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恍若初夏の风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打脸渣攻系统[快穿]》 作者:一波三折 文案 【你会在各个世界,遇到性格不一,诡异薄情的渣攻,他们精分、忠犬。】 【你相貌出众,他们会对你一见钟情,愿意奉献所有,可是过不久就会厌倦,背叛、出轨】 【你要复仇,报复欺骗你的渣攻。】 “可以啊。”秦穆巴拉拉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谈恋爱的话首先他们腰得好,腿要长,腹肌必须八块才能满足我,至于脸,我不肤浅,极品就成。” 偷腥被捉住,渣攻们都理所当然以为深爱他们的贱受秦穆会选择原谅咯【微笑】 然而骨头里都冷透的秦穆只是抽了根烟,一脸深情对新认识的新欢表白:“美人,我想和你在一起” 渣攻们:“求你回到我身边,我将对你白首不离……你不同意还要继续勾三搭四的话,那我只有把你腿打断关进小黑屋,从今往后只有我可以看到你。” ~\(≧▽≦)/~ 这是一个绑定系统的渣受打脸各种渣攻,结果被粘上没羞没躁的故事。 一句话简介:系统总是要我禁欲。 骚 浪渣小受vs冷漠禁欲系统攻 摘自小天使乔释之陀的系统君内心独白: #当着我的面考虑被我的分身上# #这种宿主,其实想想蛮带感的…!# #可这诡异的自尊心# ps:双洁,主受,小受万人迷,攻气爆表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主角:秦穆 ┃ 配角:名字太多了就省略吧 ┃ 其它:强受、虐渣 ====================== 第1章 七年之痒   炽热的喘息跟低吟如火如荼地在卧室里蔓延开来。   秦穆靠在卧室外的墙上,洞开的门缝里漏出了几缕光晕,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一张英俊绝伦到极致的脸庞,他这张脸生的极好,绝对符合人体五官黄金比例,修眉薄唇,鼻梁挺括,修长的浓眉下,一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眼波光流转,熠熠生辉,更别说他还有一副可以媲美衣架子的身材,宽肩窄腰,包裹在西装裤里的两腿又长又直。   以前苏翰宇疯狂追求他的时候,就说过他的眼睛很好看,澄澈璀璨,如星辰般闪耀。   可到底还是腻了。   七年,传说中的七年之痒,果然还是如约而至。   秦穆扯了扯领带,桃花眼微微眯起,往日干净到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眼神变了,取而代之的是妖冶而惑人的神色,隐含着危险的气息,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苏瀚宇肯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提前出差回来,还刚好撞见苏瀚宇跟人出轨的画面,如果换作以前的秦穆,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推开这扇门,把苏瀚宇抓奸在床,然后伤心欲绝地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背叛他……   卧室里的温度在逐渐攀升,床板摇曳的吱嘎声越来越响,看上去战况激烈,秦穆似乎受到了影响,低咒了一声,熟练地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自己进行不可描述的行为。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内的激情逐渐平息,秦穆掐了烟蒂,转身进了洗手间,慢条斯理地清理着手上的不可描述的狼藉。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他没有特意放轻声音,无所谓会不会被苏瀚宇跟他的奸夫听到,等到清理的差不多了,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低沉而清冷的声音。   【恭喜。】   知道它说的恭喜指什么,秦穆轻哼了一声:“你可真会挑时间。”将脏了的纸巾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秦穆打开水龙头,在掌心抹上洗手液,就着哗哗的水流声一边洗手一边语气戏谑地问:“刚看我哔——什么感觉?”   【……】   秦穆将手上的水珠擦干,继续在心底跟系统对话:“可惜你只是冷冰冰的系统,不然我不介意跟你来一次。”   【你真YD。】系统的声音泛冷。   “谢谢,我把这话理解为你对我的赞美。”秦穆对着镜子没正行地笑了笑,也不继续逗系统了,语气重新变得正经起来:“说吧,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苏瀚宇现在背叛了你,你需要做的是让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以此得到相应的痛苦值,当痛苦值达到100%的时候,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圆满完成,可以进入下一个世界。】   秦穆点点头,不忘确认一遍:“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你放心,契约一旦生效就不能更改,只要你成功攻略所有世界,你就可以在你原本的世界复活。】说完这句,系统就不说话了。   一提到这个,秦穆别提多郁闷了。   他死了,没有死于各种车祸溺水等意外事件中,也没有遇到仇杀情杀连环杀人等血腥残忍的死法,而是在赶往酒店总统套房跟他的九位情人10p的中途,被雷劈死了。   算命的说他不宜提前破处,否则活不过二十六,秦穆不信命,可他家老爷子对那个算命老师傅的话深信不疑,坚决不让秦穆提前跟人发生关系,不然就废了他未来秦家继承人的身份,因为知道老爷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秦穆只好辛苦地维持着他的处男之身。   天性嗜欲的秦穆在禁欲的那一段时间接连撩了九个出众俊秀的美男,由于他出众的演技跟得天独厚的的相貌,九个美男被他迷的神魂颠倒,都以为自己是秦穆的唯一。而秦穆就在他二十六岁生日的当晚,在同一酒店分别给九位美男开了房,打算睡完一个睡下一个,完美地终结他的处男之身,结果还是没能躲过那算命老头的预言。   想起往事,秦穆沉沉吁出一口气,摸了根烟重新点上。   被雷劈死后,这系统就找上了他,说是可以让他重生,当时他问系统挑中他的理由,结果系统说觉得他没节操,不怕被虐,这个理由真是让人……无以反驳。   没活够的秦穆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系统派给他的任务,穿来了这第一个世界,据系统说,为了给他适应的时间,系统把第一个世界的时间轴调到了三天前,而那三天,秦穆会被抹去记忆,按照系统给他安排的身份跟性格生活,直到刚刚,他才恢复自己本来的记忆。   刚才系统跟他说恭喜,就是恭喜他恢复了记忆。   【当渣攻背叛你的那一刻,你的记忆就会苏醒。】   脑海里不经意间想起了系统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秦穆扯了扯嘴角,弹了弹烟灰,转身的时候,刚好对上苏瀚宇欲言又止的神色。约莫是起的匆忙,苏瀚宇身上就简单地披了件白色浴袍,想来是刚才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所以才急忙找过来的。   秦穆取下烟蒂,两手撑在盥洗池边,姿态闲散,清俊的眉眼间似笑非笑。   “多久了?”   苏瀚宇无意为自己辩解,“三个月。”   把烟头摁灭在了大理石台,秦穆低头拨了拨指尖,“这房子是你的出的首付,我俩共同还贷买下的,是你走还是我走?”   男人冷酷无情的态度让苏瀚宇的心窒了一窒,一时觉得眼前这个俊美的让人屏息的男人有点陌生。他以为秦穆会质问他为什么出轨,会看在他们多年感情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结果他得到的却是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是你走还是我走。   这个场景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苏瀚宇确实有跟秦穆分手的打算,虽然秦穆是他历任男友里长的最好看的那一个,可他的性格却特别无趣。   秦穆是他的学长,是那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性格保守害羞,当时自己被秦穆的颜值吸引住了,马上就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那时候有很多人追求秦穆,其中不乏富二代,也许是自己的真诚感动了秦穆,秦穆最终还是在万千追求者中的选择了自己。   这些年,他很努力,事业渐渐有了起色,也有了自己的物流公司,经常会有应酬交际,逢场作戏也是必不可免,前两年他在外面偶尔也会跟人一夜情,但心还是在秦穆身上的,可自从三个月前他碰到了齐子聪后,一颗心全在他的身上,甚至觉得自己找到了久违的激情。   齐子聪年轻、俊美、性格有趣,在床上也放得开,简直就是量身为他打造的绝佳伴侣,至于秦穆,一道菜吃了七年会腻的,现在的秦穆已经提不起他的性趣了,即使秦穆的颜值依旧令他心动。   思及此,苏瀚宇回过神来,面上一改刚才的局促不安,大大方方地回:“不用了,这栋房子就当是我送你的分手礼物吧,我明天一早就搬出去。”   谁料秦穆听了却不领情,正要出言讽刺,齐子聪穿着苏瀚宇的白衬衫,光裸着两条白皙细腻的长腿走了过来,柔若无骨地倚在了苏瀚宇的肩上,一眼都没朝秦穆看来,“翰宇,我身上好黏,没什么力气,你帮我洗澡好不好?”   秦穆朝他投去淡淡一撇,见那雪白的皮肤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暧昧痕迹,秦穆心底的痒又被勾起来了。   要知道他天生欲望就强烈,可到死为止也没能摆脱处男之身,眼下看到这对狗男男一脸满足的表情,他心里的欲火跟怒火齐齐涌上,眼神不由带上了讥讽的笑意:“要不要我帮你洗啊?”   齐子聪闻言,转头扫了秦穆一眼,对上男人暗藏蛊惑的笑容时,他怔了一怔,目光瞬间有些发直。他之前在苏瀚宇的钱包里看过秦穆的照片,知道秦穆长的不错,可看到真人后,他才发现,那张照片根本不足以刻画出本人十分之一的光彩。   看到秦穆,他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人能长的这么好看。   区别于时下流行的花美男,眼前的男人英俊又不失性感,举手投足间,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挑眉,都充满着无尽的勾引跟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扑到他、独占他。   惊觉自己居然对这个本该是情敌的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齐子聪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定了定神,轻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啊。”   好像这样说就可以抹去自己那些莫名的想法。   可行为却背叛了主人的意识,齐子聪不断拿余光偷瞄着秦穆那张妖颜祸水的脸,忍不住一看再看,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里很多小天使问第一个世界有没有番外,这里回一下,秦穆最后会重新穿回第一个世界跟顾钦再续前缘哒,可能有些读者看第一个世界秦穆太渣就不敢看了,其实第一个世界只是过度,第二个世界才是真正的开始,渣受会被攻慢慢感动,不喜欢第一个世界的可以直接跳过看第二个世界哒,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不影响看文,对了,攻受双洁,渣攻跟小受在一起没有上床,系统可以篡改他们的记忆,只有秦穆恢复记忆后才可以跟别人上床哒,感觉我第一个世界总是写不好,上一本也是这样,有小天使建议我改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改QAQ希望下本能有进步,我话太多了,希望能收获更多新的小天使,笔芯~ 第2章 七年之痒   似乎是察觉到了齐子聪的视线,秦穆装作不经意地朝他看去,刚好对上了对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秦穆对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勾了勾唇,冲齐子聪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后者轰地红了脸,慌忙撇开了眼,有些无措地低着头。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苏瀚宇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第一时间就发现齐子聪的异常,再联系秦穆唇角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心里猛然一沉。   将苏瀚宇神色转变的过程收入眼底,男人漆黑的眉眼间勾兑的笑意更深,接过苏瀚宇之前的话茬,声线暗哑低沉:“好,那你们明天早上再走,今晚你们就睡主卧吧。”   苏瀚宇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看,他一把揽过齐子聪的肩膀,声音温柔带点刻意:“我们去洗澡吧,我帮你洗。”   他故意加重了后半句话。   齐子聪低低应了一声,不敢再看秦穆的眼,总觉得再看上一眼,他的魂儿就要被他勾走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情敌啊,自己怎么能会对才见过一面的情敌动心呢?!   等到浴室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秦穆收起笑,眼里晦涩不明,他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两腿交叠,慢悠悠地等着苏瀚宇出来。   【你要勾引齐子聪?】   脑海里冷不丁传来系统的声音。   秦穆眨了眨眼,不答反问:“你觉得我需要勾引齐子聪么?”   【……】   没继续跟系统对话,秦穆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之前出差的时候,他曾经被同事骗去过那种娱乐场所消遣,以前的秦穆是个老实人,称得上是落荒而逃地从那个地方跑了出来,至于现在——   “喂,是小陈吧,没什么事,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件事……嗯,嗯,你帮我安排一下吧,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没多久,他手机上就传来了一条短信,是小陈发来的,短信上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秦穆点开那个号码,然后给号码的主人发了一条短信:“出台么?”   对方这会儿估计正忙着“工作”,没回他,秦穆也没继续等下去,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   半小时后,洗完鸳鸯浴的两人从浴室出来了,路过秦穆身旁的时候,苏瀚宇让齐子聪先进去吹干头发。   齐子聪脑袋活络,知道苏瀚宇是跟秦穆有事要谈,他顿了顿,神色复杂难言,走之前不忘用撒娇的语气轻声软语:“那你要快点哦。”   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让苏瀚宇跟秦穆单独相处,至于为什么,他不敢深想下去。   直到房间只有秦穆跟苏瀚宇两个人时,秦穆放下翘起的右腿,两手交叉置于膝盖,微微抬起脚,昏暗的光线笼了下来,衬得他的眸子如幽潭般神秘而深邃。   这样的男人真是让人觉得陌生,总觉得男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秦穆大大方方地任凭男子打量,眼里没有丝毫的闪躲,苏瀚宇暗怪自己想多了,轻咳了两声,才迟疑地开口:“你……不怪我么?”   “我为什么要怪你?”   秦穆轻轻一笑,拿起放置在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道:“老实说,就算今天没有看到你跟别人上床,我也会主动跟你提分手。”   听到这话,苏瀚宇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我们在一起七年,我也腻了,现在我们和平分手,这对我们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苏瀚宇:“……”   他是想跟秦穆分手,但分手应该由他来提,秦穆回来就把他要说的所有话都堵住了,压根不给他提分手的机会,搞的好像他才是被甩的那个。   真是让人不爽啊。   无视苏瀚宇青白交加的面色,秦穆继续和颜悦色地道:“早点回房休息吧,别忘了你明早还要搬离这里。”   “……嗯。”   转过身,刚走几步,身后传来秦穆低磁的声音:“等等。”   苏瀚宇眉头一喜,怀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期待神色转过身来,却听男人云淡风轻地问他:“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房子过户的手续最好快点办完。”   嘴角顿时抽了一抽,苏瀚宇面色难看,干巴巴地回:“过两天吧。”   说完这话,他直接转身进了屋,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留在客厅的秦穆心情不错,又喝了两口矿泉水,随口问系统:“现在苏瀚宇的痛苦值多少了?”   系统:【10%。】   秦穆:“才这么点啊。”   系统没搭理他,秦穆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要好好刺激他一下了。”   ……   半夜齐子聪起床上完厕所,路过客厅时,突然发现客厅的某一处有一点亮光,他脚步一转,走了过去,到了近处,才发现那丝光线是从手机屏幕传出来的。   微弱的光线照射到男人的脸上,衬得那俊秀绰约的脸庞越发的沉静幽暗,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一番。   齐子聪愣了一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男人的声音虽然仍旧十分的磁性悦耳,却难掩落寞。   齐子聪顿时有些沉默。   如果不是他成了秦穆跟苏瀚宇之间的第三者,秦穆也不会这么伤心失落了吧。   似乎是察觉到齐子聪心中所想,男人牵了牵嘴角,语调温柔带沙:“别误会,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跟苏瀚宇分手。”   这话传入齐子聪耳里,一个愣神间,他的右手被握在了男人的掌心,手里被塞入了男人的手机,齐子聪一脸迷惑地看向秦穆,后者朝他轻轻眨了眨眼,声音一如既往的蛊惑人心:“我想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语气轻柔而笃定。   心里的第六感在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要远离他,可齐子聪悲哀地发现自己拒绝不了男人的要求,即使知道对方另有所图。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都是抖的,齐子聪咽了口口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将自己的号码存入男人的手机里。   脸上笑容的弧度逐渐拉大,秦穆接过手机朝齐子聪摇晃了一下,微笑着开口:“以后常联系啊。”   “好……好的。”   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句话,齐子聪便步伐慌乱地逃离了客厅。   留在原地的秦穆低头扫了一眼电话薄里新存的号码,轻笑一声,眸底翻涌着兴味之色。他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恰好响起,秦穆弯身捞起手机,点开一看,那人给他回的短信简短而干脆:“我很贵的。”   秦穆笑了笑,单手编辑了条短信发送过去:“多少?”   “三千。”   秦穆很快回:“成交。”   将手机随手扔到床上,秦穆专心擦拭着头发,好巧不巧,系统冷冰冰的嗓音适时响起:【不要假公济私。】   秦穆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嗤笑出声:“放心吧,这点自制力我还是有的。”   早在他开始这个任务之前,系统就跟他再三申明,绝对不能跟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发生关系,不然系统就换宿主,这也意味着他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秦穆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之前能为了继承人的身份不跟人乱搞,现在他同样能为了复活而压抑自己的欲望。   当然,一些深入交流以外的边缘性行为不在他的拒绝范围之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秦穆微微眯起眼,在系统彻底沉寂之前,轻声启唇:“小白。”这是他给系统取的名字,当然,系统并没有接受。   系统:【……】   秦穆开始得寸进尺:“如果我成功攻略了第一个世界,你总要给我点甜头吧。”   系统:【你的命还不够?】   秦穆摇了摇头,眉目疲懒,带了点漫不经心,“那太远了,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只想要现在。”   【……你想要什么?】   “做爱。”   【……】   “等第一个世界结束了,我要在第二个世界有十次做爱的机会。”   系统没说话。   秦穆也不着急,他知道任务成功一半中途换人,系统也不好跟上级交代,果然,一分钟后,系统冷到能将人冻成冰渣的嗓音再次响起:“一次。”   从十次减为一次,哪里有这么做买卖的。   秦穆被逗笑了,肩膀微微耸动,许久才缓和下来,“不行,八次。”   【两次。】   “五次。”   系统:【三次,不能再加了。】   秦穆舔了舔嘴唇,知道这已经是系统能给出的次数的极限了,他见好就收,摸了摸鼻子,懒洋洋地道:“那行吧。”   总比一次都吃不到强。   ……   三天后,秦穆在一家酒店开了房,跟那牛郎约好了时间跟地点,随后他拨通了齐子聪的电话,在电话里用他那好听到能让人怀孕的低音炮给齐子聪说些两人都能意会的话语。   他话没有说的的太露骨,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   秦穆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猎人,在他耐心的开导跟诱哄下,本就有些心猿意马的齐子聪,终是受不了诱惑地同意来酒店见他,至于来酒店做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挂断电话后,秦穆又给苏瀚宇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简短又不失暧昧,上面囊括了酒店地址、房间号跟具体时间,末了,加上一句:子聪,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短信发过去后就没有回音,不过秦穆并不担心苏瀚宇会没看到,苏瀚宇生性严谨,短信每条不落,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他又发了一条过去:抱歉,我发错人了。   他知道苏瀚宇极爱面子,肯定不会发短信来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发错短信,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苏瀚宇肯定会按照短信上的说的前来探一探虚实,秦穆几乎可以预见,到时候的场面肯定会很精彩。   第3章 七年之痒   翌日,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半,某五星级酒店。   秦穆提前到了酒店,敲响了201号房间的门,对于三千块一夜的牛郎,他心底还挺期待。   吱嘎。   轻微的门响传入耳中,门随之开启,率先出现在秦穆眼帘的是一双白皙修长的大长腿,视线缓缓往上移动,略过雪白的浴袍跟纤细迷人的锁骨,男人的目光最终定在青年俊秀斯文的脸上,此时对方头发还是湿的,略带一丝凌乱,饱满洁白的额头下,两道浓眉清秀又不失英气,鼻梁挺括,嘴唇饱满闪烁着嫣红而湿润的色泽。   约莫是刚从浴室走出来,青年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上覆盖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给他无形中增添了一种禁欲的气息。   真是尤物。   秦穆觉得自己赚到了,这样的货色岂止三千,就算三万也有的是人趋之若鹜。   他甚至觉得这牛郎把自己的价码叫低了。   就在男人忙着欣赏青年美色的时候,顾钦也在打量秦穆,酒店走廊昏黄的光线笼罩下来,衬得面前的这个陌生的男人容貌俊美的尤其不真实,他暗暗思忖男人应该是走错房间了,正要出声,秦穆先他一步开了口:“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顾钦藏在眼镜后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不快,这个男人太轻浮了,居然在看到他后还能提出这个要求。   于是他薄唇微启,声线清冷地道:“你是谁?我不认识——”   话还没说完,男人一个闪身闪了进来。   顾欣蓦地沉下脸:“出去。”   秦穆只当他在欲拒还迎,伸出指尖想要勾起青年的下巴,对方迅速侧过身,避开了他孟浪的举动,秦穆见状,不太高兴,“出什么去,你就是这么对你的顾客的?”   “……”   见青年没说话,秦穆才重新露出笑,“洗澡?你先还是我先?”   “……”   “或者——”顿了顿,秦穆挑了挑眉,冲着对方暧昧的眨了眨眼:“一起洗?”   顾钦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不仅认错了人,还把他当成了男妓,镜片上雾气化开,即使隔着眼镜,那双清湛的凤目里流露出了嫌恶跟鄙视都清晰地落入了秦穆的眼中。   直到这时,秦穆才隐隐察觉到应该是他认错人了。   “这里不是201么?”   顾钦:“……这儿是207。”   为了增添气氛,酒店走廊的光线刻意调暗过,秦穆又有轻微的夜盲症,没想到居然搞了这么一个乌龙,不过他一向厚脸皮,脸上没见尴尬之色,微笑着往门口退去:“不好意思,打扰了。”   正要转身,手机铃声恰好响起,秦穆低头看向屏幕,电话是齐子聪打来的。   秦穆接通电话,还没开口,齐子聪略带惶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透着颤音:“喂,秦穆,我已经到酒店了,可是我发现翰宇在跟踪我,我该怎么办?”   秦穆眉头下压:“我刚才不是打电话给你,交代你八点准时到的吗?”   齐子聪急的不行,话语有些委屈:“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穆重新化身为温柔的情人,柔声问:“你现在到哪里了?”   齐子聪:“我就在你门外。”   秦穆一想,齐子聪说的应该是201号房的门口,他当机立断,在电话里跟齐子聪道:“那你来207号房间找我吧,看能不能想办法甩开苏瀚宇,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跟他摊牌好了。”只要先拖延一下时间就行。   “咦,不是201吗?”电话里的齐子聪语气疑惑。   “你肯定听错了,我跟你说的是207号。”秦穆耐下心安抚道:“乖,听话,我在207号房等你。”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转过身,身后的青年正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青年冷静的举动让秦穆很是意外。   如果对方刚才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质问他,被电话那头的齐子聪听到了肯定会心生怀疑,正因为青年那时候错过了开口的先机,倒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秦穆松了松领带,嘴角微勾,笑容散漫地道:“将错就错。”   “什么?”   秦穆没说话,直接用行动告诉对方什么是将错就错! 第4章 七年之痒   见对面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逼近,顾钦神色一冷,正要有所行动,秦穆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   青年一愣,目光缓缓移到了男人的手上,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并不突出,然而从指节传来的力道却让他不能轻易挣脱。   怎么会?   顾钦眼底闪过愕然的神色,一向讨厌别人碰触的他,居然一点不反感这个男人的肢体碰触。   就在顾钦暗自愣神的时候,秦穆按住他的胳膊,微微一笑,语气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回过神来的顾钦沉下了脸,眸色微凝。   “如果我不愿意呢?”   秦穆笑笑,气定神闲地回他:“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征求你意见的意思。”   顾钦:“……”   “我只是知会你一声。”   秦穆从来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哪会管对方愿不愿意,直接上手,用一只手将青年的两手禁锢在手里,另一只手则去摸西装裤的腰带。察觉他的意图,顾钦脸色微变,反应极快,一脚踢向了秦穆的左膝。   秦穆闷哼一声,他天生力气就大,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比他力气还大的人,更何况他还练习了各种格斗术,眼前的青年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在将青年制服后,秦穆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到最后只听皮扣叮的一声,青年就被他用皮带反手绑在了后背。   末了,他转到青年的身后,推搡着青年的肩膀,顾钦被动地往床边走去,等到快要靠近床沿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冷静下来,微转过头,用那双沁着寒芒的凤目刺向他:“你要强哔——我?”   秦穆揉了揉被踢疼的膝盖,听到这话倏尔笑了,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脸颊,就跟逗弄宠物一样,语气悠然:“放心吧,我这人不喜欢强迫别人。”   顾钦:“……”   说的好像他现在就不是强迫他一样。   眼神淡淡地扫量着顾钦这张出色的脸,秦穆在心底啧啧了两声,这小子长得贼俊,一点不比他在现实撩拨的九个美男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人生平有三大爱好,金钱、权力还有美人的哔——   可惜的是,金钱权力他都享受过了,唯独这最后一个,他至死也没有享受过。   见男人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某个地方,顾钦眼神警惕:“那你想做什么?”   “陪我演一场戏。”他阅人无数,这小子的先天条件极好,细腰翘腿大长腿还有哔——他都有,真真是极品啊。秦穆叹息了一声,身体的温度迅速升温,他恋恋不舍地将视线移开,一把将青年推到床上,然后哗的一声将青年的浴袍扯开。   顾钦:“!”   秦穆迅速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他不可描述到顾钦的身上,用被子盖住两人,做完这一切后,他用被子遮住了不可描述的地方,对愕然的青年道:“只是演戏而已。”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的顾钦有些懵逼。   就算对方是唯一能碰触自己且自己不会感到反感的人,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允许男人这样对他,顾钦蹙了蹙眉,压低声音道:“给我滚下去——”   话没说完,一根食指碰到了他的嘴唇。   顾钦怔了怔,却见男人对他比了个嘘的动作,微微侧耳倾听着走廊外的声音,壁灯朦胧的光线撒下,男人漆黑的长睫丝毫毕现,底下的那双眼灼亮而摄人,就像是一匹正在等待猎物的狼,眼底充斥着兴奋而跃跃欲试的神采。   不知道怎么了,本来想说的话统统咽了下去。   只是怔怔地看着男人的脸出神。   “来了。”   隐约听到走廊传来了争吵声跟脚步声,秦穆兴奋地眼冒红光,当即开始了他的表演。   “唔……”   顾钦:“……”   男人的声音并不夸张,低沉暗哑,透着撩人的磁性,顾钦在心里佩服这个男人的厚脸皮加高超的演技的同时,热度缓缓从心底滋生,他脸颊逐渐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他尴尬地发现,一向无欲无求的他,居然被这个男人轻易挑起了反应。   秦穆显然也意识到了,视线轻轻一扫,漆黑的眉间便划过一丝戏谑跟得意,顾钦有些暗恼,想要挣扎,可他此时受制于对方,双手被绑,根本动弹不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发现男人叫的比刚才更响了一些。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就在顾钦双眸沁血,承受煎熬的时候,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撞开了。   一声大叱从门口传来:“秦穆!!!” 第5章 七年之痒   正主终于来了。   秦穆甩了甩头,虽然明确自己是在演戏,可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经过刚才那么不可描述的一出,这会儿他正全身发烫着,心底的那一团火也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光洁的额头已经附着上了一层透明的汗水,男人低低喘息着,继续着原先不可描述的动作,雪白的被子盖在不可描述的地方,好似一只爬行的蚕蛹。   三道刺目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两道是那对贱人投过来的,还有一道是被他临时用来充当牛郎的青年刺来的,秦穆愣是面不改色,装作想要努力克制自己却又被卷入更深的情欲漩涡中的样子,眼神又性感又迷离。   事实上,他根本不用装。   他妈的老子现在就欲!火!焚!身!的想要马上洗个冷水澡灭火!!!   沉闷而凝滞的气氛中,率先开口的是贱人二号齐子聪,只见他倒退两步,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正跟陌生男子“难分难舍”的秦穆,眼底弥漫着一层伤心的泪雾,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他为什么?   秦穆高高扬起了脖子,长长地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弥漫着欲的气息的眸子看向了面色铁青的苏瀚宇,湿润的嘴唇微张,嗓音沙哑中透着疲惫:“你怎么来了?”   顾钦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先是冷冷地盯了秦穆片刻,随后他缓缓移动脖子,一格一格转过脑袋,如某种冷血动物的眸子定在了苏瀚宇跟齐子聪身上。   通过对他们两人神色转变的细致观察,顾钦隐约明白到了什么,眼底的寒意骤然冰封。   他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演技之高超,竟然利用自己来刺激他的旧情人,这个发现令顾钦恼怒异常,剥削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犹如置身于寒冬腊月中,散发着森然刺骨的寒意。   面对男人漫不经心的提问,苏瀚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问男人为什么要跟别人乱搞,可是他们才分手三天啊,才三天,这个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别人上床了?   本来他以为秦穆主动提出分手,说些早就腻了他的话来刺激他,不过是在故作潇洒,然而现在撞见秦穆跟别人的男人如此不堪的场面,苏瀚宇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要知道以前的秦穆在床上尤其害羞,不怎么放得开,哪里会像现在这么的……   苏瀚宇内心气到内伤,然而现在不是纠结秦穆跟别人上床的事情,而是——   “你那次错发的短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齐子聪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想到齐子聪真的来赴约了,苏瀚宇额头青筋暴跳,只觉绿帽罩顶,差点就要失去风度地咆哮出声,幸好他理智尚存,硬生生将怒火压下。   “什么关系?”   秦穆呢喃了一句,随即低笑了几声,翻身躺在了顾钦的身旁,微侧过身,墨玉色的瞳仁一闪,“这话你难道不应该问你的新欢?”   苏瀚宇一顿,猛然转过身,“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在一起的?是我带你回家之前还是之后?你是不是早就背着我跟他暗渡陈仓了?”他这番话说的很急,接连不断的问题砸向齐子聪,后者被砸有些发懵,嘴唇微动,在余光瞥到秦穆眼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时,齐子聪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指向了秦穆,指尖微微发抖:“是你。”   “我什么?”   秦穆靠在床头,两手交叉放置在脑后,勾着唇角循循善诱。   张了张嘴,齐子聪一时有些哑然。   他知道自己是着了秦穆的道了,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自己这么蠢,被人当成一个报复的工具还满心以为能跟秦穆双宿双飞,他刚才甚至想要跟苏瀚宇全盘托出,只为了能跟秦穆在一起。   自己果然是被鬼迷心窍了吧。   他抢了秦穆的男人,秦穆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没什么。”   齐子聪的眼里蒙上里一层灰雾,慢吞吞地垂下了眼帘,他果然是贱的无可救药了,竟然会在只认识男人三天后就义无反顾地爱上他,而现在,他明知道秦穆欺骗了他,可他却对他生不出丝毫的恨意。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苏瀚宇的钱而主动勾引他的话,那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秦穆并不担心齐子聪会把事实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人心是最容不下欺骗跟背叛的,早在齐子聪受不了引诱前来赴约的时候,他跟苏瀚宇之间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缝。   此时他悄然按了一下身旁正冷眼旁观的青年的肩膀,后者脸色微变,却强自忍耐肩膀处传来的疼痛,他知道男人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随后,他就听到男人用一种奇异的口吻跟那个气的开始全身发抖的男子道:“别担心,我是不会跟你抢子聪的。”   苏瀚宇:“……”   秦穆的语气低沉悦耳,又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刻薄:“不过是玩玩而已,你以前不也经常玩的么。”男人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加深,“我让子聪过来,只不过是想找他玩3p而已。”   苏瀚宇的脸色开始青里透紫。   秦穆云淡风轻地笑笑,不紧不慢地在苏瀚宇心底又添了一把火:“想想以前把七年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我就有些后悔,你知道么,我刚尝到了别的男人的滋味,才知道——”一顿,撇了表情变黑的苏瀚宇一眼,男人悠然道:“你真要好好锻炼了,技术真的非常差劲啊。”   说一个男人不行,绝对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秦穆没跟苏瀚宇做过,故意随口胡邹一句,却不想苏瀚宇联想到刚才男人满足的叫声,怒火蹭的窜上来,都快把脑壳都烧糊了,他猛然转过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齐子聪,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齐子聪低着头,狭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帘,静默的姿态像是一座石雕。   秦穆等着齐子聪的反驳,他早就想好了堵住他的嘴的说辞,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齐子聪静默了良久后,先是深深看了秦穆一眼,随后转头直视眼里布满红血丝的苏瀚宇,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是,他说的是真的。”   苏瀚宇:“……”   既然秦穆的目的是要报复苏瀚宇,那他就成全他,这么想着,齐子聪惨然一笑,全部豁出去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赴约吗?因为秦穆他比你优秀,比你有魅力,而我以前之所以勉强自己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你的钱!” 第6章 七年之痒   啪!   一道尖刺的巴掌声轰然炸开。   苏瀚宇面色铁青地收回手,在他对面,齐子聪被扇地微侧过脸,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却兀自不觉,转过脸冲苏瀚宇冷笑一声:“这一巴掌就当是抵消你在我身上花的那些钱好了。”   说罢,他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舔了舔嘴角的伤口,“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齐子聪!”   几乎称得上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齐子聪的名字,苏瀚宇双目大瞠,俩眼珠像是要崩裂了,被前任跟现任联手背叛的痛苦有如无形的手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不得不跟脱水的鱼一样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可这还不够!   他曾经是很喜欢齐子聪,也想过跟齐子聪好好过日子,但在发现对方跟秦穆有染之后,他的那些喜欢就全部收了回来,毕竟他现在已经二十八了,不是刚谈恋爱情窦初开的小年轻,为了爱情要死要活。   只是为什么齐子聪出轨的对象会是秦穆呢?那个本应该是由他来提分手,却被对方反将一军的前男友!   而现在,先自己一步把他甩了的前男友,正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目睹着自己的愤怒跟狼狈,在他的旁边还躺着一个刚跟他翻云覆雨过的年轻俊美的情人。   比起被齐子聪背叛,苏瀚宇发现他更加不能接受被秦穆看到他感情上的失败,要知道按照他原来的构想,他跟秦穆分手后,秦穆肯定要苦苦哀求跟挽留自己,在他坚决不同意复合后,秦穆会痛苦一阵子,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然后再逐渐走出来慢慢开始新的生活……   “秦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苏瀚宇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秦穆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不等对方回答,秦穆就代替他回答道:“内向?害羞?纯情?不抽烟不喝酒并且对你一往情深?”   苏瀚宇:“……”   秦穆嗤笑了一声,无视身旁顾钦眼神里的抗拒跟警告,对着他白皙的看不到一丝毛孔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顾钦身形一僵,男人跟没事人一样亲昵地掐了掐他的脸颊,掏出一根烟点上,随即对着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的苏瀚宇道:“都过了七年了,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从一堆美玉中不长眼地选了个糟粕的傻子么?”   苏瀚宇听了,面部肌肉顿时有些抽搐。   秦穆还嫌不够,拍了拍顾钦的脸蛋,笑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欢——”说着,他顿了顿,搭在青年肩膀的手掌悄然收紧,暗示对方吭一声。   也不知道青年在想什么,本来静默的都快没有存在感的他在男人的面带微笑的示意下,居然难得开了尊口配合他。   “我是顾钦,是秦穆的新男友。”   他盯着秦穆的眼睛,话却是对苏瀚宇说的。他是从刚才三人的对话中得知的秦穆的名字。   秦穆眨了眨眼,眼里笑意加深,这小子还挺识时务。   将秦穆跟顾钦的“眉目传情”收入眼底,齐子聪眸光逐渐黯淡下来,刚才被苏瀚宇打一巴掌他没觉得有多痛,可这会儿心底却传来了针扎一般的刺痛,顿顿的,让人不能忽视。   苏瀚宇的心情也没比齐子聪好多少,他虽然跟秦穆分手了,可他自认为他们之间的七年感情不是能被任何东西轻易抹去的,即使爱情跟激情不再,可他们至少可以成为朋友,而不是变成现在这样。   “他很优秀吧。”   耳边传来了男人慵懒而惬意的话语,苏瀚宇缓缓将视线投向了顾钦,第一次认真又细致地打量着秦穆的这个新欢。被人用评估货物一样的目光盯着,顾钦眼底隐隐生出几许不悦,清冷的眸子越发的暗沉,衬得精雕细琢的脸孔跟冰雕一样冷漠肃然。   苏瀚宇的眼光一向挑剔,可眼前这个青年的脸孔确实出色的挑不出缺点,身体虽被被子遮住了大半,可露在外面的两条大长腿很是显眼,非要挑刺的话,这个青年的气质太过冰冷,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不够生动鲜活。   当然,苏瀚宇是绝对不会承认秦穆找的这个新欢很优秀。   秦穆也不是真要听到苏瀚宇违心的赞同,他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这场由他精心策划的闹剧也该到了尾声,于是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靠在了顾钦的胸口,暗示意味十足地道:“我又想要了。”   顾钦:“……”   苏瀚宇:“……”   齐子聪:“……”   秦穆徐徐眨了眨眼,微眯起那双勾人摄魄的桃花眼,眼尾挑起几丝浅浅的笑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的“情人”,语调轻缓又不失力度地跟俩围观观众说:“夜深了,慢走不送。”   苏瀚宇显然被这一句话深深刺激到了,离开之前,他冲着秦穆比了个大拇指,一字一顿地从牙关里挤出一句:“秦穆,你行,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一离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找人3p,勾引齐子聪,故意让外人看他笑话,这个男人的手段真是高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齐子聪,则深深地望了秦穆一眼,像是要把他刻在心底最深处,永久封存。   等到两人离开了这里,秦穆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刚才的剧情还真是一波三折,他倒是没想到齐子聪居然会帮他。就在他暗自回味着刚才胜利的果实时,顾钦声线平平地道:“戏演完了,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他的手还被皮带绑着。   听到青年的声音,男人回过神来,淡淡撇了青年一眼,将他翻过身,干脆利落地帮青年把皮带解了。先前为了防止对方挣脱,他绑的很紧,这会儿青年的手腕上留下了明显的淤青,秦穆难得好心帮他揉了揉手腕上的淤痕,嘴上欠欠儿地笑说:“这像不像是在玩sm?”   无视男人的调戏,顾钦神色莫名,忽然出声:“你的前男友?”   “嗯。”秦穆点头,像是在聊天气一样轻松惬意:“他出轨了,我就把他甩了。”   联想到刚才的情况,事情应该没有秦穆说的那么简单,顾钦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3p?”   秦穆有些好笑,挑眉斜睨了青年一眼,“你相信?”   顾钦没说话,有些恼怒自己的反常。   秦穆也没继续跟他搭话,掀开被子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余光不经意撇到男人不可描述的地方,顾钦迅速垂下了眼,声音依旧清冷:“你……”   “洗冷水澡。”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的同时,浴室的关门声也随之响起。   酒店的浴室只用一道玻璃门隔着,橘黄色的灯光笼罩下来,男人的影子清晰地倒影在了玻璃门上,那些撩人的洗澡动作也一一印入某人的视网膜上。明明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可身体却违背主人的意识,总是忍不住盯着浴室的方向,通过男人做出的那些动作幻想着他现在的表情神态。   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了。   顾钦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烫的耳尖,刚才男人对他做出的不可描述的举动再次塞入脑海,如一段电影镜头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重复播放。身体从刚才到现在都处于紧绷状态的他直勾勾地瞪着那扇玻璃门,恨不得将其戳出一个洞来,他认定秦穆是故意的,故意挑起他的欲望,故意在他面前洗澡,故意勾引他!   如果秦穆知道顾钦在心里是这么想他的,他可要在心底大呼冤枉了,天知道在这个世界不能开荤的他忍的到底有多辛苦。   在冲了将近一刻钟的冷水澡后,秦穆裹着浴袍走了出来,看到顾钦仍旧保持着他刚才进浴室前的姿势,表情僵硬地仰躺在床上,他挑了挑眉,只当对方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冒犯生气,便没什么诚意地道:“刚才抱歉了。”   顾钦:“……”   就在这时,秦穆察觉到自己的手机传来震动,他从沙发上捡起手机一看,电话是那个牛郎打来的,之前已经打了十几通未接电话,秦穆扫了顾钦一眼,走到窗前接起电话,那牛郎生气的低吼声就算不将手机贴在耳边都能听到:“你看不看时间啊,不是约好八点的吗?你居然敢放我鸽子,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每一分钟都是钱!”   秦穆摸了摸震的发麻的耳朵,“行了,我马上就过来。”反正这么晚了,他也不想回去。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脱下浴袍,当着顾钦的面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上,穿的时候他还留意了一下青年,只见对方转过脸撇向里侧,像是在闹别扭一样,一眼都没有朝他看来,   秦穆笑了笑,上前几步,那青年马上转头看向他,语气僵刻:“你要做什么?”   “别误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秦穆两手举在耳侧,目光示意了一下床上的那条黑色皮带。   顾钦蹙眉,修长如玉的指尖捏起那条皮带,递到男人的手上时,他突然道:“我叫顾钦。”   “我知道。”秦穆接过皮带,熟练地系在腰上,“你刚才说过——”   “钦慕的钦。”   青年这话说完,立刻抿了抿唇,总觉得这句话有别的暗示一样,他用余光觎了男人一眼,果然看到对方嘴角的笑容带了些别的意味。   蛊惑又了然的意味。   第7章 七年之痒   瞥见男人暗藏深意的眼神,顾钦又是气恼又是变扭,张了张嘴,别开脸梗着脖子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   眼瞅着青年的耳廓越来越红,秦穆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是了解地点了点头,他深知自己的魅力,现实世界那等着他宠幸的九个美男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还不是照样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只可惜他没来得及享用就嗝屁了。   想起往事,秦穆轻吁了一声,整整衣服,嘴上适时露出迷人又潇洒的微笑。   “刚才的事,谢了。”   说罢,食指跟中指合并放在唇边,朝着顾钦比了个飞吻的姿势,然后秦穆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过了身,背对着青年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顾钦才转过头看着那扇阖上的门怔怔出神。   自他有意识以来,他就不喜欢别人的碰触,父母还好,如果被其他认识的人或者是不认识的人不小心碰到,他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可奇怪的是,刚才那个男人不仅碰触到了他,甚至还对他做了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可他不但没有丝毫的反感,甚至从对方的那些行为里获得里隐秘的快感。   即使他们之间并没有深入的接触。   “秦穆么?”   嘴里喃喃着这个名字,顾钦垂下眼,鸦羽似的眼睫盖住了眼帘,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暗影。   与此同时,撩了别人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某人来到了真正的201室。   本来那牛郎正一肚子火气,在看清秦穆的脸后,那些不快跟愤怒就一哄而散,甚至开始期待跟秦穆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只是很可惜,秦穆的欲火刚消下,而这牛郎的姿色又称不上上等,于是他给了牛郎一笔钱后就把人给请了出去。   当然,那牛郎离开之前曾对秦穆暗示可以免费约上一炮,秦穆知道套路却不上钩,装作不解风情的样子,在牛郎失望的注视下微笑着把人给关在了门外。   “现在苏瀚宇的痛苦值多少了?”   秦穆仰躺在床上,把头枕在手臂上,懒洋洋地询问系统,没有等到系统的声音,他不由皱眉,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半晌,系统才回道:“80%。”   没注意系统声音里暗含的古怪,秦穆对这个数值还算满意,只是还差20%的上升空间,他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呢?就在他暗自思索的时候,往日一向话少的系统破天荒地主动搭话了:“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很快意识到系统指的是什么,男人挑了挑眉,“你放心,这点自制力我还是有的。”随即他笑眯眯地补充道:“内裤都还没脱呢。”   系统:【……】   秦穆:“下次我要做点什么的时候,记得回避一下。”   【……】   “小白,我睡了。”   秦穆含糊地道了一句,翻过身,不出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   第8章 七年之痒   “薛总,你找我。”秦穆轻扣了下门。   薛平抬眸,目光触及男人俊美逼人的脸庞时,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灼热的神色,见薛平光顾着看自己也不出声,秦穆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凌厉,浅色的嘴唇微动,再次出声提醒:“薛总?”   “啊?”薛平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谈谈关于工作上的事情。”   薛平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秃头、眯眯眼,挺着个啤酒肚,一看就是在酒色场所浸淫多年,尤其是打量人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秦穆嗯了一声,语气客套:“薛总请说。”   “把门关上吧。”   薛平瞟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眼里有种引诱猎物步入他陷进的小心翼翼,秦穆听了,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当初被抹去记忆的那三天,他就是跟着薛平去出的差,入住酒店的时候,他临时被告知跟薛平住一间房。   彼时的他性格纯真又腼腆,标准的乖宝宝,薛平跟他说酒店房间不够,他傻傻地相信了,结果薛平半夜偷偷爬上了他的床,多亏秦穆平时有健身的爱好,而薛平的身体早被酒色掏空,于是他慌不择路地推开了薛平,连夜赶了回来。   然后等待他的却是苏瀚宇的背叛。   此时薛平故技重施,可秦穆却不是当初那个善良的老实人了,他扯了扯嘴角,按照薛平说的把门关上,然后缓步走到了薛平的跟前,两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微笑着道:“薛总,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见男人眼神带电,眼角眉梢萦绕着迷人的笑意,薛平咽了口口水,当即伸手搭在了秦穆的手背上。   “秦穆,你知道吗,早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秦穆听了,故作吃惊地抽回了手,不住地摇头:“薛总,我们不能这样。”   “没有人知道的,我喜欢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一直觊觎的宝贝就在眼前,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慌乱跟无助,薛平的喘息声开始加重,隔着办公桌就想抱住秦穆,秦穆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他的怀抱,声音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你老婆的感受。”   这句话让薛平有片刻的迟疑,可一想到家里的那个母老虎,他的表情逐渐有些扭曲,一看就是在家里被长久欺压惯了的,“我们之间的事关她什么事,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秦穆步步为营,继续用言语刺激薛平说出更多的心里话,等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悄然关了手机的录音键,神色稀疏平常,“薛总,以后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眼见着秦穆软硬不吃,薛平耐心尽失,威胁道:“你还要不要这份工作了?”   秦穆没说话,在薛平面色铁青的注视下,踏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隔天,一段经过处理的录音就传到了办公室每个人包括薛平老婆的手机里,录音里秦穆的声音经过模糊处理,而薛平的声音很有特色,一听就能认出,这下子整个公司瞬间沸腾了起来,无数人在饭后茶余闲聊着薛平的八卦。   薛平猜到这件事是谁做的,可他还来不及处理事情的后续,他老丈人一个电话就把他招了回去,薛平的老婆娘家颇有势力,薛平得罪了他老婆,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过几天,公司人事部就接到总公司有人要过来接替薛平职务的消息,这个消息落入秦穆的耳中,也不过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一秒,随即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毕竟他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为了收集渣攻的痛苦值来的,其余的事情与他无关。   有什么办法能让苏瀚宇更痛苦呢?   秦穆想了想,心里很快就有了一个主意。 第9章 七年之痒   这一天,秦穆刚到公司,人事主管就过来跟他说是新来的总经理要见他,秦穆虽满头雾水,还是微笑着回了句他这就过去。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神色谦恭地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秦穆迟疑了两秒,正要再次敲门,吱嘎一声,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总经理,您找我……”   微笑着抬眸,目光触及对方的脸时,秦穆愣了一愣。   怎么觉得这人这么眼熟?   眼前的青年一身正式的西装,领带齐整,头发一丝不苟,白皙的面容的清俊深邃,唇红齿白的模样,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秦穆不免多留意了一下青年的眼睛,是一双极为少见的凤目,微微上挑,瞳仁又黑又亮,本应该给人一种妖媚的感觉,然而青年周身的冷意中和了他这双凤目带来的妖,反而多了一种别样的禁欲气息。   青年微转过身,声调冷淡:“进来吧。”   声音好耳熟。   秦穆走了进去,暗自思索着自己在哪里见过他,身后的青年把门关上,擦过秦穆的肩膀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微抬着下巴,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一块抹布, “帮我擦一下桌子。”   秦穆:“……”   “嗯?”   秦穆从善如流地回:“好的。”心里却想,这新来的总经理真是奇葩,居然叫他过来帮他打扫办公室。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定在了自己的身上,秦穆不好懈怠,等到将桌面擦的光可鉴人的时候,却听对方忽然出声:“你不记得我了?”   “啊?”   秦穆一愣,不禁抬头细细地打量着对方。   他本来就觉得对方十分眼熟,这会儿青年任由他扫量,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眸如池底的暗礁般幽沉冷冽,秦穆看着看着眯了眯眼,联系起桌上放着的那副眼镜,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什么。   “是你。”   这小子刚才没戴眼镜,自己一时没认出他来。   薄削的嘴唇微微抿起,青年定定地直视着秦穆,“我叫什么?”   “顾钦。”   秦穆不假思索地回。他还记得当初顾钦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真是让他印象深刻,一时半会儿还真没那么容易忘记。   顾钦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空气中有片刻的安静。   这个顾钦一来就点名让自己来他的办公室,又是差遣他擦桌子又是问他认不认识他,这让秦穆不得不怀疑顾钦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想到这里,男人在心底思考了片刻,有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或许,他可以……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顾钦稍嫌淡漠的嗓音适时地响起,秦穆颔首,语气不如一开始那样谦卑,“那我先回部门了。”反正他最淫荡的一面他都看过了,现在再装下去就会显得假。   青年嗯了一声,在秦穆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等等。”   秦穆半侧过身,静静等待着对方说下去,却见青年把眼镜戴上,两眼目视前方,修长的十指把键盘敲得劈啪作响,“晚上有没有时间?”   这是要约他吗?   秦穆勾了勾唇,“当然有时间。”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随时。”   视线掠过电脑朝男人投去一撇,在看到对方眼底萦绕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时,顾钦顿时板着个脸,一脸严肃地将视线收回,“别误会,我只是想要向你请教一些有关公司方面的事情。”   秦穆听到这话就笑了,笑意脉脉动人,“我知道。”   回到自己座位上时,同事小李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表情八卦:“顾总叫你去干嘛?”   秦穆翻开资料,“就是让我帮他打扫办公室。”   “你说笑呢吧。”   秦穆但笑不语。   晚上下班的时候,顾钦的电话如约而至,秦穆没疑惑秦穆是从哪里知道的他的电话号码,毕竟员工登记表上都写着的,顾钦在电话里说他要晚半小时下班,让秦穆去他办公室一趟,秦穆只当对方想找机会跟他单独相处,欣然前往。   他本来就计划着找一个在各方面都碾压苏瀚宇的男朋友,然后时不时溜着他的新男友去苏瀚宇那儿秀恩爱,以便早点刷满苏瀚宇的痛苦值,现在顾钦主动凑上来,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结果到了办公室,该有的套路没都走,顾钦那小子还真忙着工作。   “你先坐一会儿。”   顾钦朝他点了点下巴。   秦穆便坐在了顾钦对面的沙发上,用他那十万伏特的电眼不断冲青年放电,很可惜对方这会儿正专注地忙着工作,没有接受到任何信号,男人也觉得无聊,就玩了一会儿手机。   没多久,短信提醒的声音响起,秦穆点开短信一看,居然是齐子聪发过来的,“秦穆,我很想你。”   此时距离上次的酒店事件过了有半个多月之久。   秦穆觉得有些意外,据他所知,那天过后齐子聪就跟苏瀚宇分手了,而且齐子聪肯定知道自己那天暗中做的手脚,然而明知道自己一开始勾引他是别有目的,明白真相的齐子聪依然主动联系他……   黑眸闪了一闪,秦穆光顾着看手机,没注意到顾钦放轻脚步朝他这里走来,直到——   一只微凉的手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机。   秦穆抬眸,恰好听到青年一脸漠然地把短信上的那句说复述了一遍:“秦穆,我很想你。”   绕是秦穆脸皮够厚,此刻还是有点囧。   “新勾搭的情人?”   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什么情绪。   问出这话的顾钦目光仍旧落在手机屏幕上,右手食指熟练地往上滑动,秦穆猛然想起之前跟齐子聪发的那些短信还没有删去,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机抢回来,也不知道顾钦看到了什么内容,脸色越来越沉,把手机扔回了秦穆的手里,“你私生活还挺丰富。”   秦穆还要勾搭顾钦呢,可不能让他误会,忙开口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顾钦嗯了一声,“继续。”   秦穆就把之前酒店的那些事详细复述了一遍给他听,后者听的极为入神,等到秦穆说完了,他才出声:“你还喜欢他么?”   “谁?”   顾钦:“前男友。”   “早不喜欢了。”秦穆当即跟苏瀚宇撇清关系。   末了,他睨了顾钦一眼,眉眼带笑,暗示意味十足:“我有喜欢的人了。”   本以为青年听到这话,会害羞地避开他的凝视,谁知顾钦压根不上套,双目澄澈分明,声音清晰淡定:“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么?”   没料到青年会来这么一句,失去主动权的秦穆悄然蹙了蹙眉,很快,他又把这个问题踢皮球一样地踢给了青年,“你觉得呢?”   顾钦:“别转移话题,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还真是执着啊。   秦穆可不喜欢强势又固执的另一半,在心底琢磨着要不要换一个人选,似乎是察觉到了男人思想的转变,顾钦的语气也不如一开始那样强硬:“我们可以……试一试。”   “嗯?”   顾钦:“试着交往。”   这是不是就是变相的表白了?   秦穆暗中挑眉,眼前的青年神色冷峻,初看没什么情绪起伏,要不是那纤长的眼睫在细微的颤动,秦穆压根发觉不了对方在紧张。   还真是有趣。   以往惯用的套路用在顾钦身上显然不合适,秦穆也不再跟他兜圈子,微笑着道了一声好。   这一晚,两人什么都没做,顾钦只是把秦穆送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秦穆提议上楼去喝杯咖啡,结果被顾钦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他们现在进展的速度太快了。   秦穆眨了眨眼,心底有些好笑。   难得在心里纯洁了一回的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请顾钦上楼坐一坐,培养培养感情而已。   再说,就算他想对顾钦做什么,那也要系统同意啊。   ……   回到屋里,秦穆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手机上又多了好几条短信,都是齐子聪发过来的,中间夹杂着两条顾钦发的,只寥寥几个字:“我到家了。”接着又发了一句:“晚安。”   秦穆回:“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随后他开始逐条翻阅着齐子聪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的无非就是不介意他一开始的欺骗,想要跟他在一起之类的。   秦穆承认,齐子聪长的不错,精致漂亮,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野心跟欲望,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成功,而他自己也很欣赏这样能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狠下心来的人。   只是很可惜,齐子聪是个受。   而他要的是兼具美貌跟“实力”的攻!!! 第10章 七年之痒   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几天没动静的系统突然冷冰冰地道:【别忘了你来这个世界的任务。】   秦穆闭着眼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回:“虐渣嘛。”   系统:【那你为什么要招惹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秦穆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墨玉色的眸底光华流转,“你指的是顾钦?”   系统:【……】   秦穆重新阖上眼,双臂枕于脑后,语气闲适而惬意:“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早点刷满苏瀚宇的痛苦值嘛。”   系统:【在你前往下一个世界前,记得把你招惹的这些桃花处理好。】   “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秦穆轻笑了一下,等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他就跟顾钦说分手。   翌日。   秦穆刚出门,就看到顾钦身长玉立地站在门口,清浅的阳光投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副清俊绝伦的剪影,看到男人出来,青年双眸微亮,步伐轻抬,似要朝秦穆走来,不知在顾虑什么,青年忽又停了下来,只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秦穆走向他。   “你怎么来了?”   秦穆大步上前,目光在青年斯文俊秀的脸上流连,末了,他明知故问道。   青年垂下眼,鸦羽似的长睫阖下,声音一如以往的清冷疏淡,“我来接你上班。”   “哦。”   男人故意拖长了音调,脸上的笑意加深,顾钦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戏谑,面皮子一僵,率先转过了身。司机在一旁候着,顾钦走到车门旁,弯腰进入车内前,对着身后的秦穆道:“上车。”   秦穆扯了扯嘴角,跟着上了车,同青年并排坐在了后座。   车内的气氛有些过于安静。   身旁的青年是个闷葫芦,秦穆拍了拍座椅,主动找话题:“这车不错啊。”   顾钦:“你喜欢?”   “嗯。”   秦穆随口应了一声,下一刻就听顾钦声线平平地道:“那给你开吧。”“   “啊?”   秦穆惊讶地转过了头,他刚没听错吧?   青年目光清澈幽静,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你不是喜欢么?”   见对方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本来在心底猜测青年是不是在试探自己的秦穆眼神一闪,失笑地扬了扬眉,“我喜欢你就要送我吗?”他可不会跟他客气的。   顾钦:“我们现在是在交往,这就当是见面礼好了。”   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沉思了几秒,重新将视线放在秦穆的身上,“这车作为见面礼有些不妥,我还是重新给你定一辆新的吧。”   真的好大方啊。   秦穆眨巴了一下眼睛,又听青年认真地询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车?”   “红色。”   越是张扬越是炫目最好。   “我知道了。”   青年点头,犹豫着朝秦穆伸出了手。   秦穆本来以为青年是要摸摸自己的脸,结果那只白皙的手伸到一半忽地转了个方向,最后落到了他的耳边。耳垂被轻轻捏了一下,秦穆愣愣地抬眸,青年已经将手收回,只有雪白的耳尖留下浅浅的粉色。   “以后喜欢什么,记得跟我说。”   说完这话,顾钦不再看他,而是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余下的车程,青年一直拿侧脸对着秦穆,秦穆想笑,又怕伤了青年这颗敏感傲娇的心,于是他一路忍笑,偶尔故意不经意地把身体往顾钦的身上靠,逗得青年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才罢休。   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喜欢欺负顾钦了。 第11章 七年之痒   到了公司后,顾钦刻意跟秦穆拉开距离,率先走在了前头,秦穆也很识趣,没有追上去,只是不紧不慢在后面走着。两人都有默契地保持低调,然而秦穆坐顾钦的车来公司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诶,秦穆,你跟顾总是什么关系啊?”   同事小李用胳膊肘撞了撞秦穆的腰,脸上的表情很有深意。   秦穆装傻,“什么什么关系啊?”   刚根据顾钦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不希望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曝光,那他还是低调做人好了。   “你还瞒我啊。”   小李向四周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后,凑到秦穆耳边小声道:“有人看到你从顾总车上下来。”   秦穆哦了一声,道:“顾总人挺不错的,看我上班要迟到了主动提出捎我一程。”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个理由么?”脸上露出一副“你别想骗我的”的神情,小李把声音压的更低了,神神秘秘地问:“老实跟我交代,你是不是跟顾总同居了?”   秦穆:“你从哪里听说的?”   小李:“好多同事看到你跟顾总一起上下班,你们是在交往吧。”   秦穆只是笑,小李反倒是越说越来劲,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乱说一通:“我早就看出那个薛平对你图谋不轨,也就你傻,没看出他对你的那点心思。”   没等秦穆开口,他又摇头叹息着:“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了,明明可以走霸道总攻路线,偏偏是个傻白甜。”说着,小李语锋一转,道:“不过现在有顾总罩着,没人敢欺负你了。”   秦穆:“……”   晚上把这事儿跟顾钦提了,顾钦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尾音微微上扬,“同居?”   秦穆笑笑:“他们开玩笑呢。”   这话落入青年的耳里,他双眸微暗,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吃过晚饭,顾钦又按照每个情侣都会做的那样带秦穆去看了场电影,许是为了应景,两人去看的是部爱情文艺片,片子估计是为了奔奖去的,拍的冗长暗黑,秦穆看的昏昏欲睡,倒是顾钦坐的端端正正,眼神胶着在了大屏幕上,看上去似乎看的很认真的样子。   秦穆在黑暗中悄悄打了一个哈欠,干脆闭上眼小睡了一会儿。   伴随着身旁的男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顾钦微微转过了脸,电影变换的光线洒在他的侧脸,衬得他的侧脸清隽俊秀,眸底眸深似海。陷入沉睡中的男人毫无所觉,长睫阖下,丰润诱人的嘴唇微张,顾钦见状,眼神转浓,双目沉沉地看了他很久,终是牵起嘴角,清浅的笑容跃在他的脸上,消融了他周身万年不散的冷冽寒气。   不知道电影是什么时候散场的,等到秦穆醒来的时候,偌大的电影院就只剩下他跟顾钦两人,他转头望去,顾钦仍旧坐的笔直,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秦穆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去,电影早就放完了,也不知道顾钦在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   后来秦穆才知道,原来顾钦把影院包了,为的只是不想吵醒他。   出了电影院,见青年一直沉默,秦穆以为是自己刚才睡着扫了他的兴致,于是开始没话找话:“刚才的电影挺好看的啊。”   “嗯。”   “我昨晚没睡好,刚有点困,电影后面讲了什么?”   顾钦:“……”   “怎么了?”   顾钦转移话题:“……你昨晚为什么没睡好?”   秦穆勾了勾唇,语调暗哑:“想你啊。”   青年垂下了眼,没说话,半晌,他才开口:“我送你回家吧。”   “好。”秦穆含笑道。   这一晚是顾钦亲自开的车,两人车内一路无话,到了秦穆家楼下,在顾钦把秦穆送到了门口时,秦穆跟顾钦重复了一遍昨晚说的话:“要不要上楼喝杯咖啡?”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抱着被顾钦拒绝的心态,毕竟顾钦跟他以往交往的那些对象的性格不太一样。   顾钦垂下眼,楼下的路灯在他的脸上洒下朦胧的光晕,如玉的脸庞白皙莹润,好似美玉一般温润动人。   秦穆体贴地开口道:“那要不还是下次吧。”   说着,他率先跟顾钦说了声再见,刚要转身,右手忽地被人从身后拉住了,他脚步一顿,微转过身,眼前的青年抬起了澄澈分明的瞳仁,仔细地凝视了秦穆半晌,薄唇轻启,轻轻一句:“好。”   进屋后,秦穆去给顾钦泡了杯咖啡,出来时看到青年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姿势也没换过一下。   把咖啡轻轻放在顾钦的面前,秦穆顺势坐在了青年的旁边,肩膀挨着肩膀,一手伸平搁在沙发的扶手上,一手则放在茶几上,哒哒哒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秦穆这个姿势看似随意,远远看去却像是把顾钦揽入了怀里。   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烟草味,顾钦僵直着身体,握住杯身的手指有些发僵。纤长的眼睫轻颤,他敛了敛眸,端起咖啡放到嘴边。   “唔?!”   猛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青年面色潮红,白皙的额头布满一层薄薄的细汗。   尤其是那被滚烫的咖啡烫到的嘴唇,饱满Q弹,看的秦穆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眸色加深,面上却故作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顾钦摇了摇头,清透的眸底漾开一片水雾,“没事。”   秦穆只觉青年此刻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心里压下的念头在蠢蠢欲动着。   不能吃,那总能尝一尝吧。   “你先等等,我去给你拿些冰块。”   “不用——”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已经起身,顾钦咽下了拒绝的话语,摸摸有些刺痛的嘴唇,目光随即落在了那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上。   他刚刚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这样想着,他重新端起咖啡,这一次他记得把咖啡吹凉了,才慢慢渡入自己的口中。   醇香丝滑的味道在他的唇齿间蔓延,青年抿了抿唇,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容,眸底春雪消融,暖意融融。   没过多久,男人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顾钦抬头,却见男人两手空空,黝黑的瞳仁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你不是……”   青年眼底闪过疑惑之色,秦穆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捧起青年的脸就把唇印了上去。   顾钦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就被动地接受了男人的吻。他没跟人亲过,手脚都不知道往那里摆,跟个木头一样直挺挺地杵着。   等到冰块融化了,秦穆抽开身,对着还在发呆的某人轻笑:“笨蛋,接吻要记得闭上眼睛。”   青年缓缓眨了眨眼,慢半拍地红了脸,红潮弥漫上了耳朵跟脖子,让他整个人跟在沸水里滚过似的。   浓密的睫毛不断颤动,顾钦悄悄吐出一口气来,这种被动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可他不但不反感,反而还很喜欢……   顾钦定了定神,眼前的男人眼角眉梢尽是盈盈的笑意,好像在笑他的生涩跟笨拙,青年心底滋生出了莫名的羞恼跟赧然,忽地拉过了秦穆的胳膊,在对方微讶的视线下,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一番不可描述的举动过后,秦穆一边喘息一边笑问:“怎么想到吻我?”   顾钦:“……礼尚往来。”   眼瞅着青年别开脸不敢跟自己对视,秦穆嘴角的笑意更甚:“嘴巴好点了没?”   顾钦:“……”   原来男人吻他居然是为了这个,而他却傻傻地上了套,居然主动亲了回来。   为了重夺回主动权,顾钦低头轻咳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他面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你……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么?”    第12章 七年之痒   听青年主动提起同居一事,秦穆微愣,联想到自己之前无意间跟他提起过同居的事,想来应该是那时候被顾钦当了真。他抬眼觎了身旁的青年一眼,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阖下了眼,从秦穆的这个角度能看到顾钦浓密而纤长的眼睫,昏黄的光线撒下,衬得眉眼越发的清隽雅致。   秦穆回过神来,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玩味:“你想我搬过去么?”   顾钦:“你自己决定。”   把半边身体倚在了顾钦身上,秦穆勾起指尖拨弄着对方那小小薄薄的耳垂,粉白的耳尖红霞渐染,在青年的脸上晕开一片,顾钦着恼地禁锢住了秦穆的手腕,微微使力防止男人的手继续乱动,长眉微蹙,声线有些沙哑:“别乱动。”   秦穆轻笑了下,“好,我不动。”   他只是忍不住想看顾钦脸红而已。   等顾钦放开他的手,秦穆笑着接过了之前的话题,“其实我挺想搬过去跟你一起住的。”   顾钦:“嗯。”   “但是我跟你之间的身份太过悬殊,我担心别人会以为我被你包养了。”才怪。   青年哦了一声,表情依旧沉静,只是声音里难免带了丝落寞,当然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秦穆见状,脸上笑意不减,将手搭上了顾钦的手背,徐徐摩挲着青年手背上细腻的皮肤。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顾钦怔了怔,然后便听到男人用沙哑惑人的嗓音道:“不过你可以搬来我这里。”   “嗯?”   前一刻还沉浸在失望里的顾钦猛地抬起了眼,印入眼帘的是男人笑意盈盈的眸子,秦穆放缓语速,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可以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理解的那样吗?   顾钦缓缓眨了眨眼,嘴唇微微蠕动,声音轻的差点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好。”秦穆听言,眼里笑意加深,而某人依旧别扭,不忘补充一句:“一起住的话上班比较方便。”   两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秦穆故意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啊,都九点了。”   顾钦起身,“我要回去了。”   秦穆本想顺手推舟留青年过夜,却在看到楼下停靠的一辆熟悉的车子时改变了主意,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他拿起外套套上,对着站在玄关处的顾钦道:“我送你。”   两人都默契地放慢了脚步,一步步拾级而下,等到来到了楼下,顾钦停下步子,“你先上去吧。”   夜晚的凉风刮到脸上,带来阵阵凉意,秦穆坚持:“我看你离开我再上楼。”   顾钦心下一暖,眼里浮现暖色,到底还是舍不得让男人站在楼下吹冷风,他敛去了眼底的留恋,正要坐进车里,他那对象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于是青年转过身,耐心地等了一等,却见秦穆冲他坏坏的笑着,“不给我一个Goodbyekiss?”   幸好有夜色的掩映,顾钦脸上的薄红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只是每次跟这个男人演对手戏,他总是处于下风,顾钦免不了有些郁闷,此刻见男人浓眉微挑,笑的又坏又痞,他忽然恼了,上前一步,扯过男人的胳膊就把自己的嘴撞了上去。   等到一吻结束,顾钦没在原地多待一秒,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看着车子很快陷入了夜色里,留在原地的秦穆抹了一把被撞疼的嘴巴,倏然笑了。   啧啧,不会接吻还要来个法式深吻,秦穆毫不怀疑自己得到了顾钦的初吻,看来他以后要好好调教的一下他这纯情的情人了。他摇了摇头,转过身的时候,刚才看到的那辆熟悉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对于苏瀚宇会回来这里,秦穆没有丝毫的意外。   从苏瀚宇的角度来看,他们之间怎么着也有七年的感情了,有了那七年的羁绊,即使苏瀚宇对他没有了曾经的新鲜感,那七年的情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磨灭的。   系统设定的“秦穆”的性格是温厚而内敛的,有点小害羞,很爱苏瀚宇,可以说,苏瀚宇的吃穿用度都是“秦穆”一手包办的,离开了“秦穆”的苏瀚宇肯定会不习惯,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像“秦穆”那样了解他的一切喜好,并且全身心地为他奉献出自己。   当苏瀚宇开始不习惯没有“秦穆”的日子,他可能会积极开始新恋情,用时间来抹去“秦穆”在他生活中存在的痕迹,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把“秦穆”甩了,现在秦穆反过来把他甩了,放不下的那个人就变成了苏瀚宇。   而秦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顾钦住进苏瀚宇曾经住惯的家里,享受苏瀚宇曾经拥有的一切。   回到屋里后,秦穆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苏瀚宇的痛苦值为85%。】   脑海里照例响起系统冷漠寡言的声音。   秦穆悠悠品了一口咖啡,“嗯,在我的预计范围之内。”   【不要得意忘形,这个世界的难度系数很低。】   秦穆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很简单。”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世界了。   似乎是明白他的想法,系统冷冷地提醒道:【下个世界开始没有适应期,我会在你出生时就抹去你的记忆。】   “可以。”   秦穆没有什么反对的意向,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好了,梦醒了,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开始。   【顾钦,你打算拿顾钦怎么办?】   今天的系统少见的话多,秦穆放下咖啡,嘴角牵起懒洋洋的笑容:“你放心,我会遵守跟你的约定,不会动他的。”   【……你跟他接吻了。】   秦穆:“你只说不能上床,又没说不能接吻。”   【……】   “再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早点完成任务。”   【……】   “好了小白,我要睡了,拜。”   系统彻底安静下来。   ——   隔天是周末,秦穆睡到自然,醒来的时候他懒的做饭就叫了份外卖,吃到一半,顾钦的电话打来了。   “我到你家楼下了。”   听到这话,秦穆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下一探,明媚的阳光下,顾钦身上的白衬衫跟能发光一样,衬得他容色如玉,清俊卓绝,乌黑的长眉下,一双凤目流光溢彩。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穆的视线,青年仰头,视线不偏不倚刚好对上了秦穆的眼。秦穆被阳光晃得闪了个神,青年嘴唇微张,清冽干净的声线透过手机灌入了他的耳里,“开一下门。”   秦穆没想到顾钦办事效率这么高,居然这么快就搬来了,也没在意自己这会儿刚起床蓬头垢面的德行,趿拉着拖鞋就去开了门。司机把行李提了上来后,顾钦就让他先回去了,进了屋,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饭香味,某人的肚子适时地传出咕噜噜的叫声。   瞥了青年的肚子一眼,秦穆不客气地扯了扯嘴角,“还没吃饭吧?”   “嗯。”   “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吃点?”   顾钦:“好。”   也许是在现实生活中养尊处优惯了,秦穆从来不亏待自己,一个人点了四五个菜,就算多一双筷子也不会不够吃。看到包装盒,顾钦就知道秦穆吃的吃外卖,他没说什么,坐在秦穆的对面,接过他递来的一次性筷子,拆开包装默默地吃着。   秦穆一边吃一边解释:“一个人懒得做饭,你就将就着吃点吧。”   “以后我做饭吧。”   “你会做饭?”秦穆讶然。   顾钦扫了他一眼,“嗯。”   秦穆也会做饭,就是人比较懒散,不爱做家务,此刻听顾钦主动提出做饭,他乐的轻松,笑眯眯地道:“那以后就辛苦你了。”   顾钦:“我不喜欢刷碗。”   “……我来刷。”秦穆继续笑眯眯。   结果秦穆到底还是没有刷碗,原因是顾钦嫌他刷的碗不够干净,让请钟点工嘛,那厮又说什么不习惯家里有外人在场,最后家务活全顾钦一手包办,比那些专业人员做的还好。   没多久顾钦订的那辆限量款跑车就到了,流线的车身,炫目的红色,完全符合秦穆的喜好。顾钦的那辆是黑色的,秦穆的是红色,一黑一红组合在一起倒挺像情侣款的。   本来顾钦嫌他那辆太显眼,让司机开过一次就没开了,后来看秦穆喜欢,他爱屋及乌,接送秦穆上下班的时候经常开那辆。顾钦大手笔送了秦穆一辆豪车,作为炫耀的资本,秦穆当然要在他跟苏瀚宇共同的朋友圈里晒上一晒。   他也没炫的太夸张,就发了张跟跑车合影的照片而已,顺便发了俩字——新欢。   当晚就有好几个他跟苏瀚宇共同的好友私信打趣他,没人觉得那辆车是秦穆的,而苏瀚宇则一如既往的沉默,自从两人分手后,苏瀚宇就没有发过任何动态了。   ——   秦穆虽然跟顾钦同居了,但两人的接触仅限于亲吻。   这个世界男男结婚已是常态,不会有人用有色眼光看待他们,秦穆本来还琢磨着该用什么借口拒绝跟顾钦上床,结果顾钦反而在搬进来第一天就义正言辞地跟秦穆说明,要在新婚的那一天才能上床。   还真是古板。   秦穆觉得顾钦人挺有趣的,就时不时撩上一撩,亲亲小嘴摸摸小手是每天的必修课。顾钦也从一开始的害羞跟抗拒转换为默许,有时候还会趁秦穆不备偷袭一下,日子过的还算得趣。   而秦穆呢,虽然没跟苏瀚宇见过面,但苏瀚宇的痛苦值依旧在缓慢增长,当苏瀚宇的痛苦值到达95%的时候,系统提醒他苏瀚宇的痛苦值饱和了,需要秦穆采取行动给予苏瀚宇沉痛一击。   秦穆这段日子跟顾钦相处的还挺愉快,一旦苏瀚宇的痛苦值达到100%的话,这也意味着他跟顾钦的这段露水姻缘就要到此为止了。秦穆没觉得有多舍不得,只是难得碰到一个对他胃口的人,在他还没腻之前就要中断的话,想想还有点可惜。   【舍不得?】   秦穆轻描淡写地道:“没有,我在想到时候该怎么结束这段关系。”   【等你成功刷满痛苦值,我会给你一个星期处理你自己的事情。】   “谢了。”秦穆弹了弹烟灰,“对了,别忘了你之前答应给我的奖励。”   难得碰到顾钦这样的极品,秦穆对于没能跟顾钦一夜春宵而感到十分的遗憾。   【……】 第13章 七年之痒   秦穆跟顾钦交往的事并没有瞒过众人,两人有心低调,奈何公司里员工眼睛贼精,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任何的细枝末节都瞒不了众人的眼睛。秦穆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在公司的人缘一向不错,知道他跟顾总在谈对象,众人也都对他们抱以祝福的态度。   相处久了,秦穆发现顾钦简直就是居家小能手,任何事交到顾钦的手上,他都能完成地漂漂亮亮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应该是最完美的伴侣了吧,哦,还有一条,在床上要够劲儿。   很可惜,这后一条他是没机会体验了。   这一天,顾钦清理秦穆的书桌时,无意间碰到了电脑的鼠标键,电脑屏幕随之亮起,然后进入他眼前的是——   一部画面定格的小!电!影!   他刚在客厅打扫的时候还奇怪秦穆怎么窝在书房不出来,原来居然是在看这样隐晦的片子!   从小到大从来没看过这种片子的顾钦有些懵逼,鼠标还拿在他的手里,他无意识地碰到了鼠标的点击键,原本静止的画面顿时在他眼前生动地往后继续。那不可描述的举动撞入他的眼里,顾钦收到了很大的冲击,当场愣在了原地。   可怜他从小就排斥别人的碰触,初牵、初吻、初拥都给了秦穆,哪里看过这么火爆的场面。   就算电脑连着耳机听不到声音,顾钦的脸还是蹭的一下红透了,这还不算,露在外面的脖子、耳尖、手臂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红。他慌忙按了暂停键,小电影重新停止下来,可他身上的热度却不降反升,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而秦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顾钦要逃离的时候推门而入。   看到青年,刚上完厕所回来的秦穆微愣,目光触及青年面红耳赤的模样,他顿了顿,瞥了亮起的屏幕一眼,问:“你看了么?”   顾钦握紧了手里的拖把,表情僵硬:“我没看。”   秦穆一本正经地指出:“我去上厕所前画面不是这样的。”   顾钦嘴角的肌肉抽了抽,“我进来打扫书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鼠标。”   “哦~”   某人拖长了声线。   顾钦:“……”   秦穆:“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碰到鼠标,然后又不小心点到鼠标的左键的。”   “……”明明偷偷看毛骗的人是他,为什么自己会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秦穆主动走上前,接过了顾钦手里的拖把,随后他走到门口,啪的一声把拖把扔到外面,然后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书房的光线蓦然暗了下来,只有唯一的光源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你……要干嘛?”   迟疑的问出了这句话,顾钦努力想要平复自己失速跳动的心脏,他的心跳声实在是太响了。   秦穆于幽暗的光线下悠悠笑了,上前扶住青年的肩膀,“没看过这种吧?”   “……”顾钦怎么可能承认。   秦穆也没想要他回答,推着青年走到了椅子前,用力按住青年的肩膀往下压,后者被动地坐在电脑前,耳边传来男人灼热的气息:“好好观摩一下,总是对你有好处的。”   说完这句,秦穆拔下耳际,轻点了鼠标,刹那间,不可描述的声音飘荡在了空气中。   顾钦想要起身,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语调懒散带着笑意:“害羞了?”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害羞,某人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   两只眼睛虽然盯着电脑,顾钦的深思却在神游天外,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袭来的好闻的沐浴露香味,他怔怔地想,下次洗澡的时候,他要试试秦穆用的那种沐浴露。   也许是将自己的思绪抽离的太成功,顾钦脸上的热度渐渐消退,秦穆本来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见顾钦这么正经,顿时没趣地撇了撇嘴,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了青年一眼,随后暗含深意地出声:“你……”   顿了顿,他没说下去,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息。   顾钦本来正莫名其妙着,发觉男人的神色异样,不时古怪地笑了两声,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架势。   吱——   椅子摩擦地面传来了刺耳的响动,顾钦猝然起身,擦过秦穆的肩膀就往外走,走了没几步,他又面无表情地折了回来,一把拽住了秦穆的胳膊,“走。”   秦穆:“去哪儿?”   顾钦:“床上。”   诶?   这小子开窍了?   秦穆忍不住心猿意马跟心痒难耐起来,就在要被推到床上之前,理智战胜了渔网,他赶忙急刹车,“那个,你不是说结婚前不那个的么?”   顾钦闻言,理智渐渐回笼,眼神重新归于清明。   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是知道这个男人嘴坏,老是时不时地用各种隐晦的言语撩他,他之前没跟人谈过,不懂这个男人这么做是在暗示他些什么,这会儿他如他的意要证明自己了,男人反而把他往外推了。   真是搞不懂他。   他蹙了蹙眉,放开秦穆的胳膊,走到客厅捡起了被秦穆扔到地上的拖把,随后抱着拖把来到卧室,一言不合就拖起地来。   秦穆:“这里你刚才拖过了。”   顾钦停下动作,抱着拖把就往书房走去,秦穆坐床上,抬头望着天花板,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多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啊,他居然给拒了。   秦穆很郁卒。   如果顾钦能强硬点,直接把他强了那该多好,到时候系统怪罪到他头上,他也有了反驳的理由,可以说他是被迫的……   ——   那次书房事件过后,顾钦开始思索着求婚的可能性。   这是他连续思考了三天后,想到的唯一能解释那次男人拒绝跟他上床的理由。   为什么拒绝他呢?   因为他们没有结婚啊,没有结婚就不能上床,所以归根结底,男人是在以这样的方式暗示他求婚。   以上是顾钦的脑补。   他没有什么结婚恐惧症之类的心理疾病,以前也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秦穆是唯一一个他不排斥并且有意继续相处下去的男人,面对秦穆,他会心跳加速,会面红耳热,会在意他的每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所表达的意思。   如果能跟男人一起生活一辈子,他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想通了的顾钦,开始瞒着秦穆准备求婚的相关事宜,然而他的那些伎俩怎么瞒得过秦穆的眼睛。秦穆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却暗暗琢磨着该如何让苏瀚宇知道他要跟别人结婚的事情。   求婚那天,顾钦神神秘秘地把秦穆领到了公司的写字楼前。   凉风习习,夜色正浓。   顾钦放下了捂住男人双眼的手,凑到他耳边,往日清冷淡漠的嗓音多了丝暖意,好似那如水的月光灌入了秦穆的耳里,“秦穆,睁开眼睛。”   秦穆早就觉察出了顾钦的动向,缓缓睁开双目,坐立于黑暗中的写字楼死寂沉沉,仿若一座冰封千面的石雕,又在刹那间,明亮的灯光一盏盏亮起,生动鲜活地跳跃出来,在秦穆的眼前徐徐延展,如游龙一般描摹着他的名字。   秦穆。   就算知道顾钦的求婚的把戏,可真当如此直观地感受着眼前的这一幕,秦穆心底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写字楼上的灯光仍在依次亮起,如同接龙一样灵活的游动了一圈,最后浮雕似得印在了那四四方方的建筑楼上。   秦穆,嫁给我。   这句话长久亮起的同时,顾钦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重复着写字楼的灯光拼出来的那句话。   紧接着,只听砰地一声,烟花倏的窜上了天空,在黑夜中轰然炸开,开出耀眼的花朵,烟火熄了又灭,灭了又开,男人转过头,夜色下,顾钦那好看又独特的眼睛比璀璨的灯火还要来的明耀夺目。   真是,动静弄得这么大,难道不怕他拒绝他给他难堪么?   秦穆坏心眼地想要说些故意吓他的话,然而也许是烟花太美,又或许是顾钦眸底深沉的潮水迷住了他的眼,秦穆终究舍不得看到青年眼底的落寞,在顾钦把戒指掏出来的同时,他极为干脆地把手递了过去。   “我愿意。”   顾钦:“……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秦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先告诉你我的回答。”   青年神色虔诚地把那铂金戒指套在了秦穆的无名指上,低下头,徐徐亲吻着男人的指尖,某人又破坏气氛地来了一句:“我刚上厕所没洗手。”他知道顾钦有洁癖。   顾钦:“……”   面前的男人唇角微勾,右眉微挑,笑的既得意又性感,顾钦忍不住扶住了男人的肩膀,声音克制却难掩波动:“我可以吻你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顾钦没有回答,直接用行动堵住了男人的嘴。   咔嚓。   两人接吻的画面被完美地记录了下来,并且定格。 第14章 七年之痒   隔天,各大娱乐杂志上就详细地描述了顾钦跟秦穆的这场浪漫求婚现场的各种细节,并配了一张两人接吻的唯美插图,顾钦虽然及时把消息压下,但小道消息仍旧层出不穷,更有八卦爱好者把秦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话里话外暗示顾钦为了得到秦穆买下了秦穆所在的公司。   秦穆津津有味地翻阅着被撤换下的那一本杂志,不时摸了摸自己的脸,反观顾钦黑着脸,心情十分非常特别不好。公司的人都看出了老板心情不好,谁也不敢来当老板的出气筒,这才让秦穆把顾钦要的资料给他拿过去。   而秦穆去了顾钦的办公室后,把资料一搁,就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了。   等到把杂志上有关他内容的那几页都看完了,秦穆放下杂志,冲着不高兴的某人道:“杂志上说的是真的么?”   顾钦:“……什么?”   修长的手指指着杂志上的那一栏,秦穆道:“上面说你是为了接近我才来这家公司的。”   顾钦:“上面是乱写的。”   将杂志阖上,秦穆起身走到了顾钦的办公桌前,两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俊美到让人屏息的脸孔徐徐朝着顾钦逼近,“喂,我说——”   “……”   “你是不是早就暗恋我了?”   “……”   “是不是那次在宾馆?”秦穆歪了歪头,斜睨了顾钦一眼,眼里浮起暧昧的笑容:“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顾钦迅速否认:“没有。”   秦穆轻笑了一声,眼里明明白白地传达出了“你别否认老子早就看出来了”的意思,顾钦默了默,低下头不看他,只是专心地处理着手里的文件。也不继续逗他了,秦穆转过身半坐在了顾钦的办公桌上,自从跟顾钦确立关系后,他在顾钦的面前越来越随意,可以说是暴露本性了。   “跟你说个事儿。”秦穆想了想道。   顾钦手里的钢笔不停,刷刷刷地标注着什么,简明扼要地开口:“说吧。”   秦穆思忖了几秒,“我们的婚礼,我想请苏瀚宇参加。”   青年手里的钢笔蓦地顿住,他依旧没有抬眸,只是淡淡地问:“你还喜欢他么?”   “没有。”   顾钦曾经问过秦穆这个问题,而秦穆也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没有。   “那好,你想让他来就让他来吧。”   青年重新提笔,秦穆侧头看了他一眼,顾钦正专心地埋头工作,一点也没有被刚才的话题影响到的样子。他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介意么?如果你不想他来,那就……”   “我不介意。”顾钦打断了秦穆的话语,抬起眸,黑曜石的瞳仁定定地直视着秦穆,薄唇微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在青年明亮而清澈的眼波的凝视下,秦穆不知怎么的罕见地有些心虚,他第一次低头避开了顾钦的目光,因而他没有看到青年下一秒黯然下来眸色。秦穆虚拢拳头抵在嘴边,低低咳嗽了一下,“那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这么说好了。”   “嗯。”   顾钦点头。   此时的青年看起来似乎比以往更加安静跟沉默,秦穆在心底暗骂自己越活越回去,居然会不敢看顾钦的眼。   晚上顾钦临时要参加一个酒会,让秦穆先回家,到了屋里,一个人面对冷冷清清的屋子,秦穆竟觉得有点不习惯。习惯果然要不得,这里虽是虚拟的世界,可按照时间来算,他跟顾钦相处的时间比他在现实生活里跟那些情人的相处的时间还要多。   秦穆在客厅呆立了几秒,打开冰箱,冰箱里还有昨晚顾钦包的水饺。   简单地煮了碗水饺,秦穆端到客厅的餐桌上,刚咬了半口水饺,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以为是顾钦打来的,秦穆直接将还烫口的水饺咽下,接起手机:“喂?”   “秦穆。”   电话里传来了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是齐子聪。   秦穆抽过纸巾擦了擦嘴,“有事么?”   “……我听说你要跟顾氏集团的总裁结婚了。”   消息传的还真快。   秦穆嗯了一声,静静等了几秒,齐子聪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语无伦次,还夹杂着隐约的哭腔:“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结婚,我以为我还有机会,我可以等,你不喜欢我烦你,我努力忍住不给你打电话,可是你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希望也不给我呢?”   “抱歉,我利用了你。”   秦穆没想到齐子聪对自己还挺长情。   “我知道,我愿意让你利用,只要你还需要我。”电话里,齐子聪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秦穆生前招惹过很多人,每个人都对他死心塌地,如果没有那算命老头的一句断言,可能他招惹的人还会更多,有时候他会一边为自己的魅力自得,一边又在心底嘲笑那些为他痴迷的人,除了一张脸,他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呢?   然而他似乎天生就有吸引别人爱上他的魅力,无论是谁,只要他想,从无例外。   他承认自己很渣,且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游戏人间是他终生追求的目标,而他与生俱来的魅力值让他能够轻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他不想要爱,只想要欲。   此刻齐子聪说的这么直白,秦穆也没继续伪装温柔,“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挂断电话后,饺子也凉的差不多了。   秦穆慢条斯理地将一盘晶莹剔透的水饺吃进肚里,然后起身洗掉了碗筷,出来的时候,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打电话的人是苏瀚宇。   秦穆不急着接电话,而是将手上的水珠沥干,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里没有声音,但秦穆确定苏瀚宇在听。   秦穆也没有先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又或许是更长的时间,苏瀚宇终于缓缓出声:“恭喜。” 第15章 七年之痒   “谢谢。”秦穆语气平静而疏离。   没有了两人决裂时的针锋相对跟剑拔弩张,这是他们分手后首次心平气和的谈话。   苏瀚宇也是刚听到生意上的伙伴偶然提起的这事儿,顾钦,当初在宾馆里顾钦介绍自己的名字时,他并没有将他跟顾氏集团总裁的身份联系在一起,直到秦穆跟顾钦的婚讯被一些小道消息透露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当初跟秦穆开房那个人有多么出色。   如果说在外貌上,他自认为尚且能勉强跟顾钦打个平手的话,那在财富值跟身份地位上,他跟顾钦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顾氏集团,那是他穷尽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顾钦他……对你好么?”   问出这话的苏瀚宇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这厢,秦穆故意笑了一下,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宠溺跟依恋:“他对我很好,比你对我好。”   “……对不起。”   秦穆打断道:“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   见电话那头沉默了,秦穆才继续缓缓道:“之前那条发错的短信是我故意发在你手机上的。”   “我知道。”当时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没有深想下去,事后他冷静下来,把事情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秦穆计划好的。   秦穆:“我跟齐子聪没有发生过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折腾了,跟他好好过吧。”   苏瀚宇听了,苦笑了一声:“他喜欢的人是你。”   秦穆知道此刻离他成功又进了一步,眼角眉梢浮现出兴奋的光芒,声音却放轻放柔了,显得愈加的温柔磁性:“时间是愈合心底创伤的良药,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你就多给他点时间……”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苏瀚宇打断道。   “你……”   秦穆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头的苏瀚宇语气更显涩然:“当初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跟你长的有几分相似,而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我以为我厌倦了我们之间毫无波澜的相处模式,于是就把对你的感情转移到了齐子聪的身上。”   “别说了……”   秦穆知道,若是他一味地用强硬的姿态攻击跟逼迫苏瀚宇,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使得苏瀚宇对他的恨多过爱,只有适当地示弱一下,以柔克刚,苏瀚宇才会发自真心地开始后悔。   此刻的苏瀚宇明显上套了,用痛苦的嗓音徐徐开口道:“我知道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不应该对你说这些,可是我如果不把这些说出来,我会后悔一辈子。”这话说完,手机里传来苏瀚宇深深的呼吸声,明显他是在为接下来的话酝酿感情。   秦穆在这边耐心地等着,他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在往他这里靠近,直到——   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   秦穆吓了一跳,回过身的时候,手机已经落到了顾钦的手里。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秦穆微愣间,顾钦点开了手机的免提键,下一刻,苏瀚宇饱满深情的话语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秦穆,我爱你,回到我身边吧,我不介意你和顾钦之间发生的一切,只想跟你重新开始。”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当苏瀚宇明白自己永远不会属于他的那一刻,就是苏瀚宇痛苦到极致的时刻,因而秦穆才要邀请苏瀚宇参加他跟顾钦的婚礼,让他亲自看到自己嫁给了别人。   只是没想到顾钦会在这个当口回来。   悄悄看了青年一眼,对方一脸漠然地盯着手机,深长的浓眉下,那双深浓的眼眸比寒星还要冷酷跟漠然,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穆的视线,顾钦面无表情地抬头朝秦穆的方向望来,眼底失去了以往的温度。   他把手机凑到嘴边,“我是秦穆的未婚夫。”   “……”   “秦穆就在我身边,你要跟他说话么?”   “嘟嘟嘟。”   电话被苏瀚宇挂了。   顾钦折身走到他秦穆的身旁,把手机递了过去,秦穆迟疑着接过手机,张了张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擦,怎么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感?   顾钦:“刚回来。”顿了顿,又道:“在你跟苏瀚宇说我对你比他对你好的时候。”   这句话应该是好话吧?   秦穆仔细回想着跟苏瀚宇说的那些话,确定自己没有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后,才松了一口气,“是他打过来的,我没给他打电话。”   “嗯。”   顾钦点头,伸手凑到男人的嘴边,将他嘴角的一点纸屑摘下,是男人刚才用纸巾擦嘴的时候留下的。   “你不会生气吧?”   秦穆的话里带了丝小心翼翼。   谁知顾钦听了,竟缓缓点头:“我是很生气。”   秦穆:“……”   顾钦:“我发现你没跟我告白过。”   “……”   “现在我给你一次跟我告白的机会,表白的话要比苏瀚宇说的深情。” 第16章 七年之痒   秦穆以前甜言蜜语说惯了,顾钦的要求对他来说并不难办,只是那时候都是他那些情人先说的爱,就这顾钦,要求那么多。他伸手捏了捏顾钦的脸蛋,这逗趣的举动令顾钦眉头微皱,下一刻,一个柔软的物体就贴了上来,啵的一声亲的响亮。   某人笑嘻嘻地道:“我都用行动表示了,还不能够表达我对你的喜欢啊。”   顾钦眉目舒展了开来,可又不想轻易让这个狡猾的男人蒙混过去,因为担心秦穆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他特意推了一个很重要的酒会提前赶回来,结果正撞上秦穆一脸惆怅地跟他那前男友叙旧的情景。   “别转移话题。”   想到这里,顾钦抿起嘴角,冷冷地刮了秦穆一眼。   真是不好伺候。   不就是告白么?   秦穆眉锋微扬,表情忽然正经了起来,上前一步,两手搭上了顾钦的肩膀,只见他漆黑的眸底潋滟着一池春水,眼角眉梢镌刻着脉脉含情,“顾钦,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说要跟我交往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想我会永远记住你跟我求婚的那一天……”   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以前跟他那九个情人说这些类似的话时怎么没觉得肉麻?   尤其是被告白的青年,听到这些腻歪的情话也不脸红,只是用那双清寒深邃的眸子看他,秦穆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低咳了一声,问:“可以了吧?”   顾钦:“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秦穆点头:“嗯。”他确实很中意顾钦……的肉体。   两人靠的很近,对话的时候呼吸声缭绕,暧昧的因子在空气中慢慢攀升。顾钦定定地盯了秦穆的几秒,嘴角微弯,清冷的声线里糅杂着淡淡的笑意:“乱讲。”   秦穆:???   “你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我还是分得清的。”   秦穆:“……”   顾钦:“你上次不是问过我这个问题么?”   “啊?”他问了什么吗?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两人身高相仿,顾钦朝秦穆跨出一小步,眼睛对着眼睛,鼻尖抵着鼻尖,“我是。”吐出这俩字后,两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   秦穆眨巴了一下眼睛,满头雾水。   顾钦嘴唇微动,轻喃:“你不是说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吗?”   秦穆把眼睛闭上,细想一下,不对啊,怎么被顾钦牵着鼻子走了,于是他重新夺回主动权,揽上顾钦的后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的同时也加深了这个吻。   结果这个吻带来的后遗症是,两人的身体都起了哔——   本着婚前不发生身体接触的原则,顾钦极为克制地推开了秦穆,后者不满地睁开了眼,眼里布满了浓重的哔。片刻后,理智渐渐回归原位的秦穆深深吸了一口气,胡乱地抓了抓头发,语气颇为无奈:“我想我需要洗个冷水澡。”   顾钦:“……我也是。”   什么是肉放到嘴边却不能吃,这就是!!!   要不是跟系统说好这个世界不能开荤,秦穆才不会乖乖停手,更何况顾钦拒绝他的时候眼底的挣扎一览无遗,只要自己稍稍勾引一下,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还不是水到渠成么?   为了不渔火焚身,秦穆没跟顾钦洗什么鸳鸯浴,两人先后洗了个冷水澡,各回各房的时候,秦穆本着不能吃总能摸的想法,拉住了顾钦的手。   “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顾钦垂眸看了眼被秦穆拉住的手,男人的力气并不大,他轻轻一挣就能挣脱,然而他并不想挣脱,“嗯。”   这一晚,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的日子,顾钦带秦穆去见他的父母,并安排双方父母见面。秦穆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是普通的农民,为人本分老实,反观顾钦,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爷爷是顾氏集团的创始人,现已退居幕后,作为顾氏孙子辈年纪最小同时也是最优秀的继承人,顾钦可以说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难得的是顾家的人都很开明,他们相信顾钦的眼光,只要是顾钦喜欢的,他们就会爱屋及乌,不会进行过分地干涉。   顾老爷子让人挑了个黄道吉日,婚礼就定在了下个月中旬。   也许是婚礼在即,顾钦面部线条柔和了下来,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笑意,但眼底的溶溶的暖意满得都能溢出来。他从来没在口头上正面跟秦穆说些喜欢之类的话,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星眸灿烂的都能开出花来。   而秦穆呢,没对婚礼有多大的期待,他只知道,苏瀚宇的痛苦值刷满的那天,就是他跟顾钦分手的日子。   这一天,秦穆试穿完婚礼上要穿的西装后,跟顾钦提出给苏瀚宇送请帖的事情。自从上次跟苏瀚宇打电话被顾钦当面撞见后,秦穆就没有跟苏瀚宇私下联系,毕竟马上就是婚礼的日子了,绝对不能出什么变故。   “请帖?”   顾钦淡淡地扫了某人一眼。   秦穆:“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他看看我找了个多么好的老公……”   青年接过了话茬,“好让他后悔?”   “是的。”顿了顿,秦穆又道:“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   “可以。”顾钦颔首。   幽暗深沉的目光笼罩在了秦穆的脸上,秦穆一时看不出顾钦眼底暗含的情绪。   秦穆:“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说着不介意的某人表情愈见冷然,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   闲散慵懒的午后,环境清幽的咖啡厅内。   看到秦穆过来,苏瀚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气难道带着一丝紧张:“秦穆,你……来了。”   第17章 七年之痒   站起来的时候,苏瀚宇特意越过秦穆看向了他的身后,确定只有他一个人来后才悄然舒了一口气。秦穆只当没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朝苏瀚宇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要喝点什么吗?”   苏瀚宇轻声询问了一句。   秦穆缓缓摇头,声线柔和而疏淡:“不了,顾钦还在外面等我。”   听到顾钦的名字,苏瀚宇的表情略微一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涩涩地垂下眸遮住了眼底的黯淡,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几个月不见,他发现秦穆跟他印象中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倒不是说容貌上的变化,而是在言行气度上,比起以往更加的淡定从容,优雅沉稳。   就跟脱胎换骨一样。   眼前的这个男人,褪去了以往的青涩,沉淀出的气质温润而沉稳,光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让人心神驰往。苏瀚宇觉得自己当初就是被鬼迷住了心窍,居然觉得这样的男人无趣,为了一个贪财的齐子聪而舍弃了属于他的瑰宝。   如果说他之前挽留秦穆还存有那么一丝不甘心成分的话,那这一次的见面,他对秦穆的爱彻底死灰复燃,甚至比当初在学校第一次看到秦穆的时候还要来的惊艳。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秦穆先开了口:“最近过的还好么?”   “还好。”   “你也知道我要结婚了,我这次来——”将早就准备好的请帖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秦穆右手的指尖抵在了那红艳喜庆的卡片上,平行移动着移到了苏瀚宇的面前,“是想邀请你参加我跟顾钦的婚礼。”   “……”   苏瀚宇扫了一眼面前的红色请柬,请帖的封面是纯正的红色,样式古朴大方,刺眼的喜字如刀子一样刺痛了他的眼。   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秦穆眼神诚恳,缓声道:“翰宇,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顾钦就给了他十分钟的时间,秦穆也不好说些有的没的废话,只能长话短说挑些能直刺人心的话来。   苏瀚宇闻言,再也不能压抑自己,伸手握上秦穆的手背,嘶哑着嗓音开口:“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别人结婚。”   没有把手抽回来,秦穆只是露出一丝苦笑,摇头叹息:“我们回不去了。”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眼底流露出了深深的痛苦跟后悔,苏瀚宇徒劳地握紧了秦穆的手,好像这样就能令秦穆回心转意一样。这一次,秦穆微微用力将手抽回,语气里适时地表达出了他对往事的留恋跟怅惘,“我曾经确实恨过你。”   苏瀚宇的面色骤然变得极为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之前一直对秦穆在宾馆对他说的那番话耿耿于怀,此刻就他们两个人,他眼神复杂地凝视着秦穆,默了默,问:“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秦穆:“你想知道我跟顾钦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吧?”   见苏瀚宇默认了,他笑了笑,道:“其实那次我跟顾钦只是在你面前演一场戏而已,事实上,那次也是我跟顾钦的第一次见面。”   发觉男人在提到顾钦时,眼角眉梢蕴藏着满满的情意,苏瀚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他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抚平心底剧烈的起伏,好半晌,他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然而话里的颤音泄露出了他的真实情绪:“你……爱他吗?”   此时咖啡厅只坐着他们两个人,两人声音都没有刻意压低,这句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正要走过去的青年的耳里。顾钦脚步微顿,无声无息地将身体隐没在了墙后,白皙的面容陷入了阴影里,只一双清澈的宛若透明的双眸隐约流转着淡淡的星芒。   这一厢,没发觉某人在偷听的秦穆沉吟了几秒,定定地直视着苏瀚宇,毫不犹豫地回道:“是,我爱他。”   苏瀚宇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他在收到秦穆的邀约来这里之前,还抱有能跟秦穆重归于好的想法,然而秦穆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表达了对顾钦的喜欢,这种勇敢跟坦诚是以前的秦穆从来不曾有过的。   就在他神色怔忪之际,一道年轻的嗓音从旁边插了进来,伴随着着皮鞋摩擦地面的声响。   “秦穆,时间到了。”顾钦走到秦穆的身边,指了指手上带着的手表。   秦穆:“……”这小子居然不说一声就上来了。   顾钦极为自然地揽住了某人的肩膀,神色冷淡地冲面色僵硬的苏瀚宇点了点头,“你好。”   苏瀚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道:“……你好。”   顾钦:“谢谢你把秦穆让给我。”   听到这话,秦穆眼底闪过一抹讶异,要知道以顾钦骄傲的秉性,打死他也不相信顾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脑海里不经意想起自己曾经跟顾钦的对话,看来顾钦是故意配合他,好达到自己报复苏瀚宇的目的。   这句话显然给了苏瀚宇严重的暴击,直接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离开之前,秦穆微笑着跟面色发青的苏瀚宇道:“我的婚礼,你一定要参加啊。”   苏瀚宇:“……好。”   ——   回去的路上,秦穆问:“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青年语气平和,没有透露丝毫的异样:“没有。”   “真没有?”   顾钦肯定地道:“没有!”   话音未落,一声嗤笑从秦穆嘴边溢出,顾钦一顿,语气僵硬:“你笑什么?”   秦穆戳了戳他的微微上翘的嘴角,“那你笑什么呢?都笑了一路了。”他又不是瞎子,往常这小子经常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就今天,嘴角乐的跟开了朵花似的。   顾钦马上紧抿嘴角,把上扬的嘴角拉平。   秦穆⊙﹏⊙b汗   ……   哗啦啦。   耳边传来浴室哗哗的水声,秦穆心猿意马地收回了黏在浴室门上的目光,咔嚓一口咬下了由顾钦亲手切块的苹果。眼看着这个世界快要结束了,他跟顾钦除了接吻外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秦穆不由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已经收集了渣攻98%的痛苦值。】   秦穆在脑海里哦了一句,对于这个数据并没有觉得多意外,相信到了婚礼那天,剩下那2%的痛苦值就能补齐了。   【你在想什么?】   秦穆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的浴室方向,“我在想该怎么跟顾钦发生边缘性不可描述的哔——”   【……】   “别担心,冰淇淋再好吃我也能忍住不吃。”   【……】   “我就是舔一舔。”   【秦穆……】   “嘘,他出来了。”秦穆眼睛一亮,放下果盘迎了上去,“洗好了?”   “嗯。”   顾钦正用雪白的毛巾擦着湿发,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耳边随即响起秦穆的低沉沙哑的声音:“我帮你擦。”热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有些痒。   他没有拒绝,由着秦穆把他推到床边坐下,而秦穆则坐在他的身后,用吹风机帮他吹起了头发。秦穆用手指帮他梳理着头发,顺便用指腹帮他按摩着头皮,顾钦微微阖上眼帘,享受着秦穆难得主动的服务。   他今天用的是跟秦穆一样的沐浴露,气味清新芬芳,此刻两人的气息相互缠绕,不分彼此,暧昧的因子渐渐在空气中滋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诱惑。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的时候,秦穆开了口:“今晚盖一床被子,嗯?”这几天两人虽然睡一张床,但被子是各盖各的。   顾钦猛地睁开了眼,对上了秦穆蓦然转浓的眸光,那里面蕴藏着显而易见的深意。长长的睫毛如被惊扰了蝴蝶似的翩翩欲飞,一眨一眨的,他跟秦穆对视了半晌,垂下眸,点头答道:“好。”   此时距离他们的婚礼还差一个星期。 第18章 七年之痒   两人睡在同一个被窝。   秦穆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姿势僵硬的某人,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把灯关了吧。”   “……嗯。”   顾钦微微起身越过秦穆把灯关了,回身的时候腰部多了一双手,他顿了顿,朝秦穆望去,黑暗中,秦穆那双富有魔力的黑眸依稀浮现出丝丝笑意,“以前跟人睡过么?”   “……”   把顾钦的沉默当做默认,秦穆漆黑的眸子在夜色的掩映下暗藏蛊惑:“我教你。”   以下省略一千字。   在经过一系列不可描述的行为后,双方都达到了不可描述的哔——   秦穆舒服地半阖上眼,还不忘跟一旁同样在喘息的某人道:“感觉怎么样?”   顾钦脸色微红,没有回话。   虽然他们刚才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接触,但那种令人疯狂的体验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有好几次,他差点就想放弃自己的原则直接跟秦穆滚了,要不是秦穆在关键时候制止住他,他们就……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顾钦脸色更红,悄然吁出一口气。   见顾钦不说话,秦穆笑笑,心里还有那么点遗憾,刚才顾钦把他压倒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想拒绝的,要不是系统在关键时刻提醒他不要破戒,他现在肯定被顾钦哔——的不要不要的。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爽。   想到这里,秦穆不由在脑海里跟系统抱怨:“你知不知道让人禁欲很没人性啊。”   【……】   “我忘了你不是人。”   【……】   见系统动不动就不说话,秦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妈的,真想哔——你一脸。”   【叮,系统拒绝跟你交流。】   “操!!!”   从那天起,秦穆跟顾钦每天晚上都会玩这些不可描述的游戏过过瘾,当然某只系统经常会十分煞风景的在关键时刻冒出来,不过在亲亲抱抱的过程中,系统一般会保持沉默。   时间悠悠的流逝着,转眼就来到了婚礼那天。   顾家虽家大业大,但给顾钦举办的婚礼却尤其的低调,只邀请了熟悉的亲朋好友,并谢绝了任何媒体的采访。更难的是,顾家没有什么门第观念,秦穆这边的亲戚都是出自穷乡僻壤的地方,顾父顾母不仅亲自接待,还包办了他们的一切衣食住行,让他们在这里玩的开心就好。   婚礼那天,苏瀚宇如约而至。   秦穆跟顾钦给宾客轮番敬酒,敬到苏瀚宇的时候,秦穆走到苏瀚宇面前,脸上挂着优雅从容的微笑,冲着对方轻轻举杯:“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苏瀚宇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喜。”眼睛忍不住仔细地打量着秦穆,只见他一身白色西装,头发经过精心的搭理,跟顾钦站在一起俊男美男十分养眼。   酒杯碰撞发出叮的一声。   秦穆要喝酒的时候,顾钦从一旁夺下了他的酒杯,在男人讶然的注视下,神色淡淡地道:“你今天喝了很多酒,这杯我帮你喝吧。”   嘴角漾开名曰幸福的浅笑,秦穆颔首,声音低沉而温柔:“好。”   看着面前两人相互对视的情景,那眼里只有彼此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把苏瀚宇的心刺的鲜血淋漓,此刻他明明跟秦穆离的很近,只要上前一步就能将两人隔开,可苏瀚宇却明白,这一刻的秦穆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离他遥远。   从今以后,秦穆就属于别人了。   曾几何时,还没有踏入社会的他拥着秦穆,信誓旦旦地说将来会给他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年轻,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而现在,年近三十事业小有所成的他,只能亲眼目睹着那个跟他在一起七年的男人嫁给了别人,而且那个别人比他年轻比他优秀比他帅气,让他想要再争取一下都会显得特别无力。   苏瀚宇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在秦穆没有察觉的时候悄然退了场。   这场戏也到了谢幕的时候。   “他已经走了。”见秦穆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什么,顾钦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开口。   秦穆收回视线,掐了掐他的脸,“吃醋了?”   顾钦垂下眼,“没有。”   “说谎。”   秦穆勾了勾唇,脑海里恰好响起系统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声音:【恭喜,苏瀚宇的痛苦值已到达100%。】   很好。   既然任务完成了,秦穆抬眼看着顾钦若有所思,那这个刚刚晋升为他丈夫的青年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系统给了他七天时间好好处理这段感情,如果他能跟顾钦滚床单,那他会很乐意跟这个青年在床上大战七天七夜,至于现在,他还是比较希望快点进入下一个世界。   毕竟下一个世界他拥有三次滚床单的权利。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秦穆拍了拍顾钦的肩膀,“我去趟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不用。”秦穆摇头,离开之前不忘提醒顾钦少喝点酒。   等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顾钦看了眼杯中的红酒,在服务生经过的身旁的时候将酒杯交给了对方,清浅的阳光投射在他的眼中,青年的凤目中似藏了一条星河,星光浮动,熠熠生辉。   这一厢,秦穆去了酒店的套房,敲开了其中一扇门,门后出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齐子聪。看到秦穆,齐子聪瞳仁骤亮,迫不及待地揽上了男人的肩膀,“秦穆,我好想你。”   用脚把门阖上,秦穆拉下了齐子聪的手,“一会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齐子聪眼神微黯,很快打起精神,神采奕奕地看着秦穆,用力点头:“知道。”说着,他当着秦穆的面拿出手机,拨打了秦穆的电话号码。   与此同时,顾钦听到秦穆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顿了顿,抬步走了过去,秦穆的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他一眼就看到了齐子聪的名字,本来想直接把电话挂了,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地接通了电话。   齐子聪甜腻的声线随之响起:“秦穆,你怎么还不过来啊,如果再不过来,小心我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顾钦哦。”   “……”   “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不太方便?那你记得要来哦,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这句话说完,齐子聪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满眼期待地抬眸看向一旁的秦穆,“这样可以吗?”   秦穆点头,“可以,手机的短信里有这里的房号,顾钦会找过来的。”   见男人说的轻描淡写,齐子聪忍不住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穆睨了他一眼,低笑了一声:“你问题有点多啊。”   怕给秦穆留下不好的印象,齐子聪也不好多问,至少这个结果他是满意的,只要秦穆不跟顾钦结婚,那他就还有机会。   五分钟后,顾钦根据秦穆跟齐子聪发的暧昧短信上的内容找来了这里,他站在门口,背脊挺直,垂下的眼皮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指甲嵌进掌心也没有察觉。   透过洞开的门缝,他看到秦穆跟齐子聪纠缠在了一起,齐子聪的裤子已经脱了一半,而秦穆衣着虽然尚且完整,但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秦穆的手伸进了齐子聪的……   啪。   手机砸在地上的声音轰然响起。   听到声音,房内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跟弹簧一样迅速弹开,齐子聪神色慌张地扯了条床单遮住了身体,秦穆尚且冷静,只是站在齐子聪的身前,好阻挡顾钦的紧迫逼人的视线。   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视线透过那狭窄的门缝交会在一起,距离虽隔得远,顾钦还是能够看出男人的表情不见丝毫的慌乱跟悔意。   楼下热闹欢快的气氛仍在蔓延,然而顾钦原先那颗雀跃的心却在慢慢下沉,直至沉入深渊,冰凉彻骨的潮水向他涌来,将他淹没,那双清冽有神的眸子终是失去了温度,变成了纯粹的毫无感情的黑。   今天是他的婚礼。   而他的爱人就在咫尺,可他没有再进一步。   “为什么?”明明不想问的,明明应该潇洒地转身离开,然后跟楼下的宾客宣布婚礼取消,可他到底还是问了。   下一刻,他听到秦穆跟他道:“对不起。”   “我爱你。”   “可我同样也爱子聪。”   “我知道我不应该那么自私,可是我放不下子聪,如果可以,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生活……”   “够了。”这是顾钦第一次对秦穆说重话,他用力闭上眼,声音彻底失去了温度,“你是想让我跟别人一起分享你吗?”   秦穆嘴唇微动,眼神适当地流露出了挣扎跟痛苦:“对不起。”   “我只问你一句。”   顾钦睁开眼,眼里光芒不再,就像是一个傀儡,眼底彻底归于虚无:“当初在宾馆,你走错房间的那次,你是真的约了齐子聪开房吗?”   秦穆叹息了一声:“是的。”   “我知道了。”顾钦动作僵硬的转过了身,“婚礼的事,我会取消。”说完,他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里,陷入阴影中的背影一片荒芜。   齐子聪穿好裤子,低低地问:“他会相信吗?”   “不会。”这个漏洞百出的说辞,只要顾钦有心,一定会发现其中的疑点,只是顾钦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以他的自尊也不可能回头来挽留他。   秦穆在脑海里同系统道:“这样可以了吧?”   系统罕见地说了些与任务无关的话语;【在跟顾钦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你真的没有对他动心过?】   “当然动心过。”秦穆说:“在想睡他的时候。”   【……】   “什么时候前往下一个世界?”   【现在。】   “很好。”秦穆眼底闪过期望的眸色。   许是顾钦已经宣布了婚礼取消的事情,楼下传来一阵喧嚣,秦穆甩掉齐子聪,抄小道离开了这里,等到来到没人的角落,一个晃眼,秦穆的身影就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   “呜呜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透过漆黑的夜色传了过来,伴随着被呛住的咳嗽,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突兀。   秦穆缩在了奶奶的怀里,单纯懵懂的眼睛轻轻一眨,奶声奶气地问:“奶奶,谁在哭啊?” 第19章 爱我你怕了吗   “奶奶,谁在哭啊?”   稚嫩的童音传入耳里,秦奶奶的摸了摸自家孙子的头,布满褶皱的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无奈,她放轻了声音,轻声哄道:“狗娃乖,没有人在哭,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秦穆嘟起了小嘴,他刚才明明听到了哭声,窝在奶奶的怀里,闭上眼,支起耳朵仔细听,刚才的哭声听不到了,只有呜咽的风声,一声声地撞击着窗户,把窗棂撞的啪啪作响。   夜正深。   秦奶奶哄了一阵子后,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呼吸平稳均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秦穆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在床头坐了片刻,随后起身去了里屋。她是一个裁缝,平时的工作就是帮村里人缝补衣服,挣点钱贴补家用,至于她老伴儿,十年前得肝癌没了,她的儿子跟儿媳早年外出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秦穆才八岁,却是个闲不住的主儿,等秦奶奶在里面忙活开了,装睡的他从床上蹦了起来,利索地穿上鞋子,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晚上的空气挺冷的,秦穆吸了吸鼻子,缩了缩小肩膀,迈开小步子就往刚才哭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隔壁的灯还开着,矮旧的平房隔音不好,秦穆窝在外头听了会儿墙角,听的有点似懂非懂。   “你确定那娃儿的父母不会找来吧?”   “老陈跟我保证过了,绝对没有被人瞧见,再说我们钱都花出去了,真有人把娃儿带走,那我非得让老陈把我们花的那三千块钱吐出来不可。”   “可那娃儿刚才一直在哭……”   男人粗声打断道:“小孩子忘性大,等过些日子就会习惯的。”   ……   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秦穆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这家住着对小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秦穆平时没事的时候会过来溜溜,他嘴甜,见着人就喊叔叔阿姨,小夫妻俩挺喜欢秦穆这孩子,经常会给他糖吃。   熟门熟路地窜了进来后,秦穆找了一圈,果然在里屋找到了一哭花脸睡着了的小男孩。那小孩儿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面皮子生的极白,模样讨喜,粉粉嫩嫩的,就好像是画上走出来的年娃娃。   他似乎是哭累了,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小嘴委屈地抿着,眉心有一团小小的褶皱。   好像很不开心。   秦穆在这安平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不由地趴在床边细细地瞅着,瞅着瞅着,他又忍不住伸出胖胖的手指戳了戳小孩儿软软滑滑的脸蛋儿。似乎是不堪其扰,小孩儿在睡梦中挥了挥小短手,瘪瘪小嘴,换了个姿势趴着,脖子上挂着一样东西就露了出来。   秦穆这才发现小孩儿脖子上挂着一块金锁,上面好像还刻着一个字。   他忍不住凑近了一些去瞧,想看看金锁上刻的是什么字,眼睛不经意落到了小孩儿的脸上,刚好跟对方含着泪雾的眸子相对。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张了张嘴,作势要哭,秦穆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对方的小嘴,“嘘。”   被捂住嘴巴的小孩儿明显受到了惊吓,沾着泪珠的睫毛轻轻一眨,眼泪又有了决堤的趋势。   秦穆年纪虽小,但有些事他还是稍微懂一点的。   安平村不如名字那么太平,它是个很偏远很落后的村庄,村里的男丁穷的娶不起媳妇儿,在秦穆模糊的记忆里,经常会发生全村的人集体去逮捕某某家逃跑的媳妇儿这种事。   奶奶经常告诫他,别人家的事情不要管也不要参与。   秦穆看了看眼前的小男孩,他应该是刚来这里,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很好,比他在奶奶的店里摸过的所有料子都好,唇红齿白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   他轻声问:“你想找你妈妈吗?”   男孩儿被捂住了嘴巴,只能上下眨眨眼作为回答。   秦穆:“那你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吗?”   男孩儿迟疑了一会儿,眼里的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秦穆挠了挠头发,他知道离开父母是什么感觉,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母,奶奶说他父母出去打工了,很快就回来了,这句话她每年都会在他耳边念叨一次,他也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变的不再相信。   想想自己,又看看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儿,秦穆忽然就想要帮帮他。   那时候他太小了,虽然比同龄人来的早熟,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天真地以为只要把这小孩带离这里,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他的父母的,于是在这个寻常的寂静的夜晚,他悄悄带着小男孩儿离开了这里。   “哥哥,好黑啊。”   “别怕,我拉着你。”秦穆也有点怕,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在夜里走,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跟小孩儿聊天,“你叫什么名字啊?”   “妈妈爸爸都叫我果果。”   “哦,你几岁了?”   “五岁。”小孩儿跌跌撞撞地跟着秦穆的脚步,不忘奶声奶气地道:“我家里有很多好玩的玩具,等我找到我爸爸妈妈了,哥哥你可以来找我玩。”   秦穆摸了摸他的脑门:“要说话算话。”   结果两人到底还是没有走出安平村,苏家夫妻大半夜发现孩子没了,当即就召集了全村的人分头去找,最后在一片小树林里逮到了秦穆跟果果。   念在秦穆年纪小不懂事,村里的人没有跟他追究,秦奶奶把秦穆带回了家,拿出鸡毛掸子狠狠打了他一顿。以往秦穆做错事,秦奶奶从没舍得打他,这次是真生气了,手里的劲儿不小,把秦穆的屁股打的皮开肉绽。   秦穆性子倔强,愣是不认错,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滚啊滚,始终没有滚下来。   等把鸡毛掸子打断了,秦奶奶就抱着秦穆哭,六十多岁的人了,脸皱成一块抹布,是真伤心。四十年前,她被人贩子拐来这里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不是不想着出去,一开始她也是天天闹,后来被迫生下了儿子,她就认了命,一心想把儿子带大。   后来那跟她吵了一辈子的枕边人死了,她儿子跟儿媳出去打工失踪了,留下了这唯一的孙子,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只盼着秦穆能有出息,有朝一日能离开这破败腐朽的村子,去外面好好闯闯。   一滴滴滚烫的眼泪砸在了秦穆的手背上,他睁开泪眼模糊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奶奶哭,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刺,他慌忙伸出小手去擦老人的眼泪,秦奶奶拉住了他的手,一遍遍告诫他:“以后不该管的事不要管,这个村子是没救了。”   秦穆听的懵懵懂懂,老人的眼泪一路流淌进了他的心底,他终是不敢再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次看到果果,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苏家夫妻显然对家里这位新成员很上心,就算家里穷的叮当响,还是给他自己能给的最好的,秦穆看到他的时候,他换了一身新衣服,胸前依旧挂着那个长命锁,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一群孩子在玩捉迷藏,果果站在了人群外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眼里没有了秦穆初见时的光彩。   秦穆不知道他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表情里有种木讷的乖巧。   本来说好要带他离开的,结果自己没有说到做到,秦穆心底有些内疚,可想起奶奶的眼泪,本来想走上前的脚步顿了一顿。就在这时,那边忽地窜出来了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秦穆眼尖,一眼就认出那个鸡窝头万年不洗澡的小屁孩就是村里有名的坏孩子。   秦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村里的孩子都叫他猴子,经常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村里的老人谈起猴子时,都会说他家的基因不好,父亲是抢劫犯,进去了还没出来,母亲是妓女,村里的老光棍经常会去她那里光顾,据说猴子的爷爷奶奶被他爸妈活生生地气死的,现在猴子就跟着他那妓女母亲。   看到猴子出现,秦穆就猜到准的没好事,这不,猴子这次就是冲着果果手上的糖果来的。秦穆眼睁睁地看着猴子把果果推到了地上,然后去抢他手里的糖果,果果看着软糯好欺负,性子也挺倔,见别人抢他的糖果,他小手死死地揪住了袋子,怎么也不肯松开。   脏污的小脸上闪过凶狠的神色,小男孩直接一脚踹上了果果的肚子,塑料袋被扯破了,糖果哗啦哗啦掉了一地。周围的小孩跟果果不熟,也没人想招惹猴子这个丧门星,只在一旁看好戏,秦穆皱了皱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把果果护在了身后。   他虽然才八岁,但个子窜得快,在这群小孩里尤为显眼。   见那男孩光顾着捡地上的糖果,秦穆走上去,对着那翘得高高的屁股就是一脚。   “啊!”   一声尖利的嚎叫刺破耳膜。   秦穆一低头,就对上了男孩那双发射着凶光的眼睛,就像是狼崽的眼。   第20章 爱我你怕了吗   猴子人如其名,瘦的像根竹竿,乌漆麻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透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世故跟老成,只见他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向秦穆,那副模样恨不得要扑上来跟秦穆拼命。   而他也真的冲秦穆扑了过来。   周围适时地传来小声的惊呼声,是果果发出来的,秦穆被猴子撞了个满怀,身体一个不稳往后倒退了几步,等站定后,他皱着眉头去推猴子的肩膀,那小子个子瘦瘦小小,力气奇大,死死地扒住秦穆的腰不肯松开。   男孩的指甲留的很长,指缝里还有污泥,秦穆疼的直皱眉,也不去管会不会被人认为是以大欺小,箍住猴子的脖子就往后扯,很快两人就厮打在了一块儿。秦穆仗着自己比对方个子高,稍占上风,后者力气虽没秦穆大,但拼着一股蛮劲儿愣是咬住秦穆的胳膊不松口。   到后来秦穆胳膊都渗出了血。   他发了狠,去掰猴子的嘴,下身膝盖不停撞击猴子的肚子,好不容易等到猴子吃痛地张了嘴,他把猴子摔到地上,然后把他翻过身,利用体重优势压制住对方,忍住胳膊上传来的一抽抽的钝痛,一字一顿地道:“跟果果道歉。”   猴子在地上用力挣扎了一番,没脱身,他索性不动了,回过头对压着他的秦穆就是一口唾沫:“呸。”   秦穆见状,眼里冒火,撸起袖子就去抽对方的屁股。   啪啪啪。   眼底闪过被羞辱的怒色,猴子脸颊赤红,细瘦的手指用力扣着地面,伴随着周围轰然响起的嘲笑声,他只觉得屁股袭来火烧火燎的刺痛感。   等觉着猴子不闹腾了,秦穆从猴子身上爬了起来,果果一脸怯怯地捧着糖果靠了过来,犹犹豫豫地道:“小哥哥,你这里流血了。”   秦穆低头一瞧,鲜血把他的白色的袖口濡湿了,像是一大摊蚊子血。   “没事,一点都不疼。”   秦穆语气轻松地安慰道。   结果回到家里,说一点都不疼的秦穆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差点没把皮一块儿揭下来。伤口露在空气里,一排牙洞刻在了他的右臂,血丝一缕缕地从里面冒出来,秦穆一抬手,一额头的冷汗。   他不敢让奶奶知道他跟人打架了,就草草用绷带把伤口包扎了一下,然后把染血的衣服泡到盆里洗了。由于跟奶奶两人相依为命,他平时也会做些简单的家务,做起这些来倒也有模有样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奶奶照例问了一下他今天在学校的情况,秦穆照实答了,只略过回家的途中的那段小插曲。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了,没成想隔天,苏家夫妻就带着果果前来登门道谢来了。   秦奶奶一开始听的满头雾水,等到听明白了他们话里的内容,她笑呵呵地回道:“都是邻居,相互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苏母一开始对秦穆有些看法,毕竟秦穆差点把果果拐跑了,现在发现他对果果挺好,心底虽然还是有些成见,但不如一开始那么深了,此刻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摸了摸秦穆的脑袋,“最近怎么不来苏阿姨家玩了?”   秦穆先是看了看秦奶奶,然后又瞅了瞅乖乖站在一边吃糖的果果,跟苏母小声说:“我以为阿姨你生我气了。”   “怎么会呢。”苏父插话:“果果刚来这里,在这边没什么朋友,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他玩。”   秦穆用力点头,“嗯。”   ——   秦穆打架的事还是被秦奶奶知道了,只是那个伤口比较深,处理的又不及时,后来就变成了一个疤。由于替果果出头那事儿,秦家跟苏家重新恢复了往来,秦穆跟果果也称得上是形影不离,跟秦穆玩得好的那些小伙伴都取笑说果果就是他的小跟班。   没人的时候,秦穆曾问果果:“你还想回家吗?”   才五岁大的孩子低下了头,面上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茫然,“想。”片刻后,他声音低了很多:“小哥哥,我好怕忘了妈妈的样子。”   秦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没有能力帮他找妈妈,只能跟他承诺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苏家夫妻把果果的乳名保留了下来,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叫苏嘉遇。据说为了给果果取个好听的名字,夫妻俩特意请了村里比较有名望的老人给取得。   日子一天天过,果果似乎越来越适应现在的新身份,也会乖巧地冲苏父苏母叫爸爸妈妈了。   安平村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这一天,秦穆放学回来,路过一条黑暗冗长的小巷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了打架的闷哼声。这条巷道是回家的必经之路,秦穆脚下步子不停,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一群人看到秦穆过来,纷纷停下了手,虎视眈眈地盯着秦穆。   无数双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秦穆脸上表情不变,一步步地朝那群人走去,眼看着就要从那群人身旁擦过,凭空蓦地响起一道尖利的脆响:“他身上有钱,你们抢他的。”   飞快朝声源处投去一撇,刚好跟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孩儿的眸光相对。   那双漆黑的透着恶毒的眼睛,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即使对方的脸肿成了猪头,秦穆还是一眼认出那个男孩儿正是去年被他当众打屁股羞辱的猴子。   猴子这话一出,那群人瞬间转移目标,开始朝秦穆逼近,显然是把秦穆当成了新的勒索对象。秦穆个子虽然窜的快,可这些人的年纪明显比他大上几岁,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   秦穆咬了咬牙,撞开挡在他面前的一个男生就往外跑。   “追!”   身后呼啦一群人都追了上去。   猴子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哗啦啦的风灌了进来,小小单薄的身体抖了一抖,瘦小的双臂撑着地面,好半天,他才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过程中不小心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黝黑的小脸挤成一团,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样子。   小大人似的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擦掉了嘴角的血丝,正要咧开一个幸灾乐祸的恶质笑容,却在看到去而复返的某道身影时蓦然僵住。   “你……”   秦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没想到猴子居然这么记仇,气的想上去再补上两脚,耳边隐约听到原先那伙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秦穆下意识地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点,在经过猴子身边时,秦穆顿了顿,见猴子吃力地一瘸一拐地外走,他犹豫了一下,猛地拽住了猴子的手。   “跟我来。”   猴子一愣,没等他回过神来,身体踉跄地跟在了秦穆的身后。   小巷的尽头有一只半人高的垃圾桶,秦穆忍住恶臭,正要把猴子丢进去,猴子拉住他的手,肿成猪头的脸上依稀浮现出嫌恶的神色,“你别管我……啊……”   把猴子塞进去后,秦穆也飞快地跳了进去,让垃圾桶内的垃圾没过他们的头顶。   “咦,人呢?”   脚步声在他们的旁边响起。   “估计是让他们溜了。”   那伙人在外头不爽的叫骂着,不时踢蹬着墙壁,秦穆捂住了猴子的嘴巴,两人在充满恶臭的垃圾桶内两眼瞪两眼,谁都看不上谁。猴子眨了眨眼,困难地别开了脸,不知道扯到了哪里的伤口,表情扭曲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外面彻底没有了声音,秦穆从垃圾堆里站了起来,手脚利落地爬了出来,原先干净的书包也不能幸免地染上了恶臭,他翻开书包望了眼里面的课本,确定没有弄脏后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干嘛救我?”   耳边传来猴子不客气的质问。   明明个子只到秦穆的耳朵那里,气势却摆的足足的,看上去真是欠扁。   秦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帮了你你都不说声谢谢吗?”   猴子哼了一声:“我又没要你救。”   真是不识好人心。   秦穆没搭理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垃圾,右手拎着书包,擦过猴子的肩膀就往外走去。   “喂——”   身后传来猴子没礼貌的叫唤。   秦穆没转身,“干嘛?”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男孩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别扭。   秦穆在他那一片好歹是个孩子王,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少,只是猴子平时独来独往惯了,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很正常。老实说他并不想跟猴子接触,奶奶经常跟他提过,让他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块儿。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拒绝回答自己的名字时,猴子低了几个度的声音慢吞吞地传来:“那个,我叫谢戈。”   对方都先说出名字了,自己如果不说也说不过去,反正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这样想着,秦穆便回:“我叫秦穆。”   谢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秦穆的名字,抬头盯着秦穆的背影:“我记住了。”   谁要你记住。   秦穆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这里。   第21章 爱我你怕了吗   那天过后,秦穆发现碰见谢戈的次数开始变多了,不管是在上学的路上还是在跟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总有谢戈的身影出没。身为秦穆的小跟班,苏嘉遇当然是贴身跟着,撞见上次抢他糖果的谢戈,他小脸一白,下意识地躲在了秦穆的身后。   “小哥哥。”   小手紧紧拽着秦穆的袖子,苏嘉遇缩在秦穆身后不肯出来。   这让本想无视谢戈的秦穆不得不板起脸,略带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谢戈家可不住这儿,想天天碰面可不容易。   听出秦穆话里的不耐,谢戈拉下了脸,“没什么。”从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包东西扔在了秦穆的脚边,“这个给你。”   “什么啊?”秦穆皱眉,捡起那包东西,撕开外面的包装一瞅,里面装着无数闪闪发光的金币。   秦穆吃惊地抬头瞪向谢戈,“哪来的金币?   “好老土啊你。”   谢戈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黑黑瘦瘦的脸上满是神气,“这是巧克力啦,是我妈的嫖客从外面带回来的,这里可没有的。”提到他妈的嫖客时,他一脸的无所谓,好像说的是跟他毫不相干的人。   秦穆不免多瞧了谢戈一眼,发现他今天穿着件干净的小马甲,头发蓬松细软,完全没有平时小叫花子的形象,细看之下,谢戈黑瘦归黑瘦,五官长的并不差,秦穆曾经远远看过谢戈的母亲一眼,那时她穿着廉价暴露的衣服,身上喷着刺鼻浓烈的香水,但五官精致秀美,完全不输电视上的女演员。   而谢戈的长相就随了谢母,眉清目秀,就算跟白面团子的苏嘉遇比也不落下乘。   不过跟苏嘉遇清澈单纯的眼神不同,谢戈的那双眼亮归亮,却让人看了觉得不舒服,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光看谢戈的那双眼就觉得他心术不正,满肚子坏水。   秦穆不喜欢吃别人的东西,尤其是这个坏小孩的东西。   “你拿回去,我不要。”   听到这话,谢戈刷的一下沉下了脸,“你不要就扔了。”生气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跑。   他越想越生气,那么好吃的巧克力,他也是第一次吃,都没吃几颗全拿来给秦穆了,那家伙居然还不领情!那家伙不会真全扔了吧?想到这里,谢戈停下脚步,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又跺了跺脚,扭头往回跑。   这一厢,秦穆皱眉瞪着手上的“金币”,谢戈叫他不吃扔了,他总不能真扔了吧,就在他烦恼着该怎么处理这些“金币”的时候,不经意瞧见果果正盯着他手里的“金币”看,不时咽咽口水的样子,他想了想,问:“果果想吃吗?”   果果用力点头,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想吃。”顿了顿,他小声道:“以前妈妈给我吃过,很好吃的。”   知道他口中的妈妈是指他的生母,秦穆马上捂住果果的嘴巴,“以后这种话不可以跟别人说。”   “嗯,我只跟小哥哥说。”   秦穆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以后我一定会带你去找你爸爸妈妈的。”这句话他私底下跟果果说了很多遍,每说一遍他的信念就坚定了一分。   他拿出一个“金币”,神色好奇地拨开了外面的金色的糖纸,露出里面棕色的内核,刚才谢戈说这个叫什么来着?巧克力?这黑糊糊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小哥哥。”秦穆低头一看,果果仰着脖子,张开了小嘴,像只嗷嗷待哺的幼鸟。   迟疑了一秒,秦穆把巧克力塞到了果果的嘴里。   一尝到巧克力,果果享受似地半眯起了眼,眼底晃荡着纯粹着快乐,他吃了一颗,又张开嘴巴,原先粉嫩的舌头上染上了一层“泥”,秦穆不确定地问:“好吃吗?”   “嗯嗯。”   于是秦穆又剥了一个塞进了果果的嘴里。   果果鼓着脸一边吃一边奶声奶气地问:“小哥哥,你怎么不吃?”   秦穆见果果吃的这么香,不由地舔了舔嘴唇,“我不喜欢吃,这些留着你吃吧。”心想着这巧克力估计跟糖差不多,秦穆补充道:“以后每天就吃一颗,要防止蛀牙。”   果果舔舔牙齿,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牵着手往家走,夕阳的余晖撒下,给他们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和谐的一幕落入谢戈的眼里,只觉得异常碍眼。他刚才躲在暗处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一想到自己舍不得吃的巧克力全进了苏嘉遇的嘴里,他就气的恨不得把那些巧克力抢回来都扔进臭水沟里。   ——   本来以为他跟谢戈的恩怨应该可以一笔勾销了,结果谢戈反而跟他杠上了,时不时主动前来挑衅找茬。秦穆本来不想搭理他,那谢戈估计也知道打不过他,专门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果果,要不是有一次他回来刚好看到果果在哭,他也不会发现这个事情。   秦穆一向护着果果,知道果果被欺负了,当即就去找谢戈算账。   他是在谢戈的家门口堵上的谢戈。   彼时谢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知道又被人揍了,秦穆以前也打架,自从果果来了,他收敛了很多,一心想着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将来好走出这个村子。   看到秦穆,谢戈眼睛一亮,随即马上低下头,想去遮脸上的狼狈,秦穆直接上前,用力推了谢戈一把,“你欺负果果了?”   “那小子找你告状了?”谢戈后退两步后站定,脸上毫无惧色,挺起瘦削的胸膛迎向秦穆。   秦穆没回答,只一字一顿地质问:“我问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是又怎么样?”谢戈一脸挑衅:“你要揍我吗?”   秦穆:“你为什么要欺负他?”   “我就是讨厌他。”谢戈揉了揉脸上的乌青,把另外半边脸凑上去:“别以为我怕你,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那欠扁的样子落入秦穆的眼里,他差点就控制不住地直接挥拳了,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我不许你欺负他。”他答应过奶奶,不要轻易跟被人打架。   “凭什么?”   “……”   “要我不欺负他也可以。”他只是恐吓苏嘉遇几句而已,谁知道那小子这么不经吓。   秦穆静静地看他。   谢戈垂下眸,“只要你跟我做朋友,我就不欺负他了。”   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秦穆眼神闪过惊讶的神色,谢戈见他没有反应,眼神冷了下来,别开脸,“你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也瞧不起我?”   “我……没有瞧不起你。”   秦穆对谢戈的印象确实很不好,如果可以,他不想跟谢戈有任何的交集,可他这次要不答应,以谢戈的作风肯定会在背后搞很多小动作。算了,就当是多了一个跟班好了,谢戈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也能保护好果果。   于是在谢戈一脸期待的注视下,秦穆略带不情愿地道:“那好吧,以后我会罩着你。”   ——   后来秦穆才知道,谢戈看着瘦小,其实只比他小一岁。   谢戈长的好看,就是那双眼睛太过邪气,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知道他在动歪脑筋。秦穆刚开始没有真心把他当朋友,相处久了,发现谢戈人其实并不坏,至少对他没有坏心眼,久而久之秦穆也就渐渐开始接受他了。   而苏嘉遇跟谢戈两人似乎天生不对盘。   谢戈虽没再欺负苏嘉遇,可也没对他摆出什么好脸色,苏嘉遇性子软,即使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谢戈,他也没有跟秦穆说些什么。   时光如细沙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转眼就过了七个年头。   这一年,秦穆十六岁,猴子十五,果果十三岁。   苏嘉遇很小就展现了读书上的天分,一连跳级了三次,刚好跟秦穆同班,至于谢戈,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一心想着等初中毕业了就去出去闯荡。   然而就在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第22章 爱我你怕了吗   先前说了,果果有一块长命锁,纯金铸造,上面刻着一个“果”字,果果从小就把它当成护身符贴身带着,可就在那一年的暑假,那块长命锁却不翼而飞了。   把所有地方找过一遍都一无所获后,果果急疯了,眼眶微红,眼底弥漫着布天盖地的绝望跟茫然。   他拉着秦穆的手,一遍遍地呢喃:“小哥哥,怎么办,我以后再也找不到爸爸妈妈了。”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句话,果果开始陷入了无尽的自责跟懊悔之中。   秦穆知道那条锁对果果的重要性。   可以说,将来带果果找父母,那条长命锁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不能丢。   也许是彻底看不到希望了,果果目光呆滞地望着虚无的某一处,往日干净而明亮的眸子镀上了一层灰雾,再也照不出任何的光芒。担心果果就此一蹶不振,秦穆为他心疼之余,开始积极地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你再好好想想,家里都找过了吗?”   “会不会是不小心掉在了什么地方?你想想你今天去了哪些地方。”   “你确定没有把长命锁解开来过?”   对于秦穆的提问,果果只是摇了摇头,眼神空洞:“肯定找不到了。”   秦穆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忽然问:“我记得今天白天我们三个去钓鱼来着,你跟我说你的长命锁太长了老是碰到鱼竿,发出的声音容易把鱼儿吓跑,后来我没听到什么声音了,是你把长命锁收起来了吗?”   听到这话,果果眼里重新闪过希望的光芒,“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本来想把长命锁放口袋里的,可是我衣服上的口袋浅,怕漏出来,就让谢戈替我装着了。”   谢戈?   秦穆一愣。   他那会儿正好尿急,就找了个地方方便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谢戈已经走了,果果跟他说谢戈被他妈叫回去了,这样的话,果果的长命锁应该在谢戈那里。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谢戈。”   秦穆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粘上的灰,转身朝果果伸出了手。   “嗯。”   果果点点头,牵住了秦穆递来的手。   ……   谢戈他妈叫谢凤兰,开了个小小的发廊,因为名声太臭,白天没什么生意,谢戈平时就住那家发廊里面的一间小房间里,乡下土屋隔音不好,谢戈每晚都能听到隔壁传来男女高亢的粗喘声。   由于谢凤兰晚上要“工作”,她白天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谢凤兰今天居然会亲自把他带回去,老实说谢戈心底是有些意外的。   等到了家,谢戈发现屋里的墙壁被利器刮花了,地上都是碎玻璃渣,仅有的几张木质桌椅也被打回了原形,东倒西歪地杵在了角落。他沉默了片刻,转过身,面前的谢凤兰一脸无所谓地抚弄着头发,脚下的红色高跟鞋红到晃眼。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我的一老相好想甩了他的黄脸婆跟我私奔。”   谢戈:“然后呢?”   “然后被他黄脸婆知道了,叫人过来乱砸一通。”   谢戈了解谢凤兰,如果事情真的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她就不会亲自叫他回来了。他跟谢凤兰虽然是母子,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比陌生人好一点,自他懂事起,他那关进去的老爹跟谢凤兰就经常吵架,吵架的理由无非是谢凤兰不着家,经常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等到他老爹抢劫被抓,谢凤兰的姘头玩腻了她就把她甩了,她倒也潇洒,男人一个换一个,顺便从那些男人身上捞钱,后来那些男人学乖了,不愿意在她身上花钱了,没钱的谢凤兰就开始做起了皮肉生意。   虽然跟谢凤兰谈不上母子情深,可他们之间毕竟还是有血缘的羁绊,谢戈默了默,“到底出了什么事?”   “……村里的那些长舌妇说我勾引他们老公,集体跟村长举报我,要把我赶出安平村。”说起这事儿,谢凤兰秾丽的眉间闪过显而易见的嘲讽跟不屑:“呵,自己没本事管不住老公,关我什么事。”   “如果我是她们,要么找跟绳子把自己吊死,要么就用绳子把那些贱男人勒死,一辈子搭在那样的男人身上真是没意思透了,还不如死了干脆。”   “刚那几个老女人还想让人打我,哼,过来的那几个男人老娘我都睡过,敢打我也不怕我把那些龌龊事都抖落出来……”   “好了。”谢戈不想听谢凤兰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废话,只问:“那我们非搬走不可吗?”   谢凤兰嗤笑了一声:“这种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那我们搬去哪儿?”   “先搬走了再说,反正老娘不会把你饿死。”挑眉扫了少年一眼,“怎么,舍不得离开这里?”   谢戈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安平村确实没什么好的,地处偏远且交通不发达的山区,贫穷落后,很多出去打工的人基本都选择留在了外面,长此以往下去,留在这里的只有老人跟小孩。村长当然想要限制人流输出,可看到过外面花花世界的年轻一辈怎么可能会选择一辈子守在这里。   只是外面的世界再好,没有秦穆的话也没什么意思。   谢戈本来是想等秦穆出去上学了,他就出去打工好见见世面,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谢凤兰还在催他:“那些老女人威胁我,说是只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不走,她们就要放火把这里烧了……”   被念得烦了,谢戈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了,让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   谢凤兰白了他一眼,正要继续劝说,门外突然传来了秦穆的声音:“谢戈,谢戈。”   “呦,你的好兄弟来找你了。”谢凤兰倚在门框,闲闲地磕着瓜子,“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他道别了。”   谢戈没说话,推开她往外走。   开了门,门口站着秦穆跟苏嘉遇两人,谢戈踏出门外,顺带把门阖上,“你们怎么来了?”   秦穆:“刚才钓鱼的时候果果把他的长命锁落你这儿了,我们过来找你拿一下。”   “长命锁?”将视线移到了秦穆旁边的苏嘉遇身上,谢戈挑眉,“我不是还给你了吗?”   苏嘉遇听了,眼底划过一丝吃惊:“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戈此时正为搬家的事心烦着,口气就有些冲:“你什么意思,我还会拿你的东西?”   “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秦穆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果果从来是家长老师眼中的好孩子,聪明乖巧,诚实善良,安平村的人都很喜欢他,而谢戈以前虽然有过前科,可自从跟他混后,谢戈那些小偷小摸的习性就都改掉了。   他想了想,扭头冲苏嘉遇确认了一遍:“你再好好想想,谢戈他有没有把长命锁还给你?”   “没有。”苏嘉遇的眼睛黑白分明,说的斩钉截铁。   “你他妈放屁。”谢戈大声爆了句粗口,满脸阴鹜地瞪着他,漆黑的眸底压抑着深沉的怒火:“你自己丢了东西别冤枉我。”   “我没有。”苏嘉遇不像小时候那样怕谢戈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对谢戈也有所了解,谢戈是凶狠好斗,可他一遇到秦穆,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操你妈的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   谢戈撸了撸袖子,刚上前一步,秦穆就挡在了苏嘉遇的面前,“都是兄弟,别动手。”   “谁跟他是兄弟。”谢戈往地上吐了口痰,黑黝黝的瞳仁跟黑洞似的盯着秦穆,放慢了语速赌咒发誓般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拿了他的长命锁,那我就不得好死!”   听他说出这么严重的毒誓,秦穆心底的天平摇摇晃晃的,始终不知道该偏向哪一方。   果果从来没有说过谎话,再说他也没理由说谎,但看谢戈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果果说把长命锁给了谢戈,谢戈说还给了果果,他们两人中肯定有一个说的是错的,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秦穆抬头,看向谢戈:“你是什么时候把长命锁还给果果的?”   谢戈眉心皱成了小山丘,“我妈叫我回来,我走之前就把东西放他口袋了。”   “阿姨她看到了吗?”   “没有。”   可东西确确实实不见了,果果也说谢戈没把长命锁还给他,秦穆不想怀疑谢戈,可在果果跟谢戈之间一定要选择一个的话,他还是选择相信果果,毕竟长命锁是果果最重要的东西,果果不可能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于是秦穆犹豫了几秒,缓缓跟谢戈道:“要不你再找找,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的。”   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着秦穆,谢戈极慢极慢地眨了眨眼,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眸里的色泽变深,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盯着秦穆,后者在这样的盯视下有些不敢对视,正要将眼睛移开,却听谢戈阴郁森冷地出声:“你不相信我?”   秦穆张了张嘴:“我……没有。”   “你就是不相信我!”谢戈扯了扯嘴角,笑容在他脸上咧开,在暮色下竟透着冷酷跟残狞的气息。   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秦穆知道,他不应该怀疑谢戈,可是果果的长命锁是他找到亲生父母的钥匙,而他只是想帮果果找到唯一的希望而已。   “谢戈,我……不是不相信你。”   “够了。”谢戈低呵了一声,转身背对着秦穆,挺的笔直的背脊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骄傲,只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失望跟寂寥,“我以为你跟别人是不一样。”   第23章 爱我你怕了吗   说完这话,伴随着砰的一声,谢戈瘦削的背影很快隐没在了门口。   门内隐约传来谢凤兰尖细的嗓音:“关个门能不能轻点。”   “别烦我。”   谢戈大声吼了一句,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秦穆收回视线,转头看了果果一眼,暮色下,果果一直默默地盯着脚尖,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果果尖尖的下巴跟紧抿的嘴角。他能明白果果此刻的心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些年来,为了不让苏父苏母知道果果还有儿时的记忆,果果一直把对亲生父母的思念压在心底,只有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果果才会跑来跟他悄悄倾诉心事。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果果已经很少跟他提起那些残存在记忆里的往事了,他越来越乖巧,也越来越懂事,秦穆有时候也会怀念那个会缩在他怀里哭鼻子的果果。   可人总要学着长大,他跟果果都在成长。   秦穆相信现在的果果一定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可能出现的结果,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帮他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现在天晚了,叔叔阿姨该等着急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男孩儿低着头,没说话。   秦穆挠了挠头,努力耐下心,小心翼翼地轻哄道:“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去找找好不好?到时候光线好说不定就能找到了。”说这话的时候秦穆心底其实没报什么希望,他只是不希望果果继续待在这里吹冷风。   “如果没有找到呢?”   果果抬起小脸,面色消沉低落,往日缀满星星的眸中流淌着一道暗河,这一刻的果果不再是那个水晶般易碎的孩子,老沉静默的让秦穆觉得有些陌生。他愣了愣,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定睛瞧去,果果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透着迷茫跟虚无。   秦穆用力抓紧了他的手,“一定能够找到的。”他语气坚定,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是在说服他自己。   把果果送回家后,秦穆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家,双腿有意识地在外面晃荡着,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又重新来到了谢戈的家门口。   此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眼前这家小小的发廊熄了灯,黑压压一片,只有门口的一只简陋的白炽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谢戈倔强阴厉的眼神从他脑海中闪过,像是在控诉他些什么,秦穆心忽然窒了窒,他没有不相信谢戈,他相信谢戈跟果果说的都是真话,只是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会不会是谢戈把长命锁还给果果了,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链子,然后长命锁阴差阳错又到了谢戈身上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况且他跟果果把他们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只有谢戈家里没有找过。   秦穆心底清楚,没有去谢戈家里找一圈,他还是不能安心。   可他若是跟谢戈提出这个要求,以他对谢戈的了解,他们之间的友情势必会受到影响。   就在秦穆在原地纠结跟迟疑的时候,少年清亮的声音穿透窗户灌入了他的耳里,“你怎么又来了?”   秦穆循声望去,隔着透明的玻璃,他模糊地看到谢戈站在了窗前,面容隐藏了阴影里,使得秦穆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见鬼,谢戈站在那里多久了?秦穆张了张嘴,往常十分爽快的他在这会儿居然变得磨蹭起来,“我来是想……”   “苏嘉遇呢?”   见谢戈提起果果,秦穆马上回:“哦,他回去了。”   谢戈没再说话。   早在秦穆在他家门口徘徊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他了,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开口,不过是想看看秦穆到底要在门口磨蹭多久。真是,不就是来道歉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嘴角漾开浅浅笑弧,幸而有夜色的遮挡没有表现得十分明显,谢戈故意冷冰冰地开口:“你等等。”   秦穆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谢戈已经把门拉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眼睛状似随意地四处乱瞟,谢戈就是没有直接跟秦穆对视。   秦穆误以为谢戈猜到了他的来意,安静了几秒,才道:“那啥,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去你家找找果果的长命锁……”   这话还没完整地说完,谢戈便睁大眼睛瞪向秦穆,“你他妈还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秦穆不由加重了语气。   他不是好脾气的人,所有的耐心都用在奶奶跟果果身上了,至于谢戈,性格跟杂草一样顽强,也不需要自己小心翼翼地哄着。   如果说之前谢戈还在烦恼要不要跟谢凤兰离开这里的话,那这一刻他已经不需要烦恼了,因为这里压根就没有值得他留下并且也想要他留下的人!   眼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也消失了,谢戈的心彻底冷却了下去。   “现在太晚了,你想找的话,那你明天再过来吧。”   也许是彻底心灰意冷了,他的声音竟重新归于平静。   这种平静让秦穆觉得有些不安,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戈背对秦穆。他觉得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他根本不应该为了那虚无的温暖而靠近秦穆,在秦穆心里,苏嘉遇比他重要的多。他看人一向很准,从头到尾就没有觉得苏嘉遇单纯,这次的事情更是佐证了他的判断。   “你真的没事吗?”   耳边传来秦穆略带担忧的声音。秦穆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破坏了跟谢戈的之间的友情。   “没事。”   摇了摇头,拉开门,谢戈目光落到了地面,被牙齿压的泛白的嘴唇微张:“秦穆。”   “嗯?”   “再见。”   忽略心底的那一丝古怪,秦穆以为谢戈已经不生气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冲着谢戈的背影挥了挥手:“那明天见。”   明天见,呵,他们不用再见了。   只是到底还是不放心秦穆,谢戈在踏进房门之前,留下了一句话:“你别傻的对苏嘉遇掏心掏肺,你可以觉得我是黑的,苏嘉遇未见得就比我白。”   秦穆听到这话,不赞同地摇头:“这是你对果果的偏见。”   哎,这都过了八年了,谢戈跟果果之间的矛盾怎么还没化解啊,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秦穆觉得改天应该找时间让他们两人好好谈一谈,把该有的不该有的误会好好解释清楚。   隔天,秦穆去找苏嘉遇的时候,十三岁的少年低着头不敢看他,面上一副犯了错的表情。秦穆本来是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去找谢戈,看他这幅模样,以为他还在为长命锁丢了的事情而自责,便开口安慰道:“我昨天跟谢戈说了,谢戈答应让我们今天去他家找找看。”   “……不用了。”   “怎么了?”秦穆微愣。   苏嘉遇把插在兜里的手掏出,掌心摊开,那块丢失的长命锁正安静的躺在他的掌心,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金光璀璨。   “你从哪里找到的?”秦穆十分惊喜地问道。   少年掀开长长的眼睫,长睫下,澄澈清透的瞳仁里染上了少许的愧疚跟不安,“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在厕所旁边的垃圾桶里找到的,我想应该是不小心从衣服口袋里掉进去的。”   秦穆点点头,终是松了一口气:“找到就好。”   苏嘉遇一脸自责:“小哥哥,我误会谢戈哥哥了。”   既然长命锁被果果自己找到了,那他们昨晚去找谢戈问话的事儿就做的不对了。他知道谢戈的自尊心一向很强,一想到谢戈昨晚背对着自己的孤单身影,秦穆就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称职的老大。   “果果,我们现在就去找谢戈道歉吧?”   错了就是错了,秦穆不会给自己找借口。   虽然他自认为相信谢戈,但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潜意识里有没有对谢戈有过怀疑。   “嗯。”   苏嘉遇轻轻点头,澄澈分明的双眸默默地注视着秦穆,只见秦穆眉心微皱,脸上没有流露出怪他的意思,黝黑清亮的眸里只有满满的自责跟懊恼。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啊。   他敛下眸,轻轻扯了扯秦穆的手,对上秦穆看过来的目光,他轻声道:“这次是我冤枉谢戈哥哥了,我一会儿会跟谢戈哥哥好好道歉的。”   “好。”秦穆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果果是个好孩子。”   然而等到来到谢戈的家门口,面对着却是人去楼空的景象,风呼啦啦地吹,把门上的那把大锁吹的咚咚作响。谢凤兰的这家发廊白天常年开着门,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用这样厚重的铁锁把门锁上。   秦穆站在门外,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他想起了谢戈昨晚跟他的那句道别,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子吧?   怀着侥幸的心理,他叫住了路过的村名,“李叔叔,你知道谢戈在家吗?”   “你不知道吗,谢凤兰带着他儿子离开安平村了。”   秦穆神色一僵,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别等了,他们不会回来喽。”李老大爷挑着扁担走远了,只有苍老的声音遥遥飘散在了空气中,“走了也好,走了,安平村就清静了。”   ……   秦穆缓缓睁开眼,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谢戈了。    第24章 爱我你怕了吗   此时距离谢戈离开安平村已经过了整整十年。   在这十年里,果果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了,当年拐卖他的人贩子被送进了监狱,那个贫困腐朽的村庄也得到了整顿。   果果很聪明,安平村的师资力量那么落后,他硬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大学,成了安平村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大学生,而秦穆则以两分之差落了榜。秦奶奶虽然失望,但她知道秦穆已经尽力了,在秦穆提出外出打工的时候,她没有反对,她觉得秦穆还年轻,是应该出去闯闯,总比一辈子待在村里强。   就这样,秦穆跟果果终于走出了安平村,在果果被拐来的第十年。   安平村出来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果果大学四年的学费是村长带头跟村民们一起攒出来的,这笔钱勉强只够学费。他的养父母挣钱少,当初把果果从人贩子那里买来已经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扣扣索索挤出来的钱只够果果在学校每顿吃个咸菜跟包子。   秦穆把果果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承担了果果的学费。   大城市消费水平高,样样要花钱,为了不让果果被同学看不起,秦穆什么工作都干过,他做过机修工,当过服务生,也去工地上做过一段时间。   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果果天生就有商业头脑,平素聪明好学,性格谦和,很受老师的器重,他用村民赞助的那笔钱从校领导那里租下了一个地段很好店面,开了一家小小的奶茶小吃店。   由于果果的好人缘,光顾他店里的学生络绎不绝,再加上小店的小吃确实价格便宜又好吃,还能免费送到宿舍,小店的生意十分红火。   秦穆平时就负责送送外卖,因为经常在大学城里跑,很多学生都认识他。以前在安平村的时候,秦穆对自己的长相没有多大的概念,有长辈夸他长的好看,他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每次送外卖都被无数男女学生围观,他才知道原来他的长相在这里很受欢迎。   拥有出色外貌的他当然会受到很多人的觊觎,没过多久,秦穆就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果果知道这件事后,坐不住了,他没再让秦穆去送外卖,而是重新雇了一个外卖员。秦穆哪里同意果果的决定,要知道多雇一个员工需要支付的月工资都可以抵消安平村一个村民一年的收入了,两人为了这事儿大吵一架。   那是果果第一次生气,跟秦穆吵的脸红脖子粗,哪有以往温柔平和的样子,争吵的最后以果果摔门离开作为结束。   秦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就不气了,只是他拂不开面子主动去求和,便整天在租的房子里窝着。三天后,果果找上门来,一脸严肃地跟他说有一件事想告诉他。   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秦穆便着急地问他是什么事。   果果埋头磨蹭了很久,才鼓足勇气大声道:“秦穆,我喜欢你。”   秦穆听了就笑了,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我也喜欢你啊。”   “不,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秦穆先是一愣,随即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我是男的啊。”   “我知道。”果果定定地看着秦穆,“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秦穆一直把果果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于是他拒绝了果果的表白,为此,两人有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联系,那一个月里秦穆内心一直在纠结,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果果的存在。   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折——   果果被车撞断了左腿。   秦穆去医院看望果果,彼时果果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躺在床上,扭过脖子用后脑勺对着秦穆,想着自己比果果大三岁,让着他一点也没什么,于是秦穆主动示弱,跟果果道了歉。   躺在床上的果果没有任何的反应,静默的姿态就像是一座石雕。   秦穆便绕过床头走到对面,一瞧,发现果果双眸紧闭,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濡湿了枕头的一角。此时距离果果最后一次哭已经过了很多年,这些年无论面对什么事果果一律微笑面对,秦穆都快忘了果果哭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目睹果果的眼泪,秦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惶急地伸手去擦那些透明的泪迹。   “是不是腿很疼?别怕,过几个月你就可以重新走路了。”   掌心的泪水似乎有决堤的架势,秦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声线里也染上了几许慌张:“诶你别哭啊,我们家果果最坚强了。”   果果本来哭的正凶,听到这话,他猛地睁开了泪水涟涟的双眸。   “秦穆,我不是你弟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叫秦穆小哥哥了。   少年通红的眼睛跟微蹙的眉心让秦穆的心疼了一疼,“我……我知道啊。”   嗓音哽了一哽,少年忍住哽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就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他用力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反正……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你走了,我绝对不会缠着你。”   秦穆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对感情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如果果果没有跟他说那番话,他可能永远不会明白果果对他的感情。他是很喜欢果果,第一眼看到果果,他就知道果果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很心疼果果的遭遇,同时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自惭。   他虽不是直接的加害者,可他也是安平村的一份子,他改变不了安平村的腐朽跟罪恶,只能对果果好一点再好一点,以弥补内心的愧疚跟不安。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小伙伴走的走散的散,只有果果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秦穆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果果成为陌路。   “我们……”他张了张嘴。   果果无声地凝视秦穆,静静地等着他的宣判。   如果这样还是不行的话,他缓缓闭上了眼,浓密的长睫上缀着一滴透明的泪珠。   随后,他听到秦穆磁性轻柔的响起:“那我们试一试。”   睫毛轻颤下,那滴泪终是不堪重负地坠落下来,果果嘴角延伸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如释重负的笑意,经过泪水洗礼的眸子又黑又亮,宛如沼泽一般吸引着秦穆的目光。   他看着秦穆,满眼的真诚:“秦穆,谢谢你。”   秦穆别开了眼:“先别谢我,我们就是试一试,不合适的话还是做回兄弟。”   “我知道的。”   果果看着秦穆,眼里的泪光散去,只余温存缱绻的笑意。   结果这一试就试了很多年。   果果跟亲生父母相认也是机缘巧合,他在医院养伤的那些日子,秦穆经常会推着轮椅带他在周围散心,然后有一天两人聊天的时候,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温柔又不失礼貌地跟果果聊了几句。   那次两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没过几天,就有人找到了果果,说是通过DNA配对发现他是祁氏集团董事长失踪多年的儿子。等到他们被人安排着见了祁振国之后,看着果果那跟对方极为相似的眉眼,秦穆不得不相信果果真的找到了亲生父亲。   果果无疑是幸运的,祁振国最近刚好生病住进了这家医院,先前的那个女人就是果果的生母,她看果果跟自己的丈夫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就留了个心眼取了他的一根头发,这才有了后续的这些事情。   原来果果真名叫祁衡,是祁振国的独生子,夫妻二人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果果,现在一家人终于团聚,秦穆很为果果感到开心。   接下来顺理成章的,果果认祖归宗,安平村那些被拐卖的妇女也得到了解救,村长以及那些人贩子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看起来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    第25章 爱我你怕了吗   祁氏集团虽是c城赫赫有名的大公司,然而这些年来因为祁振国的经营不善,集团内部亏损严重,早就没有了昔日的辉煌。后来齐振国被检查出得了心脏病卧病在床,祁衡临危受命接管公司,只是解决祁氏集团内部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其中最关键的一项就是资金链接不上。   祁氏集团亏空的数额太过庞大,接近天文数字,没有企业跟银行愿意冒险,为了改变祁氏集团的颓势,祁衡在这两年里断断续续变卖了祁家多处房产。他心底清楚,这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一年,祁氏集团就要正式宣布破产。   那一段时间,祁衡经常失眠,秦穆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只是在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以前那么艰苦的日子我们都过过来了,大不了就重头再来,我相信你一定能东山再起。”   祁衡听了,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轻抚上秦穆的脸颊,“不,祁氏绝对不能倒下。”祁氏集团是父亲毕生的心血,现在父亲病重,他不能让祁氏毁在他的手中。   可任凭他如何想办法,没有巨额资金支持,祁氏绝无翻盘的可能。   ……   秦穆起床后,觉得有点口渴,就想去倒一杯水,走出去没几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右侧方传来:“秦穆。”被叫到名字的男人一愣,循声望去,却是祁衡缩在了沙发里,面色苍白,眼底发黑,透明茶几上放置的水晶烟灰缸里积了无数烟头。   只见祁衡右手搭在沙发上,指尖夹着跟燃起的烟,白色的烟雾袅袅蒸腾,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浓重的烟草味。   秦穆皱了皱眉,走过去一把夺下了祁衡手里的烟,直接摁灭在了烟灰缸里,“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昨晚祁衡打电话给他说临时要去外地几天,晚上不回来了。   “我看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   也许是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祁衡嘴唇发干,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饿了吗?我先做早餐……”   话没说完,秦穆只觉手臂一紧,下一刻,他就被祁衡拉到了沙发上,并被对方从身后抱住。祁衡两手环住秦穆的脖子,瘦的尖尖的下巴抵上了秦穆的肩膀,温柔的声音近在耳畔,低低地呢喃:“秦穆,对不起。”   热气灌入耳洞带来些微的痒。   为祁衡的奔波感到心疼,秦穆伸手抚上了他的鬓角,柔柔地摩挲,“怎么了?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今天的果果怎么这么奇怪,一回来抽那么多烟不说,还跟他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祁衡把脸埋在了秦穆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男人身上的独有气息,纤细的长睫垂下,覆盖住了他那双充斥着矛盾跟复杂的眼。听到这话,秦穆不由失笑,捏了捏祁衡的耳垂,笑道:“只是一个晚上没见面而已,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起话来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青年没说话,抱着秦穆的手臂微微收紧。   到后来,秦穆被他的双臂箍的有点喘不过气了,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果果,放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祁衡这才如梦初醒地放松了力道,掰过秦穆的肩膀,双目追随着秦穆的眼,男人汪洋似海的瞳仁上倒影着他那张麻木苍白的脸,似乎是不想看到秦穆眼底的自己,祁衡猛地闭上了眼,双臂摸索着抚上了秦穆的脸颊。   耳边听到男人略带担忧的声音:“果果,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他重新睁开了眼,印入他眼帘的男人有着这世上最俊美的面孔跟最柔软的内心,他相信,任何人看到他都会爱上他,就如当初的自己。此时这件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就躺在了怀里,如果自己不够强大,他就保护不了他。   “还在为公司的事情烦恼吗?”   指尖抵上了青年的额头,秦穆富有技巧地帮他按摩着太阳穴,他帮不了果果什么,只能以这种方式缓解果果的压力。   “没有。”祁衡垂下眼,低声回道。   ……   三天后,秦穆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彼时他正在准备晚饭,果果这阵子消瘦不少,他想好好给果果补补,听到电话铃声,他关了火,掏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他眼里泛起笑意,“果果,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漆黑的眸中照不出任何的星光。   第26章 爱我你怕了吗   挂断电话后,秦穆无心继续炒菜,拿起手机不断地给祁衡打电话,电话里的忙音让他的心越来越沉,直至坠入深渊。   他预感到果果出事了。   那通电话是一个叫邵擎宇的男人打来的,对方声称是果果生意场上的朋友,有一些关于果果的事情想要当面跟他说。秦穆对他没有什么印象,果果从来没有把他引荐给别人认识,刚好他自己也不喜欢那些纨绔子弟纸醉金迷的生活,闲暇时他宁愿跟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登山徒步。   外界传言祁衡有一个相恋多年的同性爱人,祁衡把秦穆保护的很好,没人知道传言的真假,有人曾好奇地询问祁衡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入他的眼,祁衡只是笑笑不答。   秦穆不知道邵擎宇是怎么会有他的电话号码的,对方只说会过来找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那人甚至连他的具体地址也没问。   打了数十通电话都没有接通后,秦穆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他不知道果果为什么不接他电话,这样的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以前就算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果果也会马上给他发短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秦穆回过神来,没看一眼屏幕就接通了电话:“喂?”   “秦先生,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   电话里的那道男声低磁微哑,语气平和而笃定。   秦穆从沙发里站起,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往楼下一探,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静静地停在楼下,没等秦穆有所反应,电话里传来男子低低的笑声:“秦先生,我看到你了。”   刷的一声拉上窗帘,秦穆大步朝门外走去。   到达楼下时,对方已经下了车,斜斜靠在车身,手里夹了根烟,听到脚步声,男子转头看向秦穆这边,嘴唇轻吐,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沙沙的,有着被石子磨过的沙哑,不如电话里听起来那么磁性,“你好。”   秦穆沉沉地盯着对方,“祁衡呢?”   对方避而不答,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秦穆沉默了几秒,率先走在了前面。   身后的男子笑笑,用脚碾灭了烟头,抬步跟在了秦穆的身后,他走的不快,始终跟秦穆保持着一段距离。进了屋里,秦穆泡了两杯茶,在邵擎宇对面坐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邵擎宇拿起茶杯,对着漂浮着茶叶轻轻吹了吹,小小地抿了一口后,他放下茶杯,两手交叉搁在桌上,“好吧,长话短说,秦先生,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祁氏集团目前的情况,实话告诉你,三个月前,我看在祁伯父跟我父亲过去交情的份上,借了一笔钱给祁衡,用于公司周转,到现在为止已经超出最后的还款期限了。”   听到这一番话,秦穆眼皮一跳,语气有些紧绷:“欠了多少?”   “反正是你还不起的一笔数目。”   邵擎宇话里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指出事实而已。   秦穆现在只想知道果果在哪里,果果的电话打不通,而邵擎宇又刚好给他打电话,秦穆明白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果果的失联必定跟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关。   他认真打量着这个叫邵擎宇的男子,对方五官俊秀,高鼻薄唇,气质沉稳淡定,坐姿看似随意却不掩身上那独属于上位者的从容气度。秦穆蹙眉,在脑海里提取着跟邵擎宇相关的记忆,然而他还是不记得自己有在哪里见过他。   可他是怎么知道他姓秦的,难道是果果跟他说的?   似乎是看出了秦穆眼底的疑惑,邵擎宇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秦先生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那次在方董举办的酒会上,我跟你有过一面之缘。”   秦穆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酒会,祁衡不喜欢他抛头露面,要说唯一的一次,还是祁衡喝醉酒打电话给他,非要他开车来接他的那次。那天天色已经暗了,秦穆穿的也很普通,想来应该没人注意到他才是。   他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重新把话题绕上了祁衡身上:“你能告诉我,祁衡现在在哪儿吗?”   邵擎宇也不跟他兜圈子,后背靠在了椅背上,懒懒地回道:“他现在在我手上,既然他还不起钱,那我总要从他身上讨到点什么。”   心底的想法得到了证实,秦穆身形一僵,黑色的瞳孔紧紧锁定住对方的眼。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啊?”顿了顿,目光在男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邵擎宇掩饰住眸底的一丝暗色,“比如祁衡的命。”这话说完,他察觉到对面的男人放在茶几上的手指轻轻一抖,眼里划过悠然的笑意,淡淡地补充:“又比如——”   秦穆努力稳住声音:“比如什么?”   “你。”   秦穆不会傻到听不出对方话里潜藏的意思,明明果果就在他手上,他却绕过果果找到了自己,来人的目的不言而喻。这些年,确实有不少人喜欢他并对他展开热烈的追求,只是这些莺莺燕燕都被果果拦截了下来。   现在果果刚失了势,就有人找上门来……   见秦穆沉默,邵擎宇也不逼他,拿起茶杯放到嘴边又喝了一口,淡淡地点评道:“这茶不错。”   茶是好茶,只是以对方的身份,又有什么茶没有喝过。   秦穆长久地沉默下来。   他想起这些年跟果果相处的时光,从八岁到二十六岁,这十八个年头,他跟果果从来没有分开过。如果按照一百岁来算,果果的人生才刚过了四分之一,在秦穆的预想中,他跟果果是要相守到老的,而不是一方提前离开。   可若是被果果知道他靠出卖身体救下的他,以果果的性格会很痛苦。   秦穆想了很多,他想过果果死了他一命抵一命,可又想起奶奶一个人在世上没有人照顾,而且果果的心愿是重振祁氏集团,他肯定不想就这么离开人世。想的多了,秦穆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了一句,在人命面前,又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活着,至少还有希望。   于是他抬起头,迎视着邵擎宇深沉晦暗的眸色,他双目蒙上一层灰雾,木然地问:“多久?”   “一年。”   “好,我答应。”   ……   当天,邵擎宇就让他搬到他的别墅,美其名曰要验货。   秦穆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放祁衡回来,邵擎宇很爽快地给了个答案,告诉他明天就可以放了祁衡。秦穆考虑了片刻,拿过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邵擎宇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收进箱内,忽地出声:“不用收拾了,你要穿什么衣服我重新给你买。”   秦穆头也没抬,冷冷地道:“不用。”   他收拾行李是要做给祁衡看的,届时祁衡回来没看到他,他可以给他打电话骗他说去旅游了。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后,秦穆把箱子的拉链拉上,起身看向邵擎宇,“我们之间的事,我不希望祁衡知道。”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邵擎宇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穆:“怎么,跟我睡后你还想回到祁衡身边?”   “不,我会跟他分手。”   听到这个答案,邵擎宇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反常地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上,秦穆都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车窗,倒退的风景在他眼里化为一个个虚影。邵擎宇侧头欣赏着秦穆完美的侧脸,视线从那清俊的眉眼往下延伸,掠过高挺的鼻梁跟淡色的唇瓣,最后落到了男人精致凹陷的锁骨上。男人今天穿了件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坐的端端正正的模样,看起来禁欲而不可亵渎。   邵擎宇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缩了一下,再次张开的时候,他缓缓将掌心搭在了秦穆的手背上,察觉到秦穆有意要把手抽开,邵擎宇手下力道收紧,牢牢地把秦穆的右手攥在了手里。   他握的很紧,指节隐隐透出白色。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冷硬的嗓音在他耳边适时响起,秦穆一顿,没在企图把手抽开。   接下来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安静到有些诡异,而邵擎宇的手始终稳稳地握住了秦穆的手,即使掌心沁出了薄汗。   到达目的地,管家已经在外面守着,他恭敬地弯腰:“邵先生。”   邵擎宇嗯了一声,简短地开口:“房间都收拾好了吗?”   “都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好了。”   “那就好。”邵擎宇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秦穆,朝他伸出手,薄唇微启,“过来。”   秦穆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身旁,无视男子递来的手。   “进去吧。”   自如地把手收回,邵擎宇淡淡地道,正要抬步,管家欲言又止的话语传来:“邵先生,二少爷来了。”   “他?”   邵擎宇面色一冷。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哥,你回来啦。”   秦穆循声望去,等到看清来人的脸,他差点没直接叫出那个封尘多年的名字。   第27章 爱我你怕了吗   眼前的青年五官较过去相比成熟了一些,眉清目秀,瞳仁乌黑透亮,皮肤倒是白了很多,像兑了奶似得白里透红,他穿着一身宽松灰色条纹卫衣,一阵风一样朝着秦穆的方向跑来。   秦穆张了张嘴,那个名字萦绕在了嘴边,“谢戈。”   声音很低,近似呓语。   青年没有停留,直接从他身侧擦过,掀起的气流扬起了秦穆的衣摆,秦穆怔了怔,转身瞧去,却见对方跟树袋熊一般挽着邵擎宇的胳膊不肯松开,淡色的嘴唇嘟嘟囔囔:“哥哥,你什么时候陪我玩啊?”   他的声线清澈动听,然而说出来的话却透着古怪的幼稚。   秦穆不由地细细打量着青年的眼神,发现他的眼睛既清又亮,像是质地最上乘的水晶,干净纯粹。秦穆一时有些迷惑,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谢戈吗?谢戈那双精明外露、野心跟凶狠并存的眸子,跟这个青年的完全不同。   虽然谢戈离开安平村的时候只有十五岁,可就算过了十年,一个人的五官也不会变,如果他不是谢戈,秦穆不得不自我怀疑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那厢,邵擎宇直皱眉,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扯开青年的手,转头对管家道:“把邵景带回他的房间。”   “是,邵先生。”   方管家恭敬了应了一声,扶住邵景的肩膀,“二少爷,跟我来。”   邵景稚气地鼓起了脸,扭过脖子望着邵擎宇的方向,嘴里不住地唤道:“哥哥,陪我玩积木好不好。”那神情跟撒娇的小孩无异。   秦穆觉得这个叫邵景的青年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行为幼稚白痴的像个傻子。   心突了一突,他忍不住想,这个叫邵景的青年有没有可能就是谢戈,会不会是谢戈出了什么事才变成现在这样?可如果他真的是谢戈,那他怎么就变成了邵景呢?   方管家半拉办扯地把邵景拉进了屋里,邵景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消一会儿就听不到了,秦穆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就在这时,一只手把他的脸转了过来,秦穆被迫转过头去,恰好对上了一双幽暗深邃的宛如暗礁的眼。   “你在看什么。”   听不出情绪的话语从邵擎宇的嘴里吐出,秦穆垂下眼,“没什么。”顿了顿,他还是没忍住,问:“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弟弟?”   邵擎宇紧紧地盯着他,目光犀利地仿佛要看进秦穆的内心深处,这种如同冷血动物的冷酷视线让秦穆厌恶地皱起眉心,正要把目光移开,对面的邵擎宇不答反问:“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秦穆没有回答。   邵擎宇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以告诉你,他确实是我弟弟,而且——”恶质的笑容从他那英俊分明的脸上徐徐绽开,邵擎宇冷笑道:“他是个智力只有五岁的傻子。”   果然是傻子吗?   就在秦穆愣忪的间隙,身旁的邵擎宇眼神阴鹜,抓住秦穆的胳膊,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好像恨不得把他的胳膊掰断。秦穆吃痛,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对方的手,邵擎宇忽地松了力气,轻轻揉捏着他的手,指尖徐徐搔刮着秦穆的掌心。   “我不喜欢你刚才看邵景的目光。”   轻柔暗哑的声音传入秦穆的耳中,对上邵擎宇专注诡谲的盯视,秦穆略微不快地抿了抿唇,他告诉自己要忍耐,果果还在他的手上,暗自在心底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他才表情僵硬地回:“我知道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邵擎宇轻拍了拍他的脸,“进屋吧。”   ……   进了屋,秦穆才发现,与那欧式风格的豪华外表不同,别墅内部的装修极其的简约,清一色的黑白二色,宽敞空旷的感觉不到家的气息。秦穆不喜欢住太大的屋子,他跟祁衡住的别墅面积不足这栋别墅的三分之一,胜在屋内布置的温馨清爽,每一处家具都是他跟祁衡亲自挑选的。   邵擎宇带他参观了一下别墅的布局,别墅分为三层外带一个地下室,里面除了卧室客厅书房等基本房间外,还包括家庭影院、桑拿房、健身馆、游泳池等供休闲娱乐的地方。   秦穆没什么兴趣,只是沉默地跟在了邵擎宇的身后,一圈逛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六点。   走在前头的邵擎宇步子一顿,转身面对从始至终跟他保持一个身位的秦穆,陷入光影交界处的脸上辨不出什么表情,沙哑的音质从他口中溢出:“以后不要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刻意停顿了一下,“我不喜欢。”   秦穆最讨厌被人强迫,要不是顾及果果还在他的手上,他压根就不想跟邵擎宇有任何的交集,更别说跟他走在一起了,他默了默,暗自忍耐,仍是那句:“我知道了。”   虽是服从的语气,可他脸上的漠然是个傻子都能看出。   连假装都没有,演技差的令人发指。   下一刻,秦穆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朝他逼近的身影,没等他有所反应,伴随着砰的一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推到了墙壁上,随即邵擎宇的身体就压了过来。   身体被禁锢住,下巴被对方的手指抬起,秦穆忍耐着肩膀处袭来的钝痛,一眨不眨地跟对方对视,黑曜石般的瞳仁里没有丝毫惧色。用力捏紧了秦穆的下巴,邵擎宇将脸凑过去,鼻尖抵上了秦穆的鼻尖,与眼底铺天盖地涌现的黑暗所不同,他的动作称得上是轻柔,鼻尖亲昵地摩擦着秦穆的鼻尖,“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这句莫名的话语让秦穆的心一沉。   他动了动唇:“什……什么?”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声相互缠绕在了一起,秦穆的嘴唇差点就跟邵擎宇的嘴唇碰到了一起,鼻息间尽是从邵擎宇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烟草味,秦穆屏住呼吸,后脑勺紧靠住墙壁,就为了跟邵擎宇拉开距离。   那徒劳的举动令邵擎宇不由轻笑出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好看的弧度,眼尾狭长,幽沉似水的眸底侵染着点点笑意,而与他带笑的表情不同,他说的轻描淡写却难掩其中暗藏的危险:“你不是想救祁衡么?你不好好表现的话,我想我没必要遵守跟你的约定。”   秦穆听了,瞳孔剧烈收缩:“邵擎宇,你……”   “你们在干什么呀?”   就在这时,一道干净清亮的声音从一旁插了进来。   秦穆一把推开邵擎宇,朝声源处望去,那个叫邵景的青年正抱着抱枕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澄澈分明的眸底满是疑惑之色。看到秦穆的视线,青年咧开一个羞涩的笑容,“哥哥,你陪我玩吗?”   秦穆一怔,见邵景是看着他说的,想来他话里的哥哥应该指的是他。   面对邵景那张跟谢戈极为相似的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他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些什么,被他推开的邵擎宇挡在他的面前,“邵景,别淘气,他是我的客人。”   邵景委屈地嘟起了嘴,白皙的小脸皱成了面疙瘩。   “二少爷,原来你在这里啊。”   正在这时,方管家匆匆跑了过来,跟邵景道:“我陪你一起玩好不好?”听到这话,邵景分别瞅了瞅面色阴沉的邵擎宇跟神色复杂的秦穆一眼,瘪瘪嘴,语气低落不已:“好吧。”他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管家离开了这里。   等到纤细高挑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秦穆缓缓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邵擎宇冷冷瞥了他一眼,“出来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在床上折腾。”说完,他率先走在了前头。   秦穆表情一僵。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却没想到对方今晚就要……   心底还记挂着祁衡的安危,秦穆他冲着邵擎宇的背影冷声问:“你说你明天就放了祁衡,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邵擎宇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秒,没有回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明明一开始就说好的,现在却开始语焉不详,这个男人还真是可恶!秦穆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真想直接冲上去给对方一拳,然而他理智尚存,虽然邵擎宇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即拿果果的命来威胁他,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使邵擎宇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也无从指摘,更何况选择权从始至终在他自己的手中,如果他不愿意,对方也不能逼迫他什么。   想到这里,秦穆闭了闭眼,双拳用力攥紧。   一年,只要忍过这一年,他就自由了。   ……   哗啦啦。   浴室水流声不绝于耳,秦穆跟根木头一样坐在床上,眼神发空地盯着窗外。郊外的夜景十分漂亮,月光皎洁,繁星点点,他却无暇去欣赏美景,事实上,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的状态,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恶心感顿时从心头涌起。   咔擦。   浴室房门打开,拖鞋摩擦地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的身旁停住。   秦穆没有回头,身后传来的热气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约莫是察觉到了秦穆的紧张,邵擎宇意味不明的笑笑,粗粝沙哑的声音响起:“又不是没被上过,紧张什么?”   “……”   低头整理着黑色衬衫的袖口,邵擎宇衣衫完整,语气状若悠然地开口:“脱衣服吧。”   秦穆初时没有动作,过了几秒,他才有所反应,只见他低着头,动作缓慢地解开了睡袍上的带子,雪白的腰带攥在他的掌心,指尖失去了应有的血色。   “转过身来。”   再次开口的时候,邵擎宇的声音比原先还要来的沙哑,墨玉色的眸底黑沉沉的,没有任何星光,他抬起眼,牢牢锁定着床上的男人,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一次他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不过他很有耐心,像个蛰伏已久的猎人,等待着他的猎物一步步踏进他的陷进,然后……拆入腹中。   秦穆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今晚注定逃不掉了,那他又何必拖延时间。   按照邵擎宇要求的那样,他把身体转了过来,没了腰带的束缚,雪白的浴袍往两边敞开,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秦穆的身体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窜了起来。   然而这样还不够。   “继续脱,全部。”   邵擎宇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纯粹的黑,眸底的暗色翻涌,面上却不露分毫。   面对对方冷静的毫无波动的视线,秦穆额头青筋跳了跳,暗自咬牙,猛地把身上的浴袍彻底褪下。卧室朦胧的光线下,他的皮肤光滑的如上好的绸缎,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从头到脚都不放过,邵擎宇的目光像是最紧密的探测仪,将秦穆的所有都收入眼底。秦穆觉得有些难堪跟屈辱,他现在衣不蔽体,反观对方却衣着完整,黑色衬衫上的所有褶皱都被这个阴冷的男人抚平了。   明明才刚从浴室走出来……   秦穆咬了咬牙,这个男人真是个变态,与其被对方用如此密集的视线舔舐,还不如直接给他一个痛快,想到这里,他直接闭上眼,往床上躺平,“别他妈浪费时间,不想做就滚出去。”   话音未落,他就发现床铺凹陷了一块。   随后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他的眼,根据触感来判断应该是一条丝带。   “你要干什么?”   被蒙住眼睛带来的不安全感让秦穆的身体越发的僵硬。   而邵擎宇只简短地吐出两字:“验货。”   本来以为这一夜会很难熬,然而出乎秦穆意料的是,邵擎宇并没有对他做些什么,他口中的验货就真的只是验货而已。没有亲吻,没有抚摸,带着手套的手指,带来轻微的战栗,许是眼睛被蒙上了,秦穆神经一直紧绷着,身体硬邦邦的,跟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等到结束后,邵擎宇脱下手上的白手套,帮秦穆解开了眼睛上黑布。   没了黑布的遮挡,光线跃入眼里,视觉恢复光明,秦穆眨了眨眼,却听身旁的邵擎宇轻哼了一声,像是讥讽又像是别的什么:“身体这么僵硬,看来祁衡没怎么调教你啊。”   秦穆听言,眼里划过冷然,反唇相讥:“那是因为你不是祁衡。”   因为不是祁衡,所以对他的碰触没有感觉么?   邵擎宇眼神骤然一沉,犀利阴寒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秦穆,后者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邵擎宇扯开嘴角笑了笑,“没关系,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   说完,他走到门边,拉开门把,“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就停止。”   咔嚓,轻微的关门声自门口响起,邵擎宇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至少今晚是躲过去了,看着那扇阖上的房门,秦穆一脸麻木地想。   ……   这一晚,秦穆失眠了。   失眠的后果是第二天眼下挂着两道明显的黑眼圈,秦穆从来不熬夜,作息规律,一旦失眠,失眠带来的症状会全部反应在脸上。   长形餐桌两旁,秦穆跟邵擎宇面对面坐着,彼此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安静地用着早餐。因为不想看邵擎宇的脸,秦穆一直低着头,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努力往嘴里塞食物。   叮,叉子敲击餐盘的清脆声响起。   邵擎宇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我吃饱了。”   “哦。”极为敷衍的单音。   对于他冷淡的反应,邵擎宇脸上没有不快,经过一夜的时间,昨晚秦穆故意刺激他的那番话已经被他消化的差不多了,只是他这人向来锱铢必较,不论过多久也没改掉这臭毛病。   “昨晚一夜没睡?”   “没有。”秦穆当然不会承认。   邵擎宇不客气地指出:“你的黑眼圈跟国宝有的一拼了,是不是发春了?”   妈的,这个变态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吃个早餐吗?!脸部的肌肉微微一抽,想到果果,他忍了。   谁知这变态男还不依不饶了:“是不是昨晚我没干你,你欲求不满了?”   砰!!!   秦穆用力放下手中的筷子,震的桌面的餐盘抖了三抖,抬起眼瞪向邵擎宇,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对祁衡例外,这几年安逸惯了,修身养性,身上的毛都被祁衡顺的差不多了,但不代表他可以被人随意用语言肆意萎谢。   而邵擎宇就是故意要惹怒他,此刻他脸上毫不掩饰地绽开恶意的笑容,用口型念出了祁衡的名字,果然,眼看着男人的怒火要爆发了,这个名字一出,男人瞬间熄火,又变得沉默寡言。   邵擎宇收起笑,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我要去公司了,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   “……知道了。”   ——   秦穆不想回房间,就在别墅顶楼的空中花园里四处走走,邵擎宇的这栋郊外别墅豪奢的超出他想象,果然是财大气粗。这样冷冷地想着,耳边忽然听到一串悦耳的笑声。   声音很熟悉,是那个叫邵景的青年的声音。   秦穆心下一动,循着声音踱了过去,在转过一个弯的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印入他的眼中,青年今天穿了套白色的运动装,头发被风刮得有点乱,他手中拿着遥控器,遥控赛车嗡嗡嗡在地上横冲直撞,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那灿烂明亮的笑容落入任何一个眼中都能把心融化了。   这是谢戈从来不曾有过的笑容。 第28章 爱我你怕了吗   “你在玩什么?”   听到声音,邵景扭过头,看到秦穆出现在他的身侧,他眼睛一亮,主动把手里的遥控器塞到了秦穆的手里,眨巴着眼睛巴巴地道:“哥哥,给你玩。”   那像小鹿一样无辜单纯的眼神令秦穆的心头一窒。   为了确定心里的猜测,他主动跟邵景套近乎,摇了摇手里的遥控器,“可是我不会啊。”   “我教你。”   难得有人肯跟他玩,青年干净清透的眸底射出两道兴奋的神采,他主动靠近秦穆,教他基本的操作技巧,那副小老师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明明是大人的面孔,偏露出跟外表相违和的稚气神色。   也许是有带果果的经验,秦穆跟小孩子很容易打成一片,不过小半天的功夫,邵景就把他当成很要好的玩伴了。   “我房间里还有别的玩具,很好玩的。”   邵景歪头看着秦穆,跟谢戈相似的眉眼让秦穆不免恍惚了一瞬,随后他听到青年跟他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秦穆微微颔首,“好啊。”他斟酌着语气,循循善诱,问:“对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爸爸妈妈啊?”   拨弄着玩具的手指一顿,邵景不高兴地鼓起了脸,“哥哥说他们去旅游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说到这里,他垂头丧气地嘟囔道:“出去玩都不带我,我讨厌他们。”   “他们离开多久了?”秦穆问。   这个问题对只有五岁智力的邵景来说显然太过高深,他蹙着眉头思考了好久,苦着脸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呢。”   秦穆直觉邵景的父母不是旅游那么简单。   他还想再问,方管家步伐匆忙地赶了过来,对着秦穆点了点头,随即跟邵景道:“二少爷,邵先生吩咐说今天就要把你送回去。”   才刚刚认识新朋友的邵景一脸不情愿,委屈地皱了皱鼻翼,“我不想回去。”   “不行啊,这是邵先生特意交代的。”方管家也很为难。   幸而邵景比较懂事,他虽然不理解大人之间想法,但还是懵懵懂懂地知道,如果他不回去,哥哥会生气的。他转过身,眼里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冲着秦穆低低地道:“我要走了。”   秦穆轻声道:“等你下次来了,我再陪你玩。”   “嗯嗯。”   青年用力点了点脑袋瓜,眉眼弯弯的模样十分讨喜。   等到管家把邵景送走了,秦穆走了过来,旁敲侧击地问他:“方管家,邵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天生的?”   管家的目光正追随着那辆载邵景离开的车辆,面露怅惘,听到秦穆的提问,他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如果是天生的倒还好——”他猛地收声,略带戒备地瞧了秦穆一眼,摇了摇头,道:“有些事,秦先生还是不知道的好。”   秦穆见问不出什么来,只能作罢。   不过从管家说漏嘴的这句话里,他知道邵景变傻是后天的,再联系到他那张跟谢戈极为相似的脸,一个念头在秦穆的脑海里渐渐成形。   当年误会谢戈的事情,他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跟谢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绝对不能放任不管,至少要查出邵景变傻的原因,如果邵景真的是谢戈,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   ……   邵擎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秦穆虽然习惯早睡,但他的神经没有那么粗,能在别人的地盘熟睡,尤其是身边有一条恶狼对他虎视眈眈,他在邵擎宇进来前一秒从床上坐起,壁灯幽暗朦胧的光线下,邵擎宇靠在门口,半边脸陷入了阴影中,垂下的长睫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绪,他扯了扯领带,随口问:“还没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秦穆嘴唇微抿,“嗯。”   “这样正好。”   用力把领带全部扯下,邵擎宇步伐虚浮的冲着秦穆走来,到了跟前,他扑到秦穆的身上,作势要用领带把秦穆的双手绑起来。秦穆一把将他推开,后者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一个不稳歪倒在床上,他挣扎着从床上站起,右手不小心碰触到了开关,卧室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你喝醉了。”   透过邵擎宇的肢体反应,秦穆如是判断。   邵擎宇在黑暗中搂住了秦穆的身体,借着酒气去亲秦穆的脸,如果换做平时,秦穆只能默默忍受,但现在邵擎宇喝醉了,他怎么可能任一个醉鬼对他“上下其手”。   毫不犹豫地抢过了邵擎宇手里的领带,秦穆翻过邵擎宇的身体,让对方背对他靠在床上,随后他把邵擎宇的两手背到身后,用领带绑住,他系的很紧,领带都陷进了邵擎宇的肉里,似是觉得不舒服,把脸埋在枕头里的邵擎宇轻哼了几声,没什么力气地挣扎了两下,含糊地道:“放开。”喝了酒的他声音更加沙哑。   话音刚落,他的屁股就挨了一下,随即响起秦穆的冷斥:“老实点。”   邵擎宇闷闷地笑着,肩膀轻轻耸动,秦穆只当对方是个醉鬼,任何莫名其妙的行为都属于发酒疯的范畴。白天的时候,他照例给果果打了好几通电话,仍旧是无人接听,这个邵擎宇果然不守信用,秦穆恨恨地盯着对方的后脑勺,有种想要趁对方喝醉时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就在秦穆琢磨着这个想法的可能性时,邵擎宇困难地翻过了身,借着窗缝里流泻进来的一缕月光,秦穆隐约看到邵擎宇锁骨往下的位置爬上了什么东西。   想起昨晚邵擎宇洗澡后还穿着严实的情景,秦穆眯了眯眼,缓缓爬了过去,伸手朝邵擎宇的领口探去。   就在他的指尖搭上了对方的衬衣领口,准备往下拉的时候,一只手忽地桎梏住了他的手腕。   “你……”   黑暗中,邵擎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黑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秦穆,眼底闪烁着幽暗的色泽。   秦穆很想骂人。   这个邵擎宇真是个变态,居然他妈的跟他装醉!    第29章 爱我你怕了吗   皱巴巴的领带轻飘飘地落到了床上,邵擎宇揉了揉手腕处的勒痕,语气戏谑狎昵:“原来你喜欢这么玩啊。”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灯光大亮,刺目的光芒顷刻间驱散了屋里的黑暗。   秦穆放下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瞪着懒洋洋整理衣冠的某人,颇为咬牙切齿地道:“好玩吗?”   邵擎宇听了,勾了勾唇,靠坐在床头,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你还记得你刚打我哪里了吗?”   “不记得了。”   眼见着对方眼里的眸色越来越暗,视线上上下下、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秦穆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僵硬着脸给予了否认,心跳擂鼓,暗自猜测着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你不记得没关系。”   邵擎宇伸手抓住秦穆的左臂,“我不介意亲自示范一下。”   妈的。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秦穆在心底咒骂了一声,刷的红了脸。   他长这么大,除了奶奶就没有人打过他,这变态该不会……   没等他深想下去,邵擎宇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了床上,翻过他的身体,如法炮制着刚才秦穆对他做的事情。果然做坏事是要不得的,秦穆憋红了脸,他刚才以为邵擎宇醉了,才敢这么对他,现在被这人抓了个现行,秦穆当即就开始剧烈挣扎。   “放开我!”   “不放。”   邵擎宇一口拒绝,费力地固定住秦穆踢蹬的双腿。   秦穆力气很大,要制止住这样一个一米八出头的男人并不容易,更何况邵擎宇刚跟人应酬回来,喝了几杯酒,虽然没到醉的程度,但头确实有点晕。   眼看着要被秦穆甩开了,邵擎宇俯身凑向了秦穆的耳垂。   “嘶。”操,这人是属狗的么?   秦穆被咬疼了,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由地有些僵硬。   嘴巴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邵擎宇松开牙齿,凑到秦穆的耳边,故意把热气灌入秦穆的耳洞,哑声问道:“疼吗?”   “……有本事你让我也咬一口试试。”   “我比较喜欢咬你。”邵擎宇低哑地笑了几声,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秦穆趴在床上,皱眉想要把身上的男人掀翻,冷不丁听到对方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   “要么被我上,要么……”   顿了顿,邵擎宇的视线落到了男人那挺翘的两瓣,“让我打你几下屁股。”   “……”   “只是礼尚往来而已。”邵擎宇语气恶劣,说话的间隙不忘轻佻地掐了掐秦穆不可描述的某处。   秦穆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可还是忍不住想当鸵鸟。他暂时还没有做好跟邵擎宇发生关系的准备。   “考虑好了吗?”   欣赏着秦穆自我挣扎的矛盾表情,邵擎宇的心情非常之好,他甚至已经跃跃欲试着想要去扒秦穆身上的睡袍。   打屁股嘛,还是光着比较好,有手感。   秦穆不知道邵擎宇内心邪恶的想法,不然非气到吐血不可,他没想过自己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居然给自己挖了个大大的坑,可在被打的屁股开花跟被操的屁股开花之间,秦穆没骨气地选择了前者,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嗡嗡的:“你快点。”   脸上的温度有逐渐攀升的趋势,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   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下的秦穆忍不住转过头,“你……”   啪。   秦穆:“!”   邵擎宇打了一下就停了手,嘴里不断催促道:“把屁股抬高点。”   秦穆没有动作。   这种姿势本来就已经够羞耻了,这变态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跟他提要求。   等了半天,见秦穆不配合他,邵擎宇没什么耐心,直接上手,他做了很多不可描述的动作,像摆木偶一样摆弄着秦穆的身体。自始至终秦穆脸上的高温都没有降下来,因为觉得太过羞耻,红晕很快漫上了他的耳朵跟脖子,他从来没有哪一天像现在这样的丢脸过!   他又不是小孩子,居然被人这样对待!   由于背对着邵擎宇,他看不到对方此刻的脸色,正因为什么都看不到,他才更加紧张,整颗心都荡在半空。他不知道邵擎宇的手什么时候落下来,又会落到哪里,只能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接下来,秦穆终于明白邵擎宇有多么可恶了!   邵擎宇不光打他屁股,还故意玩弄他不可描述的地方,秦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分为了两半,一半置身于火焰一半置身于海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等到结束时,秦穆差不多也歇菜了,屁股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身下的床单一片狼藉,出了一身汗的他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空气中飘荡着他无力的喘息声。   “感觉怎么样?”   偏偏邵擎宇还不放过他,故意问他。   秦穆闭上眼,直接把邵擎宇屏蔽,刚才经过那么一番折腾,再加上昨晚一夜没睡,困意阵阵袭来,他还真有点困了。   “困了就睡吧。”邵擎宇似乎有读心术。   秦穆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可邵擎宇在,他不能安心睡下,“那你呢?”   “跟你一起睡啊。”   “……”   瞥见秦穆的身体都快变成一板砖了,邵擎宇勾了勾唇,“别激动,我开玩笑的。”   “……”   “毕竟我是很信守承诺的人。”嘴角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蔓延,如暗夜中徐徐绽放的曼殊沙华,他笑的意味深长:“如果我留下,我可能会忍不住把你吃了。”   去他的妈的信守承诺!   秦穆发现邵擎宇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之前说好的承诺就是放屁,果果到现在都没有被放出来。   如果邵擎宇不给他一个准话,秦穆想,他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被邵变态肆意羞辱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邵擎宇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没有再做出戏弄秦穆的事情。只是一连过了半个月了,每次秦穆提起祁衡的事,邵擎宇总会转移话题,日子久了,秦穆意识到对方压根就不想放人。   于是这一天,在邵擎宇离开前,秦穆拦在了他的面前,寸步不让,清澈黑亮的瞳仁毫无惧色地直视对方。   “你什么时候把祁衡放了。”   他没有拐弯抹角,表情沉冷,虽是问句开头,用的却是陈述句。   司机兼助理小吴在一旁提醒道:“邵总,您还有一场八点的会议要开,您看……”   邵擎宇抬了抬手:“通知公司的董事,会议取消。”   “可是……”   小吴扫了秦穆一眼,还想再说些什么,邵擎宇打断道:“我要先处理一下家事。”   小吴跟在邵擎宇身边三年,知道他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闻言只沉默了两秒就恭敬地应道:“是,邵总。”他无声地退下,把战场留给了屋内的两人。   等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了,秦穆冷声道:“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邵擎宇眯了眯眼,“你在命令我?”   “这是我们一开始的约定。”没有被对方沉下来的表情吓退,秦穆一字一顿地开口。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会,火星四溅。   还是邵擎宇率先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微仰起脸看向秦穆,漆黑深邃的眼底流淌着一道暗河。   “你以为,祁衡真的在我手上么?”   “什么意思?”   第30章 爱我你怕了吗   秦穆脸皮一紧,心里的第一反应是祁衡出事了,他死死地瞪着对面看起来气定神闲的邵擎宇,只要邵擎宇说出不利祁衡的事情,他就冲上去打烂那张看上去十分碍眼的脸。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邵擎宇伸出手腕,看了看手上的高档男士手表,薄削的嘴唇不紧不慢地道:“还有二十六小时四十分钟,你的果果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你……说什么?”   瞳孔猛地收缩了一瞬,秦穆眼里先是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随即平静下来,语气笃定地做出判断:“不可能!”   他就这么相信那个人么?   邵擎宇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幽沉如海的双眸里不乏恶意:“实话告诉你,祁衡压根就不在我手上,从一开始,我跟他之间就做了一笔交易。”   听到“交易”二字,秦穆表情有短暂的空白。   活了二十六年的秦穆,毫无保留地相信祁衡的秦穆,为祁衡付出了很多的秦穆,对于邵擎宇的信誓旦旦觉得十分的荒谬。他从小就跟果果一起长大,果果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难道他不相信果果而去相信眼前这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邵擎宇?   “你别想挑拨离间,祁衡从来不会骗我的。”   秦穆沉下脸,他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五官虽然依旧英俊,却给人一种凌厉阴沉的感觉。   “行吧。”敷衍地应了一声,邵擎宇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朝秦穆点了点下巴:“既然你不相信,那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我跟祁衡,到底谁在说谎。”   提到“说谎”二字的时候,邵擎宇苍俊的面庞闪过一丝阴霾,眸底深藏着浓重的煞气,多年的隐忍跟蛰伏,他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抬起眼,挑着眉冲着秦穆似笑非笑。   那副自信笃定的架势,让秦穆皱眉皱的更深,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邵擎宇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迈步走到邵擎宇的面前,没有按照邵擎宇示意的那样坐下,秦穆的语气压抑到了极点:“这段时间你三番两次搪塞我,现在又故意跟我说这样的话,邵擎宇,狗急了还会跳墙呢,被逼急了信不信我……”   “嘘。”   修长的食指放在嘴边,邵擎宇弯了弯唇角,在秦穆停顿的空档,掏出手机递给了他,“这个号码你总认识吧?”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秦穆都能倒背如流。   见男人迟疑地盯着手机,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邵擎宇贴心地把手机塞到秦穆的掌心,语气竟透出一丝温柔蛊惑,“试试吧,看他会不会接电话。”   听到这话,秦穆一愣,他真的要打吗?   心底明明是相信果果的,可在这一刻,验证真相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居然会有一瞬的退缩。   “怕了?”   耳边传来邵擎宇状似不屑的语调,秦穆抿了抿唇,有什么不敢的,只要电话没有打通,那果果就是清白的。   悠闲地靠在沙发上,邵擎宇两手懒散地搭在椅背上,漆黑深沉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笼罩在了秦穆的身上,视野里,那个男人拨通了电话,缓缓将手机放在了耳侧,似乎是有些紧张,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男人不时舔了舔略带干涩的嘴唇,以舒缓心底的不安。   邵擎宇勾了勾唇,眼里藏着看好戏的神色。   他知道祁衡一定会接他的电话。   果不其然,他看到秦穆的表情陡然一僵,握着手机的右手细微地抖了抖,根绝他的反应,电话应该是接通了。然而秦某并没有开口,只是用力咬住嘴唇,那张俊美的令人屏息的脸庞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只剩下一片空茫。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熟悉的动听悦耳的男音,秦穆嘴唇开开合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些天,他每天都会给祁衡打电话,可没有一通电话是接通的,他以为祁衡在邵擎宇的手上,手机关机了,到头来原来祁衡是在防着自己。   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这些天的委曲求全跟忍辱负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喂?邵总?”祁衡的声音还在电话里回响。   眼底的光芒一寸寸地黯淡下来,秦穆双眸发灰,握着手机的手指悄然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隐隐透出白色。   也许是久久没有得到回话,电话那头的祁衡沉默了片刻,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又似乎是没猜到,清冷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说话啊。”   秦穆张了张嘴,正要回话,一只手从一旁插过来,直接把手机夺了过去。   他不由闭上了嘴,抬眼冷冷地盯着邵擎宇的一举一动,后者神色自如地把手机放在嘴边,按下免提,语气沙哑而磁性:“祁总,刚不好意思,我的……”微侧过头瞧了面色苍白的秦穆一眼,邵擎宇继续接口:“我最近闲着没事包养了个小明星,他刚起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机的拨通键,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   祁衡的声音透过手机发散到四周,清晰地传入秦穆的耳里,听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不想让邵擎宇看笑话,又或许是心底还抱有着最后一丝希望,秦穆看似冷静地候在一侧,静静地听着邵擎宇跟祁衡的对话,然而僵硬的站姿跟晦暗虚空的眼神,显示着他的心情不如外表表现的那样平静。   那厢,邵擎宇故意要让秦穆听到似的,专捡重要的话题跟祁衡说:“明天就是你订婚的日子,恭喜你了。”   “谢谢。”祁衡语气客套,完全没有提到秦穆。   邵擎宇:“对了,你公司的难关应该过去了吧?”   “暂时稳定下来了,这还要多亏邵总的帮忙。”祁衡的声音不卑不吭。   “不客气。”邵擎宇抬眼看着秦穆的方向笑着,话确实跟祁衡说的:“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些别的事。   这期间秦穆一直没有出声,从邵擎宇跟祁衡的对话中,他知道邵擎宇给祁衡的祁氏集团投资了很大的一笔资金,时间就在上个月,说是投资,其实是变相地把钱借给了祁衡。   原来,祁衡从始至终都没有被邵擎宇抓走,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骗的团团转。   明明自己是为了他才被迫来到邵擎宇身边的啊。   秦穆想笑,结果不过牵了牵嘴角,笑容僵硬的像是在哭。   邵擎宇虽然在跟祁衡说话,但余光一直在注意秦穆这一边,见男人的表情难看至极,一副深受打击的颓废模样,邵擎宇心底居然生出了一丝隐秘的快感,心底的小人在放肆地嘲笑。   秦穆,看,这就是你选的男人,能够为了事业跟前途毫不留情地舍弃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落到今天的结局,只能怪你自己瞎了眼相信祁衡这样的人。   如果当初你……   邵擎宇垂下眼,“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好。”   祁衡顿了顿,在邵擎宇挂断电话之前,终是忍不住开口:“秦穆他……”    第31章 爱我你怕了吗   漆黑的眉锋下压,邵擎宇语气渐冷,打断道:“别忘了,秦穆现在是我的,是你——”扯了扯嘴角,声线哑声,充斥着一丝淡淡的警告:“是你亲自把他送到了我手中。”   “……我知道了。”沉默了片刻,祁衡的声音缓缓响起:“邵总,那不打扰你了。”即使这个电话是从邵擎宇这头打过来的,他的态度必须要谦逊,等到祁氏集团起死回生,他会把他失去的一切全都夺回来,财富、尊严还有……秦穆。   “嗯,拜。”   挂断电话后,邵擎宇把手机随手扔到了沙发上,两手环在胸前,抬眸打量着正低着头的秦穆。他刚才就注意到,秦穆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想了想,起身踱步到秦穆的身旁,抬起食指抵上了他的下巴,后者随着他的动作抬起了脸,露出了那英俊卓绝的眉眼。这个世上没有人的眉眼生的像秦穆这般出众,修眉深目,一双桃花眼天生就沁着水色,即使板着脸表情严肃,依旧有他不自知的魅惑从他的眼角一丝一缕地溢出。   “现在相信了吗?”邵擎宇勾了勾唇,哑声轻问,指腹顺着秦穆的下巴往下,状似悠然地把玩着他领口的白色扣子。   秦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眼里眸光一闪,邵擎宇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秦穆此刻的表情,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居然透出了一种诡异的平静。邵擎宇不由愣了愣,秦穆的这个反应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明明秦穆刚才还一脸绝望的像是被全世界抛弃,这会儿竟然还能对他笑。   邵擎宇说不出秦穆这个笑容里传达出来的意思。   眼前的男人表情依旧苍白没有血色,可那双弥漫着深沉潮水的眸底却浮起冷冽的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居然透出一丝丝的诱惑。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飘在空气中,秦穆放邵擎宇的手,在对方怔忪的刹那,上前一步,抬手整理了一下邵擎宇的衣领。过于贴近的距离让邵擎宇身体一僵,因为太过惊愕,他先前来不及收起的笑容就这么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秦穆无视邵擎宇的反应,帮他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随后又帮他拍了拍肩膀不存在的灰尘,做完这一切后,他后退一步,眯起眼睛冲着呆若木鸡的邵擎宇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一丝冷酷:“你能帮我对付祁衡吗?”   原来是这样。   因为被最爱的人背叛,所以想要报复回去吗?   眼里的讶异一扫而空,邵擎宇重新恢复了沉稳自信的表情,他慢悠悠地道:“我还以为你会去找祁衡讨个说法。”   “不需要。”   死缠烂打可不是他的作风。   见对方回答干脆利落,邵擎宇眼里浮现出奇异的神色,其实就算秦穆不开口,他也会对付祁衡,现在秦穆主动提起,他乐的顺手推舟,微笑着应道:“我可以帮你对付祁衡。”   “条件?”秦穆扬眉问。   邵擎宇:“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聪明了。”   “不,是原来的我太蠢了,活该被骗。”被抹去记忆的他居然会为了祁衡这颗长歪了的幼苗而放弃整片森林,秦穆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醒悟的还不算晚。”邵擎宇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秦穆,他不知道秦穆是因爱生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看到秦穆跟祁衡关系破裂,他心里就传来一阵阵快意,他顿了顿,回到了上面那个话题:“你为了祁衡自愿陪我一年,这一年里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还能给我什么呢?”   他是商人,商人是最讲究实际的。   秦穆没有什么,只有他这个人,当然他还有那么点管理公司方面的天赋,必要的时候可以在邵擎宇犹豫不决的时候出出主意,不过这会儿跟邵擎宇说这个他可能不会相信,毕竟这个世界的他可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   略作思忖后,秦穆眼底窜出两道亮光,直勾勾地盯着邵擎宇瞧,邵擎宇被他那灼热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正要出声,却听秦穆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具身体。”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邵擎宇那里的尺寸应该不差,至于脸嘛,只能说马马虎虎了,倒不是说不好看,只是祁衡跟谢戈的长相比较符合他的审美。不过这个邵擎宇长相跟能力都有,上床的能力等他试试,如果行的话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鲍鱼海参看惯了,偶尔吃个清粥小菜也没啥,说不定还有不一样的风味呢。   这句话说完,那头的邵擎宇看着他的眼神转浓,似笑非笑地道:“我说了,在这一年里你是我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的。”说罢,他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换个条件。”   秦穆摇头:“我只能给出这个。”顿了顿,他意味不明地笑:“你想什么姿势都可以,我绝对不会反抗。”他想起邵擎宇喜欢玩捆绑,嗯,偶尔来玩这个应该会很刺激。   居然这么配合。   邵擎宇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秦穆知道真相后就会离开这里,到时他会用强制手段把秦穆困在这里,现在秦穆为了报复祁衡主动跟他合作,他们原先的交易没有作废不说,秦穆还愿意主动献出身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他轻轻一笑,语调沙哑温柔至极,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为了报复祁衡,值得吗?”   秦穆:他能说不光是为了虐渣这么简单吗?   只是戏还是要演下去,秦穆暗下了眼,语气沉沉:“值得。”   很好。邵擎宇点头,声音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冷漠:“晚上在床上等我。”   秦穆求之不得:“我等你。”   等到邵擎宇去了公司,秦穆回房第一件事就是召唤系统:“小白,我回来了。”   系统:【恭喜。】   “对了,我想问一下,你只是抹去了我的记忆吗?”想起这些年他对祁衡的付出,秦穆心底就一阵恶寒,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痴情了?   系统:【为了不让剧情崩坏,我给你加了个痴情的设定。】   “……”   系统:【每个世界只有大概的设定,一切剧情都是根据环境跟背景这些客观因素发展的,人物性格也是这样,其实你还是你。】   “……好吧。”仔细想想,如果他真的出生在安平村,有个相依为命的奶奶,他的性格也会被造就的沉稳懂事,虽然在现实生活中他他花心了点,在工作上不择手段了点,比如经常打压竞争对手什么的,但人贩子是绝对要严厉打击的,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在祁衡被买来安平村后,想办法帮助他逃跑了。   系统:【目前祁衡的痛苦值为30%。”】   “啥?”祁衡的初始痛苦值居然这么高?   系统:【从这个世界开始,任务难度升级,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集满渣攻的痛苦值,如果失败,你需要额外攻略一个世界,直到成功为止。】   “哦。”秦穆没放在心上,他觉得压根没什么难度。   就在他开始思索明天该怎么出现在祁衡的订婚现场时,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别忘了你在这个世界只有三次做爱的机会】   “我知道啊。”想起刚才跟邵擎宇的对话,秦穆估摸着系统应该是听到了,便无所谓地笑道:“反正你不是可以修改人物的记忆参数,让人以为发生关系么,我就做三次,其余的就靠小白你帮忙了。”   【我只能在你记忆封锁的时候修改人物记忆。】   秦穆:“什么意思?”   【现在你恢复了记忆,我不能像之前那样进行干涉了,无论什么事都是真刀真枪。】说到真刀真枪时,系统语气变得极为古怪。   三个月跟人做三次,平均下来每个月一次。   回想到之前跟邵擎宇信誓旦旦的说辞,秦穆摸了摸鼻子,“那啥,如果别人强迫我怎么办?我心里其实是拒绝的,这应该不算在三次里面吧?”   系统当真认真思考了强迫的可能性,顿了顿,才道:【这要根据你的具体行为来判断,你是真心抗拒的话就不算。】   秦穆:“……”估计到那时他只顾着爽了哪还会真心抗拒,不过系统再能耐,也不可能侵入他的思想吧,届时邵擎宇真要硬来,那他装装样子挣扎一下不就好喽。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秦穆早早就把自己洗干净,从上到下,从外到里,在考虑要不要穿衣服的时候,秦穆略微思考了一下,最后套了件白衬衫,至于底下嘛,保密。   在脑海里幻想着一会儿的体位后,秦穆搓了搓手,两只眼睛跟几千瓦的灯泡一样闪闪发光盯着那扇浴室的门。浴室是实墙,什么都看不到,秦穆琢磨着赶明儿跟邵擎宇商量一下把浴室的墙壁敲了,装上磨砂玻璃,朦胧美才更有感觉。   吱嘎。   浴室的门开了,水汽从门内涌出,邵擎宇依旧衣着齐整地踏出浴室,利落的短发上挂着水珠,几滴透明的水珠顺着发梢滑下,从额头一路滑到了下巴,最后钻进了锁骨以下的阴影之中。   秦穆看了,眼睛更亮了。   之前他被抹去记忆,没顾得上欣赏邵擎宇的身材,其实邵擎宇身材确实不错,个高腿长、肩宽腰细,最重要的是包裹在西装裤下的屁股很翘。   秦穆这人有一爱好,就是喜欢看男人的屁股,以前交往的那九个情人的都很符合他的审美标准,他经常会幻想着像揉面团一样将美人不可描述的地方揉成不同的形状。   “怎么了?”   邵擎宇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秦穆走来,他总觉得秦穆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饥渴。    第32章 爱我你怕了吗   秦穆没说话,只是冲着邵擎宇笑,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多了一丝妖冶惑人的气息。邵擎宇停下步子,上下打量着床上的男人,只见男人盘坐在床上,上身套了件宽松的白衬衫,领口三颗扣子散开,隐约可以窥见底下纤细精致的锁骨。   视线往下,一条米色的薄毯搭在了男人的腰间,刚好盖住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将落在秦穆身上的视线收回,邵擎宇眸色暗了下来,转而锁定住了秦穆的眼,他本想靠自身强大的气场震慑对方,然而秦穆不躲不闪,光明正大地与他对视,淡色性感的嘴唇微勾,懒洋洋地露出个淡薄的笑意。   “你觉得我底下穿了什么?”   暗示意味明显的话语落到邵擎宇的耳中,不知怎么的心里非常不爽。   这个该死的男人,勾引人的技巧一套套的,是不是从祁衡那里学来的?   想到这里,邵擎宇面色一沉,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刻薄的话语不可抑制地从他嘴里流出:“别用在床上勾引祁衡的那一套对我。”   听到这话,秦穆一愣,眼里顿时闪过狐疑之色。   这邵擎宇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秦穆虽然理论经验丰富,可实战技巧为零,既然邵擎宇不喜欢他浪,那要不他表现的纯情点?可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秦穆蹙眉,余光瞥见邵擎宇修长的两腿朝他靠近,心底如有蚂蚁在爬,带来的酥痒迫使秦穆直接勾住了邵擎宇的手,在对方怔忪的瞬间,一把将其拉到了床上。   邵擎宇:“……”   把那些顾虑统统抛到一边,秦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爽!他微抬起上半身,将唇凑到邵擎宇的耳边,炽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了对方的耳边,眼瞅着邵擎宇的耳朵迅速变红,秦穆眉眼得意,低哑地笑着:“其实我底下什么都没穿。”   邵擎宇猛地箍住了秦穆的下巴,把他重新按到床上,嫉妒让他扭曲了脸,“你跟祁衡是怎么做的?你喜欢他用什么姿势?”   下巴传来的痛楚让秦穆脸上的笑容一窒。   妈的,下巴都要脱臼了,这个邵擎宇是不是有毛病!   老子是来爽的,不是来受虐的,不想做就不做,他又不是非他不可。   秦穆冷下了脸,用力抓住了邵擎宇的手腕,后者面色一变,冷汗当即从他的额角渗出,他不由地松了手上的力道,然后便听到秦穆语气不快地开口:“别提祁衡那个渣男,如果你不想做,那我们就不做!”   在这个世界他只有三次做爱的机会,每一次都很宝贵的。   “谁说不做的。”   邵擎宇脸色同样不好,一想到秦穆是怎样祁衡的身下承欢,变成如今熟谙床技的样子,他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把围在秦穆腰上的薄毯抽开,当做绳索去绑秦穆的手腕,秦穆没有挣扎,目光露骨地盯着邵擎宇身上的衣服,“把衣服脱了。”   “你没权利命令我。”   一句话驳回,邵擎宇刚好把秦穆的双手绑在了床头。   做完这一切后,邵擎宇抽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两样东西,秦穆眼睛微眯,看到邵擎宇手上拿的东西,他舔了舔唇角,声线喑哑地暗示:“轻一点,我还是……”他顿了顿,马上改口道:“我好久没做了。”   邵擎宇重新靠了过来,明明很想把这个可恶的男人狠狠弄坏,却还是忍不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以下下省略一千字。   等到结束后,秦穆躺在床上,浑身跟从沸水里滚过一样,大汗淋漓。邵擎宇的技巧说不上好,胜在力道掌握的很是轻柔,秦穆没有吃什么苦头,两人除了第一次时间太短,到后面也算是渐入佳境了。   只是这邵擎宇怎么也是一副刚开荤的样子?   秦穆体力向来很好,虽然被那啥了三次,还有力气抬腿踢一下邵擎宇小腿,“喂。”   “嗯?”   “我说……你不会是第一次吧?”第一次居然结束的那么快   “……”   黑暗中,秦穆看不清邵擎宇的面色,不过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周围的气压低了一度,他嘻嘻地笑着:“我开玩笑的,不过你的技巧……”顿了顿,秦穆点到为止。   邵擎宇红了脸,漆黑凌厉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羞恼,他拉过秦穆,恨恨地堵住了他的嘴:“刚刚你还不是被我哔——射了。”   被堵住嘴的秦穆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那是老子身体天赋异禀。   两人在床上折腾到了半夜才休战,睡着之前,秦穆不忘让邵擎宇在他的脖子上中几颗草莓,邵擎宇明白他的意图,没说什么,重重地在他脖子里留下两个印记。   等到耳边传来了邵擎宇均匀的呼吸声,秦穆当即在脑海里召唤系统:“小白,刚才那算一次吧?”   【……】   “干嘛不说话,不会是害羞了吧?我知道你在。”   系统依旧诡异的沉默。   秦穆:“小白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当在看小黄片好了,你一个虚拟系统看这些还会不好意思啊。”   【……算一次。】   “嗯,这还差不多。”秦穆满意了,随即又是十分ws地问:“你觉得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叮,系统休眠中,与宿主切断联系。】   秦穆:(⊙o⊙)   翌日。   秦穆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衣帽间好好掇拾了一番。邵擎宇给他购置了很多衣服,原先他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很有骨气,只穿自己带来的那几件衣服,这会儿他都跟邵擎宇发生亲密关系了,肯定捡好的贵的有品位的穿。   他挑了件白色西装套上,把里面的衬衫压低再压低,露出那两个红里发紫的草莓。   邵擎宇阴测测地走了过来,看着正在细心打扮着的秦穆,不冷不热地道:“见老情人需要这么隆重吗?”   秦穆抬眼扫了镜子里的邵擎宇一眼,眨了眨眼,语气暧昧:“别乱想,我都是你的人了。”   “……”他知道秦穆的目的,可是想到秦穆要跟祁衡见面,还是觉得不爽,也许,他打心眼里就没有自信,担心秦穆见到了祁衡后,心里复仇的心思就没了,毕竟秦穆一直对祁衡心软。   眼底出现一条黑色条纹领带,顺着领带往上瞧去,然后便看到秦穆转过身笑看着自己,桃花眼里水光潋滟,“帮我打个领带吧。”   邵擎宇:“你自己没有手吗?”   嘴上不改刻薄本色,手上却屁颠屁颠地接过了秦穆手里的领带,邵擎宇上前一步,眸色专注,有条不紊地帮秦穆系着领带,秦穆嘴角微勾,目光柔柔地看着面前的邵擎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他还是要好好记一下他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观察邵擎宇的长相。   五官还行,就是皮肤不怎么光滑,仔细看,还有细小的伤痕覆在他的脸上,整张脸上最出彩的莫过于那双湛亮有神的眼睛,长得好看的眼睛有很多,但很少有人的眼睛像他这样,布满野心跟欲望。   秦穆欣赏这种人,却不会考虑跟这类人在一起。   “好了。”   听到邵擎宇的声音,秦穆回过神来,他转身看了看落地镜,两手扶了扶领带,随口夸道:“系的不错。”   邵擎宇不自在地后退一步,抬表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是祁衡的订婚宴了。”祁衡之前就给他递了请柬,邵擎宇本来不打算去的,但现在……   他看了看面色平静的秦穆,道:“你不会对祁衡心软吧?”   “不会。”祁衡那张脸再对他胃口,只要背叛了他,秦穆就不会把对方考虑进他的床伴名单里。   邵擎宇脸色稍霁,哼了一声:“希望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   祁衡的订婚对象是冯氏集团总裁千金冯佳佳,冯佳佳的父亲冯敬强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他只有冯佳佳一个女儿,当然是捧在手心呵护着,冯佳佳性格骄纵任性,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对祁衡一见钟情,从认识到决定订婚,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外界对于冯氏集团跟祁氏集团的联姻并不看好,不少人都知道祁氏集团濒临倒闭,结果这个节骨眼上,祁衡居然攀上了冯家这颗大树,要知道冯家在c城的影响力可是数一数二的,不比城东的邵家差。   再加上冯敬强只有冯佳佳一个女儿,这也代表祁衡一旦成了冯敬强的女婿,将来整个冯氏集团都是他的。很多人都疑惑,照理说冯敬强也是个老狐狸了,难道就不会怀疑祁衡娶冯佳佳的动机吗?毕竟冯佳佳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   众人暗中讨论了许久,最后不得不佩服祁衡的手腕。   订婚宴安排在了一家规模豪华的五星级酒店,c城社会名流悉数到场,酒店门口一溜儿的豪车,地上铺的红毯绕了将近半个城。   秦穆跟邵擎宇到达场地的时候刚好十点。   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恭恭敬敬地迎了过来,看到秦穆时,他表情不由一怔,他见的人多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般光彩照人的男人,那种光芒不光指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还有男人那周身萦绕着的灼灼而不可逼视的华光,似乎只要他静静站在这里,他就成了这世界唯一的风景。   邵擎宇把请帖递了过去,看到服务员呆愣的神色,他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去。   他忽然有些后悔把秦穆带过来了。   感觉到冰冷的目光,服务员瑟缩了一下,马上收回视线:“邵总,里面请。”   邵擎宇嘴唇抿紧,忽地伸手揽上了秦穆的腰,秦穆扫了一眼腰上的那只手,勾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踏入宴会,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都知道邵擎宇的身份,但更吸引他们的是邵擎宇身边的那个男人,无数人在心里猜测着秦穆的身份,要知道这样俊美绝伦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俊男美女竞相追逐的焦点,他们不可能对这号人没有印象的。   尤其是,那白皙的脖颈,赫然印着两道暧昧的痕迹,再加上男人跟邵擎宇亲密的姿势,不少人眼里划过黯然的神色。   他们中没有人敢跟邵擎宇抢人。   从经过的侍应生酒盘里取了两杯红酒,把一杯递给秦穆,邵擎宇声音威胁意味明显:“别给我招惹不相干的人。”   秦穆挑眉看他,语气轻喃,透着玩味:“别动不动就乱吃飞醋。”   “……”   秦穆对于众人炙热的视线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嘴角挂着优雅而散漫的笑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敏感地察觉到一道犀利深沉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秦穆顿了顿,视线精准了移到了某一处。   随后便与祁衡暗影沉沉的视线相对。   他冲着祁衡遥遥举杯,弧度完美的唇瓣微张,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祁衡,别来无恙。” 第33章 爱我你怕了吗   这句呓语刚从嘴里吐出,秦穆就看到祁衡脸色跟糊了层面粉一样,白的明显,只见他抿了抿唇,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失态只是一瞬,很快祁衡神色就恢复了正常,至少在秦穆看来,无法从祁衡的脸上窥探出些什么。   秦穆笑容寡淡,淡淡地打量着祁衡,青年今天穿了套白色西装,西装很衬他的身材,宽肩窄腰,包裹在西装裤下的两腿笔直而修长,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他的头发显然经过精心打理,皮肤白皙,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有镁光灯照过一般光彩夺目。跟亲生父母相认后,祁衡特意跟人学了一阵子有关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因而他站姿极好,光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美好隽永的画面。   秦穆不乏嘲讽地想,难怪冯氏千金会对祁衡一见钟情。   作为今天的主人公,祁衡是唯二穿着白色西装的人,其余人都有意避开白色,不喧宾夺主,除了秦穆。邵擎宇很快发现了异常,顺着秦穆的视线望去,等到看到祁衡的脸,他搂在秦穆腰际的手微微收紧。   见到此景,对面的祁衡面色一僵,手上的酒杯晃了一晃,酒红色的液体溢出了酒杯。   秦穆轻扫了眼邵擎宇的那只手,闲闲地提醒:“轻点儿,别弄皱了我的衣服。”   顺势将秦穆揽入自己的怀里,邵擎宇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唇凑到了秦穆的耳侧,温热的唇瓣若有若无的厮磨着,声线沙哑到了极点,震的秦穆的耳尖发麻,“见到老情人有什么想法?”   秦穆昨晚刚尝到情欲的滋味,这厮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挑逗他,熟悉的热度从体内迅速窜起,他极低极低地喘息了一声,克制住想要拉邵擎宇随便找房间那啥的冲动,稍稍拉开了他跟邵擎宇之间的距离。   “能有什么想法,看到他过得很好,我很不爽。”这还真是他的内心写照。尽管之前他失了忆,但跟祁衡的点点滴滴却是真实发生的,那些感情不是假的,换做任何人被人利用和背叛都会愤怒,更别说是被最相信最亲近的人背叛了。   当然了,自打他恢复记忆后对祁衡就没爱了。   邵擎宇不是滋味地做出评价:“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他。”   “随你怎么想。”秦穆随口道了一句,扭头重新朝祁衡刚才的方向看去,却没看到祁衡的身影,恰逢邵擎宇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耳畔响起:“别看了,他去里面了。”   秦穆一哂,走近一步,轻轻拍了拍邵擎宇的脸,一副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架势,鼻子轻嗅,懒洋洋地点评:“空气怎么变得这么酸了,啧啧,真酸。”   “……”邵擎宇飞快地瞥了周围一眼,眼见不少人冲他们这里评头论足,尤其是盯着秦穆的眼神,赤果果的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剥。   而身旁的某人还嫌不够,眼神持续冲邵擎宇发射十二万伏电流 ,嘴角挑起的笑容带着挑衅,异常性感,“别醋了,我都让你入我里面了还不够啊。”那可是他的第一次好不啦。   这个带着勾引和挑逗的笑容跌入众人眼里,有几人当即坐不住了,跃跃欲试着想要过来跟秦穆搭讪。   邵擎宇察觉到后,如利剑一般犀利的目光猛地朝人群刺去,眼中流窜的锋芒让众人一惊,冷汗当即就从后背沁出。他们刚才差点被美色迷住了心智,那个男人可是邵擎宇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待人群的躁动勉强平息下来,邵擎宇狼一样阴狠的瞳仁死死地瞪着秦穆,这个随时随地都在发浪的男人!   他真想把在场所有觊觎秦穆的男人的眼睛全部扣了,然后用铁链把这个浪货锁到床上,使劲操他,让他永远下不来床!秦穆被他的眼睛盯得发毛,拧紧眉心,“又怎么了?昨晚操的不爽?”   “……”   在众人眼中跺跺脚都能让这个c城抖三抖的邵擎宇,在秦穆眼中不过是只虚张声势的小狼狗,他亲昵地捏了捏面色僵冷的男子的脸颊,用哄小孩的语气道:“我先去跟祁衡说几句话,晚上回来喂饱你。”   说完这话,秦穆转身便追寻着祁衡的方向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邵擎宇罕见地没有跟上去,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秦穆刚才说的那两个字:   喂饱喂饱喂饱……   这一厢,秦穆问了两个服务员,很快就在里面的一间休息室找到了祁衡。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紧,秦穆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抬首看去,祁衡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在他的头发跟肩上跳跃,像是要跟他融为一体。   外头闹声喧嚣,这里却安静的好似时光静止。   秦穆无声踏入,房门在背后轻声阖上。   “你来了。”祁衡没有回头,声音一如以往的平静温柔。   秦穆缓步走到祁衡的身旁,跟他一同看向窗外,窗外蓝天碧水,白鸽环绕,春光正甚。秦穆侧眸,淡淡地问:“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邵擎宇把你带来的吧。”祁衡转身面向秦穆,视线触及秦穆脖侧的两颗草莓时,嘴角的线条猝然拉平,他旋即转头,重新把视线投向窗外,周身萦绕的阳光不知怎么的不如一开始那样温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从来没有正式说过分手,然而不过短短一个月,祁衡跟别的女人订婚,而秦穆的身上也种着别人留下的痕迹。其实当把秦穆送给邵擎宇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因而目睹秦穆身上纵欲的痕迹,祁衡的语气依旧平静,至少从表面上听起来很平和。   “其实昨天邵擎宇那通电话打来,没有听到声音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   “哦,是么?”秦穆扯了扯嘴角。   祁衡垂下眼,低声问:“秦穆,你……恨我吗?”   “恨?”秦穆神色玩味,低低地咀嚼着这个要赋予浓烈情感的字眼。   长睫细微地轻颤着,祁衡顿了顿,语气涩然:“我……为了挽救祁氏集团而背叛了你。”   “我是恨你。”说出这句话时,秦穆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你知道当我以为你被邵擎宇抓走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害怕吗?”   祁衡嘴唇微动:“……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秦穆语气漠然,“你别以为说这廉价的三个字就能把一切伤口抚平。”说罢,他黝黑的眸里忽地射出两道摄人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祁衡的侧脸,“我只问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祁衡回头,苦笑了一声,昔日清澈如水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秦穆,如果我告诉你,邵擎宇愿意帮我度过难关,条件是要你陪他一年,你愿意吗?”   秦穆没作答,祁衡代替他道:“我了解你,你虽然爱我,但有你自己的原则,你只会告诉我,就算我身无分文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你也会陪我东山再起。”   可他已经触碰到了金字塔的最顶层,又怎么能够接受突然回到底层的落差?更何况,没权没势的他,又怎么守得住秦穆,邵擎宇不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么,不过只看到过秦穆一眼,就想方设法找到自己,并跟他敲定了那个交易。   秦穆倒是没想到祁衡居然这么了解自己。   他相信那个失去记忆自己,确实不会为了保住祁氏而出卖自己。   沉默了片刻,秦穆掀了掀唇,道:“说了这么多,我忘了跟你说一句话了。”   秦穆目光安静地凝视着他,然后便看到男人嘴唇先张开,然后往两边拉平,说了一句:“恭喜。”恭喜你跟别的女人订婚。   “这不是我的本意。”青年眼神划过黯然。   秦穆轻巧地接口:“我知道。”   忍不住想要朝男人靠近一步,可面对他那双仿佛把一切都看透的幽深双眼,祁衡突然失去了勇气,他将伸到半空中的右手垂下,掌心微蜷,语气郑重的承诺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从邵擎宇身边带走。”   “不需要了。”嘴角勾起的笑容如开在黑暗中的恶之花,男人不无讽意地道:“我跟邵擎宇在床上配合的很默契,他有钱有势,跟他或者跟你不都一样么。”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利刃,在祁衡的心窝戳上了好几刀,他不得不暂缓一会儿,等到心口的那阵刺痛过去,他才面色虚浮地张了张嘴:“秦穆,你在报复我对不对?”   “不。”秦穆摇头,“如果我要报复你,我现在就应该去告诉你的未婚妻,我是你的前男友。”顿了顿,他歪着头,视线在祁衡的脸上虚晃了一圈,见后者表情几不可察地僵了一僵,他脸上笑意更深,透着浓浓的嘲讽:“你说,如果你的未婚妻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她会是什么反应?”   “秦穆!”即使祁衡的表情掩饰的再好,秦穆还是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丝紧张。   “别紧张。”秦穆眼里蕴藏着淡淡的讥讽,“我真要报复你,也不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让他像个妒夫一样在众人面前说出他跟祁衡的关系,然后让所有人看笑话,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就算要报复,他也要在祁衡以为重新回到人生巅峰的那一刹那,狠狠把他从云端拉下来。 第34章 爱我你怕了吗   时间掐的刚刚好,秦穆这句话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秦穆瞥了眼门口,开门之前,故作无意地擦过祁衡的肩膀,祁衡回过神来,咽了口口水,叫住秦穆的背影:“秦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爱你的。”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能转手把他送给别人的男人,这种人的爱他可消受不起。   秦穆敛眸,咔擦一声开了门。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穿着修身白色礼服的女人,她貌不出众,画着很浓的妆,身材瘦小,高贵华丽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看到秦穆,她怔了一怔,涂着黑色眼影的双眸轻轻一闪,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局促:“那个,这位先生,你看到我未婚夫了吗?”   冯佳佳虽然长得一般,性格也不好,但仗着冯敬强的财势,她交往过的男朋友不是非富即贵,就是相貌出众,选出的未婚夫祁衡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可跟眼前的这个男人相比,祁衡就少了那么几分味道。   “是找祁衡吧?”   优雅悦耳的男低音从耳畔响起,冯佳佳回过神来,即使有厚重妆容的遮盖,她的脸还是慢慢地红了。   从来不知道羞涩为何物的她,忽然变得紧张跟忐忑起来,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摆。   “额,是,是的。”   将冯佳佳神色的转变收入眼底,秦穆眼里藏着浓浓的笑意,微微让开身体,声音磁性而低柔,宛如情人的呢喃萦绕在冯佳佳的耳边:“他就在里面。”   话音未落,皮鞋摩擦地面的脚步声响起,祁衡出现在了秦穆的身后,脸上露出面具一样完美无缺的柔情微笑,微微笑道:“佳佳,你来了。”   冯佳佳拿余光偷看秦穆的侧脸,话却是跟祁衡说的:“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朋友,秦穆。”   祁衡越过秦穆走到冯佳佳身旁,右手自然地揽上了冯佳佳的肩膀,抬头看向秦穆的眼里充斥着深沉复杂的眸色,“秦穆,这是佳佳,我的——”他顿了顿,语气放轻:“我的未婚妻。”   朋友。   在心底咀嚼着这个词语,秦穆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重复:“嗯,我是祁衡的朋友。”他加重了朋友二字,抬眸淡淡地觎了祁衡一眼,后者表情僵了一僵,眼神一黯,如蒙上了层灰。   冯佳佳微微嘟起嘴巴,轻轻锤了锤祁衡的胸口,撒娇似地抱怨:“你有这样的朋友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认识啊。”   祁衡默了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不是怕你移情别恋么?”   他向来擅长通过别人的神情举止猜测他们的内心,冯佳佳又是个毫无心机的富家女,对秦穆的企图就差摆在脸上了。这句话确实是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比起冯佳佳喜欢上秦穆会破坏他的计划这件事,多一个情敌的可能性让他更为在意。   即使现在秦穆暂时不属于他,他也不希望秦穆被别人窥伺。   “怎么会呢?你才是我的未婚夫。”说起这话时,冯佳佳有几分心虚。   她是个颜控,对帅哥没有向来没有免疫力,她刚才一直在偷看秦穆,发现秦穆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给她什么眼神反馈。她虽然是个花痴,可也不是完全无脑,祁衡的颜值已经是顶级了,虽然他家道中落,但勉强算是跟她同一阶层,也是她现如今在可供选择的男人里最好的那个。   在秦穆跟祁衡之间,她好歹要抓住一个,免得两头落空。   想到这里,她用甜腻腻的声线跟祁衡道:“爸爸马上要宣布我们订婚的事了,我们快过去吧。”   “好。”祁衡含笑应道。   “那个,秦先生你也来吧。”   这个男人的光芒太耀眼,冯佳佳每次看他都会脸红心跳。   秦穆勾了勾唇,露出迷人的笑容,“别叫我秦先生,叫我名字就好。”他笑起来的时候,自带光效,周围的背景全部虚化,只有他是这个世界的万人瞩目的存在。   而被秦穆这个笑容闪花了眼,冯佳佳愣了好久,才低头,呐呐地道:“秦……秦穆。”   一旁的祁衡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搭在冯佳佳肩膀的手指微微蜷缩,他清楚秦穆的魅力,也知道秦穆此刻故意在对冯佳佳放电,一时间,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在他眼里突然碍眼了起来。   他悄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柔声提醒:“佳佳,我们先出去吧。“   “啊?”冯佳佳清醒过来,“哦,好。”   三人踏出房间,祁衡跟冯佳佳并排走在了前面,秦穆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身后,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此时冯敬强已经站在了台上,祁衡跟冯佳佳牵手出来的时候,人群自动给他们分开一条道,秦穆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从那条道一步步走向台上,一时间,这些年跟祁衡相处的点滴走马灯花般从他脑海里掠过。   邵擎宇在秦穆出来的那一刻,就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他看到秦穆扬起脸,水晶吊灯的光线搭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他完美的无可挑剔的侧脸,很多人的视线都朝秦穆的方向投来,秦穆似无所觉,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容,一双幽沉如暗河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台上。   台上,冯敬强面露喜色,站在中间,两手分别搭上了祁衡跟冯佳佳的肩膀,嘴巴开开合合,对着话筒说着什么。   秦穆在台下静默地看着,周遭的一切都跟他无关,眼里的焦距都定格在了祁衡的身上。   十八年的光阴,到底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了点什么。   “心痛吗?”   耳边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秦穆没有转头,嘴唇重新牵起一丝微笑,“不,我只想记住祁衡最风光的一刻。”身体被拥入了温暖的怀里,秦穆笑着继续:“等到将来把祁衡踩到泥潭,对于他此时的意气风发,报复的快感才会更加强烈。”   邵擎宇拉低秦穆的头,仰起脸,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印在了秦穆的额头,“我会帮你的。”他将唇贴在了男人的额角的时候,视线直直地看向祁衡,刚好跟祁衡暗下来的眸子相对,有一瞬,祁衡温润似水的双眼投射出凌厉逼人的目光,下一秒他垂下眼,又变成了那个沉静低调的青年。   ……   秦穆跟邵擎宇提前离开了这里。   车上,秦穆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手机,邵擎宇淡淡扫了他一眼,“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不是有你么?”秦穆没有抬头,懒洋洋地回道:“等到祁氏集团步入正轨,有望重新登顶的时候,你再出手给祁衡沉痛一击。”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道:“不过祁衡现在有冯氏当靠山,你确定有把握么?”   “对付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挑拨祁衡跟冯敬强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狗咬狗。”邵擎宇相信以祁衡的野心,绝对不满足当冯家的上门女婿,他迟早会想办法吞并冯氏集团。   秦穆闻言,勾唇笑笑,“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他跟邵擎宇在商业上手段实在是太像了,他很欣赏邵擎宇的做事风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类人,然而很可惜,秦穆不会考虑这类人当他的伴侣,当然了,打个炮换换口味除外。   邵擎宇把秦穆送回别墅后,就去公司了。   秦穆召唤系统:“祁衡痛苦值多少了?”   【50%。】   “差不多。”   秦穆今天没再言语调戏系统,他在别墅里待了一会儿,就从卧室的抽屉里随手抽了把车钥匙,开着邵擎宇的车前往安平村。安平村得到整顿后,已经彻底焕然一新,因着安平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还保有民国时期的很多古老建筑,祁衡找准商机,直接将其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前往旅游的游客络绎不绝。   秦奶奶在安平村待了大半辈子,即使她的青春都耗在了这里,可人老了终归念旧,她最终还是留了下来。秦穆就给她安排了个保姆在她身边,让她在那里好好安享晚年,秦穆跟祁衡每个月都会过去看望她。   至于苏家夫妻,祁衡也没有对他们置之不理,毕竟是养了他那么多年的养父母,再有错,那也是恩过相抵,祁衡给他们买下了几家商铺,随着安平村的名气扩大,那里的商铺租金也是水涨船高,不少安平村的老人都能在混个安饱后还能攒些余钱。   秦穆这头刚出发,邵擎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刚接通电话,邵擎宇冰冷森寒的声音就传来过来:“秦穆,你去哪儿?”   秦穆随口道:“回老家。”   邵擎宇默了默,“早点回来。”   秦穆专心开着车,“嗯,我呆两天就回来。”   “……”   “上高速了,我先挂了。”   秦穆扯下耳机,在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该跟秦奶奶怎么相处。他现实生活中的奶奶很早就去世了,父母又忙于学术,从小到大他就被他家老头子管着,没有跟奶奶相处的经验。   这里虽是虚拟的世界,可他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当然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有些恩情该还还   是要还的。   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老人看到秦穆回来,开心地合不拢嘴,布满皱纹的脸上蕴含着满满的笑容。   “狗娃,吃饭了没?没吃我给你烧点。”   眼看着老人蹒跚着要去厨房,秦穆拉住了她的手,“我已经吃过了。”   “哦,那就好。”秦奶奶笑眯眯地摸了摸秦穆的手,又问:“果果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啊。”   秦穆不忍让老人失望,就没把他跟祁衡的事跟她说,只含糊地道:“哦,他公司有点忙,就没一起过来。”想当初失忆了的他跟老人挑明跟祁衡的关系时,那可是在门口跪了一夜,祁衡也陪他跪着,他还记得那天正好下雨,两人都冻感冒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秦奶奶观念虽然守旧,但还是希望秦穆能能到幸福,她看祁衡那孩子跟秦穆从小一起长大,那么多年的感情,想来不会轻易辜负秦穆,最终还是同意了两人的交往。   秦奶奶没有怀疑秦穆的话,神色和蔼而祥和:“等果果手头的事忙完了,你们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嗯,赶明儿我跟他说说。”秦穆随口附和着。   岂料老人放下他的手,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这种事哪能你先开口。”   秦穆嘴角挂着僵笑:“嗯嗯,我一定等他先提。”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老人,秦穆去厨房倒了杯水,刚喝了没几口,邵擎宇的电话又打来了,“秦穆,我已经到安平村了。” 第35章 爱我你怕了吗   他前脚刚到没多久,邵擎宇后脚就跟了过来,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秦穆把玻璃杯里剩下的水喝完,把杯子一搁,慢悠悠地道:“我可没让你过来,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我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靠!这小子是怎么摸到这里的!他一路开车过来没发现被人跟踪啊,难道是邵擎宇在他身上装了什么卫星跟踪定位器?秦穆下意识地摸了摸外套,脚下自发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到了门边,他支着脖子往窗口一探,邵擎宇高大颀长的身影跟樽门神似得杵在了大门口。   来来往往的游客络绎不绝,邵擎宇微眯着眼打量这栋重新修葺过屋子,眼里透着不知名的幽深色泽。   秦穆把门打开,斜倚在门框,拧眉看他,“你跟踪我?”除了这个可能,他没发解释邵擎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迈开长腿朝秦穆走近,在擦过秦穆的肩膀的那一刹那,邵擎宇掰过秦穆的肩膀,把他拉进屋里,砰地一声阖上了门。只听哐一下,他把秦穆抵在门上,两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固定在了门边,俯身就要去亲,秦穆扭过脸,“别发情,我奶奶马上就回来了。”老人高兴孙子回来,拉着保姆就兴冲冲地去了菜市场。   邵擎宇停顿了一下,仍旧将头低下,凑过去亲秦穆的嘴角。   嘴角被柔软湿润的物体擦过,秦穆心被勾的痒痒的,被桎梏住的右手轻轻一挣就挣脱了邵擎宇的掌心,他揪住邵擎宇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拉离,深深吸了一口气,等抚平了心里的躁动后,才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头皮处传来轻微的刺痛,邵擎宇神色不变,淡淡地道:“当初找到你之前,我就派人调查过你。”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秦穆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语气透出一丝警告:“一会儿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我奶奶问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说是朋友。”   “有可以上床的朋友?”邵擎宇面色不快。   秦穆眼神一冷,“想要留下来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邵擎宇表情依旧不好,话里倒是松动了几分,极为勉强地同意了,末了,他出声叮嘱道:“下次来这么远的地方,记得跟我说一声。”   “怎么,怕我跑了?”秦穆挑眉。   “……没有。”   别开脸,某人语气里有几分僵硬。   秦穆笑笑,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服,然后把门推开,温淡的阳光渗了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他转身去给邵擎宇倒了杯水,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邵擎宇正仰头看着客厅墙壁上贴的照片。   照片年代久远,边角都已经泛黄了,被秦奶奶用透明胶带贴在了墙上,像是把年少时的那些回忆都定格在了照片里。   把水杯递了过去,秦穆跟着看向那些老照片,“这是我读书时候的照片,大多都是学校拍的集体照。”只有少数一两张是他的单人照。   “嗯。”邵擎宇轻轻应了一声,视线定在了其中一场大合照上。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那张照片,往日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涌入了秦穆的脑海。   那是拍小学六年级毕业照的时候,读五年级的谢戈偷偷混了进来,几个混得好的同学看在秦穆的面子上,没有把谢戈揪出去,这才有了唯一一张两人同框的照片。   照片里,他、祁衡跟谢戈都很青涩。   秦穆站在中间,谢戈跟祁衡各站在他的身体两侧,镜头抓拍的那一瞬,谢戈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秦穆,于是照片里,谢戈只留有半张侧脸,而秦穆跟祁衡则一起看着镜头,目光温和而笃定。   想起跟谢戈长得差不多的邵景,秦穆看着照片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也不知道邵景是不是谢戈。   “你能从照片里找出我吗?”   听到秦穆的声音,邵擎宇垂下眼,“照片拍的那么小,找得到才怪。”说着,他跨开大步远离照片墙,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捧着杯子默默喝水。   秦穆耸了耸肩,找了张椅子坐下。   静谧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秦奶奶很快就跟保姆买菜回来了。   秦奶奶年纪虽大,但身体状态很好,她在外头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停了辆陌生的车子,进来的时候就多留心了一下,是以她一眼就看到了秦穆旁边的邵擎宇。   没等她面露疑惑,邵擎宇便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奶奶好,我是秦穆朋友,我叫邵擎宇。”   老人眨了眨眼,目光迟疑地看向秦穆,秦穆走过来扶住老人的肩膀,笑着附和:“他是我在c城交的朋友,一直想介绍给你认识。”   “哎呀,家里来客人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老人冲自己孙子轻声嘀咕了一句,看了看菜篮子,特别不好意思地跟邵擎宇道:“小邵啊,你先坐,我再去买些菜回来。”她不喜浪费,买的菜刚好够她跟保姆还有秦穆三人吃,多出一个人,菜的分量就不够了。   “奶奶,不用这么麻烦了,您看我也没带什么见面礼……”邵擎宇来的匆忙,根本来不及准备礼物,这会儿表情就有些局促。   “干嘛这么见外,你人来了就好,狗娃,好好招呼你朋友,我很快就回来。”秦穆这些年除了祁衡从来没有带过外人回来,她觉着这个邵擎宇肯定是秦穆很重要的朋友,当然要好生招待了。   秦穆睨了眼手足无措的某人,笑着道:“奶奶,您老就待在家里,我们想吃什么我们自己去买。”   “可是……”老人还想说什么,秦穆一把拉住呆愣的某人,扬声说:“我们先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两人就没了影。   “这孩子。”秦奶奶摇了摇头,跟保姆刘嫂去了厨房。   这一厢,秦穆出了门就松开了邵擎宇的胳膊,斜斜瞧了他一眼,问:“以前买过菜么?”   “买过。”   离开秦奶奶的视线范围,邵擎宇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跟木讷。   秦穆:“那一会儿买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顿了顿,“带现金了吗?”   “……没带。”他已经很久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了。   秦穆听了,眼角眉梢勾兑了几分神气,从兜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塞到了邵擎宇的手里,“回去记得还我。”   “……”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菜市场人流量并不大。   对于邵擎宇不说一声就来他家这件事,秦穆心底是不爽的,所以他故意把买菜的活计交给对方,到时候邵擎宇跟那些操着一口乡音的小贩交流的时候,肯定会一脸懵逼。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邵擎宇居然听得懂本地人的土话,因为小贩听不懂普通话,邵擎宇还用当地话跟那些小贩交流。   不仅如此,邵擎宇在砍价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堂堂一个大总裁,穿着一身极为正式的西装,操着一口方言跟那些小贩为了几毛钱杀来杀去,这幅画面另类又喜感,不由地让秦穆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等到他们提着菜满载而归时,邵擎宇一脸的意气风发,显然还沉浸在了刚才杀价成功的快感里。   秦穆满腹狐疑,停在了门口,问:“你怎么会说这里的方言?”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蔬菜递到了男人手里,邵擎宇道:“以后你会知道的。”说完,他拍了拍秦穆的肩膀,“你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   料想他应该是跟公司的人打电话,秦穆点点头,提着两大篮子菜进了屋。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奶奶一直让邵擎宇多吃点,不断给他夹菜,菜满得都堆成了个小山丘。邵擎宇不怎么会拒绝老人,默默把那些菜全吃了,还是秦穆看邵擎宇吃不下了,才出口制止秦奶奶的热情的举动。   吃完晚饭,秦穆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计,邵擎宇也要帮忙,秦奶奶不让,说是没有让客人洗碗的规矩,邵擎宇便靠在厨房的门框边,安静注视着秦穆忙活的背影。   虽然专注着手头的工作,秦穆知道邵擎宇一直在看他,他扯了个笑,“看我做什么,这里晚上的夜景挺美的,看我还不如搬个凳子在院子里看星星。”   “等你一起看。”   听邵擎宇这么一说,秦穆勾了勾唇,把碗里的水珠一一擦干放进橱柜里,转身道:“行,一起看,一会儿顺便拍个照。”好上传到朋友圈里,让某人看到。   初春的夜晚,晚风带来丝丝的凉意。   两人搬了张长凳,肩并肩坐一起,秦穆掏出手机,先是拍了几张缀满繁星的夜空,然后又拍了他跟邵擎宇的手,接着便将照片上传了。   邵擎宇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秦穆忙活完了,他才不冷不热地道:“原来你所谓的看星星,是为了刺激祁衡啊。”把手机一收,秦穆瞧了邵擎宇一眼,星光下,男人眉间藏着戾气,紧抿的嘴角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秦穆的声音不由放轻:“怎么,吃醋了?”   “没有。”语气僵冷。   秦穆轻哼了一声:“口是心非。”   邵擎宇面色一僵,扶着凳子的左手忽地搭在了秦穆的手背,把他的右手紧紧攥在掌心,秦穆被握疼了,皱着眉头正要挣脱,却听邵擎宇捡着白天他说过的话故意堵他:“你不是说晚上要喂饱我的吗?”   秦穆:“……”   安平村不管白天多么热闹,到了晚上就会特别的安静。   且不说他还有两次那啥的机会,需要好好珍惜,单说他在床上怎么舒服怎么来,到时候动静大了被秦奶奶发现,那他真是百口莫辩了。   似乎是明白秦穆心里的犹豫,邵擎宇沉默了几秒,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奶奶挑明我们之间的关系。”   秦穆愣了愣。   他能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什么关系,不就是炮友关系么?说的文明点就是合作关系。秦穆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跟邵擎宇一开始就是胁迫与被胁迫,后来他恢复了记忆,顶多算是同流合污。   将秦穆那一瞬的愕然看在眼底,邵擎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猜到秦穆压根就没有把自己考虑进他的人生计划里,心头顿时跟被一块巨石堵住一样,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他悄然喘了口气,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向秦穆的目光里夹杂着深切的恨。   “秦穆,我帮你对付祁衡,是不是等祁衡倒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会把我一脚踢开?”   秦穆慢吞吞地回:“也不是……”停顿了几秒,他改口道:“你不是说我只要陪你一年吗?”   邵擎宇冷笑了一声:“之前的那个交易是你为了祁衡付出的代价,后面你自愿用身体跟我做交换,但约定的期限要由我来决定。”他松开秦穆的手,转而捏住了秦穆的下巴,漆黑的眸底燃烧起两团熊熊的火焰,“等我什么时候玩腻了你,我自然会放你自由。”   ……   晚上睡觉的时候,邵擎宇要秦穆履行白天的那个承诺。   秦穆虽然很想要,但还剩两次机会的他觉得在这里做不够尽兴,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不划算,于是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邵擎宇才不管他要不要,直接去扒他的衣服,光是想到秦奶奶就睡在秦穆隔壁的房间,他就想抓住这个冷酷的男人狠狠哔个够,最好动静大的把老人家吵醒。   他还记得他们昨晚那次秦穆叫的很浪,他很想再听他叫。   秦穆被他弄得欲火焚身,一个翻身把邵擎宇那啥在身下,声息急促地喘息道:“我怕了你行不行,等我们回去了,你想怎么哔随你高兴。”他声音压得很低,一双桃花眼碧波荡漾,水汽氤氲,一副勾人的样儿,“现在不行。”   邵擎宇仰头咬他的嘴,“放开我。”他之前就发现秦穆的力气出奇的大,要是秦穆想反攻他,还真有可能被他得逞。   “不放。”   “你那啥着我了。”   秦穆老脸一红,斜挑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弄的。”   邵擎宇:“要不要我帮你。”   秦穆有些犹豫,他在这方面定力本来就不好,又是初尝情事,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就在他想答应的时候,邵擎宇哑声道:“我不进去。”   这么一来,那就不算一次了。   秦穆马上松口:“好啊。”   接下来又是一番不可描述的动作,等到把秦穆伺候舒服了,邵擎宇抱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回到客房去睡。   翌日。   秦穆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搬箱子的声音,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推开窗户往外一望,就看到邵擎宇在门口指挥着什么,几个工人从车上一箱箱地往外搬着东西。   他用手抹了把脸,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邵擎宇,你干嘛呢?”   几个工人本来正在搬箱子,听到秦穆的声音朝他看来,等到看到那张祸水似得脸,众人呆了一呆。邵擎宇面色不豫,抛下一句把东西搬进客厅后,便把秦穆拉进了卧室。   “你穿这样出来要勾引谁呢?”依旧是他独有的刻薄语气。   秦穆撇了撇嘴,“箱子里装的什么?”他刚刚粗粗扫了一眼,差不多有八大箱子。   邵擎宇薄唇微动,吐出三字:“见面礼。”    第36章 爱我你怕了吗   秦穆还记得昨天邵擎宇在门口跟他说打个电话,估计就是为了这个见面礼的事儿。他略带好笑地瞟了他一眼,“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邵擎宇语气淡淡的:“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等到老人买菜回来看到那八大箱子的东西,惊的合不拢嘴,直说太客气了,让邵擎宇把东西拿回去。邵擎宇也没买多大件的东西,都是些适合老年人用的营养品、茶叶以及按摩椅足浴盆之类比较实用的东西。   他东西买的比较杂,囊括了一年四季的生活必需品,老人不好意思收,他就一句东西退不了把老人想要说的话全给堵了。   秦穆翻看着箱子里装的物件,对比邵擎宇的细致妥帖,身为秦奶奶亲孙子的他都没有考虑的那么周到。见老人还要推却,他轻轻揽过老人的肩膀,“奶奶,东西都买来了你就收着呗,也不是多么贵重,到时候总是用得到的,再说……”他看了看邵擎宇,“擎宇又不是外人,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邵擎宇接着道:“秦奶奶您别跟我这么见外,我奶奶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看到您啊就特别亲切,而且您做的饭特别好吃,以后我就跟秦穆经常来您这儿蹭饭了。”   这顺藤摸瓜攀亲戚的本事也就邵擎宇做的出来了,秦穆撇撇嘴,心道,他怎么没发现邵擎宇脸皮这么厚。   秦奶奶被哄得很开心,眼睛笑迷成了一条缝儿,“好啊,那你以后常来玩。”说着,她转头跟秦穆道:“以后你跟果果来的时候,把小邵也带上,家里房间多,住得下。”   听到祁衡的名字,邵擎宇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僵了一僵,他看向秦穆,嘴角勾起别有意味的笑,笑容在秦穆看来带着一丝威胁:“这样会不会打扰你跟祁衡的二人世界啊?”   “怎么会呢。”秦穆也笑,说着只有两人才听得懂的话:“祁衡知道你来肯定会很开心的。”   结果这话一语成谶,祁衡还真跑了过来。   秦穆想着过去没有好好陪伴老人,就打算在这里住上两天,陪老人说说话。邵擎宇跟着留了下来,他想在秦奶奶面前好好表现,将来他跟秦穆的事情摊开了,老人好歹能有个接受的过程,为此他还亲自掌厨,做了一桌像样的菜出来。   还别说,邵擎宇的厨艺真的挺棒的,不比秦穆在五星级酒店吃的差。   祁衡是第三天来的安平村,一个人。   秦奶奶跟苏家夫妻是邻居,祁衡先是去了拜访了他的养父母,然后才来的秦奶奶这儿。彼时邵擎宇正在厨房烧菜,因为是在这里带的最后一天了,他做了很多菜,秦穆就在一旁给他打下   手。   祁衡出现的时候,秦奶奶惊喜的声音隔着好远的距离都能听到:“果果你回来了,哎呀,狗娃跟我说你最近很忙不过来了,我瞅瞅,一个月不见,你好像瘦了……”   手上握着的刀晃了一晃,一条口子就出现在了邵擎宇左手的食指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了砧板上。秦穆见状,忙放下手里的蔬菜,扶着邵擎宇的肩膀去了客厅。   秦奶奶本来正高兴地跟祁衡唠家常,看到邵擎宇手指流血了,马上赶过来查看情况。取出备用的医药箱,秦穆迅速帮邵擎宇处理伤口,幸好伤口不深,只是出了点血。   “小邵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秦奶奶一脸担心地问。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也怪我自己不小心。”邵擎宇轻声安抚道。   秦奶奶还是有些自责:“以后做菜的事还是我跟刘嫂来弄,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就好。”说罢,她跟一旁沉默的祁衡道:“以后你跟狗娃来的时候跟小邵说一声,小邵很喜欢吃我做的菜。”   祁衡垂下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一场虚惊过去过后,秦奶奶跟刘嫂去厨房进行收尾,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了他们三人。邵擎宇坐着,秦穆斜倚在他的肩上,祁衡则站在了对面,两边的距离如楚汉交界般泾渭分明。   空气中除了厨房传来的热火朝天的炒菜声就没有其余的声音了。   秦穆搬了张凳子坐在邵擎宇的旁边,舀了把瓜子慢慢嗑着,“怎么过来了?”他没有提祁衡未婚妻的事,毕竟在这里说不太方便。   “我来看看我养父母。”祁衡看了对面的邵擎宇一眼,缓缓开口,“你带他回来了。”他是看到秦穆发的那张照片后,才知道邵擎宇也来到了安平村。   照理说祁氏集团刚刚有起色,正是他最忙的时候,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抛下公事赶了过来,来之前他特意跟冯佳佳招呼了一声,让她跟他一起来。他知道冯佳佳一娇生惯娃的大小姐,对农村生活有着本能的排斥。   把手里堆的瓜子壳扔到了餐桌旁的垃圾桶内,秦穆当着祁衡的面把剥好的瓜子仁喂给了邵擎宇,声音淡淡的:“嗯,先让奶奶看看,到时候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眼里划过一丝黯然,祁衡慢吞吞地道:“我们之间的事……”   知道他要问什么,秦穆轻描淡写地打断道:“嗯,暂时还没跟她说。”顿了顿,他又道:“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会跟她说的。”   秦穆有想过直接拿刊登着祁衡订婚消息的报纸给老人看,只是他担心老人会为他难过,但让他跟老人说自己喜欢上别人了帮祁衡洗白,他又觉得不甘心,思来想去,他觉着还是和平分手的方式最能够让人接受,届时老人顶多感叹一阵,而邵擎宇这两天又表现的这么好,料想她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这个事实。   秦穆这句话说完,气氛又重新变得安静。   邵擎宇摊开没受伤的右手,语气淡定而平静:“我还要瓜子。”说着,他不忘补充道:“剥好的。”   秦穆:“……”他本来就是故意做戏给祁衡看的,这邵擎宇还蹬鼻子上脸了。   在心里轻哼了一声,秦穆脸上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柔声道:“好,我帮你剥。”   那柔情蜜意的画面落入祁衡的眼里,整个人如置身在冰窖之中,初春的气温称不上多冷,可他心里却觉得隆冬从来没有过去。才一个月的时间,他跟秦穆的关系直接从蜜月期变成了陌路,往日那些美好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对比如今两人的相处的情形,那股难受劲儿就像是有人攥住了他的心口,心脏袭来的闷痛感令他煞白了脸。   “吃饭了吃饭了。”   就在这时,秦奶奶欢喜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   祁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厨房帮忙端菜,秦穆跟邵擎宇跟在了后头,秦奶奶让邵擎宇待在一边别动,邵擎宇笑着说没事,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帮忙拿筷子。   饭菜上桌后,秦奶奶坐在主位,左边坐了刘嫂,要按以往的座位排的话,这右边的位置该是秦穆坐的,然后祁衡坐在秦穆的旁边,然而秦穆坐在老人身旁后,他拉过邵擎宇的手坐在了他的旁边,这样一来,祁衡就只能坐在了邵擎宇跟刘嫂中间的位子了。   祁衡没说什么,安静地坐下,倒是刘嫂看出了些什么,开玩笑地问:“怎么了,干嘛不坐一块儿啊,小俩口闹别扭了?”   秦穆面色不变,笑嘻嘻地回道:“擎宇手受伤了,夹菜不太方便,坐我旁边我可以帮忙。”   说着,他神色自然地转头,把话头抛给了祁衡:“果果,你不介意吧?”   祁衡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僵,垂下眼,道:“不介意。”   ……   饭毕,收拾桌子的时候,秦奶奶随意地问了一句:“果果,今晚睡哪儿?”祁衡跟秦穆谈了好多年,称得上是老夫老妻了,秦奶奶也不是思想古板的人,早就默许他们睡一间房了。   话应刚落,三人俱是一愣。   秦穆暗中观察着邵擎宇的脸色,见他神色僵冷,嘴角紧抿,攥着碗筷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担心老人跟刘嫂看出些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邵擎宇的面前,淡淡地笑着:“奶奶,果果刚回来,还是让他跟苏叔叔苏阿姨他们……”   话没说完,祁衡温声打断:“好啊,我也想跟奶奶好好说一会儿话。”敏感地察觉到一道凌厉刺目的视线落在他自己的身上,他嘴角笑意不减,转而笑着跟秦穆道:“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秦穆本来是想等过一阵子再把他跟祁衡分手的事告诉秦奶奶,谁知道祁衡居然会抛下未婚妻赶过来,这么一来,他就被动了,再跟老人说明他们之间的事显然不合适。   “怎么会呢。”   不知道祁衡想耍什么花招,秦穆同样以笑容应对。 第37章 爱我你怕了吗   秦穆洗好澡出来的时候,祁衡正坐在床边,身上换了件白色宽松家居服,脚下穿着软底防滑拖鞋,是他以往在这里惯有的打扮。秦穆走到床的另一侧坐下,把半湿了的毛巾扔到一边,五指作梳抓了抓头发,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跟奶奶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跟她唠了一些家常。”祁衡拾起秦穆扔下的毛巾,视线在秦穆滴着水珠的头发上晃了一圈,抿抿唇,道:“我帮你用吹风机吹一下吧。”   秦穆抬头瞧了他一眼,昏黄的灯光下,青年目光沉静专注,眸里流淌着缱绻温存的柔光。   这种眼神对秦穆来说是极为讽刺的。   明明背叛的人是祁衡,现在装深情的人也是他。   秦穆很快避开祁衡的视线,“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他本来没打算吹头发,嫌麻烦,以前祁衡在这种生活细节比较注意,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时时刻刻关注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有时候感冒咳嗽之类的小毛病他自己没发现,都是祁衡第一时间察觉,然后督促他吃药的。   吹风机嗡嗡嗡的机器声很快在周围传开,秦穆站在一边静静地吹着头发,他知道祁衡在背后看他,旁若无人地摆弄着吹风机,没有朝后面投去一眼。   过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了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秦穆转过头,刚好看到祁衡的身影消失在了浴室门后。他稍微吹了一下头发,摸着头发半干了就把吹风机关了,脱了鞋靠坐在床头,从床旁的茶几上抽出一根烟点上。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一直持续着。   秦穆静静地听着水声,狠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嘴巴鼻子钻出,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如此循环,直到一根烟燃尽。第二根烟没抽几口,浴室的门就开了,秦穆掐灭了烟,空气中的烟草味让青年踏出房间的步子顿了一顿。   拿起秦穆放在一边的吹风机,打开开关,热风送来的那一刻,祁衡声音平和地劝了一句:“少抽点烟。”声音不大,吹风机隆隆的声音差点把他的声音盖过了。   秦穆扯扯嘴角,随口道:“这不是跟你睡同一房间,心里紧张呢嘛。”   他们距离挺近,秦穆靠坐在床上,祁衡就站在了床边,交谈的时候微侧过身体面向秦穆,他的目光虚虚地在秦穆的眉眼间掠过,随即垂下眼不再说话。   空气中就只剩下了吹风机的声音。   祁衡吹头发的时间有点长,吹了将近十几分钟就才把吹风机关了。   嗡嗡的噪音一停,秦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知道你今晚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不过我从没听说情侣分手了还能同床共枕……”   说到这里,秦穆歪了歪头,笑容淡漠地瞥了祁衡一眼,“所以今晚就委屈你睡地板吧。”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祁衡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收好吹风机,脱下鞋直接上了床。秦穆脸上神色不变,只是眼神幽深了几分,他看到祁衡拉过被子盖住了他们俩,然后伸长胳膊把灯关了。   房间顿时黑了下来。   四周安静到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秦穆扯出一个讽笑:“这样有意思……”最后一个语气没来得及发出,一道黑影忽地窜了过来,秦穆刚要有所行动,身体就被祁衡死死地压住了。祁衡用力将秦穆压在身下,两手如铁钳一般禁锢住秦穆的手腕,一向清冷温和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压抑的情绪,“你为什么把邵擎宇带到这里。”   “放手。”   秦穆收起笑,语气没有什么温度。   “你真的爱上邵擎宇了?”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祁衡心里是否认的,他不相信秦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移情别恋,可他还是想听秦穆亲口说出来,于是他屏息以待,漆黑的双眸紧紧锁定住秦穆的嘴唇,企图从他的嘴里得到些什么。   秦穆如他所愿地张了口,“如果我说我爱上他了,你会相信么?”   “不会。”   “呵。”秦穆嗤笑了一声,深浓的眉眼间透出稀薄的笑意,“即使我现在对他只到喜欢的程度,爱上他也是迟早的事。”   话音未落,钳制住他手腕的两手力道陡然加重,祁衡压在他身上,将唇凑到了的耳边,看到那白皙的脖子印上了两颗草莓,他脸上温润从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神色忽地放柔,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在了秦穆的耳边,缓缓厮磨,感受着男人耳尖绵软的触感,哑声呢喃:“我不准你喜欢他。”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了他的耳际跟颈部,带来一阵怪异的酥痒,秦穆挣脱开了右手,用力扯住他的头发,“你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命令……嘶!”秦穆倒吸了口凉气,肩膀上传来的刺痛让他下意识地揪住祁衡的头发往外拔。   祁衡跟他较上了劲儿,秦穆越是用力,祁衡的牙关就咬得越紧,牙齿狠狠嵌进了肉里,腥甜的鲜血在他口腔里弥漫开来。   这个疯子。   低咒了一声,冷汗迅速濡湿了秦穆的鬓角,他很快改变策略,放开祁衡的头发,转而用手肘去顶他的胃部,一下又一下。胃部被顶的翻江倒海,酸水不断上涌,祁衡将那些涌出的鲜血涓滴不剩的卷入嘴里,闷闷地笑着:“果然我还是……太贪心了,既舍不得放弃手里的权势,又舍不下你。”   秦穆抵抗的动作停了一停。   “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最好恨我一辈子。”像猫一样舔舐着秦穆肩膀的伤口,祁衡低低地笑了笑,笑容苦涩:“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被人贩子拐走,而是在父母身边快乐幸福地长大,然后再跟你相遇、相知、相守,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可是……”   “没有如果啊,如果没有被拐到安平村的经历,我又怎么会遇见你。”   他也想健康快乐的长大,可童年的经历造就了他早熟隐忍的性格,那时候他孤身一人置身在那个贫穷腐朽的村落,只有秦穆陪在他身边,一遍遍告诉他他不属于这里,将来会带他去寻找亲生父母。   秦穆对他来说就是一束光,给他带来温暖跟希望,他像抓住浮木一样紧紧地攀附在秦穆的身边,汲取着他身上的光与热,他分不清自己对秦穆的感情是亲情多一点还是爱情多一点,他只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他。   如果不是祁氏突逢巨变……   祁衡移开唇,虔诚而轻柔地吻上了秦穆被汗水濡湿的发迹,“秦穆,我爱你,尽管你可能不会相信。”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爱人有着这世上最英俊最完美的脸孔,他还记得在上大学的时候,秦穆每次出现在他学校都会引来全校轰动,后来他就不愿意让秦穆抛头露面了,只想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即使秦穆想出去,他也会强制让他打扮的老土点。   这个男人啊,就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梦,可梦总有清醒的那一天。   是什么时候有危机感的呢?祁衡想,也许是传言说他身边藏了个绝世美人开始,那时候他就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管是为了秦穆还是为了家人 ,他都不能倒下,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了,秦穆就永远不属于他了。   至于东山再起,呵,十年还是二十年?一想到他要失去秦穆那么久,他宁愿出卖良心走捷径。   所以,他可以忍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可以忍耐。   干净清秀的外面下,那颗心早就被腐蚀的锈迹斑斑,失忆时的秦穆看到的只是祁衡美好温暖的那一面,而觉醒后的秦穆看到了祁衡冷酷阴暗的那面,美好亦或是黑暗,这才是完整的那个祁衡。   或许更早的时候,祁衡就不如外表表现的那么完美了。   秦穆不喜欢深究往事,他相信祁衡确实爱他,只是爱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他把祁衡推开,肩上的那个血印子像是用铁烙下的一个梅花印,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他还记得胳膊上到现在还有谢戈留下的那个咬痕。   幸好卧室就备有医药箱。   秦穆开了灯,拿出备用的医药箱开始清理伤口,平白无故被祁衡咬了这么大的伤口,他心里不是不怒的,只是秦奶奶就睡在门口,他不好把动静弄得太大,只能暂且先把这口气咽下。   “你说这里会不会留下跟谢戈咬得一样的牙印?”   耳边传来青年低柔暗哑的嗓音,秦穆猛地抬眼,拧紧眉头面露不悦,语气里带着森寒的警告:“祁衡,你发什么疯?”   青年露出温柔的笑,指尖在秦穆的肩上流连,秦穆不客气地打掉了他的手,脸上没有了以往惯有的笑容。祁衡收回手,垂下眼,嘴角又是那个云淡风轻的从容微笑:“你可以咬回来。”   将染血的药棉扔到垃圾桶,秦穆勉强扯出一个笑,正要回答,门口忽的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   秦穆跟祁衡同时朝门口的方向望去,以为是秦奶奶,秦穆匆匆拉好衣服,胡乱把桌上的碘酒药棉一股脑儿地收进了医药箱内,余光撇到垃圾桶染血的绷带,他伸脚把垃圾桶踢到了床底下。   “谁啊?”   做完这一切,秦穆扬声问。   “是我,邵擎宇。”   门外响起一道年轻沙哑的男声。   祁衡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他目光诡异,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秦穆,后者犹豫了几秒,道:“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不敢保证放邵擎宇进来,他不会发现什么,一旦发现了什么,他不敢肯定邵擎宇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话说完,门外顿时安静下来。   以为邵擎宇放弃了,秦穆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冷不丁听到邵擎宇开口:“祁总,我有些公事想要跟你谈,你不会不方便吧?”   祁衡面色一僵,眼里掀起了一阵飓风,他先是看了秦穆一眼,秦穆同样也在看他,两人两两相望,祁衡率先移开目光,起身走到门边,哐当一声打开了门。   “怎么会不方面呢。”祁衡穿着睡袍拦在门口,清俊的眉眼浮起清浅的笑意,“有什么事我们去外面谈吧。”   越过面前的青年朝里望了一眼,邵擎宇眼底暗影沉沉,他隔开祁衡的手臂往里踏了一步,“其实没什么事,我睡不着,刚好看到你们房间的灯还开着,就想过来找你们斗地主。”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副牌放在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四方桌上,对着愣在门外的祁衡微笑着道:“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邵总说笑了,怎么会打扰呢。”   脸上重新武装出完美无缺的笑容,祁衡轻轻把门关上,“不过一会儿我们声音小一点,奶奶已经睡下了。”   邵擎宇微微颔首,将视线平移到床上的秦穆身上,只见秦穆无所谓的勾了勾唇,两腿盘坐在床上,跟往常没有什么异样,除了脸色稍稍有些苍白,额角还有未干的透明汗水。   即使开了窗户,他还是闻到空气充斥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第38章 爱我你怕了吗   仔细闻,除了酒精的味道外,依稀还一股血腥味。   额角微跳了跳,邵擎宇隐隐猜到了什么,周身环绕的寒气更冷了,他压下眉锋,鼻翼轻嗅,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床底下的阴影处。   他虽然一向沉得住气,但有些事是他的底线。   邵擎宇收起目光,锐利的视线像是能顷刻间能刺穿人的灵魂,笔直地投向了祁衡,漆黑深邃的双眸带着审视的意味。面对邵擎宇紧迫逼人的视线,祁衡不卑不吭以淡笑应对:“邵总,怎么了?”   邵擎宇当然明白祁衡为什么会变脸变得这么快,当初祁衡能顺利攀上冯家,还是因为自己的那笔投资挽回了祁衡的颓势,让冯敬强看到了希望,才会松口让祁衡跟冯佳佳在一起。   现在祁衡有了冯敬强当靠山,就想要跟他抢秦穆了么?   呵,做梦。   邵擎宇神色冷峻地弯下腰,在秦穆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直接将床底隐藏的垃圾桶拉了出来。殷红的血迹刺入他的眼中,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狠狠眯起了眼,声音发寒不带任何感情:“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怒到了极点,他仍然记得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声音太大声。   秦穆抚了抚左肩,表情扭曲了一秒,邵擎宇见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没有上前查看情况,而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向祁衡,右掌搭上祁衡的肩膀,看似寻常的一个举动,却让祁衡原本含笑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激痛,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沁出,祁衡面色僵硬,冷汗涟涟,用力抿紧泛白的嘴唇,不让示弱的痛吟溢出嘴边。   “在家里待着。”   没有回头,邵擎宇冷声跟秦穆吩咐了一句后,便禁锢住祁衡的双臂,像押犯人一样把他押出了房间。   等到屋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秦穆龇牙咧嘴地掀开衣服看了看伤口,妈的,他就不应该对祁衡放松警惕,邵擎宇把祁衡带走最好,至于会发生什么,只要不打死就行。   这一厢,祁衡没有反抗,任由邵擎宇押着他往外走,白皙清雅的面上尽是虚汗,他一直都是家长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从不打架,根本不可能是邵擎宇的对手。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月光无声地流泻下来。   将祁衡带到了一条黑暗的小巷后,邵擎宇轻轻一抖将祁衡甩在了地上,上前一脚踩在祁衡的胸前,锃亮的皮鞋映出一抹银光。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么?”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一脸狼狈的祁衡,神色阴鹜冷酷,看着祁衡的眼神像是在看臭水沟里的垃圾。   “咳咳……只是一年而已。”   胸口被踩的差点岔气,祁衡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耳边传来男人冷冽不屑的声音:“你以为真的只有一年么?”   祁衡愣了愣,勉强止住低咳,嘴角居然也勾起一丝笑来。   “我知道你不会满足于这短短一年的。”毕竟你谋划了这么久。   而他,一路走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步步为谋,到头来却没有想到,让他狠狠栽一个跟头的竟然会是……   想到这里,祁衡忽然咧开嘴,笑容渐渐放大,眼里铺天盖地的暗色压了下来,衬得他的那双眼睛诡谲似妖。耳边风呜呜地吹着,他夹杂着咳嗽的笑声也呜呜的,像在笑又不像在笑。   “你笑什么?”邵擎宇压下眉,脚下施力,狠狠地碾压着祁衡单薄的胸膛。   祁衡呼吸窒了窒,“我笑你伪装了这么久,应该很累吧?”   也许从知道邵擎宇的真正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邵擎宇是来报复他的。   很多被他忽视的事情在脑海中重新连起,比如邵擎宇为什么会出现的这么巧合,为什么所有银行都不愿给祁氏贷款,而那几家银行刚好都跟邵氏集团有着良好的合作的关系。有些事不能深想,当他跟邵擎宇合作的初始,怀疑的种子就已经在他的心底扎根,堂堂邵氏集团的总裁,天之骄子,双手的掌心粗糙的不像是他那个身份应该有的,而且出于直觉,他总觉得邵擎宇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那时候他就留了一个心眼,找人调查了邵擎宇,调查的结果是邵擎宇是邵志成的私生子,在十八岁那年跟邵志成相认的。邵家成员关系复杂,邵志成有一个出生名门的妻子白佳卓,虽说白家现在家道中落了,但当初邵志成创立邵氏集团的时候还是多亏了岳父帮衬的。传言白佳卓给邵志成生了两个儿子,但白佳卓比较偏爱二儿子,对大儿子不怎么理睬。   而邵擎宇能凭借私生子的身份在三人中脱颖而出,让还算盛年的邵志成放权把邵氏交给他来管理,他的手段不容小觑。   他派人调查了很久,本来都快要放弃了,要不是看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   “你知道了什么?”邵擎宇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微微抬脚将鞋子踩在了祁衡的脸上。   有些话不用说破,正因为知道邵擎宇不可能真正帮他,祁衡才卸下了恭敬顺从的面具,即使此刻他的脸被对方踩在了脚下,形成一个屈辱的姿势,他仍能费力勾起一个稍显扭曲的笑容,“你永远赢不了我的,当初秦穆就在你跟我之间做出了选择,他选择相信的人……是我。”   咔擦。   骨头断裂的声音终止了两人之间平和的假象。   祁衡用力咬住嘴唇,才没让惨叫声溢出口,巨大的疼痛让他眼前一片发黑,冷汗让他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泡过一样,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他被邵擎宇从温暖的房间拉出来时,身上就穿了身宽松的棉质睡衣,薄薄的布料吸了汗黏在他的身上,风一吹过来刺骨的冷。   冷眼旁观着倒在地上因忍痛而瑟瑟发抖的青年,邵擎宇扯了扯领口,蹲下身,语气轻慢中充斥着冷酷的杀意:“你知道么,我碾死你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   要不是顾忌着秦穆,他顿了顿,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如此重复了三遍,他将那块雪白的手帕扔在了祁衡的脸上,直起身,漆黑凌厉的双眼轻轻一眨,眼里邪气滋生,笑容在惨白的月光下透着一种不容于世的暗浊气息。   “秦穆他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他转过身,任由祁衡痛苦地蜷缩在地,沙哑的声音幽幽地飘荡在了空气里:“而现在,他将永远属于我。”   直到邵擎宇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了夜色里,祁衡目光发虚地盯着天空的那一轮月,他的两手都被邵擎宇卸了,而他也由初时的剧痛到现在的麻木,他疲惫地阖上眼睛,直接黑暗彻底来临。   ——   邵擎宇给下面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人把昏迷的祁衡拖回去,随后便回到了秦穆的房间。   看到他只身一人回来,秦穆也没露出疑惑的神色,只敷衍地问道:“你不会把人弄死吧?”   “怎么?你心疼?”   邵擎宇反问了一句,走上前,掀开被子,扯住秦穆的睡衣往外拉。   “谁心疼他啊。”秦穆也没阻止,等到那个牙印露了出来,他扯了扯嘴角,随口道:“估计要留疤了。”   “不会。”邵擎宇回答的斩钉截铁,他不会允许祁衡在秦穆身上留下印记,真留了疤,那他就会让人在这上面纹上他的名字。   秦穆笑笑,没再多问,他知道邵擎宇做事有分寸。   伸脚踢了踢对方的腰,秦穆揉了揉眼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把脚收回来的时候,邵擎宇突然握住了他脚,手上的寒意跟脚上的皮肤相处,秦穆缩了缩脚,“别乱动。”   邵擎宇顿了顿,帮他把脚塞在被子里,“是你乱动。”   翻过身背对着他,秦穆闭着眼笑了笑,嗓音磁性而慵懒,听上去十分的性感跟勾人,“我睡了,别吵我。”身后许久没有声音,秦穆等了等,直到听到邵擎宇嗯了一声,他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后,邵擎宇坐在他床边看了他很久,神色复杂难辨。   翌日。   秦穆跟邵擎宇吃完早饭,跟秦奶奶作别的时候,秦奶奶还在唠叨祁衡不说一声就走的事儿。祁衡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自打他跟秦穆谈恋爱后,她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看待了,这会儿他不告而别,她免不了要嘀咕一番。   秦穆跟老人说,祁衡昨晚大半夜接到电话,说是公司有急事需要连夜赶回,怕吵醒她就没跟她说,老人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   而祁衡的车邵擎宇让人连夜开走了,自然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地方。   回了c城,邵擎宇立刻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公司。   秦穆照例跟系统问了下祁衡的情况,许是祁衡昨晚被邵擎宇打击的很大,他才几天没问系统,祁衡的痛苦值居然直接飚到了80%。系统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而现在才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秦穆觉得这个世界也没什么难度。   下午的时候,消失了一阵子的邵景又过来了。   这一次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左右,身材颀长,精气神都很好,就是跛了一条腿,右手拄着根拐杖,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看到秦穆在花园里晒太阳,邵景眼睛一亮,颠颠儿地跑来搂住秦穆的胳膊,“哥哥,我今天带了很多玩具哦。”   咚咚咚。   拐杖碰撞地面传来的敲击声响起,秦穆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起身礼貌地问候了一句:“伯父好。”从对方的穿着气度以及管家对他的恭敬态度看来,秦穆估摸着他应该就是邵擎宇的父亲。   “我听董事会的人说擎宇他扔下公司的事情去度假了,真是荒唐。”邵志成冷哼了一声,抬起眼睛看着秦穆这张妖颜祸水似的脸,眉眼间毫不掩饰着他的嫌恶:“原来他是跟你一起去度假的啊。”   秦穆无辜地眨了眨眼,这是长辈来兴师问罪来了?    第39章 爱我你怕了吗   秦穆可不喜欢被人平白无故数落,这人专挑这个时间段过来,想来就是吃准了邵擎宇不在才过来的。他弯了弯眼,自认露出了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正要开口,邵志成见了,重重一愣,随即怒不可遏地板起脸,拐杖像鼓槌一样咚咚咚地击打着地上铺着的雨花石板。   “放肆,你勾引我儿子还不算,居然还想……”   “你想说我老少通吃么?”   说着,秦穆重新坐回藤椅,两条笔直地大长腿挂在了秋千上,随着秋千的摆动而悠闲地晃来晃去,他先是仔细打量了邵志成的脸片刻,过程持续有差不多半分钟,随后他才撇了撇嘴,不客气道:“伯父,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可不喜欢啃头老牛。”   “你说什么……”   邵志成气的浑身发抖,右手抬起拐杖对着秦穆的脸你了好几声,秦穆皱眉,挥开对方对着他的拐杖,继续出言讽刺:“别你啊我了,我看你左腿不怎么利索,拐杖还是你拿着吧,别给我了。”   “管家!”邵志成气的狠了,转过身跟候在一旁的管家道:“把他给轰出去。”在一旁玩耍的邵景听到邵志成的大呵,吓了一跳,缩着肩膀往秦穆身边靠近,他潜意识认为秦穆是值得依靠的哥哥。   管家闻言,面带迟疑:“老爷,这事要不要先跟大少爷说一声。”   “说个屁。”邵志成刷的一下沉下了脸,“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管家:“当然是……老爷您了。”   “那还不照办?”见管家迟迟没有动静,邵志成竖起眉头呵斥。   “这……”   方管家面色为难,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邵志成表面上是来找秦穆的麻烦,实际上还是给邵擎宇找不痛快,自从他被邵擎宇用强制手段赶下董事长职位后,邵志成就百般看不惯邵擎宇,可他又那邵擎宇没有办法,只能拿他身边的人开刀。而方管家看出邵擎宇对秦穆很在意,自然不敢对秦穆有所冒犯。   就在他百般为难之际,秦穆懒洋洋地开口道;“邵伯父干嘛这么大的火气,我跟邵擎宇可是有合同在身,我陪了他这么久,他包养费还没给我呢,我总不能被白睡吧。”   见他开口闭口不是钱就是睡,邵志成听得面红耳赤,“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他额角跳了跳,努力压抑心头窜起来的火气,“说吧,多少钱,我替他付。”   秦穆听了,微微笑开,眼里氤氲着妖娆的雾气。   他狮子大开口直接比了一个数,邵志成拧紧眉头,“三十万?”   秦穆伸出右手的食指左右摇晃了一下,“我的身价很高的。”要他为了区区三十万献身,开玩笑!   邵志成:“三百万?”   秦穆随口胡诌:“三千万。”   “你放屁!”邵志成不相信邵擎宇会这么败家,花这么多钱哪个明星包养不到,就算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那也是带把的。   秦穆脸上笑容不减,悠悠地道:“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邵志成知道这是个套,可看他这样自信笃定的神色,他忍不住想看看邵擎宇到底能为他做到哪一步。以前邵擎宇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像是一架没有感情的完美机器,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个小时都耗在公司,他从来没有见过邵擎宇身边出现什么伴侣,就连平时出席酒会,他也只带一个助理在身侧。   当这样的人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不知道这个男人之于邵擎宇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他阖下眼,敛去眼里的精光,微微点头:“好,赌什么?”   秦穆:“赌邵擎宇会不会给我三千万,如果我赢了,你再给我三千万。”   邵志成:“……”   秦穆缓缓勾起一个笑,闲闲地道:“我这人比较爱钱,不然也不会跟邵擎宇睡觉了。”   花三千万就为了证明一件事,邵志成觉得这笔买卖不合算,要知道他平时勤俭惯了,花个几千都肉痛,别说是在几千后加好几个零了。   “万一你输了呢?”   秦穆:“邵擎宇是我的金主,输了你要什么管他要。”   “……”   见邵志成不说话,秦穆悠悠笑了,“要不我们换个赌注。”顿了顿,补充道:“不要钱。”   一听到不要钱,邵志成立马来了精神,“说。”   “我赢了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反之你也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有些疑问只能从邵擎宇身边的人里解惑了。   邵志成想了想,“行。”   一听他同意了,秦穆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邵擎宇的电话,他的这只手机是邵擎宇给他新买的,号码也是新的,里面就存了邵擎宇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邵擎宇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秦穆:“你爸现在在我身边。”这句话刚一出口,他察觉到邵志成的表情僵了一僵,乌云压顶,他似无所觉,继续道:“我跟他打了一个赌,赌你会不会给我给我汇三千万。”   这一番话说完,他听到邵擎宇在对面轻笑了一下,笑声低哑,落入秦穆的耳里耳朵都快酥了。可惜邵擎宇在床上不喜欢叫,秦穆舔了舔舌尖,琢磨着什么时候跟他来第二次亲密接触,到时候他一定让他叫出来。   秦穆定了定神,直接问:“我不喜欢输,你告诉我,这个赌我能赢么?”   那边安静了一秒,“可以。”   为了让邵志成听清楚,秦穆开了免提,让邵擎宇再说一遍,邵擎宇知道他的意思,字正圆腔地道:“行,我这边马上就给你转。”   “谢谢啊,亲爱的。”   对着手机啵了一口,秦穆挂掉电话,对着呆若木鸡的邵志成晃了晃手机:“可以了么?或者等三千万到账了再说?”   “不用了。”邵志成挥了挥手,让管家带邵景先退下,然后才将视线放到秦穆身上,慢吞吞地开口:“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些什么?”   拿起牙签戳了颗草莓放在嘴里,秦穆一边吃一边问:“邵景是怎么失忆的?”   没料到秦穆会把问题问到邵景身上,邵志成愣了一愣,下意识地道:“你问他做什么?”   秦穆淡定地提醒:“三个问题。”本来他一开始想多说几个问题的,就是猜到这老家伙的不会这么痛快回答,才改成了三个,现在看来连这老头连三个问题都要考虑一会儿。   邵志成噎了噎,不情不愿地道:“出了车祸,脑子里有淤血没散开。”   “普通车祸?”刚问出这话,秦穆马上改口:“等等,这不是第二个问题。”   邵志成:“……”他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对他的家里情况这么感兴趣。   秦穆思忖了好半晌,在邵志成都等的不耐烦了,才问出第二个问题:“谢凤兰是你什么人?”   邵志成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她?”   果然认识。   秦穆眼里划过一丝了然,他刚才通过邵志成的肢体语言来判断,邵志成应该很不喜欢谢凤兰,反倒间接证明两人关系不简单。如果邵景真的是谢戈,他不觉得邵志成会替别人养儿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谢戈是邵志成的儿子。   可这种豪门秘事邵志成不见得会跟他说实话,他只能靠自己的猜测跟判断来分析对方话里的真假了。   秦穆顿了顿,道:“邵伯父,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谢谢。”   “你……”   邵志成厉眉压了压,表情彻底冷了下来,“我年轻的时候荒唐,跟她睡过一觉。”他眸色犀利,定定地直视秦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邵擎宇……” 第40章 爱我你怕了吗   秦穆想起了邵擎宇在安平村说的那一口地道的方言,如果不是在安平村切实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话,是很难说的那么好的,要不是知道邵擎宇是邵氏集团总裁,他几乎要以为他是当地人。   跟祁衡离开安平村后,秦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去探望老人,安平村那么小的一个地方,有外地人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能让全村人都知道,秦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邵擎宇。按照推测,假如邵景是谢戈的话,邵擎宇有了能学到安平村方言的渠道,可仔细想想他压根没有必要学什么方言。   所以,有没有可能……   秦穆顿了顿,在邵志成目光阴沉的注视下,缓缓启唇:“邵擎宇是不是……”正要继续问下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谭,一个人的脸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直接换个模子,更何况谢戈离开安平村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过了这么多年,这张脸顶多褪去婴儿肥,五官轮廓是不可能变化的。   而邵景的脸,才是谢戈长大后应该有的样子。   想到这里,秦穆忽然有些犹豫,他觉得前面的两个问题不应该这么问。   见秦穆开始迟疑,最后一个问题拖了好久,邵志成等的就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问什么?”他知道自己上了这小子的套,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于是他故意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道:“我跟老朋友约好要去打高尔夫,你没想好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秦穆叫住对方。   他哪里不知道这老家伙是想开溜,到时候自己再找他,对方肯定不会不承认。此时他觉得邵景是谢戈的可能性很大,第三个问题没必要继续围绕邵景来问,而邵擎宇身上又疑点重重,算了,天方夜谭就天方夜谭吧,大不了就当浪费一个问题。   “邵擎宇的本名是不是叫谢……”   最后一个字还没道出,身后突然响起邵擎宇低沉的声音:“秦穆。”   秦穆把戈字咽了回去,转身看去,邵擎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此时正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他吃不准邵擎宇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眼里藏着一丝探究,邵擎宇大步走到秦穆身旁,伸手搭上了秦穆的肩膀,对着对面的邵志成道:“爸,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对着自己的父亲,邵擎宇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秦穆猜测父子两人关系应该很不好。   果然,这话一出,邵志成的火气重新窜上来,重重敲了敲拐杖,咬牙切齿地道:“我是你爸,我来这里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邵擎宇嘴角挂着敷衍的微笑:“只是你下次来的时候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抽时间回来好好陪陪你。”   “算了吧。”邵志成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了邵擎宇搭在秦穆肩膀的那只手上,“包养个男人玩玩可以,别耽误工作,现在邵氏集团上下可都要指望你呢。”说到后面那句话,邵志成话里明显带几分讥讽。   邵擎宇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我接管邵氏集团的这几年,集团的发展情况爸您是知道的,你就安心在家里好好休息,邵氏一切有我。”   嘴角略微抽搐一下,邵志成先是看了看邵擎宇,然后又看了看邵擎宇怀里的秦穆,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搂搂饱饱,真是,真是……   “我真后悔当初把你认回来,给邵家丢人!”说罢,邵志成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等到邵志成没影了,秦穆侧眸瞧了邵擎宇一眼,邵擎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发觉秦穆看他的时候,抬起右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刚才跟我爸打什么赌呢?“   秦穆:“闹着玩的。”他在心里暗叹邵擎宇回来的不是时候,最后一个问题没来得及问出口,以后再找邵志成问,对方未必会告诉他。   邵擎宇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钱已经打到你的账上了。”   “亲爱的,你真大方。”秦穆眯了眯眼,对着邵擎宇的脸颊亲了一口作为奖励,亲完了,正要撤退,邵擎宇忽然揽住他的腰,捏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来。   秦穆大方地任由他亲,在邵擎宇要将不可描述之物探进来的时候,主动张开唇承受着他如暴风雨般凶猛的吻,吻着吻着,秦穆感觉邵擎宇的手开始不老实了,他当即抓住邵擎宇乱摸的手,移开唇断断续续地道:“你……不回公司了?”   “我现在比较想干你。”   邵擎宇的黑眸里弥漫着化不开的雾气,声音沙哑的让人脸红心跳。   秦穆当然不会脸红,故意将唇凑到邵擎宇的耳畔,又搔又浪地对着邵擎宇的耳洞吹了一口热气,哑声笑道:“欢迎来干。”刚才邵擎宇的那个吻虽然没什么技巧可言,但足以勾起秦穆的欲望,他憋了好几天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彻底满足个够。   两人一路从卧室门口抱着亲到了床上,替对方脱衣服的动作粗暴的几乎是用撕的。这一次秦穆成功把邵擎宇的衣服脱了,才发现他的身上布满了狰狞的刀疤,那些刀疤有深有浅,纵横交错地覆盖在他的胸前跟背部,初看之下还有些恐怖。   秦穆顿了顿,指尖触摸着刀疤的边缘:“怎么来的?”   “被人砍得。”邵擎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揭过,垂眸看了他一眼,“害怕了?”   “没有,挺有男人味的。”秦穆心想,难怪之前邵擎宇从来不脱衣服,不过,他现在怎么又愿意给他看了呢?   似乎是猜到了秦穆的心里的想法,邵擎宇语气淡淡地:“有些事你总要知道的。”说着,他就要把秦穆压倒,后者伸手阻止了他,把邵擎宇反推到床上,然后翻身压了上去,暗示意味十足地呢喃:“这一次,我想尝试一下新的姿势。”   深邃幽暗的眸里布满浓重的情欲之色,从鼻音哼出一声算作回答,邵擎宇拉下秦穆的脑袋堵上了他的嘴。   这一番不可描述的行为从下午折腾到了深夜,等两人分开的时候,秦穆舒服瘫在床上,在脑海里回味着刚才激情狂乱的画面,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想:这邵擎宇的身体实在是太棒了,只有三次机会真的不够啊。   邵擎宇起身给秦穆倒了杯水,秦穆懒得动弹,直接张开嘴让他喂给他喝了,末了,他不舒服地蹙了蹙眉,懒懒地道:“我想洗个澡。”于是邵擎宇又抱起他去了浴室,两人在浴室洗鸳鸯浴的时候情难自禁又干了一炮。   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秦穆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邵擎宇凑过去亲他的眼皮,声音里有着欲望过后的慵懒:“你刚才问了我爸什么?”   秦穆睫毛微动,没有睁开眼:“没问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这句话落入秦穆的耳中,他缓缓睁开眼,邵擎宇的这张脸有瑕疵的脸近在眼前。秦穆顿了顿,伸出手掌遮住了邵擎宇的下半张脸,双眸细细地打量着邵擎宇的眉眼,后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眼里没有情绪流露。   秦穆看了一会儿又将掌心上移,遮住了邵擎宇的上半张脸,这样折腾了一番,最后他伸出两只手,把邵擎宇的整张脸都盖住,只露出那双漆黑深沉的瞳仁。   邵擎宇的眼珠子颜色是纯粹的黑,眼黑色泽明亮,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神不及祁衡那么清澈,也没有邵景的懵懂天真,这种野心勃勃充满欲望的目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你……”   秦穆迟疑地开了口,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   邵擎宇目光沉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此时秦穆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很荒谬的境地,邵擎宇怎么可能是谢戈呢,明明邵景更像谢戈,他居然会天马行空地把邵擎宇跟谢戈联系在一起,而且除了这双眼,邵擎宇又有那一点像谢戈。   秦穆暗自吸了一口,换了一种开口方式,缓缓道:“我们……以前认识么?”   “你觉得呢?”   邵擎宇没有正面回答他,但也没有否认,只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房间的灯光很亮,光影投射的效果,能让秦穆清楚地看到邵擎宇脸上那些细小的疤痕,仔细看的话,邵擎宇的脸有种微妙的不对称,“你的脸……”   这一次,邵擎宇没有等他把话完整地说出,便不急不缓地主动开口:“如果我说这不是我本来的脸,你会介意么?”   秦穆愣愣地看着这个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的枕边人。   不是他原本的脸……   所以,所以……   他那不着边际的让他自我怀疑的猜测……   一声叹息从邵擎宇的嘴里溢出,粗糙而温暖的掌心轻轻抚上了秦穆的脸,他听到邵擎宇以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跟他道:“秦穆,这么多年没见,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第41章 爱我你怕了吗   有没有想起过他?   当然想起过啊。   那时他还没有觉醒,每次想到谢戈,心里总会被后悔跟自责占据,那时候他时常想,如果当初他相信谢戈,是不是谢戈就不会离开了。可是没有如果,时光也不可能倒流,现在他虽然觉醒了,当初的那些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心境变化了而已。   想到这里,秦穆伸手触摸上了他的脸,掌心的皮肤并不光滑,他心底居然没有什么反感,“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谢戈。”虽然是以这种赤果相见的方式。   原来邵擎宇就是谢戈,那当初他们的见面,应该是邵擎宇有意安排的了?   再深想下去,邵擎宇应该知道祁衡就是苏嘉遇,那么当初邵擎宇跟祁衡的合作也是早有预谋的了?   耳边传来谢戈沙哑的音质:“在想什么?”   秦穆回过神,一抬眼,视线轻轻笼罩在了谢戈的脸上,“我想知道,祁氏集团当初面临倒闭,是你……”   “没错,是我。”   谢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早在认出祁衡的第一眼,他就有了想要给他一点教训的想法,因为他从来都是小肚鸡肠锱铢必较的人,不管当年的事是祁衡有意还是无意,他只注重自己被冤枉的这个结果。后来,他无意中偶遇了从安平村出来打工的村民,从他口中得知,原来当初他跟谢凤兰之所以会被赶出村里,是因为有人跟谢凤兰的那个姘头的老婆告了密。   村里人谁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只母老虎,性格泼辣蛮横,向来沉不住气,一知道自己老公偷吃,她浩浩荡荡召集很多跟她一样老公出轨的女人,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而当初那个泄密的人,正是祁衡。   那个村民说起祁衡的时候,还帮他说话,说他年纪小,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才被那个女人听到的。谢戈冷冷一笑,他才不相信祁衡是无辜的,再加上得知祁衡跟秦穆在一起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开始利用权势跟人脉暗中给谢戈设套,买通他身边的人,让他投资失利,进而逐步瓦解祁氏内部的堡垒。   其实他最后能成功,就是抓住了祁衡的一个关键的弱点:贪。   接下来的事情,秦穆都知道了,先是被迫跟谢戈做交易,然后得知祁衡的背叛……   谢戈轻描淡写将其中复杂的商业较量一带而过,等到说完,他忽然凑近了秦穆的脸,四目相对,他发现秦穆眼神冷静,没有丝毫惊诧的神色,他薄唇轻启,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祁衡会背叛你,是由我一手主导的。”   顿了顿,他贴着秦穆的嘴唇,续道:“所以,你会恨我么?”   “不会。”   秦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也许是因为觉醒后的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局外人,所以能够将那些主观思想很好的抽离。一切事物都有因果,中了什么因就得什么果,而且最后做出选择的那个人,是祁衡。   没有觉醒的他曾多次跟祁衡表明会陪他一起度过难关,可祁衡选择的是把他推给别的男人。   这就是祁衡的选择。   默了默,秦穆替当初的自己问出了在心底盘旋了十来年的问题:“后来祁衡的长命锁找到了,你会不会怪我那时候没有站在你这边。”   “当然会。”   谢戈毫不犹豫地点头。   对比秦穆前面大度的回答,谢戈的这个回答简直不能再小气!   秦穆忍不住撇撇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谢戈打断道:“这件事我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秦穆:“……”   谢戈:“反正你就用你的下半辈子来补偿我吧。”   秦穆只剩两个多月的时间加最后一次爱爱的机会了,就算没有时间的限制,他也不想在这里当个清心寡欲的苦行僧。   他转移话题道:“言归正传,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秦穆提起这个问题,谢戈沉默了片刻,道:“一场意外毁容了。”   “什么意外?”   谢戈顿了顿,瞥他一眼,“以后再告诉你。”   估计是很惨痛的经历,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这么想着,秦穆眼里难得带了点同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语气透露出一种可惜跟遗憾:“你原来那张脸多俊啊。”是他的菜啊!!!   谢戈马上翻起旧账:“你以前不是经常说我黑的像煤炭吗?”   秦穆:“……我发现你真的很小心眼啊。”   “你才知道。”谢戈冷哼。   秦穆掐了掐谢戈的脸颊,左看看又看看,若有所思道:“原来整容还能把脸变白啊。”   “……”   “希望保质期长一点,到时候别崩的太厉害了。”   谢戈直接用嘴堵住秦穆的话:“就算真有那一天,你也别想给我找野男人回来。”   ——   秦穆是从他跟祁衡两人共同的朋友嘴里得知祁衡手臂受伤住院的事情。   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秦穆当即在电话里问清楚了祁衡具体所在的医院,随后换了一身光鲜的行头,去探望之前不忘跟谢戈打电话报备一下。他知道谢戈暗中派人看着他,只要他一走出别墅,消息就会传到谢戈的耳里,还不如他主动报备,免得某人到时候又乱吃飞醋。   电话跟他预想的一样,只响一声就被接通了。   秦穆忍不住想,难道谢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看手机,这接电话的速度。   “怎么想到主动给我打电话?我爸又去找你麻烦了?”   “没有。”秦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要去医院一趟。”   听到医院二字,电话里的谢戈沉默了片刻,问:“你要去看祁衡?”   “对。”即使隔着电话,秦穆也能发觉谢戈的气场不对,他顿了顿,“你不高兴了?”不等那边开口,他便耐心地解释道:“现在正是祁衡身体最虚弱,心理承受能力最低的时候,我想趁这个机会……”   “去看他笑话?”谢戈猜中了他的心思。   秦穆听了,笑了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倒是觉得你跟我待久了,心眼也变小了。”   秦穆也不跟他争辩,只道:“那你是同意了?”   “等等。”   “嗯?”   “你在医院门口等我。”   秦穆讶异地挑挑眉:“你是说……”   “嗯,我跟你一起去。”说着,谢戈在电话那头坏坏地笑:“你不觉得我们一起去更能打击人么?”   秦穆欣然应允:“行,到时候我等你。”   结果到了医院门口,先到的那个人反而是谢戈,隔着马路,秦穆一眼就看到了他,医院门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只有谢戈穿的这么正式,一看就是从公司刚刚赶过来的。   秦穆还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谢戈拿了好几身西装让他选,秦穆坏心眼地选了身款式最普通的给他,谢戈照单全收,然后又让他给他系领带,秦穆那时候正困,随随便便给他系了个就打发了他,此时秦穆朝他走过去的时候,特意往谢戈的领结处瞧了一眼。   呃,领带好像打歪了。   “你到了多久了?”   听到秦穆的声音,谢戈转过了头,目光在秦穆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刚到没多久。”察觉有许多视线朝他们这边看来,他不悦地拧紧眉头,“穿得这么花哨做什么?”   秦穆:他不光鲜怎么衬托的出祁衡的落魄。   两人并排走进了医院,问过护士祁衡所住的病房后,便一起走了过去,到了vip病房前,秦穆叫住了谢戈,“等一下。”   “怎么了?”   秦穆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动手把那个歪掉的领结拆了重新系了一下。他专心忙于手上动作的时候,谢戈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看着秦穆那张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从额头到鼻子然后是嘴唇,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地瞧了一遍。真是奇怪,谢戈纳闷地想,无论看多少次,秦穆的这张脸他总是觉得看不够。   “好了。”   秦穆拍了拍他的肩。   谢戈回过神,转身敲了敲门。   不多时,冯佳佳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口,看到秦穆,她眼里顿时闪过惊喜的神色:“你……是来看祁衡的吗?”   秦穆微笑着点头:“他在里面吗?”   “在在在。”冯佳佳让开身体。   谢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这个男人,又在乱放电了。   这一边,听到动静的祁衡缓缓睁开了眼,当视线触及门口的那道身影时,他原本沉寂的双眸悄然亮起,然而在看到秦穆身后的谢戈时,他面色微僵,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厉色。   秦穆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用关心的语气道:“怎么受伤的?医生怎么说?”   明明罪魁祸首就在他的旁边。   祁衡动了动唇,一旁的冯佳佳主动替他回道:“祁衡前几天走夜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右手摔断了,医生说要好好休养,右手这几个月是不能活动了。”   秦穆看着祁衡,缓缓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第42章 爱我你怕了吗   祁衡知道秦穆是来看他笑话的,垂下眼,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嗯,是我自己不当心。”   “以后走夜路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安全。”秦穆微笑着道。   空气中有片刻的死寂。   祁衡微侧过脸,对着站在一旁的冯佳佳道:“佳佳,我有点饿了。”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   悄悄收回了落在秦穆身上的迷恋的目光,冯佳佳勾起嘴角露出甜甜的笑:“你先等等,我马上给你去买,就买昨天你吃过的那家?”   祁衡微微颔首:“嗯。”等到冯佳佳要走出门口了,他又再次开口:“佳佳,麻烦你了。”   “跟我那么客气干嘛。”   冯佳佳回过头粲然一笑,随即拉开门走了出去。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秦穆心想,祁衡还挺有手段的,都说冯佳佳性格骄纵不好伺候,在祁衡面前丝毫看不出什么大小姐脾气。   想到这里,秦穆嘴角扯出一个笑,言语讥讽地道:“你们感情不错嘛。”   冯佳佳不在,祁衡也不需要继续伪装下去,褪去了温和面具的他表情冷漠,看向谢戈的目光如利箭一般直射人心,他顿了顿,重新将目光投向秦穆,语气忽然放的很轻:“秦穆,你当真这么恨我?”   恨他?   秦穆还真不恨。   恨一个人很累的,再说他跟祁衡的那一段感情是发生在他失忆的时期,现在他醒了,回顾往事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梦,试问谁会对梦里发生的一切耿耿于怀呢?   从秦穆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祁衡心头怅惘,声音低的近乎自言自语:“其实我还真希望你能恨我。”他一直认为爱跟恨是相对的,没有爱哪来的恨。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跟秦穆居然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而造成他跟秦穆分手的始作俑者现在就站在这里,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不甘心呢。   如果谢戈能消失就好了。   当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刹那,耳边响起了秦穆冷漠而寡淡的嗓音:“本来我过来是想看看你现在到底有多么狼狈跟虚弱,好让自己开心一下。”   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祁衡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轻声问道:“那……你现在开心么?”“   秦穆摇了摇头,“我现在忽然觉得这样做特别无聊。”   “……无聊么?”   “嗯。”秦穆扫了祁衡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他面色苍白精神极差,早没有了当初温润如玉的样子,“你我现在都有了新欢,以后还是当陌生人互不打扰为好。”   说着,秦穆脸上露出一个大度的微笑:“祝你前程似锦,婚姻美满。”   祁衡深深地看着他,“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当然。”秦穆微笑,“往后我们不必要见面了,我也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了。”说到新生活时,秦穆故意扭头看了看从踏进病房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谢戈,这个举动里表明的意思不言而喻。   心已经痛的麻木了,祁衡知道自己输的彻底,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邵擎宇,不,是谢戈设下的圈套,想必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在谢戈的意料之中,哪怕谢戈现在已经得到了秦穆,谢戈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而他原本的计划是得到冯敬强的信任,然后顺利进入冯氏集团内部,想办法找出集团内部的漏洞从而获取私利,如果这种方案行不通,必要的时候他可以用非常手段逼迫冯敬强放权。   可是有谢戈在,他势必会成为自己通往成功道路上的阻碍。   从小到大,他们就互相看不惯对方,要不是因为有秦穆在,他们也不会维持着虚假的友情,即使现在被谢戈逼到这个地步,他也不会后悔当初使得那些手段,秦穆是他的,是谢戈非要介入他跟秦穆之间的,他那样做只是不想让秦穆把注意力分散到别人身上。   秦穆的眼睛里应该只看到他一个人才对。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听到秦穆要走,祁衡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心脏传来的一抽一抽的钝痛,他再痛苦也不会在情敌面前流露分毫,因而他面上挂着完美无缺的微笑,跟秦穆道:“也祝你幸福。”这句话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他一直认为秦穆的幸福只有他才能给。   “谢谢。”   秦穆微点了点下巴,转身往外走的时候,祁衡在他身后开口:“邵总,我有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听到这话,秦穆下意识地回头望了谢戈一眼,谢戈同样在看他,对着他点头道:“你在医院大厅休息区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嗯。”   秦穆看了两人一眼,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一边闲庭散步地走着,一边在脑海里召唤系统:“现在祁衡的痛苦值多少?”   【80%。】   “什么?”他刚才白忙活了?   【你没听错,祁衡的痛苦值仍然是80%。】   居然一点都没涨,秦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难怪前期祁衡的初始痛苦值这么高,原来是在后面等着他呢。   看来现在单纯用感情来刺激他已经没多大作用了,祁衡那种为了权势能够舍弃他的人,应该只有令其一无所有且永世不得翻身的时候,才能把剩下的痛苦值刷满吧。   想到这里,秦穆停下脚步,神情若有所思。   病房里,等男人一走,祁衡马上换了副面孔,目光冰冷泛着幽凉的色泽,苍白的嘴角挤出一丝笑,表情像极了在传说中昼伏夜出的吸血鬼:“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这么多年终于美梦成真了?”   谢戈点头:“是啊。”   秦穆还真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而现在,他已经把这个梦变为了现实。   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陡然射出阴戾之色,祁衡直直地刺向谢戈,清隽的眉眼间浮起怪异的笑意:“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谢戈哼笑了声,语气玩味:“那我拭目以待。”   等到谢戈离开了病房,祁衡缓缓阖上眼,“呵,拭目以待?”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当初他能将谢戈赶出安平村,现在他同样能够让谢戈永久消失在秦穆的生命里。   只要谢戈消失了,他的人生就会重新进入正轨,而秦穆也会回到他的身边。   ……   也许是白天在医院给了祁衡下马威,谢戈晚上特别兴奋,秦穆刚洗完澡出来,还没挨着床,谢戈就一把将他拉到的床上,并强势压倒。   秦穆不想那么快就用完最后一次机会,在谢戈要脱他内k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上次做多了,腰还酸着呢。”   谢戈凑上去亲秦穆的脸,轻若羽毛的吻从男人的额头一路滑到唇上,小鸡啄米似得不断亲了又亲,“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禁操了。”   被他亲的痒痒的,心底的邪火很快窜了出来,秦穆抓着谢戈的手一路那啥,最终落到不可描述的某处,哑着嗓子道:“我腰真酸。”狗屁,“你帮我弄出来吧。”   “那我怎么办?”谢戈看了看自己不可描述的某处。   秦穆:“只要你不进来随便你怎么弄。”   结果这句话甩出没多久,秦穆就后悔了,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享乐主义者,用五指姑娘帮忙还成,可要他用一个方块帮他那个啥,秦穆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一个方块肯定会酸的。   谢戈看出他的不情愿,擦了擦嘴,“那我以后也不帮你了。”哼,这个只顾自己爽的男人!   秦穆一听这话就纠结了。   他只剩下一次那啥的机会了,平时欲望来了还要靠谢戈的一个方块跟五指姑娘,他蹙眉考虑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道:“那就这次,下不为例。”   “行!”   话音未落,谢戈以饿虎扑狼之势扑了上来,对秦穆进行了一番不可描述的举动,然后两人同时到达了巅峰。   沉浸在强烈的感官世界里好一会儿,秦穆才慢慢清醒过来,他没什么力气推了推谢戈的肩膀,“你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让祁衡重新一无所有么?”   “……”   虽然他本来就要对付祁衡,但从秦穆嘴里说出来,谢戈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白天这个男人在医院里说的那么潇洒,他还暗喜了一把,以为秦穆彻底把祁衡当成陌生人看待了,现在听他重新提起祁衡,分明就是还放不下祁衡。他不喜欢秦穆对祁衡投注任何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恨。   秦穆又推了推他的肩膀,“怎么不说话?该不会你拿他没办法了吧。”   “怎么可能。”   谢戈睨了故意用激将法激他的某人一眼,“倒是你,是不是对祁衡因爱生恨了?”   “没有的事。”对付别扭的情人,秦穆一般用哄的,他凑过去亲了亲情人的小嘴,摸了摸情人的小手,道:“我是担心祁衡到时候得了势会反过来对付你,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   “真的是这样么?”谢戈挑了挑眉。   秦穆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他主动将下巴抵在了谢戈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的颜值虽然不如祁衡,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现在是为我们的以后考虑。”   谢戈只纠结前面一句话,语气幽幽地问:“……我的颜值不如祁衡?”他现在虽然改头换面了,但他自认为审美正常,走出去的回头率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八九十还是有的。   提起这个,秦穆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声音居然比谢戈还要幽怨:“你的脸真的不是我的菜啊!”要不是他身边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而谢戈不可描述的某处还算可观,他未必会将就。   谢戈:“……”   秦穆:“怎么又不说话了?”   “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吗?”   “什么?”   “你就是欠操!”每次吃的津津有味的是他,到头来口嫌体正直的人也是他!!!   ——   由于秦穆在床上松懈的时候一不小心说了真话,谢戈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理他。   这个心胸狭窄的男人!!!   习惯了没事跟谢戈斗嘴,现在突然安静了,秦穆还有点不习惯。谢戈重新变得忙碌起来,每次秦穆都睡着了他才回家,两人每次交流都说不上几句话,不过虽然谢戈不跟他透露什么,秦穆还是从各类财经报纸上知道了祁氏集团的一些小道消息,报纸上报导的内容不可尽信,但也不会是捕风捉影,秦穆知道,谢戈开始着手对付祁衡了。   这一天,许久没有出现邵志成又来到了别墅。   秦穆本来在逗狗,谢戈昨天一声不吭给他抱回来了只黑色的拉布拉多,他觉得小狗挺可爱的,就陪它玩了一会儿,余光里瞥见一道黑影,他维持着下蹲的姿势,仰起头看向一身黑的邵志成,随口问:“干嘛穿什么这样?”   邵志成阴沉沉地盯着他:“今天是我儿子的忌日。”   秦穆听了一愣,直起身,“你哪个儿子?”   邵志成没回答,越过他往花园的方向走去,秦穆心下好奇,叫住了跟在邵志成身后的方管家:“他怎么了?”   方管家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三少爷的骨灰盒就葬在了花园里的老槐树下。”   虽说这别墅是很大,那也不用葬在这里吧,找个墓地多好。秦穆远远望了邵志成一眼,只见他拄着根拐杖,步履蹒跚往前走,背影在夕阳的衬托下透着孤寂。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穆没忍住,终是先开了口:“我听说你死了个弟弟?”算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谢戈这小子小肚鸡肠,他就大方点主动求和好了。    第43章 爱我你怕了吗   “你听谁说的?”谢戈愣了愣,翻过身面朝秦穆。   “邵志成今天过来给他儿子烧纸了。”想不通邵志成干嘛把自己儿子的骨灰盒葬在别墅花园里,秦穆在黑暗中蹙了蹙眉,道:“我看他平时也不在这儿住啊,怎么把骨灰盒葬在这儿。”   谢戈听了,默了默,漆黑的眸光里冷光一闪,冷声道:“他是在故意膈应我。”   秦穆:“嗯?”   “因为他觉得是我杀了他的宝贝儿子。”   谢戈说完这句话后,似乎知道秦穆还要继续问下去,直接伸手捂上了他的嘴:“别说话了,睡觉。”   知道他不愿意多说,秦穆识相地没有多问,拉下他的手,眼睛亮亮地看着谢戈,“那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谢戈阴测测地问:“那我是你的菜么?”   “当然是!”秦穆毫不犹豫地回道。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谢戈看出他的口不对心,伸手捏住了秦穆的鼻头,后者的鼻子被堵住了,下意识地张开嘴,然后谢戈灼热的唇就覆了上来。嘴巴跟鼻子都是都被堵住,秦穆瞳孔微微一缩,忙去扯谢戈的头发,谢戈近乎凶狠吻住了他,肆意品尝着秦穆味道。   这个变态。   秦穆低咒了一声,脑部缺氧使得他的脸部逐渐涨的通红,正要用蛮力将对方推开,谢戈先他一步放开了他的唇,给他颗蜜糖似得轻轻啄吻着秦穆的嘴唇。秦穆舔了舔自己被咬破的舌尖,捏住谢戈的下巴主动亲上去,如法炮制地咬破了对方的唇,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结束后,报复回来的秦穆撤开唇,额头抵着谢戈的额头,眼睛对着谢戈的眼睛,“干嘛咬我?”   谢戈定定地看着他的眼,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秦穆的脸上,只听他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流出,“虽然我很喜欢听你说好听的话,但比起好听的话,我更喜欢听你说实话。”   