自己愿意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决心。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看见女人把头侧向里边,片刻沉默后,北冥尘淡淡开口道。   话音落下,他起身穿好衣服,最后向着床上的人看了一眼,终于径自转身离去。   虽然现在的北冥尘,不会为了何沐晚放弃所有,但他的心,却因为不能如她所愿,给她她所想要的而堵的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甚至陷入了纠结,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满怀心事,北冥尘没有睡意,索性寻了酒,坐在屋顶,对月独酌。   何沐晚明明可以感受到男人心里对自己的在意,但她对现在的情况,却根本无能为力。   虽然久居深闺,可她并不像大多女子一般,只想着相夫教子,做一个小女人,何沐晚从小聪慧,见识卓远,对天下局势,自有见解。   即便男人没有跟她说的很详细,而她也并不知道契丹皇子就埋伏在皇城之中,随时可能下手,但何沐晚心里依旧很是清楚,男人说的不错。   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她知道,他的责任心很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为了配合北冥颜打败顾世崇,甘愿背负暴戾佞王的恶名。   若他不能把她记起来,就算现在的他对她存有好感,他怕是也不会为了她放弃与琅琊联姻的机会!   他是西楚皇子,是北冥颜一母同胞的孪生弟弟,他要为了守护西楚的江山牺牲他的婚姻,牺牲他跟她的爱情,其实,她可以理解,也没有理由阻止。 第234章 故景重现   更何况,以他现在对她的感觉,或许选择与琅幻雪结亲,对男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牺牲。   若是男人在政治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何沐晚亦没有怨言,只要是他的选择,她都支持他,只是……   从此以后,她该何去何从呢,是为了爱情妥协,继续跟在他身边,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还是就此离开,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满怀心事,在男人离开后,何沐晚一个人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心烦意乱,她一把拉了被子,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   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但何沐晚终究还是做不到,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男人的俊脸,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干脆起身,去外面透透风。   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男人坐在屋顶,一个人饮酒,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何沐晚的思绪不由的飘回了从前。   当初,在得知玉落要与北冥逸成婚之时,他也曾爬上屋顶,对月独酌,那个时候,她只觉得他浑身都是秘密,想要探查,于是她悄悄跟踪他,不想却被他发现。   他要她陪他喝酒,还要她自己爬上屋顶,当时她还未曾学过一点儿武功,屋顶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极难攀登的高度。   踩着杂物堆,她终于还是找到了爬上去的方法,可得意忘形,就在她刚刚踩上屋瓦时,脚下一滑,险些掉落下去。   还是男人及时将她拉住,她才没有摔得人仰马翻,回想着她和男人一上一下挂在屋顶的情景,何沐晚嘴角不觉上扬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她还记得,那一晚,男人问了她一个当时让她觉得很是奇怪的问题,他问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而且十分神秘危险的男人,是种什么感觉?   她告诉他,其实心灰意冷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所谓了,后来习惯了,倒也就那个样子!   因为她的一句“习惯了”,男人哼笑一声,他觉得,是因为他跟北冥颜长着相同的一张脸,她才会那么快习惯!   他还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北冥颜,他跟北冥颜比,又差在了哪里?   她说,北冥颜虽然身份尊贵,但却没有什么架子,他温润亲和,待人友善,跟他相处的时候,完全不需要顾及身份,他不会给人任何压迫感,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很舒服!   男人只是轻轻一笑,却并没有多做解释,那个时候,何沐晚并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但现在,她却全都明白了。   北冥颜的温雅,还有北冥尘的邪佞,一切不过都是表象而已。   正是因为男人在外面唱了白脸,扮演了佞王的角色,暗做了北冥颜的刀,帮他铲除了障碍,北冥颜才能够毫无顾忌的做一个温雅之人。   当初的她,认错了人,也爱错了人,那个时候,她不在乎男人心里的到底是谁,自然地也无视了他对自己的真心。   当初的自己一定给他带来过不小的伤害吧,这世间有谁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住着别的男人,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男人并不爱她,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心里的究竟是谁,所以,她从未顾及过他的感受,现在想来,何沐晚心里不由生出了强烈的愧疚之感。   爱而不得,眼见着自己心爱之人跟别人走的亲密,这种感觉如今她感同身受。   从前,是男人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包容她的一切,她却始终视而不见,如今,她终于深深爱上了他,可他却把她忘了。   难道这是老天对自己曾经不知珍惜的惩罚吗?在心里思量着,何沐晚的双眉不由深深锁起。   不,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她一定要想办法让男人想起自己,如果他记起了对自己的感情,在自己和政治之间,他依然还是要选择后者的话,那她便认了。   故事重现,无疑是帮助男人恢复记忆的最好方法,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何沐晚自然要紧紧抓住。   虽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爬上屋顶已经不成问题,但她为了还原当初的场景,还是选择像以前那样,踩着杂物堆一点点儿往上爬。   虽然已经喝了不少酒,但北冥尘的意识依旧清醒,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声,早已经传入他的耳中,用余光向后瞥了一眼,他未做理会,只是继续大口喝着自己的酒。   爬到屋顶,何沐晚故意没有站稳,后退一步,一脚踏空,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叫,她的身子径自仰着向下倒去。   不出所料,男人果然闪身上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在她就要坠落的前一刻,将她拉回。   “喝酒的明明是本王,怎么喝醉的反倒像是你,连站都站不稳!”酒壶还拿在另一只手中,男人将女人拉起来,淡淡说了句,便返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只留给女人一个背影。   何沐晚到底几斤几两,北冥尘一眼便可以看穿,虽然她武功不高,但爬个屋顶应该不难。   听出了男人话里的意思,何沐晚知道自己故意摔倒的事情已经被男人看穿,她就是故意的又如何,他不也还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下去吗?   不想解释,何沐晚径自走到男人身边坐下,“曾经就是在这个屋顶,你也像刚刚那样救过我!”   “是吗?本王不记得了!”   男人借酒浇愁,何沐晚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本有几分欢喜,可现在听他话语如此清淡,她心中一冷。   低下头,何沐晚带了几分自嘲的轻轻一笑,“也许你说的对,醉的真的是我!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才错失了爱情,等到蓦然回首时,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   悲从中来,话音落下,何沐晚随手拿起放在地上的酒壶,头一仰,大口把酒倒进肚子里。   本不擅长饮酒,又喝得太急,烈酒辛辣的味道呛得何沐晚眉头紧皱,不由咳了几声,缓了缓,她用衣袖拭去洒在口角的酒水。 第235章 她不擅长饮酒,他怎么知道?   偏过头向着身边之人看去,把她双眸中的晦暗看在眼里,北冥尘蓦的生出一阵心疼。   什么也没说,片刻后,他转回头,跟女人一起举起了手中酒壶。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对月共饮,却谁也没有跟谁说话。   酒量本就一般,没一会儿的功夫,何沐晚酒意上头,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晃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依旧倔强的举着酒壶,把酒水把嘴里倒。   酒入愁肠,似乎只有那样的辛辣刺激才能缓解她心里的苦闷,让她的心得到片刻安宁。   “行了,你别再喝了!”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说道,同时他伸手想要拿下女人高举着的酒壶。   “我不,我还要喝!你走开!”声音里带了几分醉意,何沐晚躲开男人的手,嘟着嘴喃喃道,“你是我的什么人啊,你凭什么管我?”   她的问题,让男人手里的动作明显一顿,是啊,他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管她?他又为什么会替她担心?   就在男人出神的这一会儿功夫,何沐晚推开男人的手,再次举起酒壶,大喝了一口。   回过神,男人秀眉微拧道:“你不是不擅饮酒吗,别喝了!”说着,他再次伸手将女人手里的酒壶夺下。   这一回她很乖,没有躲开,也没有将他推开,只是红着双颊,怔怔看着男人,“你刚刚说什么?”   “本王说,你不擅长饮酒,不要再喝了!”北冥尘加重语气,随口回应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擅饮酒,你不是把我忘了吗?”   她的问题成功的将他问住了,就好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北冥尘觉得自己似乎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了那句话,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会那么说。   想了想,他牵强回应道:“庆功宴那一天,在宫里本王见你没喝几杯就醉了,这才有此猜想!”   “只是这样吗?”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何沐晚失落道,说着她不自觉将手臂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北冥尘,你是我的,你不能娶别人,这一辈子,你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意识开始模糊,何沐晚呢喃道。   不知道心里在幻想什么,一边说着,她一边发出了甜甜的笑声,一抬头,对上男人熟悉的俊脸,何沐晚心中起意,竟直接主动凑上前,把红唇贴在了男人的双唇上。   猝不及防,北冥尘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瞪大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俏丽面容,他呆呆愣了许久。   直到何沐晚眼前一黑,醉倒在他的怀中,他才回过了神,起身将人抱起,北冥尘跃下屋顶,把女人送回了她的房间。   从新年宴会上与柳含君第一次亲密接触开始,北冥筠便对他动了心,上次在跑马场上,男人再次出手相助,更是让北冥筠芳心暗许,难以自拔。   这倒也难怪,柳含君身材高大,面容俊郎,又武功高强,年轻有为,这天下间,除了北冥筠那几个长得像妖孽般迷人的兄长外,怕是没有几人可以与柳含君匹敌。   北冥筠会对他动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不是身为禁军统领,整日接触的都是些糙汉子,或许他早已经妻妾成群了!   天生就是个爽快的直性子,北冥筠见柳含君木讷呆愣,对爱情似乎很是迟钝的样子,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   一日,柳含君正在当值,北冥筠绕到他的身后,故意突然从墙后跳出来,本想吓吓他,可谁知柳含君机敏警觉,竟直接将她擒拿。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一边将人押住,男人一边冷着脸质问道。   “喂,是我啊,你赶紧松手,好痛!”被人拧着胳膊,北冥筠一脸痛苦道。   “公主,怎么会是你?”柳含君惊讶道,赶紧将人放开,并拱手赔罪:“不知公主驾临,属下刚刚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责罚!”   “哎呀,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你也是尽忠职守,是本公主自己太过冒失,本来就是想吓你一下,跟你开个玩笑,倒是忘了,你的本职!”揉揉手臂,北冥筠撇嘴道。   “那公主,你的胳膊还疼吗?”   柳含君呆愣着去关心她的样子,让北冥筠觉得他分外可爱,片刻沉默后,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事了!你是在为我紧张吗?”挑了秀眉,北冥筠邪笑道。   “是!”似乎想也没想,柳含君脱口回应道,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再度否认道:“不是,属下只是害怕弄伤了公主!”   看着男人结结巴巴的样子,北冥筠心里开心的紧,“行了,你那么别扭干什么,不是说了,我们以后是朋友吗?”   “这怎么行,你是公主,身份尊贵,属下不能对公主不敬!”   “那些虚礼不过都是表面功夫,中看不中用,本公主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繁文缛节,私下里,你不要把我当成公主不就好了!”北冥筠不以为意道。   “天气正好,你陪本公主一起放风筝吧,整天闷在宫里,真是快无聊死了!”转了话锋,北冥筠埋怨道。   “属下还在当值,现在不方便离开!”   “这样啊!”北冥筠噘了噘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提前预约吗?”   “作为禁卫军统领,属下的职责就是守卫皇宫,按照常理,任何时间,属下都不该擅离职守!”   “不过,如果公主实在无聊,属下倒是可以在傍晚轮换岗位的时候,抽出时间陪陪公主!”看见女人神色明显暗淡,柳含君转了话锋继续道。   “真的吗?”破涕为笑,北冥筠开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晚饭后我来这里找你!”   “嗯!”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当值了,晚上见!”说完,北冥筠便转身跑开了。   向着女人欢快的背影凝望而去,柳含君的双眸闪过一丝不见底的幽深。   早朝时间,秦宇宁等在含元殿外,远远看见北冥筠的身影便不自觉跟了上去,见她去找了柳含君,他脚步瞬间顿在了原地。 第236章 不该的情   看着北冥筠面对柳含君时一脸喜悦的模样,秦宇宁不觉一阵心酸。   “为什么偏偏是他?”双眸暗淡,他真的很想跑到北冥筠身边提醒她,不该对柳含君动情,可终归缺了身份。   更何况,秦宇宁看着女人欢快的样子,他也着实不忍心让她失落,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想了想,他终于还是没有行动。   “你在看什么呢?”从含元殿出来,见秦宇宁神色不大对劲,北冥尘走到他的身后,跟随着他的目光向远处看去,可在目光所及的范围里,却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男人突然的声音让秦宇宁一惊,回过了神,他敷衍着回应道。   虽然明显的察觉到了秦宇宁的不对劲,但北冥尘并没有追问,只是默然走在了前面。   傍晚,北冥筠算着时间,拾掇一番准备出门,原本想要去约定地点寻人,可她一出门,蓦的发现柳含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了外面。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明显的一愣后,北冥筠出声询问道。   “属下刚来没多久!”柳含君淡淡回应道。   似乎除了直接回答问题,柳含君便不会再说些什么其他的话了,北冥筠无奈但心里也很开心,他不仅记得他们的约定,而且还主动来这里等着自己,他的行动完全可以胜过千言万语。   “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取了风筝,北冥筠开开心心从房间离开。   “诶!要不你带我出宫玩吧?皇宫虽大,可我呆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把每个角落都逛遍了,实在没什么意思!”眼珠一转,北冥筠提议道。   “这怕是不太合适吧!”柳含君为难道:“没有皇上的允许,属下万万不敢私自带公主出宫!”   “也是!”北冥筠想想也对,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从前她也不是没有自己偷偷跑出去过,北冥颜就算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却不想柳含君因为她受到责备。   “还是算了吧!”北冥筠撇撇嘴道,不想让男人看出她的失落,她赶紧收了心绪,转了话锋笑道:“不过就是放个风筝而已,就宫里也挺好,只要是跟你一起就好!”   柳含君在听到北冥筠的话后明显愣了下,他闷着没有回应,气氛不由变得有些尴尬。   见状,北冥筠赶紧继续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改天再出宫去玩,之后我寻个机会跟皇兄说一声,他一定会同意的!”   “好!”淡淡应了一声,柳含君竟然出乎意料的冲着女人微微一笑,虽然笑的有些生硬,但他这一笑,还是让北冥筠甜到了心里。   在皇宫的月明河畔,两人开开心心一起放了风筝,玩得尽了兴,两人在一片夜色中漫步往回走。   把北冥筠送回寝宫,柳含君正要转身离去,女人却突然在身后把他叫住。   “公主可是还有什么事?”顿住脚步,柳含君回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送你一样东西!”   犹豫了下,北冥筠终于还是掏出了怀里一早就准备好的荷包,走上前,直接塞进了男人的手里,随后便含羞转身,小跑着回了屋子。   一阵微风吹过,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柳含君摊开手,仔细去看北冥筠刚刚硬塞进他手里的东西。   淡蓝色的荷包,精致小巧,荷包的正中间绣着一对鸳鸯,针脚细密整齐,足见刺绣之人的用心。   握了握手里的东西,柳含君黝黑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静立向着女人紧闭的房门望了一会儿,他默然转身离去。   在把荷包塞给男人后,北冥筠就赶紧转身跑开了,一来,她是因为害羞,二来,她也是害怕他会拒绝,所以她索性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可回到房间里,北冥筠躺在床上,还是难以心安。   “他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孩子?”心“砰砰”跳个不停,北冥筠不断胡思乱想着,翻来覆去睡不着。   折腾了一个晚上,北冥筠第二天一大早便起了床,想来想去,她还是忍不住跑去找了柳含君,想要去问问,他是否喜欢她送给他的荷包。   在距离男人值守不远处的墙壁后面,北冥筠小心探出头,向着男人看去。一阵微风拂过,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虽然味道清淡的很,但北冥筠却可以闻得出来,那是她所绣荷包的香气,定睛去看,她发现柳含君竟然把她昨晚送给他的荷包挂在了腰间。   欣喜若狂,北冥筠不由手舞足蹈起来,作为禁军统领,柳含君天性警觉,哪怕是一点儿风吹草动,他也能敏锐的感知到。   北冥筠虽然有墙壁傍身,但她那么大的动作,发出的声音又岂能逃过柳含君的耳朵。   其实从北冥筠靠近开始,男人就已经发现了她,但他却未动声色,只等着她主动出现。   在两人的相处中,柳含君始终处于被动,却也用行动暗暗表明了他对她有意,看似呆愣木讷,实际却是欲擒故纵,不得不说,柳含君玩弄感情的手段着实高明的很。   北冥筠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长大,养尊处优,生活顺遂的她,又岂能洞察男人的深沉心思,更何况,人都说,陷入爱河的女人,智商为零,北冥筠本就心思简单,自然不会多想。   还天真的以为男人没有发现自己,北冥筠小心翼翼绕到柳含君的身后,他的身材实在太过高大,北冥筠使劲儿踮起了脚尖儿,手才勉强够到男人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用手挡住男人的视线,北冥筠换了声音,粗着嗓子道。   “公主,你就别拿属下开玩笑了!”将女人的手拿开,柳含君转过身子道。   “我刻意变了声,怎么还是一下就被你猜出来了呢!”北冥筠嘟嘴。   “公主站在属下身后的时候,属下就知道是公主了,因为属下很熟悉公主的气息!”   虽然柳含君说的轻描淡写,但听在北冥筠的耳朵里,这就是一句情话,掩不住心里的欢喜,她含羞一笑。 第237章 不能喜欢他   “你喜欢我送你的荷包吗?”   “喜欢!”想也没想,柳含君脱口回应道。   “若你喜欢,以后我还可以给你绣!”双眸瞬间明亮,北冥筠接过话道。   “不用了!”   男人的拒绝,让北冥筠的神色不觉黯淡下去,见状,柳含君心中一急,赶紧解释道:“不是,属下不是公主想的那个意思!”   “属下只是不想公主劳累,荷包,这个就挺好,属下会好好爱惜它!所以,公主不用再为属下麻烦了!”   原来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北冥筠看着男人木讷说不清楚样子,心里甜极了。   “没关系,一个荷包而已,不累的,再说,我整日闲着也无事可做,绣个荷包倒是还能打发一下时间!”   “诶,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图案?下次我绣给你!”   “只要是公主绣的属下都喜欢!”   话音落下,柳含君发现眼前之人双眸含情,直直看着自己,被看的有些发慌,他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失言,于是赶紧转了话锋。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属下不挑,什么都好!”   柳含君努力想要解释,但却又因为嘴笨解释不清的样子已经成为了他的杀手锏,北冥筠对此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那你喜欢我吗?”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悸动,北冥筠开口询问道。   柳含君一愣,怔在原地,他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可他的沉默却让北冥筠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久久没有得到男人的答案,想着或许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北冥筠不由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唐突。   可已出口的话,总归没有办法收回,现在的她只能满眼期待,等着男人的答复。   “属下……”支支吾吾,柳含君终于开了口,可却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你倒是快点儿说啊!”更加焦急,北冥筠不由在心里默默催促道。   “属下还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所以属下现在……自己也没有弄清楚对公主的感情!”   “还真是个呆子!”北冥筠腹诽,没想到他憋了半天,给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   “那我问你,你见不到我的时候可会时常想起我?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开心?”   “有!”思索过后,柳含君凝眉回答道。   “如果要你娶我为妻,你可愿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北冥筠继续追问道。   “愿意!”似乎想也没想,柳含君直接回答道,可他又觉得不妥,赶紧继续补充道:“公主万金之躯,属下不过是个小小的禁军统领,万万不敢对公主有非分之想!”   “什么万金之躯,爱情跟身份从来无关,只要你情我愿就好!我这就去找皇兄,去跟他说,我要嫁给你,让他做主,为我们赐婚!”   压根没给男人说话的机会,话音落下,北冥筠直接转身小跑着离去,欣喜又害羞,她满眼笑意,双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   伸了伸手,柳含君好像想要将女人叫住,可见她已经跑远,他欲言又止,慢慢将手放了回去。   沉浸在喜悦之中,北冥筠闷头快步向着含元殿的方向而去,已经迫不及待,她想要在北冥颜一下早朝便赶紧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没有看路,北冥筠突然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揉揉撞疼的额头,她抬眼便看见像木头一般站在眼前的秦宇宁。   “怎么又是你?”想起新年那一晚,她在他面前出了丑,北冥筠没好气道,心里直犯嘀咕,因为她觉得遇到他,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属下见过公主!”秦宇宁拱手向女人行了个礼,随后他转了话锋关心道:“公主,你没事吧?”   这一会儿的功夫,北冥筠额头上的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目光在男人身上流转而过,她放下揉着额头的手,撇撇嘴道:“算了算了,本公主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话音落下,北冥筠抬脚便走,可谁知秦宇宁却还愣愣的挡在前面,阻住了她的去路。   “你倒是让开啊!”声音中多了几分不耐,北冥筠嫌弃道:“简直就是个呆子!”   “公主!”   瞪了男人一眼,北冥筠从他身边绕过去,正要离开,却听到秦宇宁在身后将自己叫住。   “你还有什么事?”顿住脚步,北冥筠回头询问道。   “公主是不是喜欢柳含君?”握了握拳头,秦宇宁在片刻犹豫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是又如何?”北冥筠挑眉道。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何况,她以为柳含君跟自己是两情相悦,反正她也要去求北冥颜赐婚,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   “你不能喜欢他!”心中一急,秦宇宁脱口而出道。   “本公主为什么不能喜欢他?难不成本公主喜欢谁,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觉得男人有些莫名其妙,北冥筠不由生气。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公主喜欢谁是公主的自由,属下身份卑微,自然无权干涉,只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秦宇宁赶紧解释道:“那个人绝对不能是柳含君!”   “为什么不能是他?”   “因为他……”险些说出了不该说的,秦宇宁及时刹住,把话咽了回去,柳含君的真实身份,北冥颜和北冥尘早有推断,但终归还只是推断,没有确凿的证据。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现在还没到说出来的时候,眉头紧皱,秦宇宁想了想,只能含糊回应道“因为他不像公主想的那么简单,他对公主根本不是真心,属下只是怕公主会受到伤害!”   “还真是笑话,你又不是他,怎知他对我不是真心?”哼笑一声,北冥筠扬眉反问道。   芳心暗许,北冥筠自然不愿意听到任何关于柳含君的负面评价,更不想听到有人说男人不喜欢她。   “属下……”支支吾吾,秦宇宁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话哽在喉间,他一脸焦急,却终究没有吐出半字。 第238章 非他不嫁   “莫名其妙!”落下这么一句,北冥筠扬长而去。   眉头紧皱,向着女人的背影凝望而去,秦宇宁心里难受的很。   从前,虽然何沐晚对北冥尘的所有好都无动于衷,可不管怎么说,男人都是她的夫君,最起码有站在她身边的权利。   可自己呢?其实秦宇宁从未奢望能够光明正大与北冥筠并肩,他只想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守护,只要她过得幸福,哪怕她永远看不到他,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喜欢上柳含君,这场爱情,似乎还没有开始,就注定会以悲剧收场,他明知如此,却什么也做不了!   悲恸、失落、无力,万千负面情绪在心中交错,秦宇宁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吞噬,现在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北冥颜身上。   毕竟公主成婚需要得到皇上的首肯,希望北冥颜能有办法说动北冥筠。   因为与秦宇宁说话,耽搁了些许时间,北冥筠跑到含元殿外面时,刚好散了朝,看到大臣们陆陆续续离开,她径自走了进去。   “皇兄!”一脸开心,北冥筠小跑着来到北冥颜的身边。   “筠儿,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找朕有事?”   “有事,还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呢!”北冥筠爽口回应道。   “看筠儿欣喜的样子,朕猜应该是好事吧?”   “皇兄果然英明!”北冥筠接过话应承道。   “皇兄,如果我有心上人了,是不是不管是谁,你都会为我做主呢?”转了话锋,北冥筠试探道。   “只要你看上的不是什么强盗土匪,朕都可以成全你的心意!”   先帝一共有三位公主,可一位早年夭折,一位在十岁那年病逝,如今皇宫中便只剩下了北冥筠一位公主。   不管是先帝北冥海,还是新帝北冥颜,都对北冥筠宝贝的很,所以,他们从来没想过要为了江山牺牲她的终身幸福,去与藩邦联姻。   “看来,筠儿是有喜欢的人了?”挑了眉,北冥颜笑着调侃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竟能入得了筠儿的眼!”   “皇兄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说的好像我有多么挑剔难伺候一样!”北冥筠含羞嗔怪道。   “好了好了,朕不跟你开玩笑了,那筠儿赶紧告诉朕,你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小子?”   “我喜欢的是……禁卫军统领,柳含君!”因为害羞,北冥筠低下头,小声回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北冥颜瞬间变了脸色,“不行!”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他沉声回应道,简短的两个字,却说的十分有力,不容反驳。   “为什么?”北冥筠不明所以,“禁卫军统领虽然品级不算太高,但柳含君铲除顾家势力有功,皇兄不是已经将他由四品提拔到三品了吗?以他的能力,就算是一品大将军,他也当的起!”   “朝中贵胄公子,你喜欢谁,朕都可以成全你,但唯独他不行!”北冥颜态度依旧坚定。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我跟柳含君在一起,但我就是喜欢他,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非他不可!”话音落下,北冥筠负气转身而去。   爱情总是有一种魔力,会让深陷其中的人奋不顾身的一往直前,哪怕全世界都反对,哪怕最后会撞得头破血流,但最起码追寻的过程是刺激开心的。   北冥筠也是个倔脾气,越是得不到大家的支持,她越是想要排除万难跟柳含君在一起,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真的爱上了他。   情窦初开,初恋总是让人难忘,让人难以割舍,这是北冥筠第一次动心,她岂能轻言放弃,所以这一次,她决定坚持到底。   就算最后也没有办法改变北冥颜的心意,那她便跟他私奔,只要有他在,去哪里都好。   女人的把戏,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北冥筠不肯进食的消息传到北冥颜的耳中,男人不由凝了秀眉。   不得不承认,其实北冥筠说的对,以柳含君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一品将军之职,他本是栋梁,但却不属于西楚。   叹了口气,北冥颜放下手里的奏折,起身从书房离去,向着北冥筠的寝殿而去。   房门本就是敞开的,北冥颜站在门口,凤眸在放在桌子上一动未动的食物上流转而过,他脚步微顿后,径自走进了房间。   “筠儿,你是铁了心一定要嫁给柳含君吗?”站在女人身后,北冥颜轻声问道。   “是!”想也没想,北冥筠坚定道。   “如果皇兄坚持不答应,筠儿宁愿跟他一起离开!”见男人沉默,北冥筠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既然你如此坚持,朕可以答应你,但是……”秀眉紧蹙,北冥颜撇嘴道:“筠儿,你也长大了,有你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朕尊重你的决定,可之后的悲欢苦乐,便只能你自己来消化了!”   其实男人根本不担心北冥筠会与柳含君私奔,因为他知道,那不过是女人一厢情愿罢了,柳含君根本不可能答应。   费尽心思,才混入宫中,坐上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可朝局的那些事情,北冥筠却毫不知情。   她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如果可以,北冥颜当然希望她可以过得幸福,可天不遂人愿,西楚万千贵公子,北冥筠喜欢谁不好,却独独看上了柳含君。   爱情这种东西,说不清楚,却会让人义无反顾,深陷情网,北冥筠的心情,男人其实也可以理解,感情的事情,就让她自己感受吧,或许只有伤过之后,她才能彻底死心。   “皇兄!”北冥颜的一番话让北冥筠云里雾里,凝眉看着男人,她轻轻叫了声。   “你的婚礼就在阿尘迎娶琅幻雪当天,一起举行吧!朕这就命人安排!你赶紧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自己!”北冥颜的心里总归有些沉重,淡淡落下这最后一句,他径自转身离去。   向着男人的背影凝望而去,回想着男人刚才跟自己说过的话,还有今天撞见秦宇宁时,他的莫名其妙,北冥筠心中不由疑惑。 第239章 她的告白   想来想去也还是没有个答案,几顿没吃,她的肚子倒是开始饿的“咕咕”直叫,反正北冥颜已经答应了她与柳含君的婚事,这对北冥筠来说已是足够。   不再多想,北冥筠收了心绪,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碗筷,大快朵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北冥尘的大婚之日,应了北冥筠的要求,这一天,也成为了她跟柳含君喜结连理之日。   本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根本没有一丝喜庆可言。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嫁给一个注定不可能会给她幸福的男人,秦宇宁却无能为力,于他而言,就连那漫天的红色,看着都尤为刺眼。   而北冥颜心里也不轻松,这两场婚礼,虽然都是他亲自下旨所赐,可这样的乱点鸳鸯,从来都不是他所乐见。   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唯一的妹妹,不仅如此,这其中还牵涉到了他所爱之人!   北冥尘、北冥筠还有何沐晚,这三人,北冥颜打心底不想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但这一切,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就算贵为一国之君,掌握着生杀大权,亦会有很多无可奈何,这就是人生!   若说惆怅,何沐晚也不比秦宇宁和北冥颜少,终于还是到了男人与琅幻雪举行婚礼的这一天,而他,也终究还是没能将她记起。   心里疲累到了极点,何沐晚浑身好像被掏空了一般,走到这一步,她似乎已经无力再去挣扎。   王府的漫天红色,让她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当初嫁给男人的情景,十里红妆,她跟他的婚礼,空前盛大,引得全城围观。   婚礼本该是幸福浪漫的,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心情,外面的人径自吵闹,可坐在轿子里的她,心头却是一片冰冷。   回想起来,何沐晚不由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人生只有一次的婚礼。   “若是时间可以倒回,让一切都重来一次,那该有多好!”盯着窗上的大红喜字,何沐晚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可惜,人生从来就没有如果,也根本不可能倒回,物是人非,何沐晚心里的悲凉蓦的放大开来。   心力交瘁,但天生好强的她依旧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今日是男人的大婚,在他跟琅幻雪礼成之前,或许,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因为北冥尘和北冥筠同时举行婚礼,宾客无法分身,宴会索性便在宫中统一举行,反正都是皇子大婚,说起来也可以算是国家之事。   觥筹交错的热闹背后,却是杀机暗藏,琉璃宫周围,一众黑衣人在一个红衣女子的带领下,早已经做好了埋伏。   两对新人各着一身大红色衣服,在众人的目光中,漫步走过,在下人的搀扶下,新娘迈过火盆,步入大殿。   “一拜天地!”   “二拜天子太后!”   除了北冥尘外,其他三人都没有双亲可拜,所以这第二拜,便改成了拜见北冥颜和李太后。   两对新人按照司仪的指示,完成了前面的两拜,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夫妻对拜了,这一拜过后,双方就算是正式结成了夫妻。   “慢着!”   司仪“夫妻对拜”的尾音还未落下,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   抬眼看去,只见何沐晚一身淡蓝色长裙,正向着大厅的方向款款走来。   女人的突然出现,让原本蠢蠢欲动的黑衣人停止了行动,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他们打算先静观其变。   何沐晚?看到女人熟悉的俏脸,短暂惊讶后,北冥尘的双眸明显一暗。   旁若无人,完全不在意众人齐齐看向她的目光,何沐晚径自走到男人的面前。   “北冥尘,我戴着的这副耳坠,是你送给我的,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你偷偷藏在了我的枕头下面!”   “那个时候,我并未在意,现在这副耳坠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它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也会成为日后我对你最大的念想!”   “想来,我竟还未送过你什么礼物,今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说着,何沐晚从怀中掏出一方白色手帕递到了男人的眼前。   手帕的一角,绣着一枝红梅,虽然不大,但却因为它艳丽的红色在白色手帕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看到女人手里的东西,北冥尘心头一震,这东西,他很是熟悉,因为他的身上一直随身带着一方一模一样的帕子。   从他坠崖醒来之后,那东西就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想不起它的来历,直到现在,他才恍然明白,原来那是她的东西。   呆愣的看着女人手里的帕子,北冥尘只听得女人继续道:“你我初遇之时,我遗落了这样的一方手帕,也就是因为它,我们的缘分从此开始,虽然过程中有很多曲折误会,但我从不后悔遇见你!”   “与你初遇时的美好,一直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风景!”双眸已经不觉蒙上一层水雾,何沐晚浅笑道:“其实当初的那方帕子,是我故意留下的,因为我在被你接住的那一刻,便对你一见钟情了!”   “你原本的那方手帕,在我们一起坠崖的时候,染上了你的血迹,虽然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帮你洗过,但终究还是没能把所有的血迹全部洗净,所以我重新绣了一方!”   “我的绣工并不算好,甚至连针脚都有些歪扭,可这一针一线,全部都是我对你的心意,如果你嫌弃的话,就把它扔了吧!”   “北冥尘,我爱你!”盈盈的泪光在眼眶中闪烁,这是何沐晚第一次正式跟男人告白,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是告白,却也是告别。   掏出一早写好的和离书,何沐晚连同手帕一起塞到了男人的手中,“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也有你的责任,我支持你的选择,但我却没有办法给你们真心的祝福!”   “我承认,在爱情的世界里,我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或许你会觉得我善妒,但要我跟别人分享我的夫君,我实在做不到,所以,我决定离开!” 第240章 奏全乱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微顿后,何沐晚继续补充道:“这样,至少在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们给彼此留下的都还是美好的印象!”   话音落下,何沐晚转身离去,握着手帕还有和离书的右手不觉收紧,北冥尘秀眉紧皱,向着女人的背影凝望而去,眸光幽深而又复杂。   何沐晚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婚礼的节奏,大厅在片刻沉静后,开始响起了众宾客窃窃议论的声音。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带人埋伏在附近的红衣女子失了主意,向着一身喜服的柳含君看去,刚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一个眼神的示意,红衣女子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已经搭在剑柄上的手,她带着黑衣人不动声色撤离。   “阿尘!”   呆愣了许久,直到听见北冥颜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唤了声,北冥尘这才回过了神。   何沐晚的身影已经在视线中消失,北冥尘的焦急完全写在了脸上,看出了他的心思,还未等他开口,北冥颜便直接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北冥颜的肯定,北冥尘顾不上新娘,也顾不上身后的一众宾客,匆匆追着何沐晚从大厅跑了出去。   “尘哥哥!”琅幻雪气愤又着急,掀了大红盖头,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可北冥尘依旧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新娘被新郎撇下,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羞辱,听着大厅上四起的议论声,琅幻雪无地自容,一个人负气跑了出去。   “还真是荒唐!”一拍桌子,李氏满面愤怒道,整个大厅因为她突然的发怒,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就不喜欢何沐晚,李氏还想着,北冥尘把她忘了倒是一件好事,可谁知,如今她竟当着众人的面,闹了这样一出。   可偏偏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就吃何沐晚的这一套,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有损皇家声誉不说,弄不好,还会影响与琅琊王的关系,李氏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实在不想再呆在这里,李氏话音落下,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由张嬷嬷搀扶着,径自离去。   这突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兴致全无,好好地一场婚礼,变成了一场闹剧,宾客不欢而散,北冥筠与柳含君按照礼仪匆匆完成了最后的夫妻对拜,便直接回了新房。   在赶回王府的路上,北冥尘回忆了他大婚前夕,秘密入宫与北冥颜相见的场景。   两人在密室中聊了许久,其中有关于北冥尘自己的,亦有关于北冥筠和柳含君的。   “皇兄,我听说你要把筠儿许配给柳含君,你明明知道,柳含君是别有用心,让筠儿嫁给他,岂不是会毁了筠儿一辈子的幸福?”一见到北冥颜,北冥尘便迫不及待询问道。   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北冥筠性子单纯,跟这两兄弟走的也很近,北冥尘知道北冥颜不会枉顾她的幸福,是以,他更加无法理解北冥颜的决定。   “若是朕坚持不同意这门亲事,以筠儿的性子,这么闹下去,柳含君得知后,定然会生出疑心,更何况……”说着,北冥颜不由轻叹一声。   “你也知道,筠儿是个一根筋,她认定的事情,除非她自己想明白,否则她绝不会放弃,除了答应,朕没有选择!”   “感情的事情,朕没有办法帮她,这其中冷暖,她只能自己体会!”   “皇兄说的也是,或许只有让她自己认清柳含君的真面目,她才能从这段爱情中走出来,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北冥尘接过话道。   “别光说筠儿了,也说说你的事情吧!”秀眉微凝,北冥颜突然转了话锋询问道:“阿尘,你对雪儿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你真的做好决定要娶她吗?朕怕你以后会后悔!”   北冥颜了解何沐晚,她想要的是一心一意没有任何惨杂的纯粹爱情,这是一种他给不了的爱情,这也是他选择放弃的原因。   他把她拱手让给北冥尘,就是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若是最后换来的只是一身伤,那他为她安排的一切,就全部失去了意义。   更何况,他也了解北冥尘,他知道,若是北冥尘可以找回从前的记忆,他定然不会同意迎娶琅幻雪。   “皇兄觉得我不该娶琅幻雪吗,与琅琊王结亲,对于如今的西楚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北冥尘不明所以道。   “阿尘,如果是为了西楚与琅琊王的关系,你大可不必牺牲自己的幸福,你为西楚江山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朕希望你可以幸福,而且……”   眸光蓦的一暗,北冥颜微顿后又继续补充道:“而且,如果你不爱琅幻雪,娶了她,不是对她好,反而是害了她,也会毁了你跟何沐晚的幸福!”   “所有人都这样说,难道我以前真的有那么爱她?爱到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可爱,又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北冥尘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何沐晚。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现在对她的感觉就是爱!”接过话,北冥颜适时提醒道:“你失掉了对她的记忆,但对她的感觉却没有变,所以你才会不自觉的想要保护她,对她好!”   “这就是爱吗?爱竟然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种感觉吗?”北冥尘在心里思量着。   恍然想起那一日从琅幻雪那里听到的关于何沐晚跟北冥颜的事情,北冥尘凝眉询问道:“皇兄,当初将何沐晚抱回乾坤宫人是我吗?”   “是你,不是朕!”想也没想,北冥颜一口回应道:“北冥逸初回皇城时,许是想要对你进行试探,他把何沐晚绑去了醉贤楼,给她下了媚药!”   “为了迷惑顾世崇,也为了沐晚的安全,那个时候,不能暴露你对她的感情,所以,朕才跟你互换了身份,让你以朕的身份去救她!”   “皇兄,你喜欢何沐晚对不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将她嫁给我?甚至还要极力撮合我们?” 第241章 你要往哪回?   从北冥颜的种种表现,北冥尘看出了他对何沐晚的感情,所以,他知道,关于女人和北冥颜的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他们三人从前的关系究竟怎样,北冥尘心中不免疑惑。   “父皇被顾世崇所害,突然驾崩,朕临危受命,登基继位,为了拉拢朝臣,与顾家抗衡,朕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婚姻!”   “朕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在权力的斗争中护她周全,所以,朕只能把她交给你!因为,你是这世界上,朕唯一信任的人!”   “而朕也知道,她爱的本该是你,当初她与朕的一段情缘,不过是因为朕和你长着相同的脸,她认错了人而已!”   “说起来,她从来就不属于朕,包括她的人,也包括她的心,给你们指婚,朕不过是把偷来的爱情还回去罢了!”眸光暗淡,北冥颜轻叹道。   微微顿了下,他缓了缓情绪后,又转了话锋道:“何沐晚是一个好女孩,朕跟她之间清清白白,而她从始至终,爱的也都只有你一个人!”   依旧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北冥尘秀眉紧蹙,向着北冥颜看去,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怎样的复杂感觉。   “朕知道,其实你也是爱她的,虽然你总是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朕知道,你是重情之人,所以,这一次,朕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免得以后后悔!”   见北冥尘没有说话,北冥颜继续补充道,话音落下,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便径自离去。   心不在焉的从皇宫离去,北冥尘考虑了一个晚上,最终也还是没能想出个答案。   不知不觉天已经放亮,一大早便有下人前来侍候他梳洗更衣,为迎娶新娘做准备。   虽然面上一直习惯性的挂着礼貌的微笑,但其实整个婚礼上,北冥尘一直都心神不宁的。   他心里还在纠结,却已经被推着,按部就班的开始了与琅幻雪的婚礼,向来果断的他,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犹豫不决。   直到何沐晚突然出现在婚礼上,听了她的那番话,北冥尘才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难怪,我坠落悬崖,醒来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很熟悉,但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难怪,听到她跟皇兄的流言,我心里会不舒服,原来那种滋味就是吃醋!”   “虽然不记得她了,可似乎所有她想要的,我能给的都会给她,在马球赛的最后一刻,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让她!”   “或许皇兄说的没错,我对她的感情就是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北冥尘在心里默默道。   想想那一日,他因为流言,爽了她的约,让她一个人在草场等了半夜,而那一天,还是她的生辰!强烈的自责便在男人的心底蔓延开来。   若是因为他的不解风情错过了她,他定然悔恨终生,好在这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决定,北冥尘加快速度,策马狂奔而去,生怕回去的晚了,她会消无声息的离开,让他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在回王府的路上,何沐晚不停的回头去看,她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希望男人可以追上来,可一直走回了王府,她都没有看见男人的影子,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落空。   戴着男人送她的耳坠,送男人手帕还有和离书,故意提及他们初遇的场景,虽然这些都是何沐晚为了刺激男人记忆的故意设计,但她表白的话却是句句肺腑。   若她不曾爱他,就像当初嫁入王府时那样,她不会在乎他的身边有多少女人,可如今,她实在无法看着男人与其他女子你侬我侬。   何宏一个人撑着诺大的何府,必然孤独,反正现在失了爱情,不如就回到何府,承欢膝下,以尽孝道,这样想着,何沐晚决定收拾东西回娘家。   虽然下了决心,可要就此离开,心里总难免会有些不舍,背着包裹,站在门口,仰望着上方牌匾上“雪月居”三个大字,何沐晚心中怅然。   “为什么你记得所有人,却独独要把我忘了!北冥尘,你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混蛋!”   不满意的大声发泄过自己的情绪后,何沐晚氤氲的双眸最后向着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地方望了一眼后,终于决然的转过了身子。   “怎么,你这是决定就这样放弃了?”   原本耷拉着头的何沐晚,在听到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时,心中一震,猛然抬起头,她期待的俊脸意外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男人身上依旧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何沐晚怔愣看着男人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嘴角擒了一抹冷笑,她淡淡反问道:“除了放弃,我还能怎么办?”   能做的她都做了,她甚至为了刺激他,服用了合欢散,跑去欢乐巷,可最终还是没能让他把她记起来!   “那你这是决定要去哪?永远的离开王府,不再回来了?”   “回家!反正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索性回去陪陪我爹!等有一天,我爹也离开我了,我就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了却余生!”何沐晚涩然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本王突然将你记起来了呢?”   “你会吗?”清冷一笑,何沐晚不答反问道,见男人沉默,她也不再多说什么,拉了拉肩上的包裹,径自从男人身边擦过。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何沐晚一脸惊讶回过头,便对上了男人深情的眼神。   “出嫁从夫,瑞凌王府便是你的家,你还要往哪回?”   何沐晚还未来的及开口,男人话音落下后,直接用双唇将她的嘴堵住。   不明所以,何沐晚瞪大了双眸,等回过了神,她才开始挣扎着用手去推男人,“北冥尘,你干什么?”   因为双唇被附,何沐晚咿咿呀呀,话说的并不是那么清楚,但男人却听得清楚。   “别乱动!”没有多说什么,北冥尘简单的三个字,瞬间让怀中不安分的女人安静了下来。 第242章 大小混蛋,一对儿!   很快投入到了男人的深吻之中,何沐晚不觉把原本要将男人推开的手收回,环在了男人的背部。   “你……”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突然会有如此举动,两人松开后,何沐晚试探着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王已经追着你跑了出来,你说本王是什么意思?”秀眉一挑,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你记起从前的事情了?”何沐晚继续试探着追问道。   “没有!”北冥尘回答的干脆,就在女人双眸一鸷时,他当即转了话锋,“但是……本王可以感觉到,本王对你的感情!”   “爱,太过抽象,从本王坠崖醒来之后,便一直未能弄清楚,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昨晚,本王进宫见了皇兄,他告诉本王,其实本王对你的感觉就是爱!但当时,本王并未能完全理解!”   “直到刚刚你出现在婚礼上,跟本王说了那一番话,本王才恍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看着你离开,本王不自觉便想要追出去,因为本王害怕会失去你!”   “如果说,这样的感觉就是爱,那本王可以确定,本王对琅幻雪的不是爱情,本王是喜欢她,可那却只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喜欢!”   虽然他还是没能将她记起,但好歹他已经找到了曾经对她的感觉,如此,何沐晚心满意足了。   欣喜感动,伴着这些日子的心酸委屈,万千滋味齐聚心头,怔怔的看着男人,何沐晚双眸不觉湿润。   见状,北冥尘伸出手,用他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替女人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是本王不好,是本王反应太慢,这些日子,让你伤心了!”   “北冥尘,你这个大混蛋!”破涕为笑,何沐晚撒娇一般,挥着拳头向着男人的胸口砸了去。   不动不躲,北冥尘任由女人发泄自己的情绪,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他眉眼含笑看着她调侃道:“如果说本王是个大混蛋,那你就是个小混蛋!”   “啊?你说什么,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何沐晚不满反驳道。   “没有经过本王的同意,就擅作主张,写下和离书,还想离家出走,何沐晚,本王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说着,北冥尘掏出女人在宫中强行塞给自己的和离书,撕得粉碎,扬撒在空中。   “你既然嫁给了本王,这一辈子,你就是本王的女人,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休想从本王身边离开!”   “不可理喻!”对于男人的霸道,何沐晚不屑嘀咕道。   “本王就是不可理喻又如何?”   “你还说呢,我还不是因为你迟迟不给我答案,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我还以为你有了新欢,就不要我了呢!”嘟着嘴,何沐晚一脸无辜道。   “你倒是总有道理!”用食指轻轻在女人的脑门上弹了下,男人嫌弃的话语中暗含了几分宠溺。   “好吧,是本王不好!”在何沐晚面前,北冥尘似乎每次都只能选择让步。   “这还差不多!”何沐晚一脸理所当然接过话道。   无奈的摇了摇头,北冥尘微顿后又继续道:“之前,是本王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才不敢轻易的给你承诺!”   “但皇兄的那一番话,点醒了本王,所以,本王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也试着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   “虽然大部分的事情本王都记得,但本王在坠崖醒来之后,就总是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现在想来,少的便是关于你的记忆吧!”   “不知道为什么会独独丢了那部分记忆,但本王的直觉告诉本王,那部分记忆对本王来说应该很重要,因为从失去它们开始,本王就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那如果你真的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呢?”凝了秀眉,何沐晚认真道。   “若是真的想不起来,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样本王便不用为了一朵花而放弃整片花海了!左拥右抱,美人在怀,何尝不是人生乐事?”   看着女人一脸认真的样子,男人还真是有点不习惯,邪念顿生,他秀眉轻挑,用戏谑的语气调侃道。   “你说什么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北冥尘,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何沐晚气极,一边说着,她一边轮起拳头砸在了男人的胸口。   “这么粗鲁,本王还真是想不明白,万千女子,本王为什么偏偏喜欢你!”北冥尘故作叹息道。   “你……”   男人刚刚那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何沐晚一脸不爽,双眸直直向着他瞪了去。   “好了,本王跟你开玩笑的!”握住女人指向自己的右手,北冥尘柔声道,“如果本王真的永远都记不起来从前的事情,那本王就跟你一起,在未来创造出新的回忆!”   “既然已经为了这场婚礼做足了准备,不用岂不是浪费?从前的事情本王忘记了,不如就借此机会,本王重新跟你举办一场婚礼!”   “无需宴请宾客,只有你我二人便够了!你觉得如何?”秀眉一挑,北冥尘向女人提议道。   “好!就听你的,我们重新举办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想想当初她和他的婚礼,你不情我不愿,说起来也是一团糟,或许他们真的需要重新举办一个像样儿的婚礼。   靠在男人的怀中,何沐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终于让男人重新爱上了她,这一刻的到来,让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换上出嫁时的红色喜服,何沐晚同北冥尘两人,手拉手漫步长街。   没有迎亲队伍,没有满座宾客,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男的俊俏,女的秀美,郎才女貌,两人当真是天生一对。   无数行人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甚至有人对他们窃窃议论着。   两人并不在意别人说了什么,只是旁若无人一直往前走着,夜色降临,他们一起漫步走到了河边。 第243章 补给她的浪漫   从他决定从皇宫中追出去时,北冥尘便让人做了安排,在河滩上用燃烧着的红色蜡烛摆出一个心形,在心的里面铺满了粉红色的玫瑰花瓣。   “好美!”呆呆看着眼前水天一色的绝美景色,何沐晚不由驻足感叹道。   “这是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从女人的神色中,北冥尘便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很满意。   “那一日,你的生辰,本王因为误会让你一个人苦等半夜,所以今天,本王想给你补过一次!”   话音落下,男人双手一拍,雪白的花瓣漫天飞舞而下,看上去倒像是下了雪,在这六月盛夏时节,这着实可以算是一种奇观。   对于男人费心为自己制造的浪漫温馨,何沐晚心生感动,盈盈的泪光不觉模糊了双眼。   怔怔看着男人,所有的话全部哽在喉间,何沐晚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哭了?不喜欢?”母胎直男,北冥尘不明所以,凝眉询问道。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傻子,我只是太开心了!”看着男人一脸呆愣的样子,何沐晚哭笑道,说着,她主动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两人正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突然寒光一闪,何沐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柄长剑已经从他们的身侧极速刺了过来。   好在北冥尘反应够快,拥着女人闪身躲开,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十数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拥在一起的两人团团围住。   没有一句废话,黑衣人落地后,齐齐挥舞着手中长剑向着男人女人围攻而去。   不远处的巨石后面,一抹人影探出了半个脑袋,冷眼旁观着眼前激烈的打斗场面。   喜服还没有换下,琅幻雪身上的大红色衣服在暗夜中格外显眼。   出嫁之时被新郎当众抛弃,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羞辱,琅幻雪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又岂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她不甘心,想要跑去跟男人要个说法,却发现,两人手牵手,幸福的漫步长街,原本自己跟北冥尘的新婚之礼,不想竟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伤心过后,她的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愤恨,回想着男人匆匆追着何沐晚离去,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的决然背影,琅幻雪悲伤清冷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此生从未有过的狠戾。   既然何沐晚搅和了她的婚礼,让她颜面尽失,那她便要她偿命,她倒想看看,如果何沐晚死了,男人要怎么跟一具尸体共度一生。   黑衣刺客各个武功高强,而且招式狠辣奇特,以何沐晚的三脚猫功夫,压根不是对手。   大喜之日,北冥尘没有随身携带兵器,以一对多,还要拉扯着何沐晚,打的时间久了,纵使他武功高强,也难免有些应接不暇。   刺客的长剑在两人中间滑过,北冥尘被迫松开了握着女人的手,还没来得及将女人拉回来,侧边已经另有一黑衣人挥剑向他刺去。   而刚刚将两人分开的黑衣人,见状则径自向着落单的何沐晚攻去,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刺杀女人却不能伤到男人。   北冥尘一直对何沐晚拼命相护,投鼠忌器,他们根本无法下手,如今终于寻了机会,黑衣人怎么可能放弃。   眼见着危险袭来,何沐晚强行让自己保持镇静,瞅准黑衣人长剑刺下去的位置,她回想着男人曾经教给自己的东西,身子一侧,她灵活躲开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击。   黑衣人武功高强,何沐晚与他对上,不过两三招便开始不敌,连连后退几步,她寻机与黑衣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本想要掏出自己一直携带的弩弓,来将黑衣人击退,何沐晚却突然发现,她的弩弓竟然没有带在身上。   回忆起自己换衣服时,随手把弩弓放在了床上的情景,何沐晚不由在心里暗叫“不好!”   因为太过开心,她换上红色喜服后,就匆匆跟男人一起出了门,倒是忘了把弩弓随身带上。   眼见着黑衣人的长剑递到自己的面前,何沐晚瞪大惊恐的双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是怔怔的顿在原地,看着危险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被几名黑衣人围攻,北冥尘根本抽不开身,但看见女人有危险,他心中一急,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快速向着女人所在的位置掠去。   刀光剑影,黑衣人的长剑直直向着男人的身子而去,他不闪也不躲,只是自顾自往女人身边赶。   完全没想到男人竟然会这般不要命,袭击他的黑衣人心头一震,他的主子千叮万嘱,不能伤了北冥尘,可现在,他刺出去的那一剑,却已经覆水难收,若是伤了北冥尘,他该怎么交差。   这一瞬间,何沐晚跟北冥尘两人同时陷入了生死一线的危险境地!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枚石子,打在了刺向何沐晚的黑衣人握剑的手臂上,长剑“咣当”落地,算是暂时解了女人的危机。   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抹黑影一闪而过,穿梭在树林之间,瞬间隐匿了踪迹。   这个时候,北冥尘刚好赶到了女人的身前,一掌拍出,直接将那企图向何沐晚靠近的黑衣人击退。   可他自己却再也没有时间躲开另一个黑衣人刺向他自己的剑。   千钧一发之际,琅幻雪突然不顾一切冲了出来,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男人的身前。   一直躲在石头后面暗中观察,虽然她因为男人对何沐晚的全力守护心中吃味的很,也因为男人弃她而去心生怨恨,可终究她还是不想他有事!   当她看到男人有危险,似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她想也没想,便拔腿跑了出去,直接冲到了男人身边。   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场面,因为琅幻雪的突然出现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伴随着刀剑刺进人身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然而当众人抬眼去看时,却发现被刺伤的根本不是琅幻雪。 第244章 现在后悔?晚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震,黑衣人全都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空气似乎也在这一刻凝结。   “何沐晚!”   片刻后,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男的焦急,女的惊讶。   看到男人有危险,何沐晚摆脱黑衣人后,当即向着男人的身边跑过去,她赶过去时,恰好看见琅幻雪挡在了男人的身前。   一把将人推开,何沐晚站在了琅幻雪原来的位置,就这样,黑衣人的长剑精准的刺进了何沐晚的心口。   黑衣人的任务就是刺杀何沐晚,几经变故,他们竟然阴差阳错完成了任务,可现在的情况,看上去似乎却不大对劲!   鲜红的血液在胸前晕染开来,虽然在大红色的袍子上并不是那么显眼,但从衣衫的湿润程度可以看出,何沐晚流了不少血。   行刺的黑衣人呆愣在原地,手里的剑插在女人的心口,还未来得及抽出,北冥尘已经闪身过去,一掌将黑衣人击飞。   随后他快速上前,扶住了何沐晚失去力气摇摇欲坠的身子,同时他赶紧封了她的穴道,希望可以帮她止住不停流出的鲜血。   “为什么?”怔怔愣在原地,琅幻雪一脸惊讶冲着倒在男人怀中的女人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何沐晚,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你搅和了我的婚礼,让我成为了众人的笑柄,这笔账,我永远也不会忘!”   情绪激动,琅幻雪的声音不觉有些颤抖,她对何沐晚,甚至对北冥尘,明明应该是恨之入骨的,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却并不开心。   “你想多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你是琅琊王唯一的掌上明珠,若你出事,琅琊王必不会善罢甘休,我救你,不过是为了西楚的江山社稷罢了!”   伤口处持续的剧烈疼痛折磨的何沐晚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面色惨白,她费力挤出浅浅一笑,语气冷清回应道。   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有几分混沌,疲累的很,何沐晚软绵绵的身子有气无力的靠在了男人的身上。   “北冥尘,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声音虚弱,何沐晚天真向着男人问道。   “你别胡说,你怎么可能会死,有本王在,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本王这就带你回去疗伤!”   泪光氤氲了双眸,北冥尘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人打横抱起,虽然嘴上说的确定,可他的心其实早已经是一片慌乱。   明明已经封住了她的穴道,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伤口处的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冒,有生以来,他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他害怕他会彻底失去她。   看着男人着急的模样,何沐晚心里开心却又心酸,温热的泪滴顺着眼角流淌而下,她冲着男人微微一笑道:“我现在突然有点儿后悔!”   “你后悔什么?”脑子里乱的很,北冥尘一边快步往回赶,一边机械式接过话问道。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应该对你死缠烂打,让你重新爱上我,如果你不曾记起你对我的感情,在我离开之后,你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吧!”   “晚了,何沐晚,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本王不仅找回了对你的感情,而且找回了关于你的全部记忆!”   就在北冥尘眼睁睁看着黑衣人的长剑刺进何沐晚的身体时,在生死一线的剧烈刺激下,万千画面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些,全部都是关于她的画面。   “你全都想起来了?”秀眉微皱,何沐晚惊讶道,她曾经无数次幻想着男人记起她时候的样子,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是,本王全都想起来了!所以,何沐晚你不能死,本王不准你死!”   “你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本王,要替本王做三件事吗,第一件,本王现在想好了,本王要你好好活下去!”   当初,何家败落,何沐晚心情不佳,北冥尘带着她去草场策马狂奔,两人约定赛马,男人却在比赛中故意相让。   也是那一日,重阳登高,在皇宫后山,她遭遇白狼,亦是男人及时出手相救,作为感谢,她答应无条件替他做三件不会超越底线的事情。   回忆着九月初九,与男人在草场策马后的对话,何沐晚唇角上扬,勾出淡淡一笑,眼角的泪水更加肆意。   “你果然都记起来了,这件事,虽然我很想替你做,但能不能做到,却不是我说了算!”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霸道,只是这生死天命之事,任由他如何霸道,也无法掌控,疲累到了极点,话音落下,何沐晚头靠在男人的胸前,慢慢阖上了双目。   “喂,何沐晚,你别睡啊,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满面焦急,北冥尘用手臂晃了晃怀中的人,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紧赶慢赶,终于赶回了瑞凌王府,北冥尘一回去,便赶紧让人叫了廖郎中来查看何沐晚的伤势。   “她怎么样?”站在床前,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儿,北冥尘迫不及待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匆匆赶来跑出了汗,还是因为紧张出了冷汗,廖郎中探查过后,才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用衣袖拭去额角的汗珠,他转向男人,如实回应道:“刺客这一剑虽然刺在了要害,可好在刺的不深,王爷又及时将王妃带回治疗,所以,王妃虽然伤势严重,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听了廖郎中的话,北冥尘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沉了下去。   “她要多久能醒来?”微顿后,他又继续追问道。   “失血过多,王妃的身子有些虚弱,怕是要昏睡一两日!”   “男女授受不亲,草民多有不便,王妃昏睡期间,王爷一定要记得让伺候的婢女及时给王妃的伤口换药,避免伤口感染!”回答过后,廖郎中又转了话锋叮嘱道。   “好,本王知道了!”淡淡的应了声,北冥尘挥挥手示意廖郎中退下。   径自在床边坐下,北冥尘看着床上的女人发呆。 第245章 邋遢?她嫌弃他!   “你说你为什么要冲上去,你是不是傻,你不过一个女子,这西楚的江山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算琅琊王起兵,又能如何?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想想女人在被刺后跟琅幻雪说的话,北冥尘便不由生出一阵心疼。   她总是喜欢为别人考虑,她总是那么识大体,却从来不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有时候,他真的希望,她可以自私一些,这样,她就不会总受伤,也不会活的那么累。   可也正是因为她身上有着这种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眼界、善良和洒脱,他才会被她吸引。   如果她跟普通女子一样,只懂相夫教子或者像后宫的大多女人一样,不择手段只为争宠,那他定然会觉得她索然无味。   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北冥尘对着床上的女人喃喃道:“还好你没事,若你有事,本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话音落下,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抚上了女人憔悴的脸颊。   何沐晚昏迷期间,北冥尘衣不解带,亲自照料,日夜陪伴在她的身边,按时给她喂药换药。   在男人的悉心照顾下,何沐晚伤口慢慢结上了一层薄痂,面上也渐渐有了血色,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可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北冥尘,此时看上去却有些邋遢,眼眶周围一片乌黑,下巴上也长出了胡茬儿。   终于休息够了,何沐晚慢慢睁开了双眼,熟悉的雕花床顶映入眼帘,她知道,她回到了她的雪月居。   “你醒了?”   听到耳边传来男人惊喜的声音,何沐晚偏过头,便看见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北冥尘。   “我睡了多久?”看着男人狼狈的样子,何沐晚知道,自己一定昏迷了很长时间,而且,她昏睡的时候,男人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心里偷偷开心,但她面上却未动声色。   “已经快到两天了!”撇撇嘴,北冥尘如实回答道。   虽说邋遢些也掩盖不了男人的绝美容颜,但这毕竟是何沐晚第一次看到男人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何,她只是觉得好笑。   终于还是没有憋住,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却乐极生悲,她这一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没事吧?”赶紧关心询问道,北冥尘的双眉蹙的比女人还深,倒好像牵动的是他的伤口一般。   “没事!”疼痛稍缓,何沐晚毫不在意回应道,看着男人的样子,她面上再次漾起了笑意,但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她学聪明了,笑的很小心。   “你还笑?何沐晚你是不是睡的太久,睡傻了?”男人挑了秀眉责备道。   “我只是从来没见你这么邋遢过,所以觉得好笑而已!”不以为意,何沐晚撇嘴道。   女人一脸俏皮的模样,让男人的心里生出了层层涟漪,她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嘲笑他,速来爱干净的他弄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还不是为了照顾她。   邪念顿生,北冥尘俯下身子,直接贴上了女人的双唇。   原本还在幸灾乐祸,却没想到男人会对自己发动突袭,愣了一下,何沐晚很快回过了神。   “嗯!”因为双唇被堵,她说话有些费力,用手推了推男人的身子,趁着他稍微松口的间隙,何沐晚赶紧开口道:“北冥尘,你快起来,你的胡子扎的我好难受!”   因为女人的推拒,男人心里本有几分不快,但听了她的话,他心情当即好转,但他却未动声色,只是随手将女人放开。   “哎!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缠着本王,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开始嫌弃本王了,女人的心意,还真是难测!”故意叹了口气,北冥尘凝眉道。   “我哪有嫌弃你!”以为男人不开心了,何沐晚赶紧解释道:“你是我的丈夫,我嫌弃谁也不能嫌你啊,你说是吧?”   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北冥尘勾出了明媚一笑,从前的她可是从来不会在意他的感受,更不会用这样讨好的语气跟他说话。   “既然王妃不喜欢本王的胡子,那本王现在就去把它们剪了,等本王收拾干净了,再回来跟王妃亲热!”一脸邪魅,北冥尘欺身上前,贴在女人的耳边道。   脸忽然一热,何沐晚有些害羞的推了男人一把道:“没个正经!”   “王妃脸红的样子真是格外动人,本王现在有些把持不住了,要怎么办才好呢?要不,你现在就满足本王一下!”   看着女人娇羞的模样,男人心中邪念再起,接过话,他继续挑逗道。   “现在怎么行,我身上还有伤呢!”   “那王妃的意思是,等你伤好了,就可以了?”北冥尘挑了秀眉道。   “北冥尘,你这个无赖!”看着男人的一脸邪恶,何沐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落进了他的圈套。   刚刚的回答,听起来就好像是她默认答应了男人在伤好之后好好满足他的要求一般,心性再豪爽,何沐晚终究是个女孩子,这样的事情,总不免让她觉得尴尬。   女人气急败坏骂人的样子,才是他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很可爱,也很习惯。   “行了,本王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本王先去梳洗一下,免得被人嫌弃!”收起一脸邪魅,北冥尘从女人的床前直起身子道。   “嗯!”   在何沐晚点头应和后,北冥尘便从雪月居离开,回到自己的寝殿,他简单梳洗一番,把胡子剃干净,随后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出门准备返回雪月居,可北冥尘还没走出几步,便遇上了迎面走来的琅幻雪。   “尘哥哥!”率先开口叫了一声,琅幻雪声音不大,或许是因为自己暗派杀手行刺何沐晚而心虚,相比于之前,她话语间明显的少了些底气。   “你来找本王什么事?”眸光清冷,北冥尘淡淡问道。   “我……”支支吾吾,琅幻雪一时有些难以启齿,明明是男人在大婚当日弃她而去,是他有负于她,现在倒好像犯错的是她。 第246章 只爱她一人   感情的世界就是这样,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不管男人做了什么,琅幻雪依旧不舍得离开,在生死关头,她甚至依然会毫不犹豫为他挺身而出,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的伤怎么样了?”想了想,琅幻雪索性转了话锋,先询问何沐晚的情况道。   “好在那一剑刺的不算太深,虽然伤的不轻,但性命无虞!”撇撇嘴,北冥尘如实回应道。   “那就好!”琅幻雪随口淡淡应了一声,正思量着如何开口跟男人说他们之间的事情,她突然听得男人继续道:“她没事?你当真觉得好吗?”   “尘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雪儿听不懂!”   难道他知道那晚刺客是自己所派,琅幻雪心里不由一惊,但她想着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或许一切都不过是男人的猜测,于是,她假装不明所以道。   “现在,雪儿在本王面前也要遮遮掩掩了吗?”北冥尘接过话反问道。   “尘哥哥到底想说什么?”   “那些黑衣人是你的人,对不对?”不再废话,北冥尘直言道。   许是不想这么快亲口承认,又或者是太过震惊,一时没有回过神,琅幻雪身子一震,惊讶的看着男人,却始终没有回应。   见状,北冥尘径自继续道:“母后寿辰当天,跑马场马儿受惊并不是意外,也是你故意为之吧?还有那一日,你与何沐晚在王府发生争执,根本就不是她将你推下去的,而是你自己跳进河里,想要嫁祸给她,是吧?”   原来不仅仅是刺客之事,她因为嫉妒心生邪念,对何沐晚做过的所有不好的事情,男人竟然全都一清二楚。   没有否认,琅幻雪只是疑惑询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那一晚行刺的黑衣人招式独特,不像是出自中原武林,琅琊城地处边境,与外族相邻,琅琊王叔爱才,招募了不少武功高强的外族武士,想来那些黑衣人便是其中几人吧!”   “琅琊王叔匆忙离去,你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他自然无法放心,留下侍卫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也在情理之中,而且……”   眸光幽深,北冥尘微顿后又继续道:“而且,打斗的过程中,本王明显感觉到,那些人并不想伤害本王,甚至害怕会不小心伤到本王,他们的目标只是何沐晚,所以,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是本王的对手所派!”   “就算是那些武士的身法暴露了他们的身份,那尘哥哥又是如何确定草场马儿受惊还有落水之事皆是雪儿所为?”   “雪儿不会游泳,尘哥哥是知道的,难道尘哥哥就那么信任她,宁可相信是雪儿拿自己的性命在赌,也不愿意相信她会因为嫉妒对雪儿下手?”   “马球比赛的马儿都是精挑细选的好马,那些马经过驯服,性子相对温和,尤其是给女子所骑马匹,若没有额外刺激,根本不可能发狂。”   “事后,本王让人仔细检查过,发现最先受惊的马正是你的马,而马的身上,有一个扎痕,伤口看上去明显是金属利器所致!”   “本王记得那一日在马球比赛时,你佩戴着一支流苏金钗,但在离开草场时,你的发钗却不见了!”   “还有那一日在王府,本王虽然没有看到你们争执的全过程,但本王清楚的看到,在你落水之后,她想也没想便跟你一起跳了下去!”   “她不会游泳,但却想要去救你,如此心思,又怎么可能想要害你?”   “尘哥哥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聪明睿智,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琅幻雪冷笑一声,接过话道。   “就算那一日本王没有亲眼看着她跟你跳下去,本王也不相信,她会想要害你性命!”径自继续补充道,北冥尘声音虽不大,但语气却坚定的很。   “为什么?尘哥哥何以如此笃定,难道她就那么值得你信任吗?”   男人对何沐晚的无条件信任让琅幻雪心中吃味,双眸晶莹,她仰面向着男人看去,因为情绪激动,琅幻雪的声音不觉有些嘶哑。   “没有为什么,不过是本王心里的一种感觉罢了!”   收回凝向远方的目光,北冥尘转向了一旁的琅幻雪,“雪儿,本王在坠崖之后,失去了关于何沐晚的所有记忆,忘记了爱究竟是何种滋味!所以才会答应与你结亲!”   “可是后来,本王慢慢发现,就算本王忘记了跟她有关的事情,但心底对她的那种感觉却一直都在,所以每次见到她,本王的心都会脱离理智的控制!”   “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本王对她牵肠挂肚,本王害怕看到她受伤,害怕看到她失落伤心,更不敢想,如果失去她,自己会怎样!”   “所以,尘哥哥是想告诉雪儿,你的所爱之人便是何沐晚,对吗?”明白了男人的意思,琅幻雪接过话反问道。   “之前,本王并不敢确定,直到在她出现在婚礼上,亲手将和离书塞到本王手中的时候,本王才发现,她对本王有多重要!”   “不错,本王爱她,而且这一生,只爱她一个!”双眸炯亮,北冥尘如实回答道。   “可是尘哥哥你明明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却并没有戳穿我,而且小时候,你一直都对我照顾有加,难道尘哥哥对雪儿就没有一点儿感情吗,雪儿不信!”琅幻雪不甘道。   “本王对你是有感情,但却与对她的感情不一样!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本王才知道,本王原本以为的喜欢,与爱根本有着天壤之别!”   “人的一生,可以喜欢很多人,亲人、朋友、知己,甚至只要不讨厌的人,都可以说是喜欢,但深爱的,却始终只能有一人!”   “本王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妹妹,本王对你的感情,只是兄妹情!”   “或许你应该庆幸,庆幸她平安无事,之前的事情,本王念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便不再追究了!” 第247章 为她一人,他愿负天下   “尘哥哥竟然爱她如此之深吗?难道就因为尘哥哥喜欢何沐晚,身边就不能有其他女人了吗?雪儿只想一直呆在尘哥哥的身边,就足够了!”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就算他的心在别人身上,但琅幻雪依旧不想放弃,因为按照他的意思,他最起码是不讨厌她的,哪怕只是兄妹情,她也愿意,因为她的尘哥哥,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梦。   “雪儿,婚姻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本王已经心有所属,你嫁给本王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本王把你当成亲妹妹,断然不能亲手毁了你一生的幸福!”   “既然尘哥哥把雪儿当妹妹,那尘哥哥就以哥哥的身份,照顾雪儿一辈子,可以吗?雪儿不在乎尘哥哥到底把雪儿当成什么!”琅幻雪一再退步道。   “可本王在乎,本王不想要三妻四妾,只想跟爱的人相守一生,所以本王怕是不能给你你想要的!”   “尘哥哥是不是因为知道雪儿做的那些事情,觉得雪儿是一个恶毒之人,所以对雪儿生出了厌恶之心,才不要雪儿的?”泪水盈盈,琅幻雪悲恸道。   “雪儿只是一时糊涂,只要尘哥哥让雪儿留在你的身边,雪儿保证以后一定跟何沐晚好好相处,绝对不再对她下手!”   “雪儿,本王知道,你本性善良,但嫉妒心远比我们每个人想的要可怕千万倍,人很容易在嫉妒的时候迷失心智,迷失自己,这不是一句保证就可以避免的!”   “本王不希望你因为本王误入歧途,一错再错,本王也不希望日后你因为嫉妒伤害到她,更不希望你因为嫉妒毁了自己!”   “雪儿,那天本王情急之下,匆匆离开,是本王对不起你,你若要出气报复,都可以冲着本王来,本王无话可说,但是若你伤到她,本王害怕有一天,会为了她亲手杀了你!”   “而且……”微顿后,男人继续补充道:“即便你真的可以跟她和睦相处,她也不会答应!本王曾经许诺过,等除掉顾家,便会给她她想要的爱情!”   “你都想起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听得男人说起自己从前对何沐晚的承诺,琅幻雪一脸惊讶道。   “就在她遇刺受伤,命悬一线的时候,本王记起了关于她的一切!”   他的承诺,不用去问,琅幻雪也能猜的七七八八,无非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情话吧!   男人的话让琅幻雪心中一片冰冷,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要把他的一切都给何沐晚,而且如果自己因为嫉妒伤害了何沐晚,他会为了替她报仇而对自己下手。   “若我在皇城出事,父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藩王起兵,天下大乱,难道为了何沐晚,尘哥哥连西楚的安定也不顾了吗?”嘶哑着声音,琅幻雪怔怔询问道。   “为她一人,就算负了整个天下,本王也在所不惜!”   彻底绝望,琅幻雪怔愣看着男人一脸坚定的模样,不由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男人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琅幻雪似乎除了放弃已经别无选择,虽然男人对何沐晚的爱让人嫉妒,但到了现在,她倒也看开了。   世界万千女子,北冥尘独独被何沐晚吸引,想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琅幻雪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与众不同。   能顾全大局,拼上性命去救要抢走自己丈夫情敌的,这世上,除了何沐晚,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琅幻雪知道,当生死关头,何沐晚不顾一切冲到她的面前,用身子替自己挡下黑衣人致命的一剑时,她就已经输了。   之所以还会来找北冥尘,不过就是想要听男人亲口给她一个答案罢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死心。   “我明白了!”缓了缓神,琅幻雪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她又转了话锋继续道:“我可以取消与尘哥哥的婚礼,至于跟琅琊结亲之事,我也会亲自跟父王说清楚!但我希望,尘哥哥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只要不触及本王的底线,任何事情本王都可以答应你!”北冥尘爽口答应道。   “我要你跟我做一天真正的情侣,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就把我当成何沐晚好了,在这一天里,你只属于我,我希望你可以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陪我!”   “好,本王答应你!”想了想,北冥尘还是答应了琅幻雪的要求。   用一天的时间,去换西楚与琅琊的交好,值!更何况,从前他也没少跟王府的莺莺燕燕逢场作戏,这对北冥尘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那明日吧,明日尘哥哥可有时间?”见男人答应,琅幻雪接过话询问道。   “这几日怕是不行,在她养伤期间,本王想一直陪着她,过几天吧,等她伤好些,可以自由行动了,本王再跟你出去!”   生来就是好动的性子,北冥尘知道,卧床养伤,对于何沐晚来说,不是个容易事儿,怕她瞎折腾,所以只有亲自看着她,他才能放心。   虽然已经决定放下,可感情之事若是能说断就断,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爱而不得走上了不归路。   男人对何沐晚的贴心,总不免让琅幻雪的心里生出了几分酸意,可现在,她已经与他取消了婚礼,他不再是她的未婚夫,她自然也没有了吃醋的身份。   压下心头的不快,琅幻雪勉强挤出了淡淡一笑,“也好,那我就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好好计划一下!”   不再逗留,话音落下,琅幻雪便径自快步离去,转过身,她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氤氲的泪光不觉夺眶而出。   向着琅幻雪的背影凝望而去,片刻后,北冥尘转身返回了雪月居。   “去了这么久,你一个男人,梳洗的时间怎么比女人还长?”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何沐晚看见从门口走进来的高大身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道。   “才这么一会儿,你就想本王了?还是说,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本王……”秀眉一挑,北冥尘一脸邪魅接过了话。 第248章 贴身“丫鬟”   虽然男人没有明说,但何沐晚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想你了!”脸颊因为害羞染上了一层红晕,何沐晚矢口否认道。   “哦?原来爱妃并不需要本王,为了陪着某人,本王可是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事情,看来本王的这份心意是白费了,既然这样,那本王还是回书房处理政事好了!”撇撇嘴,北冥尘故作可惜道,说着,他抬脚假装要往外走。   没想到男人还真的要走,何沐晚心里直犯嘀咕,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幼稚!   “你等等!”眼见着男人就要踏出门槛,无奈,何沐晚只能开口将人叫住。   “爱妃还有何事?”回过头,北冥尘挑眉道。   “那个,我身上有伤,行动不方便,吃饭需要人喂!”   “行,本王让人把离歌叫过来!”   明明知道她的意思,他还故意这么说,何沐晚心里抓狂,想了想,她又继续道:“我躺的时间久了会累,我想让人抱着我!”   “离歌也可以啊,就算她一个人抱不动你,雪月居还有那么多下人可以帮忙呢!”唇角勾出一抹并不明显的弧度,北冥尘云淡风轻道。   “北冥尘,你这个王八蛋!”在心里暗暗叫骂,何沐晚努力想着还能找些什么借口。   还未待她想出来,却听得男人再度开口道:“若是爱妃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那本王就走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可恶,何沐晚心中一急,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喊道:“北冥尘,你若是现在踏出雪月居,就永远不要再来找我!”   她倒是长了能耐,还学会威胁他了,北冥尘心里暗笑,但面上却未动声色,“你是在威胁本王吗?何沐晚,这里可是本王的府邸,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西楚可是有不少女子争相想要嫁给本王呢,若是王妃不需要本王,那本王倒是也可以去找别人!”   明明她就是想让自己留下,却还这么强势,想让她好好的跟他说句软话,怎么就这么难呢,北冥尘一脸黑线,想了想他又补充着调侃道。   “你……”何沐晚无语,这个男人从来就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她也是知道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何沐晚灵机一动,索性假装不适。   “你怎么了?可是伤口还疼?”   这一招果然好用,看见女人秀眉紧拧,北冥尘心中一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女人的床前,扶上女人的双臂,他当即要去查看她的伤。   看着男人一脸着急的模样,何沐晚心里开心,握住男人的手,她忍不住笑道:“别动,我没事!”   知道女人刚刚都是装出来的,北冥尘总算松了一口气,食指在女人的额头轻轻弹了下。   “啊!你干嘛?”虽然不疼,但因为猝不及防,何沐晚还是不由嗷叫一声。   “你说本王干嘛,本王看你现在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下次再拿自己的身子吓唬本王,看本王怎么收拾你!”一边在床边坐下,男人一边略带责备道。   “刚刚看你紧张的样子,还蛮可爱的,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呢!”嘟嘟嘴,何沐晚不满意小声嘀咕着。   “还真是拿你没办法!”摇摇头,北冥尘无奈道。   说话间,下人送来了午膳,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看到丰盛可口的食物,何沐晚真是一刻也等不及的想把美食全部倒进肚子里。   一时心急,她倒是忘了自己有伤,突然的一动,这回是真的抻到了伤口,何沐晚疼的眉头直皱。   “你这个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见状,北冥尘心疼责备道。   “我就是太饿了嘛!”缓了缓疼,何沐晚委屈道。   “行了,你乖乖呆着别乱动,本王喂你!”   吩咐下人把饭桌移到了床前,北冥尘把床上的女人抱在怀里,亲自把她想吃的喂到她的嘴里。   半倒在男人怀中,本就有些别扭,加上吃的太急,汤汁沾了何沐晚一嘴,脖子一凉,她只觉得一滴菜汤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哎呀,你都弄到我身上了!快帮我擦擦!”菜汤有油,黏糊糊的让何沐晚觉得不舒服,于是她赶紧开口道。   “哪里?”生来就是被人伺候的命,伺候人这种事情,北冥尘并不擅长,有些手忙脚乱,他一边问着,一边取出手帕胡乱的四处擦着。   “脖子!”见状,何沐晚赶紧开口提醒道。   “这里这里!”因为自己看不到,她只能努力的抻着脖子,根据感觉用手盲指着汤水可能所在的位置,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何沐晚觉得汤水已经流进了自己的衣领。   “哦!”终于找到的地方,北冥尘应了一声,赶紧把手帕放在对应位置,轻轻拭去那径自流淌而下的菜汤。   为了帮她全部擦干净,他顺着往女人的衣领里伸了伸帕子。   “好了!”终于擦干净了,北冥尘收了手帕道,一抬头,却发现女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愣了一下,但北冥尘很快回过了神,长了一张极具魅惑的俊脸,被女人这样盯着看,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你看看你,吃的满嘴都是,像个小花猫!”看着女人沾满油水的嘴角,北冥尘轻轻一笑道,虽然语气中略带嫌弃,但话音落下,他当即用手帕温柔的替她擦拭干净。   “你才像个小花猫呢!”他刚刚的样子还真是吸引人,何沐晚不觉间竟然看呆了,直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缓过了神,随口反驳道,说着,她在男人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何沐晚在养伤期间,北冥尘一直寸步不离,端茶倒水喂饭,亲自照料,他再度成了她的贴身“丫鬟”,只不过这个“丫鬟”不大一样,他还可以陪睡。   躺的时间久了,难免会累,几乎每晚,何沐晚都是被男人抱在怀里入睡的,在男人的悉心照料下,她的伤恢复的很快。 第249章 真实身份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何沐晚已经可以自如活动,放了心,北冥尘终于从雪月居离开,去处理这些天积压下来的事情。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可以跟他亲密至此,更是没有想到,当初她踏雪寻梅的初遇之人,竟是北冥尘,甚至就连聂轻狂,也是他化名而成。   北冥颜的那一道圣旨,竟然让她阴差阳错嫁对了人,现在想来,何沐晚恍然明白,圣旨并非巧合,而是因为北冥颜早知其中曲折。   说到底,这兄弟两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从前,倒是她误会了他们。   有人疼爱的感觉真好,现在的何沐晚,心里幸福的紧,名利权贵,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于她而言,只要自己的亲人和爱人健康平安,便已足够。   只是,当她想到北冥颜,心里还是不觉的生出了一阵心酸,就算是错认,他们之间终究也有过一段情缘,本以为是他辜负了自己,到头来却是自己欠了他。   他的情,她无法偿还,但不管怎么说,他总归是北冥尘的亲哥哥,从此他也可以算是她的亲人。   他们三人的关系,是时候该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了,更何况,对于他把她交还给北冥尘的良苦用心,她或许还欠他一句谢谢。   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独自进宫去见北冥颜总归不好,不想因此生出什么误会,这事儿,何沐晚决定先跟男人商量一下。   这些天,躺在床上养伤,她也真是憋坏了,从床上爬起来,拾掇一番,何沐晚径自出门,向着男人的书房而去。   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倩影,何沐晚快步跟了上去,她果然没有看错,竟然真的是琅幻雪。   “她来做什么?”眼见着琅幻雪走进男人的书房,何沐晚心中生疑,没有声张,她抬脚悄悄在后面跟了去。   男人书房的门一直大敞着,由于距离太远,何沐晚听不清两人在屋子里说了什么,她看见的只是琅幻雪见到男人后,一脸开心的模样。   两人说了几句,随后便手挽着手一起出了门,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何沐晚心里不由吃味。   “好你个北冥尘,这才从雪月居离开多久,竟然这么快就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说什么之前都是逢场作戏,要我看,你就是本性风流!”   不满意的心里暗骂道,微顿后,何沐晚在两人后面跟了去,她倒想看看,他们两个要去做什么。   一路跟到了大街上,何沐晚只见两人有说有笑一起逛街,看上去,活脱脱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心里抓狂,何沐晚双手不由紧紧攥成了拳头,实在不想再看,她负气转身,正准备离去,却突然看到一抹人影鬼鬼祟祟从墙角闪过。   眼见着那人似乎是从男人所在的方向而来的,她赶紧紧追而去,可追出去几步,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无奈,她只能作罢。   幽暗的密室,墙壁零星分布的灯盏上,昏暗的烛火径自“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一身黑衣,卫罹诀负手而立,黝黑的双眸中透着不见底的深邃。   “琅幻雪因为北冥尘逃婚心生怨恨,对何沐晚暗中下手,原本以为,可以借由这两个女人,引发北冥尘跟琅昊东的矛盾,却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竟然因为何沐晚对琅幻雪的舍命相救终结!”   “说起来,这个何沐晚还真是不同于一般女子,难怪能让北冥尘跟北冥颜两兄弟都对她情有独钟!”   看见男人一脸深邃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红衣女子径自开口道,这女子正是卫罹诀的红颜知己,上官曼,也是琅幻雪跟北冥尘大婚那一日带人埋伏在皇宫的黑衣人的首领。   若是琅幻雪死在皇城之中,琅昊东必然大怒,由此自然可以引发琅琊与朝廷的矛盾。   琅幻雪是琅昊东唯一的宝贝女儿,若她出事,琅昊东定然会失去所有理智,搞不好,他还会为了报仇发动兵变。   可琅琊毕竟只是封地,一个藩王,自然无法与中央抗衡,到时候,契丹刚好可以借机拉拢,与琅琊合力,联合向西楚发兵。   因着这层考量,上官曼在卫罹诀的指使下,在大婚当天带着杀手混进了宫里,本想在婚礼上伺机行刺,可谁知,何沐晚会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婚礼现场,北冥尘抛下新娘,追着何沐晚离去,卫罹诀看出了琅幻雪眼眸中的愤恨,他这才给上官曼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静观其变,若是能让他们因为情爱之事,自己相斗,那他便不用动手了。   出手行刺总归是有风险的,即便是安排了数名高手,想在皇宫中下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万一刺杀失败,不仅一切前功尽弃,甚至还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警觉,想要再寻机下手,更是难上加难。   