秦穆:“……”   明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谢戈居然还多此一问,这不是找虐么。   没过多久,秦穆就从报纸上得知祁氏集团跟冯氏集团的联姻无限延期的消息。冯敬强个老狐狸一看祁氏集团情况有变,经调查得知是邵氏在暗中做手脚,当即就对外宣布了婚礼延期的消息,甚至都没有通知祁衡就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尽管祁衡早就做好了谢戈会打压他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用力攥紧了那份刊登了祁氏跟邵氏联姻延期消息的报纸,祁衡垂下眼,神情阴郁冷酷:谢戈,是你逼我的。   ——   电话铃响的时候,秦穆正在给狗狗喂狗粮,掏出手机看到一个熟悉的号码,他没多加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喂?”   “秦穆。”   电话里传来祁衡稍显低哑的嗓音。   祁衡的号码没换过,秦穆只消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电话号码,却故意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问:“你是?”   “是我。”顿了顿,“祁衡。”   秦穆拖长了声线哦了一声,然后问:“不是说不要联系了么?”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响起祁衡的声音:“我想跟你谈谈。”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秦穆一点不给祁衡面子,下一刻,他听到祁衡在电话里说:“你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是关于邵擎宇的。”   秦穆大致猜到祁衡想要说什么了,“如果你想要跟我说邵擎宇是谢戈的话就不必了。”   听到这话,祁衡愣了愣,他一直以为秦穆不知道,原来谢戈早就跟秦穆坦白了身份,那么,秦穆应该知道谢戈曾经毁容的事了吧。真的难以想象,谢戈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会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告诉秦穆。   如果他是谢戈,他宁愿一直顶着邵擎宇的脸跟秦穆生活,将过去的那个自己完全抹杀掉。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了过来:“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挂了。”声音淡漠的连敷衍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祁衡胸口被刺了一下,他忽略那细微的刺痛感,“等等。”   “你还想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忍受着心脏被蚂蚁啃食的钝痛感,祁衡微微弯下腰,一边吸气一边笑道:“那谢戈有没有将他经历的事情告诉你?”说完这话,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得到秦穆的回答,他心里大致有数了,“如果我告诉你,他杀过人,你还会跟他在一起么?”   “杀人?”秦穆心跳了一跳。   他在现实生活虽然称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他从没有杀过人。   “如果你想知道关于谢戈的一切,就来我们曾经的家里找我。”说着,祁衡放轻了声音,“秦穆,我只想在临死之前见你最后一面,请你一定要来,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说完,祁衡挂断了电话。   最后一面?难道祁衡要自杀?   想到这个可能性,秦穆当即就把电话回拨了过去,然而祁衡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秦穆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狗狗跑过来蹭了蹭秦穆的裤腿,秦穆回过神,收起手机,弯下腰把狗抱在了怀里。小狗被谢戈抱回来的当天,秦穆一边逗着谢戈怀里的狗狗,一边问他给狗狗取名了没有,谢戈让他取,秦穆想着这只拉布拉多一身黑毛,随口取了个小黑的名字,谢戈倒也没什么不满,随他喜欢。   “小黑,你说我要不要去啊?”秦穆轻轻戳了戳小黑的鼻子。   小黑听不懂,只是乖巧地伸出舌头舔着秦穆的手心,秦穆放下小黑,直起身,微微眯起眼将视线投向远方。   夕阳的余晖洒下,跌落进他的眸底,给那双多情而又无情的眸子增添了几许暖意,秦穆缓缓眨了眨眼,刚才乍现的那抹温存顷刻间就消弭无踪。秦穆不相信祁衡会受不了重创而选择自杀,对方先是用谢戈的秘密当诱饵,然后又用他的命来做赌注,为的就是引自己过去。   其实他一直都很清醒,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谈情说爱对他来说只是一种附加的消遣。   至于谢戈……   就是一场艳遇。以后他还会有很多很多情人,谢戈对他唯一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他的第一个男人,但也仅止于此。他对谢戈这些年的过往是很好奇,但不是非知道不可,因而祁衡用谢戈的过去来引诱他的这种手段,对他而言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秦穆还是去赴约了。   即使他不相信祁衡会自杀,但现在到了任务的最关键时期,绝对不能出任何的意外,万一祁衡真的自杀了,那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了。   离开别墅之前,秦穆给谢戈打了一个电话,他隐去了祁衡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只跟谢戈说了祁衡要见自己。   谢戈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你要去?”   “你不想让我去的话我就不去。”知道谢戈不喜欢他跟祁衡有过多的接触,说出这句话的秦穆开始思索着打电话报警的可能性,他只要确保祁衡不选择自杀就行。   “你在家里等着,我来接你。”谢戈当即做好了决定。   秦穆一愣,“你要跟我一起去?”他已经记不清谢戈一个工作狂为了他推了多少工作。   “嗯。”顿了顿,谢戈郑重声明:“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许你再见他。”鉴于秦穆表现良好,还知道跟他报备,他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秦穆:“我保证。”要不是祁衡用命威胁,他才不趟这趟浑水。   电话挂断后,秦穆在原地等了差不多十分钟,黑色的轿车徐徐停靠在他的身旁,车窗摇下,露出谢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车。”许是光线太好,自动美化了谢戈脸上的瑕疵,秦穆瞅了两眼觉得谢戈顺眼了不少。   嘴上噙着一丝微笑,秦穆声音低磁悦耳:“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变帅了。”   似是没料到秦穆会突然夸他,谢戈先是一愣,随即不自在地别过了脸,照例讽刺了一句:“那是你之前的眼光太瞎。”   秦穆也不反驳,打开车门上了车。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了他的手背,秦穆抬眸,谢戈扭头望向窗外,手上的力道紧了一紧。秦穆笑笑,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了谢戈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等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旅游吧?”   等任务成功了,他跟系统多要一段日子,跟谢戈好好度个假,也算是给这个世界的结局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谢戈听言,转头看了秦穆一眼,男人眉目清隽温浅,浅笑盈盈,温柔地凝视着自己模样,像是在看他最心爱的情人。   所以秦穆他……是喜欢他的吧?   不是源于他的强取豪夺,不是为了利用他来报复祁衡,更不是出于对他的同情跟自责,而是纯粹喜欢他……吧?   “好吧。”他再次将视线投向车窗外,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他顿了顿,复又道:“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说。”   第44章 爱我你怕了吗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了目的地。   谢戈让司机在楼下等着,他跟秦穆一块儿上了楼,到了门口,秦穆按下了门铃,门内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只听咔擦一声,祁衡出现在了门后。几天不见,祁衡落魄了很多,头发没有打理,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右手绑着白色的绷带,跟以往清俊优雅的形象大相庭径。   看到秦穆,他嘴角微弯,正要说些什么,表情在看到秦穆身旁的谢戈时蓦然僵住。   似乎是没料到秦穆会把谢戈带过来,他暗下了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挤开一个稍显苍白的笑容。   “秦穆,你来了。”   秦穆暗中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后,疏离而淡漠地道:“我答应过谢戈,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见面。”这话说完,对面的祁衡身形僵了一僵,秦穆眸色淡淡,像是在应付陌生人:“我们好聚好散,你也别做什么傻事。”   也许是碍于谢戈在场,祁衡没有说什么。   他把门敞开,忽略他略带苍白跟憔悴的表情,他的表现称得上是平和的。   “进来喝杯咖啡吧。”他静静地看着秦穆,语声涩然:“毕竟以后就不能跟你再见面了。”   秦穆没说话,只是给身旁的谢戈投去了个询问的目光,后者沉默几秒,轻轻点头,随后代替秦穆跟祁衡道:“可以。”接着,他眼底没什么笑意地开口:“不介意让我也进去坐一坐吧?”   “……不介意。”   祁衡让开身体,秦穆跟谢戈一前一后踏了进去。祁衡安排两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然后将提前煮好的咖啡给他们倒上。   手里的咖啡杯是秦穆过去常用的那只,客厅的布置跟他离开前没什么不同。   秦穆客气地道了声谢,祁衡听后,嘴角勉强牵开一丝弧度,声音很低像是说给秦穆一个人听:“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   外的。”   秦穆不置可否地笑笑。   既然确定祁衡没事,他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不过他挺好奇祁衡会说些什么,在谢戈在场的情况下。   祁衡在秦穆跟谢戈的对面坐下,默默盯着手里的咖啡,咖啡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眼,很好地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   “谢戈,恭喜你出人头地,实现了你年少时的心愿。”   他一出口就把话题引到了谢戈身上。   秦穆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难道祁衡这是打算当着谢戈的面揭露他的那些所谓的秘密?   “呵,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成全我。”扫了对面的祁衡一眼,谢戈脸上露出模式化的标准假笑,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能有今天,还要感谢你当年在背地里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他指的是祁衡暗中做手脚把他跟谢凤兰赶出安平村的事。   秦穆不知道谢戈话里指的是什么,不过看两人的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祁衡面色不变,道:“你有现在的成就是你应得的。”他顿了顿,继而转头跟秦穆道:“谢戈应该没跟你说他那死去的同母异父的弟弟的事吧?”   秦穆张了张嘴,正要回话,一旁的谢戈在桌下牵住了他的手。   青年的手,手型不错,就是皮肤比较粗糙,富有一层薄茧。   耳边响起谢戈不急不缓的嗓音:“我听说祁氏集团最近出了点事,我的这些陈年旧事就不用你代为转述了,回去我就会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秦穆。”   他的语气虽然不重,但话里藏着一丝警告。   祁衡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穆,语气里难得带了抹急切:“秦穆,谢戈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进过少管所,加入过黑社会,邵志成最疼爱的儿子邵明宇就是被他弄死的,还有,祁氏出事就是他暗中搞的鬼,为的就是拆散我们,你绝对不能跟这样用心险恶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   秦穆轻描淡写地回道。即使他只知道一部分。   祁衡一愣,表情顿时变得有点空白,“你……知道?”   秦穆嗯了一声,道:“谢戈跟我说过了。”   原来谢戈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原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谢戈搞的鬼。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选择跟他在一起?”    第45章 爱我你怕了吗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秦穆顿时觉得祁衡问出的这个问题十分可笑。   他眼底讽刺意味甚浓,语气玩味:“祁衡,你别忘了,当初把我送给谢戈的人可是你啊。”   “我……”祁衡话语一塞。   秦穆撇唇而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谢戈暗中做的手脚,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会离开谢戈?”   祁衡沉默。   谢戈侧眸,神色专注地凝视着秦穆的侧脸,幽暗深邃的目光在秦穆俊美无俦的脸上细细徘徊,从那浓密的眼睫,顺着挺括的鼻梁蜿蜒而下,然后落到那性感而柔软的唇上,末了,他垂下眼,安静地等着秦穆接下来对他的审判。   他听到秦穆说:“如果当初你没有欺骗我,没有拿我跟谢戈做交换,那我会选择一直陪伴在你身边,至于谢戈……”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秦穆嘴边念出,谢戈的心晃了一晃,他不由抬眼再次看向秦穆,发现秦穆也在看他,低沉优雅的嗓音继续在耳边响起:“那谢戈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听到这话,祁衡怔怔地看着秦穆。   他看到秦穆弯了弯嘴角,冲着身旁的谢戈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陈述道:“我是个注重结果的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谢戈跟你之间的矛盾我不关心,我只知道谢戈至少没有舍弃我。”   这最后一句话让祁衡面色微变,情绪重新变得激动起来:“那是因为谢戈没有走到那一步。”   胸膛微微起伏,祁衡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秦穆朝他看过来的时候,道:“他从泥地里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很多常人不能想象的代价,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有什么良心跟道德底线,秦穆,即使他年少时确实喜欢过你,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是会变的,你能保证他还像过去那样单纯地喜欢你吗?你能保证等他面临我当初的境地时,不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吗?”   祁衡不相信谢戈会为秦穆放弃所有,当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祁衡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秦穆。   那一声声质问灌入秦穆的眼中,他眼睛没眨一下,云淡风轻地一句话揭过:“这就是我的选择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我会为这个结果负责。”   话音刚落,他发现谢戈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   秦穆转头朝谢戈笑笑,后者深深地望住他,漆黑的眼底星光闪烁。   两人相互凝望的画面如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凌迟着他的心脏,祁衡用力睁大眼,死死地盯着秦穆嘴角那抹充满柔情的笑,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里彻底消失了,黑色的漩涡在他的眼底浮起,祁衡猛然闭上了眼,就这样静止了半分钟之久,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翻涌的波动复又归于沉寂。   他张了张,声音轻的宛如呓语:“秦穆,那你爱他么?”   秦穆一愣,爱?   谢戈呼吸一窒,几乎是屏气凝神地等着秦穆的答案,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想问又羞于问出的问题。   面对谢戈跟祁衡两人齐齐的目光,秦穆垂下眼,停顿了片刻,嘴角漾开浅浅的弧度,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是,我爱他。”   那三个字落入谢戈的耳中,有那么一刻,他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一直以来纠结的那个问题居然这么轻易地得到了答案,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秦穆斜斜睨了谢戈一眼,见谢戈脸上露出中头奖后欣喜又茫然的神色,他勾了勾唇,真是便宜你小子了,他交往过的那么多的情人中,只有谢戈,是他先开口说的爱,就连第一个世界的顾钦,他也不过就说了喜欢。   他说过很多的情话,但我爱你三个字还真没怎么说过,秦穆忍住心里的那股子莫名的别扭,冲着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谢戈挑眉而笑:“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   “……”   “想听的话我回去一次性跟你说个够。”顿了顿,秦穆漆黑的眉眼间浮起几许暧昧,哑声补充:“在床上。”   也许是彻底死了心,即使面对两人的公然调.情,祁衡也不过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长睫覆下,遮住了他眼底黑暗的迷雾。   闭塞的嘴唇微动,他听到自己空茫的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地回荡着。   “秦穆,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真的不是为了气我才故意这么说的吗?”他咽了口口水,嗓音异常艰涩:“你再想想,不用这么急着回答……”   “这是我的真心话。”脸上噙着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柔和笑意,秦穆重新将视线转移到祁衡身上,从他这个角度,他看到祁衡嘴角的肌肉在微微颤抖,“没别的事的话,我跟谢戈先走了。”   他确定祁衡不会自杀,因为祁衡的眼里没有流露求死的想法。   “……好。”   祁衡极为困难地点了点头,刚说完这个字,他忽的站了起来,“我送送你。”   “不用了。”谢戈将手搭在秦穆的肩膀,神色讥讽地扫了眼祁衡的右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跟无情:“你现在手脚不便,还是待在家里好好休养吧,别到时候真弄残疾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无视谢戈话里的挖苦,祁衡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目光看向秦穆,态度极为坚持:“我就送你到楼下。”谢戈闻言,不高兴地拧紧了眉心,正要继续讽刺几句,秦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头跟祁衡说了声好。   三人沉默地下了楼。   “就送到这里吧。”   秦穆出声制止了祁衡继续跟来。   脚下步子一顿,祁衡蠕动了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又上前了一步,想靠秦穆近一点,谢戈直接把秦穆拉到了他的身后,面色阴沉地警告道:“祁衡,我劝你最好离秦穆远一点,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祁衡抿了抿唇,视线越过谢戈的肩膀望向了他的身后,“秦穆,今天你能不能留下来,过了今天,一切都结束了,我也不会打扰你跟谢戈的新生活。”   “不可能。”谢戈冷着脸,替秦穆回道:“如果你继续纠缠,我不介意把你的另一只手也折断。”说罢,他拉开车门,直接把秦穆塞了进去,随后走到祁衡面前,要笑不笑地道:“别做无谓的抗争了,输了就是输了,而我也不会给你卷土重来的机会。”   祁衡没说话,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追随着坐在车里的那道身影。   他从未想过,这个陪伴了他十八年的男人,这个一路见证着他成长的男人,终究还是变心爱上了别人。   秦穆,再见了。   看着车子渐渐使离他的视野,祁衡一扫刚才颓废萎靡的模样,晦涩不明的眸底浮现出了疯狂而诡谲的异色。   ……   车子发动的时候,秦穆收回了落在祁衡身上的视线。   耳畔响起谢戈阴恻恻的声音:“舍不得了?舍不得的话就去找他啊。”   秦穆无奈地看着自己别扭的情人,故意开口:“这可是你说的。”说着,他转头跟司机道:“老王,停车……”   “你敢!”   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谢戈一脸凶狠地瞪着秦穆,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这个男人就地正法。   “有什么不敢的。”秦穆继续逗他,没办法,他就喜欢看谢戈一副炸了毛的样子。   “好啊,你能耐了,居然敢跟我顶嘴了。”   撸了撸袖子,谢戈琢磨着要不要直接在车里把男人操了,这个男人就是欠操!   这么想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谢戈摸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个电话号码时,顿了顿,接通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了略带焦急的声音:“邵先生,不好了,白佳卓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了。”   “怎么回事?”   谢戈眸里瞬间闪过一丝戾气。   一旁秦穆见他表情不同寻常,不禁疑惑地蹙了蹙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看着谢戈的眉头越皱越紧,等到谢戈说了声“我知道了”并把电话挂断后,他才迟疑地出声:“谁的电话啊?”   谢戈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公司出了一点事,一会儿我要回公司一趟。”   “要紧么?”秦穆问。   “一点小事而已。”伸手揉了揉秦穆的头发,谢戈凑过去照着秦穆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露一手。”   秦穆笑着推开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哑声挑逗:“我比较想吃你。”   “好,随时奉陪。”谢戈同样语调暧昧地回应着。   他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一会儿工夫,他就想明白了秦穆刚才是故意逗他的,他暗暗心想,等到了晚上,他一定要逼秦穆再跟他说出那三个字,反正无论多么肉麻的话,只要是从秦穆嘴里说出来的,他都不嫌腻。   “喂?”   听到秦穆的声音,谢戈回过神,“干嘛?”   秦穆挖了挖耳朵,“你还没跟我表白过呢。”   谢戈立刻将视线移向车窗外,红霞一点点漫上脸颊,“刚才你不是跟我告白了么,我只要负责接受就好了吧。”   “想得倒美。”秦穆扯了扯嘴角,瞥见谢戈的脸色骤然煞白,他一愣,“你怎么……”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平静的苍穹。   第46章 爱我你怕了吗   突如其来的一幕撞入秦穆的眼里,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尖刺的刹车声响起的刹那,只听砰的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随之响起,车窗被外物撞击的支离破碎,锋利的玻璃砸到他的身上。   在车子失去平衡在路上滑行了将近十几秒里,秦穆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也来不及做,身体被紧紧困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抱的是那样紧,紧的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   秦穆的心忽地静了一静。   这是他无限趋近于死亡的时刻。即使是在现实生活中,他被雷劈死,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死亡前的痛苦。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身体上方滴落,秦穆缓缓眨了眨眼,透过血雾,他看到谢戈双目紧闭,嫣红的液体从他的额头不断流下,顷刻间就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衬衫。在他的侧边,车门已经被撞的变形了。   四周闹哄哄的,人潮迅速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双耳好像失聪了一样,秦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目光怔怔地落到谢戈身上,视野里,刚才还跟他说笑的青年安静地阖上了双眼,如果忽略从他额头跟口鼻处流下的鲜血,他仿佛只是睡过去了。   嘴唇开开合合,秦穆声音有些发抖:“……谢戈?”   青年无声无息地靠在他的身上,纤细的脖子无力地弯下来,身体的余温还在,可秦穆却感受不到他的呼吸。指尖哆嗦着去勾谢戈的指尖,秦穆不敢用力推他,只是低低地重复:“谢戈,醒醒?醒醒啊?”   车外有人开始合力去掰那扇整个凹进来的车门,秦穆似乎所觉,极轻极轻去擦谢戈脸上的血迹,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而下,怎么也流不尽,秦穆的手上很快沾满了那些红色的液体。   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旅游的吗?不是说好回去了秀一下厨艺么?   谢戈,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他死了。】   脑海里蓦地传来系统平静无波的声音。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秦穆轻轻拂去了谢戈额头被鲜血濡湿的碎发,他没有觉得多么心痛,只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消失,而且那个人还是跟他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即使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无的,秦穆也不可能做到置身事外。   如果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谢戈没有用身体护住他,他可能也活不了。   “真是奇怪。”秦穆神色空茫地喃喃了一句,视线从谢戈被撞得弯折扭曲的身体落到他那张略有瑕疵、此时被鲜血覆盖看不出五官的脸上,“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这张脸有多么好看。”   这张脸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整容修复手术,即使医生的手术再高超,仔细看,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有一种不对称的怪异感,由于这张脸是整的,即使称得上英俊,可缺少了一种先天性的和谐之类。   可现在他倒在他身旁,倒在血泊之中,苍白的面容被妖冶的红色所覆盖,秦穆忽然觉得谢戈很好看,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他喜欢的样子,连带着他脸上的疤痕也顺眼了起来。   如果他能睁开眼朝他笑一笑,他肯定就被他迷住了。   系统:【他死了不好吗?你就不需要花时间来处理你跟他之间的感情了。】   是啊,这样多好啊。   他不需要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在这里,也不需要琢磨该用什么方法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刷满渣攻的痛苦值后,他就可以进入下一个世界继续他的任务。   可是……   砰的一声,车门终于被人从外面卸下。   秦穆只觉得怀里的重量一轻,久违的空气吸入他的鼻腔,他眨了眨眼,视线茫然地追随着被医生抬出去的谢戈。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浑浑噩噩地被人扶了出去,秦穆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没说话,一道身影推开了他面前的人影,把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秦穆,没事了,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秦穆缓缓眨了眨睫毛,眼里的焦距渐渐明了,他看到祁衡神色激动地抱住自己,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的笑容。   秦穆张了张嘴,声线迟缓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待在家里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跟地点出现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浮现在了他的脑海,比如祁衡刚才的欲言又止,比如他的数次挽留。   “我……不想跟你说再见,秦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祁衡用力抓住秦穆的手。   秦穆把手抽离,眼神越发的深沉晦暗,盯着祁衡的目光如利剑般直刺人心,他问:“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第47章 爱我你怕了吗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祁衡抱住秦穆的双手陡然一僵,温润俊秀的脸庞血色顿失,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秦穆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他本来痛到麻痹的心脏依旧袭来了让他不可忽视的钝痛。   像是钝刀割肉,一寸寸地将他的心割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他闭了闭眼,伸手拂开秦穆额际的碎发,苍白的唇瓣贴在他的额角,嘴唇震颤着喃喃絮说:“谢戈不在了,就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了。”他知道他自己骗不过秦穆,这句话等于是变相地承认这一切是他暗中计划的。   秦穆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微微握拳,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此时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唯一能记起的是谢戈扑过来拥住他的那一刹,那双暗沉幽深的眸里夹杂着一丝带有绝望的笑意。   谢戈在笑什么呢?   秦穆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世界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抬起双手搭上了祁衡的肩膀,在祁衡以为他要回抱住他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祁衡没有防备,身体一歪就跌坐在了地上,他仰起脸,神色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秦穆……”   秦穆已经缓过劲来了,墨玉色的眸底充斥着黑暗的火焰,他毫不掩饰着眼底的厌恶跟仇恨,“你错了,谢戈死了,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了。”   说完这话,秦穆无视祁衡故作镇定的苍白面色,转身跟随着医生一起上了救护车。   当医生宣布谢戈死亡的那一刻,秦穆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场车祸来的太过突然,谢戈甚至没来得及跟他说最后一句话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在脑海里翻书一样地仔细回想着谢戈死前自己说了些什么,回忆起自己跟谢戈的表白,秦穆心里的负担稍稍减轻了一些。   至少谢戈在死前以为自己是爱他的。   即使他说爱他的时候并没有几分真心。   由于谢戈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下过遗嘱,说是如果他将来出了意外,他名下的房产跟公司股份都无条件地转赠给秦穆,于是秦穆成功接管了邵氏集团,他本来就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当然利用职权不遗余力地对祁氏进行打压。   这也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祁氏集团处境更加危险。   祁衡中途给他打过很多次电话,秦穆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后来祁衡在邵氏集团门口堵他,秦穆便让保镖将其拦下,在祁衡欲言又止下弯腰进了车里。   他在这个世界重新成为了一个成功人士,扮演着他在现实生活的那个角色。   丧子之痛让邵志成跟谢凤兰大受打击,两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原本邵志成一直想要重新回到公司,谢戈死后,他忽然想开了,并不执着于曾经的辉煌了。   而秦穆也从邵志成的嘴里知道了谢戈这些年经历的一切。   当初邵志成酒后乱性,跟谢凤兰一夜风流后,谢凤兰肚子里就有了一对双胞胎,也就是后来的谢戈跟邵景两兄弟,本来谢凤兰是想要把孩子打掉的,但是无意中得知邵志成的身份后,她就起了贪心想要靠孩子搏个出路。   于是她瞒着邵志成把孩子生下,然后抱着孩子找上门去。她心贪归贪,可毕竟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两块肉,于是她只抱了一个孩子过去,想着等要到一笔巨款了,另一个孩子由她自己来养。   彼时邵志成早就攀上了白家,跟白佳卓结婚三年有余,只是两人一直没有孩子。谢凤兰抱着孩子上门,邵志成初时不信,等做了亲子鉴定得知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后,他就起了把孩子接回来的心思。   白佳卓当然不同意,只是她在嫁给邵志成之前曾经为前男友打过胎,她有点心虚,生怕到时候真生不出孩子,在邵志成的再三游说之下,她最终勉强同意把邵景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并对外承认邵景是她所生。   至于前来要钱的谢凤兰,白佳卓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她不但一分钱不给,反而唆使别人把谢凤兰狠狠打了一顿,警告她马上离开c城,不然就让人划花她的脸。   谢凤兰虽然没有节操,但却无比爱惜她的这张脸,她知道像白佳卓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碾死她就像碾死蚂蚁那么容易,再加上邵志成并没有为她说话,谢凤兰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留下邵景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   后来她随便找了个男人,也就是谢戈的养父结婚,也是为了让白佳卓安心,好让她不对她赶尽杀绝。   就这样过了十五年,谢戈跟谢凤兰被赶出了安平村,为了出人头地,谢戈偷蒙拐骗什么都干过,经过少管所,在里面认识了一个黑社会的小弟,经他引荐出来后加入了黑社会,从收保护费的混混做起,经历过砍人跟被砍,一步步成为帮内的核心成员,直到有一天接到了一个任务。   因为谢戈的心够硬够狠,那时他跟的老大很器重他,把他当他的接班人来培养,交给他的那个任务也等于是在考验他的能力,而恰恰那个任务的雇主,就是邵志成的妻子白佳卓。   原来在邵景被收养的三个月后,白佳卓就怀孕了,后来她顺利生下了儿子邵明宇,这样一来,不是亲生儿子的邵景就成了个碍眼的存在。那时白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眼看着娘家势力不行了,白佳卓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一心想要让邵明宇成为邵氏集团的掌舵人。   然而邵明宇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在事业上不上心,邵志成虽然对邵明宇极为宠爱,但也不敢把公司交给他管理,而跟邵明宇相反的是,邵景勤奋好学,温文有礼,再加上是邵志成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深受邵志成的器重。有一次,她通过收买邵志成身边的律师得知,邵志成将来有意将公司交给邵景来打理,那一刻她对邵景起了杀心,这也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谢戈接下任务后,就开始对邵景展开一番调查。   当他看到邵景的照片,发现邵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就留了一个心眼,回去逼问谢凤兰他有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谢凤兰告诉他真相后,谢戈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知道,白佳卓容不下邵景,肯定也容不下自己,只有彻底断了白佳卓的希望,他才有希望进入邵家,于是他转移了目标,打算对邵明宇下手,为此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邵明宇平时出入的场所,然后悄无声息地对邵明宇的爱车的刹车做了手脚。   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邵明宇会把邵景捎上,说是带他去山顶新开的一家温泉会所消遣一下。   底下的人打电话告诉他的那一刻,谢戈的脑袋跟被棍子敲过一样有些发懵,他虽然跟邵景没什么兄弟感情,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不可磨灭的。当邵明宇的那辆熟悉的车子如约而至,且将因为刹车失灵冲入海里的时候,谢戈鬼使神差地驱车迎了上去。   他其实没想太多,他只是想,如果谢凤兰知道邵景死了,怕是会伤心吧。   两车即将相撞的瞬间,谢戈其实就后悔了,他觉得他真是被鬼上身了才会自找死路,邵景是死是活关他屁事,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车子撞到了护栏,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脸,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刻,浮现在脑子里的是秦穆那张被上帝亲吻过的青涩而不失英俊的脸孔。   那场车祸,邵明宇经抢救无效死亡,邵景也因为脑部遭到重创变成了个傻子,谢戈呢,虽然毁了容,可他是邵志成三个儿子里唯一意识清醒的人,再加上谢戈主动跟邵志成交代是白佳卓让他做的,念在谢戈“不知情”,只是白佳卓手里的一颗棋子,且在最后关头良心发现救下了邵景,邵志成最终接纳了谢戈,并把他送去国外进行了一系列整容修复手术。   至于白佳卓,得知邵明宇死亡,她就疯了,被邵志成送去了精神病院。   为了后继有人,不让自己一手创办的邵氏集团落入外人的手里,邵志成花了很多心力栽培谢戈,然而谢戈的野心太大,不满足于当个总经理,用了各种手段逼邵志成提前让位,邵志成这才知道自己当初召回来的是一头狼。   后来邵志成觉得谢戈的人设前后反差太大,便重新追查起了当初车祸的真相,得知这一切是谢戈有意为之后,纵然他对谢戈的所作所为十分痛恨,却也拿羽翼丰满的谢戈无可奈何。   邵志成在谈起这些往事时,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既恨谢戈害死了他的小儿子,又对谢戈的能力赞赏有加。他知道自己老了,两个儿子的死亡磨去了他的壮志雄心,在发现秦穆有管理公司的天赋后,他同意秦穆当邵氏集团的总裁,条件就是要秦穆帮他好好照顾邵景,秦穆同意了。   接管邵氏后,秦穆一边派人去调查谢戈车祸身亡的内幕,尤其是白佳卓为什么会从精神病院逃出这件事,一边集中火力对付祁衡。谢戈死之前,祁衡的公司就要倒不倒了,秦穆只需要负责收尾就好。   这样一步步有条不紊地继续下去,祁氏集团内部的堡垒逐渐瓦解。   祁氏宣布破产的那天很快来临。   与此同时,祁衡失了势,冯敬强马上宣布跟祁氏解除婚约,接下来一系列连锁反应,原先替祁衡隐瞒的那些人统统反水,很快有人证明是祁衡派人放出白佳卓,也是他唆使白佳卓一个精神病人开车杀人。   “经有关部门相关报道,祁氏集团总裁祁衡被指控涉嫌杀人、偷税漏税、挪用公款等五大罪状,现已被警方逮捕……”   秦穆按下遥控器关掉电视,唯一的光源骤灭,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顿时暗了下来。秦穆缩在宽大而柔软的沙发里,微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垂下,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暗影,他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按揉着抽痛的太阳穴,眉心的褶皱始终不曾放松。   “小白,祁衡的痛苦值满了么?”   【没有,目前他的痛苦值为99%。】   果然啊,让祁衡一无所有才是最让他痛苦的方式,只是这百分之一的差距是什么鬼?   就在秦穆沉下脸,兀自思考接下来的举措时,手机铃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秦穆侧过脸瞥了亮起的屏幕一眼,等看清那串熟悉的号码时,他一把捞过手机,神色阴鹜地盯着手机屏幕,祁衡不是被抓了吗?怎么还能给他打电话?   按下接听键,缓缓将手机贴在耳边,秦穆冷静地声音随之响起:“喂。”   那话那头很静,静地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秦穆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等着对方先开口,在等了差不多有一分钟之久,低沉清越的嗓音徐徐传来,像是贴在了秦穆的耳边,他唤:“秦穆。”   “你拒捕了?”秦穆当即做出了判断。   祁衡似乎笑了一下,笑声被风吹散,秦穆听得并不清晰,随后他便听到祁衡问:“你是不是很恨我?”   秦穆顿了顿,道:“是,我恨不得你死。”   一声叹息透过手机灌入他的耳里,“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想输给谢戈,比起输给他,我宁愿输在你的手中。”   秦穆没什么情绪起伏:“是么?”   祁衡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将视线望向远处的天空,夕阳的余晖划破天际,在天边留下了灿烂灼耀的一笔,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一个极为寻常的傍晚,那时候他还在读大学,秦穆送外卖忙累了,直接在店里的收银台上睡着了,夕阳的余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投射进来,映在秦穆的脸上,就是最著名的画师也画不出这张脸上的精髓。   那时天光正好,他真想让时光停驻。   然而,时光如指缝间的细砂迅速溜走,他跟秦穆也回不到当初了。   耳边响起铁门碰撞的声音,祁衡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定了定神,语气里带着急切:“秦穆,我是说如果,如果时间能够重来,能够回到过去,谢戈没有提前被赶出安平村,我们三人之后一起离开村子,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我跟谢戈,你……会选择谁?”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   同样听到了铁门撞击的响动,秦穆隐隐猜到了什么,默了默,道:“我会选你。”早在谢戈被冤枉的那一刻,失忆了的他就做出了选择,就算再来一次,当初的他估计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祁衡咧开嘴,眼里浮上淡淡的一层雾气。   “秦穆,如果我彻底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刻想起我?”   “不会。”秦穆的心彻底静了,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视线遥遥望向天际,“我的心很小,只能装的下一个人,那个人虽然走了,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   “是……么?”   祁衡的心突然空了。   如果他当初能坚定一点,不放秦穆离开,那他现在是不是还跟秦穆在一起?也许他们会一起挤地下室,会一起啃一个面包,但只要秦穆一直在他身边,未来其实一点都不可怕。   可是哪里有什么如果呢?   【叮,渣攻痛苦值刷满,恭喜宿主任务圆满完成。】   系统冷冰冰的嗓音从脑海里传来的刹那,祁衡略带缥缈的叹息声也随之响起:“秦穆,我想最后圆你一个心愿。”   “……”   铁门轰然撞开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呼呼的风声持续了一阵,在一阵清脆的咔嚓声中,电话突然戛然而止。   秦穆缓缓眨了眨眼,祁衡最后一句话好像就在耳边:   “秦穆,我走了。”   真的是从头到尾都自私的人啊,连再见都不肯说一句。   【在进入下个世界前,你有什么想说的?】   有什么想说的?秦穆揉了揉眉心,这个世界真他妈折腾人,他要在下个世界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我浪费了一次做爱的机会。”   【……】   “所以我申请在下个世界补回来。”   【……你在下个世界只有五次机会。】   “那就是六次了?”秦穆歪歪头,性感的嘴唇撇了撇,“小白你也忒扣了,等等,我还没说完,喂——”   系统不想跟他讨论这样没营养的话题,在秦穆跟他讨价还价之前,不声不吭地把秦穆扔进了第三个世界。   秦穆睁开眼,落入他眼底的是一块黑色的巨大的幕布,幕布将铁笼团团遮住,将外界的光线阻隔,黑暗中,秦穆的两只兽瞳发出青蓝色的幽光,隔着黑布,他听到铁笼外面人声鼎沸,喧嚣声巨大的像是要将整块屋顶掀翻。   “接下来的拍品是——”在无数观众翘首以盼的注视下,拍卖员故意停顿了一下,卖起了关子。   秦穆在铁笼里低下头,默默地盯着粗粝的兽爪有一会儿,“小白,我好像变成了一只怪物。”说完这话,他猛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你是不是忘了抹去我的记忆了?”    第48章 半兽之王   系统:【我检查一下哪里出了问题。】   秦穆点头,神色奇异地端详着自己的手掌,厚而坚硬的鳞片附着在了他的手背,他的指甲很长,锋利的像一把刀,能够在瞬间割断人的喉咙。   如果他真的穿成了一只怪物,那他现在岂不是长的很丑?   秦穆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摸他此刻的脸,右手伸到一半,尖长的兽爪自然地收起,瞬间蜕变成了人类该有的白皙圆润。他察觉到了这一点,正觉得神奇,拍卖员激动高亢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到了地下交易所的每一个角落。   “这件拍品是,传说中已经消失了两百年的半兽人。”   话音未落,拍卖员打了一个响指,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合力将罩住铁笼的黑布徐徐拉下。   骤亮的光线让秦穆闭了闭眼,等到适应了光线,他缓缓睁开眼睫,整具身体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气凝神,纷纷将目光投向铁笼里的那只半兽身上,与其说是半兽,倒不如说是一个男人,他的眼黑比正常人多,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眼白,那双眼似乎藏着魔力,幽深黑暗,漩涡一样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这是一个英俊让人窒息的男人。   “大家请放心,我们请了最权威最顶级的医生为这只半兽注射了抑制兽性跟本能的激素,只要按时给半兽注射特制的生物激素,它绝对没有能力伤害到人类。”   如果光看外表,没有人相信这样出色的男人不是人类。   有人当即提出质疑:“不是说传说中的半兽人奇丑无比,动物的脑袋,人类的躯体,这笼子里关的分明就是一个人类,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同类。”   轻浮的声音随之响起:“这男人长的这么俊美,即使是王室的贵族也比不过,我管他是人还是半兽,只要付出的足够的筹码,没有什么东西是买不下的。”   “他真迷人,我好想跟他上床。”   ……   男人女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激烈的讨论声中,秦穆懒洋洋地打了一声哈欠,引得众人惊呼后,他在脑海里问:“小白,检查出来了没?”   【检查出来了,系统的时间代码出了问题,使你直接穿到了两百年后。】   秦穆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穿来的这一刻已经被渣攻背叛了,记忆封印自动解除。】   能够拥有自己的记忆固然好,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渣攻然后虐渣啊。这么想着,秦穆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说的代码什么时候能恢复?”   【工作人员正在尽力抢修,鉴于你记忆觉醒的不可逆性,即使穿回两百年前,你依旧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你现在只能靠自己的智慧找出渣攻,刷满渣攻的痛苦值。】   “……”   【为了弥补这次的疏忽,我可以满足宿主的一个心愿。】   秦穆精神一振,正要提出增加爱爱的机会,冷不丁想到第二个世界浪费的那一次机会,算了,还是等六次爱爱的机会用完了再提比较稳妥,别又没全用完,那他不是亏了嘛。   “心愿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嗯。】   场外,拍卖员等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便报出了起拍价,正式拉开了这次拍卖的序幕。   为了得到秦穆,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争的面红耳赤,拍卖金额一次次被刷新,秦穆见状,嘴角拉开一个讽刺的笑,真没想到原来他居然这么值钱。紧张刺激的气氛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竞拍价提高到了一个天文字数,不少人纷纷打了退堂鼓。   透过铁笼的缝隙朝场下张望,秦穆注意到场下只有几个人还在角逐,他现在的视力极好,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几个人的脸,长相都不怎么出挑,就占了个面色白皙的优点,想来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才能这么败家。   秦穆对这几人没什么兴趣,索性低头专心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他刚才听底下的人说他是什么来着,哦,半兽人,听名字估计就是人类跟动物基因混合的产物,他对拍卖员口中的生物抑制激素比较感兴趣,是不是说他被注射了什么激素,所以才会变得这么虚弱?   “小白,半兽人应该很厉害吧,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武力值?”   【……人类说的东西对你不起作用,你现在没有武力值,是因为你刚刚苏醒,身体的机能还没有得到恢复。】   “原来是这样啊。”秦穆若有所思。   系统口中说的苏醒是什么意思?正想继续追问,系统以要修复系统漏洞为由直接切断了跟他的联系。   秦穆:“……”   拍卖员兴奋的喉咙都喊哑了,嘴巴唾沫横飞,继续刺激台下的那几人把价格往上抬,就这样又持续了十多分钟,最后的几轮激烈的竞价直接将场下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秦穆分神扫了台下一眼,买下他的是一个斯文病弱的青年,只见他从头到尾都捂着块白手帕在嘴边,不时蹙眉轻轻咳嗽着,面对周围人投来的或惊叹或羡慕或嫉妒的眸色,他面色不变,捂着嘴侧头跟身边的侍从吩咐了一句什么,随后他在几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这里。   虽然青年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脸完整地露出来过,秦穆还是觉得他跟这里其他人的气场不太一样。   不过……   秦穆不怀好意地半眯起了眼,一个病鬼把他买下做什么,也不怕直接死在他的身上。    第49章 半兽之王   交易结束后,秦穆当天晚上就被送到了买下他的那个青年的房里,当然,手脚都被拷上了沉重的铁链。来的路上秦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这里总体上跟现实生活中没什么太大的差异,就是科技先进了点,代步工具都是用飞的。   手脚被铁链桎梏的感觉很不爽,秦穆挣了一挣,铁链顿时发出哐哐的顿重声。想着恢复武力值应该需要一点时间,秦穆很快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将视线投向了房里唯一一张宽大的能容纳五人的豪华大床上。   修长的浓眉微微一挑,秦穆抬步走到床边,伸手触摸了一下床沿,掌心传来了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他不禁暗下了眉眼,青黑色的兽瞳里闪烁着妖异幽深的色泽。   该不会真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一醒来就被人当成货物拍卖,然后又被人送到床上,接下里如果不发生点什么真的说不去。   啧啧,这个世界还真是刺激。   想起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秦穆的身体很快就兴奋了起来,锋利的兽爪重新长出,他一边用利爪拨弄着铁链,一边期待着一会儿那个青年有着怎样一张脸,如果对方长的还行,在床上能支撑三个来回,他不介意跟他来一场巫山云雨。   吱嘎。   厚重的雕花木门徐徐开启。   秦穆抬眸,透过昏暗的光线,他一眼就看到青年弱不经风的风一吹就倒的身体,因为对方过于瘦削,秦穆没怎么细看他的脸。青年游魂般地飘到了秦穆的面前,苍白俊秀的脸孔渐渐出现在了秦穆的视野中,只见来人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面色白里隐隐透出青色,脸颊瘦的微微凹陷,一双黑眸清凌凌地镶嵌在眼眶,像个移动的人形骷髅,一动不动地盯着秦穆。   羸弱的躯体加性冷淡的表情,瞬间将秦穆体内的那股子邪火冲的一干二净。   他不禁想,如果他真跟这小子那个啥,这小子还真有可能死在他的身上。   秦穆定了定神,确定这青年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后,他微微放松了身体,将后背靠在了床头,斜斜地睨了对方一眼,“是你买下的我?”   “咳咳。”   对方没回答他,而是蹙着眉头用力咳嗽着。   以秦穆的这个角度,他看到青年佝偻着个腰,将脸埋在手帕里,咳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似乎是听到了青年剧烈的咳嗽声,门外的守卫略带紧张地问:“少爷,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你们不用候在门外了,先出去吧。”   “……是。”   侍卫迟疑地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行渐远。   确定门外没有人了,秦穆有些好奇,“你不怕我会伤害你么?”   “咳咳。”   捏住手帕的手指一紧,青年把帕子移开,把帕子四四方方地叠好后收紧了衬衣的口袋里。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雪白的衬衫,瘦弱的身体被藏在了衬衫里,看上去没有那么惊悚。   听到秦穆的问题,他苍白的唇角弯了一弯,声音清冷悦耳:“你觉得你现在有这个能力弄断铁链么?”说着,他的视线自然地移到了秦穆的手腕上,瞥见尖长的利爪,他面色平常,一副稀松见惯的样子。   秦穆笑了笑,也不生气,“你叫什么名字?”   “穆淮。”   “把我弄来这里想做什么呢?”   穆淮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两百年前,人类跟半兽人进行了一场恶战,半兽王战死,所有半兽人一夕之间全部失踪。”他扫了秦穆一眼,淡淡地问:“你难道就不想让你的同伴复活么?”   因为系统的原因,秦穆没有半点半兽人的记忆,只能循着穆淮的问题问下去,“你不是说半兽人失踪了么?那怎么复活?”   青年顿了顿,看向秦穆的眼神倏然转浓:“半兽人其实并没有失踪,半兽王一死,群龙无首的半兽人不是人类的对手,为了不被人类剿灭,他们选择沉入地底等待他们的王归来,只要半兽王复活,他就能让陷入沉睡中的半兽人提前苏醒。”说罢,他眼里带着一抹刺探:“这个秘密你身为半兽人难道不知道么?”   秦穆:“……我睡了太久,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理由并不能让穆淮信服。   按理说,没有半兽王的召唤,那些沉睡的半兽人需要睡上五百年才能醒来,现在才过了两百年,这个半兽人又是如何醒来的呢?穆淮静静地打量了秦穆半晌,若有所思地问:“那你知道什么?”   “我……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慢吞吞地说完,秦穆忙扯开话题:“对了,我想问你,你不是人类么?半兽人复活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穆淮沉下脸,“这不是你应该问的。”   好吧。   秦穆耸了耸肩,又问:“那我应该做什么?”   穆淮没说话,只是用苍白的略带凉意的指尖徐徐勾勒着秦穆的脸,他的动作放的很慢,干枯瘦削的手指没有任何的温度,秦穆总觉得那不是人的手,不管是质感还是温度,都比较像是尸体的手,战栗感顺着脊椎慢慢往上攀升,秦穆两手一颤,铁链再次袭来乒呤哐啷的响动。   突来的声响让青年回过神来,他将手指撤回,语气依旧很淡:“你跟我兄长死去的情人长的很像,我会把你送给他,半兽王的尸体被他藏在了一个很隐秘的所在,那个地方只有他才知道,我要你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把半兽王的尸体运出来。”   说到这里,穆淮停顿了一下,放轻了声音自言自语道:“说起来,都过了两百年了,半兽王也快要复活了。”   秦穆抓住了穆淮话里的重点,“有多像?”   穆淮:“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那人躺在那具水晶棺材里,我真要以为是他复活了。”   所以是长的一模一样了?这是不是一条能够帮他找回“记忆”的有利线索?   眼里精光一闪,秦穆知道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了。   “对了,你什么都不记得的话,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么?”   青年冷淡嗓音在他前方传来,秦穆随口回:“你就叫我秦穆吧。”   “秦穆?”   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穆淮的语气顿时有些古怪,连带着看向秦穆的表情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秦穆一脸莫名:“怎么了?”   穆淮:“你知道半兽王的真名就叫秦穆。”    第50章 半兽之王   秦穆听了,心里莫名一突。   察觉到穆淮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丝刺探,秦穆眨了眨眼,一副茫然的样子:“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比较熟悉,随便叫的,其实我不记得我真名叫什么了。”   料想半兽人对他们的王的名字印象深刻,潜意识里念出这个名字不足为奇,是以穆淮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走到房间放置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从里面取出了一串钥匙,随即折身回到秦穆的面前。   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里的钥匙,钥匙圈在青年枯枝似的指尖转动,秦穆心底不由产生了一种钥匙圈会把穆淮的手指折断的错觉。   差不多一分钟后,穆淮开了口:“后天就是我兄长的生日,到时候我会把你当做礼物送给他。”他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深黑幽亮的双眸对准了秦穆的眼,再三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能帮我把半兽王的尸体运出来么?”   秦穆垂下眼,嘴角适时地弯出一丝苦笑:“你也说了我的族人都陷入了沉睡,只有我提前醒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必须要救出半兽王,只有他才能让我的同类复活。”   说到这里,秦穆抬眸定定地看着穆淮,“如果我把半兽王的尸体偷出来了,你有办法让他复活?”   “两百年时间一到,半兽王自然会醒来。”穆淮蹲下身,枯瘦的手指微微弯曲,帮秦穆解开了身上的铁链。瘦成纸片的身体做出这一系列动作,居然有一种怪异的美学感,秦穆垂眸安静地看着对方,在铁链脱离他手腕的刹那,淡淡地问:“你这么瘦是天生的么?”   穆淮动作一顿,“这不是你该问的。”   “好吧。”   秦穆收起兽爪,活动了一下手腕。   余光瞥到一件衣服迎头罩了过来,秦穆警觉地伸出了手,只听撕的一声,好好的一件睡衣就被他撕成了两半。秦穆迅速瞧了穆淮一眼,后者眉心微皱,似乎有些不高兴,秦穆无奈地摊了摊手,“抱歉,只是条件反射。”   这具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来的机敏。   “希望你见到我哥的时候能够控制住自己。”转身从衣柜里拉出另一件睡袍,穆淮表情淡漠,“如果你对我哥伸出利爪,他身边的侍卫会当场用激光炮把你炸成骨灰。”   听到这话,秦穆身形一僵,“你哥性格怎么样?”   这个问题刚抛出来,他面前的青年忽然拉开一个诡异的笑容,意味深长地道:“他啊,可是个很残暴的人呢。”笑容浮现在青年的脸上,落入秦穆眼里,就像是一个在微笑的人形骷髅,阴森森的没有丝毫活气。   秦穆见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真不知道瘦成这样的穆淮是怎么存活在这世上的。   ——   两天后,秦穆被当做礼物扔进了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里。   木箱的体积还算大,设计的也很人性化,在底下垫了厚厚的软垫,秦穆坐在里面也没觉得拥挤。被人抬走之前,穆淮敲了敲箱子,叮嘱他要想办法迷住他哥穆瑾泽,秦穆表面上笑着应了下来,心里倒是有些不以为意。   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过不受他引诱的人呢。   就这样,秦穆安静地待在箱子里,被人一路送到了穆家。   那场生日宴会有多么热闹多么隆重,秦穆没有见到,他直接被人抬到了穆瑾泽的房里。周围很静,静的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秦穆在木箱里坐了一会儿,没忍住直接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暖色的光线柔柔地铺成开来,使得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穆瑾泽的房间很空,空的只剩下一张床。秦穆踱着步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琢磨着要不要去别的房间看看。   毕竟生日宴会怎么着也要持续一阵子,他还不如趁机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这么想着,秦穆偷偷溜出了卧室,转而去客厅溜达了一圈,客厅分布的家具同样很少,除了一套组合沙发外连个电视机也没有。秦穆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往里间的书房走去。   他知道书房里肯定放着很多重要的资料跟文件,必然有严密防守,也没真想进去,就是想在外面远远看一眼。   结果就是这么一眼,不小心触发了红外线警报器。   当刺耳的警告器响遍每一个角落时,秦穆顾不得喝水,飞快地溜回了木箱。   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很快从门口传来,听声音应该是迅速把这个房间包围了,只听砰的一声,有人将门踢开,“谁在里面?”   空气中突然多了肃杀的气息。   透过木箱的缝隙,秦穆看到穿着军装的士兵将炮火对准了他,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出声,那炮弹就会把他跟木箱炸成粉碎。   “等一下。”   秦穆张了张嘴,正要说这三个字,忽地意识到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他眯了眯眼,看到穆淮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对着身后进来的那道人影道:“哥,今天是你生日,他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穆瑾泽眸色淡淡地扫了眼那个半人高的木箱,笑容渐冷,微一抬手,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重新抬起了手里的激光炮。   秦穆见了,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木箱里将视线移向穆淮,那小子安安分分地站在穆瑾泽身边,一句话都没说,更别说阻止穆瑾泽炸他了。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秦穆鸦青色的瞳仁里窜出两道熊熊的怒火,本能地想要从木箱里逃开。   然而,穆瑾泽压根没有给他时间,挥了挥手,“放。”一个简单的字,轻慢中暗藏杀机。   下一刻,杀伤力百分百的激光炮一股脑儿地冲秦穆的方向袭来,当木箱被炸毁的前一刻,秦穆从木箱里破箱而出,形如鬼魅般地闪到了穆瑾泽的面前,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切都是本能的反应。   秦穆这具身体里的兽性被激发,怒火迫使他想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第51章 半兽之王   锋利的兽爪嵌进了柔软的皮肉里,鲜血晕开带来腥甜的香味,秦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口中分泌的唾液逐渐增加,有那么一刻,他真想低头咬断眼前这只猎物的脖子。   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掌握在对手的手里,穆瑾泽感觉不到痛一般,深黑色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穆,在身边的侍卫试图将炮火对准秦穆的时候,从嘴里断断续续地出声:“退……下。”   “将军。”   有人略带担心地低呼了一声。   穆瑾泽两眼紧紧锁定秦穆的脸,这一次声音有些加重:“退下。”   侍卫长听言,在原地犹豫了半晌,他见穆瑾泽态度强硬,劝说的话到了嘴边默默咽下,恨恨地瞪了秦穆一眼后,他终是无可奈何地带领部下退出了房间。   穆淮没有跟随大部队退出房间,面对秦穆几乎称得上挑衅的举动,他那双无机质的眼里的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秦穆,放开我哥。”他的声音很轻,近乎诱哄。   理智渐渐回笼,秦穆眼里的红雾退散,回想起刚才他的一系列举动,他心底暗暗有些吃惊,一来他惊叹于自己强大而迅猛如电的身手,二来他对自己这具身体藏有的兽性而有些心悸。   他并不是嗜血嗜杀的人。   秦穆回过神来,将右手放下,兽爪自然地收起,正考虑该怎么为自己刚才的莽撞道歉时,穆瑾泽忽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迟疑地出声,才说了一个字,秦穆便看到青年暗沉冷酷的眸色褪去,坚硬冷血的面容神奇地柔和下来,清澈的眼底雾气弥漫。   穆瑾泽怔怔地看着秦穆,一时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明明刚才还想要杀他,却在看到他的脸时,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秦穆敛下眸,没有挣脱青年的桎梏,而是将视线投向在场的穆淮身上,嘴唇微动:“穆淮……”   穆淮趁机开口:“哥,如果你不满意这件礼物,那我马上派人——”   “不用了。”失态只是一瞬,转眼间,穆瑾泽脸上重新恢复了他惯有的优雅淡漠的神色,“我要他了。”   穆淮埋下脸,语气恭敬:“既然这样,那我就先退下了。”   穆瑾泽“嗯”了一声,双目仍旧专注地凝视着秦穆的脸,丝毫没有放开秦穆的手的迹象。穆淮出去的时候,向秦穆递去了暗示性的一瞥,秦穆眨了眨眼算作回应,穆淮见了,替两人将门阖上,在屋外守着的侍卫长当即迎了上来,面露忧色:“将军他没事吧?”   “没事。”穆淮低低一笑,“刚才只是一场误会,我哥他要休息了,去通知下面的人,就说宴会提前结束。”   侍卫长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扫了眼气定神闲的穆淮,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挥了挥手,率领大部队离开了这里。   两手背在身后,穆淮走了几步,忽又顿住,转过身,定定地望向那扇奢华的雕花木门。说起来,秦穆刚才的表现挺让他惊讶的,让他不得不怀疑,秦穆真的是一只普通的半兽么?   能够提前醒来的半兽人,还能在高强度的激光炮扫射下安然无恙,最关键的是,他有一张跟穆瑾泽的爱人一模一样的脸,这些信息连在一起,穆淮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这只半兽人的来历。   至于现在——   穆淮再次看了那间屋子一眼,他知道今夜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达到他的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想到这里,穆淮毫不犹豫地重新迈开步子,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一厢。   空荡荡的房间就只剩下了秦穆跟穆瑾泽两人。   按照穆淮的意思,秦穆要色诱穆瑾泽,让他迷恋上自己,然后他好伺机寻找半兽王藏匿的地点。然而秦穆可不管什么半兽不半兽,他只要找出渣攻就好,人类跟半兽人之间的矛盾跟他无关。   穆瑾泽住宅的墙壁用是最先进的合成金属所铸,就算刚才遭受激光炮的扫射,房间的墙壁也没有丝毫的破损,此时秦穆坐在床上,他的对面,穆瑾泽细细地观察了他良久,唇角含笑,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秦穆可是记得穆淮跟他说的,穆瑾泽的爱人还躺在水晶棺里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跟那个人长得很像,穆瑾泽移情别恋了?   秦穆可不喜欢被人当做替身。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伸手指了指穆瑾泽脖子上的抓痕,“刚才的事,真的不好意思。”   抚了抚脖子上的伤口,穆瑾泽不在意地道:“没什么,穆家的人体质特殊,明天伤口就会自动愈合的。”说着,他顿了顿,放下手,嗓音依旧淡定却难掩一丝莫名的紧张,“要洗澡吗?”   秦穆摇了摇头:“刚才已经洗过了。”   他被当成礼物装进木箱之前,当然要好好打扮一番,洗澡是必须的。   穆瑾泽听了,“哦”了一声,嗓音压得低低的,在秦穆听来居然听出了失望的语气。他忍不住想,难道这个穆瑾泽被他的美色吸引,想跟他来一场鸳鸯浴?   没等他自得下去,穆瑾泽甩下一句“那我去洗澡了”后,便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步伐稍显匆忙。   这前后的反差让秦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多亏他长得跟穆瑾泽的爱人很像,不然他这会儿估计还在被各种高科技武器炮轰着呢。只是这世上当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机会他倒是要见上一见。   十分钟后,穆瑾泽换上一身丝质的类似唐装的睡衣走出了浴室。秦穆之前把灯开亮了,这会儿方便了他看清楚穆瑾泽的脸,真不愧是两兄弟,穆瑾泽跟穆淮的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一样的修眉深目,一样的挺括鼻梁,不过穆淮的脸带了丝病态,五官布局精致归精致,却稍显局促,给人一种阴郁的气息,不如穆瑾泽的五官来的舒展大气。   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察觉到秦穆在看他,穆景泽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一下,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跟了穆淮多久了?”   穆瑾泽这样能够身居高位多年的人,性格肯定多疑,秦穆也不打马虎眼,老实地回道:“没多久,就三天。”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地下拍卖交易所。”秦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我被人关在了铁笼里进行拍卖,他刚好买下了我。”秦穆知道,只要穆瑾泽有心,这些事很容易就能查到的。   余光觑见穆瑾泽的身影朝他靠近,秦穆垂下眼,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出卖色相。穆瑾泽的外形跟气质是他的菜,一夜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现在还没有渣攻的任何线索,不能为了私欲而忘了正事。   思及此,秦穆定了定神。   身旁的床铺微微凹陷了一块,秦穆侧过头,刚好看到穆瑾泽坐在了他的身旁,白皙的面容宛如美玉一样莹润光滑,衬得青年的五官越发的清秀绝伦。   真的是个极品啊。   秦穆克制住体内的躁动,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直直的,两手没有丝毫的不规矩。   只是他都禁欲的这么辛苦了,穆瑾泽却还往他身边靠,甚至将潮湿的手掌搭在了他的手背,哑声呢喃着他的名字:“你叫秦穆?”   “嗯。”秦穆缩了缩指尖。   “很好听的名字。”穆瑾泽如是做出评价,转头看着秦穆的侧脸,低问:“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秦穆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是半兽人,其余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啊。”   叹息般的呓语从青年的嘴边溢出,穆瑾泽温柔地摩挲着秦穆的手背,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的触感。不管是温度,还是手感,都提醒着他一个事实,那就是身边的这个男人的身体鲜活的,富有生机的。   两百年仿若一梦。   青年嘴角漾开浅浅的微笑,眼里流淌着清澈的河,“不记得好啊,有些事不记得比较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秦穆听着穆瑾泽的这句呓语,总觉得他的这句话有些意有所指。   难道穆瑾泽知道他的过去?   当这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的刹那,他忽然感觉穆瑾泽握着他的手的力道在慢慢收紧,秦穆转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双手,穆瑾泽的手生的极为好看,手指白皙修长,指甲圆润透明,透着健康的粉色,反观他就算收起了兽爪,手背上青色的纹路依旧若隐若现。   “我们……睡吧。”   暗哑地磁的嗓音传入耳里,秦穆的身体顿时有些紧绷。   他不会听不出穆瑾泽话里暗藏的意思,只是这未免也发展的太快了吧。如果他知道渣攻的身份,他会很乐意跟除了渣攻以外的人发生关系,可现在眼前的迷雾还未散去,他如果沉溺享乐,任务失败就是他的锅。   就在秦穆思索着拒绝青年可能会有的后果时,穆瑾泽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将他放倒在了床上。   秦穆身体一僵,心口忽然袭来针扎般剧烈的痛楚。 第52章 半兽之王   秦穆只觉得有冰锥似的利器在凿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极剧的痛楚迫使他蜷缩起身体,冷汗迅速浸湿他的后背。   “怎么了?”   耳边传来穆瑾泽紧张的声音,秦穆困难地摇了摇头,“没事。”   穆瑾泽当然不会相信秦穆安抚他的说辞,眼看着秦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青色的纹路在他的脸上时隐时现,青黑色的瞳仁里偶有猩红闪过,他知道这是秦穆承受不住剧痛快要发狂的前兆,当机立断,招来医生,将秦穆送去半兽人科研实验室进行诊治。   实验室里的医护人员多年来专注于研究各种半兽人的相关体征,即使半兽人消失了两百年,实验室里依然保存了好几具半兽人的尸体,用于科学解剖跟实验。   众人将秦穆绑在手术台上,将早就备好的铁链禁锢他的四肢,秦穆昏昏沉沉中睁开被汗水浸湿的眼皮,眼睛有些刺痛,他隐约间看到医生往他的手臂里注射着透明的液体。   这个世界真他妈糟糕。   一穿来就被告知穿错了时间,现在又发生这么一出,这具身体极有可能有什么先天性疾病。   秦穆用力闭了闭眼,许是注入体内的那些液体起了作用,他觉得很累,上下眼皮笨重地耷拉在了一起,费力地掀开一条缝,他双眸没什么焦距地环顾四周,最终在透明的玻璃罩外围看到了穆瑾泽。   面对秦穆投来的视线,穆瑾泽嘴角勾起一个鼓励性质的淡笑,用口型无声道:“别怕,有我在。”   秦穆闭上了眼,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还是没想明白这具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   再次醒来的时候,秦穆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回到了卧室。   他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身体,身上穿的仍旧是之前的那套衣服,胳膊也没有插入什么导管,如果不是记得之前心脏处传来的难以承受的疼痛的话,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你醒了。”   听到声音,秦穆循声看去,刚好对上了穆瑾泽投望过来的关心的视线。   秦穆轻轻点头,想要起身,穆瑾泽按了一下隐藏在墙上的按钮,床头自动抬高,刚好让秦穆能够舒服地靠着。秦穆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右手有意识地触摸着胳膊上那个极其微小的针孔。   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的声音带着暗哑:“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穆瑾泽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抬手帮他将额际的碎发拂开,末了,他坐在床边,拉过秦穆的右手放在手心,用温热的指腹缓缓地摩挲着秦穆手背并不光滑的皮肤,“医生说你没病,只是刚醒来没多久,身体机能还没有彻底恢复。”   那怎么无缘无故就心绞痛呢。   秦穆暗自疑惑,嘴上继续虚弱地问道:“你没骗我吧?”   “怎么会呢。”   穆瑾泽抬起秦穆的手背,弯下腰,正要将唇印上秦穆的手背,不知道顾虑着什么,他忽然停下了动作,轻轻捏了捏秦穆的手指,柔声道:“我永远不会骗你。”   那天过后,很多人都知道,单身了两百多年的穆将军终于有了新的情人。   穆瑾泽是人类之城的统帅,旗下的百万士兵都直接听他的指挥,而经过两百年前的那场人类跟半兽人之间的大战,人类之城已经有百年没有开战了,就算有其他家族的人不服穆瑾泽这个统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都被穆瑾泽的手下的军队镇压下来。   这些消息秦穆是从服侍他的仆人嘴里听来的,仆人雷远提到穆瑾泽的时候,双目熠熠闪光,完全是把他当英雄来崇拜。   秦穆比较关心半兽人会为什么会战败,接过雷远递来的切好的水果,往嘴里塞了一个,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应该听说过半兽人吧?你知道半兽人是怎么来的吗?”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穆瑾泽对外隐瞒了秦穆半兽人的身份,而秦穆本身跟人类没有什么差别,平时带上手套,身份很容易就能遮掩。   雷远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秦穆那张灼灼不可逼视的英俊脸庞,只嗫嚅着嘴唇小声说:“半兽人消失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不太清楚这些事。”   秦穆听了也没多失望。   在这个世界,普通人类的寿命一般不长,能超过一百岁已经算是长寿,稍微富裕一点的有身份的人能够用金钱买来寿命,但上限是五十年,只有穆狄谢夏这四大家族的人才有先进的医疗技术一直维持他们的寿命,但这四大家族的人的寿命长短也是由自身的身体素质来决定的。   据说穆瑾泽已经活了230岁。   真是个疯狂的世界。   秦穆觉得两百年前的人应该死的差不多了,现在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肯定寥寥无几,要想查出以前的事,决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者,他应该听穆淮的,将半兽王的身体偷出来,等半兽王醒来,他就可以问半兽王有关他自己的身世了。   不过,当前他疑惑的是穆瑾泽对自己的态度。   之前穆淮说过,他跟穆瑾泽先前的情人长得一模一样,可通过这些天跟穆瑾泽的相处,他完全没有看到穆瑾泽对他那死去的恋人有任何的怀念,相反,穆瑾泽对他很好,很尊重他,甚至把卧室让给了他,自己反而搬去客卧睡。   对于穆瑾泽的这番安排,秦穆看的云里雾里。 第53章 半兽之王   他还记得那个夜晚,穆瑾泽看着他的目光灼热似火,要不是他突然犯病,穆瑾泽肯定就想跟他滚床单了,现在穆瑾泽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秦穆反而看不懂了。   然而没等他疑惑其中的蹊跷,穆瑾泽很快就有了新的动作。   原先传言穆将军终于走出情殇,开始了新的恋情,人们纷纷为他感到高兴,但传言终究只是传言,没有得到证实。穆瑾泽似乎是想让传言坐实,直接让部下把消息传达出去,等于是昭告天下,说人类之城即将迎来新的王妃。   这则消息一出,无异于一个巨型炸弹,把四大家族的人炸了个措手不及。   仅次于穆家的狄氏家族首先就坐不住了,他们的本意是想跟穆家联姻,直接拉开跟谢、夏两家的地位差距,届时穆瑾泽跟他们选出的女人有了孩子,他们狄氏一族就有了翻身的机会,现在穆瑾泽宣布王妃之位另有人选,他们的计划落空怎么甘心。   而谢家跟夏家两大家族看出了狄家的野心,想采取同样的方法上位,穆瑾泽的不按常理出牌,使得三大家族的希望完全落空,于是他们开始暗中打听穆瑾泽的新欢是何方神圣。   穆瑾泽把秦穆保护的很好,将他安置在他的私人住宅,并安排重兵把守,一旦有人企图接近这里,士兵有权利直接将人逮捕,然而遇到四大家族的人,侍卫碍于他们的权势也不敢轻易阻拦。   这一天,空阔安静的穆家迎来了一伙儿不速之客。   禁卫军本来想要通知穆瑾泽,但是偏偏那么凑巧,穆瑾泽那时正在跟部下商讨处理边境异像作战方针,会议要求绝对私密,任何通讯设备都不能带入,穆瑾泽作为人类统帅当然要以身作则。   面前站着的分别是狄谢夏三大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外加穆瑾泽的弟弟穆淮,侍卫长的表情显得极为犹豫,他联系不上穆将军,又不能私自放外人进去,正处于两难之际,穆淮散漫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件事我会亲自跟我哥解释的,你只管放行就是。”   “可是……”   侍卫长还想再说些什么,穆淮捂着帕子轻轻咳嗽了一下,踱着步子走到侍卫长的身边,枯瘦的略显惊悚的手指缓缓搭上了侍卫长的肩膀,并轻轻往下按了按,“没有可是,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话应刚落,侍卫长目光发直,身体宛如僵木,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狄奕铭上前轻拍了拍穆淮的肩膀,“你小子真行,居然会古早的催眠术。”   穆淮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踏出半步,避开了狄奕铭的触碰,等待狄奕铭跟另外两人谈笑的时候,用手拂去肩膀并不存在的灰尘。狄、谢、夏三大家族虽然在私底下各种明争暗斗,但表面上的关系维系的不错,而穆淮跟他们没有竞争关系,跟他们三人的关系都处的不错。   这次他们能够顺利出入穆家住宅,还要得益于穆淮的通风报信,把穆瑾泽开秘密会议的消息告诉他们。   秦穆看到穆淮的时候,他正无聊地躺在穆家花园的木质藤椅上晒太阳。他觉得自己这些天宅的都快要发霉了,每天什么都不用做,跟个人形宠物差不多,穆瑾泽很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只有晚上的时候会回来跟他一起吃饭。   听到树叶被踩到的簌簌声,秦穆还当是穆瑾泽提前回来了,心下奇怪,眯着眼睛扭头一看,一下子就看到四个青年并排站在一起的情形。   各大家族的婚配对象素来都是俊男美女,所繁衍的后代在相貌上自然也不会差,猛一看到三个青葱水嫩的青年,秦穆难免多看了两眼,而穆淮跟三个俊男站在一起,就是一具移动的人形骷髅,极其突兀跟显眼。   秦穆顿了顿,微微直起了身,俊秀的眉锋微微一扬,“你们怎么进来的?”   以穆瑾泽对他的重视程度,他可不相信对方会让外人进来。   除了穆淮之外的三人看到秦穆的脸,无不跟被催眠了的侍卫长一样,个个目光发直,神色恍惚地看着秦穆。   他们美人见得多了,可没有一个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天生就有万人瞩目的魅力,眼睛鼻子脸型无一不完美,俊美的浑然天成,更难得是无论他做什么表情都很好看,举手投足间有种惑人而不自知的慵懒气质。   先回过神来的是谢琰,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唯一神色如常的穆淮:“他……他就是穆将军的新宠?”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穆淮淡淡嗯了一声,朝秦穆走去,身后的狄奕铭跟夏天行对视一眼,跟在了穆淮的身后,落在最后的谢琰仍旧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行动。   看着穆淮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秦穆仔细算了一下,他跟穆淮才半个多月没见,现在一看,穆淮比他第一次见面更瘦了。幸好他穿的都是长衣长裤,遮住了他的身体,没让那些突起的骨头露在外面。   “我有几个朋友想来见见你。”   还没走到跟前,穆淮轻描淡写的声音就飘了过来,秦穆朝着他身后的两个青年点了点头,随即笑问:“我有什么好看的?”   穆淮语气淡定:“我哥把你藏得太好,他们好奇心重,想亲自看一下未来的王妃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微微一愣间,嘴边的话就吐了出来:“王妃?”   夏天行先于穆淮出声道:“是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穆将军马上就要取新的王妃了。”顿了顿,他双眸微微亮,“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   秦穆没有在众人面前露出不知情的样子,只是淡笑不答。   三人见状,原本想要威胁秦穆的话语全都咽进了肚里。狄奕铭暗自捏了把大腿,将脑海里不该有的沉迷跟幻想统统抛开,用拳头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下:“穆将军长期以来忙于政事,个人的终身大事一直没有提及,现在听说将军要立下王妃,我们几个很是为他开心,只是人类之城从来没有跟男人结婚的先例,如果被长老们知道将军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肯定要激烈反对……”   “对,这种事说出去肯定会成为众人饭后茶余的笑柄,我希望你能为将军考虑一下,不要跟他一样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谢琰也加入了劝说。   面对三人的连番劝说,秦穆脸上笑意不减,转而看向了一旁沉默的穆淮。   “你的意见呢?”   听到秦穆的问题,穆淮安静了片刻,在其余三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不咸不淡地回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的好像不是他把他送到穆瑾泽的身边来的一样。   秦穆从藤椅上起身,拉了拉有些脱落的皮质手套,以一种亲昵的口吻道:“既然是瑾泽做的决定,我当然是听他的了。”   说着,秦穆折身便要回屋。说起来雷远给他削个苹果的时间也够久了。   “等等。”   狄奕铭叫住秦穆,看到秦穆背影停了一停,他舔了舔嘴唇,声音里透着一丝不知情的情绪:“如果你执意要跟将军结婚,你要做好婚礼上会发生意外的准备。”   这是在威胁他么?   秦穆敛了敛眸,轻笑了下,笑声凉薄而无情:“这句话你应该跟瑾泽说,我可不能替他做决定。”   这话说完,身后安静顿时安静了下来。   秦穆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这才重新抬步往里走去。   目送着秦穆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夏天行迟疑的话语响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可是关乎人类之城的声誉,即使是将军死去的那个同性恋人,也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真不知道穆将军到底是怎么了。”   谢琰低低地喃喃:“像那样长相的人,将军喜欢上也不奇怪。”   “你不会是喜欢上了他吧?”狄奕铭迅速朝谢琰投去一撇。   “怎么会。”   谢琰下意识地否认。   “行了,人你们也见了,现在先离开这里吧。”扫了眼秦穆离开的方向,穆淮神色不变:“我去把全息摄像头录下的视频删掉。”他早就提前派人将摄像头关了,他们进来的画面根本就没有拍下。   狄奕铭冲穆淮点了点头:“今天的事,谢了。”   “客气了。”穆淮笑笑,低低咳嗽了两下。   等到三人离开了,穆淮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循着秦穆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是在客厅找到的秦穆,似乎这个半兽人早就知道他会来找他,提前支开了雷远,这会儿他整个人斜躺在沙发上,皮手套被脱下扔到了一旁,兽爪蠢蠢欲动着长出又缩回,像在玩一样很好玩的游戏一般乐此不疲。   “半兽王躯体的具体藏匿地点有线索了吗?”   穆淮在秦穆对面的沙发坐下,一开口就直奔出题。   秦穆摇了摇头,“穆瑾泽最近比较忙,我跟他都没有说上几句话。”顿了顿,他换了个姿势,将两腿放下,手肘撑在膝盖,定定地直视穆淮:“我想问你,你见过半兽王吗?”   “为什么这么问?”穆淮不答反问。   秦穆这些天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穆淮先前说过,他跟半兽王的名字一样,他不觉得这是一个巧合,他能够先于其他半兽人之前醒来,那说明他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半兽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半兽王呢?   秦穆:“我担心到时候会找错人,想先对半兽王的外貌有个大概的了解。”   黑洞似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穆淮缓缓弯了弯唇,没有情绪起伏地道:“传说半兽王其丑无比,从来都是带着面具出场,没有人见过他的相貌,我当然也不曾见过。”   秦穆听了,脸上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一开始他就被穆淮误导了,以为半兽王的长相跟水晶棺里的那个男人不同,而水晶棺的那人跟自己又长得一模一样,他就理所当然地否定了自己是半兽王的这个可能性。   只是,如果说他是半兽王,那水晶棺里躺着的又是谁?还是说,因为系统设置的时间轴出错,水晶棺里的躺着的那个人是两百年的自己?   没等他继续深想下去,穆淮阴沉着脸,语气里有着怪异的嘶哑:“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离半兽王苏醒的时间马上就快到了,你要快点把他救出,不然穆瑾泽很有可能会把半兽王的心挖出来。”   “什……什么?”   因为惊诧,秦穆的兽眸微微收缩了一下。   第54章 半兽之王   “呵,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也无妨。”穆淮神色诡异,看着秦穆的眼里藏着钩子,将身体微微向前倾,干枯削瘦的手指交叠着撑住他的下巴,“传说半兽王的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如果把半兽王的心脏装在死人身上,那个人就能复活。”   虽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秦穆还是定了定神,“你不是说半兽王被穆瑾泽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吗?他要取半兽王的心不是轻而易举么,为什么要等?”   穆淮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必须要在半兽王清醒的状态下把心挖走才行,否则那颗心脏没什么用途,这也是为什么穆瑾泽才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说着,他咧开嘴朝秦穆微微一笑,笑容看起来鬼气森森,“不然你以为穆瑾泽为什么迟迟不把他死去的爱人烧了,还将尸体安放在特制的水晶棺里,保持尸身不腐。”   秦穆垂下眼,没有说话。   如果穆淮说的是真的,那说明穆瑾泽对水晶棺里的那人用情至深,想来应该不会移情别恋爱上别人,即使他跟那人有着相同的脸,穆瑾泽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因为这样肤浅的原因就爱上他。   可回想这几天穆瑾泽看他的眼神,秦穆又不确定了,他撩过很多美男,他们看他的眼神跟穆瑾泽看他的如出一辙。   难道是穆瑾泽的演技太过高超骗过了他?   再说穆瑾泽不喜欢他的话,没道理对他这么好吧?   就在秦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穆淮幽魂似得飘到了秦穆的身旁,冰冷的指尖划过秦穆的眉毛,在他的眼尾停下,只要再往前进个小半厘米,他的指头就要戳进秦穆的眼睛里。   秦穆眼睫微微一颤,小幅度地抬起了脸,视野里,穆淮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向他缓缓靠近,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秦穆一动不动,看着穆淮把脸凑到他的耳际,“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穆瑾泽了吧?”   “没有。”秦穆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穆淮没有继续逼近,嘴角泛起凉薄的笑意,正要继续试探秦穆的态度,冷不丁听到秦穆道:“穆瑾泽的情人死了多少年了?”   “有两百多年了吧。”穆淮目露狐疑,“你想知道什么?”   秦穆避而不答,继续追问:“他是怎么死的?”   穆淮:“据传是被半兽王杀死的。”   这么说来,那个人是在半兽王之前死的,只是穆瑾泽既然能抓住半兽王,为什么不直接在半兽王临死之前取了他的心脏,为什么要等两百年,等半兽王复活的时候再取?   耳边传来穆淮阴鹜低沉的话语:“别自作聪明了,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你只要将半兽王的尸体运出来就可以了。”   秦穆敛眸,顺从地应了一声。   离开之前,穆淮让秦穆将雷远召来,秦穆照做了,然后便看到穆淮用催眠术让雷远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忘了。   秦穆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个穆淮行事谨慎,性格诡谲不定,他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穆回忆起白天的对话,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索性让脑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黑暗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无限放大,秦穆本能地动了动耳朵,他听到来人特意放轻了脚步声,在朝他这里慢慢靠近。   这里是穆瑾泽的地盘,秦穆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谁。他放松身体故意装睡,呼吸之间,穆瑾泽身上清淡的气息就萦绕在了他的周身。   秦穆心想,这穆瑾泽该不会是想睡他吧?   这个念头刚从他的脑海里流星般窜过,青年清冷而蕴藏着清浅笑意的声线悠悠传来:“我知道你没睡。”   秦穆身体一僵,缓缓睁开眼,两眼在暮色里散发出了青色的光芒。   他张了张嘴,问:“你怎么还没睡啊?”   “想过来看看你。”穆瑾泽微微一笑,无声地躺在了秦穆的身旁。   虽然床够大,但突然多了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清俊优雅的男人,秦穆的身体不由的开始紧绷。   说起来,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次肉都没有吃到,每天都在禁欲,也许是半兽人里带有兽的基因,秦穆觉得自己欲望更强了,同时自制力也越来越薄弱。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穆身体的僵硬,穆瑾泽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左手慢慢朝秦穆的方向伸去,在要碰到秦穆的脸时,他收起指尖,声线喑哑地道:“我能……听一下你的心跳吗?”   人类之城的最高统帅,提起这个要求的时候,话里居然带了丝小心翼翼。   对上青年略带忐忑的目光,秦穆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穆淮跟他说的那些话,穆瑾泽是要拿半兽王的心去救他心爱的情人,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是半兽王,穆瑾泽对他好是为了挖他的心?   想到这种可能,脑海中的旖旎画面没有了,秦穆垂下眼遮住了眸里的警惕,淡声道:“为什么想要听我的心跳呢?”   穆瑾泽默了默,“只是想感受一下你的存在。”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秦穆发现青年对他十分宽容,但他还记得,自己跟穆瑾泽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那双冷酷无情的眼。   要不是他是半兽人武力值变态,他早就死在激光炮之下了,正因为见识到了青年的冷酷,对方现在给予的温情反而另他觉得不安。   他忍不住想,穆瑾泽温柔背后是不是藏着把刀,他要随时警惕对方会不会忽然给他一刀。   “我有点困了。”   见穆瑾泽还在等待他的回答,秦穆困懒地抚了抚额,语气里恰如其分地透出了浓浓的困意。    第55章 半兽之王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   低哑微涩的声音近在耳畔,身旁的穆瑾泽却没有什么动作。   秦穆等了一等,发觉青年仍用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想,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就算他真的是半兽王,两百年的时间没到,穆瑾泽也不敢冒然取他的心脏,于是他默许了穆瑾泽的存在,以便从他嘴里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翻了个身,面朝着青年,秦穆眨了眨眼,轻问:“为什么会留下我?”   似是没有料到秦穆会问出这个问题,青年愣了一愣。   秦穆继续道:“在没被当成礼物送给你之前,我听别人提过,说你有一个死去多年的爱人,你为了他一直没有过新的情人。”察觉穆瑾泽看他的眼神转浓,秦穆的心跳了跳,“那你……为什么会把我留在你的身边?”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是在揭穆瑾泽的伤疤,他在赌,赌穆瑾泽究竟能容忍他到什么地步。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用一种秦穆看不懂的深沉眸色注视着他,他的眼神像浓的化不开的夜,将秦穆细密地包围其中又不会感到憋闷,在他汪洋似海的目光凝视下,秦穆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才是穆瑾泽深爱的恋人。   定了定神,秦穆薄唇为启,轻轻地提醒:“瑾泽?”   穆瑾泽收回视线,弯了弯唇角,他的嘴唇生的特别好看,嘴角自然上翘,不笑的时候也含着三分情意。   “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眸底盛着淡淡的笑意,青年这样问道。   当然是不在意了。   秦穆在心里回答道,嘴唇却故意抿紧,做出一副在意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   朝秦穆靠近了一些,细腻温软的指腹搭在了秦穆的嘴角,将秦穆的两边嘴角往旁边拉开了一些,穆瑾泽低柔磁性的声音里带着笑:“真的没有?”   秦穆顺着他的话,用别扭的语气慢吞吞地开口:“你会把我留下,是不是因为我跟你死去的爱人长得很像?”   十指收了回去,穆瑾泽的声音一僵:“为什么这么说?”   “我瞎猜的。”秦穆垂下眼,“你这百年来身边一直没有伴侣,那些大家族的长老肯定没少给你送美人吧,你为什么谁都不选,独独选择我,肯定是因为我跟那个人长得很像。”   说着,秦穆顿了顿,视线在穆瑾泽暗沉的眉眼略过,以一种苦涩的口吻道:“瑾泽,我不喜欢被当做替身。”   “谁说你是替身!”穆瑾泽脱口而出。   秦穆眸色变暗,浅色的唇瓣嗫嚅,“真的不是替身吗?”   “当然不是。”   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穆瑾泽悄然深吸了口气,将秦穆的两手握在了掌心,“以前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青年将头低下,柔软的嘴唇想要贴上秦穆的手背,终因为顾虑着什么没有亲下去。   他抬起眼,用那澄澈分明的视线直直地锁定秦穆的眼,声音温柔的让人心颤:“你只需要知道,不久之后,我会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娶你做我的王妃。”   虽然白天已经从那伙人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但亲耳从穆瑾泽嘴里听到,秦穆还是觉得有点吃惊。   这穆瑾泽到底在搞什么鬼?   莫非他之前的猜测都错了,穆瑾泽是真的喜欢他想要跟他结婚?   “你怎么了?”见秦穆在愣神,青年的声线有些发紧:“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结婚?”   “怎么会。”秦穆回过神来,反过来握住穆瑾泽的双手:“我是太开心了。”穆瑾泽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结婚,有没有一种可能,穆瑾泽认识两百年前的自己,可水晶棺里的那个人又该怎么解释呢?   ……   三天后,穆瑾泽在全国直播的信息平台,当众宣布了他要迎娶王妃的事情。本来这则消息已经在众人间传的沸沸扬扬了,现在穆瑾泽主动出来宣布,等于是将传言坐实了。   无数人好奇未来的王妃到底长什么样子,对于穆将军终于要立王妃这件事,他们都报以最真诚的祝福。   而四大家族的族长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知道,穆瑾泽一旦做出了决定,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纵然他们一再反对,可穆瑾泽若执意要一意孤行,他们拿他也没有办法。   当天夜里,他们就对这件事召开了紧急的会议。   商量的结果是,既然不能让穆瑾泽收回决定,那他们可以想办法杀死那个叫秦穆的男人,到时候穆瑾泽追究起来,以他们四大家族的权势,穆瑾泽也不能轻易动他们。   会议结束后,踏出会议厅的谢琰忍不住用手肘拱了拱身旁狄奕铭的胳膊,“我们真的要杀掉那个男人吗?”   狄奕铭脚下步子一顿,想起秦穆那张惊艳绝卓的脸,他神情不禁有些恍惚,但强大的自我约束力让他很快定下神来,斜眼睨了谢琰一眼,“怎么,舍不得?”   “没有。”谢琰避开狄奕铭投来的视线,“我只是觉得他是无辜的,就因为被穆将军看上,我们就要把他杀了,这未免有点不太人道。”   夏天行沉默了一会儿,“这是父亲做出的决定,我们只能遵从。”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唯一没表态的穆淮,“你觉得我们该不该杀掉那个男人?”   穆淮虽然跟他们关系颇好,但正因为跟每个人的交情都不错,他反而觉得穆淮的心思藏得很深,不过他隐隐觉得,穆淮对他的大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恭敬,明明是亲兄弟,却有一条沟壑挡在了两人中间。   夏天行这话一出,狄奕铭跟谢琰同时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穆淮低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道:“没有该不该,只有值不值得,你们觉得他的死能让家族获利,那他就该死。”   “是啊。”望着暮色四合的月色,夏天行低低叹息了一声,随即语气关心地跟穆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说起来,自他跟穆淮相识以来,他就知道穆淮的身体很不好,照理说穆家拥有最顶级的医疗设备,生病对他们来说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而穆淮的病居然能一直不见好,真是奇怪。   穆淮攥着帕子的手指一紧,“还好,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夏天行听了,动了动唇,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穆淮的年纪比他们几个人都大,只比他们的父亲小了几多岁,按辈分来讲,他们应该叫穆淮一声叔叔,只是穆家的基因太过强大,百年过去了,穆淮的相貌没有丝毫变化,跟他们走在一起看上去比他们还小几岁,而他们的父亲脸上却有了衰老的痕迹。   因为穆淮的辈分摆在那里,每当需要作出重要的决策时,他们几人的父亲总会把穆淮叫上,参考他的意见。   跟他们分道扬镳后,穆淮就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他去了趟书房,只点了一盏幽暗狭小的台灯,那台灯有些年头了,铜制的灯罩,样式复古,年代久远的都成了一件古董。将后背靠在椅背上,穆淮缓缓阖上了眼,昏暗的光线笼罩下来,只见他眼眶凹陷,嘴角的线条微微朝下,明暗相交的阴影下,他的周身忽地多了一丝寂寥。   半晌,他睁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上了书桌上的一个按钮,只听啪的一声,一只木制的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圆形画筒弹了出来。将盖子打开,穆淮从里面抽出了一副画,将画摊开在书桌上,一个戴着带着华丽面具的男人栩栩如生地印在了画上。   只见画上的人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藏在面具背后的那双眼似笑非笑,唇角微扬,周身强大的气场即使隔着画也能感受到。   这幅画跟那盏台灯一样,同样有些年头了,纸张有些泛黄,不过画上的男人的每一缕头发都清晰而传神,像是真的活在画上一样。这幅画的原型是一张照片,是他百年前从穆瑾泽的书房里无意中发现的,他当时偷偷拍下,然后将照片放大,按照人体比例完美地复刻在了画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哥哥怀有敌意一样。   “半兽王。”   他喃喃着,指尖落到画上,缓缓描摹着画上男人所戴的黄金面具的边缘。   真期待半兽王苏醒的那一刻呢。   眼底充斥着诡谲而妖异的华光,青年削瘦的脸庞在昏沉的光线下竟多了丝狂热的神色。   ……   穆瑾泽对秦穆的要求称得上是百依百顺。   当秦穆提出要在书房陪他一起处理政务的时候,穆瑾泽只考虑了一秒,便一脸宠溺地同意了。他特意定制了一套沙发,命人将沙发抬到书房,他忙于政事的时候,秦穆就躺在沙发上翻翻书看看报纸。   穆瑾泽的书房没有秦穆想象中那么神秘,除却那些高科技的通讯设备,书房的布置跟现实生活中的没有什么两样。   秦穆没想到穆瑾泽对他这么放心,不过这样的话方便他找到水晶棺的钥匙,是的,他的目标并不是找出什么半兽王,而是想要偷走水晶棺里的那具尸体。 第56章 半兽之王   秦穆从不相信巧合。   既然半兽王的名字也叫秦穆,那他是半兽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而穆瑾泽死去的恋人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之间肯定有着什么关联。   他现在谁也不信,但如果穆淮说的是真的,穆瑾泽要挖半兽王的心救他死去的爱人,那很有可能是半兽王的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他对过去的一切一无所知,要想保全自己,那必须要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穆瑾泽,而水晶棺里的那具尸体无疑是很好的利用工具。   当然,假使穆瑾泽是真心喜欢他的话,那穆瑾泽跟他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然这才短短几天,身为人类之城首领的穆瑾泽怎么可能对他死心塌地的当众宣布要跟他结婚呢。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他偷尸体被穆瑾泽发现,想必穆瑾泽也不会为难他,而他也可以借此机会询问他有关过去的事情了。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有希望保命,那他何不试一试呢。   穆瑾泽并没有对外隐瞒水晶棺的具体存放地点,他随便跟雷远一打听,就知道穆瑾泽将尸体放在了书房的地下室里,并且每个月都会定时去探望一番。说起这个的时候,雷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穆的神色,“秦先生,你也别太在意了,那个人都死去了几百年了,你才是活生生的人,况且将军他都对外公布要娶你为王妃了,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秦穆眸色淡淡,拨弄着手上的皮手套,“将军他什么时候去一次?”   “每个月十五号。”   “十五号啊。”   在嘴里喃喃了一句,秦穆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秦穆这几天每天都找时间跟穆瑾泽腻在一块儿,到了十五号那天,他照例跟穆瑾泽一块儿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穆瑾泽要回书房的时候,秦穆朝他笑着说:“我跟你一起去。”   穆瑾泽已经习惯了秦穆的陪伴,闻言,含笑点头:“好。”   两人去了书房,穆瑾泽埋头处理公务,秦穆没像往常那样自顾自地翻阅报纸,而是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青年的侧脸。约莫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穆瑾泽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自在地抬眸,朝秦穆的方向投去一瞥。   “怎么了?”   秦穆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则有规律地敲打着膝盖,“看你工作啊。”   穆瑾泽勾了勾唇,眸里笑意盈盈:“无聊了?”   “没有。”摇了摇头,他只是想看看穆瑾泽有没有异常而已。   青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要坐过来吗?”   秦穆扬了扬眉:“你不怕被我看到什么机密文件啊。”   这句话成功逗笑了穆瑾泽,笑意一点一点自他眼角眉梢晕染开来,他再次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过来。”   秦穆起身踱了过去。   穆瑾泽的办公椅很宽敞,坐两个人都还有空余,秦穆坐了上去,一抬头,面前是竖起的类似现代电脑的那东西,穆瑾泽修长的指尖时不时在上面轻巧地划过。秦穆算是知道穆瑾泽为什么不怕他泄密了,他压根就看不懂上面各种密密麻麻的代码跟符号。   似乎是察觉到秦穆的茫然,青年低柔而温润的嗓音徐徐在他耳畔响起:“这些字符是穆家的先祖创造出来的,代替文字的一种专有符号,只有穆家的继承人才有资格学习。”   “那真不错。”秦穆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道:“你还要忙多久啊?”   “怎么了?”   “我有点困了。”秦穆小小地打了声哈欠。   “那你先去睡吧。”   “我想等你一起睡。”秦穆低头把玩着他的手。   穆瑾泽顿了顿,轻声道:“好。”   两人回了秦穆的房间,穆瑾泽看着秦穆入睡后,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回自己房间前,穆瑾泽顿了顿,侧头朝书房的方向看去,片刻后,他抬起步伐去了书房,按下了藏于办公桌里隐藏按钮,在两排书柜往两边移开,露出一扇古老的石门的同时,移步到了石门面前。   这道石门是他两百年前命能工巧匠构造的,钥匙也只有一把。他从怀里掏出了钥匙,对准石门上的锁孔插了进去。   只听轰隆一阵,石门往右侧转开,他提步踏了进去。   石门背后是一排石头砌成的台阶,他无声无息地走了下去,空落落的地下室,只有最中间放置了一具透明的水晶棺。   推开棺木,一张令世人惊艳跟屏吸的俊美脸孔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尽管男人已经死去,但他静静躺在水晶棺里,宛如沉睡。   那张脸无疑是上地最完美的作品,从头到脚,包括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穆瑾泽神情莫测地凝望着这个男人的脸,水晶灯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快点醒来吧。”   一声叹息飘在了空气中。   他在水晶棺前驻足良久,随后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缓缓离开了这里。   等到石门关上,隐藏在暗处的秦穆走了出来。身为半兽人,他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早在穆瑾泽踏往书房的那一刻,他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为了方便秦穆进书房陪他,穆瑾泽特意给他设置了专属的指纹密码,只要穆瑾泽在书房,他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出   。   很快来到水晶棺前,秦穆不用推开棺盖,就能看到里面躺的那个男人。   果然跟他长的一模一样,要不是知道不是同一个人,秦穆几乎以为他看到的是镜子里的自己。   在行动之前,他就暗中通知了穆淮来接应自己,当然以找到半兽王为借口,到时就算穆淮发现不对,他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穆淮也只能帮他。   这样想着,秦穆飞快推开棺盖,用手握住对方的胳膊,打算把他拉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双深黑的眼睛沉沉地盯住了他。   怎么可能?   秦穆触电似的缩回了手,脸上充斥着惊愕到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57章 半兽之王   想像一下,一个死人忽然诈尸,任谁胆子再大也会被吓一跳。   秦穆猛地抽回了手,后退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定睛朝水晶棺看去,那个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俊美绝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而神秘的笑容。   秦穆定了定神,“你是谁?”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飘散开来,幽沉沉的,都不像活人的声音。   对面的男子姿态散漫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后背靠在棺材上,两手懒洋洋地撑在棺盖上,“真没想到,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会是你。”   “你认识我?”   秦穆敢肯定,他跟这个男子之间必然有着很深的羁绊。   “我差点忘了,现在的你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子笑了笑,接着道:“那我跟你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秦穆。”   瞳孔微微一缩,秦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他是秦穆的话,那自己又是谁?难道说,这个世界有两个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传说中的半兽王?   可如果穆瑾泽的爱人就是半兽王的话,那穆瑾泽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身边?难道他真的只是半兽王的替身?不,不对,既然穆瑾泽两百年都等了,又怎么可能连最后一点时间都等不了,要知道半兽王时间一到就会复活。   秦穆此时心里风卷云涌,阵阵浪涛冲击着他的心,他脸上硬是不动声色,“不,我才是秦穆。”   “呵。”   一声轻笑从男子嘴边溢出,   只见他直起身,步履缓慢地朝秦穆的方向走来,随着他的动作,他落在地上的长摆徐徐擦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面,然后在秦穆的面前站定。   两人身高容貌乃至发型都一模一样,要不是衣服穿的不同,秦穆真要怀疑他面前是不是有面镜子了。   “你笑什么?”秦穆蹙眉。   男子只是笑,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兽爪开始蠢蠢欲动,秦穆抿了抿唇,正想掐住对方的脖子,男子察觉到秦穆的意图,先他一步采取了行动,锋利的利爪刺破了秦穆脖子的皮肤,精准地锁定住了他的咽喉,“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轻蔑的嗓音响起的同时,男子毫不犹豫地收紧了手里的力道,只要他再用一点力,秦穆的脖子就会被折断。   即使对方嘴角勾起的笑容十分和煦,秦穆还是能够从他的幽沉的眼底看到一丝杀意一闪而逝。身体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两只巨大的像一把把匕首组成的翅膀从他的后背长出,他猛力一挥,无形的气流在空气中划过,男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似是没想到秦穆的这具身体还有几分潜力,他用同样的翅膀辉开了秦穆的攻击,另一只兽爪迅如闪电地伸出,目标是秦穆的心脏。   当兽爪刺破他胸口的皮肤的刹那,一道白光陡然从他的心口发出,那耀眼的白光太过刺眼,将地下室照的犹如白昼,秦穆跟那名男子同时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秦穆发现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说是陌生的地方也不尽然,他置身于一个类似监狱的地方,而且对周遭的环境居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个监狱显然经常有人打扫,虽然是水泥地,却很干净,房间是用铁栅栏一间间隔开的,没有床,秦穆低头巡视了一圈,刚好看到三个人衣衫褴褛地蜷缩在地面。   不对,应该说是半兽人,因为秦穆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环顾四周,本应该沉睡的半兽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   为了验证自己心底的某种猜测,秦穆蹲下身,轻轻推了推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半兽人,那人动了动肩膀,没有抬头,而是从鼻子里发出类似野兽呼呼的警告声。   秦穆并不怕他,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已经完全得到了恢复,再次推了推那个半兽人,只听嗖的一声,对方猛地从地上弹起,一跃跳到了铁笼的门口,猩红的眼睛凶狠地瞪着秦穆,浑身上下的肌肉隆起,跟野兽伏击人类的姿势如出一辙。   秦穆两手放在耳边,语气轻和淡定:“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   “……”   被两人的声音吵醒,另外两只半兽人纷纷从地上爬起,他们显然都是比较高级的半兽人,身上没有兽类的特征,站在那边看上去就是比较强壮的人类。   “秦穆,别惹许飞了,他昨天吃饭的时候跟别的半兽人打架,被打掉了三颗牙,现在心里正不爽呢。”   说着话的那个半兽人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较为深邃,看上去像是混血,此刻他勾了勾薄唇,右手自然地搭在了秦穆的肩膀,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将秦穆环在了他的胸前。   秦穆虽然喜欢美男,但可不喜欢被陌生人用这种占有性质的举动对待。他侧开身甩开了对方的手,得到了另一个半兽人的一声嗤笑:“我说宋扬,秦穆又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腆着脸凑上去自讨没趣啊。”   说着,他转头朝秦穆似笑非笑地道:“秦穆,你说是不是?”   秦穆扯开嘴角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他现在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当然不能冒然开口,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极有可能穿回了两百年前。   叫宋扬的那个半兽人冷哼了一声,“卓子航,你还说我,那你靠秦穆这么近干嘛?”   被发现小动作的卓子航讪讪一笑,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没有秦穆的允许,就算我想干什么也干不了啊。”   一直没出声的许飞冷冷一笑,眼里充斥着显而易见的轻鄙跟厌恶:“这个糟糕的地方,我真想把你们杀了。”话音刚落,卓子航一脚踢了过去,许飞躲闪不及,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黑色的兽爪迅速从指甲缝里长出,许飞趴在地上,兽爪抵在地面,身体绷的直直的,如同一只即将展开厮杀的猎豹。   宋扬一声轻哼,皮鞭一样粗粝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利落地缠绕住了许飞的脖子,再一收紧,许飞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试图用爪子割断宋扬的尾巴,一旁观战的卓子航陡然拉长手臂,啪啪啪地抽了许飞好几个耳光。   “别以为你还是受人敬仰的许家继承人,谁不知道许家意图篡位,被穆氏家主除名,现在四大家族里已经没有你们许家的位置了,你跟我们这些生来就被父母抛弃,被迫变成半兽人的人一样,永远都是人类的奴隶,谁也不比谁高贵。”宋扬毫不掩饰他话里的嘲笑。   许是这番话刺激到了许飞,他本就猩红的兽瞳红的能滴出血来,喉咙里发出兽鸣般的嘶吼:“住口,我跟你们这些贱奴不一样,我一定会走出这里的。”   砰砰砰。   警棍敲击墙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传来一道略带不耐的声音:“吵什么吵,再吵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宋扬收回手,舔了舔嘴边探出的獠牙,笑眯眯地样子:“警官,我们是闹着玩的,”   “哼,最好是这样。”穿着制服的男子将警棍别在腰间,离开之前不忘用脚踢了踢铁门,“再过几天,你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运气好说不定能成为那几个人身边的贴身奴隶,这几天都给我老实点,再敢惹事我可不管你们是高级半兽人还是低级半兽人,在我眼里都是些畜牲,反正半兽人那么多,谁不听话谁就去死。”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飘远了,卓子航沉下脸:“妈的,等老子出去了,我一定要把刚才那个狱警的舌头割了。”   “袭击人类的罪名你担得起么?”将勒住许飞脖子的尾巴收回来,宋扬宝贝似的摸了一摸,扭头冲安静的秦穆道:“我说秦穆,你真的甘心当穆家的奴隶或者是人形兵器吗?”   通过他们几人的对话,秦穆得知了他们几人的身份,但他对半兽人的起源并不知情,这个许飞既然本来是人类的话,那他又是怎么变成半兽人的?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是在担心你弟弟?”卓子航上下打量了秦穆两眼,眉头一舒,笑道:“放心吧,你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越狱后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被穆家的少爷看中了,他现在的日子比我们好过多了。”   “我弟弟?”   想起穿越之前水晶棺里死而复生的那个男人,秦穆心道,难道他们是兄弟?不对,他忘不了对方想杀死他的那个黑暗的眼神,如果是兄弟的话,该是什么样的仇恨,那人才会恨到想要杀死自己的哥哥呢?   “你不会是一觉睡迷糊了吧?”卓子航一脸莫名,想要伸手摸摸秦穆的额头,被身旁的宋扬厉眼一瞪,讪讪地放下了手,“真是搞不懂你,你弟弟现在成了穆家少爷身边的红人,你好日子马上就来了,干嘛这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秦穆暗下眼,问:“穆家少爷叫什么?”   “好像叫穆瑾……什么来着?” 第58章 半兽之王   “穆瑾泽?”   听到秦穆的提示,卓子航猛一拍额头,“对,就叫穆瑾泽。”说罢,卓子航一脸狐疑地看向秦穆,“你怎么知道穆家未来继承人的名字?”   秦穆一脸淡定地回:“吃饭的时候听来的。”   卓子航哦了一声,没有怀疑,很快就转到了别的话题上。   宋扬跟卓子航两人天生就不对盘,没一会儿,两人习惯性地开始斗嘴,在两人没有从斗嘴升级到动手之前,秦穆找了块稍微干净的地坐着,一道刺目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秦穆转头看去,许飞顶着张肿成猪头的脸窝在墙角,正冲他恨恨地看来。   牵了牵嘴角,秦穆迅猛出手,只听撕拉一声,许飞破烂的衣服上就多了五条兽爪印。   许飞缩了缩身体,忙垂下头,终是不敢继续跟秦穆横了,而宋扬跟卓子航也停止了斗嘴,齐齐望向秦穆的方向。看到许飞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宋扬扯了扯嘴角,“许飞这小子就是欠收拾,监狱长把他分到我们这里,估计就是想借我们的手狠狠揍他,秦穆,以后这小子不听话你尽管往死里打,千万别客气。”   卓子航挨着秦穆坐下,捡起地上的一根稻草叼在嘴里咀嚼,“秦穆,你弟秦满现在跟了个厉害的主人,怎么着也算是飞黄腾达了。”伸手敲了敲秦穆的胸膛,“等将来他把你弄出去了,你可要想着兄弟几个,我们可不想一辈子窝在这里。”   想起刚才那个狱警离开之前说的话,秦穆问道:“刚才那人不是说过几天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宋扬在另一侧挨着秦穆坐下,听到这话,接口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我们这些被父母遗弃的人,从小就被人类注入了各种动物基因进行改造,在他们眼里,我们跟畜牲没什么两样,是他们将来用来杀敌的棋子,幸运的话,我们可能被那几个大家族的人选中,然后做为他们的贴身奴隶,不幸的话,我们就是他们手里的一条狗,供他们取乐炫耀的宠物而已。”   听到这里,许飞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不……我不是狗,我是人……啊……”   宋扬忍无可忍,一尾巴将许飞拍晕了,随即挑起秦穆的下巴,故作色眯眯的样子:“你这幅皮相生的这么好,那些人肯定不会把你当狗看待的,不过被人玩屁眼还不如当条狗呢,要不让我先……”   他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笑着。   秦穆勾了勾唇,缓缓摩挲着宋扬搭在他下巴处的手背,薄唇微启:“你想玩我PY?”声音低柔喑哑。   身后的尾巴不由地高高翘起,往两边摇了一摇,宋扬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当然……”话没说话,卓子航以手作刃,直接将宋扬的尾巴削断,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殷红的鲜血四下飞溅,些许溅到了秦穆的脸上。   他用手抹去了脸上溅到的几滴血迹,嘴角含笑,看着宋扬捂住尾巴在监狱里嗷嗷直叫,直到断尾处的鲜血止住,新生的尾巴长出了苗头,宋扬才一脸苍白地歇在角落,有气无力地诅咒道:“卓子航你这个小人,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卓子航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谁让你肖想我家秦穆的菊花的,没把你的整条尾巴剁掉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你应该感谢我。”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宋扬憋红了脸,“呸,说的好像你不想操他一样。”   秦穆事不关己地靠坐在一边,对于别人为他争风吃醋这件事,老实说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未来的半兽王了,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他那个弟弟秦满,既然传说是半兽王杀死的秦满,也就是说他们兄弟二人将来会自相残杀了。   他还真好奇,自己到底会因为什么原因杀死秦满。   ——   三天后,狱警口中的那件好事终于悄然而至。   说是好事,秦穆觉得没有什么比被人当成野兽扔进角斗场更糟糕的事了,此刻,他跟他的那些同伴一同被扔到了能够容纳百人的巨大铁笼里,透过一根根竖起的钢筋,他看到高台围坐了很多人类,即使距离稍远,他的兽瞳还是清楚地能看到每一张脸。   那些脸孔上带着或好奇或期待或兴奋的神色,秦穆知道,他们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而激动战栗。   主持人站在铁笼外面,拿着话筒手舞足蹈:“铁笼里关着一百只半兽,以一个小时为限,这一过程半兽人不能放水,如果被发现直接射杀,我们的狙击手已经做好准备了。”说着,主持人朝着某一个方向挥了挥手,续道:“只有活到最后的半兽人才有资格成为四大家族的奴隶,你们听清楚了吗?”   他将话筒转到铁笼的方向。   笼子里鸦雀无声。   半兽人虽然被改造成了半人半兽的形体,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人类,当然明白主持人话里的意思。铁笼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绷跟肃杀,他们纷纷屏住呼吸,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他们的判断。   没有得到回应,主持人也没有面露不快,他从一旁接过一把枪,枪口朝上,对准空气就是一枪。   砰——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原先安静的斗兽场顿时沸腾起来,鲜血跟汗水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场激烈血腥的斗兽场面。   画面转移到观众台。   穆瑾泽俊秀的脸庞面无表情,眉心微蹙,半转过头对着一旁的青年道:“这就是你说的有趣表演?”   被提问的青年有一双星河灿烂的笑眼,皮肤白皙,双眸澄澈分明,带笑的嘴角自然勾起,漫不经心地瞥了底下的铁笼一眼,“难道不有趣吗?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我们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不赞同地看着自家弟弟,穆瑾泽摇了摇头,叫出了青年的名字:“穆淮。”   穆淮嘻嘻一笑,眉眼间带着他那个年纪特有的天真跟狡黠,“只有这样,我才能挑选出最优秀的半兽人当我的玩具啊。”他转过头,朝穆瑾泽眨了眨眼,“哥,一会儿结束后,剩下的那些半兽人都不要跟我抢。”   单纯无辜的表情落入穆瑾泽的眼中,突然就多了残忍的意味。   穆瑾泽张了张嘴,即使半兽人角斗的传统是他父亲规定的,可他从来就不同意用这样冷酷的方式来决定半兽人的生死,而他父亲却觉得这么做是优胜劣汰下人为干预的一种自然选择,比起他,穆淮的性格更像父亲,一样的冷酷果决,一样的为达目的不在乎牺牲。   当他无数次跟父亲提议停止对半兽人的实验跟研究时,穆淮就是站在父亲的那一边,云淡风轻地说半兽人的存在能弥补人类在战场上的不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不是他是穆氏家族的长子的话,穆淮比他更适合当穆家未来的继承人。   “……好。”穆瑾泽垂下眼。   穆淮笑着道:“说起来,你新收的那个奴隶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穆瑾泽闻言,眼神一紧,“你别打他的主意。”   “放心吧,我可不喜欢碰被别人碰过的东西。”穆淮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支着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铁笼里的一幕。   这一厢,秦穆初时只是一味地闪避,并不想杀人,毕竟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过人,但那些杀红了眼的半兽人都失去了理智,如同真正的野兽,一个个猩红着眼挥舞着兽爪,鲜血跟肉糜糊在了他们的身上,就跟地狱而来的恶鬼一样狠厉嗜杀。   在一个半兽人的翅膀的尖鞘要戳进秦穆的右眼时,从左侧突然横来一把弯刀,干脆利落地切断了半兽人的翅膀左翅。   “啊!”   失了半翅的半兽人捂住伤口嘶吼着在地上打滚,卓子航眼也不眨地用刀隔断了对方的喉咙,一声悲鸣卡在咽喉,戛然而止。杀完一只半兽后,卓子航冲着秦穆直皱眉,扬起嗓子斥道:“发什么愣,你还真想被砍啊?”   秦穆回过神来,是啊,他既然穿到这个世界,就应该接受这个现状,如果他不杀半兽人,自己就会被杀,那谈什么回到现实继续他人生大赢家的人生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穆咬了咬牙,在一个半兽人朝他砍来的刹那,以手化刃,迅如闪电般割掉了他的头颅。低级半兽人必须要砍掉头颅才能彻底杀死他,如果只是砍掉四肢,他们的体内的基因能快速修复伤口,并且只需要一段时间就能让断掉的手脚重新长出。   滚烫的鲜血溅到秦穆的脸上,他有一瞬的恍惚,随即定了定神,很快进入到了下一场杀戮之中。这场无休止的厮杀对秦穆他们来说仿佛持续了很久,当号角吹响的那一刻,形同杀人机器般存在的半兽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时间到。”   主持人聒噪的声音在这一刻宛如天籁之声响彻在耳畔。   有士兵过来将铁笼打开,当铁门开启的那一刻,铁笼里的半兽人没有任何的动作。两排训练有素的士兵扛着大炮严阵以待,只要他们有任何不轨的举动,那些炸弹炮火就会将他们炸成粉碎。    第59章 半兽之王   由于半兽人是认为改造的,他们的生物基因也是由人类掌握,为了控制他们,人类研发一种具有极强依赖作用的生物药剂,这种药剂每个需要定期注射,不然其副作用会让半兽人体内的兽性得到激发,从来彻底失去人性。人类就是通过这种手段让半兽人臣服于他们的。   此刻,秦穆等人在一干侍卫的牵制下,被押到了各大家族子弟面前。   原本一百个半兽人只剩下了不到十个,脸上身上乃至头发上都沾上了鲜血,他们个个低眉垂目,神情麻木,眼里有着刻意伪装后的安顺跟乖巧。   穆淮率先下场,身后跟着四大家族的未来继承人跟其他官阶较高的侍卫,穆瑾泽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拾步跟了下去。修长白皙的指尖缠着一条深棕色宛如蛇形的马鞭,穆淮脸上挂着看似纯良的笑容,视线一一从一字排开的那几个半兽人的脸上略去。   在经过秦穆面前的时候,他步子稍微顿了一顿。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显眼成为别的半兽人的攻击目标,秦穆在进入角斗场前,提前在脸上糊了一层泥,现在又染上了血迹,五官在污泥跟鲜血的遮盖下并不分明,他垂眸看着脚下,似乎没有注意到青年投在他身上的视线。   片刻后,由青年所引来的凝滞的气流重新流动,秦穆也听到青年从他面前擦过的脚步声。   有人在一旁笑着打趣:“穆淮,又不是选媳妇,你至于挑的这么认真么,他们能从一百个半兽人里脱颖而出,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说话的人是狄晗,也是狄家即将继位的下一位家主,穆淮一个眼神斜睨过去,嬉笑道:“我又不是你,老婆孩子都有了,我想要个既能保护我又能暖床的奴隶,当然要睁大眼好好挑选一番喽。”   在场有些深谙风月的公子哥听到这话,不禁发出细微的轻笑声。   穆瑾泽沉下脸,低呵道:“穆淮。”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穆淮重新将视线放到正候着等待被挑选的半兽人身上,他在每个半兽人身旁停留的时间都挺长,看上去真的是在认真挑选,秦穆无聊地盯着脚下,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穆淮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两百年后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就在他漫无边际胡思乱想的时候,略带散漫的脚步声重新响起,应该是穆淮逛过一圈后折返回来的脚步声,秦穆姿势不变,维持着原先恭敬低垂的站姿,只等穆淮从他面前走过,却不想青年步子一停,微凉的带着细微毛刺得皮鞭抵上了他的下巴。   秦穆顿了顿,顺着对方的手势抬起下巴,落入眼里的是穆淮干净的让人心悸的明亮双眸。   这时的穆淮远没有两百年后的削瘦跟羸弱,气质清冽明澈,此时他下巴微垂,抬眼静静地打量了秦穆半晌,末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预警地抽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秦穆的屁股。   啪啪啪。   羞耻的声音响起,秦穆身形一僵,耳尖隐隐发烫,这个臭小子……   “他的屁股我预定了。”   穆淮出了声,话语大胆,话里暗藏的深意让在场的众人面色各异,有些女人当场羞红了脸。   粗鲁的措辞落入穆瑾泽耳里,他眉心微皱,漆黑的目光在秦穆的脸上一晃而过,他转过身背对着穆淮,声线沉沉:“既然你选了他,就好好对他,别忘了半兽人也是从人类变异来的。”   “在我没玩腻他之前,我当然会好好宠他了。”   指尖亲昵地狎玩着秦穆薄薄的耳垂,穆淮歪着头冲秦穆轻轻笑着,一双笑眼弯成月牙,里面流淌着澄澈的浅浅的溪水。真奇怪,秦穆心想,这个穆淮凭感觉就不像是好人,偏笑起来单纯又无辜。   这么想着,他听到穆淮压低声音喃喃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穆刚要开口,却见穆淮用指尖挑开了他挂在腰间的一个木制的腰牌,宋扬他们说这个小小的腰牌代表了半兽人的身份,类似人类中的身份证差不多,上面用复杂的纹路刻着每个半兽人的名字,秦穆不认识这种字体,想来应该是人类发明的在半兽人之间流通的字体。   “秦……”穆淮皱了皱眉,显然也不认识这种字体,逮着身旁的人问:“这个字读什么来着?”   被问话的那人也不懂这种文字,扭头冲着还没走远的穆瑾泽道:“喂,你过来帮忙看看。”   穆瑾泽步子微顿,调转身体走到两人身边,清透的双目轻轻一扫,念出声道:“秦满。”末了,他眸色淡淡地看向秦穆,好看的眉锋微微一扬,随口确认了一句:“你叫秦满?”   秦穆一愣。   秦满?这不应该是他那个弟弟的名字吗?   站在他身侧的宋扬跟卓子航也是一惊,冒着被人训斥的危险飞速地抬头瞧了那块木牌一眼,还真是,那块木牌上刻的不偏不倚正是秦满二字。   将两人诧异的神色收入眼底,秦穆意识到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蹊跷,眼见穆瑾泽还在等他的回答,他稍作迟疑后,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他猜测的没错,他的身份牌极有可能在秦满哪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调换的,但为了防止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秦满反咬他一口,他还是先以不变应万变为好。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穆淮伸长胳膊拍了拍穆瑾泽的肩膀,挤眉弄眼地打趣道:“不错嘛,你什么时候学的半兽人通用字体?”一般只有专门研究半兽人的科研人员才会学习这种兽形文字。   不等穆瑾泽回答,他又笑嘻嘻地道:“我知道,是跟你那个奴隶学的吧,说起来,他的名字跟我这个奴隶的名字还挺像,一个秦穆一个秦满,听起来真像俩兄弟的名字。”   “别胡说。”穆瑾泽轻声否认道:“秦穆从来没跟我提过他有什么兄弟。”说起这个名字时,穆瑾泽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清隽的眉眼间却有着道不尽的温柔缱绻。   两人的对话传入秦穆的耳里,他隐隐捕捉了到了什么,又不敢肯定。   穆淮选好奴隶后,狄晗等人也依次挑选了中意的奴隶,宋扬跟卓子航分别被狄晗跟谢晓成挑中当了他们的贴身守卫,许飞也被稍逊于四大家族的陈家选中做了奴隶。   众人分道扬镳时,宋扬跟卓子航依依不舍地跟秦穆告别。   “听说穆淮一向好男色,家里养了好多男宠。”宋扬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他娘的,秦穆屁眼老子还没碰过呢,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滚。”踹了宋扬一脚,卓子航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看着秦穆正色道:“你有什么想法?”   秦穆:“什么什么想法?”   “你真的甘心当人类的俘虏玩物?”   秦穆沉默了几秒,伸手用力按了按卓子航的肩膀:“看情况吧。”   卓子航想说些什么,顿了顿,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后,才压低声音道:“秦穆,你应该清楚,在我们这些半兽人中,只有你的身体素质强大到能够不受人类药物的控制,你的基因完美无缺,是天生的杀人机器,只要你愿意带领我们反叛,我们这些半兽人就有希望摆脱那些贵族的压迫跟奴役。”   虽然是第一次从卓子航嘴里听到这些话,秦穆却不觉得惊讶。   即使他穿到了两百年前,历史的进程依旧没有改变,有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往既定的道路走去。如果说他之前对自己的身为还有所怀疑的话,那这一刻,他不会再怀疑,他就是被穆家记入史册、统领半兽人起义的半兽之王。   “让我再想想。”没有马上给予卓子航肯定的回复,秦穆只是神情郑重地说道。   至少在没有拿到半兽人服用的药剂的解药前,他不能轻易动手。   三人做了一番道别后,秦穆便朝穆淮的方向走去,路过许飞的身旁时,许飞跟个饿鬼一样低着下巴,目光阴戾地瞪着他,秦穆搞不懂许飞为什么对他有着这么深的敌意,淡淡瞥了一眼后便走开了。   到达穆淮身旁的时候,穆淮正跟他的那些朋友谈笑风生,看到秦穆,穆淮长臂一身勾住了秦穆的肩膀,秦穆敛眸,温顺地待在穆淮的怀里,由着他一脸骄傲地跟众人宣布:“他是我的新奴隶,漂亮吧?”   众人瞅了瞅秦穆乌漆麻黑看不到本来面目的脸,违心地恭维了一番,穆淮笑的志得意满,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掐了把秦穆的屁股,在秦穆略带僵硬的表情下,将唇凑到了他的耳边:“一会儿回去了记得把屁股给我洗干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秦穆而耳畔,秦穆故作乖巧地应了一声。   他虽然脸皮不薄,可这些手段哪样不是他用在情人身上的,即使是上个世界的谢戈也没有当众这样调戏与他,现在被这穆淮接二连三地挑衅,身处弱势的秦穆咬了咬牙,真的觉得很不爽呢。   倒不是觉得被人调戏不爽,而是被人当做宠物亵玩的这种体验,秦穆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卓子航刚才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了。 第60章 半兽之王   跟穆淮回去的当晚,秦穆就被对方扔进了蓄满热水的豪华浴缸里。   “脏死了。”   漫不经心的低语了一声,穆淮打开花洒,水流哗哗地落下,浇了秦穆满头满脸。他的头发好久没有打理过了,已经长到了肩膀,凌乱的发丝贴在额头,水珠濡湿了他的眼角,秦穆不得不闭上眼防止水流入他的眼睛里。   在水流持续不断的冲击下,浴缸里的水变成了浑浊的灰色,秦穆脸上的污泥褪去,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孔便暴露在了空气中,浴室朦胧灯光的笼下,秦穆两手趴着浴池,湿发闭眼的模样愈发的撩人心弦。   “果然。”   穆淮轻笑了一声,关掉花洒,俯下身,修长的指尖抵在秦穆的下巴,放轻了声音,徐徐诱引:“把眼睛睁开。”   秦穆眼睫微动,透明的水珠从那纤长浓密的睫毛根部落下,顺着脸颊一路往下,吸附在了下巴,水珠要坠不坠的样子惹的穆淮心痒,他移动指腹,将那滴水珠拈在了指尖,与此同时,秦穆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黑里带青,宛如两颗未知的宝石镶嵌在他的眼眶,此刻他不卑不亢地与穆淮对视,眼里流转着幽深神色的色泽。没有从穆淮的眼中看到惊艳的神色,秦穆意外之余不由地对穆淮这个人产生了几分兴趣。   “你跟我哥的那个新奴隶长的很像。”穆淮没什么情绪地陈述道。   “嗯。”   “应该说一模一样。”   “嗯。”   “你们是双胞胎吧?”   秦穆顿了顿,回:“是的。”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要穆淮去调查一下就能知道。   靠坐在浴缸边沿,身体微微前倾,穆淮伸出食指捻起秦穆的一缕湿发,绕在指尖把玩着,“你们兄弟俩感情似乎不太好啊。”他还记得白天穆瑾泽很是肯定地否认了新奴隶有兄弟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秦穆默了默,“我跟他之间有点误会。”   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穆淮丢下一句“洗干净点”后就往门口走去,踏出门口之前,他半侧过头跟秦穆道:“洗好了来客厅吃晚饭。”   “好。”   秦穆恭敬地回了一句,等穆淮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他才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习惯在人前微笑的穆淮并没有在他面前继续伪装,这种真实让秦穆松了一口气,他想,比起两百年后诡谲阴沉的穆淮,还是现在的穆淮好一点,当然,也好不了多少就是了。   洗完澡,穿上穆淮为他准备的睡袍,秦穆趿着拖鞋来到了穆淮所说的客厅。   晚餐比较西式,穆淮面前的餐盘里牛排动了一小半,看到秦穆,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布擦了擦嘴,下巴微抬:“坐。”   秦穆扫了眼穆淮对面的位置,那里已经摆放好了穆淮为他准备的西餐,只是,牛排是生的,血水都没有沥干。他面色不变地在穆淮对面坐下,拿起餐具,盯了那块生牛排几秒,随即切了一小块生牛肉下来。   他现在虽然是半兽人,但并不喜欢吃生肉,就在他暗自皱眉之际,青年不咸不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不吃啊?”   秦穆没回话。   在半兽人研究中心的监狱时,他们可以自由选择食用生肉还是熟肉,尽管绝大多数半兽人都选择生肉,秦穆还是压抑着兽类的本能而选择了熟肉,没办法,他本质上还是人类的心理,生肉再美味他也敬谢不敏。   “不喜欢吃?”   穆淮的问题还在继续,秦穆放下餐具,一脸坦然地点头:“我喜欢吃熟的。”   穆淮听了,脸上顿时露出遗憾的表情,“真可惜,这是我特地吩咐大厨选取的最鲜嫩的一块牛肉。”说罢,他拍了拍手,穿着制服的仆人躬着腰走了过来:“穆少爷,有什么吩咐?”   随手一指秦穆面前的那盘牛肉,穆淮语气淡淡地道:“把那盘生牛肉扯下,换盘熟的过来。”说罢,他看向秦穆,挑眉问:“全熟?”   秦穆点头,他还摸清这个穆淮的脾气,不好继续提要求。   “嗯,那就拿盘全熟的牛排过来好了。”   “是,穆少爷。”   等到仆人退下,穆淮重新拾起餐具,叉了块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没有再继续说其他话,空气安静的只剩下刀叉相互碰撞的声音。没多久,秦穆的晚餐端来了,他早饿了,当即就迫不及待地开动了。他吃的快,用餐的动作却很优雅,只是这一盘的量太少,还不够他塞牙缝,穆淮晚餐还没吃完,秦穆这里就已经光盘了。   穆淮见状,笑着问:“还要几盘?”   秦穆迟疑了一下,比了个手势,穆淮也没说什么,转头吩咐仆人多拿些食物过来。   半兽人的食量大,一顿能抵得上人类三天的饭量,等秦穆的晚餐一盘盘端上来的时候,穆淮已经吃完,背靠椅背,姿态懒散地看着秦穆进食。青年的视线并不凌厉,而是略带着一丝好奇,秦穆任由他打量,不紧不慢地填饱自己饥饿的胃。   快要吃完的时候,秦穆冷不丁听到穆淮道:“吃完了在床上等我。”   秦穆:“是。”   耳边听到椅子摩擦地面的响动,略一抬头,余光瞥见穆淮离开了客厅,他的背影有着少年的纤细跟清瘦,瘦却不病态,从他走路稳健的走姿来看,他应该经常锻炼身体。   秦穆收回视线,继续进行着接下来的清盘工作。   吃饱后,秦穆按照穆淮先前的吩咐来到了主卧等着,说起来他好久没做了,确实挺想要的,只是现在渣攻不明,跟他接触的这么多人里,貌似只有穆瑾泽跟穆淮跟他相处的时间最长,他俩也是最有渣攻嫌疑的人。   秦穆虽然饥渴了点,但没想过要跟渣攻发生关系,而穆淮的意思都表露的那么明显了,他到底是从呢还是不从呢?每等他考虑清楚,这具身体袭来了熟悉的燥热,秦穆动了动鼻子,空气里充斥着从他身边发出的兽类求欢的因子。   覆盖着柔软皮毛的尾巴从尾椎部位延伸了出来,燥热不安地在秦穆的屁股后面扭动着,秦穆低咒了一声,伸手掐住了尾巴顶部,哼道:“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吗?”   那尾巴似乎通灵性,即使被秦穆掐住,它能活动的尾端还能模仿人类点头的动作上下摇晃,秦穆伸出一根手指轻弹了一下,“先忍忍,等过一段时间再满足你。”   自说自话的话语好巧不巧传入了刚踏入房间的穆淮耳里。   “满足什么?”   秦穆扔下尾巴,“没什么。”却不想,没了桎梏的尾巴自顾自地左右摇摆着,就跟现实生活中狗狗见到主人摇尾巴一个样儿。   穆淮擦头发的动静一顿,两眼亮晶晶地盯着秦穆那条不安分的尾巴,“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秦穆:“刚刚。”   “看着挺有趣的。”说着话的青年已经来到了秦穆的面前,他扫了眼秦穆尾巴,顺势往床头一靠,两手自然交叉置于脑后,这一举动让他本就虚拢的浴袍往两边散开,细腻白皙还挂着透明水珠的胸膛就这么没有遮蔽地落到了秦穆的眼里。   穆淮瘦归瘦,身材很不错,肌理分明,该有肉的地方毫不含糊。   秦穆忙垂下眼,避开穆淮那白到晃眼的胸膛。   “你会表演什么节目?”   耳边忽然听到穆淮来了这么一句。   秦穆一愣:“什么?”   穆淮没说话,直接从床头放置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往上抛了一抛,然后用手掌接住,“你的尾巴能接住我的苹果吗?”   秦穆:“……”这是把他当猴子了么!   也不需要秦穆回答,穆淮就将手里的苹果往门口的方向投掷,秦穆淡定地坐着,并不打算被人当猴耍,然而那条不争气的尾巴却违背主人的意识,嗖的一声窜到了门边,稳稳地圈住了那只苹果。   啪啪啪。   眼里划过一丝赞赏,穆淮轻轻鼓了鼓掌,“速度敏捷,不错。”说着,他又一股脑儿地将其余水果都往空中扔去。   每个水果投掷的方向都不同,秦穆的那条尾巴却像蛇一般灵活迅捷,几乎只在眨眼之间,那条尾巴就把穆淮抛投的所有水果都接住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缀满了各色的宝石的珠串。   秦穆:“……”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好!”   穆淮微微扬起嗓音夸赞了一句,秦穆嘴角抽了抽,没等穆淮吩咐,尾巴平移到到果盘上方,微微倾斜一下,那些水果跟坐着滑滑梯似得落到了水晶质地透明盘子里。   秦穆在半兽人监狱的时候就摸清了他这具身体的所有特征,半兽人的尾巴很敏感,敏感程度仅次于下身那根,所以之前宋扬被卓子航切断尾巴时才会叫的那么惨烈,尾巴可以作为武器但同时也是一项弱点,秦穆一般时候都会把尾巴隐去,当心底出现兴奋或者愤怒这种极大的波动时,尾巴才会不受控制地探出头来。   此时穆淮安静地看着秦穆,神色晦暗,声线喑哑低磁,“可以睡觉了。“   “……嗯。”   舔了舔嘴角,青年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忽地生出几许蛊惑的味道:“你是要当我的奴隶呢还是男宠呢?”   秦穆略作思忖后回:“属下愿意当您的奴隶,一辈子臣服在您的脚下。”   “是么?”   穆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比起你说的,我更想你臣服在我的身下。” 第61章 半兽之王   话音刚落,秦穆那条尾巴兴奋难耐,蹭的一下窜到了穆淮的颊边,粗大的毛茸茸的尾端亲昵地蹭着穆淮的脸颊,后者见状,漆黑的眉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轻而易举地托起了秦穆的尾巴,斜斜睨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出息的家伙。   在心底嘀咕了一句,秦穆嗖地收回了自己的尾巴,胡诌道:“这是我们半兽人对主人表示尊敬的礼节。”   “呵。”穆淮笑了笑,也没说破秦穆的谎言,“我还以为你是在向我求欢。”   “属下不敢。”   听到求欢二字,秦穆连忙否认,然而,身后那条蓬松的尾巴摇晃的似乎更欢了。   “如果我赋予你这个权力呢?”   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青年两眼陡然变得深邃幽深,沉沉地紧盯着秦穆的眼。   难道他今晚真的要跟穆淮上床?   秦穆有些犹豫,他的身体早就滚烫如火,如果这个穆淮真的要硬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抵挡的了这个诱惑。就在他思考跟迟疑的时候,穆淮的身影无声欺近,在秦穆有所反应之前,两手环住秦穆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往床上带。   几乎是后背贴近床褥的刹那,秦穆一个翻身将穆淮反压在身下。   一声轻笑从身下的青年嘴里的呵出:“你喜欢在上面?”   “嘶嘶。”   秦穆伸长舌头,如同蛇的蛇的芯子一般啄了啄穆淮的额头,两只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尖,瞳孔也变成了竖瞳,青色的纹路在脸上时隐时现,他打算用半人半兽的样子吓退对方,他不相信穆淮能这么重口。   谁料穆淮见了,脸上不但没有露出惊惧的表情,反而伸手抵上了他的后颈,见他的头往下压。这么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只要脑袋稍稍一动就能亲到对方的嘴唇,湿热的呼吸交缠间,青年动了动嘴唇,几乎是贴在秦穆的唇边笑道:“我还没玩过人兽呢?可以试试。”   真他妈重口。   秦穆的竖瞳微微一缩,身体也在跟对方的身体接触间逐渐紧绷,似乎是察觉到秦穆的身体转变,穆淮笑的愈加放肆,眉眼弯弯:“放心,我暂时不会动你。”   他将秦穆推开,拉下了房间的大灯,灯光骤亮中,穆淮的声音响起:“走,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实验室看看。”   秦穆一脸莫名,这是什么节奏?   他慢吞吞地爬下了床,套上拖鞋,抬头一眼,穆淮已经在门口等他,满是清辉洒下,他清隽的眉眼带着温柔的错觉。迈开步子走到了穆淮身旁,穆淮笑着看向他,眼神得意,“一会儿别太崇拜我。”   秦穆听了,心里颇为不以为然,他这辈子还没有崇拜过什么人。   他跟着穆淮来到了别墅的地下室,越过层层关卡,最后在一扇从外表看来平凡无奇的门前停下。   穆淮下巴微抬:“把门推开看看。”   秦穆看了他一眼,这个穆淮还真是狂妄,居然没有在门上设置密码锁,如果是穆瑾泽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设好机关,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藏有重要的东西。   他定了定神,在穆淮略带笑意的注视下,将手贴在门上,轻轻往外一推……   偌大的能容纳百人的房间内,随处可见的是盛放着各种人类器官透明容器,小到眼球大到四肢都完好地保存在了容器里的透明溶液中,如果忽略那些超前的精密仪器的话,这里就是一间普通的医学实验室。   秦穆的蹙了蹙眉,他没有闻到福尔马林的气体,那这些器官……   “这些器官都是我克隆出来的。”穆淮的接下来说的话解释了秦穆的心底的疑惑,“这些器官是一对一进行克隆的,为的是将来人类的器官老化病变后,可以用这些克隆出来的器官代替,从而实现人类寿命的最大化。”   秦穆动了动唇:“那成功了么?”   “我用那些死刑犯做实验,先克隆出他们的某个器官,然后摘除掉他们原有的器官并进行移植,实验很成功,那些死刑犯在被枪毙前活的都很好。”   聊起这么残忍的事时,穆淮脸上的表情自然而坦荡。   秦穆听了,脸上神色不变,穆淮性格阴晴不定,无论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只有一样器官,移植过后出现了排异。”说到失败的地方,青年脸上没有了笑意,眉头微拢,整个表情显得有些严肃跟阴郁。   秦穆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   穆淮没有说话,转身面朝着他,白皙如玉的手指探出,缓缓抵上了秦穆心口的方向,并轻轻点了一点。   “心?”秦穆挑眉。   “对,就是心。”重新将视线投向那些容器里盛放的器官,穆淮声线低沉:“为此,我拿了很多死囚的身体做实验,没有一例成功。”顿了顿,他耸了耸肩,调整情绪,语气轻松地道:“不过没关系,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秦穆:“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难道穆淮是想拿他的身体当试验品?   似乎是猜到了秦穆心里所想,穆淮勾了勾唇,走到秦穆面前,指尖徐徐在他的脸上的游弋,暧昧又不失温存,“别担心,我可舍不得让你的身体出现瑕疵。”   “……”   “我把这个的秘密告诉你,你永远只能当我一个人的奴隶了。”指尖已经移到了秦穆的嘴角,穆淮顿了顿,将唇移到秦穆的耳边,哑声道:“如果你离开我,我就只能杀了你,不然我担心你会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我不会。”   轻咬了下那片薄薄的耳垂,察觉到秦穆的身体僵了一僵,穆淮眉眼带笑,语气里有着跟表情不相符的狠厉:“我不相信任何人。”说罢,他退开两步,右手撑在左手的手背,指尖缓缓摩擦着下巴,沉思道:“我应该在你身体的哪个部位留下我的专属标记呢?”   脑海里很快联想到刺青之类的标记,秦穆面色一僵,他可不喜欢身上被人做标记,他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穆淮有读心术一般,慢悠悠地笑道:“我说过,我舍不得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瑕疵。”   秦穆问:“那你想做什么?”   穆淮轻轻一笑,从怀里掏出两颗棕色药丸,秦穆的目光从药丸上掠过,“这是什么?”   “穆家的祖先曾经被心爱的人背叛过,后来他就发明了一种丹药,能够用来留住另一半,服下特制丹药的两人都不能背叛对方,一旦有人背叛,就会承受锥心之痛。”穆淮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穆的表情,“好巧不巧,那种丹药传到我们这一辈,刚好还剩最后两对,我跟我哥各有一对。”   听完这一番话,秦穆倒宁愿身上被刺个刺青呢。   “这丹药这么珍贵,用在我身上未免太浪费了吧,万一你将来遇上了喜欢的人呢?”   “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就算真遇到了,我觉得以我目前的身份,对方决计不敢背叛我,倒是你……”顿了顿,穆淮低头笑笑,续道:“如果你有机会摆脱我们人类的控制,你真的甘心当我的奴隶?”   秦穆没说话,就算他怎么表明心迹,估计穆淮也不会相信。脑海里瞬间蹦出很多种摆脱的方法,依照这个穆淮的变态程度,他肯定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可万一穆淮是渣攻,他服下了那药,岂不是不能背叛他了?   耳边听到穆淮闲散的话语:“怎么,你不愿意?”   秦穆沉默了几秒,反问:“这个药难道就没有解法?”他索性撕下了脸上的伪装。   没有了那故作恭顺的神情,眼前这个男人气质沉冷,眼角眉梢有着逼人的锐气,但锋芒背后,那双深青色的眼里又暗藏蛊惑。   这个半兽人真是迷人,而他之所以一眼就相中他,就是因为他有一双深邃的令人着迷的眼睛,这么想着,穆淮轻巧地点头:“有。”   秦穆眯了眯眼:“你肯定不会告诉我。”   “你倒是了解我。”怎么办,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半兽人了呢。短暂的迷恋过后,他往后退了几步,在秦穆有所警觉前,按下了墙上装置的一个按钮,下一刻,他从身后出现的安全门中退出,安全门阖上,昏暗密封的监视房里,穆淮仰头望向墙上的监控画面,用话筒跟里面的秦穆传达声音:“你可以选择拒绝,只是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奴隶。”   他看到监控视频上的男人眼神寡淡地逡巡了周围一圈,然后四两拨千斤地将大大小小十几个摄像头统统砸了,最后一个装在房梁上的夹层里,他看到男人纵身一跃就爬到了房梁,徒手将那个隐形摄像头拆了,在被拆毁的摄像头落地的瞬间,男人身形利落地跃到了地面。   这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机房的屏幕顿时黑了下去,穆淮站在黑暗中,脸上被阴影笼罩,他默了默,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只要你走出别墅,在门外守着的士兵就会将你的身体炸得粉碎。”   秦穆并不想跟穆淮闹僵,他现在只有一个人,就算武力值再强,躲得过穆淮的士兵跟士兵手下的大炮,也躲不过全城的搜捕,尤其他现在只是一个半兽人,随便在他身上安个罪名就能给他定罪,届时他被全城通缉,更加大了他寻找出渣攻的难度。   不就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药丸么?秦穆冷冷一笑,他都能对人类研制的控制半兽人基因的药物产生免疫了,难道还怕这个?   森冷的仿佛来自天外的低沉嗓音在空旷的房间响起:“好,我答应。” 第62章 半兽之王   这句话从嘴边响起的同时,穆淮也从暗室里回到了实验室。   秦穆的眼神阴沉,浓黑的眉锋轻轻一挑,“你就不担心我拿你当人质?”   “你不会。”   穆淮的语气十分笃定。   秦穆确实不会这么做,因为一旦他真的绑架穆淮,穆氏家族的二少爷,到时候就算穆淮能放过他,穆家的掌权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穆家的地位在这里相当于古时的皇家,绝不可能容许外人挑衅。   秦穆掀开唇:“药呢?”   穆淮懒懒一笑:“张嘴,我喂你。”语气平常的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的画面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张开嘴巴,秦穆不说话,只是冷下眉眼盯着他,在那样冷酷阴戾的眸色注视下,穆淮面不改色,直接揽过秦穆的肩膀,“我们先离开这里。”   秦穆步子轻移避开了穆淮的碰触,率先迈开步子走在了前头,被人胁迫的感觉很不好,秦穆此刻的心情能用乌云密布来形容,反观穆淮的心情似乎不错,走路的时候甚至哼起了歌。   两人一路回到了卧室,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秦穆翻身上床,一个人占据了大床中间的位置,他将后背靠在床头,两手抱胸看向穆淮,声音有所缓和,不如一开始那样紧绷:“把药给我吧。”穆淮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方,他不可能真的跟他闹僵,更何况他还要利用穆淮去见穆瑾泽,来验证心底的猜测。   穆淮听了,笑了笑,直接把那颗药扔了过去,小小的一颗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最终精准地落到秦穆的手里,他仔细看了看这颗丹药,平凡无奇的外表,经过了亘古的岁月流传到了现在,真的有穆淮说的那么神奇?   半兽人的体质跟人类的不一样,这颗丹药怕是要浪费了。扫了眼正等待他服下的青年,秦穆略一勾唇,神色玩味地将药放到了嘴边,伸出舌头一口将药吞下。   穆淮是个谨慎多疑的人,为了防止秦穆没有把丹药咽下,他亲自上前,叫秦穆张开嘴,好让他仔细检查一下他的口腔。秦穆撇撇嘴,按照他说的张开了嘴,穆淮检查的很仔细,几乎把头都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仿佛在研究着什么高深的学术。   “好了没有?”秦穆嘴巴发酸。   “张大点。”   手里举着一个微型的手电筒,穆淮淡淡地说道。   秦穆的牙齿比较尖,有点像是猫科动物,如果跟他接吻,说不定舌头会不慎被他的牙齿划伤,这么想着,穆淮突然伸进了一根食指,在秦穆的口腔里放肆的探索跟搅动,时不时触摸着牙齿锋利的边缘。   口腔里的异物让秦穆不适地皱了皱眉,本就尖利的牙齿不由地伸长,耳边听到嘶的一声,对方将手指抽出,食指的指腹就见了血。   活该。秦穆懒洋洋地扯开一个笑容,满脸的辛灾乐祸,穆淮也不生气,将食指凑到秦穆的面前,“把血舔干净。”   “……”   睨了眼青年指头上沁出的血珠,秦穆舔了舔嘴角,难得配合地伸出长长的舌尖,将那一滴血珠卷进了嘴里。他虽然不爱吃生肉,但对甜美腥香的血液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他甚至加大了舌尖了力道,想要品尝更多的鲜血。   食指让传来了刺痛跟酥麻的感觉,穆淮扯住了秦穆的头发,出声制止:“好了。”   秦穆顿了顿,眼儿微抬,眼神幽深暗沉,还带了让人心痒的点欲求不满,穆淮心头一窒,忽地抽回了手,“明天带你把头发剪了。”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秦穆拨了拨长到肩膀的发梢:“随便。”   “你的牙齿真锋利,能变回正常吗?”   听到这话,秦穆脸上浮现恶劣的笑容,半眯起眼问:“怎么?怕我咬痛你?”说着,他的眼神暧昧i地落到了青年不可描述的某处,卸下了伪装的男人恢复了本性,又嚣张又狂妄,就连谈到色.情的话题也直白坦然的没有丝毫违和感。   真是该死的迷人。   将剩下的那颗丹药放在嘴里,穆淮一边咀嚼一边道:“比起你上面那张嘴,我比较希望你的另一张嘴咬我。”他不落下风,同样将视线移到了秦穆不可描述的某处。   秦穆乐了,把穆淮之前的那句话赠还给他,“你到底是要我做你的奴隶还是你的情人?”   “我觉得两者没有什么冲突。”   将嚼烂的丹药咽下,穆淮眼底充斥灼热的神色,他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让他感兴趣的人了,不,应该是半兽人。说来也奇怪,这个男人的孪身兄弟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当时只是觉得漂亮,可以收藏,但并没有独占的想法,可这个男人不同,尽管两人有着相同的外表,甚至是相似的性格,他却只对这个男人感兴趣。   而对一个男人感兴趣,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不过这种体验不算糟糕。   秦穆打了个哈欠,眼里浮现几许湿润的雾气,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淮道:“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抓到我了,我就满足你的心愿怎么样?”   “你现在就在我的手里。”   秦穆眼神挑衅,“你觉得你现在操的了我么?”   两人现在单独相处一室,穆淮武力值不敌秦穆,想要霸王硬上弓,还真有点难度,许是明白两人目前的状况,穆淮轻轻抚摸了下指腹的伤口,“行了,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秦穆:“你去哪儿?”   “打疫苗。”   “……”   隔天,穆淮带秦穆剪了个头发,然后又去高级男装品牌店扫荡了一圈,一身行头下来,秦穆从一稍嫌土气却不失英俊的半兽人直接蜕变了成了风度翩翩的浊世贵公子。   秦穆好久没穿正装都有些不习惯了,低头扯了扯领结,随口问:“干嘛把我打扮的这么正式?”   “晚上有一场宴会,带你出去溜溜。”   “……” 第63章 半兽之王   穆淮所说的宴会指的是狄晗给他刚出生的儿子狄奕铭办的满月酒,狄家身为名门望族,自然少不了要邀请社会上有身份有地位的名流人士参加。秦穆本来并不想去,听说穆瑾泽也会去,他马上改变了主意。   到达宴会的时候是晚上七点。   扫了眼车外衣香鬓影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穆淮唇角含笑,跟秦穆道:“你一定是今晚最英俊的男人。”   “谢谢。”秦穆扶了扶领带,“我们下去吧。”   “好。”   两人同时打开车门下了车,颀长挺拔的身形很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不少正要进入宴会的男女都停下了脚步,视线不约而同地移到了穆淮身边的秦穆身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样完美的男人,五官俊美逼人,身材高挑修长,尤其是他的神情,玩世不恭中又带了点漫不经心,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的目光,男人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里水光潋滟,冲着他们轻轻眨了眨眼。   放肆又轻浮的举动由他做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少名门淑女羞红了脸,匆匆低下头掩去脸上的红晕,一部分男士也有些失神,随即掩饰性地别开脸,但又忍不住用余光悄悄打量秦穆。   他们都知道穆淮,就是不知道穆淮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跟穆淮又是什么关系。很快,他们就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因为他们看到穆淮走到男人身边,直接伸手揽上了他的腰,并且毫不避嫌地将唇凑到了男人的耳边,联想到穆淮的那些传闻,他们看秦穆的眼神顿时从原先的惊艳变成了鄙视,原来是穆淮的新男宠啊。   这一厢,穆淮拥住秦穆,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唇贴在秦穆的耳边,“注意言行,别随随便便勾引人。”   秦穆眨了眨眼,语气十分无辜:“有么?”   “有。”穆淮点头,掐了秦穆的腰一把,又觉得不能平息心底那点因为秦穆冲别人放电而引起的无名火,干脆张嘴咬了一口秦穆的耳垂。   秦穆“唔”了一声,忙推开穆淮,“咬我干嘛?”   “我乐意。”   穆淮理了理衣冠,将车钥匙扔给了前来迎接的侍应生,率先迈开步子走在了前头。摸了摸耳垂上的那个浅浅的牙印,秦穆嗤笑了一声,提步跟了上去。   两人这一番举动落入众人耳里,俨然就是在打情骂俏。   “穆淮也忒不要脸了吧,居然在公共场合跟他的新男宠调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离经叛道又不按常理出牌,偏偏穆城主对他极为疼爱,只要他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对他的行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喽。”   “还别说,他的那个男宠长得贼俊。”   ……   无视众人的窃窃私语,秦穆跟穆淮一同踏入了大厅。   两人一进去,照例收到了很多人的注目礼,穆淮脸上挂着纨绔子弟的标准坏笑,右手重新搭上了秦穆的腰,“听说我哥也会带他的奴隶过来。”   “是么?”   “怎么,你不期待你们兄弟重逢啊?”   从一旁的服务生手里端了两杯红酒,侧过身将其中的一杯递给穆淮,秦穆勾了勾唇,眼里流转着深沉的异色:“当然期待了。”不知道秦满见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也许是秦穆的脸太引人注目了,以往对穆淮唯恐不及的人纷纷过来跟他敬酒,间接打探秦穆的身份。   穆淮没有直接回答,悠悠地品尝了口红酒,道:“你们不妨猜一猜。”   “看这位先生相貌出众,气质不凡,我猜应该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吧?”   “我觉得他气质沉稳淡定,想来应该是商界新贵才对。”   “不不不,你们肯定都猜错了,这相貌气质跟身材,绝对是在大屏幕上大放异彩的大明星,穆淮,你说我猜的对吗?”   穆淮但笑不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朝秦穆投去一眼,“他们猜的对吗?”   秦穆不卑不吭地微笑道:“感谢诸位对我的抬爱,我身份低微——”话还没完整地说完,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原先恭维秦穆的那几人看清了门口的出现的人时,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齐齐转头看向秦穆。   这样俊美摄人的男人出现一个已是难得,居然还有一个,他们已经可以预料到今晚的宴会主题将会严重离题,肯定会有很多人像他们一样过来跟男人搭讪。   “他们来了。”穆淮淡声提醒。   “嗯。”他已经看到了站在穆瑾泽身旁的那个人,只见对方穿着跟他穿的相同的西装,头发经过精心的搭理,细碎的刘海柔软地覆在他的额头,修眉深目,鼻梁高挺,就连唇角噙着的微笑也跟他平常笑起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简直就像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从镜面钻了出来。   原本环绕在他们身边的几人很快散开,往穆瑾泽的方向迎去,毕竟穆瑾泽是穆家下一任继承人,他们肯定要想办法与之结交。   恼人的苍蝇跟蚊子飞走了,穆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扭头跟秦穆道:“你的孪生兄弟来了,一会儿要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秦穆嗯了一声,“现在围着他们的人太多了,等人少了再过去。”   穆淮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问:“对了,你跟他谁是哥哥啊?”   谁是哥哥?抬眸看着被众星捧月的秦满,秦穆暗含深意地回:“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什么意思?”穆淮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将酒杯交给了身旁经过的服务生,秦穆跟穆淮道:“我上个洗手间。”   “要我跟你一起去么?”   秦穆笑笑:“不用了。”   等到秦穆从他身侧离开,穆淮缓缓眨了眨眼,重新扫了一眼被人围在中间的两人,他有些好奇,秦穆跟他的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或许他应该派人调查一下,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这一厢,秦穆从洗手间出来,就被人拦下了。   那人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儿跟秦穆讨要联系方式:“美人,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秦穆微微一笑,笑容在夜色里多了别的意味:“当然可以。”他将人带到洗手间,让对方脱掉衣服,在那人激动难耐想要跟他在厕所缠绵的时候,直接打晕了他顺便将他的衣服拐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没有这个世界的任何记忆,可在看到秦满的第一眼就直觉不喜,甚至有些厌恶,心情也因此而受到了影响,他没有直接回到大厅,而是去了阳台。   置身于酒店的顶层,万千灯火收入眼底,秦穆吁出一口气,脱掉外套,扯掉领带,夜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总算是跟秦满有不一样的地方了。   秦穆不是心胸狭窄到容不得有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太像了,不仅仅是容貌,包括言行举止都完全一致,看着秦满站在穆瑾泽的身旁,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人之中,秦穆有一瞬差点以为那个人是自己。   完全是一比一复制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跟他调换了身份,现在又将他的性情模仿的这么像,秦满的目的是不是要取代他整个人呢?   秦穆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眼里充斥妖异的暗色,没有人能取代他,秦满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他就要将那些东西全部抢回来,即使那些东西是他不要的。   就是不知道,秦满是不是跟两百年后一样,也想杀了他呢?   吱嘎。   身后响起轻微的开门声。   秦穆没有回头,两手扶住栏杆,闭上眼,享受着夜风扑面带来的一丝冰凉。   脚步声从门口的方向一路传来,最后在秦穆的身旁停下,“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啊。”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秦穆缓缓睁开眼,侧过脸,皎洁的月光笼罩在青年温润如玉的脸上,他微微笑着,眼里盛放的星河一样闪耀的细碎的微光。   秦穆自如地笑着:“里面太闷了,就想出来吹吹风。”他一点都不担心被识破,秦满就是找着他演的。   穆瑾泽看了眼搭在栏杆上那件外套,摇了摇头,伸手拿起外套披在男人的肩膀,“你明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还吹冷风,你忘了你前几天因为着凉大病一场的事了吗?”   秦满身体不好?   秦穆垂下眼,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抬眼朝穆瑾泽笑道:“你这么关心我啊?”   “你啊。”   叹息的呢喃从青年嘴边溢出,他伸手拉起秦穆的手,察觉到他的手心冰凉,他当即将秦穆的另一只手也包在掌心,用手掌摩擦着秦穆的两手。这一过程秦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隔了两百年的光阴,看着从前的穆瑾泽。   其实穆瑾泽比穆淮大不了几岁,不过25的年纪,性格却很稳重,仔细想想,穆家的基因跟教育肯定是最好的,能够培养出穆瑾泽这样优秀的继承人也不奇怪,至于穆淮的性格为什么那么古怪乖戾,秦穆觉得应该是基因突变。   想到穆淮,秦穆心想穆淮应该不可能在原地等他的。   “我们还是进屋吧,如果你不喜欢里面的气氛,那我们就提早回去。”   “好啊。”   秦穆脸上笑意更深,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秦满的脸色了。 第64章 半兽之王   两人回了宴会厅,没走几步,本来正在寻找穆瑾泽的那批人很快围了上来。   秦穆嘴角牵起优雅的笑容,任由那些人的恭维声将穆瑾泽淹没,视线有意无意地透过人群寻找着穆淮的身影,他想,以穆淮小心眼的程度,不知道一会儿会怎么惩罚他呢。   耳边适时响起穆瑾泽低沉平和的话语:“诸位,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事,先失陪了。”   “别呀,穆少你这才刚来多久啊。”   “不行不行,你平时那么忙,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你今晚一定要跟我们好好痛饮一番。”   身为这场宴会的发起人,狄晗也加入了劝说:“你还没见过我儿子呢,这么快就想走啊。”   穆瑾泽脸上笑意不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我父亲刚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有要是要跟我商量,我必须要先回去一趟。”拍了拍狄晗的肩膀:“改天我做东,请你吃饭给你赔罪了。”   “这可是你说的,改天我一定要连本带利吃回来,吃穷你。”虽然略有失望,狄晗还是笑着开起了玩笑,用拳轻捶了下穆瑾泽的肩膀。   秦穆站在青年的身旁,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安抚着众人的情绪,比起穆淮乖戾自我的性情,穆瑾泽无疑具有很好的领导跟社交能力,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穆瑾泽凑到他耳边道:“我们走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带来略微的酥麻,秦穆含笑点头,声音低沉悦耳的仿佛陈酿一般令人迷醉,“好。”   众人因秦穆这一笑而有些失神,等到回到神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穆瑾泽跟秦穆并排离去的背影,两人身高相仿,姿态挺拔,即使已经看不到他们正面,光是从那优雅的姿态就能感受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非凡气度。   “他们真是般配。”有人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   “恐怕也只有穆瑾泽才有资格拥有那样英俊的男人了吧。”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照理说这样出色的男人我不可能没有印象的。”也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   知道内情的狄晗声音渐冷:“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穆瑾泽身边的人也不是你们能议论的起的。”   众人听言,顿时安静下来,不再出声。他们知道狄晗跟穆瑾泽关系交好,指不定会不会把他们在背后议论的事儿捅到穆瑾泽那里。   狄晗收回视线,转过身,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穆淮。   狄晗笑说:“你来的真不巧,你哥刚走。”   穆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哦了一声,视线在人群中四下搜索,狄晗见状,奇怪道:“你在看什么?”   “我的男伴。”   听到这话,狄晗促狭地挤了挤眼:“呦,你什么时候会关心你男伴的去向了。”他用肩膀拱了拱穆淮肩膀,“新欢?”   歪着头朝某一个视线看去,穆淮嘴上不正经地敷衍:“是啊,新欢。”   狄晗还想继续八卦,却见穆淮突然抬步,朝着左侧方的角落走去,他本着好奇的心理也跟了上去,却在看到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时变了变脸。怎么会?他刚才明明看到那个男人跟穆瑾泽一起离开了。   走在前面的穆淮不高兴地板起了脸,脸上闪过一瞬的阴霾,衬得周身散发的气息尖锐而料峭,“你去哪里了,上个厕所需要这么久……”   话没说完,他突然收声,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停下来。   不是他。   后他一步的狄晗走到了他的身旁,眼里蕴藏着一团迷雾,迫不及待地出声问:“你不是跟瑾泽离开了吗?”   秦满没有说话,反而是穆淮沉下脸,声音冷如坚冰:“你说什么?”   愣愣地看着眼前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穆淮,狄晗突然有些结巴:“我说……他不是应该跟瑾泽在一起吗?”   那个狡猾的男人!   穆淮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当即转身大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狄晗提高了的喊声:“喂,你去哪儿啊?”穆淮没有回应,他现在只想将那个奴隶抓回来狠狠教训一番。   听到身后传来的加快的脚步声,他只当是狄晗追了过来,不耐烦地道:“别跟来了……”余光撇到对方的脸,他及时收声,改口道:“你要跟我一起去?”   秦满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跟穆淮保持着相同的步调,末了,他迟疑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我不是他的。”   “直觉。”   “嗯?”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很陌生。”   原来是这样。秦满心下一松,又听身边的青年道:“本来只是怀疑,刚才跟你近距离接触,我发现你额头右边太阳穴方向的发际线里没有痣,而他有。”   只不过短短的一次照面,这个青年居然观察的这么细微,连这么微小的差别都能发现,秦满心下一惊,随即又问:“还有呢?”   “声音。”   “什么?”   “其实你跟他的声音很像,只是再怎么想象,一个人的说话方式总会有细微的不同。”穆淮脚下步子不停,声音却不急不缓。   秦满定了定神,“除了这两点呢?”   穆淮步伐一顿,转头看向秦满,似笑非笑地问:“你想知道这么清楚做什么?好更好地模仿他吗?”   眼前这个青年的直觉敏锐到了可怕的地步,在对方直刺人心的目光的注视下,秦满心里的片刻的慌乱,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神色镇定地道:“我想你搞错了,我没有模仿他,要说模仿,也是他模仿我。”   “呵。”嘴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光从跟这个男人的聊聊几句对话中,穆淮就能感受到对方跟那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很不好。   聊到这里,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服务生恭敬地朝穆淮弯了弯腰,将门打开,穆淮毫不犹豫地踏出了酒店。秦满停顿了半秒,也跟了上去,他不能让秦穆跟穆瑾泽继续待在一起。   与此同时。   秦穆坐上了穆瑾泽的车,借口说喝了酒有些头晕,让穆瑾泽先别开车,让他缓一缓酒劲。   穆瑾泽让司机将车窗打开,夜风透过车窗拂来,吹散开了车里那一丝若有若无得酒气。故意将头靠在了穆瑾泽的肩上,秦穆微闭上眼,混着淡淡酒气的鼻息喷洒在了穆瑾泽的颈部,“瑾泽。”   “嗯?”   “我是谁?”   穆瑾泽愣了愣,伸手轻抚了抚秦穆的头发,感受着柔软的发丝在他指尖流连的触感,“傻瓜,你是秦穆啊。”   呵,他确实是秦穆。   秦穆敛眸,掩去了眼里的那一丝讥讽,压低声音,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徐徐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了。”   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帮秦穆梳理着凌乱的短发,穆瑾泽的声音将秦穆带回了他的回忆里。   那时候秦穆还很小,被关在半兽人监狱里,瘦小的身体在医务人员持续不断的试剂的注射下而越加羸弱。从人类变成半兽人的过程是很难熬的,不少幼童因为体质排斥的原因相继死去,眼看着秦穆就要支撑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穆瑾泽出现了。   天生富有同情心的穆瑾泽以观察半兽人的发展形态为借口来到了半兽人实验基地,他其实比秦穆还小一岁,但是优越的生活条件让他的个子窜的很快,而秦穆因为长期受到体内基因的折磨跟摧残,使得十岁的他外表看上不到五岁。   也许是看出秦穆快要死了,实验基地的工作人员将他单独关在了一个铁笼里,只等他死了就将他的尸体拖出去。也正因为如此,九岁的穆瑾泽才会在众多半兽人里一眼就看到秦穆。   那时候秦穆的容貌远没有现在这样俊美绝伦,五官虽然突出,但皮肤黝黑身材瘦小,在这么多孩子里其实并不起眼。出于怜悯跟同情,穆瑾泽经常过来陪他说话,让秦穆保持清醒,然后偷偷给他带一些补充体力的营养剂。   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秦穆管不管用,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但就在他一天天的鼓励跟陪伴下,秦穆最终度过了那一段难熬的岁月。这一过程持续了三年,秦穆的身体虽然依旧瘦弱,但至少没有了生命危险。   后来穆瑾泽的父亲见他经常往半兽人基地跑,派人调查得知了他跟秦穆的事情,便禁止穆瑾泽跟秦穆继续来往。表面上看,两人看似断了联系,但穆瑾泽一直暗中托人好好关照秦穆,不仅让秦穆单独住在带有床跟食物的房间里,还会定时跟秦穆进行视屏通话。   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秦穆的五官渐渐张开了,即使是灰扑扑的衣服也挡不住他的光彩夺目。   有一天,穆瑾泽正跟秦穆进行视频通讯,突然神色怔怔地看着视频里的他,喃喃道:“秦穆,你真好看。”   被他这样神色专注地看着,秦穆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摸了把自己的脸:“有吗?”   “嗯。”穆瑾泽在这一头用力点头,脸上充斥着希冀的神色,“真期待跟你见面的那一天啊。”   回忆到这里,穆瑾泽顿了顿,眉眼带笑:“我跟你啊,可是青梅竹马呢。” 第65章 半兽之王   原来是这样。   心底划过一丝了然,秦穆微微笑着,正要继续问下去,耳边响起三下车窗被轻叩而发出的咚咚声。   秦穆侧过脸,刚好看到穆淮半弯着腰,目光冷淡地自他脸上扫过,随即落到他身旁的穆瑾泽身上:“哥,怎么这么急着回去啊?”   “有点事。”   穆瑾泽无意跟他陈述原因,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   “这么巧,我也有点事想要找你。”穆淮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什么事?”穆瑾泽有些差异,要知道他这个弟弟很少有事找他。   穆淮看了秦穆一眼,跟穆瑾泽道:“我有一件东西掉你车上了。”   “不可能。”穆瑾泽皱眉,直觉地反驳道,“你从来没坐过我这辆车。”   穆淮听了,不冷不热地笑了下,往旁边移了半步,秦满一身黑色西装几乎要跟黑暗融为了一体,看到秦穆的脸,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放置在身体两侧的手心渐渐攥紧。   秦穆见状,故作惊讶地扬了扬眉,以十分惊喜的语气道:“秦满,你怎么也在这儿?”   被秦穆的声音所吸引,穆瑾泽不由地仔细瞧了瞧秦满的脸,等到发现秦满跟秦穆长的一模一样时,他先是惊异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向秦穆,“他是?”他从没听秦穆说起过他有孪身兄弟的事情。   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弧,秦穆如是回道:“他是我弟弟,秦满。”   站在外面的秦满听到秦穆的这番介绍时,眼神变暗,站着车外的身体像是一块僵木。   穆瑾泽的表情仍然十分的吃惊:“以前怎么没有听你……”   秦穆半开玩笑地打断道:“这不是怕你认错了人么。”   穆瑾泽张了张嘴,刚要反驳,一直沉默的穆淮突然笑了,一双眼隐在暗处看不分明,只听他以一种极为亲昵的纵容语气道:“秦满,别玩了。”   被提到名字的秦满飞快地瞥了穆淮一眼,见穆淮是对着车里的秦穆说的,他眼神变了三变,脸上流露出秦穆惯有的标志性的戏虐微笑:“秦满,又在恶作剧了吧,这次都把玩笑开到瑾泽身上了,你也不怕他生气。”   说罢,他神色自然地将目光移到早就呆住了的穆瑾泽身上,“瑾泽,我才是秦穆,秦满跟你开个小玩笑,你不会跟他生气吧?”   “当然不……不会。”   见惯了大场面的穆瑾泽难得有些失态,他忍不住将视线在秦穆跟秦满身上来回打量,两人不管是长相跟神态都太像了,就连此时嘴角挑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他收起眼里的讶异,越过秦穆看向了窗外的秦满,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秦满刚好抬起手弹了弹落在他剪头的一片树叶,袖口随着他的举动往上移动,手腕上带着的那块熟悉的男士手表恰好印入了穆瑾泽的怀里。   这款无一物二的男士手表是他将秦穆接回来的当天送他的礼物,也是由他亲自给秦穆戴上的,错不了。想到这里,穆瑾泽的神情放松下来,看向身旁的男人,礼貌地询问:“我跟秦穆要回去了,改天有空的话你们兄弟俩可以好好聚一聚。”   不愧风度跟姿态都无可挑剔的穆瑾泽,即使被秦穆“开了个玩笑”,他脸上也没有露出怒容,只是看秦穆的眼神带着疏离,没有了先前的亲密跟宠溺。   明明他才是正主,现在却要被穆瑾泽变相地请下车,秦穆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因为穿越的时间不对,他没有跟穆瑾泽过往的那些记忆,即使他想要拆穿秦满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穆瑾泽先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秦满身边,“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看你被人围着,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下。”   “你啊。”穆瑾泽摇了摇头,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扭头跟穆淮道:“你说的东西不会是他吧?”他下巴微抬,点了点车里的秦穆。   穆淮笑着睨了眼秦穆,点头:“是啊,他是我的奴隶。”   “奴隶?”穆瑾泽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后,道:“他毕竟是秦穆的弟弟,你能不能……”   “不能。”知道穆瑾泽想说什么,穆淮断然拒绝:“我可不会放他自由,而且——”他闲闲地看了穆瑾泽一眼,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当初可是征求了你的意见的。”   “什么意思?”   “他就是我从角斗场上带回来的奴隶。”说起这个,穆淮眨了眨眼,表情堪称骄傲:“谁能想到,当初脸上涂满污泥身上发臭的那个半兽人,会是一块璞玉呢。”   他朝秦穆伸出手,掌心朝上,漫不经心地道:“秦满,过来。”   坐在车里的秦穆沉默了几秒,下车走向了穆淮,还没站定,他的腰就被穆淮一把揽住,秦穆索性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靠在了穆淮的身上,对着对面的穆瑾泽微笑道:“因为想要确定你对我哥是不是真心的,刚才就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会生气吧?”   这个解释很合理,穆瑾泽没有怀疑,“不会,只要误会解除就好。”   秦穆又看向穆瑾泽身旁的秦满,“哥,你呢?会不会怪我刚才冲动的行为?”称呼秦满为哥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语气颇有些耐人寻味。   “我是你哥,怎么会怪你,而且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是在关心我。”不得不说秦满的演技非常高超,即使当面遇到自己假扮的那个男人,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堪称完美:“只是下不为例,这种玩笑我不喜欢看到第二次。”   秦穆点了点头,同样笑着开口:“今天太晚了,等改天我过来看你。”   “好啊。”   秦满用轻松的口吻应道。   末了,他歪着脖子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懒洋洋地跟穆瑾泽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小心翼翼地将秦满扶到秦满原先的位置坐下,穆瑾泽亲自关上车门,转身面朝秦穆跟穆淮两人,“那我们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穆淮客套地应付一句。   “嗯。”视线撇到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穆瑾泽顿了顿,道:“别欺负他。”   穆淮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你这还没跟秦穆结婚呢,这么快就想讨好他弟弟了。”   穆瑾泽笑笑,也不辩驳,瞧了眼靠在穆淮怀里的男人,心底还是有些感叹,这世上居然会有长相跟性格全部一样的双胞胎,如果秦穆没有及时赶过来,他可能真的已经带假“秦穆”回去了,不过他还真好奇,穆淮是怎么分辨他们兄弟两人的。   要不是顾及秦穆的身体,他真想跟穆淮好好请教一番,别以后又闹出今晚这样的乌龙。   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走了。”   跟穆淮招呼了一声,穆瑾泽眸色温和地朝秦穆点了点头,后者也朝他点头示意,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神色,穆瑾泽将心底的那一丝怪异抛开,折身回了车里。   “开车吧。”朝司机吩咐了一句,他鬼使神差地重新将头转向了窗外,夜色中,男人靠在穆淮的怀里,也在看他,发现他的目光,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眼里弥漫着惑人的暗色,也许是月色太朦胧,他看着在暗夜中微笑着男人,心底竟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   “你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穆瑾泽回过神来,“没什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他对秦满柔声道:“困的话先睡一会儿,等到家了我叫你。”   “好。”   打了声哈欠,秦满缓缓闭上了眼,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没想到,秦穆不仅从半兽人实验基地出来了,还成了穆淮的奴隶,秦穆知道他所做的一切,肯定会想办法拆穿他的,不行,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绝不容许秦穆夺走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闭眼装睡的他悄然皱起了眉心,开始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与此同时,穆瑾泽怔怔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刚才那个男人跟他短暂相处的片段,真是奇怪,他想,明明秦穆就在他的身边,他居然会对那个跟秦穆长得一模一样的秦满产生心动的感觉。   这种久违的心动,跟当初时隔七年再次跟秦穆在现实中重逢时的心情是那么的相似。   应该是错觉吧,因为误认他是秦穆,所以才会产生心动的错觉。   对,他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秦穆,从未改变。   这一厢,等穆瑾泽的豪车隐没在了黑暗里,穆淮把秦穆推开,脸上的表情即使在夜色的掩映下依旧透着戾气,像是出鞘的利剑,剑气带来的锋芒能瞬间割裂人的皮肤,“为什么上穆瑾泽的车?”他声音极沉极冷,能让人仿佛置身在酷冷的冬季。   “开个玩笑而已。”面对穆淮的质问,秦穆的态度有些事不关己。   “我要听实话。”   将披在肩上的西装穿好,秦穆漫不经心地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穆淮神色危险地眯起了脸,突然道:“其实你是秦穆吧。”   秦穆没说话。   “是秦满冒充你接近了我哥吧。”他天生直觉就超乎常人的敏锐,并且思维大胆,能联想到秦穆跟秦满身份对调的事并不奇怪,即使这个事情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他还是会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见秦穆没有给与他答案,穆淮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我想要知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穆瑾泽身在局中,自然不能用以往强大缜密的思维逻辑来推测跟秦穆有关的事情,而他这个局外人,却能从秦穆跟秦满之间暗潮汹涌的眼神对视中发现异常。   不得不说,穆淮的洞察力太强了,就是不知道他跟穆淮究竟是盟友还是敌人。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谜团,比如他自己是怎么死的,秦满又为什么会躺在水晶棺里两百年,还有穆淮为什么会在两百年后瘦成移动的人形骷髅,并且似乎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印象。   其实刚才他先发制人出其不意的那么一下,他是能从秦满的眼里窥见出他的方寸大乱的,要不是这个穆淮横插一脚,故意把自己叫成秦满,也不会给秦满调整好情绪的时间,从而反将他一军。   思及此,秦穆也不跟穆淮绕圈子,“没错,我确实是秦穆。”反正穆淮知道他的身份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见秦穆承认了,穆淮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道:“我们也回去吧。”   “嗯。”   接下来,两人在车里一路无话。   回到别墅,秦穆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进了卧室,转身关门的时候,他看到穆淮已经走到了他的门口。两人隔着虚拢的门,秦穆站在门口,冲着门外着穆淮问:“干嘛跟着我?”将青年从头打量到脚,秦穆扯了扯嘴角,眼神转浓:“难道你今晚想要跟我一起睡?”   穆淮之前没有跟他同床,而是睡在了隔壁的房间。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穆淮只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想睡哪个房间难道还要征得你的同意?”   想就想呗,直接承认不就好了,还拐弯抹角宣誓所属权。   秦穆撇了撇唇,没有放青年进来,“我说了,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乖乖让你操。”谁知道他跟穆淮是敌是友,万一他的死跟这个穆淮有关怎么办?他可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被这句话噎了噎,穆淮冷哼道:“搞得我多稀罕一样,等你到了发情期,你会求着我上你。”   发情期?   听到这个新鲜的词汇,秦穆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是啊,动物都有发情期,他现在都每天欲求不满,真要到了发情期,以他现在穆淮奴隶的身份还真不好找别的男人泻火,万一被穆淮发现,以穆淮的变态程度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   许是猜到了秦穆的心思,穆淮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眸色,神色阴郁地威胁道:“别忘了你吃了我的药,不能背叛我,要是你真的忍住锥心之痛跟别人上床,那我也不用留你,直接把你扔进野兽笼里好了。”   说到最后半句,穆淮眼里的凶光陡然大盛。   秦穆知道穆淮干的出来,虽然以他现在是半兽人,并不怕野兽,但也防不住穆淮用变态的法子对付他,于是他立刻承诺道:“我绝不会背板你。”顿了顿,他又本性难移地调戏了一句:“再说,你舍得让我被野兽吃掉啊。” 第66章 半兽之王   穆淮没说话,直接用行动代替,砰的一声帮秦穆关了上门。   他没有回隔壁的房间,而是去了他的地下实验室的一趟,观测了下克。隆设备的相关数据是否正常,深绿色的字符一排排的印在了他的脸上,他两眼虽然盯着屏幕,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先前宴会上的那一幕如同电影画面一帧帧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如果他猜测的不错,秦穆之前跟穆瑾泽应该是情人关系,而秦满用了什么手段跟秦穆的身份对调,并代替秦穆跟穆瑾泽在一起了。   两人长相相同,再加上秦满有意扮演秦穆,不管是外形还是行为举止都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就连他自己,要不是曾经远远瞧过穆瑾泽身旁的秦满一眼,知道两人是双胞胎,他也不敢根据那些细微的差别在看到秦满的第一眼就确定他不是秦穆。   虽然在心底推测出了个大概,他却并不打算将实情告诉穆瑾泽,好不容易有了秦穆这么有趣的奴隶,在他没玩腻前,他是不会将秦穆交给任何人的,包括穆瑾泽。   而他现在要做的,当然是替秦满隐瞒真相了,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使些手段将知道内情的人全部除掉。   这一头,秦穆躺在床上了,才想起刚才忘记问穆淮他是怎么区分自己跟秦满的,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拆穿秦满的身份。如果他猜测的不错,穆瑾泽应该就是渣攻了,毕竟是唯一跟他在这个世界有感情纠葛的人,而且穆瑾泽认错人跟秦满在一起,即使他是被骗的,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渣了就是渣了。   当然了,如果穆瑾泽不是渣攻,那他大不了重新找就是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确定了渣攻的身份,秦穆觉得应该可以收集渣攻的痛苦值了,可当他试图联系系统时,系统就跟不存在似得完全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回应。仔细想想,他回到两百年前也有一阵子了,系统居然一次都没有冒头,这让他怎么开始这个世界的任务。   秦穆皱眉思考了片刻,青黑色的瞳仁里划过一道微光,或者,系统安排他穿回两百年前,只是让他亲自经历一遍他本应该经历的一切,等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过了两百年,跟他误穿的两百年后的那个世界的时间轴重合后,才是他虐渣的开始?   再深想下去,系统在他穿越之初就跟他说过,这里的每个世界都没有剧本,一切剧情都是按照人物的性格自然发展,而他既然已经从两百年后得知了自己的结局,那他为什么不想办法改命,扭转自己被杀死的命运呢?   而要想在这个世界获得主动权,他就必须要改变自己奴隶的身份,按照命运既定的轨道成为半兽王就是第一步,至于之后,命运的轨道会不会发生偏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将已知的剧情在脑海里全部过一遍后,秦穆在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穆发现穆淮的业余生活非常丰富,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典型的纨绔公子哥的标准姿态。穆淮出去赴宴的时候,毫不避讳地将秦穆捎上,完全不担心别人会觊觎秦穆。也是,在这里,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穆家的人抢人。   这一天,穆淮约了几人出去打猎,狄晗要在家里陪老婆孩子没来,谢家的谢晓成跟夏家的夏云峰还有其他几家的年轻一辈都来了。上次在斗兽场他们都选了各自的贴身奴隶,卓子航跟许飞也在这次的出行之列。   卓子航跟秦穆好久没见,趁着那些人上马射箭的时候,他走到秦穆身旁,“秦穆,姓穆的没为难你吧?”   “没有。”秦穆摇了摇头,穆淮还真没拿他怎么样。   瞧了眼秦穆的屁股,卓子航眼神古怪,问:“没被操吧?”   秦穆直接踹了他一脚,“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吧。”   看出秦穆保住了贞操,卓子航顿时眉开眼笑,他长得本来就属于温润俊朗挂的,这一笑,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笑容如沐春风,当然说出来的话就与脸上的笑容极不相符:“你以为谁都跟穆淮一样喜欢男人,男宠三千啊,我跟的谢晓成有未婚妻了,目测两人感情很好,马上就要结婚了。”   都说穆淮男宠很多,秦穆跟穆淮处了一段时间,还真没看到什么男宠。   “可惜我们铁三角只来了两个,宋扬他主子没来,宋扬他这会儿估计在给狄晗看门呢。”想到宋扬皱着脸不高兴的样子,卓子航嘿嘿笑了两声,用肩膀拱了拱秦穆,瞥了眼不远处踢着石子的许飞,“他就不那么走运了,跟的陈保山男女通吃,而且在床上的手段花样百出,手段残忍,我刚看到他走路一拐一拐的,估计没少被陈保山在床上折磨。”   说着说着,卓子航像是在说着什么秘密一样,压低声音道:“据说许飞是主动张开腿爬上陈保山的床的,啧啧,在我们面前表现的这么清高,没想到在人类面前放荡成这样。”   半兽人的耳朵本就灵敏,几乎是卓子航的话刚说完,许飞散发着凶光的眼睛就瞪了过来,于此同时,一颗石子飞了过来,目标是卓子航的面门。轻而易举躲过了那颗石子,卓子航哼笑了声:“呦,这就恼羞成怒了啊,可我说的是实话啊。”   不少半兽人都朝许飞的方向看来,神色各异,许飞见状,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他从来就不认可自己半兽人的身份,要不是许家被抄了,他能被这些低贱的半兽人羞辱?他死死地瞪着秦穆跟卓子航,双拳紧握,长长的兽爪嵌进掌心也不自知,总有一天,他会重新获得人类的身份,然后将今天得到的羞辱百倍千倍地偿还给他们。   秦穆眨了眨眼,对于许飞的做法没有什么看法。   只是他挺奇怪,许飞为什么对他这么有敌意,把这个疑问跟卓子航说了,卓子航瞟了眼远离半兽人群的许飞,意味深长地道:“有时候,一个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原来是这样。   秦穆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穆淮跟其余人都打猎回来了,收获颇丰,他将手上的枪抛给了秦穆,翻身下马走到了秦穆的面前,甩了甩头发上的汗,接过秦穆递来的毛巾,“刚才跟其他奴隶在聊什么呢?”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仰起头,冰冰凉凉的毛巾敷在额头带来一丝清凉,耳边响起秦穆淡淡的话语:“在跟他们打赌谁的主人打的猎物最多。”   穆淮低下头,毛巾落到了掌心,“你赌的谁?”   秦穆:“当然是你了。”   即使知道秦穆没说实话,穆淮还是开心地笑了,唇角扬起,阳光铺洒下来,在他的眼底落下一池的星光。   “什么时候这么会讨我欢心了。”   秦穆语气依旧淡淡的:“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他对穆淮的态度并没有其他半兽人对他们各自的主人那样恭敬谦卑,仿佛半兽人跟人类的地位是平等的,而穆淮居然也不生气,还故意用刚擦过汗的毛巾逗秦穆,用毛巾去擦秦穆的脸。   秦穆蹙了蹙眉,后退几步,“一身臭汗。”换来的是穆淮毫不掩饰的放肆的大笑。   很多人都朝秦穆跟穆淮的方向看来,他们无不惊叹有着这样容貌的秦穆居然是一个半兽人,而且跟穆瑾泽身边的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两个男人居然都在穆家的人手上,他们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   打猎过后,就到了享用美食的时间。   大厨们纷纷下场,熟练地剥开猎物的皮毛,剔骨烹饪,将那些凶猛的野兽变为一道道美味的供人类享用的美餐。   将头靠在秦穆的肩上,穆淮张嘴吃着秦穆递来的水果,看着大厨们各显神通地秀着厨艺,懒洋洋地打了声哈欠,“好无聊啊。”秦穆赞同地点点头,用叉子叉了块水果放自己嘴里,“确实挺无聊的。”   不过,看向那些在锅里翻搅的看上去十分美味诱人的肉块,秦穆舔了舔嘴唇,能吃到新鲜的野味还是很不错的。   “我哥怎么还没来啊。”看了看时间,穆淮嘀咕道。   秦穆低头看他,“你哥要来?”   “是啊。”穆淮点头,嘴角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一会儿注意分寸,别看到我哥就跟看到老情人一样两眼放光。”   看来穆淮应该是猜到他跟穆瑾泽的关系了。   秦穆扬了扬唇,“怎么,吃醋了?”   穆淮直起身,瞥了秦穆一眼,冷冷一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我的奴隶,我只是不喜欢我的奴隶心里有别的主人。”说着,他顿了顿,话里带着提醒的意味:“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接受现实。”   接受现实?   秦穆抬眸看了穆淮一眼,这是要让他乖乖当秦满,当他身边奴隶的意思喽?秦穆并不认同穆淮的想法,他可不甘心当什么奴隶,炮灰受是要虐的,渣攻也是要虐的,他的半兽王更是要当的,等他统治了人类之城,接受现实的那个人就变成穆淮了。 第67章 半兽之王   当一盘盘烹制好的美味佳肴端上临时搭建的桌子上时,穆瑾泽带着秦满姗姗来迟,众人纷纷起身上前迎接,穆淮懒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拿了个酒杯让秦穆给他倒酒。   瞥过被人群包围的穆瑾泽跟秦满两人,只见两人穿着款式相似的深色休闲装,肩并肩站在一起,一个温润清雅,一个英俊魅惑,组合在一起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秦穆应付性地给穆淮倒了杯红酒,“你怎么不过去打招呼啊?”   “我不是怕你不开心么?”   穆淮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把秦穆当成靠枕靠在他的身上,修长的手指无聊地摆弄着秦穆袖子上的袖口。   “怎么会呢。”嘴唇微动,秦穆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跟视线一并收回来的,还有被穆淮当成玩具的袖子。   嘴角挂着一丝淡笑,穆淮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而是喝了口酒,唇齿间的酒香让他回味似的半眯起眼,声线慵懒的能让人的身体都听酥了,“一会儿给你机会出气好不好?”   “什么?”秦穆蹙眉。   穆淮淡笑不语,稍稍坐直身体,冲着穆瑾泽的方向用力地摇晃着手臂,“哥,过来这边坐。”知道穆瑾泽要来,众人都有意将主位空下来给他坐,穆淮指的位置就是他旁边的那空着的主位。   听到穆淮的声音,穆瑾泽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看到穆淮身边的秦穆时,他顿了顿,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然后便带着秦满走了过来。秦满第一眼就看到了秦穆,此刻他神色不变,亦步亦趋地跟在穆瑾泽的身后,只用余光暗中观察着秦穆的反应,很可惜,秦穆一眼也没有看过来,从容镇定地不像话。   说不清心里划过什么情绪,秦满垂下眼,跟着穆瑾泽就坐。   “诸位,很抱歉来晚了。”一落座,穆瑾泽就出声道歉。   穆淮顺势道:“既然迟到了,那你就先自罚三杯好了。”   “行。”穆瑾泽也没推辞,让秦满给他把酒满上,如此喝了三杯。   陈保山带头鼓起了掌,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的同时,穆淮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到了众人的耳里:“既然我哥已经到了,现在我们也就可以开动了,只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陈保山最爱拍马屁,马上顺着穆淮的话问道。   穆淮勾了勾唇,垂下眸,敛去眼底的幽暗的微光,“只是没有什么表演助兴,光吃饭挺没意思的。”   谢晓成平时跟穆淮交情不错,对他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知道穆淮这么说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主意,便顺手推舟问道:“那你有什么好的点子?”   穆淮微微笑了起来,“上次斗兽场上,虽然经过激烈的决斗,选出了十个半兽人,但我还是觉得不够精彩,因为没有选出最强的那个,这次那几人半兽人差不多全到场了,我们何不让他们进行两两pk,看看谁的奴隶更厉害呢?”   这一番话刚说完,在座的几人都有几分动心,穆淮再接再厉,继续道:“每一场决斗,都点到即止,我们可以在自己认为会赢的那个半兽人身上押注,赌多少都可以,就当个乐子。”   “好啊。”   听到穆淮的提议,众人两眼放光,显然很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穆淮扭头冲没说话的穆瑾泽询问道:“哥,你觉得呢?”   低头沉吟了两秒,穆瑾泽回:“如果只是点到即止的话,我没有意见。”   半兽人热血沸腾的决斗确实能引起所有人的兴趣,几乎是穆瑾泽的声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奴隶派出:“给我好好打,一定要赢,别让老子丢脸。”   那个半兽人容貌不算出色,胜在身体强壮,轻轻一跃就跃到了场地中央。   陈保山踢了踢许飞的屁股,“你,给我上,输了别回来见我。”   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恨意,许飞故作温顺地应了一声,一步步地走了出来。他的身体看似瘦弱,但藏着极大的爆发力,不然也不可能在那一百个半兽人的厮杀里活下来。他只是不甘心被人类当做逗趣的对象。   比赛前,秦穆夺下了穆淮放在嘴边的酒杯,意味不明地笑道:“你还没说,最终得到胜利的那个半兽人有什么奖励呢。”   穆淮先是一愣,随即提高嗓音,笑着跟众人道:“我的奴隶问我赢的那个半兽人有什么奖励,你们说应该奖励什么呢?”   有人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一个奴隶凭什么提要求。”   “奴隶身份低贱,哪有主动索要奖赏的道理。”   也有人觉得应该给奴隶些奖励,当然应该由赢得那个奴隶的主人来给。   一时间,众人就此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穆淮拍了拍手,“好了好了,这个问题先放一边,我们先看比赛吧。”说罢,他凑到秦穆耳边,压低声音道:“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给你额外的奖励。”   秦穆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穆淮点头,随即悠悠地补充道:“前提是我给的起。”   秦穆:“……”就知道这厮不会这么爽快。   他刚才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多余的心思,而且他也知道,穆淮故意提出让半兽人比赛,是为了给他机会好好教训一下秦满。这个穆淮思想还真是奇怪,先前还帮着秦满隐瞒对方的身份,现在又站在他这边,变相地给他机会出一口恶气。   虽然搞不懂穆淮到底在想些什么,秦穆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那厢,许飞跟另一个半兽人的决斗已经接近了尾声,结果毫无疑问,许飞取得了胜利。陈保山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许飞跟众人炫耀:“看,我的奴隶厉害吧。”众人敷衍地恭维了几句,很快就将视线投向下一场比赛。   因为狄晗的缺席,那次角斗场上幸存的半兽人只来了九个,两两pk的话,就多出了一人,前面的八个半兽人都下场比完了,只剩下秦穆没比了,穆淮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穆瑾泽:“哥,现在只剩下你我两人的奴隶没有比试了,你看……”   “他身体不好,你们比吧。”知道穆淮这人爱玩,又争强好胜,穆瑾泽主动选择退出。   穆淮哪肯轻易放过,劝说道:“比赛都是点到即止的,而且他们两个是兄弟,只是切磋一下而已,你至于这么小气啊。”   穆瑾泽听了,不由皱眉。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输赢当中,并没有发现穆瑾泽为难的脸色,纷纷加入了劝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穆瑾泽眉头皱的更紧了,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对方朝他安抚地笑笑:“瑾泽,别担心。”朝秦穆的方向投去一眼,秦满嘴角挂着一丝带有深意的微笑:“我弟弟他不会伤害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秦穆听到。   秦穆眸光一闪,不会伤害他?那恐怕他要想错了。   在秦满的劝说下,穆瑾泽沉默了几秒,终是松了口:“那好吧。”   见穆瑾泽同意了,穆淮调整了一下坐姿,悄然捏了捏秦穆的手心,示意他一会儿注意一下分寸,别把人打死了。秦穆笑笑,抽开手,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来到了场中央,右手掌心朝上,冲着秦满道:“请吧。”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试一试秦满的身手。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   也许是因为身体各方面条件相同,他们的招式路数相差不大,不过秦满确实如穆瑾泽说的那样身体不好,同样的招式由两人使出效果相差巨大,三分钟不到,秦满的身体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依照两百年后秦满想杀他的那次的身手来看,秦满的武力值绝对不是今天发挥的这样,可通过交手,秦穆确实没觉得秦满有保存实力,这里面究竟有哪里不对呢?   还是说秦满在这之后武力值突飞猛进?   也许是想的事情多了,秦穆有些分心,等到察觉到秦满的利爪要刺进他的左眼时,秦穆飞快地撤退,坚硬的尾巴一甩圈住了秦满的喉咙。尾巴在进行的攻击的时候,能控制皮毛,让其锋利如刺,秦满细嫩的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了鲜血。   “住手。”穆瑾泽惊怒交加的声音自一旁响起。   秦穆似无所觉,不仅将尾巴收紧,而且把秦满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而秦满也在一瞬间收起了爪牙,无助地在半空中扑腾着。只听嗖的一声,银白色的亮光反射进了秦穆的眼,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在要切断秦穆的尾巴的前一刻,秦穆伸长舌头卷住了刀柄,反手一甩就将飞刀朝着反方向飞去。   众人目睹这样的场景,无不惊呼出声。   穆瑾泽不躲不闪,看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冲他而来,锋利的刀刃自他的右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直直钉入了他身后的一颗粗壮的树桩里。   “放肆!”   穆瑾泽身后的士兵个个扛起枪炮对准秦穆。   秦穆面无表情,甩动尾巴将秦满重重地扔到地上,众人定睛一看,秦满的脖子早就血肉模糊,他神色痛苦蜷缩着身体,细瘦白皙的手指捂住喉咙,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穆瑾泽身后的那些士兵就会用炮火将这里夷为平地。   就在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穆淮低低笑了一声:“哥,别冲动,只是正常的半兽人比赛而已,而且半兽人天生就有伤口自愈的能力,你那个奴隶不会有事的。” 第68章 半兽之王   对于穆淮的劝说,穆瑾泽置若罔闻,只是在众目睽睽下快步来到秦满身边,蹲下身,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秦满本就体弱,医生断言他活不了三年,现在又被秦穆打伤,穆瑾泽此刻心里被心痛跟自责所占据,怒火迫使他抬眸瞪向了秦穆,原本温润柔和的目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将秦穆碎尸万段的冷酷杀意。   秦穆事不关己地站在原地,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做错事后的懊恼跟悔恨,他甚至缓缓扯开一个笑,目露挑衅地跟穆瑾泽对视着,仿佛在说——你要杀了我吗?   穆瑾泽显然被秦穆的目光彻底激怒,他将秦满打横抱在怀里,凌厉迫人的视线如利剑一般朝秦穆射去,声音彻底失去了温度:“开枪。”   “慢着。”穆淮大步走到秦穆身旁,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对上穆瑾泽眼里的肃杀跟戾气,他收起脸上的笑意,“他是我的奴隶,你就算要杀他也应该征求我的意见吧。”   “他伤了秦穆。”穆瑾泽只是冷冷地陈述着这个事实。虽然他平时看上去温和淡定,但骨子里有杀伐果决的那一面,他不能容忍别人伤害他的人,这是他的底线,而秦穆,触及了他的底线。   穆淮寸步不让,“半兽人决斗受伤在所难免,他们是亲兄弟,秦满不可能会害自己的亲哥哥,你动手前不问问秦穆的看法吗?”   这句话提醒了穆瑾泽,他垂眸看向怀里的秦满,后者伤了声带,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看到穆瑾泽在看他,他动了动唇,右手抓住穆瑾泽的手臂,缓缓摇了摇头。   明白了他的意思,穆瑾泽眼神一暗,嘴角的线条带着冷肃跟漠然。   “你应该感谢秦穆。”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丧钟,穆瑾泽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秦穆,“如果不是他替你求情,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面对穆瑾泽暗藏杀意的警告,秦穆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从穆淮的背后走了出来,随意地扫了眼穆瑾泽怀里脸色苍白的秦满,秦满也在看他,以一种难以言述的眸色。通过刚才的打斗,秦穆确信秦满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半兽人的身体素质很强,而秦满的表现居然没比人类强多少,也从侧面验证了穆瑾泽说的秦满身体不好是真的。   秦穆垂下眼,没什么真心地开口道:“哥,刚才真是对不起了。”   “没……没事。”   秦满的脖子还在流血,声音沙哑破碎。秦穆尾巴上的毛刺刚才扎进了他的喉咙。   “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回去医治。”穆瑾泽阻止了秦满继续出声,眼里毫不掩饰着他的担心跟心疼,离开之前,他漆黑的瞳仁冰冷地扫过秦穆跟穆淮两人,因为穆淮包庇秦穆,连带着看向穆淮的眼神里也藏着一丝敌意:“管好你的奴隶,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次发生。”   “嗯,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一下秦满的。”穆淮弯了弯眼,脸上挂着他一贯的懒散笑容。   不用想也知道穆淮这话纯粹是在敷衍他,穆瑾泽抿了抿唇,眸色阴冷地从秦穆身上掠过,随即抱着秦满坐上了车。   等到车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所有人无不长长呼出一口气。   陈保山擦了擦额头覆盖的冷汗,“刚才真是吓死了。”   “别说你了,我也吓一大跳,没想到穆瑾泽居然为了一个奴隶大动干戈。”   “以后我们都注意点,千万别得罪了那个叫秦穆的奴隶。”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穆淮转头看了秦穆一眼,忽道:“看到了吧,我哥他对你弟宝贝着呢,刚才要不是我替你说话,恐怕你现在小命不保。”穆淮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秦穆斜睨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   “想让我看清现实,明白穆瑾泽现在护着的人是秦满,让我不要自不量力试图跟穆瑾泽揭穿秦满的身份?”   穆淮动了动唇,淡淡地道:“你知道就好。”   嘴角勾起冷冽如冰的讽笑,秦穆低头整理着被秦满划破的袖口,漫不经心地道:“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抬眼瞟了穆淮一眼,后者脸上的笑容一僵,秦穆无视穆淮暗下来的眸色,神色漠然地续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跟穆瑾泽在一起。”   这句话传入穆淮的耳里,他诧异地眨了眨眼,却见对面的男人歪着头,冲他懒洋洋地笑着:“还没有决出最强的那个半兽人呢。”   刚才经历那么惊险的一遭,众人此刻都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不过穆淮还是遵从了秦穆的想法,力排众议,让包括秦穆在内的五个半兽人一块儿决斗。结果毫无悬念,秦穆得到了最终的胜利。   结束了这次的郊游,回去的路上,穆淮问秦穆想要什么奖励,秦穆沉默了几秒,只说回去了再说。穆淮笑了笑,把玩着秦穆的尾巴,闲闲地问:“你不会是想要自由吧?”   “不是。”秦穆否认。   他甩了甩尾巴,想要将尾巴从穆淮的手里抽出,穆淮察觉后,微微用力掐住秦穆尾端,不期然听到秦穆沙哑而磁性地闷哼了一声。尾巴是半兽人的敏感地带,秦穆身体麻了一麻,舔了舔嘴唇,眸色暗哑:“放开。”   “不放。”穆淮不但不放,反而放肆地将手移到了尾巴的根部,指尖转圈一样在秦穆的尾巴上打转,徐徐勾引,企图勾起秦穆体内更深的欲望。   撇了眼看似专心开车的司机,秦穆一把抓住穆淮作乱的手,将唇移到青年的耳边,贴着他的耳朵哑声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耳垂被含入温热的口腔,穆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住,声音倒是依旧镇定:“我看等不及的那个人是你吧。”   调情的话语自然而然地从穆淮的嘴边溢出,他抓住秦穆的头发,将他往外扯,秦穆笑着松开嘴唇,放开了他的耳垂,语带挑逗地发出邀请:“今晚,要不要跟我睡?”   秦穆的主动让穆淮微讶地扬了扬眉,“你不是说要打败你才能睡你吗?”   秦穆悠悠地抛出诱饵:“我想跟你讨一样奖赏,如果你能满足我,那我心甘情愿让你上。”说着,他伸长舌头舔过穆淮的下巴,青黑色的眼里藏着浓浓的诱惑:“你想怎么操,想操多久都行。”   既然已经确定渣攻是穆瑾泽,他当然不需要继续禁.欲了,他的身体早就急不可耐,却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压抑他的欲.望,反正付出身体对他而言并不吃亏,如果能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那真是一举两得,即生理跟心理的欲.望得到了双重满足。   明白秦穆要的东西肯定非比寻常,穆淮低头沉吟了几秒,“回去再说。”刚才秦穆坚持要决出胜者,无非就是想要奖励,现在他又不惜拿他的身体当诱饵,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穆淮去地下实验室记录了一下克.隆检测数据,秦穆就在花园里随便逛了一圈。六点时,两人简单地吃了顿晚饭,一起看了会儿电视,要去洗澡时,穆淮终于问了秦穆想要什么的东西。   秦穆毫不掩饰着他眼底的野心跟欲.望:“我要人类拿来控制半兽人的生物药剂的解药。”   没有料到秦穆要的是这个,穆淮愣了一愣,很快就猜到秦穆想做什么,“你想要带领半兽人崛起?”如果没有专门的药物控制,以半兽人变态的战斗力,人类的武器根本不足以对抗他们。   “是。”   秦穆点头,眼神在明灭的光线下透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摄人眸光,一层幽光在他的眼底莹莹闪烁,神秘诡谲的近乎妖冶,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沉沦在这个男人暗藏蛊惑的笑容里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呢?”   穆淮侧过脸,修长的指尖懒懒地拨弄着秦穆鬓角的碎发,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提出这个要求时,秦穆心里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知道,如果穆淮真的选择帮他,届时半兽人统治人类,那等于说穆淮就是人类中的叛徒,穆淮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只是秦穆心底总觉得穆淮这个人的思想不能按常理来推测,他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我只是想试一试,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抓住穆淮放在他头上的手,秦穆问:“所以,你的答案呢?”   青年将手抽出,转而贴在了脑后,身体舒展而放松,“我不可能背叛我的族人。”   那就是拒绝了。   得到这个答案,秦穆心里没有多失望,他耸了耸肩,“那意味着我们的交易失败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贴过来,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听到穆淮以一种低哑含笑的口吻道:“我不会帮你,但我也不会加以干涉,如果你能穿过重围,从半兽人实验基地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会跟你说——”   青年顿了顿,将秦穆薄薄的耳垂含入口中,喑哑难辨的嗓音伴随着热气一并灌入了秦穆的耳中:“恭喜。”   秦穆当然听懂了穆淮话里的意思,他虽然没有明面上帮他,但他在话里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藏匿解药的具体地点,他眨了眨眼,掰过穆淮的脸,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第69章 半兽之王   秦穆咬住穆淮的下唇,趁着对方张开嘴的间隙将舌头探了进去,放肆地纠缠着穆淮的唇舌,后者初时有些发懵,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穆已经把他压到了沙发上。   两人嘴唇贴着嘴唇,四肢交缠,像一对密不可分的连体婴儿,穆淮费力地移开唇,喘息着道:“先洗澡。”   “好。”秦穆掰过他的脸,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啵了一口,随后从穆淮身上爬起,尾巴一勾卷起了穆淮的腰,没等穆淮出声制止,秦穆已经揽着他移到了浴室,并砰的一声将浴室的门关上。   半兽人的身体柔韧性很好,尾巴翅膀轮番上阵,两人在浴室里进行了各种高难度动作,暧昧的低喘跟闷哼声久久没有停息。等到一轮情事结束,秦穆抱着赤身果体的穆淮转战卧室,各种限制级的活塞运动持续上演。   秦穆忍了很久,好不容易开荤,当然是要一次吃个够了,再加上半兽人持久到近乎变态的体力,穆淮几乎要被秦穆榨干了,到最后,穆淮忍无可忍,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将z在他身上的男人一脚踹开。   两人分开的一瞬,羞耻的声音短促地响起,穆淮双颊赤火,拉过被子遮住一丝不挂的身体,冲着正对他虎视眈眈的某只半兽低呵了一声:“够了。”   秦穆伸长舌头舔了舔指甲,修长矫健的身体像豹子一样朝着穆淮缓缓爬来,末了,他俯下身跟穆淮唇舌交缠了一番,绯红的眼角荡漾着惑人的春色,“真的不要了?”   明明还没到发情期,这个男人的欲望不知餍足的仿佛没有尽头,穆淮咬牙瞪了他一眼,将秦穆拉到他的身下,用力压住,还不忘问出他关心的话题:“你的这些技巧哪儿学来的?”   秦穆眨了眨眼,将唇凑了上去,堵住穆淮的嘴巴,含糊地咕哝:“等干完这一炮再说。”   结果等穆淮想起问这个问题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与穆淮面色虚浮纵欲过度的模样相反,经过一夜滋润的秦穆神采奕奕,不仅精神状态良好,那张俊脸看上去比以往更加俊美绝伦,此时他嘴角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整个人耀眼的让人灼灼不可逼视。   穆淮这会儿正腿软着,勉强靠坐在床头,黑着脸继续着昨天的话题:“你的床上技巧是不是穆瑾泽教你的?”   秦穆:“……”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啊,总不能说是从前两个世界学来的吧。   “回答我。”穆淮表情愈发的冷肃。   秦穆瞎掰:“半兽人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不需要人教。”他顿了顿,赶紧转移话题:“再说你不是有很多男宠么,就算我跟穆瑾泽做了,你不也跟你的那些男宠翻云覆雨过很多次吗?”   “说跟你说我有很多男宠的?”穆淮危险地半眯起眼。   秦穆噎了一噎,回想起昨晚穆淮的表现,还真谈不上床技娴熟,刚开始还需要他来带他,难道……   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秦穆慢吞吞地道:“别告诉我,昨晚之前你还是个雏。”   “怎么可能。”穆淮下意识地反驳,别开脸,攥着被子的手指有些用力,看着差点要把被子抠破了。   瞥过他微红的耳垂跟低垂的眼角,秦穆扯了扯嘴角,“嗯,我就随便问问。”性格阴晴不定诡异莫测的穆家二少爷居然是个雏,说出去估计没人会相信。   思及此,秦穆略带疑惑地扫了青年一眼,忍不住嘴贱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   昨夜激情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幕幕回闪,穆淮刚开始表现的是比较被动,不过后来就渐入佳境了,秦穆不由地勾了勾唇,俯身挑起穆淮的下巴,摆出一副纨绔弟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朝穆淮轻吹了口气,“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教你。”   “……”   “说实话,你应该要好好锻炼锻炼身体,其实我昨晚没要够。”   穆淮阴测测地说:“……信不信我叫人轮奸你。”   “好啊。”秦穆坏心眼地继续刺激他:“最好多叫点人,我胃口大。”   “你想得倒美。”   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句,穆淮捞起衣服当着秦穆的面开始穿衣,直到衣着齐整,他趿拉着拖鞋走到秦穆的面前,扯过他的头发,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   这一口咬得极狠,像是要咬一口肉下来,秦穆吃痛,十根手指本能地探出兽爪,在要刺穿穆淮脸颊的前一刻,他收起利爪,用圆润白皙的指甲掐了掐青年的脸,“好了,可以松开了吧。”   用舌头把那伤口处沁出的鲜血卷入口中,穆淮后退一步,摸着下巴欣赏着由他制造的“吻痕”,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他完全忘记了曾经跟秦穆说过的舍不得在他身上留下瑕疵之类的屁话,只问:“刚才是不是想杀我?”   “没有。”他只是控制不住想要反击而已,要不是心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的兽爪早已划破穆淮的脸。   “没有最好。”淡淡地瞥了眼秦穆脸上还未褪去的苍白面色,穆淮慢悠悠地继续道:“你服了我的药,这辈子都不能背叛我,如果你想杀我,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跟我同归于尽。”   所以那颗的丹药真的有用了?   就算他成为了半兽王,他始终要臣服于穆淮,这也是穆淮不反对他造反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秦穆心里不爽,面上还要故作微笑:“我都是你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呢。”   穆淮也笑,笑容在秦穆看来透着狐狸似的狡诈,他用手指轻轻抚过秦穆脖子上的那个牙印,“我等你成为半兽王的那一天。”   ……   动手前,穆淮给了秦穆一张地图,“这是半兽人实验基地的地图,我想你应该会需要它的。”   “谢谢。”地图画的很详细,秦穆粗粗扫过一眼,就记住了大致路线,将地图贴身藏好,秦穆抬眸冲着穆淮挑眉问道:“如果我成功解救了半兽人,你就不担心人类会因此受到威胁吗?”   穆淮笑的有些高深莫测,反问他:“等你成了半兽王后,你会怎么对付我们?”   “我会建立一个半兽王国,带领半兽人独立,然后和人类各据一方,互不打扰,只要你们不前来挑衅,我们就不会伤害无辜。”秦穆的真身是人类,不可能会让半兽人跟人类交战,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只有自己强大了,他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穆淮点头:“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他上前一步,替秦穆系好了领口的一颗扣子,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你失败了,我不会救你。”   “我知道。”他们只是睡过一晚,交情还没深厚到能为对方舍命相救的地步。   秦穆勾了勾唇,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不给我一个lucky kiss吗?”   真是,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居然还想着这个,想是这么想,穆淮却上前一步,揽过秦穆的肩膀,将唇覆了上去。没有深入,只是嘴唇贴着嘴唇,过程持续不到一秒,秦穆还没觉出味来,就被穆淮推开了,接着他的屁股就挨了一下,啪的一声又脆又响。   “我等你回来,操你。”   穆淮转身,懒散地挥了挥手,没有跟秦穆说再见。   接下来的日子,秦穆的消息断断续续地从别人嘴里传来,比如他单枪匹马攻破了半兽人基地的防线,拿到了控制半兽人的解药,同时将半兽人监狱里近千个半兽人救出。人类的武器只能对付最初级的半兽人,中高级半兽人的武力值足以对抗人类的枪炮,秦穆就率领近千名半兽人去了人类之城北部的一个未开发的地区,占地为王,创立了他的半兽之城。   人类之城的老城主,也就是穆淮的父亲听说了半兽人造反的消息,极为震怒,当即就集结各大家族召开了军事会议,商量如何将秦穆所在的半兽之城夷为平地,会议讨论的结果是直接用最新研发的军用战斗机突袭,看能不能将秦穆的老巢端了。   这一厢,秦穆也没有闲着,让手下伪装成人类偷偷进入人类之城,顺走了军队的很多备用武器。当人类派来好几架飞行战斗机在半兽之城上空盘旋的时候,秦穆二话不说直接命手下用大炮将那几架碍眼的战斗机轰了。半兽人的眼力极准,几乎是百发百中,战斗机坠毁于半兽之城的消息传了回来,老城主大发雷霆,差点没当场气昏过去。   自己亲手造出来的东西,现在居然骑到他的头上,换做任何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没等那几大家族的人商量好对策,一份由半兽王亲笔书写的密件通过无人机传到了老城主的手里。   信上寥寥几笔,没有一句废话,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要他们交出半兽王的亲哥哥秦穆;二是要他们将老城主最宠爱的儿子送过去当半兽王的王妃。   字体刚劲有力,言语简洁中不发挑衅,显然是出自半兽王之手。   老城住身体早就日薄西山,现在又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他很快就病倒了,身边的人琢磨着半兽王的那封信,左思右想,吃不准半兽王要的王妃到底是穆淮还是穆瑾泽。 第70章 半兽之王   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将男人派过去和亲的先例,尤其对方还是身份低贱的半兽人,这事关人类尊严的问题,不仅老城主不同意,四大家族的族长都持反对意见。   没等他们想到解决办法,研发武器的科学家们离奇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秦穆派人将人类之城的顶尖科研人员抓来为他所用,并积极训练半兽人的临场作战能力,为人类跟半兽人之间的第一次大战做积极准备。   率领半兽人离开人类之城前,秦穆将卓子航跟宋扬一并带走,两人武力值只在秦穆之下,有了他们的协助,秦穆的半兽人军队已初具规模。半兽人练兵备战的消息传到人类之城,毫无意外让人类感到一阵恐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吓得瑟瑟发抖。   人类之城安逸了好几百年,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战争,不少人听说了半兽人发来的那封密信,希望老城主能按照半兽王的要求将他最宠爱的儿子派去和亲,老城主迫于压力,态度也没有之前那般强硬。   他很清楚,真要跟半兽人开战,他们讨不了什么便宜,他们有的武器设备半兽人也有,而半兽人有的经过基因层层筛选跟优化后接近完美的身手他们可没有。   思前想后,犹豫再三,老城主拖着病体将穆瑾泽跟穆淮招到床前,询问他们的意见跟看法。   “我想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了,人类跟半兽人要开战了。”老城主长长叹息了一声,沟壑纵横脸上尽是疲惫的神色,一代野心家终于还是老了,“这也许是我的报应,如果我当初没有执意将那些孤儿跟残疾儿改造成半兽人,就不会有这一天了。”   穆瑾泽听了,沉默了几秒,道:“父亲,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战争一旦爆发,受苦的是人类之城的那些百姓。”   “办法当然有。”老城主虽然下令封锁消息,但现在正处乱世,小道消息还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他不信他这两个儿子没有听到什么传言,思及此,老城主暗下眼,沉声道:“就看你俩愿不愿意了。”   半兽王信上要的是他最宠爱的那个儿子,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身为父亲做不了这个选择,只能将选择权交由他这两个儿子了。   穆淮消息一向灵通,更何况,早在当初决定将秦穆放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扫了身旁的穆瑾泽一眼,穆淮故作为难地停顿了一下,回:“我愿意为了人类之城的和平前去和亲。“   老城主没想到,一向吊儿郎当不着调的穆淮居然能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一时间大为感动,“好,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穆淮,你暂且先委屈一下,等我们找到半兽王的弱点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穆淮微笑着点头,那乐观豁达的模样让老城主见了,眼眶发热,忙垂下眼眨去了眼中的泪雾,末了,他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里复杂伤感的情绪,转而看向不说话的穆瑾泽,“瑾泽,你弟弟愿意代替你嫁给半兽王,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穆瑾泽垂头不语。   老城主没让他逃避,直接将他的目的道出:“半兽王的另一个要求是要他的哥哥秦穆,我记得秦穆在你那里吧?”   面对老城主暗藏探究的眸色,穆瑾泽沉默良久,嘴唇微微蠕动:“是在我那边。”他忘不了郊外那次半兽人的决斗,那个男人在跟秦穆对战的时候,眼里分明有杀意一闪而逝,正因为看的真切,他才不敢将秦穆送过去。   即使知道老城主主意已定,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秦穆的身体有先天性基因缺陷,需要安心静养,半兽之城的气候条件那么恶劣,肯定会加重他的病情,父亲,你之前答应过我,会让我陪他过完余生,你难道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没忘。”提起往事,老城主垂下眼遮住了眼里的暗芒,“我知道你很喜欢你那个奴隶,可现在人类之城危难当头,你难道要为一己私利而置全城百姓于不顾吗?”   “我……”穆瑾泽张了张嘴。   老城主打断道:“好了,你让秦穆过来,我亲自跟他说,如果他同意了——”老城主眯了眯眼,续道:“我想你没有反对的理由。”   一旁的穆淮藏起了脸上看好戏的表情,他很好奇,他家老子到底会用什么办法说服秦满。   半个小时后,侍卫将秦满带了过来。   老城主屏退穆瑾泽跟穆淮,视线幽幽地打量着候在一旁的秦满,也许是有穆瑾泽的悉心照料,秦满的脸色好了很多,一点也不像是只有几年活头的病鬼。   “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吗?”   听到这话,秦满略带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摇头回:“我不太清楚。”他当然听说了那些小道消息,但他还不敢肯定老城主叫他来的目的,如果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我安排你越狱,让你顶替秦穆来到瑾泽的身边,现在该到你报恩的时候了。”说着,老城主顿了顿,以一种威胁的口吻轻声叫出了秦满的名字。   被叫到真名的秦满身体僵了一僵。   是的,他能从半兽人监狱里成功出逃,都是老城主的安排,老城主暗中将他跟秦穆的身份掉包,然后让他留在穆瑾泽的身边,就是看中了他活不长,等他死了,老城主就能顺理成章地替穆瑾泽挑选最合适他的妻子。   “秦满,你要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是秦穆的代替品,要不是瑾泽执意要跟秦穆在一起,为了他连人类之城继承人的身份都不要了,我也不会布下这么一个局。”虽然他完全可以想办法让秦穆消失,但这么一来,瑾泽就会恨上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全了瑾泽的念想,让他以为秦穆只有几年的寿命。   秦满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果然是在威胁他啊,如果他不同意的话,老城主是不是就要将他假冒秦穆的事情告诉穆瑾泽呢?从小到大,他都活在秦穆的阴影下,他知道自己样样不如秦穆,即使他们有着相同的外表,可只要有秦穆在,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秦穆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他的笑容他的眼神哪怕只是他的一次抬眸,都充满了魔力跟蛊惑,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移到他的身上。   更别说,秦穆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来的强大。   这次秦穆能带领一众半兽人自立为王,他一点都不奇怪。   其实更早之前,秦穆的武力值并不强,他们是早产儿,体质比常人都要虚弱,本来秦穆生命垂危都被医护人员隔离了,但他没想到秦穆不但活下来了,体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从那时候,他从秦穆的口中听到了穆瑾泽的名字。   他曾经问秦穆怎么变强大的,秦穆是这样回答他的:“等你有了心上人,你会为了他而变强的。”   他知道秦穆说的心上人是穆瑾泽,人类之城未来的继承人,那时候他就在想,秦穆为什么那么好运,居然能被拥有至高权力的穆瑾泽看上,嫉妒啃噬了他心,当他被老城主召见,让他代替秦穆来到穆瑾泽身边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并不喜欢穆瑾泽,但只要是秦穆有的,他都想抢过来。由于秦穆经常跟他说有关穆瑾泽的事,他成功取代了秦穆,且没有引起穆瑾泽的任何怀疑,当他将秦穆的动作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受到万众瞩目时,心底隐秘的快乐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新生。   而如今,他马上要被打回原形,这让他如何接受。   秦满猛地抬头,像个神经质的精神病患者,眼睛大睁,语速极快地道:“只要你不揭穿我,我愿意被送往半兽之城。”   老城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那你知道一会儿应该怎么跟瑾泽说吗?”   “我知道。”   他什么都不如秦穆,可只要拥有秦穆最喜欢的穆瑾泽,那他就是赢家,就算他这次去了会被秦穆杀死,如果能因此换来穆瑾泽对秦穆的恨,那他就是下地狱也甘之如饴。   耳边传来老城主苍老而沙哑的嗓音:“医生说过你活不了三年,这次你去半兽之城,也许会是一个转机。”   秦满眼神疑惑:“什么意思?”   老城主咧开嘴,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我昨天从半兽人实验基地拿到了有关秦穆的体检报告,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秦满的瞳孔微微一缩,眼底流转着惊异之色。   这一厢,穆淮跟穆瑾泽候在了门外,对于门内的情况一无所知。   穆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用指尖揩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朝着一旁神色凝重的穆瑾泽投去一瞥,“哥,别紧张,父亲不会拿秦穆怎么样的。”   穆瑾泽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你真要嫁给秦满?”   “嗯。”穆淮笑了笑,眼里闪烁着穆瑾泽看不懂的期待的神情:“如果能换来人类之城的和平,我这点牺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现在当个闲散“王爷”当腻了,换一个身份当当也不错,比如说半兽王妃。   穆瑾泽:“……”他还不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穆淮从来不是舍己为人的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穆淮忽地直勾勾地盯着穆瑾泽,盯得穆瑾泽不自在地蹙起了眉头,他才扯开嘴角笑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半兽王,等我嫁过去了,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媳了,你可千万别爱上他了。”   “不可能。”穆瑾泽断然否认。即使他曾经对那个秦满有过短暂的悸动,那也是因为把他误认成了秦穆,后来对方差点害死秦穆,他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好感。   “我就是随口一说。”穆淮笑嘻嘻地道。他不管秦穆跟穆瑾泽之间有怎样的过去,他都要定秦穆了,就算有一天他玩腻了秦穆,他也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吱嘎。   一声门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穆淮跟穆瑾泽同时朝门口看去,老城主面上一扫这几日的愁容,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他拍了拍秦满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你能为了人类之城做出这个决定,我很欣慰。”   一听这句话,穆瑾泽心里凉了半截。   他将秦满拉到一边,“你真的决定要去?”   秦满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出:“你别担心,我跟秦满是亲兄弟,他肯定不会伤害我的。”   这番话并不能让穆瑾泽放心,他思考再三,转身跟老城主道:“父亲,我想送他去半兽之城。”这话一出,老城主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拧眉问:“你真的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穆瑾泽眼神坚定地道。   老城主并不担心秦穆会伤害穆瑾泽,两人之间有旧情不说,秦穆既然给他送了那份密信,就说明对方是想要跟他们结盟,只要人类之城跟半兽之城联姻,那他们就成了盟友,自然不会再发起战争。   眼里划过若有所思的神色,老城主心想,如果瑾泽去的话,秦穆肯定不会对他设防,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想到这里,老城主微微颔首:“好吧,那就由你护送秦穆前往半兽之城。”   离开之前,老城主把穆瑾泽单独留下,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穆淮好奇老城主会跟穆瑾泽说些什么,想要偷听,可惜有士兵在门口挡着,他只好放弃。   ……   得知老城主同意了他无礼的要求,秦穆还挺意外,他早就做好了跟人类大打一场的准备,提的那两个要求不过是想故意磋磋人类的锐气,半兽人在人类眼中是低贱的畜生,如果他们当中最尊贵的男人嫁给他,不光让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贵族们面上无光,就是传到其他部落人的耳里也会笑掉大牙。   宋扬用尾巴卷走了老城主命人送来的回信,等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他顿时炸毛了,将信撕得粉碎:“你真要娶一个男人?”   “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秦穆还挺好奇,老城主会将谁送过来。    第71章 半兽之王   “你知道你跟人类之城联姻意味着什么吗?你难道忘了这些年来我们遭受的压迫了吗?如果不是那些恶心的家伙,我们怎么会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宋扬几乎是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秦穆,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将人类踩在脚下,难道他们真要错过报仇的大好时机?   “我知道你对人类心怀怨恨。”秦穆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跟他无关的事情:“可仇恨是无止境的,一旦开战,除非我们能将人类全部灭绝,不然总有一天那些幸存的人类会来向我们寻仇,这是你想见到的情况吗?”   眼里划过一丝狠厉,宋扬一字一顿地道:“那就把他们全部杀光。”   “宋扬,你别忘了,我们曾经也是人类。”与宋扬激动的情绪相反,秦穆冷静地跟他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半兽人是人为基因改造的产物,并没有繁殖能力,如果把人类杀了,等待我们的是种族灭绝。”   宋扬:“……”   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里,卓子航出声附和道:“现在这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无论穆家派谁过来联姻,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将那人扶上人类之城的首领的位置,别忘了我们的寿命比人类长的多,到时候等那人死了,秦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人类之城,半兽人跟人类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共处。”   听到这里,宋扬不由地沉默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半兽人的存在本来就违背自然规则,等他们的身体机能达到极限,他们会相继死亡,最终能够存活在这个世界的还是人类。只是宋扬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不管秦穆嫁给谁他都不高兴,就好比辛辛苦苦栽的花被人采去了一样!   宋扬:“那你顺便把我也娶了吧。”   卓子航马上接口道:“买一送一,秦穆,你把我俩都娶了吧。”   秦穆:“……”以宋扬跟卓子航的姿色,真把他们收入后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现在吃了穆淮的药,不能背叛他,不然就要承受万箭穿心的痛苦。   哎,想想还挺可惜的。   秦穆暗自摇头叹息了一声,面上却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我可不吃窝边草。”换来的是宋扬跟卓子航长长的一声哀叹,两人纷纷苦下了脸,琢磨着到时候有没有爬床成功的可能性。   ……   三天后,穆淮三人带着长长的送亲队伍踏上了前往半兽之城的征途。为了表示诚意,老城主准备了很多丰厚的嫁妆,老百姓纷纷前来围观,场面盛大又热闹。   坐在车里的穆淮摇下车窗,心情极好地冲着围观的人群挥了挥手,在惹得众人欢呼的回应后,他才含笑着回头跟坐在后座的穆瑾泽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呢。”   穆瑾泽没说话,只是安抚似得将掌心覆盖在了秦满的手背,沉默警惕的表情落入穆淮眼里,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要不要这么严肃啊。”   “你难道不担心这是一个陷阱,让我们有去无回吗?”父亲信不过半兽王,随行的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给穆淮置办的嫁妆也是杀伤力极强的精锐武器,一旦发现情况有变,那些士兵誓死也要确保他们周全。   穆淮笑笑,满不在乎地道:“放心吧,如果半兽王真要我们的命,何必多此一举,直接下令攻入人类之城不就好了。”   虽然知道穆淮说的话有点道理,可穆瑾泽一直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对了,上次父亲把你单独留下来,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听到这话,穆瑾泽握住秦满的手微微一紧,“没什么。”   穆淮切了一声,知道穆瑾泽肯定有事瞒着他,“不想说就算了。”   等到窗外的喧嚣声逐渐远去,车里重新归于沉寂,穆淮两手抱胸,懒洋洋地阖上了眼。身后的穆瑾泽跟秦满没有说话,彼此对视一眼,神情各异。   ……   当一长排车辆鱼贯而入,驶入半兽之城时,秦穆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他穿的普普通通,身后跟着几个亲信,与对面那盛大的排场相比就显得十分寒酸了。   “没想到人类还挺大方,送了这么多嫁妆过来。”宋扬臭着张脸哼道。   卓子航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悠悠地道:“正好,我们这里什么都缺,以后叫王妃多去娘家搜刮点物资过来。”半兽之城刚刚建立没多久,地基不稳不说,食物也很少,半兽人食量大,他们还要自给自足前去打猎。   说到这里,最前面的那辆车已经停在了秦穆的身旁,司机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替穆淮开了车门,穿着白色西装一副新郎打扮的穆淮坐在座位上屁股也没动一下,显然是在等秦穆过来扶他下车。   后座的穆瑾泽跟秦满迟疑了几秒,也没动作。   秦穆扯了扯嘴角,一伸尾巴直接勾住穆淮的腰,轻轻一拉,本来坐在车里纹丝不动的某人就落到了他的怀里。穆淮干脆将身体半靠在了秦穆的怀里,声音懒散:“看到是我,你有没有失望啊。” 第72章 半兽之王   “不,我很满意。”视线自然地扫过车里正襟危坐的两人,秦穆搂住穆淮的腰,转了个身,众目睽睽下俯身吻了上去。被亲吻的穆淮先是一愣,随即放松身体,两手揽上秦穆的后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身高相仿,一个华丽妖冶,一个俊秀优雅,当众秀一波恩爱,画面看上去十分和谐。   宋扬抽了抽嘴角,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而卓子航也失去了一贯的温和笑意,看着两人的眼神转浓。车里的秦满跟穆瑾泽脸色同样不好,被秦穆晾在一边,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自找台阶,一左一右打开车门下了车。   几乎是在他们下地的那一刹那,秦穆也放开了穆淮,将手搭在穆淮的肩膀,扬起笑容对着穆瑾泽跟秦满两人道:“谢谢你们不远万里将我的王妃送来,我已经派人设下宴席,请。”说着,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谢谢。”   穆瑾泽态度淡漠,只轻轻点了点头。   秦穆注意到穆瑾泽微微站在了秦满的前面,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显然是担心自己会对秦满下手。秦穆故意越过穆瑾泽,往他身后投去一撇,穆瑾泽略带紧张地将步子往前移了一下,把秦满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秦穆揽过穆淮的肩膀,大步走在了前头,穆淮倒也温顺,任由秦穆半搂半抱着他往前走,一米八几的个子窝在秦穆的怀中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身后的几人神色各异,各怀心事地跟在了秦穆的身后。   穆淮放轻了声音,半真半假地哼道:“你真是能耐啊,居然敢让我嫁过来。”   眼里划过一丝戏谑,秦穆随口道:“你也可以让穆瑾泽过来啊。”   “你敢。”   秦穆含笑道:“不敢。”   两人的打情骂俏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身边的那几人都听到,秦穆没有回头,不过能感觉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安静了一些。   半兽之城大大小小坐落的建筑确实比较磕碜,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用泥土跟木材堆砌的屋子,穆淮看的频频皱眉,不改毒舌本色:“你这半兽王当得可真够穷的。”   秦穆命人将门推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穆淮稍微站直了身体,跟秦穆肩并肩踏入了屋内,里面已经有很多半兽人候着了,看到秦穆进来,半兽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恭恭敬敬地道:“恭敬半兽王跟王妃。”   秦穆微微颔首:“坐。”   他拉着穆淮来到主位坐下,宋扬跟卓子航分别坐在了他们的身旁,走在最后的穆瑾泽跟秦满看了眼唯二空着的两张座位,迟疑着走了过去,走到座位旁,秦穆低沉而平和的声音适时响起:“坐啊。”   穆瑾泽嗯了一声,跟秦满坐下,刚好坐到了秦穆的对面,中间隔了十米的距离。   啪啪。   秦穆拍了拍手,大厨们纷纷将早就准备的佳肴端了上来。看着那些明显从人类之城搜刮而来的瓷白色精致餐盘上放着的血淋淋的兽类的眼睛内脏等生肉,饶是穆瑾泽镇定如斯也忍不住面色稍变。   穆淮看了眼身旁言笑晏晏的某人,嘴角微扬,凑到秦穆的耳边,落入众人眼中就是小俩口在说情话:“你不是不吃生肉吗?”   “是不吃。”秦穆面色如常地用叉子插了只牛眼喂到穆淮的嘴边,“你尝尝好吃吗?”   睨了秦穆一眼,穆淮眸色不变,张嘴将牛眼吃进嘴里,舌尖上传来的味道并不恶心,穆淮眼睛一亮,忍不住再次瞧了秦穆一眼,秦穆脸上笑意不减,反过来凑到嘴边:“我怎么舍得让你吃生的,他们桌上的才是真的。”他不过是吩咐厨子想办法用食材做出这种重口味的模样而已。   两人如无旁人的耳语落入秦满的眼中,就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底,若想要拔出,势必会鲜血淋漓。   他当然看出了其中的异常,可如果他当众揭穿,没有人会站在这一边,那些半兽人只会用看笑话的心态来看他们。偏偏这时候,秦穆还佯装不知情的样子,在其他半兽人纷纷动筷并享受美味的时候,出声问:“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符合你们胃口?”   “……没有。”   穆瑾泽低头盯着盘子上的整只羊头足足有一分钟,终于拿起筷子,夹起了羊舌放在嘴边,浓重的血腥味跟羊腥味扑面而来,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放下筷子,弯下腰干呕起来。   秦满见状,悄然松了一口气,马上转身轻轻拍了拍穆瑾泽的后背,“你没事吧?”   “没事。”穆瑾泽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边的狼藉。他这几天没有胃口,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胃里空空如也,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秦穆坐在主位,面上的笑意一收,不冷不热地道:“穆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我这半兽之城穷乡僻壤,做的饭菜配不上你尊贵的身份吗?”   “……不是。”   握着帕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穆瑾泽重新坐直了身体,面色白里透青,握着筷子的手指隐隐有些颤抖。在场的所有半兽人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目露凶光地盯着穆瑾泽,他们并不欢迎穆家的人,当然王妃除外,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盯视下,穆瑾泽白皙的额头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   他知道秦穆是故意给他难堪,可碍于目前的处境……   猛地闭上眼,他咬牙将原先的羊舌放入嘴里,胃里不断涌入酸水,他硬是忍下,没怎么嚼几下就把这块生肉咽入了腹中。胃里翻江倒海,他悄然捂住了喂,心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吃羊肉了。   对面传来秦穆极为温和的话语:“味道怎么样?”   穆瑾泽低头擦了擦嘴角残余的羊血,“……很好吃。”   “那就好。”秦穆悠然将视线移向了秦满:“我亲爱的哥哥,你怎么不吃呢?”听到“哥哥”二字,宋扬跟卓子航微微一愣。   “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能不能……”   不等秦满说完,秦穆就打断道:“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吧?”   “我……”   “如果你不肯吃,那我不介意亲自喂你吃。”秦穆继续微笑着打断。   明白自己今天是逃不了,秦满面色苍白,缓缓拾起筷子,随便夹了块看不出形状的烂肉放在嘴里,囫囵咽了下去,没等胃里的那阵恶心感淡去,秦穆笑着开口:“你身体虚,据说马鞭牛鞭比较滋补,我让厨子把外面那层皮剥了,把里面的肉剁碎,味道怎么样?”   话刚说话,秦满直接捂住嘴将胃里东西全部吐出来了。   等到他吐完了,空气安静的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穆瑾泽反应迅速,当即出声替秦满道歉:“对不起,他这几天胃口一直不好,真的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他的心里素质很好,这场喜宴摆明了就是鸿门宴,他道歉的语气称得上真挚。   然而秦穆不过是想找个原因将秦满定罪,他沉下脸,英俊分明的脸上充斥压抑的怒火:“既然他身体不好,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好好照顾。”   两名半兽人士兵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了秦满的肩膀:“是。”   “等等。”穆瑾泽陡然从座位上站起,震的餐盘里的一只羊眼从眼眶里脱落,咕噜噜地滚到了桌上。   “怎么?”秦穆冷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家事,穆大少爷这也要管?”   穆淮屁股牢牢地黏在了凳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筷子无聊地戳着盘子里造型重口的食物,姿态悠闲地看他家男人演戏,以前怎么没发现,秦穆居然也有霸气的一面,区区一个秦满,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这一厢,熊熊燃烧的怒火浮现在了穆瑾泽黝黑的瞳孔之中,不管曾经他对那个男人有过怎样的悸动跟心颤,这一刻,那些莫名的情绪统统烟消云散了,他只知道,这个男人要伤害秦穆,那他就是他的敌人。   穆家的人从小就会学习各种格斗术,但人类的身体极为有限,即使是一个最为普通的半兽人,也能轻易将他们打败,然而此刻穆瑾泽眼里非但没有露出退缩跟害怕的神色,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经过改造能够将普通半兽人的脑袋轰掉的激光枪,目标对准了坐在主位的秦穆。   “放开他。”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彻骨的寒意,在座的半兽人都能感觉到从穆瑾泽身上传来的刺冷的杀意。   那些半兽人下意识地想要保护他们的王,秦穆眼神冷酷,“都别动。”   一句话,原本有所行动的半兽人跟被定住了一样停在了原地,反倒是离秦穆最近的宋扬跟卓子航,气定神闲地品着杯中的红酒,仿佛没有看到穆瑾泽手里那把指向秦穆的激光枪。   穆淮坐在原位,姿势也没换一下,他甚至温和地出声,劝道:“哥,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穆瑾泽没说话,手里的枪稳稳地对准了秦穆,他刚才看到男人吩咐手下的人进来时,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让身边的青年离开,那等待他是会是一具死尸。   他薄唇轻启,森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我说了,让你的手下放开他。”   秦穆手里稳稳地举着一只高脚杯,半成品的水晶吊的灯光线射下,在那只水晶高脚杯的边缘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华丽光芒,璀璨的光线射入他的眼底,他暗青色的瞳仁呈现出一种琥珀才有的澄澈透明。   “你想杀我?” 第73章 半兽之王   低磁的带有一丝玩味的话语慢悠悠地飘荡在了偌大的大厅里,几乎在这句话刚落下的那一刻,隐约有轻鄙的嬉笑声三三两两地传来。半兽人重新放松下了紧绷的身体,是啊,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伤害得了他们的王,半兽王之所以是半兽王,并让他们所有人甘愿臣服在他的脚下,就是因为他足够强大。   穆瑾泽无视众人暗藏嘲讽的视线,手上的枪依旧稳稳地对准了秦穆的额头。他从小就玩枪,枪法极准,他确定这一枪能对准男人的眉心,但同时他也知道,子弹是打不到对方身上的。   他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我并不想跟你作对。”穆瑾泽的声音松动了些,有了示弱跟服软的意味,他飞快地撇了眼身旁的神色惊惶的秦满,顿了顿,才将目光重新定在秦穆身上,“前提是你不能伤害他。”   “他是我的亲人,谁说我会伤害他?”秦满嘴角噙着温柔蛊惑的笑意,微微抬眸,用深不见底的眸子笑望着穆瑾泽。穆瑾泽猜中了他的心思又如何,该杀还是要杀的,有些事不能拖太久,拖得越久越危险。   要想改变自己不被杀死的命运,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先杀了秦满,只要有秦满在,他就一天不能安心,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跟的死跟秦满有关。当然,这其中的缘由他是不可能跟穆瑾泽说起的,而他现在的权势跟地位,也不需要他想方设法跟穆瑾泽表明身份,一个能将他跟秦满认错的人,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等秦满一死,他会让穆淮代替穆瑾泽成为人类之城的首领,夺走穆瑾泽的一切,然后静静等待时间流逝,直到两百年后,时间轴跟他穿来这个世界的初始重合,他会再将自己才是秦穆的身份告诉穆瑾泽。   到时候穆瑾泽的表情势必会很精彩。   想到以后可能会有的场景,秦穆眼里的笑意加深,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两百年后,看到穆瑾泽惊愕跟痛苦的表情了。   看着秦穆眼里流露出他熟悉的眼神,穆瑾泽的表情有一瞬的失神,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将半兽王错认成秦穆了。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两次了,第一次是这个狡猾的男人冒充秦穆接近他,第二次是现在,他们对峙的时候,这个男人依旧做出了秦穆才会有的表情跟动作。   穆瑾泽心底一时有些暗恼,明明秦穆就在身边,他居然对这个应该是他的敌人的半兽王产生不该有的情愫。他不由定了定神,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两兄弟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找机会将误会解释清楚。”   “不需要。”秦穆一口否决。   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穆瑾泽的负隅顽抗在他眼里是十分可笑的,一把破枪连他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想要借此胁迫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穆淮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秦穆的手心,“穆瑾泽毕竟是我的哥哥,别杀了他。”他跟穆瑾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生在最有权势的穆家,免不了会明争暗斗,要说兄弟感情真的没有多深,他知道穆瑾泽愿意跟他维持表面的和平,不过是因为知道他对穆家继承人的身份没有兴趣。   不过穆瑾泽死了,他家那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可不想夹在秦穆跟他家老头之间左右为难。   “好,听你的。”秦穆转而抬起了穆淮的手指,放在嘴边,一脸宠溺地笑看着他,柔软的嘴唇在穆淮的十根手指上一一吻过。   指尖传来酥麻的触感,穆淮指尖微动,不由轻轻摩挲过秦穆的嘴唇。温情的画面印入穆瑾泽的眸光,他瞳仁收紧,鬼使神差的,他扣着扳机的手指一晃,子弹以肉眼不可见速度迅猛地朝秦穆身边的穆淮射去。   等到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穆瑾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谁也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子弹轰然炸开的嘶鸣声响起,本就不牢固的房屋被炸开一个窟窿,无数瓦片跟沙砾稀稀落落地砸下,砸的众人灰头土脸。穆瑾泽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开枪,他知道一旦开枪意味着一切无可挽回。   他看到穆淮安然无恙地待在男人的怀里,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没想杀死穆淮。趁着众人分散注意的时刻,他扯过秦满的胳膊飞快朝出口奔去。   等到那些细碎的瓦砾落定,烟雾腾腾中,秦穆目送着穆瑾泽跟秦满迅速撤离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   薄削的嘴唇微启,沉冷肃杀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带着杀伐果决的断然:“把外面的人类统统给我生擒,必要的时候给我杀了。”他并不傻,这送亲仪式,老城主办的声势浩大,无数大型武器都搬了过来,又带了诸多人类中的高手过来,显然已经做好了跟他们交战的准备。   这是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役。   现在穆瑾泽既然选择开枪,毁了人类跟半兽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尚未牢固的盟约,那别怪他废了老城主,将穆淮提前扶上人类之城首领的宝座。   “是。”   在座的半兽人纷纷响应秦穆的号召,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嗡——   外面号角声长长地响起,这是集结半兽人的讯号,任凭人类的武器再强大,在半兽之城也插翅难逃。   等到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了秦穆跟穆淮两人,秦穆转身,静静地看向他,“你会怪我吗?”   “不会。”刚才的巨变没有让穆淮脸上的笑意消失,漆黑的双眸里尽是冷酷跟凉薄的笑意,他生来情感淡漠,无论什么事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他追寻的是生命的本质,而在这一过程中的牺牲,无论是人类也好,半兽人也罢,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得到青年的这个答案,秦穆并不觉得意外。   他们从来都是一类人,一样的冷酷,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然,穆淮比他做的更为极致,至少他在现实生活中,碍于碍于法律跟亲情人伦,他的自制力让他永远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不会被人捉住把柄。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   耳边听到青年轻柔带笑的话语,秦穆点了点头,“嗯。”   穆淮笑了笑,将唇覆在秦穆的耳边,柔软的唇温存地贴上了秦穆薄薄的耳垂,伴随着说话时嘴唇轻碰的频率,他微笑着道:“是啊,穆瑾泽比我有人情味多了,他富有同情心,性格温润又不失沉稳,该冷酷的时候又绝不会拖泥带水,他确实是当一城之主的最佳人选。”   顿了顿,他将秦穆的耳垂含入口中,轻轻厮磨:“可那又如何,他现在选择的是人是秦满,他甚至认不出你,他为了秦满,一时冲动开了枪,打破了半兽人跟人类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只有我,只有我选择站在你这一边。”   秦穆任由穆淮的吻落在他的耳边,微笑着道:“是啊,所以作为回报,我会打下人类之城,将其作为聘礼送给你。”说是这么说,秦穆心里清楚,穆淮当一颗棋子跟性伴侣很适合,要做爱人的话,穆淮的性格不是他的菜,再说他也不是只能在穆瑾泽跟穆淮之间做出选择,好在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世界,等他完成任务,这个世界也就落下了帷幕。   而穆淮,不过是他丰富情史里的一粒沙砾,比起他,第二个世界的谢戈或许能让他有所动容。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爱上系统构造出来的世界里的任何人,这就好比玩大型网络游戏,你会爱上里面的npc吗?至少在他这里,答案是否定的。   听到这话的穆淮动作一顿,移开唇,纤长的眼睫下,那双比常人清澈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秦穆。   外面枪炮阵阵,厮杀漫天,他们待得大殿马上就会变为废墟,穆淮却表现的极为镇定,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此时他的眼里就只有秦穆一人。面对青年专注的凝视,秦穆忍不住想,真是奇怪,视生命如草芥、能拿死囚做实验的穆淮,居然会有这样一双这样的眼睛。   瞳仁呈现浅淡的琥珀色,宛如水晶一样澄澈透明,天真、迷茫、阴郁、狠毒,他都从这双眼里看到过。   失神不过刹那,当大殿的房梁支撑不住,大块大块地往下砸的时候,秦穆扬起了钢铁般坚硬的巨翅,将他跟穆淮裹在了翅膀中,穿过重重阻隔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落定后,秦穆放开穆淮,“你找个地方待着,人类跟半兽人不会伤害你。”抛下这话,秦穆便想转身,一只手扯住了翅膀外端的扇羽。   秦穆脚下微顿,低头扫了眼穆淮修长而白皙的手。   此时的秦穆又恢复了半兽人才有的原貌,英俊的脸上覆盖青色的纹路,那些纹路上还绘着神秘的图腾,像坚硬的鳞片一样覆盖了他的整张脸,形成了一张华丽的面具,只露出那双倾城的妖冶的眼。他身上的衣服因为肌肉隆起而裂成了碎片,华丽的巨膀、铁索一样的尾巴、蜥蜴似得眼,脸上的鳞片迅速覆盖了全身充当了他的战甲。   他是天生的王者,身上有着兽类最完美的基因,是老城主一直梦想拥有的世上最强的人形兵器。   穆淮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的,说出口的话却是:“别忘了你说的聘礼。”   他还当是什么事呢。   秦穆笑了,“放心吧,我从来不会食言。”说完这话,他本想给穆淮一个火辣辣的深吻,碍于他这一身“装备”只好作罢。   离开之前,秦穆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我现在丑吗?”他之前从来没有露出过半兽人的全貌,现在这幅样子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很怪异。   穆淮也不客气,点头评价道:“丑。”   “丑也不能退货了。”   沉沉的笑声透过秦穆的胸腔传来,他看到了什么,顿了顿,在穆淮疑惑的眼神的注视下,用翅膀扫去了穆淮头发上了一片落叶,随后他双翅一扬,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留在原地的穆淮甚至没来及目送秦穆离去,就已经没有了秦穆的踪迹。   在冲天的战火声中,穆淮缓缓收回了视线,步伐微提,树叶簌簌的响动从脚底下传来,他后退一步,被秦穆拂去的那片落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落叶边角泛黄,脉络清晰,穆淮忍不住弯腰,将那片落叶拾起,宛如一只枯叶蝶安然地栖息在了他的掌心。   青年静静凝视半晌,好看的唇角轻扬。   笑意渐渐浮现在了他的眉眼,低低的仿佛呢喃的话语从他的嘴边轻吐出来,悄然消散在了空气中:“才不退货呢。”    第74章 半兽之王   秦穆是在从半兽之城通往人类之城的路上围堵的穆瑾泽跟秦满。   有那些士兵为他们断后,两人坐着来时的车子,急速地奔驰在空阔而荒芜的泥土路上,四周杂草丛生,空气中只有风声跟杂草的簌簌声,那辆十分显眼的黑色轿车,给这片还待开发的地区增添了一丝活气。   而秦穆,如利剑一般从轿车的顶部疾驰而过,笔直地落在了距离车子两百米的空地。   司机整个人如风中落叶,身体瑟瑟发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是汗水,看着那个妖魔般的男人伫立在他们的正前方,他眼里划过一丝惊恐,正要急刹车,一道冷冽的声音沉沉响起,冷酷地发出了命令:“撞过去。”   听到这话的司机用力咽了口口水,闭上眼,用力踩下了油门,按照穆瑾泽下的指令冲秦穆的方向撞去。   秦穆冷眼看着那辆冲他飞驰而来的车子,透过车窗,兽瞳精准地锁定了坐在后座的穆瑾泽跟秦满,与司机惊恐慌乱的神态相反,穆瑾泽极为冷静的坐在原位,连向来弱小的秦满此刻也一改往日的畏惧胆怯,脸上闪过兴奋而狂热的神采,   如果我死了,你很开心吧?   半兽人的视力一目百里,秦穆的目光跟秦满的在空气中短暂的交锋,当汽车要撞上秦穆的刹那,他不躲不闪,挥动右翅,与车子正面交锋,强大的气流将地上的黄土跟灰尘扬起,只听一声巨大的轰响,原本疾驰的汽车硬生生地被秦穆的翅膀掀翻,车子在空中连续翻转了好几圈,几次倒砸在地,几个来回下来,终于静止在地上不动了。   穆瑾泽的座驾必然是用最好的材质所造,即使在秦穆这么强劲的力道攻势下,也不过被击中的地方凹陷了下去,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当场昏迷,不知生死,而后座的穆瑾泽跟秦满只被玻璃脆片划伤。   秦满虽然很弱,但毕竟还是半兽人,关键时候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车子被迫停下后,秦穆踩着步子,闲庭信步似得走到了车旁,用尾巴敲了敲唯一一块尚且完整、只是覆盖着密密麻麻碎痕的车窗,“我怎么说也是东道主,要走怎么也不跟我一声。”   穆瑾泽薄唇紧抿,双手紧紧地护住怀里的秦满,黑眸冷静地透过割裂的窗户与秦穆对视,“你说过,我从来不想与你为敌。”   “我也不想。”秦穆轻巧地接过话茬。他本来没什么耐心,不过此刻看着两人犹如困兽般窝在牢笼似的残破的车里,他的心底就袭来一阵快意。   尽管男人的脸被面具所覆改,但那双眼睛透露出的鄙视跟轻嘲还是清楚地印入了秦满的眼里。当医生宣布他活不过三年时,秦满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因而死亡在他眼里并不可怕,如果能够将一直以来高高在上、另无数人着迷的秦穆一同拉下地狱的话,他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哥,你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开心吗?瑾泽对我很好,几乎是把我捧在了掌心宠着,当你在半兽人监狱里集训,吃着难吃下咽的食物,被人类拉去角斗场上厮杀的时候,我跟瑾泽在床上翻云覆雨,吃着高档的西餐,做着每对情侣都会做的事情,这些你都没有经历过吧?”孪生兄弟的心灵感应受到基因变异后,能够直接将声音传入对方的脑海中。   秦满越说越开心,眼里浮起神经质的诡异微笑,“他对我特别温柔,无论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把一切都送到我的手上,他还说他会娶我做人类之城的王妃,可惜你享受不到他的温柔,就算你有一天揭穿了我,我至少得到过穆瑾泽,就算我死了,我永远也会夹在你们中间,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跟瑾泽之间发生的一切。”   “所以呢?”   秦满的这一番说辞根本影响不了秦穆的情绪,犹如打在一团棉花上,秦穆挑了挑眉,眼里的讽刺意味更浓。   穆瑾泽之前经常来往半兽人实验基地,知道双生子能进行心里对话,察觉到秦穆跟秦满在进行脑波交流,穆瑾泽没有说话,目光暗沉的像黎明永远不会来临。   被反问的秦满眼里笑意渐淡:“你心爱的男人被我占有了,你难道不愤怒不难过吗?”   听到这话,秦穆眼里浓烈的讽笑满得都能溢出来,“你想要的话,我送给你好了,何必使这样的手段。”他虽然喜欢穆瑾泽的脸跟性格,但也仅仅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玩具那样的喜欢,一旦玩具被人借走,就算还回来了,他也会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送给他?   秦满不相信秦穆有这么大方,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瞪着他,“你是不是不想承认输给了我,所以才这样说,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你想要跟穆瑾泽永远在一起,你……”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秦穆打断道:“人要向前看,不能活在回忆里,再说我已经有穆淮了。”别说他没有过去的那些记忆,就算有记忆,以他的性格也不会选择跟穆瑾泽在一起。   误会也好,错过也罢,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穆淮?”听到穆淮的名字,秦满忽地眯起,语气带着咄咄逼人:“你喜欢上他了?”   秦穆可不想继续跟秦满继续废话,随口问道:“怎么,你想抢他?”   被猜中心思的秦满没有说话。他就是见不得秦穆好,从小到大他就一直不明白,明明他们有着相同的外貌,为什么秦穆就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而喜欢他的人,也能在看到秦穆的那一刻瞬间就移情别恋。   “穆淮你可抢不走。”以穆淮不能被常人理解的大脑来判断,他估计会拿秦满当他的实验对象。   说完最后一句话,秦穆中断了跟秦满的心里对话,尾巴上的毛刺根根竖起,像鞭子一样将那辆车一劈为二。这一次他用了五成的力道,这车的材质再坚硬也在他的挥斩下变为一堆废铜烂铁。   车里的两人狼狈地滚做一团,等到停下,秦穆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跟前,用看蝼蚁一样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个弱者,“其实我本来并没有下定决心杀你。”秦穆故意这样说道。   “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吧。”秦满闭上眼,高高扬起了脖子,“只是希望你能放过瑾泽。”他属于低级半兽人,只要砍去他的脑袋,他就没命了。   穆瑾泽挡在了秦满的面前,两手微张,“别杀他。”   秦穆:“你喜欢他什么呢?”   穆瑾泽:“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些,你不会懂。”   “好。”秦穆点头,也不废话,翅膀轻轻一挥,穆瑾泽就跟皮球一样滚到了一边,额头不小心撞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鲜血从他额角晕开,而穆瑾泽却不放弃,仍旧试图冲过来阻止他,秦穆跟逗狗一样耍着他玩,直到穆瑾泽被摔得再也爬不起来,他才收回目光,长而尖的兽爪张开,抵住秦满的心脏,微微用力,那些跟刀一样锋利的爪子就刺入了秦满的胸膛。   “唔!!!”秦满闷哼一声,双眉痛苦地皱起。   因为忍受不了心口剧烈的痛楚,秦满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秦穆轻而易举地止住了他徒劳地反抗,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将利爪持续刺入,直到抵到了秦满怦怦跳动的心脏。   “要不要挖出来看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秦穆微笑着说,笑容落入虚弱的秦满眼里,如恶魔降临。   半兽人体内的兽性得到激发,秦穆那双青黑色的瞳仁早就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孱弱的生命就在他的手上,那种无法言喻的兴奋感在体内四下乱窜,兽性占据理智,秦穆手指微蜷,穿透秦满薄薄的的肌理,抓住了他体内的那颗鲜活的心。   与此同时,一根微小到几乎能叫人忽视的银针刺破空气,朝着秦穆的方向直射而来。   秦穆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身上厚厚的鳞片都能抵挡的了子弹,更别说是一根针了。他没有躲闪,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猛地往外拉,骨骼跟肌肉撕裂的声音惊悚传入空气中,在秦穆将秦满的心抓在手上,并捏爆的刹那,那跟细小的银针将保护他心脏的鳞片划开,钻入了他的体内。   没有痛楚。   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存在。   秦穆勾起了唇,瞥了倒在地上的秦满一眼,他眼睛大睁,鲜血从胸口的窟窿里哗啦啦地流下,像盛夏里下的一场暴雨。低级半兽人被挖掉心脏同样要死,只是会比砍掉脑袋多活个十几秒,跟秦满的目光对视上,秦穆发现他的眼里居然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仿佛在说,你终究还是输给了我。   随后,秦满的眼神渐渐放空,终是彻底失去了焦距。   秦穆觉得有点不对劲,猛地转身,身后的穆瑾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衣服上血迹斑斑,眼神里有着惊痛后的虚无跟死寂。   “我本来并不想杀你。”   这句话,秦穆对秦满说过,现在从穆瑾泽的嘴里送还给他。   “你杀不了我。”   秦穆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中套了,眼里骤然划过一抹狠戾,风驰电掣般朝对面的穆瑾泽袭去。   第75章 半兽之王   在将兽爪抵住穆瑾泽的脖子的刹那,秦穆眼里陡然射出暴虐的神色,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就想拧断穆瑾泽的脖子。尖利的爪尖已经刺破了穆瑾泽脆弱的皮肤,鲜血顺着那青黑色指甲汨汨流出,渗进了他手背上覆盖着的鳞片里。   被扼住咽喉,穆瑾泽的脸色迅速涨红,窒息感让他的脑部开始缺氧,他感觉到自己被男人整个提起来,双脚凌空。眼前阵阵发黑,放在身侧的两手用力握紧,穆瑾泽强忍住反抗的欲望,任由秦穆慢慢将手收紧。   视线昏沉中,他隐约看到男人眼里弥漫着浓重的嗜杀,他毫不怀疑对方也想杀了他。   就在穆瑾泽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秦穆收回了利爪,看着穆瑾泽踉跄地从地上爬起,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那根针居然如活物一样钻到了他的体内。   “咳咳咳。”穆瑾泽捂住了伤痕累累的脖子,咳的满脸通红,矜骄优雅的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   在秦穆冷眼旁观地注视下,穆瑾泽慢慢直起身,“这是半兽人实验室的科研人员提取了你幼时存档的身体细胞,研发出来的生物麻醉剂,有效时间只能维持一小时。”   “所以呢?”   麻醉剂开始起作用了,秦穆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半边身体失去了知觉,不多时,他支撑不住,精悍强壮的身体倒下,右腿膝盖半跪在了穆瑾泽的面前。强大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半兽王,终于弯下了他的漆盖。   即使如此,秦穆的眼神仍旧清醒,神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   “你杀了秦穆,我只能让你以命偿命。”穆瑾泽同样用冷酷的目光看着他,他忘不了这个男人掏出血淋淋的心脏的那一幕,那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幸好父亲跟他说了,只要将半兽王的心挖出来移植到青年的身上,就能延长他仅仅三年的寿命。   而现在,他要做的是趁半兽王被麻醉期间,挖掉他的心,装在他带来的特质容器里,将死去的青年连同半兽王的心一块带回去。   看着穆瑾泽一步步朝他走来,秦穆用最后一点力气扯了扯嘴角,真是没有想到,到头来他居然会死在穆瑾泽的手上。如果他能在穆瑾泽杀他之前杀掉他,也许他不会落到这个结局,可他不能杀他。   他的任务还没完成,穆瑾泽不能死。   膝盖也支撑不住了,秦穆两腿一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保护他的铠甲一样坚硬的鳞片已经消失,他的外表重新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赤身果体地躺在草地上。   他的身体很漂亮,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柔韧的肌肉,四肢修长,像一只正在受伤了的豹子。从脚上的穿的靴子里抽出了把手术刀,穆瑾泽在秦穆的身旁蹲下,锋利的尖端在秦穆的胸膛缓缓游弋,似乎在寻找着最适合的角度跟位置。   秦穆的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他能感受到刀刃接触他的皮肤带来寒意,兽瞳微微一缩,他忽然意识到穆瑾泽想做什么,他终于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   在将手术刀插进秦穆的身体前,穆瑾泽手上的动作一顿,深黑的眸子又沉又冷,“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秦穆沉默,就算他现在跟穆瑾泽说他才是秦穆,穆瑾泽也不会相信,也改变不了他的宿命,想到这里,秦穆睁着那双妖冶的散发着青光的兽瞳,眼里浮起穆瑾泽看不懂的笑意:“没有。”   没什么好说的,一切既成定局,那他们两百年后再见好了。   “那再见了。”   话音未落,穆瑾泽手里的手术刀就插进了秦穆的身体,也将他对这个男人不该有的悸动跟情愫一并扼杀。   与此同时,秦穆发现他的灵魂居然脱离躺在地上的那具身体,漂浮到了空气中,也许他应该庆幸,没有感受到被挖心的痛苦就提前死了。久违了的冰冷的声音从他脑海中传来:【你应该找到答案了吧。】   “嗯,我确定穆瑾泽是渣攻。”   看着那厢的穆瑾泽一刀刀下去,熟练地把他的胸膛剖开,小心翼翼地分开心脏周围的血管跟组织,即使秦穆现在是个灵魂体,还是忍不住感到头皮发麻。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别人挖出他的心脏更刺激的事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回两百年后了吗?”   【不能。】   “啊?”   秦穆正等着系统的回答,忽然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居然来到了穆淮那个幽暗潮湿的地下室。秦穆定了定神,在地下室里散步一样飘来飘去,最后在一张手术台上,找到了自己那具残破不堪的躯体。   穆瑾泽的刀功不错,把他胸膛的那个窟窿的形状粉饰的很完美,从他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那具身体中被撕裂的肋骨,而尸体的旁边,穆淮正静静地站着,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系统能调整时间轴,秦穆并不意外眼前发生的事情,他想,应该是他死后,穆淮将他的身体带回来的。   以穆淮的变态程度,不会是要奸.尸吧?   想到这种可能,秦穆赶紧飘到了穆淮的跟前,满怀期待地等着看一场限制级重口味激情戏,然而穆淮只是伸手触摸着尸体的脸庞,用指尖感受着尸体带来的冰冷的温度。   “你是我最喜欢的奴隶,没想到会这样凄惨的死去,真让我失望啊。”   听到这话,秦穆嘴角抽了抽,十分无语。他跟穆淮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夫夫,他死了,穆淮不伤心难过也就算了,用得着用调侃的语气打击他吗?   “真可惜,我还没玩腻,你就坏了。”   秦穆:“……”   “我把你修好,好不好?”   秦穆:嗯?   嘴角缓缓拉开一丝弧度,像是急于跟秦穆的尸体炫耀他最完美的发明,穆淮的语气堪称骄傲:“一直以来,我都是用死囚的身体做克隆实验,这一次,我要用我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秦穆没明白穆淮话里的意思,什么叫用他的身体做实验?很快,他就看到穆淮将他的尸体的抬到了一台精密复杂仪器上,然后秦穆自己趟进了另外一台机器里,一人一尸体并排躺在一起。按下机器按钮之前,穆淮转头看向了秦穆的尸体,声音不无遗憾:“可惜了那两颗丹药了,等你醒来,你就可以摆脱我了。”   下一刻,秦穆看到穆淮跟他的尸体缓缓进入了仪器的里面。   “他在做什么?”隐隐猜到了什么,秦穆沉默了几秒问。   【他要把他的心给你。】系统解释道:【你跟他一同服下了穆家先祖留下的锁心丹,这种药不能背叛双方,所以你的身体里不能移植别人的心脏,这就注定只有穆淮的心才可以救你。】   秦穆一怔,“那……他呢?”   【穆淮很自负,他早就提前克隆了自己的心脏,他以为将克隆的心脏移植入体内一样可以存活。】   听到这话,秦穆心下一沉:“那……结果呢?”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反问道:【你不是已经去过两百年后了吗?】   回想起两百年后那个瘦削的只剩骨架的穆淮,秦穆很难将两百年前后的两个穆淮联系在一起,他张了张嘴,声音轻若絮语:“他明明活着。”   【不,实验失败了,克隆的心脏根本承担不了身体的负荷,后来老城主伤心过度,为了留作念想,他将穆淮的所有的器官进行克隆,两百年后的那个穆淮是个纯粹的克隆人。】   “所以,穆淮他……在两百年前就死了?”   【是的。】   真相居然是这样。   秦穆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穆淮早在两百年前就死了,他一直猜测两百年后的穆淮失忆或者脑部受到了什么重创,才会表现出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的样子。   秦穆还能记得穆淮拥抱他时,指尖残余的温度,他跟穆淮说好的,会将人类之城当做聘礼送给他,转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说没了就没了,秦穆只觉得心突然空了,这种感觉就跟当初谢戈死在他眼前时一样。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穆淮,就算是此刻,得知穆淮为了他而死,他也没有因此而爱上他。他喜欢过的情人的性格比较相似,都是心态比较积极阳光的,不管是谢戈还是穆淮,他们都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他会考虑的另一半的类型。   可偏偏是不择手段的谢戈跟穆淮,会在最后关头救下他。   秦穆阻止不了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但他至少要试一试,于是他垂下眼,语气平静:“有办法让他复活吗?”   【你想救他?】   秦穆点头:“是,你之前的承诺过为了补偿我,能满足我一个心愿,我现在的愿望是让穆淮复活。”   系统的声音里多了别的意味:【我以为你的愿望是让我不限制你做爱的次数。】   从系统的话里听出有戏,秦穆脸上才缓缓展露笑容:“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第二个世界他无法改变谢戈的结局,至少这个世界,他可以让穆淮活下来。   【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应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阵白光,光线亮的虚化了周围的一切景象,秦穆不得不把眼睛闭上,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两百年后。   对上秦满那双诡谲阴冷的眼,秦穆薄唇微勾,“我的心好用吗?”   第76章 半兽之王   彼时,秦满的兽爪已经抵上了秦穆的胸膛,猝不及防听到这话,他愣了一愣,慢悠悠地抽回了手。   继承了半兽王的心的他,不仅延长了寿命,武力值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两百年前被秦穆挖掉心脏的那一刻,此后就一直陷入沉睡,直到此时,他方才苏醒。   尽管惊异于秦穆被挖了心还能活着,但他更欣喜于自己现在的改变,拥有了秦穆的心脏,他就得到了秦穆的武力值。 他终于跟秦穆没有了任何的差别。   “谢谢你的心脏,我很喜欢。”   看着那张跟他毫无二致的脸上露出兴奋跟狂喜的表情,秦穆脸上笑意不减,“恭喜你,彻底实现了想要取代我的心愿,有了我的那颗心,没有人能打败你,包括我。”   这是假话,为的是让秦满掉以轻心。他恢复了过往记忆的同时,武力值也得到了恢复,虽然不可能恢复到鼎盛时期,但对付秦满还是绰绰有余的。   简短的问候过后,秦穆便开始了他的反击。换过心的秦满武力值突飞猛进,刚开始看上去确实占于上风,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秦穆开始认真起来,招招很辣,在把秦满逼的节节败退滞后,秦穆一尾巴扫去,一声嘶哑的惨叫从秦满的嘴里溢出。   “啊!”   一只胳膊从肩膀处整根切断,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鲜血瞬间从断裂的切口出飞溅出来,些许的血迹溅到了秦穆的脸上,暗室昏暗的光线撒下,完全兽化的秦穆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深处走来的恶鬼。   “你以为你真能打败我?”   轻蔑的眼神淡淡地落到秦满苍白失血的脸上,秦穆嗤笑着朝他走近,一脚踩在了地上的断臂上,脚尖用力碾下,直到将那条断臂的骨头踩碎,踩成一团扁扁的腐肉,他才收回脚,笑容寡淡地续道:“你的胳膊长出来要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再把它砍掉好了。”   当然,砍掉一条胳膊怎么够呢,秦穆身后的尾巴兴奋地摇摆,试图寻找最佳的角度将秦满的另一条胳膊也砍掉。   察觉到秦穆的意图,秦满猩红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恐惧,在秦穆化为利刃的尾巴抵上他的左肩时,终是忍不住出声求饶:“哥,我错了。”   “你错在哪儿?”秦穆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动作没停,眼也不眨地将秦满的另一条手臂斩下,然后如法炮制地将其毁坏。   已经痛到没力气发声了,秦满靠着墙壁,无力跌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断口淋漓不断地流下,很快就在地上染成了一条血河。秦穆先前的表现给了他错觉,他以为自己能打败秦穆,原来到头来不过是他的空欢喜,而且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打败秦穆了。   秦满用力牵了牵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从秦穆砍掉他的第二条胳膊起,他就明白求饶没用,秦穆是不会对他心软的。   “放心,我会让你死的。”在他将秦满折磨够了后。   秦穆蹲下身,悠悠地伸手拂开了秦满额前的碎发,指尖缓缓往下,将秦满的下巴抬起,“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呢?”   “至少……我有穆瑾泽。”   “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秦穆扯开嘴角,“你以为我还喜欢他?”   秦满也笑,眼里透着满满的恶毒:“至少……我曾经得到过你喜欢过的男人。”   秦穆不理解秦满的心理,他跟秦满并无过节,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还是兄弟,到底是怎样的嫉妒跟恨,才能让秦满十年如一日地想要抢他拥有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就是用这张脸迷惑的穆瑾泽,我把它毁去好不好?”   听到这话,秦满本来视死如归的眼里龟裂了一个缺口,恐惧跟绝望渗了出来,他拖着残缺的身体努力往后缩,不断摇着头道:“不,不要……啊……”   这一声惨叫里带着惊恐愤怒跟无望,显得有些撕心裂肺。   秦穆面无表情,涂鸦似的在秦满的脸上画着各种扭曲的图形,直到秦满脸上没有一寸皮肤是好的,他才慢悠悠地收回了手,“穆淮那边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等我问他要了药水,给你脸上的疤痕定型,让它永远不能自我修复。”   秦满无暇在意秦穆说的话,他捧着自己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张开嘴不断地嘶喊着什么,仔细听根本连不成话。   他居然因为被毁容而刺激过度,直接疯了。   秦穆见状,皱了皱眉,不管秦满是真疯还是假疯,他都不会对他有丝毫的怜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他。只是现在秦满被他弄成这样,不知道穆瑾泽看了会不会心痛呢。   秦穆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穆淮的克隆体,然后让系统将真正的穆淮的复活。   他转过身,按照原路返回,到达了穆瑾泽的书房,也许是因为穿到了两百年前,重回回到两百年,他对周围的环境多了一丝陌生。   熟门熟路地走到了门口,正要开门,穆瑾泽的声音从秦穆身后响起,字正腔圆地道:“秦穆。”   刚才里面的动静那么大,穆瑾泽听到了赶到在这里,秦穆丝毫不意外。他转过身,尾巴一甩,朦胧的灯光霎时间笼罩了下来,也将书桌背后的穆瑾泽的身影照的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都到这会儿了,秦穆也没必要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他伸手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你的秦穆在里面等你。”   眼神不由地有些黯淡,穆瑾泽努力不让自己失态,语气苦涩地说:“你……都想起来了吧。”   青年的反应显然不在秦穆的意料之中,穆瑾泽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已经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而他不但不组织,反而还跟自己说些有的没的的话,难道他……   秦穆眼神一闪,转过身来,“嗯,我都想起来了。”   “对不起。”穆瑾泽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忽又停下。   一想到两百年前他对秦穆做过的那些事,他的心底就有着无限的内疚跟后悔,他恨不得代秦穆承受那些痛苦。他就是个瞎子,居然认不出秦穆。   要不是他父亲得知秦满装了秦穆的心脏,为了分开他跟秦满,父亲在临死之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他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居然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跟秦满相处的时候,秦满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虽然有时会他疑惑为什么身边的这个秦穆有点陌生,但他归结于跟秦穆很久没见的原因。因为父亲的棒打鸳鸯,他跟秦穆真正相处的时间很少,他们大多时候都是通过视频联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出于对秦穆的尊重,他没有碰伪装成秦穆的秦满,这两百年来他也一直守身如玉,过得像个苦行僧,一直在等待着秦穆的归来。   而现在,秦穆终于回来了。   嘴角忍不住勾起欣慰的笑意,穆瑾泽重新提起步子,正要朝秦穆走近,却听秦穆声线低沉地开口:“对不起什么呢?”   穆瑾泽愣愣地停下脚步,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果然,秦穆还是不肯原谅他。   嘴角的笑容有些发苦,穆瑾泽看着秦穆的眼里藏着痛苦跟歉疚,“我不应该把你跟秦满认错,不应该挖掉你的心脏,现在秦满就在里面,我把他的心挖出来还给你好不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神里有着讨好跟哀求。   人类之城的最高统帅,现在居然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跟他说话,秦穆讽刺的想,他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呢?秦穆当然想夺回自己的心,但穆淮用命换来了他的重生,他舍不得把穆淮的心挖出来。   人类的身体跟半兽人的身体不一样,即使他把穆淮的心挖出来还给他,穆淮也不会复活。   “不用了。”秦穆拒绝,“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穆瑾泽神情痛苦,声音有些失控:“你是不是还是不可能原谅我?”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感受不到穆瑾泽的痛苦一样,秦穆神色漠然:“穆淮是我的王妃,我要去找他。”   “他已经死了。”知道实情的穆瑾泽脱口而出。   “不,他一直活在我心里。”说完这话,秦穆直接开门走出了书房。   没走几步,身后掀起一阵气流,穆瑾泽加快步伐走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现在的穆淮是一个克隆人,他的记忆都是错的,你就算找到他又有什么意思呢?”   秦穆不想继续跟穆瑾泽纠缠,轻轻一甩,穆瑾泽就被甩到了地上,听到动静的侍卫长带着部下赶了进来,看到跌倒在地的穆瑾泽,无数重型武器对准了秦穆,“放开将军。”   “我没事,都退下。” 穆瑾泽从地上站起,皱眉冲着手下冷斥了一声。   “可是……”看了眼秦穆那怪异的半人半兽的外表,侍卫长仍旧不放心,“他是半兽人,会伤害到您的。”   “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穆瑾泽沉下脸,大步走到秦穆的身前,将秦穆护在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对秦穆做出这种举动,然而已经太晚了。   秦穆直接从穆瑾泽的身后走出,妖异的眉眼间闪过一丝讽刺,“你以为你伤的了我吗?”即使已经到了两百年后,人类的武器越来越先进,也打败不了他。   第77章 半兽之王   话音刚落,谁也没看到秦穆是怎么出手的,众人只来得及察觉到一道迅疾的暗影朝他们逼近,机械的咔咔声随之响起,他们只觉得手臂被什么东西震的发麻,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砸在了地上。   竟是全部拆卸掉的武器零件,伴随着叮的一声,子弹尽数落在地上,珠子一样弹起落下,直至彻底归于沉寂。   这到底是怎样的身手啊。   即使是研造这些重型武器的穆淮,也没有这样的速度将这些构造精密的先进武器进行拆卸分解,眼前这个半兽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很奇怪么?”   一声嗤笑响起,秦穆扯出一个笑,深邃的眉眼间是半兽王惯有的倨傲神色,他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跟变戏法一样将地上的废铜烂铁重组,在最后一声清脆的咔啦过后,两把最新型的激光枪稳稳地举在了他的手上,一把枪的伤口对准了拦住他的那群守卫,另一把则对准了他身后的穆瑾泽。   这些武器的设计图都是出自穆淮之手,即使是两百年前的穆淮构思出来的,对现在的人类之城来说也是一笔不可复制的瑰宝,而他继承了穆淮的心脏,那些复杂设计理念如同扎根在了他的脑海,只需一眼,他不仅能将武器拆解,还能重组成完全不同的新型武器。   “让他们退下。”   这一次,秦穆用命令的语气,且毫无转圜的余地。   面对秦穆的强硬的姿态,穆瑾泽神色不变,没有妥协,“如果你真的恨我……”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扶住秦穆对准他的枪口,将其抵到了他的眉心,“我把我的命交给你,这里,你只要轻轻扣动扳机,我的脑袋就会炸成粉碎。”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秦穆怒极反笑,青黑色的瞳仁里闪过冷冽的色泽,他直接将黑黝黝的洞口贴在了穆瑾泽的额头,干脆利落地扣动扳机。   “将军!”   身后士兵焦急的喊声刚落,秦穆松了手,掌心微小但杀伤力巨大的子弹如一盘散沙哗啦啦地落到了地上。   看着在他开枪那一刻,闭上眼双拳紧握的穆瑾泽,秦穆眼神里藏着浓浓的警告,“别试图挑衅我,我不能保证下一次会不会真的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秦穆清楚穆瑾泽的野心跟抱负,他绝对不甘心就此死去,他这么一试,就是为了告诉穆瑾泽,别以为他对他还留有旧情。   穆瑾泽是个聪明人,他当然明白秦穆的意思,可他还是不想放手,他错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秦穆苏醒,他想要把曾经的错误纠正回来,留一个圆满。   早知道先认识秦穆的人是他,那时候他目不识珠,把秦穆推给了穆淮,使得秦穆喜欢上了穆淮,他认了,可现在穆淮已经死了,他不信自己还斗不过一个死人。   “让他走。”   冷声跟部下吩咐了一句,穆瑾泽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穆,“下一次,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留下你。”   “是么?”   没什么情绪地撤出一个笑,秦穆扔下激光枪,与众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淡声吐出一句:“没有下次了。”   下次,他跟穆瑾泽就直接兵戎相见了。   他会实现对穆淮的承诺,将人类之城作为聘礼送给穆淮。   有了穆瑾泽的口头命令,秦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离开了穆瑾泽的领地。按照之前跟克隆人穆淮的约定,秦穆来到了穆瑾泽住处附近的一片小树林。   暮色里,清冷的月光笼了下来,斑驳了一地,树影幢幢中,地上映出的黑色树影像怪物伸出的獠牙。   秦穆夜能视物,当然看出树林里没人,半兽人极强的洞察力跟超乎寻常的嗅觉能力,让他在第一眼就得出穆淮来过这里。   空气里没有血腥味,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克隆人穆淮主动离开的,但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对方决定提前走呢?   秦穆有些若有所思,站在原地沉吟了几秒,轻轻一跃,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暮色里。   ……   秦穆来到了穆淮的别墅。两百年转瞬即逝,穆淮这里早没有昔日的繁盛跟热闹,就如克隆人穆淮一样,古怪而阴森。   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穆淮的房间,秦穆伸手,轻轻扣扣门。   门内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秦穆皱眉,抬眼扫了房间旁边的落地窗,灯还亮着,透过窗户散发出昏黄而温暖的光线。   他没有敲第二次门,门没锁,他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瘦成骨架的身影,视线向上移,是青年凹陷的眼眶跟散发着死气的漩涡一样的眼。这双眼眼形完美,眼尾自然上扬,本应该是张扬放肆的眉眼,却被鬼气森森的气质所拖累,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或者说,青年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他是克隆人,本应该没有灵魂,只有穆淮残存下来的残缺混乱的记忆。可他如果真的没有灵魂,那他以穆淮代替品的身份存活在这个世上,有着自己正常的思维方式,且一活就是两百年,这显然不合常理。   也许这具克隆人的身体里住着别的灵魂也说不定。当然,这一切也只有真正的穆淮才知道了。   “半兽王呢?”   青年语气平静,即使秦穆兽化的外表跟画上的半兽王一模一样,即使他安插在穆瑾泽身边的内线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不是应该知道了么?”   隐约意识到青年应该知道了些什么,秦穆反问道。   “我现在该称呼你为秦穆呢还是半兽王呢?”   “穆淮”维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双腿交膝,一手放在支持上,一手抓住了茶几上的一只水晶杯把玩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秦穆走上前,在“穆淮”的对面坐下,“叫我秦穆就好。”   “穆淮”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不,我之前失忆是真的。”秦穆平静地回。   这对“穆淮”来说已经不是重点了。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找到半兽王,让半兽王将沉眠在地下的半兽人唤醒,重振半兽之城,这个信念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了两百年之久,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为人类为什么会想帮助半兽人,他不知道自己这百年来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推翻穆瑾泽的统治,直到——   他安插在穆瑾泽身边的内线将穆瑾泽跟秦穆的对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他。   他已经死了。   呵,明明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除了瘦了点,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穆瑾泽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直觉应该对比嗤之以鼻,可他了解穆瑾泽,对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而穆瑾泽说出这番话的对象是……   想到这里,“穆淮”紧紧锁定秦穆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眼里燃烧着两团火焰,“告诉我,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他断定,秦穆肯定是了解实情的人。   看着以往阴冷诡异的穆淮第一次有了其他情绪,秦穆怔了怔,道:“他说的是真的,你早在两百年前就死了。”   系统告诉他让穆淮重生的办法,就是让穆淮的克隆人知道真相,身体里的那团名为心魔的意识体离开,系统就能引导穆淮的灵魂回归,借这具克隆体复生。   于是秦穆就把两百年前发生的事情简短地概括,尤其是他跟穆淮的那一段。   “穆淮”的直觉很强,一句话就切中核心:“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或者说,你恢复记忆后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没有他的帮助,这个男人照样可以重建半兽之城。   “我想穆淮回来。”   秦穆迟疑了两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知道自己骗不了这个“穆淮”,明明是克隆人,却继承了穆淮的部分能力,观察敏锐,拥有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跟洞察力。   “穆淮”很聪明,如果事实真如秦穆所说,为了维持穆淮身体里的那颗克隆心脏的协调性,穆淮的其他身体器官逐步开始由克隆器官代替,直至成为一个彻底的克隆人,也就是他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   换句话说,穆淮的肉身没有了,只剩下这具克隆体,穆淮回来,那他呢?   “其实我跟穆淮没有什么不同。”“穆淮”不否认,秦穆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在知道他就是半兽王后,他对秦穆的兴趣更大幅度增加了,“即使穆淮借我的身体复生了,克隆体的体质也不会改变,他会跟我一样变成克隆人,以前我一直以为身体不好是因为我生了很奇怪的一种怪病,当你告诉我我是克隆人后,我想我知道我身体不好的原因了。”   秦穆心下一沉,他当时忘了问系统最关键的一项了,那就是届时穆淮复活后能活多久。   清晰笃定的声音响起,秦穆摇头,回:“你是你,穆淮是穆淮,就算你或多或少收到了穆淮残余的记忆下的影响,你们给我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穆淮”在想什么,他的眼神明灭间闪烁着幽暗的神色,即使知道他是克隆人,他也只是初始有些情绪波动,他强大的自制力能让他很快收拾好情绪,他甚至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你为什么一定要他回来呢?” 第78章 半兽之王   为什么一定要穆淮回来?   秦穆想了想,回:“因为他救了我。”是的,如果不是因为穆淮把心给了他,他早就死在了两百年前,让穆淮复活,也是为了早点还了这一份人情,以后跟穆淮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然而,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穆淮”满意。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抱歉,我没那么慷慨,能为了你跟他的旧情牺牲自己。”不冷不热地扯出一个笑,“穆淮”斜靠在沙发上,神情漠然。   即使从秦穆的嘴里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依旧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他是克隆人又如何,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个独立的有生命的个体,谁也无权干预他的决定。   他甚至在秦穆骤然暗下来的眼神的注视下勾起一丝挑衅的笑来,“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就会杀了我?”      “不会。”   杀了他?他倒是想,秦穆心道。   只是系统再三跟他叮嘱过,说是务必要“穆淮”主动离开这具身体,如果他杀了“穆淮”,这具克隆的身体受到损坏,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见秦穆接下来没有再说话,“穆淮”猜到了其中的蹊跷,换了个坐姿,半侧过身体,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伴随着哒哒哒的响动,他的声线低沉而沙哑:“秦穆,你爱他吗?”   知道他说的他指的是穆淮,秦穆没有犹豫,掷地有声地答道:“是的,我爱他。”这是假话。可“穆淮”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说明他想听到的绝对是肯定的回答。   得到这个答案的“穆淮”忽而笑了,笑声里透着古怪的嘶哑,“原来我的存在,是为了成全你跟穆淮啊。”这两百年来,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在无意中得知了半兽王的传说后,他发疯似的搜集着有关半兽王的一切消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帮助半兽王重生,并推翻穆瑾泽统治的世界。   那时他以为自己天生就冷心冷肺,想要毁灭世界,直到秦穆作为半兽王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终于从中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的存在,只是穆淮的一种延续,即使他只剩下穆淮残缺的记忆,那些记忆的碎片仍然影响着他,迫使他做出种种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事情。虽然这些记忆出现了偏差,但他的初衷从未改变,那就是为半兽王复仇。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不能否认,他确实嫉妒秦穆跟穆淮的过去,听到秦穆说喜欢穆淮,他心里醋意横生的同时,居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是个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怪物,也许离开,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伴随着秦穆对穆淮的告白,作为克隆人存在的“穆淮”,心里那些没来由的心结忽地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终于明白,他一直坚持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等的不过是秦穆的这句话。   尽管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我真不想成全你们。”已经意识到身体跟意识出现了分离,“穆淮”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好不甘心呢,为什么他就不能成为穆淮呢?   “谢谢你。”秦穆同样察觉到了“穆淮”身体的转变,他能感受到有什么意识体即将撞出这具克隆体的体外,他没多做思忖,上前一步,一把将“穆淮”拉入了怀里。   这是他们仅有的一个拥抱,在“穆淮”消失的刹那。   秦穆没有看到,一道透明的无形体被灌入了怀里的这具身体内,在他想要将怀中人放开的时候,一双冰冷滑腻的手环住了他的腰,将秦穆重新拉入了怀里。吃不准怀里的人到底是谁,秦穆一时没有说话,直到穆淮将唇凑到他的耳边,湿冷的舌尖缓缓滑入他的耳洞,“你的欢迎方式还真特别。”   听到这话,秦穆本能地将青年推开,凝眸细细打量对方的眼,面前的人,外表依旧是人形骷髅的模样,眼神里却多了穆淮才有的玩味跟不羁的笑意。   穆淮回来了。   秦穆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拉住了穆淮的头发,将唇撞了上去。没等穆淮发出抗议,秦穆直接将舌尖探入,动作放肆而狂烈地与之唇齿纠缠,等到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他扯开穆淮的头,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口。   “嘶,你要吃了我啊?”穆淮吃痛,迷了眯眼。   秦穆二话不说,用利爪划开穆淮的衣服,把人拉到床上压住,咬牙切齿道:“对,我今晚要吃个够,把这两百年失去的福利一次性讨回来。”   穆淮听了,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他才刚醒好不好,要是表现不好怎么办?然而他已经没空去想这些了,身上的男人热情如火,火焰烧到他的身上,很快就燃烧掉了他仅剩的理智。   妈的,就算死在秦穆的身上,他也认了。   结果两人在床上滚了一整晚,从床上滚到床下然后滚到浴室,一路滚来都留下了他们激情纵欲的痕迹。一夜春宵的后果是,穆淮瘫在床上,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穆简直就是个吸人精血的妖精,面对他的求欢,没人会狠心拒绝,穆淮躺在床上喘的上接不接下气,不忘为自己正名:“是这具身体不中用,我是无辜的。”除了跟秦穆的第一次有失水准外,穆淮自信地认为,他们后面那几次磨合的很好。   秦穆哼笑了一声,伸脚踢了踢穆淮没几两肉的屁股:“操,硌死老子了。”   穆淮凑过去捧住了秦穆的脸,“这不是你强迫的吗?”   “嗯,我后悔了行吧,改天我换个细腿长屁股翘的极品。”那突出的嶙峋的骨头,撞的真是疼,回想起刚才荒淫的那一幕,秦穆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齿,他真是太饥不择食了。   话音刚落,穆淮陡然扯住秦穆的面部往两边拉,揪出一个怪异的鬼脸,“你敢。”   “不敢。”秦穆笑嘻嘻地拉开了秦穆的手,抓在手里肆意的揉搓,“忘了跟你说声谢谢了。”   知道秦穆指的是什么,穆淮别开脸,“谢什么谢,我可不是要救你,我只是想拿我自己做一下实验而已。”      嘴硬。   秦穆笑了笑,微微抬头,将唇印上了穆淮的额头,“好吧,不管怎么说,恭喜你回归。”   “谢谢。”   穆淮的记忆还留在两百年前得知实验失败的那一刻,后来的事情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次能够醒来,他直觉是跟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关,反正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好奇怪的,估计是借尸还魂的一种。   不过这具身体还真是虚弱呢。   想到这里,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压在秦穆的身上,枯瘦的指尖落到秦穆不可描述的红豆上,轻柔而不失挑逗地划着圈圈,“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穆就将发生的一切简短地陈述给了他听,将系统的事情省略,只说他是用了神秘的方法借尸还魂让他复活的,等到说完,秦穆推开穆淮,起身倒了一杯水,穆淮拿走了秦穆手里的水杯,问:“所以你刚才拥抱的那个人,是那个克隆人?”   秦穆没正面回答,反问:“怎么,吃醋了?”   “没有。”穆淮摇头,话里带着他一贯的刻薄:“一个代替品而已。”顿了顿,他状似无意地问:“你没跟他上过床吧?”   “你觉得呢?”   “你这么yd,谁知道你有过几个男人。”   “你既然这么了解我,那这个问题我想我也不用回答了吧。”秦穆故意道。   每次跟秦穆说话总是讨不了什么便宜,穆淮恨恨地将水杯里的水喝完,在秦穆的抗议声中,将最后一口哺入了秦穆的嘴里,满室的激情仍在蔓延,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激情过后,秦穆总算是彻底满足了,而穆淮彻底被掏空,此刻正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怎么了?”秦穆的声音里有着欲望过后的沙哑,撩的人心痒痒的。      穆淮:“我明天要锻炼。”   “可以啊,每天晚上跟我一起运动。”秦穆停顿了一秒,“床上运动。”   穆淮:“我怎么发现你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   秦穆:“跟你学的。”   转过身面对秦穆,穆淮哼哼:“对了,我忘了问了,我醒来之前,你到底跟那个克隆人说了什么?”   秦穆又是那句:“你觉得呢?”   他才不会跟穆淮说他说的那句话,不然这小子的狐狸尾巴还不得翘上天。   穆淮听了,气的牙痒痒。   两百年不见,这个男人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不行,他一定要夺回身为攻的主权。   ……   两人笑闹过后,就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秦穆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穆淮,询问他的看法,穆淮当然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提醒道:“你答应过的给我的嫁妆,已经推迟了整整两百年。”   秦穆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听到穆淮这话,他难得有点心虚,“当时我不是遭人暗算么。”   “那你想怎么惩罚那个暗算你的人呢?”暗算的那人就是穆瑾泽,秦穆跟穆淮都心知肚明。   秦穆想了想,伸手掐了掐穆淮的脸蛋,“我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你。”   “你就不担心我杀了他?”穆淮还在试探,试探秦穆对穆瑾泽是否还有余情。   知道他的心思,秦穆无奈地半弯了眼,“你在担心什么?穆瑾泽杀死过我,就算我曾经对他有过什么幻想,也在他挖掉我心脏的那一刻都消失殆尽。”   “好吧。”奖励似地亲了亲秦穆的嘴巴,然后又摸了摸秦穆的耳垂,穆淮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你的子民在地底下沉睡够久了,是时候让他们苏醒了,我亲爱的半兽王,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第79章 半兽之王   跟穆淮道别后,秦穆就远赴半兽之城,打算将他的臣民唤醒。本来他是想将穆淮一并带走,只是穆淮的身体不比从前,半兽之城的环境不能让他得到很好的照顾。也许是出于后悔,穆瑾泽将半兽之城保护的很好,虽然这座城荒废了近两百年,但这里跟秦穆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战场经过人为的打扫,丝毫看不出曾经惨烈暴虐的痕迹,泥土跟木桩堆砌的建筑,在岁月的侵蚀下多了亘古的气息,站在这座由他亲手打造的半兽之城里,秦穆心里忽地产生无限的感慨。   唤醒半兽人的仪式很快,秦穆以血为誓,用兽语传达了他回归的讯息,不出几分钟,原本荒芜人烟、杂草丛生的空地开始地动山摇,不少沙砾跟山石从山上滚落,平整的地面出现了裂缝,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道裂缝越来越大,将地面一分为二,最终形成了一条能容纳一人宽的沟壑。   秦穆勾了勾唇,看着无数双兽爪从幽深黑暗的沟壑中探出,锋利的爪子稳稳地嵌入了泥土,咻的一声,一道道黑影干脆利落地从地底下一跃而出,笔直地在秦穆的面前站定。   一排排一列列,秦穆看着他们整齐地排列在他的眼前,等到最后一个半兽人归队,秦穆一扬手,那道裂缝如有生命一般缓缓合上,恢复原样。   “恭喜王重获新生。”   近千名半兽人一通开口,犹如钟罄,震得整座半兽之城都要斗上三斗。   秦穆微笑着颔首,将视线移向站在最前方的宋扬跟卓子航,他知道,只有他们能在第一时间带领部下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当时如果他们没有沉睡在地底,还在世上的老城主绝对会想办法将剩下的半兽人全部赶尽杀绝。   “是时候拿回我们该得到的一切了。”   秦穆沉吟着出了声,众人听了,齐声开口:“我等愿誓死追随王。”声音一遍遍在山林间回响,久久没有消散。   ……   老城主当初能对穆淮那么疼爱不是没有原因的,穆淮的军事天赋无人能敌,虽然过了两百年,人类的科技水平有了很大水平的提高,但只要有穆淮这张王牌在,不管是武力值还有高科技的军用武器,秦穆这边都能完全碾压穆瑾泽跟他的人类之城。   得知他唤醒了半兽人,穆瑾泽派出士兵在城门口严加看守,检测来往通行的行人的身份,这一举措使得半兽人不能随意混入人类之城,但穆瑾泽死也没想到,穆淮居然复生了,半兽人进不来,人类却可以出去,于是穆淮就派人将他暗中最新研制的武器运了出去。   如此往复,等到穆瑾泽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说秦穆最近经常在半兽之城进行军事演练时,穆瑾泽在书房徘徊许久,最后想到了穆淮的身上。穆瑾泽只当秦穆魅力非凡,连克.隆体都能迷惑,当即派人去捉拿穆淮,而穆淮早有预料,在他的命令下达的前一刻,就带着他的几个亲信坐着飞船飞离了人类之城。   穆淮从来不会亏待自己,那艘飞船是他的克.隆人耗时两百年造出来的,他只把飞船小修小补,捡了个现成的。等到穆瑾泽的人赶到他家时,只能看着眼前搬空了的屋子目瞪口呆。   消息传到穆瑾泽耳里,他坐在位子上怔忪了良久。   看来秦穆最终还是决定要向他开战啊。   穆瑾泽去了地牢一趟,秦满毁了容,双手被砍,窝在角落里像疯子一样念念有词,“所有人都会死的,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其实半兽人天生就有自愈能力,如果没有特制的药水定型,秦满的脸跟双手迟早能够修复,穆瑾泽知道秦穆肯定不希望看到秦满恢复,便命人从穆淮的实验室里取了药水,亲自倒在了秦满的脸上跟断臂上,疯了的秦满感觉到痛楚,像野兽一样痛苦地嘶吼,唯一完好的双眼瞠大,死死地瞪着穆瑾泽。他完全记不得穆瑾泽是谁。   做起这些时,穆瑾泽面无表情,他对秦满的仇恨早就被时光掩埋,而对秦穆的愧疚思念跟痛苦,则像蚂蚁一样啮噬着他的心,日日夜夜,不休不止。他知道自己谁也恨不了,要恨只能恨自己瞎了眼盲了心,不能分别出秦穆跟秦满,给了秦满可趁之机。   如果伤害没有造成,一切还有可能重来。   可他忘不了,当他亲手挖出秦穆的心脏的那一刹,秦穆眼里那诡异的不合时宜的笑意。他在笑什么?是在笑他亲手将自己的爱人杀死,还是预料到自己得知真相时会后悔终身,因为想到那样的画面而充满了报复感地微笑?   不管秦穆当初在笑什么,秦穆他都是最后的胜利者,而他作为失败者,不仅失去了秦穆,连他仅有的江山也快要失去了。不,他至少要努力留住什么,只要人类之城还在,他还是人类之城的首领,那他总还有机会将秦穆从那个克隆人的身边抢走。   克隆体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也就注定了他们的寿命不会很长,穆淮的克隆人活了两百年,已经是一个奇迹了,穆瑾泽不相信对方还能继续创造奇迹,只要他活得比那个克隆人长,再活个几百年,跟秦穆慢慢耗,总有一天,秦穆的心会再次为他打开。   这一厢,秦穆跟宋扬还有卓子航他们商量完作战计划后,便回了宫殿休息。   【叮,渣攻的痛苦值为80%。】   系统冰冷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秦穆并不意外会得到高的数值。如果他是穆瑾泽,在知道自己一直被一个炮灰受欺骗,并且用那么残忍的方式,亲手杀死了自己心爱的人,只要他是真的爱对方,他的痛苦值也不会低的。   当然了,那个人暂时还没有出现,秦穆想,也许永远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   “王,有大型飞船在半兽之城上空盘旋。”   秦穆想的深了,陡然听到信息塔上传来的消息,他先是一愣,低头沉思几秒,“先别击落,我出去看看。”如果他判断的没错,穆淮那家伙估计带着他的全部家当投奔他来了。   甫一出房门,一阵夜风扑面而来,秦穆眯了眯眼,无数半兽人都出了屋子,对着夜空中最亮的那只飞船指指点点着什么,神情或紧张或好奇,秦穆背着手踱了过去,宋扬跟卓子航迎了上来。   宋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是什么东西?新型轰炸机?真他妈嚣张,老子这就把它打下来。”他二话不说,从身旁一半兽人手里接过了一架重型火箭炮扛在肩上,瞄准飞船,冲天的炮火携裹着极大的杀伤力朝着飞船直射而去。   卓子航:“宋扬,都睡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万一那飞船能把火箭炮反弹回来怎么……”   话没说话,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秦穆脸色微变,以最快的速度卷起身边的人离开原地,其余半兽人也赶紧躲避,银甲似得翅膀纷纷扬起,以阻挡火球的冲击,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掀起的热浪将许多半兽人冲飞了,幸好威力不大,没有人员伤亡。   卓子航摸了摸被烧焦的头发,一向好脾气的他黑下了脸:“都叫你不要那么冲动了。”他才做的发型啊。   宋扬不甘示弱地给于回击:“谁叫你乌鸦嘴的。”   秦穆:“别吵了,都是自己人。”   “谁跟他是自己人。”宋扬跟卓子航异口同声地回。   秦穆指了指正在降落的飞船:“我说的是他。”   宋扬警觉:“谁?”   “我的王妃。”秦穆的回答刚落,那艘构造精巧形似UFO的飞船就稳稳地落在了秦穆的面前。   宋扬跟卓子航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一个骷髅男从飞船上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两人顿时吃了一惊,卓子航先回过神来,“穆淮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扬:“那正好,穆淮满足不了秦穆,我刚好可以补上。”宋扬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穆淮已经来到了秦穆的面前,他冷冷地瞥了眼宋扬,刚才就是这家伙开的炮,现在居然还想挖他墙角。   “抱歉,你没机会了。”拨开宋扬,挤开卓子航,穆淮来到秦穆的身旁,在众目睽睽下将半边身体挂在了秦穆的身上。   秦穆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等不及你给我打下人类之城了。”穆淮理所当然地回道:“我想亲眼看到你是怎么打败穆瑾泽的。”   秦穆笑了笑,将穆淮的身体拨正,掰过他的脸,将唇重重地印在他的额头,“满足你。”他的吻如他的人一样,放肆又强势,穆淮原本还想兴师问罪趁机对秦穆提要求,这会儿全忘了,唇角轻扬,得意地斜睨了宋扬跟卓子航两人。   卓子航只当没看到。   宋扬黑了脸,忍不住小声嘀咕:“真他娘的操.蛋。”   当天晚上,秦穆为穆淮的回归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席,结果开席没多久,宋扬突然脸色一白,没来得及跟秦穆说一句,就捂着肚子先行离场。秦穆收回视线,扫了眼旁边笑容诡异的某人,轻轻敲了敲手指,“你干的?”   穆淮:“你应该庆幸我只给他下了泻药,而不是不举丹。”   不举丹?给谁用?   秦穆嘴角一抽,光听那药名就知道是派什么用场了,果然是最毒“夫”人心!不愧是穆淮,不管过了多久,他那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性格总是没变。   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得罪穆淮,怎么死都不知道,秦穆暗中将穆淮带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全部没收。   有一天,穆淮跑过来阴测测地问:“你知道我那瓶精尽人亡散去哪儿了吗?”    第80章 半兽之王   秦穆当然装傻:“不知道。”   “没关系。”穆淮顶着那张可以直接去演电影里厌食症患者的脸,冲秦穆笑的意味深长:“等我哪天发现你偷腥,我再制作一瓶好了。”   秦穆:“……”   ——   时光流逝的飞快,三个月后,秦穆正式跟穆瑾泽下了战书。   全息视频仪上,久未见面的穆瑾泽较三个月前憔悴了很多,原本光洁的下巴冒出了胡渣,清俊的眉眼充满倦怠,只有在看到秦穆的时候,他的暗淡的眸里才会闪过微弱的光满。   他在那头,缓缓启唇,唤道:“秦穆。”   秦穆点头,嘴角挂着懒散的微笑,他的办公室依旧磕碜,没有穆瑾泽身后的背景那么富丽堂皇,但在不久的将来,穆瑾泽的一切都会归他所有。   “你真的要跟我开战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穆瑾泽眼神疲惫,话里也不掩他浓浓的失落跟倦意。   这三个月来,他曾试图联系过秦穆很多次,但每次都被秦穆拒绝,这一次,秦穆终于主动联系了他,然而为的却是通知他两城交战的事。尽管他心底清楚,他跟秦穆之间的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但他总是心存侥幸,寄希望于秦穆对他还有余情,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他知道,一旦他战败了,他会失去所有,不管是权力还是爱情。   秦穆将后背靠在了沙发的椅背上,膝盖交叠,姿态放松,话里不掩犀利跟讥讽:“别试图用旧情跟我攀关系,对你,我不会心软。”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瑾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顿了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秦满被我关在了地牢。”   “哦。”秦穆反应冷淡,“我以为你会看在他跟你过去关系的份上,放他一马。”   “不是的。”尽管现在解释已经太晚了,穆瑾泽还是忍不住辩解道:“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行了。”秦穆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直接出声打断道:“你跟谁上床都与我无关。”他可不想跟穆瑾泽说太久,一来无话可说,二来嘛,秦穆回头看向了坐在他对面,从他跟穆瑾泽视频开始,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穆淮,没办法,他这情人心眼太小,得小心哄着。   视频那头的穆瑾泽看到秦穆的这一举动,忍不住有些沉默,他猜到秦穆在看谁,可一想到连穆淮的替身都能得到秦穆温存的目光,痛苦跟无望如潮水般在他的眼底弥漫,他终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秦穆跟穆淮的眼神交流。   “他不是穆淮。”   听到声音,穆淮眼神一冷,从沙发上站起,走到秦穆的身旁坐下,“我亲爱的哥哥,你这样说我,我很伤心呢。”   穆瑾泽的眼神同样冷酷,他只有在看秦穆的时候,才会变成温润如玉的男子,而现在,他用看情敌一样的眼神盯着穆淮,清冷的声线里产生了细微的起伏,代表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如外表表现的那么平静。   穆瑾泽:“你伤心什么,你应该很得意才对。”   “我当然伤心了,自己的亲哥哥居然认不出我。”   说是这么说,穆淮脸上完全没有流露出丝毫伤心的表情,他甚至当着穆瑾泽的面,举止亲昵地对着秦穆搂搂抱抱,时不时做点小动作,不是摸摸秦穆的头发就是捏捏秦穆的手指,秦穆倒也容忍,显然是早就习惯穆淮的碰触了。   穆瑾泽移开视线,语气忍耐:“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穆淮嘻嘻一笑,低头亲了亲秦穆的手指,“反正不久的将来,人类之城是我的了。”   穆瑾泽闻言,眼里闪过片刻的错愕,他飞快将视线重新放到秦穆的身上,语气颇为不敢置信:“他说的是真的?”   秦穆满脸宠溺,手指配合地逗弄着穆淮的脸颊,“嗯,我两百年前就答应过穆淮,要把人类之城送给他作为聘礼。”   “可穆淮已经死了。”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穆淮失态地从座位上站起,加重语气道:“秦穆,你看看清楚,他只是个克.隆人,他不是我弟弟,你清醒一点,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他可以容忍秦穆恨他到要夺走他的一切,但他不能容忍秦穆夺走他的一切,只为了转赠给一个克.隆人。如果他真的是穆淮,他也认了,可他明明是只是一个替身,秦穆宁愿喜欢穆淮的替身,也不愿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这让他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对于穆瑾泽激动的反应,秦穆轻描淡写地回应道:“不清醒的那个人是你。”   “什……什么?”   “你以为他真的是穆淮的替身?”   秦穆点到即止,在穆瑾泽开口询问前,简洁明了地说:“三天后,我的部下就会攻入你的人类之城,我们之间,也该彻底做一个了断了。”   说完这话,秦穆没有跟穆瑾泽说再见,率先切断了视频通话。   穆淮将头靠在秦穆的肩上,语气古怪:“看来我哥他真的很爱你啊。”   早就摸清了穆淮的性格,秦穆故意跟他唱反调,“是啊,你说我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轮廓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穆淮变了脸,像个恶鬼一样狠狠地瞪着秦穆,咬牙切齿地道:“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你就休想跟穆瑾泽在一起。”   秦穆:“我开玩笑的。”   穆淮坐直了身体,一口咬上了秦穆的左脸,声音模糊地道:“真想把你杀了。”   “你舍得啊?”这一口并不怎么疼,秦穆没把穆淮推开,由着对方捧着他的脸细细地吻着。轻若羽毛的吻不断落在他的脸上额头,秦穆被挑起了兴致,在青年将手那啥进衣服里来时,他主动抓住对方的手,用眼神示意穆淮,穆淮知道他想要,刚好他也想,于是一拍即合就那啥了。   穆淮眼角绯红,笑容冶丽的像个艳鬼:“你真哔——”说着,他缓缓在秦穆的面前那啥,正要进行不可描述的行为,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充斥着情欲的沙哑音质里透出一丝警告:“别弄痛我。”   穆淮闻言,仰起脸冲着秦穆笑的放肆而勾人,“怎么可能。“他笑的勾魂夺魄,像个吸人血的妖精,“我爱你还来不及。”笑容背后藏着毒汁,秦穆沉浸在欲望的漩涡中,完全不知道,穆淮在服侍他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全部是怎么在临死之前让他断子绝孙。   他很清楚,他现在这具身体活不了多久,能活个五十年已经是极限,跟秦穆漫长的生命相比不值一提,如果可以,他真想在死之前杀了秦穆,这样,他就能彻底拥有他了,秦穆也不会属于别人了。无奈的是,他杀不了秦穆,两百年的那支麻醉针只有唯一的一根,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成为秦穆的弱点。   他杀不了秦穆,又不想让秦穆成为别人的。   哎,还真是让人烦恼呢。   ——   三天后,秦穆率领着他的近千名部下攻入了人类之城。   也许是明白了现在的形势,穆瑾泽提前将无辜的百姓集结在一起,全部留在了一个安全的地带,现在留在人类之城的是他的数十万大军,黑压压地一片。人类之城不需要不战而败的首领,穆瑾泽天性里对家族的坚持跟忠诚,使他不可能会向秦穆投降,即使要败,他也要战到最后一刻。   此刻,穆瑾泽孤身一人站在了高高的城门上,眼神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如果可以轻松打赢这场胜仗,秦穆并不想跟穆瑾泽兵戎相见,于是他提高嗓音,千里传音:“如果你们愿意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不会伤害人类之城的百姓,我身后的半兽人也不会动他们一分一毫。”   数十万大军都是经过最严苛的选拔进入的军队,他们忠诚度极高,只听命于穆家的家主,秦穆的劝说并不能改变他们的意志。   穆瑾泽拿起喇叭,道:“我没有想到,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秦穆:“我也没有想到。”嘴角扬起一个轻笑,秦穆忽又问道:“如果当初,你知道会有这一天,你还会不会救我?”   听到这话,穆瑾泽先是一愣,往日种种美好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如果知道你跟我之间会有这一天,我会先把你仔细看个清楚,不至于以后认错了人,做错了事。”说到后两句,他的神色有些惆怅,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一切都不可挽回,   许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穆瑾泽整个人很静,眉眼清隽平和,如果秦穆有那些记忆的话,他跟穆瑾泽初见时,穆瑾泽应该也是这样的表情吧。如果没有那些误会跟阴差阳错,穆瑾泽比穆淮更适合他,秦穆相信自己会很喜欢他,聪明、谦虚、低调、沉稳,而且还很英俊,这样几乎零缺点的男人,谁会不喜欢呢。   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如果。   秦穆缓缓笑了,笑容里有了释然,他甚至跟穆瑾泽开玩笑道:“等这场仗打完,我让穆淮给你看看眼睛好了。”   听到穆淮的名字,穆瑾泽笑意微敛。   他的眼睛仍旧不好,他分不出穆淮本尊跟克隆人的区别,他只想秦穆能从记忆里走出来,不要活在过去,如同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穆瑾泽叹息般着絮叨着:“秦穆,你马上就能得到一切了,你的英俊跟富有能让所有人为你疯狂,你应该有个人好好爱你照顾你,不管是从前的穆淮还是现在的穆淮,他都不是最合适你的那个人,穆淮的爱只会毁了你。”   “谢谢你的叮嘱。”秦穆收起笑,“闲话说的差不多了,开战吧。”他不认为穆瑾泽说的是对的。   “你会后悔的。”穆瑾泽眼神无奈,低低地说了一句,随后他亲自吹响了号角,沉闷的嗡嗡声响彻天际之时,这场战争也拉开了序幕。 第81章 半兽之王   自始至终,秦穆都没有亲自参与这场战争,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眼前惨烈血腥的场面。从他作为半兽人第一次展开杀戮时,他就已经默认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他早就习惯了鲜血跟死亡。   此时秦穆静静站在原地,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仰头望向高高站在城门上的穆瑾泽,秦穆心里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感,或者说,在经历过这一个个世界后,他的心性被磨砺的越发的平和跟从容。尽管他依旧冷酷,但他多了丝冷静,他会权衡利弊,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人类之城跟半兽之城的这场战争是必要的,如果不能武力压制,人类跟半兽人的关系永远不能平等。   滚烫的鲜血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秦穆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人类的袭击,静待这场战争步入尾声。从白天到黑夜,当第二天初晓的朝阳从云层里探出脑袋时,战争终于停止了。   宋扬擦掉了嘴角的鲜血,挥了挥酸软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秦穆的身旁,“终于打完了,累死老子了。”他刚才一时大意,左腿中弹,这会儿腿部麻麻的,回去得先把子弹先取出才行。   秦穆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卓子航,“死了多少半兽人?”   “初步估计,差不多有两百个。”   “人类呢?”   “没算,反正肯定不止两百。”   秦穆点头,这场战斗没有他想象中来的轻松,他重新将视线投向穆瑾泽,站在高处的穆瑾泽像个战士一样身体笔直,漆黑的眼里尽是坚毅跟决绝的神色。   身为人类之城的统帅,他没能保护好他的家园,这是他的罪,而他,愿意用生命来偿还他的罪。   穆瑾泽再一次看向秦穆,他没有半兽人的视力,只能勉强看到个模糊的轮廓,不管秦穆听到还是听不到,他还是缓缓启唇,跟他做了最后的道别:“秦穆,再见了。”   说完这话,他闭上眼,从百米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   宋扬本来正在跟秦穆讨赏,来慰藉他挨了一枪的大腿,卓子航在一旁笑他身体不中用,两人插科打诨似的在秦穆面前找存在感,忽然一阵风闪过,等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原地早没了秦穆的身影。   宋扬懵了,“秦穆呢?”   卓子航转头巡视一圈,最后指了指远处,“喏,英雄救美去了。”   顺着卓子航手指的方向望去,宋扬刚好看到秦穆抱住了从城门上跳下的穆瑾泽。   秦穆在看到穆瑾泽对他说的呓语的那一刹,便张开翅膀,如鹰一般急速朝着穆瑾泽的方向飞去。事情发生的太快,秦穆完全来不及思考,本能地飞身去救人,等到成功将穆瑾泽救下,并缓缓于地面落定,他才回过神来。   【叮,渣攻的痛苦值已满。】   脑海里不经意响起系统冰冷的声线,秦穆愣了一愣,他救穆瑾泽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到什么痛苦值,如果他没有选择救下穆瑾泽,痛苦值没满,是不是就代表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了。想到这里,秦穆后背当即就沁出了冷汗,真是万幸,万幸他在最后关头没有被仇恨迷了心智,而是选择了救人。   秦穆定了定神,冲着怀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穆瑾泽勾唇一笑:“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胆小鬼了?”   穆瑾泽眼神暗了下来,他本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如果秦穆没有救他,他现在已经以身殉国了。心里传来针扎般细微的痛楚,他忍不住想,如果秦穆没有救他多好,这样他既能无愧于父亲对他的托付,又能给秦穆一个交代,用他的死来弥补曾经对秦穆的伤害。他甚至有些自私地想,他在秦穆面前自杀的场面有可能会在秦穆的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只要秦穆以后能时不时想起他,哪怕只有短暂的瞬间,他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秦穆偏偏救了他,   一想到以后要看到秦穆跟那个克隆人恩爱的画面,心脏处骤然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张开嘴,如同被抛上岸的鱼一样痛苦地喘息着,许久,他嘴唇微微蠕动,虚脱地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将穆瑾泽放下,秦穆挑了挑眉,“别想着死,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生死。”   嘴里有了苦涩的味道,穆瑾泽苍白的脸上勉强浮起一丝笑:“好,我的命是你的,我等你亲手杀了我。”   话题交谈到这里,宋扬跟卓子航两个跟屁虫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一左一右跟两座门神似得站在秦穆的身侧,宋扬上下打量了眼面如死灰的穆瑾泽,不屑地瞥了瞥嘴,“干嘛要救他?”   卓子航语气比较温和,但同样不赞同秦穆的做法,“你放过他,就不怕有一天他会找机会反叛?”   秦穆冷睨了两人一眼,“你们是信不过我的能力吗?”   “没有。”两人赶紧回道。   “那不就行了。”秦穆挥了挥手,叫来两名半兽人将穆瑾泽押下去。   离开之前,穆瑾泽惨然一笑,“秦穆,记得我的话,穆淮他的独占欲很强,无论什么东西,即使他玩腻了他也不会给别人,更别说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过是穆淮的克隆人,肯定继承了穆淮的劣根性,这种人的爱是自私的,带有毁灭性的,你一定要小心他……”   声音渐渐消散,秦穆目送着穆瑾泽的背影越走越远,语气淡淡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小心穆淮?呵,难不成他还能杀了我?”   宋扬向来看不惯那个阴险卑鄙的小人,不仅抢了他喜欢的秦穆,他用龌龊的手段给他下药,于是他忍不住在一旁撺掇:“我也觉得穆淮他人不行,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   “为什么要反咬我一口?”   约莫是觉得疑惑,秦穆蹙了蹙眉,“我把人类之城送给他,给他至高无上的尊荣,他有什么理由背叛我?”   宋扬噎了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便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卓子航,“卓子航,你不是一向比较有想法么,你帮我劝劝秦穆,让他别吊死在穆淮一棵树上。”末了,他还不忘自卖自夸,指了指自己,“像我就不错,在床上的表现不是穆淮那个小身板比得上的。”   卓子航一脚踢在了宋扬的屁股上,“别吹了,你又比穆淮好到哪里去,秦穆要选也应该选我,温柔体贴,上的厅房下的厨房,绝对是居家过日子的好手。”   宋扬:“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卓子航不跟他斗嘴,转头对着秦穆正色道:“虽然宋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点,但他说的没错,穆淮那人性格古怪,你给他的未必是他想要的,不然以他的手段,人类之城根本到不了穆瑾泽的手里。”   见一个两人都在劝他远离穆淮,秦穆也就多想了一秒,随即就抛到脑后了,“好了,以穆淮现在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来看,他最长活不了十年,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卓子航张了张嘴:“希望如此吧。”希望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吩咐手下将战场上的尸体处理干净后,秦穆便通知穆淮过来,穆淮也没墨迹,乘着他的飞船赶了过来,下了飞船,刚见到秦穆,穆淮张口就问:“我哥呢?”   “被我关在地牢。”   穆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秦穆随口道:“先关他一阵子,等你继位了,把他贬为平民好了。”   毕竟是自己的大哥,穆淮没有丧心病狂到非要穆瑾泽死不可,他将脸凑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通,确定没有在秦穆的脸上发现多余的情绪,他才扯开嘴角,“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你才是我的王妃。”秦穆推开穆淮的脸,转而牵起了他细瘦的手指,“走,进里面看看,以后你就是人类之城的新任首领了。”   穆淮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并稀罕人类首领的位置,只因为这个身份是秦穆送给他的聘礼,他才会接受。两人在穆家主宅参观了一番,用过午饭,然后便将四大家族的人聚集在一起,由秦穆宣布了穆淮的新身份。   他们几人跟穆淮有些交情,无论是穆淮还是穆瑾泽当首领,对他们几人都没有什么影响,只要不涉及他们利益,他们根本不会反对,几个年事已高的长老比较顽固,不承认穆淮的新身份,秦穆也没有跟他们继续纠缠,直接派人将那几个长老囚禁了。   继位那天,全城的百姓集体出动,恭敬地匍匐着身体进行叩拜,秦穆跟穆淮坐在轿车里,微笑着朝外面的人类挥手致意。接下来的几年,穆淮命人开通了通往半兽之城的地下隧道,好方便两城百姓来往交流,人类跟半兽人真正意义上的实现了和平共处。   面对堆成山的待批阅的文件,穆淮每天都会跟秦穆装可怜,希望秦穆能帮一下忙,对此,秦穆一概不理,他也有自己的政务要处理,哪能顾得上穆淮。当然了,他们除了在公事上偶尔会有些小摩擦,在其余事情上还是比较和谐的,比如说房事。这几年,穆淮被秦穆稍微养胖了点,至少能够见人了,不像之前那么恐怖,秦穆需求大,穆淮需求也不小,奈何两人体力悬殊巨大,大多时候,穆淮在秦穆身上得到满足后,会用其他手段满足秦穆无穷无尽的欲望。   穆淮想象力极其惊人,又善于探索跟学习,秦穆对穆淮的表现还是挺满意。只是有时候,同一道菜吃多了难免会有点腻,秦穆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尝尝别的男人的滋味,当然也仅限于想想而已,如果他真的跟别人那啥了,穆淮那个醋坛子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呢。   系统虽然大多时候比较安静,但偶尔也会秦穆面前找点存在感。   比如现在——   秦穆躺在温泉池里,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穆淮的政务还没忙完,要一会儿再过来,秦穆无聊就跟系统唠嗑 :“我忽然想到,我那六次上床机会早就用完了。”   【嗯。】   “我以为你会提醒我。”秦穆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个世界是我的失误,就当是额外送你的福利。】   意思就是不会惩罚他了?秦穆琢磨着赶紧拉穆淮多做几次,把下个世界没有的提前补回来,又听到系统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下一个世界?】   秦穆想也不想就道:“等穆淮死了。”   【我以为你会像对待第一个世界的顾钦那样,处理你跟穆淮之间的关系。】   听到系统提起顾钦,秦穆还真有一点想念,经历了谢戈跟穆淮两个男人,秦穆才明白顾钦的好,跟谢戈跟穆淮比起来,顾钦就是个长着雪白翅膀的小天使,不管是颜值跟性格都很好,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那么草率地处理他跟顾钦的关系。   然而没有如果。   ……   穆瑾泽变成平民后,开了一家名为“晴天”的蛋糕店,就开在了秦穆跟穆淮回家的必经之路,每次两人瞒着众人出去吃个饭逛个街,总会路过那家蛋糕店。穆淮尤其不爽,他知道穆瑾泽还没有对秦穆死心,明明不高兴,偏偏要拉着秦穆的手去光顾着穆瑾泽的店,故意在穆瑾泽的面前秀恩爱。   而穆瑾泽呢,每次都会勉强挤出淡淡的微笑,沉默而隐忍地看着秦穆,小心翼翼地藏起了他的爱恋,他会送给秦穆他亲手做的蛋糕,当然事后穆淮会把蛋糕扔进垃圾桶,一口都不留给秦穆。秦穆知道穆瑾泽还在等他,他估计以为等穆淮死了,他还有希望。秦穆没告诉他,等穆淮死了,他就要走了。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   有一天,两人躲开侍卫在街上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对蓬头垢面的乞丐,穆淮便把穆瑾泽特意为秦穆制作的蛋糕给了他们,一拿到那盒包装精美的蛋糕,其中一个稍矮一点的乞丐几乎是用撕的将包装盒撕掉,然后两三口就把蛋糕吃了大半,一旁高一点的乞丐也想要吃,矮乞丐一把将对方推到在地,囫囵将剩下的蛋糕咽进了肚里。   凌乱的刘海下,那双眼似曾相识。   秦穆不由停下了脚步,皱眉在脑海里仔细回忆,有一个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秦穆当即大步上前,拂开那个乞丐的刘海,那张脸完整地展露在了他的眼前,竟然是曾经投奔人类的许飞。许飞显然也认出了秦穆,一个劲地想要躲避,他一直都嫉妒秦穆,也知道秦穆现在是半兽王,人类之城的穆淮是他的王妃,而他许飞却成了他以前最看不起的乞丐。   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是因为他参与了两百年前老城主杀死秦穆的那次行动,半兽人基地的科研人员之所以能研制出那根麻醉针,还是他跟老城主提供的线索,他是半兽人,又跟秦穆一个监狱待了很久,当然知道秦穆的弱点。   而他也确实因此谋取了利益,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   只是等老城主死了穆瑾泽继位后,穆瑾泽第一件事就是将他贬为乞丐,并且永世不得翻身,这是他的报应他知道,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头皮一松,他的头发被秦穆放开了,许飞把自己缩成一团,低头道:“你认错了。”   秦穆不是圣人,既然许飞不愿说,他也不会勉强,反正许飞这样的人有现在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穆淮对许飞没啥印象,见秦穆有些反常,疑惑地问:“你认识他?”   “不认识。”秦穆笑笑,“我们走吧。”   穆淮点头,“嗯。”   两人转身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许飞的咒骂声:“贱人,都是你跟我抢东西,要不是你,我会这么丢脸吗。”许飞恼羞成怒,将心里的不甘跟怒气全部发泄到了那个人身上。   秦穆不是好管闲事跟同情心泛滥的人,他不经意间朝身后投去一撇,等到看清另一个乞丐那张丑陋的脸时,他怔了怔。   面貌尽毁的男子可怜巴巴地把脸皱成了一团抹布,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脱落,划过凹凸不平的皮肤,最终无声地落到地上。他只觉得很疼,全身都疼,他只能努力抱紧自己,呜呜地哭着:“别打我,好痛,呜呜,哥哥你在哪儿?快来救救小满。”   “怎么了?”   耳边传来穆淮疑惑的声音,秦穆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虽然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他们毕竟是双生子,总归还是有美好的回忆在的,只是人性中的自私、贪婪跟嫉妒战胜了亲情,最终他们落到了这样的结局。   ——   时光如指间沙一般留不住,转眼又过了三年。   到最后一年的时候,穆淮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他的这具身体的寿命已经到达极限,尽管这么多年里,穆淮从来没有放弃研究自救的办法,但每次实验都以失败告终。   为了更好的照顾穆淮,陪他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秦穆将人类之城跟半兽之城分别交给宋扬跟卓子航管理,而他则跟穆淮搬去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这是秦穆第一次那么有耐心地照顾一个病人,幸好穆淮的心态很好,看上去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穆淮开始嗜睡,一天中的大多时候都在睡觉,穆淮睡着的时候,秦穆就在一旁看看书消磨消磨时间。他能够感受到穆淮的生命在一点点透支,但他向来把什么事都看得很开,既然已经知道既定的结局,那他何不让过程变得更加精彩点,给他跟穆淮的这场邂逅里增添一些美好的回忆。   清醒的时候,穆淮会靠在秦穆的怀里,疲倦地阖上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秦穆闲聊。   他最关心的问题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找别人?”   秦穆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不找了。”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找什么找。   “骗子。”他才不信秦穆有这么深情。   秦穆无奈,他的所有好脾气都用在穆淮身上了,“别多想,我没骗你,真不找了。”   穆淮才不相信,   可不相信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让秦穆一起死。   有一天,一直在床上昏睡的穆淮回光返照一般,兴致勃勃地想要给秦穆做一顿饭,秦穆见状,心底明白,穆淮怕是快要死了。他没有打击穆淮的自信心,在一旁帮忙,穆淮需要什么食材他就拿出什么食材。   这顿饭当然是非常难吃,穆淮的厨艺秦穆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他还是把饭吃完了。穆淮病重,早已失去了味觉,尝不到饭菜的滋味,看穆淮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他眉眼弯弯,只当自己在厨艺上颇有天赋。   吃过饭,秦穆拖着穆淮的手在外面散步。   晚霞的余晖照耀在穆淮的侧脸,连带着他的乌黑的眉眼跟眼睫都镀上了一层金粉,苍白的面色上有了些许的血色,他舔了舔嘴唇,走不动了,便轻轻扯了扯秦穆的手指,“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秦穆微微颔首,牵着他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古亭,两人并排而坐,穆淮将顿重的脑袋靠在了秦穆的肩膀,眼皮子耷拉下来,呼吸很浅,“秦穆。”   “嗯?”秦穆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   “真……不甘心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我死了,你是不是要后宫三千了。”   “乱讲。”忍不住伸手抓乱了穆淮的头发,秦穆偏头将唇印在了穆还的发心,“我只要你一个。”   肩头处传来细微的震颤,穆淮闭着眼,咧开嘴无声地笑着,等到笑够了,他缓缓睁开眼,无力地捏住了秦穆的小指,“我刚才趁你没注意,在饭菜里下药了。”   秦穆:“……毒药?”   “虽然我确实很想让你陪我死。”摇了摇头,穆淮费力地道:“是我跟你提起的……不举丹。”   秦穆仰头望了望天,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穆瑾泽、宋扬跟卓子航一直劝他小心穆淮,结果他等来的就是一颗不举丹,如果他告诉穆淮给他下药没用,他照样可以在下个世界风流快活,穆淮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他?   见秦穆沉默,穆淮以为秦穆生气了,断断续续地问:“你……会不会恨我?”   如果秦穆要在这个世界活到死,不能吃肉的他肯定会疯,不过现在嘛,秦穆眨了眨眼,捏了捏穆淮的耳垂:“不会。”   穆淮不信,“真……的?”   “真的。”感觉到怀里人的温度在慢慢变冷,秦穆心里忽然有些怅然跟空虚,他想,生离死别终归是一件叫人伤感的事情,穆淮的性格再恶劣,他始终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的情人。   说不伤心是骗人的。   只是这个世界是虚无的,等他回到现实世界,这些世界发生的种种不过他的一场梦。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身体开始发冷,穆淮打着寒颤慢吞吞地道:“如果……当初没有救你就好了。”如果没有救秦穆,秦穆就永远是他的,他也不会担心在自己死后秦穆就跟了别人。   秦穆淡淡一笑,问:“那你后悔了吗?”   “当然……后悔了。”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后一次谎话,怎么会后悔呢,他跟秦穆过了几十年,虽然短暂,但足够他在黄泉路上细细回味了。   这是穆淮跟秦穆说的最后一句话,秦穆不知道真假,姑且就当他说的是真的。   他静静地抱着永远不会醒来的穆淮,微风拂来,他用指尖拂去穆淮发上的落叶时,突然想到,穆淮好像从来没有说过爱他,而他也没有想过问穆淮这个问题。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可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吗?】   系统冷漠的声音适时响起,秦穆最后看了眼闭眼沉睡的青年,嘴角轻扬,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生怕惊扰了怀里睡着青年。   哦,他忘了,穆淮永远不会醒来了。   那么,再见了。   穆淮。   ——   宽大明亮的会议室里。   秦穆坐在主位,右手握着一只钢笔,微微低头,他的头发稍稍长了,前两天在肖澄撺掇下换了个发型,他家肖澄说新换的发型好看,减龄,两人走一起不会有较大的年龄差。   刘海软趴趴地垂在额头,秦穆不习惯地皱了皱眉,他的桌前,摊开了一份文件,上面详细记载了公司最新一季度的报表,此刻公司各部门的经理在跟他汇报着工作,秦穆难得开了个小差,摸出手机,翻开短信箱,上面静静躺着条肖澄发来的短信。   短信是半小时前发来的,问他能不能赶来参加他的金曲奖颁奖典礼,秦穆当时回他有事,然后肖澄就再也没回过短信。   肖澄是他的恋人,23岁,正是能够肆意挥霍青春的年纪,而他已经35了,虽然保养的不错,财力雄厚,不少小年轻上赶着想要被他潜规则,但他还是明白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他已经不年轻了。   秦穆想了想,还是提前结束了会议。   今天是肖澄一生中最重要最辉煌的时刻,秦穆想,他有必要参加,跟肖澄一起分享他的荣耀。 第82章 年下的诱惑   低调又不失格调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商业中心大厦,秦穆侧过头,透过车窗看向大厦中央挂着的超大屏led屏幕,此刻屏幕上正现场直播着第21届金曲奖颁奖典礼的盛况,典礼刚开始,无数当红明星跟歌手穿着华丽的礼服款款进入会场,脸上挂着得体而官方的微笑,主持人在一旁流利地介绍着今晚到场的嘉宾。   “现在出场的是当红亚洲巨星肖澄,他十八岁出道,以一曲《星空》荣登了当年各大歌曲排行榜的销量冠军,囊括了无数音乐奖项上的最佳新人男歌手奖,这五年来,他一直专心做着他的音乐,这次是他第一次参加金曲奖盛典。”   主持人将话筒递交到了身旁穿着黑色条纹高定西服的青年嘴边,“肖澄,你有没有信心在今晚的金曲奖盛典捧回一座奖杯呢?”   “停车。”   冷淡的声音自男人嘴里流出,司机将车停靠在了路边,秦穆目光沉静地看着宽大屏幕上的肖澄,冷峻而暗藏锋芒的脸上不经意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屏幕上的青年有着一张得天独厚的清俊脸孔,皮肤白皙,气质干净,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充满灵气,他是看着肖澄从青涩倔强的少年一路成长,最后大红大紫变成如今的天王巨星。   五年的时间磨平了肖澄身上的棱角,他现在没有了当初的青涩倔强,面对媒体跟观众,他自信又不失谦逊,面对音乐,他张扬而热情,他像一个发光体一样牢牢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无数粉丝为他疯狂。   此刻他将唇凑到主持人的话筒前,微笑着道:“不管今晚能不能捧回一座小金人,我都很荣幸能参加这次的晚宴……”   小骗子。   听到这里,秦穆嘴角微勾,他早就提前从认识的评委那里得到了消息,肖澄拿到的就是今晚的压轴大奖——华语乐坛最佳男歌手奖,这座奖杯肖澄渴望了很久,终于能在今晚如愿了。秦穆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为肖澄举办的庆功宴。   “开车吧。”   秦穆收回视线,汽车平稳地继续往前行驶,伴随着倒退的夜景,秦穆掏出手机给肖澄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对方他马上就到会场的消息。本来秦穆是不打算参加晚宴的,他很忙,今天的这场临时会议很重要,而且他也提前通知过肖澄了,只是为了不让肖澄失望,他还是取消了这次的的会议,打算等到晚上回去后,再远程会议跟公司的董事确定一下公司接下来的要开发的几个企划方案。   短信发过去后,肖澄没有回,秦穆估摸着他现在正忙着接受媒体的采访,便没有在意,刚要将手机收起,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秦穆以为是肖澄打开的,嘴角的笑弧更深,却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那个电话时蓦然僵住。   定定地看着那个熟悉的久违了的名字,秦穆手指发僵,明灭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眉目暗沉,眸底暗藏汹涌。秦穆迟迟不接,手机铃声仿佛在跟他较劲一样持续地响着,专心开车的司机不由地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男人一眼。   在第三通电话打来时,秦穆面无表情地接起了电话。   “喂?”   “我以为你不会接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很年轻,轻笑了一声,尾音沙哑低磁,跟肖澄清澈的仿佛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很是不同。   秦穆换了个坐姿,眉头压低,“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通知你一下,我要回国了。”   “哦。”秦穆反应平淡,如同在应付一个陌生人。   车子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秦穆看了看手表,“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联不联系不是你说了算的。”   电话里的声音依旧藏着笑,并没有被秦穆冷淡的态度所激怒,而秦穆早就耐心尽失,甚至懒得跟对方说再见,便想将电话挂断。似乎是知道秦穆要把电话挂了,对方在秦穆挂断之前,不急不缓地开口:“真期待跟你的重逢,我亲爱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父亲。”   秦穆在对方说完这话后,便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居然会给他打电话。秦穆嘴角挑起讥讽的笑,他回来又如何,杂种就是杂种,就算从国外镀了层金回来,也别想让他高看一眼。秦穆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到了目的地,秦穆有心低调,便在侍从的带领下,由侧门进入了会场。   他赶的巧,颁奖盛典才刚开始,舞台上劲歌热舞,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秦穆一向不喜热闹,不工作的时候,他比较喜欢跟肖澄待在家,或者抽出时间跟肖澄出去去度假,不过肖澄比他还忙,行程表排的满满当当,要抽出时间来还真不容易。   因为想给肖澄一个惊喜,秦穆便跟坐在第二排的某个明星交换了位置,他的座位在第一排最中间也是最显眼的位置,那个明星当然欣然同意了。   秦穆落座后,身旁某个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明星主动跟他打招呼。   “秦总您好,我是您公司旗下的新签约的艺人杨玉荣,上次麦姐带我见过您,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哦,有点印象。”   秦穆还真对他有点印象,不是这个杨玉荣长的有多好看,而是他的野心跟心机都长在脸上,刚见面就把他堵在洗手间想要给他口,秦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放.浪到不加掩饰的男明星,难免会对他有几分印象。后来他手下的金牌经纪人麦佳佳问他杨玉荣这人怎么样,秦穆没只说杨玉荣比较豁得出去,如果用对地方的话,可以培养一下。   听到秦穆这么说,杨玉荣显然十分高兴,他很喜欢秦穆,这个男人既英俊又富有,据说十分专情,有个稳定交往的情人,这样的极品放眼娱乐圈都找不到第二个,如果能当他的情人,他一定会是所有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就在磨刀霍霍着想要继续跟秦穆深.入聊下去,身旁的男人忽地抬了抬手,做了个让他闭嘴的手势。杨玉荣噎了一噎,笑容僵在了脸上,今天的这场颁奖盛典,要不是有明星缺席,麦姐器重他让他补上,他还真进不来,也就没有了跟秦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只是秦穆显然不愿跟他多谈,他也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美伦美华的舞台上,肖澄带着他的乐队登场,秦穆精神一振,目不转睛地看着肖澄热力四射青春激昂的表演,肖澄就是有这个魔力,不说话的时候是一个安静的美少年,一开嗓,就能惊艳全场。他是真正地热爱着音乐,玩的音乐种类也比较多元化,此刻他火力全开,用他那令人惊艳的高音唱了首摇滚。   有疯狂的粉丝在最外场大声尖叫:“肖澄,我爱你。”尖利的声音很快被劲爆的音乐盖过去。   秦穆忍不住缓缓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意,脸部僵冷的线条慢慢柔和下来,衬得他的脸愈加俊美非凡,贵气逼人。他本来就吸引了很多的人的目光,这一笑,就如冬雪消融,万物复苏,见惯了美色的明星们看着秦穆的眼睛都直了。无视周围的目光,秦穆只是笑望着舞台上的肖澄,他年轻的情人,眼里藏着止不住的欣赏跟自豪。   台上的表演快要进入尾声,肖澄估计是唱嗨了,直接跳下台,一边唱一边将话筒对准坐在第一排的某个青年,那人秦穆有点印象,现在流行炒cp,尤其是跟同性,这样既不会得罪粉丝又能收一批cp粉,是流量明星彼此双赢的营销手段。   现在的肖澄在娱乐圈游刃有余,秦穆不用想就知道,明天的头条肯定是肖澄跟新晋演员许一白的,看着由他一手捧红的肖澄如今光芒万丈的模样,秦穆心里十分欣慰。   表演结束后,肖澄退了场,然后主持人上台,引出颁奖嘉宾,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终于开始揭晓金曲奖最佳男歌手奖了。秦穆面带微笑地看着颁奖嘉宾宣布了肖澄的名字,接着肖澄就在热烈的掌声当中走到台前。   肖澄的获奖感言还是秦穆亲自帮他写的。   看着肖澄手捧奖杯,背出了他为他写的获奖感言,秦穆眼里笑意更深,感谢完了一圈人后,肖澄说:“其实我最想感谢的那个人是我的恩师,是他在我为梦想失意的时候,拉我一把,把我真正领进了音乐的领域,如果没有他的提携,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说着,肖澄对着观众席,深深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秦穆记得肖澄在拿到第一座音乐奖杯时跟他说过,说他将来会站在金曲领奖台上,念出他的名字,而现在,肖澄站在台上,眉眼清澈依旧,微笑着念出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秦穆。”   话刚说完,周围先是静了一静,随后比刚才还要热烈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久久没有停息。   秦穆不知道这些掌声中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他只知道,肖澄实现了他当初对他的承诺,而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承诺,那就是等肖澄捧回了金曲奖奖杯,他们就结婚。   此刻,秦穆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心里却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他甚至等不及肖澄回到座位,便从侧边去了后台。   他想要给肖澄一个拥抱。 第83章 年下的诱惑   一路上,秦穆不免受到了很多注目礼,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想跟他搭讪,秦穆态度淡漠,跟众人点了点头,询问了主办方肖澄在哪间休息室后,秦穆便直奔那里而去。   