若是不必大动干戈,便可以达到离间琅琊和西楚关系的目的,卫罹诀自然乐享其成,可现在看,他的如意算盘似乎打错了。   “既然他们之间的感情事顺利解决了,那只有我们自己动手了!”眸光精亮,片刻沉默后,卫罹诀淡淡接过话道。   只要在琅幻雪回到琅琊城之前杀了她,自然可以激化琅琊王同北冥颜北冥尘两兄弟的矛盾,如此,卫罹诀便可以趁虚而入。   “何时动手,曼儿但听公子安排!”清楚的明白男人心里的盘算,上官曼没有多问,直接接过话回应道。   身为女子,什么权谋天下,上官曼根本不关心,她只在乎眼前的男人,对于行刺琅幻雪的事情,她只要在男人需要的时候全力相助就好,所以她不想多问什么。   可有另一件事,她却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男人要个答案。   “公子,你对北冥筠是怎样的感情,你对她可有真心,若当真与西楚交锋,你打算把她怎么办?”想想那一日,卫罹诀为别的女子穿上喜服的一幕,上官曼的双眸不觉一鸷。 第250章 皇上的邪魅   虽然知道男人那么做是为了权力地位,为了在西楚朝堂扎稳脚跟,可北冥筠毕竟年轻貌美,又天性纯良,两人朝夕相伴,上官曼难免担心,男人会假戏真做,对北冥筠生出不该有的情分。   “我迎娶她,不过就是利用她公主的身份罢了,我对她,除了逢场作戏外,再无其它!契丹跟西楚,本就是敌对的关系,我跟她,注定只能是对手,我怎么可能对敌人动心!”   声音冷清,不带一丝感情,卫罹诀淡淡回应道,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没有戴面具,他的整张俊脸显露无遗。   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相比于一般男子的俊秀,他的样貌中更加的多了几分狂野之美。   这契丹二皇子卫罹诀不是别人,正是整日都守在宫中的禁卫军统领,也是西楚现任正牌驸马爷,柳含君。   “听公子这样说,曼儿就放心了!”上官曼说着,微微前倾了身子,靠在了男人的怀中。   从大街上离开,何沐晚怏怏不快的往王府回,想着男人跟琅幻雪亲密无间的样子,她心里吃味的很。   “北冥尘,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胡乱的踢着脚下的石子,何沐晚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骂道。   走到交差路口,何沐晚顿住脚步,想了想,她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向着往瑞凌王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可以背着她跟别的女人说说笑笑,她怎么就不能单独去见别的男人,心里气不过,何沐晚不想等男人回来,索性自己入宫面见北冥颜去了。   皇宫御书房,北冥颜正在批阅奏折,却突然听得宫人传话,说是瑞凌王妃求见。   也不等召见,宫人回禀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何沐晚已经径自走了进去。   倒是没想到女人这个时候会过来,北冥颜明显一愣后,随即回过了神,见宫人还在为难,他随意的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活奔乱跳的,看来你的伤已经无碍了,北冥尘这小子,果然把你照顾的很好,朕当初还真是没有看错人!”轻轻一笑,北冥颜对着女人调侃道。   这似乎还是何沐晚第一次见到北冥颜邪魅的一面,看着男人不正经开玩笑的样子,她突然发现,他跟北冥尘真的好像。   双兔傍地,安辨雌雄,若是这两兄弟站在一起,倒还真是难以区分,难怪当初北冥尘冒充北冥颜闯到醉贤楼救她时,她会毫无察觉。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看见女人愣神,北冥颜继续开口道。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你用这样不正经的方式说话,有些不习惯!”回过神,何沐晚如实回应道。   “这世间有很多事,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样子!”轻轻一笑,北冥颜起身走到何沐晚身边,“走吧,跟朕在宫里走走!”   话音落下,男人已经径自走在了前面,见状,何沐晚赶紧快步在后面跟了去。   “在世人眼中,朕性格温润,而阿尘,却邪魅狠辣,世人多有疑惑,为何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性格会相差如此之大!”   轻笑一声,北冥颜微顿后又继续道:“可实际上,不过都是伪装而已,因为阿尘在外面做了恶人,朕才得以躲在后面,做一个温雅君子!”   “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性格从来就不像外界传言相差的那般大,你有你的深沉,而他,也有君子的一面!”何沐晚接过话道。   在北冥尘身边呆了许久,即便他再神秘,何沐晚对他总归也有些了解,北冥尘是不是传言那么不堪,她自是知道,只是对于北冥颜……   这一刻,她却觉得,她从前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不过想想也是,坐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又怎么可能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君子,她看到的不过是他呈现给亲近之人的一面罢了!   未置可否,片刻沉默后,北冥颜转了话锋道:“你今日入宫找朕,可有什么要紧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觉得,我欠你一声谢谢!”   何沐晚突然的回答让北冥颜不由一愣,偏过头,看向那近在咫尺的俏丽容颜,北冥颜一时愣了神。   “我知道其实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也是为了保护何家!”见状,何沐晚径自补充道。   轻轻一笑,她随即转了话锋,“当初因为你的那道圣旨,我曾心生怨怪,本以为自己已经心死,但却没想到,嫁到瑞凌王府后,竟然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   “我要特别谢谢你,成全了我的爱情,也要为从前对你的误会跟你说一句抱歉!”   “只要你幸福就好!”对上女人真诚的目光,北冥颜不自觉小声脱口道,黝黑的双眸中闪着些许复杂。   “你说什么?”没有听清男人的话,何沐晚疑惑反问道。   “没什么,朕只是说你不用跟朕这么客气,你嫁给了阿尘,我们也就算是一家人了!”   现在他跟她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再去说什么动情的话,是以,北冥颜收起心续,含糊回应道。   “嗯!这样也好,何家没有男丁,我的两个妹妹也在之前的风波中惨遭杀害,能多一个像皇上这样的兄长,我倒是十分乐意!”   “况且,人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皇上做后盾,那我以后就可以横行整个西楚了!”   两人微妙的关系,若是谈及感情的事情,总会有那么些许的尴尬,何沐晚这样的一个玩笑,倒是很好的缓解了气氛。   如今他们说开了,从此以兄妹和家人的身份相处,倒也少了不必要的为难。   “其实有阿尘这个靠山,就足够你横行西楚了,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对于他们的感情事,北冥颜早已经看开,于是他笑着接过话调侃道。   “他?”提到男人,何沐晚的眸光不由一暗,想想他正陪着别的女子逛街玩乐,她便不由吃味。   现在她甚至开始怀疑,男人是不是之前逢场作戏太多,真的把花天酒地的生活当成了习惯。 第251章 如果没有她?   “怎么?你跟阿尘吵架了?”发现女人神色暗淡,北冥颜小心探问道。   如今北冥尘跟何沐晚的误会已然解开,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亲密的很,可今天何沐晚却一个人跑来宫里找他,想想,北冥颜总觉得哪里不对。   “吵架,倒是没有,只是……”撇撇嘴,何沐晚随口回应道,想了想,她终于还是没有把男人跟琅幻雪相约的事情说出来。   “算了,不提他了!”破涕为笑,何沐晚转了话锋继续道:“我还从来没在皇宫里逛过,难得今日入宫,天气又这么好,我就在宫里逛逛!你不介意吧?”   “自然没有问题,你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就好!”知道女人不想说,北冥颜也不再追问,只是顺着她的话回应道。   “躺在床上那么多天,都快闷死了!”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何沐晚说着,不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你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一个人随便走走就行!”转向身边之人,何沐晚又补充一句道。   “朕今日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就陪你一起吧!”   “那就有劳皇上了!”也不推拒,何沐晚俏皮一笑道,话音落下,她已经径自走在了前面。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眼见着太阳渐渐落山,琅幻雪同北冥尘一日的相约接近了尾声。   不似出门时的开心,回去的路上,琅幻雪心情有些沉重,她心里有话,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几乎一路沉默着,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走了回去。   “尘哥哥,若是没有何沐晚,你会爱上我吗?”纠结了许久,琅幻雪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明天就要启程赶回琅琊,这一别,她跟他再难有机会相见,或许,这是她可以问他的最后机会。   似乎没有想到女人会突然这样问,北冥尘明显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回过了神,“若是没有她,也许本王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究竟什么是爱!”   “正如在没有遇到她之前那样,本王或许会一直把喜欢和好感当成是爱,然后同一众皇族子弟一样,妻妾成群,亦会喜新厌旧!”   “所以,雪儿,你的这个问题,本王着实不知道该给你一个怎样的答复!”撇撇嘴,北冥尘如实回应道。   “其实这世间,从来就不存在如果,不是吗?”微顿后,他又补充着反问道。   “也对!”清冷一笑,琅幻雪接过话道,“有很多事情,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知道自己的选择,空想,并不总是可以得到对的答案!”   “你能明白就好!”   “尘哥哥,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今晚,你能最后抱我一次吗?”双眸盈盈,琅幻雪向着男人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曾经,她立志此生非北冥尘不嫁,她从小跟男人青梅竹马,又与他门当户对,她天真的以为,他们之间联姻,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抱着满心期冀而来,结果却是让所有的希望落空,就在被男人拒绝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她本想着此生不再嫁人,但她知道,作为琅琊王唯一的郡主,这件事情根本由不得她。   若是不能如愿嫁给北冥尘,回去之后,琅昊东必然会给她安排其他的亲事。   琅琊王的爵位需要有人继承,琅昊东膝下无子,他百年后,继承人的唯一人选,就只能是琅幻雪的丈夫。   “以后,雪儿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跑到皇城来找尘哥哥了,这个拥抱,就当是尘哥哥送给雪儿的告别礼物,好吗?”看见男人似在犹豫,琅幻雪径自补充道。   想要拒绝的话原本已经到了嘴边,在听到琅幻雪这样说之后,北冥尘将未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他因为坠落悬崖,忘却了从前的感情,这才爽口答应了与琅琊王的联姻,也才有了后面的是是非非,虽说是命运弄人,可在这件事情上,终究是他有负于她。   这样想着,北冥尘终于走上前,慢慢将琅幻雪拥入怀中。   “雪儿,你以后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疼你爱你的人,一起度过余生,尘哥哥先提前祝你跟你未来的夫君百年好合,一生幸福!”   片刻后,北冥尘将怀中的人放开,并送上祝福道。   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男人的温暖怀抱,他就已经松了手,琅幻雪心中一冷,但想想他能满足她最后的心愿,她就该知足了。   收起了心绪,琅幻雪微笑着回应道:“尘哥哥的祝福雪儿收下了,有尘哥哥的这份祝愿,雪儿一定会幸福的!”   “嗯!”点点头,北冥尘轻轻应了声,“明天还要赶路,今晚,你好好休息!”   话音落下,男人转身离开,就在他背过去的一瞬间,琅幻雪辛苦含在眼眶的泪水瞬间决堤,本就是强颜欢笑,无人看见,她自然不需再勉强自己。   “尘哥哥,没有了你,我真的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吗?”凝向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琅幻雪在心里喃喃道。   瑞凌王府,正霄阁。   何沐晚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男人的寝殿里,从宫里回来,她始终未见男人的影子,于是她索性跑到了男人的房间等着他。   眼见着太阳落山,男人竟然还没有回来,何沐晚不由抓狂,折了房间里的插花,她烦躁的将花瓣一片片扯了下去。   “这个可恨的北冥尘,竟然陪着别人玩的连家都不回!”嘀嘀咕咕念叨着,不知不觉,何沐晚已经扯了一地花瓣。   所有的花都被她摧残完了,还是连男人半个影子都没有看见,何沐晚气闷,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倒满水大口喝了下去。   由于喝的太急,那突然的辛辣让何沐晚不由呛出了眼泪,放下杯子,何沐晚吐舌咳了几声。   心不在焉的,她倒是没有注意,男人房间里摆放的不是茶水,竟然是酒!   缓了一会儿,何沐晚觉得酒也挺好,反正心情不佳,喝点儿酒解解闷也不错。   “何沐晚!” 第252章 醋坛子打翻了   刚刚抬起酒杯,何沐晚还未来得及将酒饮下,便听到门口传来了男人略带愠怒的声音。   抬眸看去,何沐晚对于男人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径自继续把酒杯往嘴边送。   这一会儿的功夫,北冥尘已经快步上前,一把夺下女人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回了桌子上。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怎么能喝酒呢?”秀眉微拧,北冥尘略带责备道,“还有,你没事不呆在雪月居好好养着,跑到本王的寝殿做什么?”   一回到王府,北冥尘便直接去了女人的房间,可却没有在屋子里看到女人的身影,当时,他还真是紧张坏了。   当即喊来了雪月居的下人,询问何沐晚的下落,可从下人口中,他却只听说何沐晚今天一大早便出了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心里的慌张蓦的放大开来,北冥尘转了身,快步从雪月居离去,正要派人去找,却看见正霄阁的一个守卫匆匆向着自己走来。   从侍卫的口中得知,何沐晚是在自己的寝殿,北冥尘这才稍稍放了心,于是他当即调转了方向,直奔正霄阁而去。   本就在为她担心,却不想,一进门,便看见女人一个人在喝酒,北冥尘自是有些生气,所以说话不由急了几分。   “你管我呢!”不以为意,何沐晚说着,任性的再次伸手拿起了男人刚刚放回去的酒杯。   总觉得女人哪里不对劲,北冥尘缓了缓情绪,压下了心里因为她不爱惜自己身子而窜起的火气。   按住女人就要举起来的酒杯,北冥尘耐着性子柔声询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本王哪里又惹到你了?”   “你松手!”没有正面回答,何沐晚只是不开心的推了男人一把,“你能陪着别的女子漫步长街,举止亲昵,我怎么就不能借酒浇愁呢!”   回想起白天男人跟琅幻雪有说有笑的亲密样子,何沐晚不由醋意横飞。   “何沐晚,你竟然跟踪本王?”   想到雪月居的下人说,女人一早就出了门,北冥尘总算是明白过来,流转的凤眸在满地的花瓣残骸上一扫而过,他挑了秀眉道。   她一定是看到自己陪着琅幻雪逛街,这才吃了醋,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北冥尘简直无语。   跟踪他就算了,生出了误会,竟然问也不问,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跟踪你又如何,若不是我跟着你,又怎么会发现你偷偷去跟其她女子约会!”嘟着嘴,何沐晚一脸不爽。   “何沐晚,本王看你就是太闲了,若你没事做,就在府中把《女戒》多抄几遍,好好学学该怎么做个女人!”   北冥尘一脸黑线,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女人现在这样乱发脾气多少是有些不信任他,可看着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他还是会不由觉得开心。   “我才不要呢!”何沐晚一口否决道。   “你跟别人约会,凭什么让我抄,要抄也是你抄才对!”嘟嘟嘴,何沐晚补充着小声嘀咕道。   “琅幻雪已经答应,与本王取消婚事,明日,她便会启程返回琅琊,陪她一天,是她临行前的最后要求,也是作为取消此次联姻的一个交换!”   看着女人一脸傲娇的模样,北冥尘撇撇嘴,将事情如实相告。   “她要离开了?”双眸突然放亮,何沐晚蓦的一惊,琅幻雪终究是琅琊王唯一的掌上明珠,若她一直缠着男人不放,倒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如今她能爽快的自己答应跟男人取消婚事,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儿,如此一来,何沐晚可就少了个大麻烦。   可她却并不想把自己的欣喜表现出来,绷住了弦,何沐晚故作嫌弃道:“瑞凌王还真有魅力啊,竟然这么容易的就把琅幻雪搞定了!这美男计倒是使得可以!”   “王妃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嫁给了本王,天下可是有不少女子羡慕你呢!”   看出了女人的小心思,北冥尘唇角轻勾,含笑调侃道,说着,他径自向着女人靠了去。   “切!”推了男人一把,何沐晚不屑的偏过了头,“才不是呢,像你这么不靠谱的男人,整日在外面拈花惹草,谁会愿意嫁给你!要我看,你这纯属自恋!”   “本王哪有拈花惹草,本王刚刚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北冥尘一脸委屈。   “那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若是你提早告诉了我,我不就不会误会了,害的我白生了一天的闷气!”哼了一声,何沐晚依旧撅着小嘴。   “好好好,是本王不好,本王应该提前跟你说的,以后本王有什么事,都提前跟王妃大人请示,这样可好?”   北冥尘没说,其实并不是害怕何沐晚阻止他跟琅幻雪的约会,因为他知道,她向来识大体,事关江山社稷,她不会这般小气。   可自己的男人跟别人出去玩上一整天,不管是谁,心里总会有些不开心,他没有告诉她,就是不希望她难受。可谁曾想,她竟会跟踪他!   而且,这么多年来,北冥尘一直是孤身一人,即便身边美人无数,可终究不过都是摆设。   我行我素惯了,做事情之前,跟别的什么人报备交代,他还从来没有这个习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来。   “这还差不多!”随口接过话,何沐晚白了男人一眼道。   其实在听到男人的解释后,她就已经不再生气了,这个时候,男人又说了软话,她若再纠着不放,那便是无理取闹了。   “你确定还要跟本王生气吗?”知道女人是明事理之人,北冥尘见她依旧偏着头,索性直接凑到了她的面前,唇角一勾,满眼邪魅向她看去。   听到男人半带调侃的声音,何沐晚回过头,便见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说巧不巧,她这一转头,双唇竟直接贴上了男人的唇。   水到渠成,北冥尘索性一把将何沐晚拉进怀里,两个人一边亲吻着,一边一起躺在了床上。   衣袖一甩,北冥尘用内力带起一阵强风,将原本半敞着的房门关好,之后,他随手一拂,床幔瞬间放下,将两人圈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第253章 良辰美景,不如……   月色正好,两人再度有了肌肤之亲,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在不经意间完成的,相比于以往,两人现在的关系越发的亲密,对于男欢女爱之事,早已不觉尴尬。   靠在男人怀中,何沐晚突然想起来,白天她追着男人跟琅幻雪出去时,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跟着他们的事情。   于是,她赶紧开口提醒男人道:“对了,白天的时候,我发现好像有人跟踪你,但我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北冥尘,你最近一定要自己多加小心啊!”   “还有人跟踪本王?难不成是哪家闺秀,跟王妃一样,整日惦记着本王!”秀眉一挑,男人不以为意道。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王妃不是也说了吗,本王很有魅力!”一脸邪魅,北冥尘补充着调侃道。   “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经点儿!”何沐晚没好气瞪了男人一眼。   “别生气呀,本王就是想逗逗你!”说着,北冥尘收起了他的一脸玩世不恭,转了话锋认真回应道,“你说的那个人本王知道!”   “你知道?”一开始确实有些惊讶,但想想,何沐晚倒觉得也正常,这个男人精明的很,那个跟踪之人,连她都能发现,更别说是他了。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要跟踪你?”看男人云淡风轻的样子,何沐晚觉得,男人该是心里有数,微顿后,她又继续追问道。   “本王在官场和生意场混迹多年,对手不在少数,有人盯着本王实属正常,这么多年,本王早已经习惯了,你不用担心!”   接过话,北冥尘毫不在意随口回应道,其实,跟踪他和琅幻雪的究竟是什么人,他心如明镜,但他却没有明明白白告诉她。   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那些权力的纷争,他不想女人卷进去,他只希望,她可以一辈子躲在他的身后,幸福快乐的生活。   “真的只是对手盯梢那么简单吗?不会是你得罪过的人,想要伺机行刺吧?”对于男人的话将信将疑,何沐晚心中担忧不减。   “这么担心本王?”把女人的焦急看在眼中,北冥尘邪笑道。   “北冥尘!”她在担心他的安危,他竟然还有心情调侃她,何沐晚不由生气。   “放心吧!本王不会有事的!”轻轻用手指抚平女人紧紧皱起的眉头,北冥尘柔声宽慰道。   “这世间,想要取本王性命的人太多了,若是本王那么不堪一击,根本活不到现在!”说着,他晶亮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深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凡事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好,本王知道了,生命宝贵,本王可是惜命的很,尤其是现在,府中还有佳人翘首以盼,本王怎么舍得死呢!”   对于女人的叮嘱,心里开心的很,可天生不正经的性子,让北冥尘忍不住再次跟女人开起了玩笑。   再者说,他也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缓解一下她心里的紧张,不出所料,他这样的调侃对她果然有用。   话音落下,只见何沐晚当即破涕为笑,象征性的用手推了男人一把,她一脸嫌弃道:“没正经!”   她这一推非但没有把男人推开,反而被圈的更紧了,将女人楼在怀中,北冥尘邪魅一笑,“良辰美景,不如……”   “刚刚不是才……那个过吗?”听出了男人话语间的意思,不待他说完,何沐晚赶紧接过话打断道。   “可本王还是觉得不够,要不爱妃今晚就好好满足本王一下,如何?”轻轻一笑,北冥尘贴上女人的耳畔道。   “我的伤还没完全好呢!”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何沐晚觉得有些痒痒的不舒服,说着,她在男人的怀里动了动,寻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躺好。   “好吧,看在你还有伤在身的份上,本王今晚姑且就先忍一下,等爱妃的伤全好了,可要记得好好补偿本王啊!”   “色狼!”小声骂了句,何沐晚一脸黑线,倒是自己刚才的回答让他钻了空子,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今天她是真的累了。   “好困,赶紧睡!”酒意有些上头,何沐晚声音懒散道,话音落下,她已经紧紧阖上了双目。   长长的睫毛洒下半片阴影,或是因为饮酒的缘故,又或是因为男人刚刚的调侃有些害羞,女人的脸颊此时微微泛着红晕。   相比于一如既往的跳脱,此刻她的安静美好,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韵味,这个女人,好像无论动还是静,都散发着无限的魅力,不经意的便会让人深深沦陷。   看着怀中的人发了一会儿呆,北冥尘唇角轻轻向上扬起。   “你睡得倒是挺快!”听得女人匀称的呼吸声响起,北冥尘在心里默默道。   在外面玩了一整天,说起来,他也有些累了,困意袭来,他随手一挥,用内力带起一阵微风,将屋子里的烛火熄灭。   昨晚两个人睡得都很沉,一觉醒来,姿势竟然基本没变,胳膊被女人压了一个晚上,北冥尘轻轻一动,只觉得酸麻的厉害。   害怕动作太大会把她吵醒,北冥尘小心的把怀里的人放下,并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了知觉,他小心的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何沐晚还是有所察觉,在男人起身后便睁开了眼睛。   “这么早?你是要去早朝吗?可好像还没到早朝的时间啊!”睡眼朦胧,何沐晚看了一眼还未放亮的天色。   “琅幻雪今天一早就要启程返回琅琊了,本王昨天答应她,今日前去相送!”北冥尘如实回答道。   “哦!”声音懒散,何沐晚淡淡应了声。   “是本王吵到你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今日没有早朝,等本王送完琅幻雪,回来陪你一起用早膳!”   说话间,男人已经坐在床边穿好了鞋子,转回头向着床上的人看去,他柔声叮嘱道。话音落下,他正要起身,手臂却被女人一把拉住。 第254章 他只能是她的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一边说着,何沐晚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着女人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模样,北冥尘唇角一勾道:“难得你也能起来的这么早,怎么,爱妃现在是一刻见不到本王都受不了了吗?”   “少臭美了!”晃晃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何沐晚不屑道,“虽说我不太喜欢琅幻雪,但好歹也算相识一场,如今她就要离开皇城了,我觉得我应该去送送她!”   来到皇城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何沐晚跟琅幻雪之间的交涉却不算少,而且似乎两人之间发生的都是不愉快的事情。   可如今,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已然清晰,何沐晚想着,有些话,她还是应该亲自跟琅幻雪说开。   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而她也看的出,琅幻雪的本性,并不算坏,只不过是太过在意男人罢了。   “也好!”知道女人的心思,北冥尘随口应了声。   反正他跟琅幻雪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他倒也不怕女人跟着,而且,他心里巴不得她能跟他寸步不离呢。   起床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一起出了门。   今日就要分别,昨天一个晚上,琅幻雪都没有睡好,一大早,她就等在了宫门口,翘首以盼,等着男人最后来与她见上一面。   等了许久,终于远远看到男人的身影,可随即落入琅幻雪眼中的便是站在男人身边的何沐晚。   原本的欣喜瞬间化成了心酸,看见两人一起走来,琅幻雪转向何沐晚,唇角勾出凉薄一笑,“你也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送你?”轻轻一笑,何沐晚挑眉道。   终归男人就不属于自己,到了现在,琅幻雪已经看清了现实,横竖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从此以后,她跟北冥尘,各有各的生活,再无相干,何沐晚跟男人如何亲昵,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琅幻雪倒也释然了,压下心里那本就不该有的醋意,她礼貌的微微一笑,“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送我,所以有些惊讶罢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跟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回到琅琊后,好好保重!”   “还有啊,赶紧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嫁了,别总是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这一辈子,北冥尘只能是我的!”   微顿后,何沐晚径自补充道,说着,她还不忘斜眼向着一旁的男人瞄了一眼。   倒是没想到女人竟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当众说他是她的,北冥尘不免有些尴尬,右手握拳抵在嘴边,他故意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两个先聊,本王去那边看看!”   不过就是找个机会躲开罢了,话音落下,北冥尘赶紧径自站到了一边儿。   “你倒还真是自信!”对于女人的直接,琅幻雪一笑置之,说实在的,现在她倒是越发的对何沐晚的性格生出了欣赏之意。   “何沐晚,虽然我一直因为感情的事情嫉妒你,甚至因为嫉妒对你产生了恨意,可我却不得不承认,你确实与众不同!”   “就在那一晚,你对我舍命相救的时候,我便看出了你的不一样,如果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去救自己的情敌!”   “不仅是我,我想换做其他的任何人,都会跟我有一样的想法!若你我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或许,我会愿意跟你成为很好的朋友,只可惜……”   “我跟你喜欢的是同一个男人,因为尘哥哥,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接纳你!”说到这里,琅幻雪双眸明显一暗。   “其实我跟你一样,在爱情的世界里,我是很小气的,就算你愿意,我也没有办法跟自己的情敌做朋友,所以,你大可不必遗憾!”倒也不客气,何沐晚接过话直言道。   “你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难怪尘哥哥会对你情有独钟!“清冷一笑,琅幻雪淡淡道。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里,我输给了你,但也输的心服口服,可即便如此,要我真心祝福你们白头偕老,还恕我无法做到!”   “以后,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尘哥哥!”流转的凤眸向着径自站在一旁的男人看了一眼,琅幻雪在话音落下后,便决然转身上了马车。   “我们走吧!”向着车夫下了命令,琅幻雪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因为她害怕,再多看男人一眼,自己就会舍不得离开。   “驾!”伴随着车夫的驭马声响起,车轮吱吱呀呀,滚滚向前行驶着。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直到走出了很远的距离,琅幻雪才终于有勇气掀开马车的窗幔,探出头向后看了一眼。   渐行渐远,诺大的皇宫,融进天地之间,好像已然变成了一道分界线,这个时候,早已经看不见男人的身影,慢慢将窗幔放下,琅幻雪氤氲的泪水终于决堤。   皇城到琅琊城,路途遥远,而琅幻雪作为郡主,身娇体贵,自是受不了长途颠簸,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太快。   赶了一小天的路,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随行的侍卫租了一间客栈作为歇脚之所,就这样,琅幻雪带着众人暂且在客栈入住,准备明日天亮再继续赶路。   旅途奔波,大家也都累了,拾掇一番,侍候好琅幻雪,随行的侍从便各自早早的睡下了。   夜深人静,一阵微风吹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那因为安静而格外清晰的声音,听起来似有几分恐怖。   梳洗过后,琅幻雪正准备入睡,可就在她要去将屋子里的烛火熄灭时,却突然看见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而过。   定睛去看,她不由“啊”的尖叫一声,女人满是惊恐的叫声,伴随着烛台倒在地上的声音在静谧的深夜久久回荡,等到尾音落下,一切便再度恢复了平静。   竖日清晨,皇宫。   下了早朝,北冥颜才刚刚回到御书房,便见一个探子神色慌张,匆匆忙忙赶来。   “皇上,不好了!”一见到北冥颜,他当即跪地行礼道:“幻雪郡主在回去的途中遇刺身亡了!” 第255章 风雨将至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北冥颜明显一震,手中正要翻开奏折的动作当即顿住。   “什么时候的事?琅幻雪是在哪里遇刺的?”缓了缓神,他又补充着追问道。   “昨天夜里,郡主等人在沿途的一家小客栈投宿,据随行的下人说,昨天入住之后,大家都早早的便睡下了,伺候郡主梳洗的丫鬟最后是在戌时一刻从郡主房间离开的。”   “她们离开的时候,幻雪郡主还好端端的呆在屋子里,但下人在清晨去叫郡主起床的时候,便发现郡主浑身是血,身子僵直,已然没有了生气!”探子将得到的消息如实回禀道。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秀眉紧拧,北冥颜随口吩咐道。   “皇上,要不要立刻将消息封锁?”待探子离开,吴清迫不及待开口请示道,琅幻雪遇刺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传到郎昊东的耳中,怕是会引起混乱。   “来不及了!”吴清所虑,北冥颜自然清楚,双眸幽深,他微顿后继续分析道:“琅幻雪昨晚遇刺,这个消息早已传开,到现在,怕是琅琊王已经知晓!”   “更何况,这场刺杀明显就是有心之人刻意安排,目的无非就是要挑拨琅琊与朝廷的关系,就算这消息能够及时封锁,幕后之人也会想尽办法让琅琊王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幻雪郡主是琅琊王唯一的掌上明珠,如今不明不白死在从皇城回琅琊的路上,琅琊王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皇上要怎么跟琅琊王交代呢?”   “如今的局势,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轻叹一声,北冥颜淡淡道。   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早已经心知肚明,在上千年的漫漫历史长河中,中原沃土,在外族人眼中,一直都是块肥肉。   垂涎已久,边境部落从来没有放弃过征服中原的野心,可朝代更迭,不管是兴盛还是衰败,蛮夷始终未能如愿入主中原。   这是因为蛮夷虽然骁勇,但终究只是小国,没有源远流长的发展历史,也没有强大的根基,是以,他们在实力上总还是无法与中原抗衡。   可现在,西楚的情况却并不是那么乐观,刚刚拔除了顾家的势力,西楚根基动摇,百废待兴。   幕后之人虎视眈眈,北冥颜难免担忧,但除此之外,他刚刚的叹息更多的却是为了北冥筠。   遇人不淑,在这场即将来临的风雨中,她免不了要受到伤害,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便是一国之君,北冥颜亦是没有办法……   成婚以来,北冥筠跟柳含君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有北冥筠一个正妻,只要没有公务在身,两人几乎每天都是同吃同睡。   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北冥筠心里幸福的紧,心情舒畅,胃口自然也好,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便觉得自己相比于出阁之前,吃胖了不少。   有意的控制了食量,北冥筠每一餐都尽量不让自己多吃,许是节食的缘故,这几日,她总觉得身体疲惫,头也是昏昏沉沉。   倒也并未在意,晌午的时候,她照旧拎着下人装好饭菜的食盒,准备出门。   几乎每次,柳含君在午饭或者晚饭时当值,北冥筠都会亲自给他送饭,今日自然也是一样。   可才刚刚起身,北冥筠突然觉得晕的厉害,抬起的手还未来得及扶上太阳穴,她便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手中的食盒“咣当”落地,里面的菜碟饭碗也尽数打翻。   “快来人,公主晕倒了!”听到屋子里的响动,侍女匆匆跑进去,看见屋里的一片狼藉,她不由着急的大声叫喊道。   这侍女,名叫可儿,北冥筠尚在闺中时,她便是她的贴身婢女,北冥筠出嫁,她也随着一起跟了过来。   主仆两人相伴多年,关系一直比较亲近,虽然现在北冥筠已经成为了柳含君的夫人,但她还依旧习惯的以公主相称,没有改口。   没一会儿的功夫,府上的郎中便背着药箱赶去了北冥筠的房间,诊治过后,郎中面上非但没有忧虑,倒是露出了喜色。   “公主身子不适,为何大夫看上去倒好像很是欣喜的样子?”见状,守在一旁的可儿不解开口询问道。   不过从郎中的神色中,她可以感觉到,北冥筠的身子应该没有大碍,这个时候,她提着的一颗心倒也稍稍放下了些。   “夫人的身子非但无碍,而且健康着呢!”收回了探在北冥筠脉搏上的手,郎中轻轻一笑道。   “既然无碍,公主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呢?”可儿不由疑惑。   “夫人这是有喜了!”接过话,郎中如实回答道。   “有……”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儿提高了音量,随即缓过了神,她才慢慢吐出了个“喜”字。   “没想到公主这么快就有喜了,这还真是个好消息!”情绪激动,可儿开心补充道。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大,吵到了床上的人,这个时候,北冥筠刚好慢慢睁开了眼睛。   见状,可儿转向北冥筠继续道:“公主,你听到了吗,大夫刚刚说你怀了大人的孩子!”   “嗯!”点点头,北冥筠面露微笑应了一声,难掩心中喜悦,她满面皆是幸福之色。   “夫人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这几日也要注意休息,切不可过度操劳,否则会不利于胎儿的发育!”   “草民这就去给夫人开一副安胎药,一日一次,晚餐后服用即可!”   “好,那就有劳大夫了!”北冥筠客气回应道,随后她转向一旁的可儿吩咐道:“替我送送大夫!”   “是!应了一声,可儿走到郎中身边,客气的伸出了手臂,“大夫,请慢走!”   送走郎中,可儿返身回到屋子里,只见北冥筠一边用手轻轻扶着自己的小腹,一边痴痴傻笑着。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怀上了他的孩子,怪不得我这几天总是会觉得饿,就连饭量也变大了!”听到可儿走回来的脚步声,北冥筠喃喃道。 第256章 幻想的幸福   “可不是,奴婢从小陪在公主身边,从来没见公主像最近一段时间吃的这般多呢,倒是没想到,是公主的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可儿笑着接过话道。   “你说,它会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又会像谁多一些呢?”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个孩子出生,幻想着未来的美好,北冥筠笑的合不拢嘴。   “如果是个男孩子,奴婢觉得应该会像大人多一些吧,如果是个女孩子,或许就会像公主你多一些!”可儿思索着回应道。   “但是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也不管是像公主多一些还是像大人多一些,公主跟大人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龙凤,将来必然大有作为!”   “我倒是不期待它长大后能有多大作为,只要它一生安康,我就心满意足了!”低头看看自己现在依旧平坦的小腹,北冥筠满心期冀道。   “哎呀,我还没去给他送饭呢!”光顾着开心了,倒是把原本要做的事情忘了,突然想起来,北冥筠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公主,你慢点儿,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么冒冒失失了!”赶紧伸手扶了一把,可儿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了!”随口应了一声,北冥筠目光落在了那洒了一地的饭菜上,随即她转了话锋吩咐道:“可儿,你赶紧让厨房重新准备一份饭菜,我这就给他送去!”   “公主,你有了身孕,就不要出去了吧,还是好好在府上修养为好,今天的饭菜不如就让奴婢替你送去吧!”可儿提议道。   “你放心吧,不过是去送个饭,我不会有事的,再说,孕妇也不能整天闷在房间里啊,适当的活动活动,晒晒太阳,对胎儿的发育也是有好处的!”   “好了,你快去准备吧!”   还想再劝,但可儿话还未出口,便被北冥筠堵了回去,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害怕柳含君会饿肚子,北冥筠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推了可儿一把。   北冥筠从小性子就倔,知道劝不动,可儿无奈,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准备,没一会儿的功夫,可儿去而复返,把厨房重新装好的食盒递到了北冥筠面前。   接过可儿手里的东西,北冥筠匆匆从府上离去,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柳含君,然后亲口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在进宫的路上,北冥筠一直在想着柳含君听说此事后的反应,从他们相识开始,男人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尤其是面对他们感情的时候。   若是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惊的说不出话吧,估计又得愣半天,才能回过神来!   脑补着柳含君呆头呆脑的错愕模样,北冥筠不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皇宫。   寻到柳含君素来当值之处,却未见到男人的身影,四处张望,依旧还是没有找到人,北冥筠看到的只是几个普通禁军,在来来回回巡逻着。   “参见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禁军自然大多都是认识北冥筠的,见到她,几个禁军赶紧拱手行礼道。   “免礼吧!”随口回应一声,北冥筠抓住机会打听道:“你们大人呢?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哦,今日柳大人临时有事要办,所以安排属下几个守在了这里!”其中一个禁军如实回答道。   “你们可知道,他要办的是什么事?还有他何时能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危险的差事,北冥筠秀眉微拧追问道。   “这个属下就不大清楚了!”禁军撇撇嘴回应道。   “不过,大人才刚离开没多久,属下想一时半刻该是回不来的,公主要不还是先回去吧!”见北冥筠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禁军又继续补充道。   “也好!”北冥筠本就有些头晕,加上晌午烈日当头,她只觉得更加疲累,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她不得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把带去的饭菜赏给了当值的禁军,北冥筠反身离开。   虽说没有见到柳含君有些失落,但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倒也不急于一时,北冥筠想着,等男人晚上回来再说也是一样。   总觉得困乏,回到府中,北冥筠便爬上床,睡午觉去了。   得到琅幻雪遇刺的消息,何沐晚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虽说她们是情敌,可终究琅幻雪还是放弃了与男人成婚。   而且在临别之时,她们彼此敞开心扉,说起来,也算是化解了之前的恩怨。   从来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对琅幻雪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何沐晚早已经不再放在心上。   好端端的一个人,前一天还生龙活虎,能说能笑,能走能跳,竟是说没就没了,可事关重大,感伤之余,何沐晚更多的生出了担忧。   当初她之所以会对琅幻雪舍命相救,并不是因为她善良到会平白为了一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情敌无端牺牲,不过是她知道,琅幻雪的性命事关西楚存亡,百姓安定而已。   倒不曾想,最后还是没能免去这一场灾难,但对此事,何沐晚心里也生出了些许疑惑。   琅幻雪的安危至关重要,这一点,北冥颜和北冥尘两兄弟不可能不清楚。   送她回琅琊,他们应该会派高手一路护送才是,关乎社稷,他们怎么可能大意到这么轻易的便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当真是他们两人疏忽大意,还是敌人手段太过高明,又或者是这其中另有隐情呢?   心有疑虑,何沐晚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男人问个清楚,可男人一早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件事情,北冥尘一定已经知晓,这个时候,他也许正在宫里跟北冥颜商量对策吧?这样想着,何沐晚决定去宫里看看。   正要出门,一个太监突然匆匆忙忙赶到了雪月居,一见到何沐晚,那人赶紧恭敬的行了个礼,“奴才见过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57章 陌生的小太监   “这位公公是?”见来人面生,何沐晚疑惑开口询问道。   “回王妃,奴才刚入宫不久,在御书房当值!”   “公公这般匆忙赶来王府,可有什么紧要的事?”想着来人应该是北冥颜派来的,总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何沐晚凝眉道。   “宫中闯入刺客,瑞凌王为了保护皇上,在打斗中受了伤……”   “什么?他受伤了?伤的重不重?”还没等那太监说完,何沐晚便着急接过话道。   “失血过多,王爷现在陷入了昏迷,太医正在全力救治,皇上让奴才来带王妃入宫呢!”   不知是因为刚刚匆忙赶来跑出了汗,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出了冷汗,一边说着,那太监一边用袖子轻轻拭去了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关心则乱,何沐晚并没有多想,听到这个消息,她只是满心焦急,压根没有注意观察,自然也没有发现那太监慌张的神色。   等到太监的话音落下,她已经抬脚快步走了出去,松了一口气,那太监赶紧在后面跟了上去。   径自走在前面,一路上何沐晚也没有去管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太监,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回过头,发现已经不见了那人踪影。   一年多的时间,何沐晚的武功有了不小的进展,敏锐的察觉到周围埋伏着人,她当即提高了警惕。   脚步刚刚停下,一枚暗箭“嗖”的一声划破空气,向着她的心口射去。   定了定神儿,何沐晚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短箭上,待短箭靠近自己时,她身子向着边上微微一侧,轻松的躲过了危险。   太监突然不见了踪影,而自己又遭遇了埋伏,这个时候,何沐晚才察觉到不对。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是否安全,也不知道行刺自己的人是谁,一时间她心里慌乱的很。   暗箭过后,几个人头戴斗笠,一身简装,从四处跃下,将何沐晚围在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何沐晚眉头微皱向着四周的人询问道,可那些人却只是一脸冷漠,似乎并没有要好好回答的意思。   “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你等下了地狱,去问阎王吧!”其中一个人,声音冷清回了一句,话音落下,他们几人已经齐齐向何沐晚发起了进攻。   轻功着实一般的很,何沐晚靠着自己的娇小灵活,从那几人持剑的手臂下方,钻了过去,在几人的身后站定,她当即掏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弩弓。   手指接连扣动扳机,短箭离弦射出,直接向着那几人的要害射去。伴随着刀兵相接的声音不断响起,刺客手中长剑挥舞,将短箭尽数斩落。   食指再次在扳机上扣下,可弩箭却已经用完,这几个人,各个身手不错,没有了弩弓护身,何沐晚根本不是对手。   眼见着那几人举剑一步步向着自己靠近,何沐晚在片刻怔愣后,转身便逃。   见状,其中一名刺客一跃腾空,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空翻,直接从何沐晚的头顶上方越过。   在她的身前落地,那人直接将何沐晚的去路拦住,足尖轻点,一个转身,他手中长剑已经向着女人的心口递出。   无奈,何沐晚只能步步后退,可后面的几人却已经从身后追了上来,四面楚歌,身前身后数柄寒剑齐齐向着她的要害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横空飞出几枚石子,打在了几位刺客的刀背上,力道刚劲,刺客手中的剑当即偏转了方向,从何沐晚的身边擦过。   何沐晚也算机灵,瞅准时机,赶紧抽身,待刺客回过神,发现女人已经从他们的包围中跑了出去。   正要去追,突然又是几枚石子,从高处阁楼飞出,直接向着那几名刺客袭击而去。   气势凌厉,足见发射石子之人内力浑厚,武功非同一般。   抬眼向着四周环顾而去,却根本不见人影,不知是什么人暗中相救,何沐晚满心疑惑。   摆脱了横空飞出的石子,那几人再次向何沐晚发起了进攻,二层阁楼上,隐藏在红色柱子后面的高大身影,手里再次拈起了石子。   就在他准备将石子飞出时,突然远远看到不远处赶来的一道人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纵身一跃,从二层阁楼离去。   当刺客再次向自她发起了进攻,何沐晚步步后退,却一不小心绊上了一块石子,身子没能站稳,她径自向后仰去。   身上突然的一暖,她只觉得整个人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中指食指并用,来人在刺客递来的长剑上轻轻一弹,将其挡开,随即抱着何沐晚一跃腾空,躲开另外几名刺客随之而来的袭击。   从惊慌中缓过了神,何沐晚微微偏过头,男人俊美的侧脸当即落入眼中。   “你没事?那太监果然是骗我的!”双眸中满是惊喜,何沐晚对着男人喃喃道。   “你说什么?”北冥尘云里雾里,不知道女人在说些什么,于是他一脸疑惑询问道。   话音才落,何沐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几人已经再次向着二人围攻上来。   刺客的目标很明确,他们针对的只是何沐晚,而且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们似乎生怕伤到北冥尘。   替女人挡开刺客的袭击,北冥尘黝黑的凤眸在那几人身上流转而过,虽说他们的衣着打扮很是平常,可当看清了那几人的脸,男人的秀眉不觉微微蹙起。   与北冥尘对视,几人目光闪躲,看上去好像因为害怕被认出而有些心虚。   见北冥尘紧紧护着何沐晚,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为了避免暴露身份,相互示意后,他们索性撤离,反正只要有北冥尘在,他们根本不可能得手。   见那几人离去,躲在不远处墙壁后面观战的小太监,也偷偷跟着离开。   “你怎么跑到大街上了,还有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本王没事,难道本王应该有什么事吗?”   将幽深的目光从远去那几人的身上收回,男人转向怀里的人寻问道。 第258章 暗中相救之人   其实从女人刚刚的话里,北冥尘已经大概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不久前,有一个宫人跑到了瑞凌王府,说你在皇宫被刺客刺伤,太医正在全力救治,皇上传我入宫!”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没有多想,匆匆跑了出来,可走到了这里,那宫人却突然不见了踪影,紧接着我便遭遇了那几人的刺杀!”何沐晚将事情如实相告道。   “宫人?你可还记得那宫人长得什么模样?”   “嗯……”努力回忆着那人的样貌,何沐晚一边思索着,一边描述道:“中等的身高,身材偏瘦,看上去大概不到二十的年纪!说话奶声奶气的!”   “哪个太监说话不是奶声奶气的,而且宫里不到二十的小太监数不胜数,你刚才的描述,跟没说没什么两样!”北冥尘无奈道。   “你再好好想想,他的身上还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可以区别于其他人的特征?”   “皮肤很白净,眼睛不大,鼻子有些塌,国字脸,下巴很短!”   说着说着,何沐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她恍然补充道:“哦,对了!他的右耳下方有一颗痣!”   看来他猜的没错,这件事情,果然是那人所为,北冥尘恍然明白过来,难怪刚才那几人他会觉得似曾相识,原来他确实见过。   “那宫人,你认识吗?”看着男人一脸深邃的样子,何沐晚开口询问道。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去说,眸光一鸷,北冥尘在片刻沉默后,终于还是选择撒了谎。   “你说的这个人,本王从未在宫里见过,想来是什么人假冒的!你以后自己多留个心眼儿,陌生人的话,不要随便相信!”   “切!”何沐晚不屑的哼了一声,“若不是他用你受伤之事来骗我,我一时心急失了理智,我才不会那么轻易上当呢!”   其实刚刚在王府的时候,何沐晚已经察觉到那传话太监有些问题,只是事关男人的生死,她根本无暇多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冒险,她也要进宫一探究竟,如此才能放心。说起来,她倒是希望那宫人有问题,这样最起码说明男人是安全的。   看出女人是在为自己担心,北冥尘心里开心的紧,看尽女人满脸的不屑,他唇角一勾道:“本王又不是你的三脚猫功夫,这世间有几人能伤的了本王!”   “还真是自恋,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对于男人的调侃,何沐晚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从相识开始,斗嘴似乎就已经成为了两人的一种日常,这样开玩笑的聊天方式,倒也轻松,是以,这两人早已习惯。   向来毒舌,在打嘴仗这条路上,北冥尘似乎从来没有输过,加上他身份尊贵,一般人也不敢跟他相抗。   可遇到何沐晚之后,这一切似乎就发生了变化,许是他有意相让,又或者是她的嘴确实厉害,总之,几乎每一次最后妥协的都是他。   “王妃说的有道理,本王以后一定会格外小心,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只有先保住了自己,本王才有能力保护本王的爱妃啊!”   轻轻一笑,北冥尘顺应着接过话道,说着,他一把用手臂将女人环住,紧紧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谁要你保护,我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的,好不好!”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略带嫌弃道。   未置可否,北冥尘只是把女人环的更紧了,唇角笑意未散,他继续道:“好了,本王先送你回去吧!”   “你松一松啊,这样怎么往回走?”被男人紧紧揽在怀里,何沐晚根本没法行动,是以,她伸手推了男人一把。   大街上,因为刚才的打斗四散逃开的行人,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又重新聚集起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路过时,似乎总会有意无意的向着站在马路中间的两人看上几眼。   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密,感觉到女人似乎有些害羞,北冥尘轻轻一笑,将人从怀中放下,径自走在了前面。   等何沐晚快步在身后跟了上去,北冥尘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在大街上拉个手,王妃总不会害羞吧?”   知道男人又在调侃自己,何沐晚没有回应,只是白了男人一眼,任由他拉着自己,一起往瑞凌王府回。   “对了,北冥尘,你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突然想到了什么,何沐晚转了话锋向男人询问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问本王刚才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有些不明所以,北冥尘接过话反问道。   “对,你是在出现的时候才刚刚赶到还是之前就到了?”   “本王一到就看见你绊上了地面的石子,险些摔倒,于是便直接上前将你接住了!”撇撇嘴,北冥尘如实回答。   “那就是说,你是在出现的时候刚刚赶来的?”若有所思,何沐晚喃喃嘀咕着。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见状,男人凝眉询问道。   “在你过来之前,有人几次暗中用石子帮我挡开了刺客刺来的长剑,可我四下去看,却并没有发现人影!”   “你还记得,你跟琅幻雪大婚的那一晚,我们两个在河边遇刺,一个黑衣人向我突袭,但你却被缠住抽不开身!”   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何沐晚微顿后继续道:“那个时候,也是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了一枚石子,打落了黑衣人手中的长剑!这才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同样都是石子,也是同样的手法,这两次对我暗中相救的,该是同一个人,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完全想不出个头绪,何沐晚满脸疑惑道。   经过女人这么一说,北冥尘倒是想起来了,那一晚,他看到暗处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无暇追上去一探究竟。   后来何沐晚身受重伤,他急急带她回府救治,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一直陪着她养伤,倒是把有人暗中相助的事情忘记了。 第259章 或许,他要加把劲儿了   “你好好想想,你尚在闺中时,可有结识过什么武功高强的朋友?或者,你曾经有没有施恩过什么江湖中人?”想了想,北冥尘开口提醒道。   从小到大,何沐晚的玩伴不过就是邻里乡亲的孩子,还有一些王公子弟。   这些人,要么是平头百姓,要么是不学无术的官二代,要么就是些文弱书生,而且,其中有很多人,不过就是一起上过学堂而已,根本没有太深的交情。   细细回想着自己还算比较熟悉的玩伴,根本没有什么江湖高手。   秀眉微拧,何沐晚摇头道:“没有啊,若是我能有这么厉害的朋友,我一早就偷偷跟他学习武功了!”   这暗中之人,究竟是谁,既然有心相帮,又为什么次次都不肯露面,虽说对何沐晚出手相助是件好事儿,可其中的重重疑团,总让北冥尘心有不安。   能出现的那么及时,说明那人极有可能时时都在窥视着何沐晚的举动,可他竟然一直毫无察觉。   想来那暗处之人并不简单,只是他究竟是谁,又到底有什么目的,北冥尘一时间却也没有个头绪。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那人不会伤害何沐晚,最起码现在不会,否则,他也不会两次在紧要关头出手相救。   “想不到就不要想了!你生性善良,或许就是你曾经无意间帮助过的什么人,想要报恩,又或者,只是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时局混乱,并不想让女人跟着自己一起来趟这趟浑水,是以,北冥尘收起自己的心绪,避重就轻随口宽慰道。   “可能吧!”生性单纯,总是喜欢把人往好处想,反正那人是对自己出手相助,是以,何沐晚也并未太在意。   其实她想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只是想要答谢他的救命之恩而已,可既然那人不愿意露面,她也只能算了。   对于两次出手相助的神秘人,何沐晚不想再去深究,她现在更关心的还是琅幻雪遇刺的事情。   转了话锋,何沐晚向男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北冥尘,琅幻雪的事情,你和皇上打算如何跟琅琊王交代?”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搅和了你们的婚礼,琅幻雪现在早已经顺利的嫁进了瑞凌王府做了侧妃,这样一来,是不是就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了?琅幻雪出事,或许我也有责任!”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别想那么多!”倒是没想到,她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看见女人秀眉紧拧,北冥尘赶紧安慰道。   “琅幻雪的事,皇兄跟本王自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她真的死了吗?”男人话音才落,何沐晚当即接过话道。   “为什么这么问?”   “琅幻雪的安危事关社稷,连我都清楚的事情,你跟皇上怎么可能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们当真会毫无准备的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吗?”   看着女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北冥尘心中暗笑,未置可否,他秀眉一挑道:“本王和皇兄也都不过是普通人,人非圣贤,谁能保证一生都不出纰漏呢!”   “难道说,在王妃的心里,本王是神一样的存在?”贴到女人的面前,北冥尘一脸邪魅补充道。   原本还因为满心的疑惑凝着秀眉,男人突然的不正经,倒是让何沐晚瞬间回过了神儿。   “是啊,王爷在妾身的心里,确是神仙属性,因为王爷没人性啊!”想了想,她顺着男人的话回应道。   “臭丫头,说谁没人性呢!”女人话语间意味明显,北冥尘不由腹诽,这丫头竟敢骂他不是人。   但他也不生气,只是把俊脸从女人的面前移开,轻轻一笑道:“王妃的嘴是越来越厉害了,看来本王也该加把劲儿了!”   两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府中。   “你自己好好呆在家里,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再回来陪你!”将女人送回雪月居,北冥尘开口叮嘱道。   “嗯!”何沐晚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虽然男人刚刚对于琅幻雪之事的回答,说的云里雾里,但看他的样子,她大概已经知道了答案。   相信他自有分寸,何沐晚也不再多问,只是在男人准备转身离去之前,她最后叮嘱道:“北冥尘,万事小心!”   冲着女人微微颔首,同时回给她会心一笑,随后男人便匆匆从府上离去。   永和宫中,李太后端坐凤椅,堂下几人恭敬侍立着。   这几人并不面生,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冒充北冥颜身边之人,前去瑞凌王府带何沐晚入宫的小太监,而另外几人,则是在大街上行刺何沐晚的几名刺客。   “竟然失手了,连个柔弱女子你们都对付不了,哀家养你们有何用!”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刺杀失败的消息,李氏不由气愤。   “太后娘娘息怒!”见状,那小太监赶紧解释道,“瑞凌王妃虽然有些身手,但不过是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太后所派精锐侍卫的对手。”   “可就在侍卫马上要得手的时候,瑞凌王却突然赶了去,投鼠忌器,侍卫们害怕伤了王爷,也害怕暴露了身份,无奈,这才选择撤退!”   “伤了本王?好大的口气,就凭他们几个,也能伤的了本王!”小太监话音才落,便听得门口响起了男子冷清的声音。   蓦的一惊,众人抬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北冥尘径自快步走了进去。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缓过了神,永和宫的下人们赶紧齐声行礼道。   “尘儿?”似乎没有想到男人会在这个时候,横冲直撞闯进来,不仅仅是那一众下人,就连座上的李氏面上也明显的露出了一丝慌乱。   可终究活了大半辈子,李氏很快便将自己的慌乱掩盖过去。   端了端身子,她正色道:“没让人通报,就横冲直撞闯进来不说,见了哀家连礼也不行,你心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第260章 要不要也向本王下手?   声音不算平和,但也不算严厉,说话间,李氏的双眸明显一鸷,对于北冥尘跟自己的母子关系,其实李氏心里也有说不尽的晦涩。   “这句话应该是本王问母后才是吧?这么多年,母后可有一刻把本王当成过自己的孩子!”接过话,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哀家……”人心都是固执的,尤其是身在高位之人,更是很难拉下面子,李氏情绪有些激动,或许她想说有,可最终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等了片刻,见座上之人始终未再言语,北冥尘继续开口道:“母后以本王遇刺为借口,将何沐晚引出王府,然后派人暗杀!”   “诅咒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儿媳下手,这难道是一个母亲该做的吗?”   男人的声声质问,仿佛一块巨石,重重击在了李氏的心头,对于北冥尘,或许她确有亏欠,可她那么做,确实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何沐晚不能留!”收起了心绪,李氏接过话道,说起何沐晚,她的双眸中不觉闪过了一抹狠戾。   “虽然哀家一直不喜欢她,但哀家并不是嗜杀之人,若非为了西楚社稷,哀家也不想痛下杀手!”微顿后,李氏继续解释道。   “从前她不守妇道,闹得满城都是她的流言蜚语,可那说起来,不过是颜面有损而已!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若不是因为她心胸狭隘,嫉妒成性,容不得你将雪儿纳入府中做妾,怎么会出现后面的血雨腥风!”   “琅琊王手握重兵,若他造反,势必会引起江山动荡,避免此祸的唯一办法,就是在琅琊王起兵之前,给他一个能让他满意的交代!”   在得知琅幻雪遇刺的消息后,李氏便对何沐晚动了杀念。   她想要先下手为强,暗中派人将何沐晚击杀,然后把尸体交给琅昊东,再附上一封亲笔书信,她想着,琅昊东念及与先帝旧情,应该不会过分为难。   “母后这样说,未免有失偏颇吧!辜负琅幻雪的人是本王,取消婚礼的决定也是本王做的,若说有错,错的也该是本王,跟何沐晚有什么关系?”   “若她真的是心胸狭隘之人,又怎么会在生死一线之时,对派人刺杀自己的情敌舍命相救?”   “母后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杀无辜!既然母后那么想要给琅琊王叔一个交代,那母后要不要也暗中派人向本王下手?”   “你……”李氏气极,但为了不让他们的母子关系进一步恶化,她还是强行将怒气全部咽了下去。   “尘儿,哀家看,你就是被何沐晚迷了心,哀家真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和皇上两兄弟心甘情愿为了她付出一切!”   “西楚贵女无数,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娶不到,你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缓了缓情绪,李氏耐着性子劝说道。   “感情之事,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本王就是喜欢她,没有理由,而且这一辈子,除了她,本王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这一生,若不能与她同生,本王但愿与她同死!母后若是心里还有本王这个儿子,就不要再做伤害何沐晚的事情!”   “哀家看你简直就是疯了!”没想到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愤怒与无奈交加,李氏锁骨凸起,放在身前的双手不觉开始微微颤抖。   “还有,琅幻雪和琅琊王的事情,本王和皇兄自有分寸,母后就不必费心了,本王看母后脸色似乎不大好,还是好好休养身子吧!”   最后落下这么一句,北冥尘转身负手而去,浑身无力,在男人转身后,李氏整个身子当即瘫软在了凤椅之上。   虽然在大街上的时候,男人没有明说指使行刺的幕后之人是谁,但从北冥尘的神色中,何沐晚已经猜到,他定然知道是谁所为。   是以,在北冥尘从王府离开之后,何沐晚便起身跟了上去,一直躲在永和宫门口,她清楚的听到了男人跟李氏的所有对话。   看见北冥尘气冲冲的走出来,何沐晚赶紧在柱子后面躲了起来,等男人从身边走过,她最后偷偷向着屋子里的李氏看了一眼,才小心的在男人身后跟了去。   “本王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呆着,等本王回去的吗?谁让你跟着本王跑出来的?”   身前突然传来了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何沐晚明显一愣,“他是在跟我说话吗?”看见男人头也没回一直向前走着,她不由在心里思量道。   四下看看,似乎周围除了自己也没有其他人了,再说从男人话里的意思,何沐晚也可以确定,他说的就是自己。   既然被发现了,倒也没有必要再遮掩什么,于是,她索性快步跟了上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跟着本王出府的时候,本王就发现了!”脚步未停,北冥尘随后回应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好像不管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嘟嘟嘴,何沐晚腹诽道。   “你现在倒是本事见长,不仅学会了跟踪,还学会听墙角了!”似乎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北冥尘秀眉一挑,继续道。   “谁让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的!”何沐晚不瞒道,虽是抱怨的语气,但其实她也能理解男人的难处。   刺杀她的幕后之人是他的生母,换成是谁,都不知该如何启齿吧!   “北冥尘,你跟你母后的关系一直不好吗,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般田地?”看见男人眼中的晦涩,何沐晚转了话锋探问道。   “是啊,一直都不好,母后从小就不喜欢本王!”   “刚刚我看李太后的神色,好像不大好,其实我可以看的出来,她还是关心你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所谓血浓于水,你终归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不可能对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接过话,何沐晚试探着向男人了解情况道。 第261章 吃货的世界很简单   虽然李氏不喜欢自己,但毕竟他们是亲生母子,如果可以,何沐晚还是希望男人和李氏之间可以化解恩怨。   “误会,或许是有,但那也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却根本不是她不待见本王的根本原因!”撇撇嘴,北冥尘轻叹道。   “也许你应该找个机会,跟李太后好好聊聊,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只要敞开心扉,我相信你们的母子关系一定会得到缓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多年过去了,本王跟母后的关系,想要缓解,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闻到了街道旁边饭馆传来的食物香气,北冥尘深吸一口气转了话锋道:“好香!”   “本王饿了,你陪本王去吃点儿东西吧!”还未等女人回应,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拉着何沐晚直接走进了香气飘出的那家饭馆。   从知道了这个男人的秘密开始,何沐晚便发现,他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无坚不摧。   他也跟芸芸众生一样,会有悲喜,会有哀乐,有时候,甚至会选择逃避,尤其是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   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可偏偏又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何沐晚知道,什么饿了,不过就是男人不想面对他跟李氏母子关系问题的借口罢了。   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很脆弱,也很敏感,或许他说的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母子之间,积压多年的问题,想要在一夕解决,着实有些困难。   虽然她希望可以帮他们母子缓和关系,但何沐晚也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没有再提他们母子之事,她索性顺着北冥尘,任由他把自己拉进了餐馆。   作为一个吃货,天生对美食就没有抵抗力,原本还没有感觉的,一看到好吃的,何沐晚当即便觉得肚子饿了。   管它呢,先填饱肚子再说,只要有好吃的,何沐晚瞬间可以把一切事情抛诸脑后。   看着女人双眼放光,一心扑在食物上的样子,北冥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跟心思简单的人呆在一起,好像生活也会变得简单很多。   何沐晚或许就是男人的开心果,只要跟她在一起,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就这样,两个人点了饭馆特色美食,抛开所有凡尘俗事,开开心心一起用了晚餐。   平阳宫中,柳青仪满怀心事,对着捏在手中的药瓶发呆,白天的时候,她闲来无事,在宫里散步,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总觉得那人的背影似有几分熟悉,柳青仪心中生疑,便抬脚跟了上去,追着那人的脚步一直出了皇宫,在一个拐角处,那人竟突然不见了踪影。   失去了目标,柳青仪停在原地,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我的好妹妹,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男子声音蓦的在身后响起,柳青仪一个激灵,赶紧回过了头。   “果然是你!”不出所料的对上了柳含君棱角分明的熟悉俊脸,柳青仪随口接过话道。   唇角勾出邪魅一笑,柳含君径自向着女人所在的位置走去,不知为何,随着男人的步步逼近,柳青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压迫感。   “你该不止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这么简单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察觉到眼前之人的不一般,柳青仪瞪着男人询问道。   “哼,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而已,本皇子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冷笑一声,柳含君不屑道。   “皇子?”从男人的自称中猜到了什么,柳青仪一脸不可置信的喃喃重复道。   “不错,我就是契丹埋伏在西楚的细作首领,契丹当朝二皇子!”事到如今,卫罹诀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于是他索性坦言道。   “你刚刚是故意引我出来的对吗?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柳青仪瞬间提高了警惕。   “你倒是聪明,难怪会被顾世崇选中送到北冥颜的身边!本皇子倒是要感谢顾相,给我留下了这样一枚堪用的棋子!”   并不知道柳含君的真实身份,顾世崇当初为了给柳青仪一个适合入宫的身份,让她认柳含君做了哥哥。   谁曾想,在他叛乱的最后时刻,柳含君竟然倒戈相向,不仅如此,他还晓以利害,策反了顾世崇一手培养的细作。   更让顾世崇难以预料的是,当初他暗中联系的契丹皇子其实就是柳含君。   在顾家起兵之前,契丹原本已经按照约定做好了出兵的准备,但由于局势突变,柳含君这才临时传信回去,让军队撤退。   正是因为这样,顾家父子在动手后,契丹那边才会迟迟未有动作,那个时候,顾世崇自顾不暇,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便在战斗中身亡。   若是他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定然会气的从棺材里面跳出来,找卫罹诀算账。   想起自己与顾世崇的合作,男人轻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卫罹诀递到柳青仪的面前继续道:“在明天之前想办法把这瓶药放进北冥颜的食物中!”   “这是毒药?”没有伸手去接,柳青仪挑眉道,“柳含君,我看你是疯了吧?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虽说当初不得已配合着柳含君向顾世崇传递了皇宫中一切准备就绪的假消息,但当时她不过是为了自保无暇多想。   而且那个时候,她也并不知道柳含君的真实身份,如今她知道他是外族皇子,她又怎么能帮着他去害自己的丈夫。   更何况,经过顾家的事情之后,她也算是看清楚了,北冥颜从前在顾世崇面前的懦弱,不过都是他为了让对手放松警惕故意演出来的罢了。   实际上,他富有主见,心思深沉,并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儿,柳青仪知道,要暗中向他下毒,怕不是件容易事。   万一暴露,那她就彻底完了,所以,对于卫罹诀的要求,她根本不想答应。 第262章 决断   “怎么,你是不舍得向北冥颜下手?”见状,卫罹诀秀眉一挑道,“女人还真是容易感情用事!”   “你既然知道,何必来找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在皇上面前揭穿你的阴谋吗?”   “本皇子倒是好奇,你要怎么揭穿本皇子?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如实相告吗?”   “告诉他你就是顾世崇安插在他身边的一个细作,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暗中向顾家父子传递消息?还有你和我的关系,也不过是一场乌龙?”   柳青仪也是聪明人,卫罹诀所说,她自然明白,一旦把这些事情跟北冥颜说开,那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诉男人,她一直在欺骗他。   欺君之罪,非同一般,这事情的严重性,柳青仪心中自然清楚。   “若是北冥颜知道你是顾世崇的党羽,你猜猜看,他会把你怎么样呢?”女人秀眉紧锁,卫罹诀又继续补充道,话语间,恐吓意味十足。   “北冥颜是一国之君,在他的世界里,女人要么是巩固政治的一种手段,要么就是繁衍后嗣的工具,你觉得他对你能有几分真心?”   “你我之间,从做了假兄妹开始,就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想要保住性命和荣华,除了与本皇子合作,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本皇子可以答应你,事成之后,保你一生富贵,衣食无忧!”感觉到柳青仪似有所动,卫罹诀转了话锋利诱道。   “那这毒药,服用后会怎样?”终于,柳青仪还是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此药混在食物中,无色无味,银针查验不出,服下后也不会立刻毒发,根据人的体质不同,它会在人体中潜伏十二到二十四个时辰!”   “一般习武之人毒性发作的时间相对较快,运功也会加速毒发,毒发初期,人会时不时出现疯癫之症,随着毒性的深入,此症会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到最后,人会在疯癫中暴毙身亡!”   听着男人诉说那药的毒性,柳青仪不由胆寒,缓了缓神,她凝眉开口道:“西楚皇室远不止北冥颜一人,就算你杀了他,也会有其他皇子接替他的位置,你又何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契丹想要入主中原,需要对抗的是西楚的千军万马,只对北冥颜一人下手,表面看起来似乎作用确实不是太大。   这一点卫罹诀自然清楚,毕竟北冥家能力出众的皇子远不及北冥颜一个。   可北冥颜终究身份特殊,作为西楚国君,如果在作战过程中,他突然发疯,那势必会引起不小的恐慌和混乱。   而西楚军心动摇之时,正是契丹可以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这一切,卫罹诀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只是他的计划,他并不会对眼前之人如实相告。   “本皇子自有打算,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柳青仪紧紧捏着卫罹诀交给她的药瓶,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始终未能下定决心。   虽说当初是带着目的嫁给北冥颜的,可朝夕相处下来,她总难免会心动,尤其是男人还长着一张举世无双的俊脸。   即便知道男人只是逢场作戏,可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也实实在在带给了柳青仪幸福与快乐。   在她的心里,北冥颜就是她唯一的丈夫,如今要她谋杀亲夫,还是用那么阴狠的毒药,她着实有些下不了手,心生纠结自是在所难免。   到底要不要下手,柳青仪始终难以决断,她本不想伤害北冥颜,可已经上了贼船,若她不按照卫罹诀所说的去做,他必然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   到时候,不管是西楚还是契丹,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走到现在这一步,她似乎除了配合已经别无选择了。   “参见皇上!”   正思量着,柳青仪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丫鬟的问安声,心里一慌,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   “皇上,你怎么来了?”没想到男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向着漫步走进屋子的明黄色身影看去,柳青仪惊讶道。   “爱妃不欢迎朕?”   匆匆忙忙把毒药收了起来,柳青仪都还未来得及收拾好心绪,北冥颜就已经走了进来,把女人的慌张看在眼里,男人秀眉轻挑反问道。   “怎么会?妾身巴不得皇上一直呆在妾身的平阳宫呢!”缓了缓神,柳青仪微笑解释道。   “皇上日理万机,平日里一般都是很晚才会就寝,这天还没黑,皇上就过来了,妾身不过是有些惊喜罢了!”   “难得今日事情不多,朕处理完政事便过来了,这个时间,朕想着刚好可以跟爱妃一同用膳!爱妃应该还没有吃过晚饭吧?”   “还没有,皇上一定饿了吧,妾身这就让人传膳!”说着,柳青仪转向平阳宫的下人,下令让她们将晚膳端来。   因为满怀心事,柳青仪压根没有胃口,看见女人用膳时一直心不在焉,北冥颜关心询问道:“朕看你晚饭好像没吃几口,可是哪里不舒服?”   “妾身没事,只是中午吃的太多,到现在还不饿呢!”接过话,柳青仪牵强解释道,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随后她赶紧转了话锋。   “皇上渴不渴,妾身给皇上倒杯水吧!”   “好!”北冥颜淡淡应了一声后,柳青仪便径自起身,转向了身侧的茶桌。   原本以为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考虑,倒是没想到北冥颜今日竟然提早来到了平阳宫,眼下这倒水的功夫,或许就是她下毒的最好也是唯一机会了。   终于还是做了决定,柳青仪背过身子,在北冥颜看不见的时候,小心的取出了藏在袖间的毒药。   趁着倒水的间隙,她以极快的速度将药瓶里的粉末向杯子里洒了些许。   随手晃了晃,等药粉在水里完全溶解,柳青仪转回身子,端着茶水,面带微笑递给了北冥颜。   想也没想,北冥颜接过女人手里的茶杯,直接递到了嘴边…… 第263章 出事了!   柳府。   北冥筠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太阳渐渐落山,天色也越发的昏暗起来。   说来也怪,晌午的时候还是烈日当头,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到了傍晚竟突然乌云密布,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满怀喜悦等着男人回来,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可北冥筠等了许久,始终未见柳含君的影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深夜,北冥筠心中的喜悦尽数化成了不安,雨点骤急,午夜时分,外面的雨似乎也越下越大了。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北冥筠坐立难安,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派人出去打探,始终没有带回关于柳含君的任何消息。   一夜未眠,在北冥筠的焦急和等待中,天已经不知不觉放了亮,大雨已停,只剩下路面的低洼处的积水,还在昭示着昨夜的滂沱。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吸上一口,可以让人瞬间心旷神怡,但经历了一个晚上的漫长等待,北冥筠早已没有心情去享受这样的美好。   清晨,她终于等来了探子的消息,但却是一个让人震惊的坏消息——西楚,出事了!   昨天夜里,契丹秘密调遣军队,与琅琊王里应外合,从东部边境向西楚发起了猛烈进攻。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边城守将猝不及防,连连遭遇惨败,一夕之间,西楚几座边境要城接连沦陷。   契丹军队乘胜行进,现在已经绕过边境城池,浩浩荡荡向着西楚内陆进发。   北冥颜紧急调遣军队,与契丹大军还有琅琊军队,全力相抗,整个西楚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皇城之下,卫罹诀迎着阳光负手而立,唇角不由勾出邪魅一笑,潜伏在西楚多年,为了这一天,他可是做足了准备。   三年前月落国哈纳王子的死,便是他的手笔,那件事后,风声骤紧,表面上,契丹细作的活动消停了不少,可卫罹诀暗地里培植己方势力的脚步却从未停下。   这几年的时间,他暗中安排了不少契丹精英武士混进中原,甚至组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小军队。   可以说,卫罹诀在中原的势力,已经大致可以跟称霸一方的藩王相提并论,里应外合,打得西楚措手不及,这正是契丹此次进攻能够得以如此顺利的原因。   不仅如此,他还充分利用琅幻雪的死,结下了郎昊东这个盟友,作为西楚势力最强大的藩王之一,与郎昊东的合作,无疑进一步增加了他的胜算。   其实,在送琅幻雪离开皇城时,北冥颜本已经提前让人给琅昊东传信,让他派人相迎,可这封信,却半路被截,落在了卫罹诀的手中。   从皇城回到琅琊城开始,琅昊东便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平定叛乱上,对于琅幻雪与北冥尘取消婚事还有琅幻雪启程返回琅琊的事情,他根本一无所知。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成功的将暴乱镇压,琅昊东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得到了琅幻雪遇刺身亡的消息。   这件事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暴跳如雷,琅昊东誓要为他的宝贝女儿报仇雪恨。   卫罹诀趁着这个机会,安排上官曼亲赴琅琊,约见琅昊东,以替琅幻雪讨公道为由,拉拢琅昊东与他合作,并承诺在事成之后,与琅昊东平分天下。   这确实是极具诱惑的条件,不过对于痛失爱女的琅昊东来说,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什么称霸天下,他只想让伤害琅幻雪的人付出代价。   如果找不到真凶,那他就一直杀下去,用天下人的血来给琅幻雪祭奠,情绪激动,琅昊东几近失了理智。   所以,根本无需多费什么口舌,上官曼一说到起兵之事,琅昊东当即便答应了,因为那时的他,只想杀人泄愤。   回忆着自己做过的所有安排,卫罹诀双眸中闪烁着深不见底的精光。   城墙之上,北冥颜剪手而立,向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士兵望去,他一眼便认出了站在人群最中间的卫罹诀。   “柳爱卿的身份果然不简单,堂堂契丹二皇子,埋伏在西楚皇宫中做了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倒还真是屈才了!”北冥颜冲着城下冷冷一笑道。   “皇上过奖了!不过说起来,这个禁军统领的职位,本皇子做的还挺开心的!北冥颜,你虽然年轻,但也算得上是一位难得的圣明君主!”   “说实话,本皇子十分欣赏你的能力,若不是立场不同,本皇子倒是愿意跟你交个朋友!”   “立场不同?契丹和西楚,是互不相干的两国,本可以相安无事,永世交好,可你们却偏要挑起战争,所谓的立场,不过是你们契丹的狼子野心罢了!”   “中原泱泱上千年历史,民族文化早已根深蒂固,契丹不过近几十年兴起的蛮荒小族,你们当真觉得你们有能力一统中原?”秀眉轻挑,北冥颜不屑反问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人未能做到的事情,后人未必不能,这世间万事,从来没有绝对,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可以!”接过话,卫罹诀不以为意道。   拔除顾家势力,西楚刚刚遭受重创,本就是百废待兴,这个时候,他联合郎昊东趁虚而入,卫罹诀自认为赢面很大。   而且,他已经让柳青仪给北冥颜下了毒,如果皇帝突然发疯,势必军心大乱,做足了准备,是以,对于这场仗,卫罹诀很有信心可以打赢。   “朕很欣赏你的自信,可凡事过犹不及,若是过了头,那怕是就不大好了!”似乎对于卫罹诀所有的盘算都已经了然于心,北冥颜唇角轻勾道。   他话音才落,城墙上,数百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准备,箭在弦上,只等主帅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万箭齐发。   “看来你早有准备!”从西楚士兵的架势,卫罹诀便知,北冥颜定然是提前做好了安排部署。   说来也是,琅幻雪遇刺的消息一经传出,西楚极有可能会生出变故,未雨绸缪,这是作为一个帝王该有的基本政治敏觉性。 第264章 谁导演的戏   皇城至关重要,防守严密,早在卫罹诀的预料范围之中,是以,他对此并未感到有多意外。   “放箭!”随着北冥颜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密密麻麻从天而降,向着城下屯驻的契丹军队射去。   早有准备,契丹兵将齐齐将手中盾牌举过头顶,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挡开了对方的强烈攻击。   没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已经密密麻麻插满了长箭,亦有不少契丹兵将不幸中箭身亡。   箭雨终于过去,可卫罹诀才刚刚挥剑挡开射下来的最后一支箭,紧接着便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兵甲声响起。   数万伏兵突然鱼贯出现,将卫罹诀和他所带的兵马从四面团团围住。   怎么会这样?琅昊东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那这四周埋伏的人马只能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卫罹诀心中不由一惊。   “怎么?很意外吗?”看尽卫罹诀的满脸惊疑,北冥尘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二皇子费尽心思,给本王和皇兄制造惊喜,本王和皇兄岂有不还之理!”唇角一勾,北冥尘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卫罹诀也是聪明人,到了现在,他已经大概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以为这是他在导演的一场戏,却不想,最后竟是自己着了那两兄弟的道儿。   “看来你跟北冥颜一早就知道了本皇子的身份,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知,又是如何得知的?”   “从你参加禁军统领选拔的那一刻,本王便开始注意你了,可之前也不过是怀疑,直到夜庭轩来西楚朝贡,在路上遭遇了暗杀!”   “本王暗中出手相救,但却因为寡不敌众,身负重伤,在迎接夜庭轩的宫宴上,出现刺客,明为行刺,但实则却在试探!”   “本王知道,那些刺客的目标,其实根本不是夜庭轩,而是本王!幕后之人不过是想要试探本王的武功,也想试探本王身上是否有伤!”   “作为禁卫军统领,你的职责便是守卫皇宫安全,月落皇子朝贡,举行皇宫宴会,这样重要的场合,禁卫军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卫皇宫安全!”   “按照常理,宫宴出现刺客后,禁军应该第一时间赶来,可你却姗姗来迟,当值以来,柳统领为了表现自己,赢得信任,可是一直恪尽职守!”   “如果不是因为玩忽职守来迟,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故意为之!”   “其实你一早就到了,不过是在暗中观察罢了,你也是在等,在等着刺客探查出你想要的结果,因为那些刺客本就是你所安排!”   “从那个时候开始,本王跟皇兄就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未动声色,只不过是想看看二皇子能导演一出什么样的好戏罢了!”   “难怪顾家父子会因为小瞧了你跟北冥颜惨败,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两兄弟的智谋和手段着实高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卫罹诀冷笑道。   “所以,琅幻雪根本没有死对吗?而琅昊东,也从来没有真心的要跟本皇子合作过!”转了话锋,卫罹诀猜测着分析道。   “琅幻雪的性命事关重大,本王跟皇兄又怎么敢掉以轻心!你刺杀的不过是个替身,而真正载着琅幻雪的马车,根本就没出皇城!”   那一日,北冥尘在皇宫门口与琅幻雪作别,之后琅幻雪的马车便径自行驶离去,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而那时候出现的,也确确实实是琅幻雪本人。   只不过马车在行驶到城郊树林的岔路口时,北冥尘一早便安排等在那里的另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便代替了琅幻雪的马车,走上了她本该行驶的路线。   而琅幻雪的马车则调转了行进方向,按照男人原本的计划,向着城郊而去,遵照男人的指示,秦宇宁一早便带着几名高手在城郊树林接应。   其实琅幻雪所乘马车的车夫,也是一名高手,那马夫就是北冥尘安排的暗中保护琅幻雪的暗卫之一。   为了制造出琅幻雪被刺的假象,这些日子,北冥尘一直将她安置在他在城郊的一座宅院,由几名高手贴身保护,一切生活所需,他早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   从对自己计划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北冥尘秀眉一挑,继续道:“你暗中截获的从皇城传去琅琊的信件,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真正的消息,本王早已经秘密安排人传给了琅琊王!”   “里应外合,还有所谓的势如破竹,原来不过都是你们为了诱敌深入故意呈现的假象罢了!将本皇子引到皇城,设好埋伏,一网打尽,好一招瓮中捉鳖!”   声音清冷,卫罹诀哼笑道:“就算今日本皇子遭你们设计,性命难保,但是……”   眸光突然变得幽深狠戾,卫罹诀将目光移到城墙上负手而立的北冥颜身上,“但是能拉着西楚皇帝给本皇子陪葬,想想倒也不亏!”   “想让朕给你陪葬,卫罹诀,朕看你是在痴人说梦吧!”接过话,北冥颜不以为意道,“朕既然知道你的身份,你觉得柳青仪到底是什么人,朕会不清楚吗?”   从北冥颜话语间的意味,卫罹诀知道,柳青仪一定没有得手,阴冷的笑容顿在了脸上,他心里最后的期望瞬间落空。   “朕跟顾家相争,怎么说都是西楚内部的争斗,就算江山易主,执掌之人依旧还是中原汉族!”   “可你们契丹却是外族,就算柳青仪只是顾世崇安插在朕身边的一枚棋子,在国家存亡之际,她也还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管从前如何,在外敌入侵之时,总是可以尽释前嫌,团结一心,这便是中华儿女的气魄,也是华夏文明得以延续千年的原因!”   俯瞰西楚的万里河山,北冥颜慨叹道。   昨晚,柳青仪正在纠结犹豫间,北冥颜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平阳宫,心里七上八下,她甚至还没有做好最后的决定。   可两人一起用过晚膳之后,柳青仪来不及多想,只能抓住最后的机会,趁着给北冥颜倒水时,偷偷把毒药下在北冥颜的水杯中。 第265章 恻隐之心   就在北冥颜将茶杯递到嘴边的时候,柳青仪心里突然后悔,直接冲上前,一把将男人手里的水杯打翻。   “咣当”落地,瓷杯瞬间摔成了粉碎,里面的酒水也尽数洒出。   “爱妃这是怎么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北冥颜一脸惊讶道。   卫罹诀给柳青仪的毒药药性很强,但却没有那么快发挥效力,是以打翻在地的茶水,短时间并没有什么明显反应。   “皇上,臣妾有罪!”没有回答,柳青仪只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男人请罪道。终于还是没能下得了手,柳青仪放弃了向北冥颜下毒的机会。   神色有些凝重,男人许久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氛围不觉凝重了几分,既然决定将一切坦诚相告,柳青仪便做好了心里准备。   见状,她索性径自继续道:“其实臣妾并不是柳含君的妹妹,臣妾本姓薛,从小父母双亡!后来被顾世崇带回府中,加入了顾家为培养势力开设的训练营!”   “优胜劣汰,那里的较量,不论生死,只有输赢!为了活下来,臣妾每日每夜的拼命练习,终于在最后侥幸胜出!被顾世崇收养!”   “就这样,臣妾做了他的第一个义女,无条件的去完成他交给臣妾的所有任务!”   “想要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而臣妾又恰好到了适婚年龄,于是,顺理成章的,他便想要把臣妾送到皇上身边!”   “一直以来,臣妾都活在暗处,外界根本没有人知道臣妾的存在,为了不暴露身份,顾世崇选择与身份背景并不明确的柳含君合作,让臣妾做了他的妹妹!”   “后来顾家造反,柳含君感受到势头不对,临阵倒戈,并对臣妾晓以利害,让臣妾顺势而为,放弃顾家!”   “那个时候,臣妾并不知道柳含君的真实身份,以为他只是为了在朝中站稳脚跟,所以才弃车保帅,而且臣妾也害怕,暴露了身份后,皇上不会放过臣妾!”   说到这里,柳青仪的眸光明显一鸷,微顿后,她又继续道:“于是,臣妾便按照柳含君所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向顾家父子传递了‘宫中一切如常’的假消息!”   “可就在今天白天,柳含君将臣妾引出宫,交给了臣妾一瓶毒药,要臣妾想办法下在皇上的食物之中!并承诺,在事成之后,保臣妾一世荣华!”   “臣妾这才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许是已经胸有成竹,他跟臣妾坦言,他就是契丹埋伏在西楚内部的细作首领,契丹当朝二皇子,卫罹诀!”   “你对他跟你说的条件动了心,所以在刚刚给朕倒水的时候,你准备按照你们之间的约定,把他给你的毒药下到朕的茶水中!”   “但在最后一刻,你却又突然良心发现,所以冲上来打翻了朕的水杯,是吗?”对于女人所说,北冥颜没有半点惊讶,只是一脸平静的接过话反问道。   这个时候,那洒在地上的茶水里混有的毒药已经慢慢开始发挥了效用,茶水所沾之处的地板,渐渐开始发黑。   “良心发现?”双眶中盈光闪烁,柳青仪看了一眼发黑的地面,冷冷一笑道:“一个在厮杀与血腥中,踩着别人尸体活下来的杀人工具,臣妾真的不知,自己的良心是否还在!”   “只不过……”眸光蓦的一暗,她转了话锋继续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当初是以什么样的目的嫁进宫里,臣妾在与皇上的朝夕相处中,确实动了恻隐之心!”   “答应跟柳含君合作,臣妾害怕的根本不是暴露自己的身份,臣妾害怕的是,在皇上得知真相后,臣妾就会彻底失去皇上!”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请求皇上宽恕,可柳含君……”感觉有点不对劲,柳青仪随即改口道:“不,或许现在应该叫他卫罹诀了!”   “皇上,卫罹诀狼子野心,你一定要小心提防,切不可着了他的道儿!”知道此次契丹来势汹汹,柳青仪不由着急,她声音急切向着男人提醒道。   “你说的这些,朕全都知道!柳含君的身份朕知道,他的目的朕也知道!”凤眸流转,北冥颜淡淡回应道。   看着男人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柳青仪恍然明白过来。   “臣妾的身份,皇上也是一早便心知肚明吧?这么长时间以来,皇上对臣妾的所有宠爱,果然都是逢场作戏!”身子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柳青仪向后瘫坐在地上。   “既然如此,想来皇上也知道臣妾刚刚给皇上的那杯水有毒吧,若是臣妾没有阻止,皇上难道当真要喝下去吗?”   “你觉得呢?”秀眉轻挑,北冥颜不答反问道。   理顺了思路,柳青仪缓过了神,脑子也变得更加清晰,经男人这么一问,她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问题真的很蠢。   明明知道有毒,他又不傻,怎么会就那样喝下去呢?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其实危险的根本不是男人,而是她自己。   如果她刚刚没有出手阻止,或许现在那杯有毒的茶水,已经被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也未可知。   冷冷一笑,柳青仪未做回应。   见状,北冥颜秀眉微拧,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一生的荣华富贵,甘愿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把一切对朕如实相告?”   “之前为了隐瞒,你选择背叛顾世崇,与柳含君合作,那么现在,你把这些全都说出来,难道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从前答应跟柳含君合作,向顾家父子传递假消息,是对皇上有利的举动,既能保住自己,又可帮助皇上,臣妾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臣妾知道了柳含君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是要害皇上,虽说,臣妾也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可感情总会让人失去理智!”   “最后关头,在臣妾自己和皇上的性命之间,臣妾选择了后者,这个选择,臣妾不后悔!” 第266章 她自己的选择   “你的这份情,朕怕是承不起!”看尽女人双眸中的情义,北冥颜的目光明显一鸷。   “其实臣妾看的出来,皇上所爱之人,是瑞凌王妃,虽然不得已将她指婚给了瑞凌王,但皇上的心里,却从未能将她放下!”   “这样说来,皇上和臣妾倒是一样的人,一样都是爱而不得!”看向座上的男人,柳青仪声音清冷道。   男人只是满眼晦涩,没有言语,于是,她又转了话锋继续道:“皇上的心,臣妾明白,臣妾也从没想过要皇上承臣妾的什么情!”   “虽然臣妾从小便是个孤儿,流浪街头,居无定所,但从小在中原长大,于臣妾而言,西楚就是臣妾的家!”   “皇上就当臣妾的坦诚,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吧!这样皇上便不必有任何心里负担了!”   “臣妾助纣为虐,曾经帮着顾世崇做过太多不该做的事情,臣妾自知罪无可恕,已无颜面对皇上,臣妾愿以死谢罪!”   双眸冷清,柳青仪话音落下,突然取出了藏在袖间的匕首,直接向着自己细嫩的脖颈划去。   与男人对她动手相比,她更愿意选择自裁,因为这样,她的心里多少可以轻松些。   到了现在,柳青仪对这人世已经没有什么留恋,若说唯一割舍不下的,或许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吧!   “皇上保重!”最后念叨了一句,柳青仪手中的匕首已经递到了脖子边缘,慢慢阖上双眼,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当即顺着双颊流淌而下。   手臂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柳青仪睁开双眼,便看见北冥颜已经起身凑到了她的面前。   “你虽然有罪,但不过是向顾家父子透露宫里的消息罢了,倒也罪不至死,朕没想要了你的命!”   说着,北冥颜抓着女人手臂的手微一用力,柳青仪手中的匕首瞬间“咣当”落地。   “如果皇上要把臣妾打入冷宫或者赶出皇宫,那臣妾更愿意一死!”天大地大,柳青仪跟本不知道离开皇宫还能去哪。   若是剩下的人生里没有了他,她不知道她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总归在最后关头,她没有选择背叛他,人非草木,她想着,男人多少会有些动容吧。   如果用自己的命来偿还对他的亏欠,或许这样的血腥,可以让男人一辈子将她记住。   而且这样,最起码在临死之前,她还是保留着男人嫔妃的身份,对于她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你虽然罪犯欺君,但好在迷途知返,并没有酿成大祸,说起来,在顾家一事上,你向顾世崇传递了假消息,倒也算是立了一功!”   “朕一早便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在你面前透露什么真正有用的消息,你传递出去的消息,不过都是朕想让你传出去的!”   “若说利用,朕也一直在利用你,既是如此,也算是扯平了,过去的所有事情,就一笔勾销吧!朕不再追究!”   “朕是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本也不少,倒是不差你一个!”落下这么一句,北冥颜起身负手离去。   他的意思是她还可以继续做他的妃子?还可以继续住在平阳宫?许是完全没有想到男人会这样处置,柳青仪有些怔愣,一时竟没能回过神。   等她缓过来,男人已经跨出了房间的门槛,站起来,柳青仪冲着男人的背影跟他确认道:“皇上的意思是……”   她的话还未待问完,便被北冥颜打断,“你记得,今天救你的不是朕,而是你的恻隐之心,以后,就在平阳宫好好生活吧!”   脚步在门口顿住,北冥颜没有回头,背对着女人落下这么一句,他再度抬脚快步离去。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北冥颜的眸光蓦的增加了几分深邃,权力江山,男人的斗争角逐中,总不免要把女人牵扯进来,即便她们是无辜的,也难逃命运的捉弄。   “柳青仪果然对你动了心,宁可舍掉自己的性命,也不想你被蒙在鼓里,受到伤害!”知道了柳青仪背叛之事的原委,卫罹诀冷笑道。   “只可惜,芳心错付,在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的位置!即便她为你而死,生在皇家,早已经看惯生死的你,也不会难过多久吧!”   “柳青仪嫁给朕的时候,本就带着目的,从前,就算表现的再亲密,朕和她之间,也始终是站在不同的立场,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   “可不管怎么样,终究夫妻一场,最后她能迷途知返,而朕也给了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朕自认并不曾亏欠她什么!”   “倒是你!卫罹诀,筠儿生性纯真善良,她对你倾心相待,而你呢,从头至尾却都只是在欺骗她,利用她!”   “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毫无顾忌的伤害一个真心实意对你的无辜女子,难道你的良心真的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儿的不安吗?”情绪有些激动,北冥颜嘶声质问道。   “无辜?出生在北冥皇族,她作为西楚公主,在政治上,跟本皇子本就站在对立面,又何谈无辜?”   卫罹诀不以为意道,冷笑一声,随即他又转了话锋,“反而是你,北冥颜,你明明一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却还是为了迷惑我,将她嫁给了我!”   “作为她的亲哥哥,你尚且不顾她的幸福,利用她的婚嫁谋权夺利,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皇子!”   “朕还不至于无能要用牺牲自己妹妹幸福的方式,才能守住这西楚江山!”说到北冥筠的遇人不淑,北冥颜双眸中晦涩难掩。   “朕本不同意她与你的婚事,可她却一再坚持,从小看着她长大,朕对她的脾性太过了解!”   “她性子执拗,只要是她要做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她认定了你,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不管别人说你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嫁给你是她自己的选择,朕无力阻止,只有让她自己看清你的真面目,她才能彻底死心,只是,朕也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她总是不免会受到伤害!” 第267章 舍身相救   “原本朕还对你抱有一线希望,希望你能在看到筠儿对你的付出后,心生感动,哪怕没有爱情,最起码也不至于伤她太深!”   “可在听到你刚刚的那番话后,朕才发现,是朕想多了,卫罹诀,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朕还真是替筠儿不值!”   “少废话!赶紧动手吧!今日中了你的圈套,是本皇子自己技不如人,但只要这次能有命活着离开,他日,本皇子定会卷土重来!”   不想再去聊北冥筠的事情,卫罹诀岔开话题道,说着,他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做好了全力抵抗的准备。   北冥颜也不客气,一声令下,西楚的大军向着契丹部队发起了进攻,两军交锋,刀兵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尽管契丹游牧民族的兵将骁勇善战,可终究还是寡不敌众,伤亡惨重,没一会儿的功夫,契丹便落下了下风。   纵然武功高强,卫罹诀身陷重重包围,亦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已经多处挂了彩,他强撑着,挥舞着手中长矛,斩杀一波又一波向他围攻上来的西楚兵卒。   他想要拼尽全力,带着手下仅剩不多的残兵败将杀出重围,可现在看来,却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卫罹诀身上又多了几处新伤,筋疲力尽,还流了不少血,他基本已经失去了力气。   难道他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吗?这明明是自己一手布的局,却不想最后入局的竟也是自己!卫罹诀满心不甘,可却也无可奈何。   当身后士兵的长矛齐齐向他的要害刺过去时,他已经再也无暇挡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凌空飞出几枚暗镖,一镖一人,直接刺进了向着卫罹诀围攻而去的几个士兵的心口。   红影翻飞,在那几个士兵应声倒地时,上官曼已经一跃来到了卫罹诀的身边,替他挡开紧随而来的进攻,同时伸手拉了一把他险些跌倒的身子。   “公子,你还好吗?”   “还好!”仿佛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卫罹诀咬牙坚持道。   不过是困兽之斗,仅凭上官曼一人,又怎么可能扭转乾坤。   契丹所剩不多的兵将,在后面的打斗中接连倒下,最后,基本只剩下了卫罹诀和上官曼两人,还在勉强支撑着。   解决了手头上的敌人,北冥尘向着翻飞在人群之中的两人看去,“这场争斗,是时候该结束了!”   唇角轻勾,挤出一抹冷笑,北冥尘瞅准时间,挥剑冲进人群,直接向着陷在人群中的卫罹诀刺了过去。   眼见着危险直奔男人而去,上官曼想要前去相救,可却自顾不暇,被士兵围的水泄不通,她根本抽不开身。   “公子!”看见北冥尘的长剑就要递进卫罹诀的心口,上官曼惊呼道。   因为分了神,她的左臂不小心被士兵的长矛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嘶”,突然吃痛,上官曼不由皱眉发出了一声呻吟。   但这个时候,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长剑随手一挥,刚刚偷袭她的士兵当即丧命。   许是因为男人的危险激起了她的斗志,眸光凶狠,上官曼出招狠辣,快速击杀阻挡在她去救人路上的一众兵卒。   可要跟北冥尘比速度,上官曼终究还是差得远,就算无人阻碍,以她的功夫,也根本不可能从北冥尘的手中把人救走。   余光瞥见上官曼匆忙赶来的身影,北冥尘的眸光中一片清冷不屑,显然,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加快速度向着卫罹诀刺去,可就在马上要得手之时,北冥尘却突然一惊,急急将手中剑收住。   好在还算及时,剑刃堪堪在来人面前停了下来,剑锋还在径自颤动,恰似在生死一线间,某人那不安的心境。   “筠儿!”   “北冥筠!”   两道惊疑的声音同时在空中响起,当看到眼前那熟悉的面容时,北冥尘心中不由一惊。   上官曼似乎也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北冥筠会突然跑出来,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男人的前面。   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因为身负重伤太过疲累,倒是作为当事人的卫罹诀,表现的异常淡定!   “筠儿,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如果刚刚,他没能及时把剑收住,那么现在,北冥筠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缓过了神,北冥尘心里依旧后怕。   “八皇兄,我求求你不要杀他!”没有理会男人的斥责,北冥筠径自开口哀求道。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没有收剑的意思,北冥尘接过话反问道。   “我知道!”想起身后之人的真实身份,北冥筠的双眸蓦的黯淡下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难道你还要护着他吗?”秀眉紧拧,北冥尘接过话反问道。   “他是契丹的二皇子,可他也是我的夫君啊!八皇兄,你也很爱八皇嫂,你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筠儿的感受!”   “本王跟何沐晚,同你们两个,完全不一样!你八皇嫂简单善良,从来没有在本王的身上动过什么歪心思,去为自己谋得利益!她值得本王对她好!”   “可你身后的这个男人,他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别有目的,他对你,根本没有任何真情,就算你舍命相救,转眼,他便可以为了权力天下,取了你的性命!”   “但凡他对你有一丝顾及,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你已经亲眼看到了他的真面目,难道还不清醒吗?”   “我知道,他只是在利用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了他!更何况……”   本是满心欢喜,想把怀孕的事情告诉男人,但现在,她倒是不想让他知道了。   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北冥筠微顿后,巧妙地转了话锋道:“更何况,契丹已经惨败,八皇兄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他是敌国的皇子,他的生死关乎江山社稷,不是本王说放了他就能放了他的!筠儿,事关政治,这件事情,怕是不能由着你了!” 第268章 人渣   北冥尘并不想与北冥筠为难,只是卫罹诀埋伏在西楚多年,做了许多危害西楚社稷之事,就算抛开他的身份,光从他所犯罪行,也该将他绳之以法。   出身皇室,即便从未涉官场,但这其中道理,北冥筠多少也是清楚的。   可即便卫罹诀伤害她,利用她,她跟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却实实在在的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今天八皇兄一定要动手的话,那就先杀了筠儿吧!”北冥筠坚持护在卫罹诀的身前道。   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她想着,就当是最后一次替他做一件事吧,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北冥筠以死相逼的话,似乎提醒了她身后的男人,在她话音落下时,突然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剑径直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你们都往后退,否则我杀了她!”挟持着北冥筠,卫罹诀冷冷威胁道。   拼命相护,换来的竟然是他把自己当成人质,北冥筠心中一片冰冷,闭了闭眼,她绝望的泪水顺着双颊汨汨流淌而下。   “这就是你一心想要保护的男人!你看看他都对你做了什么!值得吗?”见状,北冥尘嘶声反问道。   就像一个木头人,北冥筠呆呆的愣在原地,没有言语,只有脸上还未风干的泪水,无言的诉说着她心里的悲苦。   “本皇子的话,难道你们没有听懂吗?谁再敢上前一步,本皇子就杀了她!北冥尘,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总不会冷血到连她的性命也不顾了吧?”   眸光冷清,卫罹诀凤眸流转,在四周蠢蠢欲动的士兵身上一扫而过,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北冥尘的身上。   说话间,他架在北冥筠脖子上的长剑,不由的又收紧了几分。   心如死灰,这一刻北冥筠已经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一条生命,或许她会选择直接在男人的剑上抹了脖子。   看着北冥筠满眼冷清的模样,北冥尘心中沉痛,终于,他慢慢将手中指向卫罹诀的长剑放下,并低声向着周围的兵将下令道:“全都退下!”   “卫罹诀,只要你不伤害筠儿,本王今日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若你敢动她分毫,本王发誓,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转向卫罹诀,北冥尘恨恨道。   对手之间,不过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在权力的斗争中,北冥尘对于相争之人,极少会产生强烈的个人感情。   可卫罹诀对于北冥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女人身陷情爱之中,往往会失了理智,但作为旁观者,在北冥尘的眼中,卫罹诀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渣。   “你放心,只要我和我的人可以安然从这里离开,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宝贝妹妹!”卫罹诀不以为意接过话道。   “好!为了筠儿,本王今日就暂且放你一马!”   传言,契丹皇子中,二皇子卫罹诀最有作为,也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国君的皇子。   这个人,对于西楚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好不容易设计将人擒获,若是就这样将人放走,不仅白忙一场,而且会放虎归山。   卫罹诀为人精明,被设计过一次,以后再想设计他,怕是很难。   是以,虽然北冥尘下了命令,可当士兵们眼见着卫罹诀和上官曼一步步向后撤离时,依旧心生犹豫。   蠢蠢欲动,可投鼠忌器,他们又因为北冥筠就在卫罹诀手上,不敢贸然上前。   “王爷,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走吗?”心有不甘,终于有士兵忍不住开口向北冥尘请示道。   “让他们走!”   北冥尘还未开口,便听到身后有人率先接过了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张同样的俊脸映入众人眼帘。   不知什么时候,北冥颜已经下了城墙,款款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皇上和瑞凌王到底还是重情之人!”哼笑一声,卫罹诀挟持着北冥筠,同上官曼一起从城下撤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北冥颜,总有一天,本皇子还会卷土重来!下一次,本皇子绝对不会再中你的圈套!”   最后落下这挑衅的一句,卫罹诀的身影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慢消失不见。   脱离了危险,卫罹诀终于松开了手,将架在北冥筠脖子上的长剑放下。   “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可以走了吧!”眸光冷清,北冥筠淡淡开口道。   “还不行!”此次损失惨重,卫罹诀手下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接应的军队还未赶到,是以,只要他人还在西楚境内,他就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目前,只有把北冥筠扣在手中,北冥颜和北冥尘才不会轻举妄动,这么好的一棵救命稻草,他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卫罹诀,我已经把你……”余光向着一旁的红衣女子瞥了一眼,北冥筠知道这女子跟男人的关系定不简单。   可走到现在这一步,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跟她已经没有关系,缓了缓情绪,北冥筠又继续道:“我已经把你和你的人救了出来,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样,只需要委屈公主再在本皇子身边呆些时日,等本皇子安全离开西楚,回到契丹,自然会让人将公主送回宫中!”   “你放心,只要你不做什么不该做的,本皇子是不会伤害你的!”   “卫罹诀,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悲愤交加,北冥筠提高音量骂道,说着,她的泪水不觉已经打湿了眼眶。   身陷权力的斗争之中,想要以弱小战胜强大,有时候,确实需要不择手段,为了赢得天下,卫罹诀早已经放弃去做一个君子。   对于北冥筠的叫骂声,他不以为意,只是向着上官曼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押着北冥筠一起回去。   转过身,径自走在前面,卫罹诀的双眸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晦涩,轻轻淡淡,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伤重失血过多,卫罹诀强撑着赶回了自己的大本营后,当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269章 夫妻“恩爱”   见状,上官曼将北冥筠交给下人,赶紧上前一把将卫罹诀就要倒下的身子扶住,“来人,快去找郎中!”一边大声吩咐着,上官曼一边扶着男人往房里回。   一心都在卫罹诀的伤上,上官曼一时倒也无暇顾及北冥筠。   想着北冥筠的身份特殊,又是重要的人质,侍卫倒也不敢轻慢,于是,他们暂且寻了一间客房,将人关在了里面。   郎中替卫罹诀看过之后,说他的伤虽然严重,但好在不过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只要好好修养,不日便可痊愈。   听了郎中的诊治结果,上官曼总算是放了心,亲自把郎中开的汤药喂给男人喝下后,上官曼便守在床边相陪,等着男人醒来。   “上官姑娘,不好了!”突然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房间,拱手向上官曼汇报道。   “你小声点儿,当心吵到公子!”不满责备一声,随后上官曼才转了话锋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皇子和姑娘带回来的那名女子晕倒了!”接过话,那侍卫继续回禀道。   “不过就是个人质,晕倒了你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不就成了,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根本没有受伤,上官曼想着,北冥筠不过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罢了,是以,她毫不在意接过话道。   “是!”   这么重要的人质,若是出了事,可就麻烦了,侍卫倒是没想到上官曼会如此淡定,主子都不急,他一个小喽啰有什么可急的,淡淡应了声,他便转身而去。   “哎,你等等!”   突然听得女人在身后将自己叫住,那侍卫停下脚步,回过头询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其它吩咐?”   “让大夫给她看过之后,回来把她的情况告诉我!”总归身份特殊,上官曼还是有些担心,别真的出了什么事才好,想了想,她还是补充着交代道。   “是!”侍卫领了命令,在上官曼挥手示意后,便径自从房间退了出去。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那侍卫去而复返,把大夫的诊治结果如实向上官曼做了汇报。   “姑娘,大夫说她的身子没有大碍,不过是因为她怀有身孕,加上心情郁结,这才会导致突然晕厥!”   “你说什么?”侍卫话语中“怀有身孕”这几个字,仿佛晴天霹雳,重重击在了上官曼的心头。   人质没事,本该是件好事,侍卫倒是没想到,刚刚还非常淡定的上官曼,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明所以,他只能顺着她的问题,重新汇报一次,“大夫说,那位姑娘身子无碍,只是因为怀了身孕加上心情郁结,才会晕倒!休息休息就会醒来!”   “她怀孕多久了?”   谁知上官曼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北冥筠晕倒的原因,压根没有认真去听侍卫的回话,上官曼自顾自询问着自己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女人为何这样问,侍卫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他面露难色道:“这个,属下没跟郎中问!”   “知道此事的人,除了你和那诊治的郎中外,还有其他人吗?”向着床上躺着的男人看了一眼,上官曼转了话锋。   “没有了,郎中诊脉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属下一人!”那侍卫如实回答道。   “那女人怀孕的事情,不准在公子面前提起,若是公子知道了,小心你的小命!”眸光突然变的狠戾,上官曼冷冷威胁道。   心头一颤,侍卫虽不知道原因,但他也不敢去问,清楚的知道上官曼跟卫罹诀之间的关系,为了保命,侍卫根本不敢得罪上官曼。   “是!属下遵命!”别无选择,他只能一口答应,看着女人凶狠的样子,侍卫只觉得头顶冷汗直冒。   一刻也不想多呆,他恭谨向着女人继续道:“上官姑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便做事去了!”   “你下去吧,去把刚刚给北冥筠诊脉的郎中给本姑娘叫来!”   “是!”终于可以离开了,拱手回应一声,那侍卫逃一般的快步转身离去。   凤眸流转,在床上的男人身上一扫而过,看见男人依旧睡得很沉,上官曼眸光幽深,片刻后,她起身而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侍卫已经按照上官曼的吩咐,把刚刚离开的郎中带了回来。   “上官姑娘,这就是刚才给那女子诊脉的大夫,属下已经把人给姑娘带回来了,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嗯!”   听得女人淡淡应了声,那侍卫赶紧径自退了去。   “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那郎中一见到上官曼,便礼貌询问道,这郎中不过就是侍卫随便从附近医馆找来的,是以,他并不知道上官曼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作为大夫,治病救人就是他的天职,对于病人的身份,他不会也无权过问。   但从上官曼的装扮来看,他觉得此人或许非同一般,突然这样被找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郎中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慌。   “大夫不用担心,我找大夫回来只是想问问,刚刚大夫诊治的那位姑娘,她怀孕多久了?”微微一笑,装出一副柔和的样子,上官曼客气道。   “原来姑娘是为了这事儿!”松了一口气,那郎中根据自己的判断如实回应道:“从脉象来看,那位姑娘应该已经怀孕一月有余!”   一个多月?那不就是说,在他们成婚没多久,她就怀上了他的孩子,看来他们婚后的生活着实“恩爱”的很啊。   一股子酸意在心中升起,上官曼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见状,郎中赶紧探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回过了神,上官曼重新摆出假笑道:“不瞒大夫,那是我的妹妹,她自小身子就弱,如今怀了孩子,也不知道她的身子能不能行,我着实有些担心!”   “原来是令妹!”郎中恍然道,还真的以为上官曼是在替北冥筠担心,郎中接过话宽慰道:“姑娘放心,那姑娘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的很,只要注意保护身子,平安产子,是没有问题的!” 第270章 毒计   “听大夫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有劳大夫!我去看看我妹妹,就不送大夫了!”面带着与人无害的笑容,上官曼保持着客气的态度道。   “姑娘不必客气!”礼貌的回应了一声,郎中便径自转身离去。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凝向郎中远去的背影,上官曼的双眸中闪烁着幽深狠辣的光芒。   虽说当初卫罹诀迎娶北冥筠只是利用,可上官曼心里总难免还是会吃醋,但为了大局,她也只能忍下心中的妒火。   但却万万没想到,男人竟然让北冥筠怀上了他的孩子,若是他知道他跟她有一个孩子,他还能对她如此狠心吗?   即便刚刚在战场上,卫罹诀对北冥筠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用“渣男”来形容,但他眼中隐藏的晦涩,那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晦涩,却没能逃过上官曼的眼睛。   人都是有感情的,北冥筠倾心相待,哪怕知道男人只是在利用自己,依然还会在生死关头舍命相救,男人心中总难免会有些动容。   加上成婚后两人日日朝夕相处,上官曼实在不敢相信,卫罹诀对北冥筠,会连一丝情谊都没有。   若是她再帮他生一个小公子,那……   不行,爱了那个男人多年,上官曼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成为自己的威胁,更何况,北冥筠还是男人的正牌妻子,光是这一点,她就不可能会放过她。   但北冥筠现在是他们的重要人质,也可以说是他们保命的王牌,不能要了她的命,但她却可以拿走她的其它东西!   心中突然生出一计,上官曼唇角轻勾,挤出阴冷一笑。   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已经是日暮黄昏,只觉得头有些晕,北冥筠抚额,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恢复了神志,北冥筠独坐床边,秀眉微皱,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发呆。   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是那么欣喜,明明是一件好事,怎么一瞬间就全都变了呢!   回忆起当初自己对北冥颜说出自己心仪之人时,他的反应和表情,北冥筠恍然明白过来,他定然是一早就知道了柳含君的真实身份,才会想要阻止吧。   是她识人不清,才会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可若是有人问她后不后悔,她或许依然还是会坚定的说,她不后悔!   幸或不幸,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嫁给他。   哪怕最后会落的遍体鳞伤,那种悸动,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亦是人生最美好的一种风景。   这份爱情虽然未能长久,但她做了她所有该做的,问心无愧,北冥筠也没有什么好遗憾,以后的人生,她跟他,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只是……她真的能就此放下吗?低头看看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北冥筠满心茫然。   那个人终究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这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又该如何割舍,这是她的孩子,她自是想要,可它契丹后人的身份,日后又会不会带来变故?   还有,不知道现在那个男人怎么样了,他的伤是不是很严重,有没有醒来?   想到卫罹诀,北冥筠还是会忍不住担心,爱情的世界或许就是这样,即便他伤她再深,只要深爱了,便难以割舍。   正思量着,突然“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传入耳中,将北冥筠从思绪中拉回。   天色已晚,在昏暗的光线下,北冥筠抬眼去看,只见出现在门口的是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陌生汉子。   随着他们慢慢走近,北冥筠越发清楚的看到了他们一个个的猥琐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心中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北冥筠满眼惊恐弱弱询问道。   “我们几个可是有日子没碰女人了,如此美人近在眼前,你说我们几个想干什么!”唇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中间的一个汉子一脸邪恶,不答反问道。   明白了那人的意思,北冥筠无助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可那些人却步步紧逼,她很快缩到了墙角,后背靠在墙上,她也就无路可退了。   “不,你们别过来!”一边摇头,北冥筠一边喃喃道。   “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实话,面对像你这么水灵的女子,爷几个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来吧!”阴险一笑,其中一个汉子说着,径直向着瑟缩在墙角的女人扑了过去。   人都有求生的欲望,紧急关头,北冥筠瞅准时机,灵活的从男人的手臂下方钻了过去。   “救命啊!”一边向外跑着,她一边大声呼救道。   可都还没跑出几步,便被人从身后拉着衣领,强行拎了回来。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要我说,你还不如乖一点儿,好好服侍爷几个,若是把爷伺候的舒服了,爷几个或许还能对你温柔点儿!”   看尽那几个汉子的一脸猥琐,北冥筠只觉得恶心,让她乖乖就范,绝对不可能。   可她一个柔弱女子,力气哪里比的过那些粗糙汉子,被人紧紧钳制,她根本挣脱不开。   突然灵机一动,北冥筠趁那人不备,低下头,在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   那汉子突然吃痛,不觉松开了手,北冥筠趁机挣脱,再次快步向外跑去。   “抓住她!”恼羞成怒,那汉子向着同伴大喊一声,等手臂上的疼痛稍缓,他看着还留在上面的牙印,恶狠狠骂道:“臭娘们,竟然敢咬我!”   没能跑出去,这个时候,北冥筠已经被另外几个汉子拉住,刚刚被咬的汉子气冲冲走上前,一把抓住北冥筠的头发,把她扯了回来。   只见那汉子随手一甩,北冥筠娇小的身子当即被重重摔在了地上,身子整个撞在地上,北冥筠吃痛皱眉。   突然感觉到小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疼痛程度,远远超过了北冥筠浑身上下的任何一处。 第271章 不共戴天   粘稠的液体从身下流淌而出,北冥筠的衣裙瞬间被染上了一片鲜红。   “你这个婊子,本大爷看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跟你说话,你听不进去,非得逼着爷对你动粗!”   疼的秀眉紧皱,北冥筠根本无暇顾及那汉子说了什么,只是费力的挤出了几个字,“孩子,求求你帮我找个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哪里来的孽种,掉了更好!”声音冷清,那汉子毫不在意道。   他们的任务本就是玷污了北冥筠的身子,并想办法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她小产,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他们又怎会去管。   毫无怜惜,那汉子话音落下,便一步步向着北冥筠走了过去。   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屋子里的一切,上官曼唇角轻动,勾出了冷冷一笑。   “北冥筠,过了今晚,你就是被几个流氓轮番穿过的破鞋,也没有了孩子,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勾引男人的资本!”   事情已成,上官曼不想站在门口听那靡靡之音,于是,她准备转身离去,可就在这时,她却突然看到一抹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什么人?”心中一惊,上官曼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停住了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她顺着黑影闪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黑影的目的地竟是北冥筠的房间。   完全不知来人身份,上官曼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索性暂且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小腹的剧烈疼痛,已经折磨的北冥筠快要失去意识,眼见着几个汉子不怀好意一步步向着自己靠近,她强忍着痛,努力向后缩着身子。   可她蠕动的速度,又怎么及得过一群“恶狼”扑上来的速度,不过须臾,几个汉子便一起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开始撕扯北冥筠身上的衣服。   “不,不要!你们走开!”声音嘶哑的叫喊着,却根本无力反抗,北冥筠满心绝望,清冷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淌而下。   “住手!”就在北冥筠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男子愠怒的声音。   没想到会有人闯入,那几个汉子一惊,手里的动作当即全部顿住,回过头,他们想要看看来人是谁,可惜,那人却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快步上前,在话音落下时,那人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他出剑快狠准,直接一剑封喉,那几个企图玷污北冥筠的流氓瞬间全部毙命。   双眸因为惊恐瞪得老大,身子失去支撑慢慢向下倒去,直到最后完全倒在地上,那几个汉子依旧还是睁着双目,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公主,你怎么样?”刚刚及时赶来将北冥筠救下的,正是秦宇宁,声音焦急,在解决了那几个流氓后,他一步跨上前,蹲下身子,关心询问道。   小腹的疼痛依旧清晰,北冥筠面上的痛苦之色始终未减,刚刚险些失了清白,又让她惊魂未定,抬眼向着来人看去,她目光怔愣,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看尽女人眉目间的一片清冷,还有她那受伤的眼神,秦宇宁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见北冥筠衣衫不整,秦宇宁解下外衣裹在了她的身上,这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女人身下的一片殷红。   “公主,你受伤了?”秀眉紧拧,秦宇宁一脸关心道。   “孩子,我的孩子!”终于淡淡开了口,可北冥筠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孩子?”虽然素日里木讷迟钝,对于男女之事也不甚了解,但基本的常识,秦宇宁还是知道的,听女人说到孩子,他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她竟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只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八成是流产了。   “这帮王八蛋!”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对于他们对北冥筠所做的一切,秦宇宁异常愤慨,现在的他,真恨不得将卫罹诀碎尸万段。   许是刚刚受到了惊吓,现在还未能回过神,看着男人的样子,北冥筠只觉得越发的害怕,轻轻伸手拉了拉秦宇宁的衣角,她楚楚可怜向他看去。   对上北冥筠晶莹的双眸,秦宇宁的火气瞬间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对眼前之人的疼惜。   “公主,你别害怕,属下这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家!”说着秦宇宁温柔的将北冥筠打横抱起,转身便往外走。   可他才刚刚走到门口,只见外面火光滔天,没一会儿的功夫,侍卫们已经团团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英雄救美,还真是让人感动啊!”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上官曼眉眼轻挑道:“但是你也要有这个能力才行!”   “这里可是我契丹的大本营,就凭你一个人,独闯敌营,还想要带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要来救她,若是能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也算值了!”秦宇宁不以为意道。   “呦呦呦,没想到,秦侍卫竟然对北冥筠这丫头动了真情,这番话,听得我都有几分感动了呢!”   “只可惜,你不过一个小小侍卫,说白了,跟一个下人没有什么两样,以你的身份,根本无法与一国公主相配!”   “哎,我还真是替你感到悲哀啊!”故作叹息,可上官曼的话语间却满满的,都是嘲讽的意味。   “我的身份我自己清楚,我从来没想过要高攀,我只希望,公主可以一生幸福安康!可是……”说着,秦宇宁的双眸中突然透出一股子浓浓的杀意。   喉结微动,缓了缓情绪,他又继续道:“可是,你们却让她受了如此伤害,卫罹诀!此生我跟他不共戴天,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替公主报仇。”   “只怕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话音才落,上官曼已经抽出手中长剑,快速向着秦宇宁和北冥筠刺了去。   双手都在抱着怀里的人,秦宇宁根本无法拔剑,眼见着危险袭来,他只能闪身躲开。 第272章 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侍卫们见上官曼出手,也纷纷围了上去,无法还击,秦宇宁只能闪躲,一时被动的很。   但他害怕北冥筠会受伤,即便处境艰难,他依旧紧紧抱着她,不肯将她放下。   秦宇宁才堪堪躲开上官曼的攻击,突然身侧冲出一个侍卫,长剑直直向着被他抱在怀中的北冥筠划去。   见状,秦宇宁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身子替怀中人挡下了侍卫的进攻。   手臂在锋利的剑刃上擦过,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汨汨流淌而出,当即染红了秦宇宁的半边衣袖。   “你快把我放下吧!这样带着我,你是逃不掉的!”见状,躺在男人怀中的人儿,终于开口说话道。   “不,只要属下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丢下公主,让公主任人欺凌!”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秦宇宁坚定道。   “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想起男人曾经试图阻止过自己嫁给卫罹诀,北冥筠神色一暗。   那个时候,她不屑,一个小小侍卫,凭什么干预她的生活,可就在刚刚听到了秦宇宁的一番话后,北冥筠才恍然明白,原来他喜欢自己。   新年宴会上,她跳舞失足,柳含君出手相助,慌慌张张从琉璃宫中跑出去,她又在半路撞上了秦宇宁。   同一天,她先后遇到了这两个男人,可惜却因为出现的时间场合不同,她对他们两人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可讽刺的是,她产生好感的男人,对她从来不过只是利用,甚至在最后狠狠的伤害了她,而她厌恶的那个男人,却在生死关头,舍命相救。   “对于属下来说,只要是为了公主,做什么都值得!”   秦宇宁的回答仿佛一块巨石重重击在了北冥筠的心头,面上泪痕未干,双眸却在不觉间再次湿润。   一来,他为男人的话感动,二来,这句话,也道出了她的心声。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一旦动心,便会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哪怕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也依然可以义无反顾的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   “好感人的情话啊!可惜此生有缘无分,不如本姑娘现在就送你们一起下地狱,让你们在阴间相伴!”   唇角挂着冷笑,眸光却十分狠辣,心中起了浓浓的杀念,上官曼话音落下,手中长剑已出,剑招凌厉,直接向着两人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几枚银针横空飞出,直接向着上官曼的要害刺去,感受到身侧的危险,上官曼无奈,只能放弃刺杀那两人的机会。   手腕翻动,她纵身一跃,同时挥剑将几枚银针挡开,偏离了原本的行进方向,几枚银针齐齐插进了一旁的石柱,针尾径自摇曳,足见发射之人内力之深。   “住手!”   屋顶之人刚要出手却突然听到由远及近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话音落下,卫罹诀已经快步走了上去。   “公子,你醒了?”看到来人,上官曼明显一惊,倒是没有想到男人会这么快苏醒,竟还匆匆赶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没有理会一旁的女人,卫罹诀声音低沉,径自向着众人询问道。   “卫罹诀!”咬牙切齿,秦宇宁恨恨念叨着。   早已经忘记了伤口处的疼痛,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猩红的双眸闪出嗜血的光芒,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地狱里的罗刹,恨不得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   “冲冠一怒为红颜,独闯契丹军营,本皇子欣赏你的勇气,但你怀中的人,是本皇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想要把她带走,本皇子怕是不能依你!”   “妻子?说的好听,可实际上,你留下她,不过是为了做你的人质罢了,若是你真的对她还有一丝情分,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卫罹诀,让人轮番猥亵一个身怀有孕的女子,你简直猪狗不如!”情绪激动,秦宇宁破口大骂道。   “你说什么?什么叫身怀有孕?”似乎听出了秦宇宁话中的意思,卫罹诀明显一震,“你是说筠儿怀了我的孩子?”   “不错,她确实怀了你的孩子,可就在刚刚,这个孩子已经没了!像你这样的禽兽,根本不配有孩子,这一辈子,你就该断子绝孙!”   行事很辣,为了他的野心,卫罹诀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利用女人的感情,他根本不会有任何负罪感,但这一刻,他的心头却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怔怔的愣在原地,半晌,他都没能回过神。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两人拿下!”见状,上官曼径自向侍卫下令道。   得了命令,侍卫们再次向着秦宇宁跟北冥筠围了上去。   黑影翩跹,刚刚躲在屋顶,用银针出手相助之人从高处一跃而下,只见寒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天空,数十名侍卫的身上当即多了一条血红的印子。   哀嚎声四起,那些侍卫的身子凌空向后飞出好远,最后又重重摔落回地面。   “王爷?”借着那滔天的火光,秦宇宁看清来人的样貌时,明显一惊。   “你带筠儿先走!”一边挥剑挡开身侧源源不断的攻击,北冥尘一边向着被自己挡在身后的人吩咐道。   北冥筠需要医治,着实不易耽搁太久,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留下,非但帮不上忙,还只会拖北冥尘的后腿。   以男人的身手,他一个人想要抽身应该没有问题,这样想着,秦宇宁冲着男人点点头后,便施展轻功,率先带着北冥筠离开。   侍卫们见人质被人救走,正想去追,可却被北冥尘全力拦下,无奈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抽身离去。   毕竟是敌方军营,北冥尘也不想恋战。   拖延了一些时间,想着两人应该已经走远了,他将内力灌输在长剑之上,身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一剑击退了四周围攻的侍卫。   足尖轻点,北冥尘趁机转身施展轻功而去。   侍卫正想去追,却突然听得卫罹诀淡淡开口道:“别追了,让他们走吧!” 第273章 亏欠   “公子!”心有不甘,上官曼凝眉道:“难道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吗?”   “本皇子的话你听不懂吗?”   声音清冷的可怕,这似乎是上官曼第一次听到卫罹诀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心不由一颤,上官曼没再言语。   径自走进了关押北冥筠的客房,首先映入卫罹诀眼帘的便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   把目光向里移去,北冥筠躺过的地面上留下的殷红血迹,触目惊心,被那些汉子撕破的衣角,也还静静躺在血迹的旁边。   从那几具尸身上跨过去,卫罹诀走到血迹旁,俯身拾起了北冥筠留下的淡蓝色衣角,把东西拿在手里,他的手不由紧紧攥成了拳头。   “公子!你还好吧,你的伤怎么样了?”感觉到男人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劲儿,上官曼在男人的身后跟上去询问道。   片刻的沉默后,卫罹诀慢慢起身,回过身子,他突然反手一扬,重重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身后女人的半边脸上。   猝不及防,上官曼吃痛皱眉,在巨大的冲力下,她的头偏向了一边,口角一抹鲜血径自流淌而下。   “这几个人是你派的对不对?谁让你这么做的?”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上官曼便听见男人愠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双眶不觉已经挂上了一层水雾,不知是因为疼出了眼泪,还是心里难过,上官曼抬起头,对上男人愤怒的双眸,她突然冷冷一笑。   “为了北冥筠,你竟然跟我动手!卫罹诀,你我相识多年,这还是你第一次动手打我!”   “你曾经告诉我,你对她只有利用,没有感情,可现在呢,你终于还是心软了对吗?”说到后面,上官曼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嘶哑。   “在皇城下,她对你我舍命相救,虽说她是西楚公主,可她本没有什么错,你为何要这般对她?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的,是本皇子的骨血啊!”   “她怀了你的孩子又如何?你们现在已经是仇人,以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个孩子即便出世,也只会是个麻烦!”   “这一点,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清楚,难道不是吗?”声音冷清,上官曼凝眉反问道。   双眸蓦的一暗,卫罹诀没有回应,从男人的沉默,上官曼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她又径自继续补充道:“果然,你终究还是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所谓旁观者清,更何况,上官曼与卫罹诀相识多年,对他,她了解的很,从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她便可以看出他的心思。   在挟持北冥筠回来之时,虽然男人一直表现的残酷无情,但藏在他眸子深处的晦暗,依旧还是没能逃得过上官曼的眼睛。   这才是上官曼会心生忌惮,想要对北冥筠下手,将她彻底毁掉的最主要原因。   一直以来,卫罹诀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承认,他对北冥筠动了不该有的感情,但当上官曼把话说明的时候,他终于还是不得不面对心中的那份悸动。   或许是在自己值守而她日日按时给他送饭的朝夕相处中,他对她动了情;   或许是在生死一线间,即便她知道自己只是在利用她,她却依然选择以命相救时,他心里生出了感动;   又或许,是在他得知她为他怀了孩子时,他对她生出了愧疚之心……   究竟是哪一个,卫罹诀甚至自己也弄不清楚,但他刚刚确实因为北冥筠的流产,生出了浓浓的愤怒,同时也生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心痛。   终究是他负了她,他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丈夫,可即便这一切能重来一次,他依旧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因为他是契丹的皇子,他跟北冥筠的身份,注定他们此生不可能会有幸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野心,这对卫罹诀来说,绝无可能。   从来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对于北冥筠,卫罹诀虽觉得有亏欠,但也不会成为他的羁绊。   负手站立,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当即从惆怅中回过了神。   保持着一贯的清冷,卫罹诀淡淡回应道:“你想多了!契丹和西楚势不两立,本皇子同北冥家的人,永远只能是敌人!”   “此次损失惨重,西楚不宜久留,父皇派来接应的军队已经快要抵达,我们也赶紧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回契丹!”   转了话锋,卫罹诀最后吩咐了一句,便径自从房间离去。   向着男人的背影凝望而去,上官曼的眸光深邃复杂,虽然男人刚刚说的云淡风轻,但她知道,他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   秦宇宁独闯敌营,北冥尘紧随而来,虽然这主仆俩的武功都很高强,但这里毕竟是契丹的大本营。   寡不敌众,他们只有两人,还要带着不会武功的北冥筠,想要轻易脱身,并非易事,更何况,秦宇宁还受了伤。   可眼看着三人离去,卫罹诀却没有下令去追,上官曼明白,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要还给北冥筠一个人情,也好减少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行事狠辣,出身契丹贵族,在权力场中摸爬滚打,卫罹诀为达目的,向来可以不择手段。   这些年,他亏欠过的人实在太多,可上官曼却从未见他为谁生出过愧疚与不安,北冥筠是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   甚至就连上官曼自己,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这一点,她心里一早就清楚,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有了利益冲突,卫罹诀绝对不会对她手软。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还是无法放弃自己对他的感情,因为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的心就深深为他沉沦了,自此,万劫不复,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双眸暗沉,上官曼目送着男人的背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用衣袖拭去唇角的血迹,她快步在后面跟了去。   秦宇宁带着北冥筠逃开后,直接将人带回了瑞凌王府。   北冥筠总归是个女孩子,他一个男人倒是有些不方便。想了想,秦宇宁只能抱着人去了雪月居,向何沐晚求助。 第274章 替她愤怒   听说了契丹攻城的事情,何沐晚迟迟不见男人回来,正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赶紧迎了上去,“秦侍卫?公主?”   看到秦宇宁手臂上的伤,还有躺在他怀里,一脸虚弱的北冥筠,何沐晚着急开口询问道:“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她……小产了!”神色一暗,秦宇宁如实回应道:“属下是一个粗人,还希望王妃能帮忙照顾一下公主!”   “赶紧进来吧!”已经听说了柳含君是契丹二皇子的事情,何沐晚对于北冥筠的遭遇很是同情。   一边让下人去叫了郎中,何沐晚一边帮着秦宇宁一起扶着北冥筠躺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受伤的,公主她又是怎么小产的?”秀眉紧拧,何沐晚继续追问道。   “王爷和皇上早有准备,卫罹诀在皇城下大败,公主舍身相救,他却恩将仇报,将公主劫持作为人质!”   “属下担心公主安危,于是便偷偷跟了去,在契丹的军营里探查许久,属下终于找到了他们关押公主的房间!”   “可属下还是去晚了,属下赶到的时候,发现几个汉子正准备对公主图谋不轨……”一想到当时那个场面,秦宇宁心里便不由的窜起了一团火。   “那帮畜生,一剑杀了他们简直是便宜他们了!”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秦宇宁眸光凶狠,手臂上的青筋早已暴起。   “卫罹诀还真是个人渣,好歹夫妻一场,竟然会对公主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何沐晚也不由愤慨。   目光移向床上的人,看着她清冷的目光,同为女人,何沐晚心里不由替北冥筠难过和不值。   就在这时,下人带着廖郎中匆匆赶了过来,将两人从气恼中拉了回来。   “草民见过娘娘!见过秦侍卫!”走上前,廖郎中恭敬行礼道。   “郎中不必多礼,赶紧给公主看看吧!”何沐晚说着,动了动身子,给廖郎中让出了位置。   小产之初,北冥筠腹痛难忍,血流不止,可这么长时间下来,血液早已凝结,而她似乎也痛到麻木,失去了知觉。   “孩子算是彻底没了,不过好在公主的身子除了虚弱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血液凝结堵塞,还有些残留在体内的淤血需要导出!”   探查过后,廖郎中将北冥筠的情况如实回禀道,突然面露难色,他随即又转了话锋,“只是……男女有别,导血之事草民怕是不太方便!”   “那怎么办?要不派人入宫去请宫中的医女过来吧!”想了想,何沐晚开口提议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要快一些,淤血堵得太久,怕是会对公主的身子造成损伤!”   “好!”何沐晚答应一声,她正要命人入宫去找女医官,却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了北冥筠淡淡的声音。   “不用麻烦了,就让这位郎中来吧!”哀莫大于心死,反正已经是残破之躯,对于这些,北冥筠倒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同为女人,何沐晚自然明白北冥筠心中所想,不过,既然她都开了口,那就索性依了她,尽快将淤血导出,她也能好受些。   “那就按照公主所说,由廖郎中来替公主将淤血导出吧!”   “这……”   “郎中是医者,救死扶伤,本没有性别之分,郎中不必有所顾虑!”见廖郎中似有为难,何沐晚转了话锋劝慰道。   “承蒙娘娘和公主不嫌弃,那草民就从命了!对公主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有劳廖郎中,郎中赶紧开始吧!”接过话,何沐晚客气道。   床幔放下,廖郎中开始替北冥筠将淤血导出,除了几个搭手的侍女,其他人则全部退到了床幔之外。   北冥筠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何沐晚松了一口气,悬吊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沉了下来。   始终都没有看见男人的踪影,她秀眉微拧,转向秦宇宁询问道:“北冥尘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王爷他……”想到北冥尘,秦宇宁的心不由一沉,“王爷为了掩护属下跟公主离开,一个人留下拖住了卫罹诀的人,现在……”   男人迟迟未归,他的心里不由生出了担心,“都是属下不好,是属下拖累了王爷,属下这就回去找王爷!公主,就麻烦王妃照顾了!”   话音落下,秦宇宁提了剑,便准备出门,突然不小心碰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也随着紧紧皱了下。   “你的伤看上去也很严重,不如先把伤口处理了再去吧!”见状,何沐晚提议道。   “属下没事!”秦宇宁缓了缓疼回应道,虽然北冥尘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男人一个人身陷敌营,他着实难以放心。   话音落下,秦宇宁抬脚便往外走,却突然发现男人迎面走了进来,险些撞在一起,秦宇宁急急刹住脚步。   “王爷,你回来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本王没事,筠儿呢,她还好吗?”   “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孩子没了,身体里还有些淤血,廖郎中正在将那些淤血导出来!”迎上前,何沐晚接过话回答道。   “那就好!”虽然人没事,但心定然已经伤到了极点,眸光在床幔里忙活着的几道人影上流转而过,北冥尘轻轻叹了一口气。   “属下冲动行事,险些连累王爷,还请王爷责罚!”秦宇宁知道,莽撞的闯进敌营,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涉及到北冥筠的安危,他根本无暇多想。   搭上自己的性命,倒是没有什么所谓,只不过,让北冥尘跟着自己深陷敌营,秦宇宁着实难安,于是,他单膝跪在地上,拱手向男人请罪道。   皇城下的一战,眼见着卫罹诀将北冥筠挟制作为人质,秦宇宁当即便失去了理智,想也没想,他紧随其后,悄悄追了上去。   远远看到秦宇宁离去的身影,北冥尘便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 第275章 她眼神的示意   虽说卫罹诀惨败,但契丹能在众多游牧小族中发展壮大起来,总归还是有些实力。   想着秦宇宁这样贸然跟去,怕是会有危险,于是,北冥尘带了些人,跟了上去。   普通士兵的轻功一般,行进速度太慢,倒是有些跟不上,北冥尘索性先行,让他们在后面赶去接应。   就这样,他才得以及时赶到,将秦宇宁和北冥筠救下,而他所带的士兵,那个时候,还在赶去支援的路上。   北冥筠被挟持,北冥颜跟北冥尘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就算秦宇宁没有追去,他们也会出手相救,只不过,他们或许会从长计议。   比起整个中原,契丹虽然不算大,但终归也是一方不小的势力,行军作战中,冲动行事本是一个大忌讳。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秦宇宁的冲动,北冥筠现在怕是已经失了清白,甚至丢了性命。   “你不过是为了救人,又何罪之有,更何况,你舍命相救的是本王的妹妹,或许本王和皇兄还应该跟你道一声感谢!”   都是用力爱过的人,秦宇宁的心思,北冥尘完全可以理解,易地而处,他怕是也会跟秦宇宁做出一样的举动。   两人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在北冥尘的心里,早已经把秦宇宁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别说今天自己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就是受了伤,他也不会怪罪。   伸手将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来,北冥尘继续道:“筠儿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谢王爷!”拱手向着男人行了个礼,秦宇宁转身从房中离去。   忙活了许久,廖郎中终于将北冥筠体内残留的淤血全部导出,洗净手上的血污,他掀开床幔走了出来,“王爷,王妃,公主的身子已经无碍,只是……”   走上前,廖郎中如实向着等在外面的两人回禀道:“只是公主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小产对女人的身体本就有极大的损伤,公主如果一直这样抑郁下去,怕是不利于身子的恢复!”   “本王知道了!有劳郎中!”接过话,北冥尘淡淡道。   “王爷客气了,这本就是草民应该做的!若是王爷王妃没有其他事,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听得男人轻轻应了一声,廖郎中背着药箱径自从房间离去。   向着床上的人看去,北冥尘秀眉微拧,无奈的撇了撇嘴。   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北冥筠生母早逝,跟北冥尘和北冥颜两兄弟一样,他们从小都是由顾太后抚养长大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关系自然亲近了些。   感情的事,最是勉强不得,或许从北冥筠对卫罹诀动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要受到伤害,现在的结局,北冥尘预料的到,但却也无可奈何。   “你先出去吧,我跟筠儿单独聊一聊!”看尽男人双眸中的阴郁,何沐晚主动开口道。   “也好!”她们都是女人,或许彼此之间可以更好地理解彼此,说不定,何沐晚能有办法开导北冥筠也未可知,这样想着,北冥尘随口应了声。   “本王先走了,有什么事,你让下人去叫本王!”   “嗯!你快去吧,去看看秦侍卫,我看他伤的也不轻,不光是手臂上的伤,还有心上的伤!”   说着,何沐晚轻轻推了男人一把,等男人走到门口,她凑上前,刻意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便径自关上了房门。   似乎并没有弄懂女人的意思,北冥尘云里雾里,想要叩门去问,却发现女人映在门上的影子已经离去。   想了想,他终于还是将半伸出去的手放了下去,蓦的回忆起何沐晚刚刚的话,北冥尘好像恍然明白了什么,笑着摇摇头,他慢慢转身离去。   反身走回床边,何沐晚关心向着床上的人儿询问道:“公主,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目光呆愣,许久的时间,北冥筠才淡淡开了口,“八皇嫂,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轻轻一笑,何沐晚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床边寻个位置坐了下去。   秦宇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取了药箱后坐到床边,撕开被划破的衣袖,整个伤口完全展露无遗。   长剑划过之处,全部皮肉外翻,殷殷的血迹半干在伤口处,狭长的伤口上,还有部分位置,依旧有血珠慢慢渗出。   用纱布占了清水,秦宇宁小心的替自己擦掉伤口处的血污,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他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咬牙忍着痛,他终于将伤口处的血迹全部清理干净,拿出金疮药,他用嘴将瓶塞咬掉,随后直接将药瓶中的白色药粉倒在了伤口处。   习武之人,风里来雨里去,素日里,不管是自己的伤还是北冥尘受伤,基本都是秦宇宁处理的,所以对于这种简单剑伤的处理,他倒是早已轻车熟路。   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秦宇宁用嘴配合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正给自己包扎着伤口,房门却突然“吱吱呀呀”被人从外面打开。   “王爷?”看到来人,秦宇宁明显惊讶,放开还没有包好的纱布,他当即起身准备行礼。   “不用了”一步跨上前,北冥尘赶在秦宇宁起身前,将他制止,“没有外人,就不用那么拘礼了!”   “多谢王爷!”被男人按着肩膀重新在床边坐了回去,秦宇宁看了男人一眼询问道:“王爷来找属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确实是有一件要紧事,而且是一件关乎你终身幸福的大事!”轻轻一笑,北冥尘在秦宇宁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道。   “嗯?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感情的事情上,秦宇宁向来反应迟钝,对于男人的话,他完全不明所以。   “其实你喜欢筠儿很久了,对吧?若是本王猜的没错,应该是从新年宫宴之后,你就对那个丫头动了心思!”   被人戳穿,秦宇宁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他小声道:“原来王爷一早就知道了!” 第276章 福祸相依   “新年的宫宴结束后,在回王府的路上,你问本王对何沐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那时候,本王便察觉到你的不对劲!”   “虽然本王当时问你,你否认了,但是你素来不擅长撒谎,从你吞吞吐吐的样子,本王心里便有了答案!”   “以为你是害羞,难以启齿,所以本王才会跟你说,若是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本王可以为你做主!其实本王就是希望,等有一天你开窍了,能无所顾忌的跟本王说!”   “不过那时候,本王并不知道,你心里的人竟然是北冥筠这个丫头!”   “属下不过是个小小侍卫,怎么敢高攀公主,这份感情,属下只能埋在心里,属下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只要公主能过的开心快乐,属下愿意默默守护她一生一世!”到了这个时候,秦宇宁也没有必要再去掩饰,于是他索性跟男人直言道。   “筠儿虽然任性,但她不是一个有门第之见的人,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因为身份自卑,也不需要因为身份有所顾虑!”   “而且,你跟随本王出生入死多年,本王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下人,在本王的眼里,你就是本王同生共死的兄弟!”   “秦宇宁,你喜欢上的姑娘,不管是什么身份,哪怕是本王的亲妹妹,只要她也愿意,本王都会为你做主!”   一个王爷竟然跟他说出这样掏心窝的话,秦宇宁不由心生感动,怔怔看着男人,向来不擅表达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淡淡开口叫了声“王爷!”   “还真是个呆子!”一脸无奈,北冥尘嫌弃道,轻轻一笑,他随即转了话锋,“现在如果能有一个让你照顾筠儿的机会,你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吗?”   “属下当然愿意!”男人这劲爆的问题终于让秦宇宁回过了神,想也没想,他一口答应道。   “她曾经嫁为别人的妻子,怀过别人的孩子,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这些你当真一点儿都不会在意吗?”接过话,北冥尘继续追问道。   “不在意,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属下统统都不在意,在属下的心里,公主永远都是纯洁无瑕的!不管能不能有机会站在她身边,属下都愿意一直保护她,只希望她不会再受到伤害!”秦宇宁爽口回答道。   “想要保护一个人,还是需要一个合适身份才更好!只有放在身边,才能时时刻刻给她最好的守护!”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没听懂,秦宇宁一脸疑惑。   “走吧,跟本王去雪月居!”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从床边站起身子,径自走在了前面。   云里雾里,但男人的命令又不得不从,秦宇宁一脸懵的起身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你的心意,总要说了,人家才能知道!什么都憋在心里,怎么能追的到女孩子呢!呆子!”余光看见了身后之人的疑惑模样,北冥尘又补充了一句。   说着,他不由自嘲一笑,虽然他现在话语间对秦宇宁的不开窍满是嫌弃,但是想想曾经的自己,好像也没比秦宇宁好到哪里。   人或许都是这样吧,一旦身陷爱情的泥沼,就总是会不自觉地多想,也会失去一贯的自信,总是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   不擅表达,又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爱意,最后索性选择躲在身后默默付出。   说到追求自己所爱这一点,北冥尘倒是觉得,他们这些男人甚至还比不上何沐晚和北冥筠两个女孩子。   不过这世间,像她们这么不矜持的女子,应该也是少见吧,这样想着,北冥尘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何沐晚跟北冥筠并没有太多交集,不过就是那一次在马球赛中,凑巧分到了一组。   最后关头,北冥尘刻意相让,何沐晚帮他们组赢得了比赛,北冥筠由衷夸赞,甚至还帮着何沐晚回怼了一脸不忿的琅幻雪。   两人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她们的对话便因为马儿受惊,被打断了,虽无深交,但何沐晚看得出来,北冥筠天性纯良,是一个好女孩儿。   所以,何沐晚不希望看到她因为爱错了人,毁了自己的一生,更不希望,她错过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坐在床边,何沐晚耐心相劝道:“人生的路很长,没有人能够一帆风顺的走下去,选错了,受伤了,却并不意味着这一切便从此结束了!恰恰相反,错误的终结,才是步上正确之路的开始!”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这世间应该没有什么会比被自己所爱之人欺骗利用更让人心碎了!”   “其实,曾经我也跟你面临过一样的绝望,那便是你皇兄一道圣旨把我嫁给北冥尘的时候!”   “我接下了圣旨,嫁到了瑞凌王府,可就在踏上婚轿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彻底死了!”   “但到了最后,事情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通过相处,我慢慢发现,北冥尘其实根本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么不堪,到最后,我甚至发现,原来他才是我初遇之人!”   “这么长时间以来,竟是我一直爱错了人!但上天似乎总喜欢跟人开玩笑,就在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也找回了自己的真心时,他为了救我坠落悬崖,命悬一线!”   “终于顺利度过了危险期,他醒来之后,记得所有人,却唯独把我忘了!但好在,他最终还是记起了我!”   “福祸相依,这世间所有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命运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往往也会在另一处为你打开一扇窗!”   “眼前的困难,不过都是暂时的,只要不放弃,所以的阴霾都会过去,公主,你还很年轻,你的一生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你该为你自己而活!”   “八皇嫂当真相信,上天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吗?”终于开了口,北冥筠声音清冷道。   “好人不长命,坏人却逍遥一生的,我见的太多,对于命运的公平,我早已不信!” 第277章 出场顺序   “本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场婚姻,到最后,能够变悲为喜,不过是因为八皇嫂嫁对了人!”   “不管是皇兄还是八皇兄,他们都是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其实嫁给谁,八皇嫂都可以得到幸福!”   “但这世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八皇嫂的幸运,我跟八皇嫂的遭遇就完全不同!”   “八皇兄是名声不好,为人却恰恰相反;而我所遇之人,从前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木讷呆愣的模样,到最后,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接近我,所有的错愕也不过都是演出来的罢了,身边带着红颜,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不缺少女人,又怎么会是一副不会跟女人相处的样子!”语气寡淡,北冥筠不以为意道。   “能不能得到幸福,有时候是需要自己来选择的!错过的人,便说明,他并不是你的良配!”   “就像我跟皇上,即便有过一段曾经,但最终没能一起走下去,那便就有缘无分,能陪你走完一生的人,才是真正对的人!”   “公主,卫罹诀对你来说,只是人生的一个过客,他的出现,不过是你生命中一个桥段而已,其实你也有你的幸运,只要你肯回头看看,你就能抓住自己的幸福!”   何沐晚暗有所指的话语,让北冥筠心头一震,秦宇宁闯进敌营舍命相救的情景,蓦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公主,你别害怕,属下这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家!”   他脱下了外袍,裹在她的身上,打横抱着她,要将她带走,那一句“回家”让北冥筠寒冷的心里生出了丝丝暖意。   还有在身陷重重包围时,秦宇宁对上官曼说的那几句话,也不停的在北冥筠的耳边回响着……   “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要来救她,若是能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也算值了!”   “我的身份我自己清楚,我从来没想过要高攀,我只希望,公主可以一生幸福安康!可是……”   “可是,你们却让她受了如此伤害,卫罹诀!此生我跟他不共戴天,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替公主报仇。”   “只要属下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丢下公主,让公主任人欺凌!”   “对于属下来说,只要是为了公主,做什么都值得!”   想起危险中,秦宇宁始终紧紧抱着自己不肯松手,甚至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用手臂替自己挡下上官曼刺来的长剑,北冥筠的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对于他要救她的决心,还有他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慷慨,北冥筠心中动容,想想自己曾经对秦宇宁的态度,她的心里又不觉生出了几分愧疚。   从北冥筠的神色中,何沐晚就知道,她已经被秦宇宁打动了,于是,她赶紧趁热打铁道:“李太后大寿,在皇家马场举行马球赛时,那匹受惊的马儿,横冲直撞,向着公主而去!”   “其实真正救下公主的人,是秦侍卫!是他及时跑过去,将烈马的缰绳抓在手里,马蹄才堪堪在你的眼前停了下来!”   “也正是因为他拉住惊马,争取了时间,柳含君才有了赶来相救的机会,若是没有秦侍卫,那一次,公主免不了要受伤!”   “保护了公主,可他却为了救公主,被缰绳拉伤了手掌,最后还要看着公主满心感激,跟柳含君有说有笑,一起离开!”   “我看到秦侍卫满眼晦涩向着公主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可终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爱情的世界谁先认真,谁就输了,秦侍卫对公主动了心,他便一心只想着保护公主,只要公主幸福快乐,对他来说,也就足够了!”   “偏偏公主却要选择嫁给柳含君,明明知道柳含君的身份,可他却根本无法改变公主的决定,也没有能阻止公主的身份!这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一种心酸!”   “我觉得,其实秦侍卫才应该是公主的良人,公主不妨回头看看,难道秦侍卫为你付出的一切,你当真毫无所动吗?”   “如果说,当初救下你的人,就是秦宇宁而不是柳含君,那你又会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呢?”何沐晚顺着话引导道。   在感情里,作为过来人,她知道,有时候,有些人,不过是在另一个人的生命中出现的时机差了一些而已。   所谓的一见钟情,说起来,也不过是初见时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罢了,因为已经对早出现的人产生了感情,才会对后来之人视而不见。   可细细想来,若把两人的出场顺序调换,或许一切都会是一番不一样的风景。   就如当初,她与某人的初遇一般,若说从岩石上滑下,接住她的是北冥颜,她应该也会动心吧!   何沐晚的话,让北冥筠不由回想起了她与秦宇宁相遇的场景。   第一次,是在新年,她在皇宫宴会上献舞出丑,险些从半空中摔下去,心情不佳,她匆匆从琉璃宫往寝殿回,却在半路撞上了秦宇宁……   “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吗?竟敢冲撞本公主!”额头撞的很痛,她没好气冲着那人嚷嚷道。   其实明明就是北冥筠没有看路,她倒是恶人先告状的怪起了秦宇宁,她还记得,那时候,男人怔怔的看着自己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便向自己赔礼,“都是属下不好,公主,你没事吧?”   她见他认错态度还不错,就不再计较,可当她匆匆抬脚准备离去时,才发现,她那托在地上的长长裙摆不小心被秦宇宁踩在了脚下。   走的太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撕拉”一声,裙摆被生生撕开,而在那突然的阻力下,她的身子也没能站稳,直接踉跄着向前扑了去。   惊慌中,她也顾不上多想,直接松开了原本拉着自己衣衫的双手,以保持平衡。   她的手一松,披在身上的薄纱瞬间脱落,白嫩的香肩裸露在如水的月光之下。   一把抓住她脱落的披肩,秦宇宁身手敏捷,一跃来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身子着地之前,将人整个捞起,同时他快速用轻纱将她的身子裹住。 第278章 呆!实实在在!   因为男人突然的举动,她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秦宇宁的脸上。   其实她知道,他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不想自己摔倒而已,若他真的对她见色起意,就不会那么快重新替她把披肩穿好。   她不过是觉得受到了侮辱,所以才生气罢了,可细细想来,秦宇宁也并没有什么错。   她还记的,她最后冲着他没好气骂了一句“登徒浪子!”便拢了衣衫,径自快步离去。   那时候,她任性的以为,她是公主,而秦宇宁不过是个小小侍卫,理应让着她,可想想他在契丹军营相救时的表现,北冥筠知道,他也并不是个软柿子。   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亦是不欢而散。   那一次,她跟柳含君表明了心意,也得到了男人的回应,沉浸在喜悦之中,她闷头快步向着含元殿的方向而去。   已经迫不及待,她想要在北冥颜一下早朝便赶紧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没有看路,她突然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揉揉撞疼的额头,她抬眼便看见像木头一般站在眼前的秦宇宁。   他拦住她,问她是不是喜欢柳含君?并着急的告诉她不能喜欢那个男人,可她那时候,却只是觉得他很烦……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北冥筠想了想,如实回答何沐晚刚才的问题道:“如果那一日在新年的宫宴上救下我的人是秦宇宁的话,我想,我也会对他动心吧!”   一直以来,柳含君最吸引北冥筠的,便是他痴痴愣愣的木讷模样,可他的呆愣,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实际上,那个男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城府极深,或许,宫宴上,她意外摔落下去,都是他的手笔,也未可知。   倒是秦宇宁,才是真正的呆头鹅,对男女情爱之事一窍不通,不善言辞,又不懂得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也许,他本性里的样子才是她该喜欢的。   虽然相交不深,但何沐晚可以感觉到北冥筠的纯良简单,就知道她不会有门第之间,听到她那不出所料的回答,何沐晚不由会心一笑。   “那你现在呢,对秦侍卫是什么感觉,有没有生出些许好感,若是让你给他一个照顾你、跟你在一起的机会,你愿意吗?”更进一步,何沐晚试探着询问道。   “我……”眸光蓦的暗沉下去,北冥筠晦暗道:“现在的我,怕是已经没有去说愿不愿意的权利了,所以这个机会,不管我想与不想,我都给不了!”   “谁说给不了的!”何沐晚赶紧接过话,“秦宇宁那个呆子,死心眼的很,这一辈子,他既然喜欢上了你,就绝对不可能再对其她女子动心,你的过去,他肯定不会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我已非完璧之身,这在我心里,总是会成为一道坎儿,若是就这样跟他在一起,我心里会觉得不安!”   “那如果抛开顾虑呢,公主是否愿意嫁给秦侍卫,跟他共度余生?”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于是何沐晚又继续追问道。   “我……愿意!”犹豫了一下,北冥筠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公主!”   还未待何沐晚回应,门口便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抬眼看去,只见秦宇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许是听到北冥筠刚刚的话太过激动,秦宇宁怔怔看着床上的人发呆,半晌也没有反应。   而北冥筠,则是没有想到,男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目光,她那如水的双眸不觉挂上了一层水雾,与男人四目相对,一时,她也愣了神。   “嗯!”故意清了清嗓子,何沐晚借机打破屋子里的沉默道:“我想你们两个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彼此说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话音落下,何沐晚抬脚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她还不忘对秦宇宁比了比拳头,小声的说了句,“加油!”   向着给他加油打气的女人看了一眼,秦宇宁这才从怔愣中回过了神,在何沐晚离开后,他便迈步走进了屋子里。   “公主,属下刚刚听到你说,愿意嫁给属下,这是真的吗?”   或许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秦宇宁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走到床边,他第一时间向床上的人确认道。   眸光蓦的一暗,北冥筠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却没有回应。   见状,秦宇宁心里不由开始失落,“属下就知道,公主身份尊贵,属下是配不上公主的,迎娶公主,对属下来说,就是痴心妄想!”   “属下就不应该生出这样的念头,能有机会一辈子默默守在公主身后,属下就该心满意足了!”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出身,也从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听男人这么说,北冥筠不由着急。   眸光一鸷,她微顿后转了话锋,“我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脏,已经配不上你了!”   “怎么会,公主在说什么呢?不管发生了什么,在属下的心里,公主永远都是初遇时那个纯洁的女孩儿!”想也没想,秦宇宁当即接过了话。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没敢去看女人的眼睛,当秦宇宁抬眼,却发现北冥筠正泪眼迷离看着自己,一时间,他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属下说错什么话了?”不明所以,秦宇宁开始胡乱解释道,“属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公主你很好,真的很好!”   看着男人呆愣的模样,北冥筠不由破涕为笑,“我没事!我只是感动而已!”   “公主没事就好!”一脸错愕,秦宇宁木讷的接过了话。   “呆子!”北冥筠嫌弃的喊了一声,原本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开始泛滥。   此时的她,心里百感交集,她因为秦宇宁对她的好而感动,因为能遇上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男人而欣喜,可她的心中,却也有难以言说的苦涩。   “呆子”,这个称呼,不久之前,她还是对着另一个男人说的,可这才多久,一切就都变了味道。 第279章 心有灵犀   虽说卫罹诀负了她,可终归用力爱过,想到那个男人,北冥筠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涟漪。   说起来也是命运弄人,如果她先遇到的是秦宇宁该有多好,那样,她的生命中,或许就不会留下那些不该有的遗憾了。   女人明明说她没事,可却哭得更厉害了,秦宇宁不禁傻了眼。   天生不善表达,他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机械的抬起手臂,温柔的替北冥筠拭去脸上的泪痕。   躲在门口,听到屋子里的两人在自己贬低自己的时候,彼此都会为对方着急,何沐晚不由偷笑。   眼见两人举止亲密,含情脉脉,何沐晚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基本算是搞定了,满意的转过身子,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竟还一直站着一个人。   赶紧用手将嘴巴掩住,何沐晚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缓了缓神,她快步走到男人身边。   偷听若是被发现可就不好了,害怕惊扰到屋子里的两人,何沐晚把手拿下,小声向男人问道:“喂,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本王跟秦宇宁一起来的,不是王妃你示意本王把人带过来的吗?”知道女人的心思,北冥尘配合着她小声回答道。   “不错啊,一个眼神你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接过话,何沐晚轻笑道。   “那是自然,谁让本王跟王妃心有灵犀呢!”邪魅一笑,话音落下,北冥尘已经拦腰将女人揽住,一跃腾空,向着不远处的屋顶飞去。   “啊!”身子突然腾空,何沐晚毫无准备,不由惊叫一声,从惊慌中缓过了神,她看向男人问道:“北冥尘,你干嘛?”   “在人家的门口说话,总归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聊!”说话间,男人已经带着怀中的人稳稳落在了屋顶。   松开环在女人腰间的手,北冥尘径自在屋顶坐下,“今天的夜空好美,良辰美景,有佳人相伴,倒是件人生乐事!”   “赶紧过来,陪本王一起赏月!”看见女人依旧还愣在原地,北冥尘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继续补充道。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走到男人身边坐下,何沐晚接过话感叹道。   “嗯,人更美!”难得的,北冥尘竟然很自然的对着女人说了一句情话。   可这突然的惊喜,却搞得何沐晚一愣,才刚刚坐下的她,不由偏过头向身边的男人看去,却发现男人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一颗心开始毫无征兆的加速跳个不停,何沐晚不觉的有些慌,都老夫老妻了,近距离对上他的那张脸,竟然还是会紧张,何沐晚暗骂自己不争气。   赶紧偏过头,她缓了缓神,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我陪你赏月吗,赶紧看月亮啊,你看它今晚多圆!”   有些语无伦次,何沐晚说着,伸手指了指天际,示意男人向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   看出了女人的慌乱,北冥尘心中一喜,但却没有戳穿,只是顺应着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你今天是怎么搞定秦宇宁那块木头的?”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何沐晚岔开话题向男人询问道。   “木头总也有开窍的时候,他本就喜欢筠儿,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做,所以,本王也根本不需要做什么!”   “说的也是!”何沐晚随口应和道,远远向着两人所在的房间看去,她会心一笑,“苦尽甘来,他们这一对有情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是啊,撮合了别人,王妃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下自己的事情了?”挑了尾音,北冥尘转头向着身边的女人看去。   听出了男人话语间的意思,何沐晚偏过头,瞪了男人一眼,可她都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觉得嘴上一暖,男人已经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微风拂过,轻轻带起何沐晚披散的秀发,如水的月光一泻而下,打在男人绝美的侧脸上,屋顶上亲密的两人,与天地融在一起,映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静谧的深夜,万家灯火已熄,这对年轻夫妇,却浪漫的一起坐在屋顶,观星赏月。   靠在男人的肩头,何沐晚声音慵懒道:“北冥尘,你说这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呢?”   “本王不知道,要不你数数看!”男人随口乱出主意道。   “一、二、三、四、五……”伸出了纤细的手指,何沐晚还真的天真的数了起来,眼花缭乱,数着数着,她不觉打了一个哈欠。   困意袭来,她不知不觉靠在男人的肩头睡着了,听到女人匀称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北冥尘无奈摇了摇头。   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女人的身上,他小心把女人抱起来,跃下屋顶,直接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襄平王府,假山的凉亭上,北冥逸负手而立,隐匿在暗夜中的黝黑眸子,透着晶亮的光芒。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在他的身后拱手汇报道:“王爷,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妥当了!”汇报之人正是北冥逸的贴身侍卫,暮风。   借着皎洁的月光,明显可以看到男人的唇角轻轻向上勾了勾,“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对暮风的汇报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北冥逸只是轻描淡写的留下了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转身而去。   不远处墙壁后面,一抹倩影,若隐若现,玉落正偷偷注视着那主仆二人,见北冥逸突然转身,她赶紧把自己全部隐藏起来。   等北冥逸从眼前经过,她才又慢慢探出了头,向着男人的背影凝望而去,玉落的双眸幽深而又复杂。   清晨,随着一缕阳光从窗户射入房间,何沐晚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床好像没有她平时睡的床软,手臂似乎也有些酸麻。   “醒了?”   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原本还在睡梦迷离间的何沐晚,突然听到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   猛然睁大了双眼,她发现,自己竟然半个身子都压在男人的身上,而自己的手臂则垫在趴在男人胸前的头下。 第280章 平淡是真   “手臂好酸!你的身上好硬啊!”从男人身上爬下去,重新在床上寻了个位置躺好,何沐晚撇撇嘴抱怨道。   “你压在本王身上睡了一个晚上,现在倒是想起来嫌弃本王的身子没有床软了?何沐晚,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秀眉轻挑,北冥尘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道。   “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嘛!”何沐晚不以为意接过话,似乎恍然想起了什么,她转了话锋向男人问道:“这是你的寝殿?我昨晚怎么回来的?你没有趁我睡着,对我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你做好事,把自己的寝殿让给了别人,那本王只能把你抱回本王的正霄阁了!”说着,北冥尘一只手撑着头,半支起了身子。   唇角噙上邪魅一笑,他靠近女人继续道:“只是,不知道王妃所说的不该做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呢?”   “明知故问!”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没好气道,不过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刚刚其实也不过是习惯性的随口一问罢了。   “王妃是不是觉得,本王应该跟王妃发生点儿什么,才正常!要不昨晚没做的事情,现在补上?”   “我这胳膊还酸着呢,我看还是改天吧!”推了凑到自己眼前的男人一把,何沐晚赶紧转移话题道:“我饿了!”   “饿了?是个好事儿!吃饱了才有力气嘛!”轻轻一笑,北冥尘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提高音量下令道:“来人,传膳!”   无语的在男人的身后翻了个白眼儿,何沐晚紧跟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梳洗过后,两个人一起用了早膳。   昨天晚上,秦宇宁陪了北冥筠一夜,敞开心扉,两个人把彼此的心里话,全都说给了对方。   后来,北冥筠累了,睡了过去,秦宇宁就一直守在床边,没有做任何越矩之事,他只是静静守着她,直到天明,女人从睡梦中醒来。   被心爱之人伤害,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说起来,北冥筠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若没有这些变故,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看到她背后真正真心对她的男人。   其实这样也挺好,那个孩子特殊的身份,出世后,也注定会命途坎坷,如今没了,倒是刚好可以让她彻底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在何沐晚的撺掇下,秦宇宁跟北冥筠很快成了亲,毕竟是嫁过一次的人了,这一次,北冥筠不想大肆声张。   没有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没有轰鸣的爆竹声,没有满座的宾客,就像当初的北冥尘跟何沐晚一样,两人举办了一场低调但却不失浪漫的婚礼,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虽然相比于她的第一次婚礼,这一次排场小了很多,但北冥筠却觉得格外的正式舒服,也许,平平淡淡才是生活本来该有的样子,而太过奢华的东西,往往都不切实际吧。   终归是一场婚礼,就算再简单,也总是免不了会增添许多喜庆的气氛,瑞凌王府红灯满挂,府中的人,心情不自觉也就跟着好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时,突然有一个不和谐的画面,撞进了何沐晚的眼中。   只见一女子头发凌乱,身着破旧不堪的素色衣衫,怀中抱着个包裹,慌慌张张往前跑着。   “她在那边!赶紧追!”只听身后一个婆子指着那女子所在的方向大声道,随着婆子话音落下,几个侍卫当即快步赶了上去。   那女子一边回头看着就要追来的人,一边慌不择路往前跑着,却一不小心绊到了路边的石子,没能站稳,身子向前倾倒,扑在了地上。   “跑啊,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那婆子追上来,气喘吁吁指着地上的女子道。   “你这个贱人,平时不好好干活,总是偷懒不说,竟然还学会偷东西了,你以为你还是王爷宠妃身边的红人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我告诉你,不管从前有多光鲜,只要踏进了浣衣阁,就是最低贱的下人!还敢偷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着,那婆子上前,一把抓住女子手中的包裹,要将它夺下来,可那女子却死死抓着包裹不放,身子都快要跟着被拉起来了,她依旧死撑着不肯松手。   “诶,你个臭丫头,还不松手了是吧?”那婆子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抽出腰间的鞭子,毫不客气向着那女子挥了去。   “啊!”鞭子像毒蛇一般缠绕在女子孱弱的身子上,拉出一条条印痕,随着婆子一鞭鞭打下去,那女子的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甚至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可那女子依旧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就是不肯撒手。   眼见着婆子手中的长鞭再次向着自己挥来,那女子蜷缩在地上,双眸中满满的俱是恐惧。   可这一鞭子却并没有如想象般挥下来,原来是何沐晚看不下去,一步上前,将那婆子就要甩下去的手臂一把抓住。   看到何沐晚熟悉的面容,地上那女子面上明显一震,在发现何沐晚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她用力的把头向下埋了埋。   “奴婢参见王妃!”见到何沐晚,那婆子赶紧将鞭子收起来,恭敬行礼道,几个侍卫也跟着拱手行了礼。   “她偷了什么东西?”眸光在地上的女子身上流转而过,何沐晚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婆子身上。   “回王妃娘娘,这个丫头从浣衣阁里偷跑出来,偷了王府里的珠宝财物,准备逃出王府,奴婢这就把她带回去,按照王府的规矩处置,不在这里碍娘娘的眼了!”那婆子把事情如实回应道。   话音落下,她转向身侧的几个侍卫,给他们使了个眼色道:“把她带回去!”   得了命令,几个侍卫径自上前,拖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子便要离开,却突然被何沐晚拦住。   “等等!”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听到女人的声音,那婆子恭谨请示道。 第281章 意料之外   “她叫什么名字!”总觉的这女子有些眼熟,何沐晚一边打量着乱发下面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一边向着婆子询问道。   “这贱婢名叫朱砂,以前是在苏夫人的云水阁伺候的,在苏夫人出事之后,便被贬到了浣衣阁!”   在西楚皇室,不管是皇宫还是王府宅院,浣衣阁都是用来安置犯错下人的。   在那里做工,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每天还要超负荷的做各种脏活累活,不仅如此,还要动辄被打被骂,在那里的人,可以说是最低贱,最没有地位的。   苏紫溪出事之后,云水阁的下人也受到了牵连,所有曾经帮着苏紫溪挑衅过雪月居的丫鬟,全都被送进了浣衣阁,朱砂作为罪魁祸首,自然首当其中。   当初借着苏紫溪得宠,朱砂不止一次找过离歌跟何沐晚的麻烦,冤家路窄,倒是没想到自己已经落魄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会在这里遇到何沐晚。   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朱砂只能暗骂自己运气太差。   听到那婆子口中熟悉的名字,何沐晚心头一震,果然是朱砂,当初她在苏紫溪的身边时,身材还有些微胖,不过几月的时间,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看来浣衣阁的生活,确实不好过。   看见女人微怔却没有说话,那婆子识趣的继续开口道:“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污了王妃的眼睛,奴婢回去一定好生教训,还请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到了现在,王府上下早已经无人不知何沐晚在北冥尘心中的地位,相比而言,苏紫溪根本不值一提,朱砂得罪过何沐晚,那婆子想着,狠狠教训朱砂,定然可以讨好何沐晚。   但她却想错了,何沐晚从来不是小气之人,有些恩怨,两清了,她也不会再去翻什么旧账,是以,对于这婆子的拜高踩低,刻意讨好,她非但没有什么感激,倒是生出了些许厌恶。   没有理会那婆子,何沐晚转向朱砂询问道:“你为什么要偷王府里的东西?”   经何沐晚这么一问,朱砂突然大起了胆子,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管怎么样,她应该都不会有什么活路。   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向何沐晚说出自己的苦衷,都说她生性善良,或许她会愿意出手相助,也未可知呢。   用尽全力挣脱侍卫的钳制,朱砂拖着疼痛的身子,爬到何沐晚的脚下,抱着她的脚踝,哭诉道:“奴婢乡下的奶奶生病,需要钱来医治,可奴婢现在已经没有了俸禄,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奴婢知道,奴婢曾经仗着苏夫人得宠,对娘娘和离歌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奴婢不求娘娘能够原谅奴婢,可奴婢的奶奶是无辜的啊!”   “奴婢的奶奶生性淳朴善良,她是个好人,若是再没钱医治,奶奶怕是就撑不了多久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王妃行行好,救救奴婢的奶奶!奴婢给你磕头了!”   话音落下,朱砂已经跪在了地上,接连向着何沐晚不停的扣头。   “你这个贱婢,竟然还敢冲撞王妃,弄脏了王妃的衣服,你担的起吗?”   婆子观察着何沐晚不大好看的脸色,正要卖人情让侍卫把人拉走,可她话还未及出口,突然听得何沐晚淡淡道:“别磕了,你先起来!”   似乎没有料到何沐晚会这样说,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愣,朱砂也是明显愣了一下,暂时停下了扣头的动作。   突然从女人的话中看见了一分生机,朱砂微顿片刻后,回过神,赶紧再次向着女人哀求道:“只要娘娘答应救奴婢的奶奶,让奴婢给娘娘磕多少个头奴婢都愿意!”说着,她又继续开始把自己的额头往地上撞。   “我让你停下!”从来都不喜欢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朱砂这样的举动,让何沐晚不适应的很。   “王妃让你停下,你没听见吗?”拿捏不准女人的意思,只是发现女人秀眉微皱,看上去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那婆子只能暂且顺着接过话。   “你们几个拉她起来,看看她的包裹里,都有什么!”压根不想理会那婆子,何沐晚径自向着一旁的几个侍卫下令道。   “是!”侍卫领命上前,将朱砂从地上拉起来,夺过她抓在手里的包裹,打开去看,里面倒当真不过是些珠宝首饰。   “给她些银子,让她走吧!”轻轻叹了一口气,何沐晚淡淡道。   她的命令倒是让那婆子有些为难了,“王妃娘娘,不是奴婢不想听你的命令,只是……朱砂如今是浣衣阁的下人,没有王爷的命令,奴婢实在不敢放行!”   “就依王妃所言,给她些银子,放她走!”   何沐晚还没开口,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却突然在不远处响起,话音落下,他已经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参见王爷!”在场的下人见到北冥尘赶紧齐声行礼道。   “以后只要是王妃的命令,你们照办就行,不必向本王请示!”狭长的凤眸在众人身上流转而过,落下这么一句,北冥尘便拉着何沐晚转身离开了。   这还真是个让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结果,就连朱砂自己也没有想到,她最后不仅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还重获自由,并且拿到了她奶奶的救命钱。   冲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行了跪拜大礼,朱砂真诚道:“奴婢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本想在何沐晚面前邀功,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婆子心有不甘,瞪了朱砂一眼,愤愤转身离去。   北冥尘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当初的苏紫溪,独享宠爱,可到最后,依旧没能逃过一死,夫妻情分,他尚且完全没有顾忌,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帮着苏紫溪去找雪月居的麻烦,当初云水阁的丫头中,朱砂在找茬儿这件事上,可以说是最积极的一个。   这也是最后苏紫溪出事,她会落得被贬到浣衣阁这般下场的最主要原因。 第282章 他想要双喜临门?   将朱砂贬去浣衣阁,那是北冥尘坠崖失忆,也就是在他忘记何沐晚之前的交代,谁都猜的出来,他是想要为她出气。   可如今,他却又因为她的一句话,便什么也不问,直接将人放了,足见她在他的心中,非同一般,自此之后,何沐晚在王府的地位又更高了一层。   如果说,原本她就是王府的女主人,那现在,基本可以说她就是王府的主人,甚至就连北冥尘,都要听她的。   “干嘛一直这么看着本王,是因为本王刚刚在下人面前说的话感动了?”   从被男人拉走开始,何沐晚就一直偏着头打量着北冥尘,但却始终没有说话,见状,北冥尘只好率先开了口。   “我只是有些疑惑,王爷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大善人了,问都不问就随随便便把一个偷东西的婢女放走了?从前,我可没见你这么大度过!”   “朱砂之前做的所有不该做的事情,针对的可都是你和你的雪月居,你都不计较了,本王还有什么可计较的!”轻轻一笑,北冥尘不以为意道。   或许,他算不上良善,但他也绝对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过只是对涉及到她的事情,他偶尔会变得小气,去做计较罢了。   “其实我是觉得她在浣衣阁呆了那么久,受的教训也够了!而且她的奶奶,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若是举手之劳,便可救人一命,也是功德一件!