推开休息室,里面没人,秦穆只当肖澄已经回到座位了,便想原路返回,途径休息室自带的洗手间时,秦穆脚步微顿,他从公司出来的比较匆忙,身上穿的还是早晨的那套灰色的西装,上了一天班的他面色总是有些倦怠,便想先洗把脸,让自己看着更精神点。   于是秦穆步伐一转,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到了门口,他抬手转动门把,才发现里面被人上锁了。秦穆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他不禁皱眉,难道是洗手间的门锁坏了?他没有多想,打消了想要收拾一下自己的想法,正要转身,一声极低的难耐的喘息透过门缝传到了秦穆的耳里。   声音虽然有些短促,但对熟悉它的秦穆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晴天霹雳。   血色很快从他的脸颊褪去,秦穆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表情重新归于沉静,他倒要亲眼确认一下,里面的人是不是他养了五年的白眼狼。   洗手间的两人显然都很克制,声音已经压到了最低,只偶尔有几声喘息流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圈里的人都是人精,遇到这种事肯定会识相地离开,只有秦穆,只有他偏偏那么不识相,即使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戏码,即使内心的旧创被揭开了血痂,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   里面的人迟迟不出来,秦穆努力将自己抽离,思绪飞到了很远……   他认识肖澄的时候,肖澄才十七岁,背了把吉他离乡背井来a城参加选秀,因为报名的时间已经截止,肖澄一脸茫然地呆在原地,哀求工作人员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破格让他报名。那时的肖澄刚从离a城很远的一个偏远的小县城过来,长途跋涉,怀揣着音乐的梦想,然而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负责选秀报名的工作人员拒绝了他。   也是,一穷二白空有梦想的少年每年都有一大打,十七岁的肖澄顶着非主流的发型,身形削瘦,没有褪去婴儿肥的脸孔远没有日后的璀璨夺目,被拒绝是很正常的事。   肖澄虽然家里穷,但是父母老年得子,对他很是疼爱,也很支持他的音乐梦想,从来没有受过打击的他遭此挫折,顿时觉得天都黑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还有老家那些等着他好消息的音乐上的小伙伴,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当场就吧嗒吧嗒地砸了下来。   秦穆就是因为看到肖澄的眼泪,才留意到他这个人的。   虽然被乡村非主流的发型遮住了大半的长相,但肖澄却有一双藏有星辰的眸子,他一哭,透明的泪水蓄满眼眶,缓缓划过脸颊,泪珠低落在地上的那一刹,就像是破碎的水晶,让人心生不忍。   鬼使神差地,秦穆走过去问工作人员发生了什么事,在得知肖澄错过报名时间后,他就让工作人员给肖澄一张报名表,然后跟肖澄说他会亲自把这张报名表交给负责选秀相关事宜的音乐总监。   那时肖澄听到这话,顿时傻了,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就这么傻傻地看着秦穆的脸发呆。   这是他们第一次产生交集。   后来,肖澄顺利参加选秀,有了包装,再加上确实有音乐上的天赋,他最后成功夺得了那次选秀的总冠军,顺利签约了秦穆手下的星耀娱乐。当然了,秦穆那时签下肖澄,完全没有什么私心,他只是觉得肖澄是个好的苗子,可以栽培,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肖澄当时超高的人气。   真正让肖澄一炮而红,成为流行音乐歌手的歌曲,还是那首到现在还在传唱的经典歌曲《星空》。众人以为那首歌是肖澄作词作曲的,没人知道,星空这首曲子由秦穆所作,他曾经的梦想也是成为一位歌手,可惜他家老爷子不同意,作为秦氏集团的独苗,他必须要继承秦家的家业。   也许当初他会走近肖澄,并在对方陷入困境的时候拉他一把,是因为他在肖澄的身上看到了当初那个追逐音乐梦想的自己。只是他失败了,而肖澄成功了,而且是巨大的成功。   在凭借《星空》大火后,肖澄顺利挤进了华语乐坛一线男歌手的行列,拿到了他生平的第一个奖项。捧回奖杯的那一天,公司的人给他办庆功宴,肖澄喝的醉醺醺的,抱着秦穆不肯松手。   其实肖澄的酒量很好,那次他故意装醉,只是为了鼓足勇气给秦穆告白,因为秦穆当时还没有从往日痛苦的回忆里走出来,就拒绝了肖澄。不过肖澄并没有被秦穆那次的拒绝打击到,他像个越挫越勇的战士,对秦穆展开了强烈的追求。秦穆能够看出肖澄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带有目的性地接近他,那时秦穆刚好也累了,最终答应了肖澄的追求。   也就是在认识肖澄的一年后,两人走到了一起。   肖澄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年,越是接触的久了,越能被他身上的年轻跟活力所吸引,而秦穆也渐渐对他敞开了心扉,真真正正地喜欢上了肖澄。肖澄无疑是倔强而又骄傲的,秦穆懂他的音乐,也懂他的为人,除了第一次帮肖澄交过报名表,之后他从来没有用自己的权势为肖澄争取过什么奖项,肖澄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身的天赋跟努力相结合的结果。   秦穆曾经一直以为,他能跟肖澄走到最后,原来——   嘴角的笑容有些发涩,秦穆垂下眸,无视内心针刺般的刺痛,静静地等着洗手间的两人结束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终于被人打开,秦穆冷眼朝对面看去,先出来的那个人有点面熟,秦穆眯了眯眼,这才想起对方居然是刚才跟肖澄一起合唱的许一白。   刚才他本以为肖澄是想炒作,没想到他居然是真情流露。   真是讽刺啊。   看到秦穆在场,许一白愣了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圈里知道秦穆跟肖澄关系的人很少,许一白自然也并不知道,他略带局促地跟秦穆点了点头,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即便步伐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秦穆收回视线,转而盯着那重新阖上的门看了几秒,里面的人估计在收拾残局,没有跟着许一白出来,秦穆起身,缓步朝着门边走去,等到跟里面的人只有一门之隔的时候,秦穆将手重新放在门把上。   这一次门没有落锁,秦穆很轻易转动了门把。   咔擦。   “怎么又回来了?”   青年正将身体凑到镜子前,对着镜子摆弄着他的发型,秦穆冷眼看着青年的背影没有说话。他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了青年的脸,果然是他养了五年的狼崽子,值得庆幸的是,确认肖澄背叛他后,秦穆就已经恢复了记忆。   没有得到回答,肖澄皱了皱眉,放下了整理刘海的手,余光瞥到镜子里的秦穆时,他浑身一震,飞快地转过身来,因为太过惊愕,他的嘴唇张张合合,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道:“秦……秦穆,你怎么来了?”   秦穆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说着,他掏出手机点开短信拿到了肖澄的面前。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肖澄心虚地避开了秦穆的眼。   秦穆嗤笑了一声,语气散漫:“我刚才看到许一白从这里走出来,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误以为秦穆刚到,没有发现他跟许一白之间的奸情,肖澄悄然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秦穆的脖子,“接下来马上就轮到他登台表演了,刚好在这里碰上,他就跟我道了声恭喜。”   他停顿了一秒,朝秦穆眨了眨眼,“怎么,你吃醋啦?”   秦穆没说话,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的目光盯着肖澄看,他看的很仔细,仿佛能透过皮肉看到肖澄的心里去,肖澄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故意用不高兴掩饰他的紧张:“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他不高兴的时候,秦穆总会来哄他。   “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直接将青年搂住他脖子的两手扯下,秦穆没继续演下去,漆黑的眉眼间尽是浓浓的讽刺:“别装了,我都看到了。”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肖澄明白秦穆知道了一切,他没有解释跟挽留,只道:“那我回去就收拾行李。”语气倒是毫不拖泥带水,前后真是两张面孔。这些年来,肖澄给外人的印象都是高智商高情商的代表,但那是对外人,对秦穆,他从来不会伪装自己,也从来不会扔掉他的骄傲。   他做不到求秦穆原谅,更何况,他也不想求得秦穆的原谅。   “不用收拾了,我明天派人把你行李打包给你送去。”秦穆眸色淡淡,不咸不淡地道:“你跟公司的签约合同也要到期了,到时候就不用续约了。”   肖澄沉默了几秒,点头:“嗯,我知道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到秦穆身上,秦穆是他的初恋,他们之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秦穆他太优秀了,虽然他一直很宠他很纵容他,但他自己知道,其实面对秦穆他是自卑的。   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追赶秦穆,都追不上秦穆的脚步,从一开始,秦穆就站在了金字塔顶端,而他那时年少,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跟秦穆表白,并最终幸运地跟秦穆在一起了。这些年来,他很努力地做着音乐,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就怕会让秦穆失望。巨大的荣耀背后隐藏着无限的压力,就在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时,许一白出现了。   他承认,跟许一白在一起时,他是轻松而快乐的,这种快乐能让他暂时忘掉烦恼。   眼看着秦穆要走,肖澄回过神来,叫住了他:“秦穆。”   脚步一顿,秦穆没有回头。他听到肖澄说:“我们这就算是分手了吧?”   秦穆:“嗯。”   “你……会不会怪我?”没有从秦穆脸上看到丝毫伤心的神色,肖澄心底不禁有些失落,他忍不住怀疑,秦穆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不会。”秦穆语气仍旧淡淡的,“今天之后,你我就是陌生人,对一个陌生人不需要浪费任何的感情。”   这句话不可谓不无情,像是要将两人的过去统统抹去,肖澄忽地有些生气,他双拳紧握,冲着秦穆的背影大声道:“陌生人就陌生人,反正你要记得,是我甩了你,不是你甩了我。”   秦穆呵了一声:“幼稚。” 第84章 年下的诱惑   看着秦穆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声再见,肖澄颓废地蹲坐在地,额头抵在膝盖,两手抱头,埋在膝盖里的脸上闪过一丝疼痛的神色。他没有秦穆那么无情,五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他知道是他做错了,如果不是那次庆功宴上,他酒后乱性跟许一白发生了关系,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清楚刚才自己在嘴硬,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秦穆分手。今天是他最荣耀最辉煌的时刻,本来他跟秦穆说好了,让秦穆来参加他的颁奖典礼,当时秦穆也答应了,可没过几天,秦穆却告诉他最近公司比较忙,抽不出时间,只答应参加之后的庆功宴。   因为这事,他对秦穆颇有怨言,他知道秦穆忙,比他还要忙,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都不能抽出半天的时间吗?就在刚才,他还不死心地给秦穆发短信,结果得到的依旧是秦穆的拒绝。   肖澄惨然一笑,本来他领完奖后,想去秦穆公司找他的,恰巧许一白过来恭喜他,给了他一个拥抱,并凑到他的嘴边说他很怀念他们之间的那个夜晚。他能感觉到许一白很喜欢他,因为贪恋跟许一白相处时的轻松跟快乐,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许一白,但也没有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他们之间的关系止步于那个出格的夜晚。   而刚才,出于对秦穆忽视他的报复,肖澄在许一白凑上来吻他的时候,并没有把他推开。   肖澄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洗手间,将自己重重地埋入了沙发中。额头传来一抽一抽的钝痛感,他轻轻按揉着太阳穴,脑海里不经意想起曾经秦穆也是这样为他按摩的,肖澄慢慢眨了眨眼,眼里满是茫然的神色。   顿了顿,肖澄将手放下,掏出手机想看看秦穆给他发的那条短信,这才发现,他的手机不知道什么关机了,把手机开机,一条短信猝然跃入了他的眼里,短信发送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前,秦穆在短信上说他提前结束了会议,马上就过来找他。   啪。   手机从他手里滑下,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心脏像是被人用一只手抓住,肖澄痛的脸色煞白,不由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息,以缓解心脏传来的剧痛。原来,秦穆早就答应他会来参加他的颁奖典礼,而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当着秦穆的面跟别人在洗手间乱搞,秦穆当时就站在洗手间外面,秦穆当时又是什么心情?   “肖澄,你真该死。”攥紧拳头,肖澄一下一下用力敲打着自己的额头,眼眶湿湿的,想要流泪,他用力眨了眨眼,将那些湿润的液体挤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彻底失去了秦穆。   ……   这一厢,秦穆出了休息室后,没有在会场逗留,直接上了车。   “回家。”   惊讶与秦穆没有跟肖澄一块出来,司机忍不住开口问:“秦先生,您今晚不是已经包下五星级酒店,打算庆祝肖先生成功拿奖吗?”   扯下领带随后扔在一边,秦穆一边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一边回:“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肖澄。”   听到这话,司机心里有数了,不敢再多说什么,车子很快窜入车流之中。   秦穆坐在后座思忖了两秒,掏出手机,直接给承接肖澄接下来32场全国巡回演唱会的主办方打去了个电话。   “秦总,这么晚了,你不跟你那小情人温存,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都是生意场上玩的不错的朋友,对方开起玩笑没什么顾及。   秦穆轻描淡写地道:“我跟他吹了。”   “怎么这么突然?”   “玩腻了。”吐出三个字后,秦穆开门见山:“帮我取消肖澄接下来的全国巡回演唱会。”   “这么狠?他到底做了什么?”对方有些好奇。   秦穆在这头冷笑了一声,“别那么八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说完,秦穆就掐断了电话。他确定对方一定会帮他把事情办妥,到时候肖澄肯定会沉不住气过来质问他,秦穆要的就是给他难堪。   虽然这个世界跟第一个世界一样,都是被人戴绿帽,但两者还是有点区别的。第一个世界里,他在被背叛的前三天才穿过去,跟渣攻真正有交集就是捉奸那次,而这个世界他可是一开始就穿过来的,一想到自己在失忆时对个白眼狼掏心掏肺地好,结果还被戴绿帽,秦穆就觉得很不高兴。   回到别墅,秦穆吩咐佣人将肖澄的行李打包,然后去了办公室,通过远程操作将刚才提前结束的会议继续进行下去。秦氏集团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拥有百年的历史了,旗下包括包括餐饮、酒店、房地产、度假村等行业均有所涉猎,开娱乐公司只是当做消遣,秦穆在现实生活中的公司跟这里的差不多,因而他处理起公事就是信手拈来。   远程会议结束后,秦穆便去别墅自带的温泉池边好好泡了一个澡。偌大的别墅里,除了那些佣人外就只剩他一人,他倒也不觉得孤独,或者应该说,他很享受孤独。   洗完澡后,秦穆披着黑色浴袍回了房,他的头发有些长,洗了头的缘故,额头的刘海一缕缕地搭在额头,头发软趴趴地吹落下来,水珠从发梢滴下,泅湿了他肩膀处的布料。   秦穆深浓的双眸盯着镜子里的他,那张脸较26岁的自己成熟了很多,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但眼角被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他摸了摸这张脸,心想,原来他35岁是长这个样子的,因为勤于保养跟锻炼,他现在看起来不过30出头,依然有撩汉的本钱。   他摸着下巴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男人也笑,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细纹自然地皱起,衬得他的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更加富有魅力。成熟男人的魅力。   就是发型不太适合他。   看来他明天要去把头发剪一下,他现在可是成熟大叔,不是什么小鲜肉。   翌日。   秦穆去公司前,先去了某高端男士美发沙龙剪了个头发,他跟这店的老板有合作,星耀娱乐旗下的艺人的造型设计一般都是这里的发型师一手包办的,每次大型场合都不会出错。   一听说秦穆来了,店老板开着他的新款跑车就赶了过来。   说起来,秦穆之前的发型也是在这里做的,当然是照着肖澄的意思剪得,现在看秦穆终于想通把头发剪了,老板大卫简直要喜极而泣。大卫是国际上知名的造型设计师,拿过设计领域的最高荣誉奖,很多大牌明星都指名要他来设计发型。   大卫有些好奇,“你把头发剪了,就不怕你那小情人生气啊?”   秦穆神色平静地道:“我剪个头发还需要别人同意么。”   大卫讪讪一笑,接过发剪亲自给秦穆剪了个头。秦穆的五官本就属浓郁夺目的类型,头发太长盖住额头,就显得喧宾夺主,反而不能很好地突出他的五官优势。   就在他快要理好头发的时候,肖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秦穆看了一眼,没接,任由手机铃声突兀地唱着。铃声是肖澄唱的星空,一遍遍循环,就当听音乐了。   大卫见状,笑笑,只当秦穆跟肖澄闹别扭了。他虽然喜欢八卦圈内的事情,但秦穆的事情他还是不敢乱说的,其他知道内幕的人也不敢乱传,因而圈里知道秦穆跟肖澄关系的明星不多。   ……   前台小姐打电话通知秦穆肖澄找他时,他刚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想要去喝杯咖啡。他在工作上一向讲究高效率,尽可能花最少的时间处理完手头的工作。   “总裁,肖澄执意要见你,您看……”   秦穆:“让保安把他请出去,公司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这……好的,总裁。”   电话里似乎在发生什么纠葛,有风声灌进了电话里,秦穆正要将电话挂断,肖澄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传来:“秦穆,演唱会取消的事情是你干的吧?你在报复我对不对?”   前台小姐焦急的声音隐约传来:“肖先生,您不能这样。”应该是肖澄强行将她的电话强了过去。   既然肖澄正面质问他了,秦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演唱会的事是我取消的,至于报复你——”男人顿了顿,语带笑意地讥讽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如果不是报复我,那你为什么……”   秦穆打断道:“你的32场巡回演唱会历时一年,如果我没记错的,你的合约到期时间就在下个月,你觉得公司会捧一个不是自己公司的歌手吗?”   这个理由是如此的理直气壮,肖澄完全不能反驳。   怔忪间,公司的保安走了过来,客气地道:“肖先生,秦总请你出去。”   肖澄回过神来,将怒气压到最低,语气生硬地道:“秦穆,别以为我离开了你,离开了星耀就没有出路了,想签我的公司多的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离开你后,我能飞的多远。”   “那我就在这里提前祝福你了。”说完这话,秦穆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肖澄没有他的庇佑,想要一直红下去,简直做梦,更何况现在的华语乐坛已经不是五年前最鼎盛的时代了,即使是肖澄,一年的唱片销量也卖不出多少,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从网上下载音乐,除了真爱粉,谁会花钱去买唱片。   晚上下班的时候,某个集团老总约他喝酒,说是有个人想要介绍给他认识。那个老总在商界地位不低,跟秦家也算是世交,秦穆还要叫他一声叔,他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结果就撞见了某位故人。   或者说,这场饭局,一开始就是由那人发起的。 第85章 年下的诱惑   彼时,秦穆如约到达了约定的地点,由服务员将他带到了会所的vip包厢,他是最后一个到的,进去的时候,陈氏集团老总正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美女调笑,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沉迷于酒色,也不嫌命长。陈老对面的沙发上零散地坐着几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有几个秦穆跟他们打过交道,叫的出名字,约莫是喝了酒,这些人个个满脸油光,挺着个啤酒肚在侃大山。   有人眼尖,看到秦穆,嚷嚷着问秦穆怎么才来,秦穆推脱说公司比较忙,转头微笑着跟陈老打了声招呼:“陈叔。”   “秦穆来啦。”陈老眯着眼睛冲秦穆笑,绿豆眼里精光熠熠:“你来巧了,凌炀刚出去接了个电话,他可是久仰你大名啊,一直想见一见你呢。”   秦穆微笑不变:“那一会儿等他来了,我可要跟他好好认识一下。”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跟凌炀是旧识。   话应刚落,门口忽地传来一道低哑含笑的声音:“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呦,说曹操曹操马上就到。”   陈老推开怀里的两个女人,伸手指了指秦穆:“喏,你不是一直想见秦穆吗?现在正主来了,需不需要我单独给你们开一个包厢,让你们好好深入交流一下?”说到后面半句话,陈老笑容颇为古怪。   都是一个圈里的,他们都知道秦穆的性取向,陈老也有意想要撮合秦穆跟凌炀,凌氏集团是业内数一数二的跨国公司,而凌炀又是凌氏集团总裁凌振强的独子,陈老想要拉拢凌炀,好开拓市场,恰好凌炀曾多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对秦穆有意思,他也就顺手推舟把秦穆喊了过来。   当然了,秦穆跟凌炀能成最好,不能成,他也算是卖了凌炀一个人情。   老头脑袋瓜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听出老头话里暗示的秦穆顿了顿,转身看向身后的青年,主动朝他伸出了手,“你好。”   跟秦穆一身正式西装比,青年穿的比较简单,白衬衫加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球鞋,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出席这样的场合也能这样一副打扮,不过这比较符合他的年纪,他还很年轻,跟肖澄同龄。   记忆里总是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小孩终于还是长大了,他的皮肤很白,没有一丝瑕疵,高鼻深目,五官深邃立体,比较给人视觉冲击感,他还很高,秦穆一米八几的身高不算矮了,青年还能比他高小半个头,真不知道这小子在国外是吃什么长大的。   “你好。”   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凌炀伸手握了上去,过程持续了三秒,收回手的时候,他的拇指摩擦过秦穆的手背,秦穆顿了顿,看了凌炀一眼,后者微笑着朝他靠近一步,温热的唇贴在了秦穆的耳际,“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重逢。”   秦穆眨了眨眼,所以他刚才,是被这小子吃豆腐了吗?   呵,有趣。   一旁的众人看到秦穆跟凌炀举止这么暧昧,顿时发出一阵哄笑,陈老带头,一边笑一边问:“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吗?“   凌炀微笑着回道:“我跟秦穆说,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陈老来了兴致,问秦穆:“你的意思呢?”   “当然可以。”   瞟了凌炀一眼,秦穆笑着道。   等到酒局结束,陈老让秦穆送凌炀回去,秦穆应下,然后在陈老跟其余几人的目送下,跟凌炀一同上了车。两人并排坐在了后座,秦穆嫌车里都是酒味,便打开车窗通通气,冰凉的冷风吹在脸上,秦穆眼神清醒,平静地出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   也就是说,昨晚他给他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正要上飞机喽?   秦穆嗯了一声,公事公办地问:“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凌炀顿了顿,道:“我没地方住。”堂堂凌氏集团未来继承人居然会没有地方住?真是笑话。秦穆可不想带个麻烦回去,便道:“既然你不知道自己住哪儿,那我就把你放马路上了。”说着,秦穆对司机道:“老王,停车。”   司机按照他的吩咐停了车。   凌炀坐在车里没动,窗外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间,左半边脸陷入了阴影中,无形中给他带来了稍许阴郁的气息。下一刻,他忽又笑了,转过望向秦穆,笑容在夜色的掩映下有着说不出来的古怪诡谲。   “爸,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回归的吗?”   司机听到这个称呼,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却听到秦穆淡淡地回:“别乱攀亲戚,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哦,我差点忘了,我们之间已经解除父子领养关系了。”凌炀笑容讽刺,打开车门下了车,接着他绕过车头走到了驾驶座的位子,伸手敲了敲车窗,司机不明所以,将车窗摇下,“下车。”   “啊?”   只来得发出一个代表疑问的语气词,他的领子就被凌炀陡然伸进来的手扯住,衣领死死地卡主了脖子,司机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挣扎着向秦穆投去求救的目光,秦穆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司机的脸憋得通红,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才出声道:“你先下车。”   这话一出,司机当即将车门打开,身体失去重心朝车外扑去,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如离弦的箭一样消失在了车流之中。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他不禁有些害怕,又担心凌炀会对秦穆做出什么事来,犹豫着给秦穆打了一个电话。   听到电话铃声,秦穆扫了手机屏幕一眼,接通电话放在耳边,简短地回复道:“我没事,不用报警,你先回去吧。”随后他挂断了电话。   从后视镜里看了秦穆一眼,凌炀忽地出声:“为什么不报警?”   秦穆听了,哼笑了声,反问道:“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为什么要报警。”   “我以为你对我总归是有点情分在的。”说出这句话时,凌炀自己也觉得很好笑,但凡这个男人对他有一点点心软,当初他就不会送走了。   秦穆不置可否地笑笑,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凌炀:“回家。”   短暂的对话过后,车里便陷入了沉默。   秦穆盯着青年的后脑勺看了半晌,神色平静地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倒退的夜景。他知道凌炀要带他去哪里,那栋房子早在八年前就被他卖了,在将凌炀送走后。   凌炀是他的养子,叫他一声爸确实没什么不对,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秦穆还记得,当初从孤儿院把凌炀领回来时,他刚满12岁,个子小小的,瘦的像只猴子,那时候他刚接管公司,忙得脚不沾地,领养手续还是暗中委托律师办好的。   其实他并不喜欢凌炀,之所以会找到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徐钰山的儿子。徐钰山是秦穆的初恋,准确点来说是秦穆的单恋对象,比秦穆大六岁,他们两家是邻居,小时候秦穆经常跟在徐钰山的屁股后面转。徐钰山十分优秀,是别人眼中的好孩子,那时候秦穆一直调皮捣蛋,不爱读书,秦父一直让秦穆以徐钰山为榜样,好好跟人家学习。   从什么时候发现对徐钰山的感情的呢?也许就是初次梦遗梦到徐钰山的时候。   在那之前,徐钰山已经有了女朋友林思暖,女友意外怀孕,徐家的人得知此事后,命徐钰山跟他女友分手,顺便把肚里的孩子打掉,徐钰山坚决不肯,他的父亲气急,直接甩出如果他不跟女朋友分手,就断绝他的经济来源,徐钰山倒也硬气,二话不说带着林思暖离开了徐家。那时候徐钰山刚上大学,没了经济来源,他只能一边工作一边读书,跟林思暖窝在一个小小的单间,一起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后来,林思暖顺利生下了小凌炀,只是她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见好。徐钰山只能在闲暇之余拼命兼职,养活林思暖跟他刚出生的儿子。其实那时候徐父曾多次派人给徐钰山传话,说可以认回小凌炀,但林思暖家庭条件太差,徐钰山身为徐家的唯长子,将来必须要跟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结婚。   徐钰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段日子,秦穆偷偷把自己的私房钱给了徐钰山,知道徐钰山不肯轻易接受他的金钱资助,秦穆就跟徐钰山写了个借条。靠着秦穆的接济,徐钰山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顺利从国内顶尖大学毕业,一毕业就找到了一份高薪的工作。   而秦穆呢,也被家里人禁止跟徐钰山来往,之后徐钰山的消息,还是从他的那些朋友那里断断续续听来的。据说徐钰山工作表现优秀,升职很快,于三年后被外派到了分公司当市场总监,此后秦穆算是彻底跟他们一家三口失去了联系。   那时的秦穆无疑是羡慕跟嫉妒林思暖的,他只能把对徐钰山的朦胧的爱默默藏在心底,直到——   很多年后,秦穆无意中得知徐钰山跟林思暖车祸身亡的消息。   秦穆后来调查过车祸的原因,但结果一无所获,而徐钰山跟林思暖唯一的儿子也不知所踪。也许是命中注定,几年后,秦穆代表秦氏做公益时,机缘巧合下从一家孤儿院看到了凌炀,并一眼就认出了跟林思暖有着相同眉眼的凌炀就是徐钰山的儿子,之后秦穆询问了孤儿院院长凌炀被送进来的时间,终于确定了凌炀的身份。   秦穆收养了凌炀三年,从他12岁到15岁。   然后,在凌炀十五岁的时候,凌振强找到了秦穆,并将一份dna检验报告交给了秦穆,秦穆才知道,原来凌炀并不是徐钰山的儿子。   第86章 年下的诱惑   回忆进行到这里,车子已经拐入了某环境清幽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建了有些年头了,曾经也是高档别墅区,后来小区周围的学校搬到了更繁华的地段,又有许多大型工厂在小区周围陆陆续续地扩建开发,很多人纷纷选择搬离了这里,留下的大多是些念旧的老人。   车子在一栋二层别墅楼前停下,透过车窗,凌炀望着路灯下那栋被月光笼罩着的别墅,漆黑的眸里隐约浮现些许的怀念。   男人淡淡地嗓音从后方传来:“你把它买下了?”   “嗯。”嘴角微勾,凌炀微笑着道:“毕竟这里有我过去的很多美好的回忆呢。”   秦穆听了,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是么。”   凌炀笑笑,下了车,绕过车身替秦穆开了门,候在一旁等秦穆下车,夜色下,青年的那张清俊白皙的脸上漾开如水般温柔的笑意,“秦穆,欢迎回家。”   这是凌炀第一次叫秦穆的全名,秦穆挑了挑眉,觉得还挺新鲜。   他下了车,跟凌炀并排走到了门口,凌炀开了门,秦穆从他身旁擦过进了屋,身后的凌炀跟着进屋,并将大厅的等打开,霎时间暖色的光线笼罩了下来,也让秦穆看清了屋内的环境。时隔八年,秦穆再次踏入这里,看着里面家具摆放的位置跟八年前一模一样,他的心底不由地产生了一种时光从未消逝的错觉。   凌炀替秦穆递来拖鞋,随后弯腰将脚上的球鞋换下,动作随意又自然,完全看不出刚才对那司机的暴虐跟冷酷。   秦穆站着没动,脑海里忽然闪过12岁的凌炀小心翼翼地帮他穿拖鞋的情景,那时候凌炀刚搬进来,因为瘦小经常被孤儿院里的孩子欺负,他的性格纤细又敏感,生怕不能讨得秦穆的欢心,小小年纪的他就懂的该怎么讨好秦穆。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呢?   秦穆回想了一下,哦,他想起来,他拒绝了凌炀卑微的讨好,接过凌炀手里的拖鞋穿上,然后语气冷淡地道:“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不需要对我这样卑躬屈膝。”   12岁的凌炀还不能理解卑躬屈膝的含义,但也能大致猜到了秦穆的意思,此后他没有再刻意地讨好秦穆,但秦穆不在的时候,他会帮着家里的保姆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他不想再被抛弃,所以他就想让自己越来越优秀,讨得所有人的欢心。   见秦穆迟迟没有动作,23岁的凌炀扬了扬眉,蹲下身,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了秦穆脚下的皮鞋,秦某回过神来,缩回了脚,皱眉道:“你现在不需要讨好我了。”   “我没有在讨好你。”   没什么意味地笑了笑,凌炀不顾秦穆的反对,帮他把皮鞋脱了,然后亲自将棉质拖鞋套到了秦穆的脚上。秦穆不知道凌炀是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的,他在八年前就把别墅卖了,这期间别墅肯定经历过好几个主人,而现在别墅的内部看起来居然跟八年前没什么变化,包括他脚下的这双拖鞋,跟他以前习惯穿的拖鞋的款式也极其相似。   秦穆不知道,一个人要有多细心,才能将八年前的家具一件件地复刻进来。凌炀早上才下的飞机,可看别墅环境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也不知道凌炀是什么时候把别墅买下的。   帮秦穆穿好拖鞋,凌炀直起身,“一会儿想吃什么?”他刚才在会所注意到秦穆基本没吃什么。   听凌炀这么一说,秦穆还真有点饿,他淡淡地回:“冰箱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好。”   凌炀转身去了厨房。   时隔八年,他们再次重逢,过去发生的种种仿佛就在昨天。   秦穆猜不透凌炀这次回来到底想做什么,要知道当初,凌振强来跟他谈判,跟他说要将凌炀带走时,凌炀曾苦苦哀求不要让他走,而他那时一想到凌炀是林思暖背叛徐钰山跟别人生的杂种,强烈的怒火迫使他狠狠敲了凌振强一笔,等于说,他直接把凌炀卖给了凌振强。   本来以秦穆的性格,他绝对会想方设法将凌振强的公司搞垮,可惜凌家家大业大,跟秦家旗鼓相当,真要都斗起来只能落到两败俱伤的下场。   后来,凌炀从凌振强口中得知了交易的事,终于对秦穆失望,答应跟凌振强回去,离开之前,凌炀曾赌咒发誓般地对秦穆说他还会回来的,他会将他今天遭受的痛苦尽数还给他。   将往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秦穆抬步走到厨房,斜倚在门上,看着凌炀围着围裙洗菜切菜。听到脚步声,凌炀没有回头,手上动作不停,语气轻松地道:“我就随便煮两碗面了,你一会儿将就着吃吧。”   “嗯,我没那么讲究。”   凌炀的厨艺很不错,是跟秦穆曾经的那个保姆李嫂学的,后来李嫂的儿子有了孩子,她辞职回老家给她儿子带孙子去了。秦穆吃惯了李嫂做的菜,后来请的新保姆的厨艺虽然不错,但总是不合他胃口,他还是比较喜欢吃李嫂做的菜。   不过习惯后,新保姆做的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半个小时后,凌炀端着两大碗三鲜面上了桌。秦穆饿了,接过凌炀递来的筷子就吃起来,反观凌炀并不饿,多数时候就默默喝着面汤,乌黑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秦穆,等秦穆吃的鼻翼上附上了一层细小的汗时,他忍不住笑着问:“好吃吗?”   “嗯。”确实好吃。   凌炀的厨艺跟李嫂学来的,味道自然不会差,隔了那么多年再次尝到他喜欢的味道,秦穆不由地想,习惯跟喜欢是两码事,就好比他能习惯别的厨师精心烹饪的美食,但最喜欢的,还是李嫂简单又不失温暖的家常菜。   得到了秦穆简短的评价,凌炀唇角微扬,笑意从他的眼角眉梢漾开,衬得他的眉眼格外好看。秦穆专心吃面,并没有注意凌炀的表情变化。一碗面下肚,秦穆回味似的半眯起眼,舌尖从他嘴里探出,缓缓划过他的嘴角。   不经意的动作落入凌炀眼里,眼神瞬间转浓。   将自己的面退到秦穆的面前,迎上秦穆诧异的眸色,他神色淡淡地道:“你吃吧,我不饿。”   秦穆没动,眼神里藏有一丝探究,他已经搞不懂这个凌炀到底想做什么了,先是用强硬的手段将他带到这里,然后又给他煮面,他们之间这种平和的相处方式让秦穆觉得有些奇怪,他忘不了凌炀被凌振强带走时的那个眼神。   黑暗的仿佛触不到底的深渊。   “怎么,嫌弃这面被我动过?”   冰冷而嘲讽的声音拉回了秦穆的注意,他扫了凌炀一眼,接过碗,慢条斯理地将那碗几乎没动过的面吃掉。以往每当李嫂做的饭菜不够时,凌炀总会以他吃饱了的理由,把他的那份推给他。   两碗面下肚,秦穆彻底饱了,把手里的空碗叠在另一只空碗上,推到一旁,然后将视线平移到对面的凌炀身上。   “说吧,你这次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把凌氏集团的重心放到国内,这次回来是来跟国内的几家公司谈合作的。”秦穆听说了,凌振强癌症晚期,正在重症监护室,现在公司实际的掌权人是凌炀。   如果是出于对公司的前景考虑,拓展国内市场,凌炀的这话没毛病。   秦穆语气直白,问:“那你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对八年前的恩怨耿耿于怀?”似是没有料到秦穆会直接朝他发难,凌炀愣了愣,然后听到男人用冷漠的口吻道:“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没有收养你,你会多过三年的苦日子,后来你父亲找到我,把你要回去,我也只是问他要了一笔辛苦费而已。”   当然,那笔辛苦费是个天文数字,就算是拥有惊人财富的凌振强也被剥了一层皮。那时凌炀一心想跟着秦穆,不愿意跟凌振强走,凌振强出那笔钱,其实是为了让凌炀对秦穆死心。   果然啊,无论过了多久,这个男人依旧那么冷酷无情。   凌振强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而已,他在一次车祸当众丧失了生育能力,他就成了凌振强唯一的儿子,凌炀去了国外,一开始语言不通,他没有朋友,凌振强也不怎么关心他,只是把那些复杂难懂的金融领域的专业书堆到他的面前,然后给他请了家庭老师。   凌炀隐约知道能感觉到凌振强并不喜欢他,甚至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仇视。他不得不学会隐忍,努力学习,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带着底气出现在秦穆的面前,让他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现在想来,他能够有今天,还真要感谢秦穆呢。   凌炀垂下眼,道:“我以为,你当初把我从孤儿院带回来,是真心喜欢我,想要收养我的。”等他长大了,当初不懂的事情都懂了,他才知道,秦穆一开始收养他,只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徐钰山的儿子,一旦发现他的生父另有其人,秦穆就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踢开,像踢皮球一样把他踢给了凌振强。   他知道这个问题很无聊,还是问了:“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把我抛下?”   虽然跟凌炀的过往,是发生在他失去记忆的那个阶段,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秦穆还是会把凌炀送走。他一向是利益至上的人,感情没到一定程度,不会排在利益的前面,把凌炀这个麻烦送走,能还来一笔客观的金钱,这笔买卖还是合算的。   更何况,秦穆在凌炀被接走后,调查过徐钰山跟林思暖发生车祸的时间段,就在发生车祸的前几天,徐钰山去了一趟医院鉴定中心。秦穆有理由猜测,徐钰山是知道凌炀不是自己的儿子,在车上跟林思暖发生争执的时候才发生的车祸。   因而,不管是失忆还是没有失忆,他都不会为当初的行为感到后悔。    第87章 年下的诱惑   没想到凌炀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秦穆扯了扯嘴角,诚实地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对方:“现在纠结过去的事情没什么意思,就算时间真能倒流,我也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说着,他顿了顿,抬眼扫了对面的青年,道:“再说你现在不是很成功么,凌氏集团马上就是你的了。”   果然啊,他问了个很可笑的问题。   凌炀垂下眼,“是啊,真要多谢你当初的放手,如果没有被你抛弃,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我呢。”   秦穆只当没听出凌炀话里的讽刺,低头看了看时间,客气地说:“现在不早了,叙旧也叙过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个本事,明明他们在八年前已经决裂,他偏偏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说的话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凌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今晚就留下来吧,你的房间刚打扫过,被子也是新晒的。”   所以,这是要他留下来过夜喽?   如果这就是凌炀对他的报复,未免也太奇怪了点吧,先是给他煮面,现在又让他睡在这里,还帮他把房间打扫好了……   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电般划过,秦穆忍不住多看了眼凌炀,青年眼神沉静幽深,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穆笑了笑,“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的手机跟车钥匙都在我这儿,如果你不同意,那你只能露宿街头。”   听到这话,秦穆下意识地去摸装在兜里的手机,摸了个空,一抬头,他的手机被凌炀握在了手中。   这臭小子,速度挺快,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被他顺走的。   “好吧,那我今晚只能留下了。”   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秦穆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推门之前,秦穆想到了什么,转身问:“我的睡衣呢?”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里面的架子上有。”   秦穆点头,进了浴室,并把门上锁。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流泻下来,很快把他的身体打湿,秦穆挤了点洗发露在手心,然后开始洗头,熟悉的香味涌入他的鼻间,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那个洗发露的牌子。   不过后来这牌子停产了,他就不用了,也不知道凌炀是从哪儿搞来的。   洗头发的时候,秦穆想到刚才凌炀那些反常的举动,忍不住猜测对方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秦穆不是喜欢自作多情的人,毕竟他跟凌炀就只有那三年的相处时间,在他印象里,那时的他对凌炀也没有多好。   老实说,凌炀长的不错,这些年来,他估计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气质修炼的很好,看上去高贵又沉稳,如果他去当明星,肯定能大红大紫。   秦穆这人虽然喜欢美人,但不喜欢吃窝边草,肖澄跟他怎么着也算是养父子关系,他可没有饥不择食到要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的地步。   凌炀不喜欢他最好,如果不小心爱上他,那他只能对他说抱歉了。   秦穆不着边际地想着,没留意到有人在拿钥匙开门,等到察觉到时,凌炀已经吧门打开,乌黑的双眸直白地打量着秦穆赤果果的身体。   这是秦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他先是一愣,随即任由凌炀用眼睛吃他豆腐,镇定自若地将身上的泡沫洗掉。   过程中两人都没有出声。   等到身上冲干净了,秦穆伸手去拿睡衣,凌炀先他一步将睡衣递到他的手上。   秦穆伸手接过,没急着套上,只是不紧不慢地问:“看够了吗?”   凌炀倒也有意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的身材保持的不错,一点也看不出是快要奔四的中年男人。”   “……”他明明才35好不好,离40岁还有五个年头呢。   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他明明记得把门锁了的,这小子是怎么闯进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秦穆眼里的疑惑,凌炀语带笑意地解释道:“忘了跟你说了,我让人把屋子里的锁全部拆了,门上的那些锁只是装饰。”   毛病。   秦穆把浴袍穿上,一边系腰带一边从凌炀身边擦过往在走去,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有偷窥的癖好。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凌炀应该是跟在了他的身上,走到房间门口,秦穆转过身将凌炀拦下:“我要睡了。”   “正好,我也想睡了。”   凌炀微笑着开口,脚下却没挪一步。   难不成他想跟他一起睡?   为了验证心底的猜测,秦穆伸手指了指隔壁的门,“你的房间在那儿。”   凌炀:“嗯。”他顿了顿,道:“我看着你进去。”   秦穆也没再管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凌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隔壁关门声响起的刹那,坐在床上的秦穆松了一口气。   要是刚才凌炀提出要跟他一起睡,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秦穆想,他先前在浴室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的,凌炀可能真的喜欢他。   也许是在会所喝了几杯酒,这一晚,秦穆睡的很熟。   醒过来的时候,空气中飘着香甜的味道,一大早,凌炀就在厨房里忙活了。秦穆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拖鞋去了洗手间洗漱,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盛放着丰富的早餐。   秦穆习惯在早上喝粥,凌炀知道他的喜好,特意煮了美味又健康的营养粥。他还做了鸡蛋饼跟小笼包,又炒了两个比较爽口的小菜搭配着粥吃。   在凌炀对面坐下,拿起桌上摆放好的筷子,秦穆跟凌炀说了声早,然后便开始安静地吃起了早饭。   不得不说,凌炀的厨艺真的很不错,完全继承了李嫂厨艺的精髓,普普通通的小米粥被他炖的香滑软糯,秦穆忍不住喝了三碗粥才停下。   “晚上想吃什么?”   听到这话,秦穆忍住了咽口水的冲动,故作冷淡地道:“今晚我就不过来了。”他还是要跟凌炀保持距离的好。   凌炀哦了一声,也没挽留,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嘴。”   秦穆接过,在凌炀的注视下擦了擦嘴,放下纸巾的时候,手机铃声刚好从凌炀那边响起。青年掏出自己的手机瞧了一眼,然后掏出另一只手机,“你的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凌炀拿起手机在秦穆面前晃晃,“肖澄,就是你养的那条小狼狗吧,你不是刚跟他分手吗,怎么还联系啊。”   秦穆不悦,眸里划过摄人的戾色,“你调查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近况而已。”   凌炀毫不心虚,当着秦穆的面接通了电话。秦穆没阻止,冷眼看着凌炀把手机贴在耳边,对着电话里的肖澄道:“秦穆还在睡觉,有什么话跟我说吧。”   “哦,你来拿行李啊,直接把你的行李都拿走吧,我会跟秦穆说一声的。”   “你要见他啊。”凌炀抬眸看了秦穆一眼,“他昨晚累坏了,还没醒,要不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嘟嘟嘟。   把手机抛回给了秦穆,凌炀用无辜的语气道:“他把电话挂了。”   秦穆知道凌炀是故意跟肖澄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的,他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不过——   秦穆认真地打量了凌炀几眼,问:“为什么要跟肖澄说那些话,难道你喜欢我,所以故意让肖澄误会?”   “你想多了。”   是么?秦穆眨了眨眼,也不尴尬,只笑了笑,道:“没有最好,我可不想“乱伦”。”   凌炀低头,动作优雅地喝着粥,“我只是想睡你。”   秦穆:“呵呵。”   不喜欢他却想睡他?就为了报复他?   想到这里,秦穆嗤笑了一声,眼里带有一丝警告:“我怎么着也当过你三年的养父,你如果恨我当初把你送走,你尽管冲我来,这种话我不想听第二遍。”   “我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   凌炀放下筷子,紧紧锁定秦穆的眼,“还是说,因为徐钰山的关系,你很讨厌我?”   他的目光具有很强的压迫感,秦穆不由皱眉,“好了,我要上班了。”   凌炀把车钥匙还给了秦穆,在秦穆转身时,不紧不慢地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地爬上我的床。”   “那你等下辈子吧。”   甩出这话,秦穆毫不犹豫地迈出修长的双腿,大步朝门外走去。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肖澄发来的,上面写着——   “秦穆,恭喜你,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情人。”   秦穆几乎可以想象肖澄发这条短信时的表情。   他回:“谢谢,我们彼此彼此。” 第88章 年下的诱惑   肖澄跟星耀娱乐约满的那天,秦穆特意去了星耀一趟,肖澄一直是麦佳佳亲自带着的,两人关系不错,肖澄要走,麦佳佳拉着他说了些告别的话,他们都在同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私底下还是可以互相往来的。   看到秦穆出现在这里,肖澄刷的一下收起了脸上的笑,麦佳佳见状,悄然叹了一口气,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识趣地离开了这里。肖澄跟星耀解约,原来配给他的司机跟助理统统收回,此时他胸前抱着一个大纸箱,冷眉冷眼地讥讽道:“秦总,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吹来了,我不过星耀旗下的一个小明星,哪能让秦总特意跑一趟。”   没有被他的这番话所激怒,秦穆神色平和,道:“找到新东家了么?”   “当然。”肖澄高高扬起脖子,像只高傲的公鸡,“晨兴娱乐已经给我抛来了橄榄枝,他们承诺我,我只要去了就是一哥。”   秦穆掀开唇笑笑,“那我就在这里先跟你说一声恭喜了。”晨兴娱乐是星耀的死对头,肖澄签哪家公司不好偏偏签晨兴,分明就是想气他。   肖澄冷哼了一声,抱着纸箱往秦穆身旁擦过,走了几步,他忽然顿住,忍不住转身问道:“你的新情人很体贴嘛。”   知道他说的新情人指的是凌炀,秦穆也没解释,只道:“嗯,他人还不错。”   肖澄了解秦穆,他一向不怎么夸人,能得到这样的评语,说明秦穆对那个新欢确实很满意,想到这里,肖澄心里忍不住泛酸,阴阳怪气地道:“我们才刚分手,你就有了新欢,真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对不起谁。”   上次那通电话过后,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秦穆是什么时候跟新欢搞上的,他不得不怀疑,秦穆先于他之前就出轨了。一想到自己被带了绿帽,肖澄气的脑袋都快冒烟,恨不得将秦穆的那个奸夫揪出来,然后让人把奸夫打残了。   听出肖澄话里话外暗指他出轨,秦穆淡淡地回:“你不是一直都清楚,我身边有很多追求者么?你离开了,多的是人想要上位,我不过是从那些人中挑了一个最优秀的,何来对不起一说。”   肖澄一噎。   秦穆身边确实有很多俊男美女环绕,这也让他一直没有什么安全感,即使知道秦穆平时一直忙于公事,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他还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对了,你开的那辆车我就不收回了,就当是你跟了我五年的分手费好了。”   秦穆的这句话听起来多像施舍。   肖澄心高气傲,严重被刺激到了,当即掏出车钥匙扔向了秦穆,“不用了,我买辆车的钱还是有的。”车钥匙在空中划开一道抛物线,稳稳地落到秦穆的掌心。   两人在一起五年,彼此的习性都摸清楚了,秦穆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他料定肖澄会把车钥匙还给他。   看了眼手里的最新款跑车的车钥匙,秦穆假惺惺地道:“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肖澄扶了扶手上滑落的纸箱,挺直背脊,道:“秦穆,我会证明给你看,没有你,我一向可以过的很好。”说完这话,他重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星耀。   身后的秦穆勾了勾唇,打算把肖澄的那辆限量款跑车卖了,顶级跑车,就算卖了也折损不了多少钱。   他想,人换了,车当然也要换了。   ……   为了表示对肖澄的重视,晨兴娱乐为肖澄举办了盛大的签约仪式。记者招待会上,有记者问肖澄为什么没有跟星耀续约,毕竟星耀的实力比晨兴还要稍胜一筹,肖澄用他一贯应付媒体的圆滑手段,四两拨千斤地将这个话题揭过了。   秦穆在电视上看了肖澄的这段采访,不得不说,这个圈子极其锻炼人,肖澄的应对得体又不失风趣,复合他一贯的高情商人设。秦穆知道肖澄骨子里比较清高,一心想做音乐,而晨兴又一向追求眼前的利益,时间长了双方肯定会产生矛盾。   秦穆甚至不需要利用他的人脉跟权势打压肖澄,要想在娱乐圈生存下来,肖澄必须要舍弃些什么。这段时间,秦穆就让麦佳佳多注意一下旗下的新人,有点才华的新人多的是,重新捧出一个肖澄并没有什么难度。   再次跟凌炀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   秦穆看中了城东的一块地皮,想在那里开发大型旅游景区,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成想凭空杀出一个陈咬金,把那块地皮给截了,秦穆打电话过去询问的时候,对方很抱歉地告诉他,那块地皮有人出的价格比他更高,并且给他报了一个具体数字。   得知了最终的成交价后,秦穆就没话说了。   他报出的价位,是经过手下专业人士评估后得出的最终价格,截胡他的神秘人出的价钱比他足足高了五成,这么一来,秦氏集团下半年最重要的那个项目就要被迫中止了,届时后续计划不能按时进行,秦氏势必会损失惨重。   秦穆本想咬咬牙,花两倍的价钱把那片地皮买下,结果却被告知,交易已经完成了,而买下那块地皮的买主,正是凌炀。秦穆算是看出来了,凌炀那小子是故意跟他作对呢。   他给凌炀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丝毫没提地皮的事,只说约他出来吃个饭。凌炀没答应,反而让秦穆到他家里找他。秦穆不怕凌炀耍什么花招,他跟人打架就没输过,反正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谈不拢就先揍一顿得了。   到那儿的时候是晚上六点。   秦穆没钥匙,站在外面按了门铃,等了差不多三分钟,凌炀才过来开门。他刚在炒菜,没听到门铃声。   进了屋,凌炀没跟秦穆客气,让秦穆来厨房帮忙,秦穆在原地顿了顿,跟着他来到了厨房,接过凌炀递来的要洗的蔬菜,拿到水龙头下冲洗。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秦穆终于说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今天怎么不把我当客人了?”哪有让客人帮忙洗菜得道理。   凌炀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有求于我么?”   秦穆:“……”   凌炀熟练地腌制着手里的鱼片,“那块地对我没什么用,你想要我可以分文不取地送给你。”   “条件呢?”   凌炀扬了扬眉,扫了秦穆一眼,“你知道的。”   秦穆:“想睡我?”   “嗯。”   秦穆冷战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虽然是想要那块地,但也没不是没有备选,反正秦氏集团这次肯定会有损失,他只要把损失降到最低就可以了。   更何况,他这人最讨厌被人威胁跟强迫。   前两个世界里,他跟谢戈还有穆淮在一起,或多或少有点强迫的成分,但那时候他是没有选择。这个世界就不同了,凭借他现在的身份跟地位,什么样的情人找不到,何必跟他过去的养子搞在一起。   凌炀也没指望秦穆会答应他,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跟秦穆慢慢耗。   这次的晚饭很丰盛,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秦穆平常爱吃的。他把来这里的目的抛到一边,专心享用着美食。   饭毕,凌炀照例留秦穆在这里过夜,秦穆笑了笑,答应了。这一次,他洗澡的时候,没有把门关上,反正门没有门锁,关不关都是一样的。   凌炀收拾好厨房,习惯性地来到浴室,就看到秦穆赤果果地洗澡的身影。   水蒸气弥漫在空气中,秦穆隔着朦胧的雾气朝斜靠在门框边的青年投去一瞥,黝黑的双眸里浮起几许笑意,淡色湿润的嘴唇微张,略微沙哑地发出了邀请:“要一起洗吗?”   “好啊。”   凌炀点头,慢条斯理地脱去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朝秦穆走去。等他走到跟前,秦穆转身背对着他,极为自然地道:“帮我搓一下背。”   身后的青年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动作。秦穆能过感受到有火热的视线不断落到了他的背上,他勾了勾唇,再次出声提醒:“发什么愣?”   凌炀回过神来,拿起毛巾,开始慢慢帮男人搓起了背。他不知道秦穆为什么会邀请他跟他一起洗澡,明明这个男人刚刚才拒绝他。他控制不住地将视线往下移,男人的身材很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理分明,完全看不出是三十五岁男人的身体。他忍了忍,终是忍不住想要伸手碰触一下。   下一刻,一道强劲的力道从身侧袭来,天旋地转间,他的后背重重贴在了地上。   他居然被秦穆结结实实地来了个过肩摔。   秦穆低头俯视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话里藏有一丝戏谑:“抱歉,刚才手滑了。”   凌炀敢肯定,这个男人是故意的,故意诱惑他,故意让他丢脸。   抽了条浴巾围在腰上,遮住了令人遐想的地方,秦穆心情很好地扬起了唇角,“还站的起来吗?”   “……还行。”刚才那一下摔的并不重,凌炀缓缓从地上爬起,目送着秦穆步伐轻松地踏出浴室。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美景,凌炀咬了咬牙,这个可恶的男人!   经过刚才这么一出,秦穆面上一扫这几日的阴霾,一边吹头发一边心情很好地吹着口哨。隐约听到脚步声从浴室的方向传来,秦穆关掉吹风机,转头朝刚出来的凌炀道:“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已经吃过一次苦头的凌炀顿了顿,面无表情地道:“不用了。”说完,他从门边经过,走到他自己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因为昨晚被秦穆教训了,凌炀早上没给秦穆做早餐,秦穆不死心,去厨房溜了一圈,确定凌炀只做了他自己那一份早餐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经过凌炀身边时,秦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凌炀听到:“真是小心眼。”   凌炀手上筷子一顿,淡淡地回:“彼此彼此。”   秦穆呵了一声,正要离开,凌炀从身后叫住了他:“等等。”   “嗯?”    第89章 年下的诱惑   一串钥匙凭空飞来,秦穆下意识地接住,神情有些莫名,凌炀语气淡淡的:“有了钥匙,下次就不需要按门铃了。”   叮。   秦穆把钥匙扔到了桌上,“你就这么肯定我还会过来?”   凌炀没有勉强他接受,只道:“钥匙就先寄存再我这里,等你想要了我再给你。”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甩出这话,秦穆没再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凌炀顿了顿,等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他才继续吃起了早餐。   一个人的早餐没什么滋味。   真希望另一个男主人早日住进来。   ……   秦穆没执着于城东的那块地皮,重新找了块位置次一点的地皮,这一次凌炀没有再横插一脚,秦穆这才松了一口气。   麦佳佳新签了个艺人,觉得资质不错,就把他带了过来给秦穆瞧瞧。秦穆眼光奇准,一般他觉得有潜力的艺人,到最后基本都能火,就是火的长短问题。   “秦总,他叫季晗,是个童星,刚电影学院毕业,我觉得他的外形跟资质都不错,您给看看?”   听着麦佳佳对这个青年的介绍,秦穆看了这个叫季晗的青年,外形确实出众,在这个明星普遍都会整容的年代,这张脸看不出哪里有假。   秦穆问:“整过容吗?”   青年老老实实地回:“整过牙。”   秦穆嗯了一声,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又问:“会唱歌吗?”   青年一愣,然后才回:“以前学过美声。”   麦佳佳不知道秦穆的意思,迟疑着问:“秦总,您这是打算捧他当歌手?”现在乐坛前景不容乐观,她并不赞同选这条路。   秦穆没回答她,只是跟季晗道:“唱首歌来听听。”   季晗下意识地看了麦佳佳一眼,后者沉默两秒,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季晗这才清了清嗓子,清唱了一首。   他唱的是肖澄的成名作《星空》。   秦穆认真停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跟着歌声打着节拍,这首歌是他失忆那阵子写的,如果换做现在,没了当初心境的他未必写的出来。   季晗的声音条件不错,不愧是学过美声的人,歌声清亮又不失力量感,高音部分也比较有穿透力,虽然不及肖澄的声音出彩,但在演员里也算不错了。   等到青年唱完,秦穆轻轻鼓了鼓掌,点评道:“唱得不错。”   得到秦穆的夸奖,季晗略带腼腆地笑笑,他没有想到,星耀集团背后的老板居然这么英俊,让他都不敢跟他直接对视。   秦穆继续问:“有没有兴趣唱歌?”   季晗听了,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不过他从小就是童星,见惯了大场面,面对秦穆的询问,他诚实地道:“我还是比较想演戏。”   “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放弃表演。”秦穆看着他道:“你可以继续演戏,把唱歌当做你的副业。”   “这样可以吗?”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就是对唱歌没什么信心。   秦穆笑了笑,一旁的麦佳佳拍了拍季晗的肩膀,“秦总的意思是要捧你,还不谢谢秦总的提携?”   季晗飞快地看了一眼秦穆,马上垂下了眼,小声道:“谢谢秦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他不是个容易羞涩的人,可是看到眼前男人含笑的眸子,他的心就控制不住跳的飞快。   将青年轻颤的眼睫跟发红的耳尖收入眼底,秦穆心里微微一动。他刚苏醒没多久,是时候找个情人疏解一下身体的欲望,这个叫季晗的长相俊秀,气质清新,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容易掌控。   而他,恰恰喜欢能够掌控的人。   “秦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带他走了。”既然得到了秦穆的认可,她可以放开手打造季晗了。   “嗯。”秦穆微微颔首,微笑着目送季晗离开。等到两人离开了,秦穆让底下的人把季晗的资料拿过来。   季晗21岁,家里条件不错,父亲经商,母亲是大学教授,家庭氛围良好,养成了他现在阳光干净的气质。   不过进了娱乐圈,想要继续保持这份干净就有点难度了。   秦穆有心想要重新养条小狼狗,看季晗不错,就想收了他,这样做一来可以解决他的生理欲望,二来也可以拿季晗打击肖澄,让肖澄知道他秦穆想捧谁就捧谁,而且还能把人捧到肖澄曾经的高度。   给麦佳佳打了个电话,对方就把季晗的电话号码发过来了,秦穆把号码存了,然后继续他繁忙的工作,等到下班了,他给季晗打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接通后,里面响起了季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疑惑。   秦穆直接跟他表明身份,用低哑好听的声线道:“是我,秦穆。”   季晗的声音立即变得有些结巴:“秦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他没有问秦穆为什么会有他的号码,这会显得他很愚蠢。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秦穆的性取向在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了,他能约一个人单独吃饭,肯定是想跟对方有较为深入的发展。   季晗虽然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但不是什么小白,他隐约猜到秦穆约他吃饭的目的,一时间又是面红耳赤又是心跳加速的,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电话里再次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怎么不说话啊?”   季晗回过神来,“有……有时间。”   “你现在在星耀吗?”   “嗯。”   秦穆微笑着说:“那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季晗:“好。”   到了星耀,季晗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身上全副武装,帽子口罩一个不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要不是认出了他的衣服,秦穆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滴滴。   秦穆按了下喇叭,季晗循声望了过来,秦穆摇下车窗,冲着季晗点头示意,后者见了,低头朝他走来,打开车门上了车。   “有什么想吃的?”   秦穆侧过脸,看着季晗摘下帽子跟口罩,然后用手指梳理了下头发。   “我都可以。”   青年看上去有点忐忑,从坐上车后就没有正眼看过秦穆一眼。   “我知道城南路那边新开了一家不错的粤菜馆,要不我们去那儿吃?”   “嗯,好的。”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家清雅幽静的高档饭店门口停下。这家店虽然是新开的,但味道地道,食材又比较珍贵,价格不菲,要吃还需要提前预定。   秦穆跟这里的老板认识,不需要预约,他进去后就去了店里的唯一一间雅室。服务员过来给他们斟茶,秦穆微笑着报了这家店的几道招牌菜,然后把菜单推到季晗面前,“想吃什么自己点。”   季晗没什么心思吃饭,就随便点了两道菜,他这会儿心跳的很快,自从上了秦穆的车,他的心跳就没有慢下来过。   如果秦穆真的提出要包养他,他是该接受呢还是拒绝呢?   这顿饭在季晗心神不宁的状态下结束了。   吃过饭,秦穆没有跟他绕圈子,直接跟季晗说了他的想法。   “我挺喜欢你的,我在这圈子呆了这么久,很少看到像你这么简单单纯的人。”秦穆用他那双漆黑的电力十足的桃花眼认真地凝视着季晗,“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他认真看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总是显得含情脉脉。   季晗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圈子里比他好看的艺人多的是,他真不知道秦穆看上他哪点,或者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猎物。   见季晗没有说话,秦穆也不逼他,只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无论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情人,我都会捧红你。”   秦穆的选择有很多,如果季晗不愿意,他可以重新找个情人。   “我再想想。”季晗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眼前的男人是这么的英俊、富有、有品位、懂情调,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季晗清楚他已经心动了,早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他就变得完全不像是自己了,明明他平时很会说话,在秦穆面前,他就只剩下紧张了。   尽管他很想一口答应,理智却让他硬生生地遏制了那股冲动,他不能答应的太快,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让人珍惜的。   秦穆知道季晗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不急着把季晗拐上床,只是体贴地道:“好,我等你,想清楚了就给我打电话。”   季晗点点头,忽然又有些后悔没有早点答应。其实现在答应或者三天后答应也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话都说出去了,他也不好意思改口了。   ……   送季晗回去后,秦穆也回了自己别墅。   当天晚上,秦穆就接到了凌炀的电话,“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   秦穆这边才刚有行动,凌炀那边就知道了,这让秦穆有些不快。   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   他的口气不怎么好,嘲讽意味明显:“我亲爱的儿子,我谈个恋爱难道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凌炀拿秦穆曾经说的话堵他:“我可没有你这么年轻的父亲。”   “呵。”   秦穆暗下了眼,警告道:“别试图干涉我,如果被我发现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小动作,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第90章 年下的诱惑   秦穆之所以说出这番警告,是为了防止凌炀暗中使坏破坏他跟季晗的关系。尽管这小子不承认喜欢自己,秦穆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大岁数,喜欢跟讨厌还是分的清的。   凌炀估计是喜欢他才想要睡他的。   如果他的直觉是对的,那凌炀会使出什么手段,他基本都能猜到了,秦穆怎么也算是活了五世了,凌炀的那些手段早都是以前他用过的。   电话里的凌炀低笑了几声,语气玩味:“话别说的太满,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男孩吗?”真要斗起来,他跟秦穆都清楚,双方谁也讨不了便宜。   秦穆嗤了一声,“你们凌氏集团不是想要开拓国内市场吗?a城作为国际金融中心,肯定是你们最想要进驻的一座城市,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   凌炀听出了秦穆话里的威胁。   可他回国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他。   “分公司晚几年上市也无妨。”凌炀在那头无所谓地一笑,“如果能让你不痛快,还是值得的。”   秦穆听了,讽刺地勾起了嘴角。   如果凌炀以为这样做能让他不痛快,那他就错了。他喜欢季晗,跟喜欢一只还算听话的漂亮宠物没有分别,没有季晗,他还会有下一个赵晗、楚晗、孙晗……   这个世界美人那么多,他可不会把眼光局限于一人。   于是秦穆淡淡地开口道:“你想使什么手段都可以,娱乐圈不缺美人,我也不是非季晗不可。”说完,他没等凌炀出声,微笑地道:“现在太晚了,儿子,再见了。”秦穆故意用这样的称呼恶心他。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凌炀没有再打电话过来,秦穆上了床,用手机给季晗发了一条短信——   我到家了,晚安了。   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期间不超过三秒,秦穆瞄了眼短信,上面写道:我也要睡了,晚安。   秦穆笑了笑,把手机关机,随后缓缓阖上了眼。   同一时刻,凌炀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低着漆黑的天花板。自刚才那通电话后,他就失眠了。他没想到,秦穆刚跟肖澄分手没几天,马上就有了新的目标,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生气。秦穆能这么快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说明他对肖澄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秦穆那么快就开始新的恋情,让他完全不知道没有准备。   他也是刚刚才得知秦穆跟那个叫季晗的新人约会的消息。   私家侦探还没有把季晗的详细资料发来,凌炀只能从网上简单调查一下季晗,知道他是童星出生,演过几部不温不火的家庭剧,观众缘不错,成年后零星演过几部古偶剧的配角,积累了一些粉丝,只是缺少一部大爆的作品,如果后续资源跟不上,再混几年年纪大了,他也就只能这样了。   当然了,这个季晗现在签约了星耀,有了秦穆的力捧,火起来是迟早的事。   凌炀闭眼思考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当然具体操作,还是要等拿到季晗的详细资料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   为了防止凌炀对季晗出手,在等季晗答案的这三天里,秦穆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季晗,不让他跟任何可疑的人接触。本来他对季晗没有多上心,能成就成,不成就找下一个,凌炀的那通电话,成功激起了他的斗志跟好胜心。   秦穆是无所谓季晗会不会拒绝他的,但是如果输给了凌炀,心情总归不会那么愉快。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到了约定的时间,秦穆坐在办公桌后,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屈,轻轻敲扣着桌面,发出哒哒哒有节奏的响动。他上次跟季晗说好了,考虑好了,五点的时候给他答案,而现在,离五点还差两分钟。   秦穆缓缓阖上了眼,静静等待着那两分钟过去。   办公室雪白的墙上挂着一只银色的钟表,秒针毫不停歇地绕着圆圈转动,两圈过后,指针直向十二时,手机铃声如约而至。   秦穆耐心地等着,在铃声停止的最后一秒接起了电话,用他迷人而磁性的嗓音轻柔地念出了季晗的名字,然后问他:“考虑好了吗?”   电话那头的青年安静了几秒,缓缓道:“考虑好了。”实际上,他现在很紧张,手心一直冒汗,他是卡着时间给男人打的电话。   秦穆把声音放轻放柔了,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到底是年轻的小男生,电话里的季晗沉默了几秒,鼓足勇气问:“你是想要包养我还是想要跟我谈恋爱?”如果是前者,即使他很想跟秦穆在一起,他也会忍痛拒绝。   “傻瓜,我当然是想要跟你交往了。”   听到季晗的这个问题,秦穆心里大致猜到了季晗的答案,看来,凌炀还没有做什么小动作。秦穆给出这样的回答时,毫不心虚,他确实想要找一个固定的性伴侣。现实生活中,他在赶往酒店10p的中途被雷劈死了,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也许他被雷劈死,是老天看不惯他太过花心,给他的惩罚也说不定。   秦穆以前不迷信,但他确实如那个算命师傅所说,没有活过26岁。   他现在还是低调点的好。   “那我答应你。”   几乎是秦穆这句话刚落,电话那头的季晗怕秦穆变卦似的,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秦穆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意,循循善诱:“答应我什么呢?”   “答应跟你在一起。”他只是一个18线小明星而已,秦穆堂堂大公司的总裁,英俊多金,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犯不着为了得到他而骗他,想到这里,季晗不再犹豫,声音坚定而清晰。   秦穆松了一口气,把桌子上的文件合上,起身将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披上,“那今晚吃个饭?”   季晗:“好。”   “在星耀楼下等我,我十分钟就到。”秦穆平时都秦氏集团总部办公,一般只在星期一才去星耀开个例行会议。   挂断电话后,秦穆一边整理了下衣领,一边思考着今晚留季晗过夜的可能性。既然确定了恋爱关系,那就直奔主题好了,他也忍得够久了,上一个世界结束后,系统并没有跟限制他爱爱的次数,秦穆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大胆解放天性好了。   到了目的地,秦穆下了车,亲自替季晗开了车门。这里认识他的人很多,秦穆也无所谓会不会被别人知道,谈个对象如果还要遮遮掩掩挺没意思的。   上了车,秦穆又体贴周到了帮季晗系安全带,系安全带的中途,两人免不了要拉近距离,季晗紧张地绷直了身体,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秦穆笑了笑,帮季晗扣上安全带后,手指自然地拂过季晗耳机的碎发。   “脸怎么这么红?”男人笑看着他,眼里划过一抹促狭。   季晗努力让身体放松,“感觉有点热。”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赶紧转移话题,“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秦穆发动车子,“我家。”   进展似乎有点快。   隐隐知道去秦穆家会发生什么,季晗却不想阻止。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栋高级别墅前停下,秦穆绅士地替季晗开了门,微笑着把手伸向了他。季晗见了,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面对秦穆太过拘谨了,他要快点适应他跟秦穆关系的转变。   吃过晚饭,秦穆自然而来地邀请季晗看电影,季晗微笑着同意了,神情间没有了初见时的紧张跟忐忑。家庭影院很适合情侣单独相处,秦穆跟季晗并排坐在沙发上,电影放的是最近新上映的一部同志爱情片,基调舒缓浪漫,床戏激烈又不失温情,秦穆看了一会儿身体渐渐有了感觉。   比起简单粗暴的gv,还是有剧情的片子更能激起身体的欲望。   秦穆转过头,昏暗的光线下,季晗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身体坐得笔直。秦穆笑笑,伸手搭上了季晗的手背,感觉到青年的指尖颤了一颤,他声线低哑地道:“今晚留下来吧。”   在跟季晗的相处中,秦穆习惯占主导位置,每次开口都是用的陈述句。   季晗没说话。   他能够感受到男人温暖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流连,带来让他心悸的战栗。这一切真的发生的太快了,他们才认识三天,居然就要上床了。   秦穆没有催他,只是静静地等季晗考虑清楚。   他知道季晗不会拒绝他。   秦穆猜的没错,季晗确实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如果没有那通该死的电话。突来的电话铃声破坏了此时迷离的氛围,季晗回过神,抱歉地看了眼秦穆,离开座位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秦穆有些可惜,早知道他应该让季晗关机的,他手指微蜷,伸长手臂挂在了沙发的椅背上,电影上正放映着两男主激情肉搏的画面,虽然没有露出重点部分,但灯光音乐还有演员绝佳的演技,足以让任何人看了都脸红心跳。   季晗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妈,都这么晚了,我已经吃过了,别给我送夜宵了……”季晗是a城人,不接戏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回家住,他下部戏要下个月才开机,这几天他白天在公司的录音棚练歌,晚上都会准时回家。   等到电话结束了,季晗走到秦穆身旁,一脸歉意地道:“秦穆,我妈让我回去……”   “嗯,那就回去吧。”   “我早上就跟我妈说了,今晚公司有活动,可能不会回去,也不知道我妈怎么了,非要让我现在就回去。”解释到这里,季晗再次抱歉地说:“秦穆,真是对不起啊。”   秦穆:“没事,可能伯母有什么事找你呢。”他起身,将外套披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吧。”   秦穆这会儿心情很糟糕,语气也淡淡的:“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让司机送你吧。”   季晗:“嗯。”   等到季晗一走,秦穆去洗了个冷水澡,出来的时候,电话铃声刚好响起。   好像算准了他这会儿出来一样。   秦穆捞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凌炀打来的,秦穆冷着脸接起电话:“喂?”   “小情人走了?”   秦穆:“刚才是你搞的鬼吧。”   没有被秦穆冰冷的语气吓到,凌炀略带笑意地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个人泻.火?”    第91章 年下的诱惑   这小子还真是了解他。   抓了抓半干半湿的头发,秦穆脱掉拖鞋斜躺在床上,故意用轻松的口吻笑着回道:“好啊,给我找个年轻一点的,身材好一点的,对了,屁股最好翘一点,这样摸起来比较有手感。”   这话说完,电话那头静了一静。   即使没有看到对方,秦穆还是能猜到凌炀这会儿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扬了扬好看的眉毛,继续用言语刺激凌炀,“差点忘了跟你说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干净,我不喜欢带套。”   “……”   秦穆:“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   “你既然找人调查过我,肯定知道我的住址,把人送来了给我打个电话。”秦穆看了看时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我等你好消息,拜。”说完这话,秦穆就把电话挂了。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逗凌炀,难得占了一次上风的他,一想到凌炀此时黑脸的表情,秦穆的心情就十分愉悦。以他对凌炀的了解,凌炀不可能真把人送来给他享用,他这会儿也不用等凌炀的电话了。   秦穆安心睡下了。   他现在整天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没有足够的睡眠支撑不住他高强度的工作。   睡到半夜,秦穆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勉强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秦穆低咒了一声,他刚才忘了关机了。他眯着眼摸索着手机,一边打哈欠一边接起了电话:“喂?”   眼里浮现生理性的泪雾,秦穆揉了揉酸涩的睁不开的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他听到凌炀在电话里说:“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秦穆扶了扶下巴,“什么人?”这小子不会真给他送来了个小鲜肉吧。   “给你泻火的人啊。”凌炀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人已经给你送到门口了,记得开门。”不等秦穆回过神来,凌炀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秦穆眨了眨眼,眼里的困意一扫而光。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回路来分析凌炀,那小子做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秦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刚才睡得正香,忽然被凌炀的一通电话吵醒,换做任何人都会不爽。   掀开被子下了床,秦穆趿拉着拖鞋往外走,现在都快凌晨一点多了,别墅的佣人都已入睡,偌大的别墅里只有秦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回荡。走去开门的时候,秦穆在心底打定主意,如果凌炀给他找的人不和他胃口,那他就花一笔钱把人打发了,如果来人模样不错,那他可以将就着让人用一个方块弄一下。   结果开了门,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的脸,秦穆黑下了脸。   “你说的人呢?”   凌炀一身黑色的风衣,眉眼藏着淡淡的倦意,听到秦穆的问话,他没说话,推开秦穆进了屋。秦穆沉着脸关上门,转过身,看着凌炀自发地往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抬起头朝自己笑了笑,“我说的那个人不就在你面前了么。”   搞半天,原来他说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啊。   走到凌炀的对面坐下,秦穆翘起了二郎腿,背部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的椅背上,“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秦穆有轻微的起床气,不过他掩饰的很好。   凌炀耸了耸肩,“我没有在开玩笑。”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凌炀看着秦穆的眼神极为专注,“你说的那些条件我都很符合,我今年23岁,应该还算年轻,不管多忙,每个星期我都会抽三天去健身房锻炼。”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暧昧:“我的身材好不好,屁股翘不翘,上次在浴室里你应该都看过了,至于手感好不好,你可以亲自体验一下。”   秦穆:“……”   “你说你喜欢干净一点的。”凌炀微微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中和了五官给人带来的凌厉感,“我还是处,你可以慢慢教我。”   “……”   凌炀微微侧眸,看着秦穆道:“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接受了。”   秦穆:“抱歉,我不想睡你。”   话应刚落,空气里有短暂的沉默。   青年冷下了眉眼,“可是我想睡你。”他刚才给秦穆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人在c市,搅黄了秦穆的好事后,他担心秦穆会另外找人上床,故意说了之前的那番话,只为了试探一下秦穆,而秦穆的回答成功地激怒了他。   他连夜坐飞机从c市赶了回来,一下飞机就直奔秦穆的别墅,看到秦穆没事人一样地坐在他的面前,他真想直接在沙发上把秦穆办了。   秦穆又打了一个哈欠,“别睡不睡的了,我要睡觉了。”他可没工夫跟凌炀在这里瞎扯,明天他还要去公司开早会。   凌炀:“那我呢?”   扫了他一眼,秦穆随便指了间客房,“这里房间多的是,你随便睡。”说罢,秦穆起身往主卧的方向走去。进了卧室,秦穆就要关门,凌炀不知道哪儿窜了出来,身形一闪,就从狭窄的门缝里闪了进来。   不等秦穆开口,凌炀就说:“我想睡这里。”   秦穆习惯睡主卧,若是把主卧让给凌炀,搬到客卧睡,他还真不一定能睡得习惯。早知道这小子脸皮这么厚,他刚才就不应该放他进来。不过他倒是不怕凌炀跟他睡会不规矩,不老实揍一顿就好了。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   “行。”从衣柜里抽了条新被子出来,秦穆把被子扔给了凌炀,“那你睡地板吧。”   凌炀眉头微蹙,“我主动色诱,你就让我睡地上啊”   扫了眼冰冷的地板,秦穆略作思忖,心道,万一这小子在他这里冻感冒了,岂不是要赖上他了。   “你要睡床上也行,但是不能乱动,不然就给我走人。”秦穆语气有所松动。   见秦穆同意了,凌炀眉目一舒,笑着道:“就算我想动你,也要你让我碰啊。”想到上次在浴室被秦穆摔得那一跤,他的肩膀就隐隐作痛。   秦穆听了,勾了勾唇,这臭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许是坐了两小时的飞机,凌炀这会儿有点困,一沾到床,没过几分钟就陷入了沉睡。听着凌炀迟缓而均匀的呼吸声,秦穆也缓缓阖上了眼,他不是心软的人,为什么会留凌炀睡在这里,也许是想到了凌炀的小时候。   十二岁的凌炀瘦小的看起来不足七岁,每次遇到打雷的时候,他就会把脸埋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有一次秦穆无意中撞到了,就让凌炀过来跟他一起睡,往后每次夜里打雷,凌炀就会抱着抱枕过来找他。   秦穆虽然恢复了记忆,但那些过往的回忆同样在他的脑海中扎根,快要睡着之前,秦穆迷迷糊糊地想,长大了的凌炀一点都不可爱,他还是比较喜欢记忆里那个乖巧温顺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用过早餐后,秦穆就去公司上班了,而凌炀也坐飞机去了c市。   也不知道凌炀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季晗的父母把季晗管的特别严,无论什么行程都要跟他们报备,不工作的时候每天晚上九点之前必须要准时回家。在二老严密的看管下,秦穆只能被迫跟季晗谈起了纯纯的恋爱,他找个情人的本意是要解决生理需求的,现在有了情人还不能吃肉,秦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凌炀把他的好事搅黄了,秦穆也没心思跟季晗谈什么柏拉图式恋爱了,他想着等把季晗推出来了,如果季晗的父母还像现在这样管着他,那自己还是另寻新欢好了。   另一边,肖澄脱离星耀签约了晨兴后,很快就有了新动作,他居然接了一部电影,这对完全没有演戏经验的肖澄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考验。秦穆不知道肖澄跟晨兴的高层协商了什么,要知道肖澄以前一心想要做音乐,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演戏。   本来以为,肖澄心高气傲,不可能接受晨兴的安排,现在看来,是他看走眼了,肖澄比他想象中更加懂得娱乐圈的生存法则。   得知肖澄终于决定演戏了,媒体记者纷纷出动,采访中询问他改变初衷的原因,要知道肖澄曾当众宣布会一直专注音乐,不会考虑拍戏,现在居然自打脸了。   面对记者的提问,肖澄微笑着道:“我没有放弃我的音乐,我只是想要尝试新事物,挖掘自己的更多潜力。”   有记者问他:“你的好朋友许一白最近刚入围金球奖最佳新人奖提名,你会不会私底下跟他探讨一下演戏方面的技巧?”   肖澄看着镜头,像是要透过镜头把话语传到某人耳边:“当然了,这次我能够鼓足勇气尝试接拍电影,还是一白给我的信心……”   秦穆关掉了电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耸立的高楼大厦跟远处自由飞翔的白鸽。   晨兴这次是打算花大力气捧肖澄了,已经有消息指出,肖澄这次接的是名导张旭导演的一部文艺片,对他的人气没有什么提高,但这种片子就是奔着拿奖去的,也不知道张旭为什么会选择肖澄。   秦穆曾经跟张旭打过交道,印象里,张旭是个很有原则的导演,选演员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被任何人左右,肖澄能接到这部片子,说明他已经得到了张旭的认可。   肖澄现在的发展不是秦穆想看到的,即使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势对肖澄进行打压,但目前还不需要走到那一步。   他要让肖澄在没有他的干预下,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第92章 年下的诱惑   秦穆没有被肖澄突然的变化打乱手脚,他井然有序地调整了季晗在唱歌跟演戏方面的主次,演戏为主,唱歌为辅,让他先接拍了几部偶像剧积累人气。他看了季晗演的几部电视剧,演技很有层次,童星出生,又在电影学院进修过,他现在只缺一部能大爆的作品。   秦穆从来不认为电视咖就比电影咖低人一等,现在时代不同了,电影烂片层出不穷,演员演技再高也拯救不了烂片,倒是电视剧,集数长,只要人设好演技没问题,再加上团队靠谱,营销跟上,不说大爆,小爆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拍电视剧不像拍电影那样可以一遍遍捕捉演员的面部特写,拍电视剧更需要演员有很好的演技,很多电影咖接拍电视剧就会暴露他的演技短板。   对于秦穆的栽培,季晗很是感激,同时也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能得到那么多资源,是因为他跟秦穆在交往。娱乐圈就是个拼人脉拼资源的地方,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秦穆这么大的靠山。以往不是没有导演跟投资商想要潜规则他,他都委婉的拒绝了,为此得罪了圈里一个极有知名度的导演,所以在此之前他的资源才会那么虐。   如果季晗把心里的想法告诉秦穆,秦穆会跟他说他想多了。秦穆会捧他,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觉得在季晗身上能看到火的潜质,他要捧出一个能够超越肖澄的巨星,那个人不是季晗还会是别人。   也是季晗的机遇来了,如果麦佳佳没有把季晗带来给他看,或者麦佳佳带了另外一个资质不错的新人过来,秦穆或许就捧别人了。   此刻,季晗马上就要进组,拍摄一部周期长达三个月的古装剧,这部戏是他第一次当男主,也是秦穆为他量身定做的一部戏。想到要三个月不能跟秦穆见面,季晗的心里就很舍不得,拉着秦穆的絮叨了许久。   他性格温柔细心,担心秦穆忙于工作而忘记吃饭,临走之前买了很多面包跟饼干,因为经常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他还偷偷把秦穆的从国外订购的好几桶咖啡给藏了起来。他就像是一杯温开水,虽然不及红酒的口感细腻,没有果汁的缤纷多彩,但最适合这个阶段的秦穆。   秦穆微笑着听季晗的唠叨,也没觉得烦,等季晗说完了,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又捏了捏白皙的脸颊,哭笑不得地道:“你就放心去吧,我又不是小孩,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他手下养的那些人又不是吃干饭的,能饿着他啊。   季晗也觉得自己罗嗦了,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一红,上前一步,凑到秦穆的耳边道:“等我回来,我就搬到你那里去。”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秦穆的耳际,带来挠心的痒,秦穆下意识地想要搂住季晗的腰,季晗先他一步撤开了身体,笑容里带着一丝羞涩。   三个月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下去。   秦穆回过神来,微笑着冲提着行李箱的季晗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司机跟助理都在外面等着了,季晗再次深深看了秦穆一眼,然后带着甜蜜的笑容上了车。等到汽车没影了,秦穆颇为苦恼地皱了皱眉,季晗这次拍戏的地方都是实景,沙漠居多,他总不可能为了吃肉飞来飞去吧。   秦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想,等他实在熬不住了,他就另外找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男人嘛,经常禁欲对身体不好,该发泄还是要发泄的。结果没等秦穆偷吃,季晗倒比他先偷吃了。   在季晗进组的一个月后,秦穆派给季晗的助理给他打电话,说看到季晗清晨四五点从那部戏的女主孙琳琳房间出来,神色慌乱,扣子还扣错了一个。孙琳琳是当红玉女,偶像剧收拾女王,私底下作风豪放,基本上拍一部戏睡一个男人。这圈子里剧组夫妻一夜情是常有的事,只是没想到季晗居然也会这么做。   助理跟他说,在这之前,导演为了犒劳大家,请了全剧组的人出去吃烧烤,季晗估计是喝了点酒,才会跟别的女人酒后乱性的。   秦穆一向信奉眼见为实,在没有亲眼看到季晗跟别人赤身果体躺一张床上,他是不会轻易给季晗定罪的。   本想给季晗打个电话,旁敲侧击一下,看他话语中有没有反常,没想到季晗主动给他打电话,交代了昨天他喝多了,醒过来躺在女演员床上的事。   末了,季晗发誓道:“我昨晚喝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孙琳琳说我跟她睡了,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连什么时候进的她的房间也想不起来了,我觉得她在说谎,秦穆,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秦穆:“那孙琳琳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我也不知道。”季晗的声音弱了下来。   “我知道了。”秦穆轻声安慰道,“你好好拍戏,我相信你没有跟她发生什么,至于孙琳琳的事,我会找人调查一下。”   男人的语气越平静,季晗的心就越慌乱。剧组人多嘴杂,他担心风言风语会传到秦穆耳里,让他误会,索性就主动跟秦穆坦白了事情的经过。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跟孙琳琳上床,但他不想失去秦穆,只能坚决否认到底。   “秦穆,我……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真的,这次的事是个例外,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淡淡地回了一句,秦穆忽地问他:“你昨天喝了多少酒?”   季晗嗫嚅:“我记不得了,这是我当男主的第一部 戏,我想给导演跟工作人员留下好印象,就挨个给他们敬酒……”他是带资进组,导演他们表面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或多或少会有点想法。   大致猜到了季晗的想法,秦穆放缓了语速,道:“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你只需要用自己的实力让看不起你的人闭嘴。”   他安慰了几句,将话题绕了回去:“我相信你跟孙琳琳之间是清白的,还有两个月戏就要杀青了,我等了你这么久,到时候可要好好补偿我。”说到最后一句,秦穆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电话那头的季晗估计是难为情了,声音低了很多:“等戏拍完了,我马上就回来。”   通完电话,季晗那边的那段小插曲算是揭过了。秦穆能那么肯定季晗没有跟孙琳琳上床,是因为喝醉了的人根本石更不起来,又何谈酒后乱性,能乱性的人压根就没醉,只不过是借着酒劲发泄身体的欲望而已。   秦穆找人调查了孙琳琳,结果跟他猜测的差不多,孙琳琳背后的投资商是凌炀。   明白这是凌炀暗中搞的鬼,秦穆没有打电话去质问对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每隔两天按时跟季晗打电话,也没有背着季晗跟找别人满足生理需要。   俨然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普通男人。   迟迟没有等到秦穆跟季晗分手,凌炀忙完了手里的事,从c城飞回了a城,然而驱车来到了秦穆的别墅,在门口堵住了刚下班回来的男人。   看到凌炀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秦穆扬了扬眉,“你怎么来了。”据他所知,凌炀这阵子在c市跟人谈生意。   凌炀皮笑面不笑地回:“听说你跟你的新欢感情稳定,我特地过来恭喜你啊。”   “谢谢。”   秦穆进了屋,对现在门外的青年道:“要进来坐坐么”   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两条大长腿随即迈了进去,今天凌炀难得穿了正装,头发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地在秦穆对面坐下,无形中散发着摄人的气场。   佣人给两人端来了两杯茶。   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几片茶叶,凌炀嘴唇微动:“怎么改喝茶了,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喝咖啡的。”   秦穆嘴角挂着淡笑:“家里没有咖啡。”   凌炀端起茶,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我刚从c市带了一些,要不要给你拿点。”   “不用了,季晗说喝咖啡不好,就把咖啡都藏起来了。”   听到这话,凌炀顿了顿,将茶杯放下,抬眼看向秦穆,“看来你很喜欢季晗啊。”   秦穆没正面回应,只道:“他人挺单纯的。”   一声嗤笑从对面传来,秦穆看了眼凌炀,见他嘴角浮起一丝讥讽,“原来你这么喜欢玩养成啊。”   秦穆挑眉,没说话,等着凌炀继续说。   凌炀收起嘴角的笑意,“先是我,然后是肖澄,现在又轮到了季晗,不知道季晗又能在你身边待多久。”   这话说的。   秦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主动抛弃过别人,肖澄背叛了我,我才是受害者,而季晗,我跟季晗好好的,也没想过要抛弃他。”   “那我呢?”   凌炀紧紧盯着秦穆的眼,语气冰冷到极点,“我就活该被你抛弃吗?”   “我没有抛弃你。”秦穆两手握着茶杯,神色平静,“我只是让你回到你的亲生父亲身边,如果我当初没有放手,你又怎么能拥有现在的成就。”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了?”凌炀眼里的讽刺意味更浓。   秦穆毫不心虚,“如果你跟我说谢谢,我会欣然接受。”   “……”   这一仗,秦穆赢得了短暂的胜利。   佣人走过来,轻声提醒:“秦先生,晚饭已经做好了,您看……”   秦穆看向对面的凌炀,“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用了。”凌炀起身,冷淡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穆没起身,嘴角微扬,“那我就不送了,路上小心。”   他微笑着目送凌炀一步步往门外走去,在即将踏出门口的那一瞬间,凌炀微转过头,半边脸陷入阴影中,使得秦穆看不清他的表情。   “忘了跟你说一声恭喜了,恭喜你有了新的情人。”   “谢谢。”秦穆道:“也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人。”   凌炀没有说话,大步踏出了门,顷刻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剧组杀青的那天,秦穆亲自去了沙漠,把季晗接了回来。 第93章 年下的诱惑   季晗在沙漠里带了一个多月,回来黑了一圈,他摸了摸脸,没什么信心地问:“我是不是变丑了?”   秦穆看了青年一眼,黑是黑了点,不过养养就能白回来的。他揉了揉季晗的头发,笑着道:“不丑,我喜欢。”   听到这话,季晗放下了心,他转头望向窗外,发展不是回别墅的那条路,不由有些疑惑,“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秦穆回:“吃饭。”   他已经定好了酒店,灯光音乐还有红酒都备齐了,就差他跟季晗了。禁欲了三个月的他,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栋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酒店经理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道:“秦总,您来了。”   秦穆嗯了一声,一只手虚虚揽上了季晗的腰,柔声道:“我们进去吧。”   季晗点头,心底隐约意识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在剧组的三个月无疑是寂寞的,孙琳琳后来又屡次三番给过他暗示,他都不为所动,只期待着秦穆每隔两天打来的电话。   听着秦穆在电话里略带笑意的低沉嗓音,他会在脑海里想象男人打电话时的神态跟动作,想的多了,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想要……   多少个夜里,他就是靠幻想秦穆的身体来抚慰他寂寞的心灵的。   季晗回过神来,抬眼看向秦穆,幽暗迷离的光线下,男人漆黑的眉眼间闪烁着醉人的消息,酒液染上了男人的嘴唇,衬得那两片唇瓣性感又饱满。   忽然想到,他好像还没有品尝过秦穆的唇。   “在想什么?”   耳边不经意听到秦穆低磁的话语,季晗回过神来,轻声道:“谢谢你的烛光晚餐。”   小提琴悠扬舒缓的乐曲缓缓在空气中流淌,秦穆眼里笑意渐浓,忽然起身,微微弯下腰,朝季晗伸出了手:“我能邀你跳支舞么?”   季晗一愣,嘴角漾开淡淡的笑,“当然可以。”说罢,他把手放了上去。   两人慢慢贴近,身体随着轻缓的音乐轻轻摇摆。昏黄而朦胧的光线投射下来,将季晗眼底的恋爱跟情意照的一清二楚。   秦穆缓缓把脸凑过去,脸颊若有若无地相贴,温热暧昧的鼻息喷洒在季晗的耳廓,他睫毛一颤,听到男人说:“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好么?”   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季晗听到自己沙哑地回道:“好。”   华尔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等到季晗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跟秦穆来到了酒店的总统套房。   一张能容纳五人的超大型水床吸引了他的注意,想到等会儿会在这张床上跟秦穆翻云覆雨,季晗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看到季晗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秦穆笑容蛊惑:“你先洗我先洗??”   “啊?”   “还是一起洗澡?”   季晗只觉双颊滚烫,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先洗吧。”他怕自己一会儿会忍不住流鼻血。   知道他在害羞,秦穆含笑道:“好,那我就先洗了。”   等到男人进了浴室,季晗坐在柔软的水床上,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里,他心里发痒,忍不住转过头看去。   浴室磨砂玻璃门上若隐若现地映照出男人性感惑人的曲线,光是从那朦胧的身影,就能看出秦穆的身材比例很好,肩膀很宽,腰细腿长,尤其是大腿跟小腿的比例,堪称完美。   不知道那两条大长腿环在他的腰上是什么感觉。   季晗目光发直,下意识地吞咽了口口水,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跟男人一起洗。他睁大眼睛,想要把男人赤果的身体看清楚,可越是想看清楚就越是看不清,越是看不清,他的心里就越痒。   他几乎快被这种甜蜜的折磨弄疯了。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他控制不住地起身往浴室方向走去,眼看着离秦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来的敲门声让他如梦初醒,季晗停下了脚步,转而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有些疑惑,“请问你找谁?”   “我找秦穆。”   居然都来开房了,如果他来晚一步,秦穆是不是就要跟这个季晗滚了。   压下满腔的嫉妒跟怒火,凌炀微微扯开嘴角,在季晗诧异跟警惕的注视下,将早就备好的迷药取了出来……   秦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季晗背对着他坐在了水床上。他刚刚洗澡时,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于是他随口问道:“刚才是谁呀?”   “敲错门了。”   声音有点模糊,秦穆只当季晗还在害羞,微笑着走上前去,从背后搂住了青年,温热的唇凑到青年的耳边,“该你洗了。”   青年没有动作。   酒店的光线调的很暗,秦穆细细地亲吻着青年的头发,有些情动,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还是要我帮你洗?”   话音刚落,青年突然转过身,与此同时,灯啪的一下灭了。   为了让灯光跟房间结合的更完美,房间没有窗户,秦穆被青年推到了床上。   没想到季晗表面看着温吞,在床上居然这么热情。秦穆背对着趴在床上,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以下省略五百字……   渐渐不满足这个姿势,秦穆想要转身,察觉到他的意图,凌炀扯过薄毯蒙住了秦穆的头。   “你喜欢这样?”秦穆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对方没有回答。   秦穆露在外面的嘴唇微微上挑。   他在床上不喜欢被动,不过鉴于这是他跟季晗的第一次,他可以先妥协一下。   也不知道季晗多久没有开荤,热情的过火,秦穆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不可描述,激烈的举动让秦穆的喘息越来越重。   在最关键的时刻,秦穆脸上的薄毯不期然松了,秦穆微微晃了晃额头的汗水,缓缓睁开了眼。   沉浸在欲望中的他眼神有些恍惚,看着青年对他这样那样,当对方抬起脸想要亲吻他,四目相对,秦穆眼睛微微一缩,左脚一蹬,直接把某人踢开。   只听砰的一声,凌炀就被踢到了床下。   秦穆伸长手臂开了灯。   黑暗尽退,凌炀满脸红潮,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脸上布满情欲的痕迹。   “怎么是你?”   秦穆沉下脸,眼里的欲火被怒火取代。   “你希望是谁?”   凌炀不紧不慢地从地床爬起来,坐在床边,垂眸跟床上的男人对视。   本来还以为这一次不会有人来破坏,果然他还是太天真了。秦穆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着凌炀的面将睡袍披上,“季晗呢?”   “隔壁。”他把人迷昏了后送到了他开的那间房,等于说,他把自己跟季晗调包了。   真可惜,差一点,他就能把这个男人吃了。早知道,他应该提前准备蒙眼睛的纱布,然后带上绳子,趁秦穆没有发现前,把他绑在床上狠C。   秦穆:“你把他怎么了?”   “一点点迷药而已。”   秦穆冷笑:“原来我魅力这么大啊,能让你一直对我念念不忘。”美妙的夜晚被这臭小子搞砸了,他真想骂人。   凌炀也笑,笑容里带了点满足跟意犹未尽,“你刚才的反应真性感。”   “……”   “你的身体一直在迎合我,是不是太久没有男人了?”   “……”   凌炀慢慢把身体挨过去,视线在男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流连,“你的身体我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不如我们就继续下去……”   秦穆又一脚踹过去,却被凌炀握在了掌心。   挣了挣,没挣脱,秦穆拧紧眉心,不怒反笑:“这么想要男人,要不要我帮你叫一个。”   “你不是也想要么,我们刚好可以互求所需。”凌炀不但没有放开秦穆的脚,反而用指尖搔刮着秦穆的脚心。   秦穆怕痒,板着的脸有些绷不住,语气有些压抑:“放手。”   “不放。”   似乎是察觉到了男人的异常,凌炀着重对付秦穆的脚心,力道放的很轻。   秦穆身体发软,脚底像有无数蚂蚁在爬,他想笑又不能笑,脸上的表情显得怪异而扭曲。   他不得不加重了语气,警告道:“你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这个臭小子真是太放肆了!   听到这话,凌炀眼神挑衅,“怎么个不客气发儿?你要像小时候那样打我吗?”   秦穆打过他一次,那次他被贵族学校的同学欺负,不敢还手,也不敢跟秦穆告状,后来被秦穆发现了脸上淡淡的巴掌印,秦穆让他打回来,凌炀不敢,秦穆就用手打了他屁股。   打了他一顿后,秦穆当时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把打他的家伙揍回来,要么就像这样被秦穆打屁股。   那是凌炀虽然才十二岁,已经有了自尊心跟羞耻心,为了不被秦穆打屁股,他咬了咬牙,跟打他的那小胖拼了。   他把小胖打哭了,小胖跟他爸告状,他爸比较横,让凌炀把家长叫来谈赔偿的事,秦穆知道后,亲自开车去了学校一站趟,小胖他爸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就给秦穆跪下了。   此后所有人都知道秦穆是凌炀的爸爸,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回忆进行到这里,凌炀忽然一笑,“你要打吗?”   如果凌炀还是小孩子,秦穆绝对不会手软,只是他现在已经成年了,如果再打屁股,就有了情色的意味。 第94章 年下的诱惑   秦穆二话没说,使了巧劲挣脱了凌炀的束缚,脚掌获得自由的那一瞬,他轻哼了一声,打开双腿,在凌炀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夹住了他的腰,他的腿部力量很强,好看的肌肉微微隆起,双腿一收一提,凌炀就被他整个带到了床上。   以为秦穆想通了,凌炀嘴角刚要露出一丝笑意,却见秦穆拿起了之前蒙住他脸的薄毯,往两旁用力一扯,好好的毯子顿时就被秦穆撕成了两半。   凌炀见状,深黑的眸底闪过警惕的神色,“你要做什么?”   秦穆嘴角扯开一个笑,身体猛然绷紧,不给猎物逃脱的机会,如敏捷的猎豹一样朝凌炀扑去。也许是他的速度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又或者是他眼里倨傲冷冽的神色太过迷人,凌炀一时忘记了躲避。   直到被秦穆压在身下,翻过后背,两手被拧到了身后,凌炀才回过神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秦穆用扯坏的毯子当做绳子,三下五除二地把凌炀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用如法炮制地绑住了他的脚踝。   真不知道是什么怪力。   凌炀敌不过秦穆,只能像个待宰的羔羊,被五花大绑在了床上。   结束后,秦穆重新把凌炀翻过身,漆黑的深眸懒洋洋地扫了眼凌炀此刻狼狈的模样,他俯下身,右手轻轻拍了拍凌炀的脸,“今晚你就一个在这里睡吧。”直起身,眼底流露出了得以的笑,他很期待酒店的服务员明天一早撞见凌炀此刻的模样。   “你现在这样,像不像是跟人在玩sm?”   凌炀不舒服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后背靠在墙上,被绑住的两腿用力伸直,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他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只能像蜗牛一样一点点地移,等到身体稍微好受了点,他低喘了一下,额头已经覆上了一层晶莹的细汗。   秦穆特意把光线调亮,在光线的直射下,凌炀额头跟鼻翼附着的汗水被照的亮晶晶的,像是摸了一层亮粉。   “我不知道你好这口。”此刻凌炀身上除了穿条内裤外,没有多余的衣服,秦穆还算手下留情,没有真用sm的绑法把他绑住,不然他的姿势会更难堪。但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时刻,他依旧不忘用戏谑的语气跟秦穆开玩笑,“你想玩的话,我可以配合你。”   “你一个人好好玩吧,我要去看看我的小情人。”   说罢,秦穆弯腰拾起了凌炀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房卡,就着明亮的光线,秦穆瞧了眼房号,果然如凌炀所说,就在隔壁。被人时时刻刻监视的感觉特别不好,秦穆皱眉,嘴唇微抿,“停止你无聊的行为,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剥光扔大街上。”   有一个时时刻刻想上他的儿子,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荣幸。   凌炀想到那副场面,脸色微变,啐道:“你真变态。”   “我当这是你对我的夸奖。”   甩出这句,秦穆当着凌炀的面把身上的浴袍脱去,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他来时穿的衬衫西装一件件穿上。他穿的时候,故意放慢了动作,每一个动作都充满诱惑,拉上裤链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裤链卡住了里面那啥的薄薄一角。   凌炀原先脸上还挂着淡笑,在秦穆的种种诱惑之下,他笑意微敛,眼神也越来越浓。秦穆轻轻撇了眼床上的青年,他是故意刺激凌炀的感官,而凌炀也没让他失望,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他四肢被绑,不可描述的地方很是显眼,甚至在秦穆的注视下产生的不可描述的反应。   这个可恶的男人。   凌炀压抑着声音道:“把我解开。”   “好好享受这个夜晚吧。”   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秦穆微笑着冲他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等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凌炀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目前的处境,他现在应该想办法在天亮之前解开身上该死的绳子。   ……   季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脑袋头痛欲裂,他敲打了下头,耳边忽地传来男人轻柔的声音:“你醒了?”季晗微愣,放下手朝男人看去,见男人眉目舒展,嘴角的笑容温暖如初,他的心里就被无限的欢喜所填满,“秦穆。”   他轻声念出了男人的名字,余光撇到周围的环境,他又是一愣。   “我们不是……”他记得昨晚他跟秦穆在总统套房,秦穆先去洗澡,他坐在床上偷看秦穆洗澡,然后……真奇怪,后面的事情他居然想不起来了。   秦穆给他递了杯温水,“昨晚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啊?”   季晗愣愣地接过水杯,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秦穆笑着道:“你刚从剧组回来,又喝了点红酒,睡着不奇怪。”   “你怎么不叫醒我。”语气明显有些失望。   亲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子,秦穆继续眼也不眨地扯着谎话:“没关系,累了就多休息。”见季晗表情郁闷,秦穆坐在床边,伸手揽上季晗的肩膀,“好了,我们之间机会多的事,等你恢复精力了好好补偿我就好了。”   知道怎么个补偿法,季晗红着脸垂下了眼。   秦穆转移话题,道:“你今晚有空吗?陪我参加巴蒂慈善晚宴吧。”   季晗听了,微微一愣,他知道这个慈善晚宴,有资格出席的无不是社会名流跟当红明星,以他现在的身份去恐怕不太合适。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秦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跟巴蒂慈善晚宴的发起人John是老朋友了,你应该知道他在时尚界的地位,到时候我正好可以把你引荐给他。”   “这样可以吗?”这不是走后门么?   秦穆笑了笑,眼里的笑意散了些:“如果有捷径让你选,为什么不走捷径呢?”当初他捧肖澄的时候,知道肖澄心气高,没有用他的身份跟权势为他铺路,圈里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跟肖澄的关系,现在不同,他想快点让季晗上位,所以他会尽可能的用他所有的资源,让季晗尽快打入时尚圈,同时冲击主流奖项,只要季晗能捧回一座奖杯,他在圈子里就有了一席之地。   被秦穆这么一说,季晗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秦穆会在心里怎么想他,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秦穆,我不是为了资源才跟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摸了摸季晗的头,秦穆柔声道:“你不需要有心里负担,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再说,除却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还是个商人,只有你红了,才能为我赚更多的钱。”   “嗯。”季晗重拾信心,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秦穆早就听说了,这场晚宴肖澄也会参加,他特意把季晗捎上,就是为了让季晗在肖澄那里露个脸。季晗的个人资质非常不错,不管是外表还是声音都没得挑,不然秦穆也不会看上他。即使是跟肖澄比,拼脸蛋,季晗也完全不输肖澄,而且因为家里算是书香门第的关系,他气质很好,温润如玉,只要站在那里微微一笑,世界都安静了。   为了突出季晗的个人特质,秦穆提早让大卫带着他的团队过来,给季晗从头到尾打造一番。肖澄是张扬而热烈的,季晗是安静而温柔的,两人不是一个类型的,只要把季晗身上的独特气质突显出来,肖澄就压不过季晗。   此刻,经过顶尖团队打造后,季晗如一块拂去了灰尘的美玉,越发的温润优雅,一颦一笑都很动人,牢牢地吸引了秦穆的视线。秦穆的口味虽然比较杂,但最喜欢的还是温柔的那一款,再加上季晗容貌清俊贵气,眼神干净澄澈,秦穆能耐心等他三个月也不奇怪。   秦穆微微笑开,幽深的眸里流淌着粼粼的波光,“准备好了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季晗点头:“嗯。”   “那我们下车吧。”   “好。”   两人同时打开车门下了车。   秦穆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无不对准了秦穆猛拍。秦穆这张脸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怎么拍怎么好看,如果他去演电影,绝对能吸引一大批迷妹。   众人纷纷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那些以美貌著称的大明星跟秦穆一比,顿时就黯然失色不少。人们先是注意到了秦穆,然后才看到了他身边的季晗,季晗的五官在明星当中已经算是属于上乘了,但跟秦穆那张让人惊叹造物主神奇的脸相比,就不够看了。   秦穆嘴角挂着淡笑,冲众人微微颔首,随即便跟凌炀缓缓踏上了红地毯。   走到红地毯的尽头,礼仪小姐给他递来一支笔,秦穆微笑着接过,然后在巨大的幕布上签下了他的名字。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季晗有些紧张,秦穆一直陪在他身边,偶尔提醒他需要做些什么。   正式进入会场后,秦穆很快在前排找到了他的席位,因为他在参加晚宴之前,就提前通知过主办方要带个朋友过来,负责人就临时加了张位子,还贴心地打印了季晗的名字放在了桌上。   明星跟社会名流还有商界人士陆陆续续登场,这场慈善晚宴也拉开了序幕。   很多明星纷纷登台表演,每一场表演结束,主办方都会递上来一件拍品,台上的那些明星就会使劲浑身解数,鼓动大佬们拍下拍品。秦穆看了一会儿,将唇凑到了季晗的耳边,“一会儿有看上的就举牌子。”   “可是太贵了。”动不动就一两百万起价,而且他看那些东西并没有多好。   秦穆笑了笑,“放心,有我在。”慈善晚宴上能有什么好东西,真想竞买古董跟珠宝,直接去佳士得好了,那些企业家能来参加,也是变相地给自己的公司打广告,说到底,慈善晚会不过是给上流社会人士提供了社交跟人脉的平台。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肖澄终于上台,唱了一首串烧,他的舞台表演力很棒,不管是劲爆的还是抒情的歌曲都信手拈来。   台下的季晗听着听着,忍不住道:“真不愧是肖澄,跳那么激烈的舞,他的歌声依旧很稳。”   秦穆听了,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你很喜欢他?”   “也谈不上。”季晗摇了摇头,“就是很欣赏他当初追寻梦想的勇气。”   秦穆哦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淡。   肖澄的成名路看似很励志,这其中却少不了他的扶持跟鼓励,要不是当初他给了肖澄参加选秀的机会,然后把他亲自作词作曲的《星空》的著作权跟演唱权让给了肖澄,肖澄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这五年来,由肖澄自己创作的歌曲不下百首,但知名度最大传唱度最广的还是那首星空。   可以说,是他成就了肖澄。   舞台上,劲歌热舞已经到达了尾声,肖澄以一个高音完美地结束了他的演唱,然后下一件拍品也呈了上来,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起拍价五百万。   秦穆旗下也有珠宝店,对这类玉石也有点研究,五百万应该是这只镯子的市场价。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只翡翠手镯是全场价格最贵重的拍品了。   肖澄推销这只手镯之前,应该也做过一些功课,把镯子的优点都详尽地说了出来,末了,他还推销了一下自己,说谁要是买下了这只手镯,他愿意免费当对方企业的形象代言人,有效期限为一年。他的身价很高,拍个广告都要七位数打底,这话一出,很多企业老总就有些心动。   轻轻碰了碰季晗的胳膊,在季晗朝他看来时,秦穆笑着问:“要不把这只手镯买下送给伯母吧?”   季晗立马摇头,压低声音道:“太贵了。”   “就当是我送给伯母的见面礼好了。”说罢,秦穆示意季晗举牌,季晗抿了抿唇,犹豫着举起了牌子。   台上的肖澄很快将视线投了过来,在看到季晗旁边的秦穆时,他的脸僵了一僵,机械地开口:“那边有人出价八百万,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他那些所谓的高情商,在看到秦穆时统统没有了,声音也有点艰涩。   “九百万。”   “一千万。”   ……   耳边的竞价此起彼伏,肖澄直挺挺地站在台上,冷眼看着秦穆跟季晗亲密地交谈着。明明早就知道秦穆有了新情人,就在跟他分手的隔天,可亲眼看到秦穆跟他的新欢相谈甚欢的场景,他的心底还是传来了刀割般的钝痛。   【叮,渣攻的痛苦值为50%。】   脑海里不期然传来系统公式化的声音,秦穆下意识地掀开眼看了眼台上的肖澄,肖澄垂下眼,强颜欢笑着道:“我替山区的那些孩子们谢谢各位了,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现在拍卖价已经飙到了两千万,台下的大老板们继续努力啊,这只手镯成色跟水色那么好,送老婆送妈妈都可以,她们肯定会非常开心……”   秦穆淡淡地提醒:“继续。”   “我们还是不要了吧。”他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没有两千万啊。   “听我的。”秦穆安抚道:“等你拍下了这只手镯,John会亲自过来见你的。”   “可是……”   “没有可是。”   秦穆从桌子底下抓住了季晗的手腕,迫使他抬起了手,所有人都朝他们的方向看来,肖澄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定在了秦穆的身上,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秦穆薄唇轻启,五千万。”   这只镯子秦穆势在必得,没有人敢继续叫价。   肖澄冷下了眼,面无表情地道:“这只翡翠手镯以五千万的最终价格成交,秦总,恭喜。”说罢,他率先鼓起了掌,周围的人也断断续续地鼓起掌,秦穆脸上笑容不减,起身朝着众人礼貌地弯了弯腰,“谢谢。”   慈善拍卖结束后,众人开始用餐。   很多明星、导演跟制片人以及企业老总纷纷前来跟秦穆打招呼,秦穆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同时也将身边的季晗引荐给了他们。这是秦穆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介绍人给他们认识,众人不免多看了季晗两眼,然后问季晗要了名片。   不多时,国际时尚杂志主编,人称时尚圈教主的John亲自找了过来,他是混血儿,五官轮廓深邃立体,年纪看上去四十左右,穿着夸张前卫的衣服,上来就直接给秦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没想到你不光来了,还这么给我面子,大手笔拍下了翡翠镯子。”他不光穿着夸张,语气也很夸张。   秦穆笑着说了些场面话;“能给山区的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是我的荣幸。”   “你能来才是我的荣幸呢。”   John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秦穆的肩膀,看到一旁安静站着的季晗,他顿了顿,“这位是?”   秦穆极其自然地为两人做着介绍:“他叫季晗,是我旗下新签的艺人。”随后他跟季晗道:“John,我的好朋友,你应该很熟悉他的名字吧。”   季晗用力点点头,“你好。”连续三年荣获F国年度时尚大奖的John居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季晗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你好。”John夸张地恭维道:“你长的很漂亮。”   季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也很帅。”   “哈哈哈。”John特别喜欢大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健康的牙齿,“秦,你的新情人真有趣。”   秦穆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能花五千万买只破镯子送他,不是情人是什么。”   秦穆轻笑了下,笑看了季晗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晚宴进行到下半场,圈里一很有名气的导演觉得季晗外型不错,想让他来他那里试镜一下,如果演技不错的话,就基本可以敲定下一步戏了。秦穆认识那个导演,姓尤,以前他没成名时,秦穆还投资过他的电影。他觉得这里的空气有点闷,便留季晗跟那导演商量着接下来的合作,自己端着红酒去了外面的阳台透透气。   置身于市中心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顶层,万千灯火尽收眼底,夜风袭来,吹散了秦穆身上淡淡的酒味。   他微微眯起眼,转过身将后背抵在身后的栏杆,将杯中的红酒送到了嘴边,正要抿酒,轻微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秦穆放下红酒,眯着眼朝声源处看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而修长的长腿,来人迈开步子,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那张白皙俊秀的脸。   秦穆重新将酒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你怎么来了?”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凌炀走到秦穆身边,学他将后背靠在围栏上。   这话没毛病。   秦穆伸开两手搭在栏杆上,以一种放松的姿态懒洋洋地问:“今早你是怎么从总统套房出来的?”   “当然是走出来的。”凌炀嘴角挑开一个笑,笑意不见眼底。他昨晚挣扎了一夜,终于在酒店服务员进来之前把绳子磨断了。   秦穆:“那真遗憾。”   “不遗憾。”从秦穆手里接过了他喝剩的半杯红酒,凌炀的脸上的笑容在夜色里如曼陀罗一样缓缓绽放,“至少我品尝到了你的身体,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秦穆没生气,只是慢悠悠地道:“谢谢你昨晚的服务,虽然技巧比起MB差了一点,但胜在是免费的。”   凌炀:“……”   恰好这时有人找了过来,要跟凌炀谈生意上的事,凌炀神色幽暗地盯了秦穆几秒,然后才跟着来人离开了这里。等到凌炀一走,秦穆轻吁了一口气,缓缓阖上了眼,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却不想,他才小憩了一分钟,脚步声又凭空响起。   秦穆没睁开眼,只勾了勾唇,语气懒散:“怎么又回来了?”   空气中静了一瞬,随即响起清冽而冰冷的嗓音:“你的情人还真多啊。”   秦穆顿了顿,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他懒得把眼睛睁开,只道:“只是露水姻缘而已,算不上情人。”   露水姻缘?   听男人这么轻描淡写地形容他跟刚才那个人之间的关系,一股无名火在肖澄的胸腔间翻腾,他控制不住他心里的嫉妒,口不择言地质问道:“那在我们交往期间,你又有多少段露水姻缘?”   第95章 年下的诱惑   肖澄的这句质问问出口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秦穆的跟前,热气伴随着酒气喷洒到秦穆的脸上,他拧紧眉心,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肖澄染上醉意的猩红的眼。   “我们已经分手了。”秦穆面色不快,伸手抵上了肖澄的胸膛,墨色的眼底浮现讥讽的笑意,“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他能感觉到肖澄今晚喝了很多酒,隔着薄薄的衬衫,滚烫的温度传达到了他的掌心。   肖澄身体有些不稳,左右摇晃了几下才站定,他用那双发红的眼睛牢牢地锁定住秦穆的眼:“是啊,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扯了扯嘴角,固执地抓住秦穆的两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并用力按了一按,“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分手的第二天,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爬上了别人的床,甚至我还没来得及把我的行李搬走。”   “是,是我做错了事,可是你怎么能那么无情,难道我们在一起的那五年都是假的吗?”   肖澄越说情绪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借着酒劲,猛地伸手把秦穆拉离了栏杆处,然后推搡着把他抵到了墙角,两手撑在秦穆的身体两侧,将他困在了他双臂的方寸之间。   他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幼兽,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秦穆,从牙关里挤出话来,“你就这么欠操么?我跟你分手的这几个月,是不是很多人都睡过你了?刚才坐在你旁边的那个男人,又是你的第几个情人?”   这是肖澄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这样失态。   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以及他眼底的挣扎,再再表明,他还在乎秦穆,秦穆毫不怀疑,只要他再给肖澄一次机会,肖澄就会屁颠屁颠地回到他的身边。   秦穆眼神平静,心底没有丝毫的波澜,他用冷静的语气陈述道:“肖澄,你醉了。”   “我没醉!”一声低吼从肖澄口中溢出。   他反应激烈,精致的脸孔皱成一团,心底那凌迟一样的钝痛迫使禁锢着秦穆的双手,“你不是喜欢被男人操吗?楼上就是酒店,你要多少我都满足你,就当是重温旧梦好了。”说着,他作势要把秦穆拖上去。   秦穆没有工夫跟一个醉鬼纠缠,他毫不犹豫伸脚踢上了肖澄的膝盖,后者吃痛,右腿一软,秦穆肩膀顺势一顶,肖澄就被甩开,身体失去重心,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他趴倒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醉意袭来,他没有力气站起来。   冷眼看着肖澄如同蚕蛹一般在地上蠕动,秦穆薄削的嘴唇微动,“今晚你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以后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今晚的风里夹杂着丝丝凉意。   青年穿着单薄的衬衫,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不说话。再这样下去,他明天铁定会生病。秦穆没有怜香惜玉,从他身旁跨过,身后隐约传来肖澄的声音,他在叫他的名字,秦穆没有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耀眼的光芒重新洒落在了他的肩上,秦穆收拾好心情,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信步朝不远处焦急张望着什么的季晗走去,走了几步,一身白色西服的许一白刚好迎面而来,看到秦穆,许一白脚步微顿,礼貌地跟秦穆打了声招呼,“秦总。”   他跟秦穆打招呼的时候,心底还有些忐忑,他还记得上次自己跟肖澄在洗手间做爱时,秦穆就站在门外。   秦穆淡淡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从许一白身旁擦过,他微侧过脸,余光看到许一白正好往他来的方向走去,看来许一白是去找肖澄的。   “秦穆,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儿了?”   秦穆一回头,原先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季晗已经来到他的跟前。看着青年眼里掩饰不住的心焦,秦穆朝他安抚地笑笑,“这里太闷了,我刚出去吹了吹风。”他转移话题道:“跟郑导谈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季晗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郑导说他最近在物色新戏的男主角,让我明天就去试镜。”   “明天?”秦穆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以最好的状态去试镜。”   “嗯。”季晗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了别样的光彩。   秦穆曾经帮过郑晓,这次郑晓能让季晗去试镜,肯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当然,以郑晓在业内的人脉跟名气,他的戏从来不用当红小生,他擅长拍正剧跟贴近现实题材的生活剧,只要剧本跟团队靠谱,收视率是有保证的。   如果季晗能入的了郑晓的眼,出演正剧,跟老戏骨磨练演技,他的演艺生涯能走到很远。   ……   秦穆的眼光不错,季晗试镜成功,顺利接演了郑晓的新剧。季晗这次扮演的角色是一名精神病人,为了很好的扮演这个角色,他主动提出去精神病院体验一下精神病人的生活方式。秦穆欣赏季晗对演戏认真负责的态度,只是季晗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这意味着他在这段时间还要继续禁欲下去。   似乎是知道秦穆心底的想法,季晗十分过意不去,“秦穆,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刚试镜成功,郑晓导演就提议让我去精神病院,观察那些精神病人的神态跟动作……”   “我明白的。”秦穆露出他一贯迷人的微笑,“早去早回。”   “谢谢你能理解我。”   季晗主动给秦穆一个拥抱,“这个月底,我就能回来了,到时候离进组还有半个月时间,我会在这半个月里好好陪你,你还没尝过我做的饭吧,认识的人都觉得我做的饭很好吃,以后我不忙了,天天给你做饭好不好?”   “好。”秦穆微笑着摸了摸季晗的头,“别担心,我真没事,三个月我都等了,这区区半个月我还等不了啊。”   季晗这才松了一口气,眼里的幸福满的都能溢出来,他微仰起脸,亲了亲秦穆的脸颊,“秦穆,能够认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秦穆含笑着答:“也是我的幸运。”   虽然他一开始跟季晗交往,只是为了解决他的生理欲望,但通过跟季晗短暂的相处,他觉得季晗的性格刚好能够跟他互补,他想,如果季晗在床上能满足的了他,他就不找别人了,就这么跟季晗在这个世界过完一生也挺不错的。   在经历了谢戈还是穆淮后,秦穆还是想要一个温柔的情人抚慰他的身心。   季晗离开的这段事件,秦穆专注于工作,偶尔问麦佳佳有关肖澄的消息,据说肖澄拍的那部电影杀青了,有投资商看中肖澄的人气,花八千万邀请他出演号称透资五亿的商业大片,更有业内人士断言,在不久的将来,肖澄会成为华语电影明星里的中流砥柱。   肖澄的资源甚至比在星耀的时候还要好。   看来晨兴是把宝都压在了肖澄身上。   老实说,秦穆也没有看过肖澄演戏,以前肖澄顶多就是拍拍mv,只需要画面精致唯美,对演技没太大的要求。而现在,从来没有学过表演的肖澄,第一次演戏就挑大梁出演顶级导演的电影,运气跟资源是真的好,就是不知道最后他是获得鲜花跟掌声呢,还是从云端跌落在泥地。   大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季晗回来的那天,秦穆亲自开车去接的他。   看到季晗,秦穆吓了一跳,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季晗就瘦的面颊凹陷,身形瘦削,走起路来都像是飘的。秦穆知道有些演员为了更加贴合角色,会在短短时间暴瘦或者增肥,这样对身体的健康极为不利。   “郑晓要求你减肥的?”   “啊?”季晗回过神来,“没有。”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秦穆略带疑惑地瞧了他一眼,轻声问:“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有吗?”季晗摸了摸自己的脸。   秦穆肯定地点头,一边观察着路况,一边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么短的时间,季晗居然暴瘦了这么多,看着就不正常。   听到这话,季晗沉默了片刻,低低地道:“秦穆,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你说。”   从季晗的话里听出了沉重的气息,秦穆默了默,把车开到了路边停下。他微侧过身体,神色平静地看着季晗,他能季晗的脸上看到痛苦跟犹豫,心底隐约意识到季晗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一刻,秦穆的心忽然跳的很慢。   季晗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秦穆的眼,他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对他跟秦穆来说都是伤害,可是……   他用力闭上了眼,嘴唇开开合合,颤抖着说:“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近乎自言自语。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秦穆第一个被人甩,以前从来都是他主动甩人的份儿。   他沉默了良久,话里不带任何情绪地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在眼眶里流转,季晗低头从怀里掏出了秦穆送给他的那只翡翠玉镯,语调艰涩地道:“我……父母知道了我跟你的事,我爸他很生气,心脏病突发,现在人还在医院里。”   豆大的泪珠不堪重负,嘀嗒一声砸到了玉镯上,季晗用袖子将玉镯上那些透明的液体拭去,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我妈让我把这只手镯还给你,要我跟你分手,还说如果我不跟你分手的话,她就从十八楼跳下去。”   季晗抬起脸,脸上早已泪流满面:“秦穆,对不起,我爱你,但我不能不顾我的父母。”   老人观念守旧,能让季晗进入娱乐圈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而季晗也一直谨遵父母的教诲,清清白白做人,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潜规则。季晗从小就喜欢表演,季父宠他,就动用关系让他演了几部电视剧,但他心里还是希望季晗长大后能继承家业。季晗曾经跟父母有过约定,那就是在他三十岁之前要娶妻生子,也就是在这个前提下,他父母才同意他进入娱乐圈的。   “我知道了。”从怀里掏出手帕,秦穆小心翼翼地帮季晗擦掉脸上的泪水,轻声哄道:“别哭了,做不成情人,我们可以做朋友啊,玉镯你留着吧,就当是留个纪念。”   他没有想到,他跟季晗之间最大的阻碍,是季晗的父母。   这个圈子里同性恋很常见,但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秦穆挺喜欢季晗的,虽然这种喜欢可能达不到深爱的程度,但他确实有想过跟季晗走下去。   然而,他跟季晗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季晗用力吸了吸鼻子,接过秦穆手里的手帕,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末了,他勉强挤开一个虚弱的笑容,“上次说好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的,我还有这个机会给你做一顿饭吗?”   “嗯。”   秦穆轻轻点了点头。   ……   季晗的厨艺确实很好,虽然比不上凌炀,但也算不错了。两人面对面坐着,面前摆了一桌子的菜,季晗不断给秦穆夹菜,让他多吃点,秦穆笑了笑,默默把碗里的菜全部吃了。   吃完饭,季晗提出要看电影,看两人当初看的那部文艺爱情片,秦穆同意了。   电影放到一半,秦穆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握住了,他顿了顿,转过看去,季晗咬了咬唇,低低地道:“今晚,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上次是秦穆想要留他过夜,这次变成了季晗主动要求留下。   秦穆当然知道季晗话里的意思。   定定地看了季晗几秒,他轻轻点头,“好。”    第96章 年下的诱惑   在确定交往这四个月里,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十几天,没有亲吻,没有上床,跟柏拉图式恋爱没什么区别。现在机会就摆在秦穆的面前,他只要把季晗带到他的房间,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毕竟他一开始跟季晗交往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他上床。   也许是分手在即,秦穆忽然就没有了想要做爱的想法。他能感觉到,季晗是真的很爱他,可他对季晗仅仅只是喜欢,就像喜欢一件精美的华袍一样。最初他主动追求季晗,并给他最好的资源捧他,不过是为了收集肖澄的痛苦值。他想让肖澄看到,他能捧红他,他同样也能捧红别人。   当季晗主动跟他说出分手时,他跟季晗的关系就只是上下级关系了,那么,他何不让他跟季晗的关系变得纯粹点。   带着这样的想法,秦穆把季晗带到了客房。   对上季晗欲言又止的眸色,秦穆笑笑,本想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头,手伸到空中拐了个弯,轻轻搭在了季晗的肩头,“早点睡吧,明天我送你去公司。”   秦穆拒绝了他的邀请。   季晗眼神一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好,你也早点睡。”他知道,今晚过后,他跟秦穆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以后秦穆可以是他的老板,也可以是他的朋友,却唯独不会是他的伴侣。   眼眶酸酸的,他并不想流泪,只是用力睁大眼睛,嘴角努力扬起灿烂的弧度,“秦穆,祝你幸福。”   “也祝你幸福。”   秦穆难得真诚地祝福一个人。   ……   那天过后,秦穆跟季晗之间重新退回了上下属关系。秦穆没有因为跟季晗分手而不捧他,相反,他给了季晗更多的资源,季晗也争气,他第一次担任男主角的古偶剧一经播出,就火爆荧屏,他的名字也迅速上了热搜榜第一。   剧里他的人设很好,表面温润如玉,实则腹黑同时又对女主痴心一片,他也因为这个角色收获无数粉丝。   季晗就如秦穆预期的那样红了,接下来季晗的经纪人麦佳佳一口气给他接了几部大ip剧巩固人气,而时尚圈有秦穆为他牵线搭桥,季晗很快就被John邀请去国际时装周看秀,作为本次秀场唯一一个国内明星,季晗无疑获得了极高的关注度。很多人猜测,季晗的出现会给肖澄极大的冲击跟压力。   季晗大火后,无数代言纷至沓来,其中包括几个高端代言,他接下来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就连身为他老板的秦穆也没能碰到他几面。秦穆曾经在一场活动上远远看到过季晗,他不卑不亢地站在台上淡然微笑,秦穆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他为季晗的蜕变而感到欣慰。   他跟季晗分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凌炀的耳里,凌炀还特意抽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话里毫不掩饰他的兴灾乐观:“秦穆,恭喜你重获自由。”   秦穆冷笑了一声,语气直白地问:“季晗的父母是怎么知道季晗跟我在一起的事的,是不是你把消息流露给他们的?”   似是没有预料到秦穆会这么质问他,电话里静默了半晌,随即响起凌炀冰冷到极点的声音:“秦穆,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你暗中做的手脚还少了?”   已经从心底认定这件事是凌炀做的,秦穆干脆跟他翻起了旧账,“我后来找人调查过许一白,查出许一白家庭环境不好,父亲是赌鬼,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他能考取电影学院,是你暗中资助的吧?”   他跟肖澄在一起五年,而凌炀居然早在五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他的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凌炀笑了笑,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跟淡漠 :“我是安排了许一白接近肖澄,肖澄喝醉酒的那天,其实他跟许一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切不过是我让许一白做出的假象而已。”   说到这里,凌炀沉沉地笑出声来,“他俩真正发生关系,就是在洗手间的那次,那次肖澄可没有喝什么酒,我只是让许一白悄悄把肖澄的手机关机而已。”   凌炀的伎俩其实很简单,不管是对肖澄还是对季晗,他都用了同一种方法,不同的是,肖澄没有经受住诱惑,而季晗经受住了。然而,他们两个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秦穆沉沉呼出一口气,掐了掐眉心,道:“凌炀,我不欠你的。”   “我知道。”   凌炀顿了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把你跟他季晗的事情告诉他的父母。”即使他有想过。   “算了。”秦穆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如果你能把花在我身上的力气用在工作上,我相信你能很快取得成功。”   凌炀笑了:“你是在说我不务正业吗?”   秦穆反问:“你说呢?”   “我想是吧。”不管怎么样,秦穆跟季晗分手对他来说始终是一个好消息,心里一直以来的一块大石放下,凌炀语气轻松地道:“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就来a城找你。”   秦穆:“找我干嘛?”   凌炀:“我还没睡到你,当然要一直缠着你了。”   秦穆:“……”   八月份的时候,肖澄的电影处女作在万众期待下正式公映。电影讲述的是肖澄扮演的主人公陈央为了成为一线明星,一次次碰壁,后来为了上位不惜出卖色相,凭借美色周旋于上流社会的贵妇之间,然后获得了短暂的成功。以色侍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电影的结局是他演技糟糕,被称为票房毒药,失去了青春跟美貌的他不仅被玩弄他的贵妇们抛弃,同时也被比他更年轻更俊美的后辈取代了地位。   电影上映的那天,秦穆包场看了,电影的音乐打光包括剧情都很棒,肖澄的脸经得起大屏幕的考验,无论怎么拍都完美,而且他很豁得出去,其中有一场大尺度床戏他没有用裸替,亲身上阵,毫不怯场,完全看不出他是第一次演电影。秦穆不得不承认,肖澄演的很好,把主人公前期的挣扎跟后期的堕落以及最后的绝望的感觉都演出来了。   这个角色几乎是为肖澄量身打造的。   秦穆讽刺地想,这算不算是肖澄的本色出演呢?   这部电影票房很好,肖澄的演技也得到了许多业内人士的称赞,这种情况不是秦穆乐意看到的,他要把肖澄从云端拉下来,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秦穆本来还想一步步来,把季晗捧到跟肖澄一样的高度,但肖澄进步的太快了,而季晗现在只是当红流量小生,还撼动不了肖澄目前的地位,如果肖澄凭借这部电影获奖,那季晗跟肖澄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   秦穆以前做事从来只求结果不求过程,眼看着肖澄如他说的那样越飞越高,秦穆就忍不住想暗戳戳地给媒体放些肖澄的丑闻,至于丑闻的内容嘛,就是肖澄跟许一白的恋情。秦穆虽然跟许一白接触不多,但他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他对肖澄的情意,也许他刚开始确实是受了凌炀的指使才接近的肖澄,但在跟肖澄朝夕相处中却慢慢喜欢上了肖澄。   任何丑闻都必须要有石锤,而且肖澄现在的商业价值很高,代言很多,就算收集到了他跟许一白恋爱的证据,媒体迫于多方压力也未必敢发布出去。很多明星或多或少都有黑点,爆不爆都取决于明星背后的资本的角逐。   秦穆很快打消了爆料肖澄丑闻的想法,生意场上向来讲求以和为贵,他犯不着为了肖澄而得罪他身后的资本大佬,虽然以他的实力并不怕得罪他们,但亏本的买卖秦穆还是不做的。   ……   没过多久,第47届金凤奖颁奖盛典如约而至。肖澄跟季晗分别获得金凤奖最佳电影跟电视新人奖提名。   肖澄的入围作品就是他本色出演的电影《摘星》,而季晗获得提名的那部电视剧,是由郑晓导演的电视剧《拯救》。   作为顶级流量的小生代表,肖澄跟季晗不光有极高的人气,演技同样不俗,一个外放一个内敛,被认为是年轻一代演员里的领军人物。   这是季晗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场合,作为他的老板,秦穆亲自跟他一起走的红地毯。   下车之前,秦穆跟季晗道:“好久没有跟你单独坐在一起了,伯父身体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礼貌而客套,季晗听了,垂下眼,敛去了眼里的情绪:“他的身体好多了,医生说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劳累也不要受刺激。”   “那就好。”秦穆微笑着说:“恭喜你,你现在离你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季晗低低地近乎自言自语:“可是离你却越来越远了。”   秦穆没听清,只当他在紧张,出声安抚道:“别紧张,这种场合以后你就会喜欢的。”   “嗯。”   两人一同下了车,踏上了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红地毯。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本该压轴出场的肖澄居然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他走的很慢,时不时跟旁边的粉丝跟记者挥手示意,等到秦穆跟季晗走到尽头时,肖澄刚再幕布上签完名。   记者见他们三人站在一块,提议三人拍一张合照。   肖澄神色如常,大方地点头:“当然可以。”随即他把目光放到秦穆身上,意味不明地道:“不知道秦总肯不肯赏脸,跟我合拍一张呢?”    第97章 年下的诱惑   秦穆似笑非笑地扫了肖澄一眼,点头应道:“好啊。”   摄影师让秦穆站中间,肖澄站他左边,季晗站他右边,为了让画面看上去更加和谐,摄影师提议让秦穆张开手臂,将手分别搭在了季晗跟肖澄的肩膀,秦穆没有异议,面带微笑地照做了。   拍好照后,秦穆便把手收了回来,朝肖澄淡淡地点了点头。   肖澄扯了扯嘴角,神色不明地瞟了眼秦穆身旁的季晗,唇角笑意微敛。季晗第六感很强,他从肖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敌意,疑惑地蹙了蹙眉,耳边听到秦穆低沉悦耳的话语:“我们进去吧。”   季晗回到神来,轻轻嗯了一声。   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不经意发现肖澄正神色专注地盯着秦穆,季晗暗暗有些吃惊。似乎是发现了他的目光,肖澄神色冷峻地朝他投来一撇,季晗看到了肖澄眼底的敌意,于此同时,他还从肖澄的眼里看到了嫉妒跟警告。   他顿时有些恍然大悟。   原来,肖澄竟然也喜欢秦穆。   发现这个秘密后,季晗心底划过一抹苦涩,秦穆是这样的耀眼而夺目,只要他想,他能得到任何人的爱,而自己却只能远远站在一边,祝他幸福。   ……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作为这届的大热门,肖澄跟季晗分别夺得了金凤奖电影跟电视最受欢迎的新人男演员奖。   此后肖澄继续主攻大银幕,连续参演了好几部商业大片,而季晗稳扎稳打,在电视剧小银幕上站稳脚跟,然后试水在几部口碑不错的电影里演配角。   秦穆对季晗有信心,他相信季晗总有一天能超过肖澄。   在季晗成为过去式后,秦穆又开始挑选新的情人,毕竟他也有需求,不能一直禁欲下去。结果许久没冒泡的系统突然出声,跟他说不能纵欲过度。   秦穆满脸黑线:“我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一次床单都没有滚过,哪来的纵欲过度。”   系统:【你来这里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撩汉的。】   “不能一边做任务一边撩汉吗?”两者有不冲突。   系统:【……不能。】   秦穆撇撇嘴,“真不人道。”   【上个世界你能不受约束,是我这边出了漏洞,这个世界已经回复正常了。】   秦穆:“你就直说吧,我能做几次。”   【十次。】   “会不会太少了,我这都完成三个世界了,不能适当放宽要求啊。”   系统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秦穆趁机道:“这个世界挺有难度的,如果我吃不饱,我就没心思做任务。”   系统:【十二次,不能再多了。】   讨价还价多得了两次机会,秦穆虽然还是觉得太少,但也只能无奈接受了,“好吧。”顿了顿,他又道:“小白,下次你有什么事能不能早点告诉我。”害他白开心一场,以为系统良心发现不限制他圈圈叉叉的自由。   事实证明,果然是他想多了。   另一边,凌氏集团正式在a市跟c市设立了分公司。   公司开业那天,凌炀邀请秦穆来剪彩,秦穆想了想便同意了,他想,以后公司说不定跟凌氏集团会有业务上的往来,他卖凌炀一个人情也没什么。事后,为了表示感谢,凌炀坚持要请秦穆吃饭,秦穆不怕他耍花招,微笑着同意了。   凌炀开车载着秦穆回了家,亲自做了一桌丰盛的佳肴,然后把他珍藏的好几瓶好酒都拿出来了。   昏暗迷离的光线下,凌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侧过身,亲自给秦穆倒了一杯红酒,“这酒是我从L国带回来的,尝尝看。”   秦穆扬了扬眉,开玩笑地问:“你不会在酒里下春药吧?”   凌炀听了,笑了笑,当着秦穆的面将水晶杯里的红酒喝完,末了,他将空了的杯底给秦穆看,“这样可以了吧?”   “我开个玩笑而已。”   说着,秦穆端起面前的那杯红酒,放在鼻下闻了一闻,随后才放到嘴边浅尝了一口,酒是好酒,只是不知道这酒的主人对他又藏着怎样的心思。   凌炀做的菜一如既往的好吃,每次吃他做的饭,秦穆总是有一种想把他请回家当厨子的冲动,当然,他也只能想想,凌氏集团未来的总裁怎么可能做他的厨子呢。   秦穆酒量一向很好,美酒佳肴在前,他索性放开了肚子吃。而凌炀呢,只是稍微动了动下筷子,大多时候都是看着秦穆吃,他喝酒上脸,不过喝了三杯,他的脸上便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眼里雾气晕染,嘴角的一丝浅笑看起来温柔又醉人。   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秦穆夹菜的手停了一停,“干嘛看着我?”   “好久没见你了,想多看看。”他之前一直忙着分公司的事,没时间找秦穆,好不容易得空了,他当然要一次性好好看个够。   秦穆顺势给凌炀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别光看我,吃菜。”   凌炀低头笑笑,乖乖把秦穆给他夹的那块排骨吃了。   吃过晚饭,凌炀跟秦穆来到了客厅的沙发旁继续喝酒,两人酒量都不差,凌炀虽然面颊通红,眼神倒十分清明,“你跟季晗分手后,也没见你找别人,该不会是对季晗旧情难忘吧?”   秦穆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的事。”他现在只有十二次爱爱的机会,要好好物色下一个目标。   “也对。”凌炀垂眸,自嘲一笑:“你跟肖澄谈了五年,分手后都能那么快开始新的恋情,跟季晗不过谈了几个月,能有多深厚的感情。”他重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眼也不眨地一口闷了。   秦穆见状,忍不住道:“这么好的酒,照你这种喝法可惜了。”   “呵呵。”凌炀低声笑了,等到笑够了,他仰起脸,一动不动地看着秦穆,“我就是这样的人,学不来上流社会那套喝酒的礼仪。”虽然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可他还是希望能回到十一年前,没有跟秦穆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虽然穷,虽然会受欺负,可至少心是自己的。   如果能跳过跟秦穆一同生活的那三年,直接被凌振强认领回去,他是不是会比现在幸福的多呢?   然而这些如果都不存在,他跟秦穆相遇了,他知道自己此生都逃不开这个男人。   他也不想逃。   凌炀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秦穆身旁,挨着他坐下,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晃了一晃,酒红色的液体溢出杯沿,撒到了秦穆的胸口。冰凉的液体透过衣料渗透到皮肤上,湿黏的感觉并不让人愉快,秦穆皱了皱眉,问:“你还行吗?”   凌炀没说话,而是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一个问题,他藏在心底很久了,一直没有问出来,借今天这个机会,他刚好可以从秦穆那里寻求一个答案。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凌炀低着头,狭长的刘海垂下遮住了他的眼角,秦穆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听到他问:“你喜欢季晗什么呢?”   在他用手段让秦穆跟肖澄分手后,他以为秦穆会看到他,结果秦穆找了季晗。好不容易等秦穆跟季晗分了手,秦穆的眼里依旧没有他,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秦穆的心。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只是想睡秦穆,可他知道,比起睡到秦穆,他更想得到他的爱。   秦穆不明白凌炀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跟季晗分手了,不是正如你的意了么?你现在纠结这个做什么?”   是啊,秦穆跟季晗分手了,他应该开心才是。   凌炀默了默,道:“是因为季晗的温柔吗?”   见凌炀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秦穆索性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对,我就喜欢季晗温柔又懂事。”   原来秦穆喜欢温柔的情人啊。   可他也可以很温柔啊。   凌炀有些不服气,凭着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他忍不住开口:“难道我不温柔不懂事吗?”   “你?”   秦穆上下扫了他两眼。   也许是喝了太多红酒,凌炀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我会做饭,会赚钱,还会暖床,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就因为我过去是你的养子吗?”   秦穆本来就猜到凌炀喜欢自己,现在听到这一番话,他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说为什么不接受凌炀,秦穆想了想,也许是直觉认为凌炀这个人很危险吧,一旦沾上了,就别想甩掉。虽然他目前是想找个情人过日子,可未来总是充满许多的变数,万一他以后看上了新的情人怎么办?不管是肖澄还是季晗,他都有能力掌控,可凌炀不同,凌炀现在的家世背景跟自己相当,真把凌炀甩了,指不定凌炀会怎么报复他呢。   秦穆不想冒险,更何况,他从来不喜欢被人掌控。   他摇了摇头,道:“我喜欢徐钰山,你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短暂的一生中的耻辱,我不可能答应跟你在一起。”秦穆找了这个理由,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他确实应该按照这个思维考虑问题。   听到这话,青年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张了张嘴,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很讨厌我对不对?” 第98章 年下的诱惑   秦穆摇了摇头,“我不讨厌你。”   他觉得像现在这样跟凌炀相处很好,没事的时候来他家蹭蹭饭,偶尔喝两杯小酒,关系介于朋友跟情人之间。   凌炀眼神发灰,勉强挤出一丝笑,“可也谈不上喜欢是吧?”   秦穆继续摇头,“不,我很喜欢你。”   青年眼神微亮,却听秦穆道:“我喜欢你这些年来的改变,欣赏你为事业拼搏的毅力,凌炀,你确实长大了,作为你的养父,我很替你开心。”顿了顿,秦穆放低了声音,缓声道:“爱情会随着时间变得不那么爱,但亲情却不会,我希望你一直是我最优秀最值得骄傲的儿子。”   这句话里,秦穆清楚地把他跟凌炀的关系定位在了养父子上。   “我明白了。”收拾好那些不该有的软弱情绪,凌炀轻轻点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无论他是死缠烂打还是强取豪夺,秦穆都不会接受他,也许,他应该维持现在跟秦穆之间相对平和的关系。   ……   自拿到金凤奖最受欢迎新人奖后,肖澄的演绎事业蒸蒸日上,很多歌迷都期待他能开演唱会,肖澄却没有继续唱歌的打算,只是偶尔给自己演的电影唱唱主题曲。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的梦想——做最棒的音乐。   也许是太急功近利,肖澄轧戏的消息不胫而走,圈内很多导演对他这种行为进行了谴责,事后虽然以肖澄开记者招待会郑重道歉为结束,但对他的事业还是有所影响。   后来他拍的那几部电影接连上映,屏霸暑期档,伴随着高人气跟高票房,不少人对他的演技提出了质疑,肖澄的很多竞争对手也趁机黑了他一把,在各大八卦论坛匿名发表一些不时的言论,这些言论里最大的一条黑点就是被高层男性包养。   那个黑帖里的内容写的有板有眼,图文并茂,附带几张肖澄跟秦穆同进同出的亲密照片,很多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或多或少都会被误导。秦穆跟肖澄在一起过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有些人在里面浑水摸鱼,透露出肖澄被秦穆包养的信息,还有人说肖澄曾经因为肛裂半夜被紧急送往医院急诊室救治。   那个黑帖被高高置顶在论坛首页,肖澄的工作团队不得不通知论坛的管理层,让他们把帖子删了,同时以诽谤罪状告网友。消息传到秦穆耳里,他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外界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不涉及到他的利益,他不会去追究。肖澄就不同了,一旦他的名誉受到影响,会损失很多代言,是直接与利益跟未来的发展挂钩的。   虽然后来肖澄打官司赢了,但黑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他是靠潜规则上位的。   秦穆相信肖澄在演技上确实有些天赋,第一步电影虽然算是本色出演,但发挥的确实不错,能拿到那个奖算是实至名归。不过他接下来的拍的那几部电影一看就是圈钱的商业烂片,他一没有学习过表演,而不能像第一部 电影那样本色出演,再加上分心轧戏,他在那些电影里的演技可想而知。   电影烂加演技差,一时间,很多黑子纷纷冒了出来,肖澄深陷很多负面新闻里,心情不好,去夜店买醉,结果黑子又找到了理由攻击他,说他是夜店咖,滥交。   晨兴不会让肖澄这棵摇钱树倒下,公关团队赶紧进行危机公关,开了很多洗白帖给肖澄进行洗白。肖澄虽然在网上被黑的惨,但现实生活中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看八卦,再加上大量粉丝控场,肖澄总算熬过了全网一片黑的局面。   见肖澄闷闷不乐,许一白安慰他:“这个圈子里资源就那么多,为了得到好剧本好代言,很多明星团队都会下场踩竞争对手,你以后习惯了就好了。”歌手圈一向是以实力说话,虽然也会有勾心斗角,但没有演艺圈这么无所不用其极。   肖澄听了,摇了摇头,声音很低,近乎呢喃:“你不懂,我不能输。”那个男人肯定等着看他倒下的那一天,他绝对不能认输,他要越来越红,比星耀的所有艺人都红,他要让秦穆为曾今的决定感到后悔。   只是他向来心高气傲,被人这么泼脏水,尤其是他亲眼目睹了那个帖子里的黑子是如何上蹿下跳带节奏,用各种污言秽语诋毁他的,他又是愤怒又是无力。以前他跟着秦穆的时候,秦穆从来不会让他看到娱乐圈黑暗的一面,有秦穆护着,他从不需要担心资源问题。   他何尝不懂自己的劣势,可如果他现在暂时停止一切活动选择去电影学院进修,以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他不敢保证等他学成归来后,观众跟粉丝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只有保持超高的曝光率,保证一直活跃在观众的视线范围之内,他才能安心。   说到底,他还是那个从小县城来的穷小子,他骄傲又自卑,自尊又自负,只能靠外界的掌声来获得那么一点自信心。那时候跟秦穆在一起,理智告诉他秦穆不陪他是忙于工作,可在情感上却忍不住会胡思乱想,他会经常跟秦穆耍脾气来测试秦穆的底线,秦穆越是包容他,他就越是患得患失,秦穆那么好,有很多人对秦穆献殷情,他真的会一辈子跟自己在一起吗?   事业上的压力与害怕失去秦穆的恐慌,迫使他想用别的方式寻求安慰,就在这时,许一白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许一白跟他年纪相仿,温柔善良,即使他们之间有过一次酒后乱性,他也没有要他负责,后来他在事业上遇到瓶颈跟挫折的时候,他习惯性会从许一白那里寻求慰藉。他跟许一白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朋友跟知己,虽然他对许一白没有像对秦穆那样浓烈的感情,但只要跟许一白待在一块,他浮躁的心就能得到平静。   如果秦穆是一杯烈酒,那许一白就是一杯平淡无奇的温水,他明知道温水更适合他,可他还是想要饮下秦穆这杯烈酒,即使烈酒会使他的胃烧灼,他还是更想重新回到秦穆的身边。   这次的打击,击穿了肖澄一直以来用来掩藏脆弱的盔甲,他终是忍不住拨打了秦穆的电话,其实他也不知道想要跟秦穆说什么,在等电话被接起的时候,他甚至就想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在铃声响起的最后一刻,电话终于被接起。   男人低沉优雅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肖澄甚至可以猜到,那个男人此刻必然是浓眉微挑,薄唇自然地张开,“喂?”   握着电话的手机紧了一紧,肖澄轻轻张开唇,“秦穆。”   秦穆知道是肖澄,他换了一个姿势,右腿抬起,跟左腿的膝盖交叠,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怎么想到跟我打电话?”   肖澄默了默,明明想要示弱的,可嘴巴却不受控制,冷言冷语地说出难听的话来:“我被人黑了,损失了千万代言,手头现有的几部电影也遭到换角,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没有被这些幼稚的话所激怒,秦穆只淡淡地反问:“你以为是我做的?”   肖澄噎了一噎。   他不否认,有那么一刻,他确实想过背后黑他的人会不会是秦穆。这次全网黑他,来势汹汹,显然早就有人想要整他了。   秦穆冷笑出声,声音越发的冰冷:“如果我真想整你,你觉得你还能演这么多部电影拍这么多广告代言吗?我承认,我确实不希望你继续红下去,但我不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整垮你,如果别人黑你,说你被我包养是捕风捉影的话,那他们黑你面瘫演技烂,你总无可反驳了吧。什么事都要从自身找原因,当红演员哪一个没被人黑过,提高演技才是最好的洗白方法。”   这番话说完,电话那头的肖澄没有说话。   他知道秦穆说的都是对的,是他太急功近利想要向秦穆证明自己了。   肖澄张了张嘴,声音极为虚弱:“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秦穆话语淡漠:“我跟你在一起五年,总觉得你会变得成熟,事实证明,这么多年过去的,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打电话过来想跟我说什么呢?是来质问我呢,还是遭遇挫折了,想到了我的好,以为我会顾念旧情,给你一点安慰跟帮助?”   秦穆嗤笑了一声,话里充满了恶意,笑着说:“肖澄,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有这个义务帮你或者开导你,你不是有许一白么,你现在应该向他寻求安慰。”   男人说的这番话真是针针见血。   肖澄心底刚刚结痂的伤口重新被撕开,他面色惨白,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息,不是已经预料到秦穆会挖苦他的么,为什么听了还是会觉得那么痛苦,或者,正如秦穆所说,他心里还隐隐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秦穆能像过去那样给于他力量跟勇气。   “秦穆,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恨我当初出轨背叛你?”他用最后一丝骄傲跟倔强武装自己,把心底的伤痕深深埋藏起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高兴很得意,你觉得我没了你就不行了,我告诉你,我不会被目前的困境所打倒,我还年轻,而你正在老去,我有足够的时间向你证明我的实力。”   肖澄的这番誓词对于秦穆而言是极其可笑的。   他只淡淡一句:“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吗?”   肖澄怔了怔,然后便听到男人问:“是音乐还是演戏呢?”   青年沉默了许久,道:“我现在只想专注演戏。”他已经看清了目前乐坛的情势,很多知名的老牌歌手许久没有出唱片了,虽然地位还在,但观众难免会觉得他们已经过气了,很多小年轻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而演戏却不同,只要有戏拍,只要有足够的曝光率,只要演技能得到主流的认可,那他的艺术道路就还很长。   他一定要达到足够的高度,让秦穆时时在电视跟娱乐杂志上看到他,这样,秦穆就永远不能忘记他。   秦穆摇了摇头,难得语重心长地给了他一句忠告:“梦想是你的,不是我的,不要为了我做你不喜欢做的事,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99章 年下的诱惑   秦穆挂断了电话的同时,脑海里传来系统熟悉的机械嗓音:【渣攻目前的痛苦值为70%。】   “我知道了。”   肖澄现在一门心思往演艺圈挤,等到他的音乐梦跟演员梦一同破碎的时候,估计他的痛苦值才会达到顶峰。   如果肖澄想改变目前的困境,他现在最应该在电视圈站稳脚跟,观众对电视演员的演技比较宽容,只要演技不是太烂,大体还是能忍受的,但电影不同,电影他们会买电影票去电影院观看,电影烂演技差,观众观感不好,等他被定性为烂片演员,以后碰到他参演的电影观众就会绕行,直接影响电影票房。   秦穆了解肖澄,以肖澄的心性,他肯定认为演拍电视没有拍电影来的高大上,等电视圈流量小生的地位稳固,届时肖澄想要拍电视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   秦穆猜的不错,收集到的资料显示,肖澄接下来会拍一部文艺片,这一次他态度不错,还专门请了电影学院的老师教他,以此提高演技。只要他能凭此片获奖,证明自己的演技,那他目前的颓势就能得到反转。   通过调查,这部电影的导演一贯擅长拍文艺片,曾经有一部作品获得了国际类大奖。看来晨兴这次把宝都压在了这部电影上,肖澄能靠此片翻身,那他就还有在电影上翻红的希望,如果失败,那电影圈就彻底没有他的位置了。   另一厢,季晗接连参演了好几部大火剧,直接晋升为一线小生,以他为首的四大流量小生的格局初步成型。季晗虽然是人气小生,但他的演技也是四个里面最好的,再加上他年纪轻、吃苦敬业,在业内的风评很好,不少大导演都很好看他。   等到他参演配角的那几部电影上映,惊艳的扮相跟深厚的演戏功底让人耳目一新,演什么像什么,完全不会让人出戏。至此,本就有提携他打算的各大导演纷纷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季晗第一部 当主角的电影是一部小成本电影,剧本不错,团队靠谱,再加上季晗的人气效应,这部小成本电影的票房很高,口碑也好,完全不输那些所谓商业大片。   得到了主流圈的认可后,季晗正式成为电影咔,拍了多部有口皆碑又卖座的电影。   成名后的季晗依旧保持着低调谦虚的品格,他越来越优秀,整个人也越来越沉稳,只有私底下跟秦穆见面的时候,他的身上才依稀有着当初那个害羞腼腆的男孩的影子。   他依然爱着秦穆,但他知道,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爱情而伤害他的父母。现在的季晗之于秦穆,是朋友,是公司最赚钱的艺人,秦穆很庆幸当初没有跟季晗上床,有些感情一旦涉及到性爱,就不会有那么纯粹。   有时候秦穆也会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季晗什么时候交个女朋友,季晗只是笑笑,推说现在以事业为重。季晗现在确实正处在事业上升期,从娱乐圈小透明变成现在的一线明星,他只用了不到短短两年的时间。   ……   秦穆最近又锁定了新的目标,是个医生,名字叫顾白。   说起来,秦穆跟顾白认识,还挺有戏剧性的,他那阵子吃坏了肚子,断断续续拉肚子拉的都快脱水了,去医院看医生跑错了地方,跑到了男性泌尿科,这才跟顾白结了缘。   秦穆有点制服控,看到顾白身穿白大褂,面容白皙秀气还透着点禁欲的气息,他当时就心动了。事后,他又再次来到顾白的科室,感谢顾白上次的提醒之余,向他索要联系方式。   向来撩起汉来无往而不利的秦穆,这次踢到了铁板,顾白医生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   头一次被人拒绝的秦穆,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太大,没有了吸引小年轻的魅力,他心情郁闷地回到别墅,刚好在门口遇到拎了两瓶红酒的凌炀。这两年,凌炀正式接管了凌氏集团,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业绩蒸蒸日上。   “怎么不进去啊?”   看到凌炀,秦穆随口一问。   凌炀于一年前搬到了秦穆所在的小区,平时有事没事经常过来串门,秦穆爱吃他做的菜,便会把佣人支开,让凌炀给他做饭。凌炀倒也没说什么,每次都会乖乖进厨房,兴许是他平常会自己研究做菜,他现在会的菜系比当初多得多。   因而秦穆还挺希望凌炀经常过来串门,有时候他想吃凌炀做的菜了,他也会去凌炀那儿蹭饭,反正两家处在同一个小区,走几步路就到了。他们现在就像朋友那样相处,凌炀也从不提感情的事,他们多数时候聊一些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或者是工作上的事,偶尔也会聊聊足球篮球联赛。   “我也刚到。”凌炀笑了笑,伸手晃了晃手里提的两瓶红酒,“喏,顺便给你送酒来了。”   秦穆接过了凌炀手里的两瓶红酒,看了看包装,冲青年扬了扬眉,“你就不怕我把你喝穷了?”凌炀每次送的酒动辄就七位数。   “喝穷了正好。”凌炀也跟着开起了玩笑,“到时候我就过来投奔你,让你养我好了。”   秦穆哈哈大笑了两声,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两人进了屋,凌炀自发地去了厨房,秦穆也没什么事,便跟着去厨房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佣人早就将该洗该切的菜都准备好了,她跟秦穆打了声招呼,主动把厨房让给了凌炀。   秦穆靠在门框上,看着凌炀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食材的背影,忽然问:“我是不是老了?”   手里的动作一顿,凌炀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秦穆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听起来十分的不可思议:“我今天问一个小医生要电话号码,居然被拒绝了。”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弧,凌炀继续着刚才手里的动作,拖长声线哦了一声,道:“你都37了,确实不年轻了,被拒绝不是正常的吗?”   秦穆:“……”   凌炀转过身,走了几步,往秦穆嘴里塞了块切好的黄瓜,“黄瓜老不老?”   “还行。”   凌炀眨了眨眼,笑说:“我是问你的。”   等到反应过来凌炀话里指的深意,秦穆嘴角抽搐,“臭小子,没大没小。”虽然他这具身体已经37岁了,但他自认为他宝刀未老,虽然一直是受没用过,但该有的功能不缺的。   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青年开始熟练炒菜,空气中传来了热火朝天的炒菜声。   吃饭时,凌炀故作不经意地问:“你被那医生拒绝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秦穆用力咽下一大口米饭,哼道:“当然是继续撩了,我就不信撩不到他。”难得碰到个可口的小医生,他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凌炀听了,忽地问:“那医生多大了?”   “25。”   “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老牛吃嫩草你不心虚啊?”   秦穆:“……”   结果人家顾白医生早就有对象了,对象的名字还挺俗气,叫秦大胆。秦穆虽然喜欢美男,但也是有原则的,有对象的不沾,只是这顾白医生长得可口归可口,眼光忒差,找的对象不光名字俗气,品味也很俗气,长得也土帅土帅的,光从照片上都能感受他周身散发着泥土的芬芳。   眼看着渣攻的痛苦值已经到70%,他十二次机会一次都没用出去,想想就觉得亏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身边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自从凌炀收起性子,不像以前那样态度强硬后,秦穆看他越发的顺眼,凌炀五官随母,也是属于秀气挂的,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梨涡,眉眼弯弯的样子格外好看。   这一年多来不咸不淡的相处,秦穆已经习惯了凌炀的存在。他之前跟凌炀说过,希望他们之间维持着单纯的养父子的关系,当时凌炀只说他知道了,秦穆还以为他并不同意,没想到凌炀确实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这一年来从没有越界。为了试探凌炀,秦穆曾经留凌炀过夜,并故意没有将主卧的门上锁,结果一晚上凌炀都没有推开那扇门。   秦穆想,或许凌炀真的把他当成父亲看待了。   然而,这一次,内心骚动的那个人却变成了自己。秦穆越来越能看到凌炀身上的闪光点,比如他会做饭、会赚钱、身材好、屁股翘、笑起来很纯真,只要凌炀不霸道强势的话,那他绝对会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只是他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绝对不能自打脸。   秦穆摇了摇头,把心底的那点不该有的心思及时掐灭,他真是太久没有男人了,现在都饥渴到有些饥不择食了。   ……   当第49届金凤奖颁奖典礼开启的时候,秦穆带着季晗盛装出席。时隔两年,肖澄跟季晗又一同参加了这场盛典,不同的是,这次两人同时入围了金凤奖最佳男演员奖。作为本届金凤奖的压轴大奖,自然有很多大牌明星竞争这个奖项,当然,这里面最压力的那个人还是要属肖澄。   一旦肖澄与这个奖项失之交臂,那他的电影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晨兴花了大价钱给了肖澄最好的资源都没有把他捧起来,那以后肯定不会再给肖澄什么好资源了。   第100章 年下的诱惑   时隔两年,三人再次一同踏上了红地毯,这一次,压轴出场的那个人变成了季晗。肖澄步伐匆匆,跟着剧组的人走在前面,在他们入场前,秦穆叫住了肖澄,礼貌而不失疏离地道:“肖先生,不介意跟我们一起拍张照吧?”   肖澄顿了顿,刹那间脸上闪过无数的表情。   他不知道秦穆跟季晗于两年前就已经分手了,但他不傻,明白秦穆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挤兑他。两年前,他风光无限,主动邀请秦穆还有季晗一起合照,如今,风水轮流转,人气正甚的那个人变成了季晗。   面对秦穆的邀请,肖澄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拒绝意味着示弱,于是他扬起一丝微笑,轻轻颔首,“好啊。”   三人站的场地不变,姿势不变,秦穆跟季晗脸上都展露着最自信的笑容,唯独肖澄,只勉强挤出一丝笑弧,跟两年前神采飞扬的神情大相庭径。   拍完照后,三人陆续进场。   秦穆跟季晗坐在了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肖澄沾了剧组导演的光,勉强能挤进第一排。奖项揭晓之前,季晗忍不住凑到秦穆的耳边,小声将藏在心底两年的疑问问了出来,“秦穆,你跟肖澄……是什么关系啊,他好像对你很有敌意。”   “哦,他是我的前男友。”秦穆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季晗不由地转过头,朝肖澄的方向投去一撇,很凑巧的,肖澄刚好也在看他们,肖澄显然是看到了秦穆跟季晗刚才略显亲密的一幕,即使隔着不算明亮的光线,季晗也能从肖澄眼里看到两团燃烧着的火焰。   季晗礼貌地冲肖澄点了点头,后者见状,神色冷漠地别开眼,没有任何的回应。   耳边响起男人的地磁的嗓音:“看什么呢?”   “没什么。”   季晗收回视线,对上秦穆幽深而了然的目光,他动了动嘴角,笑着道:“他好像还是很在乎你。”   “都过去了。”淡淡一句揭过了跟肖澄的往事,秦穆兀自轻笑:“一会儿如果你获得了最佳男演员奖,有什么想要的吗?”秦穆对手底下的员工一向很大方。   季晗怔了怔,垂下眸,低声道:“就陪我看场电影吧。”   “嗯?”秦穆微愣,就这么简单?   季晗笑笑,“就看我演的这部《渴望》吧。”他知道秦穆并没有看过他演的电影。   “好啊。”   很轻易地答应了青年的这个要求,秦穆顿了顿,又问:“你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豪车名表他都可以送。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季晗低头遮住了眼里的怅然,声音放得很轻。   舞台上的演出精彩绝伦,肖澄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他现在很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身体绷紧,后背冒出的虚汗浸湿了他的里面的衬衫。今天是他最重要的一天,他跟季晗都是本届金凤奖影帝的热门人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人气虽然没有两年前那么高,但也不少,他才二十五岁,在男演员当中还很年轻,只要他的这张脸还在,总有粉丝为他买账的。   肖澄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打气,他这次为演赵导的电影做了很多功课,他已经很努力了,一天只睡三个小时,一直在研究剧本,揣测男主人公的心理。赵导很会调教演员,他给了自己很高的评价,让肖澄获得了很大的信心,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季晗。   金凤奖主办方很会安排颁奖嘉宾,在揭晓最受欢迎女演员这个奖时,肖澄跟季晗一同上台,作为颁奖嘉宾给女演员颁奖,两人本应该事先在后台对一下台词,但肖澄不愿跟季晗私下接触,也没有背过稿件,上台完全自由发挥。   肖澄头脑灵活,言辞幽默,季晗跟他一比,就显得有些低调跟沉默寡言。在台上压了季晗一筹,肖澄心里获得了短暂的快感。两人下了台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季晗一坐到位置上,秦穆就出声道:“刚才你在台上表现得很好。”   对于男人的安慰,季晗微微笑开:“别担心,我没有放在心上。”   秦穆也笑,他有很强的预感,这才季晗会夺得影帝的称号,他把季晗捧到现在的高度,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旧爱新欢从来是势同水火般的存在,肖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他得知自己被他一手捧出来的季晗打败,承受失败的肖澄的心情可想而知。   秦穆倒是希望肖澄的痛苦值能提高的慢一点,他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找到合他胃口的情人,这就意味着等他完成任务,他不需要处理惹下的桃花,直接就可以通往下一个世界了。秦穆的十二次机会一次都没用,他舍不得这么早就结束这个世界。   金凤奖最佳男演员奖揭晓得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秦穆伸手拍了拍季晗攥的紧紧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太过紧张,在秦穆的宽慰下,季晗慢慢将心底的那口气吐出来。   台上的功夫大腕看着手里的名册,微笑地宣布:“第49届金凤奖最佳男演员得主是……”他停顿了一下,故意卖起了关子,“你们觉得会是谁呢?”   台下入围的这个奖项的男演员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49届金凤奖最佳男演员是秦穆——”众人纷纷一惊,包括秦穆也是愣了一愣,然后才听到那大腕继续道:“旁边的季晗。”这话一出,安静如季晗也忍不住有些激动,他站起身,面朝观众鞠了一个躬。   秦穆微笑着起身,伸手用力跟季晗握了一握,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恭喜。”   季晗往台上走去的时候,秦穆转头看了眼肖澄,只见肖澄面如土色,眼里一片空茫,约莫是察觉到了秦穆的视线,肖澄神色茫然地跟秦穆对视了几秒,片刻后,他眨了眨眼,眼里终于有了焦距。肖澄惨然一笑,用口型无声地对秦穆道:“恭喜你啊,成功报复了我。”   秦穆掀了掀唇,耳边听到颁奖嘉宾说:“等等,我还看到了一个名字。”   台上已经领到奖杯的季晗愣了愣。   “原来这届金凤奖开了个双黄蛋,出了两位影帝。”功夫大咖幽默地笑说。   肖澄重新将视线投向台上,嘴角已经忍不住弯起一道笑弧,身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已经认定另外一位影帝人选就是他了。台上的颁奖嘉宾看了手上写有名字的卡片一眼,然后缓缓扫过全场,最后笑着宣布:“另一位影帝是陈默。”陈默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有过高峰有多低谷,虽然他的名气不怎么高,但他这次在电影里的表现非常出彩,能得到这个奖实至名归。   肖澄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恭喜啊。”   身边不断有人祝贺那个叫陈默的那人,肖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脑海里只回响着晨兴老总对他说的话:“肖澄啊,你也知道公司花了大力气栽培你,为了捧你,公司损失巨大,你要争争气,给我拿个影帝回来,如果这次还是不行……”   晨兴老总的话点到即止,肖澄明白,他这次失败了,以后怕是没什么好资源了。   台上的季晗手捧奖杯,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他很小的时候就迈入影视圈了,这样算起来,走到今天,他已经走了整整十六年。同时,他无疑又是幸运的,因为遇到了秦穆。如果没有秦穆捧他,他可能永远只是娱乐圈里的一个小透明,按照父母的意愿,在三十岁前结婚生子。   “我很开心能够拿到这个奖,首先我要感谢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导演、副导演、编剧还有工作人员们,没有他们对工作的负责跟兢兢业业,这部电影就不能这么完美地呈现给大家,也谢谢一直以来喜欢我的影迷们,没有他们的支持跟鼓励,我也不能走到今天,最后,我要谢谢我的老板秦穆,谢谢他在我没什么名气的时候签下我,尽心尽力地栽培我,我以后会更加努力,拍更好的作品回报给大家,,谢谢你们。”   季晗的获奖感言虽然比较官方比较模式化,但胜在感情真挚,他的台词功底很好,声音低沉悦耳,念起这一段话时眼泪闪过泪光,语气有些哽咽,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他努力扬起微笑,目光在秦穆身上稍作停顿,他是个聪明剔透的人,知道秦穆跟肖澄的关系后,就猜到秦穆为什么会这么捧他了。   不过无论什么原因,他能获得这样的成功,跟秦穆息息相关,就算他以后退出娱乐圈,他也不会忘记秦穆对他的这份恩情。   台下的秦穆仰起脸,眼里流淌着欣慰的目光,季晗如他预期的那样,终于拿到了身为演员的最高荣誉,实现了他的梦想。秦穆了解季晗,他不担心季晗以后会迷失在物欲横流的娱乐圈,心里有强大信念支撑的人,他们的心比较定,不会轻易受到外界的诱惑。   肖澄就不同了,他曾经已经触碰到了他的梦想,但他最终却选了另外一条路,也许他选的那条路能让他短时间获得成功,但他要的太多,心里有太多杂念的人,不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演员。   金凤奖颁奖盛典结束后,秦穆变打算包场跟季晗一起看他演的那部电影,两人进了车,秦穆接到了凌炀打来的电话。季晗撇了秦穆的手机一眼,轻声问:“谁的电话啊?”   