你觉得呢?”   虽然男人说的云淡风轻,但何沐晚总还是在担心,担心他会觉得自己同情心泛滥,于是她秀眉微凝向着男人解释道。   她虽然善良,但却也不是圣母心性,所以她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以德报怨的。   今日出手相助,她更多的,是不想因为朱砂曾经的过错,牵连到一个无辜的老人罢了。人都有至亲,对于朱砂的孝心,她心生感动。   更何况,说到底,朱砂也不过是个丫鬟,制造那些不愉快的罪魁祸首,该是苏紫溪才对。   “嗯,只要你做的是自己想做的,没有遗憾就好!”知道女人的心思,北冥尘接过话应和道,秀眉一挑,他随即转了话锋。   “这大好风光,不要再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了,不如好好想想我们自己的事!”   “我们的……什么事啊?”明明听出了男人的意思,何沐晚却假装一脸懵的反问道。   “今日本就是筠儿和秦宇宁的大喜之日,要不我们来跟他们凑个双喜临门怎么样?”凑近女人,北冥尘一脸邪魅道。   “我们都已经办过两次婚礼了,我看这回,就没有必要了吧!”尴尬一笑,何沐晚故意曲解了男人的意思。   说着,她转身便准备跑路,可男人就在她身边,她又哪里能逃得了,这不,才刚迈出脚步,就被男人一把抓了回来。   “臭丫头,你还跟本王装!成婚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该给本王生个孩子了!”   “可是现在天都还没完全黑呢!”   “白天和晚上有什么区别,本王现在就要!”   男人话音落下,何沐晚只觉得身子一轻,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卫罹诀惨败,也失去了北冥筠作为人质,契丹大军连夜行进,从西楚撤离,经历了顾家谋逆,契丹入侵,西楚终于恢复了平静。   本以为天下可以就此太平,可谁知,众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喘息,便风云再起,原来,这场权力之争的游戏,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一大早,天还未亮,探子便匆匆跑到了北冥尘的寝殿。   春宵一刻,昨晚,北冥尘跟何沐晚折腾到很晚才睡,这个时候,两人都还在睡梦中,却突然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王爷,不好了,城郊那边出事了!”   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北冥尘听到外面的声音,当即清醒过来,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他披上衣服,起身便要出门。   “北冥尘,你去哪,发生什么事了?”见状,何沐晚在身后将男人叫住询问道,说话间,她也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之前出城往琅琊回的只是琅幻雪的替身,一早就猜到了卫罹诀的阴谋,本王暗中将琅幻雪安置在了城郊的一座宅子!”眸光一暗,男人如实回应道。   琅幻雪果然没有死,当时何沐晚便对琅幻雪遇刺的消息有所怀疑,敌人虎视眈眈,而琅幻雪的性命至关重要,北冥尘跟北冥颜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人钻了空子。   如今听男人这样一说,何沐晚恍然明白过来,只是刚刚那探子说城郊出事了,她心里不由一惊。   “她出事了?”秀眉紧拧,何沐晚抬头向男人问道。   那些事情,北冥尘本不想让何沐晚掺和进来,可他又不想对她有所隐瞒,所以他才在她刚刚向他打听时,选择了如实相告。   其实他也知道,既然女人已经听到了侍卫的汇报,那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以她的个性,即便他不说,她也会想办法自己弄清楚。   与其让她冒险暗中查探,倒不如他直接向她坦言。   “好了,你别担心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本王,本王去看看,你就好好呆在府中,等本王回来!”   反身走回床边,北冥尘半躬下身子,轻轻用手抚上了女人紧蹙的眉头。   “好!”微微一笑,何沐晚冲着男人点了点头,随后她转了话锋叮嘱道:“你自己一切小心!”   “嗯!”淡淡应了一声,北冥尘便快步走了出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郡主可还好?”一出门,他便急急向那侍卫询问道。   “昨晚有人闯进了城郊宅院,王爷安排保护郡主的暗卫基本上全部被杀,幻雪郡主失踪,不知去向,只有一个暗卫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传了消息!”   “跑回来的暗卫呢?”   “说完城郊的情况后,便咽了气!”侍卫眸光一鸷,如实回禀道。   “王爷,听说幻雪郡主不见了!”一大早听到风声,秦宇宁便匆匆赶了过来。 第283章 陷阱   作为新郎官,秦宇宁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新婚妻子甜蜜几天,就要卷入即将来临的风雨之中了。   王府中,大红的喜字还静静贴在纸窗上,喜庆尚未完全过去,这皇城之中,便再度风起云涌,时局变化之快,着实令人感叹。   “嗯!应该是昨晚被人劫走了!”淡淡应了一声,北冥尘黝黑的双眸中一片深邃。   “琅琊王收到王爷的书信,已经在赶来接幻雪郡主的路上了,想来不日便可抵达皇城,幻雪郡主这个时候不见了,到时候,该怎么跟琅琊王交代啊?”   为了琅幻雪的绝对安全,北冥尘暗中传信让琅琊王亲自来接他的宝贝女儿回去,只要把琅幻雪交到琅昊东的手中,便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秦宇宁心里着实担心。   “这个时候出手,想来那幕后之人应该早已经知道了本王的计划,他要的,就是让本王在琅琊王叔那里交不出人!”接过话,北冥尘凝眸分析道。   “契丹落败,卫罹诀已经带着他的人从西楚撤退,元气大伤,想来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闯进皇城,将郡主带走的不会是他,那这幕后之人还能是谁呢?”   正若有所思的分析着,这个时候,又一个侍卫匆匆跑过来,双手举过头顶,把手里的东西呈给北冥尘道:“王爷,这是探子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接过侍卫手里的竹简,北冥尘取出塞在里面的信纸,展开去读,他幽深的眸子里,复杂的神色不由的更多了几分。   “王爷,怎么了?”见状,秦宇宁心急开口询问道。   “契丹皇帝昨晚遇刺,抢救无效,在凌晨薨逝,卫罹诀刚刚带着他的人马回到契丹,而他的兄长,契丹大皇子已经趁势围了皇宫,现在的契丹已然乱成了一片!”   一直以来,北冥尘都在暗中安排了探子密切注意契丹那边的动静,如今得知契丹大乱,本该是一个好消息,但他的心里生出的却更多的是忧虑。   契丹皇帝突然暴毙身亡,几乎在相同的时间,琅幻雪被人劫走,这一切的巧合,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意外。   而且,探子的消息,无疑明确的说明了,琅幻雪的失踪绝对不会是卫罹诀的手笔,既然不是契丹所为,那只能是……   “安静了这么久,他终于准备动手了!”秀眉微凝,北冥尘径自感叹道。   “王爷打算怎么办?”听男人这么说,秦宇宁倒是也想到了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既然幕后之人会让人把琅幻雪劫走,而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就说明琅幻雪对他还有用,这样看来,琅幻雪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点或许是目前唯一值得欣慰的好消息了。   想了想,北冥尘转向秦宇宁吩咐道:“你立刻带人到城郊宅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另外,派人暗中打探琅幻雪的消息,一旦有所发现,马上向本王汇报!”   “是!”拱手答应道,秦宇宁领命后便按照男人的吩咐办事去了,而北冥尘也径自从府中离开。   带着侍卫去城郊查看,秦宇宁和他的人在宅院中除了看到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暗卫尸体外,却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秦宇宁正准备带人离开回去向男人复命,却突然察觉到四周的氛围不大对劲儿。   “小心!”赶紧开口向手下之人提醒道,秦宇宁话音未落,无数燃烧着的火把已经从四面向着他们砸了过来。   赶紧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侍卫们挥舞着将那些横空飞来的火把斩落。   反应稍微慢了些的侍卫,不小心被火把砸中,衣服当即被点燃,熊熊烈火开始在他们的周身蔓延开来。   中招的侍卫,无一例外的丢了手中的兵器,开始在地上打滚,一来,烈火焚身,确实灼痛难忍,二来,他们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身上的火熄灭。   火把接而连三从半空中扔下,落地后遇到可以燃烧的物体,火苗当即便窜了起来,伴着熊熊火焰燃烧的声音,被烧伤侍卫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宅院已经快要被大火吞噬,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秦宇宁一边挥剑将飞来的火把挡开,一边急急大声下令道:“撤!”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道人影抱剑而立,远远看着秦宇宁和他的那些手下,像瓮中之鳖一般,在火海中挣扎着。   直到漫天大火将所有人全部吞噬,他才漠然转身,施展轻功而去,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冥逸的贴身侍卫,暮风。   回到襄平王府,他将城郊宅院中发生的情况如实向北冥逸汇报道:“王爷,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烧了整座院子,闯进去的人,全部陷在了火海之中!”   “不过……”微顿后,暮风转了话锋继续道:“瑞凌王并没有亲自到场,只是让他的贴身侍卫秦宇宁带人前去查探的!”   坐在棋盘前,北冥逸一边自己与自己对弈,一边听着暮风的汇报,听到最后,他执着白色棋子的右手,明显在半空中顿了下。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淡定模样,径自把棋子放在了该放的位置。   知道琅幻雪出事,北冥尘一定会派人前去探查,所以北冥逸一早便让暮风做好了埋伏,只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其实这张网,他本来是为北冥尘撒下的,却不想,北冥尘只是派了秦宇宁前去,自己并没有亲自到场。   “本王的这个八弟,倒也是个难得的对手!”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北冥逸轻笑道。   这样的结果,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随便一个小小的陷阱,就能置北冥尘于死地,那在朝堂的风雨中,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北冥尘没有到场也好,如果他在,或许他还会有办法带着手下冲出火海也未可知,那样,倒说不定会生出变故。 第284章 真正可怕的对手   如今,用这一场大火,除掉秦宇宁,斩断北冥尘的左膀右臂,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至于北冥尘,北冥逸为了对付他准备的计策,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   一早便做好了安排,接下来,他只要按照原本的打算,去执行下一个计划就好……   傍晚,瑞凌王府中,何沐晚满心不安,一个人在房里踱来踱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迟迟不见男人回来,也不知道琅幻雪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何沐晚实在捉急,坐立难安,她决定自己出去看看。   刚刚走出房间,她突然看到一抹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什么人?”心中一惊,她警惕的冲着四周问了声。   无人回应,但却有一枚飞刀,“嗖”的一声,划破空气从何沐晚的耳边擦过,直接射进了她身旁的石柱。   刀柄颤颤悠悠摇晃着,刀刃上插着的一张白色字条赫然映入眼中,何沐晚当即拔出匕首,取下上面的字条展开去读。   “城郊树林见!”   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送信之人倒还真是惜字如金,不知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何沐晚本是心有疑虑,可当她看到落款处的名字时,心中明显一震。   落款处“琅幻雪”三个字,虽然不大,但对于何沐晚来说却是格外的显眼。   不管送信之人是琅幻雪所派,还是送信之人抓了琅幻雪,事关重大,无论如何,她都要去一探究竟。   北冥尘杳无音信,时间不等人,何沐晚只能按照信中所说,一个人匆匆赶到了城郊树林,天色已晚,加上树林里雾气重重,人的视线难免受阻。   四下看去,不见一个人影,何沐晚小心试探着往前走。   宁静的夜晚,除了蝉鸣还有鸟兽偶尔传出的叫声外,整个树林里能听到的就只剩下了她自己因为紧张害怕而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了。   “琅幻雪,你在这里吗?”没有找见人,何沐晚小声的试探着叫了声。   空气安静的很,这个时候,就连刚刚还在鸣叫的鸟兽也识趣的闭了嘴,凝重的气氛,不由变得有几分诡异。   突然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何沐晚定睛去看,却又不见了那人踪影,“琅幻雪,是你吗?”心里越发的生出了几分恐慌,何沐晚再度对着空气开口道。   刚刚的那道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女人的身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何沐晚转过身子,向后看去。   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何沐晚便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啊!”只剩下她清醒时候的最后一声惊叫,还在树林中久久回荡。   从北冥逸回到皇城开始,北冥尘就知道,他定然不可能一直毫无作为,不管是顾家还是契丹,在之前的对决中,北冥尘至少心里是有把握的。   可这一回,他心里不但没底,甚至连对手的心性,他都未能有个真正的了解。   北冥逸从小便特立独行,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抛开个人恩怨,北冥尘甚至觉得,北冥皇家的一众皇子之中,最有能力继承皇位的该是北冥逸。   可偏偏他的生母是周氏,作为当时几大家族之一的周家,一直都是先帝北冥海极力打压的对象,因为北冥逸的出身,先帝注定不可能选他作为皇位的继承人。   北冥逸素日行事高调,但在皇位之争中,却从未崭露头角,在周家出事之前,他也未曾表现出任何野心。   那个时候,北冥逸到底是真的无心皇位,还是为了避免麻烦刻意隐藏自己,北冥尘不知,但他知道,现在的北冥逸,对那九五至尊之位绝对有意,或者说,他此次回来,为的就是那个位子!   人生的巨变,总难免会对一个人产生巨大的影响,自从周家出事,北冥逸自请前往边疆戍守开始,他就变了。   背负着周家满门的血海深仇,北冥逸不可能在边境偏安一生,毫无作为,不管是否有心天下,单单是为了心中的仇恨,他也一定会放手一搏。   这一天,北冥尘一早就料到了,只是他的这个三哥,比上顾世崇和卫罹诀,要难对付的多。   毕竟那两人是外姓跟外族,他们起兵本身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北冥逸却不一样,出身北冥皇室,他的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多年戍守边疆,保卫国土安宁,他更是立了不少战功。   而且,相比于顾世崇和卫罹诀,北冥逸的心思不知比他们深沉了多少,遇上这样的对手,北冥尘不由头疼。   秦宇宁等人迟迟未归,看看外面不早的天色,北冥尘心中不觉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城郊的院落已经被人一把火夷成了平地,除了燃烧剩下的灰烬,其余什么都没有留下!”   派出打听消息的探子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去而复返,将他在城郊宅院看到的情况,如实向男人回禀道。   眸光蓦的一鸷,北冥尘在听到探子的话后,紧紧蹙起了双眉,“秦宇宁呢,你可有看到他?”   “属下在附近仔细找过,没有见到秦侍卫等人的踪影!”   “找!加派人手,继续去找!”片刻沉默后,北冥尘冷冷抛下了这样一句话。   “那一把大火,把所有东西烧的一点儿不剩,若是身陷火海,该是已经尸骨无存了,属下找过,未见人影,而且,若是秦侍卫等人还活着,早该回来向王爷复命了,属下觉得,那些兄弟,怕是凶多吉少了!”   感觉即便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那探子撇撇嘴接过话道。   虽然北冥尘知道,探子的分析十有八九是对的,秦宇宁等人,极有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了。   可秦宇宁跟他出生入死多年,他早已经把他当成了手足,无论如何,北冥尘都不愿意相信,秦宇宁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更何况,如今他才刚刚跟北冥筠成婚,若是就这么离开了,北冥筠定然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第285章 他的情原是如此!   “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们已经死了,本王就要一直找下去!”声音有些低沉,但北冥尘的话语却有力的很。   看见了男人眉宇间的坚定,探子不敢再多说什么,领了命,便按照吩咐办事去了。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没有探查到一点儿关于琅幻需的消息,甚至就连秦宇宁等人也在大火中失踪,生死未卜,北冥尘只觉得一身疲惫。   北冥逸来势汹汹,这一次,他算是遇上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虽然疲累,但北冥尘一刻也不敢松懈,处理完外面的事情,他当即进宫见了北冥颜。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何沐晚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下那天蚕丝织成的锦被,柔软舒适,可她却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她的床。   满眼惊疑向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看去,只见她所处的房间并不算大,但却干净整洁,四周安静的很,只有烛台上燃烧的烛火随风摇曳,并时不时发出“劈啪”的爆裂声。   “我不是明明在城郊树林的吗?怎么会跑来这里?刚刚在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满心疑惑,何沐晚在心里思量着。   揉揉酸痛的脖颈,她突然想起了树林里的那道人影,恍然明白过来,何沐晚知道自己一定就是被那人打晕,然后带回了这里。   可那个人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先是琅幻雪,然后又是自己,这幕后之人针对的,想来应该是北冥尘和北冥颜吧!冷静下来,何沐晚思考着分析道。   如果真是这样,现在既然自己是安全的,那想必琅幻雪也是安全的吧!这或许是目前唯一值得何沐晚欣慰的一点了。   “你醒了?”   还在努力思索着幕后之人可能是谁,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何沐晚心头蓦的一震,这声音,她不算熟悉,但也绝不陌生。   “北冥逸?”房门已经被男人从外面拉开,何沐晚抬眼,便不出意料的对上了那张邪恶的俊脸。   “怎么,就这么害怕见到本王!”看尽女人眼神中的恐慌,北冥逸挑眉询问道。   “北冥逸,这是哪里,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想想当初醉贤楼的事情,何沐晚还是心有余悸,眼见着男人一步步走进来,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这是本王的王府啊,这间屋子,可是本王专门为你准备的!”   “本王知道,以你清高的性子,太过繁华的装饰并不适合你,所以本王只让人在屋子的墙壁上挂了几幅梅花图,你看看,你可还喜欢!”   刚刚醒来,何沐晚满心疑惑,男人不说,她倒是还没有注意墙壁上的挂图,现在仔细去看,只见那一幅幅水墨画上,各色梅花傲立枝头,凌霜绽放。   窗前的素色花瓶中,亦是插着一把粉红色的梅花,虽然是手工艺品,但却异常逼真。   整个屋子布置简单,而所有的装饰,无一例外都是以她喜欢的“腊梅”为主要元素,说实话,这样的房间布局,倒确实非常符合她的心意。   只是身在龙潭虎穴,何沐晚着实没有心情去享受什么高雅圣洁,秀眉紧拧,她一脸疑惑向男人询问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专门为我准备的?”   “北冥逸,你抓我来不过就是为了威胁北冥尘和北冥颜,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你的一个人质,你何必花费这么多心思,按照我的喜好布置这间屋子?就算你再用心,我也不可能会帮你!”   “人质?”冷哼一声,北冥逸不屑道:“本王抓你回来,可不是要用你来做人质的,人质,随便找个替身去做就好了,而你,本王只想好好把你留在身边!”   说着,北冥逸俯下身子,情不自禁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何沐晚的脸颊拂过。   “别碰我!”男人突然的触碰让何沐晚觉得浑身不舒服,说话间,她不自觉的偏头躲开,“北冥逸,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还请你自重!”   “有夫之妇?”眸光清冷,北冥逸冷冷一笑。   “你到底要做什么,北冥逸,你是不是疯了?”对男人的话和表现全都云里雾里,何沐晚瞪着男人嘶声道。   “对,或许本王就是疯了,从本王在皇宫中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本王就彻底的疯了!”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北冥逸提高音量道。   “当初把你带到醉贤楼,本王原本只是想跟北冥尘和北冥颜两兄弟开个玩笑,可却不曾想,本王竟然真的对你动了心!”   一直躲在门外,玉落在偷听到男人刚刚的那句话时,心头猛地一震,她甚至惊的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不止是玉落,听到北冥逸的话,何沐晚亦是满眼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瞪着眼前的男人。   看见女人还在怔愣中没有回过神,北冥逸又径自继续道:“当年父皇一道圣旨,周家满门被杀,本王为了自保,不得已请命前往边境戍守,但就在本王离开的当天,母妃因为失去了希望,在宫中悬梁自尽!”   “从那个时候开始,本王便发誓,总有一天本王会重新回到皇城,拿回本该属于本王的一切!替周家雪耻,替母妃报仇!”   “原本以为,本王以后的人生,剩下的只会是仇恨,可在遇见你之后,本王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爱的能力!”   “所以,这一次,本王要的不仅是这西楚江山,本王还要你!”转向坐在床上的女人,北冥逸目光坚定道。   “你别做梦了!就算你可以把我的人永远禁锢在你的府上,但我的心,你永远得不到,这一辈子,我只会喜欢北冥尘一个人!”   总算是从震惊中缓过了神,何沐晚毫不客气接过话道。   “本王从来不信这世间会有什么绝对之事,你现在喜欢北冥尘,不过因为你是他的妻子,等本王打败了他们两兄弟,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你就是本王唯一的皇后!日久生情,到时候,你会慢慢看到本王对你的好!” 第286章 暗中相救之人竟是…   若说才貌能力,北冥逸确实有资格跟北冥尘和北冥颜相提并论,所以,北冥逸相信,只要他对女人好,迟早有一天,她会接受自己。   “你的皇后之位,我不稀罕!而且,你也不会有那个机会,北冥逸,你是不会赢的!”对于男人的话,何沐晚不以为意道。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你凭什么笃定本王不会赢?你是想告诉本王,在你的心里,北冥尘就是无敌的吗?这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似乎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北冥逸一挑秀眉反问道。   “是!”想也没想,何沐晚一口接过了话。   “好啊,那本王就让你看看,本王是怎么打败他的!”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子怒意,北冥逸冷哼道。   “谁?”突然听到门外的动静,北冥逸当即提高了警惕,反身走到门口,他一把将门拉开。   跨出门槛,北冥逸流转的黑眸向着四周一扫而过,但在视线范围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躲在柱子后面,玉落偷偷看着站在门口的北冥逸,因为紧张,她的心不由“砰砰”跳的厉害。   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踢到了地面的石子,这才发出了声响,被北冥逸察觉。   幽深的黑眸透着一股子阴冷,北冥逸终于还是没有让人搜查,只是命人看好何沐晚,随后他便负手离去。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玉落小心从柱子后面离开,返回自己的房间,她的心情莫名沉重。   当初她嫁给北冥逸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埋伏在他的身边做北冥尘的眼线。   可到最后,她似乎对北冥逸也生出了不该有的情分,其实那一日在假山听到北冥逸跟暮风的对话后,玉落就察觉到北冥逸似乎要有所行动了。   可她的心里却生出了纠结,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传递消息提醒北冥尘。   刚刚听到北冥逸跟何沐晚的对话,她突然明白,原来北冥逸对自己从未有过真心,从前那些所谓的好还有近乎是在表白的甜言蜜语,竟然全部都是假象。   这一次,北冥逸来势汹汹,玉落本该为北冥尘担心,但现在,她心里猛然生出的一股子浓浓恨意,几乎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管不顾,提剑从自己的屋子离开,气冲冲向着何沐晚的房间而去。   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看见玉落,本想阻拦,可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玉落快速解决了。   直接上前,一剑劈开房门上的铁锁,玉落横冲直撞闯了进去,二话不说,她挥剑便向何沐晚刺去。   好歹也是会些武功的,眼见着危险袭来,何沐晚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闪到了玉落的身后。   “玉落?”虽然之前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但在北冥逸成婚之时,何沐晚倒是见过玉落一面,看清来人的样貌,她一脸惊讶叫了一声。   压根没有理会,一击未中,玉落回过身,毫不客气再次向何沐晚发起了进攻。若论武功,何沐晚自然不是玉落的对手,无力还击,她只能不断闪躲。   终于还是被逼入了死角,何沐晚紧紧抓住玉落的手腕,阻止她把剑向自己刺下去。   “玉落,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突然行刺我?”僵持中,何沐晚疑惑询问道。   “无冤无仇?何沐晚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傻!”满眼冷清,玉落不屑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明明就是我先认识的阿尘,这么多年,我跟他相伴相知,关系一直很好,可在你出现之后,这一切就变了!”   “你抢走了他的心,也便罢了,甚至就连北冥逸,喜欢的竟然也是你!何沐晚,你究竟有什么好?我又哪里不如你?”   “为什么,北冥家的兄弟,一个个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可你呢,却只会拖他们的后腿,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杀了你,也免得阿尘再因为你受人威胁!”   话音落下,玉落握剑的右手不觉又增加了几分力道。   何沐晚有些招架不住,眼见着剑锋就要插进她的身体,突然从外面飞来一枚石子,直接打在了玉落的手腕上。   蓦的吃痛,玉落一松手,长剑“咣当”落地,何沐晚的危机自然便得以解除,可她却依旧怔愣在原地,因为那石子的力度和准度,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突然回想起来,当初琅幻雪和李太后暗中派人行刺她时,都曾有人暗中相助,而那暗中相助之人使用的正是石子。   一直梗在心里的疑惑,今日终于得到了答案,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两次在危难之际将她救下的竟然会是北冥逸。   何沐晚还在思量中,北冥逸已经闪身走了进来,直接拉住玉落,强行带着她从房中离开。   走回到玉落的寝殿,北冥逸一脚将门踢开,粗暴的把人甩进了房间里。   “玉落,本王告诉你,何沐晚是本王的底线,你若再敢动她,别怪本王不念夫妻情分!”满脸冷清,北冥逸沉声威胁道。   “夫妻情分?”玉落不由冷哼一声,“你对我,有过夫妻情分吗?”   眸光蓦的一暗,微顿后,她转了话锋继续道:“既然你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回来?”   “说什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像何沐晚之于北冥尘,北冥尘之于我,而我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北冥逸,难道你们北冥家的兄弟,各个都专擅逢场作戏,欺骗女人感情的吗?骗子,都是骗子!”说到这里,玉落的情绪明显的开始有些激动。   “本王确实骗了你,但你又何尝没有欺骗本王!”接过话,北冥逸不以为意道。   “当初,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嫁给本王的吗?其实你不过是想要借机接近本王,好帮助北冥尘打探消息吧?”   “既然你想利用本王的感情,那本王就顺水推舟给你一个机会,这样不是挺好吗?反正本王跟你心里的那个人都不是彼此,我们凑在一起,倒也算合适!” 第287章 同样的人   “哈哈哈!”冷笑几声,玉落满眼冷清道:“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成婚理由!”   相比于男人,女人总是会更加感性些,最初嫁给北冥逸之时,玉落心里的人确实只有北冥尘。   可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她的心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给眼前这个男人腾出了些位置,只可惜,她现在才知道,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自己的位置。   都说红颜薄命,尤其是风月场所的女子,似乎注定不可能得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在感情的世界里,一再受伤,玉落的心中已然冰冷一片。   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对于北冥逸生出的恻隐之心,她觉得,已经没有跟他去说的必要。   双眸中一片清豁,冷笑过后,玉落突然手腕一动,取出藏在袖间的匕首,趁着男人不备,直接向着他的心口刺去。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北冥逸反应极快,敏捷的将身子一侧,堪堪躲开了女人的进攻。   反手抓住玉落拿着匕首的右手臂,北冥逸反客为主,开始发起反攻,北冥逸武功极高,玉落根本不是对手,几招下来,她已经明显的落了下风。   左肩中了男人一掌,玉落身子没能站稳,连连向后倒退,手中的匕首已经被夺,她后背靠在柱子上,眼见着北冥逸手执匕首,向她刺了去。   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玉落深深阖上了双目。   其实她对北冥逸出手行刺,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因为她知道,北冥逸的武功,远比自己高的多,与他交锋,她没有什么胜算。   但她在刚刚行刺之时,也是尽了全力,如果男人不幸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被她刺中,那么她便跟他同归于尽,如此就算是帮北冥尘除掉了他的对手。   玉落知道北冥逸跟北冥尘之间的这一战,无可避免,可现在的她,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思量过后,她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把这个选择丢给命运。   她终于还是如想象的一样,没有得手,冷冷一笑,她的泪水顺着双颊流淌而下。   可等了许久,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慢慢睁开双眸,她发现,男人手中那锋利的匕首竟堪堪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动手啊!你为什么不动手?”看着男人一脸冷峻的样子,玉落淡淡开口道。   “本王知道,你一早就察觉到了本王的动作,但你却没有立刻向北冥尘通风报信,既然你没有背叛本王,这一次,本王也不跟你计较,就当是还了你的人情!”说着,北冥逸慢慢将手中的匕首放了下去。   “果然,你什么都知道,我能得到的消息,不过都是你故意向我透露的吧?让我偷听到你跟暮风的对话,就是为了对我进行试探,对吗?”   越发的意识到男人的不简单,玉落只觉得,若说深沉,比起北冥尘,北冥逸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当初北冥尘要一再叮嘱自己多加小心。   眸光暗沉,北冥逸没有回答玉落的问题,片刻沉默之后,他轻叹一声道:“玉落,其实本王当初之所以选你,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你跟北冥尘的关系,还因为……”   “本王觉得,本王跟你是相同的人,同样不被命运眷顾,同样的爱而不得!”   当初在百香楼里看到玉落为情伤心醉酒的样子,北冥逸感同身受,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与别人共结连理,那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当北冥尘跟玉落说清楚他对她的情只是友情时,玉落情绪低落,一人买醉,本不放心,北冥尘守在了外面相陪,可当他听说王府闯入刺客时,担心何沐晚的安危,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   躲在墙壁后面,暗中观察这一切,那个时候,北冥逸真的对玉落生出了些许怜惜。   他觉得她很可怜,明明为心爱之人付出了那么多,在关键时候,男人还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她,选择了别人。   这不由的让北冥逸想到了自己,因为家族的原因,他即便再有能力,也得不到先帝的重用。   其他的皇子在皇城中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可他却在年少之时,便一个人去了边疆苦寒之地,在血腥的战场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这一去就是五年之久,甚至连他生母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而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就是间接害死他母妃的凶手!   一个人在边疆摸爬滚打,这五年,北冥逸过的着实不易,想想玉落一个柔弱女子,为了心爱之人,隐藏在风月场所,替他探听消息,她过的应该也很难吧。   感觉他们好像都是那个被抛弃的人,那一晚,北冥逸对玉落生出了深深的同情,是以,在北冥尘离开后,他径自走进房里,将醉酒倒在地上的玉落抱上了床。   也就是这样,两个人在各自都有些许冲动的情况下,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他们各怀目的,顺理成章的成了亲。   双眸中莹光闪烁,玉落怔怔向着眼前的男人看去,撞见他双眸中的晦涩,她的心不由跟着一沉。   看见女人始终没有吭声,在片刻沉默后,北冥逸又径自继续补充道:“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只要你不触及本王的底线,本王不会杀你!”   落下这最后一句,北冥逸径自从房间离去,向着男人的背影凝望而去,玉落微微凝了秀眉。   爱而不得?男人的这四个字倒是真真说进了她的心里,或许在这一点上,他们确实同是天涯沦落人。   出身书香门第,玉落原本也是富庶人家的贵小姐,可却家道中落,被贼人追杀。   也就是在逃命的过程中,她遇见了北冥尘,就在男人将她从匪徒手中救下的那一刻,她的一颗心便就此为他深深沦陷。   初遇之时,她并不知道北冥尘的真实身份,无家可归,她索性就一路偷偷跟着他,而那个时候,北冥尘还在蓬莱山学艺。 第288章 一颗棋子?   蓬莱山掌门见玉落可怜,便将她收留,就这样,她跟着北冥尘一起,在山中习武,虽然玉落没有正式拜师,但说起来,她也勉强可以算作北冥尘的师妹。   两个人朝夕相伴,又心性相投,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了彼此的知己,等男人学有所成,从蓬莱山离开,玉落也向掌门辞行,跟着他一起下了山。   在回皇城的路上,他们遭遇袭击,为了救北冥尘,玉落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在她死里逃生之后,她才知道了北冥尘的真实身份。   后来,先帝北冥海突然暴毙身亡,北冥颜匆匆继位,朝堂局势骤然发生了变化,为了更好地帮男人探听消息,配合男人暗中对抗顾世崇,玉落瞒着北冥尘参加了皇城的花魁选拔。   凭着出众的样貌和惊为天人的曼妙舞姿,玉落轻松拔得头筹,顺利成为了皇城最大的青楼——百香楼的头牌。   从相遇开始,这些年北冥尘一直对玉落很好,尤其是在她为了帮他委身百香楼之后,他对她的关心似乎越发的多了。   直到何沐晚跟北冥逸接连出现在他和她的生命中,这一切好像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自从娶了何沐晚,北冥尘对玉落便越发的疏离了,而北冥逸恰好在她爱而不得伤心失落时出现,阴差阳错,她嫁进了襄平王府。   彼此心意相通,玉落原本以为,她跟北冥尘之间生出的感情就是所谓的爱情,但现在看来,男人对她的所有好,或许不过是因为心里对她的亏欠吧!   那她自己呢?她对他的感情,又有多少是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   当听到北冥逸对何沐晚表白时,玉落心里的失落,让她对自己曾经的感情生出了疑惑!   或许她确实在朝夕相处中,对北冥逸动了心,但跟北冥尘多年的情分,却也不是说放下便能全部放下的!   若是抛开相遇时间的早晚,抛开所有恩怨,这两个男人,她又到底在意谁更多一些?对于这个问题,玉落心中无解。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个相互残杀,他们的这场争斗,无论谁输谁赢,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可惜,这两个男人心中所爱之人,都不是她,他们的这场角逐,她无力阻止,但她知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已经过了凌晨,北冥尘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才刚回到王府,突然一只短箭呼啸着直冲他而来,灵活的侧身一躲,他敏捷的身手将箭抓在了手中。   插在箭上的白色字条,在暗夜中格外显眼,北冥尘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取下字条,一行工整的小篆字赫然映入眼帘。   “要救何沐晚性命,便在丑时之前,一个人带着虎符到城郊树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坏消息接连而来,北冥尘甚至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尽管疲累,但涉及到女人的安危,他着实一刻也不敢耽搁。   时候已经不早了,他根本无暇考虑,取了该取的东西,他当即按照传信之人所说,独自一人赴约去了。   深更半夜,城郊树林黝黑一片,只有透过浓密枝叶洒下的星星点点的月光,成为了唯一的光亮来源。   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雾气,更是阻碍了人的视线,北冥尘一边警惕的环顾四周,一边小心行进着。   “这一次,你倒是来的很快!”   伴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北冥尘听到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语气中带了些许嘲弄的意味,那原本不算大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回过头,北冥尘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北冥逸熟悉的俊脸,“何沐晚人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行事诡谲,以北冥逸的为人,什么事情他都做的出来,更何况,初回皇城之时,他就抓了何沐晚,还给她吃过媚药,心里着急,北冥尘不想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现在知道担心了?”秀眉一挑,北冥逸不屑道:“当初本王将她带到醉贤楼的时候,你不是丝毫不为所动的吗?”   “明明就很在意,本王还真是有些好奇,那一次,你是如何沉住气的!”唇角轻勾,北冥逸随即又转了话锋。   “从头至尾,你要针对的不过是本王跟皇兄,何沐晚就是一个柔弱女子,这一切都跟她无关,本王人已经在这里了,你赶紧把她放了!”   没有理会北冥逸的嘲弄,北冥尘自说自话道,其实那一次,他也有匆匆赶去救她,只不过是以北冥颜的身份而已。   他们兄弟两人利用样貌相同的优势,互换身份,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样的把戏,之后他们或许还会用到,所以,事情的真相,北冥尘现在自然不会跟北冥逸说。   “把人带出来!”双掌一拍,随着北冥逸一声令下,暮风当即押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他的身边。   虽然光线昏暗,但借着月光,北冥尘还是基本看清了女子的样貌,确是何沐晚无疑,只是她看上去却根本毫无生气。   “何沐晚!”冲着女人叫了一声,可她却没有一点反应,北冥尘心中不由一急,“北冥逸,你把她怎么了?北冥逸,本王告诉你,若何沐晚有任何闪失,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何必这么着急,本王不过是给她下了点迷药而已,等药效过了,她自然就会醒过来!”北冥逸随口回应道。   见男人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撇撇嘴,北冥逸又继续补充道:“你放心,本王是不会伤害她的!她可是本王手里最好的一颗棋子,本王怎么会舍得毁掉呢!”   说着,一抹晦涩在北冥逸的双眸中一闪而过,好在夜晚光线暗淡,他的晦涩并无人看到。   “本王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很快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北冥逸回归正题道。   “你不就是想要虎符吗,本王可以给你!”说着,北冥尘从怀中把东西拿了出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让人把何沐晚送过来,本王自会把它丢给你!” 第289章 别有目的   “光线昏暗,本王根本看不清楚,又怎么能确定你手里拿的就是真的虎符呢?”秀眉一挑,北冥逸提议道:“你先把东西扔过来,本王核实无误后,自会放人!”   “本王凭什么信你?”北冥尘心有疑虑反问道。   “你可以不相信本王,但何沐晚现在就在本王手中,你觉得你还有的选吗?”得意一笑,北冥逸一脸不以为意。   秀眉紧拧,北冥尘撇撇嘴,终于还是按照北冥逸的要求,率先把虎符丢了过去,最大的软肋就在对方手上,就像北冥逸所说,他确实没得选。   北冥逸心性难测,并不知道他对何沐晚的感情,北冥尘只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根本不敢拿女人的性命冒险,他丢给北冥逸的虎符自然是真的,而且时间匆忙,他也根本没有时间作假。   把东西拿在手里反复去看,北冥逸确认无误后,唇角勾出阴冷一笑,“八弟还真是慷慨,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如此轻易的就交给了本王!”   “少废话,东西你已经看过了,赶紧把她放了!”   双眸中流露着满意的神色,北冥逸向着暮风递了一个眼神,暮风当即领回了他的意思,带着女人上前几步,他用力一推,把人还给了北冥尘。   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女人的身子完全没有支撑,还好暮风所用力道恰到好处,恰好把人推进了男人的怀中。   一把将人揽住,北冥尘任由女人软绵绵的身子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眸光幽深,他凝眉向着那主仆二人看了一眼。   清楚的知道北冥逸的野心,把虎符交到他的手中意味着什么,北冥尘自然心如明镜,只是形势所迫,他别无选择。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身陷险境,只要她平安无事,哪怕是以天下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眼下,他只想把她救下,至于其它的事情,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将目光收回,北冥尘打横抱起怀中人,径自转身离去。   目送着男人的背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北冥逸收起脸上的笑容,眉宇间却不觉闪过了一抹悲色。   其实他刚刚跟北冥尘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他的真心话,他确实不会伤害何沐晚,但却不是想要把她当做棋子,当做威胁别人的筹码。   而是因为,他爱她,所以才舍不得伤她。   之前,因为避子汤药的事情,北冥尘跟何沐晚发生了不愉快,乔幽言暗使手段,致使何沐晚被李氏为难。   知道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玉落半夜跑到瑞凌王府,陪北冥尘同饮,可最后喝醉的却是她。   北冥尘将人送回襄平王府时,发现北冥逸也是深夜未眠,而且,他看上去也喝了不少酒。   所有人都以为,北冥逸是因为玉落伤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不痛快,是因为何沐晚!   知道女人白天在永和宫受了李氏的责罚,他担心她的伤,才会深夜难以入眠,其实那个时候,他甚至有些羡慕玉落。   虽然玉落嫁给了自己,但她跟北冥尘始终还存在朋友之谊,当她担心时,她便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去到男人的身边嘘寒问暖。   可他呢?何沐晚对他怕是只有厌恶吧!他根本就没有可以关心她的身份,而且以他跟北冥尘的关系,他也没有去瑞凌王府探望的理由。   “王爷?”见男人凝着两人的背影发呆,暮风试探着开口叫了一声。   “走吧!”缓过了神,北冥逸将心绪收起,淡淡应了一句,便径自转了身,没再多说什么,暮风默默在后面抱剑跟了上去。   襄平王府西南院落的一间屋子,彻夜灯火通明,何沐晚一个人拿着一把钥匙坐在床边,回忆着大概一个时辰之前,玉落闯进自己房间的场景。   玉落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终于被逼近了死角,无路可退,她只能拼尽全力抵住玉落手中就要刺下来的长剑。   僵持中,玉落突然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正在疑惑中,何沐晚听得玉落紧接着靠在她的耳边小声道:“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如果可以,希望你可以阻止他们兄弟之间相互残杀,保住北冥尘,也帮我保住北冥逸的命!”   话音落下,玉落察觉到外面的响动,知道是北冥逸赶了过来,于是她这才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直接向着何沐晚刺去。   不明所以,何沐晚还在怔愣中没能回过神,所以她压根忘记了使劲去抵住玉落的长剑。   就这样,在北冥逸赶到之时,恰好看到了何沐晚险些被玉落刺伤的场面,并急急对她出手相救。   玉落的话说的含糊,何沐晚未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是以,直到北冥逸拉着玉落从她的房间离开,她还依旧愣在原地。   当她看到玉落塞在自己手中的东西,细细回想自己与她交手的细节,何沐晚才大概明白了些。   其实玉落今晚闯进她的房间,并不是真的像她自己所说,是因为嫉妒想要行刺,难怪在交手的过程中,她觉得玉落始终没有用尽全力。   若玉落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以自己的武功,怕是根本等不及北冥逸赶来相救,她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以行刺之名,把钥匙交到自己手上,玉落是想要帮自己从襄平王府逃出去吗?但以她的武功,就算有了钥匙,也未必能逃得了吧!更别说阻止北冥逸的计划!   玉落又是如何觉得,她可以阻止他们兄弟相互残杀?她又到底应该怎么做呢?一时间,何沐晚心里烦乱的很。   屋子里,女人因为心事重重在床头坐了一夜,屋子外面,北冥逸站在不远处的屋顶负手而立,黝黑的双眸一直向着女人房间的方向看去。   “启禀王爷,探子传回消息,琅琊王和他的大军清晨便可抵达皇城!”一抹黑影一闪而过,暮风从外面回来,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向男人汇报道。   “本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唇角漾出一抹冷笑,北冥逸幽深的眸子闪出了晶亮的光芒。 第290章 男人的手笔   抓了琅幻雪作为筹码,北冥逸暗中派人与琅昊东联系,逼琅昊东替自己效力。   今晚,他更是用人质,换回了北冥尘手中的虎符,加上自己手中原本的兵力,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皇城。   做好了所有安排,只等天一亮,他就会带兵包围皇宫,这西楚的江山马上就可以尽归他所有。   “王爷,时间不早了!”看看已经渐渐开始放亮的天色,暮风开口提醒道。   片刻沉默后,北冥逸慢慢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动手吧!”淡淡落下这几个字,他转身从屋顶离去。   清晨,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之上,朝臣们依旧像往常一样,陆陆续续入宫上朝,一切风平浪静,倒是看不出一点儿异常。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北冥颜刚刚坐上龙椅,堂下群臣便一如既往行礼参拜道。   尾音未落,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所有的平静,伴随着这声巨响,地面也不由开始产生了轻微的晃动。   “怎么回事?”朝臣们稳住自己的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疑开口道。   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众人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兵甲声响起,整个皇宫很快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人群中,北冥逸一身棕褐色长袍,缓缓从含元殿门口步入殿内。   “襄平王?”   看到来人,朝堂上不少大臣不由惊讶的喊出了声,倒是座上的北冥颜,看上去淡定的很,好像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没有一点儿意外。   “带兵逼宫,襄平王,你这是要造反吗?”从惊慌中回过神,众人当即明白过来,只听群臣中有人大声向着北冥逸质问道。   “造反?”冷哼一声,北冥逸不屑道:“本王也是北冥皇室,先帝的亲子,这皇位北冥颜坐得,本王为何就坐不得!”   “本王戍守边疆多年,为西楚立下赫赫战功,若是没有本王,你们这些人,如何能在皇城养尊处优,安享太平!”   “现在本王只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本王的东西罢了,又哪来造反之说!”   “荒唐!当今圣上是先帝钦点的继承人,而且皇上继承皇位已有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皇上忍辱负重,励精图治,这才得以拔除奸佞,肃清朝局,还西楚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皇上心系天下,是难得的圣明君主,而襄平王却拥兵自重,攻进皇宫,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自从拔除顾家势力后,北冥颜任用的都是忠心可靠之人,不问出身背景,只要品行端正有能力,他都不吝提拔。   朝中很多出身寒门的大臣深深感念北冥颜的知遇之恩,不等他发话,便纷纷替他不平。   “先帝钦点?”北冥逸不以为意接过话道:“你们如此笃定,可你们有谁亲眼看见了先帝的遗诏?”   大臣们面面相觑,对于北冥逸的问题,他们无言以对,见状,北冥逸继续道:“顾世崇伙同顾氏向先帝下毒,先帝离世的突然,或许他根本没时间写下遗诏!”   “更何况,那个时候,整个后宫由顾家把持,就算先帝真有遗诏,怕是也被顾世崇篡改了吧!北冥颜继承皇位,不过是由顾家一手扶立,乱臣贼子扶立的皇帝,难道也算是名正言顺吗?”   “就算当初是顾世崇做了手脚,但皇上继位之后,铲除顾家,不仅完成了先帝的遗愿,也算是替先帝报了仇,这九五至尊之位,皇上当之无愧!”大臣中当即有人反驳道。   “对!这帝位,皇上当之无愧,如今西楚天下太平,襄平王为了自己的野心同室操戈,与皇上兵戈相见,引起西楚内乱,这才是名不正言不顺!”又有一人接过话附和道。   “契丹细作潜伏中原多年,外族始终对西楚虎视眈眈,你们当真觉得这天下会就此太平吗?”   “皇上不是已经跟瑞凌王联手,在皇城大败契丹二皇子,将契丹大军彻底赶出了中原吗,如今契丹元气大伤,对西楚还能有什么威胁!”有人不以为意道。   “哼!”冷冷一笑,北冥逸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真正将契丹彻底赶出中原的是本王才对!”   “若不是本王派人暗中刺杀了契丹皇帝,引起契丹内乱,你们以为卫罹诀会这么轻易罢手吗?”   契丹的内乱原来竟是北冥逸的手笔,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众人心头俱是一震。   或许就连北冥颜也没有想到,他这个三哥的手竟然会伸的那么长,一直面无表情的他,面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讶异之色,只不过,很快他便再度恢复了平静。   看尽众人的惊讶,北冥逸双眸中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成王败寇,这天下之主,能者居之,谁输谁赢,但凭本事!”   “若是北冥颜能赢的过本王,那这皇位,他自然可以守的住!但诸位也看到了,北冥颜大动干戈,也不过是让契丹部分军队遭遇重创而已!”   “但本王却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契丹赶出了中原,并且让他们发生内乱,甚至动摇了契丹的国本,胜负高低,已经很明显了吧!”   “在场的诸位,都是西楚的肱骨,只要能让西楚繁荣富强,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区别?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位都是聪明人,该怎么选,不需要本王明说了吧!”晓以利害,北冥逸转向朝堂上的一众大臣道。   虽说道理确实如北冥逸所说,可毕竟朝中很多新晋大臣都是北冥颜在扳倒顾家后亲自提拔上来的,就这样另认新主,他们心里难免会有不安。   总归是事关重大,大臣们面露难色,小声议论着,但却迟迟没有人给出什么回应,倒是座上一直沉默着的北冥颜突然开了口。   “为了得到朕的皇位,三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依旧保持着平静,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第291章 被她刺伤   北冥逸虽邪,但却总归跟顾世崇不一样,他有君临天下的野心,但却也有他自己的原则,兄弟相争,谋权夺位,说到底都是他们北冥家自己家的事。   是以,他绝对不会为了皇位,不惜以动摇国本为代价,因为他也不想自己得到的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江山。   害怕契丹会在西楚内乱之时趁虚而入,所以他索性先下手为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契丹在中原安插了细作,北冥逸效仿他们的做法,亦在契丹安插了自己的人。   趁着契丹在皇城兵败,契丹皇帝分心之时,北冥逸让他的人伺机行刺。   契丹皇帝骤然薨逝,契丹大皇子心生邪念,想要趁着卫罹诀未归,占据先机,把持朝政。   就这样,契丹先于西楚,陷入了皇位之争的混乱之中,如此,契丹无暇他顾,北冥逸自然便可以毫无顾忌的下手了。   而且,制造契丹内乱,将契丹赶出中原,这对于西楚中原来说,也可以算是莫大的一件功勋。   北冥逸此举,不仅可以免除起事的后顾之忧,还可以凸显他的能力,借以拉拢人心,倒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但北冥逸的所有算计,北冥颜都看的清楚明白,他突然的话,让原本吵闹的大堂蓦的安静了下来。   那一众大臣面色沉重,齐齐向着座上的男人看了去,他们的眼神中多少也带了些期许,或许是见男人异常淡定,他们以为,他还会有后手。   “事到如今,七弟还能表现的如此镇静,倒真是让本王另眼相看!”大臣们不了解,但北冥逸对目前的局势却是清楚的很,唇角轻勾,他满眼挑衅道。   “三哥不是也说了,天下之争,但凭本事,若当真是技不如人,那朕不淡定又能如何?”   “既然三哥的大军已经围了皇城,那除了应战跟三哥较量一场,朕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   北冥颜话音落下,皇宫中的侍卫已经齐齐提剑向中间的北冥逸指了去。   皇宫守卫不过几千人,皇城中驻扎的军队也不过万人,可北冥逸却调集了几万人马。   加上他从北冥尘手中拿到的虎符,还有围在城下接应的琅琊大军,他的兵力加起来将近二十万。   实力悬殊,这一战的胜负,根本毫无悬念。   “七弟当真要跟本王拼个你死我活吗?如果七弟主动向本王禅位,本王或许还可以念及手足之情,留你一命!”   “三哥的好意,朕心领了,但朕不需要!”即便是没有胜算,北冥颜也不可能就这样妥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一战,他非打不可。   一言不合,双方当即动手,霎时间,喊杀声四起,伴随着一阵阵刀兵相接的声音,皇宫当即陷入了一片混乱。   看穿了北冥逸的计划,通过探子打听来的消息,北冥尘知道,北冥逸今日一定会动手,于是,他一大早便调遣兵将,入宫支援。   只是,昨晚为了救何沐晚,他把自己的虎符交给了北冥逸,如今他的手上,能用的兵力也不过只剩两万左右。   人数悬殊,这一战才开始没多久,北冥尘和北冥颜这两兄弟就明显落了下风。   腥风血雨中,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北冥尘的视线范围中。   “何沐晚?”眼见着女人出现在了士兵的重重包围中,北冥尘不由担心,刀剑无眼,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应付不了几个士兵。   手腕翻动,北冥尘长剑一挥,向着他身边围上去的那些士兵划去,解决了手边攻向自己的士兵,他纵身一跃,来到女人身边,挥剑替她挡开身边的危险。   “不是让你在王府里等着本王吗,你怎么跑到宫里来了?这是战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跑过来有多危险!”   害怕女人受伤,北冥尘的话语间不由多了几分责备的意味,说话间,他一把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并随手挡开了一旁士兵的突袭。   身子突然一痛,北冥尘帮女人挡开了危险,谁知,怀中的人却趁机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左肩。   鲜血汨汨流出,当即在男人白色的长袍上开出了一片艳丽的红色。   “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北冥尘本想问她为什么,可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他随即转了话锋,“你不是她?”   “哼,王爷现在才知道,似乎有些晚了!”抽出插在男人身上的匕首,那女子一掌打在了男人受伤的左肩上。   没能站稳,北冥尘连连后退几步,直接落进了士兵的重重包围之中。   “阿尘!”远远看见北冥尘遭遇算计,落入北冥逸手中,北冥颜大叫一声,正要往那边去,却被士兵阻住了去路。   “不要管我,你快走!”见状,北冥尘着急冲着北冥颜大喊一声,可这个时候,要北冥颜丢下北冥尘,他又怎么能做得到。   眼见着男人依旧不管不顾的往这边冲,北冥尘转向吴清下令道:“吴公公,你赶紧带皇上先走!”   虽说吴清也不想丢下北冥尘,但眼下敌众我寡,北冥尘身受重伤,落入重围,想要将他救走,根本没有可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也只能先带北冥颜离开。   解决了手边的士兵,吴清掠到北冥颜身边,强行拉着他撤退,可北冥颜实在不想就这样把北冥尘丢下,挣扎着想要往前冲。   “皇上,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只有先保住自己,才有机会回来救人啊,快跟老奴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如果今日他们两兄弟全部折在了这里,那真的就彻底没了希望,这个道理,北冥颜自然明白。   而且想想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约定,若是他再耽搁下去,倒是辜负了他的以身犯险,冷静下来想了想,北冥颜终于还是在兵将的掩护下,狠心转身撤离。   北冥逸又岂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离开,眼见着北冥颜等人想要逃走,他当即下令让手下的士兵去追。 第292章 皇权之争,何谓卑鄙   “北冥逸,你这个卑鄙小人,何沐晚到底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瞪着眼前一脸邪魅的男人,北冥尘怒气冲冲质问道。   “你不用担心,本王说过,本王不会伤害她,就自然会说到做到,她现在就好好的呆在本王的襄平王府里,等本王收拾了残局,便把她带进宫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北冥逸究竟有何打算,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北冥尘的心底慢慢生出。   “你以为只有你跟北冥颜喜欢她吗?”眸光冷清,北冥逸哼笑道,“其实本王在皇宫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对她动了心!”   北冥逸初回皇城,同何沐晚跟玉落均有牵扯,他百般试探自己的感情,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对何沐晚动了情,出乎意料,北冥尘惊讶向北冥逸看去。   “怎么,很诧异吗?说起来,连本王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或许真的是在军中呆的久了,没见过什么女人,见到好看的,便不自觉喜欢上了!”见状,北冥逸冷笑道。   “当初把她带去醉贤楼,本王原本只是想跟你开一个玩笑,但当媚药药效发作,她面色泛红时,本王倒是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了,那个时候,本王甚至希望,你不会出现,那样,那一晚,她就是本王的了!”   “可惜……”说到这里,北冥逸的眸光蓦的一暗,“你为了掩藏对她的感情,没有出面,但北冥颜却代替你跑了过去!”   “不过……”微顿后,他又随即转了话锋,“之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她便是本王的人,而且只属于本王一个人!”   “本王那么喜欢她,又怎么会真的把她当人质去跟你做交换,本王昨晚交给你的,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用一个替身,换取八弟手中的十万兵力,活了这么些年,这是本王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交易!”说着,北冥逸不由露出了阴邪一笑。   “卑鄙!”北冥尘恨恨道,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北冥逸迷晕人质的真正原因。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通过易容术轻易模仿,可性格却难以完全复制。   北冥逸找了一个身形与何沐晚相近的女子,把她弄晕,交到北冥尘手中,等第二天这女子醒来,北冥尘已经从府中离开,早朝去了。   如此一来,两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这样,假人质自然也就不会露出破绽。   女子假装为男人担心,跑到皇宫,让自己陷入危险,也是北冥逸一早便设计好的。   所谓关心则乱,眼见着心爱之人陷入重围,北冥尘根本不会多想,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去相救,趁着两人亲密接触之时,假何沐晚轻易的便可以将北冥尘刺伤。   “卑鄙?”不以为意的重复了一遍,北冥逸冷冷一笑道:“若说本王卑鄙,那八弟你又能好到哪里?你跟北冥颜联手对付顾世崇父子时,不也使用过不太光明的手段?”   “不过都是为了达到目的的计谋罢了,所谓兵不厌诈,皇权之争,哪里会有那么多光明磊落!”   “北冥尘,要怪只能怪你武功太高,若不用此法,本王着实没有把握能把你抓住!”   “本王权势再大,终究跟三哥一样,只是个王爷,三哥想要那九五至尊之位,抓了本王能有何用?”唇角轻勾,北冥尘不屑道。   “本王知道,你跟北冥颜兄弟情深,本王想要坐上皇位,你们两个,本王一个都不能放走!只要先抓了你,想抓北冥颜,并不难!”北冥逸眸光深邃道。   “你就那么笃定?三哥怕是小看了皇兄!”   “你们两兄弟对付顾世崇和卫罹诀的手段,本王已经亲眼见识到了,本王又怎敢小瞧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只不过,相比起来,本王觉得你比他更危险罢了!”   “况且,有你在本王的手中,难道本王还需要担心北冥颜会跑了不成?”凑近北冥尘,北冥逸邪魅一笑。   “这一次,本王要的不仅仅是这西楚江山,你们两兄弟的女人,本王也要!”眸光骤然变得幽深,北冥逸加重语气补充道。   “北冥逸,你是不会得逞的!”眸光清豁,北冥尘语气坚定道。   “八弟现在都这副样子了,竟然还在说大话,别急,本王很快就会把北冥颜抓回来,让你们兄弟团聚!”   看着北冥尘还在流血的伤口和已经有些泛白的唇色,北冥逸一脸得意道。   “本王到底能不能得逞,我们走着瞧!”最后落下这么一句,北冥逸便挥手示意侍卫将人带了下去。   大步走进含元殿,北冥逸的身上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朝中的一众大臣原本就因为刚才突来的一阵血腥心有余悸,如今看到北冥逸,他们心里越发的恐慌。   大多数的朝臣已经变了脸色,怔怔的向着持剑大步上前的北冥逸看去,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他们只听得走到龙椅前面的男人已经大声冲着他们开了口。   “众位都是西楚的肱股之臣,本王无意与大家为难,所为良禽择木而栖,只要在场的诸位愿意拥立本王继位登基并全力辅佐,从前的一切,本王一概不予追究!”   “这……”听了北冥逸的话,朝臣们面面相觑,堂下不由响起了纷纷议论的声音。   西楚就这样变了天?这变化着实来的有些太快,西楚的朝臣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在朝为官,诸位不过就是为了建立功业,光宗耀祖,或有人心怀天下,想要造福百姓,既然如此,只要能实现自己的报复,辅佐的是谁又有何分别?”   “本王爱才,希望各位大人都能留下,为西楚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但若有人执意与本王作对,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见堂下大多数人都还在犹豫不决,北冥逸径自继续补充道。   虽然说的委婉,可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不过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朝臣又岂会不懂。 第293章 有些人的情,动了就是一辈子   即便是感念北冥颜的知遇之恩,但事关全家生死甚至家族兴衰,没有几人能做到仅仅为了所谓的忠义就不管不顾的抛弃一切。   更何况,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大局已定,就算在场的所有大臣群起反抗,他们不过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终于有部分大臣在相互示意后率先妥协,双膝跪地向着站在堂上的北冥逸行礼参拜道:“臣等恭迎新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总是有从众和跟风的心里,见到有人已经臣服,大部分原本还在纠结的官员,也纷纷随着下跪恭迎北冥逸继任新帝之位。   最后大堂上还站着的就只有一老一少两位大臣了,这位少年,便是在刘文智死后接任大理寺卿的肖同,而那中年男子,便是六部尚书何宏。   肖同当初虽然是由顾世崇提拔,但实际上,他却是北冥尘的人,为了大理寺卿的位置,入宰相府与顾世崇暗谈,不过是为了迷惑世人的计划罢了。   与北冥尘相交许久,抛开官场的身份,两人私下里可以算作很要好的朋友,如今局势突变,他着实有些为难。   “众位大臣都已经表态了,只剩何大人跟肖大人了,不知两位爱卿打算如何?”凌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北冥逸冷声道。   “臣恭迎皇上继位登基,吾皇万岁!”眉头微皱,想了想,肖同终于还是弯下了双膝,选择了妥协。   当初何宏含冤入狱,北冥尘暗度陈仓,用一场大火将人救出,那场计划,肖同也有参与,而且正是得力于他大理寺卿的身份,事情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说起来,何宏跟肖同有过合作,对于肖同的能力和为人,何宏一直大加赞赏,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为了荣华富贵,向北冥逸低头。   “你……”低下头向着跪在地上的肖同看了一眼,何宏的双眸中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其中也夹带了些许失望。   “襄平王虽然也是北冥皇室,但这样逼宫,便是忤逆犯上,这皇位,他就算是坐上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肖大人,你怎可就这样妥协?”   “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们已经没得选了,挣扎下去,也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罢了,根本毫无意义,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大人,下官劝你,不要再坚持了,我们都是臣子,辅佐谁又有什么区别!”依旧低着头,肖同小声劝说道。   “好!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为了保命舍弃忠义,我可以理解,但是要何某去做这样昧着良心的事情,何某实在做不到!”   “没有哪一场宫变是不需要流血的,既然在场的各位全都安然无恙,那这流血牺牲之人,就让何某来做吧!”话音落下,何宏直接向着前面的柱子撞了上去。   “何大人!”堂下几声惊叫同时响起,这个时候,肖同终于因为着急不由抬起了头,他想要去拦,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拦住他!”堂上的北冥逸也是一脸惊慌,赶紧向着侍卫下令道,一边说着,他一边自己匆匆向着何宏所在的位置走了去。   额头磕在柱子上,瞬间红了一片,鲜血顺着伤口汨汨流淌而出,好在侍卫及时上前,拉了何宏一把,这才把他撞向柱子的力道减少了些。   虽然受了伤,但好在只是皮外伤,并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陷入昏迷,见状,刚刚走上前的北冥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襄平王这是做什么,不论如何,下官都不可能心悦诚服的臣服于你,所以,王爷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给下官一个痛快吧!”眸光坚定,何宏不屑道。   向来忠正,要何宏效忠一个谋朝篡位之人,他着实做不到。   更何况,当初在顾家的风波中,北冥颜跟北冥尘两兄弟费劲心思,合力保下了他,保住了何沐晚,他对他们,心里一直怀有一份感激。   还有那两兄弟对何沐晚的照顾,他也全都感念在心,再者说,北冥尘还是他的女婿,光是这一层关系,他就不可能会背叛他们。   “朕知道以何大人的脾气,定然不可能轻易的承认朕这个皇帝,不过没关系,朕不会逼你,朕给何大人时间,慢慢考虑!”   “你什么意思?”不知道北冥逸何以会对自己如此宽容,总觉得哪里不对,何宏满眼疑惑道。   “来人,送何大人回府,让太医院的太医去何府给何大人治伤!”   转向侍卫下了命令,随后北冥逸才看向何宏回应道:“这些日子,何大人就暂且呆在府上好好养伤吧!”   话音一落,众人不由齐齐向北冥逸投去了惊疑的目光,不过想想,众人倒也觉得可以理解。   或许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笼络人心吧,毕竟刚刚继位,根基不稳,何宏在朝中的地位又是举足轻重,以此来彰显仁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可所有人都想错了,北冥逸从来不是什么宽仁之辈,从周家满门被灭,他被迫远赴边境开始,他的心里剩下的就只有仇恨了。   但何沐晚的出现,却成为了他生命中一个最大的意外,在朝堂上杀一儆百,起到震慑作用,这才该是北冥逸原本的行事风格。   可那个不想臣服之人,却偏偏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何宏真的死在了朝堂之上,那他们之间便从此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更何况,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他曾经品尝过,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去尝,他以为,何宏不愿妥协的最大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是北冥尘的岳父。   等有一天,他名正言顺的迎娶何沐晚做了他的皇后,那何宏自然会承认他这个皇帝。   对于何沐晚,日久生情,北冥逸相信,只要他对她好,一定可以将她打动。可惜他错了,有些人的情,一旦动了就是一辈子……   北冥颜等人带着一众残兵从皇宫中一路向外逃去,后面北冥逸的人穷追不舍,时不时陷入包围,他们边走边战,状况也着实不太乐观。 第294章 生死关头的玩笑   才刚刚摆脱了一小波官兵,他们正要向前跑路,却突然被另一波人拦住了去路。   随着阳光投下的高大阴影洒在他们的身上,北冥颜知道,拦在他们前面的是一队骑兵,而且人数不少。   抬眼去看,不出所料,他看到了骑在棕色骏马上的琅昊东。   “琅琊王叔果然信守承诺,按照约定时间赶到了皇城,还真是一天都不差!只不过……”双眸蓦的深邃起来,北冥颜微顿后转了话锋。   “只不过,按照原来的约定,王叔应该是入城接雪儿回琅琊的,却不成想,现在倒变成了来帮别人抓朕的!”   “幻雪就在北冥逸的手上,孤也是没有办法,说实话,孤真的很欣赏北冥尘那小子,只可惜,此生无缘让他来做孤的女婿!”说着,琅昊东不由轻叹一声。   “这一切都是命!或许冥冥之中都早有注定,皇上,你也不要怪孤!”   眸光一暗,琅昊东转向身后的兵将下令道:“上,抓住他们,北冥颜要活的,其他人生死勿论!”   随着这一声令下,琅琊众将士齐齐向着北冥颜等人围攻上去。   这个时候,北冥逸的追兵也在后面赶了上来,前后夹击,本就是残兵败将,北冥颜等人处境着实艰难的很。   拼尽全力想要杀出重围,可怎奈敌众我寡,士兵们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之中,就连吴清和北冥颜身上也都挂了彩。   眼见着就要失手被捕,空中突然传来了几声巨响,几名向着北冥颜等人围攻而去的士兵身上当即多了个窟窿,瞬间没了气,他们应声倒地身亡。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舒哥双手各执一把手铳正在不远处不断向着众人射击。   手铳威力巨大,舒哥的出现,倒是很好的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抬眼向着来人看去,北冥颜的面上露出了欣慰一笑。   “接着!”一边向士兵射击,舒哥一边腾出一只手掏出系在身前布袋里的手铳,向着北冥颜等人抛了过去。   “怎么样?我来的还算及时吧?”与北冥颜等人汇合,舒哥邪魅一笑道。   “你的手铳确实不错!比起你,它们的作用大得多!”撇撇嘴,北冥颜不以为意道。   “喂喂喂,手铳也是我设计的好不好,没有我,哪来的手铳,归根结底,还是我的功劳!”舒哥不满意反驳道。   “就算你的功劳吧,先给你记着,若是此次还能有命活,定会好好犒赏你!”   “吉人自有天相,像小爷这么英俊潇洒的,怕是阎王收不起,先说说,怎么犒赏我吧?”舒哥斜眉一挑道。   “请你吃一顿大餐,各种山珍海味,你随便选!”北冥颜随口应了声。   “就大吃一顿?”舒哥一脸嫌弃,“我这么大的功劳,吃一顿哪里够!”   “那就两顿!”   “两顿也不够,三顿吧!”   “成交!”一口答应道,话音落下,北冥颜跃到舒哥的身后,帮他挡开了后面企图袭击的士兵。   “先保住了小命,才有吃的机会!”一把夺下士兵原本想要刺向舒哥的长矛,北冥颜反手掷出,直接插进了那人的心脏。   “手铳弹丸有限,撑不了多久,快走!”士兵应声倒下后,北冥颜当即大声向着众人提醒道。   不知道北冥颜什么时候跟舒哥这么熟了,舒哥一向不正经,在这种生死关头还会去开玩笑倒也正常。   只是他们这位少年天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开玩笑了,众人还真是有些云里雾里,但是情况紧急,还是逃命要紧,这个时候,他们也无暇多想什么。   互相点头示意,依靠着手铳极远射程的掩护,北冥颜等人一起开始撤退。   忌惮他们手中的手铳,对方的兵将无法靠近,就这样,北冥颜等人顺利将敌兵甩开。   何沐晚一夜未眠,清晨倒是有些困了,可身在狼窝,她总归心有不安,靠着床边眯了一会儿,可因为心里不踏实,她睡得并不沉。   脑袋突然向下一跌,她从睡梦中惊醒,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响动,她心生不祥之感,揉揉胀痛的额头,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透过窗户纸向外看去,何沐晚只见一队队士兵从眼前走过,王府中的侍卫似乎也加强了戒备,来来回回巡逻着。   知道北冥逸的野心,何沐晚预感到他可能就要或者已经动手了,被锁在屋子里,完全得不到任何消息,她的心里不免着急,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昨晚玉落闯进她的房间,以行刺之名,将门锁的钥匙偷偷塞给了自己,如今倒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从怀中掏出钥匙,拿在手里看了看,何沐晚双眉紧拧,虽然有了钥匙可以打开房门,可是外面守卫众多,她要怎么不惊动守卫从这里离开呢。   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她只能冒险试一试了,但凭运气吧,大不了就是重新被抓回来。   一直透过门缝盯着巡逻的侍卫,找到他们巡逻的规律,何沐晚寻了空子,偷偷把门从里面推开一些,钥匙从门缝伸出去,她小心的打开了门锁。   蹑手蹑脚从房里走了出去,何沐晚还没走出几步,一对巡逻的侍卫便步伐整齐向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心里一惊,她赶紧躲在了附近的墙壁后面,暗中探头观察着那些巡逻队,何沐晚躲躲闪闪,找机会慢慢往外走。   才刚走到门口,她又突然看到一个侍卫急匆匆从外面跑了回来,险些被撞上,她赶紧再次借着附近的墙壁隐藏了身子。   “王爷顺利拿下皇宫,朝中众位大臣除了何大人,也尽数臣服,现在王爷已经继位登基,成为了我西楚的新任国君!”   “皇上口谕,即刻接瑞凌王妃入宫!”那侍卫快步走到负责安排巡逻的侍卫首领面前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侍卫首领赶紧恭谨的拱手应和。   听了两人的对话,躲在墙后的何沐晚心里不由一惊,若不是她及时用手将自己的嘴巴掩住,她怕是已经叫出了声。 第295章 两个女人的戏   如果皇宫已经被北冥逸拿下,那北冥颜和北冥尘呢?是逃走了?被捕了?还是已经……   这结果,何沐晚简直不敢去想,还有那人刚刚说,满朝文武,只有何宏不肯对北冥逸俯首称臣,那现在何宏又怎么样了?   难道北冥尘和北冥颜就这样败给了北冥逸吗?这场仗是不是结束的太快了些?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何沐晚一时间还真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她不相信,当初他们两兄弟联手铲除顾世崇,以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输给了北冥逸!   皇宫里到底怎么样了,何沐晚满心疑惑与担忧,但这个时候,她却根本无暇多想。   那侍卫是来带她入宫的,若是他们去了她的房间,发现她不在里面,那就大事不妙了!反正他们是要带她入宫,只要进了宫,这所有的事情,她自会知晓。   这样想着,何沐晚赶紧返身往自己的房间回,可府上巡逻的侍卫实在太多,她不得不时时小心躲避着。   眼见着为首的侍卫带着从宫里赶回来传话的人快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何沐晚躲在墙壁后面,不由的生出一阵心慌。   依照他们双方现在的行进速度来看,她显然赶不及回到房间了,既然这样,不如索性自己站出去好了。   可何沐晚刚要抬脚,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她的肩上,将她拉住。   “别冲动!”   回过头,玉落熟悉的俏丽容颜落入了何沐晚的双眸之中,时间紧迫,玉落也没有时间废话,索性直奔主题道:“我去帮你引开他们,你趁乱回去!”   话音落下,玉落转身施展轻功而去。   “你自己小心!”冲着女人的背影小声叮嘱了一句,等何沐晚说完,发现玉落已经走远了。   “什么人?”听到屋顶传来的响动,侍卫头子一边抬眼向上看去,一边警惕道,说话间,他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   眼见着一抹白影在屋顶上一闪而过,他赶紧转向巡逻的侍卫们下令道:“有刺客,追!”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玉落的身上,何沐晚趁着这个机会,小心的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并重新将房门锁好。   松了一口气,她径自返回床边坐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刚那道人影就是从附近窜出来的,想到何沐晚的安全,那为首之人在一众侍卫追出去后,将长剑收回剑鞘,快步向着女人的房间走去。   看到门上的锁原封未动,那人提着的一颗心倒是稍微沉了沉,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他直接推门而入。   “娘娘,你没事吧?”一进屋,看到女人斜倚在床边,侍卫头子脱口询问道。   “门窗紧闭,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我能有什么事!”抬起头,何沐晚一脸慵懒道,“倒是你们,一群男人,连门都不敲,就这样横冲直撞闯进了我的房间,没事也被你们吓了一跳!”   “刚刚王府出现了刺客,属下也是担心娘娘的安危,这才贸然带人闯了进来,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侍卫头子恭谨的拱手行礼道。   “刺客?刺客我是没见着,倒是看见了一群无赖!”   话里有话,侍卫头子知道,何沐晚话里的“无赖”指的就是他们,跟那从宫里跑回来传话的侍卫互相看了看,两人不由的一阵尴尬。   就在这时,刚刚追出去的侍卫返回来,闯进屋子里,向那侍卫头子汇报道:“大人,那人……跑了!”   玉落轻功甚好,襄平王府中的那些普通侍卫又哪里追的到她,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在众人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踪影,无奈,侍卫们也只能作罢。   没能追到人,那侍卫在说话时,明显的因为为难有些底气不足,但何沐晚听到侍卫的话,倒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刚才的那些废话,不过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一个结果罢了,如今确定玉落没事,她便彻底放了心。   “算了,说起来,我也不过是你们王爷的一个犯人而已,没资格要求你们什么,你们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侍卫头子还未待发作,突然听得女人继续开了口。   想着还是带何沐晚入宫的事情比较重要,于是他压下了自己的火气,声音不大骂了声,“废物!”随后便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娘娘哪里话,王……”险些叫错,侍卫头子察觉到不对,赶紧改了口,“皇上特意吩咐了,娘娘身份尊贵,让我等不得怠慢!”   “这不,皇上一入宫,便派人来接娘娘了,娘娘快些收拾一下,随属下走吧!”转向何沐晚,侍卫头子一脸恭维道。   “皇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何沐晚一脸惊讶,“绑我的不是襄平王吗,什么时候跟皇上扯上关系了?”   “这……”谋权篡位的事情,一个侍卫自然不好去说,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那侍卫头子索性把话避开,“娘娘还是先随属下入宫吧,进了皇宫,娘娘自然可以知道一切!”   “好啊!我现在就跟你入宫!”说着何沐晚已经从床边站起来,径自走在了前面。   侍卫头子撇撇嘴,直起身子在后面跟了上去,一路护送着何沐晚往皇宫去。   虽然不想见到北冥逸,但这皇宫,何沐晚是一定要去的,那侍卫头子的话,避重就轻,但他说的却很有道理,只要进了宫,她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了。   北冥尘和北冥颜现在不知身在哪里,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还有何宏,在朝堂上拒不服从北冥逸,北冥逸又会把他怎么样?   心里着急,想要快点进宫探明情况,所以何沐晚走的很急,可越是接近皇宫,她也越发的生出了浓浓的恐慌,因为她害怕看到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一幕。   西楚变天的消息已经在皇城传的沸沸扬扬,在入宫的途中,何沐晚听得沿途百姓正在纷纷议论着宫变的事情,于是她刻意留意了他们的对话。 第296章 景相识,人不同   “没想到,襄平王这么轻易的就拿下了皇宫!”只听有人不可思议道。   “是啊,皇上英明睿智,铲除顾家奸佞,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如今却落得兵败逃走的下场,哎!还真是世事难料啊!”有人接过话感叹道。   “自古成王败寇,想来新帝不会就此罢手,瑞凌王已经重伤被捕,皇上怕是也逃不掉了!”   什么?他受了重伤?不小心听到这样一句,何沐晚明显一顿,双手不由紧紧握成了拳头。   “娘娘,你怎么了?”察觉到女人的不对劲儿,那侍卫头子关心询问道。   其实百姓们议论的话,他多少也听在了耳朵里,不等何沐晚回应,他便识趣的自己转了话锋继续道:“都是些刁民,闲着没事瞎说,他们的话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属下这就去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刁民都打发了!”   “不用了!”回过了神,何沐晚在那侍卫将要行动前将他阻止,“不过都是些平头百姓,没有必要与他们为难,我们还是赶紧入宫吧,不要让皇上等太久!”   “是,娘娘说的是!”把还没有出鞘的剑收了回去,侍卫头子陪着笑脸道。   路上百姓的议论声不断,从他们的话中,何沐晚也得到了有关何宏的消息。   “生死关头,朝中多数大臣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只有六部尚书何大人拒不妥协,听说为了明志,何大人当场一头撞在了含元殿的柱子上!”   “好在侍卫及时将人拉住,这才没有丧命!不过说来也奇怪,新帝不知道为什么,对何大人似乎格外开恩,不仅没有怪罪,还派了太医去给他瞧伤!”   何沐晚的一颗心原本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却在听到议论之人后面补充的那番话后,终于暂且松了一口气。   “何大人是难得一见的忠臣,或许是新帝惜才,想要拉拢吧!”有人接过话揣测道。   “可何大人毕竟是瑞凌王的岳父啊,要他为新帝效忠,怕是难!”   “君心难测,新帝到底怎么想的,也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猜的到的!希望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百姓的纷纷议论依旧未断,不知不觉,何沐晚已经走到了皇宫。   战场已然打扫干净,这个时候的皇宫,平静的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倒是完全不像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厮杀的样子。   只是这诡秘的安静,还有空气中那似乎还未散尽的血腥味道,不由让人越发的心慌。   “娘娘,请随奴才来!”   步入宫门,何沐晚停下脚步,正凝眉环顾着四周,一个宫人已经迎上来,在她面前伸伸手恭谨道。   “你要带我去哪?皇上呢?我要见他!”抬眼对上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何沐晚冷冷询问道。   “皇上已经命人给娘娘准备了寝殿,并吩咐奴才先带娘娘过去,等处理完朝中之事,皇上自会去见娘娘!”宫人按照北冥逸的交代如实回应道。   “皇上在哪,我现在就要见他!”瞪着那小太监,何沐晚语气坚定道。   某人生死未卜,她一刻都等不了,更何况,谁知道北冥逸处理政事要处理到什么时候,处理完又会不会真的去见她!   “这……”   宫人明显为难,见状,何沐晚索性一把将人推开,抬脚就走,没有人告诉她北冥逸在哪,那她就自己找。   皇宫虽大,但皇帝处理政事所在的地方,也无非就那么几个!如果真的跟那太监回到北冥逸准备的寝殿,被囚禁在房间里,她怕是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不顾小太监的阻拦,何沐晚横冲直撞往御书房闯,这个时间,该是早已经下了朝,那北冥逸在书房的可能性自然最大。   直接推门而入,何沐晚一抬眼,不出所料看到了男人邪魅的俊脸。   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曾经为了郑泽润还有何家的事情,她也这般不管不顾闯进御书房过。   只不过那时候,座上的人是北冥颜,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自然也就有恃无恐。   可现在她对上的却是北冥逸,那个从初遇便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的男人,那个比北冥尘看上去更加难懂的男人。   “皇上,娘娘一定要立刻来见你,奴才实在拦不住,请皇上恕罪!”那宫人跟上来,一脸为难,赶紧向北冥逸请罪道。   阴郁的眸子在堂下几人的身上一扫而过,北冥逸满脸阴沉道:“连一个女人你都拦不住,朕要你还有什么用?”   “来人!”冷冷的开口下了命令,还未待男人把话说完,那宫人已经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求饶道:“皇上饶命!”   “把他拖下去!”视若无睹,在几个侍卫听到召唤走进来后,北冥逸紧接着下了命令,语气清冷,毫无感情,好像一个小太监的命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皇上饶命啊!”哭天喊地的叫着,因为恐惧,那宫人的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   心思狠辣,北冥逸跟北冥颜果然不一样,对于太监的失职,他不会像北冥颜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恶魔,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可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又怎么能连累无辜。   “慢着!”眼见着小太监就要被拖走,何沐晚突然大声道,“北冥逸,是我自己闯进来的,跟他无关!”   “跟他无关?你进来了,他便是失职,又岂是你说无关就无关的?”唇角轻勾,北冥逸云淡风轻道。   “我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我好歹学过一段时间武功,即便只是三脚猫功夫,对付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太监也足够了!”   “这件事情怪不得他,要怪也只能怪你书房的守卫不够,凡事讲求因果,就算你现在坐上了皇位,也不能这样滥杀无辜吧!”   “朕是皇上,掌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朕今日就想要了他的命又如何?”冷哼一声,北冥逸不以为意道。   “那你就先杀了我!”顺口接过话,何沐晚面上没有一丝恐慌与害怕。 第297章 那么急着要跟他同生共死?   时局突变,北冥尘和北冥颜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没有人能再护着她了,而且,这一次,或许还需要她去帮他们。   走到现在这一步,何沐晚早已完全豁了出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跟男人早有约定,若此生注定不能同生,那他们情愿同死。   “为了一个小太监,你就准备豁出自己的性命了?”秀眉一挑,北冥逸不屑道。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的良心,这件事情本就跟他无关,我不能让他因为我无辜受累!”   不管走到何种境地,她始终不会为了成全自己而牺牲别人,人性本善,难得的是,历经风风雨雨后,一个人还能守住自己的本心。   在仇恨还有权力的漩涡中挣扎,北冥逸早已经失去了自己,看到何沐晚现在的样子,他的心蓦的一沉。   或许她吸引他的,正是她对本性的这份坚守吧,撇撇嘴,北冥逸没有回应。   见状,何沐晚转了话锋继续道:“北冥逸,你逼宫谋反,朝臣虽然被迫臣服,可终究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这个时候,若是你还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开杀戒,不免会失了人心!你该知道,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如果不得民心,这皇位,你永远坐不安稳!”   “怎么,你是在替朕考虑?”收起心绪,北冥逸眉眼轻挑道。   “我只希望天下可以安定!”见男人一脸邪魅看着自己,何沐晚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书里所说的为君之道,北冥逸自然清楚的很,又哪里需要何沐晚来告诉他!   更何况,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而已,杀还是留根本不会影响民心所向,所以,何沐晚的话其实根本威胁不到北冥逸。   但他终于还是松了口,轻轻向着押住那小太监的侍卫挥了挥手,同时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将人放了。   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北冥逸也不是嗜杀残暴之人,刚刚之所以为难,他不过是想要女人开口求他,可最后,他好像不自觉被她的善良感染,心也跟着柔软了几分。   重获新生,那宫人缓过神,感激涕零连连向着座上之人还有站在身旁的女人叩首道:“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好像不大喜欢这样的场景,凝了眉,北冥逸有些不耐道。   “是,奴才告退!”领了命,那宫人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起身小心从书房退了出去。   所有的下人都退去后,诺大的书房只剩下了何沐晚和北冥逸两人,气氛不觉变得有些诡异。   何沐晚抬起头,发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黝黑的双眸中一片深邃,没人能将北冥逸看透,可他那锐利的鹰隼般的眸子,却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在他面前,何沐晚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透明的人。   对上男人直勾勾看向自己的眼神,何沐晚的心里难免有些慌,不想跟他靠的那么近,她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他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与一个心思比自己深沉百倍的人交锋,何沐晚觉得根本没有绕弯子的必要,于是她索性开门见山道。   对上北冥逸,何沐晚心里在所难免有些害怕,但这个时候,她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却也无路可退了。   一直都是男人在默默守护她,保护她,现在他有难了,也是时候,她该帮他一次了。   想到北冥尘,何沐晚心中瞬间增加的了几分勇气,这一回,她一定要将他救下,并且要跟他并肩作战,一起打败北冥逸。   “你说的是谁?”看着女人对自己一脸警惕生疏的样子,北冥逸眸光蓦的一暗,但他很快收起了心绪,保持着一贯的邪魅作风回问道。   “明知故问!”语气冷清,说着,何沐晚向着男人瞪了一眼。   “朕是真的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你的正牌夫君北冥尘,还是你的旧情人北冥颜?”戏谑的语气,北冥逸横眉道:“其实朕还真的有些好奇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你到底在乎谁多一些?”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提高了声音,何沐晚再次询问道。   “北冥尘受伤被捕,北冥颜带着残兵逃走了,这些你应该都已经听说了吧,何必再来问朕!”双手负在身手,北冥逸凝眉道。   “他的伤严重吗,你把他关哪里了,我要去见他!”双眸不觉湿润,何沐晚情绪有些激动,话音落下,她抬脚便要往外走。   “你连他关在哪都不知道,你打算去哪找人?”一把将人拉住,北冥逸冷冷反问道。   “无非就是大理寺或者刑部牢房,我去问问便知!你放开我!”说着,何沐晚用力挣扎着,企图摆脱男人的桎梏。   “大理寺和刑部牢房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进就能进的,更何况,北冥尘是朕的要犯,你觉得没有朕的指令,你能见到他吗?”   “你会那么好心,让我去看他吗?你不会,所以,就算是拼了性命硬闯,我也一定要见到他!”   被女人双眸中闪烁的盈盈泪光深深刺痛,手臂上青筋暴起,北冥逸捏在何沐晚手臂上的手不由加大了几分力道。   “你就那么在乎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同生共死!”   “对!”被捏的很痛,但何沐晚却丝毫没有向男人妥协的意思,想也没想,她一口回答道,晶亮的目光中满是坚定。   “你想跟他做一对亡命鸳鸯,朕偏不如你所愿!”心里生出了浓浓的醋意,北冥逸不顾女人的挣扎,强行拉着她从书房离开。   “北冥逸,你干什么,你放开我!”用尽全力想要摆脱男人的控制,可她的那点儿力气,比上北冥逸简直就不值一提。   反抗无效,何沐晚一路被男人强行拉回了他为她准备好的寝殿,粗暴的将门踢开,北冥逸一把将女人甩进了屋子里。   “看好她,若有闪失,朕唯你们是问!” 第298章 不适合做刺客   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何沐晚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只听得北冥逸狠狠落下这么一句,人已经甩袖离去。   当她快步走到门口,房门刚好从外面重重关上,何沐晚趴在门上,一边用力拍打着房门,一边冲着外面大喊,“你们放我出去!”   喊了几声,压根没人理她,透过窗户纸,看到北冥逸已经走远,何沐晚生气的冲着房门踢了一脚,可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她只能返身回到屋子里。   吃醋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刚刚继位登基,本就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偏偏又因为何沐晚被搞得满心烦乱,有些疲累,北冥逸不由用手揉了揉眉心。   刚刚返回书房,还没踏进门槛,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人,握着锋利的匕首,径直向北冥逸刺了过去。   “皇上,小心!”贴身护卫暮风一惊,赶紧开口提醒道,同时他快步上前,想要替男人将刺客挡下。   瞬间提高了警惕,北冥逸身子一侧,轻松躲过了袭击,同时他一把抓住了刺客握着匕首的手腕,稍一用力,刺客当即吃痛松了手。   暮风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北冥逸已经自己将刺客拿下了,见状,他倒也松了一口气。   手腕细弱,身材娇小,刺客虽然一身黑衣,面纱覆面,但一看便是个女子,而且从她出手的情况来看,也不过是个三脚猫功夫。   北冥逸随手一推,那刺客没能站稳,连连倒退几步,刚好陷入了侍卫的重重包围之中。   “什么人,竟敢公然行刺皇上!”一边问着,暮风一边一步步向着女刺客靠近。   眸光冷清,黑衣女子恨恨瞪着眼前之人,眼见着暮风的手就要触及自己的面纱,她不由偏过了头。   可被侍卫押着,女子也是身不由己,无处可躲,随着暮风在她面上轻轻一拂,她的面纱当即脱落,在看清刺客的样貌时,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惊。   “公主?”没想到行刺之人竟然会是北冥筠,暮风一脸诧异叫了一声,缓了缓神,他又继续补充着询问道:“公主为何要行刺皇上?”   按照常理来说,皇家的宫变,大多不会牵涉到公主,不管是哪位皇子做了皇帝,北冥筠都是他们的妹妹,她的公主之位并不会发生变化。   只不过,从被卫罹诀利用卷入朝政开始,北冥筠似乎就注定无法脱身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你们做过什么,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吗,还是说,三皇兄手上的人命太多,自己都记不清了呢!”满眼清豁,北冥筠瞪着男人道。   其实从看到北冥筠的那一刻开始,北冥逸就没有什么惊讶了,从她双眸中浓浓的恨意,他便知道,她是来替秦宇宁报仇的。   “筠儿,生在皇宫,你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扮刺客这种事情,还真的不太适合你,像你这样做刺客,不过就是白白送命而已!”唇角轻勾,北冥逸不屑道。   “今天我来行刺,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报不了他的仇,那我便去陪他好了,你动手吧!”   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说着,北冥筠闭了闭眼睛,任由含在眼眶中的热泪顺着双颊流淌而下。   “皇上!”不知道男人到底什么意思,见他一直沉默着,暮风忍不住开口想要相劝。   可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便听得北冥逸突然淡淡吩咐道:“先把她带下去吧,看好她!”   松了一口气,暮风向着手下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人带走。   “你们要干什么?北冥逸,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刺杀皇上,难道不是死罪吗,谋权篡位,手足相残,你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又哪里差我这一个!”   眼见着侍卫要将自己拉走,北冥筠冲着北冥逸大声叫骂道。   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她本一心求死,可谁知,在她眼中残忍暴戾的三皇兄竟然会饶她一命。   侧身负手而立,北冥逸对北冥筠的话置之不理,只是任由侍卫将她拉走。   当初被卫罹诀利用,她遭受重创,绝望的边缘,是秦宇宁将她拉了回来。   可这才刚刚成婚,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过上几天幸福的日子,他便离她而去,没有了秦宇宁,北冥筠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突然一用力,她挣开侍卫的钳制,直接向最近侍卫手里的刀撞了去,好在暮风反应够快,及时打落侍卫手中的利刃,并同时伸手拉了北冥筠一把。   “为什么要救我,难道我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吗?”自杀未遂,北冥筠不甘心瞪着暮风道。   “生命可贵,公主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以享受,何必自暴自弃呢!”   “没有了他,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双眸一片阴鸷,北冥筠一脸绝望道。   “属下没有爱过,也不懂爱情,但属下想,秦侍卫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公主能够平安快乐的好好活着吧!若公主真的爱他,就该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许是暮风的这番话,真的说动了北冥筠,她瞬间安分下来,半扬着泪痕未干的小脸略有惊疑的向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去。   劝说起到了作用,见状,暮风从北冥筠身边走开,挥挥手示意侍卫将人带走。   向着那一众人的背影凝望而去,北冥逸静默片刻后,撇撇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书房。   说到底都是陷在情爱之中的人,就算是他对北冥家的人所有的亲情,都在他的生母周氏自缢于皇宫开始化为乌有,可对于北冥筠,北冥逸亦还有一丝惺惺相惜。   