秦穆笑笑,接起了电话,随即就响起了凌炀熟悉的嗓音:“秦穆,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秦穆看了身旁的青年一眼,青年也在看他,眼神澄澈分明,没有丝毫的杂质,秦穆对电话里的凌炀说:“我今晚会很晚回来,你早点睡吧。”现在已经很晚了,看完一部电影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他还打算跟季晗吃一顿饭为他庆祝一下。   凌炀听了,沉默了片刻,道:“好。”他没问秦穆要去做什么,秦穆不主动说他就不问。 第101章 年下的诱惑   挂断电话后,秦穆问季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季晗沉吟了几秒,回:“接下来我应该会主攻电影这块,电视剧的话如果有不错的剧本,我也可以考虑。”   秦穆点了点头,随即笑问:“你真打算在三十岁之前结婚?”   “是啊。”季晗垂下眼,扯了扯嘴角,“反正以后总会结婚的,早点结婚生个孩子,好让我爸妈安心。”他想,他错过了最爱的那一个,以后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秦穆推算了下时间,季晗现在才二十三岁,结婚估计要到七年后,那时候说不定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想到这里,秦穆面有遗憾,“不知道到时候我能不能参加你的婚礼。”   季晗不知道秦穆话里的深意,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能的。”他希望秦穆能来参加他的婚礼。   秦穆也不辩解,笑了笑,道:“现在讨论你结婚的事还太早。”   余光不经意间瞥了后视镜一眼,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子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秦穆愣了愣,沉下脸,“肖澄他在跟踪我们。”   听到这话,季晗回头望去,果然有一辆车跟着他们的车,他收回视线,眼神疑惑,“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秦穆没说话。   他琢磨着是肖澄这次遭受的打击太大,一时想不开想找他们麻烦。   用力踩下油门,秦穆想要将肖澄甩开,肖澄察觉到后也开始加速,近乎不要命地朝秦穆的车子冲去。秦穆脸色微变,大声冲身旁的季晗喊道:“挤紧安全带。”这次是他大意了,看肖澄这副架势,显然是因爱生恨想要找他拼命了。   季晗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很是凝重,他转头看了眼同样面色沉凝的秦穆,如果真的出事,他愿意用他的生命保护他。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又是在高速公路上,如果发生车祸,后果是致命的。   额头沁出了细密的薄汗,秦穆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后视镜里情况,眼看着肖澄的车子离他越来越近,他又不能赶超前面的车辆,他闭了闭眼,使劲转动方向盘,尖利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的同时,砰的一声,汽车相撞的巨响响彻天际。   在车子失控的那一刹,季晗下意识地想要朝秦穆扑去,有那么一瞬,季晗的那张脸跟谢戈的脸重合了,当时,他没有来得及阻止谢戈扑向他,这一次,他不想再让悲剧重演。一切都是本能的反应,秦穆将季晗的身体格开,用自己的身体将季晗死死护在身下。   当剧痛伴随着黑暗袭来的那一刻,秦穆忍不住苦笑,他跟车祸真他妈有缘,如果他这次侥幸不死,以后他一定要记得给自己买保险。   ……   醒来的时候,秦穆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他最讨厌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了。   他皱了皱眉,费力地转过头。   “你醒了?”   听到凌炀的声音,秦穆困难地点点头,脑袋还是有点头晕。   “这次你真是命大,车子都被撞的变形了,你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加右腿骨折,哦,还有点轻微脑震荡。”听凌炀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秦穆不乐意了,哼道:“有本事你也试试被车撞的滋味。”回想到车子差点被撞下栏杆的那一幕,秦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凌炀完全没把秦穆当病人,“如果你当时接了我的电话后就回家,而不是跟你那旧情人约会,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秦穆噎了噎,想到了什么,问:“季晗他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凌炀面色一沉,一想到秦穆在危险关头选择保护季晗,他的心就被嫉妒啃噬的血迹斑斑,他努力扬起嘴角,装作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回道:“你放心,有你护着他,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有轻微的擦伤。”   秦穆放下了心,“他人呢?”   “你昏迷了三天,剧组的人一直打电话催他去片场,他人刚走,说晚上再来看你。”凌炀淡淡地解释了一番,压下心底翻涌的醋意,继道:“你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不用了。”秦穆刚醒来,这会儿全身都痛,只想好好睡一觉,“你跟他说一下我已经醒了,让他不用担心。”   凌炀嗯了一声,见秦穆神色疲惫,他不由放轻了声音:“你先睡吧,有什么事等你醒来再说。”   “唔。”   秦穆缓缓阖上了眼。   等到耳边传来了男人迟缓均匀的呼吸声,凌炀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才彻底回到了实处,在他得知秦穆发生车祸的那一瞬,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开车前往医院的途中,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如果秦穆残了,他就一辈子照顾他,如果秦穆死了,那他就陪他一起死。   值得庆幸的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晚上喂秦穆喝粥的时候,季晗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青年,凌炀眼底暗芒一闪,手里动作不停,一勺一勺地喂秦穆吃饭。   “秦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季晗神色有些激动。他跟秦穆都是差点经历鬼门关的人,现在他们都没事,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秦穆的精神比下午的时候好一点,他推开凌炀递到嘴边的勺子,沉声问:“肖澄呢?”   听到肖澄的名字,季晗眼神一冷,“他涉嫌酒驾跟故意伤人罪,现在已经被警方逮捕了。”   秦穆点点头,他相信肖澄开车撞他只是一时冲动,肖澄一向心高气傲,如何能接受这次的失败,而且还是输给了他的“新欢”,看到他跟季晗一同离开,喝了酒的肖澄失去理智,跟着开车追了上来……   “你拍戏忙的话,平时不用过来看我了,这样你会很累。”   听到秦穆这样说,季晗摇了摇头,“不行,你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一定要看到你好起来才能放心。”秦穆能在那么危机的时刻选择牺牲自己保护他,他真的非常感动,一想到自己为了父母的意愿而跟秦穆分手,他就觉得很对不起秦穆。或许,他应该为了自己的幸福跟他父母抗争一回。   “你是我旗下的艺人,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救你是应该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秦穆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再说有凌炀照顾我,你就放心拍戏去吧。”   “可是……”季晗看了眼秦穆身旁的凌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秦穆打断道:“没有可是,你刚成为影帝,难道就想被人说你耍大牌延误工作啊。”   季晗抿了抿嘴,没出声。   一直没说话的凌炀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淡淡地道:“你放心,秦穆是我的养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他巴不得季晗离秦穆远远的。   季晗以前不知道凌炀的存在,也没听秦穆提起过,但他忘不了凌炀冲到医院时,眼底弥漫着恐惧跟绝望,那种神情,绝对不是对养父该有的表情,反而更像是,更像是害怕失去最心爱的人的慌张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秦穆跟这个凌炀单独相处,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   似乎明白他心里顾虑,凌炀抬起眼,似笑非笑地问:“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在青年好似什么都能看透的目光下,他有种无所遁形的心虚感。   凌炀抽出纸巾擦了擦秦穆嘴角,“那就这么说定了。”   沉默了几秒,季晗缓缓点头:“嗯。”他今晚还有夜戏要拍,一会儿还要赶回片场,忽视掉心底的那股不安,季晗轻声跟秦穆道:“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察觉到凌炀的眼睛牢牢地定格在了他的脸上,季晗改口道:“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没察觉到两人暗藏汹涌的眼神交流,秦穆疲累地闭上了眼,掐了掐眉心,缓声道:“好。”   等到季晗离开了,凌炀坐到秦穆身后,帮他按揉着抽痛的太阳穴,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心疼,“头又疼了?”   秦穆语气淡淡地说:“估计是脑震荡的后遗症,等过几天就好了。”   “嗯。”   凌炀默了默,“你打算拿肖澄怎么办?”   没把眼睛睁开,秦穆舒服惬意地享受着凌炀的服务,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就算肖澄真是一时冲动,他也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对于肖澄的遭遇,凌炀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是肖澄自己把一手好牌打烂的,虽然是他暗中派许一白勾引的肖澄,但肖澄上钩了,不管是负气也好一时冲动也罢,肖澄背叛秦穆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经历这么一出,肖澄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怕是保不住了,故意伤害罪,他肯定要坐牢,即使以后出狱了,以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也再没有肖澄的一席之地了。   更何况,肖澄独占了秦穆五年,就光这一点,让他坐牢已经够便宜他了。   “那个……我想上厕所。”   突来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凌炀低头,就对上了秦穆尴尬的有些闪躲的目光。秦穆的右腿骨折了,打了厚厚的石膏,肯定不能自己走去上厕所,他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上厕所了,现在要人扶着去,还真有点尴尬。   凌炀笑了笑,“我扶你去。”    第102章 年下的诱惑   被人看着上厕所的感觉很奇怪。   秦穆虽然厚脸皮惯了,可还是觉得很尴尬,更尴尬的是,有凌炀在场,他上不出来了。秦穆有些着急,可酝酿了半天还是出不来,他人还是凌炀扶着的,总不能叫人家出去吧。   凌炀神色如常,只淡淡扫了眼秦穆不可描述的地方, “要我帮你吗?”   “啊?”   这种事还能帮?!   秦穆破天荒地红了脸,低低咳嗽了两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不用了,可能是在床上躺了太久了,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尿出来了。”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了看身旁的凌炀,见他没有看不该看的地方,秦穆松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了,尿意也就来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响起。   尿完了,秦穆习惯性地抖了抖不可描述的哔——他在心底庆幸他没有伤着手,不然还真要凌炀帮忙。   回到病床上,秦穆选择性失忆地忘记刚才尴尬的场面,问道:“你今晚不回去吗?”   “不了。”凌炀摇了摇头,“我在医院陪你。”   见凌炀这么体贴周到,秦穆忍不住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自恋地想,难道凌炀还是喜欢着他?   “你是我养父,我有责任照顾你。”凌炀笑了笑,拿起了个苹果,极为自然地转移话题:“要不要吃个苹果?”   秦穆顺着道:“吃一个吧。”   他从凌炀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常,莫非真是他自作多情了?凌炀已经不喜欢他了,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长辈看待?明明应该高兴的,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是他两年前乐意看到的,可凌炀真把他父亲看待了,他心里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凌炀似乎没有发现秦穆脸上的纠结的神色,熟练地削起了苹果,他削苹果的姿势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微微低垂着头,病房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衬得他的眼睫又长又翘。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是个睫毛精呢?   秦穆有些纳闷,也许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凌炀吧。   凌炀削苹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他就把苹果削好了,苹果皮长长一条中途都没有断掉。他细心地把苹果切块,装进果盘里,插上牙签,然后端着苹果走了过来。   青年朝他走来的时候,秦穆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了那两条大长腿上,两年前酒店那次,他有幸看到过凌炀的果体,身材确实是极品。那时候他压根没考虑过凌炀,因而,即使凌炀的肉体再美味,他还是有节操的没有把凌炀拆入腹中。   现在回想起来,秦穆心底还有点可惜,他当时应该摸一摸的。   “在想什么?”   把苹果递到秦穆,秦穆却迟迟没有接,凌炀眸光一闪,低声问道。   秦穆回过神来,“没什么。”总不能跟凌炀说他在想他的肉体吧。他接过果盘,吃了块苹果,苹果没有多甜,甜中带酸,不怎么好吃,不过却比较符合他此刻的心情。   千万不能被打脸。   秦穆一边吃苹果,一边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他已经把话甩出去了,说希望跟凌炀保持养父子的关系,如果真对凌炀下手,那不是乱伦了嘛。对,肯定是他太久没有男人了,凌炀年轻身材又好,会吸引他不奇怪,等他伤好了,他要赶紧找个男人泻火,身体得到满足了,他就不会对凌炀有不该有的想法了。   因为受伤的右腿不方便沾水,凌炀接了盆水给秦穆擦身体。秦穆胸前绑了肋骨固定带,不好弯腰,就坐在床上让凌炀帮他擦身体,这期间,凌炀的动作一直很规矩,没有一点逾矩的行为。只是秦穆的身体一向很敏感,再加上对凌炀产生了一点不该有的遐思,被他如此细致地用毛巾擦过每一寸没有受伤的地方,秦穆的呼吸渐渐有些粗重。   他的身体经不起撩拨,会产生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如果是别人,秦穆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直接就把人按倒滚床单了,但那个人是凌炀,他只能努力按捺心底的躁动。   晚上睡觉的时候,凌炀让护士抬一张床来,刚好跟秦穆的病床并在一起。   对于这番行为,凌炀是这样跟秦穆解释的:“睡的近一点,晚上你有个什么事,好方便叫我。”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秦穆并没有多想。   等到关上灯,黑暗的房间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自耳畔传来,秦穆心里的痒又勾了起来。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凌炀这么诱人呢?受伤的地方传来一抽抽的疼痛,另一种生理上的疼痛也在慢慢滋长,秦穆被这两种疼痛双重折磨着,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见鬼了。   他居然被凌炀勾起了欲望,幸好有被子遮住,不至于让凌炀发现他的异常。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秦穆闭上眼,在脑海里召唤系统,“小白,渣攻现在的痛苦值多少了?”   系统:【90%。】   “这么快?”   系统:【快一点不好吗?】   秦穆:“我还没把12次机会用完。”   系统:【……】   秦穆:“能不能把这12次加在下个世界。”   系统:【不能,这个世界结束后,会自动清零。】   “秦穆,睡着了吗?”   突来的声音中断了秦穆跟系统的交流,秦穆轻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凌炀小声问:“我能跟你挤一挤吗?”   秦穆:“怎么了?”   青年的声音有点尴尬,“床好像坏了。”   “不会吧。”秦穆说:“先把灯打开。”   凌炀乖乖把灯打开。因为医院的病床比较紧缺,护士刚才抬进来的是一张折叠床,秦穆定睛一看,那张床的四条腿的其中一条缺了一小段,人躺上去,这个面是斜的。   秦穆:“刚才居然没发现。”   凌炀低声认错:“是我没看仔细。”   这会儿都这么晚了,让护士再搬一张床来显然不现实,而且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垫的东西,看凌炀苦恼地皱着眉,秦穆一时心软,“那你跟我一起睡吧。”vip病房的床很宽敞,两个人挤挤还是没问题的。   在凌炀爬上床的时候,秦穆不忘补充道:“把被子带上。”他这会儿身体的哔——还没下去,不能叫凌炀发现了。只是事情有这么凑巧吗?床还能坏?秦穆忍不住狐疑地瞧了凌炀一眼,后者脸上的表情要多纯洁有多纯洁,关灯之前,还通知了秦穆一声:“我把灯关了?”   “嗯。”   这下子,秦穆好不容易快要熄下去的欲火又窜了起来,他颇为咬牙切齿地想,不用等伤好了,他明天就出院,从公司旗下的艺人里找个干净点的新人,先上了再说。他也不挑了,再挑下去,他怕自己鬼迷心窍饥不择食,直接朝身边的凌炀出手了。   病床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他们两个人,虽然隔着被子,但秦穆跟凌炀的肩膀已经贴在一起了。   凌炀转过身,面朝着秦穆的方向,因为距离隔得近,温热的鼻息就喷在了秦穆耳际还有脖颈处。秦穆打着石膏的腿还吊着,不能避开,只能忍受着心底的煎熬,哑声道:“你能不能稍微……离我远一点。”   “是不是太挤了?”青年的声音有些自责,“那我还是不睡床了。”   说罢,他作势就要起床,秦穆叫住了他:“不,你继续睡吧。”有时候,秦穆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故意靠他那么近,故意把鼻息喷在他敏感的地方。   凌炀似乎还是有些担心,“真的没事吗?”   秦穆:“……没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青年重新躺下,无数蚂蚁在心里乱爬的酥痒重新袭上心头。   没事才怪。   秦穆从来不是会忍耐欲望的人,算了,打脸就打脸吧,他摸索着抓住了凌炀的手,然后一把将凌炀的手放在了他的被子上的某一处。即使隔着被子,他的哔——还是很明显的。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秦穆没说话,他在等凌炀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隔着被子轻轻一哔——惹得秦穆闷哼出声后,他轻声问:“你要我帮你?”声音很冷静,完全听不出丝毫的欲望。   秦穆索性坦白:“嗯。”末了,他又加了句:“受了伤的身体比较敏感,刚刚你给我擦身体的时候就有点冲动了。”   凌炀没有把手抽回,他在黑暗中锁定住了秦穆的眼,“现在不说你是我养父了?”   秦穆:“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帮我出来就好,等明天我就出院找人……”说到最后,秦穆惊叫了一声,身体跟着颤了一颤,这小子居然直接就把手伸到了被子里。   凌炀一边温柔地进行着不可描述的行为,一边轻问:“出院找人做什么?”   “没什么。”秦穆闭上眼,催促道:“快一点。”   仿佛是故意跟他反着来似得,凌炀不但不照做,反而越来越慢,越慢越慢。秦穆难受的脚趾尖都绷紧了,猛地睁开布满浓重欲色的漆黑的眸子,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命令道:“让我舒服。”   这两年来已经收敛了很多的凌炀却没有听他话,他语气强硬:“如果我帮你了,那我算什么?”   秦穆这会儿只想纾解,“什么算什么?”   凌炀不介意把话说明白点:“如果我让你舒服了,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听到这话,秦穆勉强清醒了些,“养子……”又是一声低哑的哼声从嘴里溢出,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就是故意的,可他明知道凌炀是故意在逼他,可他却不想拒绝。   而这时,凌炀忽然放软了语气,以一种温柔至极的口吻呢喃:“秦穆,告诉我,如果我跟你发展到那一步,那我是你的谁?”    第103章 年下的诱惑   真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了。   秦穆现在只想放纵,布满欲望的双眸微微眯起,他一边难受地低喘着,一边断断续续地问:“那你想……当我的谁?”   凌炀没有回答。   尽管他现在看似占据了主导权,但他明白,真正的主导权还是在秦穆身上。凌炀的动作温柔又缠绵,秦穆被他伺候的舒服地叹息了一声,下一刻,凌炀的动作突然戛然而止。   秦穆不满地睁开眼,往日凌厉霸气的黑眸在欲望的浸润下显得性感又迷离,“凌炀!”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但声线太过沙哑,听起来没什么气势,反而像是在调情。   一直在压抑欲望的凌炀硬生生地抽回了手,他起身下床下了灯,明亮的光线驱散了房间的黑暗,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灼热跟挣扎。   凌炀回头看了欲求不满的秦穆一眼,那张俊美的令人屏息的脸上散发着致命的性感与诱惑,他毫不怀疑,任何人看到秦穆此刻的样子,都会失去理智地压倒他。   “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养父子的关系比较好。”他背对着秦穆,声音冷静到有些淡漠。   秦穆敢断定,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如果这真的是凌炀希望的,那他刚才把凌炀的手放到他的哔——凌炀就应该抽回来,而不是故意迎合他挑逗他,现在把他挑逗的欲火难耐后,这小子居然想抽身离开,呵,做梦呢。   秦穆冷笑出声,他费力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将后背抵在墙上,“你真的把我成你养父了?”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秦穆死死盯着凌炀的背影,“那你为什么不敢转过身来看我?”   “……”   “你忍得很辛苦吧?”   “是。”   凌炀转过身,好方便秦穆看清楚他身体的异常。   因为体内燃烧着熊熊欲火,秦穆的眼角有些发红,他故意打量了凌炀一眼,“那你还等什么?你难道不想上我吗?”他甚至故意用没受伤的手把他的病号服拉开。   浓黑的眸底微微一缩,凌炀直挺挺地杵在原地,跟自身的热情的(你懂的)相反,白皙俊秀的脸上一派平静之色,用陈述的语气道:“看来你真的很缺男人啊。”   “这不是你做的好事吗?”如果不是凌炀暗中搅黄了他跟季晗的好事,他何至于饥渴到这个地步。   凌炀没有为自己辩解,只道:“如果我上了你,我可不会满足于这一夜。”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很多夜了?秦穆他只有十二次机会,给不了凌炀很多夜,不过他的任务马上就要成功了,跟凌炀也耗费不了多久。秦穆用残存的理智思考了片刻,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可他都回复的这么清楚了,凌炀却仍旧不满足。   “我跟你在一起了,你以后就不能有别的男人。”   秦穆:“好。”   “我上了你,我就要对你负责,所以我们要结婚。”   秦穆:“……行。”他只是想跟凌炀上床而已,没想到上个床还这么麻烦,如果早知道他会对凌炀的肉体感兴趣,他当初就应该在凌炀心心念念想睡他的时候就把凌炀办了。现在风水轮流转,凌炀变硬气了,不肯轻易跟他发生肉体关系了,要不是短时间找不到比凌炀更好的,秦穆才没有这么多耐心跟凌炀周旋。   得到了秦穆的承诺,凌炀唇角微扬,眼里的冰霜散去,脸上原本僵硬的线条也柔和了下来,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要关灯吗?”   虽然不关灯比较刺激,但这里是医院,秦穆还是想低调一点。   于是他回:“关了吧。”   凌炀点头,关了灯,重新回到了床上。他虽然渴望秦穆很久了,但秦穆现在身体受着伤,他不想弄疼他,就借助手可爱的五指姑娘跟一个方块让秦穆舒服了一次。   然而他低估了秦穆旺盛的情欲,都憋了快三年了,一次怎么够。   凌炀眼里划过一丝讶然,“你……”   秦穆声线暗哑地低笑了声,哑声道:“你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得到满足吧?”   “可是你的身体……”   秦穆打断道:“我是肋骨跟右腿骨折,其他地方又没坏。”他现在全身都在渴望着凌炀,于是他又补充道:“别可是了,你也忍的够久了,还是说,你没经验,要我教你?”他还记得以前凌炀跟他说过还是处的事。   “……不需要。”   被男人轻佻的眼神刺激到了,凌炀一把掀开了被子……   值得肯定的是,凌炀虽然没开过荤,但他表现得还算可以,除了刚开始太过紧张外,后面就表现的渐入佳境了。秦穆向来喜欢在床上占据主导地位,即使他是承受的那一方,这会儿他受伤了,右腿使不上劲儿,只能让凌炀主动了,后来凌炀食髓知味,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然后秦穆发现,被人这么热情粗暴对待的体验并不算坏,他想,或许以后可以把主动权交给攻的那一方,他只要负责享受就好。   ……   秦穆闻不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隔了两天他就要求出院。   出院那天,季晗跟剧组请了个假,亲自过来接男人出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晗觉得秦穆跟凌炀之间的气氛跟他离开时很不一样,他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然而不经意看到秦穆脖子后侧方的吻痕后,他心微微一缩,当即愣在了原地。   秦穆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季晗眸色一暗,心底顿时传来细微的疼痛,他慌忙别开眼,刚好跟站在秦穆身后的凌炀的目光相对。凌炀扬了扬唇角,朝季晗点了点头,“谢谢你来送秦穆出院,以后有我照顾他,你可以安心拍戏了。”   嘴角挤出难看的微笑,季晗轻声道:“嗯,有你……照顾他,我就放心了。”明知道秦穆会有新的男朋友,可真当事情发生时,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想象中的云淡风轻。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如果他那时执意留在医院陪秦穆,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如果他当初跟父母极力争取,现在站在秦穆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他了?这些年来,他经常在父母面前提秦穆,提的多了,他父母也从原先对秦穆的敌意变为了欣赏,尤其是他爸,经营着不大不小的公司,特别欣赏有能力有魄力的人。季晗甚至想过找机会带秦穆给他父母看看,他父母对秦穆的偏见来源于他是个男人,一旦知道秦穆是多么优秀的人,说不定会对他跟秦穆之间的关系改观。   可到底还是来不及了。   两年前,他没有跟父母争取过辛福,两年后,他又因为迟疑跟犹豫,错过了最佳的开口机会。   把秦穆送回家后,凌炀给季晗倒了杯水,先是问了秦穆想吃什么,在秦穆报了一大串菜名后,凌炀以秦穆现在有伤在身这个理由,否决了其中几道比较油腻跟刺激性的菜肴,然后又以男主人的姿态微笑着问季晗想吃什么。   季晗根本没什么胃口,就说都可以,凌炀报了几道菜征询他的意见,季晗勉强挤出笑来,轻轻点了点头。   等凌炀去了厨房,秦穆跟季晗道:“那小子别的优点没有,做菜的手艺倒是一流,一会儿你尝尝看怎么样。”   季晗笑笑,嘴角微微抿起,迟疑地问:“你跟他……”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嗯,他现在算是我男人。”秦穆没有隐瞒。   季晗垂下眼,低声问:“你跟他,你们不是……”养父子吗?   “我就养了他三年而已,后来他被亲生父亲接了回去,我也跟他解除了领养关系。”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跟季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因为没有上过床,秦穆可以很坦然地跟他聊他的新恋情。   “是这样啊。”   季晗垂眸喝了口水,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的苦涩。   厨房传来了忙上忙下的声音,秦穆转过头,遥遥望了眼凌炀忙碌的身影,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最近拍的新戏怎么样?”   季晗很久没拍电视了,这是他暌违两年后再次拍电视剧。   “还行,团队跟剧组都很靠谱。”   季晗无心讨论工作上的事,他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既不想面对秦穆跟凌炀恩爱的画面,又贪恋跟秦穆短暂的相处。   这两年来,他工作很忙,一年365天只休息几天,跟秦穆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现在秦穆有了新的情人,他以后更不能时常见到秦穆了。   他沉默了片刻,微微笑了一下,“恭喜啊,终于开始了新恋情。”他还以为秦穆过去一直不交男朋友,是因为心里还有他,现在想想应该是他的自作多情了,秦穆不找是因为他身边有凌炀。   秦穆听了,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呢,有没有新目标了?”   季晗自嘲一笑,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太忙了,哪里抽的出时间谈对象。”   秦穆:“有合适的可以试着处处看。”   “嗯。”   两人像朋友一样闲聊着,时间过的飞快,不一会儿凌炀就做好了午饭,季晗过去帮凌炀端菜,凌炀也没跟他客气。   饭菜上桌后,秦穆扫了眼丰盛的饭菜,招呼季晗:“尝尝看菜的味道怎么样?”   季晗夹了块扣肉放在嘴里,味道确实不错,入口即化,不甜不腻刚刚好。   确实比他的厨艺好很多。   他把那块肉咽下,眼前出现了一双筷子,秦穆忍不住也想夹一块,啪的一声,凌炀轻轻打了一下秦穆的筷子。   秦穆:“……”   凌炀微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芹菜:“那是做给客人吃的,你吃这个。” 第104章 年下的诱惑   碍于季晗在场,秦穆不好拒绝,食不知味地把芹菜咽了下去,天知道他最讨厌吃芹菜了。秦穆吃完了芹菜,凌炀又给他夹了些别的蔬菜,明明眼前就摆了好几盘丰盛的荤菜,他却不能动,真不知道凌炀这厮是不是故意的。   见秦穆乖乖把凌炀夹的菜都吃了,那温馨的场面刺痛了季晗的眼,他垂下眼,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可饭菜再美味他也没有胃口。凌炀没有故意忽视他,期间时不时让季晗多吃点,还问他饭菜合不合胃口。   季晗点点头,硬塞也要把碗里的饭都吃完。   因为不想继续看秦穆跟凌炀相处的画面,他用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吃完了饭,等到碗见了底,秦穆一半饭还没吃饭。   凌炀微笑着道:“把碗给我,我给你再添一点。”   “不用了。”季晗只想快快逃离这里,好让自己的心不要那么痛,于是他起身,朝两人弯了弯腰,用略带歉意的口吻道:“实在不好意思,剧组还有事,我要马上赶回去,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吧。”   秦穆是知道季晗很忙,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忙,他道:“你这也太忙了,连饭都不能好好吃,改天我让麦佳佳给你少安排点工作。”   季晗勉强一笑,“没事的,我年轻,扛得住。”   秦穆不赞同地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凌炀起身,“我送送你吧。”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季晗微微点头,“那谢谢你了。”   “秦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凌炀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面具,侧过身不忘对秦穆叮嘱道:“我送季晗出去的时候,可不能偷吃啊。”   秦穆:“臭小子。”   一旁的季晗低声跟秦穆道:“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秦穆微微颔首。   他说这话时,凌炀已经迈开了步子,季晗低低地应了一声,跟上了凌炀的脚步。等到两人的身影闪出了门外,秦穆扫了桌上的那几盘大菜,心道,他什么时候听过话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筷子……   门外,凌炀送季晗到了楼下停靠的车旁,转身道:“就送你到这里了。”   “嗯。”   凌炀的心里素质很好,笑着道:“以后不忙了可以过来吃饭。”   季晗道了声谢,顿了顿,问:“秦穆是个很好的人,你……要好好对他,不要辜负他。”   “我会的。”凌炀嘴角的笑意淡了些,都跟秦穆分手了,这季晗还对秦穆念念不忘,只要季晗一天没有新恋情,那他还是他的情敌,总归是让人不爽,不爽归不爽,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凌炀低眉浅笑了一下,笑意自眼角眉梢延展开来,“我喜欢他十几年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我自然会好好对他。”   听到这话,季晗不由沉默下来。   他认识秦穆不到三年,凌炀却跟秦穆认识了十几年,认识十几年,却在最近才在一起,这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他默了默,缓缓启唇:“那就好。”   凌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再见了。”   “嗯,再见。”季晗弯腰上了车。   等到车子消失在了视野里,凌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比较冷漠疏离,在原地站了几秒,他折身进了屋。听到动静的秦穆自觉的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在嘴里,淡淡地问:“人走了?”   “嗯。”凌炀在秦穆身旁坐下,目光先是在那几盘荤菜扫视了一圈,然后又在秦穆的脸上逡巡了一圈,秦穆任由他打量,表情不变,出声问:“看我干嘛?”   凌炀随手指了一盘菜,语气玩味:“我怎么觉得这盘菜少了几块肉呢。”   秦穆本来想正大光明地回他吃了两块肉怎么了,脑海里不经意想起刚才凌炀送季晗走时的叮嘱,别偷吃啊,秦穆扯了扯嘴角,哼笑了一声,道:“你记错了。”   “是么?”眼底浮现了几许笑意,凌炀也不拆穿他,抽了张纸巾抵在秦穆的嘴边,帮他细细地擦拭了嘴角还未来得及销毁的“证据”。   知道被发现了,秦穆直接无视,上下扫量了青年几眼,啧了一声,道:“你这才上位第二天,就想管我了,难道你就不担心我随时变卦,不要你了?”   凌炀听了,手上的动作一顿,将脏了的纸巾随后扔到垃圾桶,然后斜睨了某人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舍得吗?”   秦穆:“有什么不舍得的,年轻貌美的男孩子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把我弄上床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凌炀微微眯起眼,俯下身,将唇凑到秦穆嘴边,“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秦穆勾了勾唇,“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当真了?”看来这小子之前就是在演戏,扮演好朋友好儿子角色,可他明知道凌炀是在欲情故纵,还是忍不住上钩了。   果然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凌炀刚开始乖乖送上门来他不屑要,后来凌炀跟他保持距离了,他反而就想要了。凌炀是不是就是抓住了他这样的心理,然后一步步设下陷阱让他上钩?   “不管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把我睡了,你这辈子就别想甩掉我。”跟脸上阴郁的表情相反,凌炀语气极为轻柔,缓缓亲上了秦穆的嘴角。   由浅尝到深入。   秦穆由着青年亲吻他,他也没想甩掉凌炀,一切自然发展就好。   等到吻够了,凌炀贴着秦穆的微肿的嘴唇,风马牛不相及地道:“好久没吃龙虾了,要不明天我做顿十三香小龙虾好了,再加剁椒鱼头、椒盐虾、家常小炒肉、肉末茄子等几个家常菜好了。”   秦穆:“明天有客人吗?”   凌炀:“没有。”   秦穆疑惑:“那你……”话没说话,他看到凌炀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听到他说道:“这些菜你暂时不能吃,我只好做出来让你闻一下味道了。”   秦穆不由抽了抽嘴角,他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这小子报复心居然这么重!!!   ……   晚上,凌炀简单地帮秦穆洗完澡后,开始琢磨着从哪儿开吃。   把对美食的怨念化为了对凌炀的挖苦,秦穆高高扬起了脖子,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发出嘲笑:“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的技术很差劲。”   这两年来,凌炀的脾气锻炼的很好,他没有被秦穆的话激怒,只微笑着道:“技术差吗?你技术好你教教我呗。”   这句话凌炀是笑着说的,在秦穆看来却是笑里藏刀。   嘴角勾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秦穆道:“我是想教你,等我腿好了,我会把我会的全部都教给你。”   “没关系,我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凌炀把秦穆抱到了家庭影院室,播了部高质量的gv,然后把声音开到适中,这里的音响都是顶级的,立体声环绕在四周,有效地把那些暧昧的声音送到了秦穆的耳边。   秦穆忍不住想把眼睛移到屏幕上,结果一张放大的脸遮挡了他的视线,凌炀捏起他的下巴,哑声道:“现在这种时候你应该看我。”说罢,他就将唇印了上去。   这一晚,凌炀秉承着慢的宗旨,把秦穆挑逗的饥渴难耐,片子里的画面让人热血喷张,激烈到不行,到秦穆这里就是甜蜜的折磨了,在被凌炀这样那样后,秦穆终于忍不住,用压抑的语气命令道:“别慢了,快点!”   凌炀亲了亲秦穆被汗浸湿的眼皮,狎昵地笑问:“你不是说我技术不好吗?”   果然啊,无论过了多久,一个人的本性还是不会变的,这臭小子还是这么的小心眼。   见秦穆不回答,凌炀俯下身,不知道碰了秦穆哪里,秦穆短促地低吟了一声,充斥着欲火的双眸半睁半阖,声音沙哑至极,带着浓浓的情欲跟诱惑:“技术好不好要试了才行。”   凌炀二话不说,直接用行动为自己正名。   有了情欲的浇灌,秦穆虽然受了伤,面色倒是不错。   这一天,他在院子里晒太阳,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凌炀这会儿刚好去屋里给他切水果去了,秦穆摸出手机看了眼,是肖澄打过来的,秦穆自被车撞后,一切事宜都交给律师来办,这也是事发后肖澄首次给他打电话。   秦穆接通电话,“喂?”   “秦穆,是我。”电话里传来肖澄颓废的声音。   秦穆换了个手拿着手机,“我知道是你。”   肖澄显然真是急了,语声急促地道:“秦穆,你没事吧?我那天喝多了,看到你跟季晗上了一辆车,就忍不住跟了出来,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我只是看你加速了,心一急,车子失控冲了出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秦穆冷声打断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注重结果。”   肖澄喃喃:“秦穆……”   秦穆:“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的代理律师说吧。”   见秦穆态度这么冷酷,肖澄忍不住有些歇斯底里:“我们好歹有五年的感情,你难道真要把我送进监狱吗?我的事业已经毁了,这样还不够吗?是,我是犯了错,我承认,可我真正爱的那个人还是你,我现在已经得到教训了,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不要做的这么绝?秦穆,就当我求你了。”   “我真要做绝,你以为你还能在娱乐圈混?”秦穆冷笑出声:“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自身的原因,我就是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所以才没有对你赶尽杀绝,而你又是怎么做的?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命大,我还能像现在这样接你的电话?”他现在肋骨跟右腿骨折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耳边突然传来凌炀安抚的声音:“别激动,你现在身体还有伤,我来跟他说吧。”   凌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旁,应该是他刚才顾着打电话没注意,只是,这小子哪只眼睛看到他激动了,他明明很冷静很镇定好不好。见凌炀朝他伸出了手,并勾了勾手指,秦穆便把手机交到了凌炀的手上。   凌炀开了免提,肖澄慌的六神无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只要不送我进监狱,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每个人都会犯错,我难道就真的罪不可赦……”   “秦穆他去休息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凌炀淡淡地开口。   “……”    第105章 年下的诱惑   肖澄记得这个声音,当时他跟秦穆分手的第二天,去秦穆的别墅拿行李,他打电话给秦穆想见他一面,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接的电话,后来在晚宴上,跟秦穆阳台交谈的那个人也是这个人,没想到,都过了快三年了,秦穆还跟这人在一起。   “我知道秦穆就在你旁边,让秦穆接电话。”肖澄没有退让。   凌炀扬了扬眉,看了身旁的秦穆的一眼,漫不经心地跟肖澄道:“他不想跟你说话,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会代为转告。”   电话那头的肖澄沉默了下来。   不说话的秦穆颇觉无聊,从果盘里拿了根香蕉,剥了皮放到嘴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凌炀见状,眸色渐深,他关了免提,凑到秦穆的耳边,哑声笑道:“今晚,可以给我一个方块吗?”   秦穆斜斜扫了他一眼,丢出三个字:“看心情。”   这话传到青年耳中,他轻笑了一声,继续跟他咬耳朵:“反正我总会如愿以偿的。”   果然是精虫上脑,吃个香蕉也能联想到那块,秦穆扯了扯唇角,轻轻拍了拍凌炀的脸,笑容轻佻肆意:“果然是刚开荤的雏儿啊,等把爸爸伺候好了,爸爸满足你。”   “去你的。”凌炀直起身,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儿子。”   呦,现在上位了,就不承认曾经当过他一阵子养子的事啦?   无视秦穆眼里透露的意思,凌炀把电话放到耳边,这一次,肖澄终于说话了,他问:“你知道秦穆脚踩两条船的事吗?”   凌炀一愣,随即眼风一扫落到秦穆身上,顺着肖澄的话回道:“秦穆那么优秀,有多个情人是正常的。”   这话一出,轮到电话里的肖澄愣住了。   秦穆本来想吃第二根香蕉,听到这话,把手里的香蕉扔回了果盘里,支着下巴一脸兴味地瞧着凌炀,后者转身背对秦穆,听肖澄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跟他道:“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跟别人分享秦穆?”   “我为什么要介意?”凌炀反问:“秦穆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都想往秦穆身上扑,诱惑难免多了点,我不怪他,只要他最后能回到我身边就好。”   青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秦穆听到,他挑了挑眉,有些好奇肖澄到底在电话里跟凌炀说了些什么。   “你……还真是大度。”   似乎是被凌炀的回答惊到了,肖澄的声音都有开始结巴了。   “男人嘛,要大度一点。”凌炀眼也不眨地说着假话,他知道肖澄说这些话的用意是想破坏他跟秦穆之间的关系,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试探道:“这一次,秦穆在外面养得小情人又是谁?”   肖澄变聪明了,如果凌炀真的不在意,又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你应该问秦穆。”这一次他是彻底毁了,天价违约金足够让他赔个底朝天,等他从监狱里出来,他真的要一无所有了,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让秦穆跟凌炀好过。   不过他的挑拨离间并没有奏效。   凌炀淡淡地道:“好了,我要去给秦穆做饭了,你有什么事跟秦穆的代理律师谈吧。”他停顿了一秒,续道:“故意伤害罪,你这牢是坐定了,祝你好运。”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等他挂断电话,秦穆眼神戏谑,拿凌炀刚才的话说:“男人要大度,嗯,你有这个觉悟不错。”   把秦穆手机装在自己的口袋里,凌炀踱着步子,慢吞吞地走到秦穆的身旁,弯下腰,将脸凑到秦穆的面前,“肖澄说你脚踏两条船,我怎么不知道。”   秦穆听了,忍不住弯了唇,道:“他一直以为我同时跟你还有季晗在交往。”   “呵。”凌炀笑问:“是你故意让他误会的吧?”   秦穆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想多了。”   凌炀却不放心,他暗下了眼,一边亲吻着秦穆的唇,一边出声警告道:“以后老实点,有了我别想招惹别人。”   “说好的大度……呢……”   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了两人相贴的唇间。   ……   这桩案子很快就有了结果。   秦穆甚至没有出庭,是他的代理律师把判决结果告诉的他,肖澄是公众人物,又是酒驾跟撞人,行为恶劣,直接被判了三年且立即执行,期间肖澄曾给秦穆打过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后来肖澄死心了,在牢里托秦穆的律师给秦穆带一句话。   “肖澄说,你们之间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等他从牢里出来,他还会来找你。”   从律师口中听到了肖澄的这句话,秦穆掀了掀唇角,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等律师离开后,秦穆在脑海里召唤系统:“小白,肖澄的痛苦值是不是刷满了?”   系统:【没有,渣攻目前痛苦值99%。】   秦穆:“……”肖澄都一无所有了,难道还不够痛苦吗?   一想到肖澄人现在都在监狱了,秦穆拍了拍脑袋,心里十分后悔,他应该晚点把人送进去的。后悔归后悔,人都已经进去了,难不成再把人给捞出来?   秦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等渣攻出狱,把剩下的1%的痛苦值刷满就好了。】   秦穆一脸郁卒:“我不是问这个,我十二次机会用了五次,只剩下七次了,这三年我该怎么熬啊!”平均一年两次简直要他的命啊。   系统:【……】   为了争取性福,秦穆厚着脸皮跟系统商量道:“你看这都第四个世界了,你就不能稍微放点水,给我多一点奖励,这样我有了动力,以后会更卖力地完成任务,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个让秦穆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你要换攻吗?”   “啊?”   系统:【如果你有节操一点,不要在这个世界勾三搭四,我可以适当对你放宽要求。】   秦穆眨了眨眼。   所以系统的意思是,只要他有固定的性伴侣,不要拈花惹草,就可以无限制地嘿咻了?这个要求不难办,在只吃特定的一种肉跟不能吃肉之间,秦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末了,秦穆有些好奇,“小白,原来你们系统管的还挺多,连宿主的私生活也要管啊。”   【……】   ……   没了限制,秦穆放开了手,跟凌炀在房事上配合默契,几乎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爱爱的足迹。秦穆不得不感叹,年轻就是好啊,他虽然欲望旺盛,但这具身体的年龄已经38岁了,体力到底有点跟不上。   刚开始他还能跟凌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多玩几次后,他累的气喘吁吁,只能被凌炀压倒,被摆弄成各种姿势。凌炀学习能力很好,又肯钻研,在秦穆把他会的都教给凌炀后,凌炀又开始学习连秦穆也不知道的新姿势。   论有一个年轻热情体力持久兼具翘臀跟gg腰的情人是什么体验?   秦穆的差点断了的老腰跟见到床就腿软的反应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本来系统让他不要中途换攻,秦穆还担心自己定力不够办不到,事实证明,光满足凌炀一个人的欲望对他来说都很吃力了。幸好凌炀还算体贴,每次完事后都会细心地为他清理,会帮他按摩酸痛的肩膀跟老腰。   当然,两人厮混的越久,凌炀就越是放肆,经常拿秦穆的体力打击他:“你行不行啊?要不还是我在上面吧。”   秦穆不肯服输,z在凌炀身上,一边这样那样,一边哼哼:“你现在……能耐了啊,老子……开荤大战四方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等下个世界换具年轻的身体,他一定要重振雄风!   听到这话,凌炀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他抱紧了秦穆,逼的秦穆难耐地叫了一声后,才不紧不慢地道,“看来你真是经验丰富啊。”   “当然……”又一声压抑的低喘从秦穆嘴里溢出。   逞强的后果是,秦穆被做到在床上躺了一天,吃饭跟上厕所都是凌炀帮忙的。   ……   最近凌炀心情有些不爽。   季晗现在在圈子里的地位稳固了,适当减少了工作量,这使得他有很多的时间往秦穆这里跑。秦穆是季晗的老板,讨论工作上的事无可厚非,可两人每次都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凌炀泡了壶茶,给两人都倒上一杯,末了,他忽地插话道:“季晗,你都要26了吧,也该谈恋爱了吧?”   这话一出,凌炀成功地把话题从电影往季晗的个人感情问题上引。   秦穆打趣地笑问:“是啊,再过四年你就要三十岁了,你爸妈没有催你啊?”26岁的年纪搁娱乐圈还算年轻,但放普通人身上就已经到适婚年龄了。   “当然催。”季晗摊手,语气颇为无奈:“只是缘分还没到,没遇到合适的。”   “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   听到男人这话,季晗淡淡一笑,“找对象还是要看眼缘的。”他曾经跟秦穆谈过一场短暂的恋爱,有过秦穆那样的爱人,他确实很难再喜欢上别人了。   凌炀趁机做媒:“我身边有几个不错的女孩子,家世长相都不错,也不娇气,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可以安排个时间让你跟她们见见。”他要快点把季晗这个潜在的情敌消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脱单。   第106章 年下的诱惑   季晗怔了怔,他是个心思细腻聪慧的人,意识到凌炀这样做的意图,他沉默了几秒,微微颔首:“那就有劳了。”   一旁的秦穆一脸好笑地道:“凌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替人做媒啊。”   凌炀回:“我这不是怕季晗一个人寂寞嘛。”   秦穆笑了两声,他哪里不知道凌炀为什么会对季晗的恋情怎么热心,只是他跟季晗都是过去式了,连嘴都没亲过,真不知道凌炀这小子紧张个什么劲儿。   见季晗答应了,凌炀当即就张罗着相亲的事宜,他确实认识几个条件不错的女孩,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板的女儿,跟她们说了季晗的情况,其中有几个挺有意向跟季晗渐渐的,有一个还是季晗的影迷,听说要跟季晗相亲,她激动了半天。   给季晗安排相亲的计策果然奏效,季晗忙着应付那些女孩子,果然没有时间再来纠缠他家秦穆了。   凌炀琢磨着他跟秦穆也谈了有两年了,是时候跟秦穆商量结婚的事了。   晚上睡觉得时候,把这事儿跟秦穆一说,秦穆表情淡定,哦了一声,沉吟道:“结婚啊。”   “对,结婚。”隐藏起心底的小忐忑,凌炀跟他说起了旧事,“当初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你求我上你的时候,可是答应过我以后要结婚的。”   “是吗?”秦穆没什么印象,那时候他快要被情欲折磨疯了,当然凌炀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凌炀危险地半眯起眼,“怎么,你要赖账啊?”   “怎么会呢。”他在前面几个世界又不是没有结过婚,不过算算日子,肖澄也快要出狱了,等肖澄出狱后,他跟凌炀再办婚礼也不迟,顺便可以把肖澄的痛苦值给刷满了。   于是秦穆道:“我当然想跟你结婚了,不过结婚也要选个黄道吉日不是,我看明年结婚就不错。”   看出男人在跟他打太极,凌炀在黑暗中凑过去掐住秦穆的脸,用力往两边扯,“为什么要等明年?你白睡了我两年,难道就想不负责人拍拍屁股走人吗?!”   这小子还真用力。   脸颊处传来一抽一抽的钝痛,秦穆皱了皱眉,“你不放心的话,那我们可以先领证。”   话音刚落,秦穆两颊的力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温热的鼻息跟柔软的触感,凌炀在秦穆说完“领证”二字后,就迫不及待地凑上来亲吻着秦穆的脸颊,末了,他轻柔地捧起了秦穆的脸,满眼亮晶晶地瞅着秦穆。   “你说的是真的?”   秦穆:“假的。”   “不管。”凌炀倾身吻住了秦穆的唇,声音含糊又不失甜蜜:“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   a城是座同性恋可以结婚的城市。   隔天一早,凌炀就把睡的迷迷糊糊的秦穆从床上拖了起来。也许是太兴奋了,昨晚凌炀逮着他在床上不知道做了多少回,秦穆满足是满足了,但身体却浑身乏力,尤其是不可描述的地方……   秦穆眯着眼,任由凌炀帮他套上衣服,“年轻人要懂得节制。”说起来他在现实生活中也才26岁,也还算年轻啊,这个世界他这会儿居然已经40岁了,都成了中年老男人,纵欲过度的结果直接体现在了脸上,哪像凌炀,精神饱满脸色红润,像是喝了什么十全大补汤。   “那是你年纪大了体力不够。”凌炀摸了摸秦穆的头,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快去刷牙,刷完牙过来吃早餐。”   什么叫年纪大了,他其实也不算老吧。等凌炀退出房间后,他捞起了手表一看,现在才早上七点。洗完脸刷完牙,秦穆趿拉着拖鞋来到了餐厅,凌炀体贴地帮他拉开了椅子,秦穆坐下,扫了餐桌一眼,今天的早餐还挺丰盛。   凌炀给他夹了个生煎包,抬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十分,我们七点半出发。”   秦穆:“不用去那么早吧,民政局不是八点半开门么?”   “今天是周一,怕路上堵车。”往秦穆嘴里塞了个蒸饺,凌炀接着道:“而且你这人比较容易变卦,早点把结婚证拿到手,我才能放心。”   秦穆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蒸饺,一边道:“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我能退货……唔……”嘴里又被塞了个蒸饺。秦穆忍不住想,不就是领个结婚证么,被这小子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现在想退货晚了。”凌炀哼了一声,继而催促道:“吃快点,要不别吃了,我去拿个塑料袋装一下,咱们在车上吃好了。”   秦穆:“……”有这么急吗?   ——   尽管路上堵车,两人到民政局的时候时间还早,工作人员还没上班,不过有好几对小情侣都早早地在外面排队等候了。看到秦穆跟凌炀两个男的过来排队,大多数人神色比较淡定,当然也有少数不能接受同性恋的人难免会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两人。a城虽然允许同性恋结婚,但能像秦穆跟凌炀这样光明正大站在外面排队的还是少数。   因为秦穆那张出色的脸,很多人都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瞟,凌炀见状,沉下脸,步子微移挡在秦穆面前。也许是凌炀的眼神太过凌厉冷酷,不少偷看秦穆的人纷纷转移了视线。   凌炀拉住秦穆的手,不高兴地想,都40岁的男人了,秦穆还是这么的招蜂引蝶,他真想把秦穆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排在他们前面的那对情侣兴许是觉得无聊,就转头跟凌炀搭讪。   “你们也是来领证的啊?”   凌炀:“嗯。”   “你们真有勇气。”那对情侣中的女方冲着凌炀跟秦穆比了个大拇指。   凌炀:“谢谢。”   女生忍不住夸道:“你们两人看上去真是登对,尤其是你男朋友,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男朋友这样英俊的男人。”   女生旁边一长相还算过得去的男人闻言,低声轻咳了两声。   秦穆微笑着恭维:“你老公也很帅。”   听到这话,女生笑开了花:“谢谢。”她还想继续跟秦穆搭话,她老公轻轻扯了扯她袖子,不断给她使眼色,女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凌炀正面色不善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转过身不再多言。   凌炀舒了一口气,凑到秦穆耳边,醋意十足地道:“刚才干嘛对那女的笑。”   秦穆:“呦,谁家的醋坛子被打翻了?”   凌炀:“你家的。”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民政局终于开门了。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凌炀把需要的证件都拿了出来,工作人员看了看两人,笑道:“你们是这个月来办结婚证的第一对同性恋人。”   秦穆:“那真是我们的荣幸。”   “能看到这么般配的一对新人,也是我的荣幸。”   十分钟后,新鲜出炉的红彤彤的红本本就到手了。秦穆翻开瞧了一眼,指着上面的照片评价道:“你笑的好傻。”   凌炀一把将秦穆手里的那本结婚证抢了过来,“走了。”   秦穆懒洋洋地在后面道:“喂,那本是我的。”   “怕你弄丢,还是我来保管吧。”把两本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收好,凌炀记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证都领了,称呼也该变了。”   他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道:“叫老公。”   秦穆走上前去,伸手揉乱了凌炀一大早起来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老婆。”   凌炀搂住秦穆的腰,把他塞到车里,“算了,老婆就老婆吧。”   这小子还挺乖。   秦穆满意地勾了勾唇,瞥了车窗一眼,“我们去哪儿?”   凌炀嘴角咧的大大的,眼里缀着星星,“回家,洞房。”   ……   领了证,凌炀正式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秦穆的别墅,也把秦穆的行李搬到了他那儿。婚后夫夫生活跟婚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一三五住秦穆这里,二四六住凌炀那里。平时他们都很忙,有时候他们会讨论各自公司的发展前景。   凌炀很大方,跟秦穆领证后,就分给了秦穆凌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秦穆没有特意告诉季晗他跟凌炀领证的事儿,凌炀倒是恨不得昭告天下,领证没满一个月,他就邀请季晗来家里吃饭。   他用自以为自然实际很刻意的语气跟季晗道:“今天请你来吃饭,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看了眼春风满面的凌炀,又望了望神色平静的秦穆,季晗问:“什么好消息?”   “我跟秦穆结婚了。”   季晗一怔,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他很快回过神来,看向秦穆,“恭喜你们了。”   秦穆笑着道:“谢谢。”   季晗垂眸,“其实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秦穆:“什么好消息啊?”   “我有女朋友了。”   凌炀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啊,见过家长了吗?”   “就着两天的事,她是个幼儿园老师,她父母跟我父母是朋友,就把我们撮合在一起了。”   季晗有对象了,凌炀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今天确实要好好庆祝一下,我去酒柜拿几瓶好酒过来。”   等到凌炀一走,季晗默了默,低低地道:“秦穆。”   “嗯?”   “祝你幸福。”   秦穆定定了瞧了季晗几眼,微笑着点头:“谢谢,你也是。”    第107章 年下的诱惑   一年后,肖澄出狱了。   他出狱那天,秦穆亲自开车去接的他。   往日夸张张扬的发型被剃成了小平头,原本光洁的下巴也冒出了还未来得及刮掉的清渣,肖澄衣衫落拓,面容憔悴暗淡,昔日在舞台上耀眼夺目的大明星终究还是成为了过去式。   肖澄眯着眼,仰起脸望了望天空中那刺眼的太阳。   他终于出狱了,却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那些在机场被粉丝拥护的场景好像是上个世界的事了。明明才过去三年啊。   滴滴。   突来的汽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肖澄循声望去,待看到秦穆那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孔时,他沉默了片刻,缓步朝秦穆的方向走去。上天果然非常厚待秦穆,都41岁的男人了,他的脸上不但没有明显的岁月流逝的痕迹,反而越来越有成熟男性的魅力。   时隔三年,肖澄看到秦穆,这个将他送进监狱的男人,他的心底依旧有心动的感觉。走的近了,他发现秦穆跟三年前变化不大,反观自己,才短短三年的时间,他居然沧桑了这么多。   秦穆点头示意:“上车吧。”   肖澄沉默地走到副驾驶旁,打开车门,弯腰上了车。   给他递了瓶矿泉水,秦穆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问:“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饭馆。”   肖澄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想到你会来接我。”当初直到他入狱,这个狠心的男人始终没有来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出狱了,秦穆终于舍得来见他了,肖澄不无讽刺地想,秦穆挑这个时机过来,应该是来看他笑话的吧。   耳边听到秦穆平静的话语:“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在你入狱的时候就一笔勾销了,作为你的前男友,你出狱了,我过来接你也是应该的。”   肖澄神色冷漠,从走出监狱到上了秦穆的车,这一期间,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傀儡,只有眼珠子是活的。他缓缓转动着黑黝黝的眼珠,目光落到秦穆无名指上的男士戒指时,他顿了顿,忽地问:“你结婚了?”   秦穆看了眼手上的戒指,他不喜欢带什么首饰,这只戒指还是凌炀软硬兼施非要他戴的,据说是凌炀让人独家定制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款情侣对戒。   “领了证,还没办酒席。”秦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婚礼就定在这个月底,你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秦穆把婚礼推迟,就是等着这一天。   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会被肖澄拒绝的准备,并想了很多个理由说服肖澄参加他的婚礼。   然而肖澄只沉默了一秒,就点头答应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时间了。”   秦穆不动声色地收起脸上的惊讶,笑着道:“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车里重新安静下来,秦穆专心开车,肖澄静静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他终于闻到了自由空气。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在一栋古色古香的饭店门口停下,秦穆将肖澄领到他早先定好的包厢,然后就招呼老板上菜了。   监狱的伙食并不好,看着一道道精美的佳肴上桌,肖澄也没有顾忌形象,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食物将他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嘴上染上了一圈油,眼前的青年哪有当初骄傲的样子。看到肖澄如今削颓的模样,秦穆心里并没有报复的快感,青年本可以有光明的前程,却被他一步步作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肖澄曾经跟投资商还有媒体的关系都不错,就算不能回到曾经的高度,在娱乐圈小打小闹挣点小钱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   “许一白签约晨兴了,现在是晨兴力捧的当红小生。”   听到这话,肖澄手里的筷子一顿。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放到肖澄的手边,秦穆继续道:“这是许一白的新号码,你可以联系一下他。”他还记得,当时问许一白要号码时,许一白脸上受宠若惊的神色,真是没想到,他失忆时居然会输给许一白。   肖澄慢慢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把那张卡片收好。   饭毕,秦穆把喜帖递给了肖澄,喜帖里夹着一小沓钱。   上车时,肖澄从身后叫住了他,眼里爱恨交织,声音沙哑到近乎尖利,“秦穆,你别想我会感激你。”   秦穆没有回头,“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   等到车子离开了他的视野,肖澄低下头,一直漠然的表情有些松动,渐渐生出一丝扭曲的恨意,他死死攥紧了手里那烫金的喜帖,心早就痛到麻木了。他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两腿开始发酸,他才拖着迟缓的步子,先去营业厅冲了个话费。   充好话费,他拿出秦穆给他的那张小卡片,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与此同时,秦穆接到了凌炀打来的电话,“喜帖交给肖澄了吗?”   “给了。”   “那你快过来吧,婚礼上要穿的西服已经定做好了。”   秦穆:“好,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后,秦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弧。他一向善于猜测人心,他知道肖澄肯定会去找许一白,只是肖澄现在一无所有,颜值下降,早没有了曾经的璀璨华光,今非昔比的许一白,还能像过去那样对肖澄一心一意吗?   要知道人心是最善变的。   这一厢,肖澄按照许一白电话里说的那个地址找了过去。许一白很忙,现在忙着拍戏,拍完戏他还要赶去m国拍广告,他直接让肖澄去片场找他。肖澄到了那里,许一白的助理已经在等他了。   “一白还在拍戏,你先去他的保姆车里坐一下吧。”助理上下打量了肖澄一眼,也许是肖澄此时的模样太过不修边幅,他没有认出肖澄,只是略带嫌弃地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   进了保姆车,助理怕肖澄弄脏车椅,随手抽了一份报纸扔给肖澄,“你先垫一下再坐。”许一白只跟他说是一个交情不深的朋友,现在看这人穿的这么穷酸,他也没有必要对他毕恭毕敬。   肖澄沉默了片刻,把报纸摊开,报纸上的一则消息刺痛了他的眼,这份报纸是三年前的旧报纸,上面详细记载了他发生车祸的始末。   他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许一白上车时,肖澄从座位上站起,情绪略微有些激动:“一白,我回来了。”也许是正当红又被公司力捧,许一白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与肖澄的激动情绪相反,许一白反应极为冷淡,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他在肖澄对面坐下,抬起头,将肖澄此刻的潦倒的模样收入眼底,末了,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客气又疏离,如同一盆冷水彻底把肖澄浇醒了,他张了张嘴,轻声道:“我就来看看你。”   “哦,是么?”许一白扯了扯嘴角,“那你现在看到了,我这三年过得很好。”   肖澄一直把许一白当做他心灵的港湾,以前不管他压力多大,只要待在许一白身边,就能让他浮躁的心平静下来,然而眼前的许一白对他来说极为陌生,肖澄忍不住怀疑,眼前的青年到底是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许一白。   “你……”   “你刚出狱,应该比较缺钱吧。”许一白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可以拿这笔钱做点小生意。”   肖澄缓缓将目光移到那张银行卡上,原来许一白以为他是来问他要钱的。   见肖澄迟迟没有接,许一白把银行卡放在肖澄面前的茶几上,“对了,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许一白看着肖澄,道:“肖澄,我们分手吧。”   在肖澄入狱的头一年,许一白来看过他几次,并说会一直等他,肖澄当时相信了,没想到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局。   肖澄并不爱许一白,但他是因为许一白才跟秦穆分手的,他不想让自己为曾经的愚蠢感到后悔,所以在跟秦穆分手的那三年里,他一直说服自己要爱上许一白,然而他终究还是做不到。   现在,连许一白也不要他了。   肖澄想笑,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稍显怪异的笑容,“好。”顿了顿,他问:“你当初接近我,是真的喜欢我吗?”   “不是。”事到如今,许一白也没必要隐瞒了,“其实当初你喝醉酒的那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什么?”   “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勾引你。”   听到这话,肖澄脸上闪过震惊、愤怒、后悔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原来他跟秦穆会分手,是源于别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他忽地倾身抓住了许一白的领口,眼里充斥着熊熊的怒火,表情扭曲的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许一白用力挣脱了肖澄的桎梏,“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那个人他惹不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如果不是你的破坏,我怎么会跟秦穆分手,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别把什么事都推给我。”许一白卸下温柔的面具,眼神充满了讽刺,“是我逼你跟我上床的吗?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虽然一开始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但后来确实喜欢上了你,可你心里始终装着别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敷衍的应付,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泄欲的工具跟倾吐心事的垃圾桶。”   “而现在,你从云端跌落在泥地,你不再耀眼,不再受万人瞩目,你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我终于可以告诉自己,我不喜欢你了。”   肖澄闭了闭眼:“不,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那个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光芒万丈的我。”   只有秦穆,在他还是个从县城里来大城市的穷小子的时候,就一心一意地栽培他鼓励他,而他自己对秦穆做了什么呢?耍少爷脾气、骄傲任性、肆意挥霍着秦穆的爱,到后来背叛他跟别人上床。   直到现在,肖澄才彻底明白,他曾经辜负了一个多么好的人。   ……   【叮,恭喜你,渣攻痛苦值已满。】   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时,秦穆刚换上了西装,他顿了顿,将最后一颗西装扣子扣好,站在穿衣镜前,欣赏着身上的西服,不愧是出自意大利国宝级服装设计师凯文之手,从面料选择到版型剪裁都是顶级,镜子里的男人身形笔挺,英俊非凡,这身白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相称。   他倒是没想到,肖澄的痛苦值居然满了,他把许一白的联系方式给他,只是想让肖澄在许一白那里受挫而已,他很好奇,许一白到底跟肖澄说了些什么。   就在秦穆陷入思考的时候,一双手从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凌炀将下巴靠在秦穆的肩上,语带笑意地道:“亲爱的,明天你一定会是全场最英俊的男人。”   秦穆勾了勾唇,转过身,捏着凌炀的下巴将唇贴了上去,“你也是。”   声音消失在了两人激烈而放肆的拥吻中。   婚礼那天,除了凌炀的父亲没来,双方的亲戚还有商界的朋友都到场了,凌氏集团跟秦氏集团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虽然是同性婚宴,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们。   婚礼结束后,两人回到了新房,秦穆先去浴室洗个澡,凌炀稍微多喝了几杯,有些头晕,就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   耳边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他有些心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要跟秦穆洗个鸳鸯浴。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凌炀摇了摇头,脚步一转,步伐虚浮地朝门口走去,“谁呀?”他眯着眼睛忘了眼门边的可视显示屏,看到来人,他眼里的醉意散去,打开门,掀开薄唇,冷笑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话没说完,他表情一变,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仿佛慢镜头一下,他缓缓低下头,一把水果刀插入了他的腹部,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几下,肖澄牢牢抱住他的腰,“去死吧。”   把刀拔出,然后毫不留情地继续捅入,连捅了五刀,肖澄把刀拔出扔到了地上,冷眼看着凌炀捂住肚子贴着门板缓缓滑落。   虽然虽然没有告诉他幕后主使是谁,但他试探地问出了凌炀的名字,从许一白的微表情里,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男人用卑鄙手段把秦穆从他身边抢走了,现在应该是他还回来的时候了。   即使他跟秦穆不可能了,他也不会让凌炀得到秦穆。   鲜血从指缝里溢出,凌炀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能感觉到血液在急剧地流失,肠子抵在了他的掌心,只要他将手放开,那些肠子就会从刀口流出体外。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耳边隐约听到脚步声远去的声音,他闭了闭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缓缓朝屋里爬去。   鲜血在地板上蜿蜒出一条血河。   秦穆正心情不错地洗澡,忽然听到客厅传来很奇怪的声音,他顿了顿,关掉花洒,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了物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他顾不得擦掉身上的水珠,匆匆披上了浴袍,试探地道:“凌炀?”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秦穆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拉开门跑了出去,在客厅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凌炀,他松了一口气。   青年似乎睡着了,头发凌乱,腰间搭着条黑色的毛毯。嘴角漾开一丝微笑,秦穆放轻步子,上前几步,忽地顿住。   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秦穆加快脚步来到凌炀身边,拂开覆盖在他额际被汗水淋湿的碎发,指尖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冰冷,秦穆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他轻轻拍了拍青年苍白的脸颊,低低的唤道:“凌炀,醒醒?”   青年动了动眼睫,眼里已经没有了焦虑,“秦穆……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别说话。”秦穆已经看到了地上的血,一个人怎么能流这么多血,从玄关处到客厅都是,“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秦穆正要将凌炀抱起,凌炀无力地摇了摇头,“我要死了。”   秦穆用力摇了摇头,眼眶隐隐有些发红,“不,你不会死。”谢戈死了,穆淮死了,现在又轮到凌炀了吗?为什么除了第一个世界外,接下来的每个世界从无例外?   “明明……才在婚礼上说过要白头到老的。”凌炀无力地将头靠在秦穆的肩上,冰凉的唇擦过秦穆的颈窝,“没想到……这么快就白头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我一定……好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眼皮越来越沉,凌炀缓缓闭上眼,“好困啊,我……想睡一会儿。”   凌炀在秦穆怀里永远地睡着了。   秦穆抱着他,站在明晃晃的客厅里,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   窗外夜色正浓。   站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秦穆缓缓低头,将唇印在了青年的唇角。   “如果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这样短,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亲爱的,我会在你刚回国说想要睡我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你。”   ……   凌炀死了,警方在机场拦下了企图逃到境外的肖澄。季晗得到消息后,推掉所有工作过来前来看望秦穆。   当季晗跟他表白,说想要代替凌炀陪伴他照顾他的时候,秦穆拒绝了。肖澄被判了死刑,临刑前,秦穆去牢里看过他一回,问肖澄为什么要这样做,肖澄把凌炀拆散他们的事情告诉了秦穆。   肖澄个性冲动,知道一切是凌炀暗中耍的手段后,强烈的恨意跟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最终酿下了这出悲剧。   肖澄父母过来送他的时候,两个老人头发花白,眼睛都要哭瞎了。他们老来得子,对肖澄向来是有求必应,宠爱有加,怎么也没有想到肖澄会杀人。   死亡的恐惧跟对父母的愧疚,让肖澄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秦穆前往下个世界前,去了凌炀的墓地看他,照片上的青年穿着白衬衫,眉眼弯弯,冲着秦穆微微笑着。   秦穆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他忽然想起了13岁的凌炀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候他小小的身体躲在梁律师的背后,微微歪着头,用那双怯怯的满是好奇的眼睛偷看他。   像只胆小的兔子。   秦穆那时是想笑的,但他忍住了,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糖果递给了他。   剥开彩色的糖纸,小凌炀把那颗小小的糖果塞到嘴里,笑眼弯成了桥,也像照片里那样,冲着秦穆害羞腼腆地微笑。   如果时光能定格外那一刻就好了。   秦穆敛了敛眸,转过身,“下个世界是什么?”   【古代。】   “什么身份?”   【暴君。】   秦穆缓缓眨了眨眼,心想,如果他在下个世界是暴君的话,那他应该能保护自己的情人不受伤害了吧?   秦穆点头,道:“那我们开始下一个世界吧。” 第108章 暴君的宠臣   龙涎香缓缓从紫色熏炉孔内袅袅而出,身穿宫服的太监手捧扇子,毕恭毕敬地为侧躺在龙床上的男人扇着,但见男人身着明黄色的长袍,眼皮微阖,一手支着下颚,一手倚在身侧,满头青丝覆下,那张脸俊美卓绝的宛如画中人。   宁谧的午后,周围安静到近乎无声,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自门口低低传来:“皇上,苏丞相来了。”   “让他进来吧。”   低沉悦耳的男声淡淡响起,苏黎敛眸,抬起右腿迈了进去。他生的斯文俊秀,面皮雪白,唇红齿白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大煊王朝位高权重的当朝丞相。   官服的下摆摇曳间,隐约可窥见里面一双腿又长又直,待苏黎来到床榻,一双手从里面探出,轻轻往外挥了挥,“你先退下吧。”   “喏。”徐德昌悄悄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躬身退下,把门关上前,他看到苏黎神色平静地候在一旁,眉目低垂,全无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这大煊王朝凶残冷酷的煊统帝秦穆。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秦穆缓缓睁开了眼,视线落到了苏黎脚上的那双黑面白底的官靴上。   “如今这天下,三足鼎立,荀国跟黎国分别地处极南跟极北之地,无不对我大煊虎视眈眈,据前线陈将军来报,说荀国愿意与我们求和,并献上丰厚的献礼,丞相,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苏黎回:“臣以为,荀国人个个骁勇善战,曾屡次犯我边境,绝不是能轻易求和之人。”   秦穆嗯了一声,抬眼看着苏黎,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底流转着淡淡的笑意,“若是荀国使臣真来拜见朕,朕又该如何?”   苏黎默了默,道:“皇上可以先听听他们理由,再另做打算。”   嘴角延伸出一丝笑,秦穆忽地伸手搭住了苏黎置身于身体两侧的右手,将那如玉的指尖握在掌心细细把玩。   “朕上个月御驾亲征时,曾跟荀国的大将军荀夜羽交过手,本来两军胜负未知,荀夜羽却突然下令撤兵,这才不过月余,荀国就要前来大煊求和,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指尖传来酥痒的感觉,苏黎眸色不变,淡声道:“臣不知。”   手指缓缓上移,秦穆轻轻握住苏黎莹白的手腕,微微一拉,苏黎身形一晃,脚下踉跄了几步,身体一歪栽到了秦穆的怀里。   青年没有说话,没有挣扎,安静地待在秦穆的怀里,神色平和淡然。   煊国素来喜好男风,更有立男子为后的先例,秦穆用如此亲密的姿势将苏黎拥入怀中,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今日早朝时,大臣们又在旁敲侧击劝我立后了。”秦穆放软了声音,将唇抵在苏黎的颊边。   苏黎垂眸,“国不可一日无后,皇上应认真考虑立后的事了。”   平日里皱一皱眉都能让大臣们胆战心惊的秦穆,偏偏对苏黎出奇的耐心,毫无半分脾气,“你当真想让我立他人为后?”   苏黎沉默。   秦穆伸手抵在了苏黎的腰带上,“你自十三岁在殿试上一鸣惊人摘得头筹,成为大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后,于十八岁又成为煊国最年轻丞相,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在丞相府外的桃林对我说过什么?”   “臣说愿意永远效忠皇上。”   秦穆笑意微敛,“还有呢?”   “臣还说愿意把生命献给皇上,以报答皇上知遇之恩。”   “还有呢?”秦穆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只那双眼,幽沉沉地落到苏黎的脸上。   苏黎静默少许,“臣……不记得了。”   薄唇紧抿,秦穆冷肃着脸,刷的一下扯掉苏黎的腰带,猛地将其压在身下。   “你不记得了,朕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秦穆面无表情地将苏黎的官服褪去,露出里面纯白的里衣,稍显清瘦纤细的身体渐渐显露在他的眼前,秦穆顿了顿,抬起苏黎的下巴。   即使是像现在这样屈辱地被秦穆压在身下,苏黎依旧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一副从容受刑的模样。   秦穆不怒反笑:“睁开眼看着朕。”   听到这话,苏黎依言张开了眼,那双眼里除了对秦穆的君臣之情外,没有多余的感情。   瞳仁深处微微一群,秦穆用力一挥手,砰的一声,苏黎被扔到了床下。他衣衫不整,跪在地上,道:“如果皇上想要疏解生理欲望,后宫三千佳丽都等着您去临幸。”   “够了。”   秦穆暴怒,大声呵斥道。   苏黎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微垂着头,完全没有被秦穆突来的暴虐所吓到。大煊这么多臣子中,只苏黎一人不怕秦穆。   “你以为朕真的非你不可吗?”秦穆冷冷一笑,“徐德昌。”   徐德昌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奴才在。”   “昨儿个太后不是给朕新纳了个妃子吗,把人给朕带过来侍寝。”   “诺。”即使现在不是侍寝的时辰,徐德昌也不敢有丝毫异议。   跪在地上的苏黎怔了怔,垂头不语。   不多时,几个太监裹着一个女子进了屋里,但见女子香肩微露,杏眼薄腮,鲜艳欲滴的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只等人来采撷。   将女子放到龙塌上后,众人候在一侧,没有秦穆的命令,谁也不敢退下。   伸手掀开了裹着女子身子的锦被,底下是玲珑有致的娇躯,秦穆一扫刚才的怒色,勾了勾唇,用罕见的温柔语调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羞红了脸,不敢看秦穆那张让人脸红心跳的俊容,“臣妾姓李,名翠湖。”   “你就是李将军的女儿啊。”秦穆掀了掀唇:“想不到李将军一介武夫,居然有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儿。”   他伸手一挥,薄薄的帷幔缓缓垂下。   众人不敢抬头去看,苏黎跪在地上,冰凉的温度透过地面钻到膝盖处,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啊……”   突来的痛呼乍起,紧接着,一道衣衫半褪的身体被甩到了床下,恰恰就在苏黎的身旁。   秦穆:“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女人眼底挂着两行欲坠不坠的清泪,泫然欲泣地看着秦穆,“皇上,是臣妾伺候不周,还请皇上赎罪。”   秦穆烦躁地拧紧眉头,他对女人压根就没有任何欲望。等到几个太监重新将女人打包好,秦穆随手指了个人,“你,留下,其余人都退下。”   “是,皇上。”众人诺诺地应下,心里无不松了一口气,同时对那个留下的人多了几分同情。   等到偌大的寝宫只剩下秦穆、苏黎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太监三人后,秦穆冷睨了自始至终都垂头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抬起头来。”   小太监顿了顿,慢慢抬起了脸。   他头上带着的宫帽,眉目清秀,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嘴唇又格外红艳,像是涂了晕开的朱砂。秦穆伸出指尖,缓缓从小太监唇上擦过,指腹干净如初,秦穆扯了扯唇,没什么情绪地问:“你多大了?”   “回皇上,奴才一十有七。”   “对过食吗?”   “不曾。”   秦穆点头,过拉小太监的手,把他拉到床上。袖口擦过苏黎身侧时,他默了默,垂眸不语。   秦穆坐于床上,冷眼扫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年,对身边的小太监道:“知道怎么伺候人吗?”   小太监怔了怔,知道又觉得不知道,他一时不知道秦穆说的伺候指的是什么。   “还请……皇上明示。”   往日下人要是不懂眼色,是要挨板子的,今日秦穆一反常态,语气虽淡,却不含一丝怒意。   “帮朕把衣服脱了。”   “是,皇上。”   小太监依旧垂着眼,他从来没有为皇上宽衣过,手上动作难免笨拙,好不容易将秦穆的外衣脱了,他停了一停,继而听到秦穆命令的话语:“继续。”   “……是。”   小太监顿了顿,手指移到了秦穆的里衣,他在宫里做惯了苦差事,手指自然不好看,本来今日轮不到他来抬李贵妃侍寝,要不是有个太监突然闹肚子,让他顶上,他根本不能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皇上。   就在他要将皇上的衣服整个脱掉之际,沉默多时的苏黎忍不住出声道:“皇上,一切都是微臣的错,还请皇上赎罪。”   秦穆挥了挥手,小太监停下手后退几步,然后就听到这个大煊最尊贵最无情的男人道:“哦?爱卿何错之有?”   苏黎:“微臣错在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帝王的心思向来不需要让人猜透。苏黎这话不过是讨了个巧,秦穆垂下眼,呵笑了声:“朕明白了。”   他重新靠坐在床上,“你们都下去吧。”   “诺。”   苏黎从地上站起,削首的身体站的笔直,他看了床榻上的秦穆一眼,敛了敛眸,转身离开了这里。小太监低着头,跟在了苏黎的身后。   等到房间重新剩下秦穆一人,他睁开眼,漆黑摄人的眼神盯着房门,仿佛要透过门板,刺向那远去的身影上。   ……   翌日。   早朝时,荀国使臣备上厚礼,带着几个随从前来拜见秦穆。   秦穆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众大臣候在两侧,为荀国使臣让来一条道。听闻荀国有意跟煊国休战,众人脸上无不露出欣喜的神色。连年战乱,受苦的还是边关的百姓,如今可以休战,刚好可以给煊国休养生息的时间,他们对此事都乐见其成。   听到荀国使臣提的要求,秦穆不动声色地扫了大臣一眼,问:“荀国想要朕送一个公主前去和亲,众爱卿有何看法?”   “回皇上,臣以为可行,皇上身边尚未婚配的公主有九人,如能让大煊跟荀国结盟,想必公主她们也是愿意的。”   “臣也同意两国结盟,届时两国如能联手将黎国除去,对大煊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臣没有异议,一切任凭皇上决断。”   “臣……”   秦穆一抬手,底下的声音顿时停下,“朕那九个妹妹个个才艺双绝,使臣这次来,心中可有人选?”   “回禀皇上,我这次前来,确实是受我朝大将军荀夜羽所托,来向皇上讨一个人。”   “哦?说来听听。”秦穆挑眉。   荀国使臣从怀里弹出一本册子,“这是将军让我交给陛下的。”   秦穆:“呈上来。”   徐德昌上前几步,接过那本册子,躬身递到秦穆手中。   全场静默中,秦穆打开那本册子,一目十行,将上面的内容收入眼底,末了,他扯了扯嘴角,忽而一笑。   “原来这荀夜雨要求娶的人,是朕啊。”    第109章 暴君的宠臣   这话一出,全场俱惊。   原来同意和亲的那些大臣纷纷噤声,胆战心惊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秦穆不常笑,每次笑的时候总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众人为那个不知死活的使臣默哀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秦穆扬了扬唇,称得上和颜悦色地冲一直没有发声的苏黎问:“苏丞相,你说朕要不要同意这门亲事?”   苏黎上前一步,道:“回禀皇上,纵观历史,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让一国之君和亲的先例,此事事关煊国尊严,兹事体大,还请皇上慎重考虑。”   “朕是要考虑清楚。”   世人皆知,荀夜羽手握重兵,表面上是荀国的一员猛将,实则是荀国背后的摄政王,荀国上下一切政事都要经过他的批准。如今荀国新皇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幼儿,如果荀夜羽愿意跟他们结亲,两国关系必然稳固。   只是谁嫁谁娶,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还是要说道说道的。   嘴角挑起一抹笑,秦穆身体微微前倾,对那个有些失神的荀国使臣道:“朕是天子,自然没有下嫁的道理,若荀将军愿意前来和亲,朕甚是欢迎,定以最高国礼迎娶荀将军。”   众人听言,无不愣住。   当初先皇本欲立太子秦士陵为帝,甚至在重病弥留之际立下了诏书,秦穆得知这个消息后,连夜起兵造反,不仅当着先皇的面将太子刺死,还伪造诏书,把先皇活活气死。   之后秦穆大开杀戒,将拥立太子的大臣们全部斩杀,把大臣的家属发配边疆,永世为奴。为了自保,众人不得不臣服在秦穆的淫威之下。   自这暴君登基以来,他不兴农业,沉迷战争,先后灭了燕、楚、卫、赵四国,虽进一步扩大了大煊的版图,但底下的老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更有民间有志之士企图揭竿起义,推翻朝政。   如今大煊看似繁华,实则内忧外患,若荀国愿意与煊国结盟,无疑是上上之选,若荀国与黎国结盟,那大煊危矣。   秦穆这一番话道出,两国结盟之事怕是谈不拢了。   然而再次让众人惊掉下巴的是,荀国使臣从怀里又掏出了封书信,两手平举置于额前,“荀将军还给臣一封密信,让臣务必交于皇上。”   有趣。   秦穆眼风一扫,徐德昌走下去,将那封未拆封的信呈了上来。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微垂着头,耳边听到嘶的一声,随即响起翻阅书信的声音。   秦穆摊开那封信,一副令人惊艳的颜体落于他的眼中,秦穆动了动唇,眼里带了抹赞赏,“好字。”   使臣在底下将秦穆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暗道,难怪荀将军会对煊国的皇帝一见钟情,这个男人拥有如此的容貌,又拥有如此的权势,连他见了都忍不住有些心动,荀将军能屈尊降贵主动前来和亲,倒也不奇怪了。   秦穆眸色极淡,把那封信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脑海里隐约闪过一张俊朗深邃的脸孔。   当时荀夜羽为了鼓舞士气,一人一马上了战场,要求单挑,煊国连续出了五位大将,皆败于荀夜羽之手,秦穆见状,不顾众人反对,单枪匹马上前迎战。   秦穆虽然身份尊贵,但他母妃孙太后一族手握兵权,崇尚武力,他的外祖父曾是大煊第一高手,秦穆自小跟其习武,再加上天生神力,虽没特意寻人挑战,但没有人能将他打败。这也是他躲过无数次暗杀,活到今天的原因。   他跟荀夜羽大战了五百回合,最后一个长枪将荀夜羽的头盔挑落。荀夜羽没有继续跟他再战,而是回了军队,后来两军开战没多久,荀夜羽就下令退兵了。   此时信上寥寥几笔,说荀夜羽愿意让出荀国的部分领土作为结亲的嫁妆,诚意十足,但有一个条件,如果荀夜羽嫁过来,他要的是秦穆身边的皇后之位。   秦穆收了信,道:“荀将军的意思,朕明白了。”他看向站在大臣前列的苏黎,话却是对众大臣说的:“这些年来,众爱卿一直为朕的婚事劳心劳力,朕思考再三,确实是时候考虑立后的事了。”   苏黎没有抬头。   他能感觉到秦穆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下一刻,他就听到秦穆问:“苏丞相,荀夜羽在信上说,他愿意来大煊和亲,当朕的皇后,你觉得朕该不该答应?”   “臣没有异议,一切由皇上定夺。”苏黎道。   “好。”   秦穆没再看苏黎一眼,道:“如此,就请使臣回去转告荀将军,就说朕准了,不日就昭告天下,将立荀将军为后,让荀将军好好准备准备。”   荀国使臣微微弯腰,做了个手礼:“是,皇上。”   秦穆:“徐德昌。”   “奴才在。””   “给使臣安排一处地方住下,好生伺候。。”   “诺。”   “众爱卿没有其他事的话,退朝吧。”秦穆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的早朝。   ……   三日后,秦穆要立荀夜羽为后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半月后,荀夜羽的铁骑踏入了煊国,秦穆身着龙袍,亲自来到城门迎接。   荀夜羽一身盔甲,从骏马上跃下,脱下军盔拿在手里,俊秀英挺的脸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显的极为耀眼。   他扬了扬唇,“秦穆,我说过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大胆,竟然直呼皇上名字!”秦穆身旁的守卫怒斥了一声。   秦穆抬了抬手,守卫退回秦穆身侧。   秦穆饶有兴致地道:“你是第一个敢叫我名字的人。”   “你我以后就是夫妻。”荀夜羽沉沉笑着,“又何必这样见外。”   “说得对。”秦穆大笑了两声,接过荀夜羽手上的头盔,大手一伸揽上了他的肩膀,“走,朕已为你设下宴席,今日你我二人喝个不醉不归。”   秦穆这次只办了个小型的庭宴,邀请了苏黎跟几个亲信。他把荀夜羽引荐给众人,尤其是苏黎,秦穆跟苏黎道:“半月后,夜羽就是朕的皇后了。”   “微臣提前在这里恭喜皇上了。”苏黎举起酒杯,当着秦穆的面连饮三杯。   “丞相好酒量。”   秦穆掀了掀薄唇,鼓了鼓掌。   其余几人也纷纷举起酒杯恭贺秦穆。秦穆心情似乎不错,喝了很多酒,酒过三巡,他脸上染了几分醉意,将头靠在了荀夜羽的肩上。   “夜羽,今夜你就在朕寝宫留宿吧。”   秦穆声音里带着性感撩人的磁性,苏黎端着酒盏的手默然收紧。   荀夜羽听言,不避讳地将唇凑到秦穆耳边,“如此,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虽是武将,但心思深沉,自然能够看出秦穆跟苏黎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他不介意秦穆之前有过几段感情,但他来之后,秦穆身边就只能有他一人。   回寝宫时,秦穆摒退了内侍,独留荀夜羽一人伺候他沐浴。荀夜羽忍不住伸出指尖挑起秦穆的下巴,“你这是想让我提前侍寝吗?”   秦穆笑了笑,指尖在荀夜羽不可描述的地方点了一点,反问了一句:“难道夜羽心里就不想吗?”   荀夜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道:“等你心里没有别人了,你我再洞房也不迟。”他无疑是骄傲的,他想要秦穆,但不是在这个时候。   “别人?”秦穆眼里醉意消散,迈开修长的双腿,缓缓划入浴池,温热的水流将他包围的刹那,秦穆缓缓阖上眼,双臂搭在了浴池边缘,“夜羽以为朕心里装了谁?”   荀夜羽跟着划入池内,取了一旁备好的毛巾来到秦穆身后,撩开秦穆披散于背部的长发,开始为他清洗长发。   他的力道适中,顺便替秦穆按摩肩部,声音不急不缓,回:“苏丞相如此年轻就居高位,想必有无数未出阁的姑娘倾慕于他。”话里藏有暗示。   秦穆却像是没听懂一样,随口道:“是啊,子卿确实有惊世才华,能配得上他的姑娘,必定也要有过人之处才行。”说着,他微微侧眸,“不知夜羽身边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朕好当一回月老,替子卿成全一桩美事。”   这话一出,荀夜羽倒是有点看不懂秦穆了。他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跟判断,秦穆是唯一他猜不透的人。   如果是他,喜欢一个人绝对会不择手段抢过来,而不是将对方推给别人。   “既然秦穆开了口,我一定会好好留心,有恰当的人选,必定会为苏丞相引荐。”   说罢,他噙着一丝笑,缓缓低头,将唇印上秦穆的肩上,哑声道:“我改变注意了。”   “嗯?”   “如此良辰美景,万不能辜负才是。”   秦穆闻言,奇道:“夜羽方才拒绝了朕,如今又忽然改变注意,你可否告诉朕一个理由。”    第110章 暴君的宠臣   荀夜羽闻言,哑声低笑了一声,道:“我尊贵又英俊的皇上,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拒绝你的邀请,我也不例外。”   他撩起秦穆的一缕发丝,放在鼻下细细嗅着,“我方才与你开玩笑的,在你开口说要留我过夜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   “哦?是吗?”   秦穆转过身,隔着潮湿朦胧的雾气,定定地注视了荀夜羽半晌。   此前,他跟荀夜羽只交过一次手,他可不相信传闻中足智多谋胸有城府的野心家会对他一见钟情。煊国虽有男子通婚的先例,但毕竟还是少数,荀夜羽不远万里,以荀国大将的身份前来敌国和亲,即使贵为皇后,在百姓眼中那也不过是一个承欢在男人身下的男子,为世人所耻笑罢了。   面对秦穆略带玩味的问话,荀夜羽倾身欺近,含笑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出自真心。”他执起秦穆的手腕,续道:“夜已深了,你我也该就寝了。”   掌心被指甲轻轻擦过,挑逗意味明显。秦穆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对上荀夜羽子夜般幽深的黑眸,他勾唇笑答:“好。”   话音未落,荀夜羽忽然将秦穆打横抱起,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些许透明地水珠溅到了秦穆的脸上跟发梢。   荀夜羽伸出指尖抹去了秦穆唇上的水珠,举止暧昧地低下头,将那滴水珠哺入了口中。   下一刻,他足尖轻点,几个回落来到了床榻边,小心地将秦穆放在了榻上。随后他翻身上床,右手一扬,层层叠叠的帷幔垂落而下,堪堪遮住了床内的春光,只余朦胧的黑影在垂幔上时隐时现。   虽窥不见里面的情景,但低沉好听的声音还是透过帷幔传了出来,转瞬又消散在了空气中。   “秦穆以往喜欢哪种哔——我喜欢你足危着,从后面……”   喑哑狎昵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情欲,秦穆隔开荀夜羽伸来的手,欺身捏住他的下巴,微微眯起眼,道:“看来夜羽经验颇为丰富啊。”   荀夜羽没有上套,只道:“自那日战场一别,我在梦里梦到过你很多次,一直就想对你这样做了。”   说罢,只听撕拉一声,秦穆身上披着的薄衫就被撕成两半。   就在秦穆被放倒在床上之时,徐德昌掐着嗓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苏丞相有事启奏。”   彼时荀夜羽正要亲吻秦穆的唇,听到这话,他顿了顿,然后就被秦穆推开了。   “朕乏了,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吧。”   秦穆曾经给过苏黎特权,能自由出入皇宫,不过苏黎恪守为人臣子的本分,从来没有用过这个特权。   隐约听到徐德昌在门外跟苏黎说:“苏丞相,皇上已经歇息了,您且先行离开吧。”   苏黎声音很低,回了什么,秦穆并没有听清。   耳边传来荀夜羽意味不明的话语:“看来苏丞相对你很是上心啊。。”他轻笑了一声,将热气送入了秦穆的耳廓:“难道他就这么怕我把你吃了?”   秦穆扯了扯嘴角,一个翻身将荀夜羽反压在身下,“就不能是朕把你吃了?”   “你想在上面?”荀夜羽挑眉问。   秦穆笑笑,也不辩解,“如果朕想,你可愿意?”   荀夜羽闻言,正色道:“只要那个人是你,我自然愿意,只是你我皆为男子,凡事还是求个公平为好,今日我让你在上面,那明日你得让我压回来。”   “夜羽多虑了,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苏黎还在外面,秦穆无心跟荀夜羽翻云覆雨,他找了个借口,道:“朕累了,这侍寝之事,还是等你我大婚之日进行吧。”   秦穆这么一说,荀夜羽一时不知道秦穆忽然变卦,是因为攻受问题呢还是因为苏黎就站在外面。   沉默片刻,荀夜羽瞟了窗外印着的那道颀长单薄的影子,道:“好。”他一挥袖摆,烛火骤熄,偌大的寝宫顿时陷入了黑暗里。   候在门外的苏黎见状,眼角微微一颤,阖上眼,一滴血从他紧握成拳的指尖滑落,无声地滴进了泥里。   他在门外站了一夜,期间徐德昌屡次过来提醒他回去歇息,他都没有吭声。眼见劝服不了他,徐德昌暗叹了一口气,取了件外衣给苏黎披上,然后打着哈欠回去睡了。   翌日。   秦穆醒来时,荀夜羽已经醒了,眉目含情,支着下巴专注地凝望着秦穆。   见此情状,秦穆摸了把脸,“为何如此看朕?”   荀夜羽嘴角噙着笑,“秦穆长的真好看。”   秦穆听言,微微一笑,道:“替朕穿衣吧,以后这些事就由夜羽你来做吧。”   “这是我的荣幸。”   荀夜羽没有异议,在一旁徐德昌的指点下,帮秦穆穿上龙袍。明黄色的龙袍将秦穆的脸点缀的愈加尊贵耀眼,荀夜羽不由有些晃神,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听到秦穆问:“徐德昌,苏丞相还在外面候着么?”   “回皇上的话,苏丞相在外面站了一夜,奴才怎么劝他也不听。”   “是么?”   秦穆将视线移向门口的方向,还没看到什么,荀夜羽来到他跟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荀夜羽明知故问道:“秦穆在看什么?”   “没什么。”秦穆收回视线,“替朕把玉腰带系上。”   荀夜羽依言照做,做这些时,他故意拉进了他跟秦穆的距离,远远看去好似跟秦穆相拥在了一起。   完事后,他没有后退,而是凑到秦穆耳边,缓声道:“秦穆,以后我是你的皇后,你的眼睛只能看我一人。”   秦穆抬眼,似笑非笑地瞧了荀夜羽一眼,“这还没进行封后大典,夜羽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霸占朕了么?”   话里听不出丝毫怒意。   荀夜羽似真似假地笑道:“是啊,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哈哈。”秦穆大笑了两声,轻点了下荀夜羽的鼻尖,“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有胆子承认想要独得朕的宠爱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早朝时间到了。   秦穆让荀夜羽在这里等他,带着徐德昌出了寝宫,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站在桃树下的苏黎。   站了一夜,苏黎脸色苍白疲倦,露水将他的头发跟衣服都打湿了,看到秦穆,他动了动唇,正要叩拜,秦穆从他身旁擦过,“不用行礼了。”   苏黎默了默,跟在秦穆的身后。   秦穆走了几步,复又停下,淡淡地道:“今日你不用上朝了,好生回去歇着吧。”   “皇上……”   “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说罢,秦穆重新提步,这一次,苏黎没有继续跟着,不过片刻,秦穆就将苏黎远远甩在了身后。   这次早朝,秦穆正式宣布了立后的相关事宜,底下的大臣没有一人反对,立后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立后大典的前夜,苏黎拎着他亲自酿得桃花酒来见秦穆。   兴许是他来之前就喝了一些酒,苏黎白皙俊秀的脸颊已染上了浅浅的红晕,他约了秦穆月下小酌,地点就在他们以前经常约酒的一处凉亭。   收到苏黎的信后,秦穆思量再三,终是避开荀夜羽孤身前来赴约。   彼时苏黎已经在亭下等候,月光如水一般轻盈地洒在他的周身,他举着酒杯,一口又一口地饮着桃花酿。   酒液入肠,酸酸涩涩,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他在这里等了有两柱香之久,他以为秦穆不会来了。   就在他失望黯然之际,树叶被踩到的簌簌声响起,他浑身一震,抬眼朝声源处望去,那个俊美的不似真人的男人,就站在了一株桃树下,唇角含笑,静静地看他。   苏黎从石椅上起身,喃喃:“皇上……”   “你又忘了。”秦穆摇了摇头,抬步来到苏黎对面坐下,“只有你我二人时,不需要拘于君臣之礼。”   他径自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随即将酒杯放在鼻下,轻嗅着那淡淡的桃花香。   末了,他冲站着的苏黎微微一笑,“子卿这酿酒的功夫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呢。”他好似忘了当初对苏黎的大发雷霆。   苏黎怔了怔,重新坐下,垂眸问:“你……当真要立荀夜羽为后?”   缓缓将杯中酒饮下,秦穆对着月光转动着手里的玉杯,“圣旨已下,难道还会有假?”   苏黎沉默。   秦穆笑了笑,往日犀利寡淡的眸色多了几分暖意,“子卿约朕来,可有话要对朕说?”   苏黎依旧没有说话。   一声叹息从秦穆口中吐出,他换了种问法,道:“你希望我娶荀夜羽么?”   苏黎苦笑了一声,道:“君无戏言,现在所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要立荀夜羽为后,我的答案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漆黑的眸里闪过一丝微光,秦穆忽地抓住了苏黎放在桌上的右手,“我只问你一句,三年前,你初任丞相之位,谢师宴上,你借着酒意冲到我面前,对我说的那番话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苏黎轻声道:“跟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秦穆紧紧锁定他的眼,“那你可否同我再说一遍?”   苏黎缓缓眨了眨眼,眼里依稀藏着对往事的留恋,“我那时说,我喜欢你,想永远侍奉你。”   “那时我给了你三年时间,跟你说,如果三年后你对我的心意不变,我就立你为后。”秦穆看向苏黎,“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子卿,你能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我自然……还是爱慕着您的,只是……”   秦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眉眼一派笃定之色,“这皇后之位,朕一直给你留着。” 第111章 暴君的宠臣   大婚当日,秦穆跟荀夜羽乘坐马车,于煊国都城绕行一圈,许多百姓闻讯而来,纷纷前来围观。   荀夜羽觉得有趣,索性施展轻功坐于马上,微笑着朝众人挥手示意。   徐德昌觉得于礼不和,本想出声劝阻,秦穆抬手阻止,掀开帘子,看着那道气宇轩昂的身影,道:“皇后既然喜欢热闹,那就随他去吧。”   “是,皇上。”跟在马车旁边的徐德昌诺诺应道。   巡视完都城,秦穆便摆驾回宫,孙太后并不满意这桩婚事,称病早早回去歇着了。秦穆领着荀夜羽接受了众大臣的道贺,期间饮酒无数,秦穆跟荀夜羽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被人左一个皇后右一个皇后叫着,荀夜羽也没觉得尴尬,脸上笑意始终不曾消失。   酒过三巡,荀夜羽凑到秦穆耳边,低声轻问:“怎么不见苏丞相?”   秦穆似乎已经醉了,英俊分明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听到这话,他勉强睁开了眼,醉眼迷离地冲着底下的臣子望去,末了,他摆摆手,声音含糊不清:“今天是你我二人大喜之日,提他作甚。”   听这话里还有赌气成分,荀夜羽只当秦穆对苏黎余情未了,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过了今夜,秦穆就是他的人了,至于他的心嘛,迟早也是他的。   到后来,秦穆喝迷糊了,将头靠在荀夜羽的肩膀,嘴里喃喃着醉话。   “秦穆,你醉了。”   撩起秦穆垂落到脸颊的一缕发丝,荀夜羽哑声开口。   “朕没醉。”   “你真的醉了。”   荀夜羽语气肯定,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将秦穆打横抱起。秦穆身量不矮,被荀夜羽如此轻松地抱起,众人难免有些咋舌。   无力地靠在荀夜羽怀中,秦穆没什么气势地道:“放……朕下来。”   “不放。”荀夜羽将唇贴在秦穆的额头,“你我已是夫妻,长夜漫漫,万不能辜负良辰美景才是。”   说罢,荀夜羽冲一众目瞪口呆的大臣道:“皇上喝多了,我扶他先去休息了,各位请自便。”   望着荀夜羽抱着秦穆大步离去的背影,好半天,众人才回过神来。   御史大夫慢慢道:“这新任皇后瞧上去好生猛,不知皇上能否降得主他。”   大学士道:“纵然这荀皇后是男子,那也是承受皇上雨露的男子,你我不必担心。”   对于大学士的这番话,其余大臣纷纷表示赞同。   这一厢,荀夜羽抱着秦穆回了寝宫,摒退众人,正想剥了秦穆身上的衣裳,跟他翻云覆雨,本已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非要跟他喝交杯酒。   荀夜羽欲火正盛,匆匆取了两杯酒,动作笨拙地跟秦穆两手交叉,将自己的那杯喝下,然后哄着秦穆喝下了另一杯。   喝完交杯酒,荀夜羽重新把秦穆压在身下,嗓音沙哑地笑道:“酒也喝过了,现在可以办正事了吧。”   他扯下了秦穆腰间的玉带,正要继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荀夜羽微微一愣,就在这晃神的空荡,秦穆借着巧劲儿,将荀夜羽反压在床上。   对上秦穆那双黝黑清明的眸子,荀夜羽愣怔过后,眼里多了抹了然。   “原来秦穆你刚才是故意装醉啊。”   秦穆微笑道:“我不这么做,怎么能让你放下警惕之心呢?”   这话一出,荀夜羽心中警铃大作,“刚才那酒有毒?”   “不过是普通的软筋散而已。”   秦穆趁其不备,点了他的穴道,然后从一旁的暗阁中取出铁链,把动弹不得的荀夜羽的四肢绑住。   荀夜羽冷眼看着秦穆对他所做的一切,道:“秦穆,你背叛盟约,难道就不怕我那十万大军闯入皇宫吗?”   秦穆:“你以为他们还能救你?”   荀夜羽眼神警惕,“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穆蔑笑了一声,道:“今天是你我大喜之日,做为东道主,我自然不能怠慢了你的部下,我已让子卿前去送酒,这会儿你的大军怕是早就喝下了那下了蒙汗药的酒,呼呼大睡了吧。”   说到这里,秦穆大笑三声,脸上狂傲自得之色溢于言表,“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你还有你的十万大军拿下,这笔买卖划算的紧,荀国没了你,不过是一盘散沙,朕明日就出兵攻打荀国,统一六国指日可待。”   “你真卑鄙!”   荀夜羽怒吼道。因为太过愤怒,他调用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冲破穴道,鲜血喷出嘴角的同时,他挣开铁链对着秦穆的胸口就是一掌。   秦穆武功本就胜他一筹,再加上荀夜羽此时身受重伤,更加不是他的对手。   秦穆轻易躲过荀夜羽的袭击,转身一脚踹在了荀夜羽的胸前,后者闷哼一声,重重砸到了地上。   身体坠落的中途,荀夜羽不小心碰到了桌脚,桌上的酒壶倾倒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了他的额角,鲜血自额角晕开,透明的酒液浇了他满头满脸。   他睁着眼,死死地盯着秦穆,酒液将他的眼睛刺激的发红,他就这样睁着如血的眼睛看着这个背信弃义残暴不仁的男人,字字泣血,“秦穆,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今日所受的耻辱,他日我定会千倍万倍地从你身上讨回来!”   话音刚落,秦穆一脚重重踩在他的胸膛,硬生生把荀夜羽踩吐血了,才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秦穆神情冷酷,看着面如死灰满脸血污的男子,冷笑道:“自古成王败寇,朕不过是先你一步动了手,如果今日朕没有将你拿下,那他日成为阶下囚的就变成朕了。”   他移开脚,蹲下身,动作称得上温柔地帮荀夜羽擦掉了脸上的血迹,“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领着十万铁骑踏入煊国境内,是何居心么?”   秦穆虽然掌握兵权,但大部分士兵驻守在边关,就算快马加鞭赶回来也需要十日,当下他能够调用的大军不足三万,如何抵挡的了荀夜羽的十万大军。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是,为何荀夜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率领十万大军进入煊国境内而不被人拦下。   这是秦穆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除非有人假传圣旨,否则驻守疆城的大将怎肯放行。   “你还问我是何居心?哈哈,我领十万大军前来投诚,难道还不够表示我的诚意么,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此刻荀夜羽脸上尽是对秦穆的痛恨跟对自己的自责跟后悔,他咧开唇,露出染血的牙齿,“枉我对你一片真心,没想到你居然这般阴险毒辣,秦穆,我错看了你。”   秦穆听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沉下脸,猛地揪住荀夜羽的脖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领十万大军前来,难道不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我拿下,好让驻守在边关的陈将军主动投降吗?”   荀夜羽听完,神色嘲讽,“不愧是冷酷无情老谋深算的煊统帝啊,直到现在,你竟还在演戏。”   秦穆正要说什么,徐德昌一脸焦急地推门而入,“皇上,不好了,荀国十万大军直逼宫内,他们人数众多,御林军恐抵御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话,秦穆表情有一瞬的空白。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才不过半日,事情居然急转直下。   他忽然问:“苏丞相呢?”   徐德昌不懂这么危急的时刻,秦穆居然还有空关心他人的死活,他急得不行,道:“今儿个一天都没有看到苏丞相的身影,老奴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朕知道了。”   秦穆一脸漠然,提起身受重伤的荀夜羽,“只要你让你的部下撤兵,我可以饶你一命。”   “呸。”   荀夜羽吐出一口染血的唾沫,“你以为我会背叛我的国家吗?就算要死,能有你这个垫背,我荀夜羽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一旁的徐德昌惊呼了一声,忙用袖子替秦穆擦去脸颊的那道污渍,“皇上,趁荀国大军没有攻进来至少,咱们还是快逃吧。”   早在荀夜羽到达煊国的当天,秦穆就飞鸽传书给了远在边关的陈将军,煊国大军到达都城至少还需三日,只要躲过这三日,局势就能得到控制。   秦穆扫了荀夜羽一眼,当机立断,将其打晕,然后跟徐德昌道:“给朕弄一具尸体过来。”   “这……诺。”   徐德昌不明所以,但不敢违背秦穆的旨意,颤颤巍巍地溜去了门外。   不多时,徐德昌涨红了一张老脸,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拖了具侍卫的尸体进来。秦穆脱下衣服给那具尸体换上,然后一把火烧了这乾承殿。   随后秦穆带着荀夜羽连同徐德昌一同从密道逃出了皇宫。   秦穆不知道那具尸体能不能瞒过荀国大军,若是被识破,那他们必定会全城搜查。 第112章 暴君的宠臣   荀夜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树上,他下意识地挣了一挣,耳边传来秦穆闲闲的嗓音:“别白费力气了,你中了软筋散,再加上强行冲破穴道,内力受损,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你的功力是恢复不了的。”   说着这话的秦穆撕了块烤好的兔肉,慢吞吞地移到荀夜羽身边,将那块散发的热气的兔肉凑到他的嘴边,“吃吧。”   荀夜羽嘴唇紧抿,把头别开,“秦穆,你背信弃义在先,休想用一块兔肉收买我……唔……”   懒得跟他废话,秦穆趁他说话的时间把肉塞进了他嘴里,硬逼他咽下后,才用嘲讽的语气开口:“你现在是朕手中的人质,就应该有身为人质的自觉,朕虽然留你还有用,不会杀你,但你若是让朕不痛快了,朕就从你身上切掉块肉,让你这辈子都不痛快。”   荀夜羽神色厌恶,恨恨地瞪向秦穆,“我纵横沙场数年,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他闭上眼,一扬脖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秦穆见状,不怒反笑,“徐德昌。”   “老奴在。”   徐德昌扔下了手里的木柴,用袖子擦了擦脸,随即迎了上来。   秦穆随手指了指荀夜羽,“你那给小太监去势的本领还在么?”   这话一处,荀夜羽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瞪着秦穆。他没有想到,秦穆竟狠毒至此,要他断子绝孙?   “这……”瞅了瞅浑身僵硬的某人,徐德昌硬着头皮回:“老奴……许久不曾做过了。”他只是个小人物,煊国这次的危机是否躲过还是个未知数,他还要再观望观望,万不能得罪了这荀国的大将军。   明白徐德昌心底的盘算,秦穆也不说破,只是牵了牵嘴角,不无遗憾地跟一脸惊惧地看着他的荀夜羽道:“看来只能由朕亲自代劳了。”   眼看着秦穆抽出腰间的匕首,朝他步步紧逼,受不了心底巨大恐惧跟压力的荀夜羽,忍不住悲愤地破口大骂:“狗贼,你今日如此折辱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似乎没有听到荀夜羽赌咒发誓的话语,秦穆哗啦一声脱下他的裤子,微笑道:“死在朕手下的冤魂成千上万,你以为你这番话能吓到朕么?”   铁骨铮铮的男儿被人用这种手段羞辱,荀夜羽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被秦穆的美色所迷惑,不仅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同时也给荀国的百姓带来了危险。   他绝望地缓缓闭上眼,宁折不弯,缓声道:“今日之耻,他日必定从你身上千倍万倍地讨回来,秦穆,你最好祈祷我死了,否则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出来,让你成为千人骑万人跨的男妓,永远被男人压在身下……!”   咻——   匕首飞出的声音传出,荀夜羽下意识地绷紧全身肌肉,等待剧痛的来临。   被他这反应逗笑了,秦穆放声大笑,等到笑够了,他嘲笑道:“朕还以为荀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会有你怕的东西啊。”   冷汗迅速将后背全部打湿了,两腿也有些发软,要不是有绳子把他绑在树桩上,他估计早就丢脸地瘫倒在地上了。   荀夜羽恼羞成怒,憋红了脸低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放心,我会满足你这个心愿的。”拔下那把钉在树桩里的匕首,秦穆将匕首移到荀夜羽脸上,沿着那俊朗的脸部轮廓缓缓游弋。   冰冷的刀身贴在他的皮肤上,荀夜羽汗毛倒竖,生怕这个古怪冷酷的男人又有什么新想法。   经过刚才那一出,荀夜羽彻底被他唬住了,秦穆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柔声道:“要想保住你的哔——就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荀夜羽:“……”   秦穆眯了眯眼,“你不说话的话,朕不介意亲自动手……”   “……我知道了。”荀夜羽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咽。   没办法,为了不让荀家绝后,他只能暂时答应秦穆的条件了。   ……   这野外生存第一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秦穆虽贵为天子,但并不娇气,自小就跟着权倾朝野的外祖父孙霆出入战场,体验民生疾苦。先皇碍于孙家滔天的权势,一直不喜欢秦穆,再加上秦穆性格暴虐,没有仁厚之心,先皇从未曾想过将皇位传给他。   但就是谁也不看好的秦穆,先后灭掉四国,只要攻下荀国跟黎国,秦穆就实现了一统天下的宏图霸业。   本来眼看着荀国就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候,棋差一着,功亏一篑。   幸好他还没有输,还有重新翻盘的机会。   秦穆虽然喜欢苏黎,但在美人跟江山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如今种种迹象表明,苏黎就是那个奸细,如果苏黎按照他说的那样给荀国十万大军送掺了蒙汗药的烈酒,事情决计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甚至于,秦穆不得不怀疑,假传圣旨给荀国大军放行的幕后主使是不是也是苏黎。   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秦穆不会直接给苏黎定罪,一切只有等陈将军的援军赶到,稳定局势后,再慢慢查个水落石出了。   因为第一日夜里睡觉的时候没有背枕,秦穆醒来脖子酸痛,这第二日他就把荀夜羽从树上解下充当了回人型枕头。   把人拖去树林深处的某处山洞时,荀夜羽显然是误会了秦穆的意思,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那张英挺的俊容涨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地质问:“你……你想干嘛?”   秦穆本来正在解外面那件深黑色的袍子,听到这话,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诧异地扬了扬眉。   撇到荀夜羽定在他身上目光,秦穆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忽而一笑,踱步上前,伸出脚尖踢了踢荀夜羽的腰,不怀好意地摸了摸下巴,“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跟朕洞房么?要不朕就成全你这个心愿好了。”   说到这里,秦穆故意顿了顿,见荀夜羽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些,他语锋一转,道:“届时你的部下找到你,发现你被朕侮辱了,画面想必会十分精彩,光是想想朕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察觉到自己刚才居然被秦穆三言两语就挑逗的心猿意马,荀夜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他才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敢如此对我,我……我……”   他跟秦穆说了太多狠话了,一时有些词穷。在荀国素有战神称号的荀夜羽被秦穆逼到这个份上,也真是独一份了。他的谋略他的野心他的气度,在面对这个男人时统统不管用了,完全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秦穆似笑非笑地看着语塞的荀夜羽,“放心,朕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末了,他轻描淡写地道:“朕对你没性趣。”   “……”好想割掉这个男人的舌头。   无视荀夜羽杀人一样的眼神,秦穆把他像货物一样摆来摆去,等到摆成他满意的姿势了,秦穆往地上一趟,脑袋搁在荀夜羽柔软的肚子上,缓缓阖上了眼。   不多时,秦穆平缓的呼吸声慢慢传来,荀夜羽眨了眨眼,呆呆地望着漆黑的洞岩,完全没有睡意。   他到底该拿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办?   ……   流落在外的第三日,荀国大军的触角从城内延伸到了城外。那具尸体果然不能瞒住他们的耳目,秦穆不得不带着寻找新的藏匿地点。   按照时间推算,陈将军傍晚时分就能抵达都城,秦穆只要躲过这四个时辰,他就安全了。   只是秦穆出来的匆忙,没能来得及带上跟陈将军联络的信号,而他仇人又那么多,就算荀国退兵了,他还要防止被自己人暗杀。   恰巧城内到处张贴着秦穆的画像,秦穆不方便露面,身边就只有伺候了他十几年的徐德昌。   秦穆生性多疑,再加上很有可能才被苏黎背叛,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只是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秦穆只能将联络陈兴邦的任务交给徐德昌。   徐德昌离开之前,秦穆看着他微笑道:“我记得你跟了朕有十八年了吧?”   “回皇上,确实有十八年了。”   徐德昌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有想到秦穆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秦穆摘下了手中唯一值钱的玉扳指塞到了徐德昌手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如果这次朕能顺利回到宫中,那你就是大功一件,朕定会好好赏赐于你。”   “多谢皇上恩典,老奴定不会辜负皇上的嘱托。”   看着徐德昌消失的背影,荀夜羽一脸讽刺地道:“你这皇帝当的还真是失败,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秦穆转过身,淡淡一句:“不想变成太监的话,就给朕闭嘴。” 第113章 暴君的男宠   秦穆没能躲多久,荀国的士兵就找到了这里。彼时秦穆重新找了个隐蔽的山洞,透过茂密葱笼的杂草,他看到那些士兵手拿长矛,挨个挨个地搜查,粗粗估计不会少于百人。   秦穆虽然武功高强,但寡不敌众,只能随机应变,身后嘴里被塞袜子的荀夜羽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幸亏距离稍远,没有被人听到。   “再叫信不信朕割了你的舌头!”秦穆神色冷酷,脱下另一只袜子塞到了荀夜羽嘴里。   这下青年彻底没声了。   他瞪大眼睛,以一种深恶痛绝的表情仇视地看着秦穆,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他早把秦穆千刀万剐了。   “朕的龙床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你既然敢觊觎朕,你就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秦穆冷笑了一声,捏起青年的下巴,压低声音道:“你喊人来救你,难道就不怕让你的下属看到你这幅狼狈的样子?”   明明可以点哑穴让他噤声,这个男人偏偏用最侮辱最粗暴的方式。荀夜羽眼里布满血丝,几乎快把眼睛都瞪出来了。   无视荀夜羽杀人似的的目光,秦穆凝神细听,外面隐约传来士兵交谈的话语:“你说秦穆那暴君会藏在这种地方吗?”   “城里都搜过了,没找到人,出城的话,那狗皇帝没带令牌也出不去,军师让我们在这块找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别说了,还是快点找人吧,据探子来报,狗皇帝的人马马上就要赶过来了,咱们不能跟他们硬抗,得快点救出荀将军。”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往秦穆的方向过来。   秦穆眼神一紧。他所处的地方只有一个出口,让人瓮中捉鳖就不好了。   回头盯了荀夜羽一眼,后者一脸无畏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挑衅,仿佛在说“你的死期到了”。   秦穆冷嗤一声,锢住荀夜羽的肩膀,嗖的一声从出口窜了出去。   刚好被迎面而来的荀国士兵逮了个正着。   “将军!”   为首的士兵大喊了一声。   “狗皇帝,放开将军!不然休怪我杀了你!”   被人左一个狗皇帝右一个狗皇帝地叫着,秦穆也不生气,冷眼看着无数士兵朝他涌来,迅速把他包围。   他拔出匕首抵在荀夜羽的脖颈,眼里充满了嗜杀之气,“给朕让开,不然朕杀了他。”说罢,秦穆毫不犹豫,直接给荀夜羽放血,在他脆弱的脖子上划开一道血痕。   他这一刀不轻不重,鲜血顺着刀口落下,很快就将荀夜羽的前襟染红了。   众人怕秦穆真对荀夜羽动手,一脸忌惮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秦穆一边观察着众人的举动,一边把唇凑到荀夜羽耳边,“如果你让他们退下的话,我就饶你一命,不然我死了还能拉你当垫背,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听到这话,荀夜羽愤怒的目光里生出一抹迟疑。他还没有实现他的宏图霸业,还没有亲自手刃秦穆,他怎么甘心就此死去。   罢了,左右已经被他的手下看到他这么丢脸的一幕了,他还不如回去好好从长计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犯不着为了一时的怒气跟秦穆同归于尽。   荀夜羽缓缓点头。   下一刻,他嘴里的袜子就被秦穆取出来了。嘴巴重获自由,他先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在秦穆的眼神示意下,开口道:“你们先退下。”   “是,将军。”   军队是讲究等级森严的地方,有荀夜羽这句话,众人毫不迟疑,纷纷往后推去。   秦穆押着荀夜羽,继续命令道:“让他们退到那座山上去。”   众人循着秦穆的视线望去,发现那座山离他们有很大一段距离,不免有些迟疑。等他们从山上下来,这狗皇帝恐怕早跑没影儿了。   秦穆见状,用刀子在荀夜羽脖子上的那处伤口重重一按,加快了鲜血流下的速度,荀夜羽脸色一白,咬牙道:“按他说的去做。”   “是。”   众人领命,大部队开始往对面的那座大山行进。秦穆在原地等了片刻,等到看不到士兵们的人影了,他拎起荀夜羽往相反的地方移去。   被秦穆跟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拎在手里,荀夜羽眼里受辱之色更深了一重,这是什么怪力!想他堂堂荀国大将军兼荀国第一高手,竟屡屡败于秦穆之手,如今又被他这般粗鄙地对待,他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羞愤跟怒火迫使他口不择言,企图激怒秦穆,“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啊,当初要不是你背信弃义在先,你何至于像个丧家之犬,在野外东躲西藏。”   “你又比我好多少?”   见四下无人,秦穆跟扔垃圾一样砰的一声把荀夜羽摔到地上,惹得荀夜羽闷哼一声后,秦穆一脚踩到荀夜羽的胸膛,逼他吐出一口血后,才不紧不慢地续道:“若不是你当初色迷心窍,想要做朕的皇后,你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荀夜羽嘴唇微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是啊,如果他当初没有对秦穆一见倾心,他又怎么会给秦穆骗他的机会?   “堂堂荀国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居然只顾儿女情长,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秦穆眼里透露着明明白白的轻鄙跟嘲笑,“在朕看来也不过如此。”   荀夜羽闻言,脸上瞬间闪过懊恼、愤怒、痛苦、后悔等各种复杂的神情,秦穆说的没错,他混到如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还如此天真,相信秦穆的鬼话,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是他活该。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   当初他看上秦穆,就应该在战场上打赢秦穆,然后直接将秦穆强占了,对付秦穆这种心机城府冷酷果决的暴君,他就应该采取非常手段。   幸好他现在看清了秦穆藏在暴虐无情外表下的狼子野心,他回去后,定要跟黎国联盟,共同抵抗煊国。   其实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找黎国结盟,只是两国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一直有些龃龉,断绝往来多年,他也不好拉下脸去求和。如今事关两国安安危,他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荀夜羽想的专注,没留意到秦穆脸上一闪而逝的肃杀。   男人笑容诡异,朝着荀夜羽慢慢欺近,后者察觉到了危险,猛地转头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轻巧地反问了一声,秦穆手拿匕首,刀柄上镶嵌着的一颗宝石刺痛了荀夜羽的眼。   “你要杀我?”   眼神如利剑一般朝秦穆刺去,荀夜羽浑身僵硬,眼睁睁地看着秦穆在他身旁蹲下了身。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可惜太晚了。”脸上缓缓绽开一抹冷酷到极致也妖冶到极致的笑容,秦穆语气称得上温柔而缱绻,尤其是后半句,他压低声音凑到了荀夜羽耳边,如同在跟心爱的情人诉说着这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情话。   荀夜羽眼神趋向荒芜,嘴角露出惨然的笑来,“我居然又错信了你一次。”   如果他知道放不放秦穆走都是一个死字,那他刚才就应该跟秦穆选择同归于尽的。   也许是明白了自己的结局,荀夜羽眼里陡然射出摄人的厉色,带着一种铺天盖地的黑暗气息:“秦穆,我诅咒你,诅咒你国破人亡,被最爱之人背叛,诅咒你被无数男子肆意践踏侮辱,最后被人凌迟出死!!!”   面对他充满仇恨的目光,秦穆不过淡淡一笑,“你的诅咒会不会应验朕不知道,但你的结局已经注定。”   说罢,秦穆手起刀落,直接刺中了荀夜羽的心脏。   “呃?!”   荀夜羽猛地睁大眼睛,身体一弹,随即眼里焦距渐渐消失,黑暗彻底席卷了他,   解决了荀夜羽,秦穆一脚将人踢下了山,心里的大石落下,心情轻松了很多。荀夜羽之死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等他跟大部队集合后,便要御驾亲征,将荀国灭了。   “不要怪朕,朕要的是整个天下,而你,注定只是朕脚下的一颗绊脚石而已。”看着荀夜羽坠落山崖的位置,秦穆背着手,嘴角挑起一抹漠然的笑意。   没过多久,秦穆的援军到了。陈兴邦首当其冲,跪在秦穆面前,道:“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赎罪。”身后的士兵黑压压一片,纷纷跪在秦穆面前。   秦穆对陈兴邦有恩,当初他力排众议,封草根出生陈兴邦为将时,朝中的大臣都不看好。这些年来,陈兴邦屡建奇功,对秦穆忠心耿耿,可以说是少数秦穆信的过的人。   “爱卿快快请起。”秦穆弯腰,亲自将陈兴邦扶起。   “谢皇上。”   秦穆拍了拍陈兴邦的肩膀,“陈将军你来的正好,朕很欣慰。”   “臣没能第一时间赶来救驾,是臣办事不利。”陈兴邦极其自责。   秦穆摆摆手,道:“都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禀皇上,荀国大军听到风声,已经提前退兵。”   秦穆点点头,又问:“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死伤达到一万人数之多,两万大军被擒,臣已将他们悉数救下。”提起这个,众将士脸上无不露出沉痛黯然的表情。   秦穆默了默,缓声道:“好好厚葬他们吧,另外,务必要好好安置他们的家属。”   “皇上宅心仁厚,末将替死去的那些将士多谢皇上。”   这话如果从别人口中说起,肯定在暗讽,但从陈兴邦嘴里道出,那就是真心实意肺腑之言。秦穆虽然在朝中大臣跟老百姓心中是个暴君昏君,但在煊国将领心中,那是神一样的存在。   有秦穆的带领,煊国大军可谓是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一旁的徐德昌穿过人流来到秦穆身旁,趁机邀功:“皇上,老奴没有辜负皇上的嘱托,将陈将军请来了。”   秦穆瞥了徐德昌一眼,掀了掀唇,道:“做得不错,朕回去重重有赏。”说罢,他顿了顿,目光看向众人,铿锵有力地道:“今天在场的诸位,一律有赏。” 第114章 暴君的宠臣   回程的途中,秦穆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徐德昌在一旁给秦穆捏肩膀,顺便暗中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徐德昌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有一件事,老奴觉得应该跟皇上您说。”   秦穆没有睁眼,只淡淡地问:“说吧,什么事?”   徐德昌斟酌着开口:“老奴这次能成功把话带给陈将军,还要多亏了一个人。”   “嗯?”   “老奴进都城后,才发现墙上张贴的画像上也有奴才,老奴怕身份暴露连累皇上,一直躲躲藏藏不敢冒然行动,恰在这是,老奴的认得义子也逃出了宫外,老奴就把皇上的玉扳指交给了他,让他把话代为转述给了陈将军。”徐德昌隐去了细枝末节,只挑了重点说。   秦穆听了,缓缓睁开眼,奇道:“朕怎么不知道你新收了个义子?”   徐德昌嘿嘿笑了两声,道:“前不久刚认的,奴才瞧他乖巧本分,办事细心,就认他做了儿子,以后奴才老的走不动了,好歹有个人帮衬帮衬。”   “嗯。”   秦穆微微颔首,徐德昌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他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既然徐德昌的那个义子间接帮了他,他自然要论功行赏。   想了想,秦穆随口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回皇上的话,他如今就在队伍里。”   随行的众多将士中,只有到达一定军衔地位的将士才有资格骑马,其余一干人等都是用腿走路的。   掀开帘子望了望身后一望无际的人群,此时正是太阳正炽的时候,面对如此曝烈的气候,不少士兵的脸被蒸成了红色,汗水不断顺着额头滑落。   秦穆突发奇想,道:“让他来马车上歇一会儿吧。”他这么做倒不是体恤民情,只是他身边的亲信确实太少,如果举手之劳就能获得一个人的忠心,那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徐德昌本来只是想替他义子讨个赏,没想到秦穆居然愿意让他义子同乘一辆马车,这可是无上的尊荣啊,他一时又惊又喜,暗道,他眼光果然不错,那小子确实是个有福之人。   “老奴替他谢过皇上。”   徐德昌叩拜后,跟外面的将领招呼了一声,不多时,一个灰头土脸的瘦小身影就被提溜到了秦穆身旁。   徐德昌在一旁道:“皇上亲自召见你,是你天大的福分,还不快叩谢隆恩?”   小太监普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秦穆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奴才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穆:“平身。”   “谢皇上。”小太监手脚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站到徐德昌旁边。   秦穆道:“抬起头让朕瞧瞧。”   小太监缓缓抬起了头,稍显凌乱的头发下,他的脸愈加的白皙清透,像是敷了层粉,尤其是那形状优美厚薄适中的唇,涂了胭脂似的粉嫩莹润。   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指擦一擦,看能不能擦下一抹残红。   秦穆手指一收,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他蹙了蹙眉,问:“你多大了?”   小太监低眉顺眼,温声回:“回皇上的话,奴才一十又七。”   连这对话都有些莫名的耳熟。   秦穆换了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没有名字,小时候被卖进宫里时刚好排在十七个,所以别人都唤奴才十七。”   “十七,这是什么名字。”秦穆皱眉,这孩子看上去干净柔软,像一张白纸,他心念一动,道:“那朕为你取个名字可好?”   如果他本性确实如他外表一般纯善无害,秦穆不介意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人。   小太监怔了怔,一旁的徐德昌拱了拱十七的腰,“还不快谢皇上。”   “奴才谢皇上赐名。”   小太监扑通一声又下跪了一次。   秦穆笑了笑,“起来吧。”   “诺。”   小太监起身。   秦穆低头沉吟了片刻,道:“你既是徐德昌的义子,那就随了他的姓氏,姓徐,名谨言,字琼之,望你以后能谨言慎行,谦逊守礼。”   说罢,秦穆看向十七,“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这是皇上为奴才取得名字,奴才自然是喜欢的。”徐谨言一脸谦恭地回。   秦穆点头,问:“你这次立下汗马功劳,可想要什么赏赐?”   徐谨言回:“奴才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想陪伴在义父身侧。”   徐德昌听了,怔了怔,一时又是感动又是怒其不争。他当初之所以会认徐谨言为义子,就是因为徐谨言能在抬李贵妃去侍寝时被皇上单独留下,他觉得徐谨言这小子有福气。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他在给陈将军通风报信时,差点被敌军发现,就是徐谨言帮他把官兵引开的。可以说,徐谨言对他有救命之恩。   如今这个实诚孩子,在面对皇上的封赏时,居然什么也不要,只一心想照顾他这个老太监,徐德昌真不知道是该欣慰呢还是该头疼这孩子的不开窍呢。   也不知道这十来年,这孩子是怎么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来的。   秦穆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计回报之人,他好奇地扬了扬眉,道:“那朕留你在身边贴身伺候朕可好?”   徐谨言没回答,而是看了徐德昌一眼,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美差就摆在眼前,大好机会不去抓住可是会折寿的,徐德昌挤眉弄眼,不断给徐谨言使眼色,后者迟疑地眨眨眼,微微启唇道:“奴才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才见了不到一个时辰,徐谨言就拜了他不下三次,秦穆忍不住摸了摸脸,跟徐德昌道:“朕有这么吓人吗?”   徐德昌心道,你下令杀人抄家株连九族的时候,就非常吓人,当然他嘴上不敢乱说,只是微笑地回:“皇上贵为九五至尊,真龙天子,气势威严,让人不敢造次。”   秦穆从徐德昌嘴里听惯了恭维的话语,早就免疫了,他罢了罢手,跟徐谨言道:“往后私底下不用动不动就下跪磕头。”   徐谨言顿了顿,道:“是,奴才记住了。”   回到宫里,秦穆第一件事就是问苏黎在哪儿,结果被告知苏黎受伤昏迷不醒现在人还躺在丞相府。   秦穆本来怀疑苏黎是奸细,现在他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受伤了,秦穆对他的怀疑更深了,他招来太医院医术高明的数十位太医,亲自去了丞相府一趟。   到了苏黎的病榻前,看清苏黎的现状,饶是不动声色如秦穆,也忍不住愣了一愣。眼前的青年,身上没有一寸皮肤是完好的,纵横交错的鞭痕布满了他的全身,肩上还被烙铁烙下了一块血肉模糊的痕迹。   芝兰玉树才华横溢的苏黎,短短三日,就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秦穆一时间又惊又痛。   太医为苏黎诊脉后,摇了摇头,道:“苏丞相身受重伤,左腿被人硬生生掰断,又染了风寒,如果熬不过今夜,恐有性命之忧。”   胸口袭来刀割般的痛楚,秦穆不得不伸手抚住心口,一字一顿地道:“给朕救活他,如果子卿出事,朕要你们人头落地!”   这话一处,众人神色惶恐地跪下,“皇上息怒,微臣一定尽力救治丞相。”   秦穆回头,深深望了苏黎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找来陈兴邦,要他一五一十交代事情经过。   从陈兴邦口中,秦穆得知,苏黎被荀国大将识破计谋后,就将其押入大牢,严刑拷问秦穆的去向,期间苏黎宁死不屈,遭受了无数非人的摧残,整整三天三夜,直到陈兴邦带人将苏黎救出时,他早已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皇上,苏丞相生命垂危之际,让末将务必要转告他的一句话。”   秦穆猛地闭上眼,声音里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他说了什么?”   “苏丞相说,他愧对皇上的嘱托,还说,跟皇上的三年之约,他是办不到了,还请皇上忘了他。”   秦穆睁开眼,手掌用力握住扶手,勉强止住不稳的身形,“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是,末将已将苏丞相的话全无遗漏地转述给了皇上。”   秦穆一手扶额,一手轻轻往外挥了挥,“朕知道了,将军连夜赶路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陈兴邦抱拳,道:“末将遵旨。”   等到屋里只剩下秦穆一人了,他透过洞开的纸窗望向远处的天际,苦笑着呢喃:“子卿,没了你,朕得了天下又如何。”   高处不胜寒,这帝王之路,终究是孤独了些。   ……   太医院众太医倾尽全力,终是把苏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他身体太过虚弱,需要好好静养,尤其是那条左腿,因为寒气入骨再加上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只怕要落下终生残疾的毛病。   对比,秦穆发下命令,“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不管需要多么珍贵的药材,朕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子卿身上的伤痕统统抹去,包括腿疾。”   苏黎之祸是因他而起,他太过轻敌了,不应该派苏黎去的敌军那里,苏黎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子卿,你要快些好起来,朕的皇后之位,已经空置太久太久了。” 第115章 暴君的宠臣   苏黎这一趟又躺了三日,才悠悠转醒。   “子卿,你醒了?”   秦穆放在手里的奏折,起身来到苏黎的身侧,这几日,他除了上朝外,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了苏黎身边。因为没有休息好,秦穆的脸色带着稍许的苍白,眼底有些发青,虽略显疲累,但他的眼神极为有神,波光流转之间,独属于他的霸气跟凌厉不经意就流露了出来。   “皇上。”   似乎是想要给秦穆行礼,苏黎困难地挪动着身体,秦穆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道:“你的身体还没好 ,需安心静养,这些礼数能免则免。”   苏黎微微蠕动着干涩蜕皮的嘴唇,低声道:“臣没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真是罪该万死。”   “嘘。”一根手指抵上苏黎的了唇,秦穆摇头叹息道:“别动不动就说死字,这次的事朕不怪你,因为朕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能活着回来,朕已经很欣慰了。”   “可是……”   苏黎一脸自责,还想再说什么,秦穆打断道:“没有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这次的计策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好在尚未酿成大祸,一切都还在朕的掌握之内。”他看向青年,语声轻缓低沉:“子卿,你就安心养伤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朕来办。”   “……好。”   嘴唇开开合合,苏黎终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轻轻点了点头。   末了,身体传来的剧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痛苦地蹙起了眉头,嘴唇抿成压抑的弧度,察觉到他的左腿不能动弹,他清隽雅致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惶然跟空茫,“我的腿……”   秦穆没有把太医的照实告诉他,只是安慰道:“别担心,你的腿会好起来的,朕会请天下最高明的大夫把你的腿治好的。”在秦穆眼里,苏黎是那样完美的一个人,不管如何,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苏黎重新变回当初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丞相。   把苏黎暂时安抚住了,秦穆命人把早就准备好的药膳端了上来,亲自喂给苏黎吃。秦穆从小被人伺候大的,从没做过这种细心的活儿,刚开始不知道要先把粥吹凉,差点没把苏黎的嘴巴烫出一个泡来,后来他小心再小心,终于磕磕绊绊地把一碗粥送到了苏黎的胃里。用过膳后,苏黎有些犯困,秦穆察觉后,让苏黎好好休息,自己也回皇宫歇着了。连日来他一边忙于国事一边照看苏黎,不累是不可能的,这会儿苏黎醒了,秦穆心里的大石放下,人也有些倦懒。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秦穆身体懒散,不想动弹,索性就命人将晚膳端进了寝宫。他惜命,为了防止被人下毒,每道菜都要由专门的太监先试,以前这差事是徐德昌负责的,现在徐谨言成了他的贴身太监,这尝菜的活计自然就落到了徐谨言的身上。   秦穆在丞相府的那三日,徐谨言一直不眠不休地陪在他的身侧,他批阅奏章,徐谨言就负责研磨,他困了眯眼小憩片刻,徐谨言就拿着蒲扇不停歇地为他扇去暑气,徐谨言就如秦穆为他赐的名字那般,沉默寡言,谨言慎行。   秦穆喜欢乖巧听话的奴仆,同时又要会察言观色,这两点徐谨言刚好满足,秦穆琢磨着,他再观察徐谨言一阵子,如果这孩子真的对他忠心耿耿,他不介意把他扶上去。如今这大煊,除了他这皇帝,接下来就数苏黎跟陈兴邦的官位最大了,这两人一个负责文一个负责武,都是秦穆信任的人,可再信任,一旦跟江山社稷牵扯到一起,就什么都不算了。   秦穆喜欢苏黎是一回事,信任苏黎是另一回事,说到底,秦穆最信任的人还是他自己。   如今他一直在寻思着新设一个官职,替他负责监督的职责,苏黎拥有朝中众大臣的拥护,陈兴邦受到几十万将士的敬仰,以两人为首的两方势力相互制约总是稍显单薄,如果再设第三方,让三方势力相互监督抗衡,造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这样的关系才会更可靠,秦穆也才会更放心。   当然,这个想法还处于萌芽阶段,具体是否实施,秦穆还要做进一步的打算。   此刻,秦穆挑了几样菜色动了几口,吃的差不多饱了,他冲徐谨言招了招手,徐谨言敛眸,迎了上去,恭声问:“皇上,有何吩咐”   秦穆指了指桌上摆放的那些精美的菜肴跟糕点,“小徐子,朕吃饱了,这些不吃也是浪费,朕就赏赐给你好了。”   徐谨言愣了愣。   皇上的御膳他们做奴才的怎么有资格享用,更别说其中很多山珍海味秦穆一口都没有动,他默了默,深深地叩拜下来,“奴才谢皇上赏赐。”   秦穆笑笑,道:“只要你对朕忠心不二,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说罢,他拍了拍手,让人进来帮着徐谨言把那些赏赐给他的菜端去他的住处。徐谨言斯文白净的脸上闪过受宠若惊的神色,他深深看了斜躺在塌上的秦穆一眼,然后才躬身退下。   虽然徐谨言成了秦穆的贴身小太监,但伺候秦穆沐浴更衣的事儿,秦穆还是习惯用徐德昌,毕竟是伺候了他将近二十年的老人了,还是用徐德昌最妥帖,如果不是徐德昌年纪太大,心心念念着挣够棺材本告老还乡,秦穆就考虑扶持他了。   这一厢,徐谨言退下后,把秦穆赐给他的那些山珍海味跟各种精致的糕点分给众太监吃了。接受他恩惠的那些太监本来还有些迟疑,毕竟这是皇上赐给徐谨言的吃食,徐谨言柔声细语地宽慰他们道:“以后我在这宫里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咱们身在这危机四伏的宫内,应当互相帮忙才是,这些吃食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热的天,等到明儿就该馊了,还不如让各位公公们尝尝鲜,而且你不说我不说,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呢?”   听到这一番话,那群太监们都有些心动,嘴里的唾沫分泌的多了些。本来他们当中还有人眼红徐谨言,现在见他这么会为人处世,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还不忘把好东西分享给他们,那心里的稍许妒忌跟不快统统烟消云散,欢天喜地地把那一盘盘平时只能眼馋的美味佳肴给瓜分了。   “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一声,我能帮一定帮。”   “十七,你说的这么道理我们都懂,以后成大事了,可别忘了我们呐。”   ……   众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争相开口,徐谨言脸上挂着纯善的笑容,温声道:“嗯,十七定不会忘记公公们对十七的关照。”这群太监里,跟他关系好的人有,欺负过他的人也不是没有,他拿这些小恩小惠笼络这些跟他同一阶级的太监,倒不是指望他们能帮他什么忙,而是想少一个敌人,关键时候,别特地上来睬他一脚就好了。   等到众人一个个腆着个肚子一脸满足地离开了,徐谨言垂下眼,推开了他的房间的门。   自从成了徐德昌的义子,然后又被徐德昌推荐,成了秦穆身边的贴身太监后,他的住处跟以前相比好了不少,屋内干净舒适,短短几日,他就收到了很多宫女送来的东西。徐谨言知道,这些宫女是代表她们的主子前来贿赂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他没有收下贵重的珠宝首饰,但那些不算贵重的生活必需品他还是收的,即使一不小心传到皇上的耳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不会让皇上的那些嫔妃觉得他不识相。   徐谨言掌了盏灯,坐在了一面铜镜前,开始慢慢地卸去唇上用特殊燃料制成的唇脂,这种唇脂光用手是擦不去的,必须要用水仔细擦拭好几遍,颜色才会慢慢淡去。镜子里的那张脸青涩隽秀,雌雄莫辨,皮肤的质地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温润动人。   他的皮肤确实很白,是那种少见的冷白色,但那涂了胭脂一样的唇却是画出来的,等到唇上的唇脂褪去,他本来的唇没什么血色,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病态了几分。为了画出这自然的唇色,他每日都会很早起床,白面红唇是他最鲜明的特点,就是这种特点,才让他在数十个太监当中脱颖而出,被秦穆留下。更早的时候,他为了能接近皇上,跟负责皇上侍寝相关事宜的太监搞好了关系,在得知那个太监要抬李贵妃去皇上寝宫时,他暗中给人下了泻药,这才有了机会顶替对方见到了皇上。   那次皇上留下了他,还提出让他服侍他,但后来皇上又让他走了,但就是那一次,他出去没多久就被徐德昌叫住,然后收作了义子。之后荀国大军叛变,他从皇宫里逃了出来,凭着心底的猜测,他往城外跑去,恰好碰到了前来给陈将军通风报信的徐德昌,自此之后,徐德昌对他信赖有加,是真心把他当做了义子。   而他,也一步步实现了他的心愿,慢慢来到了皇上的身边。   第116章 暴君的宠臣   苏黎受伤之后,秦穆立他为后的打算也暂时搁浅了。一来,他要给苏黎一些时间安心养伤,二来,煊国刚折损一万将领,秦穆下令举国服丧,不易举行立后大殿这等隆重喜庆的事宜。   趁着荀国痛失荀夜羽这员主将,军心打乱之际,秦穆在朝堂上跟朝中众臣商议一举攻下荀国的事情,朝中的保守派自然是严加反对,以战争祸害的是天下黎民百姓为理由,让他给煊国恢复元气的时间。本来大煊可以跟荀国和平共处,秦穆偏要背信弃义打破两国之间的和平,很多人心里对秦穆不满,但碍于他的专制跋扈,众人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秦穆当然是没有采取他们的建议,他杀了荀夜羽,荀国上下只怕早就对他恨之入骨,要不是大煊士气正盛,荀国恐早就跟他们兵刃相见了。如今两国关系算是彻底破坏,这些保守派还存着不要打仗和平共处的想法,真是目光短浅天真至极。居安思危这个道理,秦穆自小就懂,只有将荀国跟黎国一同灭了,统一六国,大煊才能迎来空前的盛世,才能彻底高枕无忧。   虽然保守派不同意他出兵,但激进派还是很支持秦穆的想法,尤其是以陈兴邦为首的一众武将。秦穆一锤定音,宣布不日就御驾亲征,争取一鼓作气将军心打乱的荀国灭了。   出发前,秦穆去丞相府探望了苏黎,苏黎躺在病榻上,面色虽然仍旧虚弱苍白,但比刚醒来时好了不少。秦穆阻止了苏黎行礼的举动,接过仆人手里的药碗,亲自喂苏黎喝药。良药苦口,这辨不出颜色的汤药的味道自是极苦,秦穆虽然没有喝,但光从这中药的气味当中就能体会一二了。苏黎虽少年老成,这么多年来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本事,但在喝到这么涩苦难喝的中药时,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的眉毛生的很是好看,粗厚适中,弧度温柔又不失锋利,即使是蹙眉的模样也是好看的。他喝了几口,跟秦穆道:“皇上,还是由臣自己喝吧。”   秦穆见状,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只有在这个时候,苏黎才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藏在沉稳外表下的一丝稚气,他把碗递给了苏黎,后者先是静静盯了那污黑的药汁半晌,然后屏住呼吸,一口闷了。难喝的中药顺着喉道流入胃中,苏黎面部表情微皱,口中除了苦还是苦。   “张嘴。”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秦穆略带笑意的话语。   苏黎下意识地张了嘴。   下一刻,他只觉秦穆往他嘴里塞了什么,甜蜜芳香的滋味瞬间在他的口腔中蔓延,驱散了原本的苦味。他怔了怔,不由地细细品尝着嘴里美好的滋味,耳边响起男人笑盈盈的嗓音:“朕知道子卿一向不喜欢吃药,就从宫里命人做了几块糖酥糕捎了过来。”说着,秦穆从怀里掏出了由糖纸包好的糖酥糕,将其塞到了苏黎的掌心,“以后你每次服药后就吃一块,就不会这么苦了。”   苏黎抬眸凝视秦穆半晌,弯了弯唇,“嗯。”   秦穆道:“过几日朕要御驾亲征,不能过来看你,不过朕会命人给你送来新鲜制作的糖酥糕,你只管在府里安心养伤,等朕凯旋归来的好消息就是了。”   苏黎手上动作一紧,试探性地问:“御驾亲征?皇上您又要去打仗了?”   “是啊。”秦穆点头,以为苏黎是在担心他,安抚道:“子卿你无需担心,朕此行有必胜的把握,还记得朕很久以前同你说过的话么,朕说过会为你打下整个天下,现在这个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苏黎默了默,道:“那臣就在这里提前恭贺皇上了。”   撩起苏黎颊边的一缕碎发,缠在指尖细细把玩,秦穆语声沙哑又缠绵,“往后,你会是大煊唯一的皇后。”   皇后?   苏黎垂下了眼,嘴上轻声回:“臣能够陪在皇上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   自那次发生假传圣旨让荀国将士进入煊国境内的事件后,秦穆就着手命人调查了此事,也从陈兴邦手里看到了盖有国玺印章的圣旨。秦穆找人比对过,印章是真,诏书却是假的,唯一的可能是那名细作进入过御书房,趁他不备偷盖了印章。秦穆召集了在御书房当值的所有太监跟宫女,严刑逼供,一一排查,终于锁定了其中的一名嫌疑人。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太监,秦穆向来不会特地记住下人的长相,自然对其没什么印象,秦穆看他神色慌乱,眼神闪烁,命人毒打一番,对方受不了折磨就招认了,说是有人给了他一笔银子,他才会一时糊涂犯下大错,问他幕后主使是谁,他又一问三不知。徐德昌是负责掌管宫中内务的内务总管,出了这档子事,秦穆自然要问罪于他。   此刻徐德昌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秦穆的大腿苦苦哀求:“皇上,老奴是冤枉的,没想到这厮吃里扒外,居然做出这样的谋逆之事,还请皇上严惩。”   “行了,朕不会治你的罪。”   秦穆挥了挥手,徐德昌这人除了胆子小点有点贪财外,没什么大毛病,这种跟别人里应外合叛变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秦穆念他伺候他十几年不跟计较,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看来只能等他打胜仗回来再从长计议了。   三天后,秦穆率领煊国大军直奔荀国的城门,临行前,徐谨言主动提出要跟秦穆一起去,秦穆没想到这小徐子看着文文弱弱的,勇气倒不小,他存了试炼小徐子的心思,便答应让他跟随大部队一同前往。   这场厮杀战况十分明朗,没了荀夜羽的指挥,荀国大军士气大减,一片混乱,被秦穆领的精锐部队逼得节节败退,等战争结束,荀国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毫无抵御的能力,秦穆趁机命人攻城。他在煊国将士心中是绝对的战神,有他坐镇,众人团结一心,越战越勇,当荀国城门被攻破的那一瞬,秦穆低沉丹田,抑扬顿挫地吼道:“众将听令,谁能生擒荀国皇帝,朕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封一品大内侍卫。”   有秦穆这声允诺,众将士跟打了鸡血一样,喊道:“将士们,冲啊。”   惨叫声不绝如缕,杀生震天中,秦穆坐于战马之上,冷眼旁观这场血与泪的祭奠。徐谨言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跟残忍的场面,也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人命如草芥,看着那些将士的手脚甚至头颅被砍掉,恶心感在腹中翻涌。   “怕了吗?”   耳边传来秦穆略显冷漠的嗓音,徐谨言沉默片刻,如实道:“怕。”   秦穆转过头,看向坐在马上的青年,“你是怕这样的血腥的画面呢,还是怕朕呢?”   徐谨言回:“都怕。”   “呵。”秦穆沉沉地笑出声来,“怕就对了。”只有让人怕他,别人才不敢背叛他。   秦穆止住笑,又问:“那你怕朕,你还愿意追随朕吗?”   愿意吗?   徐谨言敛眸,脑海里不期然浮现起了三年前御花园桃林中的一幕。那会儿他刚进宫没多久,不小心做错了事被大太监罚扫地,没想到就撞见了秦穆跟苏黎相对酒当歌的画面。那时候他只敢远远躲在暗处看着,两人一个是九五至尊,一个是少年权相,都是站在云端的人物,他们把酒言欢,对诉衷情,彼此眼中都是对对方满满的情意。   那是徐谨言第一次见到秦穆,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眼里流转的温存,秦穆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着迷。没人知道他有多羡慕苏黎,能被天下间最英俊最尊贵的人喜欢,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事。   那时候他就想,什么时候,他能离秦穆近一点,再近一点,只要能在秦穆身边望着笑着陪着,就已足够。   秦穆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徐谨言垂下眸,声音很轻:“奴才自是愿意的。”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他是清楚的,可即使秦穆是危险的,深不可测的,他还是想要守在他身边。   秦穆缓缓笑了,“小徐子,记住你今日的话,只要你对朕忠心耿耿,朕会让你知道,其实朕并不可怕。”世人都道他是残暴狠辣不择手段的暴君,但那是对敌人,对自己人他向来赏罚分明,恩威并重。   这场战争,如秦穆预期的那般以煊国压倒性的胜利落下了帷幕。念在荀国皇帝尚且年幼,又识时务,不顾荀国大臣的阻拦主动投降,秦穆并没有为难他,反而给他封了个没有权势的侯爷当当,小皇帝欢天喜地地接受了,然后就带着一种家眷搬去了秦穆赐给他的府邸。至于荀国其余那些大臣,愿意归顺他的留下,不服他的统统发配边疆做苦役,世代为奴。   回宫后,秦穆高调地大赦天下,一连七日在宫里举办了大型的宴会庆功,跟随他征战的将士一律得到封赏,而那些反对他出兵的大臣各个表情不一,只能违心恭贺秦穆凯旋而归。    第117章 暴君的宠臣   宴会结束的前夜,秦穆遇刺,有刺客混入表演的舞女之中,趁秦穆饮酒之时,从怀里掏出匕首,直冲秦穆而去。变故来的太快,众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秦穆一脸淡定,将那夜光杯里盛放的美酒度入口中。   “狗皇帝,拿命来!”   余光瞥到刺客手里的匕首近在眼前,即将刺穿他的眼睛,秦穆懒懒地抬起眼,正想在众人面前小试身手,表演徒手碎利剑的绝技,一道黑影猛地扑了上来。   “皇上小心!”   却是徐谨言忠心护主,从正面扑了上来。   只听嗤的一声,刀剑插入肉体的声音轻微地响起。刺客见失了手,猛然把染血的匕首从徐谨言的后背拔出,试图刺向秦穆,秦穆目光一寒,把徐谨言拉开,一脚踢中了刺客的胸膛。他的力道极重,女刺客被踢得连连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她擦去嘴角沁出的血丝,迅猛入电地再次向秦穆扑去,这一次秦穆站着没动,等女刺客临近,他一个闪身闪到女刺客的身后,借用手肘击打对方持刀的腕部,女刺客吃痛,动作慢了半拍,就是这半拍的工夫,秦穆从她手里夺下了匕首,一个反手抵上了她的脖子。   “说,谁派你来的?”   刺客呸了一声,朝秦穆脸上啐了一口,“狗皇帝,你毁我疆土,害我国破人亡,你总一天会不得好死。”   “原来你是荀国余孽啊。”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秦穆道:“来人,把她压到大理寺严刑拷打,是要逼问出她同党的下落。”   “是,皇上。”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压制着刺客的肩膀。   等到两人把人待下去,惊魂未定地众臣们纷纷关切地道:“皇上,您没事吧?”   “那刺客实在可恶,居然敢行刺皇上,刚才真是吓死微臣了。”   “谢天谢地,皇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   听着这些看似关心他的话语,秦穆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刚才刺客抽出刀的时候,距离他最近的这些个大臣比谁逃得都快,而平时保护的他的侍卫离他又一点距离,关键时候居然要小徐子来保护他。   秦穆眉头一竖,怒道:“你们这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真要靠你们救驾,朕早死几百回了。”   众人闻言,纷纷噤声。   懒得看这群恨不得他快点驾崩的大臣,秦穆转身扶住被刺了一刀的徐谨言,言语关切地问:“小徐子,你没事吧?”   “奴才不碍事,皇上……没事就好。”   那一刀扎的很深,才一会光景,徐谨言整片后背都被血染成了红色,他面色惨白,声音虚弱的要仔细听才能听到,说完这句,徐谨言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秦穆:“太医呢,快传太医。”   不多时,两名太医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秦穆没事,他们无不松了一口气。   秦穆指了指陷入昏迷的徐谨言,“给朕救活他,如果小徐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朕拿你们是问。”   两太医诚惶诚恐,一个把脉一个探心跳,确定人没有生命危险后,他们才长吁了一口气。两人把徐谨言的情况交代了,秦穆放下心,招来俩侍卫把人给抬到太医院。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秦穆也没有了继续庆祝的心思,提前结束了为期七日的宫廷盛宴。   徐谨言受伤后,出于关心,秦穆经常前去探望,太医说徐谨言命大,那一刀神奇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致命的部位,没有伤及肺腑,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为了能让徐谨言尽快养好伤,秦穆命御厨为其炖各种药膳,每次都有御医亲自替徐谨言换药,在如此细心周到的照顾之下,徐谨言的伤好的很快。   另一厢,苏黎的伤势就不容那么乐观了。   苏黎身上的外伤倒还好,那些伤痕慢慢治疗,在御医的妙手回春之下能恢复如初,但因寒气入体,他身体的病根算是落下了,尤其是那条左腿,即使治好了,走起路来还是可能有些微跛。   为此,秦穆发出告示广招天下神医,谁能治好苏黎的腿就赏黄金万两,告示一经发出,毛遂自荐的大夫很多,但最后都对苏黎的情况无能为力。   秦穆大发雷霆,作势要严惩这些庸医,倒是苏黎看的很开,反过来劝他说这点伤不算什么。秦穆心疼苏黎,为了让他能够安心静养,他特地赐给苏黎一处幽静的宅院,苏黎没接受,而是想要尽快处理积压了许久的公务。他平时看着温润笃定的一个人,性子倔强的很,秦穆再三劝他停下公务好好休养,苏黎反过来劝他说要勤于为民严于律己。   秦穆见说不动他,也只能随他了。   时光悠悠流逝,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秦穆觉得时机成熟,便趁着早朝的时候,跟众臣说了他要另设一个官职的打算。   众臣十分惊奇,问他要设什么新职,秦穆道:“东厂,专门负责监督跟收集情报的组织,与丞相府跟将军府比肩。”皇宫太监分布众多,可以充当很多人的眼线,秦穆就是要靠这些眼线,揪出各种奸细,不让内奸逍遥法外。   众人在底下商议了一番,最后派出个代表,由坐在椅子上的苏黎提问:“敢问皇上,皇上心中可有人选?”因为苏黎的腿脚不便,秦穆特意恩准他可以坐于朝堂之下。   秦穆道:“就是朕身边的小太监。”   这话一出,众人一惊,纷纷将目光放到了秦穆身边的徐谨言身上。他们对这徐谨言都有所耳闻,年纪轻轻就得到皇上重用,从一个最低等干苦力的小太监一跃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更有传言,他是徐德昌的下一任接班人。   徐谨言听到这话,躬身走到朝下,对着秦穆就是一拜,“皇上,奴才只想要在您身边一直伺候您,别无他想,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底下的朝臣也纷纷劝谏:“大煊自开朝以来从来没有让太监当官的先例,还请皇上三四啊。”   苏黎没有说话,面色沉静。   “尔等无须再劝,朕主意已定。”秦穆沉沉开口,旋即望向跪在地上的徐谨言,“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末了,他淡淡一句:“小徐子,你想违抗圣命吗?”   徐谨言闻言,额头抵在地上,回:“奴才不敢。”   众人都明白,他们的劝谏对秦穆来说毫无用处,一旦他们激烈反对,还有可能惹怒这个暴君,只是朝中各大臣之间有诸多联系,能当大官的都是背景强大的,徐谨言一个小太监毫无背景跟后台,看上去也没有上过什么学堂,居然就要被提拔到这样的高度,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   他们有心想要阻止,碍于秦穆的淫威,没人敢当这只出头鸟,再加上陈将军驻守边疆,他们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目前唯一能说得上话的苏黎。   秦穆顺着众人的实现看向苏黎,“丞相,你有什么看法?”   苏黎垂眸,“臣无异议。”   “好。”秦穆微笑:“此事就这么定了。”   早朝结束后,秦穆留下苏黎,两人到御书房一叙。   秦穆问:“子卿,朕想听你的真话,对于朕这次的做法,你是真的没有异议?”   苏黎回:“皇上这样安排自然有皇上的道理,微臣必定全力支持。”   见青年神色安然,并无任何消颓之色,秦穆放下心,笑道:“子卿能这样想,朕就放心了。”他本来还担心苏黎心底会有芥蒂,现在想想应该是他想多了。   垂眸落到苏黎藏在官服下的左腿上,秦穆关心道:“你的腿好些了吗?”   “回皇上的话,臣的腿已无大碍。”苏黎的态度有点官方。   秦穆顿了顿,抚上苏黎的手背,苏黎敛了敛眸,并没有挣脱,秦穆便将他的手整个握在了掌心,感受着苏黎手心的余温,“如今局势动荡,自荀国被灭,黎国有了危机感,三番四次来我大煊边境挑衅,战争一触即发,只是大煊接连灭了五国,兵力尚未完全恢复,黎国又是这几个国里兵力最强的一国,朕对接下来的这场大战并无十足的把握。”秦穆的本意是想拖延一阵子,给那些受伤的将士们一些时间恢复身体,但这次黎国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对他们宣战,秦穆自然不会退缩。   “等朕将黎国灭了,朕给封你为朕的皇后,与朕共享江山。”秦穆承诺道,他没有注意到,在他提到黎国时,苏黎垂下的眼里陡然闪过一丝凌厉。   ——   秦穆力排众议,直接封徐谨言为东厂大总管,徐谨言当这东厂大总管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事前完全没有准备,但皇上既然这么器重他,他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有了秦穆的亲自教导,外加徐谨言本身就有天分,他上手很快,不出月余,他已经能够胜任这份差事了。   等到战事拖到不能再拖了,秦穆连夜召来苏黎跟小徐子,让他们趁他前去迎战黎国之时,密切注意大煊的形势,万不能给煊国余孽可趁之机。原来秦穆从那个荀国刺客口中得知,早在他出兵攻打荀国之前,就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一部分将士提前躲到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秦穆本想问那名刺客那个地方在何处,却被荀国安插在皇宫的奸细用毒针灭口了。   这次秦穆率兵与黎国对抗,只有六成的把握,即便是将黎国攻下,对大煊来说也是极大的重创。这皇宫中不知道安插了多少荀国跟黎国的人,防不胜防,秦穆只能让苏黎跟徐谨言多加小心。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会密切注意宫中的形势,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奴才就先把人关起来,等候皇上回来发落。”即使如今身份可与苏黎比肩,徐谨言还是习惯自称奴才。   秦穆笑了,道:“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你是朕的臣子,还自称奴才啊?”   徐谨言默了默,回:“臣一定会尽力完成皇上的嘱托。”   满意地勾了勾唇,秦穆看向苏黎,他对苏黎的能力他是信得过的,也没什么好交代给他的,想了一想,秦穆道:“子卿,朕此行一去少则半月多则数月,你记得要按时服药,切不可熬夜操劳。”   “臣多谢皇上关心。”   苏黎动了动唇,掩去眼里的复杂。   秦穆微笑:“很好,有你跟小徐子替朕护住这片江山,朕就放心了。”   第118章 暴君的宠臣   跟两人做好叮嘱后,秦穆就让他们先退下了,而他则在御书房钻研排兵布阵图。   苏黎跟徐谨言一前一后出了御书房。   苏黎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道:“以后你我一同在朝为官,还请徐公公多多指教了。”   “不敢不敢。”徐谨言忙作了个揖,“以后我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要仰仗丞相多多提点才是。”   苏黎脸上笑容收了些,用那双略浅的眸子细细打量了徐谨言片刻,后者不卑不吭,任由对方观察,末了,苏黎重拾笑意,“徐公公不必自谦,你我现在平起平坐,以后应相互扶持,共同为皇上分忧才是。”   “丞相教诲的是。”徐谨言谦卑地回。   即使他如今身居高位,也从没有露出盛气凌人的气势。   看着这样年纪轻轻又圆滑的滴水不漏的青年,苏黎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在这关键的时候,秦穆突然设立东厂,扶持这么一位毫无背景的小太监,莫非他是察觉到了什么?想到这种可能,苏黎垂下眼,藏住了眼里晦暗不明的神色。   三日后,秦穆带着一众将领正式出征跟远在关外的陈将军汇合。   离开之前,秦穆让苏黎跟徐谨言暂时替他处理朝政,如有要事就及时飞鸽传书给他,让他来定夺。两人一一允诺。秦穆命人端来了三碗酒,三人各一碗,秦穆端着酒道:“朕此行前去,路途遥远,这煊国的安危,朕就交给你们了。”   “臣定不会辜负皇上所托。”   苏黎跟徐谨言异口同声道。   “好。”   秦穆大笑,仰头将碗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只听砰的一声,酒碗被掷于地上,发出一阵脆响。苏徐二人纷纷效仿,不顾烈酒的刺辣,大口饮入肚里,然后也将酒碗摔碎。秦穆伸手抹去嘴边的酒渍,定定地看向衣衫单薄的苏黎,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人。   狂风飒飒,吹皱了苏黎身上的薄衫。   解下身上的披风,秦穆上前一步,将披风披在了苏黎的箭头,随即将唇凑到苏黎耳边,道:“等我回来。”炽热温暖的气息喷在苏黎的耳边,他怔了一怔,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穆已经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纵马离去。   有那么一瞬,他真想叫住秦穆,让他不要去战场送死。   可是不能。   他跟秦穆立场不同,他蛰伏多年,就是为了今天,万不能让他的国家置身于水生火热之中。   ——   秦穆到了战场扎营的营寨,听了陈将军跟其他各路将军的汇报,才知道这次的战争比他想象中还要来的危机四伏。秦穆之前一鼓作气攻下荀国之时,早就做好了黎国会反扑的准备,他有自信能灭了黎国。   然而他错估了黎国的兵力。   这些年来,他接连灭了其他几国,不是没有别国结盟的情况,唯独这黎国一直按兵不动从来不与别国联盟。秦穆自觉疑惑,曾派人前去查探黎国的情况,并未发现异常,秦穆只道这黎国君王不知变通以为煊国不会攻打他们,却不想原来这黎国一直在韬光养晦,跟他们对战的兵力远不止原先以为的三十万大军。   而是足足多了一倍的六十万大军。   秦穆崇尚武力,仗着煊国兵强力壮,曾经一度士兵人数扩充到了一百万之多,只是接连历经几次大战,原先的一百万大军已经降到了如今的五十万,如果不是情报有误,秦穆也不会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凭借着军事上的天赋,秦穆带着五十大军坚挺地硬撑了三个月,双方都没有分出胜负,   秦穆不眠不休,连夜跟手下的军师还有将领探讨对敌策略,最终决定派人烧了黎国大军的粮草,断了他们后路,然后一路高歌猛进将其拿下。却不想,对方似乎极为熟悉秦穆的套路,先于他之前将粮草转移,秦穆的人扑了个空不说,黎国的人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人烧了秦穆的一小部分粮草,要不是秦穆有所警觉,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这场战争一直呈胶着状态。   秦穆心存疑虑,通过对黎国的种种排兵布阵的分析,他总觉得这种作战技巧似曾相识,要不是确信荀夜羽已死,他还真要以为跟他对战的是荀夜羽本人了。   这一厢,煊国大军跟黎国大军的战争呈白热化趋势,那一厢,煊国境内也是危机四伏。   徐谨言自接管东厂以来,知人善用,又极擅于笼络人心,东厂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迅速遍布煊国各地。在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就省吃俭用,用省下的银两请识字的宫女教他认字,后来他又跟在太傅院当差的太监搞好关系,让他有机会在太傅院外旁听,这么一步步的,他汲取了不少宝贵的知识。   如今他成了东厂大总管,他也没有止步不前,白天他处理公务,晚上熬夜挑灯夜读,天资聪颖加上刻苦用功,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获益良多。朝中大臣虽然私底下看不起他,但明面上还是要尊称他一声大总管。   秦穆设立东厂的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徐谨言就揪出了好几个黎国安插在皇宫里的奸细。他没有声张,亲自审讯那几个奸细,从这些奸细口中得知,原来朝中大臣当中有他们的同党,当然,也有个别奸细对自己的国家比较忠诚,无论如何严刑逼供,都不肯指认同党。   徐谨言立了一份名单,将奸细口中的那些大臣的名字列了出来,然后故意让手底下的人把消息透露出去,说是已经揪出了黎国奸细,正要审讯他们,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朝中肯定有人会按捺不住派人将其灭口。   消息一经流出,来找徐谨言的人确实不少,旁敲侧击问他从敌国奸细口中得知了什么,他们当中有些人在那份名单上,有些人动机不明。为了防止那几个奸细被人下毒,他们吃的饭菜一律要用银针验毒,在徐谨言严密的防守下,这些犯人没有一个死于非命。   这一日,苏黎找到徐谨言,问他是否有什么新的进展,徐谨言摇头,叹道:“这严刑逼供的活计,理应交由大理寺来查办,只是我怕徒生意外,就亲自督办了,到底还是欠缺了一些经验。”   苏黎恭维道:“徐公公刚上任不久,就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等皇上回朝了,必有重赏。”   徐谨言谦虚地回:“能替皇上办事,是我的福分。”   苏黎又道:“我跟大理寺卿王均颇有些交情,也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可否让我前去会会这些个囚犯?”   徐谨言微笑道:“苏丞相愿意相帮,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伸手道:“丞相请。”   两人进去后,徐谨言在边上旁听了一阵,苏黎确实有些手段,三言两语就将那些个犯人说动,后来徐谨言依照计划先行退出,把地方让给了苏黎一人。他不知道苏黎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之后苏黎出来,充满歉意地跟他道:“这几人口风太紧,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我也无能为力。”   徐谨言反过来安慰道:“丞相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三日后,牢中有一名囚犯咬舌自尽。这两者看似毫无干系,但出于直觉,徐谨言觉得苏黎这个人不简单。他本想进一步调查苏黎的身世背景,适逢民间不少百姓遭人言语煽动,要揭竿起义。秦穆出征前,曾留了三万御林军驻守在煊国,如今百姓暴动,有人趁机屠杀了一些百姓嫁祸给御林军,更是进一步激起了民愤,数十万男丁自愿跟随揭竿起义的首领推翻朝政。   眼看情势危急,朝中大臣个个惶急不已,有别有用心之人鼓动他们卷起财物走人为上,只有少数几个刚正不阿的大臣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看清形势的徐谨言心底清楚,这大煊怕是要守不住了,现在摆在他前面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跟那些朝臣一样携着家眷跟财物找个地方躲起来,一条是远赴边关追随秦穆,与他同生共死。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卑贱如他,本应活在阴暗的角落苟且偷生,是秦穆给了他现在的荣耀,秦穆之于他,就是那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即使摸不到碰不着,他也想在一旁远远地陪着,看着。   他遣散了东厂的太监,本想将孙太后一并带走,但孙太后被人软禁他只能作罢,收拾行囊准备远赴边关的时候,苏黎恰来造访,见徐谨言这副模样,他明知故问道:“徐公公这是要出远门啊?”   本来徐谨言不过是对苏黎有所怀疑,如今见他不急不躁,丝毫没有受民间暴动的影响,徐谨言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没有说破,只浅浅笑着,“是啊,我觉着府里太闷了,想出去住上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苏黎淡声道:“那我就在这里恭送徐公公了。”   徐谨言笑着点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如今这世道不太平,苏丞相也要早点为自己打算才是。”   “多谢徐公公提点。”不管徐谨言这话里有几分真心,苏黎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人才,如果能为他所用——   他眼神一闪,在徐谨言上马车之前,出声挽留道:“徐公公请慢。”   徐谨言身形微顿,缓缓转过身来,“苏丞相还有事?”   苏黎斟酌着措辞,意有所指地道:“这世道虽然不太平,但徐公公真要留下,还是能够保全自己的。”两人都是聪明人,话语虽然含蓄,但有些话不必说透。   明白对方是想招安,徐谨言笑了笑,话里留有了几分余地,“我入宫这么多年了,一直小心翼翼看人眼色,不曾好好看看外面的风景,如今有这个机会,我还是想先游览一番山水。”   “人各有志。”苏黎点点头,道:“若是徐公公哪一天想通了,可以回来看看。”   徐谨言道:“谢谢苏丞相好意,谨言记下了。”   ——   苏黎只当徐谨言逃命去了,却不曾想他去了最危险的地方。   十日后,徐谨言来到了军营扎寨处,没见着秦穆,反倒被当成黎国奸细抓了起来。此时战况危急,稍有差池就会全军覆没,秦穆忙于跟众将商讨对敌之策,没有时间处理别的事,等到想起手下说的奸细的事时,徐谨言早被毒打的奄奄一息。   秦穆没想到徐谨言居然会来这里,大吃一惊的同时,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陷入昏迷之前,徐谨言抓住秦穆的手,只来得及说一句:“苏黎……他是黎国人,他……叛变了。”   这个消息灌入秦穆耳中,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子卿他怎么可能会背叛他?秦穆直觉想要否认,脑海里随即想到了四个月前大煊差点失陷的一幕,当时他就怀疑过苏黎,但苏黎深受重伤,差点丧命的画面太有冲击力,他只顾着担心苏黎的安危,早就打消了心底的疑虑,现在想来,能有机会进御书房然后假传圣旨的人,苏黎的可能性很大。   可太医说的话还言犹在耳,苏黎受的伤确实很严重,尤其是左腿,那可是终生性残疾啊。难道苏黎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竟不惜对自己痛下狠手,只为了用苦肉计让他心软?如果真是这样,那苏黎的城府、谋略跟胆识,绝不是寻常人能达到的。   想到这里,秦穆遍体生寒。   徐谨言这一昏迷就昏迷了三日,等他醒来,秦穆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煊国的处境。苏黎早就下令封锁消息,秦穆完全不知道大煊发生了什么,徐谨言断断续续,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知于他。   等到了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秦穆长久地沉默了。   他早有先见之明,传国玉玺被他藏起来了,国库的银两也被他暗中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有这两样东西,再加上煊国的兵符,复国不难。   然而如今黎国大军压境,若他这场仗输了,纵使他再聪明,也翻身无望了。   通过秦穆脸上沉郁晦暗的表情,徐谨言大致能猜到他们如今的处境,他默了默,道:“皇上,奴才愿与大煊共存亡。”早在选择来到秦穆身边时,他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秦穆回过神来,静静凝视了徐谨言半晌,掀唇一笑:“不,有朕在,大煊不会亡。”说起这句话时,秦穆眼里闪过笃定之色,周身散发出如雄狮般高傲凛然的气势。   也许知道已经陷入绝境,没有了回头路,煊国的将士被彻底激发了斗志,在战场上越战越勇,再加上秦穆指挥得当,竟扭转了原本的颓势。眼看着黎国大军节节败退,一直躲在幕后指点江山的人也露了面,竟是本该死去的荀夜羽。   惊诧不过一瞬,秦穆很快就定了定神,冷笑道:“朕本来还奇怪黎国的主帅为何一直不肯露面,原来是你啊。”   “看到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荀夜羽表情冷酷,眼里没有了曾经对秦穆迷恋,从鬼门关里走一遭,他彻底看清了秦穆的为人,一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暴君,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爱人。而他曾经竟然天真地以为能得到秦穆的心。   幸好他醒悟的还不算晚。   他的心脏天生异于常人,秦穆的那一刀没有刺中要害,那次他被秦穆踢下山崖后,刚好落在了树上,被手下的人及时找到才捡回了一条命。秦穆举兵攻打荀国之时,他刚好在养伤,只能带着一部分士兵躲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荀国被灭。那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秦穆付出代价。   后来黎国的君王看中他的军事才华,亲自劝说他归顺黎国,为了复仇,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黎国,这才有了跟秦穆在战场上的再次交锋。他跟秦穆先后打了很多场仗,基本算是平手,这次他们人数众多,本应该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没想到秦穆坚挺地撑到了现在。   “怎么失望呢。”秦穆扯了扯嘴角,“朕正好趁此机会打败你,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没想到这个男人到现在居然还如此狂妄。   眼里划过一道尖锐的厉芒,荀夜羽道:“那就试试看,到底是谁输给谁。”顿了顿,他道:“秦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   秦穆听言,嗤笑了一声,语气里藏着浓浓的不屑:“朕不需要你相让也能赢你。”   说罢,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大吼一声:“将士们,给我冲!”他声音洪亮犹如钟磬,众人精神大振,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迎战。   这场战争,秦穆取得了小范围的胜利。   荀夜羽暂时撤兵之前,讽笑道:“秦穆,这场仗,不管你是胜是败,你都是输家,你早就失了民心,即使你凯旋而归,大煊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秦穆冷声道:“谢谢荀将军的关心,等朕将黎国灭了,朕就是整个天下唯一的天子,失了的民心朕再慢慢收回来便是。”   荀夜羽听了,哈哈大笑:“等着吧,我会亲自将你的美梦打碎。”   这次暂时的胜利,让众将士一改之前颓废萎靡的面貌,个个精神奕奕,眼里有着对生命的渴望跟对未来的希望。   秦穆回了营地,徐谨言早就做了一桌美味的佳肴等着他了。军中伙食没有宫里那么讲究,只要求能吃饱有力气打仗就行,秦穆虽贵为皇帝,但一切从简,吃的用的跟普通将领没有什么分别。在这里打了三个月的仗,风霜跟砂砾不免让秦穆的脸沧桑了一些,但他整个人状态不错,完全没有受到大煊境内的事情的影响。   秦穆看到这么一桌子的菜就笑了,抬眸笑问:“小徐子,你是提前知道朕会赢,所以做了一桌子好菜替朕庆祝吗?”   