刚刚继位,朝中繁杂之事众多,不想让人打扰,北冥逸一个人在书房呆了一整天,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悄悄落山。   手头上的事情总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过了戌时,他才从书房离去,没有回寝宫就寝,他直接走去了大理寺牢房。   牢房本是阴暗之地,门口火盆熊熊燃烧着的嘹亮火光,在暗夜之中显得尤为刺眼,守卫们看见那一席明黄色的身影,纷纷向着来人行礼参拜。 第299章 吃醋的滋味不好受吧   径自走进去,北冥逸一路顺着石阶下去,走到了地牢。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大理寺地牢里格外的阴暗潮湿。   角落的一间牢房里,男人一身素衣斜倚靠在石塌上,肩头的伤口处包裹的白纱布上,红色的血迹清晰可见。   “怎么样,这做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唇角轻勾,北冥逸戏谑一笑道。   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北冥尘才慢慢睁开了双眼,失血过多,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依旧慵懒的靠着石塌,他淡淡回应道:“三皇兄要不要自己试试?”   “这种滋味,朕很早就尝过了!边疆苦寒,军营里的生活条件,倒也没比这里好上多少!”   眸光突然变得幽深,说到这里,北冥逸情绪不觉变得有些激动,“同样都是北冥皇子,这么多年,你们在皇城养尊处优,朕却一个人在边疆摸爬滚打,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朕出身在周氏家族吗?因为先帝要打压周家,所以朕这个儿子,就被他毫不顾及的当成了牺牲品?”   “不,这不公平!所以从看着周家数百条人命,尽数死在刽子手的刀下那一刻开始,朕便发誓,迟早要夺回本该属于朕、属于周氏家族的一切!”   “你不顾万千将士性命,起兵谋乱,就是为了替周家讨回一个公道?”冷哼一声,北冥尘接过话道,“你可有想过,你这样的举动,又会毁坏多少家庭,让多少人重蹈你的覆辙!”   “冤冤相报何时了,生在皇家,你一早就该清楚,在权力的争夺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从古至今,多少朝代是亡于外戚干政、权臣当道,身在那九五至尊之位,父皇亦有很多不得已之处!”   说到这里,北冥尘的目光明显一鸷,就好像自己也曾身在帝位,对北冥海的难处可以感同身受一般。   “人生在世,谁又会没有不得已的时候,难道不得已就可以成为杀妻弃子的理由吗?”   虽然先帝没有亲自动手,但周氏终归是因他而死,这件事情,在北冥逸的心里,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血浓于水,你终归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若真是无情之人,你怕是早已经跟周家族人一起,死在了当年的那场事故中,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这番成就!”   “够了!这些道理,不需要你来跟朕说!”提及与先帝之间的父子亲情,总是会让北冥逸莫名烦躁,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逃避的一个问题。   “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朕已经拿回了本该属于朕的一切!”缓了缓情绪,他随即转了话锋道。   “你确定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终于坐起了身子,北冥尘收起面上的慵懒,唇角轻勾反问道。   “只要你在朕的手中,朕就不怕北冥颜不交出玉玺!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觉得他带着那群残兵败将,能跑到哪里去?”   拿下皇宫之后,寻遍了所有角落,北冥逸都没能找到玉玺,见惯了大风大浪,他倒也表现的淡定。   他猜想一定是北冥颜在出逃时一起带走了,如今经过北冥尘这么一问,他更是越发的确定了答案。   不过北冥逸倒也不着急,整个皇城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现在士兵正在全城搜捕北冥颜等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心里自是有把握的很。   “也许吧!”天下之大,北冥颜他们是不是真的无处可逃,北冥尘未置可否,只是轻轻一笑,他随口应和了一声。   “八弟难道就不担心?”不解于男人的反应,北冥逸挑眉询问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已经是现在这副样子了,又哪里还有闲心去担心别人!”说着,北冥尘随手抬了抬锁在自己身上的锁链。   “三哥从小的时候就争强好胜,什么事情都喜欢跟我还有七哥争个高下,那个时候,我们兄弟之间,便一直针锋相对,我跟七哥的东西,三哥一定会抢!”   “也许,即便没有周家的变故,我们依旧还是会无可避免的卷入皇位的争夺之中,皇家本来就是这样,看透就好!”   “你当真能做到如此洒脱?”含了些许猜疑,北冥逸凝眸反问道。   “我知道,三哥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西楚的一国之君,或者说,这皇位继承人,三哥比我和七哥都更加合适!”   “只要能让百姓安乐,国家富强,这皇位究竟由谁来做,又有什么关系!若非不得已,我倒还真的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说的轻描淡写,但从男人冷清的神色中,却明显看到了一丝暗淡,那是一种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痛。   “其实对于三哥来说,一个玉玺,根本不足以成为阻碍你成就大业的绊脚石,江山天下,你想要的权力,你都得到了,只是……”   眸光蓦的一鸷,北冥尘转了话锋继续道:“有一样东西,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   “你是说她?”听到男人的话,北冥逸原本晶亮的双眸也不由蒙上了一层尘埃,在他所有的算计中,何沐晚是他唯一的意外。   “吃醋的滋味不好受吧?”看尽对方眼中的晦涩,北冥尘哼笑一声道。   这样的感觉,他曾经无数次体验过,单凭神色,他便可以确定北冥逸对何沐晚的感情不假。   这倒是好事一件,如今她孤身一人,北冥逸对她的感情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当初北冥颜突然下旨赐婚,她初嫁到你的瑞凌王府时,心里不也一直都在想着别人吗?”见北冥尘一脸得意,北冥逸不屑道。   “但到最后,她还不是被你打动,对你动了情!既然她可以忘记北冥颜重新爱上你,那么朕也一样可以让她忘记你!”   “她对我的这份感情,可是我豁出性命换来的!”轻轻一笑,北冥尘不以为意道。   “朕也可以!”想也没想,北冥逸一口接过了话。 第300章 城门口的惊险   “为了她,朕也可以毫不犹豫付出自己的生命,北冥尘,你能给她的朕都能给她,你给不了,朕也可以给她!”   “这样最好,那以后就拜托三哥好好照顾她了!”面上没有任何起伏,北冥尘微微一笑道。   “从现在开始,她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需你说,朕自会对她好!”   男人话语中的那一句“拜托”让北冥逸觉得十分刺耳,就好像是在向他宣布主权一样,愤愤落下这么一句,北冥逸负手转身离去。   向着那抹明黄色背影凝望而去,北冥尘因为虚弱有些发白的双唇不觉轻轻向上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并不是不在意她了,也并非想要将她拱手相让,刚刚的那一番话,他不过是故意说出来刺激北冥逸的。   在话语间,他也有意无意的在提醒,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无条件的对她好,虽然那话说的隐晦,但北冥逸是聪明人,他相信他能明白。   至于何沐晚的心,不管北冥逸怎么努力,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得到,政治场上输赢未定,但在爱情里,北冥逸注定只能是失败者。   何沐晚的性格,他太过了解,只要是她认定的人,这一世,她都不可能放下,当初所谓的“移情别恋”不过是一场乌龙而已。   从始至终,她爱的都只有北冥尘一人,她的心,其实从未变过,从前不会变,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   想到这里,男人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收回远望的目光,他黝黑的双眸中闪出了难掩的晦涩。   虽已是深夜,大街上士兵依旧来来回回巡逻着,尤其是城门口,守卫更是比平时森严了许多。   白天在舒哥的帮助下,北冥颜等人成功甩开了北冥逸的追兵,但却因为全城戒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之前陷入混战,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血迹,有自己的,也有厮杀中别人溅到自己身上的。   士兵满城通缉追捕,他们身上鲜艳的红色不免太过引人注目。   只有舒哥是后面赶来,又是一直在用手铳远程射击,是以他的衣服倒还算整洁干净。   士兵正拿着画像挨处盘查询问,北冥颜等人不方便出面,只能让身上没有血迹的舒哥出面,去买些新衣服给大家换上。   乔装打扮过后,几人便藏身在城门附近,打算趁着夜里光线暗淡,混在行人中逃出皇城。   一直等待时机,将近亥时,终于等到了人流的小高峰,北冥颜等人戴上一早准备好的草帽,不动声色混进人群之中,随着人流一起向城外走去。   “等等!”跟随着前面人的脚步,走到了门口,北冥颜等人不出所料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   太多人见过北冥颜,他实在不方便出面,所以,站住脚步后,舒哥赶紧陪上笑脸道:“官爷,有什么事吗?”   “例行盘查!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出城是要去哪里?”细细打量着北冥颜等人,那官兵语气不善道。   害怕被认出,北冥颜使劲低了低头,尽量用帽檐将自己的俊脸遮住,见状,舒哥一步上前,将北冥颜挡在了后面。   面不改色,他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微笑,恭敬的向着那官兵回应道:“我们兄弟几个就是附近的生意人,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干苦力赚点钱!”   “这不,接了给人家送货的单子,不管多远,不管晚上白天,我们都得风雨无阻的按时把货送到,不然这酬劳可就泡汤了!”   “一次酬劳泡汤倒还是小事,若是影响了声誉,以后接不到单子,那可就麻烦大了!”   “哎,小的家里还有个七十高龄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呢,若是没了收入来源,那我就连给我娘请大夫的钱都没有了!”   说着,舒哥拉着那官兵的手臂,跟他卖起了惨,若舒哥是个女子,或许这官兵还会怜香惜玉,可对上舒哥一个大男人,他不免有些不耐烦。   “去去去,别给我拉拉扯扯的,两个男人,让人看到像什么话!”一把将人推开,那官兵瞪了舒哥一眼道。   “美男计”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但经过舒哥这么一搅和,倒是成功的让那士兵的注意力从北冥颜身上转移开了。   原来舒哥还是个戏精,看着他一本正经糊弄官兵的样子,男人那掩藏在草帽下的唇角不觉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你们既然是送货的,想必应该经常出城入城吧,可有通关文牒?”官兵嫌弃的甩开舒哥后,又继续追问道。   “这个自然有!”笑着回应一声,舒哥从怀中掏出一早就伪造好的文书,递到了官兵的眼前道:“官爷,在这里呢,你请过目!”   “官爷,我们可都是良民,诚实守信,遵纪守法,赚得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官兵在翻看文书的时候,舒哥也没闲着,他站在一旁信誓旦旦保证道。   这个文书,他们赶造的匆忙,若是官兵看的太仔细,他们总还是担心会露出破绽,是以,舒哥只能喋喋不休,以作干扰。   “这还有一批货等着小的去送呢,官爷看过文书后,若是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快些让我们走啊,那边可是个大主顾呢,得罪不起!”   看出那官兵对自己已经有几分不耐,舒哥故意凑上前,笑嘻嘻讨好道。   “行行行!赶紧走吧!”一把将假文书塞进舒哥的怀中,那官兵一脸烦躁道。   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迈开脚步开始向着城外走去,可就在北冥颜从那官兵身边经过的时候,官兵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反身将人叫住:“等等!”   才刚刚落下的心,瞬间又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舒哥深吸一口气,摆好笑脸回过头问道:“官爷,还有什么事?”   “你刚刚说,你家里有个七十高龄的老母亲?”略有疑惑,官兵打量着舒哥道。   “是啊,怎么了?”舒哥的表现,远远比那官兵更加疑惑。 第301章 一位故人?   本以为那人是发现了北冥颜,才将他们叫住,舒哥倒是没想到,他竟然问起了自己信口胡扯出来的一个人物。   “我看你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大年纪的母亲?”   原来这家伙是因为年龄的问题生出了怀疑,没想到这人看上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竟然还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舒哥不由头大。   刚刚实在太过紧张,那些什么故事都是他随口编的,倒是没考虑这年龄差的问题。   这官兵说的确实不错,若他二十,他的母亲七十,那他的母亲岂不是在五十左右才怀的他,女人到了那个年纪,哪里还能生出孩子!   可这谎已经撒了,就算是硬着头皮,舒哥也只能圆下去,想了想,他灵机一动回应道:“哎呀,其实那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我都不知道我的父母长什么样子,是我的养母把我从街头捡回了家,这些年,我们母子俩一直相依为命,虽然没有血缘,但关系却比亲母子还要亲呢!”拿出他的杀手锏,舒哥又开始跟官兵卖起了惨。   “原来是这样!行了,没事了,你们赶紧走吧!”挥了挥手,官兵不耐烦的转过了身。   “诶,好嘞,小的这就走,多谢这位官爷!”舒哥客气的向着那官兵道了谢。   正要离开,他突然看到一个侍卫附在刚刚那官兵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虽然听不清楚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在两人交流间,舒哥明显看到那官兵变了脸色。   心中猛然升腾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舒哥只觉得男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果不其然,在两人交头接耳后,那官兵便带着人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去。   “官爷,你还有什么事吗?”舒哥依旧强装淡定,面带微笑道。   “你过来!”没有理会舒哥,那官兵直接冲着北冥颜叫了一声。   “哎呀,官爷,我的这位兄弟这里有点问题!”说着,舒哥凑近官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有什么事还是跟我说吧!”   “你让开!”一把将舒哥推开,那人毫不客气向着北冥颜走去,走上前,他用剑向着男人指了指,厉声道:“你把帽子摘下来!”   刚刚那个侍卫,就是因为觉得草帽下的男人有些眼熟,所以心里生出了怀疑,这才向官兵打了报告,让他仔细查看一下。   毕竟这不是小事,若是真的放走了北冥颜,他们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些守城的兵将自然是宁可错杀,也不会错放。   北冥颜如果摘下帽子,身份必然暴露无遗,走到这一步,他们怕是只能硬拼了。   在官兵的一再催促下,北冥颜慢慢伸手搭上了自己的草帽,几枚细小的银针已经不觉捏在了他的手中。   而舒哥也不由搭上了藏在腰间的手铳,随时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气氛越发的紧张起来,就在北冥颜准备出手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紧接着人潮涌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许多百姓,蜂拥向着城门而去。   被人群这么一冲,北冥颜等人的危机也算是暂时解除了。   “快走!”隐隐听到有人这样喊了一声,北冥颜等人当机立断,快速穿过人群,向着城外走去。   一抹黑影,在看到几人脱险后,从墙顶翻越而下,瞬间隐匿在了无边的夜幕之中。   远远向着那抹身影看了一眼,北冥颜眉头微皱,虽然光线暗淡,那人头上又带着斗笠,可从身形来看,他只觉得,那人很像他的一位故人。   “关城门,快关城门!”眼见着他们要追捕的人犯就要逃走了,无奈自己又被人潮阻隔,守城的官兵头子只能冲着站在城门口的守卫着急大喊道。   城门沉重,关上总需要些时间,加上这帮人突然蜂拥而至,侍卫们一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北冥颜身边剩下的不过就是吴清、舒哥还有几个精锐侍卫,他们全都轻功了得,在守城的士兵把城门关上之前,几人早已经寻机出了城。   “吱吱呀呀”城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竟刚好把北冥颜等人关在了城外。   官兵头子真是又急又气,一脸恼怒道:“蠢货,人都跑了,你们还把城门关上做什么?赶紧打开,追人!”   着急想要赶到城门口,可他却陷在人群中,完全抽不开身。   这些人,从装扮上来看,都是普通百姓,而且看他们行色匆匆,身上还背着包裹,看上去好像是在逃难。   官兵头子不敢随便出手伤人,只能挤在人群中干瞪眼儿。   北冥颜等人刚刚顺利从城中逃出去,便被一人抱剑拦住了去路。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以为遇到了刺客,舒哥心里不由一惊,瞪着对方询问道,他的右手已经搭上了手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正面看到此人,北冥颜越发强烈的生出了熟悉之感,下意识伸手拦了下想要出手的舒哥。   “不知阁下是……”   “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这里不安全,大家赶紧上车,先离开再说!”北冥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对面那头戴斗笠的男子开口打断道。   男子说的倒是不错,这里确实不安全,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是这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凭空冒出来,还在处处为他们考虑,大家难免心有疑虑。   “我们凭什么信你,万一你是在设计我们呢?”舒哥警惕道。   “我信他,没时间了,听他的先离开再说!”戴斗笠的男子本想解释,可他话还没出口,倒是北冥颜率先开了口。   虽然戒心还是没能完全放下,但既然男人都这么说了,舒哥等人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皱了皱眉,舒哥终于还是收回了搭在手铳上的右手,跟北冥颜几人一起,上了斗笠男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等城门守卫终于疏散了百姓,皇城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后,他们打开城门,早已经不见了北冥颜等人的踪影。 第302章 真的是他?   让北冥颜等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走,说起来,这帮守卫可以算是严重失职,可事关重大,就算知道要吃不了兜着走,他们也不敢隐瞒不报。   而且,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突然冒出的难民,士兵头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一刻也不敢耽搁,他当即命人入宫,把事情如实呈报给北冥逸。   从地牢出来,北冥逸原本想去看看何沐晚,可谁知,他走到半路,便看到了匆匆赶回来报信的侍卫。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北冥逸不由怒骂道:“一群废物!”   见男人发怒,那汇报的侍卫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时不时小心抬眼偷偷观察着男人的脸色。   半晌,男人愣是没说一个字,侍卫不由的更加心慌,只能硬着头皮请示道:“皇上,现在要怎么办,犯人还要继续追吗?”   “不用追了!”双眸幽深,北冥逸淡淡回应道,人既然已经从皇城离开,这么长时间,怕是早跑远了。   那些无用的士兵,在城里都抓不到人,更别说外面天大地大,他们又能去哪里寻人,现在去追,不过徒劳无功而已。   “那些难民呢,皇上要如何处置?”空气再度陷入了沉默,侍卫无奈,只能再次大着胆子开口请示。   “查!”冷冷的落下一个字,北冥逸满眼深邃道,他话语间的冰冷,让那侍卫不由打了个寒颤。   片刻后,只听得男人继续补充着吩咐道:“那些人暂且关押,等查清楚他们的身世来历后再行处置!”   “是!”总算是躲过了一劫,从惊恐中回过神,那侍卫赶紧应了声,随后恭谨的向着男人行了个礼,便转身退了去。   “皇上,你是觉得那些并不是真的难民?”待侍卫离开,暮风凝眉向着一脸幽深的北冥逸探问道。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城门守卫盘查到北冥颜的时候,这些人冲出来搅了局,这件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   “属下刚刚收到探子的消息,今夜城北出现匪徒行凶,杀人劫财,不少百姓正是因此才匆匆收拾了细软,连夜离家避难!”   “城门口突然出现的那伙人应该就是从城北跑过去的百姓,所以属下觉得,这些百姓没有问题,而问题是出在了匪徒的身上!”   把刚刚得来的消息如实相告,暮风凝眉分析道:“就像皇上所说,这些匪徒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想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是属下有一点想不明白,城中四处都有人搜捕,北冥颜等人忙着躲避追兵,应该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会有机会分身制造匪徒事件呢?难道说,还有什么人在帮他们?”   “对付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随便找几个混混扮成匪徒,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若是那些当真是无辜百姓,那便放了吧!”   北冥逸虽然性子阴狠些,但也不是专擅残暴之人,不过都是些平头百姓,被人利用无端卷入是非,他倒也没有必要跟他们计较。   “是!”拱手领命,暮风想了想,又转了话锋道:“皇上不追了,难道是打算就这样放了北冥颜他们吗?”   “已经是穷弩之末,他们又能逃到哪里,最多不过就是跑去月落,找夜庭轩帮忙罢了!”哼笑一声,北冥逸眉眼冷清道:“可现在,夜庭轩怕是也自顾不暇了!”   “更何况,北冥尘还在朕的手中,朕有何好担心的,北冥颜迟早有一天,会自己回来!”   眸光幽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落下这一句,北冥逸负手而去,暮风抬起头,望向男人的背影,目光中不觉流露出些许复杂之色。   深夜寂寂,荒僻的山路杳无人烟,只有一辆马车在林荫小路上急速行驶着,车里面坐着的,是刚刚从皇城逃出来的几人还有出手相助的斗笠男。   “秦宇宁!”   寂静的马车里,男人突然喊出的这三个字,让车里的所有人俱是一震,那一日,琅幻雪失踪,秦宇宁奉命带人去城郊宅院查探,却遭遇埋伏。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已经在那一天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如今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大家难免会觉得不可置信。   “是你,对吗?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众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只听男人又继续补充道。   “属下参见……”拱手便要行礼,可秦宇宁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都是亡命之徒了,还在意这些虚礼做什么!”微微一笑,说话的同时,男人一把拉住秦宇宁将要行礼的身子,按着他坐了回去。   “秦宇宁,真的是你啊!”总算是从震惊中缓过了神,舒哥满眼惊喜道。   “嗯!是我,我没有死!”秦宇宁微微颔首算作应和。   “那一日你是怎么从大火里逃出来的,逃出来之后,你又去了哪里?”接过话,男人继续追问道。   “其实属下原本也以为自己那一次是有去无回了,遭遇埋伏之后,属下带着弟兄们,拼命的想要冲出火海……”说着,秦宇宁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火光四起,整个院落已经被大火包围,侍卫们一边用一只手掩住口鼻,避免浓烟呛进嗓子,一边挥剑挡开时不时砸下来的火团。   熊熊的大火,燃着了院子里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被火阻住去路,时间久了,侍卫们渐渐开始觉得呼吸困难,时不时有侍卫因为窒息倒下。   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葬身火海,秦宇宁紧紧抓住手中长剑,悲愤交加,可他却根本无可奈何。   身边之人接连倒下,最后只剩下了秦宇宁一人,尽管拼尽了全力,他依然还是没能带着侍卫们冲出无边的火海。   明黄色的火焰倒映在他的双眸之中,即便心有不甘,可他却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终于还是两眼一黑,秦宇宁晕倒在了那一片熊熊大火之中   再次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之上,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就好像刚刚从河里被冲出来一般。 第303章 江湖郎中   自己不是明明陷在火海中的吗?怎么会跑到河边?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满心疑惑,秦宇宁慢慢睁开双眼,正午强烈的阳光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于是他不觉伸出手臂挡了挡。   可他这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突然传来的剧痛使得秦宇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这倒也好,还能清晰的感觉到疼,就说明他还活着。   流转的目光向着四周环顾而去,秦宇宁发现,他所在之处,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山谷。   树木葱郁,鸟语花香,还有那一泻而下的瀑布,周围氤氲笼罩着层层雾气,好似人间仙境。   四处杳无人烟,静谧安静的很,除了鸟兽虫鸣外,就连那丝丝的风声,也可以清晰入耳,若是抛开凡尘俗世,这里倒是一个隐居的绝好去处。   许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场景,平躺在地上的秦宇宁,唇角不由向上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但他很快便从幻想中抽离出来,风雨将至,现在还不是他憧憬未来的时候,身上多处被烧伤,皮肉外翻,严重一点儿的,伤口处已经化脓起了水泡。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秦宇宁咬牙从沙滩上爬了起来,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心里担忧,他拖着疲累的身子,艰难迈步前行。   终于从山谷中走了出去,用尽最后的力气,扣上了一间医馆的大门,随后,秦宇宁便两眼一黑,在门口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了医馆里面,屋子里充盈着浓浓的药香,秦宇宁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他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道苍老而又陌生的声音,“哎呦,小伙子,你别乱动!”   说话之人便是这医馆的郎中,头发跟胡子尽数花白,看上去该是已经过了花甲之年。   手中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那老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走到秦宇宁的床边,扶着他重新躺好。   “你的身上有多处烧伤,后来又浸了水,伤口感染发炎,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你上了药,并进行了包扎!”   “而且,你原本的皮肤已经烧毁大半,我在烧伤太过严重的地方,给你接种了新的人造皮肤!现在新皮肤还没有融合好呢,你可千万不要乱动!”   “多谢前辈相救!”躺回床上,秦宇宁满面感激道。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我呢,也就是个普通的江湖郎中,虽然行医多年,但手艺也就一般般,像你这么严重的烧伤我处理的还真是不多!”   “给人接种皮肤呢,更是我人生第一次!”说着,那老郎中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照他这么说,明显就是把秦宇宁当成了他的试验品,不过这对于秦宇宁来说,倒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伤的这么重,他想着,自己毁容怕是在所难免了,但还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脸面对一个人来说何其重要,若是真的从此毁了容,怕是连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吧。   心里难免有些感伤,秦宇宁不觉伸手碰了碰自己缠着厚厚纱布的脸庞。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在意,虽然说留疤是肯定会的,不过作为一个男人,身上有些疤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说,这疤痕,也不一定就永远都去不掉了,以后还是可以慢慢修复的!”看见床上人双眸中的哀伤,那老郎中转了话锋劝慰道。   “来,你赶紧把药喝了吧!先把伤养好才最紧要!”说着,老郎中拿起刚刚暂且放在一边的药碗,递到了秦宇宁的面前。   “嗯,多谢前辈!”回过了神,秦宇宁接过药碗,将里面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见秦宇宁连眉头都没皱一口气把药喝了,老郎中竟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呆子,果不其然,这么苦的药,若是遇上其他病人,要让他们服下还真是得费些力气,这么爽快喝完,还不抱怨的,他还是第一个!”   当然后面的这些话,老郎中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前辈,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开心事吗?”见老者莫名发笑,笑容还有几分诡异,秦宇宁放下药碗,一脸疑惑道。   “哦,没什么!你喝完了药,就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   “嗯!”淡淡应了声,在老郎中准备转身出门前,秦宇宁突然又将人叫住,“诶,对了,前辈,我身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你怎么给我缠了这么厚的纱布,这些纱布什么时候能拿下去?”   被裹的像个粽子,秦宇宁实在觉得行动不便,而且,这天气也有些热,这样裹着纱布,时间久了,难免会不舒服。   “新皮肤的融合大概需要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吧,你已经昏睡了六个时辰了,还有六个时辰,差不多就可以将纱布拆开了!”   “至于那个纱布的厚度嘛,为了避免不小心碰到伤口,多缠一些总归没有坏处!”撇撇嘴,老郎中应和着回答道。   反正秦宇宁是个老实人,好糊弄,所以老郎中才不会实话实说的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他身上的患处太多,他不想麻烦一处处帮他缠,所以就干脆一起裹了起来。   “哦!”淡淡应了一声,秦宇宁倒是没有多想,在老郎中离开后,他便径自躺下休息了。   按照老郎中所说,六个时辰之后,他准时回来给秦宇宁拆了纱布,因为缠的太多,拆起来不免也有些麻烦。   饶了好些圈,依旧还没完全拆完,老郎中不由小声发牢骚道:“早知道当时就不缠这么多了!”   “前辈,你说什么?”没听清楚,秦宇宁疑惑反问。   “啊,没事!我是说,你看上去恢复的还不错!”说话间,纱布倒也拆的差不多了,一边扯下那最后一层白纱,老郎中一边糊弄着回应道。 第304章 难民之事   不过,老者说的确实不错,他接种在秦宇宁重伤处的新皮肤全都融合的很好,没有起任何不良反应。   “小子!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看到自己成果的那一刻,老者难掩兴奋。   比起秦宇宁的伤能否康复,对于这老郎中来说,或许接种皮肤的试验能否成功才是他更关心的。   尝试着动了动,除了浑身上下因为被纱布缠了太久有些麻木外,秦宇宁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其它明显的不适,就连伤口也全都不疼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秦宇宁发现那些原本已经烧的不成样子的皮肤,全部焕然一新。   虽然接上去的新皮肤肤色有些许不同,也还未能百分百与他的血肉融为一体,可终究伤口也算是全部处理好了。   满心感激,秦宇宁从床上起身,拱手向老者道谢,“多谢前辈相救,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说完,秦宇宁提了放在床边的剑,转身便要离开,不管老郎中救他是不是为了用他做实验,总归是欠了一条命,他心里确实想要报答。   可他知道,自己此去,前路未卜,他也不知道在这一次的权力之争中,自己能否有命活到最后,是以,从来不愿撒谎的他,才会用了“若有机会”四字。   “你这就要走了?”不紧不慢,老郎中在秦宇宁的背后淡淡开口道,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从他的话语中却没有听出一点儿惊讶。   “晚辈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耽搁了,感谢前辈的照顾,这份恩情,晚辈日后再还!”   从秦宇宁行色匆匆的样子还有他眸光中的晦暗,老者便知道,他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口中的要事,也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我才不稀罕你的什么报答呢,像你这样的人,跟你扯上关系,我还怕受你连累呢!”   没有阻拦的意思,老者轻轻一笑,从柜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秦宇宁的面前。   倒是没想到老郎中会这么说,明显一愣,秦宇宁还没有回过神,便听得老者继续道:“你脸上的伤,不算太严重,我就没有冒险给你换肤!”   “可这疤痕,露出来总归有些吓人,把这个戴上吧!”老者手里拿的正是一个斗笠,说着,他随手把东西丢给了还愣在原地的秦宇宁。   “再说,在世人眼中,你可能已经是个被抛弃的死人了,你直接出去,身份怕也是多有不便!”   老者的话确实说的很有道理,接过斗笠,秦宇宁再次向老者道了声“谢谢”便径自离去。   一边向外走,他一边将斗笠戴在头上,用斗笠垂下的黑纱掩住了自己的容貌。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秦宇宁眸光蓦的一鸷,“属下匆匆赶回皇城,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整个皇城已经在北冥逸的掌控之中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接过话,男人拍了拍秦宇宁的肩膀道。   “所以说,那些难民都是你的手笔,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听完了故事,舒哥面带疑惑询问道。   “不错,那些人都是我刻意安排的,我回到皇城,发现北冥逸篡位,本想要出手阻止,但眼见着皇上落败,我知道凭我一人之力,贸然出手,不过是以卵击石!”   “看见你们从皇宫中撤离,我便悄悄跟着你们离开,知道北冥逸定然不可能轻易罢手,在离开皇宫之后,我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提前做了安排!”   “那些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当真就是城郊的一些普通百姓?”   “可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要出城逃难呢?”满心好奇,还不等秦宇宁说完,舒哥便迫不及待继续追问道。   “皇上在位的一年多时间里,铲除奸佞,为百姓谋福,百姓感念皇上的恩德,这才自愿相帮!”   “找了几个壮实的汉子,扮成了匪徒,假装行凶杀人,引起混乱,这才制造了百姓害怕丧命,四散出逃的假象!”   “原来是这样!”恍然明白过来,舒哥轻轻一笑道:“你小子平日里看上去呆头呆脑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能想出这样好的计策!”   “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舒哥生出了担忧,“这些百姓救了我们,可却坏了北冥逸的好事,他们怕是已经被官兵抓起来了吧,北冥逸会不会将他们处死?”   “他们不会有事的?”还不等秦宇宁回答,倒是一旁的男人率先开了口,神情淡然,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啊?你为何这般肯定?”舒哥秀眉紧锁,一脸惊讶道。   “因为暗地里,有人相帮,想来这暗中相助之人,是不会让这些百姓出事的!”男人淡淡一笑道。   虽然秦宇宁武功不错,办事也很靠谱,但他知道,以秦宇宁耿直的性子,这种计策,凭他自己是想不出来的。   明明是北冥尘的贴身侍卫,北冥颜却似乎对他十分了解,这兄弟两人,长着完全一样的俊脸,若是抛开皇上和王爷的身份,到底谁是谁,还真是难以区别。   “不错,这件事情,这个计划,确实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有人暗中给我传了字条!”   说着,秦宇宁再次回忆起之前的场景,从皇宫中返身离开,他原本想要紧跟上北冥颜等人的脚步,可才刚刚离开皇宫没多远,突然一枚飞刀向他疾射而去。   敏捷的伸手,秦宇宁轻松的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飞刀的刀柄,刀锋就这样堪堪停在了他的面前。   警惕的向着飞刀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抹黑影一闪而过,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若是行刺,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而且从身形来看,那人的身手不会比自己差,没有去追,秦宇宁带着疑惑取下了藏在飞刀刀柄中的字条。   回忆到这里,秦宇宁继续道:“动用百姓的计划,是我按照那字条的指示安排的,传信之人在字条上说,他会想办法保住那些百姓,让我不必有所顾虑!” 第305章 是友非敌   “这样你就信了,万一有诈呢?”想不到谁会这么好心,舒哥总觉得哪里不妥,“而且,他若有心相帮,为何不自己去做,非要给你传信?”   “没有见到真人,只是凭着一张字条,我自然心有疑虑,但那人似乎已经料到我不会轻信他,是以,他还在字条中提到了另外一人!”   “他说,就算我信不过他,也该相信肖同,北冥逸若是抓了那些百姓,一定会交由大理寺处置,到时候,肖同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秦宇宁如实回应道。   “这倒是说的不错,肖大人一直跟王爷交好,这一次虽然臣服了北冥逸,可也是无奈之举!”   舒哥若有所思接过话分析道:“从继任大理寺卿以来,肖大人办案一直十分公正,在他的手里,从来没有冤假错案!有他在,定然不会让那些无辜百姓平白丧命!”   “不错,我想如果那背后之人想要害我,大可以直接出手,根本没有必要这般大费周章,而且,要救你们离开,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事态紧急,我当时只能选择按照他的办法一试!”   “或许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麻烦,北冥逸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残暴的昏君,他还不至于滥杀无辜百姓!”   “更何况,他刚刚继位,若有暴行,不免失了民心,得不偿失!”眸光深邃,男人接过话道。   “至于那人不自己出手的原因,应该是身份不便吧!毕竟在世人眼中,秦宇宁已经在城郊的那场大火中丧生了!”   “一个已死之人,自然没有人会去关注,神不知鬼不觉,这件事情由秦宇宁来做,再合适不过!”   “这样说,倒确实很有道理,只是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男人的分析毫无破绽,舒哥已经成功被说服,只是对那幕后之人,他依旧是满心疑惑。   “那一日,在城郊,我遭遇北冥逸的埋伏,被困火海,最后在大火中窒息昏迷,可我醒来的时候,却在河边,这必然是有人暗中相救,或许,那暗中救我的和暗中给我传信之人,是同一个人!”   虽处在昏迷之中,但秦宇宁多少还有些意识,倒在火海中之后,隐隐的,他似乎感觉有人在拖动他的身子,只是那种感觉似真似假,他不能确定罢了。   “会是肖同吗?”想来想去,舒哥还真想不到其他人了。   “不会!”似乎想也没想,男人随口接过了话,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轻轻勾了唇角,“这幕后之人不简单,他不仅熟悉朝中局势,了解朝中势力关系,就连北冥逸的性格,他似乎也拿捏的很准!肖同怕是不会这么了解北冥逸!”   “反正是友不是敌,这暗中相助之人,到底是谁,后面自然会知道!”目光幽深,其实对那幕后之人,男人已经有了猜测,只是目前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而已。   原本从牢房回来,北冥逸想要去何沐晚的房间看看,却因为“难民”还有其他的一些琐事被绊住了脚。   竖日,下了早朝,北冥逸直接从含元殿离开,向着女人寝殿的方向而去。   “参见皇上!”被派去侍候的婢女,见到那明黄色的身影,赶紧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未作理会,北冥逸从侍女身边走过,径自推门进了房间。   黝黑的眸子在桌子上整齐摆放,却一动未动的饭菜上流转而过,男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坐在床边的女人身上。   “怎么不吃早饭,是这些食物不合胃口吗?”眸光阴鸷,北冥逸淡淡开口询问道。   没有回应,何沐晚只是偏着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似乎就连向着男人看一眼,她都懒得去看。   “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朕,朕这就让御膳房重新做了送来!”见状,北冥逸耐着性子继续补充道。   “来人!”等来的依旧只有女人的沉默,北冥逸无奈,只能向着下人下令道:“把这些饭菜撤了,换些不一样的,重新做了送过来!”   既然她不说话,那他便随便给她换些菜,瞎猫撞上死耗子,北冥逸想着,总会有她喜欢吃的。   “不用了!”听得男人那样的吩咐,何沐晚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些饭菜,不过是因为没有胃口而已。   “不用那么麻烦,即便是把这些菜全换了,我也不会吃!”抬眼向着男人看去,何沐晚满眼冷清道:“北冥逸,我不过就是你的一个囚犯,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谁说朕把你当囚犯的!”眉头微皱,北冥逸好声道:“你别闹脾气了,先把饭吃了,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要见他!”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目光坚定,想着北冥尘身受重伤,被关在阴暗的牢房中,生死未卜,她又怎么吃得下去。   反正已经走到了现在的地步,何沐晚倒也豁出去了,这一次,她一定要跟北冥逸死磕到底。   “一日见不到他,我便绝食一日!”见男人没有说话,何沐晚又继续补充道。   这样的场景,倒是有些似曾相识,曾经在瑞凌王府中,她也用过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来胁迫北冥尘妥协,只不过,同样的手法,意味却大有不同。   从前虽然她认错了人,也还没有对北冥尘动心,可暗暗之中,她已经不觉对他产生了好感,她在他面前任性,说白了不过是在闹脾气。   但对于北冥逸,何沐晚清楚的知道,自己实实在在是在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为了她在乎的人,她已经顾不上什么道德了。   更可况,女人的魅力,本来也是一种武器,跟北冥逸这样的人交涉,根本也不需要讲什么道德。   何沐晚的坚持,无疑让北冥逸心里升起了浓浓的醋意,他那原本就不敞亮的双眸,变得更加阴鸷,看的人心里寒意顿生。   “你就这么在乎他,难道少了他,你就活不下去了吗?”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男人秀眉微拧道。 第306章 他在哪,我就在哪   “对,若他死了,我就陪他一起!”想也没想,何沐晚随口接过了话。   只觉得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一抬眼,她发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朕还真的不信,这世界,谁少了谁会活不下去!你心里想着他,不过就是跟他做过一年多的夫妻,那朕今天,就让你成为朕的人!”   满心不甘,话音落下时,北冥逸已经弯下身子,直接将女人压倒在了床上,伸出手,粗暴的去扯身下人的衣服。   “北冥逸,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男人突然的举动让何沐晚不由心慌,她拼命挣扎着想要将身上的人推开。   只是她的反抗,似乎越发的引起了男人想要挑战的欲望,紧紧禁锢住女人不安分的双手,北冥逸栖身而下,直接向着女人的薄唇贴了去。   “啊!”血腥的味道在口中弥散开来,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嘴唇倒是被人重重咬了一口,突然吃痛,北冥逸不觉脱手将人松开。   双手终于恢复了自由,何沐晚用尽全力一把将男人推开,带着哭腔破口大骂道:“北冥逸,你这个禽兽!”   “禽兽?”唇角轻轻向上扬起,北冥逸语气清淡,用手轻轻擦了下唇角的鲜血,他猩红的双眸中,闪出了嗜血的光芒。   “好啊,朕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禽兽!”手臂上青筋暴起,说话间,北冥逸一步步向着何沐晚靠了过去。   “你别过来!”看着男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何沐晚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虽然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可她的身子,除了北冥尘,她不想被其他男人碰。   眼见着北冥逸步步逼近,何沐晚抽出斜插在发髻上的金属发簪,直接抵在了自己细嫩的脖颈上。   “北冥逸,你别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眸光冷清,她瞪着男人威胁道。   她的以死相逼,让男人的动作不由一顿,站住脚步,没再上前,北冥逸嘶声道:“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何沐晚,朕也曾暗中保护过你,救过你,为什么你会感念北冥尘的好,对他动心,对朕的真心却完全视若无睹!”   “他能给你的朕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只要你开口,朕也都会尽力满足你!”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他好好活着,我要你放了他,你能做到吗?”倒也不客气,何沐晚直言接过了话。   见男人沉默,何沐晚清冷一笑,“所以,我想要的你根本给不了!”   微顿后,她随即转了话锋,“北冥逸,我已经是北冥尘的人了,以你的身份,跟一个已非完璧的女子亲近,难道不是一种屈辱吗?”   “朕不在乎,朕只想要你!”说着,北冥逸再次抬脚想要向女人靠过去。   “你别动!”手中的簪子又向下刺了几分,何沐晚细嫩的皮肤已经渗出了丝丝殷红。   “好,朕不过去,你先把簪子放下!”生怕女人一不小心真的伤了自己,北冥逸咽下心里的醋意,好声安抚道。   男人停下了脚步,何沐晚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从昨天知道皇宫出事开始,她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她倒是真的没有多少力气了。   就在她放松警惕,稍微松了手时,北冥逸瞅准时机,一跃上前,一把抓住她握着簪子的右手手腕。   “你为什么对朕这般抗拒,宁愿死,也不愿让朕碰你,朕到底哪里比不上北冥尘?为什么他可以轻易得到你的心,而朕,你却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难道朕对你不好吗?”   取下女人手里的东西,随手摔在了地上,北冥逸嘶声质问道。   “对我好?”冷笑一声,何沐晚不屑道:“限制我的自由,把我囚禁在这方圆之内,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不管我心里的人是谁,也不管我做过什么,北冥尘他都不曾这么对过我,在瑞凌王府里,我始终是自由的!”   “北冥逸,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爱,爱是成全,而不是禁锢和自私的占有!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囚犯!”   何沐晚的话让男人的双眸明显一鸷,也许她说的有道理,她是一个人,他该给她自由,慢慢松了抓着女人的手,北冥逸负手侧过了身子。   “好,你想去看他,朕答应你!以后,朕也不会关着你,你可以随意进出,只要你不离开,朕什么都可以依你!”轻叹一声,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她说得对,若心不在,就算他把她锁在屋子里一辈子,亦是没用,想要真的把她留住,只能慢慢收服她的心。   微皱着眉头向着男人看了一眼,何沐晚沉默片刻后,抬脚快步从房间离去。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北冥逸的声音,何沐晚顿住了刚要踏出门槛的脚步。   “北冥尘能有命活,全都是因为你,朕可以给你随意出入的自由,但你若是敢从皇宫里逃走,你以后,就再也别想见到他了!”   听得男人冷冷威胁的话语,何沐晚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男人淡淡回应了一句,“你放心,他还在这里,我是不会走的,他在哪,我就在哪!”   话音落下,她便急匆匆从房间离去,妒火在双眸中燃烧,望向女人离去的背影,北冥逸一拳重重砸上了身边的柱子。   殷红的鲜血印在了柱子上,可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仿佛那受伤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手一般。   一路小跑着赶去了大理寺牢房,何沐晚焦急的想要往里闯,可却被牢房的守卫拦下。   “什么人,牢房重地,岂可擅闯?”门口的守卫是个新人,之前没有见过何沐晚,自然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伸手将人拦下,他语气不善道。   “让开!”瞪着那人,何沐晚毫不客气,犀利的眸光愣是看的那守卫心中一颤。   “没有皇上的手令,你不能进去!”   “让她进去!”守卫话音才落,何沐晚还未来得及回应,空气倒是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第307章 牢中之人   “肖大人?”向着来人看去,守卫惊讶叫了声,等肖同走到面前,他缓过神,赶紧拱手行礼,“属下参见肖大人!”   “免礼吧,皇上刚刚派人传来口谕,特别准许娘娘入狱探望想见之人,放行吧!”说话间,肖同的目光在何沐晚的身上流转而过,最后落在了守卫的身上。   “是!”守卫应了声,随即转向何沐晚,半躬着身子,他伸出手臂,恭谨指引道:“娘娘请!”   虽然不知道女人的身份,但听得肖同以“娘娘”相称,守卫便跟着这般叫了。   “多谢!”没有理会那守卫,何沐晚冲着肖同简单道了声谢谢,便快步走进了牢房中。   “大人,不知刚刚的这位是哪宫的娘娘?”待女人离开,守卫试探着向肖同询问道。   当初北冥逸还是王爷的时候,王府中就只有玉落一个王妃,拿下皇宫才不过一天的时间,难道就有了新欢,这守卫心中着实有些好奇。   “哪宫的也不是!”撇撇嘴,肖同如实回答道,“她是瑞凌王的王妃!”   “瑞凌王?”守卫明显一惊,自从北冥逸拿下皇宫开始,北冥尘就成了阶下囚,今非昔比,现在的西楚,已经没有了瑞凌王的地位。   作为北冥尘的女人,何沐晚非但没有受到牵连,竟然还活奔乱跳的出现在宫里,不仅如此,北冥逸甚至还特别许可,让她进入大理寺地牢探夫,侍卫心中疑惑,也是在所难免。   “皇家的事,还是少好奇为好,你们只要知道,瑞凌王妃不是你们能招惹起的就好!”看出了守卫的惊讶,肖同淡淡开口道。   “以后,王妃若是过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补充着吩咐了一句,肖同负手走进了大理寺。   牢房众多,何沐晚四下寻找,终于在地牢中看到了男人熟悉的身影。   重伤未愈,伤口处裹着的布条还沾染着一片鲜红,面色有些泛白,相比于以往,男人看上去虚弱了不少。   因为没有及时梳洗打理,他的下巴上亦是生出了胡茬子。   “北冥尘!”蓦的一阵心痛,何沐晚趴在牢门上,冲着里面喊了一声,泪水上涌,不觉间她的双眶已然模糊一片。   原本还在闭目养神,听到女人熟悉的声音,男人蓦的睁开眼睛,抬眸看到趴在牢门口的何沐晚,他明显愣了下。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片刻后,回过神,他轻声询问道。   “你的伤怎么样,伤口有没有处理好,在这地牢里,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泪水夺眶而出,何沐晚忽略了男人的问题,接连关心询问道。   “我都现在这副模样了,他们还哪有必要再来为难我!”惨白的唇轻轻向上勾了勾,男人故作轻松道。   “来人,把门打开,我要进去!”知道男人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何沐晚心里只觉得更加沉重,语气清冷,回过头,她冲着狱卒大声喊道。   得到了北冥逸的许可,肖同对她也是恭恭敬敬,虽然弄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的关系,但狱卒们知道,何沐晚身份定然不简单。   反正现在男人身负重伤,也不可能逃走,狱卒不想得罪何沐晚,索性在听到她的叫喊后,拿了钥匙,走过去,替她将牢门打开。   “北冥尘!”牢门一开,何沐晚立即冲了进去,跑到男人身边,她俯下身子便要查看男人身上的伤。   伸出去的手却突然被男人握住,心中蓦的生出了一种怪异之感,何沐晚秀眉微皱向着男人打量而去。   人家夫妻两人伉俪情深,狱卒留在这里,却是有些尴尬。   紧紧握住女人的手,在男人抬眼向着狱卒看了一眼后,那狱卒便识趣的转身快步离开了,临走时,他还顺带着关上了牢门。   “你的伤……”   “放心吧,没事!”还没等女人把话问完,男人便抢先接过话回答道,说着,他慢慢放下了握着女人的手。   “牢房中没有什么好用的伤药吧,你的伤口有没有愈合啊?我看看!”   虽然男人看上去好像不似刚才那般虚弱了,可何沐晚依旧不放心,说着,她再次伸出手,想要扯开男人的衣服。   “晚儿!”男人突然一声亲昵的称呼,让何沐晚当即顿住,半伸出去的手堪堪停在了他的胸前。   “你不是北冥尘?你是……”刚才的肢体接触,何沐晚便察觉到哪里不对,现在听得男人这样叫她,她越发的确定自己的感觉不假。   跟北冥尘成亲之后,两个人总是吵吵闹闹的,斗嘴已经成为了他们夫妻的日常,他们彼此之间,大多时候都是直呼对方大名的。   印象里,北冥尘很少叫过她“晚儿”,倒是当初认错人,跟北冥颜在一起的时候,男人总是会这么温柔的唤着她的闺名。   “就知道你若是过来,一定能认出我,你知道就好了,不要说出来!”看着女人微皱着眉头,有些惊讶的样子,男人轻轻一笑。   “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这伤你还是别看了!”把女人半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慢慢放了下去,北冥颜继续补充道。   “这么说来,从皇宫逃出去的才是他,那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从怔愣中缓过了神,何沐晚皱眉询问道。   “逃走的确实是他,想来,现在他应该已经安全带人出了皇城!”双眸幽深,北冥颜如实道。   “你们两个可是有什么计划?”   “一切来的太突然,这一次,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计划,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北冥逸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相比于顾世崇还有卫罹诀,在边疆摸爬滚打五年的他,心思更加深沉了不少。   而且之前,这两兄弟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扳倒顾家和对付契丹上,难免会给一直置身事外的北冥逸坐收渔利之机。   北冥颜没有说谎,变故生出的突然,他跟北冥尘确实没有什么对付北冥逸的计划,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担忧的神色。 第308章 天生一对,都是戏精   “真的没有计划吗?那你们为什么会互换身份?”   得知北冥尘已经安然逃走,何沐晚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大败契丹后,我跟阿尘就知道,北冥逸一定会抓住这个契机动手,只是时间紧迫,就算知道,也根本来不及筹谋!”   “北冥逸用一个灌了迷药的假人质冒充你,交换了阿尘手中的兵符后,我跟阿尘便预料到了第二天的失败!”   “那一晚,在他把那个假人质带回王府后,我们两个随即暗中交换了身份!在北冥逸带兵闯进皇宫时,坐在含元殿龙椅上的其实是阿尘,不是我!”   “你跟他互换身份,代替他受伤,代替他被捕入狱,是为了保护他?是想把生的机会留给他?他怎么可能会答应?”似乎看出了男人的心思,何沐晚凝眸道。   “若仅仅是这样,他自然不会同意!”北冥颜唇角轻勾道:“其实我跟他,离开的那个人,身上的担子才更重!”   “他的武功比我高,成功逃出去的可能性自然更大,而且,若论诡谲,我不如阿尘和北冥逸,所以这场角逐,让他们两个来较量,我们的胜算才更高!”   话音落下,男人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深邃,他很清楚,对于北冥逸来说,北冥尘才是最大的威胁。   只有让北冥逸以为,他已经把对自己来说最危险的因素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他才会掉以轻心,所以,这牢北冥颜必须坐,而他也相信,北冥尘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男人的话说到这里,何沐晚也算是恍然明白过来,北冥逸来势汹汹,这兄弟两人预料到这一次一定会栽,是以才互换了身份,一个留在皇城做了人质,另一个则逃出去暗中谋划,找机会打败北冥逸。   虽说还没有周祥的计划,但何沐晚跟北冥颜一样,她也相信,只要有北冥尘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知道这两兄弟对此事心中有数,而且知道男人现在是安全的,何沐晚的总算稍微沉了沉。   可当她垂眸,看到北冥颜素色衣袍上的殷红时,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你的伤,真的没事吗?要不我去找个大夫来帮你看看吧!”   感觉男人伤的不轻,想着牢房阴暗潮湿,又着实不利于伤口复原,何沐晚不由拧了秀眉。   “我的伤已经有郎中处理过了,而且也用了上好的金疮药,伤口现在已经结痂,这布条上的血迹,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难怪,在狱卒离开之后,北冥颜看上去似乎就不像之前那般虚弱了,如今听得他这样说,何沐晚突然明白过来。   “是肖同?”   “嗯!”北冥颜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当初何家被顾世崇父子设计陷害,何宏被捕入狱,就是肖同跟北冥尘里应外合,暗中救走了何宏,一直以来,肖同都是北冥尘的人。   北冥逸篡位登基,肖同没有任何作为便臣服于他,何沐晚本还在感叹人心凉薄,现在看来,肖同的臣服原来只是权宜之计。   “你来这里也有些时间了,快回去吧!”   突然看到门外有狱卒在附近来来回回,一直有意无意偷瞄着他们,北冥颜随即转了话锋道,说话间,他向着背对着门口的女人递了个眼神。   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何沐晚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作心疼道:“你在这里应该吃不好吧,以后我有时间就来看你,顺便给你带饭!”   其实有肖同的暗中关照,想来北冥颜在这牢房之中该是什么都不缺的,所以,何沐晚的话就是故意说给狱卒听的。   虽说这大理寺是肖同的地盘儿,但以北冥逸的为人,何沐晚知道,这里也一定有他的眼线,徘徊在门口监视他们的人,必然不可能是肖同的人。   所以,通过刚刚那番话,一来她想撇清肖同,避免北冥逸对肖同心生猜疑;   二来,她也想用自己对男人的关心混淆视听,若是让别人看到她跟男人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北冥颜的身份,就不会轻易被怀疑。   “我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快回去吧,以后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往地牢里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满眼心疼,北冥颜说着,伸手轻轻抚上了女人的脸颊,极好的配合着女人上演着深情的戏码,但也许,他本心就是如此,此情此景根本不需要多加什么演绎。   “娘娘,时间差不过了,你该回去了!”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也没有从两人的聊天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狱卒走进牢房,对着何沐晚恭谨道。   毕竟是情敌,北冥逸怎么可能让何沐晚跟男人有太长的独处机会。   虽然嘴上答应让她探视,可却让他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算着时间,差不多,便以死牢不能久留为由,将女人带出去。   “娘娘?”见何沐晚没有反应,狱卒在她的耳边,小心尝试着唤了一声。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他!”演上了瘾,何沐晚一屁股坐在石塌上,眸光却有意无意向着不远处的一抹人影扫了一眼。   她跟北冥尘还真是天生的一对,都是演技派,这戏倒是说来就来,同样的注意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北冥颜在心里暗笑。   “娘娘!”见状,狱卒一脸为难,赶紧好声劝说,“这可使不得啊,你身娇体贵,怎么适合呆在这种地方呢?你还是快跟小的出去吧!”   “夫妻同体,他在哪,我就在哪!”故意抬杠,何沐晚一脸傲娇道。   “这……”   “别胡闹,赶紧出去!”   狱卒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北冥颜开了口,他配合的倒也不错,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这样的说话方式,跟北冥尘还真是如出一辙。   “我走了,你怎么办?”何沐晚皱眉道。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北冥逸心性不定,你不要为了我去惹他,难得他喜欢你,你就好好呆在宫里,想来他可以保你一世无虞!” 第309章 她没有那么娇气   “八弟倒是明白人!”见何沐晚坚持不肯离开,北冥逸终于忍不住走上前,顺口接过了话。   “北冥逸?”明明早已经看见了他,但何沐晚依旧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向着来人看去。   “你竟然暗中跟踪监视我?不是说好要给我自由的吗,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自由?”声音冷淡,一对上北冥逸,何沐晚当即变了态度。   她不屑清冷的眼神,看的北冥逸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怒火,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将她从石塌上拉了起来。   “怎么?你是觉得朕打扰了你们谈情说爱?何沐晚,你是朕想要的女人,朕准你来探望别的男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最好不要一再挑战朕的耐性!”   “你想要那是你的事,但在我的心里,永远不可能有你的位置!”瞪着男人,何沐晚毫不客气道。   她的话,无疑进一步激怒了北冥逸,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强行拉着她便往外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一边挣扎着,何沐晚一边故意回头向着牢房中的北冥颜看去,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北冥逸,你不要伤害她,你若是敢伤她,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看见女人被拉着往外走,北冥颜一脸焦急冲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大喊道。   半真半假,他是在陪着女人演戏,但却也真的担心北冥逸在情绪太过激动的情况下会弄伤她。   嫉妒的滋味,他自己亲身体会过,也曾亲眼目睹过北冥尘吃醋的样子,所以北冥颜知道,嫉妒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发狂。   当初北冥尘也曾因为吃醋,这样凶神恶煞的把何沐晚从他的御书房拉走过,对于北冥尘,他信得过,但北冥逸,却心思难测。   或许他就是个疯子,惹急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这一刻,他还真的有些担心。   想要紧跟上去,狱卒却毫不留情的将牢房的门重重关上,被木门阻拦,北冥颜只能眼睁睁看着北冥逸将人拉走,秀眉不由紧紧拧成了一团。   其实眼下,假意的顺应或许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式,但何沐晚生来性子高傲,对她不喜欢的人,要她低头似乎绝对没有可能。   就像当初她初嫁到瑞凌王府之时,对上传言中声名狼藉的北冥尘,跟对上现在的北冥逸,心情应该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经历了那么多,相比于出阁之前的小姑娘,她成长了不少,可骨子里的固执与倔强,却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看来北冥尘一直把她照顾的很好,这也再一次让北冥颜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唇角勾出轻轻一笑,北冥颜的双眸中随即闪过一抹暗淡。   现在他逃出了皇城,而自己身陷牢狱,他们都不能陪在她身边守护她,这一次,生活中的所有风雨,都只能她一个人去面对了。   好在,北冥逸对她有情,希望她可以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两人的背影已经完全从视线中消失,北冥颜轻叹一声,返身坐回了石塌。   一路挣扎着,可何沐晚的力气根本比不过北冥逸,除了手臂被捏的更疼了,她的挣扎没有任何其他效果。   “北冥逸,你这个疯子,你弄疼我了,放手!”   阴郁的眸光在女人的身上流转而过,一路走回了女人的寝殿,这个时候,北冥逸心里的火相比于刚才多少消了些。   一把将人甩进屋子里,他冷冷威胁道:“何沐晚,你最好搞清楚状况,北冥尘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你若是不想他有事,就最好不要总惹朕生气!”   揉揉被捏痛的手腕,何沐晚瞪大双眸向着男人看去,一脸不忿的模样,但她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北冥逸说喜欢自己,但他终究不是北冥尘,她不敢确定,他是否会对自己无条件的一味忍让。   如今不管是北冥颜还是何家,都被他捏在手里,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傲骨,用他们的性命冒险。   看着女人不停揉着手腕的动作,北冥逸眸光微折,喘了声粗气,终于还是径自转身离去。   “娘娘,你没事吧?”看着北冥逸来势汹汹的样子,离歌不免担心,等男人走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去看何沐晚一直在揉的手腕。   看见女人白皙的皮肤明显红了一片,离歌满眼心疼道:“皇上怎么对娘娘这么粗鲁,奴婢去找药,给娘娘抹一下吧!”   “不用了!”离歌正要转身出去,却被何沐晚一把拉住了手臂。   “不过就是红了点,一会儿就好了,我没有那么娇气!”   这里不是王府,离歌去拿药,不免要通过北冥逸,何沐晚不想欠他什么,更何况,现在没有北冥尘在她身边,她必须要更加坚强才行。   从前都是他默默护着她,这一次,或许她也该为他做些什么了,里应外合,打败北冥逸,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何沐晚下定决心,跟男人并肩作战。   拦住离歌后,何沐晚直接在餐桌前坐下,下人送来的早饭,还原封未动的放在那里,何沐晚拿起筷子,大口把饭菜塞进了嘴里。   “娘娘,这饭菜都凉了,要不奴婢拿去给娘娘热一下再吃吧!”离歌见状,贴心询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就这样吃着也挺好!”   逃出皇城,不知道他的身上有没有带足银钱,躲躲藏藏的日子,他能吃的饱睡得好吗?   想到漂泊在外的男人,何沐晚心里蓦的一痛,双眸不觉有些湿润,或许就像北冥颜所说,逃出去的那个人,才真的不易,他的身上肩负着太重的担子。   可不管怎么样,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胡乱的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水,何沐晚收起心绪,继续大口把饭菜往嘴里塞。   “娘娘,你没事吧?”看着女人强装坚强的样子,离歌不由有些担心。   “我没事!我相信,他一定会赢!”冲着离歌笑了笑,何沐晚满眼坚定道。 第310章 王爷?   “你也没吃午饭吧,来,坐下来一起吃,反正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剩下了也是浪费!”   离歌还呆愣看着何沐晚,却已经被她一把拉到了身边坐下去。   “娘娘这是做什么,奴婢的身份怎么能跟娘娘同桌,一起进餐呢?不行不行,这太不合礼数了!”回过神,离歌第一反应便是要从椅子上起来。   可她屁股才刚刚离开椅子,便被何沐晚强行按了回去。   “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我从来就没把你当下人,现在瑞凌王府不在了,我就剩下你这个好姐妹了,你不陪我,还有谁能陪我!”   “可是……”   见离歌还在为难,何沐晚一口将她的话打断道:“怎么,难道你是嫌弃我,不愿意陪我?”   知道离歌性子单纯,她才故意装可怜这样去说,当初她刚嫁入瑞凌王府,在王府中毫无依靠的时候,只有离歌一人对她好。   何家出事,她被贬去后院,离歌也始终不离不弃,如今瑞凌王府出事,她受制于北冥逸,离歌依旧毫不犹豫跟来了皇宫贴身侍候她。   哪怕她一无所有,离歌也一直不离不弃,这样忠心的丫头,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她的主子,所以何沐晚那样说,也不过是想用激将法而已。   “不不不,奴婢怎么敢嫌弃娘娘,奴婢只是觉得奴婢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跟娘娘做朋友!”连连摆手解释道,这激将法对离歌果然奏效了。   “现在我不过就是北冥逸的一个囚犯,哪有什么身份,这皇宫之中,我也只能跟你相依为命,所以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微微一笑,何沐晚对着离歌宽慰道,话音落下,她松了按住离歌的手,转向饭桌,重新拿起了碗筷。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离歌也不好再推拒,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拿起了碗筷,跟着何沐晚一起用餐。   只不过她的举动相比于一旁的女人,明显淑女了很多,大眼看上去,倒是离歌更像大家闺秀,而何沐晚,反而像个乡下野丫头。   虽说这饭菜有些凉了,但是能品尝到贵人们才有的山珍海味,对于离歌来说已是难得,其实离歌知道,何沐晚让她一起吃,是为了她好。   偏过头向着女人看了一眼,看着她依旧跟以前一样不拘小节的吃法,离歌忍不住轻轻一笑,随即也不再拘束。   余光瞄了离歌一眼,何沐晚沾满油光的唇角勾出淡淡一笑,虽说离歌只是个小丫头,无权无势,没有背影,但她的陪伴,对于何沐晚来说,就是最好的帮助。   北冥尘等人从皇城逃出去后,为了避免追兵跟上来,他们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一个晚上又是一个白天,距离皇城已经很远了,他们也算是安全了。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掀开车窗的帘子,北冥尘向外看了看,看见前方不远处有间客栈,他放下帘子,大声冲着外面驾车的侍卫喊了声,“停车!”   “吁!”听到车里的声音,侍卫按照指示拉了缰绳,车轮在地上摩擦着拖过一段距离后,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这样一直走也不是办法,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会吃不消,这里有间客栈,我们今晚先在这里落脚歇息一下吧!”   “说的对啊,又饿又困的,再这么走下去,我觉得我就要废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马车一停,舒哥便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北冥尘等人也随后逐一下了马车,此处荒僻,人烟稀少,客栈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客人了,小二慵懒的独自坐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走进去的几人,小二两眼放亮,瞬间有了精神,走上前,他微笑道:“几位客官,这么晚了,是要住店吗?需要几间房?”   “嗯,给我们开两间紧挨着的客房,还有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一会儿做些给我们送去!”迫不及待想要休息,走在最前面的舒哥直接接过话回答道。   “好嘞!”小二爽快答应,“小店里的宵夜有面条、烧饼还有肉包子,不知几位客观想要吃什么?”   “随便,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真的是快要饿疯了,舒哥随口回应道。   “好,几位客官楼上请!”说着,小二恭敬的伸出手为几人引了路。   虽然北冥尘等人是匆忙从宫中逃离的,可一早就预料到了结局,所以,他在前一日已经提前准备了足够的盘缠。   加上舒哥出来的时候,也有随身携带银两以备不时之需,是以,不是一人一间屋子,却只要两间房,并不是因为他们缺钱。   毕竟这里荒僻,难免有个山贼什么的,大家赶路也都累了,若是睡死过去,一旦有危险,就大事不妙了。   几个人一间屋子,倒是可以轮流守一下夜,万一有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上了二楼,他们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到了那刚刚开好,紧挨着的两间屋子的门口。   北冥颜九五至尊,身份尊贵,总不能让他跟大家一起挤着。   想着之前在皇宫里,都是吴清一直贴身伺候,于是在小二离开后,舒哥便开口提议道:“吴公公伺候皇上,他们俩一间房,我们三个一起住在剩下的那间屋子里吧!”   “还是属下跟王爷一间吧!”秦宇宁突然不紧不慢接过了话,在场的众人不由向他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随后又把目光齐刷刷向着一脸淡然的男人移了去。   “王……”舒哥实在太过惊讶,险些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害怕隔墙有耳,暴露身份,他这才急急捂住嘴巴,把未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难怪,老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之前急着逃命,倒是也没有多想!”吴清恍然接过话,毕竟年长,也是宫里的老人,他看上去明显比舒哥淡定的多。   两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总归是两个人,在习惯性格等当面,都会有些不同。 第311章 心中牵挂   一直贴身伺候北冥颜,吴清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是了解,若不是事出紧急,区分他们两兄弟,对他来说本不是难事。   秦宇宁也是一样,其实在城门口相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北冥尘的身份,历经生死,主仆再次相见,情绪难免有些激动。   是以,初上马车时,秦宇宁才会想要给男人下跪请安,只不过他口中原本想说的,“属下参见王爷”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被男人打断了。   “难怪,身陷敌兵重重包围的时候,你还会顺应着跟我开玩笑,亏我当时还在奇怪,皇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缓过了神,舒哥当即明白过来,如果那个跟他开玩笑的人,是北冥尘,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秦宇宁你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吴公公是不是也知道,你们都不告诉我,就只把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想了想,舒哥不满意抱怨道。   “你智商感人,我们也没有办法!”假装无奈的笑了笑,北冥尘拍拍舒哥的肩膀,径自走进了房间。   秦宇宁看了舒哥一眼,随后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亏我冒着生命危险相救,你们竟然都瞒着我,过分!”   “其实老奴之前也不知道,直到刚刚秦侍卫开口叫了王爷,老奴才明白过来!事关重大,王爷不说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走,我们赶紧回屋休息吧!”   看着舒哥一脸不平的样子,吴清笑着宽慰道,说着,他走上前拍拍舒哥的肩膀,拉着他一起进了另外一间房。   “王爷,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你可有打算?”进了屋,关上房门,秦宇宁迫不及待向男人请示道。   “去月落!”   “西楚落入北冥逸的手中,王爷呆在西楚境内确实不安全,这踪迹一旦泄露,怕是会被四处通缉,眼下看,也只能暂且去月落避一避了!”觉得男人的想法甚好,秦宇宁接过话应和道。   “而且,王爷曾经在皇城救过哈达王子的命,之前顾家与月落通商,哈达王子也在暗中与王爷合作过,王子和王爷算是有些交情,或许可以跟月落借兵,对抗北冥逸!”想了想,秦宇宁又补充着分析道。   “本王已经派人给夜庭轩传了信,明天一早你们便赶紧启程前往月落!”   跟了男人许久,秦宇宁多少还是懂男人心思的,他刚刚所说,正是北冥尘所想,只是,他自己,现在却还不能去……   “难道,王爷不跟我们一起吗?”听出了男人话语间的意思,秦宇宁凝眉探问道。   “跟月落借兵的事情就暂且交给你们了,本王已经跟夜庭轩打过招呼,他会派人在西楚跟月落的交界处接应你们!”眸光中含了几分深邃,北冥尘淡淡回应。   “那王爷你要去哪?”   “本王要回一趟皇城!”   “什么?”知道男人是心有牵挂,心中一急,秦宇宁赶紧劝说道:“北冥逸一直视王爷为眼中钉,若是王爷回去,一旦被他发现,那就危险了!”   “好不容易从皇城中逃出来,王爷你不能回去啊!更何况,皇上为了掩护王爷,身陷囹圄,王爷若是被捕,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心血!”   “就是因为皇兄用这样的方式帮助本王脱了身,本王才更要回去看看!”眸光坚定,北冥尘坚持道。   “宫里出事,本王只顾着出逃,却完全失去了皇城的消息,皇兄身受重伤,被捕入狱,不知现在如何,还有她……”想到何沐晚,北冥尘双眸不由一鸷。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北冥逸会不会碰她,依着她的性子,怕是会宁死不从吧,如果她以为身陷牢狱的就是自己,她会怎么样?   又会不会一时冲动,跑去劫狱或者去行刺北冥逸?以她的武功,别说皇宫成千上万的守卫,就是北冥逸一人,她就远远不是对手。   若是行刺,她怕是连对方的身都近不了,就已经率先没命了吧!实在放心不下,若是不亲自回去看一眼,他心有挂念,又怎么能专心谋划对付北冥逸之事。   清楚男人的脾气,也清楚男人对何沐晚的感情,秦宇宁明白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知道劝说无用,他索性放弃。   “属下拦不住王爷,但如果王爷一定要回去,让属下跟王爷一起回去吧!”其实说起来,秦宇宁的心里也有一份牵挂。   那一日被困大火之中,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治好了伤,本该第一时间回去见北冥筠,告诉她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可当他回去的时候,西楚却已经变了天。   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北冥筠叙旧,而且他若是回家,还极有可能会暴露行踪,让北冥逸发现他的身份。   再者说,他知道这场仗是一场硬仗,生死未卜,若是他不幸没有撑到最后,那不如就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也好过重新给她希望后,再生生把希望浇灭。   “不,你不能跟本王回去,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更可况,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舒哥只是轻功好,但武功却一般的很,你们几人之中,只有你武功最高,所以,你必须护送他们安全去到月落,而且,夜庭轩没有见过舒哥,跟吴公公也不熟,只能由你代替本王去跟他接头!”   此回皇城,凶险万分,秦宇宁知道,北冥尘是不想让自己跟着他一起冒险,可男人的话又说的很有道理,让他无法反驳。   就算放心不下北冥筠,可作为一个侍卫,对于他来说,任务本就大于一切,尤其这还是关乎国家存亡的任务。   沉默的向着男人看去,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放心,若是有机会,本王会替你去看看筠儿,并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让她在皇城,好好等你回去团聚!”   都是身陷情爱的人,这主仆两人在感情上,反应如出一辙的慢,说起来,彼此倒也算是知己了,看出了秦宇宁的心思,是以,北冥尘主动开口道。 第312章 心意相通   “属下谢过王爷,王爷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   “嗯,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如今皇兄代替本王呆在牢中,北冥逸以为本王已经被捕,自然不会再多想!”   “而本王冒用了皇兄的身份,好不容易从皇城中逃出来,按照常理,定然不可能再回去送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的皇城,对于本王来说,其实倒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所!”   “再者说,月落不过是西楚的附属小国,就算是借了他们的全部兵力,怕是也无法与北冥逸相抗衡!”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胜算才会更高!”北冥尘眸光幽深道。   他从来不是冲动不计后果之人,此次回去,他确实是因为担心,想要去见何沐晚,但他也按照返回皇城的临时安排,想出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王爷是说,琅琊王?”想了想,秦宇宁尝试着猜测道,“可琅琊王此番跟北冥逸合作甚好,他会愿意出手相助吗?”   “琅琊王叔一直把琅幻雪当宝,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人抓起来,不知所踪,整天担心,还要因此受制于人,如果你是琅琊王,你会怎样?”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会恨不得杀了那个人!”想也不想,秦宇宁脱口而出,都有在意的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不难回答。   “王爷的意思是说,琅琊王虽然表面答应跟北冥逸合作,可实际上却是对北冥逸怀恨在心?”恍然明白过来,秦宇宁继续向男人反问道。   “不错,所以这件事情的关键,便是琅幻雪!若是能找到北冥逸关押琅幻雪的地方,暗中将她救出,还给琅琊王叔,想要得到他的帮助并不难!”   “到时候,你跟夜庭轩借了月落的兵,本王便可以跟你们里应外合,打败北冥逸!”   北冥尘的语气中满是自信,但话音落下后,他却不由轻叹了一声,这个计划虽好,可也是说的轻松,想要实现却是困难重重。   与北冥逸的这一战,是他打过的最艰难的一战,也是最没有把握的一战。   能不能顺利躲过北冥逸的耳目,不暴露自己的行踪,是一个难题,能不能找到琅幻雪又是另外一个难题。   最重要的是,现在北冥颜还在北冥逸的手上,甚至就连何沐晚也在北冥逸的手上。   计划缜密,但男人心中所忧,秦宇宁亦是清楚,时局逼人,他没有办法,只能开口宽慰道:“邪不胜正,属下相信王爷跟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化险为夷!不管成败,属下愿意誓死追随王爷!”   “谈了恋爱果然不一样,连你这块木头都会安慰人了!”轻轻一笑,北冥逸开玩笑道。   男人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可秦宇宁面上的神色依旧不轻松,见状,男人撇撇嘴认真道:“如果……”   停顿了一下,北冥尘加重语气重复道:“本王是说如果,如果这一次本王输了,本王不想你陪本王一起赴死!”   “王爷!”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秦宇宁秀眉紧拧向着男人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这么多年,你跟在本王身边,陪着本王一起出生入死,本王早已把你当做手足,若你能生活的幸福,本王会很欣慰!”   “更何况,你也有你要照顾的人,就算是为了筠儿,你也该好好活下去!万一失败,你便寻机带着筠儿离开吧!”   “不,王爷不会失败,皇上和王爷还有属下都不会有事,王妃还在等着王爷,若王爷出事,王妃要怎么办,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加油打气也好,自欺欺人也罢,秦宇宁着实不想把事情想到最坏,他希望也相信男人能赢,因为只有他赢,才是保全所有人的最好办法,也是最完美的结局。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微微一笑,北冥尘轻轻拍了拍秦宇宁的肩膀。   话音落下,他便径自脱掉了外衣仰面躺在床上,紧紧阖上了双眸。   看见男人睡下,秦宇宁也放下了手中剑,脱下外衣,准备入睡。   虽然疲累,可满怀心事,北冥尘又怎么能睡的着,等秦宇宁躺下,他慢慢睁开了双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是否有吃饱穿暖,他不在她身边,她自己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任性闹脾气?   “何沐晚,你现在睡下了吗?还是你会跟本王一样睡不着?”女人俏皮可爱的模样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北冥尘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所谓心有灵犀,哪怕是相隔万里,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也可以心意相通。   皇宫中,何沐晚一个人独坐院中石桌旁,正凝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北冥尘,你现在在哪里,一切都好吗?你有没有想我呢?”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倒还真是不假,今天刚好十六,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没有乌云的遮挡,月光肆无忌惮的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大地。   而那高挂着的像玉盘般的圆月,相比于往日,看上去也显得格外的大,如此美妙的风景,让何沐晚的记忆不由的飘回了从前……   “今天的夜空好美,良辰美景,有佳人相伴,倒是件人生乐事!”   “赶紧过来,陪本王一起赏月!”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走到男人身边坐下,何沐晚接过话道。   “嗯,人更美!”难得的,某人竟然很自然的对着她说了一句情话。   男人梦幻般悦耳动听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何沐晚唇角不觉轻轻向上扬起。   许是两个人斗嘴斗习惯了,北冥尘那一句“人更美”愣是搞得何沐晚一阵心慌,半天都没缓过神来,随后她更是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狼狈模样,何沐晚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后来,男人情不自禁靠上了她的双唇,两人在月下拥吻,再后来,她靠在男人肩上,天真的问,“北冥尘,你说这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呢?” 第313章 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本王不知道,要不你数数看!”   “一、二、三、四、五……”伸出了纤细的手指,何沐晚边指边数,眼花缭乱,数着数着,她不觉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靠在男人的肩头睡着了……   回忆着过去,何沐晚不由怀念男人那让人温暖又安心的怀抱,从她嫁给他开始,他便一直默默站在她的身后守护她。   可现在回过头,除了一片空荡,却什么都没有,心也跟着空了,何沐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北冥尘,如果知道这么快我们就会分别,那一晚,我就算再困,也一定彻夜不眠,一直赖在你的怀里,跟你亲热个够!”   “在那边!”   不远处,侍卫突然的一声叫喊打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也将何沐晚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在那侍卫喊过之后,紧接着传入耳中的便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心中一惊,她转身向着侍卫追赶出去的方向去看,只见一抹黑影在屋顶一闪而过,瞬间隐匿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往那边跑了,你们赶紧去追!”侍卫头子用手指指那黑影逃走的方向下了命令。   随后,他转向身边另外几人,继续吩咐道:“你们几个,立刻传令,让禁军将皇宫封锁,我倒要看看,他今天要怎么逃出去!”   冷冷一笑,侍卫头子凝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眸光中不由闪过了一丝狡黠。   虽然那人身手不错,可皇宫毕竟守卫森严,陷入层层包围之中,那人终于还是失手被抓。   “竟然是个女人?”侍卫头子满脸不屑,冷哼一声询问道,“你三更半夜闯入皇宫之中,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女子面覆轻纱,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从声音和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美人儿。   “倒是个烈性子!”突然邪恶一笑,那侍卫头子走上前道:“你还是老实招了吧,如果你长得漂亮,我倒是可以怜香惜玉,对你从轻发落。”   话音落下,侍卫头子已经一把扯下了女人带在脸上的薄纱,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在面纱滑落,众人看到女子真容时,不由全都吃了一惊。   “娘娘?”没想到这半夜出现在皇宫中鬼鬼祟祟的贼人竟然是他们的圣上唯一明媒正娶的女人,侍卫头子的笑容当即僵在脸上,一脸惊讶开口道。   “玉落!”站在不远处的何沐晚,远远看见女人的容貌,也不由吃了一惊。   正想要抬脚过去,突然看见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快步向着众人所在的位置而去,是以何沐晚暂且顿住了脚步。   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侍卫头子的左半边脸上,便重重挨了一拳,抬眼对上北冥逸满含愤怒的双眸,他心里害怕的紧。   来不及思考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男人为何这般生气,疼痛稍缓,他第一反应便是跪地请安,“属下参见皇上!”   见到北冥逸,原本押着玉落的侍卫,也赶紧松了手,一齐向男人行了礼。   “朕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碰!”眸光冷清,北冥逸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   看着男人铁青的脸色,那侍卫头子已经吓破了胆,身子不由的开始哆嗦。   “属下实在不知刺客会是娘娘,如果知道,就是再给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万万不敢冒犯啊!”   “滚!”踢了那人一脚,北冥逸狠狠道。   “是!是!属下这就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侍卫头子顾不上身上的疼,狼狈从地上爬起来,逃命般灰溜溜的离开了。   从北冥逸拿下西楚开始,他喜欢何沐晚的事情,便很快传开了,对此,大家不由议论纷纷。   继承皇位,却没有册封他唯一的王妃为后,众人自然知道,新帝的后位,定是留给他心中之人的,想当然的,他们也就以为,玉落早已失了宠。   谁能想到,侍卫头子不过是摘了女人的面纱,都没有碰到她,竟然就会惹得男人如此大发雷霆。   所谓君心难测,没有人能猜得到他们这位心思深沉的新帝到底在想些什么,撞到了枪口上,那侍卫头子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过好在还是保住了小命。   可说到底,玉落总归是北冥逸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第一个碰过的女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   不管喜不喜欢,他的女人,他都不会容许一个侍卫调戏染指。   一直静静看着北冥逸,一旁的玉落始终一语未发,直到侍卫全都退下,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拉着她便走。   “你要干什么?”抬眼看见男人的满脸阴郁,玉落声音冷清道。   “这句话,应该是朕问你才对吧!深更半夜,在皇宫中鬼鬼祟祟四处查探,爱妃可是在找什么人?”   好像被男人说中了,未置可否,玉落瞪了男人一眼,径自偏过了头,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   等回到寝殿,北冥逸一把将人甩开,“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这几日,每天夜里你都会穿上便装,在皇宫中四下查探,你是在找琅幻雪对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让人把我抓了?”玉落倒也不掩饰,索性直接承认道。   “既然你那么想帮他,朕就给你这个机会,难道这样不好吗?”   “哼!”冷哼一声,玉落不屑道:“说的好听,北冥逸,你不动手,不过是因为你知道,我根本找不到琅幻雪吧?若是我真的接近了目标,你还会这么云淡风轻吗?”   眸光微折,男人负手而立,却没有回应,见状,玉落又径自继续道:“等我把皇宫翻的差不过了,你顺理成章的准备一个替身,让我带走,然后将计就计,好将他们两兄弟一网打尽对吗?”   不需要男人回答,从他的神色和沉默中,玉落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泪水不觉模糊了视线,淡淡一笑,玉落凄然道:“其实,我的所有动作,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一次是,从前也是!” 第314章 做完了她要做的   “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知道我的目的,但却偏偏假装不知,还要虚情假意的对我好,说什么我对你来说,就是那得不到才最好的!”   “北冥逸,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明明洞察了一切,却一直在骗我!”情绪有些激动,玉落说着,不觉提高了声音。   “你要为了北冥尘利用朕的感情,难道你不也在骗朕吗?你我的这一场局,不过是争权夺利的角逐,比的只是谁更胜一筹罢了!”接过话,北冥逸不以为意道。   “是啊,本来就是一场角逐,又何必认真,可我却偏偏动了情!”双眸蓦的一暗,玉落自嘲一笑道:“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却还不自知,原来我才是最愚蠢的那一个!”   看尽女人眼中的哀怨,北冥逸神色复杂,撇撇嘴,他在片刻沉默后,依旧冷着声音再次开了口。   “朕说过,只要你安安分分,朕不会伤害你,你就好好呆在宫里,做你的贵妃吧!”   淡淡落下这么一句,北冥逸转身从房间离开,随手将房门带上,他向暗卫下令道:“看好她,从现在开始,没有朕的允许,她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隔着一扇门,玉落清楚的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双眸氤氲,她满眼冷清轻轻勾了唇角。   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她对男人完全不了解,但她知道,他不简单,而北冥尘也一再叮嘱她要再三小心。   可一年多的夫妻,她动了情,上了心,对男人,也多了许多了解。   她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搞出什么小动作,对她来说,或许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找不到琅幻雪的藏身之处,会暴露被抓,这本就是玉落一早料定的结局,如今听得男人对暗卫的吩咐,她倒也没有了所谓。   反正她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命运来安排吧!   也是真的累了,玉落随手一带,用内力带起一阵微风,将房中的烛火熄灭,直接仰面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北冥尘等人便启程从驿站出发,按照男人的安排,北冥尘径自一人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而其他几人则一同向月落国进发。   笑嘻嘻的把人送走了,等他们全部策马离去后,店小二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双眸中一闪而过的是一抹阴险之色。   回忆着昨天白天在集市上买菜时,大街上张贴的通缉告示,又仔仔细细把北冥尘等人的长相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店小二确定,告示上的定是这几人无疑。   尤其是北冥尘那张高贵又俊俏的脸,这世间绝无仅有,对他和他的画像,店小二的印象尤为深刻。   快步走到柜台前,店小二取了纸笔,正要把北冥尘等人的行踪写下来,脖子上却突然一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然多了一个人,一把寒剑直接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背对着来人,店小二看不到对方的样貌,只能以好汉相称。   害怕那人的剑一不下心就会划伤自己,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双手以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若阁下是想要谋财,我可以给,只不过小店地处荒僻,人烟稀少,少有客人,所以利薄的很,阁下如果需要的太多,我怕是也拿不出来!”   屋子里安静的很,距离那么近,店小二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呼吸,还有就是自己因为心慌而加速的心跳。   感受着来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店小二好声好气猜测着来人的意图试探询问道。   “利薄?是吗?”清冷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生寒意,身后执剑之人终于淡淡开了口。   “是你?怎么是你?你不是走了吗?”听出了身后人的声音,店小二不由惊讶。   “我若是不回来,那岂不是现在已经被你出卖了!”慢慢抬起埋在斗笠下的俊脸,男人冷哼一声道。   挟持店小二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北冥尘,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离开,不过是在这间客栈附近兜了一圈而已。   “若我猜得不错,来你这里借宿的客人,有不少都遭了你的黑手吧?利润虽然不多,但杀人劫财,你这些年该是赚了不少不义之财吧?”微顿后,男人又继续补充道。   听了他的话,店小二不由一震,之前他确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杀害了不少路过的富人。   而且就在昨天,他还杀了几人,时间匆忙,尸体他都还未来的及处理,就扔在后院的库房中。   难道是他发现了库房的尸体,不可能啊,昨天从他们几人进入客栈开始,他就一直留意着他们的举动,他们没有一人出过屋子,更别说是去到后边的库房。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又是怎么看出破绽的?”店小二满心疑惑向着身后的男人询问道。   “从我们踏进这间客栈,你走上来迎接我们开始,我就看出了你的不对劲!虽然你表面一直是客气在询问我们的需求,但你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打量!”   “你想通过我们所穿衣服的面料来判断我们的身份,看看是不是值得你动手的肥羊,可见我们衣着简单,你便不敢确定了!”   “所以,在问我们需要几间客房的时候,便是你的第二次试探,若是富庶人家,在房间足够的情况下,必然会选择一人一间,宽敞舒适,可我们五个人,却只要了两间!”   “因此,你断定我们身上并没有足够的银钱,所以,心里生出了失望,虽然你一直面带微笑,但你的眼神,却出卖了你!”   “我从你身边走过的时候,你看清了我的容貌,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瞳孔放大,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其实不过就是你认出了我的身份而已!”   “随后,你便开始偷偷监视我们的举动,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你就更近一步的确定了我们就是官兵四处通缉的要犯!” 第315章 字条和药瓶,她真正的目的!   “我们身上所带盘缠或许不能满足你的胃口,可悬赏的赏金,却是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只要拿到赏金,你便再也没有必要守着这荒僻小店,你大可以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北冥逸倒是大方,为了抓住他们,还真是下了血本,北冥尘腹诽。   眸光幽深,他唇角轻勾,一脸不屑继续道:“本就对你有所怀疑了,你觉得对于你在门口偷听的举动,我会毫无察觉吗?”   之前为了跟北冥颜联手扳倒顾家,北冥尘演了几年的戏,跟他起来,店小二还嫩的很,店小二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害过一些路过的富人?”   若说昨晚在与几人的交谈中,店小二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可之前的事情,这个男人又怎么会知道,店小二依旧一头雾水,难道他是神仙,会算不成!   “昨晚,在房间的床板上,我不小心看到了血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若仔细去看,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人的掌印。”   “想来,你每次瞅准目标,准备下手的时候,都是在半夜偷偷用迷药将人迷晕,然后再去刺杀的吧!”   “因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打扫房间的时候,难免会有疏漏,之前在那间屋子里被你杀害的人,在你把他从房间拖走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彻底死透!”   “若是我猜的不错,那个人的身形应该比较肥硕吧!”   “你怎么知道?”听着男人几乎还原了当时场景的诉说,店小二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你拖着他有些费力,不免将床上的被褥一起带了起来,床板裸露出来,而那人恰好潜意识抓了一把,所以才在床板上留下了血手印!”   “在你把他拖到门口的时候,他应该是有些苏醒的迹象,慌乱中,你赶紧给他补了一刀,将他彻底解决!”   “就这样,在门口的地板上也留下了血迹!事后,你为了掩盖罪行,自然要将血迹全部清理干净!”   “可是,因为流血过多,那人的血,流进了灰浆的缝隙中,无法清理,你只能买了新的灰浆涂抹掩盖!”   “即便你涂抹的很仔细,但新旧区别明显,细细去看,总不难发现破绽!”轻轻一笑,北冥尘自信道。   “单凭床板上的血迹,和地面上的一块新泥,你就能断定,我杀人行凶,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之前我也只是猜测,就在刚刚你目送他们几个离开那会儿,我返身回来,翻墙进了你的后院,在库房中看到了那几具你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尸体,这才确定了你的恶行!”   “昨天晚上,你原本是不是也有想过用药把我们迷晕,然后再交给官兵的打算?”   剑依旧横在店小二的脖子上,北冥尘说着,从他的身后走到了身前,看尽店小二眼神中的诧异,北冥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你见我们手执佩剑,知道我们会武功,害怕一不小心暴露被杀,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放弃了!”   “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你只要在我们离开后,把行踪如实告诉官兵,到时候,全城缉拿,任凭我们几个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   “让官兵缉捕我们,你既不用冒险,也可以拿到赏金,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说起来,你倒也还算精明!”   “只可惜,你遇上了本王!”冷笑一声,北冥尘的声音中蓦的多了几分狠戾。   谋财害命,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可若是没了命,存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如果能够用钱消灾,人们还是无一例外的会选择保命。   “别别别!这位大侠,我求你不要杀我!”看着男人就要下手的样子,店小二赶紧开口求饶,“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的踪迹,我也绝不向官兵透露半个字!”   “像你这样的小人,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这个世间,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双眸阴冷,北冥尘丝毫不为所动。   “只要你放了我,我的所有钱财都给你,你们四处奔逃,总是需要盘缠的,而且官兵到处围捕你们,有了钱也好打点些!”   男人的剑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店小二继续开口哀求道。   “本王并不需要钱,本王想要的,是你的命!”话音落下,北冥尘手腕一动,店小二当即被割破了喉咙。   男人剑法极快,甚至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一命呜呼了,鲜血飞溅而出,店小二瞪大双眸,慢慢的倒下了身子。   “杀了你,你的那些钱也一样是本王的!”轻轻一笑,北冥尘用剑挑了店小二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了他存钱的箱子。   身上的盘缠虽然还够用一段时间,但这钱多些,总归会派上用场,而且这店小二取的本就都是不义之财,不拿留在这里也是浪费。   倒不如物尽其用,或许,这些不义之财,还能发挥出不一样的价值,把箱子里的所有银票全部揣进了怀里,北冥尘随手撇了手中的钥匙,快步从客栈离去。   昨天晚上回到房间里,何沐晚上床想要睡觉时,掀开被子突然发现下面出现了一张字条,和一个药瓶。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玉落昨晚是为了给自己送这两样东西,才被侍卫当成了刺客。   当时她本想上去帮忙,但看到北冥逸的举动,她倒是放了心,最起码,她可以确定,他不会伤害玉落。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帮男人打败北冥逸,玉落在给她的字条上,建议她假意顺从北冥逸,先消除他的戒备,再伺机寻找他的弱点。   可向来讨厌虚伪做作,从不擅长虚与委蛇的她,真的能做到吗?   即便是假意顺从,以她的性子,怕是也很难不露出破绽吧?尤其,对方还是如北冥逸这般精明的人!   满怀心事,何沐晚心不在焉的在皇宫的青石小路上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316章 替她报仇   顺着声音的方向寻了过去,何沐晚看见一个女子双手被缚,满身血迹,倒在地上。   虽然形容狼狈,可何沐晚还是一眼认出,地上的女子,正是北冥颜两妃之中的一个——乔妃,乔幽言。   看出她身上的血迹明显是鞭笞所致,何沐晚不由皱了眉,低下身子,她关心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话音才落,何沐晚便见几个侍卫在后面跟了上来,中间一人,手里还拿着粗壮的蟒鞭。   “属下参见娘娘!”见到何沐晚,几个侍卫停下脚步,赶紧恭敬地拱手行了礼。   “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何沐晚我不用你在这里跟我假惺惺的猫哭耗子,你给我走开!”   一见到何沐晚那张脸,乔幽言便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身上的痛,她咬牙切齿瞪着女人道。   当初因为她的挑拨设计,李太后召见何沐晚,在永和宫对她用了鞭刑,乔幽言知道,她今日所受,不过是北冥逸想要替女人讨回公道而已。   之前乔幽言因为嫉妒北冥颜对何沐晚的感情,屡次出手设计,宫宴下毒,暗中行刺,在李太后面前挑拨,可对于这些事儿,何沐晚并不知情。   如今见对方如此厌恶自己,她自然满心疑惑,站起身子,何沐晚眉头微皱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你为什么看到我会这么激动?”   “这个女人多次暗中出手害你,在她的心里,恨不得你死,你觉得她会想要你的施舍跟同情吗?”   还未等乔幽言回答,空气中便由远及近传来了男人清冷的声音,话音落下,北冥逸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前。   “参见皇上!”随着男人走近,空气中齐刷刷响起了侍卫参拜的声音。   “你们北冥家的兄弟还真是有意思,为了何沐晚,北冥尘曾不止一次入宫警告我,如今你又为了她来报复我,北冥逸,她不过就是北冥颜和北冥尘两兄弟轮番穿过的一双破鞋而已,你就这么喜欢?”   抬头瞪了男人一眼,乔幽言挑衅道,天生高傲,她也算是个狠人,她不仅对对手出手狠辣,就是她自己,本身也是个硬骨头。   “你再说一遍?”如她所愿,这句话很好的激怒了北冥逸,手臂上青筋暴起,低下身子,北冥逸死死掐住了乔幽言细嫩的脖子。   因为呼吸不畅,乔幽言的脸憋得通红,但却还是勉力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你以为朕不敢吗?”双眸猩红,北冥逸面上露出了一副要吃人的凶狠,“好啊,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朕现在就成全你!”   双眸冷清,盯着眼前的男人,乔幽言始终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随着男人不断加大手中的力道,她愣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等等!”   男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眼见着乔幽言便要命丧男人之手,这时候,一旁的何沐晚突然开了口。   她突然的声音,让北冥逸恢复了些许理智,转过头,他看向女人道:“她几次险些害你丧命,后来又害的你被李氏鞭打,难道你现在还想要替她求情吗?”   “这是我跟她的恩怨,跟你无关,就算是要杀,也该是我来动手!”跟北冥逸本没有什么关系,何沐晚不喜欢他这样掺和她的事情。   其实说白了,何沐晚就是觉得北冥逸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去替她做决定,但她知道,如果这样去说,那无疑只会进一步把男人激怒。   咽下了心里话,何沐晚想了想,随即转了话锋,“从你们刚刚的对话中,我已经听明白了,李太后的为难还有关于我不贞不洁的谣言,原来都是她的手笔!”   “可还有几件事,我需要跟她确认一下,在我弄清楚之前,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听得女人这样说,北冥逸恢复了理智,终于还是慢慢松了手,一被放开,乔幽言当即接连咳了几声。   “你想知道什么,其实朕都可以告诉你!”直起身子,北冥逸转向女人道,语气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不,我要她亲口承认!”   “你的生辰宴上,向我下毒的是不是你?”看向匍匐在地大口喘气的女人,何沐晚眉眼冷清道。   “是!”缓了一口气,乔幽言冷冷一笑,“除了生辰宴之外,重阳你在后山上遇到的白狼,也是我让人特意安排的,还有你出门祭拜你生母那一次,行刺之人亦是我派过去的!”   “后来北冥尘失忆,也是我撺掇琅幻雪与你相争!”不等何沐晚再问,乔幽言索性一次把她暗下黑手的所有事全部和盘托出。   “我乔幽言,从来不是畏缩胆小之辈,敢做,我自然敢当,如今落在你的手里,我也认栽,要杀要剐,痛快一点儿!”   “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多次暗中害我?”   “不为什么,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偏着头,乔幽言不屑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蓦的一暗,她猛然转向了何沐晚,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何沐晚,你虽然人不在后宫之中,可北冥颜心心念念的依旧只有你,从小在太学院一起学习,我跟他青梅竹马,你跟他认识才多久,凭什么就能让他心里眼里只有你!”   “出阁之前,何宏把你护在身后,嫁人之后,北冥尘和北冥颜更是一起对你全力相护,生怕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就算你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北冥颜依旧还是无怨无悔的为你付出,每每看见他因你而不开心时,我都恨不得亲手掐死你!”后面一句,乔幽言不由加重了语气。   泪水迷离,微顿后,她缓了缓情绪继续道:“同样出身官宦世家,我自认为没有哪里比你差,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好,以至于北冥家的几个兄弟全部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扬起头向着何沐晚看去,乔幽言湿润的眸子中闪出的是满满的不甘。 第317章 送她的第二个礼物   “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之说,它讲求的是缘分,不是你先认识他,他就理所当然的应该喜欢你!”   “乔幽言,其实你根本不懂爱,两个人之间,彼此有意,两情相悦的,才叫爱情,若是单方面的喜欢,那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若是那样,要么默默守护,要么彻底放下,执着下去,不仅不会有结果,反而还可能因为嫉妒迷失了自己,从此误入歧途,一发难收!”   “你少跟我说这些什么所谓的大道理,像你这种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的爱情!我就是喜欢他,对于我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我也要得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深深陷入执念的乔幽言,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情敌的劝说,瞪着何沐晚,乔幽言眼中满是愤恨与嫉妒。   “何沐晚,你听好了,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乔幽言,朕不是北冥尘,更不是北冥颜,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朕的世界从来就不存在,再者说,太学,朕也没有上过几天,朕是不会顾念乔太傅对你手下留情的!”   “你伤害了朕最在意的人,还不知悔改,竟然你自己不想活,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知道女人一定下不了手,北冥逸接过话道。   说着,他随手抽出了侍卫的佩剑,毫不客气便要向伏在地上的乔幽言刺过去,可握剑的手腕,却突然被女人一把拉住了。   “若你不想看,那就先离开,朕帮你解决就好!”偏过头向着女人看去,北冥逸不由微微皱起了秀眉。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剑下去,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这样杀了她实在太过便宜她了!”   原本以为女人心地善良,下不了手,接下来会跟他求情,北冥逸倒是没想到,何沐晚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让他大吃一惊的话。   “那你想怎么处置?”慢慢把剑放下,北冥逸饶有兴趣探问道。   “她既然那么恨我,那就让她带着这份恨活下去,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报复!把她打入冷宫吧!”眉眼冷清,何沐晚话语间未带一丝感情。   “好啊,既然你是受害者,那就听你的!”顺口答应,北冥逸随手把剑甩给一旁的侍卫下令道:“来人,把她丢进冷宫!”   “是!”侍卫们拱手应了一声,上前将地上的乔幽言拉走。   “何沐晚,你这个贱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一边被人强行拖着走,乔幽言一边回头冲着何沐晚怒骂道。   凝着女人的满眼不甘,何沐晚未作理会,或许余生都在冷宫度过,对乔幽言来说确是一种莫大的屈辱和折磨,可这却也是保命的最好方法。   救下乔幽言,或许是因为何沐晚心地本善,但更多的,她却是在为男人考虑,虽然表面玩世不恭,但何沐晚知道,北冥尘是重情之人。   北冥逸那句话说的确实不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乔太傅负责皇子的教学,曾经是北冥尘的老师,一直以来,男人都对乔太傅很是尊敬。   若要处置乔幽言,早在她第一次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北冥尘就可以动手了,可他只是入宫威胁,必然是顾及到了与乔太傅的师生情。   不管怎么样,她的事情,她都不想让北冥逸一个外人替自己出面解决,就算乔幽言真的要杀,也只能由她自己的男人替她动手。   在北冥尘和北冥颜两兄弟重返朝堂之前,就让乔幽言暂且待在冷宫吧,这样的折磨,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报复和惩罚了。   看着女人扬长悠远的目光,北冥逸唇角轻勾道:“对她的叫骂,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   “如果随口的一句话,就真的能变成实实在在的诅咒,那我现在便诅咒你,坐不稳这个皇位!”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毫不客气道。   一刻都不想与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多呆,话音落下,何沐晚抬脚边走,可才走出没几步,便突然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发丝零碎,面上也有些脏,这人看上去,狼狈的很。   只听“汪汪汪”的几声狗叫传入耳中,站稳身子,何沐晚抬眼去看,便见几个侍卫牵着狼狗,正追着这女子而来。   听到身后的声响,女子满眼慌张,绕开何沐晚想要跑路,缓过了神,看清中年女子的容貌,何沐晚这才发现,竟然也是个熟人,于是,她赶紧伸手将人拉住。   眼见着侍卫牵着狗迎面走来,何沐晚毫不犹豫挡在了中年女子的身前,侍卫见状赶紧停下脚步,并紧紧拉住了手中狂吠的恶犬。   目光在中年女子裤脚上的一片血红上流转而过,何沐晚知道,她定然是被狗咬伤了。   回头向着随后跟来的男人看去,何沐晚没好气道:“北冥逸,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这是朕今天送你的第二个礼物,你觉得怎么样?”唇角轻轻向上扬起,北冥逸一脸无谓道。   这被侍卫和恶犬追着到处跑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几次三番为难过何沐晚的李氏。   当初北冥颜在位的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可现在,北冥逸继位,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李氏自然没有了昔日的地位。   “北冥逸,你是不是疯了?”看着男人一脸邪魅的样子,何沐晚情绪不由有些激动,冲着男人大喊道。   “朕在你眼里不就是个疯子吗?”北冥逸不以为意,淡淡一笑。   眼见着躲在何沐晚身后的李氏,一点点向后挪动步子,想要跑走,话音落下,北冥逸向着那几个牵狗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   领会了男人的意思,几个侍卫当即上前,绕开何沐晚,向着李氏靠了去。   刚刚被咬过一口,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眼见着恶犬直勾勾盯着自己,李氏的双眸中满是恐惧。   加快脚步,她惊恐的向后倒退,可本已经受伤的腿,却有些不听使唤,一不小心绊上了脚下的石子,李氏身子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第318章 做他的皇后?   眼见着侍卫牵着狗一步步逼近,李氏拖着身子在地上慢慢后退,眉头紧皱,何沐晚突然掏出随身携带的弩弓,一步上前,把箭头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都退下,否则我杀了他!”挟持着北冥逸,何沐晚冲着那几个侍卫大喊一声道。   倒是没想到这女人竟胆大包天的挟持了皇上,几个侍卫明显愣了一下,回过头,他们的脚步也顿在了原地。   “哼!”淡淡一笑,被人挟持,北冥逸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紧张,“你倒是长了能耐,还真是让朕对你刮目相看啊!”   “何沐晚,你若是杀了朕,你觉得你……”故意微微停顿了下,北冥逸把目光递向了坐在地上瑟缩着身子的李氏,“还有她,能有命活吗?”   “如果横竖都是死,那不如拉着你一起同归于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何沐晚不以为意道。   “只可惜,想要挟持朕,凭你的武功,还差的远!”   双眸中闪出一抹精光,说话间,北冥逸一把握住女人拿着弩弓的手腕,同时脑袋一侧,轻松从女人的箭下躲开。   手腕翻动,那原本指向男人的箭头,瞬间调转了方向,抵在了何沐晚细嫩的脖子上。   反客为主,北冥逸邪魅一笑,一个眼神,侍卫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看着侍卫再次牵着恶狗向着李氏靠近,何沐晚却被男人钳制动弹不得。   心里着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她毫不在意的自己往箭头上撞。   白嫩的肌肤擦在了锋利的箭刃上,瞬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把那一抹鲜红看在眼中,北冥逸皱眉道:“何沐晚,你不要命了!”   害怕真的伤到她,说话间,男人不由松了手,瞅准时机,何沐晚摆脱男人的桎梏,快速一把从他的手中夺回了弩弓,跑到李氏身前。   “你们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将手中的弩弓对准那几个侍卫,何沐晚大声威胁道。   侍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后,小心的转头向着男人看了看,见北冥逸阴沉着脸,向他们的位置走来,侍卫赶紧识趣的主动给他让了路。   “这个女人之前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了?现在,你还要对她以德报怨吗?”走上前,北冥逸凝眸反问道。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长辈!”   “什么长辈,你救她不过是为了北冥尘吧?”双眸阴鸷,北冥逸说话间,一步步向前逼近。   “何沐晚,你就那么在乎他,以至于爱屋及乌想要帮他保护他的母亲?可是你别忘了,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好!”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好一个跟朕无关,那朕就告诉你,你的事,朕管定了!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眼看着男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何沐晚微微向后退了几小步,同时用食指轻轻扣上了扳机,因为紧张,她举在半空中的手,不觉有些颤抖。   “北冥逸你别过来,你若是再往前靠,我真的会……”何沐晚的话还没说完,谁知,男人已经一步跨到她的身边。   紧急中,她食指扣下,弩箭离弦而出,还好北冥逸反应敏捷,抓着她的手腕调转了方向,将弩弓朝上,这一箭射向了天际,倒是没有伤到人。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不过就是强撑着,何沐晚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足以跟眼前的男人抗衡。   “只要你答应做朕的皇后,朕便如你所愿,放她一马!”唇角轻勾,贴在女人的耳侧,北冥逸小着声音道。   明显的一愣,何沐晚皱眉向着一脸邪魅的男人看了一眼,随即找借口道:“可我已经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另嫁他人?更何况,如我这般身份,若是做了你的皇后,岂不是惹人非议!”   “有夫之妇?”轻轻一笑,北冥逸一脸无谓道:“这个简单,北冥尘人不就在大理寺牢房吗,朕只要让他给你写一封休书,你自然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至于你的身份……”眸光骤然变得锐利,微顿后,北冥逸低沉着声音道:“只要朕不在意,朕倒想看看谁敢乱嚼舌根!”   “西楚贵女万千,为什么偏要选我,北冥逸,我性子执拗,根本不适合做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   还想推拒,但何沐晚话还没说完,便被北冥逸打断,“这些朕都不在意,朕只想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做朕的妻子!”   “从朕回来,第一次在皇宫遇见你的时候,你的这张俏脸就深深刻在了朕的心里,何沐晚,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说着,北冥逸修长的手指,不觉轻轻顺着女人的脸颊抚过,却被女人满眼嫌弃的偏过头躲开。   倒也不恼,北冥逸慢慢将伸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不过是你的一种执念罢了,或许你对我的根本就不是爱呢?”   “你不必跟朕说些云里雾里的大道理来打马虎眼!”对于女人的话丝毫不为所动,北冥逸双眸清豁道。   “何沐晚,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答应做朕的皇后,那个女人,你带走,要么……”   “好,我答应你!”看尽男人目光中的阴狠,何沐晚想也没想,一口接过了话。   “这样最好!”轻轻一笑,北冥逸流转的目光向着坐在地上的李氏瞥了一眼,随后转回到了女人的身上。   “朕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贴到女人耳边,他一脸邪魅道:“李氏交给你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准备好做朕的新娘子!”   “都退下吧!”跟女人私语过后,北冥逸淡淡向侍卫下了命令,便径自负手离去。   收起手中的弩弓,何沐晚身子瘫软,不由向后倒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北冥逸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与他对阵,何沐晚当然不是对手,心中惊慌在所难免,可现在没有了后盾,她也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就算硬撑也要撑下去。 第319章 她的真面目   缓了缓神,何沐晚赶紧走到李氏身边,俯下身子想要将地上的人拉起来,可李氏却一把将她推开,“你走开,哀家不用你管!”   素来不和,李氏想当然觉得何沐晚不会对自己生出什么好心。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何沐晚心里自然憋气,可不管怎么说,李氏终究是男人的生母,是自己的婆婆,她岂能见死不救。   而且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沦落到这般田地,却偏偏又让她这个对头,看尽了她所有的狼狈,何沐晚想着,李氏心里有些疙瘩,也是在所难免。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如果你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根本不用别人动手,我也会自己加倍把你对我做过的全都讨回来!”站起身子,何沐晚居高临下看着李氏道。   两人不对付,若是何沐晚一味好着态度解释,李氏就只会觉得她是虚情假意,倒不如索性用这样比较激烈的方式,反倒不会让李氏觉得有损自尊。   “你还好意思跟哀家提他!”想起她的两个儿子,李氏看向何沐晚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恨意。   “亏得颜儿和尘儿两兄弟之前对你那么好,甚至不惜为了你与哀家作对,可你却为了荣华富贵,背叛自己的男人,跟别的男人厮混!”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曾背叛过他?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但也没有必要给我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吧!”何沐晚凝眉道。   “兵变前一晚,北冥逸就是用你做人质,交换了尘儿手中的兵符,这才导致兄弟两人因为兵力不足惨败。”   “红颜祸水,长得太过漂亮的,大多靠不住,哀家一早就觉得你不会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妻子,可他们两兄弟却偏偏不信!最后果然还是栽在了你的手中!”   双眸蓦的一鸷,说到后面,李氏不由叹息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素来就不喜欢何沐晚,李氏自是想当然的把一切罪责都归咎到了何沐晚的身上。   尤其是在刚刚看到女人跟北冥逸很是亲密的样子之后,她更是觉得何沐晚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她甚至怀疑,就是女人跟北冥逸串通,联合害了北冥颜跟北冥尘。   总算是听出了李氏话中的意思,何沐晚冷冷一笑,她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反问道:“你不是素来不喜欢北冥尘这个儿子吗,怎么?这会儿倒是想要替他打抱不平了?”   “你伤害到的,可不只是他,就连颜儿,也被你连累,丢了皇位,成了被全国缉拿的逃犯!他费劲心力,好不容易才扳倒了顾家,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何沐晚,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像你这样不忠不洁的女子,就该被沉塘!”   虽然很快便被掩了去,但在提及北冥尘的时候,何沐晚清楚的看到了李氏眼神中的晦涩。   她知道,李氏的心里是在乎北冥尘这个儿子的,许是因此为男人开心,又或是从不在意无关之人的看法,对于李氏恶狠狠的话,何沐晚丝毫没有生气。   “结局未定,最后究竟会怎样,现在还没有人可以预料!暂时的失败,未必会是永久!”   相信男人一定可以扳回此局,何沐晚轻轻一笑,随即转了话锋继续道:“你若是还想见到你的儿子,想看到他们认清我的真面目,然后如你所愿,将我沉塘,那你最好,先把自己腿上的伤处理了!”   “如果伤口感染发炎,一命呜呼了,那就没有人能在你两个宝贝儿子面前揭穿我的真面目了,到时候,他们卷土重来,小心我这个红颜祸水,再害他们一次!”俯下身子,何沐晚贴近李氏,满眼邪魅道。   都说夫妻同体,成亲一年多的时间,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男人感染,这一刻的她,还真是跟戏精附体时的北冥尘十分的相像。   挑衅的话语,总是能对人起到刺激的作用,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若是能活,谁又会无端的想要寻死。   看到何沐晚就满心不顺,加上刚刚的惊恐,李氏倒是已经忘记了自己腿上的伤,动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她却因为伤口突然的疼痛,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见状,何沐晚上前几步,向着坐在地上的李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随着手臂细长的影子在前面洒下一片阴影,李氏抬眼看去,却愣着没有动。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西楚已经是北冥逸的天下了,人心凉薄,拜高踩低的事情,你久居后宫,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没有了太后的身份,谁还会来侍候你,现在整个皇宫中,还愿意对你出手相助的只有我了!”   “就算你再讨厌我,为了你自己的伤,为了见到你的儿子,你也只能暂且忍一忍了!”撇撇嘴,何沐晚一脸清淡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那么对你,你心里真的就一点怨恨都没有?”眼中多了些许疑惑,李氏凝眉道。   “我都说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所以,也不需要你的感激!别废话了,赶紧起来吧!”   李氏就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社会中的传统女性,墨守成规,她虽然古板了些,但本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何沐晚与北冥逸的一番交涉,李氏心里知道,其实她是为了救自己,而对于自己刚刚那些责备怨怪的话,她也没有计较。   毕竟活了大半辈子,李氏怎会不知人心冷暖,何沐晚虽然表现的冷淡,但却是为了顾及她的自尊,这一点,李氏看的出来。   心里突然对女人生出了些许好感,李氏唇角竟淡淡漾出了一抹笑意,想了想,她终于还是搭上了何沐晚伸向自己的手。   总算是把这个死板的婆婆搞定了,何沐晚心里一阵轻松,想要拉着李氏从地上站起来,谁知,这突然的重量,倒是险些把她拽倒。   “没想到,你看上去瘦弱,还挺重的!”尴尬一笑,何沐晚开口缓解气氛道,加了几分力道,她勉强的把李氏扶回了自己的寝殿。 第320章 原来是像了她   叫了大夫给李氏处理了伤口,何沐晚随后又让下人给她准备了些吃的,已经几顿没有吃饱了,李氏着实饿的很。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她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随即慢下了手里的动作。   身居后宫多年,深受皇家繁文缛节的荼毒,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淑雅端庄的观念,已经深深印刻进了李氏的心里。   作为太后,她更是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即便现在落魄,可曾经的身份,也会成为她的羁绊。   看着李氏明明迫不及待,却还慢悠悠小口吃着饭菜的样子,何沐晚只觉得可悲又好笑。   坐在李氏的身边,端起碗筷,何沐晚大快朵颐,极好的用自身行动给李氏示范了什么叫没有形象。   感受到一旁的人向自己投来讶异的目光,何沐晚没有理会,只是依旧把目光放在她的食物上。   一块肉塞进嘴里,她边吃边说,“饿了的时候,就应该这样吃,才能得到满足!吃饭又不是给别人看的,填饱肚子才是目的!”   看着何沐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李氏突然发现,这个女子确实不一般,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由、随性,那是她自己这一辈子离得最远的东西。   在李氏的世界里,女人就该端庄贤淑,相夫教子,女人就该规规矩矩,恪守礼节,可看到现在的何沐晚,她才发现,或许一直以来,禁锢她的不是教条,而是她自己。   因为从嫁人的那一刻,她就把所有的重心放在了自己男人的身上,即便男人妻妾成群,很少关心过自己,她依旧还是为他失去了自我。   何沐晚的生活,也许就是所有女孩梦想中该有的样子吧,无拘无束,随性自在,不管做什么,只要顺应本心,问心无愧就好。   可生在这样重男轻女的时代,从小接受着女人要三从四德的教诲,想要做到何沐晚这般洒脱,并不容易。   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从小有一个对自己百般疼爱的父亲,嫁人后,还能找到一个贴心知冷暖的丈夫。   倒是不知,是她洒脱清高的性格给了她这样的幸运,还是她的幸运成就了她现在的个性。   轻轻一笑,李氏轻叹道:“你倒是有些与众不同,难怪颜儿和尘儿都会对你动心!”   好像没听见,何沐晚只是自顾自大口吃着,见状,李氏转回头,把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   想要尝试着不去顾及那么多,李氏学着何沐晚的样子,开始大口吃起了饭菜,只不过积习难改,拘谨了数十年,一时间,要她完全放开,着实有些困难。   虽然每一次往嘴里塞的饭菜多了些,但比上何沐晚的狼吞虎咽,李氏还是差的远。   感受到身边人动作的变化,何沐晚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心底暗笑,却没有说话。   这婆媳俩从前关系不好,一见面必然出事,现在关系突然缓和,这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倒是显得有些尴尬了。   谁也没有再跟谁说话,直到放下了碗筷,何沐晚突然淡淡开了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心里也是在意北冥尘的吧?”   没想到女人会有这样一问,李氏手里的动作明显顿了下,见状,何沐晚径自继续补充道:“不然你之前也不会屡次与我为难!”   对于李氏的蛮不讲理,何沐晚虽然不会苟同顺从,但站在李氏的角度,她倒也可以理解她那么做的原因。   若不是还把北冥尘当成自己的儿子,她何必操心去管无关紧要之人的事情,对自己,她确实不够友善。   可试想,天下有哪个母亲能容忍自己的儿媳背着儿子偷偷服用避子汤药!又有哪个母亲能容忍嫁给自己小儿子的女人,心里天天惦记着自己的大儿子!   作为母亲,李氏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给他的儿子戴绿帽子,更害怕的是她的两个儿子,会因为自己反目成仇吧!   想想当初他们三个之间的感情乌龙,何沐晚也是满心无奈,并不知详情的李氏,不喜欢自己倒也是正常。   片刻沉默后,李氏缓过了神,发现女人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心里不由一慌,别过头,她赶紧否认道:“你想多了,我针对你只是因为不喜欢你,也害怕你伤到颜儿而已!”   没有急着拆穿,何沐晚只是静静看着李氏,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刚刚在外面,提到北冥尘的时候,李氏便满眼晦涩,而她现在的心慌掩饰,更是说明了一切。   “你笑什么?”不明所以,李氏转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现在,我总算是知道,北冥尘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句好话会死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像了你!”   “何沐晚,你胡说什么呢,不要以为你救了哀家,就可以跟哀家没大没小!”   “骨肉血亲,岂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不以为意,何沐晚挑眉道,“他心里明明有你这个母亲,却就是不肯说出来,而你呢,也明明在意他这个儿子,又偏偏不肯承认!”   哼笑一声,何沐晚微顿后又继续道:“不擅表达,又高傲的不肯让步,你们如出一辙,还真是亲生母子啊!”   这句话过后,屋子里便陷入了沉默,可就是这一阵沉默,给了何沐晚最好的答案。   许久,李氏终于淡淡开了口,“说实话,从一开始哀家对你就没有好感,其实很大程度,是因为你的这张脸!”   李氏相貌虽然不差,但却算不上特别出众,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中,她就是一粒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沙子,加上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年轻时,李氏在先帝北冥海那里并不得宠爱。   当年独享先帝宠爱的一位妃子,就跟何沐晚一样,被誉为当时天下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可谁知,那美人竟是一个刺客,身为皇帝,手上免不了沾染血腥,那女子接近北冥海,就是为了寻机刺杀报仇。 第321章 母子旧事   虽未得手,那女子也落网被捕,最后在狱中自尽。   可这件事情,却给北冥海心里带来了不小的创伤,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日夜把自己关在书房,未曾踏进后宫半步。   回忆着过去的往事,李氏心中感伤,泪水不觉模糊了视线。   “你生的漂亮,哀家每次见到你,都会想起先帝最喜欢的那个女子,一辈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哀家对你,倒也生出了些许嫉妒!”   “可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尤其是皇家的男人,这一点哀家清楚,也早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但是,哀家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毁在你的手里!”   “所以,哀家甚至想过要暗中下手将你除掉!哀家的本心,不是伤害你,只是想要保护他们两兄弟而已!”   “我知道,我可以理解你做母亲的心情,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何沐晚接过话道,“有很多时候,你想要为他做的,却并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你所谓的对他好,不过是你以为的好罢了!”   “真正的付出,应该给的是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把你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   “或许你说的没错,这个世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母子,也不可能完全同心,哀家觉得好的,却未必是他想要的!”   “从他第一次为了你怒气冲冲顶撞哀家的时候,哀家就应该明白,只可惜,当时气昏了头,只觉得他是受了你的魅惑!”   “所以,他越是为了你顶撞哀家,哀家心里越是容不下你,直到最后,哀家派人行刺,他怒气冲冲闯到哀家的寝宫质问哀家的时候,哀家才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了!”   “你做的一切,不管对错,最起码出发点都是在为他考虑,这些你怎么都不告诉他,不跟他解释呢?你不说,他又如何能知道你对他的好?”听着李氏的诉说,何沐晚凝眉道。   “解释?”清冷一笑,李氏双眸中满是晦涩,“这么多年,我们母子之间,已经生疏的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话不投机半句多,解释,到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场争吵而已!”   “同样都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你跟北冥颜关系亲近,却会跟北冥尘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这母子两人虽然都是高傲不愿意低头的性子,可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让两人走到现在这般田地,何沐晚着实不解。   “先帝动了手脚,让顾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顾家势大,先帝有所顾忌,为了安抚,先帝只能将其他皇子过继到顾氏膝下!”   “哀家出身不高,没有母家势力作为依靠,自然的就成了先帝的目标,所以,颜儿和尘儿从小便被抱去了顾氏身边,在她的膝下长大!”   “而哀家,只有在每个月中旬和月末才有机会分别探望他们兄弟俩一次!颜儿每次看到我都很开心,但尘儿,却总是闷着不说话!”   “我每次问他有没有想我,他也只是怔怔看着我没有反应,那个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生出了一个哑巴!”   “直到有一天,我探望过他们两兄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将我叫住!”   说着,李氏回忆了当时的场景……   “你等等!”   听到身后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李氏惊喜的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道:“你是在叫我吗?”   “嗯!”淡淡的应了声,这小家伙还真是惜字如金,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印象中,这是她的这个小儿子第一次开口跟自己说话,而且还是主动,李氏的心里不免有些激动,盈盈的泪光已经开始在眼眶中闪烁。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真的是我跟哥哥的亲生母亲吗?”   听着北冥尘的问题,李氏不由一阵心酸,双手紧紧攥了攥,她强行将泪水咽回去,应了声,“是!我就是你们的母妃!”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送给别人?是不喜欢我们吗?”不过三岁的北冥尘,扬着天真的小脸,看着李氏认真询问道。   “不是的,不是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李氏连连摇头,同时蹲下了身子,扶上小北冥尘的手臂解释道:“你们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们呢?”   “我也想将你们养在身边,只是……”眸光暗淡,微顿后,李氏又转了话锋继续道:“只是,我也没有办法!”   “哦!”淡漠的应了声,三岁的北冥尘挣开李氏扶着自己的双手,转身快步跑了去。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李氏满眼黯然,“说到底,还是我没有能力把他们留在身边亲自照料,那一日,眼看着尘儿跑了去,我却连去追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蹲坐在原地,哭了许久!”   “后来,我们的关系,就一直一如既往保持着从前的冷淡,在我面前,他几乎从来不说话!”   “从小性子孤僻的很,后来他慢慢长大,上了太学院,接触的人也渐渐多了,这才慢慢释放了自我!”   “可谁知,剑走偏锋,他贪玩厌学,倒是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整日不务正业的打闹玩乐!毕竟不是顾氏亲子,顾氏对此不闻不问!”   “不想看着他放任堕落,哀家着急,有机会见面,总免不了要唠叨上几句,可尘儿性子叛逆,越说反倒越是离经叛道!”   “慢慢的,哀家便放弃了对他的期望,那时候,哀家想着,只要他能开开心心好好活着就好,所以,从那之后,哀家便再也没有管过他!”   “可谁知,他却突然转了性子,开始埋头苦读,更是自请离宫,前往蓬莱学艺,一去就是几年,我们原本就不亲密的母子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生疏起来!”   “尘儿天生聪明,虽然一直吊儿郎当,但很多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学成归来,哀家以为他会回归正途,可谁知,封王之后,他竟然伙同顾家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为祸社稷!为此,哀家跟他大吵了一架!” 第322章 婆媳倾心   “这么多年,没能把你养在身边,哀家一直对你心存愧疚,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听说了有关北冥尘的流言,李氏怒气冲冲闯到瑞凌王府,说起来,这还是男人封王后,李氏第一次光临他的府邸。   “就算你对哀家有怨气,但这一切跟你哥哥有什么关系,他从小就护着你,就是现在,他还在包容你,对你暗中做的那些肮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是双生子,相比于其他兄弟,应该更加亲近才是,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不帮自己的亲哥哥却要去帮着外人?”满心愤怒,一进门,李氏就接连向着男人质问道。   “外人?”眉眼冷清,北冥尘挑眉道,“到底谁才是外人?”   男人的这一句话,说到了李氏的心坎上,怔怔看着眼前之人,她一时愣了神。   见状,北冥尘冷哼一声,继续道:“本王从小就是顾太后养大的,顾家的人,对于本王来说,算不上什么外人!倒是母后你,让本王觉得,生疏的很!”   男人的这句话,正好戳到了李氏的痛处,锁骨高高凸起,因为气愤,李氏向着男人扬起了手臂。   但在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后,这一巴掌她终究还是没舍得落下去。   “打啊,你怎么不动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不曾管过本王,现在倒是想起来了,是不是有些晚了?”   扬起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李氏慢慢将手臂放下,瞪着男人大声道:“就算你在顾氏的膝下长大,可你的生母是哀家,你姓北冥,不姓顾!”   “姓名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姓什么对本王来说,不重要,若是母后不喜欢本王这个儿子,本王也可以易名改姓!”声音冷淡,北冥尘不屑道。   “你……”李氏气极,伸出食指,向着男人指了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你既然这么怨恨哀家,那好,从现在开始,哀家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说完,李氏一甩长长的衣袖,气呼呼的转了身。   回忆着那一日与男人争吵的场景,李氏冷冷一笑,“说了很多重话,之后,我们母子两个的关系,便从生疏走到了水火不容,一直闹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你该是不知道,北冥尘其实是在跟顾家虚与委蛇吧?所以才会对他心生误会!可你也还是关心他的啊,后来顾家倒台,事情真相大白,你怎么不找他说清楚呢?”听李氏说完,何沐晚接过话询问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哀家和尘儿的关系,已经生疏了多年,哀家也想过去跟他解释,可每次话到嘴边,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轻叹一声,李氏如实回答道。   “血浓于水,母子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开诚布公的,你们母子之间的症结,不过就是双方都不擅于表达自己而已!”   完整的听过了李氏的故事,何沐晚差不多知道,这母子两人的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若我猜的不错,当初北冥尘不学无术,应该只是想要吸引你的注意,让你多给他一些关心吧!在你劝说过后,他越发的叛逆,是因为他觉得他的方法奏效了,才会想要继续下去,目的就是希望你可以一直关注他!”   “可是,你却会错了意,你不想勉强他,希望他活的自在快乐,因而,没再管他,你本是好意为他,可在他看来,就是你已经放弃了他!”   “装成纨绔子弟的方法失效了,他自然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所以,他才会突然转了性子,开始追求上进!”   撇撇嘴,何沐晚分析过后,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倒是没想到,北冥尘这家伙,小的时候竟然就爱演会装的,不去当戏子还真是可惜了!”   “他当真不是因为哀家不能把他养在身边而怨恨哀家吗?那他为何从孩童时期,就会对哀家那般生疏?”   虽然觉得何沐晚说的有些道理,但那一年,三岁的小北冥尘把她叫住,问她了几个问题后,便淡漠跑开的事情,一直都是李氏心中的一道梗。   对于小北冥尘的举动,何沐晚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释,但她知道,在男人的心里一定有李氏这个生母的一席之地。   “或许只是他小时候没开窍,不善言辞吧,他那么聪明,后宫之中的隐晦,他怎么会不清楚,你也是身不由己,这一点,我想他不会怪你的!”   还真是从小看到大,北冥尘从小就让人捉摸不透,难怪之前,总是会给她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想要彻底了解这个男人,还真是要费些功夫,何沐晚腹诽。   见李氏依旧暗沉着双眸,何沐晚随即转了话锋,“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等他回来,当面问清楚!跟他好好聊聊,你们母子之间的所有误会,一定可以全部解开!”   “嗯!”冲着何沐晚点点头,李氏微微一笑回应道。   “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也确实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自己的儿子,我对他的了解竟然还比不过嫁给他仅仅一年多的你,如果当年我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或许就不会蹉跎这么多年了!”   想到过往的事情,李氏心中不由生出无限的悔恨,才刚放亮的眸子,蓦的又暗沉下去。   “现在解开误会,一切都还不算太晚!”见状,何沐晚接过话宽慰道。   “可现在北冥逸掌控了全局,我还有机会能见到他吗?”想想现在的局势,李氏不由露出了担忧之色。   “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的,也一定会打赢这场仗!”接过话,何沐晚眸光坚定。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也相信,颜儿和尘儿一定会赢!”   婆媳两人相视一笑,从前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大理寺地牢中,北冥颜慵懒的斜倚在墙壁上小憩。   没有堆积如山的折子,没有繁重的公务,牢房中虽然阴暗潮湿,但也只有被关在这里的几日,他才真正的轻松了一把。 第323章 一早就准备好了   每天除了吃和睡,北冥颜便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了,这难得的机会,用来好好休息休息倒也不错。   突然听得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微微睁开睡眼,北冥颜远远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向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参见……”狱卒见到北冥逸,赶紧行礼,可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制止,随意的挥了挥手,那狱卒领会了意思,识趣径自退了去。   “八弟好像很享受住在牢房的日子啊!”唇角轻勾,北冥逸邪魅对着假寐的男人道。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有吃有喝,倒也没什么不好!三哥觉得呢?”坐直身子,北冥颜睁眼对上了北冥逸的目光。   “像八弟这般看的开也是件好事!”客套一两句,就算是差不多了,北冥逸随即直奔正题,“朕今日过来,是想跟八弟要一样东西!”   “休书?”还不等男人开口,北冥颜已经率先接过了话,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伸手递了出去,“这个,我一早就准备好了!”   愣了一下,北冥逸很快缓过神,伸手将东西接过来,展开去看,倒确是写给何沐晚的休书不假。   “北冥尘,当初在醉贤楼,你就放弃过她一次,这一回,你又这么轻易的就把她让给了朕,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难道这就是你的爱?”有些不解,北冥逸凝眉道。   “这不正好遂了三哥的心愿?”秀眉一挑,北冥颜学着北冥尘一贯的作风,不答反问道,他知道,自己表现的越痞,就越不容易露出破绽。   这兄弟两人性格上本来是有些差别,但两人对彼此都太过熟悉,若是刻意模仿,倒真是谁都难以分辨。   “也好,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朕的女人了,跟你再没有任何瓜葛!”   对着男人比了比攥在手里的休书,北冥逸落下这一句后,便径自转身离去,转过身的同时,他把原本拿在手中的休书揣进了怀里。   “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忘了我,跟你好好生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所以,这一次,我不得不放手!”收起了玩世不恭,北冥颜冲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补充道。   虽然他不是北冥尘,但这句话,他也说的情真意切,因为这样的场景,就好像重现了当初他亲自下旨将她赐给别人的那一幕。   北冥逸知道,为了她,男人一定会给他休书,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满怀自信的亲自跑了这一趟。   现在听得男人说出心里话,北冥逸倒也没什么诧异,微顿了一下,他脚步不停向外走去。   “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最后冲着那明黄色的背影喊了声,北冥颜眼见着北冥逸在视线中消失,眸光中不觉闪过了一抹复杂。   他本就不是北冥尘,由他代写的休书自是不能作数,戏演完了,北冥颜返身重新坐回了石塌。   北冥逸的动作倒是很快,不过半天的功夫,为何沐晚量身定做的凤袍已经送到了她的寝殿。   从来不是迷信之人,他压根没有请术士测算什么良辰吉日,但凭自己的心情,他把册封大典定在了明天,说起来,不过就是他自己等不及了而已。   事情来得突然,但何沐晚倒也淡然了,反正躲不过,早几天或者晚几天又有什么分别,不过都是虚与委蛇罢了。   或许这也是件好事儿,有了皇后的身份以后办事可能会更加方便些吧。   看着满目大红的喜庆颜色,何沐晚不由想起了自己与北冥尘成婚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不情她不愿,却不想到最后竟成了欢喜冤家。   即便只是权宜之计,可要另嫁他人,何沐晚心里总还是有些难受,漫步长街,她独自重温着与男人的过去。   不自觉的,何沐晚走到了当初男人带自己吃过的那家烧烤铺子,现在还是白天,铺子里,除了老板正忙活着准备食材,再无人影。   虽然开着门,但说起来,这个时间,该是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停住脚步,何沐晚看着四周摆放的木桌木椅发呆。   她记得,那一晚,明明就是她饿了,可男人却突然指向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子,跟她说,他饿了,要她陪他吃点儿。   那时候,她心里还在纳闷,怎么会那么巧?现在想来,男人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才主动开口提议的吧!   走到摊位旁边时,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而她却因为走的太过着急没有刹住车,直接撞在了他的肩上。   那个男人身上硬邦邦的,撞得她额头好痛,于是她不满的抱怨道:“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到地方了,我当然要停下来了,连停下脚步这种事情,也需要向夫人汇报?”男人满眼邪魅的模样,似乎就在何沐晚的眼前。   后来,他见她总在揉额头,凑到她的身边,给她上了药,两人的亲密举动,还偏巧被店老板撞了个正着,换来的,自然是她的一阵尴尬。   “别乱动,让我看看!”   还清楚的记得男人给她上药时温柔的话,何沐晚不觉唇角轻勾,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后来她才知道,其实他对自己一直很体贴,也很照顾,只是这所有的好,他从来不会开口去说罢了。   看着那一晚,他们两人坐过的餐桌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何沐晚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   “北冥尘,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带我走,什么时候,我们还能手牵手,一起再吃一次街边摊呢!”   双眸微湿,何沐晚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却完全不知,墙后的一抹人影正在默默注视着她。   “呦,姑娘,这是要来吃点什么吗?快,里面请!”余光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老板放下手中刚刚洗好的菜,冲着女人微笑道。   突然的声音,将何沐晚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嗯!”礼貌的冲着老板点点头应了一声,她抬脚走进铺子,在两人上次一起过来的餐桌边坐下。 第324章 宫中重遇   “姑娘,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一边把菜单递给何沐晚,店老板一边补充着解释道:“小店一般都是晚饭时间才开始正常营业,现在这食材我还在准备着,你先点着,我去做,可能需要的时间稍微久一些!”   “嗯,没关系!”淡淡应了声,就在何沐晚抬眼的瞬间,店老板恍然认出了她,一脸惊喜道:“诶,姑娘,原来是你呀?我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老板还记得我?”只来过一次,而且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何沐晚倒是没有想到,小店老板对自己竟然还有印象。   “记得记得,姑娘天人之姿,又生的一副华贵之态,很容易让人一眼记住!”老板爽口回应。   “诶?今天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你家那位俊俏公子呢?”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人影,老板转了话锋,疑惑询问道。   “他……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出远门了!”想了想,何沐晚随便找了个说辞搪塞过去。   “哦,怪不得,姑娘会一个人出门,来我这铺子吃东西,怎么,是想他了?”恍然接过话,老板邪笑看着女人调侃道。   想他了?是啊,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如今却天涯两端,毫无消息,她又怎么会不想他呢!被老板戳中了心思,何沐晚眸光蓦的一暗。   见状,老板继续开口宽慰道:“男人嘛,总有一些事情要做,看那位公子的举止气度,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吧!不过,人都说,小别胜新欢,等那位公子回来,一定会跟姑娘比之前更加甜蜜!”   “或许吧!”淡淡应了声,何沐晚收起心绪,把菜单递回给店老板,“老板,就把他平日里爱吃的那些,每样给我来一份吧!”   “好嘞,姑娘你稍等!”爽快的答应道,随后老板便赶紧准备食物去了。   头戴斗笠,隐藏在不远处的墙壁后面,北冥尘看到女人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就站在墙后,默默的看着她把东西吃完,等女人从烧烤铺子离开后,他也在后面小心跟了上去。   女人脖子上的一抹红色突然落在眼中,北冥尘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她受伤了?他不在,她果然还是照顾不好自己!   真想现在就冲到她面前,跟她相见,但理智还是让他忍下了内心的冲动,因为这一路下来,北冥尘早已经察觉到,跟着何沐晚的不止他一个人。   暗影浮动,就在刚刚,他还看见一抹黑影,翻越屋顶,在女人的身后跟了上去。   虽然给了何沐晚自由,但北冥逸终究还是不放心,或许是担心女人跑路,又或许是觉得跟着她会有什么收获,所有他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   以北冥逸的心性,他会这么做,一早就在北冥尘预料范围内,不过他能让何沐晚随意进出皇宫,给她这样的自由,已经不错了。   再者说,他派来跟踪的人都是高手,给她身边带上几个保镖,保证她的安全,倒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这样一来,他想要找机会见她,就有些困难了。   明天就是封后大典了,宫里的人大多都在为此事忙活着,皇宫里的守卫也就相对松懈了些。   想着这或许是个查探的好机会,夜里,何沐晚换了一身简装,小心的在皇宫里四处探寻,想要看看能否找到琅幻雪的下落。   正走着,她突然听到,假山后面似乎隐隐传来了女子的歌声,只是那声音似有似无,微弱的很,何沐晚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一条线索,大起了胆子,她小心的向着假山后面走去,绕过那几块山石,何沐晚发现后面竟还真有几间屋子。   已是深更半夜,屋子里依旧烛火通明,可周围一片安静,根本没有任何女人歌唱的声音。   一阵冷风吹过,夹带着丝丝鬼魅,这气氛不觉变得有几分可怖,何沐晚缩缩身子,打了一个寒颤。   素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她越发的觉得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人们大多都是为了掩盖事实,才会去装神弄鬼,搞不好,琅幻雪就被关在这几间屋子里。   这样想着,何沐晚鼓足勇气,抬脚继续向着那几间屋子走去,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手臂突然被人拉了一把,何沐晚整个人紧跟着被人拽到了山石后面,后背贴在山石上,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嘴巴已经被人紧紧捂上。   抬眼看向眼前那陌生的面孔,何沐晚说不出话,只能瞪大惊恐的双眸。   “别害怕,是我!”小心的向着四周环顾而去,确定无人后,男人小声开口道。   听到那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何沐晚明显愣住,眼神中的惊恐,一瞬间尽数转化成了惊喜和惊讶。   从女人的表现,男人便知她已经认出了自己,于是,他慢慢松开了捂在女人嘴巴上的手。   “北冥尘?”小声叫着,何沐晚语调上扬,依旧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真的是你?你的脸?”   “人皮面具而已!”如实回应道,男人随手一拂,随着面皮脱落,他完美的俊脸当即全部呈现出来。   “扮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我,是不是说明我们夫妻心有灵犀呢?”看女人依旧紧皱着秀眉,邪魅一笑,北冥尘不正经调侃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冲着男人的前胸轻轻拍打下,何沐晚嗔怪道,激动与辛酸一起涌上心头,不觉间,她已经泪湿了眼眶。   “傻丫头,见到本王了你哭什么!”一边说着,北冥尘一边温柔的替女人拭去脸颊的泪水。   可还是有一滴落下的泪水,不小心流到了她的脖子上,泪水洒在伤口上,何沐晚突然吃痛,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双眸蓦的一沉,北冥尘从怀中取出药膏,一边小心的抹在女人的伤口上,一边责备道:“你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受伤了,也不知道及时把伤口处理了!”   白天的时候,还在回忆着男人在烧烤摊子给自己额头上药的情景,倒是没想到,晚上就亲身体会到了,何沐晚心里开心的紧,不觉甜甜笑了。   等涂完药,男人一抬眼,便看见女人一脸花痴看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缓过了神,他挑眉道:“你傻笑什么呢,见到本王太开心了?”   男人这一问,拉回了何沐晚游离的意识,收起心思,她不屑的瞪了男人一眼,“少臭美了!”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目光落在女人脖子上的一抹红色上,北冥尘心疼道。   “没事,就是不小心擦到了,小伤不碍事,要不是你说,我都忘了!”故作轻松,何沐晚敷衍着回应道。   “这么长的口子,还说是小伤,再说,就算是小伤,也不能不处理伤口啊!”男人说着,凝了秀眉。   虽然她说的云淡风轻,但北冥尘知道,这伤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擦到的,可她既然不想说,想来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吧,索性就顺了她的心意,他也没再去问。   “哎呀,我真的没事,早就不疼了!”何沐晚解释一句,随后她赶紧回归正题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宫里,你不是已经逃出城了吗?”   “当然是放心不下,回来看你了!”撇撇嘴,北冥尘随口回应道。   “你别闹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北冥逸正在四处通缉你们呢,若是他发现你在皇城,定然不会放过你,如果你们两兄弟都被抓,那还有谁能跟北冥逸抗衡,趁着还没被发现,你快走吧!”眉头紧皱,何沐晚着急道。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何沐晚话音才落,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兵甲声在耳边响起,一回头,发现一队巡逻的卫兵正快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糟了,若是被发现了男人就危险了,怎么办?眼见着巡逻的卫兵离他们越来越近,顾不上多想,何沐晚着急对男人道:“你赶紧走,我想办法拦住他们!”   说着,她用力推了男人一把,可谁知,非但没有把男人推开,反正整个人落进了男人的怀抱,双唇也被男人紧紧堵住。   事情实在太过突然,何沐晚不小心发出了“嗯”的一声,回过神,才想起自己这一声更是将两人暴露了,她不由开始着急。   “配合我!”   听到男人亲吻自己的同时,小声挤出了这三个字,何沐晚愣了一下,虽然云里雾里,但她还是照着男人说的去做了。   女人刚刚的声响,毫无疑问让侍卫提高了警惕,快步向着假山后面走去,侍卫看到的却是两人靠在山石上热吻的画面。   “原来又是有人耐不住寂寞在偷情,害的大家虚惊一场,没事了,走吧!”觉得有些不堪入目,巡逻队的头子冷冷落下一句,便带着自己的手下转身离开了。   感觉人已经走远了,北冥尘这才慢慢将怀中的女人松开。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就这么走了?”用一次亲吻,打发了巡逻的侍卫,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一脸疑惑,何沐晚不解道。 第325章 深宫隐晦   还沉浸在女人的美好中,浓浓的笑意慢慢在北冥尘的唇角荡漾开来,最后终于绷不住,他咧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见状,何沐晚再次开口追问道。   “后宫之中,妃嫔众多,有些妃子,十岁左右嫁给四五十岁甚至年龄更大的君主,没得什么宠爱,倒是没几天就守了寡,还有些人,在这宫中,一生就是一个摆设,甚至都没见过他们的丈夫!”   “深宫寂寂,这里的女人耐不住寂寞的实在太多,原本也是年轻貌美,有的人,十几岁的年纪就做了太妃,自是不甘,而有些浪荡子弟,恰好又想要寻欢!所以,刚刚那样的场面,皇宫的守卫军见的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这是乱伦啊,被发现了是要被处死的,难道侍卫都不管的吗?”   虽说何沐晚也很同情那些深宫女子,可这是侍卫的职责,对于侍卫视而不见的举动,她着实不能理解。   “能来宫里偷情的大多是有些身份的贵族子弟,皇帝驾崩,还能留在宫里的那些太妃们,家里也都有些门路,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可不是几个小小侍卫能惹得起的,谁也不想惹祸上身,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原来是这样,这后宫还真是个大染缸!”恍然明白过来,何沐晚轻叹。   不过这个时候,她着实没有时间为那些被困深宫的女子悲哀,刚刚用那样的方式打发了侍卫,只能说是侥幸,并不代表男人就此安全了。   缓过神,何沐晚赶紧回归正题,“北冥尘,这里你不能多呆,你快走,赶紧离开皇城!”   “本王既然回来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看着女人秀眉深锁的样子,北冥尘故作轻松调侃道:“怎么,你就这么不待见本王,巴不得本王赶紧离开?”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怎么还在开玩笑,何沐晚心中不由一急。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收起了面上的玩世不恭,北冥尘认真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北冥逸万万想不到我会回来,所以,我现在是安全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次回来,不是冲动任性,而是计划的一部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   说着,北冥尘的秀眉突然微微蹙起,他从来都不希望她掺和到皇权的争斗中,他只希望,她能安安分分做一个小女人。   至于外面的那些事情,交给他就好了,可她偏偏就是个爱操心,不安生的性子,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何沐晚,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了,北冥逸心机深沉,你的所有小动作,都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虽然明面上答应让你自由出入,但实际上,他一直暗中派人跟着你,今日在大街上,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之所以没有见你,就是因为有人跟踪!”   “还有,假山后面的这几间屋子,你也不要再靠近了!”   “不行,我刚才听到那边好像有女子的声音传出来,琅幻雪很有可能就被关在那几间屋子里,她是这场仗的关键,所以我必须找到她!”   就知道北冥逸定然不会那么大度,对于暗中跟踪的事,何沐晚倒也没有什么惊讶,可对于假山后的秘密,她却铁了心要一探究竟。   “你知不知道,刚刚就差一步,你就踩到了机关,还好我及时发现,将你拉了回来!琅幻雪确是关键,可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她的坚持,让北冥尘着急,说话间,他的语气不由重了些。   竟然有机关,倒是自己大意了,听着男人的话,何沐晚心里不由一惊。   其实北冥尘看得出来,那个机关,不是一触碰就会万箭齐发的那种,不过是连接了风铃作为提醒,防止有人闯入而已。   很明显,北冥逸在设计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的,或许,他意在生擒,不在杀人,又或者,他是害怕女人会不小心闯入伤到她吧!   看女人秀眉深锁的样子,北冥尘情绪稍缓,换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北冥逸心思难测,你不是他的对手,但好在,他对你的感情不假,你就好好呆在宫里,他不会伤害你的,琅幻雪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看着男人认真的样子,何沐晚心底不觉涌过了一阵暖流,月光下,如水的眸子满含深情,互相对望着,感觉两人马上就能擦出什么火花。   这个时候,何沐晚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忧道:“糟了,北冥逸如果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我,那你跟我见面,岂不是会被发现!”   哼笑一声,北冥尘一脸得意,用眼神示意女人向着某个方向看去。   偏过头,何沐晚只见不远处,一个侍卫怀中抱剑,正一动不动半躺在屋顶上。   怪不得两人叙旧这么久,都无人打扰,原来这男人已经提前把那个大麻烦解决了,神经放松下来,何沐晚不由松了一口气。   “好了,时候不早了,那个废物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我得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记得不要再以身犯险了,外面的事,交给我!”扶着女人的双臂,北冥尘耐心叮嘱道。   “你也好好保重,我等你回来,带我走!”冲着男人点点头,何沐晚微微一笑。   “嗯!”   应了一声,北冥尘最后在女人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随后终于还是恋恋不舍的转了身,纵身一跃,片刻的功夫,他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目送着男人离开,何沐晚也快步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梳洗一番,将屋子里的烛火熄灭,她便脱掉外衣上了床。   屋顶上,随着头重重向下一跌,那侍卫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向着四周看去,他的面上明显写着一个大大的“懵”。   “我怎么睡着了?”一阵微风吹过,他的神志立刻清醒了不少,“不会出事了吧?”心里一慌,他赶紧纵身跃下。 第326章 隐藏的深邃   看见女人的房间烛火已经熄灭,屋子里也是安安静静,除了匀称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确定没有异常,侍卫这才放了心,转身重新跃上房顶,继续抱剑守着。   凤袍加身,何沐晚在朝臣的恭迎中,与北冥逸并肩走上了神坛,祭天过后,她便正式成为了西楚母仪天下的皇后。   今日的她,难得一见的上了浓妆,相比于淡妆下的俏皮灵动,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霸气。   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荣华和地位,她唾手而得,可这一切却偏偏不是何沐晚所想要的,身份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身边站着的男人究竟是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臣的齐声朝拜响彻整个宫殿,但何沐晚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大典上。   城墙上,一抹身影迎风伫立,远远向着皇宫的方向望去,男人执剑的右手紧紧握了握,隐藏在斗笠下面的黑眸中尽是凄寒。   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皇后,北冥尘的心里总归不好受。   许是心有灵犀,就在男人看向她的同时,何沐晚竟也不自觉抬头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看了去。   “是他吗?”距离太远,她能看到的不过就是个人影,但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他。   “在想什么呢?”发现女人愣神,北冥逸小声询问道。   害怕男人被发现,何沐晚在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时,赶紧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摇摇头,她敷衍着淡淡回应道:“没什么!”   “没事就好!”幽深的眸子向着四周一扫而过,北冥逸轻笑道。   不知道北冥逸刚刚有没有往城墙的方向看,感受到他已经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心有担忧,何沐晚赶紧抬眼向着远方看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再次看过去时,她看到的只有一片空荡。   没有看见心里想见的人,何沐晚的心蓦的一沉,但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刚刚他就离开了,那北冥逸便不可能看到城墙上的身影,如此,自然也就不会起疑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的局势,没有什么比男人的安全更重要。   本就不情愿,祭天等封后必须的基本仪式结束后,何沐晚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早早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知道她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北冥逸倒也没有阻拦,只是由着她去了,等晚上应酬过后,北冥逸便径自去了新房。   皇家礼仪繁琐,尤其是封后这样的大事,但说起来,那些什么祭天祭神的仪式,不过在都是众人面前走个过场而已。   新婚夫妇礼成的最后一步,其实是在新房里喝下交杯酒。   推门走进女人的房间,北冥逸走上前,取了下人一早就准备好,放在桌子上的两酒杯,递到了何沐晚的面前。   “你我之间,没有必要进行这一步了吧!”声音冷清,何沐晚不屑偏过了头,完全没有伸手把酒杯接过来的意思。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反悔不成?”男人眉眼一挑,接过了话。   “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心知肚明,反正现在在外人眼中,我已经是你的皇后了,这什么交杯酒的,就不必喝了!”   “怎么,你心里还在想着北冥尘?何沐晚,朕要的,不是你在别人眼中成为朕的皇后,朕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冷冷的声音,含了几分怒意,北冥逸说着,再次把酒杯往女人面前送了送。   “不可能!”想也没想,何沐晚一口否决,随手一拂,男人手腕倾斜,杯中酒尽数洒在了地面的红毯上。   “一个轻易把你抛弃的男人,值得你这般为他坚持吗?”从怀中扯出那封休书,北冥逸直接向着女人甩去。   把东西拿在手里,何沐晚一脸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休了我的,北冥逸,一定是你用了手段,胁迫他的,对吗?或者说,这休书就是你伪造的!”   “他人就在大理寺牢房,要不要朕让人把他叫来,你当面问问,这休书,到底是不是他一笔一画,亲手写下的!”   “不可能!不可能!”喃喃自语着,何沐晚依旧是一副不愿相信的模样,“我要亲自去问他!”说着,何沐晚从床上站起来,抬脚便要往外走。   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愤怒的将人扯回来,直接甩在了床上,北冥逸沉声道:“今天是你跟朕的大喜之日,你觉得朕会让你去牢房那种地方寻晦气吗?”   “从他写下休书的那一刻开始,你跟他便再无瓜葛,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女人,也只能是朕的女人!”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算你是皇上,也没有资格安排我的人生!北冥逸,我告诉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成为你的女人!”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恨恨道。   “哼!”松了抓住女人的手,北冥逸眉眼冷清,“何沐晚,现在北冥尘的命、李氏的命,对了,还有离歌的命,全都握在朕的手中,朕想让谁死,谁都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觉得朕有还是没有那个资格呢?”   “卑鄙!”看尽男人邪恶的模样,何沐晚怒骂道,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她在乎的人,在他的手中,就算心有不甘,她也只能妥协。   “无毒不丈夫!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方法,朕都愿意一试!”邪魅一笑,北冥逸不以为意道,说话间,他已经重新斟满了杯中酒,再次递到女人面前。   恨恨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终于还是无奈的接过了酒杯,并被迫搭上男人的手臂。   不过这两人也还真是没有默契,手臂缠在一起,姿势却怎么都摆不好,弄了好久,才终究勉强着喝了下去。   就在仰起头把男人酒杯中的酒喝下去的那一瞬间,何沐晚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幽深复杂。 第327章 谋乱,是巧合?   结果这一走神,她不小心手抖,杯中酒竟半数洒在了男人的脸上,被酒水洗了脸,松开手,北冥逸用衣袖随手擦了一把,倒是也没有见怪。   放下酒杯,何沐晚直接坐回床上,偏着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还在为休书的事情伤心,而刚刚眸光中的不寻常,这时候早已经被她完全收了起来。   看着女人一脸傲娇的模样,想想她笨手笨脚的把酒水洒到了自己的脸上,北冥逸只觉得,她可爱的很。   在他的心里,她一直都一如皇宫初见时那般美好,直率坦诚,善良简单,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自己眼中这个孩子气的女人算计。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总是能牵动自己的心弦,刚刚还醋意横飞,这时候,静静看着床上的女人,北冥逸已经完全消了脾气。   凑上前,他邪魅一笑道:“喝了交杯酒,接下来,皇后是不是该跟朕洞房花烛了!”不等女人回应,话音落下,他已经直接压在了女人的身上。   或许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又或许是看清了形势,知道自己的气力远远比不过男人,何沐晚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躺在男人的身下。   她突然这般文静,没有丝毫的反抗,倒是让北冥逸明显一愣,这么乖,可从来不像她的风格,男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然,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便听得身下的人淡淡开口道:“北冥逸,你若是想要一具尸体,来做你的皇后,你大可以无所顾忌做你想做的!”   她那不带一丝感情的清冷语气还有视死如归的坚定眼神,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北冥逸的心里。   她竟然宁愿死,都不愿让自己碰她,若是这样,他费尽心思,迎娶她成为自己的皇后,那又有什么意义!   北冥逸才刚刚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再次升腾起来,甚至相比于刚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双眸中一片猩红,他的双手不由紧紧握成了拳头,看上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但终于,他还是慢慢放开了身下的人。   满心怒意无处发泄,从床上爬起来,北冥逸一拳重重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墙壁表面塌陷进去,而男人青筋暴起的拳头,也当即染上了一片血红。   对于男人愤怒砸在墙壁上发出的声响,何沐晚就像没听到一般,毫无反应,她只是一直仰面看着天花板。   向着女人瞄了一眼,见她还是一脸冷清的模样,北冥逸一甩衣袖,负气从房中离去。   秦宇宁等人按照男人的吩咐,前往西楚与月落交界处与夜庭轩汇合,可赶到边境,却迟迟不见人来,心生疑虑,秦宇宁出门打听才知,月落国竟也出了事。   就在他们赶到的前一日,月落大将赤端儿将军起兵谋反,直接逼宫,事发突然,国王因为遭受刺激重病卧床,只剩下夜庭轩带兵与赤端儿全力相抗。   可赤端儿身为月落最有威望的大将军,身经百战,战场经验丰富,而夜庭轩,却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他自幼饱读诗书,又聪慧过人,文治的能力倒是非同一般,可在武功上,他却蹩脚的很,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他更是不在行。   虽然看过兵书,可没有实战经验,一切都不过是纸上谈兵,即便手中有兵,不会用也是白扯,不出所料,在赤端儿的猛烈攻击下,夜庭轩节节败退。   这赤端儿,其实是老国王的亲弟弟,也是夜庭轩的王叔,因为作战骁勇,所以深得老国王倚重,而这兄弟两人关系也素来亲密。   这一次,赤端儿突然起兵谋乱,着实出乎众人意料,被最亲近信任之人背叛,这也是老国王会气的差点背过气儿的主要原因。   不似中原皇帝的佳丽三千,月落国王的后宫空的很,在他们的文化里,一个国王一生只会迎娶一位王后,除非王后无所出,否则,按照礼制,国王不得纳妾。   这样的祖制,无非就是为了防止王嗣过多,争权夺位而手足相残,月落国的历代国王,一般都只有两三个王子,个别的甚至只有一个王子。   都是一母同胞,关系自然也亲近了些,兄弟父子关系和睦,这样的传统,一直延续下来,倒是真的很好的维系了月落国内部的和平。   在月落,国王不需册立太子,一般默认由长子继承王位,若是长子因故身亡或者确实没有治国之才,那这王位的继承人便自然的顺延到次子身上。   如果有极为特别的情况,便由月落所有大臣一起商讨,最后再由国王做出决定,亲笔写下继位书,并公诸于众。   关于王位继承的所有事宜,都明明白白的放在台面上,说起来,兄弟之间倒也没什么好争。   而且月落王族历来对每一位王子都很公正,不管最后是谁继位登基,其余王子作为辅政大臣,手中也都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更有些继位新王,擅长文治,而他的兄弟恰好擅长武功,兄弟齐心,两人互补长短,倒是配合的刚刚好。   所有的权力都放在自己人手里,没有外戚干政,没有权臣篡位,几百年来,月落国的朝堂始终是一片祥和,赤端儿的谋反,还真是难得一见的一次例外。   先王只有两个王子,一个是月落现任国王赤冼儿,另一个便是大将军赤端儿,先王薨逝多年,这两兄弟关系一直要好。   跟他的父王一样,赤冼儿也只有两个王子,可大王子哈纳,当年在入西楚朝贡的时候,被契丹细作暗中杀害,如今,他就只剩下了夜庭轩一个王子。   人总有所长,有所短,夜庭轩能力斐然,可偏偏对武学无感,这或许跟他那娘娘的长相也有关系吧,一看便是天生的文弱书生。   膝下没有其他儿子,国王赤冼儿能依靠的只有他的亲弟弟赤端儿,一直以来,他都无条件的信任他这个弟弟,甚至放心的把兵权放在了他的手中,还希望他有机会可以带着夜庭轩多加历练。 第328章 手还真是长!   在位数十载,这兄弟两人和睦相处,没有生出任何事端,眼见着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赤端儿突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谋乱,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若说他对王位有觊觎之心,一早就可以动手了,怎么会蹉跎这么些年,而且还偏巧赶在了西楚出事,秦宇宁等人前来投奔夜庭轩这个档口。   秦宇宁等人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不简单,可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怕是只有先帮夜庭轩解了围,才能一步步深究下去。   再者说,想要跟月落借兵,那必须得先解决了月落的内乱,否则现在夜庭轩自身难保,还哪有心顾及其他。   可这个忙,却并不是那么好帮,说起来,夜庭轩手中的兵力并不比赤端儿少多少,他缺少的不过是一个会排兵布阵的将领。   秦宇宁不过是个贴身侍卫,他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家主子的安全,打打杀杀,对付个刺客还行,若要他坐镇军中,他着实没有那个能力;   而舒哥,虽然是兵部尚书,但他只擅长设计武器,也只对设计武器感兴趣,平日里,耍个小聪明坑坑人还行,战场斗智斗勇,他可不是那块料子;   至于吴清,虽然年长阅历丰富些,可说到底,他不过就是宫里的一个太监,有些身手,在北冥颜身边做了多年侍从而已,行军打仗之事,更是跟他沾不上边儿。   几人思来想去,现在,唯一能帮夜庭轩解困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嗥”的一声,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鹰鸣,北冥尘抬眼向着那翱翔天际的小鹰看了一眼,秀眉微皱,他随即调转了原本的行进方向。   纵身翻过屋顶,北冥尘在人烟罕至的胡同落下了脚,轻轻的一个口哨,在空中盘庚回旋的小鹰,立即乖乖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小鹰很有灵性,是他养来用于暗中传递消息的,若非事出紧急,想来秦宇宁不会动用小鹰。   看到这小家伙的那一刻,北冥尘心里便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才放弃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   取了绑在小鹰腿上的字条展开去读,倒还真是不出所料,月落国果然出事了。   眸光幽深,北冥尘收了手中字条,便匆匆离去。   月落战况紧急,夜庭轩节节败退,随时都有可能会输,耽搁不得,至于皇城中那些还没有做完的事情,只能假手他人了。   做了一番安排,北冥尘当即启程,日夜马不停蹄,向着月落赶去。   御书房,北冥逸正在批阅奏章,暮风从外面匆匆赶回来,把探子传回来的最新消息如实向男人进行了汇报。   “皇上,月落那边一切顺利,赤端儿中计,以为国王赤冼儿对他动了杀念,为了自保,他已经起兵谋反!”   “赤冼儿身体状况本就不大好,此番受了刺激,已经卧床不起,无人怀疑他的病因,夜庭轩带兵抵抗,可他一个文弱王子,行军打仗,完全不是大将赤端儿的对手!节节败退,月落已然陷入了一片混乱!”   “很好!”放下手中的折子,北冥逸一脸满意道,“不知道,收到朕的这份大礼,北冥颜会不会很惊喜呢!”   一早就猜到“北冥颜”从皇城逃离后,一定会前往月落,向夜庭轩借兵,是以,北冥逸早有准备,利用细作,设计离间了月落国国王赤冼儿和大将赤端儿的关系。   戍守边疆五年之久,北冥逸征服蛮夷无数,自然的也扩充了自己的人脉,那些蛮荒小族大多都是游牧民族,他们居无定所,想混到哪里,都不是什么难事。   要在月落和契丹安插自己的眼线,对于北冥逸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给到足够的好处,自然有人愿意出力。   所以这一次,北冥逸不仅仅夺了西楚的江山,就连契丹和月落的内乱,也全部都是他的手笔。   “月落怕是就要易主了,到时候,夜庭轩不过就是丧家之犬,月落那里没戏了,朕倒想看看,北冥颜还能拿什么与朕抗衡!”双眸中闪出一抹精光,北冥逸唇角不觉勾出了一抹冷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夜庭轩的帮助,北冥颜等人逃到哪里,也都逃不出皇上的掌控,全国通缉,一定可以将人抓获,到时候,拿到玉玺,皇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看出了男人的心思,暮风接过话分析道。   流转的目光在手边仿造的假玉玺上一扫而过,北冥逸清冷的眸子中满是不屑,玉玺?他从未放在心上,只要他坐稳了皇位,以损坏为由,重铸玉玺,根本不是难事。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放虎归山,只要“北冥颜”在外一天,就随时有可能会生出事端,只有把人抓回来,他才能彻底安心。   不过,在他决定起兵的时候,就已经布好了所有的局,月落大乱,“北冥颜”等人无处可去,捉住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北冥逸倒也不需太过担心。   政治江山,他都搞得定,唯一搞不定的,只有那个女人,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皇后那边怎么样?”收起眼中的深邃,北冥逸转了话锋道。   “娘娘一日三餐正常,除了有时候会出去散散心,其余时间基本都安安静静呆在寝殿,没有什么异常!”暮风接过话,如实回应道。   “散心?”秀眉一挑,北冥逸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怪诞,他就知道,她不是个安生的性子,她不过就是不死心,想要帮那两兄弟打探消息吧。   “要不要……”看出了男人的心思,暮风赶紧开口请示,想要问问,需不需要限制女人的行动。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北冥逸打断,“不必,就由着她吧!朕倒是想看看,她能扑腾出多大的浪花!”   一切都在男人的掌握之中,就算由着何沐晚探查,她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何必多此一举,惹得不快。   再者说,对于女人的能耐,北冥逸倒还真的有几分期待。 第329章 假山的秘密   自从封后大典,两人在新房大吵之后,接连两天的时间,北冥逸都没再出现在何沐晚的寝宫,如此,女人倒也乐的清净,真希望他永远不会来她这里。   不知道北冥尘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假山后面的秘密,他不让自己再探,那他呢?这两天的时间里,他又是否去过?   两天没有男人的消息,何沐晚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正来来回回在院子里随意走着,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口哨,紧接着她看到一抹黑影在屋顶一闪而过。   察觉到有人,北冥逸派去守在女人寝殿外的暗卫当即施展轻功追了出去,不知那人是谁,何沐晚满心疑惑,抬脚想要跟上去。   却被突来的一柄飞刀阻住了去路,但发射之人明显没有要伤人的意思,力度精准,那飞刀刚好在何沐晚面前擦过,直接插进了她身侧的石桌。   刀尖上的白色字条,在黑夜中尤为显眼,抬眼向着暗卫追出去的方向看了看,人影早已经没入浓浓夜幕,迟疑片刻,何沐晚终于还是回头,取下了飞刀上的字条。   “月落内乱,夜庭轩应接不暇,本王要赶到月落,助他一臂之力,走的匆忙,来不及入宫跟你道别,只能让可信之人,代为通知,假山后面的女子,并非琅幻雪,你切忌,勿再冒险,好好呆在宫里,等本王回来!”   展开去读,几行工整的小字当即映入眼帘,最后,字条上还补充着叮嘱了一句:“此信看过后立刻毁掉!”   虽然北冥尘笔迹多变,但字条上的字迹,何沐晚却眼熟的很。因为男人所用字体,跟他以聂轻狂的身份,赠给她的《天女剑》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确定是男人的亲笔书信不假,何沐晚匆匆将插在石桌上的飞刀取下来,返身回到房间,按照信中的交代,把字条放在了烛台的火焰上。   眼看着白纸全部化成了灰烬,何沐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心里的疑惑却接踵而至。   能在皇宫中自由出入,要么身份不简单,要么就是个绝顶高手,可这人究竟是谁?还有,刚刚那抹人影,是送信人刻意安排,用来将北冥逸的暗卫引开的吗?   玉落已经被北冥逸软禁,何沐晚实在想不到这皇宫之中还有谁会跟男人里应外合,而且,那送信之人的武功,怕是远在玉落之上。   虽然没有想出个头绪,但现在监视她的暗卫被引开,对于何沐晚来说,倒是一个出去探查的好机会。   若是真如男人在信中所说,假山后面藏着的女子不是琅幻雪,那真正的琅幻雪又到底在哪里?会不会藏在假山里面?   一边思量着,何沐晚一边快步从房间离开,小心躲过巡逻的侍卫,她偷偷向着假山的方向靠了过去。   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在假山附近查探,何沐晚果然发现了问题。   这座假山看上去应该是山石坍塌,自然形成的,四面被巨大的山石围堵的严严实实,乍一看倒还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个石堆。   可在山石背面的杂草丛中,却隐含着一个并不宽敞的洞口,将杂草扒开,何沐晚探头向里看了看,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漆黑。   害怕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她摸黑踏进山洞,才敢将手中的火折子划亮,洞口虽小,但这山洞里面的空间倒是宽敞的很。   小心的顺路往里走着,整个山洞空荡荡的,除了四周围着的石壁,和石壁上偶尔生出的一株野草外,何沐晚再没有看到什么其它的物事儿。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只因为隐蔽,所以无人发现?   原本以为,北冥逸或许就把琅幻雪藏在这山洞中,可一无所获,何沐晚不由对自己的猜想生出了怀疑。   但她总觉得这个山洞有些诡异,虽然,她也说不上来问题到底在哪里,或许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反正已经来到了这里,不如一直往里走走看,好像已经走了很远,何沐晚却始终没有走到尽头。   这座假山,从外面看着明明不长,即便记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多远,但何沐晚觉得,自己从踏进山洞开始,走过的距离,最起码应该有两个假山的长度了。   带着疑惑,她小心继续向前走着,突然眼前一亮,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倾斜而下,何沐晚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山洞的另一个出口。   没想到,那荒废的假山,原来竟是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   守在何沐晚寝殿的暗卫,追出去之后,没多久就把人跟丢了,不敢离开女人的身边太久,暗卫只能放弃,返身回去。   担心女人的安危,一回去,那暗卫便要去确认女人是否无事,可却发现房间中一片空荡,竟然不见了何沐晚的踪影。   一刻也不敢耽搁,暗卫当即把情况汇报给了北冥逸。   “废物,连个女人你都看不好,朕要你有什么用!”不出意外,北冥逸一听女人失踪,当即勃然大怒。   暗卫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对上男人的盛怒,他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朕找,若是皇后有任何闪失,拿你的命来抵都不够!”摔了手中折子,北冥逸满眼愤怒道。   “是,属下这就去找!”应了一声,暗卫赶紧起身,灰头土脸从男人的书房离去。   “暮风!”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渺小,这天大地大,靠那一个侍卫,怕是要找到猴年马月,不等男人吩咐,暮风已经领回了他的意思。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调动所有侍卫,一起去找!”   “调一波侍卫跟朕去后山,其他人去别处找,就算翻遍整个皇城,也要把人给朕找回来!”眸光微折,北冥逸补充着吩咐道。   “是!”领了命令,暮风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按照男人的吩咐,调遣侍卫去了。   从山洞里走出去,何沐晚只见四周树木林立,看上去好像是一座荒山,杳无人烟,把这个地方用来藏人,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琅幻雪会不会就被藏在这里?何沐晚心里越发的生出了一种强烈的直觉。 第330章 突然的主动   对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何沐晚天生方向感又不是很强,加上夜里光线昏暗,在这山谷之中,她完全晕菜,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就在她迟疑之间,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抬眼看去,树林间若隐若现,透着火把的亮光。   “有人?”何沐晚心中一惊,正不知对方什么来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侍卫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皇后娘娘?”   原来是皇宫的守卫,没想到北冥逸这么快就发现自己不见了。   今晚好不容易借着神秘送信人甩开了北冥逸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跟屁虫,错过了这次,再想一个人出来,可就难了。   而且,眼见着就要找到线索了,她绝对不能放弃,不行,她现在还不能跟他们回去,这样想着,何沐晚没有应声,而是向着反方向躲了去。   却没想到,身后不远处竟然还有另一队侍卫在向着自己的方向靠近,眼见着侍卫慢慢向自己围上来,无处可跑,她只能躲进草从,用杂草作为掩护。   反正夜里光线暗淡,她想着,只要不出声,侍卫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发现自己。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队的侍卫已经追了上来,“他竟然亲自找来了?”看到北冥逸熟悉的身影,何沐晚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躲在草丛中,暗暗观察着那些人,她小心翼翼的,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动了那些人,尤其是那个敏锐性极强的男人。   隐隐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东西在蠕动,皮肤软软滑滑的,何沐晚回过头,只见一条肤色奇特的巨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她的脚下。   瞪大了惊恐的双眸,何沐晚拖着身子,往后移动了几步,敏锐的察觉到草丛中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北冥逸侧过头,不出所料看到了藏在草丛中的女人。   “何沐晚!”大喊一声,他快步向着女人所在的位置而去。   “你别过来!”这个时候,何沐晚已经顾不上北冥逸了,眼见着那巨蟒一点点向自己靠近,她惊恐的不停倒退着。   可她的速度终究还是比不过那家伙,脚踝上被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何沐晚突然吃痛,不由“啊”的惨叫一声,脚下一滑,她整个人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北冥逸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女人已经受伤跌了下去。   手中长剑一挥,那条巨蟒当即被斩成了两截,脚步不停向前,北冥逸直接顺着山坡向滚落下去的女人追了去。   中了蛇毒,又遭受重创,何沐晚陷入了昏迷,北冥逸追上去,将人抱起,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何沐晚滚落下去的是一个土坡,没有什么凸出的石块,是以,她的身上不过有些轻微的擦伤,并不严重。   只是,咬她的那条蛇,却不是一条普通的蟒蛇,它的毒性极强又极为罕见,对于女人的毒,整个太医院全都束手无策。   乾坤宫里,北冥逸俊脸阴沉坐在床边,而他的身后,太医医女跪了一地。   “想办法救她,若是解不了她的毒,那太医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几乎是从嗓子眼儿挤出的声音,男人的语气低沉的可怕。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所中蛇毒,我等确实从未见过,若盲目用药,只怕非但救不了娘娘,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若要研究解药,需要一定的时间,可皇后娘娘现在的情况,怕是撑不了那么久!”院首小心开口解释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救不了皇后,朕要你们还有什么用?来人!”双眸猩红,北冥逸狠狠下令道:“把这些人都给朕拖出去砍了!”   “皇上,还请三思啊!”太医院的太医好歹都是万里挑一的,若是就这么都杀了,哪里那么容易找人顶替,见状,暮风赶紧拱手求情。   “朕的命令你们听不懂吗?”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北冥逸怒意不减道:“不过一群庸医,留着有什么用!”   在边疆结识,两人历经生死,同甘共苦,北冥逸人生中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正是暮风陪着他一起度过的,两人虽是主仆,但却形同手足。   既然连暮风的劝说都被男人忽略了,可见,他是铁了心要杀了这些太医来给何沐晚陪葬。   侍卫无奈,只能从命,按照男人的吩咐,他们上前准备将太医院的人全都拖出去。   “慢着!”   床上突然传来了女人虚弱的声音,心里生出了些许希望,侍卫们当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醒了?”转向床上的人,北冥逸的语气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感觉怎么样?”秀眉微皱,他关心询问道。   “放了他们吧!”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何沐晚只是自说自话道。   见男人没有回应,只是眸子蓦的一鸷,她又径自继续道:“生死有命,他们已经尽力了,解不了毒,不是他们的错,这或许就是我的命数吧!”   “什么命数,朕从来不信命!”情绪有些激动,北冥逸提高音量道:“若是信命,早在五年前,周家出事的时候,朕就已经死了!”   “他们解不了你的毒,只是因为他们医术平庸,你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朕这就让人,重金悬赏,替你寻求名医!”   “来人……”   男人刚要下令,便被何沐晚制止,“不用麻烦了,皇宫中的太医,医术已是医界上乘,他们都无能为力,那些江湖郎中,又能有什么办法!”   “即便真有隐世高人,我怕是也撑不到他们赶来了!”虚弱的冲着男人淡淡一笑,何沐晚随即转了话锋道:“放了他们吧,这十数人命的罪孽,我背不起,我不想在自己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见天日!”   秀眉深锁向着床上的女人看去,北冥逸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再向侍卫下令。   突然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冰凉,低下头,男人发现,女人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拉住了自己的手。 