徐谨言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脸上还带着一丝伤痕,“奴才见军营的伙食种类单调,便想自己试着做一些,也不知道和不和皇上口味。”   扫了眼桌上的菜肴,都是秦穆平时爱吃的,虽然这里可用的食材比较少,但他能从中看出徐谨言的一片心意。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说实话兔肉的肉质有些老,味道也是不功不过,跟宫里御厨的手艺比起来真是差得远了,但他还是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顺便招呼徐谨言也坐下来:“小徐子,坐到朕身边来。”   徐谨言迟疑:“皇上,奴才不饿。”   秦穆:“让你过来就过来,朕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徐谨言不敢再有所推辞,乖乖坐到了秦穆的身旁,旁边递来一双筷子,他受宠若惊地接过,尝了一口菜后,他面色一僵,低下了头:“奴才以后一定会好好学做菜。”   秦穆有些好笑:“朕什么时候说不好吃了?”瞅了瞅徐谨言清瘦的脸庞,秦穆命令道:“多吃点,朕不想让人以为朕不给下属吃饱饭。”   徐谨言闻言,忙低下头努力扒饭。   嘴角噙着丝淡笑,秦穆不由想,没想到到头来,依然选择待在他身边的人,竟会是徐谨言。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人才高八斗,气质高雅,相貌更是一顶一的好,清贵俊秀,让人见之忘俗。可就是他倾心相待的这个人,最后却背叛了他。   事已至此,他的江山岌岌可危,秦穆已经没有心思为苏黎的背叛而心痛了。   “皇上,苏黎这个逆贼来了,此时就在门外,他说有要事要与皇上说。”   就在秦穆恍神之际,帐篷外突然传来了将士的禀报,秦穆表情一冷,苏黎居然还有脸来见他?!   他沉下脸,道:“把他带进来。”   “是,皇上。”   两名士兵掀开帘子,押着苏黎走了进来。   “你们先退下吧。”秦穆淡声吩咐,两名士兵弯腰退下。   秦穆投以一瞥,见苏黎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一脸狼狈跪在地上,他嘲笑道:“什么风把苏丞相吹来了。”   徐谨言坐在秦穆的身旁,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苏黎看了徐谨言一眼,道:“皇上,臣此次前来,就是要揭发徐公公勾结乱党,意图谋反的行为。”   秦穆没有信他,“哦?你指控小徐子这项罪名,可有证据?”   苏黎抬起头,言辞恳切,道:“微臣接到密报,徐谨言接近皇上是为了谋害您,特快马加鞭连夜赶过来营救皇上。”   “事到如今,你以为朕还会信你吗?!”   秦穆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从位子上站起。   话音刚落,他面色一变,身形微微一晃,为了不让自己倒下,他不得不用手撑住桌沿。身上的力气如抽丝般抽走,秦穆缓缓转头,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看向徐谨言:“你……”   “皇上,你怎么了?”   徐谨言察觉到异样,刚要上前去扶秦穆,被秦穆猛地甩开了手,“别碰朕!”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徐谨言死死地瞪向苏黎:“是你……”   苏黎从地上爬起,飞快上前地扶住秦穆,语带担忧地道:“皇上,你没事吧?”   “我没……”   秦穆摇摇头,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他忽然顿住,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到了插在他腹中的刀柄上。剧痛很快席卷全身,他踉跄着倒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后的徐谨言怀里。徐谨言眼睛发红,用手捂住了秦穆的伤口,颤声道:“皇上。”   “枉……朕那么信任你。”   秦穆惨然一笑,他在最后关头,居然还相信苏黎。   慢条斯理地用袖子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苏黎瞟了眼瘫软在徐谨言怀里的秦穆,脸上挂着寒月般冰冷的微笑:“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太相信我。”   第119章 暴君的宠臣   秦穆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被关在了阴冷潮湿的地牢,地牢里空无一物,只地上铺就着一些杂草。他身上的药效已经过去,然而腹部的伤口并未愈合,只用粗布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他稍微动一下身体,强烈的痛楚便顺着伤口灌入四肢百骸,秦穆面色一白,极低极低地喘了一声。   此时正值寒冬,寒气仿佛能透过衣服从骨头缝里渗进来,秦穆又痛又冷,又饿又渴,只能用舌头舔舔嘴角,困难地伸手环住身体来取暖。   在他被苏黎刺中腹部的时候,他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当然,恢复记忆的同时,他也因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   “皇上,你醒了?”   身旁依偎过来一具身体,秦穆看去,徐谨言目露忧色,正关心地看着他。想起自己被苏黎背叛前,他还怀疑过徐谨言,秦穆动了动苍白的唇,轻声问:“你怪朕吗?”   知道秦穆指的是什么,徐谨言摇了摇头,“不怪,皇上不仅赐了奴才名字,还把奴才扶持到了东厂大总管的位置,皇上对奴才的知遇之恩,奴才无以为报,唯愿与皇上同生共死。”   “朕当初果然没有错看你。”即使成为了阶下囚,秦穆还是有自信能够翻盘,此时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承诺道:“等他日朕东山再起,你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   话音刚落,地牢外突然响起啪啪两声鼓掌声。   “好一个东山再起。”   秦穆循声看去,却是荀夜羽身披黑丝大袄,身姿笔挺地立在外面,隔着一排排竖起的铁牢,男子俊美深邃的脸上挂着快意的笑容,黝黑的目光牢牢锁定住秦穆的眼,“你以为你还有资本复国吗?”   秦穆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可没忘自己当初对荀夜羽做过什么,如今他受困于此,以他跟荀夜羽过去的恩怨,荀夜羽铁定会狠狠报复回来。秦穆向来能屈能伸,如果暂时的示弱能消除荀夜羽对他的仇恨,让荀夜羽放过他,他不介意使些手段与他虚与委蛇。然如今他们身份对立,荀夜羽成了黎国的大将,没有了话语权,更别说他们之间还有家仇国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朕本来不会输,要不是你联合苏黎用卑鄙的手段暗刺朕,只怕你早就成了朕的手下败将。”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荀夜羽,他面色一沉,眼神称得上凶横地盯着秦穆,“你以为我真的赢不了你吗?秦穆,你别自视甚高,堂堂一国之君,让六国闻之色变的煊统帝成了阶下囚,黎国上下百姓不知道有多开心,包括你喜欢的苏黎——”   提到苏黎,荀夜羽顿了顿,眼里闪过诡异恶质的笑意,“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等了三年的苏黎,其实是黎国的三皇子黎苏。”   因为已经猜到苏黎是黎国人,秦穆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   荀夜羽道:“黎国皇上黎君炎通过你的行事作风猜到了你统一六国的野心,未雨绸缪,派他最心爱的儿子接近你,这些年来,黎苏在朝中拉拢了很多王公大臣,在他苦心孤诣地谋划下,他的势力一点点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包括军营,也有他的眼线。黎苏的名字身份都是假的,包括他的真心,也只是让你对他放下戒心的一种手段。”   说到这里,荀夜羽语锋一转,道:“秦穆,你不觉你很可悲吗?”   “……”   “你的臣民不理解你,你的爱人只是在利用你,你弑兄篡位,机关算尽,到头来,呵,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荀夜羽:“你知道在得知你被擒后,你的百姓是怎么笑话你的吗?他们说,老天终于可怜他们,把这个暴君收了去,他们想法很简单,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有一口饱饭吃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见秦穆一直沉默,荀夜羽咧开嘴,继续道:“秦穆,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你错在太过急功近利,你以为黎国的君王不想统一六国,成为天下唯一的霸主吗?他当然想,但他懂得收敛锋芒,懂得坐收渔翁之利,借你的手铲除其余五国。”   “所以呢?”   漆黑狭长的眉眼间透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即使如今他深受重伤,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但他身上傲气不减,眼角眉梢都藏着睥睨天下的嚣狂。   荀夜羽不由一怔。   徐谨言安静地守在秦穆身边,目光专注凝视着秦穆的侧脸,这个男人既英俊又残暴,既危险又迷人,虽然他身陷囹圄,但自己毫无理由地相信,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解脱目前的困境。   秦穆冷笑,表情看似漫不经心,说的话却一下子切中要害,“百姓目光短浅,只追求眼前利益,你也是这样以为的吗?你觉得朕做的这一切是错的吗?那被朕灭掉的五国,包括你的国家,哪个不想要灭掉别的国家,不过是没有这个实力罢了。上位者为了追求稳定,自然会说愿意接纳各国的百姓,一视同仁之类的话,但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国家灭亡,失去了庇佑的那些百姓,即使依附在别国,对那个国家的老百姓来说,终究还是外来人,没有个百年,很难很好地融入大环境之中。”   荀夜羽沉默。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荀国被灭,他曾想过复国,但后来黎君炎特意召见他,旁敲侧击提醒他不要心存不该有的幻想,他也就把这个想法压在了心底深处。他知道黎君炎之所以这么器重他,是因为还需要靠他对付煊国逃到极北之地的剩余三十万大军。陈兴邦不愧是由秦穆一手提拔上来的一员猛将,知道秦穆被擒,他第一时间带着剩余的大军向北部边境撤离。   由于陈兴邦选择的路途太过偏远,易守难攻,他只好暂时放弃了追击的计划,当然,他没有围堵的另一个原因,还是为了给自己一点余地,若他真把大煊三十万大军消灭,那等待他的可能就是黎君炎赏赐的一杯毒酒了。   秦穆虽然急功近利了些,但他的大方向还是没错的,说到底,他们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   荀夜羽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他却不能原谅秦穆对他做过的一切,想起他此行前来的目的,荀夜羽嘴角重新挑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那又如何,当初我被你背叛,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从悬崖边摔下死无全尸了,如今风水轮流转,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猜猜我会怎么报复你呢?”   说到最后一句,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笑容异常邪气。   秦穆面上不动声色,“你想做什么呢?”   荀夜羽挑眉道:“还记得我曾经诅咒你的话吗?”   秦穆眨眨眼,他当然记得了,荀夜羽曾诅咒他被当成男妓被万人骑,如今这厮难道是想要兑现他的话了?   “你应该想起来了吧。”从秦穆的表情上察觉到了这一点,荀夜羽笑容凉薄,道:“我这里有一瓶能够让人金枪不倒的春药,要想解此春药,必须用后庭与别的男人交媾。”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荀夜羽瞟了秦穆身旁的小太监一眼,跟面色微变的秦穆道:“等药效发作了,你会求着我上你的。”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为此他特意支开了旁人,就为了能好好享用秦穆的身体。   这地牢脏是脏了点,但胜在刺激,又能达到侮辱秦穆的目的,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秦穆没想到荀夜羽竟这样卑鄙,居然想给他喂春药,他如今这个状态,真服了春药被荀夜羽折腾一夜,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眼睁睁地看着荀夜羽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秦穆头脑昏沉,稍微挪动半步,鲜血就从还未长好的伤口处溢了出来。秦穆闷哼了一声,还未等他开口,原本安静地守在他身边的徐谨言一个大步窜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荀夜羽皱眉,“让开。”   徐谨言抿唇不语,那双清澈分明的眼里射出了与他外表不服的凶狠神色,仿佛只要自己再上前一步,他的獠牙就会顷刻间咬断他的喉咙。荀夜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顿住,放下手,觉得自己的这个举动有些可笑,他纵横沙场多年,手里经过的血比他这辈子喝的水还要多,居然被一个太监的眼神唬住了。   透过徐谨言的肩膀,荀夜羽扫向身后的秦穆,撇了撇唇,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秦穆,你的魅力还真是大啊,居然连一个太监都被你迷住了。”他嗤笑了一声,忽地伸手点了徐谨言的穴道,然后越过他走到秦穆身边。   此时的秦穆根本不是荀夜羽的对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揽住了腰,随即被逼服下了那瓶春药。   末了,荀夜羽把虚弱的秦穆抛在地上,转身走到外边,将门重新锁上。   “等你忍不住了,只要你求我,让我满意了,我就进来满足你。” 第120章 暴君的宠臣   荀夜羽太过自信,他甚至把钥匙扔给了秦穆,跟他道:“我就在外面等你,钥匙就在你手里,你想要随时可以打开这扇门。”他笃信以秦穆目前的状态,即使给了他钥匙他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且这样做,更能达到羞辱秦穆的目的。   想一想,有什么能比秦穆亲自打开门放他进来,让他占有他的身体更让人来的激动跟兴奋呢?   这药效果然强烈,不消一会儿工夫,秦穆浑身跟着了火一样滚烫,体内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那些蚂蚁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酥麻难耐的感觉顷刻间席卷了全身。秦穆拧紧眉头,暗自忍耐,两手用力攥紧了地上的杂草,以抵抗身体的躁动,可他从来不是能够忍耐欲望的人,再加上服用了烈性春药,身体迅速起了哔——额头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徐谨言因被点了穴道,背对着秦穆,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喑哑难耐的喘息,提醒着他秦穆中的春药开始发作的事实。他心底又是惊慌又是愤怒,如果秦穆真被荀夜羽糟蹋了,他就算是死也要将荀夜羽的哔折了,然后把荀夜羽杀了喂狗!   看着秦穆苍白的脸上染上醉人的红晕,眼神逐渐迷乱,透着欲的渴望,荀夜羽喉咙一紧,忍不住哑声道:“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YD吗?啧啧,连最下贱的小倌都不如,如若不是我提前将牢狱的守卫支开,只怕他们早就忍不住扑上来了。”   勉强睁开被汗水浸湿的眼皮,秦穆没有焦距地往荀夜羽的方向投去一眼,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在逐渐消失,等到他彻底被欲望主宰,丑态毕现,恐怕还真会忍不住打开门,求荀夜羽上他。   他虽然重欲,但不喜被人逼迫,即使荀夜羽身材再好,那方面能力再强,他也不屑一顾。   “是不是忍不住了,想要男人了?把门打开呀。”眼里布满了熊熊的欲火,荀夜羽用力咽了口口水,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这个男人天生就有勾引人的本事,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就能轻易挑起任何人的欲望。   荀夜羽不禁有些后悔。   他的本意是想要侮辱秦穆,结果反而让自己难受起来,可钥匙已经扔进去了,他想反悔也反悔不了,再者说,如果他被情欲驱使主动碰了秦穆,那他不是打自己的脸了么?   秦穆用力摇了摇昏沉的头,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腹部的伤口估计又开裂了,那条灰色的麻布已经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可比不上此时几乎快要把他折磨疯了的浓烈欲求。   以为秦穆是要向他服软了,荀夜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穆,下一刻,他看到秦穆嘴唇微张,朝他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奇怪笑容。荀夜羽正觉得奇怪,等到看到秦穆接下来的举动,他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铁青。   凭着最后一丝力气解开了徐谨言的穴道,秦穆身体发软,在即将倒在地上的前一刻,被徐谨言揽入了怀里。   “秦穆,你要做什么!!!”   一旁传来荀夜羽的怒喝声,秦穆没什么力气地抓住了徐谨言的手臂,扭头跟暴躁难当的荀夜羽道:“朕不是非你不可。”说罢,秦穆将唇凑到徐谨言的耳边:“你不是没对过食吗?我教你。”   听到这话,徐谨言愣了一愣。   秦穆身体难受至极,顾不得徐谨言答应与否,直接抓过他的手,用命令的勇气道:“摸我。”   “秦穆,你疯了,他是太监你难道不知道吗?”荀夜羽意识到秦穆要做什么,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想到,秦穆宁愿跟个太监上床,也不愿求他要他!   秦穆没空回他。   他现在只想发泄,无论用什么方式。   男人不断在他身边点火,炽热的喘息传入他的耳里,徐谨言缓缓眨了眨眼,耳尖微微泛红。他是喜欢秦穆,可是他清楚,自己残缺的身体不能真正意义上的跟秦穆交合,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亲手触摸他、亲吻他。   他知道秦穆中了春药,神智并不清醒,而且这里场合也不对,荀夜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可面对秦穆的要求,他不敢拒绝,也不想拒绝。   滚烫而灼热的双手试探性的在他哔——游走,这隔靴搔痒的触碰根本不足以抚慰他体内翻涌的欲望,秦穆一边低低地喘息,一边喃喃地催促道:“快,吻我。”   徐谨言动作一顿,转过身将秦穆放倒在地,用身体遮住背后那道嫉恨仇视的眼神。   此时的荀夜羽早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像一头焦躁不安的豹子,在原地踱来踱去,他恨不得冲进去将牢里的两人分开。本来以为一个太监威胁不了他,可秦穆就是不顺他的意,居然惊世骇俗地提出跟最卑贱地太监苟合。   而且是当着他的面。   这让他怎么能够甘心!   砰砰砰——   身后传来荀夜羽敲打铁门的声音,秦穆勉强拉回了一丝神智,在徐谨言要回头去看的时候,主动掰过他的脸,“别理他,我想要你哔——我。”   “可是……”   徐谨言想说他不能哔——   秦穆主动凑上唇,贴着他的唇道:“哔——的方式又不是只有那一种。”   没有人能拒绝了男人的邀请,徐谨言也不例外,他虽然是个太监,没有了那方面的功能,但心里的感知跟正常男人是一样的,他只觉身体迅速开始发热,控制不住地俯下身……   “徐谨言,你敢碰他,信不信我杀了你!”   掌管备用钥匙的守卫被他支开喝酒去了,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他本来计划用那一个时辰跟秦穆翻云覆雨的,结果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倒便宜了这小子。   即使没有真正的进入,他也难以忍受别人触碰秦穆。   而陷入情欲中的两人,早就听不进任何话了,此刻徐谨言眼里只有秦穆一人,哪怕只能拥有秦穆一次,他也死而无憾了。   这场特殊的情事持续了很久,从开始到结束,徐谨言的动作都很轻柔,为了不让秦穆的身子暴露在荀夜羽眼底,他特别注意分寸,身体牢牢地挡住荀夜羽的视线,就算荀夜羽知道他在对秦穆做什么,也只能在一旁暴躁地干瞪眼。有些事无师自通,徐谨言尝遍了男人的滋味,用一个方块、五指姑娘还有一阳指帮他哔——   虽然不能亲自感受秦穆,但他的心里还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等到春药的药效过去,秦穆疲懒地窝在徐谨言的怀里,眼角眉梢尽是欲望过后的慵懒神色,而荀夜羽也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变成了现在的波澜不惊,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他目睹了秦穆是如何在一个他看不起的太监身下放肆口申口今的,就像是故意在报复他激怒他一样,那低沉而诱惑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徘徊不去,直到刚刚才停歇。   对上秦穆藏着鄙薄笑意的目光,荀夜羽沉下脸,道:“秦穆,你真有种。”   秦穆扬了扬唇,语声低哑:“还要多谢荀将军为我们助兴呢。”   跟一个太监做出那等龌龊事,眼前这个男人还能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面对他,当真是……当真是不知羞耻。明明心里嫉妒地发狂,为了不让秦穆看出自己对他还有余情,荀夜羽只能苦苦压抑满腔的怒火,神色僵硬地冷笑:“如果被全天下的人知道,你跟一个太监发生关系,而且还是承受的那一方,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看你呢?”   “莫非将军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宣扬出去?”   似乎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秦穆沉沉笑着,不小心牵扯到腹部没有愈合的伤口,他捂住嘴低声咳嗽了几声,身边的徐谨言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轻声问:“皇上,你没事吧?”   “没事,这点小伤还死不了。”   秦穆摇摇头,放下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阴沉的荀夜羽:“将军想要说出去的话,尽管说出去好了,朕不介意天下人如何看待朕。”他从来不觉得做受有什么丢脸的,他的能力胆识跟魄力不会因为他做受而减少一分,他也不需要做攻来满足所谓的征服欲,即使是做受,他也是征服的那一方,既然能躺着享受为什么不享受呢。   至于跟小徐子发生关系,秦穆也没觉得羞耻。   不管以何种方式,只要他能获得快感就好,更何况——   秦穆扯了扯嘴角,跟脸黑的跟炭有的一拼的荀夜羽道:“荀将军,你别忘了,是你下春药在先,朕这样做也是顺势而为,朕总不能让荀将军伺候朕吧,若是被天下人知道,荀将军跟我这废帝苟合在一起,岂不是也会被天下人耻笑?”   荀夜羽:“……”   拾起草堆里的那把钥匙,秦穆伸手扔给了荀夜羽,“朕在这里待着挺好的,这把钥匙还是还给将军吧。”   荀夜羽死死攥紧了手里的钥匙,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死死地瞪着牢里的两人,目光在落到徐谨言身上时杀气顿现,他咬牙切齿地道:“秦穆,这是你逼我的。”    第121章 暴君的宠臣   荀夜羽说完这话,直接拂袖离开。   等到地牢只有秦穆跟徐谨言两人后,徐谨言指了指秦穆腹部的伤口,“皇上,让奴才替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   他跟秦穆刚才才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现在清醒过来,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用这句话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   秦穆嗯了一声,由着徐谨言小心翼翼地帮他拆掉那条纱布,等到伤口露了出来,看到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而化脓后,徐谨言心下一疼,没有犹豫,直接低下了头。   秦穆一愣,“你要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奴才要把您伤口里的脓血吸出。”说起这话时,徐谨言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勉强。   秦穆低头看着那个刀口,血痂跟脓血覆盖在了伤口处,中间还夹杂着白色的脓,秦穆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小徐子竟然愿意用嘴替他处理伤口。   “无碍,你重新帮我包扎一下就好——”   话还没说完,徐谨言已经将唇覆盖在了他的伤口上,轻柔而缓慢地吸取着他伤口周围的脓血。秦穆愣愣地看着徐谨言的后脑勺,他现在只是个亡国之君,徐谨言却愿意不畏生死地追随他,难道他真的不怕死吗?   还是说,徐谨言喜欢他?   想到后一种可能,秦穆放轻了声音,问:“小徐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徐谨言头也不回地继续着嘴里的动作,“因为皇上对我好。”   秦穆仔细想了想,他也没对徐谨言多好吧,他提拔徐谨言也是为了皇权考虑,恰好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他看徐谨言忠心护主才选择的他,再则,徐谨言替他挡刀前,还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就对他这么忠心耿耿了,想想也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嘴角勾起一丝淡笑,秦穆忍不住问:“除了这一点,还有别的原因吗?”   徐谨言吐出嘴里的污血,伸出袖子擦了一擦,抬头对上秦穆暗藏笑意的目光,他忙垂下眼,道:“皇上是君,奴才是臣,奴才自然要对皇上好。”   “那你刚才是怎么对朕的?”   这话一出,徐谨言忙跪在了秦穆的面前,“奴才刚才冒犯了皇上,奴才该死,还请皇上恕罪。”即使他们发生关系是秦穆要求的,徐谨言也不敢说秦穆一句不是。   秦穆罢了罢手,道:“你忘了朕之前跟你说的话了?以后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不需要这样动不动就下跪,再说朕也没有怪你。”他虽然中了春药,但头脑尚且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也从中得到了快感。   徐谨言这才从地上爬起,沉默地替秦穆处理伤口,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仔细而轻柔地帮秦穆缠在了腰上。   “小徐子,你喜欢我吗?”   在刚才那场荒淫而大胆的情事里,秦穆从徐谨言的肢体语言里隐约猜测到了他对他的感情,那克制而缠绵的亲吻,那羞涩又情不自禁的目光,除非徐谨言的演技太好,不然绝对是对钦慕的对象才会有的表现。   秦穆就是这样,他向来不喜欢猜来猜去,有什么疑问直接发问,直白的让人接不上话来,徐谨言沉默了一会儿,弯了弯唇,清隽的眉眼间闪过柔和的笑意。   “皇上这样好,奴才自然是喜欢的。”   也许是知道跟秦穆不可能,徐谨言也不隐藏自己的心思,同样坦诚地告诉了秦穆他的答案。   秦穆也挺喜欢徐谨言的,他乖巧,聪明又听话,颜值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如果换成以前的他,他可能会跟徐谨言玩玩一夜情之类的,毕竟徐谨言不能过正常的性生活,只能借助道具,偶尔玩个几次还行,等到新鲜感过去了,他就腻了。   然而经历了前几个世界,面对无数次的生离死别,秦穆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会动容。   虽然,他依旧不太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情。   或许,他可以跟徐谨言试试。   前提是,徐谨言能活下来的话。   是的,秦穆这么聪明,哪里猜不到,荀夜羽离开之前说的让他后悔是什么意思。他跟荀夜羽之间隔着国仇家恨,荀夜羽现在应该是对他是又爱又恨,徐谨言虽然不能真正意义上地拥抱他,但看荀夜羽离开之前的那个眼神,只怕他已经对徐谨言起了杀心。   同样的,这也是他们的转机。   陈兴邦是秦穆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的行事作风秦穆当然是了如指掌,陈兴邦绝对不会跟荀夜羽硬碰硬,秉持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陈兴邦应该是率领大军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如果徐谨言这次能侥幸不死,逃出去把话带给陈兴邦,让陈兴邦派人来救他,那他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关键是陈兴邦值不值得信任。   现在不管值不值得信任,他只能冒险一试了。   “乖孩子。”   秦穆伸手揉了揉徐谨言的头发,“我也很喜欢你。”   徐谨言听了,表情变得有些呆。   秦穆也喜欢他?是真的吗?   “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可以许你一个心愿,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缓缓将唇凑到徐谨言的耳边,秦穆道:“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   “三皇子,这么晚了,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   替黎苏斟了一杯茶,荀夜羽放下茶壶,看着对面的青年道。   但见黎苏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外面披着一件跟衣服同一色的雪白大袄,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气质却与荀夜羽初见他时迥然不同,周身却散发着属于上位者才有的高贵跟慵懒,此时他淡淡一笑,看上去温柔却又高不可攀。   “如今煊国大军在北部边境练兵扎营已有数天,将军迟迟没有出兵,父皇特意让我前来问问将军,不知道将军你到底有何打算。”   原来是为这事。   荀夜羽将早就想好的回答道出:“众所周知,极北之地乃荒凉苦寒之地,大多数人都很难适应那里的环境跟气候,倘若我们贸然出兵,那必定是一场持久战,还是要等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后,我们才能一招制敌。”   黎苏何尝不知道这荀夜羽是在拖延时间,果然啊,荀国人始终是荀国人,终究不能为他们所用。他敛下眸,声音依旧温和:“那将军的意思是?”   荀夜羽回:“我希望三皇子能回去转告皇上,看能不能派人赶工制作能抵御风寒的大袄,那里的冬天不比这里,大煊士兵能适应那恶劣的气候,是因为秦穆好战,给他们的盔甲装备都是最好的,黎国将士们的战甲虽好却抵御不了风寒,自然适应不了那边的环境。”   黎国每年猎捕的兽皮有限,若要制作几十万件大袄,那必然是不够的,就算真要制作出这么多件,没有个三五年是不可能的,荀夜羽的这个提议,存心是在刁难他们,要不是看中荀夜羽的军事才能,他跟父皇绝对不会留他。   “好,那我回去就转告父皇。”黎苏微笑道。   话说到这里,这茶也没什么好喝的了。黎苏坐在荀夜羽的对面,没有起身的意思,荀夜羽似乎是知道他的心里所想,明知故问道:“三皇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黎苏沉默片刻,微微起唇:“秦穆他……”   话刚开了个头,门外突然传来一名将士中气十足的声音:“将军。”   黎苏收了声,看着荀夜羽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道:“进来。”   吱嘎一声,房门随即被打开,一位面貌普通的将领走了进来,看到黎苏在场,他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荀夜羽身边,压低声音跟他说了一番话。   不知道来人说了什么,荀夜羽嘴角的笑意收起,眼里瞬间划过一丝幽暗神色,末了,他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将军。”   等到房里重新剩下他们两人,荀夜羽起身跟黎苏道:“我还有要事需去处理,三皇子你看……”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摆明了是要送客,黎苏却仿佛没听懂一样,笑着道:“我正好没有什么事,将军要去哪里可否捎上我,好让我见见世面?”   两人都是聪明人,能让荀夜羽变脸色的那个人,除了秦穆没有别人,而黎苏此次前来的还有一个原因,正是想见一见秦穆。   如今黎苏是黎国三皇子,也是黎国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荀夜羽不过是前来投靠的黎国的亡国将军,面对黎苏的要求,他只能遵从。   荀夜羽道:“既然三皇子这么有兴致,那跟我来便是。”说罢,他做了一个情的动作。   黎苏跟着起身,与荀夜羽肩并肩一同往外走。   他的猜测没错,他们确实是前往地牢的方向,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让荀夜羽这么晚还过去。   在心底猜测了一番,黎苏问:“不知出了何事,让将军这么急色匆匆。”   反正黎苏总会知道的,荀夜羽也没有隐瞒,将下属汇报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刚才属下来报,说秦穆杀了徐谨言。”   黎苏蹙眉:“这是何故?”   徐谨言能够在大煊亡国之时,义无反顾地来到秦穆身边,足以证明他的忠心,秦穆没有理由杀他啊。   “我也不清楚。”荀夜羽回。   事实上,他猜到秦穆为什么会杀徐谨言,徐谨言一个太监以下犯上抱了秦穆,以秦穆高傲狠厉的秉性,如何能容得下徐谨言。   当时他听秦穆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还以为他真的不介意被太监……   呵,原来不过是故意在激他,这样他也好,徐谨言死了,省的他亲自动手了。   到了地牢,透过牢门,黎苏跟荀夜羽看到秦穆神色漠然地坐在地上,旁边倒着一具身体,荀夜羽定睛一看,徐谨言面色发青,嘴角残余一丝还未干涸的血迹,看起来确实没有生命的迹象。   秦穆冷眼看着荀夜羽身旁的里黎苏,对比他此时的狼狈落拓,黎苏一袭月白色的袍子纤尘不染,衬得青年的面容如月光般皎洁轻盈。   果然啊,黎苏恢复了他原本的身份,整个人气质越发的清贵高雅,看上去比原来更是好看了几分。   秦穆懒得开口,恹恹地别开了脸。   “来人,把他给我拖出来。”   荀夜羽命人打开铁门,将徐谨言拖了出来,待要关门的时候,黎苏突然出声:“等等。”   荀夜羽挑眉,“三皇子还有何吩咐?”   “我想进去跟秦穆说几句话。”黎苏看着牢里的男人,“你们先退下吧。”   瞧了地上没有呼吸的徐谨言一眼,荀夜羽起身,命人将徐谨言的尸体拖走之前,跟黎苏道:“我在外面等你。”    第122章 暴君的宠臣   荀夜羽出去后,关上了外面那扇铁门,将背抵靠在了墙上。黎君炎知道秦穆跟他的恩怨,所以才会放心把秦穆交给他来看管,可是现在看这黎苏,似乎对秦穆旧情难忘啊。   “将军,这具尸体该怎么处置啊?”   听到这话,荀夜羽回过神来,冷冷睨了徐谨言的尸体一眼,挥挥手,道:“把他扔到乱葬高喂狗。”   “是,将军。”   目送着两个士兵拖着徐谨言的尸体远去,荀夜羽沉下脸,心想,得亏这徐谨言是个太监,没有真正上了秦穆,不然这徐谨言就算是死,他也要把他的哔——折了。   他收回视线,微微侧眸,直直盯着那扇厚重森冷的铁门。   不知道黎苏到底会跟秦穆说些什么。   这一厢,铁门的沉闷声自身后传来后,偌大的地牢里,秦穆跟黎苏之间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秦穆没什么话好跟他说的,现在想来,当初黎苏潜伏在身边,不是没有破绽的,他还是执迷不悟地选择相信黎苏,说到底还是被感情左右了理智。   现在不同了,自他清醒后,他对黎苏就没有了爱,自然也可以从别的角度重新审视黎苏。堂堂黎国最受宠爱的三皇子,居然屈尊降贵来他身边当内应,还一来就是八年,他的心智、谋略跟忍耐力是常人所不及的,秦穆欣赏这种有野心有魄力的人,前提是不要当他的敌人。   黎苏那一刀虽然不致命,但却极狠,秦穆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他先看了眼黎苏的左腿,然后才道:“我该叫你苏黎呢还是黎国三皇子黎苏呢?”一条腿换来他对黎苏的信任,这笔买卖还真是划算呢。   “你可以像以往那样唤我子卿。”黎苏淡淡道。   秦穆听到这话就笑了,笑容极具讽刺意味,“我又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无视秦穆脸上嘲讽的表情,苏黎道:“这个小名是我母后帮我起的。”一顿,他强调道:“是真的。”   “罢了,你我现在身份对立,如果当着别人的面唤你子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私情呢。”秦穆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黎苏。   后者垂下眼,默了默,道:“现在煊国三十万大军逃到了北部,如果你能让陈兴邦投降,我可以跟父皇求情,让他饶你一命。”   “如果我不愿意呢?”秦穆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伸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你是不是要再捅我一刀?”他伤势未愈,光是这样说话,就有些头重脚轻。   方才他调用了周身最后一丝真气,按照古法点了徐谨言的一处穴位,那处穴位能造成假死的状态,但这样做也加重了他的伤势,这会儿他只觉身体忽冷忽热,头脑昏沉,只怕是寒气入体收了风寒。   黎苏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抿了抿唇,道:“我不会杀你。”   “你现在是不会杀我,你还要用我来威胁陈兴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完这话,秦穆低低咳嗽了几声,牵扯到腹部的伤口,鲜血又渗了出来。   黎苏有些欲言又止,目光不经意落到了秦穆的脖颈上的某一处,他眼神一凝,忽然蹲下了身。秦穆本来正难受的头晕耳鸣,忽然瞥见了一块月白色的衣角,他放下了抵在嘴巴处的拳头,一边轻咳一边沙哑地道:“你要做什么?”   没有得到黎苏的回复,秦穆面带狐疑,正要将目光意向对方,苏黎忽然将他扑在了地上。秦穆没有防备,后背贴上冷硬刺骨的地面,他被冻得一个激灵,下一刻,只听嘶啦一声,他本就单薄的衣服被黎苏从领口拉开。   皮肤受到寒气的侵袭,秦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窜了起来,他猛地睁大眼睛朝黎苏直直射去,“放肆!”   黎苏没说话,略带凉意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秦穆脖子上的那道痕迹,声音却忽然轻柔了下来,带着一种让人诡异的温柔问他:“谁干的?”   秦穆愣了一愣,很快意识到黎苏指的是什么,徐谨言原本对他很温柔,生怕弄疼他一样的小心翼翼,但这对中了烈性春药的他来说无疑是饮鸩止渴,后来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徐谨言才渐渐粗暴起来,脖子上的那处吻痕想必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与你无关吧。”   秦穆冷冷一笑,想要将敞开的衣服拉上,黎苏一手禁锢住他的双手置于头顶,一手则用力箍住了他的下巴,“告诉我。”   他的力气很大,秦穆吃痛地拧紧了眉头,眼神冷冽如冰:“放开我!”   “是不是荀夜羽做的?”   见秦穆不回答,黎苏首先就想到了荀夜羽。   当初若不是秦穆设计想要让荀夜羽跟他身后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荀夜羽早就成了秦穆的皇后,也就没有他们黎国的事了。他知道荀夜羽喜欢秦穆,但想到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以为荀夜羽对秦穆只剩下了恨,没想到他居然……   思及此,黎苏一向清雅的眉眼间陡然闪过一抹阴郁的戾气。   秦穆知道黎苏误会了,他也没有解释,如果能就此挑拨荀夜羽跟黎苏之间的关系,那就更好了。   “我知道了。”   黎苏在一瞬间收敛了情绪,重新变回了那个斯文淡定的青年。他从秦穆身上爬起,然后替秦穆整理好了被撕扯的衣服,秦穆的衣服本来就有破损,刚才被撕开的那一道口子并不显眼。做完这一切后,他伸手解下了身上穿的那件雪白的狐狸毛大袄,替秦穆披上,帮秦穆系好带子的时候,他听到秦穆藏着讽意的话语:“别做无用功了,你我之间回不到当初了。”从黎苏刚才那一瞬的暴怒中,他隐约知道黎苏心里还是有他的,当然,肯定是比不上黎国的江山了。   黎苏手上动作一顿,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死了,你对我还有用处。”说罢,他转身踏出了地牢,走到外面的铁门旁敲了敲门。   听到声音,荀夜羽条件反射地开了门,看到黎苏,他顿了顿,道:“三皇子话都说完了?”   黎苏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转过身,伸手指了指地牢里的秦穆,漫不经心地道:“我要把他带走。”   “不行。”   荀夜羽一惊,下意识地拒绝。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便悄然吸了一口气,缓和语气道:“皇上有旨,说必须对秦穆严加看管,不能让他逃了,三皇子的这个要求我恐怕办不到。”   黎苏没有退让,“我刚才看了,他的伤口没有及时得到处理,再加上寒气入体,恐有性命之忧,等我让太医瞧过了,确定他无碍了,我自会把他送回来。”   “这……”   荀夜羽还想说什么,黎苏直接打断道:“父皇那里我会去说,他对我们还有用,我不能让他死在牢里。”   这个理由听上来似乎很有道理,但荀夜羽清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黎苏果然跟他预期的那样,对秦穆旧情难忘。有些事,演着演着就成了真的,秦穆这样富有魅力的一个男人,又对黎苏一往情深,黎苏会动心很正常。   连他也不能完全将秦穆从他的心底抹去。   尽管心里并不希望黎苏把秦穆带走,但荀夜羽也清楚,他阻止不了黎苏,低头沉吟了片刻,荀夜羽暂时妥协,道:“好吧,等秦穆伤势好转,还请三皇子务必要将秦穆带回来。”   “我知道。”   黎苏敛眸,遮住眼底的一丝异样,一想到荀夜羽的手摸过秦穆的身体,他的唇曾吻遍秦穆的全身,甚至他进入过秦穆的身体,黎苏的心里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不承认自己喜欢秦穆。   只不过是男性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得到了荀夜羽的同意,黎苏重新回到地牢,他知道秦穆听到了他跟荀夜羽的对话,便道:“跟我走吧。”   秦穆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不及时得到医治的话情况只会更糟,他没有说什么,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跟黎苏一起走,黎苏似乎见不得他速度太慢,在秦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打横将秦穆抱了起来。   他们虽然相处了那么多年,但一直发乎情止乎礼,这还是黎苏第一次这样抱起秦穆。他看着文弱清瘦,实则力气很大,走起路来步子很稳,看来这些年,黎苏一直瞒着他暗自习武,就是不知道他的身手如何了。   被黎苏这个举动惊到的不止秦穆,还有站在一旁等候的荀夜羽,他用力攥紧了双拳,忍住了将两人分开的冲动,道:“三皇子,请。”   黎苏点点头,抱着秦穆从荀夜羽的身边擦过,路过重重回廊,最后将秦穆抱上了在门口等候的马车。末了,他掀开帘子,对外面站着的荀夜羽道:“荀将军不用送了,等他伤势痊愈,我自会亲自将他归还。”   荀夜羽瞟了马车一眼,僵硬地点头,“好。”   虽然他可以选择跟皇上禀明此事,但黎苏是黎君炎最疼爱的儿子,如若被黎君炎知道黎苏对秦穆的情愫,只怕会给秦穆招来杀生之祸。   他虽恨秦穆入骨,还是希望亲自折磨秦穆,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才罢休。   回到王府后,黎苏第一件事就是让家仆准备热水,然后将秦穆扔下了盛放着热水的木桶之中。   第123章 暴君的宠臣   秦穆被呛了一大口水,没等他喘口气,一只手伸到他的头顶,按着他的头用力往下压,幸好他自小习武,憋气能力不错,只是被黎苏这么一番折腾,本来就深受重伤的他的身体越来越顿重,脑袋也不甚清醒。   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快要晕过去了,头皮骤然被拉紧,秦穆吃痛地皱眉,黎苏拉起他的头发,把他重新提了上来。   “咳咳咳。”   被人这么用力按到水里,秦穆全身都湿了,温热的水珠从头发上不断往下滴,从额头滑落到眼角,轻轻一眨眼,水滴就渗进了眼里。   秦穆用力闭起眼,等到眼里的那股子酸涩感褪去,他才重新睁开眼,咬牙切齿地想,这个疯子,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个黎苏居然这么变态。   衣服被水浸湿,黏腻地贴在了身上,尤其是伤口浸了水,疼痛感加剧,秦穆不舒服地挪动了下身体,下一刻,他就听到黎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把衣服脱了,洗干净点。”   秦穆确实好几天没洗澡了,不用黎苏交代他也会好好洗,只是听黎苏用这种命令的语气,他心里不怎么舒坦。见秦穆没有动作,黎苏直接上手,“我帮你洗。”   说着,他也不等秦穆反应过来,直接伸手去脱他的衣服,与他斯文俊秀的外表相反,他的动作很是粗暴,秦穆的伤口再次崩裂,一缕血丝从腹部溢出,顷刻间消失在了水里。   知道反抗是徒劳,秦穆也不挣扎,任由黎苏将他剥了个精光,没有了衣服的阻碍,温暖的水流将他包围,如果忽略身后黎苏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在大冬天泡个澡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   当那一身暧昧的痕迹暴露在黎苏的眼底,一向神色平静淡然的他忍不住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事情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秦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荀夜羽睡了。他面色冷然,手里的动作愈发的粗暴,几乎要把秦穆的皮肤抓破了。   这些痕迹真是碍眼极了,他要把它们统统洗掉。   鲜血从崩裂的伤口不断流出,秦穆面色苍白,头脑越来越沉,他无力地将头靠在了木桶的边沿,缓缓合上眼,嘴角却牵起一丝讽刺的笑容。   “你在生气什么?”   “……”   “因为我被别人碰了,所以你生气了?”   “……”   “别告诉我,你喜欢我。”   听到这话,黎苏终于有了反应,“不,我不喜欢你,我当初之所以跟你告白,不过是在利用你。”   “知道了。”黑暗降临的前一刻,秦穆没什么力气地道:“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再次醒来的时候,秦穆躺在了温暖而柔软的床上,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中药味,秦穆闭了闭眼,等到视野清晰了,他看到黎苏坐在床边,右手支着下巴,手肘撑在膝盖上,长睫阖上,脑袋时不时跟小鸡啄米似地摇晃着。   老实说,黎苏是三人里最符合秦穆审美的那个,长相干净温润,气质温文尔雅,而徐谨言长相虽然比较精致,可因为是太监,他的气质不免多了丝阴柔,至于荀夜羽,武将出生,相貌英气俊朗,但总是糙了些。   黎苏瞌睡着瞌睡着,脑袋一晃,身体一歪,差点栽了下去,他瞬间清醒过来,对上秦穆幽沉如暗河一般的双眸,黎苏重新坐正了身体,面色从容的仿佛方才打瞌睡的人不是他一样,“药已经煎好了。”   “嗯。”   黎苏看了秦穆一眼,起身走到一旁,端起药蛊试了试温度,药还是热的,他回身重新坐在秦穆的身旁,语气极淡:“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你喂吧。”   秦穆偏偏不走寻常路。   黎苏顿了顿,舀了一勺放到秦穆嘴边,秦穆扯了扯嘴角,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很快在口腔里蔓延,即使秦穆耐力很好,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苦么?”见秦穆露出这副表情,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想笑,然而在笑容泛起的前一刻,他重新严肃了脸,明知故问地道。   “嗯。”   秦穆点头,在黎苏舀第二勺的时候,他忽然问:“有糖酥糕吗?”   “没有。”黎苏回。   秦穆闻言,从黎苏手里夺过药碗,一口闷了下去。等到全部喝完,他表情略有抽搐,硬生生地忍住了想要皱起脸的冲动。   他现在只想快点养好身体,恢复武功,到时候陈兴邦派人来救他的时候,不至于拖他们后腿。当然,如果陈兴邦决定自立为王的话,那他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喝完药,秦穆把药碗递给黎苏,完全把他当下人使,黎苏面上没有露出任何不快,接过碗放到一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   将外面的糖纸一层层掀开,里面躺着的不正是黎苏说没有的糖酥糕么?糖酥糕算是煊国的特产,是提取了无数种水果的糖汁制作出来的小点心,因为制作工序较为复杂,只有宫廷内才有,现在煊国被灭,御厨大多不知所踪,也不知道黎苏是怎么搞到这东西的。   伸手接过黎苏递来的一块糖酥糕,秦穆立马放入了嘴里,味道跟煊国的糖酥糕相比不太正宗,但总聊胜于无,嘴里的苦涩很快被甜味所取代,秦穆三两下嚼碎咽进了肚里,然后问黎苏又要了一颗。   黎苏又递了一块过去,看着秦穆满足地弯了眼,他忽然问:“好吃吗?”   “一般吧。”   两人明明应该是仇敌关系,相处起来居然很平和,谈的话也比较日常,丝毫没有提及正事。   黎苏闻言,又捻了一块,秦穆以为他要递给他,自然地伸出了手,却不想黎苏直接将糖酥糕放入了自己嘴里。   秦穆呵的一声笑了,收回了手,低头观察着自己目前的情况,他的衣服换过了,伤口也明显处理过了,想是抹了名贵的药物,他的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疼痛反而带着一丝清凉。   将剩下的糖酥糕收好,黎苏看着重新躺下的秦穆,问:“一会儿你想吃什么?”   “我困了,想先睡一会。”秦穆闭上眼道。   耳边没有听到回音,秦穆知道黎苏还没走,他也没把眼睛睁开,干脆闭目养神起来,片刻后,黎苏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起伏:“你先好好休息吧。”   话音刚落,脚步声由近及远,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然后听到吱嘎一声房门被阖上的声音,黎苏出去了。   秦穆在心底召唤系统:“小白,黎苏的痛苦值多少了?”   【10%】   听到这个数值,秦穆差点没一口血喷出,“这么少?”这应该是目前为止他攻略的世界里初始痛苦值最少的那个了吧。   【嗯。】   秦穆:“……”   也许他真的想错了,黎苏并不喜欢他,不然为什么在得知自己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后,黎苏的痛苦值才这么点。   “好吧。”   秦穆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既然黎苏一开始要的就是江山,那他应该想办法灭掉黎国才对,然而徐谨言到底有没有逃出去未可知,陈兴邦会不会背叛也还是未知数,光靠他一个人,还真逃不出这里。   看来,他只能挑拨荀夜羽跟黎苏的关系,等黎苏对荀夜羽起了杀心,荀夜羽为了自保肯定会离开黎国,到时候他就趁机想办法利用荀夜羽,让荀夜羽帮助他逃脱。   秦穆在床上一躺就是七天,这期间黎苏经常会抽空过来看他,他的伤口经过精心的护理,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但苏黎做事尤其谨慎,会定时给秦穆服用软筋散,并亲自确定秦穆把药吃进了肚里,他才会安心。   等于说,秦穆现在武功被制,跟一个普通人无异。   这一日,荀夜羽特意前来黎苏的王府拜访,并询问秦穆的伤势,黎苏回:“目前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再过几日,应该就能恢复大半了”   荀夜羽是一日都不想秦穆在这里住下,十日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谁知道黎苏这小子会不会对秦穆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光是想象秦穆被黎苏压在身下的场景,他就几乎要抓狂。   于是他把君无炎搬了出来,道:“最近皇上向我打听秦穆这边的进展,我没告诉皇上他被你接回了王府,只是我总要跟皇上交差的,万一皇上突然造访,我总要有所准备,三皇子你说对吧。”   这是向他来要人了?   想到秦穆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黎苏冷下了眉眼,语气虽然平缓,但不掩其中的冰冷,“我知道分寸,你不需要拿父皇来压我。”   荀夜羽寸步不让,脸上的笑意逐渐泛冷,“三皇子,我知道你为了黎国的江山社稷,年少时就离开黎国去了煊国,八年来跟秦穆朝夕相对,兴许会将真情跟假意搞混了,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即使秦穆现在暂时被拔下了利爪跟牙齿,他依旧是一只会咬人的猛兽,他灭了我的国家,又差点灭了黎国,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我心软。”   “这些话不用你来提醒我。”   黎苏的声音彻底没有了温度,他一脸漠然地看着荀夜羽,浅色的瞳仁牢牢地定在了荀夜羽的身上,“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如果要你现在就杀了秦穆,你下得去手么。”   荀夜羽一怔。   他真的能杀了秦穆吗?   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窥见他的答案,黎苏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如果他威胁到了黎国的政权,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第124章 暴君的宠臣   这就是黎苏跟荀夜羽之间最大的不同。   黎苏看似有情实则无情,不会感情用事,为了达到目的任何人都能利用,包括他自己,而荀夜羽能力很强却总是被感情左右了判断跟方向,不然也不会因为喜欢秦穆而赔上了他的国家。   正因为这个原因,在跟秦穆的较量中,荀夜羽输了,而黎苏获得了胜利。   黎苏的这句话确实把荀夜羽问懵了,老实说,连荀夜羽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是想过要报复折磨秦穆,但从未想过杀了他。   一想到秦穆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场景,他的心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动弹不得。不,他现在对秦穆只有恨,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因为秦穆还有利用价值,等煊国的余孽全部都被铲除了,他会亲手解决他。   经过一番心理暗示后,荀夜羽吁了一口气,道:“你能这样想最好,等秦穆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把他交给我。”   “我知道。”   黎苏面色淡淡地,摆出一副送客的态度,“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荀将军请回吧。”   荀夜羽面色一僵,随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黎国始终是黎苏的地盘,不敢他心里多么不乐意,他也只能暂时听命于黎苏。   荀夜羽转过身,表情猛地阴沉了下来,如同一头蛰伏着的蠢蠢欲动的老虎,在寻找着最合适的时机将猎物撕碎。这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他会光复荀国,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霸主。   等到荀夜羽走远了,黎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进了屋。   听到开门的声音,秦穆懒懒地睁开了眼,瞥见黎苏眼里的残余的一抹戾气,秦穆随口问:“什么人惹你生气了?”   “没有。”   黎苏弯了弯嘴角,眼里温和的笑意很快冲散掉了原本的阴郁,他这一个转变太快,要不是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秦穆几乎要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果然啊,黎苏演技真是高,搁现代娱乐圈,肯定能拿影帝。   “最近身体恢复地怎么样,身上的伤还疼么?”   听到黎苏状似关心的话语,秦穆牵了牵嘴角,“有你这么体贴周到的照顾,我的身体当然是无碍了,不过——”秦穆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青年,“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当初的不杀之恩。”   这句话里透着明显的讽刺,黎苏听了,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今儿个天气不错,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秦穆骨头都要睡软了,确实想出去走动走动,只是这黎苏又是给他喂药又是让人给他做各种补身体的药膳,让他不得不怀疑黎苏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似乎是看出了秦穆眼底的狐疑,黎苏道:“刚才荀夜羽问我要人了。”   秦穆反应冷淡:“哦。”   黎苏:“我打算三日后把你送回去。”   送回那阴暗潮湿空无一物的地牢?秦穆想起那湿冷恶劣的环境,微皱了皱眉,不过他目前肯定是黎国朝廷的重犯,也不可能一直在黎苏的府里养尊处优地生活,他道:“我知道了。”   “你来我黎国也有一段时日了,若不是你我身为敌人,我理应作为东道主好好招待你,带你领略黎国的风景,如今你还有三日的自由时间,我只能简单带你四处走走,还请你见谅。。”   秦穆扯了扯嘴角,“三皇子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黎苏命下人准备了黎国着装,亲自替秦穆换上,然后又将一块虎皮制成的披风围在了他的肩膀,帮他秦穆系披风上的带子的时候,他听到秦穆道:“你不必如此这般客气,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已是黎国的三皇子,而我只是一个阶下囚,可不敢劳驾你为我穿衣。”   以前黎苏陪他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时,若是天色不早了,秦穆就会留他过夜,当然,两人虽同榻而眠,但从不逾规,等到第二日,黎苏就会主动伺候他洗漱穿衣。   现在想想,那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习惯了。”   黎苏轻轻一句,替秦穆拍去了披风上的浮毛,然后把秦穆推到铜镜前坐下,亲自替他梳头。以前黎苏也经常帮秦穆梳头,他的手很巧,动作又轻柔,梳的发髻又好看,完全不输专门服侍他的内侍。   既然黎苏执意要伺候他,秦穆也懒得阻止,随他摆弄,等到梳理好了,黎苏伸手想要扶秦穆一把,秦穆避开了他递来的手,随口道:“三皇子现在腿脚不便,我可承受不起你的搀扶。”   落到半空中的那只手顿了一顿,指尖微蜷,黎苏敛眸,将手收了回来。   “我们走吧。”   秦穆嗯了一声,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头,他的步子跨的很大,黎苏左腿微跛,走的不快就落在了后头。到了王府门口,两个护卫拦下了秦穆的去路,秦穆停下,转过身看着黎苏慢慢朝他走来。黎苏走的很慢,如果不仔细看他的话,不会发现他的左腿的隐疾。   黎苏到了秦穆跟前,两个侍卫齐声道:“三皇子殿下。”   黎苏道:“本王要出去个三日,若有人前来拜访,就如实告知对方。”   侍卫:“是,殿下。”   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秦穆轻松地上了马车,回过头,黎苏站在马车外没走动作。秦穆扫了他的左腿一眼,故意问:“殿下怎么不上来”这马车的台阶有点高。   即使听出了秦穆的话里的讽意,黎苏依旧好脾气地回:“等一下。”   “王爷。”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背着行囊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边喘气一边道:“让王爷久等了。”   “东西都备齐了么?”黎苏面上没有任何不快。   小厮回:“都备齐了。”   “嗯,上马车吧。”   “好勒。”   小厮殷勤地将黎苏扶上了马车,然后跟着上了车里。   秦穆知道这个小厮叫元宝,他在黎苏府里住着的这些日子,黎苏不在的时候,就是元宝伺候他的饮食起居。此时见秦穆在看他,元宝冲他笑眯了眼,露出了两旁尖尖的小虎牙,“秦少爷好。”   秦穆笑了笑。   元宝生的很喜庆,圆头大耳,为人单纯勤快,秦穆还挺喜欢他的。他不知道,黎苏在看他到他对元宝笑时,眉眼忽地冷了下来,抿了抿唇,转头看向了别处。   马车一路颠簸,秦穆有些乏了,就干脆闭眼小睡了一会,他也不担心黎苏会对他做什么,黎苏要杀他早杀了。等到耳边传来了平缓均匀的呼吸声,黎苏慢慢转过头,垂下眼,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然后伸出手,将秦穆的头拨到了他的肩膀。   元宝心里活络,马上从包裹里套出了一件锦被递给了黎苏,后者看了他一眼,接过锦被盖在秦穆的身上,随后也阖上眼,闭目养神起来。   看着两个同样俊美的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元宝托着脸颊想,秦穆跟他家主子还真相配,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   ——   黎苏带秦穆去了黎国都城一家有名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方,然后让店小二备些酒菜。这家客栈的饭菜很合胃口,因为三天后又要回地牢了,秦穆索性敞开了肚子吃。   期间黎苏很少动筷,只看着他吃,秦穆也无暇看他,以风卷云涌的速度将桌上的菜肴吃了个干净,等到吃饱喝足,秦穆端着酒杯慢慢地品着。   一旁的黎苏问:“饱了么?不够我再点一些。”   “饱了。”   秦穆转着酒杯懒懒地道。   “这家客栈的温泉还不错,太医说你的伤口偶尔碰一次水无妨,你不妨试试。”黎苏轻声提议道。   秦穆放下酒杯,眉眼带着凉薄的笑意,“好啊。”   客栈的后院有一片露天温泉池,黎苏把这里包下了,然后支开元宝,现在这里只剩下他跟秦穆二人。   此时月色朦胧,夜风微凉。   秦穆抬眼看着对面的黎苏,月光下,黎苏一袭青色长袍,眉目温淡地看着他。当然这只是假象,秦穆知道,黎苏狠起来比谁都狠。   秦穆勾起一丝淡笑,道:“不帮我脱衣吗?”   黎苏顿了顿,上前几步,伸手帮秦穆解开了腰带。两人靠的很近,淡淡的梅香伴随着潮气扑面而来,黎苏垂眸,手上的动作不急不缓,替秦穆将身上的衣服取出。   等到把秦穆腹部缠着的白色的布带解开,那道结了痂的伤口就印入了他的眼里。   修长而白皙的指尖探出,轻轻抚上了伤口的边缘,黎苏想不起自己当时把刀捅入秦穆身体时,是何种心情,但要说后悔跟心疼又谈不上。   面前这具受了伤了身体比起之前消瘦了许多,但在月光的折射下,依旧散发出了惊人的魅惑。   黎苏忍不住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他快要吻上男人的唇时,后者别开了头。   “原来三皇子提议来这里泡温泉,是存了这个心思啊。”   黎苏抬起头,对上秦穆幽凉寡淡的眸光,他定了定神,后退了一步。   “夜里风凉,泡完温泉就回屋里休息吧。”   黎苏说完这话,就要离开,男人懒散的声音从背后出来,像一只惑人的妖,连声音都透着引诱跟蛊惑的气息——   “你不留下来吗?”    第125章 暴君的宠臣   黎苏哪里看不出秦穆是故意这样说的,他没有留下来任由秦穆嘲弄,只道:“不了,我还有事需去处理,半个时辰后我再过来找你。”   身后传来了入水的哗哗声,应该是秦穆滑入了温泉池内,黎苏没有回头,等了一等,然后他听到秦穆用那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懒散语气说:“既然如此,那这汤泉只能由我一人独享了。”   黎苏敛了眸,无声地离开了这里。   等到身后没有了黎苏的气息,秦穆懒洋洋地转过了头,夜色里,青年那青色的衣角自回廊处一闪而过,他哼笑了一声,收回目光,缓缓合上了眼,享受这温暖的水流的包围。   他没想着趁此机会逃跑,黎苏能这么放心留他一人在这里,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知道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因而他懒得折腾。   许是许久没有这么舒服地泡澡了,秦穆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黎苏准时来到温泉池旁,走到近处,才发现秦穆睡着了。   他在原地静立了片刻,俯身拍了拍秦穆的肩膀,然后他看到秦穆的眼睫微动,缓缓睁开了那双双子夜般的眼。   看到黎苏,秦穆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秦穆嗯了一声,两手一撑,从温泉池里爬起,透明的水珠从他肌理分明的身体上缓缓流过,然后消失在了阴影中,月光如水一般照在秦穆的身上,此时的他完美的都不像真人。   黎苏眼神一暗,拿着宽大的毛巾将秦穆的身体裹住,秦穆后退一步,简单地用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将白布缠上腹部,然后接过黎苏递来的干净的衣服,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服。   他的身材很棒,肩膀又宽又平,线条往下,到了腰部陡然收紧,继而突出了他屯部优美的曲线,再往下,就是那两条又长又直的大长腿,连脚趾甲都是美的,可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上到下无一不完美。   黎苏忍不住想,虽然他不爱秦穆,但食色性也,或许他不应该对自己太过苛刻,该放纵的时候还是要放纵的。   “看够了吗?”   秦穆将衣服穿好后,发现黎苏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浮起了一层黑暗的雾气。秦穆也算是老司机了,怎么会看不出黎苏的眼神透出来的意思。   他想要他。   黎苏薄唇微抿,率先转过了身,“走吧。”   秦穆迈开双腿跟上,这一次他没有故意加快速度,跟黎苏肩并肩地回了屋里。因为黎苏只订了两间房,少不了需要有两人同睡一间房,元宝识趣地回了自己的那间,没有来打扰秦穆跟黎苏。   因为泡了较长时间的温泉,秦穆一沾上床就困意袭来,他打了一个哈欠,眼里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你今晚睡这儿?”   “嗯。”   秦穆直接挑明:“你要跟我睡一张床?”   黎苏反问:“你不愿意?”   “不。”   秦穆笑了,上下打量了黎苏两眼,“能让黎国三皇子陪寝是我的荣幸。”他可不会娘们唧唧说什么让黎苏去元宝那里睡,担心黎苏会对他行不轨之事。   黎苏真要对他用强,以他目前的处境,还不是任人鱼肉。   黎苏吹灭燃烛,褪下衣服,穿着白色的里衣上了床,客栈的床足够大,即使容纳三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在秦穆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那时他跟黎苏同榻,每当他蠢蠢欲动想对黎苏做些什么的时候,黎苏总会平和而不失坚定地拒绝秦穆的求欢,现在两人再次同眠,蠢蠢欲动的那个人反而变成了黎苏。   耳边传来秦穆轻微而平缓的呼吸声,黎苏于黑暗中睁开眼,转过身盯着秦穆的脸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道:“如果你愿意当我的男宠,三日后我可以不把你交给荀夜羽。”   男宠?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他怎么着也当了一十多年的皇帝了,现在居然沦落到了当别人男宠的地步,而且那个别人还是把他害到如今这般田地的始作俑者。   秦穆没有睁开,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情绪:“谢谢三皇子的美意,我还是乖乖去地牢待着吧。”   这是拒绝他了?   黎苏转过身背对着秦穆,道:“嗯,我也是说说罢了。”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秦穆睁开眼,微侧过头看了眼黎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然后重新阖上了眼。   翌日,黎苏带他在黎国的都城周围逛了一圈,问秦穆有没有想要的,秦穆一律摇头,他后日就要回地牢了,没什么用得到的。黎苏到底是腿脚不便,后来他走累了,就租了一艘船,雇了几个乐师,算是附庸风雅。   秦穆颇觉无聊,就掬了把瓜子慢慢嗑着,他的长相太过出众,几个乐师虽在抚琴奏乐,但目光免不了朝秦穆身上看去,后来被黎苏发现了,他冲几人挥了挥手,在一旁伺候的元宝马上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黎苏道:“你也下去吧。”   元宝嘿嘿笑了声:“是,少爷。”   等到众人退下,黎苏也舀了把瓜子在掌心,一边嗑一边跟秦穆道:“晚上这里有灯会,据说会很热闹。”   秦穆:“是么?”   “嗯,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权当凑个热闹。”   秦穆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这一路上,你就只带元宝一人,难道不担心会遇到歹徒?”   黎苏头也没抬,专心地嗑着瓜子,“有影卫会暗中保护我们,你无须担心。”   果然是有人在暗中保护,秦穆心想,幸好他没有轻举妄动。   黎苏将手里嗑好的瓜子仁递了过来,秦穆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吃吧。”   “我不喜欢吃。”   秦穆接过,两三口解决了,恰好这是对面有嗖船迎面而来,站在船头的公子哥正搂着怀里美貌纤柔的少年嬉戏,看到船上的秦穆,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秦穆的方向轻浮地吹了个口哨。   黎苏面色阴沉了下来,捡了把瓜子,嗖的一声将瓜子尽数塞到了那个公子哥张开的口中,下一刻,那个风流小哥被瓜子呛到,捂住脖子咳的满脸通红,黎苏放下窗上的卷帘,跟秦穆道:“现在离晚上的花灯还有两个时辰,你可以先去里面的房间睡一下。”   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秦穆起身,耳边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跟咒骂声,他勾了勾唇,瞧了眼神色平静的黎苏,然后从他身边擦过走向了里屋。   晚上的灯会确实热闹。   那一盏盏明亮鲜妍的花灯开在了街市两旁,其上描绘着各色精美的图案,有些花灯还镶嵌着夜明珠,那幽幽的光线将花灯上的图案衬得越发的精美绝伦。   秦穆无心欣赏花灯,反而在心里琢磨着逃跑的可能性,这会儿集市上行人众多,如果跟黎苏走散了,不知道黎苏身后的影卫能不能抓到他。   想的深了,他没留意前方有一个小乞丐,直到撞上了对方,听到小乞丐哎呦一声,秦穆瞬间回过神来。   黎苏扶住秦穆,“你没事吧?”   “没事。”   看了眼从地上刺溜窜起的小乞丐,黎苏让元宝给他一些银两,元宝照做了,小乞丐喜滋滋地收下了,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讨巧的笑容:“谢谢大哥。”   他道了声谢,收起银两,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元宝见状,忍不住嘟囔:“小兔崽子跑的真快。”   秦穆垂下眼,不动声色地藏起了掌心的一张小纸条,是刚才那个小乞丐塞给他的。耳边听到黎苏温和的话语:“有喜欢的花灯么?”   他随口指了一个,“那个不错。”   顺着秦穆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盏绘制着仕女图的陶稚花灯,黎苏顿了顿,道:“那盏不好看,换一盏吧。”   秦穆看了黎苏一眼,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   黎苏道:“画上的侍女细眉细眼的,并不好看。”   秦穆没说什么。   恰好那厢有老板为了招揽生意,举办了猜灯谜的活动,秦穆心念电转,提议让黎苏去试试,黎苏笑了笑,眉目温浅,当真去了。   秦穆慢吞吞地跟着,一旁的元宝眉飞色舞地跟秦穆道:“我们家主子才华横溢,这些个灯谜肯定不在话下。”   元宝说的没错,这些灯谜对黎苏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秦穆站在人群中,看着黎苏每猜对一个灯谜,都会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在对上秦穆的目光时,他眉眼弯弯,依稀有初见时的影子。   后来老板看要亏本了,一狠心,将镇店之宝拿了出来,那盏花灯比所有花灯都来的耀眼,无数夜明珠点缀其上,将一小方夜空照亮。   当然,这个灯谜确实难猜了一些。   看着黎苏陷入了沉思,秦穆转头瞟了眼担心主子的元宝,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动步子,一步步退后,等到藏到了人群中,秦穆挤开人群,往反方向走去。   等到发现秦穆不见了,黎苏表情有一瞬的空白,随即他反应极快,拨开重重围着的人群往外挤去,元宝手里拿着几个花灯,在原地愣了几秒,跺跺脚,当即就要追去。   老板在后面喊道:“花灯不要了吗?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元宝停下脚步,自作主张掏了银子将那盏花灯买下,然后才提步追去。   第126章 暴君的宠臣   秦穆专挑偏僻的路线走,待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借着灯笼幽暗的烛火,他飞快打开了那张小纸条,纸条上言简意赅地写了徐谨言已经成功跟陈兴邦汇合,并且在得知他被囚禁后,陈兴邦主动提出救人。   然而为了防止大煊人混入黎国都城,每人进出都城都需要通行令,给这次行动增加了很大的难度。早先秦穆有先见之明,在黎国安插过他的眼线,那些人长居黎国,有黎国的出入通行令,这才成功把消息传到他这里。   而徐谨言得以脱身,还是因为有专门负责收尸的人要统一处理尸体,直接把他跟乱葬岗的那群尸体一起运出了城。   将纸条上标注的几个煊国眼线分布的联络据点背了下来后,秦穆把纸条塞到灯笼里烧了,低头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他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陈兴邦。   国库藏宝图就记在了他的脑子里,只要有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宝,就可以招兵买马,也就有了跟黎国对抗的资本。可万一他把宝藏藏匿地点道出,陈兴邦一脚踢开他,或者对他下杀手,那他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再则,就算他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联络人,他也出不去黎国都城,迟早会被黎苏找到,也暴露了大煊的眼线,得不偿失。   也许这才是黎苏有恃无恐带他出来的原因。   将这些思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秦穆不敢冒险,慢慢踱着步子原路返回。他现在谁也不信,指望别人还不如自救,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荀夜羽现在的处境尴尬,是他可以利用的对象。   ——   黎国皇室中人都有一批负责暗中保护他们的神秘影卫,那些影卫只负责保护主人的周全,其余人不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因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秦穆的逃离。   在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秦穆的身影后,黎苏放弃了寻找,他没有想到聪明如秦穆,居然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虽然知道秦穆逃不出都城,掘地三尺总能把他揪出来,但黎苏心底到底还是不太痛快。   瞧出了自家主子不高兴,元宝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殿下别着急,兴许秦少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黎苏面无表情地道。   “不会的,秦少爷身无分文,这黑灯瞎火的,他又能去哪里呢。”元宝手上提着五六盏花灯,将刚才买下的那最大最漂亮的一盏递了过去,“殿下,我把刚才那家点的镇店之宝买下了,秦少爷看了肯定会喜欢的。”   黎苏伸手接过,低头瞧了一眼,花灯确实好看,可那璀璨耀眼的光芒灼伤了他的眼。想到那个逃跑的男人,黎苏的面色越发的阴沉,周身的散发的寒气让元宝缩了缩肩膀,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他家殿下生起气来真可怕。   元宝将目光从黎苏身上移开,在四周扫了一眼,不经意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愣,定睛一看,待看到了什么,他喜笑颜开,手舞足蹈地道:“殿下快看,秦少爷没走,你看他就在那儿呢。”   听到这话,黎苏猛地回过头,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他们先前猜灯谜的地方,两手背到身后,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   黎苏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当即抬步朝男人的方向走去。   “你刚才去哪里了?”   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从身后袭来,秦穆扭头,看到黎苏跟他身后的元宝,他笑了笑,道:“我刚才一直在这里啊。”   黎苏道:“我没看到你。”   秦穆应对自如,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破绽,“刚才围观的人太多了,我一不小心就被挤到了后面,一眨眼的工夫,你俩就不见了。”说到这里,秦穆眨了眨眼,故意笑着打趣道:“你俩该不会背对着我做什么坏事了吧?”   元宝赶紧替自家主子解释:“秦少爷,你别误会,我跟殿……”他改口道:“我跟少爷以为你走了,就去找你去了。”   黎苏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沉静幽深的眼睛注视着秦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不管黎苏有没有怀疑他,秦穆面上笑意不减,扫了眼黎苏手里的花灯道:“这花灯真漂亮。”   老板发现了他们,神情带了丝得意,插话道:“当然漂亮了,这盏花灯,可是花了我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制作而成,这世上仅此一盏,别无分号。”   秦穆端详了一阵,跟黎苏道:“我挺喜欢这盏花灯的,可以送给我吗?”   “嗯。”   黎苏终于开口,将花灯递给了秦穆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秦穆空下的那只手。他抓的很紧,手心潮湿,秦穆被抓痛了,眼里藏着一抹探究,“怎么了?”   “没什么。”黎苏回。   经过刚才这么一出,黎苏无心在继续逛花灯,只道:“我们回客栈吧。”   “好。”   秦穆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花灯,随口道。   隔天,黎苏没有经过秦穆的同意,直接取消行程打道回府了。   秦穆没什么异议。   回到王府,黎苏丢下秦穆离开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对此,秦穆也没什么想法,在这里睡上了最后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宿未归的黎苏回到府里,如往常一般替秦穆穿衣洗漱,秦穆瞧了眼他眼下的黑眼圈,笑问:“昨儿个去喝花酒了?”他闻到了黎苏身上淡淡的脂粉味。   黎苏手上动作一顿,不承认也不反驳,只道:“一会儿荀夜羽会过来接你。”   “知道了。”   秦穆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黎苏昨晚去哪儿他并不关心,   荀夜羽来的很早,他一接到黎苏的通知就赶了过来。   到达黎苏的府里时,秦穆刚用完早膳,照例喝了碗苦到难以下咽的汤药,黎苏塞了块糖酥糕在秦穆嘴里。   这一幕不凑巧刚好落入了荀夜羽的眼里。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   听到荀夜羽的声音,黎苏神色如常,淡淡地回:“没有。”   荀夜羽扯了扯嘴角,眼里没什么笑意,将视线放到了秦穆身上,相较于半月前,这个男人气色无疑好了很多,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头发高高束起,端坐在桌旁,俨然一个气质矜贵优雅的贵族。   “半月不见,别来无恙呀。”   无视荀夜羽阴阳怪气的问候,秦穆从椅子上站起,“要回地牢了么?”   “是啊。”荀夜羽看着他,“怎么,在王府养尊处优过了些时日,舍不得回地牢了?”   秦穆自嘲一笑,“放心,我没有忘记我现在的身份。”他现在只是一个被俘的亡国之君而。他起身跟黎苏道:“多谢三皇子殿下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也该回我原本应该待的地方了。”   “嗯,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送了。”   跟秦穆道了一句,黎苏冲一旁的荀夜羽点了点头,“麻烦荀将军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跟黎苏客套了一句,荀夜羽看向秦穆,道:“请吧。”   秦穆没再看黎苏一眼,迈开步子走在前面,身后的荀夜羽跟黎苏说了句“告辞”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秦穆,一把扯住他的手,几乎是用拽的把他拽上了马车。   本来还以为等待他的会是囚车呢。   秦穆置身于马车上,漫不经心地想着,察觉到荀夜羽自上车后就一直用冷冰冰地目光盯着自己,他微微侧眸,瞟了荀夜羽一眼,“将军在看什么?”   “看来黎苏把你照顾的很好啊。”荀夜羽话里有话地道。   秦穆笑了笑:“想知道他是怎么照顾我的吗?”   话音刚落,他的手腕被荀夜羽抓在了掌心,那如同铁钳一样的力度让秦穆眉头微皱,瞥见荀夜羽漆黑的眸底闪烁的火星,秦穆忽又笑了,暗夜之花一样蛊惑妖娆,“将军可是生气了?”   荀夜羽死死地瞪着秦穆,恨不得将他的脖子扭断,这半月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想这个该死的男人,一想到这个男人跟黎苏相处的场景,他几乎要疯了。好不容易得到黎苏的通知,可以把这个男人带回来,结果却撞见了秦穆跟黎苏暧昧喂食的场景。   天知道那时候他恨不得提刀冲上去将两人分开!   为了压抑住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问:“说,他碰你哪儿了?”   秦穆眨了眨,故作不懂的样子,“将军在说什么?”   “别跟我来这套。”   荀夜羽猛然欺近,用力捏住秦穆的下巴,“你以前不是一直喜欢黎苏吗?他灭了你的国家,你还主动献身,真贱。”   听到最后两个字,秦穆表情彻底冷了下去,尽管下巴快要被捏断了,他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痛苦,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只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荀夜羽,“我是贱,你难道就不贱吗?我灭了你的国家,差点取了你的性命,你大可以直接杀了我为你跟你那些死去的将士报仇,你为什么不杀我?”   说到这里,秦穆突然软下了语气,声线低哑而惑人:“为什么给我下春药?你难道就没有私心,只是为了报复跟羞辱我吗?”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低眉浅笑的模样,荀夜羽有一瞬的失神,察觉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秦穆所影响,他面色铁青地将秦穆推开,冷声道:“我会杀了你,但不是现在。”    第127章 暴君的宠臣   秦穆揉了揉差点脱臼的下巴,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我知道你不杀我,是为了拿我要挟陈兴邦投降,可你别忘了,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陈兴邦降了,你也活不了多久。”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皇帝都忌讳臣子功高盖主,更何况荀夜羽还是个外姓将军,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明白这个道理,荀夜羽不由有些沉默。   黎国皇帝黎君炎派人催了他很多次,让他出兵,他一直在拖延时间,可也知道他拖不了多久,等到黎君炎失去耐心,不管他出不出兵都是一个死字。   他现在只能等待时机,伺机挟持黎君炎,让他开城门,自己好带着他的大部队撤离,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他陷入深思的时候,忽然听到秦穆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你我可以合作。”   荀夜羽闻言,抬头看向他,眉目讥讽:“合作?就凭你?”   秦穆自然知道现在的荀夜羽不会轻信于他,便悠悠地笑说:“你现在手下的将士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万吧,就算你侥幸逃出黎国,也逃不过黎国百万士兵的追杀,不如你我联手,等把黎国除去,我们就平分天下。”   这一过程中,荀夜羽没有打断他,只静静地等他说完。   听完秦穆信誓旦旦的言辞,荀夜羽呵的一声笑了,“秦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秦穆定定地看着他,“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把煊国的宝藏分你一半。”   “什么宝藏?”   荀夜羽猛地睁大了眼。   秦穆笑了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去了,我再告诉你。”   荀夜羽不知道秦穆说的是真是假,面色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末了,他垂下眼,嗤笑了一声,心想,他姑且就再信秦穆一回,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回了地牢,荀夜羽支开其他人,又问了秦穆一遍宝藏的事,这一次秦穆微笑着回:“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我把大煊国库里的银子藏在了一个极为安全跟隐秘的地方,那笔银子足够你我招兵买马,推翻黎国的统治了。”   荀夜羽问:“那笔宝藏现在藏在何处?”   秦穆打太极:“这个嘛,我现在肯定不能告诉你。”   荀夜羽冷笑:“到时候我救你出去,你如果背信弃义了怎么办?就跟你我当初大婚那次一样。”提到那件事,荀夜羽的脸色黑的跟泼了墨一般,周身散发着阴翳冷酷的气息。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秦穆虽然不愿跟荀夜羽平分那笔宝藏,但如今是关键时刻,为了保命也考虑不到其他了。   “我承认,我确实不想把宝藏的藏匿地点告诉你,但黎国这些年来韬光养晦,兵强力壮,如果我们不联合起来对付黎国,实在是没什么胜算,只是现在情势危急,我不可能为了宝藏跟你起内讧,给黎国可趁之机。”   当皇帝的感觉确实很好,但他不会忘记他穿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如果当初他没有失忆,他就直接收了荀夜羽,既能满足他的性欲,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荀夜羽身后的势力,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可惜——   当初他失了忆,蒙了心,一心就想着立黎苏为后。   结果两头都不落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目直视荀夜羽,“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当初他一心要灭荀国,才会让黎国渔翁得利。   荀夜羽跟秦穆目光对视了许久,见秦穆目光不躲不闪,眼里闪烁着坚定跟势在必得的神色,他忽然勾了勾唇。   “你不去当谈判使臣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秦穆知道他成功说动了荀夜羽,他笑了笑,问:“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荀夜羽:“挟天子。”   秦穆:“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皇宫禁卫森严,大内高手众多,我既不能带兵又不能带兵器,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也是荀夜羽一直以来顾虑的地方。   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秦穆缓缓道:“既然你不能进去,那为什么不让黎君炎出来呢?”   “你的意思是……”   秦穆微微笑了:“黎苏不是黎君炎最宠爱的儿子么,如果你告诉他,黎苏被我迷住了,还把我接回府中照顾了半月,你说黎君炎会怎么做呢?”   脸上漾开一丝明了的笑意,荀夜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把这件事跟黎君炎说了,事情果然如同秦穆预料的那般,黎君炎先是震怒,随即表明要亲自见一见这个秦穆。黎君炎曾见过秦穆一面,当时秦穆满身血污,昏迷不醒,那里看得出风华绝代的影子,黎君炎当时并没有在意,把人交给了荀夜羽看管。   现在听荀夜羽这么一说,黎君炎眼里浮起杀意的同时,也对秦穆有了一丝好奇。   传说中荒淫无度残暴不仁的煊统帝,竟能有这么大魅力迷惑他的爱子,作为未来的储君,黎苏是不能有弱点的,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替儿子除去这个弱点,当然,这件事肯定要瞒着黎苏秘密进行,是以,黎君炎并没有跟黎苏透露任何端倪。   ——   “皇上驾到。”   当太监掐着嗓子的尖细声音响起的时候,秦穆刚好从假寐中醒来,缓缓睁开了漆黑分明的眼,首先出现在视野里的是明黄色的龙袍,黎国的龙袍跟大煊的龙袍略有差异,用金线描绘的龙形图案更加精致一些,栩栩如生地仿佛要从衣服上飞出。   秦穆抬眼,从下而上,移到了黎君炎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黎国的这位皇帝,比他想象中看起来年轻很多,气质温润儒雅,嘴角不笑都含着三分情意,秦穆算是知道黎苏遗传了谁的相貌。   看到黎君炎,他仿佛看到了中年版的黎苏。   在秦穆观察对方的同时,黎君炎也在看他,擦去血迹跟污渍的脸,确实有迷惑世人的资本,斜飞入鬓的长眉下,是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男人的嘴唇很薄,薄的很好看,看上去如此的柔软,叫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黎君炎定了定神。   他算是理解黎苏为什么会戏假情真,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如果他不是喜欢女子,还真有可能也受到这个男人的蛊惑。   他走到铁门前,看着站在牢里兀自微笑的男人,问:“你就是秦穆?”   秦穆:“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何必多此一问呢?”   “大胆逆贼,居然敢如此跟皇上说话。”一声尖厉的呵斥从一旁的太监嘴里道出。   秦穆无所谓地勾了勾唇。   黎君炎抬起了手,阻止太监继续出声,“那你知道朕今日来找你,是为的什么吗?”   “要么是为了利用我,要么是想杀了我,还能为什么。”秦穆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啪啪。   黎君炎拍了拍手,眼里划过一丝赞赏,“能让众人闻风丧胆的暴君,果然不是什么草包,你很聪明。”   秦穆动了动唇:“谢谢。”   “你们先退下吧。”   黎君炎侧过脸,跟身后的荀夜羽以及一众大内侍卫道。   荀夜羽暗中看了秦穆一眼,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是,皇上。”   等到众人退下,偌大的地牢只剩下他跟秦穆两人,黎君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说起来,朕还要感谢你,谢谢你替朕照顾苏儿。”   秦穆嘴角延伸出一抹讽笑:“不用谢我,如果我知道黎苏是你的儿子,我未必会这么做。”   似是没有听到秦穆话里的言外之意,黎君炎幽幽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深远,仿佛在透过虚无的空气回忆逝去的往事,“苏儿自小就聪明非凡,虽然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朕对他很是疼爱,亲自教他帝王之术,连带着破格封了他的母妃为赵贵妃。”   秦穆没说话,听他继续往下说。   “然而朕低估了人心,朕对苏儿如此的看重,自然招来别人的嫉妒跟仇恨,后来有人放了一把火,将赵贵妃所在的华清宫一把火烧了,当时苏儿也在里面,为了保护他,赵贵妃把他藏在了只能容纳一人的池里,用身体挡住了掉下来的房梁,等到火势被灭,赵贵妃已经被活活烧死,苏儿也没有了呼吸,要不是朕没有放弃,执意让太医救他,苏儿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朕派人调查了纵火的元凶,抽丝剥茧查最后到了皇后的头上,皇后的父亲是朝中太师,朝内大半的大臣都是他的学生,朕如果动了皇后,那朕的江山将不稳固,这件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也是从这件事后,苏儿性格大变,变得沉默寡言,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读书上。”   “为了防止苏儿受人迫害,朕将他送去你们大煊,远离朝廷纷争,这些年来,朕积极收复权利,与宋太师斗智斗勇,最终取得胜利,抓住宋太师贪污受贿的把柄,将其发配边疆,同时也把皇后打入了冷宫。”   事情讲到这里似乎已经结束了。   秦穆不知道黎君炎为何要跟他说这些。   他听到黎君炎叹了一口气,道:“朕听说过你跟苏儿的事,苏儿自他母后死后,就封闭了他的心,朕知道他对朕是怨恨的,恨朕没能保护他母后,朕也知道,他一心想要朕早日退位,将江山传给他,也许他觉得,只有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才能守护他想要的东西。”   黎君炎看向秦穆,脸上表情忽然一变,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朕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在黄泉路上不要怪苏儿,也不要去梦里纠缠他。”   “你想杀我?”   秦穆悠悠笑了,在黎君炎愕然的注视下,将铁门打开,在黎君炎呼救的前一刻,行如鬼魅地移到了黎君炎的身侧,飞快地点住了他的穴道。   第128章 暴君的宠臣   黎君炎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秦穆能从地牢里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荀夜羽叛变了,幽沉的眼底杀机四溢,他真后悔当初没有立刻杀了荀夜羽。   耳边传来男人低哑带笑的话语:“还请黎王帮我一个忙。”   黎君炎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动了动嘴,“你想让我放你出去?”   “是放我跟荀将军还有他身后的几十万大军一同出城。”   听到这话,黎君炎眉头下压,“做梦。”   “我是不是做梦,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秦穆冷冷一笑,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抵在了黎君炎脆弱的脖颈,他事先已经服用了荀夜羽给的软筋散的解药,现在功力恢复了大半,对付一个黎君炎不成问题。   为了防止黎君炎做小动作,秦穆用绳索将他的手绑在了背后,然后解开他的穴道,推搡着他往前走,黎君炎被迫踉跄着步伐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不忘侧过头跟秦穆道:“你以为你们出了黎国就能高枕无忧了么?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朕都会将你们揪出来碎尸万段。”   对于黎君炎的警告,秦穆不过淡淡一笑,道:“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你……”   黎君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底翻涌的怒火,等他再出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朕已经老了,江山迟早会传给苏儿,如果朕的死能换来黎国的江山稳固,朕定义不容辞。”   秦穆表情一肃,“你要求死?”   “不,朕在求生。”   黎君炎知道,如果他落到秦穆跟荀夜羽的手里,他们必定会拿他来威胁苏儿,他绝不会成为苏儿的累赘,黎国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就是因为将士们上下一心,只服从他的命令,秦穆这一步棋,怕是走错了。   想到这里,黎君炎嘴角缓缓漾开一丝无所畏惧的微笑,道:“朕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在离城门前三里处放开朕,朕可以陪你们玩一玩,至于你们能不能走出城门,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虽然只有三里的距离,可荀夜羽手里只有十几万大军,如何抵挡的了黎国的百万大军?届时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秦穆沉声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很简单,就让你还有荀夜羽一起为朕陪葬。”黎君炎脸上一派淡然笃定,他在拿他的命来赌。   不愧是能算计到他秦穆的人,这一点黎苏跟黎君炎很像,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甚至是他自己的命。   秦穆知道黎君炎说的话不是在威胁他,而是真话,他不敢赌,好不容易成功攻略了这么多世界,他不能在这个世界功亏一篑。   “好,我答应你。”   掷地有声地话语从秦穆嘴里道出。   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要么死要么活,如果帝王之路注定要披荆斩棘踏过炼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头赶上了。   吱——   沉闷的铁门声推开的同时,无数人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待看到黎君炎被秦穆挟持了,众人脸色大变,为首的那个太监抖着手指向秦穆,“大胆逆贼,竟敢挟持皇上,快来护——”   尖细的公鸭嗓刚一出声,就戛然而止,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架了一把剑,太监一动不敢动,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身旁的荀夜羽,双腿一软,差点栽到地上。   “你……你……”   “闭嘴。”   浓黑而充满戾气的眉间闪过一丝不耐,荀夜羽毫不留情地用剑在那太监细长的脖子上抹了一刀,血丝如同细线一样沿着刀刃缓缓滑下,“再叫我砍你了。”   那太监晕血,惊叫了一声,两眼往上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   荀夜羽嗤笑了一声,快步走到秦穆身旁,跟秦穆一左一右将黎君炎架在了中间。   数十个大内侍卫纷纷抽刀,为首一个身着玄色大内侍卫服的男子目光犀利地刺了过来,“放开皇上。”   秦穆笑了笑,瞟了黎君炎一眼,虽没说一句,但黎君炎已然明白了他眼神所传达的意思,“你们退下,放他们走。”   侍卫长迟疑了一瞬,不敢有异议,一挥手,众人自发分成两列,空出一条路来。   秦穆跟荀夜羽对视一眼,挟持着黎君炎走出了地牢。   到了外面,荀夜羽的将士们已经在外面集合,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必定会惊动御林军,不消多时就对出现两君对立的局面。   秦穆将方才跟黎君炎的对话简短地告诉了荀夜羽,低声叹道:“一会儿我们可能要杀出一条血路了,你可有后悔?”如果不是他的这次提议,他们未必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虽然,这一幕迟早都会发生。   荀夜羽看了秦穆一眼,忽然勾了勾唇,英挺俊朗的脸上闪过淡淡的笑意,“若是能与你共赴黄泉,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也算是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好。”秦穆大笑一声,“如若你我能侥幸不死,我愿助你光复荀国,共享天下。   “这可是你说的。”   也许是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昔日那些恩怨情仇在此刻统统化为乌有,荀夜羽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跟秦穆一起活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在荀国大军的护送下,一路畅通无阻前往城门的方向,在到达距离城门下里处时,秦穆跟荀夜羽默契地停了下来,两人同时回首,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黎国大军一路尾随。   而城门上,弓箭手早就整装待发,锋利的箭头瞄准了他们的方向,只要黎君炎一声命下,那下弓箭就会将秦穆他们射成马蜂窝。   秦穆道:“让你的人停下。”   黎君炎笑了笑,按照他说的做了个手势,原本缓步前行的黎国大军瞬间停下了脚步。   秦穆又道:“开城门。”   黎君炎按照他说的命人将城门打开。   秦穆算了下距离,他们到城门口的距离跟黎君炎回黎国军队的距离差不多,等到他们走出城门,黎君炎也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阵营,接下来,就是一场死战了。   拔剑割断了黎君炎手上的绳索后,秦穆推了推黎君炎的肩膀,“去吧。”   黎君炎看了他一眼,缓步朝反方向走去,一旁的荀夜羽命两排弓箭手断后,一排对准了城门上的弓箭手,一排对准黎君炎的后背,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就直接将其射杀。   在黎君炎往回走的同时,黎国将士也加快了步子往城门口敢去,秦穆跟荀夜羽骑上了战马,从分成两列的将士中间穿过,赶到了前头,过程很顺利,为了黎君炎的安危,黎国士兵不敢轻举妄动。   当他们成功穿过那道城门时,两军相距了六里,荀国那两排弓箭手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直接朝城门上的士兵射箭,于此同时,他们也被身后黎国大军射杀。   “皇上,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赎罪。”黎国第一武将杨云宗低下头,跪在黎君炎面前。   黎君炎面色阴沉地看着已经快要看不到影子的荀国士兵,话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意:“追,替朕杀了秦穆跟荀夜羽,谁能取得二人首级,朕必有重赏。”   “是,皇上。”   杨云宗起身,率领大军追了上去。   同一时刻,秦穆跟荀夜羽率领将士兵分五路,往不同地方向逃去,并约定在极北之地汇合,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结果荀夜羽跟秦穆走的同一条路。   看着跟他并骑的某人,秦穆问:“不是说好兵分五路的吗?”   荀夜羽反问:“不是说好要同生共死的吗?”   秦穆定定看了荀夜羽一会儿,倏然笑了,“好。”   两人率领数万人沿着隐秘的山林跑,终究还是逃不过黎国大军的追杀,黎国军队兵强力壮,战马无数,而秦穆跟荀夜羽这边战马有限,又不可能丢下士兵独自跑路,这关乎身为将军的信仰。   最终两国大军狭路相逢。   面对数十万大军的包围,秦穆自嘲一笑,“看来你我今日要死在这里了。”想到要死在这里,还真是不甘心呢。   “后悔了?”荀夜羽问。   “怎么会呢,黄泉路上不是有你陪着么。”   第129章 暴君的宠臣   秦穆武功虽恢复了大半,但对方人数众多,双拳难敌四手,等到最后他们打的筋疲力尽了,输赢就是个时间问题。   “接着。”   身旁传来荀夜羽的声音,秦穆下意识地接住了他抛来的一把通体银白的大刀,他用力握紧了刀柄,冲着荀夜羽勾唇笑道:“咱俩要不要比比,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好。”   荀夜羽大笑一声,眼也不眨地砍下了偷袭他一个黎国士兵的手臂,滚烫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他反手就是一刀,锋利的剑尖刺穿了那名士兵的身体。   秦穆很快也投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他就还有希望,尽管他知道活着的希望会很渺茫。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从白天到傍晚,山顶的风刮到人的身上,带来凌冽的寒气,空气里充满着死亡跟肃杀的气息。   无数将士倒下,有我方的也有敌方的,腥浓的鲜血将泥土染成了红褐色。成千上万的敌人朝他们涌来,秦穆跟荀夜羽的脸上经过了汗与血的洗礼,猩红的眼里仿佛没有了人类该有的任何的感情,他们如同最完美的杀人机器,不断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腥咸的汗水顺着额头划过眼睛,带来暂短的刺痛感,秦穆闭了闭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溅到的鲜血,跟贴着他后背的荀夜羽道:“还坚持的住么?”   “还能再战它个几千回合。”荀夜羽睁着杀气腾腾的厉眸,往对面的黎国士兵扫去,随即用袖子胡乱擦去了眼皮上的汗水,“你别先死了,你死了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呵,口气还真大,我可记得你是老子的手下败将,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   两人简短地斗了下嘴,很快又投入了新一轮的杀戮。   然而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敌众我寡,渐渐的,他们的体力迅速流逝,砍人的动作也越来越慢。秦穆心道,看来他今天真要死在这儿了。   眼角察觉到一道银白色的剑光,秦穆习惯性地拾起刀去挡,然后他低估了自己的速度,因为体力所剩无几,他手上的速度慢了几秒,手臂就挨了一刀。   “唔。”   听到秦穆的闷哼声,荀夜羽迅速转了个圈,将秦穆护在背后,剑光一闪,原先打算砍向秦穆的那个士兵的脑袋就分了家。   荀夜羽分神看了秦穆一眼,“你怎么样?”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秦穆随手劈向了企图从侧方偷袭荀夜羽的某个士兵。   身旁传来尸体轰然倒地的声响,荀夜羽道:“谢了。”   看着眼前越来越多冲向他们的黎国士兵,秦穆呵了一声,道:“看来我们真要共赴黄泉了。”   说罢,他眯了眯眼,提了口气,加快了手里砍人的动作。   荀夜羽也不敢懈怠,咬牙坚持着。   身为一个将士,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他这辈子经过他的手的尸体成千上万,他也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临死之前还有秦穆陪着,他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大大小小的伤很快布满了他们全身,荀夜羽一个不察,被人砍伤了左腿,伤口很深,深可见骨,他身体左右摇晃了一下,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秦穆回头看了他一眼,提刀帮荀夜羽阻挡敌人的攻势,荀夜羽见状,一边拼尽最后的力气挥剑,一边道:“你别管我,顾好你自己。”   “你死了,怎么……找我报仇。”   此刻秦穆已是强弩之末,汗水跟鲜血布满了他的全身,如果不是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还在,只怕没人认得出他就是秦穆。   他很累,握着刀柄的手心开始发抖,挥刀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他听到他的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当他看到敌人挥舞着刀向他砍来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那对他来说致命的一击了。   缓缓闭上眼,周围的喧嚣离他远去,秦穆脸上露出一丝惨然而不甘的笑,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次任务失败,意味着他要从头再来,真他娘的不甘心啊。   嗤。   箭鞘入体的声音响起。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秦穆顿了顿,缓缓睁开了眼,引入眼帘的是他那个士兵到死都不敢置信的眼,一把弓箭从他背后穿透了他的身体,顺着弓箭射来的方向看去,等到看到了什么,秦穆愣住了。   视野的尽头,黎苏一袭白袍,纤尘不染,高高在上地置于白色的战马上,周围的将士穿着都是玄色的战甲,只有他一人穿着平日里穿着衣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秦穆看到黎苏放下手里的那张弓,很显然,刚才是黎苏救了他。   一时间,秦穆心绪颇为复杂。   黎国将士也发现了这个异象,为首的杨云宗惊呼了一声,道“三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黎苏神色平静:“放了他。”   杨云宗:“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他必定会怪罪殿下的。”   “父皇那里,我自会去说。”   “可是……”   “没有可是。”   黎苏从马上一跃而下,不顾众人阻拦,缓步朝秦穆的方向走去。   秦穆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他用刀当拐杖,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倒下,听到脚步声,他费力地抬起了头,汗水从他的额头潺潺流淌下来,流入他的眼里,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但他知道,黎苏在走向他。   明明马上就要赢了,这最后关头,黎苏居然会选择救他,秦穆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了。   事实上,黎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危险的,只要给他机会,他随时都会反扑,可真的眼睁睁看着男人死在他面前,他心里又有些怅然所失。   父皇对秦穆已经有了杀意,他明白,如果秦穆被杨云宗带回去,等待秦穆的就是一个死字,要想救下他,只能在现在救他。   有黎苏在场,众人都不敢有所行动,生怕会误伤了黎苏。   就这样,黎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了秦穆的面前。   秦穆扯了扯嘴角,“为什么想要救我?”   黎苏淡淡地回:“没有为什么。”   秦穆听了,嗤笑了一声,将唇凑到黎苏的耳边,“我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啊?你爱上我了?”   湿热的伴随着血腥气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带来一阵难言的酥痒,黎苏面色不变,“当初我捅了你一刀,这一次就当是我还你的,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下次再见时,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承认喜欢我就这么难吗?”秦穆言语讥讽。   一旁还有神智的荀夜羽目睹两人暧昧的举动,气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还有心思跟老情人搞暧昧,如果他手上还有力气,真想把这两人都捅了,眼不见心不烦。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雪白的帕子,黎苏动作轻柔地帮秦穆擦去了脸上的血污,“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对手,你死了,我会很寂寞。”   “只是怕寂寞么?”   秦穆垂下鸦羽般的眼睫,兀自轻笑了一下,随即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众揽住了黎苏的脖子,后者怔了一怔,下一瞬,剧痛从他的肩膀处处传来。   秦穆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黎苏的肩膀处咬了一口,他咬的是那么狠,恨不得从黎苏的肩膀上咬下块肉来,而黎苏竟也不阻止,即使面色惨白没有血色。   “逆贼,还不快点放开三皇子!!!”   以为秦穆要对黎苏不利,身后众将士纷纷亮出了兵器,弓箭手也做好了准备,目标直指秦穆的脑袋。   秦穆有恃无恐,有黎苏在他手上,谁敢对他下手。   嘴里传来了腥甜的铁锈味,秦穆满足地撤开了嘴,舔了舔染血的牙齿,用一种温柔到让人诡异的语调跟黎苏道:“在你肩膀上做一个标记,这样你看到那个伤疤,就永远不会忘记我。”   他这么做,不过给是黎苏留下一个错觉,让他以为自己还像以前那样喜欢着他。   黎苏沉默了片刻,无视肩膀处的剧痛,道:“走吧,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走的越远越好。”   秦穆没再耽搁下去,扶起荀夜羽,领着不足千人的残兵通往另一条路。   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知道,黎苏一直在看着他,几乎他身后那数十万的大军,也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喂,黎苏的血好喝吗?”   耳边传来荀夜羽古怪的声音,秦穆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让我咬一口?”   荀夜羽不甘示弱:“如果你咬我另一个地方,我想我会很乐意。”   话刚说完,他左腿的伤口处就挨了一掌,荀夜羽将痛呼咽入嘴里,转头狠狠地瞪了秦穆一眼,终是没敢再占口头便宜。   他闷闷地闭上了嘴,好一会儿,他才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跟陈兴邦汇合。”   黎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势必会惊动全城的百姓,届时分布在黎国都城的眼线肯定会想办法通知小徐子过来接他,他们只需要好好隐藏自己,不要在此期间被黎国的士兵发现就好。   一路上,秦穆都抄偏僻的小路走。   可怜荀夜羽左腿深受重伤,还要拖着病体连夜赶路。   为防秦穆中途变卦,荀夜羽提前打好预防针:“你说的宝藏的事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宝藏地点。”   实在是被秦穆骗怕了,万一他们去了陈兴邦的领地,秦穆反过来把他跟他的士兵都杀了怎么办?还是分了宝藏保险。   秦穆懒懒地丢了一句:“你我都差点同生共死了,你还信不过我啊?”   荀夜羽噎了一噎,“那为表诚意,你让我睡一次。”   秦穆听了,轻蔑地撇撇嘴,上下打量了荀夜羽不甚虚弱的病体,吐出一句:“我怕你死在我身上。”   “……”    第130章 暴君的宠臣   七日后,徐谨言带着一支队伍前来接应。   他带了粮食水还有御寒的衣物,对秦穆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要知道越靠近极北之地,气温越冷,沿途的野物也越难打。   彼时,秦穆正跟荀夜羽围着火堆相互靠着取暖,得亏荀夜羽的军队里有会医术的军医,不然荀夜羽那条腿就要废了。   荀夜羽试图说服秦穆跟他去取宝藏,秦穆觉得他们人数太少,分宝藏太过危险,就拒绝了。   两人正就这么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落入徐谨言的眼里,从两人笑着谈话的姿态看来像是在打情骂俏。   徐谨言垂下漆黑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眼里神色,嘴角牵起一丝浅笑。   秦穆很快发现了他的到来,眼里惊喜之余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徐谨言来了,他至少不会饿死冷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以前极北之地是某个被秦穆灭掉的小国的地盘,当初秦穆派人灭掉那个小国时,着实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极北之地气候恶劣,物资匮乏,地形关系易守难攻,要不是仗着他们人多势众,兵强力壮,秦穆还真不敢发兵。   即使是这样,秦穆也花了将近三个月才将其拿下。   之后秦穆就随便派了些将士驻守在那里,其余居住在那个地方的是都是小国的百姓。现在想想,得亏他有先见之明,不然他们还真没地方藏了。   “皇上,奴才救驾来迟。”   徐谨言走到秦穆身边,不动声色地挤掉了一旁的荀夜羽,将手里的羊毛织就的毛毯盖在了秦穆的身上。   “无碍,你来的正是时候。”   秦穆接过徐谨言递来的水,也不管水是冷的,直接仰头往喉咙里灌了两口。   荀夜羽见状,嘴角一抽,恨恨地瞪了徐谨言的背影一眼。   一想到他本该跟秦穆有销魂一夜,结果被这小子截胡了,他就恨得牙痒痒。   最关键的是,他不是死了吗?怎么死而复生了?   “秦穆,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身后传来荀夜羽森然散发寒意的声音,秦穆擦了擦嘴,头也不回地道:“小徐子不诈死,怎么给陈兴邦带口信啊。”   荀夜羽:“……”   果然啊,这个男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他居然被又这个该死的男人骗了一回。   越过徐谨言的肩膀看向了他的身后,在人群里没有发现陈兴邦的的身影,秦穆便问:“陈将军怎么没来?”   徐谨言眼神一暗,看了巡夜越一眼,道:“此事说来话长。”   一听到这话,秦穆心里就有数了。   现在陈兴邦带着三十万大军割据一方,本来能自立为王,能想的起来救他这个亡国之君才奇怪了,不过徐谨言是他的人,陈兴邦既然有意反叛,又怎么容得下徐谨言呢?   就在秦穆暗自疑惑的时候,徐谨言把他打横抱上了一旁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简陋是简陋了点,但好歹能够挡风,里面铺着厚厚的绒毯,秦穆窝在厚实的绒被里,掀开帘子看向了荀夜羽的方向,“把他带上。”   徐谨言顿了顿,“是。”   他下了马车,跟将士们吩咐了几句,然后便回到了马车。秦穆透过帘子看到士兵给荀夜羽还有他的手下分发了些衣服干粮还有水。   秦穆问:“陈兴邦出什么事了?”   徐谨言:“陈将军叛变了。”   意料之中。秦穆又问:“他人呢?”   “他死了。”   “死了?”   秦穆一愣,猛地扭头看向徐谨言,漆黑犀利的双眸沉沉地看着他。   徐谨言垂眸,轻声回:“奴才将皇上的话带给陈将军后,陈将军不但不派人前来营救皇上,反而想要夺取奴才身上的兵符,所以奴才就把他杀了。”   秦穆担心陈兴邦叛变,就把藏匿兵符的位置告诉了徐谨言,他这么做也是在赌,赌徐谨言对他的忠心。   只是陈兴邦是由他一手栽培起来,他的武功他自然清楚,徐谨言能把陈兴邦杀了他是不信的,秦穆藏起了眼里的深沉眸色,缓缓道:“你是如何杀了他的?”   “奴才以前在宫里,曾有个玩得好的玩伴在太医院当差,耳濡目染之下,就学会了辨别一些药材,知道什么药材相克。”   所以,陈兴邦是被徐谨言毒死的了?   秦穆眼神一闪,看来,他是小看了这个徐谨言了,就是不知徐谨言还会把兵符还给他么。秦穆垂眸,故意拨弄着身上的那件羊毛披风,以一种漫不经心地语调道:“你做的很好。”   如今陈兴邦死了,死无对证,随徐谨言怎么说了。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秦穆就不得而知了。   徐谨言跪坐在秦穆身侧,小心翼翼地将秦穆冻得干裂发红的两手捂在了掌心,“那时候情况危急,奴才只能擅作主张,还请皇上赎罪。”   “我怎么会怪你呢。”   秦穆扯了扯嘴角,将冻得红肿的手指从徐谨言掌心抽出,冰凉的指尖缓缓勾勒着青年白皙柔和的脸部线条,当指尖落到徐谨言的下巴处时,秦穆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墨色的眼底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如今朕回来了,这兵符——”他点到即止。   徐谨言明白了秦穆话里的意思,谦恭地道:“兵符被奴才藏起来了,等到了极北之地,奴才就把兵符物归原主。”   话音刚落,徐谨言只觉一道力道忽地从侧方传来,他身体失去重心栽到一边,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秦穆反压在了身下。   “小徐子,当初朕承诺过你,如果你能成功完成朕交待给你的任务,朕就许你一个心愿。”秦穆微笑着看向他,薄唇轻吐,凑到他耳边哑声道:“如今,到了朕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小徐子,你想要什么呢?”   徐谨言自然清楚,秦穆这么做,不过是在笼络他,这个男人疑心这么重,只怕要等兵符交到他手里,他才能彻底放心吧。   这么想着,徐谨言轻声回:“奴才只想永远陪在皇上身边侍奉您。”   “就这么简单?”他听到秦穆轻笑了一声。   徐谨言垂下眼,“奴才身份卑贱,不敢有其他想法。”   “如果朕允许你有别的想法呢?”   徐谨言不由有些沉默,他摸不清这个男人的想法,如果真把自己对他爱慕跟渴望告诉男人,会不会换来一杯鸠酒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秦穆的声音从他身体上方传来:“朕有些冷。”   听到这话,徐谨言下意识地道:“奴才这就去给皇上取些保暖的衣物。”   “不。”   最快让身体热起来的方法是——   秦穆翻转了个身,让徐谨言压在他的身上,脸上漾开的笑容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你知道怎么让朕的身体热起来。”   一丝讶然从青年的眼底划过,他呆呆地看着身下冲他微笑的秦穆,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应该没有曲解男人的意思吧,怔怔地想着,徐谨言悄然吸了一口气,试探性地伸出手搭在了秦穆的领口,见对方没有阻止,他才继续下去……   身体置身于最温暖的所在,秦穆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一手虚虚地插进了徐谨言的发间,一手抵在马车上窗沿边,马车发出颠簸的声音,他细微而压抑的低喘顷刻间消散在了空气中。   很刺激也很舒服。   马车周围都是随行的将士,荀夜羽就跟在了马车的后面,谁也不知道马车内荒淫的一幕。秦穆微眯着眼,眼神恍惚而迷乱地看着徐谨言为他服务,微低头时,露出一截白皙而纤细的脖颈,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而柔软,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鬼使神差地,秦穆忍不住伸手移向了徐谨言的后颈,感受那细腻的触感。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秦穆的全身都热了起来,薄薄的一层细汗覆盖在了他的额头,潮湿的掌心贴在了青年的后颈,秦穆微微把手收紧。   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徐谨言面色潮红地抬起了脸,眼神看起来湿润而柔软,纯善无害地像一只幼小的麋鹿,是的,他还很年轻,才十八岁,正是青春鲜活的年纪。   秦穆收了手,缓缓阖上眼,由着少年青涩又不失热情的举动将他推向了哔——   激情过后,徐谨言体贴地帮秦穆清理了身上的痕迹。秦穆这些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刚刚释放了一次,他就有些乏了,耳边听到徐谨言模糊的声音:“皇上困了就先睡吧,等到了地方,奴才再叫你。”   秦穆嗯了一声,将脸埋在了徐谨言的单薄而瘦削的肩膀,迷迷糊糊地想,还是把小徐子留着吧,这具身体干净温暖,成了冷冰冰的一具尸体倒是可惜了。   等到脖颈处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徐谨言缓缓眨了眨眼,安静而无声地看着沉睡的男人,他想问他——   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吗?   抬手将男人颊边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徐谨言低头,将唇印在了秦穆的额头,不管怎么样,秦穆刚才没有下手,或许,他可以有所期待。   不是许了他一个心愿么?   如果他说,他想同他白头偕老,他会答应吗?   第131章 暴君的宠臣   极北之地荒凉是荒凉了些,好在原有的建筑都保留了下来,老百姓温良淳朴,辛勤劳作,不至于饿肚子。   到了目的地,安顿好秦穆跟荀夜羽以及他的部下后,徐谨言就把兵符交给了秦穆。秦穆本来还疑心徐谨言在马车上说的话不过是在安抚他,拿到兵符后,他才算是彻底对徐谨言放下了戒心。   在这里休息了几日,其余士兵陆陆续续敌跟荀夜羽汇合后,荀夜羽统计了下人数,只剩下不足十万人,而秦穆这边也不到三十万人,其余人都在前来极北之地的途中倒下了。   四十万大军对抗黎国的百万大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值得庆幸的是,秦穆藏宝的地点离这里并不算远,他下令让下属先小范围招兵买马,广招能工巧匠锻造兵器,扩充粮食储备,一步步有计划进行着。   与此同时,黎苏擅作主张放掉秦穆一事,让黎君炎雷霆震怒,然黎苏毕竟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他压下此事,把黎苏叫到跟前问话。   看着眼前静默而立的青年,黎君炎问:“苏儿,你老实告诉父皇,为何要私自放掉秦穆?”   黎苏沉默片刻,回:“儿臣在大煊的这些年,他对儿臣很好,事事为儿臣着想,为了黎国的江山社稷,儿臣负了他,如今儿臣放他一马,是想将我跟他之间的过往做个了断,以后儿臣跟他再无任何瓜葛。”   “以后你跟他在战场上相见,还会对他手下留情吗?”   黎苏顿了顿,道:“不会。”   黎君炎阖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有三个儿子,在这三个儿子里,就数黎苏跟他最像,不管是外貌还是做事风格,他一直有意培养黎苏为黎国下一任储君,他以为黎苏完全符合一个帝王要有的冷酷无情。   然而黎苏离开他身边,前往煊国时才十三岁,正是朝中危机四伏,宋太师权倾朝野之时,他只能选择把黎苏送走。那时黎苏刚刚丧母,又经历了几次暗杀,小小年纪就要伪装身份潜伏在喜怒无常的秦穆身边,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不知道黎苏那时是什么心情,但可以想见,有一个英俊残暴只对他呵护备至的男人关怀他,宠信他,即使黎苏冷心冷性,还是会有所触动。   “你喜欢他吗?”   黎君炎缓缓睁开眼,看着垂眸盯着地面的青年问。   喜欢吗?脑海里不经意闪过十八岁那年,那个男人在桃林下含笑注视他的场景,黎苏怔了怔,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不,儿臣不喜欢他。”   “朕知道了。”黎君炎挥了挥手,“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这次的事,朕不与你计较,但没有下次知道了吗?”   黎苏:“儿臣明白。”   “退下吧。”   “是,父皇。”   等到黎苏缓步离开了这里,黎君炎疲累地阖上了眼,以手扶额,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或许他做错了,当初他就不应该将黎苏送去煊国,他教黎苏帝王之术,教他武功兵法,可他唯独忘了教他如何爱一个人。   身为帝王,是不应该为儿女情长所累,即使他后宫妃嫔无数,但从来没有真正将谁放在心底过,他以为黎苏跟他是一样的……   ——   秦穆按照跟荀夜羽约定的那般,将一半宝藏分给了对方。   事后,他问徐谨言对他的做法有何看法,徐谨言回:“皇上这样做必定有皇上的想法,奴才不敢妄言。”   秦穆哂然一笑。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无的,执着皇位本就是虚妄,还不如适当扩大荀夜羽的权利,让荀夜羽跟他联手,早日将黎国灭了。   当然,为了防止荀夜羽事后反过来找他寻仇,煊国的兵力一定要凌驾在荀国之上,平分天下对秦穆来说是不存在的。   秦穆回过神,拉过徐谨言的手,细细把玩着那如玉的指尖。徐谨言手指生得很好看,骨骼纤细,修长白净,指甲也是剪得整齐圆润。秦穆忘不了这双手是如何在他的身上点火,又是如何让他欲罢不能的。   小徐子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学生,秦穆心想,他们之间不过发生了两次,青年就摸清了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虽然不能真正进入他,这一点稍显遗憾,但淫具种类如此之丰富,还是能弥补一些的。   这么想着,秦穆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再次提起了那个话题:“小徐子,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吗?除了江山,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   这是他第三次提起这个话题了,事不过三,秦穆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如果徐谨言没有勇气说出他想要的,那他就收回承诺了。   徐谨言默了默,何尝看不出男人那带着温存笑意的眼里透露出的决然,只怕他错过这次机会,就永远走不进秦穆的心底了。   可有些事,不是他想,就能如愿的。   他要的是一心一意,而不是跟别人一同分享秦穆,他现在尚且能守在秦穆的身边,容忍荀夜羽时不时招惹秦穆,那是因为他恪守着君臣的界限,一旦他越过了那条界限,食髓知味,他怕心底蛰伏的凶兽便会破笼而出。   他心底的那只兽已经窜出过一次了。   在面对陈兴邦的时候。   当陈兴邦试图用权利诱惑他,让他交出藏起来的兵符之时,他问陈兴邦为什么要叛变,陈兴邦是这样跟他说的:“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让你有希望得到天下的同时,占有这个世界最俊美的男人,你会白白让这个机会溜走吗?”   陈兴邦再也没有掩饰对秦穆的企图,眼神里的狂热让他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   那时徐谨言就决定要除去他。   他故意答应跟陈兴邦合作,在把兵符交给陈兴邦的那天晚上,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下到了酒里。他下的这个毒是一种很古老的毒药,能够造成人染上风寒的假象,再加上这里没有什么高明的大夫,谁也查不出陈兴邦是中毒了。   不过拖了月余,陈兴邦就死了,他忘不了陈兴邦临死之前那个不甘的眼神,明明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他还拉着他的手,把他错认成了秦穆,喃喃着:“我本是军中毫不起眼的一名士兵,一次狩猎途中,我替你挡下了一只野兽的攻击,你就器重我,栽培我,把我扶持到了如今的位置,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当初我……当初在狩猎场上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   话没说完,陈兴邦就彻底阖上了眼。   徐谨言没有对秦穆隐瞒陈兴邦的死因,是因为他知道秦穆是不会信陈兴邦死于风寒的,与其等秦穆查出真相,还不如他主动和盘托出。   将那些不能言说的回忆压在心底,迎视着男人温存又凉薄的目光,徐谨言嘴唇微微翕动,缓缓道:“皇上后宫空缺,奴才想要那个位置。”   “你想当朕的皇后?”   一个太监,却妄图成为一宫之主,这大不敬的念头传到任何人耳里都会惊异于徐谨言的大胆跟狂妄,而传入秦穆耳里,他不过扬了扬眉,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怒气。   徐谨言摇了摇头,第一次摒弃掉“奴才”这个自称,道:“我想要成为皇上唯一的伴侣。”   唯一啊。   秦穆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后者不卑不亢,目光澄澈分明,静静地面对着秦穆审视的目光。   他不知道秦穆在心里是如何想他的,他没有黎苏的惊世绝艳,才华斐然,也不及荀夜羽飒爽英姿,雄才伟略,他身份卑贱,如同一个蝼蚁在那步步惊心的皇宫里苦苦挣扎着。   可能像他这样的人在皇宫里有无数个,他只是幸运的那一个,用自己的心机跟野心步步为营,花了三年时间一步步走到秦穆的身边。   他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这样的他本应该好好当他的配角,而不是去争主角的光辉。   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他给了秦穆选择,只要秦穆拒绝他,他以后会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当一个合格的奴才,不去肖想不属于他的人,但如果秦穆答应了,他就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徐谨言不敢眨一下眼,几乎是屏息以待着男人对他的宣判。   终于,他听到男人用那低沉动听的嗓音道:“朕答应你。”   短短的四个字,沉甸甸地砸进了徐谨言的心里,他眨了眨眼,眨去了眼底莫名的雾气,他知道自己应该欢天喜地的接受,可还是忍不住给了秦穆反悔的机会。   “皇上别急着回答我。”   徐谨言道:“我永远不能像正常的男子那样服侍你,皇上不妨想想,你愿意永远只召我一人侍寝吗?”   秦穆沉吟了几秒,如实道:“这个问题朕目前也回答不了你。”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腻。   徐谨言闻言,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来可能发生的状况,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赌一把,把他的身家性命全部赌上。   “君无戏言,皇上既然答应了我,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徐谨言反手用力抓住了秦穆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掌心,一手的汗。   第132章 暴君的宠臣   招兵买马之事虽是秘密进行,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黎国的眼线,黎君炎一方面积极练兵,企图对极北之地发动战争,另一方便也在积极征兵,扩充军力。   真要打起来,肯定是一场硬仗。   黎国皇宫。   啪的一声,奏折砸到地面的声音重重响起,如一道惊雷,迅速在威严肃穆的屋内传播开来。   “据探子来报,极北边境近来动作频繁,有人出高价在除了黎国以外的其他地方收购粮食,并收留难民,秦穆果然开始反击了,朕就知道将他放了会后患无穷。”   现在继续追究黎苏的错误已然于事无补,他们只能积极想对策除去秦穆跟他身后的势力。   他知道秦穆打的是什么主意,战场需要的是流血跟牺牲,不到走投无路,普通老百姓不可能会去从军,只有那些家国灭亡流离失所的难民,才会为了一口温饱而铤而走险。   意识到自己的仁慈给他招来了多大的祸患,黎苏沉默了几许,主动开口:“父皇,儿臣愿意带兵出征,与秦穆跟荀夜羽一战。”   即使作战环境恶劣,甚至可能会举步维艰,他们都不能再迟疑下去了,再耽搁下去,等秦穆羽翼丰满,到时候陷入颓势的就是他们了,   捕捉到了黎苏沉静如水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定,黎君炎目光沉沉,半晌,他启唇:“朕准了。”既然这件事是因黎苏而起,他自然要让他来摆平,也算是给满朝臣子跟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这一厢,秦荀二人旗下招了不少男丁,只是这些男子个个饿的面黄肌瘦,又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若贸然派他们上战场,只有被砍的份儿。   秦穆跟荀夜羽商量了一下,暂且将这些人带去严加训练,关键时候再派上用场。当然,为了防止黎国奸细浑水摸鱼混入队伍之中,他们会对每一个人进行盘问,有任何可疑之人直接斩杀。   由于秦穆有在极北之地作战的经验,黎国大军屡次进犯,都被秦穆的人马挡在了距离极北之地一千里的某处荒芜的地方。   秦穆这边占尽了地理优势,这里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会制御风衣物来卖,粮食充盈,解决了饥饿跟寒冷这两个严峻的难题,抵御黎国大军的袭击不成问题。   反观黎国军队,从黎国出发来到极北就需要花上数十日,体力耗费许多不说,又没有能抵御风寒的房屋,只能在野外扎营,将士们的士气跟体力都在减退,就占了个人数多的优势。   无数人对秦穆恨得牙痒痒,黎苏手下的谋士商议用激将法逼秦穆出来,然而秦穆心理素质很好,就是缩在极北之地不出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   为了鼓舞士气,秦穆昭告天下,说他不日就要立后,这个消息一经发出,荀夜羽又惊又怒,当晚就冲去了秦穆的寝宫。   彼时秦穆正准备沐浴更衣,他刚褪下了身上厚重的盔甲,滑入盛满热水的木桶内,砰的一声,闭合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寒风携裹着冰霜从洞开的门口袭来,瑟瑟作响。   秦穆似无所觉,享受般地半眯起了眼,由着徐谨言服侍他沐浴,精致的木瓢被拿在了一只细腻而白皙的手里,徐谨言舀起热水缓缓浇下,对于荀夜羽的不请自来,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不动声色地用身体隔开了荀夜羽投向秦穆的目光。   哒哒哒。   战靴用力踩在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秦穆的面前。   森冷的毫无感情机制的目光凝在了他的身上,秦穆微微侧眸,“荀将军进屋怎么也不记得敲门。”   荀夜羽绷着张面无表情的脸,问:“你要立后?”   秦穆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将军不是知道了么。”   “不知这皇后的人选——”   荀夜羽顿了顿,目光扫向了一旁的徐谨言。   除了徐谨言跟秦穆关系亲密之外,他实在想不到秦穆还跟谁亲密接触过了。   秦穆微笑道:“如荀将军所见,朕要立琼之为后。”   话音未落,荀夜羽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着秦穆,右手指向静立在侧的徐谨言,约莫是气极,他的手指细微地颤动着,“秦穆,你是不是疯了,你要立一个太监为后?”   什么叫一个太监。   秦穆眉眼淡漠了下来,嘴角的笑容收起,声音低沉又不是威严,“朕想立谁为后就立谁为后,难道还需要得到你的首肯么?”   荀夜羽一噎,浓眉竖起:“从古至今从来没有立一个太监为后的先例,怎么,你被一个太监……就食髓知味,贪慕他那残缺的身体了?”   这句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毫不掩饰着对徐谨言的轻蔑跟侮辱。   未来的皇后被人这样侮辱,秦穆不高兴了,正要反驳,一直沉默的徐谨言出了声,声音平和淡定,丝毫没有被这句话所影响。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荀将军成全我跟皇上这桩婚事呢,当初要不是荀将军给皇上下了春药,我又怎么有机会接近皇上,让皇上明白我对他的心意呢。”   这正是荀夜羽耿耿于怀的地方。   每次看到这个捡了便宜的小太监,他心里就十分的窝火,要不是碍于秦穆的权势,他早把这下贱的太监弄死喂狗了。   如今被徐谨言明褒暗贬,被一个太监马奇在头上的滋味让荀夜羽倍感屈辱,他神色大变,脱口而出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这样说话。”   将毛巾盖在秦穆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徐谨言抬起眼,冲着荀夜羽微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荀将军当初差一点就要成为皇后了,你此刻这般大动肝火,可是气皇上宁可要我这个阉人,也不要将军呢?”   言下之意就是,荀夜羽还不如他这个太监。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荀夜羽。   只听刷的一声,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等到徐谨言睁开因为刺眼而闭上的双眼时,他的脖子上稳稳地架上了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利剑。   秦穆眉目一寒,斥道:“荀夜羽,你这是做什么?!”   荀夜羽没回话,只是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盯着徐谨言,“我早该杀了你。”他应该在把徐谨言扔到乱葬岗前,补上一刀,让他假死变成真死。   那随时能要了他的命的利器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徐谨言却像是感受不到危险一样,嘴角甚至噙着盈盈的浅笑:“原来将军恼羞成怒后,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啊,那以后还有将士敢追随将军么?”   真是看不出徐谨言生的文文弱弱的,嘴皮子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激的荀夜羽差点失去理智。   秦穆虽然热衷于在一旁看戏,但荀夜羽性格素来冲动,别真的把小徐子杀了,于是他出声道:“荀夜羽,你若想复国,就放下你手中的剑,若是伤了朕的皇后,你就是在挑衅朕,朕有理由撕毁跟你的盟约。”   这话一出,理智渐渐回笼,荀夜羽铁青着脸,抓着剑柄的手指用力收紧,手背青筋暴起,看着好不狰狞,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收了剑,眼也不眨地将剑插入剑鞘,动作行云流水,强劲的剑气在徐谨言的衣服上划开一道口子,幸好人没有受伤。   但见荀夜羽挺直背脊转过身,背对着两人,声音彻底失去了温度,“既然你执意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我也不好阻拦,我倒要看看,你能守着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到几时。”   说罢,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等到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响起,徐谨言拾起披在秦穆身上的毛巾,继续伺候秦穆沐浴,秦穆伸手抚上了徐谨言的手背,轻声道:“方才的事,琼之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   嘴角牵起浅浅的弧度,徐谨言顺势低头,在秦穆的手背上留下一吻。   秦穆眯了眯眼,听到徐谨言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受他几句不痛不痒的辱骂又算得了什么。”   “你能这样想,朕就放心了。”   秦穆微微笑开,另一只手带着暗示意味地抚上了徐谨言的手腕,“朕觉得身子不太爽利,琼之可否进来与朕同浴,替朕……嗯?”他顿了一顿,没有把话挑明。   对上男人暗藏诱惑的漆黑眸光,徐谨言心头一热,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他敛眸,极低极低地应了一声。   木桶很宽敞,容纳两人也没问题,在秦穆刻意的引导下,徐谨言使出浑身解数耳又悦秦穆。   徐谨言无疑是个好学生,在秦穆这个好老师的引领下很快渐入佳境,秦穆很快就气息不稳,喘息声越来越大,两人配合默契,时间流失的飞快。   单方面的付出从来不是秦穆欣赏的,要两个人都得到满足才愉快,待身体恢复力气后,他慢慢朝徐谨言欺近,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秦穆悠悠笑道:“需要朕帮忙吗?”   “不——”   徐谨言面对自身的缺陷是有些自卑的。   没等他拒绝,秦穆就靠了过来,然后发生了不可描述的行为。   因为身体的不完整,徐谨言心王里快感大于生王里快感,只要能让秦穆舒服,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许是开了荤,秦穆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渴望,拉着徐谨言解锁了很多不可描述的行为,这种另类的体验比较新奇,秦穆还挺沉迷其中的。   那啥那啥你懂的,至少他目前还没有玩腻。   至于以后会不会腻味,那是他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第133章 暴君的宠臣   立后这样的大事,秦穆自然不能落了黎苏,他亲手书信一封,派人呈交到了黎苏的手里。   一盏残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黎苏坐在案台后,一字一字地将信上的内容看完,末了,他收了信,垂眸盯着案台上的一方砚台,久久没有动作。   他要立后了啊。   明灭的光线下,黎苏的脸陷入了阴影里,辨不出他眼里的神色。   许久,那封信纸重新被摊开,黎苏将信抚平,拾起毛笔,在信上题了一句诗,然后让人把信捎回去。   隔天,那封信就到了秦穆的手里。   指尖缓缓抚上那两行诗,秦穆静静看了半晌,正要将信烧了,徐谨言从他手里取下信,声音低缓而清越地念道:“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转眸看向秦穆,徐谨言问:“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秦穆只道:“把信烧了吧。”   徐谨言垂眸,没有继续问下去,按照秦穆说的将信烧了。   他当然知道黎苏的意思,这首诗后两句是“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黎苏在他跟秦穆大婚之际发来这首诗,不知道是否有挽留之意。   见秦穆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徐谨言心下一松,不管怎么样,他马上就是秦穆的皇后了,无论是黎苏还是荀夜羽,都是过去式了。   因为战争在即,秦穆不好铺张,一切从简,立后大典也就邀请了座下的一些将士参加。当天晚上,荀夜羽喝了很多酒,借着酒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要舞剑替秦穆助兴。   徐谨言坐在秦穆的身边,神色温和地看着台下的荀夜羽表演,当荀夜羽耍着剑花朝他逼近时,他也是不慌不忙,直到身旁的秦穆伸出两指夹住了荀夜羽刺向他的剑尖,徐谨言才站出来,语气和缓地道:“荀将军醉了,还是回房歇息吧。”   荀夜羽自嘲一笑,从秦穆的指间收了剑,勉强止住摇晃的身体,“如果真的醉了就好了。”说罢,他后退了几步,目光定定地落到了秦穆的身上,“你的眼光真是差劲。”   居然会跟一个太监在一起。   “来人,扶荀将军回房。”秦穆淡淡地道。   两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荀夜羽,“荀将军请。”   荀夜羽躲开了士兵的手,他的神智很清醒,知道今天是秦穆的大喜之日,“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天。”他不相信秦穆会甘愿守着个太监过一辈子。   秦穆:“那你就等着吧。”   封后大典结束,秦穆跟徐谨言回到了寝宫。   秦穆今天多喝了点酒,身体有些发烫,半醉半醒间,他任由徐谨言伺候他沐浴,身体轻飘飘的,炽热的吻不断哔——秦穆闭上眼,享受着情欲的洗礼。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他要那啥的前一刻,徐谨言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秦穆不满地睁开眼,哑声催促:“继续。”   温热的鼻息碰洒在秦穆的耳际,他听到徐谨言问:“你会后悔吗?”   “什么?”   徐谨言耐心地重复:“你以后会后悔立我为后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秦穆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后悔。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徐谨言想要的,他坏心眼的继续挑逗秦穆,却又不给他满足,秦穆差点被他逼疯,不由地抓住了他的头发,直接将唇凑了上去。   喝醉了的人什么力气,徐谨言轻易推开了秦穆,将他翻过身,然后戴上假哔——动作略带粗暴地将秦穆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遍。   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道具就是持久,两人在寝宫的每个角落留下爱爱的足迹,等秦穆享受够了,徐谨言还没有停下,原先的享受就变成了折磨,秦穆腿脚发软,一边低低口申口今,一边没什么气势地道:“够了。”   徐谨言轻咬着他的唇:“皇上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喜欢是喜欢,但要有个度啊。   稍微想一下,秦穆就明白了症结的所在,他问:“琼之……可是生气了?”   “没有。”   徐谨言回了一句,帮秦穆清理了一下身体,然后把秦穆搂在了怀里。   过了片刻,徐谨言忽然嘀咕:“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秦穆没有回应,早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   三日后,黎苏撤兵了。   原因是宫中突然传来黎君炎病重的消息。   原来早年黎君炎在欲除去宋太师时,一直被宋太师的人暗中下了慢性毒药,后来虽然及时发现,但那无色无味的毒早已侵入心脉,这年来黎君炎一直用药吊着命,除了贴身御医,谁也不知道黎君炎的病情。   在黎君炎驾崩前,他握着黎苏的手,千叮万嘱让黎苏不要对秦穆心软。   黎苏回握住黎君炎的手,眨去眼底浮现的水汽,“父皇,你安心去吧,儿臣定会为父皇守住这片江山。”   “帝王之路注定是条孤独之路,没有人能陪你走到最后,苏儿,朕当初没……能保护你的母后,你会不会怪朕?”没有什么能比让一个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母后惨死在他面前更让人悲痛的事了。   黎苏缓缓道:“事情都过去了,儿臣不怪父皇。”这么多年了,当初不理解的事慢慢也理解了。   “不怪……就好。”   黎君炎眼里流露出释怀的笑容,慢慢阖上了眼。   三个月后,黎苏正式登基,成为了黎国新一任皇帝。   他没有继续出兵攻打煊国,而是颁布了一条诏令,对那些被秦穆灭掉的四国的百姓一视同仁,都算作是黎国的子民。   这一决策下来,直接影响了难民投奔大煊的积极性,毕竟如果能过安定的日子谁也不想打仗,更何况秦穆才是让他们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   ——   黎苏积极推陈出新,复兴农业,百姓提到他都会说当今圣上是一代明君,反观秦穆,当初残暴冷酷的暴君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失了民心,即使他有意表现出仁君的形象,老百姓也不买账了。   如果黎苏趁机攻打煊国,可以说是顺应民意,替天行道,秦穆还真招架不住。   幸好黎苏没有出兵。   秦穆跟荀夜羽就此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一致认为即使他们联手,也不是得了民心的黎苏的对手。   秦穆问:“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荀夜羽回:“静观其变。”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秦穆等啊等,迟迟不见黎苏采取行动,仿佛对方忘了极北之地还有他这么个人一样。   他不禁想起了当初立后前,黎苏派人送来的那句诗,或许黎苏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现在想想,那首诗所表达的意思倒像是在挽留他一样。   秦穆招来系统,问:“小白,黎苏现在痛苦值多少了?”   【30%】   居然一半都不到。   他立徐谨言为后也不过是让黎苏稍微痛苦了那么一下。   秦穆很头疼。   现在他灭不掉黎国,若直接找人暗杀黎苏的话,以他对黎苏的了解,估计也不会多痛苦。他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办的事情。现在落到这样的局面,也许就是他当初失忆时杀人无数欠下的债吧。   想了一想,他忍不住问:“小白,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   秦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徐谨言能看出秦穆的心事,以前他在朝为官时,跟黎苏有些接触,当时就觉得那个人心思深不可测,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这样的人聪明、冷酷、果决,一个帝王应该具备的素质跟条件他都有,看起来毫无弱点。   这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秦穆更适合当皇帝,如果黎苏要从他身边抢走秦穆,他根本无力阻止,然而如今距黎苏登基为帝也有数月,黎苏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反倒有点看不懂他了。   也许,那个人是在找最恰当的时机也说不定。   在又一次翻云覆雨后,秦穆浑身是汗地躺在徐谨言的怀里,声线疲懒地道:“琼之,朕可能要去黎国一躺了。”   徐谨言闻言,轻抚男人头发的手指一顿,不动声色地问:“皇上要去见黎苏?”   秦穆点头:“嗯。”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老是窝在这个方寸之地也不是个事儿,他不知道黎苏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里,看来他只能亲自会一会黎苏了。   察觉到身旁的人有些沉默,秦穆轻问:“琼之要跟朕一起去吗?”   徐谨言亲了亲秦穆的唇角,“皇上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好。”   秦穆嘴角微勾,主动迎合着徐谨言的吻。   出发之前,秦穆书信一封,告知黎苏他想会一会故友,黎苏很快就给了他答复——恭候多时。   得到了黎苏的首肯,秦穆备上厚礼,带上徐谨言跟荀夜羽出发前往了黎国,当然,荀夜羽是主动贴上来的。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徐荀二人一左一右伴在秦穆身侧,有荀夜羽这个大电灯泡在,秦穆也不能无所顾忌地在马车里解决生理需求。   可要他忍上十天又不可能。   于是秦穆道:“将军不觉得三人同坐一辆马车有些拥挤么?”   荀夜羽:“不觉得。”他摆明了想要赖在这里。   既然他都这么表态了,秦穆也不强人所难,该解决的那啥需求还是要解决的,便故意忽略荀夜羽,含笑着跟徐谨言道:“琼之,你可介意与朕鱼水之欢时有他人在场?”   徐谨言一怔,越过秦穆瞟了眼面色微变的荀夜羽,他当然介意任何人瞧见秦穆的身子,不过若是能以此宣布他的主权,让荀夜羽死心,他可以一试。   “不介意。”他回之一笑,“若是有他人在一旁窥视,应该会更刺激吧。”   荀夜羽面色铁青,憋了一憋,忍不住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二人竟白日宣淫,当真是不知廉耻。”   知道秦穆跟这个太监同房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两人苟合是另一回事,那次在地牢看到秦穆跟徐谨言那啥已经够让他呕血的了,再来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徐谨言眉眼凉薄,语气平淡:“荀将军以下犯上,辱骂皇上,难道就知廉耻了?”   论口舌之争,荀夜羽一直不是徐谨言的对手。   荀夜羽一噎,碰上秦穆跟徐谨言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只能恨恨离开。   等荀夜羽一走,秦穆愉快而满足地跟徐谨言滚了床单,鉴于徐谨言的身体因素,他们随身携带各种道具。   情事过后,徐谨言替秦穆擦掉了身上的汗水,忽然问道:“皇上打算拿荀将军怎么办?”   秦穆回:“荀夜羽这人有几分军事才能,暂且留着吧。”顿了顿,他看了徐谨言一眼,“琼之可是不喜荀夜羽挡在你我中间?”   徐谨言不否认:“我不喜欢任何对你有企图的人。”   秦穆听言,笑着摸了摸他的耳垂,“朕如今只有你一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居然没有腻了跟徐谨言之间的床上情趣。   徐谨言垂眸不语,将头靠在了秦穆的肩膀。   对秦穆有企图的,又何止荀夜羽一人呢?这次前往黎国,不知黎苏又会对秦穆做出什么事来。   十日后,秦穆率领人马抵达了黎国。   黎苏亲自相迎,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衬得他的气质越发的高贵威仪。   仔细算来,他们也有半年未见了,再次相见,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秦穆微笑着道:“子卿,别来无恙。”   说起这话时,他神色平静从容,语气温存低柔,同过去跟黎苏说话的语气没什么两样。   第134章 暴君的宠臣   黎苏一怔,瞥见秦穆身旁的徐谨言,他回过神来,淡淡地道:“我已备下酒宴,请。”   秦穆微微颔首,与黎苏走在前头,徐谨言低眉顺眼地落在后头,他的身后,荀夜羽薄唇紧抿,神色晦暗。   宫廷酒宴的规模并不大,黎苏没有邀请什么文武百官,整个宴会空空荡荡,除了保护黎苏安全的大内侍卫外,就只剩下秦穆、徐谨言跟荀夜羽三人。   瓷白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杯,黎苏不急着将杯中的酒液喝完,只是轻轻转动着酒杯,不疾不徐地道:“我知道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秦穆沉吟片刻,道:“得民心者的天下,论笼络人心的手段,我不如你,就是不知子卿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脸上漾开如水般温润的浅笑,黎苏缓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末了,他提起酒壶重新替自己斟了一杯,目光轻轻落到了白玉杯的边沿,“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想对你赶尽杀绝,如今天下已定,只要你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不再妄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可以让你继续当煊国的皇帝。”   黎苏有这样的底气说这种话,不过是吃定了他没有反抗他的资本,秦穆明白黎苏的想法,今非昔比,如今黎苏俨然有了统一天下的势头,只要他威胁不到黎苏的江山,黎苏愿意留他一命。   只是动不了黎苏的江山,他又该如何刷满黎苏的痛苦值呢?   秦穆垂下眼,藏起了眼底暗沉的眸色,一旁的荀夜羽趁机道:“黎王殿下,荀国先皇曾跟黎国皇室有姻亲关系,殿下可否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放荀国百姓一条生路。”   黎苏既然能留下煊国,为什么不能留下荀国呢?   反正现在即使煊国跟荀国联手,也不是黎国的对手,黎苏无需担心他会起兵造反。   对于荀夜羽的请求,黎苏不过淡淡一句:“上一辈的事已经都过去了,不必再提,朕跟荀将军无任何交情,荀将军提出这个要求怕是不妥吧,”   荀夜羽沉默。   果然啊,黎苏只对秦穆心软,就是不知道黎苏对秦穆有几分真心。   他不是能卑躬屈膝的人,被黎苏如此直白地拒绝,而且是当着秦穆的面拒绝,他心底一时有些难堪,他不再说话,直白拿过一旁的大碗,满满倒上,随后仰头灌入了喉中。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顷刻间濡湿了领口的一小片衣襟,他混不在意,伸手擦掉了嘴角的烈酒,又替自己斟满了一杯。   黎苏将视线移开,投向了秦穆身旁的徐谨言。   也许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徐谨言身上的阴柔感退却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说他是个阉人,不认识他的人兴许会以为是哪家名门望族的翩翩佳公子。   不知怎么的,黎苏心头一窒,尤其是看到徐谨言替秦穆倒酒,清秀的眉眼间流淌着月色般溶溶的笑意,他心头忽地袭上了对他而言有些莫名的情绪。   一个阉人,也配用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秦穆?   咯的一声,黎苏将酒杯放下,嘴角习惯性地露出温和的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轻声慢语,声音听上来让人如沐春风,就是话里的内容,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徐公公,自煊国一别,你我就不曾好好说过话了,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已经从东厂督公摇身一变,成了秦穆的皇后,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朕要跟你说一句恭喜了。”   徐谨言神色恭敬,语气温和而谦卑:“我在这里谢过黎王殿下的祝福。”   嘴角的弧度收起,黎苏继续温言道:“你我曾在大煊同朝为官,又一起侍奉过秦穆,何须同朕这般客气。”   徐谨言能在黎苏跟荀夜羽的包围下,突出重围成为秦穆的皇后,自然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如今黎苏得势,若黎苏要将秦穆从他身边夺走,他根本阻止不了,此刻,他能从黎苏带着面具的笑容背后察觉到一丝浮动的敌意,他知道黎苏对秦穆不是无动于衷的。   或许,连黎苏自己也不知道,他对秦穆到底怀着何种感情。   徐谨言默了默,掀了掀唇,转头对秦穆温声细语道:“黎王殿下如此慷慨,秦穆何不答应了黎王的提议,与我安心待在极北之地,做一对神仙眷侣?”   他一向擅长揣摩秦穆的心思,知道秦穆目前只能答应黎苏的要求,他这样说,等秦穆同意了,倒显得是他说服了秦穆一样。   秦穆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当着黎苏的面,亲昵又自然地抬手刮了刮徐谨言的鼻尖,“你倒是想的挺美。”说罢,他转眸看向处在上座的黎苏,薄削的唇际蜿蜒开一缕笑,“自古成王败寇,子卿既然赢了我,我自然要愿赌服输。”   没有略过秦徐二人亲密的互动,黎苏只觉的有一根刺扎进了心底,因为那根刺不易察觉,他初始毫无所觉,等到刺扎的深了,他觉得疼了,想要把刺拔出来时,便要忍受锥心之痛。   他面色微变,不过眨眼之间,他神色就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个深受黎民百姓敬仰与爱戴的明君。   “秦穆答应了,那自然是最好。”   黎苏敛眸,嘴角的笑容淡极,“极北之地距黎国都城有十多日的路程,路途摇晃,你们一路颠簸,想必也累了,朕已替你们备好厢房,你们且在皇宫住上几日,等休息好了,再启程回去也不迟。”   秦穆微微颔首,含笑道:“还是子卿考虑周到。”   黎苏淡笑道:“你我久别重逢,我也想趁此机会与你聚一聚。”   秦穆:“子卿的想法正合我意。”   结束宫廷晚宴后,秦穆一行三人前往了黎苏安排的房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黎苏安排了三间房,一人一间,且三间房距离稍远,步行最少要半炷香的时间。   毕竟是黎苏的地盘,秦穆没有提出异议。   荀夜羽一肚子的火气没出发泄,忍不住一脚踢向了墙壁,“黎苏到底是何居心,他真的能放过我们?”   秦穆道:“既来之则安之,先休息一晚再说。”   说罢,他跟徐谨言道:“你也累了,回房好好休息吧。”   徐谨言轻轻点头,被宫女带到自己的房间前,他突然拉住了秦穆的手,荀夜羽见状,拉下了脸,冷笑道:“还没看出来么?黎苏故意这么安排,不过是想阻止你们同房。”说到这里,他眨了眨眼,神色诡异,声线沙哑地道:“你说他为什么要阻止你们同房呢?”   他现在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徐谨言之于他一直是一颗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他给秦穆下了春药,阴差阳错下让徐谨言捡了个现成的便宜,秦穆怎么会看上他?一个太监?   他得不到秦穆,也不会让徐谨言得到。   听到荀夜羽冷嘲讥讽的话语,徐谨言没有反驳,抓住秦穆的手,神色认真地看着他,“如果真像荀夜羽说的那样,黎苏发现他喜欢的人是你,你会为他留下来吗?”   秦穆还没有找到黎苏的弱点,他当然想留在这里越长越好了。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穿来这个世界的任务。   只是对上徐谨言清澈纯净的眸子,看着他的那双琉璃眼里映照出的自己,秦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垂下眼,避开了徐谨言略带探究的眸色,嘴角勾起招牌性的略带邪气的笑容,“说什么傻话呢,我跟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是我的皇后,我已经有你了,又怎么可能为他留下。”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呵”的一声嗤笑。   秦穆:“荀夜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荀夜羽表情一收,狠狠瞪了秦穆一眼,随即跟着带路的宫女大步离开了这里。   还有一个宫女在一旁等着,秦穆猜测这个宫女可能是黎苏派来的眼线,他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徐谨言的腰,徐谨言似乎有什么心事,神色恍惚,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穆的唇已经压了过来。   徐谨言眨了眨眼,很快环抱住秦穆的腰,不甘示弱地回吻了过去。   那名宫女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羞红了脸,忙将目光移开。   差不多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两人终于分开了唇,秦穆嘴角被徐谨言的虎牙咬破了,传来细微的刺痛,他舔了舔嘴上的伤口,故意揉乱了徐谨言的头发,暗示意味十足地道:“看来我真是太宠你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徐谨言摸了摸微肿的唇,回味了一下刚才激烈而热情的长吻,脸上不复方才沉重的表情,眉眼弯弯,笑着回:“我等你罚我。”   这一段小插曲自然传到了黎苏的耳里。   模样清秀的小宫女尽职尽责地将刚才看到听到的事情告诉了黎苏,后者神色深沉,本应该清隽雅致的眉间笼罩了一层阴影。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皇上。”   等到偌大的寝宫只剩下黎苏一人,他扔下了手里原本打算连夜批阅的奏折,素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掐了掐疲惫的眉心。   他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得知秦穆跟徐谨言做出亲密的举动后,他心中的郁气久久没有消散,或许,等他得到了秦穆的肉体,他那些不知所谓的烦闷便能消失了吧。   第135章 暴君的宠臣   隔日,徐谨言去找秦穆的时候,被宫女告知,秦穆被黎苏约去了御花园赏花,闲杂人等不能前去打扰。徐谨言微愣,在秦穆的方面门外站了片刻,转身沉默地往回走。   他一直低头看着地面,没留意到前面一道人影朝他走来,直到一声熟悉冷嘲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徐公公,这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啊?”荀夜羽故意用以前的称呼叫徐谨言。   徐谨言神色平静地回:“皇上被黎王叫去御花园叙旧了。”   “叙旧?”   荀夜羽瞟了眼那紧闭的雕花木门,神色晦暗:“老情人单独见面,应该是重温旧梦才对吧。”   徐谨言垂眸,“荀将军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等等。”   荀夜羽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徐谨言,“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以黎苏目前的地位,他想要留一个人很容易,关键就是看黎苏想不想了。他直觉认为这次秦穆是走不了了。   “先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然后跟皇上一同回极北之地。”   听到徐谨言温和干净的话语,荀夜羽勾起一边的唇角,“你觉得秦穆还回得去吗?”   徐谨言沉默。   嘴角勾起的笑容里多了抹自嘲,荀夜羽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天际,幽幽地道:“黎苏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能放过秦穆,未必能放过我们,尤其是你。”他顿了顿,没有说破。   徐谨言知道荀夜羽话里的意思。   他是秦穆身边最亲近的人,是秦穆明媒正娶的皇后,如果黎苏真的喜欢秦穆,那黎苏肯定容不下他。   他目前的处境比荀夜羽危险的多。   他不怕危险,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从他身边将秦穆抢走。   另一厢,秦穆受邀来到御花园,同黎苏一同品尝着新酿的桃花酒。   酒香扑鼻中,秦穆微微阖上眼,将酒放到唇边浅尝了一小口,对面响起黎苏低柔斯文的嗓音:“秦穆觉得这酒如何?”   秦穆睁开眼,漆黑深邃的眼底光华流转,唇畔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弧,他低低道:“这桃花酒,初时微涩,过后能品出一丝淡淡的甘甜,唇齿间一股桃花的香味,竟比我当初喝的还要好喝一些。”   他含笑看向对面俊秀端方的青年,轻声询问:“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酿酒手艺,我真想见上一见。”   替秦穆重新斟上一杯后,黎苏淡淡地笑着:“我知道你喜欢喝,所以向宫里的酿酒师傅讨教了一下,你若是想喝,我那里还有几坛酒,我们可以慢慢喝。”   “原来是子卿亲手酿的啊。”   秦穆低声笑了笑,“有生之年能够喝到子卿亲手酿的酒,那真是我的荣幸啊。”   黎苏脸上挂着温淡的笑,忽地转移了话题:“你与谨言兄成亲已有数月,怎么不见你另纳一些嫔妃呢?”   “我与琼之成亲前,曾答应过他此生唯他一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反悔也反悔不了啊。”   见秦穆提起徐谨言时,深邃的眉间划过一丝缱绻动人的神色,黎苏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紧,他低头看着杯中的桃花酒,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只道:“你跟谨言兄的感情真好。”   “以前一直想要一统天下,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他陪在我身边,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看开了,如今我只求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黎苏扯了扯嘴角,在秦穆仰头喝酒的时候,伸手握住了他举杯的右手,秦穆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适时流露出三分疑惑七分不解,他轻声提醒:“子卿?”   黎苏目光沉沉,锁定了秦穆的眼,“如果我要你休了徐谨言,你可愿意?”   “子卿在说什么呢。”   把手从黎苏的掌心抽开,秦穆将酒杯放下,嘴角的笑淡了些,“琼之对我一往情深,我怎能负他。”   忽略心底那时时刻刻折磨他的心间刺,黎苏语气温和又不失强硬:“秦穆,我不顾大臣的反对,没有对你赶尽杀绝,我不是什么善人,我总要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   秦穆沉默。   他听到黎苏道:“把徐谨言休了,然后搬到朕的寝宫吧。”   秦穆抬起眼,嘴唇翕动:“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是结束了。”黎苏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他心头微恼,恼于秦穆对徐谨言的执着,“我也是男人,总会有欲望,在我没有立后之前,你暂且陪我一段时日,等时候到了,我自会放你离开。”   所以,黎苏是想要睡他了?   黎苏能不杀他,说明他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他该不该先答应下来,再伺机想办法收集黎苏的痛苦值呢?   秦穆眼神一闪,语气为难:“可是我已经有琼之……”   黎苏打断道:“你要拒绝我吗?”   秦穆沉吟了片刻,道:“给我点时间,我想好好想想。”   “好,我给你三日时间,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黎苏道。   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哪怕秦穆最后拒绝他。   ——   回去的路上,秦穆一直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黎苏心里是有他的,就是这喜欢的程度让他有些猜不透,或许他应该想办法让黎苏深爱上他,然后再找机会甩了黎苏。   他想,他这样做应该能让黎苏感到痛苦吧。   “秦穆,你回来了。”   听到徐谨言的声音,秦穆回过神来,看到徐谨言蹲坐在他的门前,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他。   “怎么坐在这儿?”   秦穆上前几步,伸手将徐谨言拉起,徐谨言顺势站起,将头靠在秦穆的肩膀,低低地道:“我听宫女说黎王约你去御花园赏花,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听出徐谨言的语气里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秦穆摸了摸他的头,推开门,道:“进屋说吧。”   跟在秦穆身旁的宫女也要进去,秦穆挡在了门口,冷着脸道:“我要跟琼之说一些话,你暂且在外面候着吧。”   “这……”宫女迟疑。   秦穆语气变冷:“你不放心的话,要我亲自去跟黎苏知会一声吗?”   宫女垂下头,“奴婢不敢。”   把门关上后,秦穆将徐谨言拉到床边,抚着他的手道:“这一次,我恐怕不能带你离开了。”   徐谨言心一沉,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涩声道:“是黎苏不让你离开吗?”   秦穆低低“嗯”了一声,缓缓道:“他让我休了你。”   眼底的瞳仁微微一所,徐谨言颤声道:“你的答案呢?”   秦穆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琼之,对不起。”他虽然挺喜欢小徐子的,但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辜负他了。   “我明白了。”   徐谨言扬起头,缓缓眨去了眼里的雾气,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跟秦穆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都像是他偷来的,现在,他要把秦穆还回去了。   青年隐忍而脆弱的表情落入秦穆的眼里,他伸手将徐谨言拥入怀中,温热的唇触碰上他的耳尖,声音温柔至极:“我不知道黎苏什么时候会放我走,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总一天,我会回来跟你团聚。”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把脸埋入秦穆的胸膛,徐谨言藏起了眼里的阴霾,他想告诉秦穆,他不要什么以后,他只要现在。   可他同样知道,他改变不了秦穆的决定。   既然改变不了,徐谨言垂下眼,嘴角弯起的笑容如暗夜里盛开的花朵,声音却隐忍的让人心疼,“我会等你,只是在此之间,你能不能陪我在黎国境内游历一番,就当做是你送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秦穆没有发现徐谨言的异常,他微微思考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你。”只是跟小徐子出去旅游而已,他相信黎苏应该不会反对。   事实上,黎苏确实没有反对,不过他提出要与他们同行。   秦穆没有意见。   荀夜羽不想当落单的那个,也要跟他们同去,最后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外加黎苏身后一群暗中保护他的神秘影卫。   与煊国跟荀国相比,黎国的都城无疑繁华的多,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之气。   在黎苏这个东道主的带领下,他们领略了黎国的大好风光,踏遍了许多山川河流。到了要回宫的前夜,徐谨言提出要与秦穆同宿。   这个提议自然遭到了黎苏跟荀夜羽的反对。   徐谨言笑了笑,道:“我不会对秦穆做什么,我只想在走之前,单独跟他说说话。”   看出了他的强颜欢笑,再加上确实是他负了小徐子,秦穆拉过他的手,转头跟黎苏道:“子卿,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什么要求,现在我想跟琼之好好道个别,你能答应我吗?”   黎苏神色淡漠地扫过徐谨言一眼,只见对方低垂着头,眉眼萦绕着忧伤低落的神色。当初在煊国,他跟徐谨言有过短暂的接触,他知道徐谨言这个人不简单,就是没想到徐谨言居然能一跃成为秦穆的皇后。   他信不过徐谨言,总觉得徐谨言还有后招,可细细想来,徐谨言现在无权无势,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也许是他杞人忧天了。   黎苏嘴角泛起一丝淡冷的笑,“好,你俩夫妻一场,我总要给你们道别的机会。”   一旁的荀夜羽面色复杂,可他又没有反对的理由。    第136章 暴君的宠臣   秦穆跟黎苏回了房。   房里的木桌上放置着笔墨纸砚,秦穆徐徐坐下,与身旁的徐谨言道:“今夜过后,明日你就要启程回极北之地了,黎苏催了我几次,让我快些写下休书,我一拖再拖,终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明白的。”   徐谨言微微牵动了嘴角,幽幽的烛火下,他的笑容看起来惨淡而苍白,“等明日我走了,你且珍重。”   “我会的。”   秦穆点头,伸手抚平了桌上的白纸,“琼之,你替我研磨吧,”   “好。”徐谨言依言帮他研磨。   两人不再说话,屋里安静的只剩下徐谨言研磨的细微响动。   秦穆微侧过头,静静看了青年半晌,执起毛笔,沾了点墨,然后在纸上开始题字。徐谨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等秦穆写完,他拎着桌上的茶壶,替秦穆倒了杯茶。   “你我当初成亲是喝过交杯酒的,如今和离,自然也要好聚好散,不如我们以茶代酒,喝了这杯茶,就当做为我送行,你说可好?”   “好。”   秦穆接过徐谨言递来的茶,仰头喝下。   休书已经写完了,就摊开在桌上,秦穆喝了茶,将茶杯放下,然后拿起休书,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这休书你暂且先拿着,等我他日回来与你团聚,你再把它给我,届时我把它烧了,这休书就不作数了。”   秦穆想着等他完成任务了,就回来跟小徐子好好过完下半生,圆圆满满地结束这个世界。   他把休书递给徐谨言,徐谨言接了,看也不看,在秦穆微愣的眸色下,眉眼平和地将休书举到烛火上烧了。   看到火焰很快将那封休书吞噬,秦穆沉下脸,“琼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在火焰烧到他的手指前,徐谨言将纸扔了,转过头,对上男人暗潮汹涌的眸光,他嘴角噙了一丝笑,“既然这休书只是做做样子,早烧晚烧都是一样的。”   秦穆道:“可这是黎苏要的。”   “那又如何。”   轻描淡写的一句,徐谨言走到秦穆的背后,从秦穆背后搂住了他的肩膀,将唇抵上了秦穆的后颈,“等一个人是很寂寞的,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与其守着你口中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的承诺,还不如让你——”   他停顿了一下,把唇移到了秦穆的耳边,对着他的耳洞吹了一口热气,“还不如让你死在我的怀里。”   酥麻的触感从耳边扩散到全身,秦穆定了定神,等到意识到徐谨言说了什么,他警觉地推开对方,起身指着徐谨言道:“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   男人的气力很大,徐谨言倒退了几步才止住身体,他对着一脸惊疑不定的男人道:“我只是在茶里加了一点东西而已。”   秦穆听言,眼里瞬间射出暴虐的怒气,他这么信任徐谨言,没想到到头来居然会着了他的道!他下意识地朝徐谨言欺近,伸手掐住了他纤细而脆弱的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属于我。”   “解药呢?把解药给我!”   他还没完成任务,不能就这么死了。   “没有……解药。”   被卡住了脖子,不能呼吸的痛苦,让徐谨言面色涨得通红。   秦穆面色复杂地看着陷入痛苦的青年,身体已经有了中毒的反应,他只觉得身体开始发麻,体内气血翻涌,他用力咬破了嘴唇,好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他放轻了语气,以一种温柔而缠绵的声音道:“琼之,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跟黎苏在一起是迫不得已的,他用你的性命威胁我。”   冷汗布上了他的额头,秦穆忍耐体内一阵一阵的剧痛,虚弱无力地道:“把解药……给我好不好,我不跟……黎苏回宫了,我可以跟你一起……逃离这里。”   “太晚了。”   徐谨言摇了摇头,轻而易举地移开了男人禁锢他的手。   秦穆浑身发软,头脑昏沉之间,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喷出,天旋地转间,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被徐谨言抱在了怀里。   秦穆张开染血的唇,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真是没有想到,他会死在徐谨言的手上。   “秦穆,别怪我,我只想留住你。”   青年的声音忽远忽近,秦穆垂下手,无力地靠在徐谨言的肩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鲜血一股股地从嘴边溢出。眼皮子越来越重,周围的景物都化为虚无,秦穆勉强睁开眼,月光轻盈地流泻而下,仿佛将整个世界笼上了一层面纱。   今夜的月色可真美啊,只可惜,他将永远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月亮了。   ——   荀夜羽一个人独自在院子里喝闷酒。   明天他将跟徐谨言一同回极北之地,把秦穆一个人留在黎国的皇宫了。他不知道黎苏会不会放过徐谨言,如果徐谨言侥幸逃过,那他就回去把他弄死。   秦穆不是喜欢这个小太监么,徐谨言死了,他也算是成功报复了秦穆吧。   嘴角扯开一个自嘲的笑容,荀夜羽拿起酒坛,仰头灌下,还未来得及饮下的烈酒从他的嘴角滑落,顺着下巴而下,染湿了他的胸前的衣服,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   秦穆说的没错,他就是贱,明明是秦穆把荀国灭国的,他却对秦穆下不了手,甚至为了秦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痛苦万分。他嫉妒徐谨言,更嫉妒黎苏,从一开始,秦穆就是喜欢黎苏的,现在黎苏也算是得偿所愿,可以永远拥有那个男人了。   如果他的情敌是徐谨言还好,至少他还有盼头,然而他面对的天底下最有城府最有权势的黎苏,如果他还对秦穆心有幻想,只怕黎苏会想办法杀了他吧。   毕竟黎苏可是对自己也狠得下心的人啊。   荀夜羽眨了眨眼,正要继续灌酒,耳边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放下酒坛,凝神细听,声音好像是从秦穆的房间传来的。   难道是徐谨言那小子违背承诺动了秦穆?   操!荀夜羽低咒了一声,碰的一声将酒坛摔碎,然后踩着虚浮的步伐冲秦穆的厢房走去,到了门口,他一脚踢开了那闭合的房门,醉眼惺忪地踏了进去,正要捉奸,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荀夜羽浑身一震,酒劲儿彻底跑没影儿了。   他直觉秦穆出事了。   该死的,徐谨言那个疯子,不会因为秦穆要休了他就对秦穆动手吧?   荀夜羽下意识地冲了出去,没跑几步,余光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停下脚步,面色沉重地跟黎苏道:“秦穆出事了。”   这个晚上黎苏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于是就想出来看看,没想到就撞见了这一幕。他面色微变,推开荀夜羽冲了进去,待看到地上斑斑的血迹,他神色一空,目光落到了桌上那只空了的茶杯上。   茶杯底部还有残余的茶渍,他将茶杯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等到意识到茶里下了什么药,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跟见了鬼一样的惨白。   “秦穆不见了,快派人去救人啊。”   荀夜羽在一旁焦急地催促,黎苏缓缓放下了茶杯,面无表情地越过荀夜羽往外面走去。察觉到黎苏面色不对,荀夜羽的一颗心直往下沉,他紧跟在黎苏身边,看着他召集影卫,然后骑着马连夜追赶而去。   黎苏跟荀夜羽是在山顶追上的徐谨言。   彼时徐谨言弃马车而逃,背着秦穆穿越茂密的丛林,看到追上来的人影,他脸上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扯了扯嘴角,道:“你们来了。”   黎苏身后的影卫严阵以待,手里举着弓箭对准了徐谨言。   “把秦穆放下。”   荀夜羽神色惶急,厉声吼道,声音嘶哑地像是被什么灼伤过一样。   对于荀夜羽的警告,徐谨言不过掀了掀唇,“没用了,我在秦穆喝的茶里下了断肠草,他必死无疑。”   “你疯了。”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荀夜羽下意识看向徐谨言背上的男人,只见他唇角都是血污,双眸紧闭,脑袋无力地垂下,看上去跟个死人无异。   荀夜羽何时看到秦穆这副模样,整个人顿住了。   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过来,他只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连嘴角都是抖得。   他不相信秦穆就这么死了。   黎苏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看上去纤尘不染,高雅出尘,浅色琉璃的眸底倒影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淡色的唇瓣微微轻启,声音轻的被风吹散在了空气中。   “把秦穆给我。”   “不,秦穆是我的,即使是死也要把他带走。”   唇畔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青年侧过脸,轻轻吻上了秦穆的唇,鲜血染上了他的唇瓣,他微微笑开,唇上的那一点朱红给他带来了一丝妖异的气息。   他笑起来的模样,带着稚童似的天真,眼里的笑意纯粹又温柔,他用手擦去了男人嘴角的血迹,轻声呢喃:“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黎苏又重复一遍:“把秦穆给我。”他目光一直落到了那个永远沉睡的男人身上,声音轻柔又坚定,“只要你把他给我,我可以放过你。”   “不,他该死。”   荀夜羽红着眼,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瞪着徐谨言。   徐谨言置若罔闻,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背着秦穆一步步后退。   他的身后是万丈悬崖。   见此情状,饶是黎苏一向冷静,也不由变了脸,“不要后退。”   仿佛没听见一样,徐谨言依旧在往后退。   黎苏目光一寒,沉声命令:“放箭。”   只听嗖的一声,离了弦的箭如闪电般迅速飞出,徐谨言身体一侧,那只箭从他的脸颊边擦过,鲜血从他脸颊的伤口溢出,他微笑着后退,足尖一点,整个人悬空起来。   荀夜羽冲上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抓住秦穆的衣角,嘶啦一声,那块布料抓在了他的掌心,荀夜羽扑在地上,目光放空,怔怔地看着底下的万丈悬崖。   眼里渐渐扶起痛苦跟茫然的神色,荀夜羽缓缓道:“他死了。”   “是的。”黎苏闭上眼,声音极为平静:“他死了。”   秦穆中了断肠草,又从这么高的山峰坠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秦穆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荀夜羽猛地转过头,冲着一脸木然的黎苏吼道:“他真是瞎了眼,会喜欢你这样冷血无情的怪物。”   黎苏没回应,转过身,跟部下道:“派人下去,我要找到秦穆的尸体。”   “是。”   “回宫吧。”   真冷啊,黎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心想,他回去后要多穿点衣服。   他完全忘了,冬季早已过去。   第137章 暴君的宠臣   秦穆死后,荀夜羽离开了黎国,也没有回极北之地,而是选择了浪迹天涯。   而黎苏呢,开始怕冷,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他召人侍寝,无论那些妃子的容貌多么倾城身姿多么妖娆,他对她们始终没有任何的冲动,女的不行,他就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纤细美貌的少年,然而当那些或清纯或妖艳的男孩真的爬上他的龙床,他心底就只剩下了满满的厌恶跟恶心。   他想起了过去跟秦穆同睡一张床的情景,秦穆的身体是那么温暖,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他就能感到安心。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跟秦穆在床上翻云覆雨,他激烈地占有着身下的那具让他迷恋的身体,他听到秦穆跟他说:“子卿,你我三年为期,若你三年后还喜欢我,我就封你为后。”   醒来的时候,黎苏发现身下的床单湿了一块。   他缩在被子里,怔怔地盯着虚空,直到眼睛发酸,他才缓缓阖上了眼。   他忘了,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在秦穆坠崖后,侍卫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到达崖底,然后四处搜寻,终于在山下的某一处找到了一座墓碑,墓碑上刻着——爱妻秦穆之墓。黎苏命人挖墓,挖到了两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尸体相互抱在一起,黎苏的手下花了一些工夫才将两具白骨分开。   黎苏猜测徐谨言掉下山崖后没死,殉情后,让人将他跟秦穆葬在了一处。黎苏后来让道士找了个风水宝地,单独将那具稍高一些的白骨厚葬了,至于那徐谨言的尸体,他直接命人将其抛向了海里。   此时距离秦穆死去已经过了一年。   照理说他应该把秦穆忘了,可秦穆的身影时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因为他觉得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于是他将目光放到了跟秦穆相像的男子身上,只要五官上有一处像秦穆的,他都会收到身边。   那些男子从黎苏的神色中可以窥见,他在透过他们看另外一个人。后来有个跟秦穆有七分像的男子来到了黎苏的身边,黎苏很宠他,几乎对他百依百顺,有了黎苏的宠信,男子胆子渐渐大了,有一天,他好奇地问黎苏他的腿是怎么受伤的,黎苏沉下了脸,把那名男子打入了冷宫。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问他腿的事了。   黎苏也厌倦了从那些男子身上寻找秦穆的影子,因为不管他们长得多像秦穆,都不是他。他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政务上,在他的励精图治之下,黎国愈加繁华,终是迎来了大黎盛世。   某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一个清瘦温和的青年手起刀落,动作熟练地杀鸡拔毛,仔细看,他的左脸颊有一道白色略凹的疤痕,像是利器从他脸上划过留下的痕迹。   吱嘎一声,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然后出来了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只见男子满头青丝流泻而下,随着他走动的姿态,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那张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孔映照的清晰分明。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原先那个青年回过头,微笑道:“饿了的话,先去灶台拿几个饼子垫垫饥,我刚做的,还热乎着。”   秦穆嗯了一声,转身先去了灶房拿了两个饼。   小徐子的厨艺很好,无论什么食材到他手上,都能做出绝世美味来,秦穆很快解决了那两个酥脆香甜的饼子,然后喝了杯茶,正要迈出门槛,阿嚏一声,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秦穆伸手揉了揉鼻子,估摸着昨晚着了凉。   只怪昨晚他跟小徐子战况激烈,直接在门口的那颗老槐树上嗯嗯啊啊了,这会儿他瞅见那颗树桩粗壮的槐树,他的表情不免有些微妙跟……回味。   他跟小徐子野战完后,又辗转到床上那啥了两次,此刻得到满足的他通体舒畅,心情极好,唇畔勾起的笑意始终不曾消失。   一年前,他跟小徐子坠下山崖后,直接掉进了湖里,才捡回了一条命。原先小徐子之前给他下的不是什么断肠草,而是能让人假死的一种药,他吐得那么多血,也只是身体里的废血,对身体的损伤不大。   为了让黎苏相信,小徐子特意把盛有断肠草毒药的茶杯留在案发现场,包括后来的坠崖,几乎墓碑下的尸体,都在他的设计之中。秦穆后来问他,万一他们摔下悬崖一不小心摔死或者淹死了怎么办,小徐子是这样跟他说的:“一命赔一命,我陪你一起死,然后到阴曹地府做一对鬼鸳鸯。”   秦穆听了满脸黑线。   他惜命的很,就算小徐子赔他十条命他也不稀罕。   不过他也算是因祸得福,黎苏一直不涨的痛苦值居然一下子窜到了50%。   虽然这个数字还是不怎么高,但跟前期的涨幅情况比,已经算是一个大突破了。   