第331章 男人的血?   “北冥逸,谢谢你!”   女人突来的这一声感谢,触及了男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在战场摸爬滚打多年,他的心早已经变得冷硬,北冥逸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妥协。   “退下吧!”终于淡淡开了口,男人这一声令下,让在场的所有人当即松了一口气。   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太医们最后向着背对着他们坐在床边的男人行了礼,便小心转身退了去,有好几人,在转身的那一刻,不约而同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角渗出的冷汗。   替太医们解了围,何沐晚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等男人回过神,想要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时,她却敏捷的把手抽了回去。   “刚才的谢谢,是为了你对我的两次暗中相救,但一码归一码,北冥逸,这一辈子,除了他,我不可能再爱上其他男人了,只要你跟他是对手,在我心里,你就永远只能是敌人!”   才刚刚因为女人的道谢微微放晴的俊脸蓦的再次阴沉下去,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北冥逸极力忍住脾气道:“都到了现在,你难道就不能说句谎话,骗骗朕吗?哪怕你说,对于朕为你做的,你曾经有过那么一丝丝感动也好!”   “我不太喜欢说谎!”淡漠的应了声,何沐晚向着四周看了看,对上那熟悉的环境,她轻轻一笑感叹道:“这里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当初北冥尘冒用北冥颜的身份,把她带了回来,那是她第一次,来这乾坤宫,却是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竟又来了一次。   只可惜,物是人却已非,感觉自己好像撑不了多久了,何沐晚倒也看开了,只是没能见到心上人最后一面,她难免心有遗憾。   清澈的泪滴顺着眼眶流淌而出,她偏着头,喃喃自语道:“北冥尘,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真的希望,你现在立刻就能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看你一眼!”   “哪怕就一眼,我也就安心了,这一生,能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若有来生,我还想跟你共度一生!”   意识有些模糊,何沐晚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似乎看到了男人的俊脸就在眼前,她幸福的微微一笑,慢慢阖上了双目。   “何沐晚!你坚持住,你别睡啊!”见状,北冥逸一边用力摇晃着女人的身子,一边着急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女人愣是没有任何反应,当女人唇角最后一抹笑意落进眼中时,北冥逸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瞬间又升腾出了一丝希望。   “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听到男人的召唤,暮风赶紧上前,拱手待命。   “立刻派人去大理寺牢房,给朕取了北冥尘的血送来!”   若不是女人刚刚念念不忘念叨着那人,北冥逸倒是忘了,他的那个弟弟,曾经服用过万金丹,他的血就是这世间最好的万能解药。   “是!”应了一声,暮风转身而去,就在背过身子的那一刻,他的双眸中却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   没一会儿的功夫,暮风去而复返,把装有血液的瓶子递给了北冥逸。   揭开瓶盖,顺着女人的嘴角,慢慢把瓶中的液体倒进了女人的口中,北冥逸轻轻用手帕拭去沾在女人口角的血迹,随后,主仆两人便满眼紧张盯着床上的人儿看。   “怎么还是没有起色,北冥尘的血不是可解百毒的吗?”见迟迟没有动静,北冥逸不由着急道。   “或许是这蛇毒太过特别,北冥尘的血也解不了!”暮风一脸紧张接过话分析道,看到男人铁青的脸色,随即他又转了话锋,“又或许是娘娘中毒已深,没有那么快发挥药效,皇上再等等!”   “是不是血量不够,你再让人去取些!”   暮风正在为难,却突然发现,在男人话音落下时,床上的人竟然动了一下,“娘娘有反应了!”他满眼惊喜对着北冥逸道。   “何沐晚?”看到女人的手指在动,北冥逸心中一喜,赶紧尝试着唤了一声。   “我还活着?”慢慢的睁开眼睛,何沐晚发现映入眼帘的依旧还是那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面孔,她不可置信的喃喃嘀咕了一句。   “嗯,你还活着,你感觉怎么样,身子还有没有什么不适?”接过话,北冥逸关心询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尝试着活动活动身子,不似之前那般疲累,何沐晚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口中浓重的血腥味道还未散尽,何沐晚流转的目光落在了放在一旁盛装着鲜血的透明瓶子上,转了话锋,她淡淡开口道:“我的毒,是怎么解的?”   已经发现女人的目光一直放在瓶子上,北冥逸知道,以她的聪慧,该是已经知道了答案,没有回答,他只是自说自话道:“你没事就好,这几日好好休息吧!”   “好!”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何沐晚没再追问,识趣的随口应了一声,她当即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才刚刚解毒,北冥逸想着女人的身体应该还很虚弱,心中一急,他不自觉上前想要扶她一把,可手臂却被女人随手推开。   “我的毒已经彻底解了,没事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这里不适合我呆!”   一个寝殿而已,地方本身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北冥逸知道,她不过是不想跟自己呆在一个房间而已。   双眸蓦的暗沉下去,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阻拦,收回了伸出去的双手,任由女人从乾坤宫离开。   倒也不是真的厌恶北冥逸厌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何沐晚之所以要赶紧离开,是害怕自己在男人的面前露出破绽。   气血翻腾,身体里翻江倒海,何沐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她赶紧扶上了桌子,这才勉力支撑着站住身子。   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席卷而来,似乎要将她整个吞噬。   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何沐晚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男人交给自己的内功心法,她尽力把身体里的那股洪流压下了下去。 第332章 再次被丢,王子的牢骚   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指甲突然开始慢慢长长,何沐晚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拼命挣扎着,最终还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将那股子邪念压了下去。   一切恢复了平常,刚刚长长的指甲也慢慢缩了回去,而何沐晚已是满头大汗,身体也接近虚脱,身子一软,她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她知道,北冥逸用来给她解毒的是男人的血,可现在关在牢房中的,是北冥颜,根本就不是北冥尘。   北冥尘已经离开皇城前往月落,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可能拿到他的血。   这样说来,自己喝下去的血,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之所以会醒来,并不是因为蛇毒解了,而是……   说书先生口中,那种可以一夜成为江湖绝顶高手的传说,真的在她身上实现了。   当初何家出事,她想要速成武功,还曾经幻想过,若是能被什么毒虫野兽咬上一口,或许一觉醒来,她就成为一代女侠了。   却是没想到,她之前想过但不敢冒险尝试的法子,如今倒是因为一次意外,真的帮她速成了武功。   只是,从刚刚的反应,何沐晚已经感觉到,这样的速成,其实是在以损耗生命为代价,蛇毒没有解,不过是毒入心脉,跟她融为一体了而已。   这样也好,就让北冥逸以为是男人的血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如此,他便更加不会怀疑,牢房中人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可以活,但最起码现在有了这身武功,在这场仗中,自己也可以更好的帮男人一把了,这样想着,何沐晚倒也觉得值。   日夜兼程,北冥尘赶到月落时,月落已经是一片混乱,因为战乱,大街上萧条的很,路边的小摊基本全部关了门,偶尔见到的行人,也都是逃避战争的难民。   关城下,夜庭轩处境艰难,他和他的大军,正被赤端儿围困,举步维艰,被人阻住了退路,以现在的情况看,即便是他想要弃城逃走,怕是也难如愿。   赶鸭子上架,完全不懂武功的夜庭轩,竟也身披铠甲,手执长矛,在人群中胡乱的向着敌军刺去,只是他那文弱的小身板,甚至连矛都有些握不住。   身前几个士兵突然虎视眈眈围了上去,夜庭轩举起手里的兵器,对准靠近的那几人,咋咋呼呼道:“你们别过来啊,我手中的矛可是不长眼睛的!”   一边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吓唬对手,一边畏畏缩缩小心向后挪动着脚步,昔日无限风光的王子,落得如今这副蹩脚模样,说来还真是有几分好笑。   夜庭轩到底有几斤几两,士兵怎么会不清楚,看出了他只是虚张声势,那几个敌兵互相看了看,用眼神交流后,他们终于还是大起了胆子,决定向对方出击。   眸光凶狠,夜庭轩眼见着士兵齐齐向着自己发起了进攻,他知道不是对手,彻底怂了,转身向后跑去,他赶紧去找距离自己较近的己方士兵求救。   可这个时候,众人已经身陷重围,每个人都是四面楚歌,根本无暇他顾,不然,也不会没有人保护夜庭轩这个主帅。   就要命丧敌兵之手,他因为害怕紧紧闭上了双眼。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凌厉的剑气横空斩出,只觉得面上一阵微风拂过,等夜庭轩睁眼去看时,那几个攻向自己的士兵已经哀嚎一声倒地身亡。   白影翩跹,与秦宇宁等人汇合后的北冥尘足尖轻点,落在了夜庭轩的身边,“锵”的一声,他紧接着又挥剑替他挡开了身后士兵的偷袭。   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现在脱险,夜庭轩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来了!”向着男人的俊脸看去,他不由轻叹一声。   “当初看你在西楚朝堂上的表现,本王还以为你是个豪杰,现在看你这怕死的模样,本王突然觉得本王的判断可能有误!”   眼见着敌兵再次袭来,北冥尘一把将夜庭轩从敌人的兵刃下拉开,同时还不忘开玩笑调侃他一句。   “人总有不擅长的东西嘛,我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了,要我读读书写写字还行,若说上战场,简直就是为难我!”   不以为意撇嘴道,夜庭轩话音才落,便看见敌兵手中的长枪急急向着自己的方向刺来,夜庭轩赶紧缩缩头,完全躲在了男人的身后。   “明哲保身,有时候,像你这样做个缩头乌龟倒也没什么不好!”将敌兵击退,北冥尘轻笑道。   “诶,不管怎么说,你又救了本王子一次,欠你的,定当加倍偿还!”知道男人说的都是玩笑话,本也是个不正经的性子,夜庭轩毫不在意,转了话锋道。   “报恩的事情,还是等安全撤离,保住了命再说吧!”手中抵抗敌兵的动作始终未曾停下,北冥尘淡淡道。   “本王子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帮不上什么忙,夜庭轩只能躲在男人的身后加油打气道。   “舒哥!”冲着不远处人群中的身影喊了一声,北冥尘在舒哥抬眸时,给他一个眼神的示意,随即抓着夜庭轩,直接把他丢了过去,“你带他先撤!”   舒哥虽然武功一般,可轻功却是好的很,而且他有手铳傍身,可以远程击毙追杀的敌人,由他来把夜庭轩这个拖油瓶带走,确实最适合不过了。   “又丢我!”夜庭轩不满意嘀咕道。   当初在皇城中,北冥尘扮成黑衣人在契丹刺客手中将他救下的时候,就是一把把他丢给秦宇宁的,倒是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又来了一次。   可夜庭轩满腹的牢骚都还没发完,整个人已经凌空飞了出去,因为害怕,他不由大声惊叫起来。   好在舒哥反应敏捷,稳稳将他接住,夜庭轩双脚着地,心里有了着落,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胆小!”舒哥见状,不由一脸嫌弃道。   “本王子就是胆子小怎么了,又不是吃你家米饭长大的!”夜庭轩不满回应道,话音落下,舒哥已经抓着他,施展轻功从人群中逃离。 第333章 江湖之人?   惊魂未定的,便又起起落落的飞在了半空中,夜庭轩不由的再次开始惊叫起来。   “拦住他们!”并不认识北冥尘等人,赤端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功夫不错的毛头小子,眼见着夜庭轩要被带走,他当即向着自己的兵将大声下令道。   “抓活的!”看到士兵已经掉头去追,赤端儿又急急的大声补充了一句,拉了拉手中的缰绳,他策马上前,想要亲自跟上去。   可却被横空飞来的一剑阻住了去路,急急将马刹住,赤端儿用手中长枪横在了自己的胸前,挡开了北冥尘的猛烈一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掺和到这场仗中?”过了几招,两人对立而站,赤端儿疑惑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身份,不过是夜庭轩的朋友而已!”   “朋友?值得你拼了性命,陷入千军万马舍身相救?”对于男人的话,赤端儿明显存有怀疑。   “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在江湖之中不也是常有之事?”眉眼轻挑,男人随即又转了话锋,“不过……”   “此事倒也没那么严重,用不着豁出性命!”话音落下,北冥尘手腕翻动,长剑已经在不觉中递到了赤端儿的面前。   “江湖之人?依我看,阁下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吧?”接下男人的招式,赤端儿冷哼一声道。   在完全的劣势中,男人身陷重围,却可以临危不乱,有条不紊指挥士兵作战,加上男人不凡的身手还有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不俗气质,这些都不绝对不是一个江湖草莽会有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好奇,将军为何突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谋乱!”说话间,两人的交锋始终没有停下。   “弑兄夺位?国王在位这么多年,你若有此野心,早该动手了,何必等到这不惑之年!”   “这是本将军的家事,不用你管!”   “锵”的一声,赤端儿手中的长枪紧紧抵在了男人的长剑上,四目相对,两人谁也不肯相让。   “素闻将军与国王兄弟情深,国王一直对将军委以重任,甚至放心的把兵权放在将军手中,如今将军却步步紧逼,要夺他的王位,杀他的儿子,将军这么做,良心真的能安吗?”淡淡反问,北冥尘继续试探道。   “信任,那不过都是表面而已,若是我不起兵,那现在死的可能就是我了!”眸光清冷回应了一句,僵持中,赤端儿突然一转手中长枪,侧了身,将男人的攻势卸下。   战场上,北冥尘带领着士兵激战正酣,而另一边,舒哥则是带着夜庭轩急急跑路。   边撤退边回头看着,随时用手中的手铳,将跟上来的士兵解决,舒哥忙的不可开交,可夜庭轩却因为时不时被人施展轻功带起,一直惊魂未定。   “行了,你别喊了,真是吵死了!”夜庭轩的惊叫声,几乎就没在耳边断过,解决了最后几个追兵,舒哥这才抽出身,无奈开口道。   “那你可要抓紧了,别把本王子摔下去!”舒哥突然又是一跃腾空,吓得夜庭轩紧紧抓住了他的腰。   “放心!王爷带着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为了把你摔死的!”撇撇嘴,舒哥冷眼道。   “有什么样的上级,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你还真是跟北冥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嘴巴都那么臭!”   喃喃抱怨着,说话间,夜庭轩似乎也习惯了这种飞来飞去的感觉,突然破涕为笑,他转了话锋,一脸鬼魅向着身旁的男人道:“不过,本王子喜欢!”   “你说什么?”差点吐血,舒哥被惊的不由松了手上的力道,害怕从半空中摔落,夜庭轩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当即随之又收紧了几分。   “你可别乱来,小爷我喜欢的是女人,对男人没有兴趣!”就算夜庭轩再娘,也终归是个男人,舒哥想想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不是想多了,本王子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说话间,两人已经落回地面。   把目光放在那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上,舒哥没有言语,只是向着夜庭轩递了一个眼神。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人家,尴尬笑了笑,夜庭轩赶紧把手收回,还顺便轻轻拍拍舒哥那被他捏皱的衣服。   “行了行了,已经安全了,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儿了!”一脸嫌弃,舒哥自己整整衣衫,径自走在了前面。   “嘭”的一声,听到半空中突然传来的一道声响,北冥尘抬眼,便知道那是舒哥给他发送的信号。   看来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不再恋战,北冥尘带着大军开始撤退,在他的带领下,士兵们的士气明显高涨了很多,作战能力也提升了不少。   加上北冥尘武功高强,还有秦宇宁和吴清相助,士兵们杀出一条血路,成功从城中撤离。   已是强弩之末,即便北冥尘再厉害,这关城,他也守不住了,如今的局势,能带着大军冲出重围,已是不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座城而已,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手中有兵可用,就有机会将失陷的城池全部夺回。   再说,争来争去,都还是月落国的城池,这场仗,或许很快可以平息,也尚未可知。   回到军营,北冥尘等人同夜庭轩在主帅的营帐中碰了头。   “你王叔为何会突然起兵谋反?”   外面传出去的消息,不过说的是为了争权夺利,这也难怪,自古以来,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造反的,无外乎是想要夺权。   但北冥尘却觉得月落的这件事并不简单,道听途说的消息总归不可靠,是以,他需要第一时间向夜庭轩这个当事人询问清楚详细的情况,知道了因果,才好解决问题。   “这个,我也不清楚,王叔跟父王的关系一直很好,谁知道,三天前的王族篝火晚会上,王叔突然带兵围了宫……”   说着,夜庭轩回忆了当时的场景。 第334章 他也喜欢女人的   夜里,火光嘹亮,一群带着狰狞面具的汉子,围着篝火,粗狂的跳着当地的特色舞蹈,被他们簇拥在正中间的是一个曼妙女子。   腰肢纤细,肤若凝脂,这女子身着紧身舞衣,面覆轻纱,腰部的一圈流苏随着她灵活扭动的胯部摇曳相撞,与她身后的火光融成一片,若仙若灵。   熊熊的火焰上,炙烤着几只鲜美的肥羊,觥筹交错,参加宴会的那一众王公贵族,有说有笑,一边喝着小酒吃着肉,一边欣赏着舞蹈。   原本的一片祥和,却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兵甲声打破,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接踵而来的士兵重重包围起来。   酒杯相撞的声音、歌舞声、大家聊天的声音,所有一切的嘈杂戛然而止,空气骤然变得安静,只剩火焰燃烧偶尔发出的爆破声,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你们干什么,是要谋反吗?”回过了神,对着那些围上来的士兵,国王赤冼儿怒斥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还不赶紧退下!”见士兵们只是手执兵刃对着众人,对自己的问话毫无反应,赤冼儿再次开口呵斥道。   “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人群中,赤端儿缓缓走出,这时候,在场的众人才发现,没多久之前,赤端儿离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当他是去方便,倒没想到竟是调遣兵将去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赤冼儿明显一震,“王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句话该是我问王兄才是吧!我一生为月落征战,出生入死,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这王位,你能坐,我也一样可以!”   “王兄,你已经老了,身后只有哈达一个儿子,哈达虽然聪慧,可却太过文弱,这月落,交给我来守,或许会更好!”   “你……”气极,赤冼儿不觉伸出去指向赤端儿的食指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你放心,毕竟是骨肉血亲,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伤害哈达性命!”   话语梗在喉间,赤冼儿还没说出什么,倒是听得赤端儿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已经年过五十的赤冼儿,身体状况本就不是太好,被这么一气,当即背过气儿晕了去。   “就这样,王叔带人攻占了王宫,我根本不是王叔对手,只能被迫带兵撤离!”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夜庭轩轻叹道。   “你王叔平日里为人如何?跟你和你父王的关系,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好?”接过话,北冥尘继续追问道。   “天生的武将,勇猛和谋略他一样不缺,但在生活中,他也是个粗人,性子直来直去,没有太多花花肠子,跟我和父王一直很是亲近!”   “你在怀疑什么?”如实回应后,夜庭轩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转了话锋问。   “在刚刚的交手中,本王有意对赤端儿进行了试探,提及国王对他的信任,还有你们之间的亲情,本王可以感觉到他心里的纠结!”   “而且,在舒哥带你逃走时,他下令让手下去追,却刻意补充着吩咐了一句‘抓活的’,这就说明,他并不想要了你的命。”   “你王叔突然起兵造反,本王觉得,他或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想要自保而已!”眸光幽深,北冥尘侃侃分析道。   “我也有此怀疑,可是王叔性子太过暴躁,直接开打,根本没有给我跟他解释的机会!”语气中含了些许无奈,夜庭轩撇了撇嘴。   “况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如今,父王依旧昏迷未醒,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插曲,我亦是全然不知!”   “老国王呢,可否带本王去看看!”   “嗯!跟我来吧!”应了一声,夜庭轩径自走在前面,给北冥尘等人带路。   老国王养病的营帐,跟军营中的其他营帐在大小构造上没什么两样,只是门口那厚厚的布帘有些惹人注目。   “为什么要把这里裹的这么严实?天气也还没有那么冷吧?”舒哥疑惑,不由皱了眉。   “军医说父王的病像是风邪之症,不宜吹风!”一边说着,夜庭轩一边将布帘掀开,“进来吧!”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偌大的营帐中,一张四周被紫粉色纱幔紧紧围住的大床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透过纱幔,隐隐可见,床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人。   “可介意本王进去看看?”递给夜庭轩一个眼神,北冥尘客气征求意见道。   “请便!”   听得对方淡淡应了声,北冥尘小心掀开纱幔,走到赤冼儿的床边,仔细观察了他的情况后,他俯身探了探他的脉搏。   大概知道了情况,秀眉微拧,北冥尘返身走出,不似之前那般小心,出来时,他一把掀开了纱幔。   “喂喂喂,你怎么突然变得怎么粗暴,我父王可是不能见风的!”见状,夜庭轩赶紧上前一步,将围在四周的纱幔重新放好。   不管是语气还是动作,都让舒哥越发觉得夜庭轩像一个女人,想想在回来的路上,他跟自己说的话,舒哥不由的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真是娘的可以!”交叉着用双手搓了搓手臂,舒哥耸耸肩嘀咕道。   “你刚刚在说什么?”放好床幔,一抬眼刚好看到了男人一脸嫌弃的表情,夜庭轩邪魅一笑凑了过去。   “你……离我远点儿!”烦什么来什么,倒是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跑自己身边了,舒哥一个激灵,一边说着,一边往秦宇宁的身后躲了躲。   “你不会以为本王子真的对你感兴趣吧?”看着舒哥躲闪的样子,夜庭轩只觉得好笑,“我逗你的,我也是喜欢女人的,而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你?”舒哥面上明显的露出了不可思议,“不是吧?你真的有喜欢的女子?”说着,他故意加重了“女子”这两字的语气。   “不信,你可以问你们王爷啊!”秀眉一挑,夜庭轩说着,向北冥尘递了个眼神,可他收到的却是男人的一记白眼。 第335章 中毒?   这事儿,北冥尘怎么会知道?经夜庭轩这么一说,舒哥还真是来了兴趣。   心里好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看到男人的脸有些阴沉,他倒是没敢直接开口去问,索性转向了身边的秦宇宁。   “喂,夜庭轩喜欢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王妃!”撇撇嘴,秦宇宁无奈小声回答道。   恍然明白过来,舒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王爷竟然会跟情敌合作?”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句却都清楚的落进了北冥尘的耳中,向着两人瞪了一眼,男人俊脸阴沉道:“说正事!”   “哦!”随口答应一声,几人当即收起了面上的不正经。   “老国王之所以昏迷不醒,或许并不是因为赤端儿的谋反受了刺激,气极攻心所致,若是本王猜的没错,老国王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你为何这么说,若真是中毒,为什么军医检查不出呢?”对于男人的话,夜庭轩明显一惊。   老国王昏迷不醒,可大夫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其实夜庭轩心中也有怀疑,害怕是军医的问题,他甚至偷偷换了人来查探,结果却也是如出一辙。   “老国王的脉象平稳,除了虚弱些,摸上去却是没有什么异常,可他的眼眶下方却有些发黑的迹象!”   “有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守着老国王好几天,他怎么都没有发现呢,夜庭轩不可思议道,“我再看看!”说着,他掀开纱幔,俯身仔仔细细检查着老国王的眼眶。   “没有吧,我怎么觉得你看到的,是我父王的黑眼圈呢!”还是一无所获,夜庭轩站直身子道。   “我父王皮肤本来就比较黑,北冥尘,会不会是你刚刚看错了?要不,你再看看?”   “不必了,其实本王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下毒之人利用的就是这一点,这才让众人难以察觉!老国王到底是不是中毒,一试便知!”   话音落下,北冥尘“唰”的一声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吓的夜庭轩一个激灵,“你要干什么?”   二话不说,北冥尘用匕首在自己手上一划,鲜血瞬间汨汨流淌而出,这一下,夜庭轩更惊了。   “不是吧,就算暂时月落不能借兵给你,但事情也还有转机啊,你没有必要这么早自暴自弃吧!”   以为男人是想不开,夜庭轩说着,赶紧想要上前阻止,却见男人已经收了匕首,坐在床边,把手上留下的鲜血滴进了老国王的口中。   “本王当年服用了‘万金丹’,所以本王的血可解百毒!”白了瞎紧张的夜庭轩一眼,北冥尘无奈道。   “也就是说,父王喝了你的血,如果能够醒来,那便可以证明,他真的是中毒了!”听到男人的解释,夜庭轩恍然明白过来,   “结果马上就会揭晓了!”从床边站起来,北冥尘轻轻一笑,“还有,本王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有人还在皇城等着本王回去呢,所以,不管怎样,这一仗,本王都会撑到最后,绝对不会给某人可乘之机!”   “咦,你这明显就是在跟我们几个秀恩爱嘛,欺负我们几个单身汉是不是!”不用说,几人也知男人口中所说之人是谁,撇撇嘴,夜庭轩不爽道。   “别带上我,我不是!”站在一边,素来寡言的秦宇宁鲜少的主动开了口。   “你也?”秦宇宁跟北冥筠的婚礼本就低调,远在月落,夜庭轩自然没有听到风声。   “秦侍卫现在可是我们西楚的驸马爷了呢!在场的单身汉,除了吴公公,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舒哥的话中,明显的带着些酸腐之气,当他抬眼对上夜庭轩不怀好意的眼神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   “当我没说!”虽然已经知道了夜庭轩喜欢何沐晚,但他之前的那些玩笑话,总是让舒哥心里有些疙瘩,讪讪补充一句,他赶紧用手紧紧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若我父王是中毒,那会不会是王叔所为,难道他真的一早就做好了谋反的打算?”突然想到了什么,夜庭轩收起了玩世不恭,秀眉微拧道,这是他完全不想接受的事实。   “不会,若是国王当真是中毒,恰好更是可以说明你王叔的清白!”随口接过话,北冥尘淡淡道。   “为什么这么说?”   “若是你王叔真有心篡位,他一定会选择用直接致死的剧毒,甚至就连你,都难以幸免!”   “而这幕后之人,要的不过是让你父王没有跟你王叔开口交流的机会罢了,这样到底孰是孰非,就永远说不清楚了!”   “若只是想让人闭嘴,那幕后之人直接使用剧毒不好吗?为何还要给父王留下生机!”夜庭轩依旧不解。   “一来,他无法掌握你叔父的具体动手时间,所以若是剧毒,下毒时机不好掌控;二来,剧毒毒发难以掩饰,若是你王叔知道老国王中毒身亡,而他又不曾下过毒,便会心生怀疑,那一切的设计,就都功亏一篑了!”   “因而,他选择了用不温不火的慢性毒,一旦气血攻心,便会加速毒发,你父王得知你王叔起兵,必然情绪激动,这样一来,老国王就会准时陷入昏迷!”   “生机?”北冥尘突然冷冷一笑,“他根本未曾给你们留过生机,老国王的毒,军医检查不出,也束手无策,若不是本王的血可解百毒,老国王一生昏迷不醒,跟死了又有何异?”   “没想到,北冥逸用心竟然如此歹毒!”夜庭轩拳头紧攥道。   之前在西楚,他也见过北冥逸一面,在宫宴上,女刺客突袭,北冥逸还曾出手救过他。   虽然夜庭轩看得出北冥逸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因为救命之恩,他对男人阴邪的印象还是产生了些许改观,却不想,原来北冥逸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利益使然罢了。   就在他们几人说话间,躺在床上的人手指猛然动了下……   西楚皇宫御书房。   “北冥颜他们已经与夜庭轩碰面了?”摆弄着手中的扳指,北冥逸悠然道。 第336章 没甩掉?   “是!根据探子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北冥颜等人昨晚在关城下与夜庭轩汇合!并且帮着夜庭轩和他的大军成功冲出了重围!”   “这样正好!”说着,北冥逸慵懒的斜靠在龙椅上。   “皇上难道就不担心,万一他们帮着夜庭轩反败为胜呢?”这样想着,暮风微微凝了秀眉。   “两方势均力敌,月落的这场内战才会打的持久,伤亡也会更加惨重!”冷哼一声,北冥逸不屑道,“月落不过一个附属小国,兵力本就有限,如今夜庭轩和赤端儿针锋相对,难免损兵折将!”   “所以,就算最后夜庭轩赢了,月落元气大伤,剩下的可用兵力不过寥寥,也不会对皇上构成什么威胁!”瞬间明白过来,暮风接过话分析道。   轻轻一笑,北冥逸未置可否,让人暗中挑唆,离间了赤冼儿和赤端儿的关系,只要赤冼儿不醒,两人无法对峙,这件事就很难说清。   而且人一旦走上了谋反的道路,想要回头,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赤冼儿是一个关键,北冥逸自然不可能让他苏醒过来。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和安排之中,可这其中,他只算错了一点,那就是北冥颜和北冥尘的身份。   虽说两人除了武功外,其他的能力倒也差不了多少,今日在月落的若是换成真正的北冥颜,也一样可以帮助夜庭轩突出重围。   可这两兄弟最大的一点差别,却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是他们的谋略,也不是他们的胆识,而是他们的血!   那一日,何沐晚顺着隐藏在假山的通道走出了皇宫,之后,没过多久,北冥逸就带人找到了她。   皇城那么大,他哪里都不找,而是首先跑到了荒僻的后山,目标如此明确,已经足以说明了问题。   若说原本何沐晚对北冥逸是否知道假山的通道还有一丝怀疑,那么,在他在后山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这么说来,琅幻雪十有八九就是被藏在了那里。   而且,何沐晚还清楚的记得,男人在留给她的字条中,提到过,假山后面的女子并不是琅幻雪,把这一切联想起来,倒是说的通了。   知道琅幻雪是一个关键人物,不管是何沐晚也好,还是想要帮助北冥尘的其他什么人,都会想法设法找到琅幻雪。   是以,北冥逸在假山后面放了诱饵,并设了埋伏,好等着鱼儿上钩,而真正的琅幻雪,却被他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只是,被关在假山后面的女子又是谁呢?何沐晚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想不出个头绪,那不如亲自去一探究竟,虽然男人临行前留信让她不要再涉险,可今非昔比,现在她的武功,已经不在他之下,他能搞定的,她也一样可以。   上一次,何沐晚跑到后山,被毒蛇咬伤险些丧命后,之前负责暗中跟着她的暗卫便被北冥逸一怒之下,一剑杀了,现在守在她寝宫外面的又换了一个人。   不过这对她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麻烦了,甩掉就好了。   想来最后只要自己安然回到宫中,把自己跟丢了这种失职的事儿,暗卫应该不会自讨苦吃的去跟那人汇报。   夜里,何沐晚换了一身简装,将男人之前送她的长剑藏于膝下,快步从宫中离开。   放在自己身边许久,似乎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如今,它倒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何沐晚不由轻轻一笑。   不出所料,她前脚离开,后面一道黑影,便紧随着跟了去,敏锐的察觉到了后面有人,但她却未作理会,只是自顾自走在前面。   就像寻常逛街一般,何沐晚东看看西瞅瞅随意凑着热闹,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很是热闹的样子。   何沐晚凑上前,挤进人群,发现原来是有人在杂耍,于是她跟着众人一起看了一会儿。   等表演杂技的师傅端着盘开始收赏钱时,她借着取钱的机会,把钱包里的所有银子、银票全部洒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钱!”故意大叫了一声,何沐晚话音未落,众人已经一哄上前,争着去抢地上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钱本就是何沐晚用来制造混乱的幌子,趁着众人簇拥捡钱的功夫,她赶紧溜之大吉。   暗卫明显看出了女人是故意想要将他甩开,只是被人流阻隔,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跑出自己的视线。   一口气跑了好远,何沐晚回头看看,见已经把那人甩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取出藏在膝下的长剑,她转过街角,准备向着目的地而去。   可谁知一抬头,她便看到了暗卫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这么快就跟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何沐晚不由腹诽,“看来北冥逸这一次安排的这个暗卫,要比之前的有头脑的多!”   想要甩开他,看来是不可能了,而且现在自己已经拿出了长剑,怕是自己的武功太有提升的事情,对方也知道了。   怎么办?何沐晚思量着,除了动手,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这个人不能再留了,但她又不想滥杀无辜,那就先敲晕了绑起来,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再把他放出去吧。   这样想着,右手搭上了剑柄,何沐晚慢慢将长剑抽出。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西楚平静的很,北冥逸安插在月落的眼线,紧盯着月落的战况,每日都会把最新的消息实时传回。   夜庭轩与赤端儿针锋相对,双方僵持不下,各自都折损了不少兵将,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计划部署进行着,站在城楼之上,北冥逸唇角勾出了邪魅一笑。   “差不多,是时候该收网了!”月落内乱,两败俱伤,这个时候,西楚趁乱攻打,定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月落收入囊中。   月落小国,其实北冥逸并未放在心上,替祖先开疆拓土,也从来不是他想要做的。   他最主要的目的,无非就是把他的那个逃到月落的弟弟抓回来,以斩草除根。   夺回江山,北冥逸的心里更多的早已不是为了野心,而是仇恨,说来也是可笑,明明他自己就是北冥皇子,可他的仇恨却偏偏是对自己家族的。   “暮风!”北冥逸刚想下令调遣兵将,准备攻打月落,但他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第337章 意外?大吃一惊!   “皇上,不好了,皇城被一大队人马包围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士兵一边喊着,一边匆匆跑了过来,盔甲不整,帽子半吊着偏向了一侧,一副焦急又狼狈的模样。   士兵的话音才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彻山谷,巨音落下,整个城墙都在晃动。   “怎么回事?城下的是什么人?”稳住身子,北冥逸开口询问道,其实根本不用士兵回答,他心里多少也有了答案。   “是……是……”   所有人都以为逃走的是北冥颜,看到北冥尘的熟悉俊脸,士兵想当然的便把他当成了北冥颜,前任皇帝,这士兵着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废物!”见那人支支吾吾的连话都说不明白,北冥逸不耐怒骂道,话音落下,他已经快步从城墙离去。   月落到西楚皇城,不过就隔着一条大河——汾河,如果大军走水路过来,大概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   月落突然屯兵城下,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探子明明才传回消息,说月落还在内战,双方正僵持不下,这个时候,月落怎么会有兵力进攻西楚呢?   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场面,北冥逸几乎都曾经历过,就在他从城墙上走下去的这一会儿功夫,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传回的消息有误,无非就是他在月落那边的探子出了问题。   “三皇兄,别来无恙啊!”兄弟再次相见,北冥尘轻轻一笑,打了声招呼。   “任人拿捏,你在位之初,所有人都以为你软弱无能,可谁又知道,你不过是在隐藏实力罢了,披着羊皮的狼,北冥颜,之前朕还真是小瞧了你!”轻哼一声,北冥逸不屑道。   “收买了朕的探子,给朕传递假消息,这倒不足为奇,毕竟那些不过都是蛮夷,唯利是图或者明哲保身罢了!只是……”   “朕有一点想不明白,月落国王的毒,你是怎么解的?”   没有直接回答,北冥尘大笑几声,从他眉眼间展现的邪魅,北冥逸似乎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你是北冥尘?怎么可能?”这个结果,相比于他们解了赤冼儿的毒并成功化解了月落的内部矛盾,更让北冥逸感到吃惊。   那一晚,夜庭轩带着北冥尘等人,一同前往赤冼儿的营帐,在喝下北冥尘的血后,没过一会儿,赤冼儿便醒了过来。   “父王,你感觉怎么样?”见状,夜庭轩赶紧上前关心询问道。   “没事!只是躺的太久了,头有些痛!”用手按按自己的前额,赤冼儿如实道。   “我这就去叫军医!”夜庭轩一急,说着就要出门,却被北冥尘伸手拦下。   “老国王只是昏睡太久,过一会儿就没事了,这时候大张旗鼓的叫军医,定然会引起注意,老国王醒来的事情,先不要声张!   “你的意思是说,这军营里不安全?”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夜庭轩挑眉道。   “这几位是……”素来未曾谋面,赤冼儿看向营帐中的几个陌生面孔,开口向夜庭轩询问道。   “哦,这位是西楚瑞凌王,其他几位也都是西楚的大臣!”这才想起来,夜庭轩赶紧给老国王介绍。   “原来是瑞凌王,久仰大名!”赤冼儿从床上坐起来,恭敬道。   “国王客气了,我们几个都是哈达王子的朋友,说来惭愧,西楚生变,本王的三皇兄起兵谋乱,篡夺皇位,皇兄现在还身陷囹圄,本王此次前来,其实是有求于月落,想要跟国王和王子借兵,救出皇兄!”   倒也不拐弯抹角,北冥尘直言自己的目的。   “听轩儿说,他去西楚朝贡之时,瑞凌王曾救过他的性命,按道理,这个忙,孤义不容辞,只是,现在月落的情况,王爷也看到了,怕是有心无力了!”赤冼儿无奈道。   “若是本王有办法终止月落的内乱呢?”淡淡的语气,北冥尘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满是自信。   “你当真有办法?”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第一眼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赤冼儿就知道,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听到男人的话,他的双眸中明显闪出了一丝希望。   “本王需要国王如实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王爷请讲,只要是孤知道的,一定对王爷据实相告!”接过话,赤冼儿爽快答应道。   “赤端儿大将军的谋反,是否跟国王有关,国王在此之前,可有因为什么事情猜忌过他,或者你们兄弟之间,最近是否因为意见不合有过争吵?”   “没有啊!”仔细回想着,赤冼儿凝眉道:“我们兄弟之间一向关系要好,孤的这个弟弟,平日里性子随和,对于政事家事,从来没有什么挑剔,孤着实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起兵谋乱!”   “大将军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双眸幽深,北冥尘淡淡道,“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国王没有真的跟大将军生出什么嫌隙就好,这件事情,交给本王吧!”   “嗯!”点了点头,算作应和,老国王轻叹道:“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吧!”有些疲累,说着,赤冼儿不由打了个哈欠。   “国王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客气的说了声,北冥尘率先转身向外走去。   秦宇宁等人礼貌的向着床上的人拱了拱手,随后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父王,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下人叫我!”叮嘱了一声,夜庭轩也从营帐离去。他重新把营帐厚厚的门帘拉好,营造出了一种一切如常的假象。   “你打算怎么做?”跟上走在前面的男人,夜庭轩小声询问道,他还记得营帐中男人的谨慎,害怕隔墙有耳,他这才小心翼翼的。   谁知,他话音才落,北冥尘突然衣袖一带,用内力拔出了近处守卫的长剑,随手一甩,直接向着侧后方掷了去。   夹带着一阵微风,长剑从夜庭轩面前堪堪擦过,吓得他不由瞪大了双眸。 第338章 谈判?一个人?   从惊慌中缓过神,夜庭轩回头去看,他才发现,原来男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躲在营帐后面鬼鬼祟祟的一抹黑影。   剑锋插在了树干中,剑尾在半空中径自摇曳,男人掷出的长剑,不偏不倚,刚好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什么人派你来的?”走上前,北冥尘冷冷质问道,声音冷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哎呦,哪有什么人派我来,我就是军营里一个普通的士兵,刚刚在这里小解,却不巧被你们发现了!”   嬉皮笑脸,那人身手挡在面前,一边说着,一边挪着小步往后移动,想要跑路。   可谁知他才刚转过身,那长剑就像长了腿一样,紧跟着又驾到了他的脖子上,手执长剑,站在那人身后,北冥尘一脸冷峻。   “本王的剑法很好,可以割破你的喉咙,但却不会立刻要了你的命,到时候,你浑身无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受尽折磨,等着鲜血流干而死!”   “你放心,本王可以给你开一个很小的窟窿,让你的血慢慢的流出来,正常男人的血量,流上个十几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   听着男人的话,那人就已经毛骨悚然了,别说这么痛苦的死,就算是一剑给个痛快,他也不愿意,一秒变怂,他赶紧开口求情道:“别别,别杀我,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是北冥逸安插在月落的细作对不对?”   “这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还问我!”没想到,男人这么厉害,那人不由感叹道,谁知话音刚落,那架在脖子上的长剑便不由又收紧了几分。   “是是是!”他赶紧转了口气,好好回答道:“他让我监视月落的动向,及时把消息传给他在边境的探子!”   “他给了你多少钱?”   “啊?”没想到男人突然这么问,那人明显愣了一下,感受到那逼人的剑气,他随即回过神,赶紧如实回应道:“一百两黄金!”   “很好!”   北冥尘冷笑一声,他的这个三哥为了对付他还真是舍得花钱,为了几天的消息,一百两黄金就这么给了一个无赖蛮夷,这么多的钱,能救济多少穷苦百姓。   “不是,大侠你问的我可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先把剑拿开!”听到男人冷笑一声后就没了下文,那人紧张的小心开口提醒道。   “我之后不再给他们传递消息了,还不成吗,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刻从军营离开!”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命捏在人家的手里,那人心里没谱,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开头求饶道。   “不,本王要你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按照原来约定的时间,向探子传递月落的消息,但是要按照本王说的去传!事成之后,本王不但放你离开,还会付给你双倍的酬金!”   “双倍!”一听到钱,那人两眼放光,险些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架着刀。   刚想伸出去的脖子,又狼狈的缩了回去,那人嬉笑道:“好,没问题,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这消息你让我怎么传,我就怎么传!”   果然是见钱眼开,北冥尘的双眸中难掩的露出了鄙夷之色。   “这位爷,现在这剑可以放下了吧!”   “本王会派人盯着你,你最好别给本王耍什么花样,否则本王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冷冷的威胁道,话音落下,北冥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放心放心,我的命都捏在几位爷的手里呢,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呀,再说,就是为了赏金,我也得按照几位爷说的做,是不?”   低眉顺眼,那人冲着几人,好声好气道。   将手中长剑一掷,精准的插回了守卫那空着的剑鞘,蔑视的看了那人一眼,北冥尘负手转身而去。   “蛮夷无赖,毫无原则,为了钱,果然可以出卖一切,一百两黄金,北冥逸还真是阔绰!”眸光冷清,北冥尘不屑道。   “你还说北冥逸,你不也一样,你还要给他双倍呢,把二百两黄金给这样的小人,想想都觉得心疼!”夜庭轩撇撇嘴,接过话道。   “像他这种人,不给他足够的好处,他怎么可能好好替你办事!本王是说事成之后要给他二百两黄金,但他有没有命拿,那便是未知了!”   唇角轻轻向上扬起,北冥尘勾出淡淡一笑,在如水月光的映照下,他的笑靥俊美的无与伦比,只是不管怎么看,那笑容里都带着浓浓的邪魅与不羁。   “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夜庭轩故作感叹道。   “本王从来也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不以为意,北冥尘云淡风轻回应。   “真小人!本王子倒是欣赏你的坦诚!”随口接过话调侃道,随后,夜庭轩收起了玩世不恭,回归了正题,“你打算怎么办?”   “跟你王叔和谈!”   “可怎么谈啊,现在双方敌对,就算派人约见,王叔怕是也不会前来赴约吧!”夜庭轩凝眉道。   “不必他来,本王过去就是!”   “那你要带多少人过去呢,若是带的多了,怕是也会引起王叔的怀疑,被拒之门外!”夜庭轩若有所思道。   “不用那么麻烦,本王一个人去就行!”   “什么?”   “不行!”   北冥尘此话一出,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在空中响起,第一句是夜庭轩的,他着实快被男人这句话惊掉了下巴,这人怕是不要命了吧!   而另一道则是秦宇宁的,他了解男人的性格,知道他有这样的胆魄,是以他并不惊讶,只是害怕男人有危险。   “不是,北冥尘,你一个人到敌营去,你到底是去谈判的还是去送死的?”缓了缓神,夜庭轩继续追问道。   “当然是去谈判,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去送死!”   “这太危险了,王爷你不能一个人去,要去,带上属下一起吧,万一有事,属下跟王爷也能有个照应!”秦宇宁一脸担忧接过了话。 第339章 他的诚意   “只有本王一个人去,才能显示出谈判的诚意,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赤端儿将军也是磊落之人,本王相信,他不会与本王为难!”   “还是让属下跟你一起去吧,属下是王爷的贴身侍卫,王爷带着属下一人,也足够彰显诚意了!”   “我也去!”一旁的舒哥也着急的接过了话,“我虽然武功一般,但我轻功好,而且我有手铳,万一有危险,我还可以带着你们跑路!”   “你们不能去,因为你们留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拍拍两人的肩膀,北冥尘轻笑道,“你们要盯紧那个蛮人,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出任何纰漏!”   “还有!”转向秦宇宁,男人的双眸蓦的暗了暗,“如果,本王是说如果……”   此行凶险,虽然有把握,但终究不是百分之百,男人心里总还是会有些沉重,从前,他可以不顾一切,但现在,他的心里却多了一份牵挂。   “如果,本王这一次真的没有回来,替本王转告她,同死并不是本王的心愿,本王真正的心愿,是希望她可以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要她一定要代替本王好好活下去,帮本王看看,本王没看到的世间风光!”   泪水不觉迷离了双眼,几个男人全都红了眼眶,素来喜欢多愁善感的夜庭轩,甚至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   “好了!干嘛一个个哭丧着脸,又不是真的去送死,放心吧,本王有把握说服赤端儿将军!”   最不喜欢这样的沉重氛围,北冥尘收起了心绪,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转了话锋道。   “对,王爷一定会成功的,我们等你的好消息!”率先接过话,秦宇宁微笑回应道。   冲着几人点点头,北冥尘毅然转身离去,独自一个人闯进了赤端儿的军营。   已是午夜时分,营帐中一阵阵鼾声响起,这个时候,赤端儿早已经进入了梦想,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翻了个身,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谁?”一抬眼看见眼前的一抹人影,他惊叫一声,当即从床上起身,随手拔出挂在墙上的佩剑,直接向来人划去。   灵活翻身,北冥尘轻松躲开,说起来,赤端儿打仗靠的不过就是勇猛,他的武功,比上北冥尘终究还是差出了很多。   本就不是来打架的,北冥尘以制服为主,根本没有还击,一跃来到赤端儿身后,等他再次转身想要攻击时,北冥尘一把抓住了他握剑的手腕。   另一只手掌在剑柄的尾端用力一击,赤端儿手中长剑当即离弦飞出,直接插回了那还径自挂在墙上的剑鞘。   “是你,你要干什么?”借着月光,赤端儿看清了来人的容貌,虽然是在战场上初次交锋,但男人妖孽般的俊脸还真是很容易让人过目难忘。   “将军不必惊慌,我没有恶意,此次前来,我只是想跟将军好好聊聊!”   “本将军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赤端儿不以为意,正准备大声喊人,却被北冥尘制止。   “嘘!将军现在的命可是在我的手中,将军最好还是先不要声张!”   “你!你是在威胁本将军吗,你别忘了,这是本将军的军营,若你杀了本将军,你也逃不掉!”赤端儿总归是大将,临危不乱的心里素质还是有的。   “我知道,可我既然敢一人独闯将军的营帐,自然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对于赤端儿的威胁,北冥尘毫不在意。   “你当真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人埋伏?”赤端儿心有疑虑。   “我连兵器都没有带,将军觉得我像是来行刺的吗?”秀眉轻挑,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看着男人空空的两手,赤端儿觉得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那你到底有何意图?”   “就是希望将军可以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坐下来跟我好好聊聊!”   “这可是将军的地盘儿,我就一个人,难道将军还有什么好怕的吗?”见对方依然有所顾虑,北冥尘又继续开口劝说道。   “好,本将军就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是最后证明你是在浪费本将军的时间,可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好说!”将赤端儿的手放开,北冥尘摸黑借着昏暗的光线,径自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赤端儿想了想,也紧跟着在男人的对面坐了下去。   一旦营帐里烛火点燃,势必会引起巡逻士兵的注意,是以两个人只能借着月光和营帐门口的火光,摸黑谈判。   “将军的本意,并不是想谋权篡位,若我猜的不错,将军定然是听到了什么国王猜忌你,要收回你的兵权,甚至要夺你性命的风声,为了自保,才会突然起兵的吧?”开门见山,北冥尘直奔主题道。   “你怎么知道?”男人的判断简直丝毫不差,就好像他亲身经历了一般,赤端儿本就觉得他不简单,这时候,他更是不觉对男人刮目相看。   轻轻一笑,北冥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追问道:“将军可否愿意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告知?”   反正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赤端儿把情况不吝相告。   那一次篝火晚会的前两日,恰好是赤端儿的生辰,他不是高调的人,素来不喜欢大张旗鼓操办自己的生辰,尤其今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年岁。   因此,国王赤冼儿在王宫里举行了家宴,为他庆贺,这兄弟两人没事一起吃饭喝酒聊天,其实已是常事。   家宴结束,赤端儿微醉,从王宫往府中回,突然几个士兵的小声议论,传进了他的耳中。   本不想理会,可那几人话语中“大将军”几个字却瞬间吸引了赤端儿的注意。   感情他们是在说自己,以为他们定然是在夸自己的丰功伟绩,赤端儿驻足倾听,等着赞美,可谁知,却听到了让他心头一震的消息。   “听说最近有大臣上书,指证大将军有不臣之心,国王心中生疑,怕是要夺了大将军的兵权,搞不好啊……”说着,那人伸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340章 另一种方法   “不会吧,国王跟大将军素来兄弟情深,不是有什么误会吧?”另有一人不可置信接过话道。   “再亲的兄弟,也比不过权位的诱惑啊,你想想,大王子英年早逝,现在国王膝下只剩下了小王子,小王子天生文弱,若是日后小王子继位,大将军不就成了莫大的威胁了吗?”   “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先下手为强,免除后患,国王要对大将军动手,也在情理之中啊!”   “说的也是,权位之争果然可怕,大将军征战沙场,为月落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是真的无辜被处死,那还真是可惜了!”   “这也不是我们这些小卒能管得了的,希望不要生出乱子才好!时候也不早了,走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干活呢!”   就这样,几人议论纷纷,最后叹息着散了去。   蓦的一惊,赤端儿站在微风中,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就连酒也好像瞬间醒了。   回忆到这里,赤端儿的双眸中不由闪过了一抹暗淡,“若不是王兄相逼,本将军也实在不想行这大不义之举!”说着,他不由轻叹一声。   “将军不过是听说而已,国王可曾真的逼迫过将军?”   “真等到王兄动手的时候,那一切就来不及了!”赤端儿一口接过话道。   “可将军有没有想过,那几个人的话其实就是故意说给将军听的?”   “你什么意思?”有些疑惑,赤端儿皱眉反问。   “我的意思是,将军轻信了小人的挑拨,误会了国王,其实国王对你的信任从来没有变过!”   “你怎么知道,你又凭什么说的如此确定?”对于男人的话,赤端儿显然不信。   “大将军应该还记得那几个议论士兵的样子吧,现在你尽可以去查,那几人一定早不见了踪影!”轻轻一笑,北冥尘黝黑的双眸中满是自信。   带兵多年,对军中的大多数士兵,赤端儿都有些印象,想了想,那一晚之后,他似乎真的再也没有见过那几个人。   “而且,在你起兵之时,老国王突然晕厥,并不是身子骨不济,受不了打击,其实,他是被人下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毒!”   看赤端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北冥尘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开始引起了他的怀疑,于是他赶紧趁热打铁继续道。   “将军和老国王同时被设计,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都得不到任何好处!挑起月落内乱,让你们双方两败俱伤,受益的又会是谁?”   “难道是……”   赤端儿虽是一介武夫,有时候做事莽撞冲动了些,但作为月落大将,这么多年,他能一直守卫月落太平,必然也是有头脑之人。   “将军猜的不错,若是月落这场仗真的打起来,月落就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连国家都没了,还哪有什么国王之位!趁着大错还没有铸成,将军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点明无需道破,从赤端儿的神色,北冥尘便知,他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了然于心。   “可是……”眸光一鸷,赤端儿的面上明显露出了为难。   自古以来,乱臣贼子,没有哪个会有好下场,谋反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便是覆水难收,要么成功,要么死,一直以来,大多都无外乎这两种结局。   偶尔有例外的,保住了命,但也是被囚禁一生,永远失去了自由,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被囚禁或许倒还不如死了痛快。   这些道理,赤端儿知道,北冥尘自然也知道。   看出了对方的顾虑,他继续开口道:“我知将军有所忧虑,但你们毕竟是骨肉至亲,而且将军也是受人蛊惑,只要将军现在主动投降臣服,国王和王子定不会怪罪!悬崖勒马,这是最好的结局!”   “不,或许还有一种方法!”   说着,赤端儿突然将桌子上的茶杯一摔,巨大的声响,当即惊动了军营中巡逻的守卫,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队士兵直接闯进了房间。   “将军,出什么事了?”   士兵手中明亮的火把照亮了黑暗的房间,只见北冥尘手执长剑,正驾在赤端儿的脖子上。   刚刚从赤端儿蓦然变得有些凶狠的神色中,北冥尘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是以抢先一步,拔下了挂在墙上的长剑,将人挟持。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将军营帐行刺,你赶紧放了将军,或许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投鼠忌器,士兵们想要靠近,但又怕男人伤了赤端儿,只能畏畏缩缩的把手中大刀向着男人的方向指去,用不善的话语作为威胁。   “现在你们的将军可是在我的手里,该被威胁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吧?你们是不是弄反了情况?”唇角轻勾,北冥尘不屑道。   这些年深陷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凭着三言两语,士兵就想要把人吓退,他们还真是太小瞧眼前这个男人了。   “都出去!把门关上!”眸光骤然变得锐利,北冥尘转了话锋厉声呵斥道,说话间,他手中的长剑,不由的又在赤端儿的脖子上收紧了几分。   士兵们无奈,只能小步的向后倒退,可又担心赤端儿的安危,他们不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按照男人说的做,士兵只能看向赤端儿寻求示意。   “都出去吧,把门带上!”命就捏在男人的手里,形势所逼,赤端儿不得不妥协。   “将军刚刚所说的另外一种方法,便是杀了我,然后快速收复月落对吗?”待士兵全都退了出去,北冥尘唇角一勾,淡淡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这个男人还会读心术,赤端儿满心疑惑。   “是你眼神中的杀意出卖了你,在我出现之前,夜庭轩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与他对战,你可以轻而易举取胜,而阻碍你的最大的绊脚石,就是我!”   “如果我死了,你向夜庭轩发起迅猛攻击,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彻底击败,月落国国土本不大,再用上个一两天的时间,要拿下整个月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341章 怎么可能认不出她!   “收服了所有兵将,你就是月落新任的国王,只要向西楚新帝表现出臣服之心,想来月落这样的龟兹小国,根本就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虽然你相信投诚后夜庭轩不会取你性命,但你们之间终究还是生出了嫌隙,所以你不想用自己的前途冒险,只有把一切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才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   “你到底是什么人?”仿佛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赤端儿没想到,男人竟然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完全看穿。   北冥尘对天下局势的了如指掌,还有他独闯敌营的胆魄,都让赤端儿觉得,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   “跟你一样,本王也是出身皇室,只不过是西楚的皇室罢了!”   “你是西楚的瑞凌王?”虽然男人回答的含蓄,可听到对方自称本王,赤端儿倒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不错,本王正是那个在西楚不久前的宫变中失败,从西楚狼狈逃走的落魄王爷,西楚皇城还有人在等着本王去救,所以,这一次,本王势在必得!”说话间,北冥尘的目光中满是坚定。   “其实,除了将军刚刚心中所想的办法外,结束月落内乱还有一个好办法!”   邪魅一笑,北冥尘转了话锋继续道:“那就是本王杀了你!不足以抵抗千军万马,但要将军你一人的性命,本王还是可以做到的!”   “若是本将军死了,你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本王说过,这一次本王势在必得!哪怕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哼笑一声,北冥尘随即转了话锋,“老国王已经醒了过来,若是将军死了,大军群龙无首,必将溃散,用他的威望招降,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么说来,这个方法似乎比将军所想的更高效也更省力些吧?”   “王爷年轻有为,还没来得及建立丰功伟业,难道甘心就这样把命留在我月落的军营中吗?”以为如北冥尘这样的人,必然是野心勃勃之人,于是赤端儿揣测着他的心思道。   “将军怕是看错了,本王并不想要建立什么功业,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可以一生平安无虞!”淡淡的语气,北冥尘不以为意道:“更何况,都还没有试,将军怎知本王杀了将军后,就一定没有办法从军营里逃出去呢?”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能力,赤端儿还真是难以准确估计,想想他可以深更半夜,不动声色闯进自己的营帐,再听着男人刚刚那自信的语气,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现在摆在将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交出兵符,跟本王去见国王,说明一切,要么,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主动认错投降,虽说自己可能会前途不保,但也只是可能,选择前者,赤端儿不过是冒些风险,总比直接没了命好。   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他自然懂,“好!本将军答应你,按你说的做!”   软硬兼施,晓以利害,北冥尘终于成功将赤端儿说服,松了一口气,他的手中已经捏了一把冷汗。   没有人对于死亡是毫无恐惧的,只是有些时候,对心里某些东西的坚守,相比于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而已。   即便再强大、再有谋略,说到底,北冥尘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更何况,现在的他,心里还多了一份牵挂,一份让他无法放下安心离去的牵挂。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北冥尘秀眉轻挑道:“三皇兄,你精明一世,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栽在本王跟皇兄这相同的样貌上吧?”   “有一点,你刚刚说的不错,皇兄确实一直在隐藏实力,所以,温雅从来不该是他的标签,而本王也不只有邪魅的一面!”   “本王跟皇兄在性格上,确有很多不同,但我们对彼此却是了解的很,想要不漏破绽的扮成对方的样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朕终究还是小瞧了你们两兄弟,难怪,顾世崇和卫罹诀都会在你们手了栽了跟头!”北冥逸轻声接过了话,面上倒是表现的淡定。   “只是,朕很好奇,你跟北冥颜到底是什么时候互换的身份?”   起事的前一晚,他还用假的何沐晚作为人质,与北冥尘交换了他手中的兵符,难道说,那个时候,赶去树林见他的就是北冥颜了吗?北冥逸竟完全分辨不出。   “那一晚,你约见本王,用一个假人质换走本王手中的虎符之后,本王便暗中跟皇兄互换了身份!”   “既然你知道人质是假,为什么还要把虎符交给朕?”注意到男人在人质前面加上的那个字,北冥逸才刚得到一个答案,却又生出了惊讶。   “你以为你用了易容术,再将那女子迷晕,就能轻易的将本王糊弄过去吗?”哼笑一声,北冥尘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你太小看本王对她的感情了,本王对她那种特殊的熟悉感,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虽然一开始本王并不知道那人不是她,可就在她被推进本王怀中的那一刻,本王就感觉到了!”   “好一个鹣鲽情深!”北冥逸冷冷一笑,若是男人一早就知道人质是假,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便不过都是他们兄弟两人的将计就计罢了。   失手刺伤被捕,北冥颜代替北冥尘入狱,这些就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戒心,北冥逸对所有的事情已然清晰,可唯独对这兄弟两人的感情,他还是存有疑惑。   “北冥尘,你难道对北冥颜跟何沐晚之间的事情就真的毫不介怀吗?”转了话锋,北冥逸重提旧事道。   “那一日,在醉贤楼,朕可是给她服用了合欢散,北冥颜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寝宫,你当真相信两个人会是清白的吗?还是说,你们兄弟的关系真的好到了连女人都可以一起分享!”   “自从皇兄把她嫁给本王开始,在感情的事情上,他一直很是避讳,在那种状况下,他怎么可能会毫不顾及的把人带回自己的寝宫?”嘴角噙了笑意,北冥尘不答反问道。 第342章 谁的援兵?   “原来那一次也是你!”接过话,北冥逸恍然明白过来。   双兔傍地,安辨雌雄,一模一样的兄弟两人,还真是难以分辨,完全乱了,到底谁是谁,怕是除了极为亲近之人,没有人能看的出来。   反正都是对手,至于两人的身份,北冥逸也不再多想,但提及何沐晚,他倒是猛然又生出了新的疑惑。   “如果被关在牢房中的是北冥颜,那她的蛇毒又是怎么解的?”喃喃自语着,北冥逸仔细回忆着那一天,何沐晚诈尸醒来的场景,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个时候,她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戾气,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当时,北冥逸只当她是厌恶自己,才会有那样的表现,现在想来,怕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许她的蛇毒根本就没有解……   “北冥逸,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蛇毒?”隐隐听到男人的话,北冥尘的心里蓦的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何沐晚被一种罕见的毒蛇咬伤,太医束手无策,朕没有办法,只能想着用你的血给她解毒,可谁知,牢中的竟然是北冥颜,难怪,她迟迟没有醒来!”   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北冥逸看尽男人的一脸紧张,他心中邪念顿生,半实半虚的回答道。   “她在哪里?带本王去见她!”心里一急,北冥尘不由紧紧皱起了秀眉。   “她现在是朕的人,生死已经跟你无关!”   “北冥逸,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吗?难道要见死不救?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谁说朕要见死不救!”双眸中闪过一抹阴冷,北冥逸低声道:“等朕打败你,取了你的血,自会去救她!”提及何沐晚,北冥逸不免有些心酸。   若是让北冥尘前去相救,那两人的感情只会越发的纠缠不清,所以,他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增强感情的机会。   他要这西楚的江山,也要何沐晚的人和心,所以,从此以后,她的命只能他来救。   “本王看你就是个疯子!因为嫉妒,你竟然不顾她的性命,北冥逸,你根本就不配说你喜欢她!”看出了男人的心思,北冥尘愤怒道。   女人那一日竟然诈尸般的醒了过来,一时半会儿自然不会毒发身忙,解毒,倒也并不急于一时。   清楚的知道女人的情况,北冥逸才能泰然处之,但北冥尘却完全不知,只是生怕晚一刻,她就会毒发身亡。   看着男人着急的样子,北冥逸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得色,“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想自己亲自去救你的心上人,那就等你打赢了朕再说!”   剑拔弩张,说话间,两人已经同时拔出了手中佩剑,向着彼此发起了进攻,两人身后的士兵,也随即紧跟着冲了出去,在一片喊杀声中,两军正式交锋。   人群中起起落落,北冥尘和北冥逸针锋相对,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几百招,势均力敌,倒始终没有分出个胜负。   可两军交战,看的可不只是主帅一人,就像北冥逸所说,月落终究兵力有限。   以不到一半的数量,对上西楚的大军,在勉力支撑了一段时间后,他们便渐渐开始落了下风。   “怎么样,朕就说,你没有胜算吧?”两人在半空中将长剑相抵,四目相对时,北冥逸冷哼一声道。   “三皇兄的结论是不是下的过早了,还没到最后呢!”北冥尘不以为意,说着,他用力一推,将北冥逸推开。   两人同时撤了攻势,微微回身缓冲,再次挥剑相撞,又是一招,他们交换了方位对立而站。   大军败势明显,北冥尘不再恋战,开始带着一众将士,边战边退。已经打出了明显的优势,北冥逸又怎么会轻易放人。   带兵紧紧跟了上去,路过一条小河时,北冥逸突然一跃而起,足尖轻点,落在了泥石修筑的拱桥之上。   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抡起长剑,他用内力带起一阵清风。   霎时间,河面浪花四起,在男人内力的作用下,水浪翻腾,只一会儿的功夫,河中间便升起了一段高高的水柱。   随着男人手腕一翻一扬,水柱瞬间碎成无数水滴,化身成锋利的暗器,铺天盖地向着正在撤离的月落大军射去。   感受到危险,北冥尘反应极快,一跃腾空,拦在大军面前,挥剑一一挡开汹涌袭来的水滴。   水滴在碰上刀背的一刻,当即散去了所有的力道,散成水花,飞溅在半空之中。   打斗中,突然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兵甲声从后方响起,感觉有些不对劲,北冥逸收了手中长剑,一回头,他发现他们的后方,不知何时冒出了大队人马,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一中年男子,身骑骏马,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清冷的眸子带着几分天生的傲气,虽已不再年轻,可岁月的风霜,依旧掩盖不住他的英俊。   “琅琊王?”看到来人,北冥逸似惊非惊的叫了一声,“王叔此行可是来支援朕的?”邪眉一挑,他明知故问道。   北冥尘带着月落二十万大军,大张旗鼓跟自己的五十万大军相抗,就算是别无他法,以卵击石,也绝对不会是北冥逸的对手。   既然敢回来,他定然是还有准备,虽说兵力悬殊,但以北冥尘的实力,北冥逸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快落败。   佯装撤退,不过是想要引自己上钩,既然如此,那他就遂了他的心愿,琅琊王究竟是谁的帮手,关键还是在于琅幻雪。   只是琅幻雪一事上,到底是谁入了谁的局,到现在,却还未可知。   “你觉得呢?”眸光冷清,琅昊东不答反问道。   “看王叔的语气,似乎不是!”早就看明白了局势,北冥逸照实回应道。   “但王叔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宝贝女儿的命可还在朕的手里!”转了话锋,北冥逸轻轻一笑,眉眼中尽是邪魅。   “幻雪?已经有人帮本王救出来了!”接过话,琅昊东不以为意道。   “是吗?王叔就那么确定,你手中的人,真的是你的宝贝女儿?”说着,北冥逸眉眼中的邪魅似乎又放大了几分。 第343章 真假琅幻雪   说话间,北冥逸向着身旁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领会了男人的意思,侍卫当即带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人。   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琅幻雪,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吃了一惊,北冥逸手中和琅昊东手中的,到底孰真孰假?众人心里没有个答案。   不过,看北冥逸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他手里的才是真的吧!   “王叔,你确定不要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你手里的人到底是谁?”   琅昊东将信将疑,把手伸向了“琅幻雪”的面部,想要看看,她是否带了人皮面具,可在脸颊边上摸了半天,他愣是没有摸出个所以然。   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北冥逸突然收了笑容,直接把手向着被侍卫押在手里的女子伸了去。   人皮面具骤然脱落,面具下,竟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不是琅幻雪,更不是她事先准备好用来假冒琅幻雪的人。   假山后面,他准备的用以迷惑视听的人,明明已经被劫走,而真正的琅幻雪一直都藏在后山极为隐蔽的地方,由他的亲信看管。   后山除了何沐晚去过,再无他人知晓,但何沐晚那里,他一直派暗卫盯着,并无异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会被人偷梁换柱。   恍然明白了什么,北冥逸心中一紧,秀眉也不由紧紧皱起,“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他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   可除了那个人背叛了他以外,北冥逸再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了,出生入死多年,这个结果,他实在难以接受。   当他看到人群中慢慢走出的熟悉身影时,北冥逸心里最后的一丝挣扎,也彻底破灭。   害怕皇宫被人偷袭,北冥逸留下了暮风戍守,可现在他却出现在了这里,足以说明一切了。   皇宫中,何沐晚提剑来到大理寺牢房门口,因为之前来过,所以守卫还记得她的样子。   原本就知道北冥逸对女人不一般,如今何沐晚又坐上了皇后之位,守卫对她自是恭敬的很。   “参见皇后娘娘!”拱手行了个礼,守卫客气道。   “嗯!”随口应了一声,何沐晚从那人身边擦过,径自向里走去。   “娘娘,你这是要……”赶紧起身在后面跟了上去,守卫猜出了女人的意图,但却不好明明白白说出来,只能为难的转了话锋。   “娘娘身份尊贵,到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来探望一个犯人,着实不妥吧!”   “而且,娘娘现在已经嫁给了皇上,若是皇上知道这事儿,怕是也免不了要生气,娘娘还是不要再往里面走了!”一边说着,守卫一边伸出手臂,拦在了何沐晚的前面。   “让开!”没有理会,何沐晚一把将人推开,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被女人推的一个趔趄,守卫没站稳后退了几步。   “皇后看着娇娇弱弱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小声嘀咕了一句,守卫稳住身子后,赶紧在后面追了上去。   顺着石阶走下去,何沐晚走到大理寺的地牢,找到关押北冥颜的牢房,长剑出鞘,随手劈开了牢门上的铁锁。   “晚儿?”抬眼看到那熟悉的脸庞,北冥颜明显一惊。   按照原本的计划,等到北冥尘带兵打回来的时候,肖同会来牢中将自己放走,却没想到,肖同还没动手,倒是何沐晚率先闯了进来,而且还一剑劈开了锁。   守卫看到女人的举动,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她这一回不是来探监的,而是来劫狱的!   “快来人!”回过了神儿,他赶紧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人道。   可才刚刚迈出一步,脖子后面便重重挨了一记手刀,紧接着,两眼一黑,那守卫直接晕了过去。   将守卫解决后,何沐晚打开牢房,径自走了进去,再次挥剑,劈开了男人的脚铐。   “晚儿,你的武功?”一脸不可置信,北冥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身上的那股子戾气亦是让他感觉陌生的很。   “我被毒蛇咬了,醒来之后便功力大增了!”长话短说,何沐晚简单解释道。   怪不得,那一日,暮风来大理寺牢房取了他的血,问他做什么用,他却含含糊糊的没有说清楚,原来竟是何沐晚中毒了。   “你没事吧?”恍然明白过来,北冥颜关心询问道。   “暂时没事!”   刚刚那人的叫喊声,总归还是惊动了牢房的守卫,听着窸窸窣窣靠近的脚步声,何沐晚随即转了话锋,“快走吧,先出去再说!”   “嗯!”冲着女人点了点头,北冥颜便跟何沐晚一起快步从地牢离开,可才刚刚上了石阶,便被迎面而来的狱卒堵住了去路。   二话不说,何沐晚直接动手,倒也都是些无辜之人,何沐晚不想伤人,是以,她并未下死手。   打斗的过程中,她的长剑始终未曾出鞘,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用剑鞘将对方敲晕而已。   北冥颜的武功也不弱,两人一起应付十几个三脚猫功夫的狱卒,倒是没有什么悬念,随着打斗的进行,他们的战场,在不断地从牢房的里面向外转移。   等肖同赶来想要放人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打了起来,说起来,肖同的身手也是不错,见两人以少敌多,他赶紧上前帮忙。   三人合力,很快击退了最初围上来的一批狱卒,可他们才刚刚从大理寺牢房走出去,立刻又陷入了大队侍卫的重重包围之中。   此时的皇宫中已经乱成了一片,何沐晚几人以少敌多,与北冥逸在皇宫留下的守兵打成了一片。   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后来加入战斗中的还有在北冥逸攻占了皇城,便消失了踪影的柳青仪和负责暗中监视何沐晚举动的暗卫。   难怪对于女人暗中的所有举动北冥逸全都一无所知,原来他的暗探早已经出了问题。   那一日,何沐晚为了探查琅幻雪的事情,在大街上撒了一把钱,想要将暗探甩开,谁知这暗探太过精明,还是在路口将她堵住。   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何沐晚搭上了手中的长剑,可还没来得及将剑抽出,那暗卫已经率先向她发起了进攻。 第344章 层层设计   只是那人没有拔剑,而是快速闪到何沐晚的身边,一掌打上她的剑柄,将剑送回了剑鞘。   “自己人,娘娘不必担心!”   “你不是北冥逸派来监视我的暗卫吗?怎么会是自己人?你到底是谁?”狐疑的打量着眼前那张陌生的面孔,何沐晚警惕道。   “属下确实是皇上的暗卫不假,但属下却是暮侍卫的人!”   “暮风?”眉头微皱,何沐晚依旧一脸疑惑,“暮风是北冥逸的贴身侍卫,你是他的人,跟是北冥逸的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其实暮侍卫一直在暗中帮助瑞凌王,此次瑞凌王匆忙离开,就是托付暮侍卫给娘娘送的书信!”   “临行前,王爷还托付暮侍卫好好保护娘娘,所以,在上次出事,原来的暗卫获罪被杀后,暮侍卫便趁机将属下安排在了娘娘的寝殿,守护娘娘的安全!”暗卫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道。   那一日给自己送信的人,不仅能随意进入皇宫,而且对宫里的情况熟悉的很,如果说是暮风,倒还真是再合适不过。   既然眼前之人连送书信的事情都知道,想来他应该没有说谎,于是,何沐晚放下了戒心,“既然是自己人,那也就不用麻烦了!本来想先把你弄晕的!”   看见了暗卫的一脸黑线,她撇撇嘴,随即赶紧转了话锋,“我怀疑北冥逸把琅幻雪藏在了后山,还有皇宫的假山后面,似乎也有蹊跷,我现在要去查探一下,要不一起吧?”   “假山后面的情况,王爷已经探过了,那里面关的是柳妃!”   “柳青仪?”一开始还很惊讶,但想了想,何沐晚又随即恍然大悟。   北冥逸登基之后,针对了乔幽言,但皇宫中却始终未见柳青仪的踪影,却原来是被北冥逸囚禁起来了!   “不错,皇上以柳青仪做饵,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娘娘猜的不错,真正的幻雪郡主确实被藏在了后山!对于幻雪郡主,瑞凌王和暮侍卫也已经做好了安排,所以娘娘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了!”   “都安排好了?”倒是没想到琅幻雪的事情这么轻松的就解决了,何沐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她转了话锋道:“那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娘娘只要照顾好自己等着王爷回来就好!”   暗卫随口回应的话,听在何沐晚的耳中,总觉得有那么点儿奇怪的意味。   “这话,不会是他教你说的吧?”眉头微皱,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盯着眼前之人。   何沐晚总归是天下难得的美人儿,被这么好看的姑娘盯着看,怕还是那暗卫人生第一次。   “不……错……这,这确……确实是……是王爷的话!”心里不由的有些慌,暗卫结结巴巴道。   “王……王爷说,让……让暮侍卫盯紧娘娘,如果……如果娘娘还想要插手幻……幻雪郡主的事情,就提……提醒一下娘娘!”   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这么长的一句话,那暗卫总算是磕磕绊绊的说完了,整天守着这么一个美人儿,还不能有一点儿非分之想,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脸上一阵火热,若不是夜里光线昏暗,而他皮肤又正好比较黑,怕是早被人看出他的脸红成了苹果。   男人在她面前说话结巴,何沐晚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再想想一个军人出身的暗卫,怕是都没见过什么女人,跟女子对视会慌,倒也说明不了什么。   “走吧!”淡淡落下两个字,她便径自走在了前面。   “哦!”终于回过了神,那暗卫赶紧在后面快步跟了上去,“娘娘,那我们现在去哪?”   “逛个街,看看夜景,然后回宫!”知道男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何沐晚心里一阵轻松,看在他那么在乎自己安危的份儿上,她就听他一回好了。   随口回答着,话音才落,何沐晚正好看见一个小贩举着冰糖葫芦迎面走来。   蓦的回想起当初在街上男人送她冰糖葫芦的场景,她随手取下一支,可一摸兜才想起来,自己的钱,刚刚为了甩开暗卫,全部撒在了大街上。   “付钱!”尴尬的笑了下,何沐晚对着跟在身后的人淡淡吐出了两个字,然后便潇洒的走在了前面。   走走逛逛,她随便买了一些小玩意,这才回到宫里,总不能平白无故出去一趟,买些东西,也不过是让暗卫以她出去逛街来交差罢了……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何沐晚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抵抗着皇宫中的守卫。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玉落提了剑走到门口,皇宫中乱成一片,北冥逸安排看守她的侍卫早已经加入了混战之中。   顺着门缝向外看去,见门外无人,玉落长剑出鞘,顺着门缝劈出,一剑将门锁斩落,推门走了出去,她也加入到了何沐晚等人的阵营中。   皇城下。   北冥逸终于从北冥尘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恍然明白了一切。   知道北冥颜和北冥尘想要翻身,月落和琅琊就是他们可以动用的最好资源,是以,两边北冥逸都做了准备,想要将两兄弟彻底击垮。   月落他制造内乱,而琅琊,他则准备利用他们想救琅幻雪的心理,将计就计。   将柳青仪易容成琅幻雪,放在假山后面,北冥逸喂她吃了伤害神经系统的毒药,让她变得疯癫。   精神失了常,所以柳青仪时常彻夜不眠,在假山后面唱歌,她发出的声音,恰好可以吸引有心探查的人。   就是这样,那一晚何沐晚才会在假山附近,隐隐听到了女子的歌声。   而真正的琅幻雪,则被北冥逸关在了后山的山洞里,为了以防万一,北冥逸给她服用了一种毒,让她失去了声音和正常人的意识,如此,她便可以任他摆布。   他对琅幻雪和柳青仪所用的都是西域奇毒,解药只有他有,因此,就算柳青仪被当成琅幻雪送到琅昊东身边,只要毒不解,她就不会胡言乱语,暴露身份。 第345章 原来他竟是当年的神秘刺客   如此,等到北冥颜联合了琅昊东,向他动手时,他再让人把真正的琅幻雪带来,作为威胁。   到时候,琅昊东不得不反戈一击,而北冥颜没了兵力,便会一败涂地,成为他的瓮中之鳖。   北冥逸的整个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可却因为北冥颜跟北冥尘身份的互换出现了一个纰漏。   他没有想到,逃走的竟是北冥尘,不仅解了月落国王的毒,他竟然还在满城通缉的风雨中,跑回了皇城,用他的血解了柳青仪和琅幻雪的毒。   但其实这些比起暮风的背叛却都不值一提,整个事情中,北冥逸最大的失误,便是他对暮风毫无保留的信任。   为了不引起北冥逸的怀疑,在前面的作战中,秦宇宁始终没有出现,直到一切真相大白,他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微风带起了他额前随意斜放下来的长刘海,一道烧伤留下的疤痕触目惊心。   清冷的目光在秦宇宁的身上流转而过,北冥逸知道,城郊的那一场埋伏,暮风一定也是放了水,否则根本不可能留下活口。   还有那一日,北冥筠因为秦宇宁的事情,失控刺杀北冥逸,失败后,她情绪激动,一心求死,后来暮风几句劝说的话,便让她安静了下来。   现在想来,或许并不是暮风的劝说起了作用,应该是他在靠近北冥筠的时候,趁机偷偷将秦宇宁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她。   唇角勾出了一抹冷笑,北冥逸阴鸷的眸子散发着冷过寒冰的亮光。   那个跟他在边疆同生共死、并肩作战,没有血缘却胜似亲兄弟的人,那个曾经几次对他舍命相救的人,到最后,竟然选择了帮助别人一起设计自己。   这个事实,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为什么?”心蓦的坠入了千年寒窟,北冥逸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似乎有生以来,都不曾有人见到他如现在这般不淡定。   “对不起!”紧紧皱了秀眉,暮风的心里一样也不轻松。   北冥逸算不上什么好人,尤其是在周家出事之后,心里只剩下仇恨的他,性格更是越发的阴冷。   这些年,他对谁也未曾有过完全的信任,除了玉落跟何沐晚,他也不曾对任何人有过半分仁慈,但唯独对暮风不一样,他真的把他当成了同生共死的兄弟。   皇家无情,两人之间的情义,甚至不是血缘亲情可以比拟衡量的,虽为主仆,但北冥逸从未亏待过暮风,这一点,暮风清楚。   只是,他亦有自己的不得已,但现在看着男人血红的双眸和微微颤抖的手臂,他一时哽住,竟是难以开口。   “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情绪依然有些激动,北冥逸提高音量,一字一顿道,这个时候,他早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自称由之前的“朕”或是“本王”变成了“我。”   “其实,我是先帝的人!”眸光一鸷,暮风慢慢吐出了这一句,在场的众人俱是一震,就连北冥尘,面上也明显的露出了惊讶之色。   “我是先帝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在对抗各大家族的势力中,我就是先帝藏在暗处的一把刀!”   “怪不得,当初皇城几大家族都曾出现过离奇命案,最后导致几大家族相互猜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父皇这才得以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力,这么说来,你便是当年那个名动一时的神秘刺客!”听着暮风的讲述,北冥尘恍然接过话道。   “不错,那个神秘刺客确实是我!”没什么好掩饰的,暮风直接承认道。   “原来如此,难怪后来,那个神秘刺客再也没有在皇城出现过,原来是去了边疆!”说起来,北冥尘当初对刘文智的暗杀,多少也是受了当年离奇命案的启发。   “哼!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他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冷冷的声音,北冥逸的双眸中满是愤恨。   “西楚在乱世中建国,权力分散,几大家族各有所图,难以团结一心,朝堂一片散沙!”   “各家族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更是卖官鬻爵,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西楚的前几任皇帝都在致力于收复权力,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职,先帝也是迫不得已啊!”目光暗淡,暮风替北冥海解释道。   “不得已?哼,不得已就可以杀妻弃子吗?”北冥逸不以为意。   暮风明白,周家满门的仇恨,对于男人来说,始终是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儿,无法反驳,撇撇嘴,他径自继续道:“周家出事之后,王爷自请前往边疆,先帝便让我暗中跟随!”   “怎么,先帝是对我这个儿子不放心吗?所以才要派你跟踪监视,以备不时之需?”冷冷一笑,北冥逸不屑道。   “他还真是什么都算到了!今天,他在我身边埋了五年之久的棋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在权力的争斗中,帮着他的儿子扳回了一成!”   “你看到了吗?你觉得开心吗?既然这么提防着我,你当初在除掉周家的时候,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突然仰头向着天空看去,北冥逸红了眼眶,大声道。   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所有都知道,他的话是说给先帝北冥海听的。   “王爷,其实先帝心里一直都有你这个儿子!”看着男人几近奔溃的样子,暮风的心不由一沉。   将目光从天空移回,北冥逸看向暮风,未置可否,他只是不停的哼笑,笑容里的那种寒意,竟有几分渗人。   “先帝知道,顾世崇一定会在王爷去边疆的路上暗下黑手,所以才让属下暗中跟踪救下王爷,先帝也知道,边疆求生不易,所以他让属下一定要保住王爷,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   “长时间的相处,属下跟王爷之间确实生出了兄弟情义,属下也愿意为王爷肝脑涂地,甚至赔上性命,但最初的时候,属下的舍命相救,说起来,是奉了先帝之令!” 第346章 先帝的考量   看见男人在听到自己刚刚的话后眸光明显一鸷,暮风知道,先帝的暗中保护,对北冥逸来说,多少还是会有些触动,虽然他几近冷血,但终究还没有彻底泯灭人情。   否则,他不会对自己生出兄弟情,不会对玉落生出惺惺相惜之谊,更不会对何沐晚动了感情。   “先帝从来没想过要伤害王爷和周妃娘娘,娘娘的死,是个意外!”暮风趁着男人动容之时,赶紧继续解释道。   “我母妃是周家人,满门的仇恨,她要怎么背负,难道要她整日面对着自己的灭族仇人,强颜欢笑吗?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先帝的所作所为,跟亲手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提到周氏,北冥逸的情绪不由再次激动起来,想想午门外鲜血飞溅的场景,他终究难以释怀。   男人说的也确有道理,虽然无奈,但先帝确实是害死周氏的间接凶手,无法反驳,暮风只能转了话锋。   “对于你和周妃娘娘,其实先帝一直心有愧疚!几乎每个月他都会传信,向属下询问王爷的情况,只是他知道王爷恨他,所以从来不让属下告诉王爷罢了!”   “心有愧疚?那就把他的皇位和江山都交给我,来弥补他对我们母子的亏欠!”   “但我知道,他不会!”冷笑一声,北冥逸径自转了话锋,“派你保护我,说的好听,实际上,不过是另外一种监视罢了!如今不就应验了,一旦涉及到其他皇子,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我这个儿子!”   “先帝是王爷的父亲,可也是其他皇子的父亲,皇权之争,本就残酷,加上王爷对先帝恨之入骨,连带着,自然也不会再把众位皇子当成亲人!”   “先帝知道,以王爷的性子,若是能在边疆活下来,八成会回来寻仇,若是王爷登上了皇位,北冥皇室的众位王爷,一个都难以幸免!”   “所以,先帝的愿,便是王爷一直守在边疆,虽然生活清寒一些,但最起码可以逍遥一生,做一个自在的王!而他的其他皇子,亦可以保全性命!”   “先帝是一国之君,但他也是一个父亲,天下又有哪一位父亲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呢?”   “说到底,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是不如其他皇子,就因为我的出身,我就注定不能继承他的皇位吗?他不想,我偏要!”   “就算月落和琅琊的兵力合起来,也不过四十万左右,我现在手中所带兵马,已经不下五十万,你们以为摆了我一道,就能赢了这场仗吗?你们怕是高兴的太早了!”   眸光陡然变得狠戾,话音落下,北冥逸长剑出鞘,直接向着对方的兵将攻去。   虽然西楚的大军被前后包围,可因为占据了人数优势,他们双向开战,在一阵激烈的厮杀后,双方基本打成了平手。   皇宫中,在玉落也加入到战斗之后,何沐晚等人的作战能力明显得到了提升,在众人的掩护下,北冥颜顺利躲开侍卫,回到了御书房。   走到书桌前,他微微低下身子,用手搬动隐藏在抽屉后面一个不起眼的机关,书房的墙壁上,当即开出了一道门。   这就是他和北冥尘从前用来商量事情的密室,除了他们两兄弟还有秦宇宁外,此处再无第四人知道,而玉玺就藏在密室的暗格之中。   轻车熟路,取了玉玺,北冥颜反身回去,高举着玉玺,他朗声对着还在打斗中的众人喊道:“传国玉玺在此,朕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北冥逸仿造玉玺,谋逆叛乱,难道你们还要助纣为虐吗?”   听到声音,众人手中打斗的动作明显顿了顿,抬眼向着说话的人看去,他们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过往的一切,朕概不追究!”见状,北冥颜趁热打铁继续劝降道。   外面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宫里的侍卫并不知道,北冥颜入主皇宫,但却不见北冥逸的踪影,甚至连一个帮他主持大局的人也没有。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众人想当然的便会以为北冥逸已经败了,而且从先帝北冥海驾崩之后,北冥颜在位一年多,他们早已经认可了他来作这一国之君。   彼此向着身边距离较近的侍卫看了看,众人终于还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选择投诚。   控制住了皇宫中的局面,何沐晚不由的开始为城下的男人担心,虽然北冥尘跟暮风联手将了北冥逸一军,可就算月落跟琅琊联合,兵力亦是远远不及西楚。   这一仗,对于男人来说,依旧很难打,透过人群,何沐晚远远的用眼神给了北冥颜一个示意后,便匆忙转身离去。   留下其他人收拾皇宫中的残局,何沐晚寻了一匹马,一跃翻上马背,策马向着皇城外狂奔而去。   皇城下,双方激战正酣,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昭示着战况的惨烈,在交战的过程中,双方大军的方位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月落与琅琊大军对北冥逸西楚大军的前后夹击之势在猛烈地冲击下,已经被打破。   人数本就相对少一些,为了不被打散,局破之后,琅琊大军与月落大军在各自主帅的带领下,赶紧汇合到了一起,以将兵力集中,一致对敌。   若论文涛武略,或许北冥尘跟北冥逸不相上下,而琅昊东半生独守一方,已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双方的主帅,实力相差不大。   所以这一战,他们拼的基本就是兵力,说起来,行军打仗,最核心的力量,本就是士兵。   原本人数就不占优势,随着西楚一队援兵的到来,北冥尘等人的处境变得越发的艰难。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搭弓声在耳边响起,弓箭手拉满弓,随时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眸光中,一抹狠戾一闪而过,北冥逸一挥手,还在打斗中的士兵,赶紧寻机退了去,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向着月落和琅琊的兵将射去。 第347章 士别三日   哀嚎声四起,不少普通士兵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身中数箭,一命呜呼了,有些身手的,则一刻也不敢放松的忙着挥舞着手中兵器将箭挡开。   弓箭手的箭一支接着一支源源不断射出,眼见着身边的士兵不停倒下,北冥尘紧紧锁了秀眉。   “区区月落小国,怎么可能抵挡的了西楚大军,北冥尘,就算你跟北冥颜的计划天衣无缝又如何,到最后,依然还是要败在朕的手上!”冷眼旁观,北冥逸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冷笑。   “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猜不到结果,三皇兄又怎知本王一定会败!”北冥尘接过话反驳道。   “你们的垂死挣扎,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冷哼一声,北冥逸不屑道,可他的话音才落,却突然了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   伴随着火药弹丸的爆炸,霎时间尘土飞扬,附近的数十名弓箭手身子飞出,瞬间丧了命,有些人甚至被炸成了碎片,尸骨无存。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舒哥手执手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好在,他赶回来的还算及时,欣慰的淡淡一笑,北冥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两军交战的整个过程中,始终没有见到舒哥的影子,原来,他是暗中去了何府。   之前顾家谋乱,为了更好的发挥手铳的威力,顾世崇曾以通商运货之名,偷偷从月落运回不少火药,全部藏在了当时已经荒废的何府。   后来顾家兵败,何府解封,但顾煜飞藏在那里的火药,却一直没人动过。   因为藏的隐蔽,顾家父子死后,就只有当时一直暗中追查的北冥尘和住在何府制造手铳的舒哥知道此事,甚至就连何府的主人,何宏自己也不知道。   顾家父子处心积虑运送回来的东西,他们没有使用的机会,现在倒是刚好可以为北冥尘所用。   相比于弓箭,手铳的威力原本就要大出许多,如今将普通的金属弹丸换成用火药特制的弹丸,手铳的功能已然跟炮车差不多。   舒哥的出现,及时替众人解了困,但他从出现开始,那火药弹丸,却只射出了一颗。   一来,时间有限,火药弹他只匆匆造出了两颗,面对北冥逸手中数十万西楚大军,终究只是杯水车薪,所以另一颗他要用在关键时候;二来,毕竟都是西楚的将士,他也不希望有太多伤亡。   在边疆五年,身经百战,炮车这种东西,在北冥逸的作战生涯中,已经用过很多次了,是以,舒哥的手铳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威胁。   而且,以他的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舒哥的心思,见他没再发射弹丸,北冥逸当即便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眸光清豁,他唇角勾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冷冷向着剩下的弓箭手下了命令:“继续!”   “等等!”见状,舒哥赶紧大声阻止道:“北冥逸,我这手铳里面的火药弹威力可是很大的,刚刚你也见识到了,都是西楚的将士,我本不想伤及无辜,但你若是执意相逼,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舒哥始终咋咋呼呼的举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对准北冥逸大军的方向,好像随时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时间短暂,这火药弹丸你能造出多少,你觉得就凭你手中的寥寥几颗弹药,就能让朕害怕甚至退缩吗?还真是笑话!”双眸中一片冷酷,北冥逸不屑道。   “怎么办?最后一颗弹丸,是射还是不射?”被人看穿,舒哥眉头微皱,回过头向着人群中的北冥尘看去,小声的向他请示道。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北冥逸已经再次向弓箭手下了命令,可就在士兵搭好了弓弦,准备射击时,半空中突然斩出了一道凌厉的剑气。   身影翻动,只见何沐晚一身素衣从天而降,在人群中落定,她挥舞着手中长剑,向着那些弓箭手斩去。   “何沐晚?”看到女人熟悉的俏脸,北冥尘和北冥逸俱是一惊,齐齐开口叫出了女人的名字。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毒根本没有解,想想她那一日的逞强掩饰,不过是不想露出破绽,让他怀疑到牢房中男人的身份而已,北冥逸冷冷一笑。   看来,牢房中的是北冥颜,她早已经知晓,她之前的所有表现,不过都是在配合那两兄弟演戏罢了。   就在北冥逸愣神的这一会儿功夫,北冥尘已经一跃上前,跃到人群中,帮着女人一起将那些弓箭手击杀。   “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的武功,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进步?”寻机靠在女人身边,北冥尘关心询问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现在我的武功,终于可以和你这个师父匹敌了,你不是应该祝福我吗?”不想给男人负担,何沐晚用开玩笑的口气道。   其实不用女人回答,北冥尘也大概猜到了,关于被毒物咬伤,功力大增的武侠传说,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近距离感受到女人身上的戾气,他越发的确定了。   回过神,北冥逸眸光阴冷,向着人群中的两人看去,亲近之人的出卖背叛,所爱之人的虚与委蛇,这所有的一切,无疑让北冥逸心中的恨意越发浓烈。   长剑一挥,他冲上前,直接向着北冥尘刺了去。弓箭手几乎尽数被解决,双方再次陷入了酣战之中。   终归是北冥逸一方占据了人数优势,舒哥仅有的两枚火药弹丸,虽然能解一时之困,可说起来不过是杯水车薪。   眼见着月落和琅琊再次落入下风,北冥逸满腔怒火,爆发力十足,战斗力明显增强了许多,在他的步步紧逼,还有周围敌兵的不断围攻下,北冥尘四面楚歌。   艰难的处境中,男人开始有些不敌,向后倒退几步,他躲开士兵的长枪后,一个翻身,堪堪从北冥逸的剑下擦过。   北冥尘才刚刚抽身,身后却突然冒出一个士兵,将手中兵刃直接向着他的后心刺了去。 第348章 她的设计   察觉到危险,北冥尘长剑点地,双足腾空,踢在了那企图刺杀的士兵的前胸,将人击退。   虽然从士兵的手中脱险,但这么好的机会,北冥逸又岂会放过,就在北冥尘应付士兵之时,他已经再次出手,向男人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何沐晚远远看见北冥尘处在危险之中,心中一急,她抬脚便要过去帮忙,可谁知却被密密麻麻的士兵阻住了去路。   情况紧急,想要一时间解决手头上的所有敌兵,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许是因为担心男人的安危,何沐晚只觉得气血翻涌,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满了全身,让她无法控制。   终于还是没能将身体中强大的内力压制住,大叫一声,何沐晚的功力彻底爆发,强大的内力带起了一股气流。   附近的众人在这巨大的冲击下,全都没能站稳,不由向后倒退了几步,就连北冥逸和北冥尘感受到这股气流,也有些抵挡不住,不由用手臂挡在了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顺利的将男人的危机解除,可在站稳身子之后,北冥尘第一时间还是在担心女人的身子。   “何沐晚,你别冲动!”清楚的看到了女人的指甲在一瞬间长长,他冲着女人大声道,希望可以稳住女人的情绪,避免她走火入魔。   偏过头,何沐晚阴狠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而过,最后落在了北冥逸的身上,二话不说,她手执长剑,直接向北冥逸刺了去。   女人来势汹汹,北冥逸只能步步后退,一来,现在这般几乎在走火入魔边缘的女人,北冥逸应对起来确实有些吃力;二来,他也害怕刀剑无眼,会一不小心伤了她。   一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北冥逸抵住山石,堪堪站稳了脚步,衣袂翩跹,何沐晚用长剑指着男人,与他对立而站。   “何沐晚,你冷静点,不要被心魔控制!”一路在两人身后跟了去,北冥尘站在女人的身后,急急开口相劝道,一边说着,他一边向着女人靠了去。   男人熟悉的声音明显对何沐晚产生了触动,用力的晃了晃头,她渐渐地恢复了意识,长出来的指甲也慢慢收了回去。   “北冥逸,你放弃吧!皇宫失陷,北冥颜重新坐回皇位,这已经是众望所归,邪不胜正,你是不会赢的,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平添牺牲罢了!”   神志清醒过来,何沐晚手中的剑没再刺出,只是指着对面的男人尝试着劝说道。   “邪不胜正?都是北冥皇子,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两兄弟是正,而我就是邪?”唇角轻勾,北冥逸不屑道。   “就算北冥颜拿下了皇宫又如何,没有足够的兵力,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坐稳皇位!”   眸光骤然变得阴冷,北冥逸话音落下时,众人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回过头,只见数辆炮车已经驾好,炮筒直接对准了月落和琅琊的大军。   这支炮兵队,是北冥逸在边疆培养起来的,其中的兵将全部都是精锐,也全部都是他的亲信。   守卫边境,与蛮夷交锋,初到之时,北冥逸的每一仗打的都很艰难,即便是最终取得了胜利,可也是伤亡惨重。   但在后面的两三年里,边境相对太平了很多。   一来,在北冥逸的带领下,军队日益壮大起来,男人站稳了脚跟,蛮夷想要入侵,便不是件容易事了,二来,也得益于他悉心培植的这支炮兵队伍。   杀伤力极强,让敌人闻风丧胆,这炮兵队,可以说是北冥逸对付边境蛮夷的杀手锏,外族不敢轻易滋事,甚至愿意主动交好。   就是这样,他轻松稳固了边疆安定,还结交了部分蛮夷,此次动手,北冥逸能把手伸向契丹和月落的内部,靠的正是他那些外族人脉。   边疆已然和平,外族在接连的惨败中,渐渐地失去了斗志,北冥逸这才得以抽身,留下副将戍守,他一人重返皇城。   此次回来,北冥逸势在必得,是以,除去在边境留下的三两炮车外,他早已经暗中将他的炮兵队调回了皇城。   哪怕自己的设计出现纰漏,最后,北冥逸手中依旧还是握有可以让他获胜的筹码。   “朕本不想大开杀戒,但你们却步步紧逼,那便怪不得朕了!”冷冷一笑,北冥逸黝黑的眸子深邃而又复杂。   话音落下,他向着对面的炮兵队一挥手臂,士兵们领会了他的意思,当即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慢着!”千钧一发之际,何沐晚突然出声阻止道,说着,她收起了手中长剑,从袖间取出一支短笛,放在了唇角。   这突然的一声,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没有理会众人惊疑的目光,何沐晚手执短笛,径自悠然的吹奏着婉转动人的旋律。   不急不缓,那曲调优雅轻松,倒是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舒适之感,让人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开来,众人甚至已经忘记了他们现在的窘迫处境。   置身优美的旋律之中,在场所有人的心灵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陶冶,可只有一人,从旋律响起开始,他就浑身难受的厉害。   如万虫噬心,北冥逸右手抚上前胸,因为痛苦,他的秀眉不觉紧紧皱成了一团。   “你在朕的身上下了蛊?”见多识广,依着自己的感觉,北冥逸大概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他抬眼看向女人询问道。   “不错,我在你身上下的是子母蛊,服下母蛊的人,可以随时催发服用子蛊之人体内的毒性,毒性一旦发作,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解,中毒之人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放下手中短笛,何沐晚淡淡接过了话。   “你是什么时候给朕下的蛊?”双眸中闪着惊讶,北冥逸继续追问道。   虽然她被迫成为了他的皇后,但两个人素来关系生疏,根本没有什么亲密接触。而女人性格直接,他又素来警惕,北冥逸实在想不到,何沐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动的手。 第349章 接连的“惊喜”   “封后大典当晚,我把子蛊融在了新房的酒壶里!”   那一日,在祭天之后,何沐晚便早早的回到了新房,取出藏在袖间的黑色药丸,她随后将其放进了桌子上的酒壶之中,轻摇壶身,让药丸完全溶解在了酒水里。   等男人应酬过后,回到新房,自然地拿起了一早准备好的酒杯,递给了何沐晚。   素来都是个直性子,面对像北冥逸这样的人精,何沐晚知道,自己一眼就可以被看穿。   而以她的性格,若是没有丝毫抗拒便顺应着男人将交杯酒喝下去,势必会引起男人的猜疑。   是以,虽知男人一定会强迫自己将交杯酒喝下,但何沐晚一开始还是故意推就,为的就是激起男人的愤怒,转移他的注意,也好消除他的戒心。   还有那封休书,她明知道是出自北冥颜之手,所以,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在乎,反正他们两人之间,本来也不是夫妻。   看到休书的难过与激动,不过都是她逢场作戏的表演罢了,回忆着那时候,女人一脸负气的模样,北冥逸双眸清豁,不由冷冷一笑。   “没想到,你的演技竟然这么好!倒还真是给了朕一个不小的惊喜!”   一直以为女人单纯简单,表现出来的所有情绪都不过是她内心的真实感受,北冥逸倒是从来没想过,阅人无数的他,有一天会被她蒙骗。   “北冥逸,你的命就在我的手上,这场仗,你觉得你还赢的了吗?”没有理会男人的感叹,何沐晚只是自说自话道。   看尽男人眼眸中的冰冷,她心里总归还是不大舒服,虽说北冥逸不是什么好人,但除了初见时的不快,他倒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微微凝了秀眉,何沐晚随即转了话锋,“当时给你下蛊,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你!”   “北冥逸,其实你本心里,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你所坚持的一切,不过都是你心中的执念罢了,放手吧,何必非要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言辞恳切,动之以情,何沐晚尝试着劝说道。   “放手?”冷哼一声,北冥逸的双眸蓦的闪出了嗜血的光芒,趁着女人分神的功夫,他快速出手,闪到女人身边,反手将人制住。   寒光一闪,只见一把匕首当即从他的袖口窜出,直接抵在了女人细嫩的脖颈之上。   “北冥逸,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赶紧放了她!”见状,北冥尘心中一惊。   “你紧张什么?我说过我不会伤害她,自然说到做到!”不以为意,北冥逸冷声道。   “子母蛊?哼!”微顿片刻,北冥逸一脸不屑继续道:“所谓子母蛊,解药不过就是种蛊之人的血,现在,你就在我的手中,只要取你的一滴血,我的毒自然可解,你以为凭着这区区毒蛊,就当真能胁迫的了我吗?”   “你错了,我的血,解不了你的毒!”声音平和,何沐晚淡淡开口道。   “你什么意思?”不明所以,女人的话,让北冥逸一顿,原本钳制着女人的手臂也不由松了几分力道。   “虽然我服用了母蛊,并通过那一晚的交杯酒,同你一起饮下了子蛊,但我也只能对你进行控制,这蛊非我所养,所以我的血,自然也解不了你的毒!”接过话,何沐晚如实回应道。   原来这蛊毒竟是出自玉落之手,那几日,玉落扮成黑衣人在宫中四处探查,其实她的真实目的,根本不在琅幻雪。   她几次半夜行动,不过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为她最后一次行动做准备而已,她的目的,就是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送到何沐晚的寝殿。   那一晚,玉落在皇宫探查,被侍卫抓获,之后何沐晚在自己的被褥下面看到的药瓶和字条,正是玉落冒险送给她的东西。   那白色药瓶里装的,便是子母蛊的两颗药丸,字条上除了让何沐晚假意顺从,跟北冥逸虚与委蛇的建议外,还有那蛊毒的使用方法。   “是她?”不必去问,北冥逸心里也猜到了种蛊之人是谁,“今天,你们给我的惊喜还真是够多!”   “我不过是想要为亲人报仇,拿回自己本该有的一切罢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要跟我作对!”自嘲一笑,北冥逸轻叹道。   在月落和琅幻雪的事情上,虽然他被北冥尘将了一军,但他手中握有绝对的实力,那一局对他来说,并不足以构成威胁。   可暮风的背叛、何沐晚的设计,却真正的在他的心头落下了重重一击,如今他又得知,玉落竟也一直在算计自己,对北冥逸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逝者已矣,就算是报了仇,周家的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这一辈子,他身边亲近在乎的人,不过就是暮风、玉落还有何沐晚。   若是报了仇,拿到了江山,可结局却是众叛亲离,得不到亲近之人的谅解与支持,那这一切,他倒是宁可不要。   “罢了!”心灰意冷,缓了缓情绪,北冥逸慢慢放下了架在女人脖子上的匕首,一把将人推开,他突然刀锋一转,直接向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王爷!”   “北冥逸!”   倒是没想到,男人会突然想要自杀,几道声音差前差后,几乎同时在空气中响起。   第一道声音,是来自暮风,一边叫着,他一边快步向着男人所在的位置赶去,希望自己能来得及阻止。   而另外一道,是交叠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的声音,一个是刚刚被推开的何沐晚,而另外一个,便是策马匆匆赶来的玉落。   匕首划开血肉的声音突然响起,随之传来的是一阵浓重的血腥味道,紧赶慢赶,暮风终于还是慢了一步,等他上前,北冥逸的胸前已经开出了一片红色的血花。   只是,那匕首却堪堪停在了表面,并没有深入,而北冥逸衣衫上的血,也并不算多,那鲜艳欲滴的红色,竟是来自于别处。 第350章 最后一丝感情   定睛去看,只见北冥尘不知何时,已经闪身上前,他徒手将匕首握住,阻止北冥逸继续向自己的心口刺下去。   “北冥尘?”看到眼前的场景,何沐晚不由皱眉冲着男人叫了声,不远处刚刚赶来的玉落,心也是跟着一紧。   但好在北冥逸的自杀没有成功,众人倒是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北冥逸不可置信淡淡出声道。   “为了承诺!”低沉的嗓音,北冥尘刻意加重了“承诺”两个字的语气。   “本王曾经答应过玉落,不伤你性命,也曾答应过暮侍卫,保你无虞,本王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对相助自己的朋友出尔反尔!”   承诺?对男人的话似有所动,北冥逸的双眶不觉有些湿,眼泪这个东西,他还真是久违了,自从周家出事,他好像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心里的仇恨,还有在边疆的历练,让他的心变得越发冷硬,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将他打动,可却不曾想,终于还是有了意外。   “北冥逸,放手吧,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个时候,玉落已经穿过众人,匆匆跑到了男人的面前,秀眉紧拧,她双眸晶莹向着男人看去。   北冥逸神色冷清,黝黑的眸子在女人的周身流转,将整个人细细打量了一遍,他微微凝了眉,但却未发一言。   “王爷,不要再执着下去了,若是周妃娘娘在天有灵,定然不希望王爷在仇恨中毁了自己,她一定希望,王爷可以安然快乐的活着!”走上前,暮风紧跟着开口相劝道。   “看来,他早就算好了一切,你的出现,还真是我人生最大的一个意外!”淡淡的一声,北冥逸松了手中匕首,伴随着“咣当”的声响,沾满鲜红的匕首重重摔落在地。   虽然男人没有明说,但暮风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先帝北冥海,“其实先帝的本意,不过是要保住王爷的性命而已!”   “哼!”冷笑一声,北冥逸淡漠道:“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让你及时出现,绝境中,你给了温暖,也是你,在仇恨的悬崖边上拉了我一把,让我留住了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情!”   “到头来,我终于还是栽在了这不该有的感情上,攻人攻心,他赢了!就这样吧,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落下这最后一句,北冥逸径自负手离去。   当年,如果不是暮风的出现,挽回了北冥逸仅存的柔情,也许他真的会在仇恨的侵蚀中失掉所有人性,若心当真变得冷硬无情,他在重返皇城之后,可能也不会对玉落跟何沐晚动情。   但如果没有暮风,也许他已经死在了去边疆的路上又或者会死在边疆战场的激烈厮杀中……   是非对错,到底哪一种结果才是最好,北冥逸的心里没有答案,因为这个世间,本就不存在如果,所有的假设,没有实际发生,谁又知道最后会是怎样!   这一场激战,因复仇而起,因恻隐之心而终,总归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说起来,结局倒也勉强可以算是圆满。   低头绣着鸳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北冥筠不觉走了神,一不小心,绣花针刺进了食指,鲜血冒出,她吃痛,不由紧紧皱起了秀眉。   “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门口响起了一道焦急的声音,话音落下,男人已经快步走进去,抓起了女人刺伤的手指去查看她的伤。   抬眸对上那熟悉的面容,北冥筠的双眸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久别重逢,一时愣神,她呆呆的向着男人看去,却忘了回答他的问题。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还疼吗?”见状,秦宇宁不由着急。   男人再次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将北冥筠的思绪拉回,目光落在了男人面部的伤疤上,北冥筠轻轻摇了摇头,同时她伸出手,抚上了男人的侧脸。   “你的脸……”   眸光蓦的一鸷,秦宇宁微微偏过了头,躲开女人的目光。   在外人面前,他可以不在意,可面对自己心爱之人,他那毁掉的容貌,便成了他心上的一道坎儿。   在爱情里,本来就不自信,秦宇宁生怕女人会因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心生嫌弃。   将男人的暗淡看在眼中,北冥筠明白男人的心思,脸面何其重要,毁了容貌,对任何人来说,应该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慢慢的将手从男人的脸上收回,秦宇宁感受到女人的动作,以为是她在介意,于是小心的转回偏着的头,偷偷向女人看了一眼。   “公主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讪讪开了口,秦宇宁最后的“很丑”两字还没有说出来,北冥筠却突然伸出双臂,直接环在了他的脖颈上。   突然被女人紧紧抱着,秦宇宁不由愣了神,原本的话戛然而止,一向木讷的他,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听得女人靠在他的肩头道:“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夫君,这一辈子,只要你不离,我定不弃!”   女人的情话听的秦宇宁心中满是欣喜和感动,唇角微微漾出一抹笑意,他呆愣着,迟迟未能反应过来。   “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你在火海中丧生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天,好像都要塌下来了,去找三皇兄报仇,我报了必死的决心,反正没有你,我对生活也没有了希望!”   “刺杀失败,但暮风却偷偷告诉我,其实你还活着,从那之后,我便每天在房间里数着日子等你,等你回来跟我团聚!”   “傻子,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难道就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吗?”见秦宇宁一直还在呆愣着,北冥筠无奈转了话锋提醒道。   “啊?”   “你倒是伸手抱抱我啊,我可是做梦都在想着你的怀抱呢!”一脸黑线,北冥筠急的跺脚。   女人突然主动的拥抱还有那一番发自肺腑的动人情话,让秦宇宁完全愣了神,倒是忘记了伸手去抱她。 第351章 她的梦想应该是他!   听得女人刚刚的话,秦宇宁才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把顿在半空中的双手环在了女人身上。   许是太久的思念挤压在心头,让他蓦的开了窍,又或是这样亲密的接触勾起了他心中的欲望,在拥抱过后,秦宇宁竟然主动附上了北冥筠的双唇……   在山崖上,亏得北冥尘及时出手阻止,北冥逸刺向自己心口的匕首并没有深入,说起来,他胸口处的也不过是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比较起来,倒是北冥尘手上的伤要更加严重些。带着人回了皇宫,让人唤了太医去给北冥逸处理伤口,可他自己却并没有要给自己传太医的意思。   “北冥尘,你的伤……”见状,何沐晚不由蹙了秀眉,话还没说完,男人一把拉起她的手,抬脚便走。   “你手上的伤,是不是赶紧让太医帮你处理一下?”不知道男人要带她去哪,何沐晚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关心道。   “不需要太医,本王有你就够了!”脚步未停,北冥尘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还在云里雾里,说话间,何沐晚已经由男人拉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的手……”看见男人的伤口处,似乎还隐隐渗着血,何沐晚不由担心。   “先说说你吧,你身上的蛇毒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毒蛇咬伤?”相比于自己手上的伤,北冥尘更加关心女人的身体状况。   “我……”支支吾吾,何沐晚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自己偷偷跑去后山探查的事情,想了想,她敷衍着回应道:“就是一不小心,被蛇咬了!”   看着男人的神色,明显是不相信她说的话,见状,何沐晚又径自补充了一句,“人生在世,总有意外嘛!你说呢?”   “意外?你若是好好的呆在你的房间,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意外!”北冥尘自是不好糊弄,即便女人不说,他心里也是清楚。   “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保护好自己,外面的事情交给本王吗?真是不让人省心!”说着,男人的语气中不由多了几分责备的意味。   功力大增虽然是好事儿,可若是以损耗生命为代价,那便是得不偿失了,想想女人在战场上几近发狂的样子,北冥尘的心里总不是滋味。   不过好在,他回来的还不算晚,现在她还没有走火入魔,只要给她喝下他的血,她体内的蛇毒就可以解了吧。   这样想着,男人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坐在床边,一把将女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何沐晚的双唇便被男人的手指堵住。   “感觉怎么样?”将手放下,北冥尘关心询问道。   “腥腥的,但好像还有那么一丝甜!”巴巴嘴,何沐晚品味着口中的味道,认真回答道,“比当初的那碗汤药好多了,最起码没有那么浓的药味!”   他的血到底是什么味道,哪里需要她来给他描述,他要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看着女人一脸天真的样子,北冥尘一头黑线。   “本王是问你身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撇撇嘴,他耐心补充道。   “嗯……”皱了皱眉,何沐晚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不过她现在体内气息平稳,服了男人的血,感受不到什么变化,应该也是正常吧!   反正男人的血可解百毒,她想着,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她俏皮一笑道:“用了你那尊贵的皇室之血,还能感觉怎样?”   扬起了尾音,何沐晚故意卖了个关子,男人无语,本想开口再问,可谁知,女人说话间,竟把脸紧紧凑到了他的面前。   感受到女人温热的气息,北冥尘的心不由一慌,那原本要出口的话,当即顿在了嘴边。   “自然是神清气爽,如重获新生!”不紧不慢的接着说出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何沐晚扑扇着长长的睫毛,冲着男人眨了眨眼睛。   感觉自己就要被女人的举动撩疯了,北冥尘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便听见女人随即转了话锋,“只是……”   “只是什么?”看见她凝了秀眉,北冥尘总算是强行压下了躁动,接过话询问道。   “只是这毒如果解了,那我的武功是不是又会回到从前的水平了!”摊摊手,何沐晚无奈道:“哎,可惜了,我还没过够当大侠的瘾呢!”   “当不当大侠,难道比你的小命儿还重要吗?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能做什么大侠,做被煮的大虾还差不多!”   没想到,她竟是因此叹息,北冥尘简直无语,没好气向着怀中的人瞪了一眼。   “嗯……”嘟嘟嘴,何沐晚讪讪道:“那毕竟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什么不靠谱的梦想啊!”   “啊?”成为一代大侠怎么就不靠谱了?何沐晚一头雾水,却听得男人在她的耳边继续道:“你的梦想,应该是本王才对!”   “噗嗤”笑了,何沐晚不屑的发出了“切”的一声,“你已经是我的了,还算什么梦想!”   “算!”随口接过了话,北冥尘语气坚定道:“因为你的梦想,本王都会帮你实现,哪怕……”   突然对上男人深情的目光,何沐晚心跳不由开始加速,她静静看着男人的帅脸出神,机械式的随口接过了话,“哪怕什么?”   “哪怕你最终也没能成为天下无敌的侠女,本王也会护你一生!”   这明明应该是一句情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总有那么点奇怪的意味。   什么叫哪怕她最终没能成为侠女?心底刚刚才生出的感动瞬间消散,何沐晚瞪了男人一眼,“看不起谁呢?还保护我,我看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目光在男人手掌的鲜红上流转而过,说着,何沐晚从男人的怀中站起身子,拿了药箱后去而复返。   “手伸出来!”走回床边,她命令式的冲着男人开口道。   乖乖把受伤的手伸到了女人面前,北冥尘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听话的时候,看尽女人眼神中的紧张,他薄唇轻动,“你在心疼本王?” 第352章 天然的诱惑   皮肉外翻,一道长长的口子横过男人的手掌心,何沐晚看在眼中,不觉蹙了秀眉。   听到男人调侃的声音,她抬眼便看见男人正一脸邪魅盯着自己,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的手一般。   “你说你这徒手抓匕首的,到底是个什么爱好,以后能不能改改!”想起男人当初为了救自己,也曾徒手握过刺客的长剑,何沐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这不是为了救人,情急之下,没来得及多想嘛!”从小就不在自己的生母身边长大,这还是北冥尘生平第一次,用了略带撒娇的语气去说话。   “那也不行!你可是个习武之人,若是这右手废了,以后还怎么握剑,不是说,还要保护我一生一世吗?”   何沐晚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扯到保护自己的事情上了,所有的话似乎都是脱口而出,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危险。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替男人处理着手上的伤口,注意力完全都在男人的伤上,她倒是什么都没有察觉。   “还有啊,明明手都已经被匕首划伤了,不先把伤口处理了,竟然还让自己伤上加伤!”看着男人咬破的手指,何沐晚径自继续碎碎念叨着。   用白纱布裹上男人的伤口,话音落下,她刚好将布条的最后一道系好,一抬眼,才发现,男人的俊脸已经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面对面,两人四目相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就好像之前没有见过一样!”心里的小鹿不由的又开始活蹦乱跳,何沐晚站直身子,慌乱的避开男人的视线。   女人突然的声音,将北冥尘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收回因为女人起身已经落空的深情目光,他唇角一挑,邪魅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替本王紧张的样子很可爱,虽然啰里啰嗦的,有点儿像个老太婆!”   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好像所有的话,到了眼前的男人口中,都会变了味道,哪怕是夸人的,听着也总像是损人。   何沐晚正一脸黑线,想要开口怼回去,却听得男人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但是本王喜欢!”   他说他喜欢?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用这样一种委婉独特方式的告白,还是让何沐晚心头不由一颤。   都老夫老妻了,还慌个什么劲,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何沐晚缓了缓神,赶紧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随口应了一声,她的语气清清淡淡,一边说着,她一边转身把翻出来的东西重新装回药箱。   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倒是让北冥尘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说她知道他喜欢她。   “那你呢?”药箱还没关好,何沐晚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男人一把扯进了怀里。   “你说呢?”对上男人诚挚的目光,何沐晚俏皮一笑,不答反问道。   “本王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就在你跟琅幻雪大婚那天!”旧事重提,何沐晚的话语中明显的多了几分醋意。   “什么跟琅幻雪的大婚?那一天明明就是本王跟你的另外一次婚礼!”似乎想也没想,北冥尘当即接过话反驳道,“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不能有第三个人混进来!”   听得男人这么说,何沐晚心情当即由阴转晴,撇撇嘴,她顺着男人的话调侃道:“若是让旁人听到以风流倜傥闻名天下的瑞凌王,说出了刚才那句话,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那句话,本王只跟你说!”向着女人靠了去,北冥尘随即转了话锋,“现在,是不是该到你了,你要不要跟本王说些什么好听的情话!”   “该说的,我那天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听过就行!”   平日里,跟男人吵吵闹闹惯了,而且何沐晚素来也不似那些叽叽歪歪喜欢腻着的小女人,在现在这样的非紧急情况下,让她把那些肉麻的话再说一遍,她着实有些开不了口。   “本王忘了,你重来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我不要!”男人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耳畔,弄得何沐晚心痒,于是,说话间,她半伸出手轻轻推了男人一把。   看着女人一脸傲娇欲拒还迎的模样,北冥尘只觉得身上好像燃起了一团火,那种燥热让他恨不得立刻脱掉所有的衣服。   “何沐晚你这是在诱惑本王,本王可是压抑很久了,经不起你的撩拨!”   “我怎么就……”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何沐晚一脸无辜开口道,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了。   “你的这张脸,对本王来说就是一种天然的诱惑!”话音落下,男人的双唇直接向着女人附了上去,压根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就像烧烤摊子的老板说的那样,小别胜新欢,两人许久未见,这些日子对彼此的担心挂念,全部融在了这一吻之中。   把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何沐晚闭上双目,双臂环住男人的脖颈,很快投入进去。   等亲热够了,两人一抬眼,却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片阴影。   原本只是想给男人包扎伤口的,倒是没想到两人会情不自禁,匆忙走回来,他们竟然连房门都没有关。   接吻被人撞了个正着也就算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何沐晚不觉尴尬,赶紧从男人的怀中站起来,她的面上微微泛起了一层红晕。   别说是何沐晚一个姑娘家,就连北冥尘这个老戏骨,这时候都觉得有些尬。   门口的两人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难堪,虽然不是有心,但这一不小心撞破了人家小两口的亲吻,她们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有事吗?”当看到门口中年女子熟悉的面容时,北冥尘很快收起了面上的尴尬,淡淡的开口问了句。   “也没什么……我只是,听说你回来了,还受了伤,所以想来看看!” 第353章 把他推出去   出现在门口的中年女子正是北冥尘的生母李氏,看尽男人眸光中的冷清,她晶亮的眸子蓦的暗了几分。   想着男人或许会因为自己刚刚看到了不该看的而不高兴,李氏说话间,有些支吾。   “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扰了你们夫妻两人的兴致,我还是换个时间再来看你吧!”   许是害怕男人一开口,就会赶她走,或者是说出什么其它可以让她的心跌入低谷的伤人话,是以,不等男人开口,李氏赶紧自己识趣补充道,话音落下,她便径自转了身。   “我也换个时间再来吧!”出现在门口的另外一人则是玉落,李氏转身离去后,只剩下她一人,倒是越发的尴尬了,紧跟着接了一句,她赶紧转了身。   时过境迁,现在的她看见北冥尘跟何沐晚亲热,已然没有了当初的醋意,毕竟心境有所不同,但三人关系微妙,这样的场面,她觉得自己着实不便久留。   “等等!”   突然听得女人在身后这样叫了一声,没有称呼,李氏和玉落不知何沐晚叫的到底是谁,是以,两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玉落!你是来找我的吗?”刚刚相对而站时,何沐晚不小心瞥见了玉落半藏在袖口的一抹红色,她便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   “是!”玉落回过头应了一声,“我的事情不急,还是等你方便了我再来找你吧!”   “没事,我现在挺方便的!”在玉落抬脚要走之前,何沐晚轻轻一笑,爽快开口道。   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北冥尘的面上流露出了些许不悦,什么叫她现在挺方便的,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把他当回事。   余光瞥见男人的俊脸微微有些沉,何沐晚低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我跟玉落出去说,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你母后好好谈谈!母子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有些话,说开了也就好了!”   话音落下,何沐晚已经快步从房间走了出去,留下男人略带茫然的向她的背影看去,可男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女人紧接着便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踏出门槛,何沐晚走到李氏身边,故意提高了音量道:“母后,北冥尘有话想跟你说,你赶紧进去坐吧!”   李氏明显有些愣,看男人刚刚的样子,明显就是不待见自己,怎么会主动的想要跟自己聊呢,但想了想,她随即也便明白了过来。   被强行推出去的北冥尘,明明知道女人就是故意的,可他却又没辙,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玉落和李氏的关系都这么好了,北冥尘简直无语。   他黑着脸,向女人瞪了去,可谁知,何沐晚却俏皮的冲着他抛了一个媚眼。   一边拉着玉落的胳膊离开,何沐晚一边还不忘回过头,伸出拳头,给身后的男人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无奈的看着女人的背影在视线中慢慢消失,等北冥尘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李氏已经走进屋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沉重,久久的,除了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屋子里再没有什么其它声音了。   “尘儿!”终于还是李氏率先开口打破了那尴尬的沉默。   “坐吧!”没有抬头,北冥尘淡淡回了一句。   虽然男人寡淡如水的声音让李氏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男人既然这么说,那便是不会赶她走了。   母子两人能心平气和的坐在同一间屋子里,这对于她来说已是难得,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李氏看见男人相比于离开皇城之前又消瘦了几分,不由一阵心疼。   “你瘦了!”喃喃嘀咕了一声,李氏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了打赢这场仗,这些天,你四处奔波,很辛苦吧!”   说话间,李氏的泪水已经不觉涌上了眼眶,听出了女人的哽咽,北冥尘终于肯抬起头,向着李氏看了一眼。   眼神依旧冰冷如寒窟,只是他的秀眉却在不经意间微微蹙起。   “你的伤没事吧?我可以看看吗?”氤氲的目光落在了北冥尘手上缠着的白纱布上,李氏说着,颤颤悠悠的向着男人伸出了双手。   “没事!”当李氏触到北冥尘的手臂时,他似乎是下意识的往回收了收,同时保持着依旧寡淡的语气简单的回了那两个字。   男人的生疏与抗拒让李氏的心头一冷,可她都还没来得及感伤,便听得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本王刚刚的配合,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现在看也看过了,母后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便吧!”   眸光一暗,但想想这么多年来,母子两人的关系,对于男人的冷漠,李氏倒是可以理解。   自己此次来找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化解矛盾的吗,这样想着,李氏也就宽了心,缓了缓情绪,她终于慢慢开了口,“尘儿,对不起!”   李氏突然的道歉,让男人明显一愣,心头积压多年的情绪,就在这一刻瞬间决堤,不由的,他红了眼眶。   “你说什么?你是在跟本王道歉吗?”似有些不可置信,北冥尘喃喃反问道。   “这么多年,母后不够关心你,也不够了解你,甚至还误会了你,是我没有尽到做一个母亲的责任,还有何沐晚,她是个好孩子,但我却因为偏见一次又一次伤害了她,害你险些失去她!对于过去的一切,我这个做母亲的欠你一声道歉!”   “尘儿,你跟颜儿都是我的亲生儿子,其实在我心里,对你们两个的关心一直都是一样的!”   “是吗?”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北冥尘接过话道:“上学堂的时候,我逃学闯祸,整日跟那些不务正业的世家子弟厮混,你不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若是换成七哥,你会如此不闻不问吗?”   眸光骤然变得清冷,微顿后,北冥尘冷哼一声继续道:“说到底,我在你的心里,始终都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所以我的前途,你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你还有七哥,你未来的荣华,指望他便足够了!” 第354章 心上的毒   听出了男人话中的意思,李氏眸光一鸷。   果然如何沐晚所说,北冥尘从前总是闯祸,真的只是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儿子竟然全然不了解,李氏心里的自责蓦的放大开来。   “不是的!”声音已经有几分嘶哑,她连连摇头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因为你的不学无术放弃过你,当初之所以选择放手不管,我只是不想勉强你而已!”   “既然颜儿肯学求上进,我想着以后有哥哥护着你,也就够了,只要你能活的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母后!”没想到李氏当初竟是这样的想法,北冥尘心有所动,声音也不觉有些哽咽。   既然李氏已经敞开心扉,北冥尘也不想遮掩,顿了顿,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其实最让我心寒的是你对我的误解,与权臣沆瀣一气,声名狼藉,全世界都可以相信那些流言,但你是我的亲生母亲,竟然连问都不问,就怒气冲冲跑到了王府,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当真有那么不堪吗?”   “就是因为你在我心里不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我听到外界传言的时候,才会那般生气!”接过话,李氏如实阐述着心里的想法。   “你成婚之后,我之所以会针对何沐晚,也是因为心里在意你啊,我害怕你会重蹈你父皇的覆辙,更害怕你们兄弟会因她反目,作为一个母亲,这是我一生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可惜,我一心为你好,可却从来没有弄清楚你究竟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把我认为的好,强加在你的身上!”   眸光不由染上了一抹暗淡,李氏说着,嘴角噙上了一抹自嘲的冷笑,“最后还是在何沐晚那丫头的提醒下,我才恍然明白过来,也是在她的鼓舞下,我才有勇气,来跟你说出这些心里话!”   这母子两人相互误会,梗在心里多年的结,说起来,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这么些年来,两人却偏偏因为性格的高傲,谁也未曾主动跟谁开过口。   如今说开了,互相明了对方的心思,回头想想他们之间的矛盾,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母后!”冲着女人叫了声,北冥尘双眸微湿道:“其实我知道,不能将我跟哥哥养在身边,你也是不得已,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从来没有怨过你!”   “你怀胎十月把我生下来,我本该好好孝敬你,可这些年,因为叛逆,我似乎也光惹你生气了,若说有错,错的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永远成为过去吧,好在现在一切还不晚!”看见男人深深凝了秀眉,李氏拉上他的手,冲着他微微一笑道。   这一次,北冥尘没有躲开,而是反手将李氏的手握住,并难得一见的给她回了一个微笑。   是啊,一切都还不算晚,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他活了下来,而李氏亦是身体康健,往后他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好好尽孝!   不擅表达自己的感情,北冥尘向来都是做的比说的多,好听的话,他一句也没有说,只是全部隐藏在了那一笑之中,懂他的人,自会明白。   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在北冥尘十几年的人生里,这竟是他第一次这样跟自己的生母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也是他这十几年中,跟李氏说话最多的一次。   想到他们母子关系的缓和是得益于她,北冥尘唇角不觉轻轻向上勾起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另一边,何沐晚跟玉落在拐角的一棵大树下停住了脚步,拿出了一直藏在袖口的透明瓶子,玉落递向何沐晚道:“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他!”   从玉落出现在她的门口,何沐晚就注意到了她袖间的瓶子,她知道,装在那里面的红色液体,是玉落的血。   “你为什么不自己送给他呢?”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何沐晚凝眸询问道。   “我虽然有过纠结,但终归还是出卖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且,我想,他现在也不想见到我了吧!”   “那以后呢,你有什么打算,打算就这样躲他一辈子吗?”   见玉落没有说话,何沐晚伸手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好,这个我帮你送给他!”   “谢谢!”客气的道了声,玉落原本晶亮的双眸早已不觉染上了一片晦暗。   “解药,我可以替你去送,但是你的人生我却不能替你走!玉落,你我虽然相识不久,而且关系好像还有点复杂!”   面露为难之色,何沐晚顿了下,随即转了话锋:“可我看的出来,你是个磊落之人,我很欣赏你的个性,也真心的把你当成了朋友!”   “所以,我还是想要多说一句,逃避总归不是办法,若是不想留下遗憾,就趁现在,把一切弄清楚!”   话音落下,何沐晚拍了拍玉落的肩膀,便抬脚快步向着北冥逸的房间而去。   “蛊毒的解药,服下它,你的毒就可以彻底解了!”倒是直接,推门进去,何沐晚走上前,将手里装有玉落鲜血的瓶子递给了北冥逸。   “你就不怕,解了毒之后,我会再次成为老七和老八的威胁吗?”抬起头,北冥逸一扬秀眉道。   “怕!”想也不想接过了话,但何沐晚随即又转了话锋,“我是害怕,但却也只是害怕看到百姓因为战乱受苦,并不是怕你伤到他,因为……”   顿了顿,何沐晚加重了说话的语气,“你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就这么相信他?”   “信!他是我的夫君,我不信他,难道要去相信一个外人吗?”不答反问,何沐晚理所当然道。   冷哼一声,半晌,北冥逸才终于再次淡淡开了口,“蛊毒解了又能如何,心上的毒,却永远也解不了!你走吧,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确实,你说的没错,你的生死我并不在意,可有人在意!”   看着那血红的液体,还有男人刚刚说话间意味深长的眼神,何沐晚微顿后,淡淡抛出了一句…… 第355章 心里的人   “或许你心上的毒,根本不是我!”   都说爱情才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而且是没有解药的那种,虽然男人的话说的隐晦,但何沐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还能是谁?”脑海中明明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北冥逸却刻意忽略,明知故问道。   “我说的是谁,我想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从男人突变的脸色,何沐晚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不会有错。   “北冥逸,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对我的只是一种执念,只因为你刚从边境回来的时候,我是你接触到的第一个女人!”   几年的军旅生活,身边围着的都是一群糙汉子,初见女子,会产生心跳加速的生理反应,说起来也算是正常,尤其还是面对着一个鼎鼎有名的美人儿。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北冥逸在接触过何沐晚以及皇宫宴会中的其他贵女侍女后,跟女孩子相处的状态不觉也就变得自然了。   等到他在百香楼见到玉落的时候,美人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习以为常的存在,他的心里自然不会产生初见何沐晚那般强烈的感觉。   “你最初在我身上找到的那种悸动,或许根本与爱无关,而你在迎娶了玉落之后,在与她的日日相处中,对她生出的情谊,才能算作是爱!”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拧着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状,何沐晚又径自继续道:“你明知道玉落最初接近你的目的,可你在兵变之后,却没有动她,还有那一日,她扮做黑衣人,被侍卫擒获,你勃然大怒,不过是因为侍卫对她说了一句轻薄的话而已!”   “她假装嫉妒闯到我的房间行刺,你虽然生气,但终究没有对她怎样,北冥逸,你好好想想,若是在我和玉落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的话,你真的会选我吗?”   “我没对她怎样,只因你平安无事,若是她真的伤了你,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回答的冷漠而又干脆,可男人的心里,却是乱的很。   女人刚刚的问题还真是难住他了,若真要他面临那样的抉择,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最起码这一刻坐在屋子里假设的他,心里是没有答案的。   “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这么明显的掩饰,就算骗得了我,你能骗得了你自己的心吗?”   “你得知暮风的身份,得知我给你下了蛊毒后,虽然失望,但你却没有放弃希望,那个时候,你生出的更多的只是恼怒吧?可当你得知,蛊毒出自玉落之手时,你心底生出的却是绝望!”   “那是一种被最亲近之人伤害的绝望,她的设计,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你决定放弃的真正原因!”   看见男人的双眉锁的越发深了,何沐晚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进了男人的心里,微顿后,她加重语气继续道:“别再逃避了,其实你最在意的人本来就是玉落!”   “就算我对她真的有些情谊,那又怎样?我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出卖和背叛,在这场角逐中,她终于还是选择了北冥尘!”说到这里,北冥逸的眸光蓦的一暗。   “不,其实她选的是你!”   心头一震,北冥逸抬眸,面带疑惑向着女人看去。   “她是不想看你在歧途上越走越远,更不希望你被仇恨毁了一生!报仇雪恨,君临天下,但却众叛亲离,从此背负弑杀兄弟,谋朝篡位的恶名,守着龙椅,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这当真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将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北冥逸没有回应,但他的沉默却给了何沐晚最好的答案。   “当人陷进了执念,有很多东西就看不清了!这个时候,或许最亲近的人,会比你更加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她最后之所以那么选,是因为,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她没想过要伤害你,所以她给我的,是用她自己的血豢养的蛊虫,你的命,她不放心让别人操控!从始至终,她都为你留有余地!”   听着女人的话,北冥逸恍然回想起悬崖上,北冥尘握住刺向自己心口的匕首时,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救他,是因为对暮风的承诺,也是因为对玉落的承诺!   心蓦的沉了几分,北冥逸眸光微折道:“既然问心无愧,她为什么不自己亲自把解药送来?”   “蛊毒出自于她,但却是我下给你的,这件事,我们两个都脱不了关系!我可以毫不顾及的来见你,可她却心生愧疚,不敢面对你,说白了,不过是因为她在乎!”   “真情难得,北冥逸,放下过去的一切,跟她好好生活吧!”   没有勇气面对,但心里总还是有牵挂,在何沐晚抬脚离开后,玉落也在后面偷偷跟了去,躲在门口,她清楚的听到了两人在屋子里的对话。   听何沐晚说到“在乎”两字,她眸光一鸷,很想听听男人接下来会给出怎样的回应,可久久的,她等来的只有男人的沉默。   轻叹一声,北冥逸刚要开口,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什么人?”当即提高了警惕,他冲着门外问了一声,同时起身便向外走。   何沐晚也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随即在男人的身后跟了上去。   站在门口的玉落,原本正满心慌张等着男人的答案,却突然看到一抹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长剑反射的寒光晃在了她的眼睛上,她知道来者不善。   追上去,她拍出右掌,直接向那不速之客发起了攻击,等北冥逸跟何沐晚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便是玉落和黑衣人打斗的场景。   都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是数名黑衣人从天而降,齐刷刷在半空中抽出了背在身后的长剑,他们一跃落地后,直接向两人发起了进攻。   来人各个武功高强,即便是对上何沐晚跟北冥逸,仰仗着人数上的优势,黑衣人也丝毫不落下风。   出招狠辣,招招致命,他们的目标明显而一致,那就是要了北冥逸的命,至于阻碍他们下手的人,他们也不会客气。 第356章 愿意一死   随着后来数名黑衣人的加入,玉落原本与黑衣人的一对一单打,已经变成了一对二。   黑衣人武功本就不弱,加上玉落手中没有兵器,几十招下来,她应付起来开始有些吃力。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身后突袭,玉落堪堪躲开,却不小心中了身前黑衣人的一掌,没能站稳,她开始连连向后倒退,却不想,竟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侧过头,看见男人熟悉的俊脸,玉落的心不由“咯噔”一下,呆呆地,她愣了神儿。   与女人四目相对,北冥逸似乎也有些不自在,扶着女人站稳脚步后,他便赶紧松开了手。   就在两人出神间,突然“嗖”的一声,一支暗箭划破空气,呼啸着向着男人射去。   似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玉落想也没想,一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男人的身前。   伴随着箭头刺进血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玉落素色的衣衫上,一抹鲜红从伤口处慢慢向着四周晕染开来。   吃痛皱眉,女人的身子渐渐失去了力气,软绵绵的靠在了身后的男人身上。   “玉落!”把人抱在怀中,北冥逸大叫一声,声音又急又慌。   “玉落!”看见玉落受伤,何沐晚也不由着急冲着两人的方向喊了一声,这突然的刺激,让她身体里的气血又开始翻涌。   一股前所未有的洪流随着血液在周身流淌,好像之前每次发作都没有这一次般来势汹汹。   完全压制不住体内的力量,何沐晚只觉得整个人快要被撑的炸开,因为痛苦,她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   “啊!”长长的一声嘶吼,何沐晚突然张开了双臂,随着内力的释放,她带起了一股强大的气流,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让在场众人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指甲开始慢慢长长,她的头发竟也从根部开始慢慢向下变白,只一会儿的功夫,她的一头青丝尽数染上了花白。   眸光中闪出一抹嗜血的狠戾,何沐晚收回展开的双臂,阴冷的目光,在周围黑衣人的身上流转而过。   看到女人可怕的模样,黑衣人开始有些慌乱,他们举着手中长剑,却只是互相看看,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何沐晚已经上头,就算他们不主动出击,她也不可能放他们离开,完全失去了意识,这个时候的她,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走火入魔的状态下,何沐晚功力倍增,那几个黑衣人远远不是她的对手,甚至没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三招之内,她已然将所有人全部击杀。   似乎是杀红了眼,转回头,她恶狠狠向着北冥逸和玉落的方向看去,用内力随手吸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剑,她径直向着两人刺了去。   剑锋堪堪在北冥逸的眼前停住,感受到了阻力,何沐晚慢慢偏过头向着身旁之人看去。   “何沐晚,你醒醒!”紧紧握住女人的手臂,北冥尘尝试着召唤道。   她现在的状态,早已经六亲不认,反正只是想杀人,杀谁对她来说倒是没有区别。   男人的阻挠,显然引起了她的不满,手腕一转,从男人手中挣脱,何沐晚毫不客气挥剑向男人刺了去,“你想先死,那我就成全你!”   步步后退着躲开女人的攻击,北冥尘倒退到墙角,向后抬脚抵在墙壁上,他借力腾空,跃上枝头随手折下一根枝条用作武器。   “用一根树枝跟我打,看来你是害怕自己死的太慢!”冷哼一声,何沐晚不屑道。   有剑不用,却偏要用树枝,男人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当初他以“聂轻狂”的身份,教她练剑,最初怕她伤到自己,他给她用的就是树枝。   他希望可以用他们的曾经,唤回她的意识,在接下来的打斗中,北冥尘使用的每一招每一式,全部都是他当初手把手教给她的剑招。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入门,所以他教给她的自然都是些简单的招式,用来抵抗现在的何沐晚,根本不堪一击。   没一会儿的功夫,北冥尘便彻底败下阵来,手中挥出去的枝条被女人斩的粉碎,随着破碎的枝叶在空中扬散开来,女人的长剑急速向着他的心口刺去。   不躲不闪,北冥尘满面淡然,定定站在原地,唇角含着笑意,他眼睁睁向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看去。   “王爷!”   “北冥尘!”   眼看着何沐晚的剑锋抵在了男人的心口,闻声赶来的侍卫还有原本就在场的北冥逸惊叫出声,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由替男人捏了一把冷汗。   但出乎意料的是,女人的剑终于还是在男人的心口堪堪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躲?”满面惊讶,何沐晚眸光中的狠戾渐渐褪去,似乎恢复了些意识,但从她的表情和话语来看,她还是没有认出眼前之人。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平静下来,那么我愿意一死!”眸光坚定,北冥尘豁然道。   他知道,她本性善良,杀人从来不是她的本意,若是清醒过来,得知自己在发狂的时候,杀害了无辜之人,定然会成为她一生的负担和阴影。   所以,他刚刚在赌,拿自己的命去跟他们之间的感情赌,从女人的反应来看,他赌赢了!   许是被男人的话触动,何沐晚只觉得一阵头疼,使劲闭了闭眼,她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总算是找回了意识,她慢慢将手中长剑放下,可却也因为刚刚的过度消耗而虚脱,两眼一黑,她直接晕了过去。   一步上前,北冥尘在女人倒下之前扶住了她,一把将人抱起来,他快步向着女人的寝殿而去。   北冥逸也是一样,看上去他似乎比北冥尘更急,在何沐晚的剑堪堪在男人胸前停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抱起怀中的女人回了屋。   “叫太医!”一边小心的将人放在床上,他一边焦急的大声向着侍卫下令道。   看着女人的伤口不停的向外冒血,北冥逸的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慌张,“玉落,你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过来!” 第357章 油尽灯枯?   “北冥逸,对不起!”因为失血过多,玉落的双唇开始有些泛白,说话也显得有些费力。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只要你好起来,我就带你离开,我们回边境,一起守卫边境安宁,从此不再涉入朝堂之争,忘掉过去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声音有些哽咽,北冥逸用沾染了鲜血的手紧紧抓住了女人的手。   “好!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愿意跟你去,此生,不离不弃!”越发的失去了力气,玉落说着,慢慢阖上了双眼。   “玉落?”心中的慌张蓦的放大开来,北冥逸突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你醒醒,你别睡啊,才说好的不离不弃呢?”   语无伦次,北冥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反应,缓了缓神,他嘶声冲着外面大喊道:“太医呢,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过来?”   就在他的这一声嘶吼中,一位年过五旬的医者在侍卫的引领下,背着药箱匆匆走进了房间。   “快,赶紧救她!”还未待那太医行礼,北冥逸便率先开了口,同时他赶紧起身给太医让出了位置。   许是赶得太急,太医用衣袖拂去额角的汗珠,恭谨的上前,小心查探玉落的伤势。   另一边,北冥尘将何沐晚抱回房间后,也匆匆请了太医。   “本王的血可解百毒,王妃之前明明喝过本王的血,可她身体里的戾气为何非但没有消散,却反而越发的强烈了呢?”   看着女人的一头雪白,北冥尘秀眉紧拧,太医才刚刚探上女人的脉搏,他便站在一旁迫不及待询问道。   细细感受着女人的脉象,片刻后,那太医将自己的诊治结果如实向男人回禀道:“娘娘脉象紊乱,体内的毒明显没有清除!许是这蛇毒太过奇特,王爷的血也解不了,这才会没有起色吧!”   不久前,北冥逸才刚因为何沐晚的毒没有办法解大发雷霆,险些杀了整个太医院所有人,谁又知道今日北冥尘会不会再因此责难。   心有余悸,那太医说话间,战战兢兢的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男人的脸色,因为紧张,他的手心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若是这毒解不了,一直这样下去,王妃会怎样?”   从太医的神色,北冥尘便知道,他定然束手无策,再者说,若是太医院有办法,北冥逸也不会让这蛇毒在女人体内留到现在。   “这……”看尽男人的一脸阴鸷,太医有些不敢开口。   “太医但说无妨,本王只想知道王妃的真实情况!”太医的慌张,让北冥尘心里升腾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娘娘的真气在体内乱窜,这种爆发性的功力大增,完全是以消耗生命为代价的,娘娘现在头发花白,说明……”   顿了顿,太医撇撇嘴继续道:“她的生命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情绪控制的好,不再发狂,或许还有三五日的时间,如果再度发狂,随时都可能油尽灯枯!”   不能同生,那便同死,虽然两人早有这样的约定,男人也随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听到太医口中“油尽灯枯”四个字后,他的心头还是不由一颤。   高大的身子明显顿了顿,北冥尘的脸色铁青的厉害。   片刻后,他缓过了神,目光在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上流转而过,北冥尘向着侍立在一旁的太医挥了挥手,淡淡开口道:“你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太医拱手向男人行了个礼,便小心翼翼转身退了去。   恍然回想起了什么,北冥尘的双眸中蓦的闪出了几丝希望之光,这世间,或许还有一人,会有办法。   让人叫了秦宇宁,主仆两人说了几句,北冥尘一把抱起床上的女人,快步从房中离去。   夕阳余晖中,一个长相绝美的少年怀抱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女子站在了一扇木门之外,伸出手,少年面露忐忑,轻轻扣上了木门。   皇宫,北冥逸的寝殿中,弥散着浓浓的药草香气,其中还格格不入的夹带着丝丝血腥的味道。   侍女们端着水盆毛巾进进出出,地面上满是沾满鲜血的布条,床前正忙忙碌碌处理着玉落伤口的御医,早已经满头大汗。   刺在玉落肩上的那一箭,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却恰巧不巧的刺到了动脉,血流不止,箭头取下之后更甚,竟是怎么都止不住。   因为失血过多,女人的面色渐渐变得惨白,北冥逸一脸焦急向着床上的人儿看去,但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人的血量有限,若是再这么流下去,真的不知道女人还能撑多久,惴惴不安,男人的眉头不由紧紧锁成了一团,正要开口询问情况,却见太医收了手中动作。   “娘娘的血总算是止住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双手沾满了鲜血,太医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珠,如负释重向着男人汇报道。   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北冥逸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步跨到了女人的床边。   这个时候,玉落已经苏醒过来,惨白的双唇轻轻一勾,她冲着男人挤出了一抹微笑。   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北冥逸握住玉落的手,给她回了一个微笑,总算是有惊无险,只要她没事就好。   这一场事关生死的惊心动魄,让北冥逸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眼前的女人安然无恙,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至于刺杀他的人到底是谁,他也不想深究,反正刺客都已经死了,就算是查,也无从查起。   而且从刺客所用招数来看,明显的不是出自中原武林,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他的心里其实也大概有了答案。   契丹皇宫,探子匆匆赶回去,拱手向卫罹诀汇报道:“陛下,西楚刚刚传来消息,说我们的人失手了,已经在打斗中全部被杀!”   没有马上得到回应,探子听到的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许久,座上之人才终于淡淡开了口,“那她呢,可有她的消息?” 第358章 隐士高人   男人反常的淡定出乎探子的意料,加上男人的话锋转的实在太快,他一时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他才随即明白过来,男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缓了缓神,侍卫赶紧如实回应道:“有,据线人说,在陛下离开后,十公主另嫁了一个侍卫,好像是瑞凌王的贴身侍卫,听说现在过得挺好的!”   “好,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双眸中闪出了难掩的晦涩,卫罹诀目光冷清,低沉着嗓音道。   契丹大皇子,不管在谋略还是武功上,实力都远远不及卫罹诀。   在契丹皇帝遇刺驾崩后,虽然他趁着卫罹诀还未回到契丹皇城,抢占先机,率先带兵围了皇宫,但在皇位之争中,他最终还是败给了卫罹诀,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如今战火已熄,契丹内乱平定,卫罹诀登上帝位,已经从原来的皇子摇身变成了契丹的新一任国君。   知道了契丹先皇的死是北冥逸的手笔,卫罹诀大怒,动用了自己当年埋藏在中原的几个杀手,伺机向北冥逸行刺,已报国仇家恨。   可最终,还是没能得手……   那几名刺客,都是武林一顶一的高手,也是上次与西楚交战后,卫罹诀埋在中原的最后棋子,如今全都没了,倒也干净!   这样也好,从此契丹便与中原井水不犯河水吧,至少在卫罹诀的有生之年,他不想,也不会再向西楚发兵,就当是偿还了对她的亏欠吧!   在与契丹大皇子的对抗中,上官曼巾帼不让须为,替卫罹诀出了不少力,男人继位之后,她跟想象中的一样,理所当然的被男人正式迎娶进门,并册封为契丹皇后。   一直默默的站在男人身后,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这一天,上官曼等了太久,只可惜,她的如愿以偿,却不过只是表面而已。   在世人眼中,上官曼独宠后宫,风光无限,可其中冷暖,却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男人的心,从未在她身上。   许是因为心里的歉疚,北冥筠衣裙上沾满鲜血的画面,时常出现在卫罹诀的脑海之中,这一辈子,他都未能将她放下。   除了上官曼之外,卫罹诀登上帝位后,未再迎娶其她女子,他的后宫中,只有一个皇后和三名妃子,而那三名妃子都是他还是皇子时,府中的妾室。   心里装着一个永远再无可能的人,对于卫罹诀来说,后宫的妻妾,不过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城郊医馆,木门“吱吱呀呀”从里面打开,头发和胡子都已尽数花白的老郎中看到门口的两人,目光明显一顿。   “我这医馆已经关门了,二位若是要看病,还请另去别处!”许是被少年不俗的气质震慑,又许是因少女的满头白发惊讶,说着,老郎中便要随手将门关上。   “前辈!”上前一步,用脚将门抵住,北冥尘语气诚恳道:“求你救救她!”   男人的这一声“前辈”叫的老郎中一愣,手里关门的动作也随即停了下来,从男人的神色来看,他知道,男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进来吧!”淡淡落下一句,在北冥尘抱着何沐晚走进去后,老者赶紧重新将大门关好。   隐姓埋名,在城郊荒僻之地开了一家小医馆,老者自是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曝光,若是男人声张出去,那就大事不妙了!   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中,老者无奈,只能妥协,让两人进去。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一进去,老者便迫不及待开口向男人询问道。   “猜的!”   “猜的?你都没有见过我,光靠猜?你就敢如此确定?”老者撇撇嘴,无语道。   早知道男人只是猜的,他就矢口否认了,现在倒好,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句“前辈”,他就慌了,行动和表现已经完全把自己出卖了,再想否认,怕是没用了。   “我的一个朋友,曾有幸得到前辈的救治,当他跟我说起前辈替他接种皮肤之事时,我就猜到了前辈的身份!”   “这世间,能完美的给人换上人造皮肤的怕是只有医鬼前辈你了!”   一百多年前,中原曾经出现过一位高人,凭借着高超的医术,闻名天下,传言,在他的手上,病人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皇家曾许以高官厚禄,请那高人入仕,可终究未能如愿,那高人来去无踪,根本无人知晓他的所在,一度有人说,那高人是天上下凡的神仙。   传言终归是传言,夸大其词,言过其实,当初医学界确实出现了一位大师,开创了许多医学先河,被世人称之为“医圣”。   所谓大隐隐于市,世人之所以难觅“医圣”踪迹,不过是因为,他一直将自己埋藏在芸芸众生之中,并不起眼罢了。   “医圣”手艺高超,但一生却只有两个门徒,能入得了他眼的,在医学上,自然极有天分。   其中一位常年隐居在蓬莱,被世人称为“医仙”,“医仙”喜欢研毒解毒,北冥尘当初服用的“万金丹”,正是出自那位“医仙”之手。   而“医圣”的另外一位门徒,便是这城郊医馆的老郎中了,被世人称为“医鬼”,与他的师兄“医仙”不同,“医鬼”素来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易容换脸、皮肤移植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   “你倒是聪明,没想到我无意救下那个傻小子,竟然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说起隐藏身份,我还真是远远不及师父他老人家啊!”轻轻一笑,老者接过话道。   “前辈放心,我定会帮前辈保守秘密,从这里离开后,前辈的身份,我保证只字不提!只希望前辈可以救救她!”   向着榻上一头白发的女人看了一眼,北冥尘双眸中闪过了一抹晦涩。   说来也巧,当初的自己,也跟她一样,中了极为罕见的蛇毒,幸得医仙的“万金丹”,他才保住了性命。   可如今,医仙已经驾鹤西去,“万金丹”再也无处可得,如果可以,他倒还真想把那世间仅有一颗的“万金丹”留给她,可惜不能。   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眼前这位年过花甲的隐世神医了。 第359章 第一次当贼   “就算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守秘密,但我也无能为力,我的医术比不上师父和师兄,解毒也不是我所擅长的,这姑娘的毒我解不了!”随手探了探榻上女人的脉搏,老郎中轻叹一声道。   医术极高,其实根本无需探脉,在老者看到何沐晚满头的白发还有发紫的双唇时,他就知道,她的毒非同一般,就算是“医圣”和“医仙”再世,怕是都解不了。   “可我的血明明可解百毒,为什么对她体内的毒毫无效果呢?”接过话,北冥尘秀眉紧拧道。   “你便是当年师兄用万金丹救下的少年?”男人的话,让老者明显一惊。   “不错,当年我在蓬莱学艺时,不小心被毒蛇咬伤,是医仙前辈用他耗费毕生心血研制的“万金丹”救了我!”北冥尘如实回应。   “你小子运气还真是不错!只可惜……”眸光微折,老者转了话锋道:“这姑娘的蛇毒,早已经毒入心脉,随着血液的流动,扩散全身,融进了她的身体里,单凭你的几滴血,对她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前辈的意思,是我喂给她的血量不够?那是不是我多喂她喝些,她的毒就可以解了!”   从老者的话中,北冥尘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可当他抬眸,却看见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   “除非再有一颗“万金丹”,否则,你给她喝再多你的血,也无法彻底清除她体内的毒素!”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眸光蓦的一鸷,老郎中还未待回答,倒是听到床上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我还有多长时间?”   “三天左右!”倒也没有隐瞒,老郎中直言道。   “够了!”从榻上坐起来,何沐晚冲着男人微微一笑道:“明天和意外,我们永远不知道谁会先来,我们能做的便是抓住当下!”   “三天的时间,足够用来完成未尽的心愿了,剩下的时光,我要跟你寸步不离!”说话间,何沐晚已经起身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前辈,谢谢你的如实相告!我们就不再叨扰了!”礼貌的冲着老郎中说了句,何沐晚抓住男人的手,拉着他一起从医馆离开。   “何沐晚……”微锁着眉头,北冥尘才刚要开口,便见女人修长的食指在唇上一竖,冲着他“嘘”了一声。   “时间宝贵,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说着,她伸手柔上男人的秀眉,帮他抚平了皱纹。   “好!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不想让女人有心里负担,北冥尘将女人伸出的右手整个圈在了大掌中,笑着答应道。   “真的吗?如果我要去打家劫舍呢?你也奉陪?”俏皮的眨着眼睛,何沐晚开玩笑道。   “奉陪到底!”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了,北冥尘说着,拉着女人的手便快步离去。   “喂,干嘛去?”突然被人一扯,何沐晚有些没回过神。   “打家劫舍去啊!”   “啊?”她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他怎么还当真了,何沐晚无语,“你可是堂堂王爷,知法犯法,似乎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声名狼藉,不守规矩,这不一直都是外界给本王的标签吗?只要你开心,在本王这里,就什么都好!为你一人,本王愿负整个天下!”   男人的情话,虽然是用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还是让何沐晚心中一动,明显一愣,她的眼眶不觉有些红。   “怎么了?”感觉到身后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北冥尘回过头,关心询问道。   “没什么!”缓了缓,何沐晚压下所有心绪,恢复了以往的古灵精怪道:“我觉得打家劫舍这种事情太有损大侠风范了,要不来个劫富济贫吧?”   “好啊!”   打家劫舍和劫富济贫,本质上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后者打劫的是富贵人家而已。   可换了种说法,听起来倒是完全不一样了,知道女人在耍小聪明,但北冥尘却没有戳穿,只是唇角不觉向上扬了扬。   夜深人静,两道人影翻越屋顶瓦舍,在浓浓的夜幕中,时隐时现。   闯进皇城首富家的金库,两个小贼疯狂的把金银珠宝往自己的怀里揣,直到再也拿不了了,两人才心有不甘的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何沐晚心中一慌,竟然因为没拿稳,手中金条“咣当”落地。   寂静的夜晚,那声音显得格外响亮清脆,院内护卫听到声响,当即察觉到府上闯进了不速之客。   “有贼,赶紧抓贼!”只听某人这样喊了一声,没一会儿的功夫,院内火光四起,数十家丁护卫举着火把,匆匆赶来。   府中突然警戒,可又不想大动干戈,北冥尘跟何沐晚只能借着墙壁杂物隐藏自己,寻机逃出去。   眼见着几个护卫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走来,几枚银针拈在手中,北冥尘瞅准时机发出,一针一人,那几个护卫当即被放倒。   两人趁机施展轻功,跃上屋顶,而这时候,大队护卫听到声响,已经纷纷向着两人的方向围了去。   紧急中,何沐晚挣断了从金库中偷出来的一根珍珠项链,数十颗珍珠化成了武器,齐齐向着那些护卫的头顶砸去,而她,则和男人一起,转身施展轻功逃走了。   护卫被砸的头晕目眩,等他们回过神,早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倒是地上那些珍珠,闪烁着熠熠光芒,着实诱人,无心再追,院中的护卫低下身子,开始抢起了珍珠。   北冥尘跟何沐晚跑出了很远,见护卫没再追来,他们才停下了脚步,拉下面纱,两人气喘吁吁看向彼此,同时露出了会心一笑。   “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贼呢,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我真的是慌得很!”后背靠在了墙上,何沐晚大口喘着粗气道。   偏过头向着身侧的男人看了一眼,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何沐晚转了话锋调侃道:“倒是你,轻车熟路,怎么看都像个老手,北冥尘,你真的是个皇子吗,你不会是土匪出身吧?” 第360章 大侠之风   土匪?她说的倒也没错,自己之前倒确实做过几次贼。   在吴宗永的府上盗取不义之财,在刘文智的府上盗取私相授受的证据,甚至在大理寺牢房盗走了何宏……当夜行侠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早就不陌生了。   笑意在唇角慢慢漾开,北冥尘未置可否,只是不答反问道:“做贼的感觉如何?”   “刺激!”爽口回应,想了想,何沐晚随即又转了话锋,故作惋惜道:“只是可惜了那条珍珠项链,那可是上等的珍珠,价值不菲啊!”   “要不,再回去拿一条?”一脸理所当然的用了“拿”却不是偷,男人本性里的痞还真是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算了算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好沉,还是先把它们安置了再说!”   休息的差不多了,两人恢复了体力,相视一笑,他们转身向着当铺而去。   当两人把堆成小山的珠宝首饰摆在当铺老板面前时,老板不由傻了眼。   从老板看他们的眼神中,两人便知道,老板一定觉得他们是贼,而他们手里的,必然都是不义之财。   欲言又止,老板正在犹豫间,却抬眼对上了男人凛冽的双眸,心中不由一颤,他把原本想要揭穿两人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收还是不收?”看出了老板的胆怯,北冥尘故意冷着声音道。   “收,收!”知道对方不好惹,不想拿小命冒险,老板赶紧连连应和道。   把所有的珠宝全部换成了银票后,两人开开心心出了当铺的门,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当铺老板不由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可北冥尘跟何沐晚,却在背过老板后,当即收起了刚刚的严肃,面上不约而同挂上了笑。   “那人明明就觉得我们是贼却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实在没忍住,何沐晚不由出声道。   “这笔买卖,当铺老板可是亏大了!”看了看手中的银票,北冥逸一脸得意道:“官府倒是又可以有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啊?”没太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何沐晚明显一愣。   “当铺老板虽然爱钱,但这笔钱,终归还是比不得他的小命儿,知道是赃款,他自然不敢留!”双眸中闪着精光,北冥尘邪魅一笑道。   “啊!北冥尘,你真是够黑啊!”恍然明白过来,何沐晚有些不可思议道,“店铺老板遇上你,只能算他倒霉了!”   来历不明的东西,若是万一日后被查出,当铺老板就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那些珠宝首饰,他根本不敢收入自己的金库,只能上交官府,不得不说,男人盘算的真好。   “这些当铺,时常在别人着急用钱,典当珠宝的时候宰人,本就是些黑心商家,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接过话,北冥尘云淡风轻道。   “权力场中的男人,果真可怕,竟然一刻都不忘摆别人一道!”故作叹息,何沐晚撇了撇嘴。   “我可不仅仅身在权力场,我还是个商人!”说话间,两人刚好路过醉贤楼,停下脚步,男人向着上方的牌匾看了看。   “原来你就是醉贤楼的那个神秘老板!”恍然明白过来,何沐晚一脸惊讶,“你藏的还真是够深,你到底有多少身份?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些身份都不重要!你的夫君,这一个身份,对我来说就够了!”   男人突然的深情让何沐晚心头一沉,许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了吧,这个男人今天竟然一反常态的说了好多动听的情话。   有些感动,她的眼眶不觉的有些湿,看出了女人情绪的变化,北冥尘的心也是一沉,但很快他便缓过了神。   凑到女人面前,他赶紧岔开话题道:“快想想这些银票你打算怎么花吧?嗯?何大侠!”   “何大侠?”男人突然这样的称呼,成功把何沐晚逗笑了,“这个称呼听起来还挺顺耳的!”   “至于这些银票嘛,嗯……”捏了捏怀中那厚厚的一打钞票,何沐晚眨眨眼睛道:“真不是个小数目,存着,用来逍遥快活一辈子应该都足够了!”   提到一辈子,她的眸光蓦的一暗,自己不过只剩两三天的时间,又哪里还有什么一辈子。   还未来得及感伤,突然听到对面由远及近传来了“冰糖葫芦”的叫卖声,破涕为笑,何沐晚上前径自从草把子上取下一支。   一边把冰糖葫芦塞到嘴里,她一边随手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了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   “不用找了!”落下这么一句,何沐晚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男人则在后面紧紧跟了上去。   老大爷还在怔愣中,等回过了神,两人已经走远了,不知道谁家的少爷小姐出手竟然这么阔绰,这些钱就是他卖上几年的冰糖葫芦,也赚不来。   “好人有好报,小姑娘,谢谢你!”家里人都要吃不上饭了,有了这些钱,家中老小就不用饿肚子了,大爷收了银票,冲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不是说要攒着吗?照何大侠的手笔,这些银票,怕是一会儿就挥霍殆尽了!”跟上女人的脚步,北冥尘挑眉调侃道。   “开个玩笑而已,不是说了要劫富济贫吗,这钱当然是要分给那些穷苦百姓的,自己花,那不是有损大侠风范?”   看着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还真有那么几分侠女之风,北冥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竖日清晨,街坊邻里,每家每户都无一例外的在家里发现了一张多出来的银票,对于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大家不由议论纷纷。   虽然心有疑惑,但看得出来,收到银票的百姓们全都是惊喜开心的。   有人说,有了那笔钱,就可以给儿子娶媳妇了,还有人说,要用那笔钱拱孩子读书上学堂,那突来的银票,更是成为了不少家庭吃饭治病的救命钱。   站在阁楼上,听着城中七嘴八舌的声音,男人跟女人相视一笑。 第361章 主动送吻   这两天的时间里,北冥尘陪着何沐晚做了所有她想做的事情,草场策马狂奔,河边捕鱼嬉戏,一起放灯祈愿,共享街边美食……   重温了他们过去所有的美好,也实现了何沐晚成为一代女侠,劫富济贫的梦想。   夜晚,两人一同坐在高高的屋顶上。   “今晚的月亮好圆,跟上一次的差不多!”指着夜空,何沐晚大声道。   蓦的回想起上一次两人一起赏月的情景,她随即转了话锋,“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再睡着了!”   一回头,对上男人尽在咫尺的俊脸,何沐晚心中一慌,笑容当即顿住,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她只觉得唇上一凉,整个人便落进了男人的怀抱。   “若你睡着了,我便像上次那样,把你抱回去!”充分享受过女人带给他的美好后,北冥尘把唇放开,这才不紧不慢接过话道。   “阿尘,谢谢你!”越发的感觉有些疲累,何沐晚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她特别想真诚的跟男人道一声谢谢。   这还是女人第一次如此亲切的叫自己,北冥尘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所有任性和小脾气,谢谢你每次都默默站在我的身后,替我遮风挡雨,谢谢你带给我的所有美好,谢谢你让我并不算长的人生,过的圆满!”   “阿尘,我爱你!”男人还在愣神间,何沐晚已经径自把接下来的话全部说完,凑上前,她主动给了男人一个吻,虽然只是轻轻一吻,但却别有意味。   从前的每一次拥吻,几乎都是男人主动,可这一次,却不一样,因为主动的人变成了她。   “你亲了我那么多次,我亲你一次,算作回礼,应该不过分吧!”不想让气氛变得凝重,一吻过后,何沐晚当即转了话锋,俏皮一笑道。   “这种回礼,多多益善,只要你愿意给,本王来者不拒!”清楚的知道刚刚的那一吻意味着什么,但男人不想女人心里有所负担,索性顺着她的话开玩笑道。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就得看我心情了!”早已经习惯了男人的不正经,何沐晚十分自然的接过了话。   “那夫人现在的心情怎么样?”秀眉一挑,北冥尘主动把脸凑到女人的嘴边,替她回答道:“应该挺好的!”说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无赖!”虽然这样埋怨着,但何沐晚还是凑上前,在男人的侧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得寸进尺,北冥尘紧接着头一转,把另半边脸也递到了女人面前。   想着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何沐晚眸光一暗,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把唇贴了上去。   一抬眼看到女人的眼眶有些红,北冥尘的心情蓦的又沉重了几分,“傻瓜,其实真正该说谢谢的是我!”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教会了我什么是爱;谢谢你丰富了我的人生,让我的人生除了陷在官场斗争中的阴暗面外,还有了光明;谢谢你,帮我缓和了我跟母后的关系!”   闪烁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何沐晚偏过头,靠在了男人的怀中。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两个人静静相拥着在屋顶坐了大半夜,直到困意袭来,何沐晚才再次开了口。   “母后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很多了,你还想听什么?”   “听母后说,小时候,她去看你,你从来不跟她说话,可有一天,你却突然把她叫住,问她是不是真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回答你是,你便又接着问她,为什么要把你跟哥哥送给别人,她说她是不得已,之后,你淡漠的应了一声,就转身跑开了!”   “在母后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就觉得疑惑,虽然你那时候还小,但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皇家的那些隐晦,你当时跑开,并不是因为心里怨怪母后吧?”   “嗯,不是!”接过话,男人如实回答道。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她为难,也不想她难过,我以为,如果我表现的很独立很坚强,她心里的负担就会轻一些!却不想,让母后误以为我是在怨她怪她!”   “原来你从小就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难怪,总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嗤笑一声,何沐晚的语气略带了几分嫌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那么小的时候,竟然就那么懂事,懂事的让人有几分心疼!”转了话锋,何沐晚随即补充道,声音不大,倒更像是自己在喃喃念叨。   想想这个男人默默为自己做的一切,却从没有解释过别人对他的误会,她的心越发疼的厉害,本想一生陪着他,可她却做不到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说“心疼他”,女人的话,让北冥尘的眸光不由一顿。   “北冥尘,以后多为自己想想,对自己好点儿!”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扶上男人的脸颊,何沐晚说着,泪水不觉顺着眼角滴落。   “好!”一口答应,男人的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   “也替我照顾好我爹!”   历经世事浮沉,对于生死有命这一点,何沐晚早已经看开了,若说她还有牵挂,那无非就是眼前的男人还有何宏了。   “嗯!”淡淡应了一声,北冥尘话音落下时,他已经随手点上了女人的穴道。   两眼一黑,何沐晚瞬间失去了意识,整个倒在了男人的怀中。   “何沐晚,你才是何大人的亲生女儿,你的父亲,还是你自己来照顾更好!”对着怀中的女人,北冥尘喃喃自语道。   “你还记得曾经在草场上答应过本王,要替本王做三件事情吗?你只完成了一件,现在,本王要跟你说剩下的两件,你听好了,不许忘!”   “第一件事,不管明天的结果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第二件事,如果我最终没有醒来,忘了我!”   泪水不停的顺着眼角流淌而出,虽然何沐晚双目紧闭,但她还有意识,他的话,她听得见,只是现在她被男人点了穴道,所以无法苏醒过来而已。 第362章 换血   最后在女人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吻,北冥尘抱着她从屋顶跃下,快步向着城郊医馆而去。   床榻上,男人女人并排躺着,仰面朝天,两人的手臂被白色布条紧紧缠在了一起。   伴随着强大的气流在两人周身运转,老郎中急急向着男人女人各处穴位施针,以尽量平稳他们体内的气息。   满面紧张,老郎中一刻也不敢放松,因为稍有不慎,那殒没在他手中的便是两条人命。   男人乌黑的发丝渐渐开始泛白,但女人的白发却产生了发黑的迹象,看来有些起色,老郎中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继续给两人施针。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床上两人的头发由白变黑,由黑变白,几经反复后,终于全部变成了墨色,两人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松了一口气,老郎中收了银针,回忆起了之前男人独自返回找他的情景……   两天前的晚上,北冥尘对女人用了迷药,在她熟睡后,他偷偷返回医馆,见了老郎中。   “前辈,她的毒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之前的这个问题,因为被何沐晚突然醒来打断,没有得到老者明确的答复,北冥尘总是心有不甘。   而且从老者当时的神色,他总觉得,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所以,他一定要寻机来医馆问个清楚。   “有!”虽是肯定的回答,但从老郎中的神色中,却看不出一点儿轻松。   “什么办法?”知道定然不是什么万全的好办法,但北冥尘还是迫不及待接过话询问道。   “以血换血!以命换命!”语气有几分沉重,老郎中凝眸道:“你服用过“万金丹”,如果她与你换血,或许有解毒的可能,但是……”   “但是什么?”   “这个办法有很大的风险,我也只是在书中看到有过记载,这一生,我还从来没有真的动手做过!”撇撇嘴,老郎中如实回答道。   向来喜欢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位医鬼先生,看过不少奇异医术相关的书籍,旁门左道,他知道的倒是不少,但可遇不可求,那些奇怪的病例,他却没遇上几个。   “前辈有几成把握?”   “要解她的毒,我有八成把握,但解了她的毒之后,能让你也安然醒来,我却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   “好,我愿意一试,两日后,我会带她回来,到时候,就劳烦前辈了!”想也没想,北冥尘一口答应道。   八成的几率,还是挺高的,只要能救她,对于自己能否醒来的几率,他根本完全没有考虑。   死马当活马医,就算老者真的因为没有经验失手,那他便陪她一起死,反正他们之间,早有过不能同生那便同死的誓言。   “可是……”男人答应的爽快,但老郎中却面露难色。   “前辈可还有什么顾虑?”   “我是一个医者,医者的天职本该是治病救人,可这种以命换命之法,虽说是在救人,可却是以另外一人的生命为代价,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这种有违医德的事情,我……”   “前辈不必有所负担!”老郎中还没说完,北冥尘便接过话将他打断道:“这完全是我自愿的,若是她死,我也不会独活,前辈若要袖手旁观,那才是真的见死不救,有违医德!”   “再说,尊重病人自己的意愿,不也是医德的一种体现吗?”秀眉一扬,北冥尘理所当然反问道。   “但你也不是我的病人啊,若说尊重病人意愿,我该尊重的是那位姑娘的意愿才对啊!”反应过来不大对劲,老郎中赶紧反驳道。   “夫妻同体,我的意愿就是她的意愿!再说,不是还有一成的可能,会完全成功吗,万事皆有可能,难道医鬼前辈对自己的医术这么没有信心吗?”   “我对我的医术当然有信心!”随口接过了话,老郎中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男人套路了,“你小子……”   “我相信前辈的医术,两日后,我会带她回来这里,劳烦前辈了!”把老郎中要发牢骚的话直接堵了回去,北冥尘轻轻一笑,落下这么一句,他便转身快步离去,压根没再给老郎中拒绝的机会。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老郎中对着床上的男人自言自语道:“臭小子,我竟然被你对这丫头的真情打动了,脑袋一热,接了这么麻烦的手术!”   “小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给我醒过来啊,如此也不枉费我这两天为了这个手术,日夜不眠翻看医书,用动物反复试验的付出!我告诉你,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天天给你扎针,浑身都扎满,扎到你醒来为止!”   浓浓的困意袭来,老郎中说着,不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浑身疲累,他不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行了,不管你们了,我先补觉去了,希望醒来能有奇迹!”落下这么一句,他便转身从房中离去。   竖日清晨,阳关透过纸窗斜洒下来,映照出一片金黄,慢慢睁开双眼,何沐晚一动,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跟身边的男人绑在一起。   这是真的还是做梦?自己还活着吗?身边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半支起身子,随着秀发披肩垂下,何沐晚猛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变回了墨黑色,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由有些疑惑。   “北冥尘?”冲着身边的男人换了声,可久久的,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低下头,看见了将他们手腕绑在一起的白色布条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何沐晚的心里越发的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手腕一动,立刻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紧紧皱了秀眉,片刻后,疼痛稍缓,她用一只手,慢慢将白布条扯掉。   自己和男人手腕上各自一道长长的红色口子赫然映入眼帘,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基本干涸,只是这伤口,却还没有完全愈合。   心里“咯噔”一声,她着急的摇摇男人的身子,再次冲着他叫了声,“北冥尘?你醒醒?”可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第363章 大结局:要我怎么忘了你!   “有人吗?有人在吗?”着急的冲着门外大喊一声,何沐晚爬过男人的身体,从床上下来,穿起鞋子便要往外走。   却在门口遇上了刚刚赶来的老郎中。   “你醒了?”看到何沐晚活奔乱跳的样子,老郎中满眼惊喜道,“感觉怎么样?”   “他怎么了,为什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头发为什么会是这个颜色?”   情绪有些激动,何沐晚压根没有心情回答老者的问题,只是一连串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从女人的话中,老郎中便知道,男人没有醒过来,垂了眸,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何沐晚。   “以命换命?”看着自己手腕处的划痕,何沐晚双眶含泪,喃喃嘀咕着。   说话间,老郎中已经探过了男人的脉搏,见老者收了手,何沐晚缓过神,迫不及待询问道:“前辈,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摇摇头,老郎中轻叹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是生是死,总该有个结论,可老郎中竟然给出这样一个答复,着实让何沐晚难以理解。   “以血换血,结局难料,有的人是直接丧命,可也有的人,就像他这样,生命体征全都正常,可就是迟迟醒不过来,十年,二十年,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能不能醒,我真的没有答案!”   “活死人?”心头一震,何沐晚后退几步,险些没有站稳。   眸光一鸷,老郎中撇撇嘴,没有回应,看女人的状态似乎不大好,片刻后,他转了话锋宽慰道:“姑娘,你也不用太难过,吉人自有天相,这位公子天生贵气,想来不是短命之人!”   “我知道了,谢谢前辈!”缓了缓情绪,她礼貌的冲着老者回应道。   恍然想起,自己昏迷中隐约听到男人对自己最后的交代,何沐晚在心里暗骂道:“北冥尘,你这个王八蛋,你要我怎么忘了你!”   “姑娘……”   双拳紧握,何沐晚泪水早已经泛滥,听到老郎中的声音,她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前辈,能帮我找一辆马车吗,我想带他回家!”   “好,你等一下!”还想再劝的话被打断,老郎中咽回去,转了话锋答应道。   “有劳了!”   待老郎中离开,何沐晚扑到男人的床边,看向床上的男人,她目光坚定道:“不管你要多久能够醒来,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哪怕你一直这样睡下去,我也奉陪到底!”   玉落伤好之后,北冥逸便带着她回到了边疆,此生再未踏足皇城,虽然边疆的生活条件不比皇城,但称霸一方,生活倒也自在。   夫妻二人一同镇守边疆,肃清蛮夷,立下了赫赫战功,更是为西楚未来百年的和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千百年后,在流传下来的历史中,北冥逸因为仇恨篡位的插曲早已经湮没,留下的只有他戍守边关的丰功伟绩,还有他跟玉落一夫一妻的爱情故事。   在北冥颜重回皇位后,看着乔太傅的面子,他将乔幽言从冷宫中放出,恢复了她原来的贵妃封号,依旧住在卧华宫,只是,从此,他再也没有踏足过她的寝宫。   后宫中,后来又多了很多嫔妾,但北冥颜的后位,却一生空置,至于贵妃,也始终只有乔幽言和柳青仪两人。   柳青仪独宠后宫,可她却清楚的知道,男人心里的那个人,从来不是自己。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秦宇宁带着北冥筠归隐山林,隐居之所,就选在了当初他在大火中获救醒来的山谷……   瑞凌王府中,何沐晚从将男人带回去开始,便一直贴身照顾他,晚上的时候,她也会睡在他的身边。   似乎早已经成为了习惯,若是身边没有他,她会因为心里不安而难以入眠,不管男人有没有知觉和意识,不管男人能不能说话能不能动,只要他在,就好!   转眼几月过去了,立冬后,天气渐冷,天空淅淅沥沥飘着雪花,腊梅也陆续开始绽放芬芳。   每一日,何沐晚都会折一只梅花,插在男人的房间。   “北冥尘,若是我风雨无阻,每天坚持给你换上新花,九十九朵梅花那天,你就要醒过来,好不好?”一边将昨日的旧花扔掉,何沐晚一边对着床上的男人道。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不准耍赖,如果你耍赖,你就是小王八!”片刻后,她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床上的人,根本没有反应,又怎么可能给出回应,何沐晚完全就是自说自话。   但自从男人陷入昏迷开始,她就一直以这样的方式,自导自演着跟男人的对话,就好像真的得到了回答一般。   什么换了九十九朵梅花,男人就会醒来,这种荒唐的约定,不过就是她在心里给自己的一种希冀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院子里盛开的梅花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高枝上的几朵。   无奈,何沐晚只能爬上山石,不过好在,在与男人换血解了身上的奇毒后,她的武功并没有废,跟没有解毒的时候,基本没差。   施展轻功,跃上山石,何沐晚踮起脚尖去够那高枝上的烂漫花朵。   可已经踩在了最高的山石上,却还总是差那么一点儿,换了好几个姿势,愣是摘不到,何沐晚不由气恼。   其实她心里的烦闷更多的还是因为男人,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院子里的腊梅,都快被她摘完了,只剩那最高处的几枝了,可他愣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北冥尘,你这个无赖,混蛋!招惹了我,现在却又抛下我,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改嫁!”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何沐晚嘟嘟嘴,发牢骚道。   “你敢?”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一个激灵,何沐晚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踩在高处,一抬脚,直接踏空,惊叫一声,她的身子整个从山石上摔了下去。   稳稳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当何沐晚睁开眼睛看到男人熟悉的俊脸时,惊喜的泪水不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真的要改嫁了!”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何沐晚语无伦次道。   “我怎么舍得让你改嫁呢,没办法,一着急,我就去跟阎王爷打了一架,把他打趴下,我就寻机跑了回来!”唇角一勾,男人一脸邪魅道。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这世界上除了她的那个戏精丈夫,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熟悉的玩笑,让何沐晚这几个月来的心酸瞬间涌上心头,头一偏,她一口咬在男人扶住自己的手臂上。   蓦的吃痛,男人秀眉不觉微微皱了下,知道这些日子,她一个人过的不容易,北冥尘没有动,任由她咬下去。   “对不起,是我不好,这几个月,你受苦了!”看着女人本就不胖的身子又清减了不少,北冥尘的心不由一疼。   何沐晚咬下去的时候,其实也没用多大力气,听到男人的话,她抬起头,一脸不爽的瞪了男人一眼。   “瞒着我去用什么以命换命的方法,北冥尘,你就是个混蛋!”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你就这样丢下我,害怕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任由泪水泛滥,何沐晚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说着,她直接蹭进男人的怀里,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傻丫头!别哭了!”伸手拭去了女人眼角的莹莹泪水,男人温柔道:“这几个月,你对我的照顾,我会用我这一生,往后的所有时光来还!”   “不够!一生太短,我要你用生生世世来还!”嘟嘟嘴,何沐晚傲娇道。   “好!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过!”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何沐晚瞬间破涕为笑。   后来,北冥尘抛去了王爷的身份,以“聂轻狂”之名,带着女人一起浪迹江湖,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何沐晚终于实现了她的女侠梦。   三年后……   “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吗?”刚刚从一伙匪徒手中救出了一个被绑架的孩子,夫妻两人在往回走的路上,何沐晚突然向着男人开口道。   “嗯?我还欠了你什么?”不明所以,北冥尘明显愣了一下。   “孩子,你还欠我一个孩子!”附在男人的耳边,何沐晚小声道。   明白了女人的意思,男人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了邪魅,一脸坏笑,北冥尘凑近女人道:“这个好办,什么时候要?”   “现在!”   “好!”爽快答应一声,话音落下,男人直接将怀中的女人抱起,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