秦穆心道,既然他的死能刺激黎苏,那他要不要在黎苏面前假死几次,结果没等他想好套路,黎苏的痛苦值又涨了。   当然,涨的挺慢,才1%。   此后,黎苏的痛苦值断断续续地上涨,虽然每次的幅度都不大,但积少成多,达到100%只是时间问题。于是秦穆就打消了出山的想法,安心跟小徐子在这处世外桃源住了下来。   说起来,这个世外桃源还是他们机缘巧合下发现的。   当时他们掉下悬崖后,无意中发现了个山洞,山洞对面是一条湍急的瀑布,穿过那条瀑布,瀑布后面居然别有洞天,鸟语花香,虫鸣唧唧,一副如画的梦幻景象。   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两间精舍,从房间布满的灰尘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两人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下,就此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一年。   摸了摸有些微鼓的小肚腩,秦穆心想,果然是伙食太好了,他华丽丽地胖了。   吃饭的时候,秦穆一边喝着鸡汤,一边道:“在这里窝的太久了,什么时候我们出去游历一番。”他的那些宝藏还有剩余,两人花一辈子都花不完。   徐谨言听到这话,心底是不怎么乐意的,他只想跟秦穆在这里过他们的小日子,他现在容颜不再,真出去了,秦穆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或者被别的男人勾走了怎么办。   没办法,他家男人太优秀太俊美,太让人不省心了。   徐谨言垂下眼,咽了口米饭,“秦穆可是觉得跟我在一起腻了?”   “没有。”   徐谨言伺候的他太舒服了,秦穆有过四个情人,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没有一个像徐谨言这样,把他全身上下的敏感点都摸透了,甚至连他的脚足止头也……   想到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景,秦穆低低轻咳了一声,抬眼跟徐谨言道:“我只想跟你到处走走看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到底是冷清了些,也不知道徐德昌跟我母后现在又在何处。”   听到后半句,徐谨言默了默,道:“若是能找到义父跟太后他们,我们把他们带回来吧。”   秦穆眼睛一亮:“那你是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总不能把秦穆关起来吧。   想到这里,徐谨言轻轻点头:“嗯。”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穆想要了,就用惯用的伎俩勾引徐谨言,徐谨言不为所动,一脸平静地闭着眼。秦穆有些纳闷,以前他想要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小徐子就能心领神会,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穆:“睡着了?”   “……”   瞅见小徐子睫毛微动,秦穆凑到他耳边,“你摸摸我。”   徐谨言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秦穆,“我困了。”   秦穆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嘴角挑起一丝笑,“因为明天要离开这里,你不高兴了?”   徐谨言转身搂住秦穆的腰,把脸埋在秦穆的月匈口,“我现在长得不好看了,外面的美人那么多,你到时候会不会嫌弃我?”   原来是担心这个。   秦穆揉了揉他的松软的头发,“要嫌你早嫌你了,还会跟你在这里住上一年啊。”   青年的声音闷闷的,“我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占有你,你会不会想找别的男人?”   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家小徐子这么贤惠、温柔、在床上又那么懂他,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回来。   思及此,秦穆捏了捏徐谨言的耳垂,“别想太多,我只要你一个,其他谁也不要。”   更近地依偎在秦穆的怀里,徐谨言眨去了眼里的狡黠,为了听他家秦穆说情话,他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出,而且每次都屡试不爽。   他趁机提要求:“我今天想从后面来。”   秦穆眨眨眼,低头对上青年亮晶晶的眼,哪里还有刚才忧郁的小模样,小骗子,他伸手刮了刮青年的鼻子,“只这一次。”   这么多姿势里,他最不适应的还是后那啥入,他虽然浪荡惯了,也没啥节操,但那个姿势对他而言太过被动,而且还有那么点羞耻。   得到秦穆的同意,徐谨言当即拉着秦穆这样那样……   ——   之后在一个偏远的地方,他们成功找到了落魄的徐德昌跟孙太后,孙太后性格素来心高气傲,一心想着复国,秦穆没搭理她,打消带她回去的念头,直接给了两人一笔可观的银子,并交代徐德昌好好照顾孙太后,他们以后会抽空过来看他们。   安置好了两人,秦穆就跟徐谨言天南地北地游逛了。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也听说黎苏的事。   据说黎苏勤政爱民,后宫形同虚设,大臣纷纷谏言让他立后,黎苏听他们的意见立了后,但从来没有传出有哪宫的嫔妃产下子嗣的消息。   于是流言四起,有说黎苏那方面不行的,也有说黎苏早年在煊国的时候被秦穆玩坏了,徐谨言听到这个传言,神色不明地瞟了秦穆一眼,“你把黎苏玩坏了?”   秦穆捏着徐谨言的下巴亲了上去,“我跟他有没有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清楚是一回事,介意是另一回事,不管过了多久,徐谨言始终介意黎苏的存在。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现在陪在秦穆的身边的人是他。   ——   三年后,黎苏重病的消息不胫而走。   早年他为了得到秦穆的信任,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他瘸了条腿的同时,身体也落下了病根,之后他不顾太医的劝阻,一心扑到朝政上,更是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   他想用这种方式把那个男人忘了。   可到头来,直到他吐血病危之际,那个男人的身影都没有从他的心底拔出。   眼前的视野已经模糊不清,黎苏月白色的衣袍上沾上了点点血迹,他把帕子捂在嘴上,用力咳嗽着,身体因为那承受不了的痛苦而弯曲成一团。   他的几个亲信跪在床边,脸上无不带着沉痛的表情。   他们知道,黎国最年轻最杰出的帝王即将陨落,这对黎国上下百姓来说都是一件令人悲痛的事情。   “圣旨……拟好了么?”   黎苏吃力地吐出了一句话。   “回皇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拟好了,您要过目一下吗?” 一直伺候黎苏的太监偷偷擦了擦眼泪,轻声回道。   “拿过来给朕看看。”   黎苏挣扎着起身,接过了太监递过来的传位诏书。   诏书上的字已经看不清了,黎苏疲累地闭上眼,脑海里不经意闪过秦穆在桃树下含笑凝视着他的模样。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低声喃喃:“真奇怪,为什么……会不由自主想起他来。”   在他弥留之际,在他生命的尽头,为什么印入他脑海中的,还是他。 第138章 暴君的宠臣(终)   【叮,渣攻痛苦值已满。】   系统熟悉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的时候,秦穆正躺在徐谨言手工制作的藤椅上晒太阳。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把人照的懒懒散散,秦穆缓缓睁开眼,“终于满了。”   此时离他坠崖已经过了整整五个年头。   秦穆随口问道:“黎苏过得怎么样?”   【他刚驾崩。】   秦穆一愣,随即重新阖上眼,两手交叉枕在脑后,“他临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很奇怪,居然会想起你。】   “是么?”秦穆不置可否。   他不知道黎苏临死之前到底想到了什么,现在人已经死了,执着于爱不爱显然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下一个世界】   听到这个话,秦穆沉默了一下,道:“等我寿终正寝吧。”前面几个世界的结局都不算圆满,这个世界他想好好过,跟小徐子一起。   后来徐谨言得知黎苏驾崩的消息后,曾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什么想法,秦穆笑着亲了亲徐谨言的嘴角,“没什么想法。”   徐谨言不信,问:“你不难过吗?”   “有你在我身边,我难过什么。”秦穆眉目松弛,冲徐谨言轻轻一笑。   徐谨言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你说我上辈子到底交了什么好运?”   秦穆:“嗯?”   “能够遇见你。”   仿佛跟做梦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把天上的月亮捧入怀中。   “傻子。”   秦穆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仰头望向夜空,看那繁星闪烁。   再然后,时光流逝的飞快,转眼间他跟小徐子都老了。他们最后一次出游的时候,遇到了同样白发苍苍的荀夜羽。   三人共赏一盏花灯,隔着那幽幽的烛光,荀夜羽用苍老而迟缓的语调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秦穆淡淡一笑,眼角延展开细密的纹路,“你认错人了。”   “也许吧。”荀夜羽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道:“喜欢这盏花灯吗?”   徐谨言闻言,二话不说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老板的手里,“老板,这盏花灯我买下了。”   成功买下花灯的徐谨言勾了勾唇,一手挽起秦穆的手臂,一手提着灯盏,朝荀夜羽点了点头:“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也不等荀夜羽反应过来,就挤开人群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荀夜羽站在原地,许久,他自嘲一笑:“果然是老糊涂了吗?秦穆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慢吞吞地抬起步子往回走,苍老瘦削的背影顷刻间消失在了黑暗里。   回程的途中,看着徐谨言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秦穆不由失笑:“我都一个糟老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即使他跟荀夜羽相认了,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啊。   徐谨言把花灯塞到秦穆手里,目光落到秦穆那张即使老了依旧老的很好看的脸上,“我没有不放心。”这是假话。   秦穆捏了捏他的鼻子,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行行行,你对我很放心,我们回客栈吧。”顿了顿,他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最近怎么觉得你体力不行了啊。”   徐谨言绷着张老脸,“有吗?”   秦穆故意唉声叹气:“果然啊,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话音未落,秦穆瞅了瞅徐谨言拉着他的那只手,“你拉我干嘛?”   徐谨言不说话,加快脚下的步子,等把人拉到客栈了,他二话不说把门关上,然后把秦穆推到床上这样那样。事实证明,不中用的那个老头是秦穆他自己,人怎么能跟道具比持久呢。   又过了很多年,秦穆跟徐谨言都已经白发苍苍。   秦穆虽然比徐谨言大很多,但先走的那个人却是徐谨言,走之前,徐谨言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给秦穆做了一顿饭,然后絮絮叨叨地跟秦穆说着等他走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秦穆当时没意识到,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徐谨言已经睡过去了,他走的很安详,也没什么遗言交代,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淡淡的浅笑。   秦穆将徐谨言好好安葬了,然后在他的墓碑下站了一夜。   第二日,系统的声音如约在他脑海中响起:【可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嗯”   秦穆淡淡地应了一声。   【舍不得?】   “有一点。”虽然这个世界是虚无的,但他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跟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秦穆收回视线,问:“下个世界是什么世界?”   【你会喜欢的。】   “嗯?”   秦穆只来得及发表个疑问词,眼前白光陡然大亮,他不得不闭上眼等待那阵白光退去,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下一个世界。   发现自己没有失忆,秦穆第一个反应是:“小白,系统程序又出纰漏了?”   【……嗯。】   秦穆:“那我又可以没有限制地啪啪啪了?”   【……】   能够啪啪啪固然是好,可找回记忆也是件麻烦事,秦穆皱了皱眉,问:“能给我点提示吗?”   系统:【我会把这个世界的记忆传到你的脑海。】   秦穆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接下来面前出现了一道竖起的光屏,上面罗列着一些复杂的编程,不过最后两行字秦穆还是能看懂的,他毫不犹豫地点了接收记忆那个选项。   下一刻,那些记忆灌入了他的脑海,包括他的身份,还有他是怎么被人背叛的,统统在他的脑海里重现,等到记忆接收完成,秦穆顿了顿,问:“怎么没有渣攻的脸?”   系统:【系统只负责记忆传输,人脸这种复杂的程序还没来得及研发出来。】   秦穆“哦”了一声,反正他知道渣攻的名字,不知道渣攻的长相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忘了告诉你,你已经沉睡了五百年。】 第139章 魔王的恩宠   秦穆扬了扬眉,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从刚接收的记忆里得知,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半人半魔的怪物。   这个世界分为人妖魔三族,理论上来说,跨物种的结合是不能有子嗣的,他却成了唯一的例外。他的母亲本是人族的公主,被魔族的王看上强掳了去,并被强行占有,三年后,趁着妖族跟魔族大战,公主趁乱逃回了人族,不久就被告知已经坏了魔王的孩子。   公主当然不想要这个孩子,这是她的耻辱,她恨不得亲手扼杀,然而拥有魔王血脉的孩子生命力极其顽强,无论什么打胎药都不管用,反而让公主的体质变得极为虚弱,最后她怀着绝望跟仇恨的心情生下了这个不被祝福的怪物,而她自己也因为服用了太多打胎药失血过多而死。   也就是说,秦穆从生下来就是被人痛恨跟仇视的怪物。   本来他应该被立即杀死,但他毕竟是公主唯一的血脉,在王后的苦苦哀求之下,人族的王终是心软了一回,只是命人将秦穆送走,让他自生自灭。谁都没有想到,秦穆不但在野外活下来了,而且活的很好,个子也蹿得很快,就是不会说人话。   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还布满了狰狞的图腾,这是他生来就有的,据说是体内被封印的魔气在脸上留下的痕迹。因为相貌丑陋,没有人敢接近他,如果他出现在人群里,人类就会用鸡蛋跟石头攻击他,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为了不被攻击,他只能灰溜溜地躲在山上。   七岁那一年,他有了一个小伙伴,陌珩。   如果说他是人见人厌的存在,那陌珩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陌珩本来只是一个村妇的孩子,就因为人族的大祭司断言陌珩是仙人转世,能救人族于水火,人族的王就把他接进了宫内,悉心教导,并内定他为人族的下一任大祭司。   他们之所以会相遇,是因为他待的那座山灵气充沛,有助于陌珩修行。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陌珩看到秦穆那张恐怖的脸,确实是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秦穆应该就是那个被丢弃的人魔之子。   陌珩没有像别人那样欺负秦穆,反而每次都偷偷给他带各种美味的食物跟干净的衣服,他还教秦穆说话,读书识字,纠正他走路的姿势,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在此之前,秦穆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人,他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能够从他们眼里看到对他的敌意,也许是因为有魔族的血统,山上的动物都怕他,秦穆饿了就抓一些野兔野鸡来吃。直到从陌珩手里接过一只烤的香气四溢的烤鸭,他才知道原来食物要熟的才好吃。   有了陌珩的教导,秦穆心智渐渐开窍,学会了说话、走路跟穿衣,也会自己生火把食物烤熟。有时候,陌珩会带他下山,让他跟别的人类的交流,当然为了不被人类发现异样,他每次脸上都会带着面纱,被人问起,他就按照陌珩教他的那样说他的脸被一场大火烧坏了,不好意思见人,那些人好奇了一下就不再问了。   时光飞逝,转眼十年过去了。   老大祭司病重,陌珩成了新一任的大祭司,手里需要处理的事多了起来,他就很少去山上了。陌珩给了秦穆足够的银两,一旦缺少食物了,秦穆就会下山去采办食材,他食量大,很次都要吃很多,虽然他才十七岁,但身体抽长的很快,身板又结实,跟成年男子无异。   有时候想陌珩了,他就会偷偷跑去王宫看他,因为有魔族的血统,他能隐藏自己的气息,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守卫来到陌珩的房间。陌珩在处理公务,他不会去打扰他,只是躺在陌珩的床上看他,等困了,他就在陌珩的床上睡一觉,等天亮之前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陌珩了,想整天跟陌珩腻在一起,想抱着陌珩感受他的体温。他的体温一直偏低,抱着陌珩,他就不觉得冷了。   有一天,他熟门熟路地爬上陌珩的床,正想跟往常一样他搂着陌珩的腰睡觉时,陌珩忽地抓住了他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克制:“以后不要这样了。”   “可是抱着你比较舒服啊。”   那时秦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比如情欲,有时候早上醒来那啥了,他也只当是生病了一会儿就好。   陌珩比他懂得多,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他一心修道,本该心无旁骛,可跟秦穆相处的这些年,有些情愫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这样是不对的。”   秦穆不知道哪里不对,问陌珩,陌珩又不肯说,不过这些年秦穆活的愈发的像个人,有什么不懂的,他就找书看,书里总能找到答案的,也就是在书里,他知道什么是喜欢,那种想时时刻刻见到一个人的心情,就是喜欢了。   他意识到自己喜欢陌珩,就想跟陌珩表白,结果就在他表白的当夜,人魔大战开始了。   原来魔族跟妖族打了十几年仗,分不出胜负,只好暂时休战了,魔王回去后发现媳妇不见了,雷霆震怒,当即去人族要人,被告知公主已死,魔王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认定是人族把公主藏起来了,于是就发动了人魔大战。   人族中有法力的能人异士统统去前线迎战,陌珩也在其中,秦穆担心陌珩的安危,也跟了过去。彼时人族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陌珩也深受重伤,秦穆见陌珩受伤,理智全无,直接冲上去跟魔王拼命。   也许是有血缘关系的牵引,魔王第一眼就认出秦穆是他的儿子,这才相信人族所说的公主难产而死的事实。他痛失所爱,仰天长啸,黑色的魔气将周围的一切全部侵蚀,要不是陌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设下一道屏障保护人族,只怕在场的所有人类都要随风化去。   秦穆当然不是魔王的对手。   只是魔王活了太久了,如今爱人已死,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值得让他留恋的,唯一的儿子要跟他拼命,他索性成全了秦穆,让秦穆杀了他,同时把身上所有的魔气渡到秦穆身上。   在消失之前,魔王以一种狂妄而诡谲的语气道:“你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魔族的血,你以为人族真的容得下你吗?回到魔族吧,魔族才是你的家。”   秦穆的出生就是个禁忌,没有人告诉他他是魔王的儿子,直到魔王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的身世,可笑的是他居然杀了自己的父亲。   魔王一死,魔族只能退兵,秦穆作为这次人魔大战最大的功臣,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反而被王下令诛杀。秦穆对人类没什么感情,他之所以选择帮助他们,只是因为陌珩是人族的大祭司,他只是想替陌珩守护人族而已。   如今面对人类的敌视,秦穆骨子里的戾气被激发,脸上那狰狞的图腾隐隐散发着黑暗的魔气。魔族人骨子里天生就流着冷酷无情的魔血,而继承了魔王强大的力量后,秦穆的性格也变得冷漠跟强势,他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只除了陌珩。   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陌珩,那个教他如何做个人的陌珩。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陌珩选择听从了人族的王的指令,联合人族中的其他长老,一起封印他。他继承了魔王的力量,其实就是新一任魔王,魔王是杀不死的,除非他自杀。本来他完全可以反抗的,现在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可他舍不得杀了陌珩。   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不知道陌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直到他被封印了,他也没有从陌珩口中得到答案。   当然,这个答案对现在的秦穆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要找到陌珩,然后想办法让陌珩痛苦。   秦穆被封印了五百年,走出结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饱餐一顿,虽然他身无分文,但霸王餐还是吃得起的。   他找了家客栈,让小二把店里所有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小二笑着应下,离开之前,神色好奇地问:“客官,你脸上的纹身真霸气,上哪儿纹的啊?”   秦穆摸了把脸,“天生的。”   小二闻言,冲秦穆比了个大拇指:“你这纹身,可比虎王脸上的纹身霸气多了。”   秦穆眨眨眼,虎王?老虎精?   他一睡就睡了五百年,外面的世道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作为一个远古的魔王,被当成了一只妖怪,还真是稀奇。   这家客栈的饭菜味道不错,秦穆吃的很满足,到了要结账的时候,小二挥挥手,指了指他隔壁的那桌:“您这桌的钱那位爷儿已经结过了。”    第140章 魔王的恩宠   秦穆本来就打算吃霸王餐,有人当冤大头,他自然是省去了麻烦,此刻他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瞧去,却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坐在邻桌,秦穆眼睛一亮,只见男子乌发雪肤,五官俊秀又不失英气,狭长的凤目淡淡扫来,那禁欲又矜贵的气质让人不敢造次。   却尤其对秦穆的胃口。   这个世界他可以想做就做,不受系统限制,这一来就相中了个符合他审美的男人,秦穆当然不会放过。嘴角扬起一个恰当的弧度,秦穆主动走向青年,然后在青年的对面施施然坐下。   “小兄弟,你我素未平生,你怎的如此大方,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秦穆不顾牙酸,文绉绉地出了声。   青年没说话,而是用那双冰雪般的冷漠的眼睛扫过他脸上的图腾,末了,他薄唇轻启,“真丑。”   秦穆:“……”   他万人迷当惯了,老是忘了自己现在成了丑八怪,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新奇的体验,秦穆摸了摸脸,没有把青年的话放在心上,笑眯眯地道:“你我如此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吧,我叫秦穆,不知兄台贵姓?”在撩汉的时候,秦穆脸皮向来厚如城墙。   青年拿起一条羊腿,慢条斯理地享用着,动作优雅地像一个贵族,尖利森白的牙齿不时闪现,不过片刻,一条羊腿就只剩下了骨头。秦穆倒也有耐心,等着青年吃完,然后看着他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优美动听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只有我的伴侣才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秦穆搞不懂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现实生活中,一个男人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买单,不就是对人家有意思嘛,怎么到他们这里好像反着来了。   秦穆重新牵起一丝笑,温和地道:“等你想告诉我名字了再说也不迟。”他一觉醒来,外面的一切都变了,陌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为今之计,他只能先找个靠山,慢慢把这五百年发生的一切搞清楚。   而眼前这个美貌小哥,就是他的目标。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欠人情,兄台适才替我把酒钱给了,我总要报答兄台才是。”   小二趁机在一旁道:“以身相许。”   秦穆嘴角弧度微勾,含笑看着对面的青年,后者把脏了的帕子往桌上一扔,神色淡漠地扫了男人一眼,“你想怎么报答?”   秦穆:“我可以当你的跟班,伺候你的饮食起居。”然后伺候着伺候着就伺候到了床上。   青年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瞅着秦穆,思考着这个报答方式的可行性,他身边不缺美貌妖怪,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丑了,可看久了居然又觉得顺眼了,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审美极限。   刚才在男人用餐时,他就一直在偷偷观察秦穆,明明是一个丑陋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却是满满的自信,神色从容淡定,让他误以为对方不是个丑八怪,而是个绝世大美人,然后他脑子一抽,就替秦穆结账了。   没想到因此招惹上了这个男人。   慕泽觉得有些不高兴。   此番他瞒着下属低调出行,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美貌的雌性,他能从秦穆身上闻到雌性的味道,只是这长得也太丑了,如果他真的把这么丑的雌性带回去,长老他们一定会笑话他的。   然而,雌性之于他们狼族还是比较稀缺的,眼前这个雌性丑是丑了点,但好歹能用啊,就是狼族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如果他真的跟这个男人交配了,那就代表认定他了。   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呢。   算了,难得碰上个雌性,他还是先收着吧。思及此,慕泽皱着眉头,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秦穆见状,眉头舒展,脸上漾开一个温柔的笑意,他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就是脸上的图腾破坏了他的美感,让人只注意他那些恐怖的纹身了。   慕泽忙将头别开,蹙眉想,真是奇怪,他怎么觉得这个雌性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青年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皱着个脸,耷拉着眉,像个小老头一样走在前面,秦穆作为他的跟班,慢悠悠地跟在了他的后头,目光时不时落到青年那小翘臀上,看那形状饱满,弧度优美,随着青年走路的姿态,两片轻轻摇曳,实乃上品。   许是察觉到了秦穆火热的目光,慕泽猛地转过身,秦穆装作在认真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然后缓缓对上青年的视线,“怎么了?”   “没怎么。”青年冷哼一声,加快步子走了几步,末了,略带不耐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别磨蹭了,快跟上来。”   “好。”秦穆眼里笑意更深,迈开步子走到了青年的身旁。   ——   慕泽没把秦穆带去狼族,而是带去了他在外面安置的一处房子。作为狼族最年轻最英勇最强大的狼王,他要以身作则,当一个忠诚的雄性,如果把这个雌性带回去了,就不能反悔了。   慕泽的住宅很大,有一片种满花草跟果树的院子,屋子由木材构建,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慕泽有洁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恰巧室外就有一处露天温泉。   刚收了个便宜佣人,他肯定要使唤秦穆了,“帮我搓背。”   秦穆好脾气地道:“好。”   青年的皮肤很白,白的通透,站在人群里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又很高,肌肉线特别好看,强壮又不会过分夸张,肌理分明,刚才穿着衣服秦穆只当他很瘦,没想到脱了衣服这么有料。   手下的触感光滑细腻,秦穆放慢了速度,声音温柔带沙:“我学过按摩,要我帮你按摩吗?”   “嗯。”   按着按着,青年突然抓住了秦穆往下的手,“你干嘛?”   秦穆眨眨眼:“按摩啊。”   这个雌性真是不知羞耻   慕泽虽然还是个雏,没谈过恋爱,但不代表他是个蠢蛋,长老们教过他如何勾引一个雌性,这个男人的这些手段明明就叫挑逗。   狼族有限的雌性里,哪一个不是温柔体贴,害羞含蓄的,哪里像这个男人,这么放肆跟主动。慕泽觉得自己身为雄性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不由冷下脸,“不用你按摩了,你出去吧。”   秦穆还没用眼睛丈量过他的不可描述的地方,不想就这么出去,于是他道:“我帮你更衣吧。”   “不用。”   他的骄傲只有他的伴侣才能看到。   秦穆放下毛巾,敛下眼里遗憾的眸色,“那我先出去了。”   慕泽:“嗯。”   等到秦穆离开了,慕泽回头,用狼眼扫视一圈,确定秦穆没有偷看,他才匆匆刷了刷身体,然后套上了衣服。   泡完澡,慕泽回了屋,看到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闭眼假寐的某人,他踢了踢男人的腰,“把自己洗干净,都要发霉了。”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多久没洗澡了,狼的嗅觉灵敏,隔老远就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霉味,慕泽眼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天知道他最爱干净了,居然能忍受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他都要佩服自己了。   难道是因为忍了太久,饥不择食了?   想到这里,慕泽默默鄙视自己。   秦穆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起身朝门外走去,他被封印了五百年,确实要好好洗洗了。他直接去了温泉池边,褪下衣服滑入池内,温热的水流涌上来,秦穆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闭上眼,任由阳光洒下,秦穆微扬起头,伸长双臂搭在岸边,整个人惬意的不得了。   就像只大型的猫咪,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慕泽又开始默默鄙视自己了。   他不是故意要偷看的,都怪他视力太好,能从门缝里看到秦穆的一举一动,他看到秦穆脱掉衣服,露出了那副完美的身材,男人的身材比例跟皮肤质感都属一流,他这辈子还没看到拥有这么美好身材的雌性。   只可惜,拥有这具完美身体的雌性是个丑八怪。   慕泽很郁卒。   闭上眼,催眠自己不要偷看,可还是忍不住眯开了一条缝,将那个男人唇角含笑的表情收入眼底。这个男人身上好像有什么魔力,他居然觉得男人的笑容很性感。   妖族有很多种族,属他们狼族最强大,他可是妖界最尊贵的妖王,如果娶了一个丑丑的妖后,不止长老们会笑话他,妖族的百姓肯定也会背后议论他的。慕泽把脸埋在被子里,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在他脸颊上轻蹭着,似乎是在安抚主人焦虑的心情。   不一会儿,秦穆洗完澡了踱着悠闲的步子往里走,甫一推开门,一条粗壮的狼尾朝他袭来,秦穆不躲不闪,任由那条尾巴卷住了他的腰,将他卷到了床上。   等到秦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慕泽反压在了身下。   秦穆挑眉:“你想做什么?”   慕泽没说话,三下五除二将秦穆的衣服扒了,然后将鼻子凑了上去,把秦穆全身上下闻了一遍。他要闻闻这个男人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奇香,专门用来迷惑妖怪的,不然他怎么会对一个丑八怪这么上心呢?   秦穆本来就存着想把青年拐上床的想法,这会儿见对方这么主动,他当然是由着对方动作了,结果慕泽闻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一脸郁闷地想要撤退,秦穆伸手一勾勾住了慕泽的腰,朝着他露出一个略带邪气跟引诱的笑容:“你在挑逗我?”    第141章 魔王的恩宠   慕泽眨了眨眼,他这是被反调戏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慕泽的脸噌的一下爆红,他是雪狼,所以皮肤比一般人白,脸红的时候粉的很好看也很明显,被一个雌性调戏的事实让他倍感羞辱,狼眼竖起,散发着悠悠的蓝光。   正要找回身为雄性的尊严,冷不丁脸颊擦过一个柔软的物体,慕泽一愣,等到察觉那是什么东西后,他眉头一竖,红着脸呵斥道:“放肆。”   秦穆舔了舔嘴角,“有奶味。”   慕泽:“……”   因为还没破身,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奶味,这也是让他觉得耻辱的地方,他是妖王,作为妖界的老大,他还是雏,传出去多丢人。   慕泽定了定神,冷冷地道:“松手。”他指的是秦穆环住他腰的手。   秦穆听了,不但不松手,反而按着慕泽的后月要,让他更贴近自己,目光掠过青年脸上淡淡的红晕,秦穆嘴角浮起懒洋洋的笑:“尝过男人的滋味吗?”   “无耻。”   慕泽义正言辞地指责,只是这个男人身上凉凉的很舒服,刚好可以纾解狼族本身偏高的体温,他有些不想起来,但随即他又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为了妖族王室的尊严,他绝对不能领一个丑后回去。   他凝神静气,强劲的妖气从他周身窜出,如同红色的雾气,嚣张而狂肆地萦绕在他的周围,普通的妖物根本抵挡不住他身上的妖气,早就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了,然而身下的男人岿然不动,搂住他腰的手不曾移动分毫。   慕泽沉下眼,目光落到了秦穆脸上那宛如活物的黑色图腾上,那些融入骨头的黑色的纹身像有生命一般缓缓游动,慕泽神色一凛,“你是谁?”   秦穆回:“我是妖啊。”   “你休想骗我。”   他是妖族武力值最强的狼妖,没有妖是他的对手,这个男人居然不怕他的妖气,只能说明这个男人的武力值很强。   慕泽神色狐疑,上上下下打量着秦穆,初时他就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的妖气有些奇怪,现在想想,男人身上涌动的气流更接近……   “被你发现了。”   秦穆想起了五百年前魔族跟妖族的大战,如果他说他是魔,这刚看上的鲜肉还不要把他大卸八块啊,唇畔故意牵起一丝无奈的笑,秦穆道:“其实我是人。”   “放屁。”慕泽忍不住爆了粗口,“人族早在五百年前就被我父王灭了,你又怎么可能会是人族。”   人族被灭了?秦穆把那些少儿不宜的想法抛到一边,松开手,把慕泽推到身旁,然后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他,“那你可曾听说过陌珩?”   慕泽眸色一暗,不动声色地问:“你提他做什么?”   秦穆斟酌着词汇道:“实不相瞒,我跟陌珩有过过节,此番前来是来向他寻仇的。”   “寻仇?”   慕泽神情若有所思。   这个男人居然跟陌珩认识,那他的年纪岂不是可以当他的爸爸了?慕泽浑身一抖,这只雌性不仅相貌丑陋、性子放荡,年纪居然比他大这么多?!!!   慕泽:“你莫不是在骗我吧?你真是人类?”   妖族的平均寿命有一千年,他现在才两百岁,如果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秦穆岂不是要五百岁往上了?可人族的寿命顶多到五百岁,这个男人是人的话怎么可能还活着。   见慕泽半信半疑,秦穆半真半假地道:“我是人族之人,只是被陌珩封印了五百年,刚刚才解封,对现在的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慕泽反问:“他为什么要封印你?”   “这是我与陌珩的私人恩怨,暂时不方便透露。”秦穆打哈哈,他担心说的太细了会被慕泽发现破绽。   慕泽冷哼:“知道陌珩下落的人,这个世界不出十人,既然你不对我坦诚,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陌珩的下落。”   这样就难办了。   秦穆瞥他一眼,脑海里灵光一闪,等他把这小子变成自己人了,不怕他不把陌珩的消息告诉他。于是秦穆笑盈盈地看着慕泽,声线沙哑而惑人:“别提这些劳什子的旁外话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不想体验下这世间极致的快乐?”   慕泽坐起身,睨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哼道:“你太丑了。”   秦穆:“可是我经验丰富,能让你舒服啊。”   看看看,这男人丑就丑吧,还这么浪。   慕泽满脸阴沉,“有人能看上你?”奇怪,他一想到这个男人跟别人交配过,他心里怪不舒服的。   秦穆笑意不减,“看上我的人挺多的。”   慕泽薄唇紧抿,不吭气。   “你真不想跟我试试?”秦穆在一旁诱惑。   慕泽下了床,把房间让给秦穆,自个儿去了隔壁的客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声音从门后传来:“仆人,去把院子外面的落叶给我扫了。”   “好的。”   秦穆扯了扯嘴角,悠悠来到门外,右手轻轻一挥,魔气自指尖溢出,汇聚成一圈黑色的雾气,只见那团黑雾自地上滚过,所到之处全部被黑雾吞噬他干净,一点灰烬都不留,不消片刻,那些枯黄的落叶就消失殆尽了。   用魔气来扫地,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秦穆收起指尖,慢吞吞地踱到院子里,摘了个桃子,给桃子渡了口魔气,那只桃子化成了个白胖可爱的小侍童,手执蒲扇立在一旁,替秦穆扇风,秦穆翻身躺在藤椅上,伴随着吱嘎吱嘎藤椅摇曳的声响,秦穆惬意地阖上了眼。   这一幕落入暗中观察的慕泽眼里,他眼里的狐疑更深。   人族绝不可能有这么高深的法力,不然又怎么会被他们妖族消灭,这个男人身上萦绕的黑气,更像是魔气,可是魔族自魔王死后就一蹶不振,后来一夜间自这个世界蒸发了,从此再没有魔族的踪迹,这个男人真会是魔?   不过就算秦穆是魔又如何,他是妖童转世,天生就有超强的妖力,又继承了他父皇所有的妖力,就算魔王在世也顶多跟他打个平手,秦穆这个不知从哪个野路子来的魔物他还不放在眼里。   ——   虽然身边跟了个雌性,但慕泽决心要找出妖界最美的雌性当他的妖后,让众妖羡慕嫉妒恨,因而他没有停下寻找的脚步。   秦穆也没有闲着,他虽然对慕泽有意思,但对方对他没意思的话,他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妖界的妖怪都很美貌,这一路上秦穆看到了很多让他心水的妖怪。   由于雌性在妖界是很稀缺的,秦穆虽然丑了点,胜在身材好,还是有很多妖怪主动凑上来的。这些妖怪妖力一般,但皮相都不错,要不是为了从慕泽身上打听陌珩的消息,他早就扔下慕泽另寻春天去了。   对于秦穆的拈花惹草,慕泽尤其看不惯,可秦穆又不是他的配偶,他没有理由阻止秦穆跟别的男妖怪眉来眼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估计是因为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见不得秦穆这么受欢迎吧。   于是他暗搓搓地把秦穆身边围绕着的发情的雄性全部赶走了,然后用妖界的语言跟众妖表明自己的身份,知道他是妖王后,众妖对他毕恭毕敬,没人敢再接近他身边的秦穆。   敢跟妖王抢人,他们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察觉到美貌的妖怪都对自己退避三舍,秦穆虽不解其中缘由,但大底可以猜到是他身边的某妖搞的鬼。真是小气,看不上他,还不许他另结新欢。   也真是邪了门了,自从收了秦穆这个仆人后,慕泽一路上都没瞧到个雌性,身体得不到满足,再加上有秦穆身上雌性特有的体香的诱惑,他看秦穆是越来越顺眼。   在心底鄙视自己的方法已经不管用了,即使未来长老们会笑话他也刺激不到他了,慕泽每次跟秦穆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碰碰他摸摸他。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躁动,秦穆特意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穿上慕泽的轻薄的丝制绸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慕泽的房间。   等到慕泽冲完冷水澡,神清气爽地回来,就看到秦穆斜躺在他的床上,衣衫半退,修长的手指伸到半空,对着他勾了一勾。   热血忽地涌上了他的脸,慕泽面色发烫,站在门边,努力扳着副冷冰冰的面孔:“你这是做什么?”   秦穆薄唇微张:“我怕冷。”   借口,妖怪的血热的发烫,哪有怕冷的。   慕泽早就看出秦穆当初接近他不安好心,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哼,想勾引他的雌性那么多,他才不会上当呢。   心里对秦穆拙劣的勾引技巧嗤之以鼻,然而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步都动不了。   秦穆换了个姿势,身上披着的薄衫一划,半边肩膀就露在了慕泽的眼里。男人微微侧眸,漆黑的眸里隐有红光闪过,“你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呀?”   不要过去!!!   慕泽在心里大声喊道。   然而身体却违背了主人的意识,在秦穆暗藏蛊惑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秦穆顺势勾住了慕泽的小指,轻轻摇了摇头,仰头冲慕泽含笑道:“你的手指好烫。”   慕泽:“……”   一抹雪白自眼角一扫而过,秦穆定睛一看,却是一条通体冷白的粗长尾巴,秦穆了然地笑道:“原来你是狼妖啊。” 第142章 魔王的恩宠   眼见自己三番四次被这个雌性调戏,慕泽眼底闪过一丝恼意,也不知道这个雌性又是从哪个雄性那里学来的招数,他寒着脸将手抽回,捞过一旁闲置的被子,闷头将秦穆盖住。   “你如果再敢故意这样勾引我,我就把你身上的皮剥了烧掉。”   明明是个丑八怪,却有一身光滑如绸缎般的蜜色皮肤,哼哼,他是不是就是用这具身体勾引别的雄性的!如果这个雌性再发浪,就别怪他对他不客气。   身为妖界之王,岂是能随便被人勾引的。   秦穆摘下蒙住他脸的被子,挑眉而笑,美颜眉梢勾兑着蛊惑的魅色,“别说你想要我的皮,就是你想要我的身子,我也照给不误。”   “无耻之极。”慕泽憋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我才不会要你这种又丑又浪的男人。”   秦穆斜斜朝他睨了一眼,藏下了眼底的暗色,“这样吧,你把陌珩的下落告诉我,我这丑八怪就自动离开不来碍你的眼了,你看成不?”   慕泽一噎。   想到以后见不到秦穆了,他心底的难受劲儿又冒出来了,他用力把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声道:“你以为你能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吗?当初你死皮赖脸贴上来,我大度收留你,你非但不报答我,反而还想从我身上打听你想知道的消息,然后好把我一脚踹开,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当初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秦穆没继续在慕泽身上拔毛,而是扬了扬唇:“那你想怎么样?”优美的唇形一顿,随后低哑地唤道:“主人。”   这两个字有秦穆念起来,充满了暧昧靡丽的气息,慕泽滞了一滞,一时有些词穷,他每次跟这个雌性在一起,总有种失去主动权的感觉,现在听秦穆温柔低喃了一句,心底那莫名的火气又忽然消失了。   慕泽蹙了蹙眉,“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当我的仆人,等把我伺候好了,我什么时候高兴了说不定就把陌珩的下落告诉给你。”   “好吧。”   秦穆故作无奈地弯了弯眉,正要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慕泽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他,“你……你别起了,今晚就睡这里吧,我睡你隔壁的那间。”   虽然慕泽别开了脸,但秦穆还是根据他的后耳上的红晕,知道慕泽是在害羞。目送着青年僵硬地抬腿往外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秦穆缓缓摩擦着嘴唇,眼里闪过兴味的神色,呵,真是只别扭的小狼妖,他还挺期待看到慕泽的原身呢。   之后的几天,慕泽找到了那么几个长相尚可的雌性,可不是身上的气味不对就是模样不对他胃口,也许是他整天扳着个脸,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秦穆察觉到后,便问:“你可是在找什么人?”   这一路上见过的人数不胜数,他每次都看到慕泽用那双可以媲美灯泡的狼眼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似乎每次都一无所获。   慕泽瞟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漾开一丝盈盈的笑意,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如春雪消融,明悦而鲜活:“我们狼族对伴侣是很忠诚的,我这次出来就是想找个配得上我雌性。”   “雌性?”   秦穆看了看慕泽,原来这小子喜欢女的?   “就你这样的。”   听到慕泽随口一句,秦穆顿时愣住,他是雌性?不会是搞错了吧,他一个带把的什么时候成了雌性了?   见秦穆眼神古怪,慕泽以为秦穆误会了,马上解释道:“别想多了,我可不会找你这么丑的雌性。”   秦穆:“……”   所以他没有误会,他在慕泽眼里确实是个雌性了。   秦穆问:“我为什么会是雌性?”   慕泽闻言,没说话,只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秦穆:“怎么了?”   彼时他们在妖来妖往的集市,慕泽先是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拉过秦穆的手,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掐了个隐身决,末了,他秉持着给秦穆普及常识的想法,牺牲一下自己,拉过秦穆的手放到了自个儿不可描述的地方。   慕泽:“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尺那啥寸不错。”秦穆专心吃豆腐。   慕泽个雏妖,哪里经的起秦穆的挑逗,当即红了脸,把秦穆的手拉开,“你干什么?”   秦穆眨眨眼,一脸无辜:“不是你要我那啥得吗?”   慕泽:“……”   他咬了咬牙,重新拉过秦穆的手,伸进那啥那啥,贴身感受那啥那啥,这毫无保留的接触,终于让秦穆察觉到了他们两人的异常。   “你有两个……”秦穆满脸惊讶跟兴奋。   兴奋?   慕泽身体莫名一抖,问:“知道为什么我是雄性你是雌性了吧?”   秦穆回:“现在知道了。”   这个世界太他妈爽了,他不仅能没有节制地啪啪啪,还能享受双倍的快感。   见秦穆的手还停留在嗯嗯,慕泽一脸面瘫,“够了吗?”   秦穆在抽回手之前,故意那啥了一下,在慕泽浑身僵硬的瞪视下,笑眯眯地道:“手那啥感不错。”   慕泽顿时面红耳赤。   科普完了后,慕泽也没心思继续找对象了,正打算跟秦穆离开,不经意看到了什么,他眉心一紧。秦穆见了,顺着慕泽的视线往后看去,却是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但见男子眉目俊逸,端的是仙风道骨,容色如玉。   慕泽的隐身决一般妖是看不到的,男子也没朝他们看过来,只是静静站在一处,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夕阳的余晖洒下,在他的身上渡上的一层金光,衬得男子身量颀长,犹如神祇。   慕泽见状,眉心的褶皱更深了,这个男子当真看不到他们?   察觉到身边的某人对着那个男子一看再看,慕泽刷的一下拉下了脸,卷起秦穆,施展妖法离开了此处。   回了木屋,慕泽把秦穆扔到床上,阴测测地来了一句:“刚才那名男子好看么?”   “嗯。”   秦穆随口应了一句,总觉得那个白衣男子给他的感觉很熟悉,有些似曾相识。   见秦穆居然承认了,慕泽就差没在脸上刻上“不高兴”三个大字,他恼怒于自己被秦穆轻而易举扰乱了心神,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饿了。”   “哦。”   秦穆回过神来,“想吃什么?”他吹口魔气,变个做饭童子就好了。   似乎是知道秦穆的想法,慕泽道:“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秦穆点头:“也行。”这个世界做什么都方便,想吃什么准备好食材,直接用法力变出来就行。   慕泽强调道:“不许用妖术。”   “这个……”秦穆瞧了慕泽一眼,“我做的不好吃。”   “哼,你敢不听我的话?”慕泽一咧嘴,露出狼牙恐吓道。   不顾慕泽凶神恶煞的表情,秦穆抬手像顺毛一样摸了摸慕泽的头,“乖,我做的不好吃,还是变个童子出来做饭吧。”他虽然会做一些简单的菜,但味道确实一般。   他哪里是这么好哄的人!!!   慕泽:“我要吃烤全羊。”   “没问题。”   “烤鸡烤鸭烤鱼都来一点。”狼族的食量都很惊人。   秦穆继续笑眯眯:“好的,主人。”   听到这个称呼,慕泽红了脸,心底有些别扭,在看秦穆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乎真的对他很恭敬的样子,他便粗着嗓音道:“以后别叫我主人了。”   秦穆耐心地问:“那我叫你什么?”   青年又开始莫名地懊恼了,“慕泽。”   “这是主人的名字吗?”秦穆故意惊讶地睁大眼,“主人不是说只有你的配偶才有资格知道你的名字吗?”   慕泽:“让你叫你就叫,费什么话。”   秦穆垂下眼,忍住眼底的淡淡的笑意,“好,慕泽。” 秦穆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又不失磁性,明明是用很正常的语气念出的慕泽的名字,可在慕泽听来却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入来一样。   “我先去沐浴了。”   他甩出这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剩下半句透过洞开的门穿了过来,“记得多放点辣,我喜欢吃。”   声音很快消散在了空气里。   秦穆低低轻笑了两声,慢吞吞地步出门外,变出了做饭童子,一边看着那神气活现的童子里外忙活,一边会想到了刚才的那一面之缘。   他是魔王,自然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纯净的气息,这种气息不会是一个妖能够拥有的。只是慕泽不是说妖族统治了世界吗?怎么还会有别的物种出现?   秦穆把这个疑问压在心底,用魔气打扫了下院子,趁慕泽洗澡的间隙下山买了两壶酒回来。慕泽泡完澡,神清气爽地回到屋里,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搁置的两壶酒。   慕泽:“你买酒了?”   秦穆给他倒了杯酒,“是啊,喝酒吃肉才痛快,就买了点酒助兴。”他不贪杯,但偶尔也会喝一点。   瞅了眼男人递过来的酒杯,某人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抽,“我不喝。”   一看慕泽的反应,秦穆就猜到他不会喝酒,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秦穆心底就痒痒的,两根那啥啊,不知道享用起来是何等销魂的滋味。   思及此,秦穆更要劝他喝酒了。   他知道慕泽自尊心强,便淡淡地道:“哪有男人不喝酒的。”   慕泽:“……”   “罢了,你不喜欢,那只好我自己享用了。”   说罢,秦穆作势将酒杯收回来,然后毫无意外看到慕泽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等等。”   秦穆:“嗯?”   “不就是喝酒么。”   慕泽哼笑了一声,拿过秦穆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事实证明,慕泽真的不会喝酒。   秦穆本来还想趁机干一下坏事,结果慕泽一杯就醉,醉了的慕泽搂住秦穆的脖子,把脸贴着秦穆的脸蹭啊蹭,不时亲亲秦穆的脸。   秦穆想着不能用摸一下也是好的,就把慕泽打横抱起,快步回了屋,结果他刚把慕泽放到床上,红光乍现,等到红光褪去,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是——   一头通体雪白的狼。 第143章 魔王的恩宠   原来慕泽喝酒就变身啊。   秦穆虽然没啥节操,但人兽圈叉他暂时还是接受不了的,尤其还是头巨型雪狼,大约有他两个身位那么大。他捏了捏雪狼尖尖的耳朵,雪狼不舒服地抖了抖耳朵,眯着眼,嘴里发出充满威胁的低呜声。   秦穆觉得新奇,又用手拔了拔慕泽的胡须,狼嘴被扯了一下,隐约可以窥见里面锋利的狼牙。因为慕泽有洁癖,他变成了狼也没什么体味,秦穆摸了摸慕泽的皮毛,又拉了拉他的尾巴,后者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秦穆。   然后秦穆就把目标放到了慕泽的腹部。   慕泽的哔白天他就已经感受过了,变身后那啥好像更加波澜壮阔,即使没有冲动,秦穆颠了一颠,嗯,还很沉甸甸的。   被百般骚扰的慕泽很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瞅到某个熟悉的人影,身体出于本能,翻身一扑把秦穆扑到了身下。他很重,一只肉垫搭在了秦穆的身上,即使喝醉了,他还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能把身下的人压坏了。   秦穆笑了笑,捏了捏慕泽的狼嘴,在慕泽张嘴咬他前,施展法力从慕泽的身下离开。他可没有被巨型狼压在身下的癖好。秦穆出去把外面的晚饭解决了,然后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就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翌日——   秦穆是被某头狼给吵醒的。   彼时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结果身边有一只毛茸茸的动物在蹭他,在要被蹭下床之前,秦穆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揉了揉某人的狼头。   “别闹。”   因为没有睡醒,男人的声音低磁中带着沙哑,尾音里携裹着一种缠绵的诱惑。慕泽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蓝光一闪,都是这个男人,要不是他昨夜故意激他,他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他对酒过敏,以前还能挡下一杯,也不知道昨夜怎么回事,他只喝一杯就不省人事,醒来就显出原形了。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趁他睡着后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自从成年后,慕泽就从来没有用原形示人,此刻他越想越懊恼,张嘴就撕咬秦穆的衣服,“快给老子起来,我饿了。”   “知道了。”   秦穆挥了挥手,睡眼惺忪地开始穿衣服,床上趴了头白狼,正目光炯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秦穆扯了扯嘴角,当着慕泽的面把衣服拉开,露出那肌理分明的柔韧的胸膛,慕泽狼耳一竖,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出了这里。   比不要脸,他完全不是那个雌性的对手。   只是脑海里还是不由闪过了刚才惊鸿一瞥中看到的春色,那坚实的胸膛,蜜色的肌肤,还有——   打住。   慕泽用力摇了摇头,可那些画面还是灌入了他的脑中,包括男人的交叠的双腿是如何的笔直修长,他的腰肢是怎样的劲瘦纤细,还有那红褐色的……   某狼悲愤地闭上眼,扬起头就是一阵狼嚎。   嗷呜——   秦穆刚把腰带系好,就听到了慕泽的狼嚎,他勾了勾唇,知道慕泽已经对他动心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自出生就有一部分魔气被封印,如果把这部分魔气收为己用,他能恢复容貌不说,武力值只会更强。   就是不知道解开封印的钥匙在哪里。   ——   变成了狼的慕泽武力值也少了一半,性格也没有之前那么牛气,他摸不清秦穆的路数,万一秦穆趁机想宰了他吃了,他也吃不准自己打不打得过秦穆。   为了以往万一,他这几天还是夹紧尾巴做人吧。   哎,好丢人啊。   虽然他的狼身也是英姿勃发,威风凛凛,但被人当成动物看待的感觉总是不太美妙的。   比如现在——   他没精打采的趴在秦穆的脚边,自从现出原形后,他就没什么心思出去了,妖界也有法力低微的妖物不能化为人形,但毕竟是少数,偶尔遇到一两只还是会引来侧目的。   秦穆很喜欢摸慕泽那一身白的毫无瑕疵的狼毛,手感顺滑无比,摸起来暖融融的,要不是担心慕泽炸毛,他真想把头靠在他的肚子上睡觉。   慕泽:“不要摸了。”   “那你恢复人形我就不摸了。”   果然被当成动物了。慕泽满脸黑脸,阴测测地道:“你再摸,我不介意人兽。”   秦穆淡定地来了一句:“你不是嫌我丑吗?”   慕泽一噎,把狼脸趴在了地上。   本来以为慕泽过几天就能恢复人形,结果他一连七日都是狼形,秦穆纳闷,问道:“你不会变不回来了吧?”他不可能守着一头狼过日子的。   慕泽:“急什么急,要一个月呢。”虽然他只要回狼族,让长老帮他恢复人形就可以了,但他不想把秦穆丢在这里,可要他把秦穆带回狼族,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总不能说秦穆是他的妖后吧。   “一个多月啊。”秦穆沉吟了一句,然后就听到慕泽威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别想着离开,这里是我的地盘,只要我一声令下,你无论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秦穆扬了扬唇角,一本正经地道:“你不是说我是雌性么,我不可能一辈子当你的仆人。”   慕泽一脸警觉:“你想当找别的雄性?”   秦穆反问:“难道不可以吗?”不能啪,那他要来干嘛。   慕泽不吭声,心里的难受劲儿又上来了,实在不行,要不他就收了这个雌性,不让他去祸害别的雄性好了。这个想法刚窜上心头,慕泽吓了一跳,随即略带迟疑地扫了眼秦穆,其实这个雌性也不是没有优点的,就是长得丑了点,身材还是可以的,气质也挺好的。   犹犹豫豫中,慕泽张了张狼嘴:“你别……找别人。”   秦穆回:“我不找别人找谁。”他斜睨了某只狼,闲闲地道:“难道找你啊。”   “也不是……不可以。”   光是想到秦穆跟了别人,他就难受死了,等秦穆真的跟别人跑了,那他不知道要有多难受。他偷偷抬起狼眼瞅了瞅秦穆,见秦穆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一副等他继续往下说的样子,慕泽轻轻咳嗽了一下,“只要你表现好,我就不找别的雌性了。”   丑就丑吧,不是人族中有句俗语嘛,家有丑妇如有一宝。   至于会不会被嘲笑的问题,哼,他是妖王,谁敢当面取笑他。   之后的日子,慕泽果真不再出去找雌性啊了,一门心里跟秦穆待在小竹林的木屋里过日子。秦穆可没忘了他待在慕泽身边的目的,旁敲侧击问他陌珩的下落,慕泽也不傻,哼道:“你对我言听计从,是不是就是想知道陌珩的消息啊。”   说罢,他没等秦穆开口,就道:“万一我告诉你了,你丢下我跑了怎么办?”   秦穆伸手胡乱地揉着慕泽身上的毛,“你不是说我跑了你也能把我逮回来么,那你还担心什么呢?”他的声音懒懒散散的,表情略带玩味。   慕泽纵身一扑将秦穆扑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姿态慵懒而放松的某人,“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找不到的陌珩的,因为他已经成仙了。”   “什么?”秦穆一怔。   “五百年前,魔王殒灭,魔族众生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没了魔族庇佑的人族自然不堪一击,人妖大战之初,身为人族大祭司的陌珩就已成仙离开了人族,人族自然被我妖族轻而易举消灭了。”讲起那段过往,慕泽表情十分骄傲。   秦穆沉默了片刻,道:“陌珩既已成仙,那我又该如何寻他?”   慕泽道:“要么你成仙去天界找他,要么陌珩犯事被贬下凡间,这第二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他顿了顿,上上下下打量了秦穆片刻,续道:“这第一种方法嘛,你这资质修仙恐怕不行。”   秦穆当然知道,魔族喜好杀戮,周身弥漫的戾气太重,从来没有传出过有哪只魔成仙的先例,也不知道魔要成仙,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天界从来都是超脱人妖魔三界的存在,从来不会插手凡间的事。   “当神仙有什么好,还不如当妖来的逍遥自在。”   耳边传来慕泽闲闲的嗓音,秦穆回过神来,揪了揪慕泽的耳朵,“是啊,当神仙一点都不好,要断情绝欲,我还想跟你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呢。”、   幸好慕泽现在是狼身,才没有让秦穆看到他红着脸的窘况。   “不要脸。”他哼哼,从秦穆身上爬起,踩着优雅的步伐,几个跳跃就纵身跃进了不远处的温泉池里,他故意坏心地把水洒向秦穆的方向,等把秦穆的衣服弄湿了,他咧开狼嘴,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秦穆由着他闹,心里却在琢磨着接下来的行动,真是没有想到,陌珩成仙了,他现在根本见不到陌珩,又何谈收集渣攻的痛苦值呢?   就在他陷入深思的时候,平地突然掀起一股妖风,卷起地上落叶无数,那凝成一团的落叶直冲慕泽而去,慕泽同样发现了异常,他不躲不闪,任由那团妖气向他袭来。   一个眨眼间,慕泽跟那团妖气凭空消失了。   秦穆凝了凝眉,化身为一团黑色的魔气,循着空气中残余的那一丝慕泽的气息追去。   ——   秦穆是在一片密林中找到慕泽的,彼时一狼一妖正陷入争斗,与慕泽干净的气质不同,黑衣男子妖气十足,细看之下,男子跟慕泽的长相居然还有几分相似。   黑衣男子先发现秦穆的存在,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讽意,“我亲爱的弟弟,他就是你找的妖后?” 第144章 魔王的恩宠   慕泽一边跟黑衣男子对抗,一边跟秦穆道:“你来干什么?快回去。”雌性就应该乖乖躲在他的身后,由他来保护。   然而他不知道秦穆不需要他来保护。   秦穆没回答,而是挑起一个懒散的笑,朝黑衣男子道:“有什么问题么?”   “你是我见过的最丑的雌性。”黑衣男子言语刻薄。   秦穆没生气,慕泽反倒炸毛了,借着心底的一股怒气,他妖力大增,红色的妖气在空气中化为一只无形的巨狼,直冲对面的黑衣男子而去。他虽然法力只剩一半,但对付眼前这只狼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黑衣男子低咒了一声,略带狼狈地躲过了慕泽的袭击,只听轰的一声,身后一排大树接二连三地倒下。这是慕泽法力最弱的时候,黑衣男子不想错过这个难得机会,正想反扑,余光瞥到一团黑色的魔气朝他迅速袭来,他面色大变。   这里居然有魔物。   他当即改变主意,就想撤离,他的反应极快,然而那团移动的魔气更快,没等他施展法术逃离,黑色的魔气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   “怎么可能……”   妖怪的身体有自我修复能力,但受到魔气侵袭的身体就没那么容易修复了,黑衣男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缓缓低下头,他的身体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从那个窟窿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慢慢抬手,指尖凝聚着一团黑雾,他用妖力吃力地修补着受伤的身体的同时,抬起头,看向面前背对着他的秦穆。   黑衣男子嘴唇微动,“你是魔。”他的语气极为肯定。   秦穆也不否认,转过身面向他,黑色的图腾犹如活物般在他脸上游动,使得秦穆的脸孔越发的诡异狰狞。不再掩饰身份的他,周身充斥着强劲的煞气,配上那张如妖魔般恐怖的脸,说秦穆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也不为过。   “你居然想娶一只魔为妖后。”黑衣男子步伐踉跄地转身,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慕泽。   慕泽没说话,只是略过男子看向朝他走来的秦穆,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秦穆身上的气息不太对劲,也猜测过秦穆的身份,如今秦穆的身份已经揭晓,他的心底没有丝毫的意外。   眼前这个男人熟悉又陌生,等到男人走到他的身侧,朝自己露出那个标志性的散漫的笑容时,慕泽忽然问:“你是被陌珩封印的人魔之子?”   秦穆点头:“嗯。”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慕泽喃喃了一句,道:“那你会离开吗?”他虽然有自信能找出任何一只妖,但秦穆是魔,如果魔选择藏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够找到。   秦穆挑眉,反问道:“我还没跟你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我为什么要离开?”   话音未落,黑衣男子忍不住在身后插嘴道:“跨物种的结合是没有好下场的,魔王跟人族公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闭嘴。”   秦穆跟慕泽同时开口。   黑衣男子愤愤地闭了嘴,索性专心修补起身上的伤口来,他今日受伤十分严重,等血止住了,他要马上回族里治疗。   秦穆用下巴点了点黑衣男子的方向:“他是你哥?”   “嗯,我二哥,慕鳞,一直想取代我,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慕鳞嘴角一抽:“要不是父王偏心,把所有妖力都传给了你,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你。”这话说完,又得到了秦穆跟慕泽异口同声的回答:“闭嘴。”   慕鳞:“……”   秦穆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慕泽:“毕竟是我二哥,留着吧,反正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秦穆:“好。”   慕泽又问:“你想不想养条宠物?”   秦穆顺便心领神会,微笑着颔首;“好啊。”   慕鳞忽觉阴风阵阵,面对一魔一狼齐齐看来的目光,他捂着伤口一步步往后退:“你们……你们别过来……嗷呜……”   一番折腾后,慕泽吸了慕鳞的妖力,提前变回人形,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某只黑狼,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粗喘着。慕鳞恨恨地想,等他恢复法力了,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黑狗子,跟上来啊。”   前方传来秦穆懒羊羊的声音,慕鳞一僵,拖着病体一步步地跟了上去,没办法,他跟慕泽不一样,慕泽变回狼还有一半的法力,他现出原形是一分法力也没有,如果不跟秦穆他们混,他很有可能被别的妖当成普通的狼给吃了。   想到被妖吃掉的惨状,慕鳞一阵恶寒,只能暂时屈服在秦穆跟慕泽的淫威之下。   慕泽一恢复人身,秦穆就琢磨着从哪个地方开吃,面对秦穆那散发着狼光的眼,慕泽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但是作为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雄性,他不能在没有给秦穆名分的情况下就跟他发生关系,于是他虽然也很想那啥,还是靠着自己非凡的意志忍住了。   他忍得住秦穆可忍不住。   见慕泽面对他的百般挑逗都不为所动,秦穆怒了,直接霸王硬上攻,把慕泽围堵在了房间。   迎视着男人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慕泽明知故问:“你想干嘛?”   “你说呢?”秦穆语声沙哑地抛了回来。   慕泽别开脸,只觉脸颊发烫,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我……我还没答应带你回去见长老。”   “我不介意。”   秦穆步步紧逼,慕泽步步后退的,等到退到床边,眼看退无可退,慕泽就要施展法力溜走,秦穆眼明手快抓住他的尾巴,欺身而上,直接把慕泽推到了床上。   慕泽:“你起开。”   “你真不想要?”脸上漾开惑人的微笑,秦穆淡淡地道:“你不要,我就找别人了。”   “你敢。”慕泽心一横,翻身把秦穆反那啥在身下。   只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慕泽有些心虚,长老可没教他怎么做那档子事。   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想,秦穆两手揽上他的脖子,按着慕泽的脑袋往下压,嘴唇相贴的那一刹,秦穆轻喃的声音消失在了唇间:“我教你。”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少儿不宜的画面,老司机带着新手上路,老司机经验丰富,声音好听,新手虽然青涩但又不失热情,再加上聪明好学,身体条件好,在老司机的教导下,也算是渐入佳境了。   慕鳞坐在屋外,被迫听着那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一脸抑郁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发呆,看着看着,屋内始终没有消停的迹象,床板摇曳的动静越来越大,慕鳞终于忍不住,迈开四条腿离开了这里。   他不敢走的太远,也不敢独自回狼族,只能无聊地在树林里晃悠。   细微的簌簌声响起时,慕鳞一脸警惕地回过头,印入狼眼的是一头身形壮硕的老虎,那头老虎四肢粗壮有力,居然比他的体积还要打上一圈,显然是快要成妖了。   难道是天要亡他?   慕鳞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他是妖,普通动物如果能吃掉妖怪,就能继承妖怪的法力而化身成妖,但这妖界还没有妖怪被动物吃掉的先例。   莫非他就要成为被动物吃掉的第一个妖怪?想到死后还要成为妖界之耻,被妖世世代代地嘲笑,慕鳞浑身一哆嗦,目光重新坚定下来,显然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巨型老虎低吼了一声,直接冲慕鳞飞扑而来。   慕鳞本就受了重伤,身体反应慢了很多,他堪堪躲过了老虎强劲有力的一扑,腹部的伤口重新撕裂,他闷哼了一声,当即想要找机会开溜。   巨型老虎马上就要成精了,怎么会不明白慕鳞的想法,但见老虎虎目一瞠,转身重新朝着慕鳞扑来。这一次飞扑的速度比第一次快了很多,慕鳞就算想要躲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将身体向后倾斜,侥幸避开了要害,然而下一刻,一阵剧痛从他的前腿传来。   老虎将慕鳞的两条前腿咬断,享受着猎物在它的面前痛苦嘶喊的叫声,末了,它伸出虎爪,用力击打慕鳞的头部,等到慕鳞被折腾的奄奄一息后,它才停下动作,思索着该从哪里下嘴。   慕鳞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   如果他知道会被老虎吃掉,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木屋。眼角溢出了悔恨的泪水,慕鳞缓缓阖上眼,等待着生命的陨落。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一个一身白袍的清隽男子忽然从密林深处走来,月光如水一般轻盈地洒落在男子的周身,映照出他温淡的眉眼跟他那干净无垢的面容。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人身边不寻常的气息,老虎略带犹豫地看着地上的猎物,终究是不甘心地离开了这里。   慕鳞徐徐睁开眼,便见男子唇角含笑,目光在他的腹部徘徊,他浑身一紧,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却听对方用一种清越温润的嗓音道:“你受伤了?”   慕鳞不吭声,依旧一脸警觉地盯着来人。   男子轻笑了笑,长袖一施,就把慕鳞装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随后他转身,漆黑的双目遥遥望向密林之中的那一排精舍,定定凝视了半晌,他收回了视线,雪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翌日,吃的很撑的秦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身体虽疲乏倦怠,但想到昨夜激情的一幕,他的身体不由有些发热。   不愧是有那啥那啥的人,还有传说中的公犬句腰,秦穆吃的很满足。这会儿慕泽已经起床了,主动提出做饭,昨晚大战了不知道多少回合,慕泽还有这等精力,秦穆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他在床上小眯了一会儿,听到开门声,秦穆懒懒地掀开眼,就撞见慕泽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白皙的脸上染上了几抹灰。   秦穆眼里闪过一丝微讶:“你没用法力做饭?”   把饭菜端到房间中间的木桌上,慕泽走到床边将秦穆抱起,走到椅子旁放下,然后把筷子塞到了秦穆的手里,昨晚这一切后,他才道:“这是我给你做的第一顿饭,意义重大。”   秦穆扫了眼桌上摆放的菜肴,卖相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他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跟他想象中相反,慕泽的厨艺居然不错。   “好吃吗?”   慕泽在一旁一脸期待地问道。   “好吃。”   秦穆点头,又夹了块肉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问:“你学过做饭?”   “没有。”   慕泽能告诉秦穆,他们族里的雄性个个都是宠妻狂魔,做饭是他们要学的首要技能嘛,哼,他才不要像长老们那样做妻奴呢,他雄性的尊严是不能抛却的。   秦穆不信:“真没有?”   慕泽脸不红心不跳地回:“没有。”见男人唇角挂着一抹了然的笑,似乎看穿了他的把戏,慕泽轻声咳嗽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今天一大早都没有见到慕鳞那条黑狗子,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第145章 魔王的恩宠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   隔着老远就听到慕鳞在门口喊:“快过来帮忙,我快要死了。”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慕泽第一反应就是捞起衣服披在秦穆身上,把他遮裹的严严实实后,才起身开了门。他先看到的是一位纤尘不染的白衣男子,只见对方温润如玉,唇角含笑,冲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微微一愣间,慕鳞有气无力地口申口今传了过来,慕泽循声望去,便看到慕鳞瘫在地上,两条前腿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隐约有殷红的血迹通过纱布渗透出来。   “怎么受伤的?”慕泽皱眉问。   慕鳞不好说自己是被一头老虎咬伤的,那太丢脸了,就打哈哈道:“晚上散步没注意,不小心摔进了一个深坑,把腿摔断了。”   生怕谎言被白衣男子揭穿,慕鳞扭过狼脸,不断给白衣男子使眼色,后者抿唇笑了笑,并没有揭穿他。   慕泽不喜欢有陌生人到家里来,他扫了白衣男子一眼,声音冷淡地问:“这位是?”   “哦,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他送我回来的。”   提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慕鳞眼里满是感激跟劫后余生的庆幸,昨晚发生的一幕实在是太凶险了,他差点了老虎口中的美餐,现在想起他还是心有戚戚然。   虽然不喜欢慕鳞,但慕鳞若是死了,他也不好跟长老交代,于是慕泽便跟白衣男子道了声谢:“谢谢你送我二哥回来。”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男子微笑着回。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道散漫而低磁的嗓音:“谁呀?”伴随着轻慢的脚步声,秦穆慢慢出现了在了慕泽的身后。   他一手搭在慕泽的肩膀,将大半个身体都倚在了慕泽身上,只用那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来人面容俊秀,气质出众,只消一眼,秦穆就认出对方就是他跟慕泽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男子。   敛去眼里的异色,秦穆扬起唇角,笑着出声:“你好。”   “你好。”男子语气温和,目光掠过秦穆搭在慕泽肩头的手时,顿了顿,随即神色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慕鳞又跟秦穆介绍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叫……”他蹙了蹙眉,看向白衣男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在下姓何,单名一个寻字。”   慕鳞便重复道:“嗯,何寻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一定要替我好好招待他。”   慕泽嘴角一抽,满脸的不耐烦加不高兴,正要拒绝,秦穆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含笑道:“既然如此,何兄若是不介意,可否留下来与我们吃顿便饭?”   “这……”   何寻迟疑,一旁的慕鳞咬着何寻的裤管,含糊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一顿饭而已,何兄勿要推辞。”   这条黑狗子!   他养着他供他吃喝,结果居然还不如一个外人,看他对外人跪舔的德性。   慕泽眉心皱成了一座小山丘,反倒秦穆脸上挂着稀松平常的微笑,温声附和:“何兄,饭菜都快凉了,快里边请。”   慕泽拉了拉秦穆的袖子,不情不愿地道:“那是我做给你吃的。”那是他第一次做爱心午餐,他不想便宜这条黑狗子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秦穆安抚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不好。慕泽在心里回,可又不想让秦穆觉得他小气,只好勉强同意了。   三人一狼进了屋,慕泽重新添了两只碗跟一双筷子,慕鳞用不了筷子,慕泽就在碗里夹了些菜,然后放在地上让慕鳞舔着吃。许是羞于当着他们的面以狼的方式进食,慕鳞用嘴叼着饭碗,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背对着他们用餐。   秦穆对何寻的来历十分好奇,旁敲侧击地打听道:“此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不知何兄到此所为何事?”   何寻淡笑着答:“我听说这片密林长有能治百病的灵芝草,就过来看看。”   “那何兄可有找到?”   “找到了一些。”何寻脸上笑意不减。   “原来何兄是大夫啊。”秦穆道。   何寻谦虚道:“只是混口饭吃而已。”顿了顿,他又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道二位尊姓大名?”   秦穆道:“我叫秦穆,他嘛——”瞥了眼身旁自从何寻进屋后就一直给他摆脸色的某人,秦穆继而续道:“他叫慕泽。”   见自己的名字被秦穆透露了出去,慕泽脸色更不好看了。   何寻轻轻点头:“秦兄,慕兄。”   秦穆:“别这么客气,你是慕鳞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直接叫我们名字就好。”   何寻笑了笑,神色好奇地问:“不知你们两位是什么关系?”   慕泽:“他是我媳妇。”   眼里适时划过一丝微讶,随即何寻道:“那我就在此恭喜二位了。”   秦穆好笑地睨了眼慕泽,“你这声恭喜还为时尚早。”   何寻问:“怎么说?”   秦穆:“八字还没一撇,某人一直嫌弃我丑,不敢带丑媳妇回去见公婆。”   一旁的慕泽插嘴道:“没有的事。”总觉得这个叫何寻的来的不是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何寻看秦穆的眼神极为专注,“族里教条比较多,没有外面来的自在,我担心秦穆去了会不习惯,便想带他好好游山玩水一番,等玩累了,再带他回去见长老。”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秦穆一脸好笑地看着他,后者也用深情款款的眼神回视他,秦穆嘴角一抽,移开目光,专心吃饭。   饭毕,何寻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作势告辞,慕鳞可怜巴巴地道:“你走了,我的伤怎么办?”他现在是伤上加伤,身上又没有一丝法力,不能用法力来为自己治疗,跟条废狗没什么两样。   何寻思忖了一会儿,道:“我还要在这边再待一阵子,凑足所需的药草,这样吧,以后我每次过来给你检查伤口,等你伤好了我再离去,你看这样行吗?”   “这样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慕鳞眼里闪过着高兴的神色。   接下来几天何寻每日都会准时过来给慕鳞医治伤口,慕鳞自然要留何寻吃饭,秦穆跟何寻的性格很合得来,这一来二回,两人的关系日益紧密。   慕泽看的妒火中烧。   这刚到手的媳妇,眼看着还没捂热,就要被别人拐跑了,慕泽心里那个着急啊,可又不想表现的很在意的样子,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看秦穆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好看。   没想到这个发现不仅自己知道。   这一日,他们吃饭的时候,慕鳞突然道:“秦穆,我怎么觉得你没以前那么丑了呢?”   慕泽一愣,也回头细细地打量秦穆,这段日子以来的温存,他看出秦穆的脸型跟五官都不丑,就是脸上的黑色图腾破坏了这份美感,   这会儿他仔细看,忽然发现秦穆脸上的图腾淡了很多。   难道是他眼花?   慕泽眨了眨眼,正要细看,对面的何寻笑着附和道:“确实好看了很多。”   “是么?”   秦穆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对自己的脸没有过多的关注,也不怎么照镜子,美貌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一切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慕泽撇撇嘴,不承认秦穆比以前好看了,“那是错觉,你还是个丑八怪。”说着,他又补了一句:“也只有我不嫌你丑。”   秦穆轻笑了声,夹了块鸡腿塞在慕泽的嘴里,“行了行了,就你长得美。”   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慕泽咬了一口鸡腿,哼哼:“你能遇到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嘴上说的硬气,慕泽心底却有了危机感,他暗搓搓地想,要不直接把秦穆带回族里好了,他们现在只是同居,还没有举办正式的仪式,到底还是不能让人放心。   转念一想,自己居然被这个丑丑的雌性套牢了心,慕泽皱着脸想,完了,他这辈子要栽在秦穆手里了。   晚上洗漱完毕,秦穆摸出铜镜照了一下,确实发现他脸上的黑色纹路褪去不少,有些地方已经恢复了本来的肤色。他这些天也没干别的,除了跟慕泽嘿咻,难道是因为这个?   为了验证心底的猜测,秦穆拉着慕泽又来了好几发,一夜温存后的第二天,秦穆总是容光焕发,脸上的黑色图腾都会变淡一分。   眼看着秦穆即将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慕泽郁闷了,他当然发现每次跟秦穆滚了,秦穆就会变好看一分,可是秦穆越好看,他就越是有危机感。   有一日,慕泽一脸正色地道:“秦穆,其实你原来的样子挺好看的。”他还是想要丑丑的秦穆,现在每次看到慕鳞那条黑狗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穆,他就是非常窝火。   “我现在这样子不好看吗?”秦穆明知故问。   “不好看,丑死了。”慕泽凶巴巴地道。   秦穆使劲揉慕泽的头发,把慕泽的发型搞乱了,他才停手,“可是白天慕鳞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什么了?”慕泽一脸紧张兮兮地问。   秦穆睨了他一眼,“他啊,说我变了帅了,还问我要不要考虑跟他。”   “他真这样说?”   “是啊。”   慕泽:“……”他奶奶的,挖墙脚的这么快就来了。   然后第二日,秦穆远远就听到某狼杀猪般的惨叫,因为声音太过凄惨,惹得林中的鸟儿纷纷四下逃窜。   秦穆磕着瓜子走了出来了,迎面撞见一身白衣的何寻,看样子何寻也是刚来,看到慕泽揍慕鳞的那一幕,他也是颇感意外。   何寻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家务事而已。”   秦穆淡笑着回了一句,目光掠过何寻的侧脸,忽然轻喃:“陌珩?” 第146章 魔王的恩宠   “嗯?”   白衣男子微微侧眸,面向秦穆的半边脸褪去了阳光的照射,另一半脸依旧明亮,光影交错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明明是两张不同的脸,为什么会给他这么熟悉的感觉呢?   秦穆眉眼清浅,唇畔含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何寻微微笑了,没有多问,转过脸,继续看着不远处的慕泽教训慕鳞。眼看着慕鳞的尾巴毛要秃了,秦穆良心发现,慢悠悠地踱了上去,制止道:“好了,念在兄弟一场,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了。”   当着秦穆跟何寻的面被慕泽这样欺负,慕鳞又气又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狼族一向最宝贝尾巴,他的狼尾秃了,让他怎么见人嘛。   “慕泽,你有种!”他气呼呼地吼道。   听到这话,慕泽拂了拂袖子,作势要继续打他,慕鳞嗷呜一声,灰溜溜地跑到了门外。   慕泽这才注意到何寻的存在,表情微微一收,语气冷淡:“你来了。”   何寻微微颔首,随即好奇地问道:“慕鳞是不是做错事了?”   慕泽哼道:“那条黑狗子色胆包天,所以我好好教训了他一顿。”居然敢肖想他未来的妖后,他今天已经算是对慕鳞客气了。   他大手一伸把秦穆揽入怀里,“我饿了,饭做好了没?”   秦穆喂了他一嘴瓜子仁,道:“一早上就光顾着看你训慕鳞了。”   那就是没做了。慕泽吧唧了下嘴里的瓜子仁,撇撇嘴,“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做饭了?”说好只做一次饭的,结果算算,这些天可都是他做的。   果然啊,雄性就是不能太宠雌性了。   秦穆笑眯眯地道:“昨夜做太狠,我腰还酸着。”   慕泽脸一红,飞快地瞥了眼一旁的何寻,见何寻神色平静,嘴角的笑容始终不曾褪去,慕泽轻咳了一声,道:“今天就我做,不过下不为例。”   “好的。”秦穆轻巧地回道。   殊不知慕泽说了好多次下不为例了,可每次都没有兑现过。   等到慕泽一个人在灶房忙活开了,秦穆跟何寻在院子里的石台边坐下,秦穆给何寻倒了一杯茶,道:“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没有你的照料,慕鳞的伤不会好的那么快。”   “举手之劳而已。”何寻低头,吹了吹茶杯里漂浮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清甜的香味在唇齿间缠绕,他轻咦了一声,问:“这是什么茶?”   “只是普通的茶叶罢了。”秦穆笑着解释道:“慕泽吃穿用度向来讲究,这泡茶的水是慕泽早上接的晨露,自然会好喝一些。”   “原来如此。”何寻垂下眼,声音依旧温和,“看来他对你很好。”   “还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穆轻笑了声,道:“慕泽自小被保护的很好,是从蜜罐里长大的,所以性格任性了些,有点孩子气。”   秦穆旋即转移话题,道:“不说他了,说说你吧。”   “我?”何寻微愣。   秦穆点头,道:“你我相识也有些时日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何寻默了默,问:“什么问题?”   拎起茶壶,把壶嘴对准了何寻的茶杯,秦穆一边替他倒茶,一边道:“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何寻微愣,“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把茶推到何寻面前,秦穆道:“那我说的简单一些,你是妖吗?”   何寻沉默了片刻,“不是。”   秦穆的猜测是正确的,“你是人吧。”   “嗯。”   “我是魔。”秦穆转过头,透过窗户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似乎是发现了他的目光,慕泽有些害羞,转过身背对着他。   秦穆轻笑了一声,道:“人妖魔三族都凑齐了。”   何寻继续沉默,片刻后,他低声问:“你要重振魔族吗?”   “不怎么想。”秦穆脸上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惬意地品了口茶,“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随即他将目光落到何寻的身上,“你呢?”   何寻道:“我也没想过要振兴人族。”他垂下眼,第一次跟秦穆提起了自己的过往:“我虽然是人,但我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听到这里,秦穆眸光一闪,佯装诧异地挑了挑眉,“怎么会这样呢?”   何寻苦笑了一声,抬眼望向远处的天际,眼神里藏着一丝淡淡的迷茫,“事实就是如此,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使命。”   他转眸看向秦穆,眸色专注,“我觉得我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要把他找回来。”   “你会找到的。”秦穆淡笑着答道。   晚上秦穆趁慕泽洗澡的时候召唤出系统,“小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想问何寻是不是陌珩吧。】   “是的。”   【无可奉告。】   秦穆:“小气。”   他从不相信巧合,何寻的出现,必然跟他有着什么关联。   看样子,何寻是失忆了,如果何寻真的是陌珩,收集痛苦值的办法就是让何寻爱上他,然后他再把何寻甩了。只是这样做的话,他势必要暂时对不起他家小狼狗了。   脑海里不经意想起慕泽傲娇别扭的模样,秦穆嘴角不犹豫地露出一丝浅浅的弧度,恰好这时慕泽推门而入,看到秦穆的笑容,他失神了一刹,随即回过神来,该死,他发现秦穆又好看了几分。   真糟心。   “洗好了?”   听到秦穆的声音,慕泽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秦穆笑看了慕泽一眼,拍了拍身边的床位,“过来。”   慕泽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走到男人身旁坐下,暗自琢磨着自己要不要禁欲一阵子,他不想秦穆变得太好看。他虽然贵为妖王,没人敢跟他抢他的妖后,可要是以后每天都有妖怪暗恋秦穆,他心底总归是不会太痛快的。   慕鳞这就是前车之鉴。   一个慕鳞就让他很是恼火了,如果有成千上万个“慕鳞”,他还不要气死啊。   想到这里,慕泽伸手格开了秦穆伸来的手,翻身上了床,拿后背对着秦穆,闷声闷气地道:“我今天不想要。”   秦穆愣了一愣。   这还是那个每晚缠着他日天日地拥有强劲电动小马达的小狼崽嘛?   他跟着上了床,指尖一弹,用魔气将烛火熄灭,末了,他伸手搭在慕泽的肩上,将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热气,“真不想要?”   “不想。”   声音听上去有些紧绷。   秦穆沉沉笑了一声,胸膛传来细微的震颤,慕泽耳尖发烫,依旧没有转过身来,“你笑什么?”   “你什么时候会说谎了。”秦穆伸手移到不可描述的那啥,笑声在慕泽听来特别的可恶,“明明这里都那么石那啥更了。”   “……”   “想不想要?”秦穆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慕泽的身体僵硬成了一块木头,郁闷地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害臊的雌性。”   秦穆继续挑逗,声音沙哑低柔:“你不喜欢么?”   “……”   “嗯?”   “只对我一个人做就喜欢。”开荤没多久的慕泽哪里经得起秦穆的挑逗,他猛地一翻身,因为动作太快,他差点亲上秦穆的嘴,慕泽赶紧急刹车,跟秦穆大眼对小眼。   秦穆勾了勾唇,眼睛在黑暗中渐渐变成了红色,他只有在陷入情欲中的时候,眼睛才会变色,“干嘛这样看我?”声音早就沙哑的不成样子。   慕泽道:“你能不能变回来?”   “啊?”   秦穆一愣,眼里的红雾稍微消散了些。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慕泽在黑暗中盯着秦穆脸上的已经变得很淡的纹路,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烦恼。   秦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话里藏着淡淡的笑意,“我这样不好看吗?”   “丑死了,你给我变回去。”某人口不对心地道。   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喜欢他这张脸,不,应该说是只小狼妖,秦穆觉得有趣,捏了捏慕泽的又翘又挺的鼻子,“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妖跟魔的结合,冲破了秦穆体内自出生就被禁锢的那部分魔气,秦穆近来觉得自己能愈发自如地调动体内的魔气,武力值也比之前增强了不少。   秦穆挺喜欢这样的蜕变,就是不知道他家小狼崽生哪门子闷气。   慕泽哼了一声,嗷呜一口咬了下秦穆的鼻尖,在秦穆的鼻尖留下了几个浅浅的压印,秦穆揉了揉被咬痛的鼻子,好看的眉间闪过一丝宠溺的神色,“你属狗的啊。”   慕泽龇了龇牙,露出那一口小小尖尖排列整齐,看起来无比可爱的小狼牙,“我要把你吃掉。”   “欢迎来吃。”   朝慕泽丢去一个诱惑的眼神,秦穆躺平,任由慕泽扑上来,然后这样那样一番,总之秦穆被吃的很满足。   由于秦穆变化惊人,慕泽瞅着自家越变越好看的媳妇,觉得老没安全感,决定提前把秦穆带回族里,他把这个决定说了,首先就遭到了慕鳞的反对。   “我的伤还没好,我可不想回去,要是回去了,被人问起我怎么样变成这幅鬼样子,我说出去多丢人啊。”   慕泽道:“我跟秦穆回去就好,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你有没有同情心,要不是你吸了我的妖力,我至于现出原形么?”   慕泽摆出一副“我就没有同情心了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架势,冷冰冰地道:“要不是你趁火打劫,在我武力值最弱的时候对我发起攻击,我干嘛要吸你妖力。”说罢,他丢出一句:“我没把你弄死,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你……”   慕鳞理亏,气的狼身颤抖,也只能把气咽回肚里。   慕泽转头问秦穆:“我想明日一早就出发,你的意思呢?”他问这话不过是意思一下,好体现他身为雄性深明大义温柔体贴的良好美德。   结果本来十拿九稳的回答,从秦穆嘴里道出,啪啪啪打了他的脸。   秦穆道:“我觉得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第147章 魔王的恩宠   碍于何寻跟慕鳞在场,慕泽没直接质问,勉强算是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   秦穆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了出来:“我若是跟你回了族里,肯定没有在外边自由,我还是想同你多享受一段自由的时光。”   慕泽一想,秦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带秦穆回去,首先要带他去见几位长老,然后他们要跟长老商量成亲的事宜,等秦穆成了妖界的妖后,一言一行都要给众妖做表率,自然没有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慕泽思忖了片刻,道:“好吧。”   一顿,他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能再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其他不能再多了。”没有让秦穆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媳妇,他总归有些不放心。   秦穆微微笑了,“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事儿暂时就这么揭过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慕泽发现秦穆老是发呆,只除了在床上的时候才会恢复热情,搞得慕泽心头郁闷的紧。他不是藏的住话的人,抽了个天气好的日子问秦穆:“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我有时候叫你好几次,你都没有理我。”   “有么?”   秦穆明知故问。   他是故意的,虽然觉得对不起慕泽,但为了让一切有迹可循,演戏还是必要的。为了收集渣攻的痛苦值,他势必要跟慕泽断了,然后假意跟何寻在一起,等何寻彻底爱上他了,他再狠狠把何寻甩掉。   慕泽抿了抿唇角,没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地看着秦穆。   秦穆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瞎想,我没什么事。”   慕泽依旧没说话。   这一次,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秦穆半晌,末了,他忽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狼妖的直觉是很准的,他从秦穆躲闪的眸光中可判断出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秦穆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没有。”   “最好没有。”慕泽加重了语气。   被雌性隐瞒了什么的感觉特别糟糕,慕泽心里很不高兴,他心思单纯,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自然臭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冰冻三尺的寒气,搞得一向喜欢跟他顶嘴的慕鳞看到他,不自觉地躲得老远。   然而还是没有躲过慕泽的魔爪。   慕泽心里的火气没处发,就把慕鳞逮了过来,一根根地拔他尾巴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毛,嘴里还念念有词着:   “他不想跟我回去,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慕鳞八卦道:“他是谁啊?秦穆吗?”   “闭嘴。”   慕泽揪住他的一撮毛,用力往上拽,慕鳞痛得嗷嗷直叫,苦着张狼脸,心想,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秦穆这一厢呢,也没有闲着,经常跟何寻喝茶聊天,他现在已经快要恢复美貌了,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有时候跟何寻说到好玩的事情,他就微微歪着头,冲何寻轻轻笑着。他笑起来的时候,本就俊美的脸孔愈发的生动鲜活,双眸漆黑中带着散散的蓝色,如宝石熠熠生辉,当真是神采飞扬,姿态斐然。   何寻虽然温文尔雅,性子内敛,也抵挡不了秦穆这样的攻势,尤其是,他本就对秦穆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是的,他虽然没有对过往的记忆,但他时常做一个古怪的梦,他梦到自己跟一个男人青梅竹马,他们会在山上一起烤野物,会一起数星星,有时候他们也会躺在一张床上分享体温。   虽然是梦,他却能真切地感受到男人抱着他的温度,带着一丝凉意,可梦里的他却不觉得冷。这些重复的片段像蒙上了一层雾,就连那个男人的脸上也始终笼罩着一层白雾。   但他鬼使神差地觉得梦里的那个男人跟眼前的秦穆是同一个人。   他心底有着太多的疑问,面对秦穆含笑的模样,他终是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秦穆“嗯”了一声,笑着道:“之前我跟慕泽逛集市的时候,曾跟你有一面之缘。”他略去了自己那时候跟慕泽在做什么。   何寻蹙眉想了一下,始终没有这段记忆,“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也不奇怪,那时候我跟慕泽是隐身的,你自然看不到我们。”   “哦,原来是这样。”何寻点了点头。   将何寻纠结苦恼的神色收入眼底,秦穆心下一动,敛去眼底的异色,温声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温柔,近乎蛊惑:“如果有什么让你困惑不解的事情,不妨告诉我,兴许我可以帮你解惑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何寻犹豫了一会儿,将他的那个梦告诉了秦穆。   到此,秦穆已经能断定何寻就是陌珩了。他本来还想冒险一试,现在确定了答案,他更要想办法让何寻爱上他了。   有什么方法能让何寻迅速爱上他呢?   那当然是跟何寻坦白,自己就是他的梦中人。   是以,秦穆不过略作思忖,便跟何寻道:“其实我跟你一样,早在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何寻听言,怔了一怔,原来秦穆跟他有相同的感觉啊。   秦穆牵了牵嘴角,白皙细腻的指腹缓缓摩挲着青花瓷纹的茶杯杯沿,长长的眼睫覆下,遮住了他的眼帘,以一种听上去有些忧伤的口吻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在我成魔之前,我有一个心上人。”   眼前的男人向来是闲散而慵懒的,何曾像现在这样的露出这种忧伤到心碎的神色,何寻只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浑身发麻,目光忍不住直勾勾地落到秦穆的脸上。   从最初秦穆还是丑八怪的时候,他就对秦穆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之所以这么勤快地往秦穆这边跑,表面上是为了替慕鳞疗伤,实际上是想要离秦穆更近一点。   看到秦穆跟慕泽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他一方面持祝福的心态,一方面心底也暗自伤神,他总是趁秦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而今,秦穆脸上的黑色纹路已经淡的可以忽略不计,一身华光越发让人不能忽视,他对秦穆的感觉更加复杂了,甚至一想到等慕鳞伤好了,他就没有理由来见秦穆而神思恍惚。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   何寻垂下眼,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苦涩,“那为什么会分开呢?”   秦穆声音淡淡的,“他成仙了。”何寻的梦境只是一些片段,并不完整,最后他们决裂的画面并没有在何寻的梦里显现。   也许是何寻的本体,也就是陌珩有意识地隐藏起了那些记忆。   “成仙?”何寻不由有些吃惊。   秦穆苦笑了一声,道:“是啊,他抛下我成仙了,而我被他封印了整整五百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以一种灼亮到让人不可忽视的目光看向何寻,“我一直想问他,当初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被秦穆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何寻不由地有一种错觉,秦穆话里说的那个“他”就是自己。   “我……”   何寻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面对秦穆质问跟控诉的目光,他百口莫辩,心底划过细微的刺痛,他伸手捂住了心口的方向,怔怔地,怔怔地看着秦穆。   秦穆嘴上带笑,眼里充斥着深沉的思念跟恨意,这种矛盾的情感同时在他的眼底浮现,落入何寻的眼中,他隐隐知道秦穆接下来说的话对他来说很重要。   “五百年了,封印解除了,我也开始了新的人生,可是,为什么他要在我跟别人即将成亲的时候出现呢?”   何寻嘴唇微动,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秦穆牢牢地锁定何寻的眼睛,知道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便缓缓阖上眼,以一种叹息般的语调呢喃道:“陌珩,为什么要来找我。”   陌珩!!!   秦穆居然念出了这个名字。   何寻脸上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刚才如实跟秦穆坦白了他的梦境,但他没有跟秦穆提过这个名字,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一直叫他陌珩。   所以,所以他真的就是秦穆五百年前的心上人?   “秦穆。”何寻喃喃地念着男人的名字。   戏还要继续演下去,秦穆缓缓眨了眨眼,探出如玉的指尖,慢慢抚上了何寻那张跟陌珩毫无相似之处的脸,他的声音轻的被风一吹就散在了空气里,“为什么都过了五百年,我还是忘不了你,明明你跟陌珩的相貌是如此的不同,我却还是能够认出你。”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怒斥从侧方传来,何寻一惊,忙将身体靠后,避开了秦穆的触碰。他不会忘记慕泽才是秦穆现在的爱人。   何寻站起身,将视线投向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慕泽,只见慕泽死死地瞪着秦穆的方向,一双狼眼隐有血光闪过,他的身旁,慕鳞嘴里叼着一只硕大的菜篮子,菜篮子里装着许多新鲜采买回来的食物。他们刚才下山买菜去了。   面对慕泽的质问,秦穆缓缓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慕泽,我有话要跟你说。”   “秦穆……”意识到秦穆想说什么,何寻神色复杂,试图想要阻止他。   “好,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我听着。”   许是怒极,慕泽的声音反倒冷静了下来,话里透着让人胆寒的森冷煞气。   怕被慕泽身上的寒气所伤,慕鳞叼着菜篮子,撒腿跑得飞快,一溜烟儿就跑到了屋子里,放下菜篮子,然后透过窗户观察着屋外的事态发展。   慕泽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他深有体会。 第148章 魔王的恩宠   直到现在,慕泽还是想等秦穆的一个解释。   即使他方才亲眼撞见他们超出寻常亲密的举动,只要秦穆说他跟何寻是清白的,他就相信他。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神色平静地道:“事实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喜欢上何寻了。”   “秦穆。”   何寻轻念着秦穆的名字,然后看到秦穆转头冲自己安抚地笑了笑,他嘴唇微动,心底清楚秦穆这样说了,秦穆跟慕泽的关系就会破裂。   可他心底还是忍不住因为秦穆喜欢自己而心生欢喜。   每件事的发生都有迹可循,可唯独对秦穆移情别恋这件事,慕泽到现在都想不通。   或许,他永远想不通了。   此时慕泽周身充斥着浓烈的化不开的红雾,内心翻涌的愤怒迫使他想要毁灭掉一切,他不怒反笑,幽蓝色的眼睛彻底吃去了温度。   他压抑着那强烈的怒火跟恨意,沉沉道:“从来没有人敢背叛我,你是第一个。”   身为妖界之王,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这是弱者的表现。妖异的黑色火焰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慕泽嘴角泛开一丝冷冽的笑容,继续道:“从来没有人能在招惹我后全身而退,秦穆,你敢背叛我,就应该知道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面对慕泽压抑着痛苦的威胁,秦穆敛去眸中的复杂,道:“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狼妖一族一生都只能爱上一个雌性,秦穆骗了他的爱,以后即使他迎娶无数雌性弥补他心里的伤痕,秦穆都会是他心底唯一的那个。   以前长老们经常跟他说,爱情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情感,原来都是骗人的,他从未想过,当他爱上一个男人,得到的只有痛苦跟耻辱。   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在秦穆承认喜欢上何寻的那一刻,彻底被踩的粉碎。   “我是应该杀了你们。”   慕泽缓缓抬起右手,手指上方凝聚了一团红色的妖气,那团妖气霸道强劲,结结实实的形成了一个球体。   秦穆见状,目光一缩,在没有集齐何寻痛苦值前,他不能死。他当机立断,将何寻挡在了身后,虽然从没有跟慕泽正面交锋过,但他的武力值不会比慕泽弱。   见此情状,慕泽眼神一寒,“你要护他?”   秦穆寸步不让,道:“背叛你的人是我,与他无关。”   “好,很好。”   慕泽本来只想杀了何寻这个奸夫,如今他对秦穆因爱生恨,不由想着,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好了。他就当他从来没有认识秦穆。他一拂袖,那团妖气顷刻间消弭无踪,随即他以自身为圆心,在周围形成一道淡红色的透明屏障。   秦穆用法力在何寻身上设了一道保护他的结界,跟他道:“站在这里别动。”   知道自己法力有限,不想给秦穆增添负担,何寻轻点了点头,道:“秦穆,小心。”   秦穆笑了笑,心中不由有些遗憾,他为了完成任务而跟慕泽决裂,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他凝神静气,暗自调动周身所有的魔气,如同慕泽一样,让那些魔气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魔障,他知道慕泽很强,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有翘辫子,所以跟慕泽的这一战,他势必要竭尽全力。   在一旁围观的慕鳞趴在窗前,眼睁睁地看着一妖一魔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对方迅速移去,慕鳞闭了闭眼,定睛一看,秦穆周身萦绕的魔气跟慕泽所持有的妖气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定在原地,看似没有出手,实则是在斗法。   慕鳞看的热血沸腾,他能看出秦穆跟慕泽的武力值想当,不过秦穆身上的魔气更霸道一点,慕泽的妖气相对来说就稍显阴柔。   一柔一刚两股法力迎面碰撞,秦穆面色平静,而慕泽眼神越来越沉。   他一开始就知道秦穆的武力值不低,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强,如果秦穆要复兴魔族,对妖族绝对是不小的威胁。   两人这一斗就从上午斗到了傍晚。   慕鳞揉了揉困倦的狼眼,索性缩在角落打了个盹儿,何寻置身于结界中,宛如冰雕一般,姿势都没换一个,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二人。   等到暮色四合,睡了一觉的慕鳞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拖着四条腿有气无力地去觅食去了。   秦穆跟慕泽斗了三天三夜。   当晨曦第一缕阳光划破云层照射到了两人身上时,秦穆稍显疲累的声音透过屏障传了出来:“慕泽,我不想跟你成为敌人。”   他心里还是喜欢慕泽的,不想与他为敌,到头来斗个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经过三天三夜的争斗,两人都已身心俱疲,慕泽也不例外,他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了曾经的单纯跟幼稚,表情阴郁偏执,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冷的,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利剑。   “你既然背叛了我,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个后果。”   如果他们族里的雄性被带了绿帽,他们就会杀了奸夫,然后咬断雌性的喉咙。他们是忠诚的,身体跟心灵都属于另一半,这也意味着他们对另一半的要求很高,至少要得到同等的回馈,一旦发现雌性不忠,他们就会杀死自己的爱。   更何况,他是妖王,尊严不容侵犯,如果被众妖知道他被个雌性背叛了,不仅是他,整个狼族都会成为妖界的笑柄。   秦穆叹息了一声,道:“你我继续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慕泽没说话,只是眉眼沉沉地盯着他。   “这样吧。”秦穆想了一下,道:“你我今日暂且休战,等你他日有能力胜过我,我等你来取我性命,我绝无怨言。”   慕鳞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跟着附和道:“你们这样斗下去也不是办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慕泽,我相信你终有一日能够亲自手刃秦穆这个负心汉。”   不知道是不是被慕鳞这番话说动了,慕泽暗下了眼,沉吟良久,道:“好,我今日暂且饶你   一命,他日我定亲手要你的命。”   说罢,他冷笑一声,气场全开,道:“我数一二三,你我同时将法力撤回。”   “好。”   秦穆摸不准慕泽会不会耍什么花招,万一他收了法力,慕泽没撤,反而趁机他偷袭他,那他铁定会深受重伤,但他还是愿意相信他一回,他相信,慕泽即使再恨他,终究不会是那么卑劣的妖。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慕泽数到三后,他果然收回了妖力,而秦穆则走到何寻身旁,解除了何寻身上的结界。   “你还好么?”   轻柔关怀的话语从秦穆嘴边吐出,何寻眼神一暖,“我没事。”   秦穆点头,随即跟慕泽道:“这里本就是你的住处,我跟何寻会立刻离开这里。”   “不用了。”慕泽神色冷漠地看了秦穆一眼,掌心燃气一道红色的火焰,秦穆似有所感,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看着一身煞气的青年用法力将那排木屋烧了。   火光乍现,浓烟滚滚。   慕鳞见状,“啊”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可惜,“你不要给我啊,干嘛烧了它啊。”这里冬暖夏凉,他还挺喜欢这里的环境的。   “无用的东西,留着又有何用。”   慕泽冷冷说完,不再看任何人一眼,拂了拂袖,离去之前,他不含感情的声音响起:“你不跟我回去吗?”   看了看秦穆跟何寻,慕鳞暗叹了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慕泽,你等等我。”声音很快被风吹散在了空气里。   不过眨眼的时间,他们就消失在了秦穆的视野之中。   秦穆忘不了慕泽离开前,那个充满厌恶跟仇恨的眼神,他知道慕泽恨他,他确实有愧于慕泽,可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   对不起,秦穆在心底轻声跟慕泽说,等他顺利完成任务后,他会去找慕泽的。   一只手搭在了秦穆的肩上,他回过神来,将手搭在了那只手的手背上,跟手的主人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我明白的。”何寻轻声道。   他理解秦穆,秦穆跟慕泽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肯定已经有感情了,秦穆做出这个选择,肯定也很为难。   那天过后,秦穆带着何寻重新找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定居。   何寻对过去的记忆也是一知半解,许多事情都是从秦穆嘴里知道的,秦穆跟他说了他上一世的身世,还有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即使没有相关的记忆,何寻还是会把秦穆说的这些牢牢记在心底。   秦穆给自己定了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他会跟何寻朝夕相处,他要让何寻离不开他,等到何寻不能没有他时,他再给何寻沉痛一击。两人既然是恋人关系,亲密举动自然是免不了的,何寻的法力并不高深,秦穆只要稍稍施展个障眼法,便能瞒天过海,让何寻以为他俩发生了关系。   这一厢,慕泽回去后,性情大变,不苟言笑,再也没有提出要找雌性的事情。   族里长老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律说没有,只是他这反常的模样如何瞒得过族里长辈的眼睛。   长老们随即将目标放在了与慕泽一同回来的慕鳞身上。慕鳞碍于慕泽的威胁,本来答应过他要替他保守秘密的,但在长老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忍不住将秦穆的事告诉了他们,末了,他不忘说:“千万别跟慕泽说是我告诉你们的,不然慕泽会割了我的舌头。”   以前他无论怎么作,慕泽念在他们是手足同胞,从来不会真正伤害他,但现在慕泽受了情伤后性格大变,还真有可能会割了他舌头。他虽然一直跟慕泽作对,但他们毕竟是手足,他希望长老们有办法帮助慕泽。 第149章 魔王的恩宠   长老们把慕鳞晾在一边,就慕泽的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甲长老说:“如今慕泽被他心爱之人背叛,以后再也不能爱上别人了,这立后之事,只怕要遥遥无期了。”   乙长老性格素来冲动,道:“慕泽乃我妖界难得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他的能力是历任妖王之中最强的一位,如果他身边没有一位能配得上的妖后,未免也太遗憾了,若是让我知道是谁伤了慕泽的心,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丙长老道;“慕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性格素来单纯,没有什么烦恼,这次他回来终日将自己关在宫内,也不见外人,可见是真伤心了。”   三位长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后,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唯一没有说话,也是他们之中最年长最有主意的丁长老身上。   甲长老问:“大哥,你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开导慕泽啊?”   丁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你说的对,慕泽以后怕是不会再爱上别的雌性了。”   “可他还那么年轻……”丙长老一阵唏嘘。   “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让慕泽出去。”乙长老白眉倒竖,“要我看啊,我们就应该直接把背叛慕泽的那只妖抓回来,给慕泽出气。”   慕鳞纠正:“那是只跟慕泽的武力值相当的魔。”   “魔族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乙长老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道。   “好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丁长老叹息了一声,微微眯起眼,饱经风霜的眼里划过一丝睿智的光芒,“如若我们把慕泽的记忆抹去,让他忘了那个叫秦穆的魔,一切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是说……”丙长老眼睛一亮。   “对。”丁长老缓缓点头,“我那里有一颗忘情丹,只要骗慕泽服下,他就没有了对秦穆的记忆,以后他就能开始新的感情。”   “你确定慕泽服下了忘情丹,以后不会恢复记忆?”对于丁长老的发明,乙长老表示怀疑。   丁长老也不确定忘情丹的药性能维持多久,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慕泽孤家寡人一个吧。于是他在众长老怀疑的目光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对自己提炼的丹药有信心,再说,你们有别的方法吗?”   三长老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最终,他们把骗慕泽服下忘情丹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慕鳞。慕鳞回来后,就是服用了丁长老的研制的特效丹药才提前恢复人形的,他不好拒绝丁长老的要求,只能勉强同意了。   事情进展地很顺利。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慕鳞约慕泽喝茶,失恋的慕泽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痛苦,装作没事人一样地答应了。   慕鳞给慕泽倒了一杯茶,道:“你也别太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比秦穆美貌的雌性多得是。”茶里掺了忘情丹的粉末,他心底有些虚,不敢看慕泽的眼。   如果换作平时,慕泽肯定能察觉到慕鳞的异常,只是这会儿他心底难受,又因为喝酒就变身的原因不能买醉,只能以茶代酒,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   末了,他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别提不相干的人,今天的月色甚美,很适合喝茶赏月。”   慕鳞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真能忘了秦穆?”那个男人是那样美,又是那样的绝情跟冷酷,任谁曾经拥有过他,只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秦穆是谁?”慕泽哼了一声,好看的眉间间笼罩着一抹轻嘲,“我是妖界之王,想要什么雌性得不到,还会执着于他?”说罢,他自斟自饮,又接连喝了好几杯茶。   暗叹了一声,慕鳞伸手夺过了慕泽手里的白玉茶杯,“别喝了。”   如果他是慕泽,即使秦穆带给他的只有伤痛,他也不想忘记秦穆的存在,而他们不经过慕泽的同意,直接抹去慕泽脑海里有关秦穆的那些记忆,这种做法对慕泽来说未必是好的。   “干嘛?”慕泽斜睨了面色紧张的慕鳞一眼,嗤笑道:“你在酒里下毒?”   趁现在药效还没有发作,慕鳞想把忘情丹的事告诉慕泽,好让慕泽选择要不要将忘情丹逼出,于是他道:“是,这酒里下了忘情丹,能让你把秦穆忘记。”   慕泽眨了眨眼,“秦穆是谁?”   这一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些天脸上沉郁的一扫而光,眼底闪过茫然的神色。   药效发作的居然这么快。慕鳞目瞪口呆。   慕泽见状,不高兴地撇撇嘴:“黑狗子,发什么呆呢,我问你话呢,秦穆是谁?”话音未落,没等慕鳞开口,慕泽倒是愣住了。   他居然叫慕鳞黑狗子,还叫的这么顺口,真是奇怪。   对面的慕鳞脸色铁青,心道,这小子都失忆了,居然还知道叫他黑狗子,他心眼本来就小,很快就打消了让慕泽逼出忘情丹的想法。   他哼哼:“什么秦穆,你听错了,我说的是钦慕,钦慕懂吗,族里好多雌性钦慕你,你什么时候去见见,长老们为了你的终身大事都急白了头发。”   听慕鳞这么一说,慕泽脸上很快露出得意的表情,“没办法,谁叫我魅力无边呢。”他屈指弹了弹额前的头发,道:“你比我还年长几岁,长老要催,也应该先催你找媳妇才对啊。”   慕鳞一噎,然后便听慕泽自言自语道:“你经常暗算我,这黑狗子的名号还挺适合你的,我以后就叫你黑狗子了。”   “叫二哥。”慕鳞憋红了脸。   “等你什么时候打败我了,我就叫你二哥。”   慕泽笑容狡黠,拎起了剩下的那半壶茶,“这茶就当你送我的了,还别说,这茶还挺好喝的。”说着,他站了起来,仰头望了望,“我也该回去睡觉了,走了。”   等到慕泽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慕鳞坐在原地,两手托腮,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哎,也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过看到慕泽恢复以前傻白甜的模样,也许,长老们的选择是对的。   没了那段伤痛的记忆,慕泽又跃跃欲试着要下山给自己找另一半了,当然,他的这个决定遭到了所有长老的一致反对。他们好不容易让慕泽回到以前的样子,可不敢让他下山,万一一个不小心又遇到了那个叫秦穆的男人,慕泽再看上秦穆一次,他们可没有第二颗忘情丹给他服用。   慕泽奇道:“你们不是一直催我立后么?”   “你还小,这立后的事不急。”一向最操心慕泽婚事的乙长老笑眯眯地道。   藏起眼底的疑惑,慕泽暗自观察着四位长老的表情,见四人神色各异,显然有什么事瞒着他,他便故意道:“我已经成年了。”   “我觉得未来的妖后身份尊贵,还是在族里找比较妥当,这一来狼族血统高贵纯正,二来族里那些未婚的雌性年纪同你相仿,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马。”   “可我不喜欢他们。”慕泽皱眉。   一向主张婚姻自由的长老们态度罕见一致,其中必有古怪。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雌性,我们可以给你物色一下。”甲长老热心地提议。   喜欢什么样雌性?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要找什么类型的雌性。   慕泽蹙眉想了一想,脑海里不经意闪过一张陌生的脸,他下意识地道:“五官肯定要非常完美立体,嘴唇要饱满,身材瘦瘦长长的,腿要长,抱起来要舒服……”他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四位长老面面相觑,脑子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个疑问:难道是记忆清除的不够彻底?   他们回去后,把慕鳞叫过来,从他脑海里提取了有关秦穆的长相,跟慕泽说的完全对的上号。   乙长老粗声道:“我们上哪儿去给他找另一个秦穆啊?”   “别急。”丁长老安抚道:“我那里有易容丹,任何人服用了易容丹可以变成另一个人,且不会被人发现,只不过药效不持久,顶多维持三年。”   “三年时间足够了。”甲长老脑海里灵光一闪,道:“我们只要找来一个妖易容成秦穆的样子,然后让他在慕泽面前使劲耍性子,等到慕泽烦了他,以后就算慕泽真的遇上真正的秦穆,估计也有心理阴影,不会再喜欢上他了。”   他们都觉得这个做法可行,当即采取行动找来了只本分可靠的妖怪,让他服下易容丹,不过片刻,站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跟秦穆一模一样的男人。   “秦穆长得这么美,难怪慕泽会喜欢上他。”丙长老叹息道。   那只兔妖看着镜子里风华绝代的男人,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原本的相貌在美男如云的妖界,只属于中下水平,如今他拥有这样的脸,即使只有三年的有效期,对他而言也已无憾。   “记住,一定要让慕泽讨厌你,越讨厌你越好知道吗?”   第150章 魔王的恩宠   当四位长老把那只妖领到慕泽的面前的时候,慕泽愣愣地看着那张完全找不出缺点的脸,许久没有出声。   甲乙两位长老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有戏,脸上不约而同地挂着慈爱的笑容。   甲长老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年轻人好好聊,我们几个老头就先走了。”   慕泽没说话,依旧冲着那只妖发呆。   然后四位长老就无声地退离了这里,并体贴地把门关上。   等到走出了一段距离,丙长老似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回头瞅了瞅那紧闭的房门,喃喃自语:“孤男寡男,同处一室,慕泽若是把贞操给交代了,未免有些吃亏啊。”那只妖没易容前的姿色太过普通了。   乙长老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一跤,他稳住身体,冲丙长老丢去一个白眼:“你这为老不尊的老东西,我们让那只妖接近慕泽是干嘛的,不是让他勾引慕泽,而是让他想办法让慕泽讨厌他。”   “只是他们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再说慕泽没了跟那个叫秦穆的负心汉的记忆,从心理角度来讲还是个雏,面前站的的又恰好是他喜欢的类型,不发生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吧。”   听丙长老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理,为了避免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们决定在门外偷听,静观其变。   这一厢,慕泽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问:“你叫什么名字?”   兔妖没想到妖王居然如此的年轻俊美,一时有些羞涩:“我叫钱果儿。”他完全忘了那些长老耳提面命说的那些话,只想在慕泽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对方那忸怩羞涩的姿态让慕泽直皱眉,他暗下眼,“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殿下在说什么?”钱果儿小声问。   慕泽回过神来,眉心紧皱,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严肃,“你走吧,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钱果儿一惊,怯怯地问:“殿下可是嫌弃我长得不够好看?”   没成想慕泽居然点头:“没错,你确实长得很丑。”   这话传到门外那四个偷听的长老耳里,个个无不睁大了眼,面面相觑。这是这么回事?他们明明是按照秦穆的长相易容出来的,怎么可能会丑,莫非是慕泽被秦穆伤害后,审美大变?   思及此,四人一方面为慕泽不再喜欢秦穆的脸而开心,另一方面也为未来妖后的长相担忧。   房里的钱果儿本就自卑,听慕泽这么一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殿下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   慕泽神色有些不耐:“反正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你出去吧。”   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让慕泽讨厌了。尽管这是长老们安排给他的任务,可钱果儿还是觉得有些伤心,当初他丑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他都变美了还是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想到这里,他咬了咬唇,忽地做了一个决定。   懒得看那个要哭不哭的钱果儿一眼,慕泽径自走到一旁,背对着钱果儿翻阅起来了堆叠成一摞的文书。说来也奇怪,以往在处理政务时,他向来兢兢业业,从不懈怠,怎么能积这么多文书,不花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批阅不完。   身手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慕泽眉头下压,“你怎么还没走?”   没有听到回答,慕泽放下手里的文书,转过身,等到看到了什么,他忙将眼睛别开,大声厉吼:“你在干什么?”   这句质问虽然不失威严,但听上去缺多了丝慌张。   乙长老忍不住,用手指抠破了纸床,然后把眼睛贴上去,然后就看到一副香艳的画面,钱果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赤果果地站在了慕泽的面前,慕泽那个傻小子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又是尴尬又是生气,手指气的发抖。   丙长老推开乙长老凑了上去,看到那副画面,嘴里啧啧有声:“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羞耻,色诱都搞出来了。”   “慕泽不会上当吧?”   丁长老胡子一翘,心里也很想看,但他为了保持最博学最高尚的大长老的形象,硬生生地忍住了。   眼看着钱果儿一步步地朝自己靠近,慕泽再也掩饰不住眼里的厌恶跟嫌弃,动动手指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外加一声惨叫,钱果儿整个人从门口飞出,连人带门摔到了外面的地上。   四位长老想要开溜,慕泽瞬移到窗旁,哗啦一声打开了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墙脚的四人,阴测测地来了一句:“好看吗?”   “路过路过。”   甲长老腆着笑,嗖的一声溜了,其余几位长老纷纷施展法术开溜,慕泽沉沉吁出一口气,瞥到屋里地上的那一团衣服,他表情一冷,一股脑儿地将衣服扔到了那只兔妖的脸上,“给我滚出去,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甩出这话,袖摆一扬,被钱果儿砸坏的门仿佛长了腿一样自动回到了原位,只听哐当两声,门自动阖上。慕泽找了张椅子坐下,灌了口茶压压惊,想到方才的那一幕,还有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他的眉心复又纠结成了一团。   “真是怪事。”他喃喃自语道。   那张脸绝对不丑,反而极为俊美,包括刚才惊鸿一瞥下的身材,也是无一不完美,可长在钱果儿的脸上,无来由的让他厌恶不说,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用狼爪划破他的脸。   ——   秦穆跟何寻相处了数月,事情按照他预期的那样发展着,何寻对他的迷恋与日俱增,有时他为了试探何寻,会故意失踪个几天或者个把月,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何寻一副大病初愈,萎靡不振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小打小闹收集痛苦值太慢,而且次数不能太多,太多的话会让何寻怀疑。   结果大半年过去,何寻的痛苦值才30%。   秦穆本来想继续跟何寻磨下去,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然后一则消息传入了他的耳里,打乱了他的原计划——   妖王慕泽要从整个妖界挑选妖后。   只要自认为有几分姿色的,不论家世背景,都有资格报名。   秦穆用魔气震碎了手下的那份公告,神色如常,放在身体两侧手指悄然收紧。这才过了大半年,慕泽就要另结新欢了,很好。说起来,当初抛弃慕泽的人是他,他没理由去怪慕泽,慕泽想娶谁就娶谁,这是他的自由,只是他这心里头总还是会有些不痛快。   就好比原本他以为会一直在原地等他的人,转眼就要跟别人结婚,他震惊之余还有那么点吃味。秦穆不承认自己在乎慕泽,他只是,只是见不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捡走而去。   何寻发现秦穆这些天有心事。   他心思细腻,即使秦穆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他是从细枝末节中推测出秦穆的不开心。   给秦穆倒了杯他最爱喝的桃花酒,何寻掩去了眼里的探究之色,低声问道:“秦穆,你怎么了?”   “啊?我没事啊,我好得很。”秦穆扯了扯嘴角,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桃花酒,还是他沿用了上一个世界的酿酒方子酿造出来的。   何寻没有继续追问,敛眸给自己倒了一杯,低头小酌了一口,“我听说慕泽在选妖后。”这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他自然也听到了一些。   秦穆倒酒的动作一顿,声线平平地“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往杯里倒酒。   何寻低头看着杯中的酒液,敛去眼里复杂的眸色,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如果你想去找他,你……就去吧。”   声音虽轻,秦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掀开眼,将何寻脸上的落寞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问:“你不介意?”   “如果你还喜欢他,我……我……愿意成全你们。”忽略心中那一丝细微的刺痛,何寻强颜欢笑道。   秦穆定定地看着何寻脸上难看的笑容,时机还没到,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何寻,他要让何寻相信自己是彻底爱上了他,然后在何寻最幸福的时候离开他。而现在,何寻显然以为他喜欢慕泽多过喜欢他。   思及此,秦穆摇了摇头,伸手抚上了何寻放在石桌上的手背上,“你啊。”   见何寻抬眸看他,秦穆伸出另一只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我喜欢的人是你,至于慕泽,只不过是我以为你离开这个世上了,所选择的一个代替品罢了。”   “可是这样对慕泽会不会太不公平……”   话没说完,秦穆就打断道:“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公不公平,我知道我对不起慕泽,所以我等着他来报复我,这是我欠他的。”   秦穆说的信誓旦旦,可一想到慕泽要跟别的雌性上床睡觉,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攫住了,喘不过气来。虽然他在追求一个人的时候,花样百出,没脸没皮,但他骨子里还是骄傲的,他不可能放低身段去求前男友回心转意。   再说,他这么优秀,何愁找不到比慕泽更优秀的伴侣呢。   只是没有想到,慕泽居然这么快就从他们那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了,这是秦穆始料未及的。他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慕泽跟谁结婚不关他的事,他只要专注于刷满渣攻痛苦值好了。   结果真到了慕泽选后的那一天,秦穆没忍住,使了个法术让何寻睡着后,便悄悄溜了出去。 第151章 魔王的恩宠   慕泽没想到四位长老居然先斩后奏瞒着他搞什么选后,消息都传遍整个妖界了,他才最后一个知道。由于四大长老冒用了的名义,他再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赶鸭子上架,参加了长老们为他举办的选后大典。   参加大典的妖怪众多,粗粗估计有数万人,大概整个妖界未婚的雌性全都来了,黑压压一片全都聚集到了宫外。   慕泽站在城门上,臭着个脸,脸上就差没写“不高兴”三个大字了。   四位长老自知有愧,在一旁劝道:“今日是你选后的日子,是件大喜事,笑一笑。”   “我敢说妖界所有优秀的雌性都在这里了,你喜欢哪个随便挑。”   “你不知道,外面世道险恶,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   长老们嗡嗡嗡的声音跟苍蝇一般在他耳边乱转,慕泽被扰的头痛,不由掐了掐眉心,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苍蝇不转了,慕泽心头一舒,看到城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妖,慕泽头又疼了,随手指了指底下的众妖,“这么多雌性,有些雄性还浑水摸鱼掺和了进来,你说我该怎么选?”   听到这话,长老们也有些迟疑。   丁长老道:“早知道报名的雌性这么多,我们应该提前筛选掉一批的。”   慕泽黑了脸,仰头望了望头顶的烈日:“那现在这么办?总不能让我在太阳底下站着吧?”   丙长老趁机道:“我已经帮你准备了乘凉的地方,你可以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妖群里有没有你中意的对象,我算过了,你一天少说也能看个一两万个,三天下来就能全部看完了。”   慕泽:“……”   见慕泽不说话,丙长老以为他同意了,兴致勃勃地道:“我们别在这里耽搁下去了,快下去吧。”   说着,四位长老合力把一脸不情愿的慕泽架下了城楼。   殊不知秦穆赫然出现了妖群之中。   抬眼望去,这偌大的城楼下可谓热闹非凡,妖山妖海,旁边的商贩与时俱进,趁机退出了很多新型化妆品,譬如什么面色红润粉,身轻如燕丹,乌发雪肤丸,还有稍微贵的一点的,能够修饰脸型轮廓跟五官的初级易容丹。   那些雌性一边排队一边跟商贩讨价还价,秦穆在一旁看了,效果立竿见影,全是一水儿的宽肩窄腰大长腿。有人看到秦穆什么都不买,以为他没钱,不免多看了他两眼,等看清秦穆那张脸,众妖具是一愣。   “老板,我要整成他那样的,行不行?”   老板顺着众妖手指的方向朝秦穆看去,然后露出同样失神的表情,等他回过神来,立马道:“可以可以,我还有中级易容丹,虽然不能像个十乘十,像个六七成还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众妖中传来不小的骚动,无数雌性纷纷要买那个中级易容丹,有些雌性没钱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有妖怪慢吞吞地移到秦穆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诶,你从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秦穆随口道:“我一直住山上,下山次数不多,你没见过我不奇怪。”   “那你也是来选妖后的?”   那妖随即一脸警惕地看着秦穆。   秦穆一扫妖群,以他为中心的妖怪无不用暗藏敌视的目光瞪着他。   他眨了眨眼,慢悠悠地道:“我就是凑个热闹。”   “你这话当真?”众妖不信。   为了打消众妖对他的敌视,秦穆微笑着道:“我已经有伴侣了。”   这话一出,妖怪们无不松了一口气。   妖族每个雌性都只能跟一个雄性,如果有雌性水性杨花勾搭了好几个雄性,不但会遭到整个妖界的耻笑,那几个雄性为了找回自己的尊严还要付出血的代价,直至战胜另外几个雄性才罢休。若是胜利的那个雄性最后不要那个雌性了,那么那个遭人唾弃的雌性就会被驱逐出妖界,如若遇上比较烈性的妖族,雌性就会被火活活烧死。   因而雌性背叛丈夫的代价很大,几乎没有雌性会这样做。   秦穆在众妖眼中不再具有威胁,他们自然对秦穆的态度有所好转,纷纷围在他身边,又是问他衣服在哪儿买的,又是问他造型是怎么做的,天知道秦穆穿的不过是普通的衣袍,梳的也是最普通的发型。   秦穆来的晚,排在了队伍的中后段,即使到了天黑也轮不到他,好在众妖听说他有伴侣,只是来凑个热闹,再加上秦穆生的俊美无匹,他们乐的跟秦穆探讨美容心得,就让他插了队,于是秦穆一路过关斩将,从队伍的后半段插到了前段。   故意忽视心底的那一丝莫名的情绪,秦穆只当自己来此一遭是来见见老朋友,怎么说他跟慕泽也有过一段,旧情人要找新欢了,他怎么着也应该过来跟他道喜吧。   成功说服了自己后,秦穆神色坦荡地候在一边,如果忽略周围一水儿跟他有六七分像的雌性的话,他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来凑个热闹。要不是后来商贩的中级易容丹缺货了,要去补货,只怕跟他相似的人要有总妖数的七成之多。   真是个可怕的数字。   秦穆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他的脸在妖界这么受欢迎,或许他已经想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方法。   城门口,慕泽坐在阴凉处,闲闲地嗑着瓜子,完全提不起劲儿来。他已经分不清看过多少雌性了,其中不乏长得好看的,但后来他发现好多雌性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之后,他看到那张脸就自动免疫了。   丁长老暗自疑惑,“真是奇怪,怎么这么多雌性都长着一张差不多的脸呢。”   甲长老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丁长老转头看来的时候,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么多雌性长得挺像一个人的。”   “你是说秦穆?”   “是啊。”甲长老挠了挠花白的头发,“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右侧方传来慕泽懒散的声音,甲丁长老立刻站直身体,“没什么。”   乙长老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下一个。”   排在第一个的雌性垮下了肩膀,垂头丧气地走开,排在第二个的雌性补上,终于不是一张看烦了的脸,虽然长相有点普通。   慕泽抬了抬手,一旁的乙长老道:“你先留下吧。”   被点名的那个相貌普通的雌性神色恍惚地眨了眨眼,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他买不起中级易容丹,只能买了个乌发雪肤丸,把自己粗糙的皮肤修饰一下,没想到居然能够进入下一轮的选拔。   丙长老瞅见那个雌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再看气质也是畏畏缩缩,毫无任何出彩之处,他忍不住道:“慕泽啊,你确定你喜欢他那样的?”   慕泽:“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留下他?”   慕泽扔掉手里的瓜子壳,目光一扫众妖中那些差不离的脸,“我更不喜欢这些同样的脸。”第一个还算有点小惊艳,第二个以为是双胞胎,到了第三个,就知道这些雌性肯定是服用了什么修容丹之类的东西,一水儿流水线上的产物。   丁长老明白其中的古怪,提议道:“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他们估计服用了中级易容丹,我们也看不出他们本来的脸,不过这种药效就只有一天,等明天就能看到他们的真容了。”   当然,他这样说也是有私心的,中级易容丹是要有易容原型的,这么多雌性长得跟秦穆有六七分相似,说不定秦穆就混在了妖群之中。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丁长老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慕泽也看累了,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听到丁长老的提议,他没有怀疑,扔下了手中的瓜子壳,起身拍拍膝盖上沾上的瓜子屑,“今日就到这里吧。”   说起来也奇怪,他以前从来不爱嗑什么瓜子,今日无聊抓了一把,居然一嗑就停不下来了。   真是怪事。   慕泽这么一宣布,乙长老赶紧道:“好了,天色也不晚了,你们暂且先回去,明日再来吧。”太阳还没下山,他就睁开说瞎话,众妖虽然纳闷,也只能先行回去。   趁着妖群还没退散,丁长老施展妖术,雄浑亮堂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角落:“殿下喜欢看你们的素颜,明日不要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以真实的容貌示人就行。”   这话一出,众妖半喜半忧。   喜的自然是本身容貌就不差的那一类雌性,忧的当然是貌不出众的雌性了,当然了,那些商贩被断了财路,也要忧上那么一忧,幸好今日他们挣得钵满盆盈,小半年的开支算是有了。   秦穆瞧了瞧前面站着的二十来只妖,还挺可惜,本来马上就要轮到他了,没成想居然来了这么一出。他自然不乐意白跑一趟,趁着众妖离开,他大步上前,在慕泽快要走进城门之际,声线慵懒地叫住了他的背影。   “慕泽,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第152章 魔王的恩宠   要说这秦穆也是狂妄,仗着武力值强大,来人家的地盘,也不知道易容一下。他一时兴起来了这儿,完全忘了当初他背叛慕泽后,慕泽可是想要杀了他的。   被叫到名字,慕泽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身旁跟着一众长老跟随从也转过身,等到看到秦穆那张脸,四大长老个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秦……秦穆?!   不应该吧?秦穆那只魔能这么大胆,大摇大摆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给之前那只兔妖服用的易容丹有三年的有效期,现在有效期还没过,也许……也许是兔妖也来参加选后大典来了?   慕泽皱眉不语。   他今天看了太多张跟秦穆有着六七成相似的脸蛋了,实在是免疫了,即使秦穆是这么多雌性里最好看的那一个,他也只当是原来勾引他的那只兔妖贼心不死,又来缠着他了。   是以,他面色不快,一甩袖摆,两手备于身后,冲着秦穆冷声道:“你又来干什么?”   那嫌恶的表情落入秦穆的眼里,即使他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了一愣。他相貌俊美,能力出众,在现实生活中,何曾有人对他摆出这样的脸色。   即使当初是他的错。   就在他愣神的空档,四大长老趁机抢白道:“别来缠着殿下了,殿下不喜欢你。”   “快走快走,今日的选后大典已经结束了。”   “你再不走,小心我把你那张脸收回来,本来就是张假脸,还想借此迷惑殿下,你难道忘了当初你脱光衣服色诱殿下,殿下也不看你一眼的糗事了。”   ……   面对众人的炮轰,秦穆眨了眨眼,总算是回过味来。   看来他们是认错人了。   只是——   秦穆不由蹙眉,眉间萦绕着疑惑的神色,他不会错认慕泽眼里藏着的那一抹陌生的眼神,莫非,莫非慕泽把他给忘了?   想到这种可能,秦穆脸色一沉,莫名有些不爽,比起忘了他,他宁愿慕泽恨他到想要杀死他。被人遗忘的话,那代表过往的那些回忆全部被抹去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他们的过去,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眼见秦穆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迹象,四位长老忽视一眼,正要派人将秦穆赶走,瞥到秦穆周身浮动着一层黑气,他们面色大变。   那团黑气如同张牙舞爪的蛇,狂肆地扭动着,时隐时现,分明就是魔气。   所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秦穆!!!   长老们顿时变色大变。   乙长老因为秦穆伤了慕泽的心,对他十分痛恨,当即发出命令:“有魔物在此,快快将其拿下!”这一声命令声势浩大,犹如咆哮的兽鸣,一个眨眼间,无数妖族将士从城门里涌现出来,瞬间将秦穆团团围住。   慕泽身为妖界之王,自然看出秦穆身份不一般。魔族早在五百年前就消失了,今日妖界居然出现了魔物,当真是奇怪。   他不由地朝秦穆看去,发现那只魔也在看他,黑色的眼底纠结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慕泽一怔,熟悉的感觉自他心底滋生,他的心居然不受他的控制快了半个节拍。他心下异样,却听被妖兵围住的那个男人懒懒散散漫不经心地问了他一句:“我是谁?”   慕泽定了定神,道:“你是谁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是魔,魔族跟妖族势不两立。”   四大长老担心慕泽再爱上秦穆一次,纷纷附和道:“殿下说的没错,魔就是魔,为了防止魔族卷土重来,我们决不能留魔族一个活口。”   “这只魔混入妖界,定是想对妖族不利,殿下千万不能对他心慈手软。”   “魔物,你伪装成钱果儿的模样,难道是想再勾引殿下一次?哼,如此拙劣的手段,殿下是不会上当的。”乙长老灵机一动,趁机颠倒黑白,把秦穆跟钱果儿混为一谈。   秦穆当然没有漏掉那四个老头眼里的紧张跟警惕,看来慕泽会失忆,肯定跟这几个老头脱不了干系。魔王是杀不死的,除非他厌倦红尘,将魔气散尽自杀而亡,是以他有恃无恐,即使面对这么多妖的包围,他也不过是扬了扬眉,冲着慕泽低低笑了一下,“慕泽,你真的忘了我吗?”   这一句话,他说的低沉沙哑,百转千回,传入众妖耳中,似有无尽的魔力一般,让他们的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丁长老厉声吼道:“千万不要被这只魔迷惑,他的目的是扰乱你们的心智,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吸取你们的法力,大家万不可掉以轻心!”   秦穆听了,满脸黑脸。   老魔王的魔气加上他自出生就拥有的魔气融合在一起,使得他的武力值已经达到顶峰,他还真不屑这些虾兵蟹将的法力。   甲长老神色焦急,道:“殿下,发什么愣啊,快下令让将士们捉拿这只魔啊。”   慕泽回过神来,皱了皱眉,“来人,将这只魔……”   “不用了。”那头传来了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却是秦穆主动抬起两手,摆出一副投降的架势,淡淡地道:“我认输。”   众长老沉默。   众将士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秦穆,迟迟不敢有所行动。   慕泽在原地静立片刻,忽地提步朝秦穆的方向走去,才走了两步,乙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泽,不要靠近。”   慕泽顿了顿,道:“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这……”   慕泽没再开口,不疾不徐地迈开步子,众将士自从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来。四位长老见状,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万一这魔头使诈,要对慕泽不利,他们还能抵挡一阵。   在众妖的目视下,慕泽一步一步缩短了跟秦穆之间的距离,直至两人中间只有半个身位的距离。   秦穆脸上笑意不减,时隔大半年,他跟慕泽终于再次相遇。他静静打量着慕泽,尽管他们数月没见,慕泽跟之前没什么不同,眼底也没有他们决裂时弥漫着浓烈的伤痛跟恨意,有的只是淡淡的一抹疑惑跟探究。   一切都刚刚好。   在秦穆打量慕泽的同时,慕泽也在暗中观察他,真是奇怪,明明跟那只兔妖有着相同的脸,可他对兔妖只有满满的厌恶,对这个男人却不反感,相反,在面对这只魔时,他的心底翻涌的让他陌生的情愫,喜悦之余,也有陌生的钝痛在他的心底弥漫开来。   他这是怎么了?   慕泽疑惑地皱了皱鼻翼。   孩子气的举动落入秦穆的眼底,他心头像被阳光晒过,微微一笑,道:“我投降了,你可以把我抓起来了。”除了封印他,没人能关住他,他想,日子过得太无聊,偶尔来个小刺激倒也不错。   “慕泽,小心有诈。”乙长老还是不放心。   慕泽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闭嘴,四位长老只得恨恨地瞪着秦穆,虽然这是他们跟秦穆第一次见面,但他们从慕鳞的口中听说了秦穆的光辉事迹,对他越发的不待见。   好看有什么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们——”盯着秦穆含笑的眉眼,慕泽顿了顿,缓缓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话一出,众长老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就怕秦穆说出真相。   然而秦穆不过是挑了挑眉,把问题轻巧地抛了回来,“你觉得呢?”   真是狡猾,慕泽一脸郁闷地想,他知道还要问他啊。   不过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通过众长老神色各异的表情,以及这个男人含笑笃定的神色,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自己的记忆好好排查一下了。   慕泽清了清嗓子,道:“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关入地牢……”他停顿了一下,把话拐了一个弯,“把这只魔给我关入审讯室,我要亲自拷问他。”   地牢跟审讯室的待遇自然不同,地牢一般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里面什么都没有,刑拘倒是齐全,每样都不带重复,而审讯室则是关押一些妖族犯了小错的贵族,里面一应俱全,除了不能随意进出,比妖界普通妖怪的住房舒服了不止一倍。   众长老一脸便秘地想:这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把秦穆关起来后,慕泽回了自己的寝宫,本想在临睡前批阅一些奏折,然而他一提笔,脑海里尽是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脸。他放下笔,伸手搓了搓脸,自言自语道:“我能是被美色迷惑的妖王吗?”   他起身,在原地来回踱步,末了,他披了件外衣,摸黑避过众妖族将士的耳目,掐了个隐身决飘去了秦穆缩在的审讯室。   彼时秦穆抓了把瓜子,正津津有味地嗑着,越嗑越精神,丝毫没有任何的睡意。看守他的将士们作息规律,到点就睡,见秦穆迟迟不睡,不由打了声哈欠,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你不睡我先睡了。”   “去吧。”   秦穆笑眯眯地道。   那将士没见过比秦穆还好看的雌性,见秦穆一笑,他被电了一下,晕晕乎乎地去了审讯室隔壁的房间睡觉。   等到没人看着了,秦穆把瓜子壳扔进一旁的废篓里,然后取来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把茶杯放在嘴边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审讯室忽的响起了一道幽幽的男声:“你真是悠闲啊。”   秦穆灌了杯茶,等茶杯见底,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气定神闲地道:“你终于来了。”    第153章 魔王的恩宠   听这男人话里的意思,他早就料到他会来找他?   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慕泽心底一阵别扭,使了个显身决,慢吞吞地在秦穆身旁坐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深夜来找这个男人,本来在寝宫待得好好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审讯室。   在寝宫的时候,他素来不喜欢穿鞋,这会儿临时起意,连鞋也没顾得上穿,只套了两双白袜子,这会儿他不自在地别开了脸,两只脚丫子悄悄扭在了一起。   秦穆自然看出了他的异样,视线往下,瞥到那雪白的两截袜子,他眉峰上挑,眼里划过兴味的笑意,“原来你不喜欢穿鞋啊。”以前倒是没发现他这个习惯。   慕泽故意装作没听到,岔开了话题:“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我?”   秦穆闻言,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兀自拿了只空杯子,悠悠替慕泽也倒上了一杯,把茶推到慕泽面前的时候,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慕泽很是怀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回答。   秦穆道:“这茶不错。”   “不要转移话题。”   秦穆眨了眨:“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慕泽哼了一声:“魔族果然阴险狡诈。”   秦穆眯了眯眼,“你说我阴险狡诈?”   “没错。”慕泽不由挺了挺胸膛。   两人一动不动地互相对视着,秦穆忽然撇唇,“你既然这么说我,我若是不做出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给我的这个评语了么。”   慕泽闻言,目光落到了秦穆脚上的那副镣铐上,为了防止秦穆逃跑,长老们给他戴上了妖族的镇族之宝——捆仙锁。戴上这捆仙锁之人,任他是妖是魔还是仙,都逃不了这镣铐的束缚。   “你现在身为我妖族阶下囚,居然还如此狂妄,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慕泽只当秦穆是想跟他决斗,虽然如今这个状况,他有恃强凌弱之嫌,但他才不管这么多,“就让我好好教训你……啊……”   说到最后,慕泽的声音陡然变了个调,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你在干嘛?”   秦穆在慕泽说出“教训”二字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了他的右腿,面对慕泽愕然的神色,他刷地一下脱下了慕泽的袜子,薄唇轻启,缓缓吐出:“教训一下不喜欢穿鞋的小孩。”   说罢,他指尖轻捻,凭空变出了一根羽毛,慢慢悠悠地搔刮着慕泽的脚心。面对如此窘况,慕泽涨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素来怕痒,经此一役,他自然惨败,忍不住耸动肩膀笑了出来:“你……你欺人太甚,快停手,不然……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想要忍笑,可他越是忍耐,越是忍不住,表情一时有些扭曲,下意识地想要把脚缩回,可男人的手有如铁钳一般,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出。当然,他大可以对这个男人大打出手,可每次想要出掌的时候,总是狠不下心,最后他憋红了脸,一番犹豫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化成一缕青烟溜了。   只留下了地上那一只白色的袜子。   秦穆勾了勾唇,素白的指尖轻轻一弹,那根白色的羽毛就消散在了空气中,随后他将那只袜子捡起,盯着手上的那一抹白团怔怔出神。   经过刚才那么一个小插曲,他成功岔开了话题,是的,他刚才就是故意的,面对慕泽的那句质问,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为了完成任务,明面上背叛了慕泽,给他们之间的那段过去蒙上了阴影,现在慕泽好不容易忘记了那段不算愉快的回忆,他又何必要旧事重提呢?   本来他忍不住心底的躁动前来见慕泽,只是想跟他说一声恭喜,现在见到失忆了的慕泽,那句恭喜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也许,即使慕泽没有失忆,他也说不出口吧。   秦穆向来不喜欢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但这一次,他头一次忍不住自我怀疑,他来见慕泽到底是对是错。   这一厢,慕泽溜回了寝宫,往榻上一躺。   觑见右脚少了一只袜子,脑海里自然浮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不禁有些气恼。此时他脸颊滚烫,心跳失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刚才做了什么坏事呢。   慕泽从床上坐起,拍了拍发烫的双颊,拿过旁边的铜镜一照。他向来臭美,镜子通常会放在伸手够得到的地方。眼瞅着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慕泽把镜子往旁边一扔,非常非常不高兴,他居然被一只雌性逗弄成这副模样。   当真是丢人至极!!!   为了找回身为雄性的尊严,隔日,慕泽一身正装,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秦穆所在的审讯室,屏退部下,扳着张脸坐在秦穆的对面。   秦穆笑眯眯地道:“妖王殿下好。”   慕泽本来是为了昨夜之事兴师问罪来的,结果没忍住,问:“我的袜子呢?”   “殿下说的可是这个?”秦穆伸出一根拇指转着那只袜子问。   慕泽嘴角一抽,黑了脸:“还给我。”   瞟了眼慕泽脚下穿的金线勾描的靴子,秦穆哂然一笑,打趣道:“殿下今日倒是舍得穿鞋了。”   被这可恶的男人三番四次捉弄,慕泽差点气成了内伤,可又在对方春风化雨的微笑中,默默把肚子里的气放了。   他无视那只碍眼的白袜,终于记起了正事,他问:“你一只魔出现在了妖族,那你可有同党?”一只魔不算什么,但若是成千上万只魔,那他妖界的霸主地位绝对会受到威胁。   似乎是知道他的心中想法,秦穆懒洋洋地道:“你就放心吧,我对复兴魔族没什么兴趣。”魔族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不过是为了自保,沉睡在了魔族的起源之处,只要魔王的血唤醒他们,魔族沉睡的众魔就能重见天日。   秦穆穿了好几个世界了,也过足了称王的瘾,这个世界谁称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慕泽自然不会轻易相信秦穆的说辞,父王在云游四海之前,可是郑重告诉过他,魔族个个骁勇善战,冷酷无情,他日在魔族卷土重来之前,务必要将那一点苗头给及时掐灭了。   只是,他当真要将眼前这个男人杀死吗?   慕泽定了定神,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穆。”   “嗯。”慕泽一脸沉重地点头,与锋一转,道:“秦穆,你真没有什么跟我要说的?”刚才四位长老一直在他耳边催促,让他尽快处死秦穆。   “你想要我说什么呢?”秦穆放轻了声音,称得上是温声细语地道了一句。   慕泽右耳酥了一半,低下头,轻咳了一声,道:“我们真的不认识?”   秦穆定定地看着他,没有错过青年眼底纠结的神色,要不要把他们过往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呢?秦穆垂下了眼,有些事想不起来还不是不用强求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就当是,他难得仁慈了一回好了。   思及此,秦穆扬了扬唇角,又是那个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不认识。”   “你昨天在选后大典上叫出了我的名字。”   “知道你的名字很稀奇吗?”秦穆淡笑着反问。   “我的名字只有我最亲密的人才能知道。”慕泽没有被秦穆忽悠,两眼紧紧锁定他的双眼。   秦穆:“哦,我的听觉不错,昨天是听到了你那几位长老叫过你的名字,所以才知道的。”   他个回答乍一听似乎没什么破绽,可慕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拧紧眉心,继续追问:“可是你昨日说了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这又怎么解释。”   秦穆眼也不眨地说着谎话:“我昨天排了那么久的队伍,眼看着你就要离开了,不想白来这么一遭,所以故意说那句话来吸引你的注意。”   这番话一出口,慕泽没忍住:“我呸。”   秦穆满脸无辜,闲闲地提醒道:“殿下,请注意形象。”   慕泽嘴角持续抽搐,换了个说辞,道:“所以你是想要当我的妖后了?”   “本来是想的,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跨物种的结合是没有好结果的。”   慕泽:“……满口胡言。”眼看着从秦穆嘴里讨不出什么线索,他便打算离去,离开之前,男人叫住了他,“等等。”   慕泽面带喜色,转过身,眼带期盼地问:“想通了?”   “你的袜子。”秦穆把手心的那只白袜去朝慕泽扔去。   慕泽把那象征着耻辱的袜子毁尸灭迹,愤愤道:“魔族果然是阴险狡诈之辈,你不说便不说,我自有办法把你的来历调查个水落石出。”说罢,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等到看不见慕泽的影儿了,秦穆从容不迫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心想,他还是想个法子离开这里好了,既然慕泽忘了他,那他就专心做他的任务好了,等刷满了陌珩的痛苦值,他直接前往下一个世界好了。   至于心底那些让他陌生的情绪,随着这个世界的结束,也会烟消云散的。   这一厢,慕泽从秦穆那儿回来后,挖空心思想着这件事的突破口,当初长老们替他找了个跟秦穆一模一样的兔妖来,那只兔妖易容肯定要有参照物的,可见长老们是知道秦穆的存在的,只是长老们不肯说,他又该使什么法子呢?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从外界游历归来的慕鳞推开了门,兴致勃勃地道:“我回来了。”   慕泽没应声,显然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满于慕泽的忽视,慕鳞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慕泽随口敷衍道:“在想杂交的可能性。”   “杂交?”   慕鳞惊掉了下巴,“你……你是看上了哪只动物了?”   这条笨黑狗子。慕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随口一句玩笑话,这慕鳞居然也能当真。只是想到这句话的来处,慕泽一脸抑郁地想:跨物种的结合真的没有好结果吗?   不对不对。   他想这些干嘛。   慕泽心生恼意,轰道:“我在想事情,别打扰我。”   “你是看上了哪只雌性了吗?”慕鳞一脸八卦,不肯轻易离去。   慕泽摸了摸脸,“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这幅愁眉苦脸的模样,想不想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   “就是话本子里写的相思病啊。”   “……”   第154章 魔王的恩宠   飞快地拍下了慕鳞的头,慕泽皱眉道:“你才相思病呢,去去去,别烦我。”   都失忆了,脾气还是这么差。慕鳞撇撇嘴,“好了,我走我走。”他嘟嘟囔囔着往外走,眼看着要踏出门了,身后忽地响起慕泽的声音:“等等。”   被他叫住,慕鳞转过身,哼哼:“你不是让我走么?”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跟你打听一个人。”   慕鳞这小子跟长老们走的近,那几个长老隐瞒他的事说不定跟慕鳞说过。   慕泽没理他的嘀咕,直接道:“你知道秦穆吗?”   “……我还是走吧。”慕鳞肩膀一缩,转身就走。   慕泽一扬袖摆,房门应声关上,极为肯定地道:“你认识秦穆。”   “不认识。”反驳的速度有点快。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一看到慕鳞双眼乱瞟,就是不敢跟他对视,他就断定慕鳞在撒谎,他身形一闪,形如鬼魅般移到了慕鳞的跟前。   亮如星辰的眼陡然在他眼前放大,慕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神色极为警惕,“你……你想干嘛?”   慕泽微微眯了眯眼,神色间充满了威胁:“如果你敢撒谎,我就把你打回原形。”   由于对那几个月变回原形的经历还心有余悸,慕鳞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撒谎。”他答应过几位长老,一定会好好守住这个秘密的。   “你既然不肯说真话。”慕泽一脸冷漠,“那我只好对不起你了。”说罢,他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势。   慕鳞是个欺软怕硬遇强则弱的怂妖,见到如此阵仗,他忙做出投降的姿势,“我说,我说。”   然后他就简略跟慕泽叙述了一下他跟秦穆之间的爱恨情仇,他刚回来,不知道秦穆就在这宫中,以为即使他说了慕泽也找不到秦穆,等他说完,他径自倒了杯茶,“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妖啊要往前看……咦……人呢?”   他回头一看,哪里还有慕泽的身影。   原来慕泽从慕鳞嘴里得知了他跟秦穆的过往后,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本来也想过他跟秦穆是不是有那么一段,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是被背叛的那一方。   难怪他问起秦穆时,秦穆一口咬定不知道,敢情是怕他想起来后打击报复啊。   慕泽一阵风似的冲去了审讯室,甚至没跟看守的侍卫打一声招呼,就已经来到了秦穆的身旁。见慕泽又来了,秦穆勾了勾唇,打趣地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从大门进来啊。”   慕泽满脸阴沉地在秦穆的对面坐下,光是想到自己曾经被这个男人戴了绿帽子,他气的脑壳都要炸了,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知道事情的经过,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谈笑风生!!!   “怎么了?”   终于察觉到慕泽此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秦穆扬了扬眉。   还问他怎么了。   慕泽气的嘴唇抽搐,忍住想要掐死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慕鳞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秦穆闻言,沉默了片刻,问:“那你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没有。”记忆哪里是说恢复就恢复的,不过知道了他跟秦穆过去的关系,一切都好办了。慕泽冷着脸,死死地盯住了秦穆的眼,“你为什么来找我?何寻呢?”   “我是来恭喜你的。”秦穆语气淡淡的。   “恭喜我什么?”   “你不是要选后么,不久的将来你的寝宫就要迎来新的妖后,我作为你的老情人,跟你说一声恭喜不为过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从秦穆嘴里道出,配上他那一副云淡风轻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慕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想起慕鳞刚才说的秦穆跟那个何寻处了大半年,慕泽只觉绿帽罩顶,脸色阴沉的犹如暴雨骤临,他不用想就认定这对奸夫淫夫肯定背着他把什么事都干完了。   明明没有了有关秦穆的记忆,可从慕鳞嘴里得知这一切后,他的心里还是翻涌的滔天的的怒火,这种情绪对现在的他而言是陌生的,不难想象,当初他被秦穆背叛后是什么心情。   “你该死。”   幽蓝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霾,慕泽沉下脸,一甩狼尾,直接圈住了秦穆的脖子。他们狼族对于背叛自己的雌性,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即使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的雌性,他们也要将代表着耻辱的背叛者杀死。   雪白的狼尾渐渐收紧,被勒住喉咙的秦穆脸上笑容不见,神色不见丝毫痛苦跟苍白,他伸手轻抚上慕泽的狼尾,薄唇轻吐:“你杀不了我的。”   男人的指尖似乎藏着魔力,只是被他轻触了一下,酥麻的感觉顺着狼尾席卷了全身,脸上染过一丝薄红,慕泽略带狼狈地收回了狼尾,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用力握拳,反应极大地低吼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秦穆眨了眨眼,他什么都没做啊。   瞥见青年陡然涨红了的脸跟脸上那隐忍的神色,秦穆似乎知道了什么,脸上重新挑起了一丝笑,笑容里暗藏了丝引诱。   他将问题反抛给慕泽,哑声轻问:“你想要我干什么?”   慕泽一噎,继而露出羞恼愤怒的神情,“你就是这么勾引别的雄性的么?你这么不安分,何寻能够满足得了你?还是说你又故技重施,像背叛我一样背着何寻,找了别的雄性?”   狼妖的尾巴十分敏感,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这个男人轻易挑起欲望。慕泽一方面气自己定力差,一方面又气秦穆故意来撩他,他认定秦穆是故意戏弄于他,便有些口不择言。   然后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偷偷瞧了秦穆一眼,见秦穆脸上没有露出怒色,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志气了。   一个背叛他,给他带绿帽子的雌性,他有什么好留恋的。   将青年陷入懊悔的神色收入眼底,秦穆微微一笑,低声问道:“如果我就是在勾引你,那你上钩了么?”   慕泽:“……”   秦穆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他本来就很喜欢慕泽,即使为了任务跟何寻在一起,他也没有忘记慕泽,如今他们好不容易重逢,他何不跟慕泽打个友谊炮,满足一下他这大半年来压抑苦闷的身心呢。   思及此,秦穆暗下眼,趁着慕泽发愣的间隙,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背,略带凉意的指尖自慕泽白皙细腻的手背挑逗性地扫过,他故意放轻放慢了速度,黝黑的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慕泽。   那细微的麻意顺着指尖窜入了心里,慕泽回过神来,触电般地抽回了手,脸上的红晕比方才更深了一层,“你……”他又是吃惊又是羞愤。   他没有跟秦穆的那些回忆,一切都是从慕鳞口中听来的,亲身感受跟道听途说这两者还是有差别的。他没想到秦穆居然这么放荡,如此明目张胆地勾引他。   秦穆很喜欢看慕泽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眉眼含笑,身体前倾,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勾起了碗碟里的一颗葡萄,当着慕泽的面,缓缓张嘴,将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哺入了口中。   他也不吃,只是含着,时不时用舌尖卷起葡萄展示给慕泽看,眼角眉梢尽是坦荡的春情。   如此不要脸的举动由这个男人做起来是如此的自然跟直白,那双如墨般的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欲,慕泽看着看着,身体跟着了火一般,口中分泌的液体似乎多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这个男人还故意用低哑暧昧的语气问他:“想吃么?”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他问的是吃葡萄呢还是吃他……   慕泽双颊如火,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只听砰的一声,那张木质椅子翻到在了地上。秦穆瞟了眼那张无辜的椅子,掀开眼皮,似笑非笑地瞅着面色僵硬的某人。   慕泽咽了口口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别急着走啊,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看着青年凭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秦穆收了声,缓缓吐出了嘴里的葡萄皮。他知道慕泽刚才差点就上钩了,如果慕泽不落荒而逃,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   秦穆轻笑了声,眼里光华流转,他相信慕泽还会来找他的,因为即使慕泽忘记了他,身体的吸引是骗不了人的,慕泽还是喜欢他的。   这一厢,慕泽逃回自己的寝宫后,第一时间洗了个冷水澡。妖族体温本就偏高,再加上有了那啥冲动,慕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热的发月长,索性在水里泡了一会儿。   等到身体温度彻底降了下来,慕泽钻进被窝,把被子当成某人可恶的脸,嗷呜一口咬住,使劲磨啊磨,咬牙切齿地想,这个雌性这么不要脸,看他怎么教训他。   三天后,慕泽再次了光临了秦穆的刑室,他要证明给秦穆看,他不是非他不可的。   秦穆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睨了眼在他对面不远处左拥右抱的慕泽,这慕泽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两个雌性,此时两个雌性一人端着一盘水果依偎在慕泽怀里,互相喂慕泽吃水果。   其中一盘水果正是葡萄。   这个心胸狭窄的幼稚鬼。   秦穆呵笑了一声,抓了把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这二位是你的新欢么?”   见秦穆终于搭理他了,慕泽精神一振,挺了挺胸膛,“是啊。” 第155章 魔王的恩宠   秦穆故意瞥了两只雌妖一眼,语气散漫:“你的眼光真是差劲。”如果换作的别人说出这话,可以说是酸葡萄心理,但秦穆足够俊美也足够强大,任何妖出现在他面前都会被他比下去。   慕泽听了,脸色发绿。   与此同时,面色发绿的还有意识到秦穆是在讽刺他们颜值的两只雌性,两妖一只狐妖一只蛇妖,皆是妖族数一数二的大美妖。   虽然跟秦穆的长相相比是输了一筹,但他们自问论魅力论床技,还是没有妖怪可以与他们匹敌的。   狐妖锤了下慕泽左边的胸膛,掐着嗓子撒娇道:“殿下,你看他说的,妾身哪里丑了。”   蛇妖锤了下慕泽右边的胸膛,扭着水蛇腰,娇哼道:“依妾身看,这只魔口出狂言,居然敢妄议殿下的审美,殿下定要好好罚他。”   为了找回面子,慕泽僵着脸,冲秦穆冷言冷语:“我只当你说这话是在嫉妒。”   “嫉妒?”秦穆眨了眨眼。   “对。”慕泽点头,“你真是不知羞耻,明明背叛我找了别人,现在居然又回头来招惹我,想要脚踏两条船,但是让你失望了,我不但没有上你的当,反而有了找了两个比你年轻比你妖娆的雌性,所以你嫉妒了!”   看着青年扳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秦穆沉沉笑出声来,实在是太可爱了,他真想快点把慕泽拐上床。   “你笑什么?”慕泽一脸莫名。   秦穆收住笑,眼带笑意地问:“你真觉得那两个雌性比我好?”他哪里看不出慕泽压根就没碰过那两只妖,从他那僵硬的坐姿就能看出慕泽此刻估计也挺别扭的。   慕泽眼也不眨地道:“当然。”   狐妖附和道:“你不知道,我们跟殿下在床上配合的多默契,殿下一直夸我腰软呢。”   论腰功,蛇妖绝对是一流的,他不服气地道:“殿下夸得人明明是我。”   “是我好不好。”狐妖掐着腰道。   眼看着两妖忘了来的目的,要起内讧了,慕泽眉心一抽,出声阻止道:“好了好,反正你们比他表现的好。”   听到这话,两妖才消停下来。   秦穆扬了扬眉,忽地开口:“失忆了的你又没跟我试过,怎么知道他们比我表现的好呢?”   慕泽:“……”   狐妖:“……”   蛇妖:“……”   秦穆笑着继续:“你要不跟我试试?”   狐蛇两妖自问在风月场所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如此正大光明勾引雄性的雌性。调教他们的嬷嬷说过,越是含蓄的勾引越能激发雄性的欲望,像秦穆这样简单粗暴的明示,既少了情趣又缺了身为雌性的矜持,着实是下下策,没有哪个雌性会这么做。   狐妖跟蛇妖异口同声地道:“你是雌性么?”   秦穆扫了眼坐于中间的慕泽:“我是不是雌性,你们问问慕泽不就行了,他最清楚了。”   慕泽黑下了脸,同时黑里又透着红,“你们先下去吧。”   两妖难得有机会跟妖界身份最尊贵的妖王如今近距离接触,当然舍不得就这么离去,如果能跟妖王一夜春宵,他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于是他们一左一右揽上了慕泽的胳膊,把身体往慕泽身上贴,娇滴滴地撒娇道:“殿下,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么?”   慕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无可忍,沉声呵道:“滚出去!”   这话一出,两妖不敢继续在这里逗留,只能扭动着腰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等到偌大的审讯室只剩下秦穆跟慕泽二人,秦穆微笑问:“干嘛把他们请出去啊?”   慕泽阴沉着脸,憋了一口气,道:“你不是要试试么?”他刚才被秦穆当着外妖的面,反过来调戏,这口气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他要找回身为雄性的颜面!   秦穆一愣:“你是说……”   慕泽不自在地别开脸,哼哼:“反正就算上了床,我也不会跟你重归于好的,你死心吧。”   “谁说要跟你和好了。”秦穆脸上重新挂上了懒洋洋的笑,“我们只是相互满足而已。”   慕泽双眸一沉,这句话在他听来怎么这么别扭呢,是不是对秦穆来说谁都可以,只要能满足他就行了?   想到这里,慕泽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秦穆只当他还在为他刚才的事怄气,主动起身走到了慕泽身旁,微微俯身,将半边身体倚靠在了他的肩上,对着他白皙的耳廓吹了一口热气,“春宵一刻值千金。”   就这么急不可耐了么?慕泽薄唇紧抿,拉过秦穆放置他肩上的手,猛地一拉。   秦穆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两手揽上了他的脖子,“要我教你么?”   “不用。”   慕泽施了个法,凭空变出一张豪华大圆床,然后他又设了个结界,放置有外人来打扰他们,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他将秦穆拦腰抱起,走到床边,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其扔到了床上。   大圆床弹性极佳,也很柔软,秦穆稳住了弹动的身体,晃动了一下脚上的镣铐,故作苦恼地道:“有这么一副碍眼的镣铐,恐怕你我今日做不了什么了。”   慕泽虽然被抹去了记忆,但有些事不需要刻意学就能无师自通,一切全凭本能,他冲秦穆龇了龇牙,一抹银白自他嘴里一闪而过。他上前一步,翻过秦穆的身,让他背对着他,然后他探出狼爪,三下五除二把秦穆尚且完好的衣服撕成碎片。   秦穆眨了眨眼,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记得温柔点。”察觉到慕泽在手八拉他衣库子,他又慢悠悠地来了句:“很久没……”   骗妖呢。   想是这么想,慕泽还是放轻了手里的动作。也许是因为他们之前有过无数次,即使没了记忆,这种事还是深深印在了他的潜意识里,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被这样那样一番,秦穆舒服的整个灵魂都在颤栗,把脸凑过去,跟慕泽咬耳朵:“你真失忆了?”   慕泽没吭声,报复性地用电动小马达不停哔哔哔,秦穆说不出话来,闭上眼,全身心地享受着这久违了的激情。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身体靠的很近。   秦穆还记得刚才的话,声线慵懒地提了一句:“你亲自试过了,感觉怎么样?”   慕泽不想承认很舒服,故意刺他:“木那啥公了。”   “屁。”他都禁欲了快要一年了,能那啥么?   慕泽拉开秦穆环在他腰上的手,背对着他穿衣服,秦穆两手枕在脑后,用一把撩人的低磁嗓音道:“一会儿记得帮我重新准备一身衣服。”他原来的衣服,已经在慕泽的狼爪下彻底报废了。   “知道了。”   慕泽别别扭扭地道了一声,顿了顿,“刚才发生的事……”   秦穆随口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慕泽:“……”   明明这个男人才是被睡的一方,居然这么潇洒,真是令人郁闷。慕泽之所以不想让人知道他跟秦穆重新睡了,是不想被别人误会他吃了回头草,他才不会那么没自尊心,他只是……只是拿秦穆当发水世生理欲望的容器而起。   他是身心健全的成年妖,这样做很正常。   在心底进行一番自我开导后,慕泽系上腰带,转身看向床上的秦穆,不对,是看着自己的脚尖,“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秦穆脸上笑意不减,看着打算一装到底的某狼,“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慕泽清了清嗓子,“不一定,我这一阵子会很忙。”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   慕泽顿了顿,甩出一句“随便你”后,一溜烟跑了。他没有跑多远,而是去了审讯室隔壁的房间,吩咐侍卫好好照看秦穆,秦穆想要什么他们都看着点,得到了侍卫们的允诺后,慕泽又飞回了寝宫,翻箱倒柜翻出了几身衣服。   末了,他又按照来时路溜回了秦穆的房间,把衣服放在了秦穆的床上。   “我跟你身材差不多,这几身衣服你就将就着穿吧。”慕泽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秦穆对穿着没什么要求,舒服就行,“谢了。”他们才刚睡了一次,慕泽就把他的尺寸都摸清楚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那我先走了。”飞快地瞟了眼秦穆身上的那些痕迹,慕泽尴尬地移开了眼。   秦穆嗯了一声,忽地哑声问:“明晚能过来么?”   “不能。”慕泽下意识地拒绝道:“我说了,我很忙的。”   秦穆也不强求,“好吧。”   结果到了明晚,本应该参加宫廷内宴的慕泽,鬼使神差地推了宴会,再次来到了秦穆这里,对上秦穆了然带笑的眸光,慕泽忽然结巴了:“我……我……只是路过。” 第156章 魔王的恩宠   这是什么烂借口。   秦穆噗嗤一声笑了,斜躺在床上,侧过头朝一脸别扭地慕泽丢去一个了然的目光,“想做就做。”一顿,又暗下了眉眼,暗示意味十足地道:“我已经洗好澡了。”   这里吃穿用度跟现实生活中的五星级酒店没什么区别,还有热水给他洗澡,不愧是供妖族里贵族反省的地方。   在男人放肆的笑声中,慕泽羞恼至极,死鸭子嘴硬,“我真的是路过。”他身为妖界最尊贵最强大的妖王,怎么可能迷恋上一只魔的身体。   “是么?”秦穆不信,指尖轻轻拂过身上盖着的雪白的被子,“真不想做?我底下可是什么都没穿。”   听到这话,慕泽血气上涌,兑了奶似的脸顿时红成了个大苹果,“你……你怎么如此不要脸,万一被侍卫看到了……”   “看到了又如何。”秦穆气定神闲,一边拨弄着指尖,一边道:“如果你今夜不来,我不介意找那两个侍卫颠鸾倒凤,还别说——”脸上闪过一抹回味的神色,他慢悠悠地道:“你们妖族的颜值都挺高的,身材也好,尤其是那两条大长腿……”   “住嘴。”   三言两语就被这个男人所激怒,慕泽气的浑身发抖,重新设了一个结界,身体一跃扑到了秦穆的身上,把被子一掀,里面果然……额,居然衣着齐整。   趁着慕泽发愣之际,秦穆两手缠住了他的脖子,拖长了音调,懒洋洋地道:“我等你一天了。”   “……”就这么肯定他会来?   “你知道我很久没做了,昨夜稍微解了点渴,但又不能完全止渴,倘若你真不来——”秦穆顿了顿,微微抬起上半身,轻咬着慕泽的嘴角,“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这绝对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这个男人就是吃定他不会扔下他不管!   “你敢再次背叛我,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吃了。”慕泽眼里陡然射出暴虐之气,两手禁锢住秦穆的头,近乎蛮横地啃噬着秦穆的唇。   果然是属狼的。   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秦穆一个翻身把慕泽反压在床上,一手拉过被子将他们罩住,黑暗中,秦穆静静地看着慕泽那双幽凉而充满戾色的狼眼,嘴角泛起一丝迷人的微笑,“如果你能满足我,把我的体力榨干,我就没精力找别的雄性了。”   “这可是你说的。”   慕泽怒极反笑,两手一推把秦穆推开,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了两幅镣铐,分别将秦穆的手拷在了床头。秦穆也不反抗,由着他忙活,好小子,才一夜的时间居然学会了这么多花样。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眼前猝然射出一道白光,那道白光太过耀眼,秦穆不得不闭上眼,等刺目的白芒褪去,引入他视野的,是一头通体雪白的……   他不会是想……   秦穆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要解开手上的镣铐,然而那对镣铐是仅次于他脚下脚铐的第二大妖族镇族之宝,即使秦穆能解开,也需要花费一些时日。   秦穆能屈能伸,马上求饶:“我刚才是故意激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慕泽哼了一声,道:“只有用原身跟雌性结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合,妖族的每个雌性都要经历一次,你也不例外。”   “可是你之前失忆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做过。”   “那时候我俩有感情,我可能是舍不得你痛苦,现在不一样了,对待水性杨花的雌性,不需要有任何的仁慈。”   说完这话,慕泽就开始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今天的大餐。当然了,正式享用大餐前,肯定是需要前菜的,慕泽喜欢看秦穆沉静在欲望中欲罢不能又无力阻止的样子,这让他重新找回了身为雄性的自信,所以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品尝前菜。   而秦穆本来心底还有些抗拒,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难得一次的新奇而刺激的体验里……   从夜晚到天亮,慕泽果然按照秦穆说的那样,把他的最后一丝体力也榨干了,吃的心满意足的慕泽恢复人形,搂着秦穆眯了一会儿,而秦穆早就因为太过疲累而沉沉睡着了。   那天过后,慕泽每晚都会准时来秦穆这里报到,次数多了,终于让那几个长老发现了异常。   这一日,慕泽如同往常一样正要前往审讯室,四大长老突然深夜造访,慕泽不得不留下来招待那几个长老。   “这么晚了,不知道诸位长老来我寝殿有何贵干?”   甲长老明知故问道:“这几日早朝时,我见殿下气色红润,精神饱满,不知道殿下最近可有什么喜事?”   慕泽道:“可能是我这些天都早早歇下了,睡眠质量好了的原因吧。”   乙长老道:“可是今日都这么晚了,我也没见殿下睡下啊。”   “我……我正打算就寝呢。”慕泽转过身,一边打哈欠一边朝床榻走去。   丁长老叹息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殿下就别再装了,看守审讯室的侍卫可跟我说了,说殿下夜夜前往审讯室,有一日忘记设下结界,他们可是把你们在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慕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忙伸手撑住了床榻。   丁长老继续在他身后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我们可以理解,如果你实在忍不住,我们也不介意你在迎娶妖后前,跟别的小妖有那么几段露水姻缘。”说到这里,他语锋一转,语气蓦地变得极为严肃:“可是你怎么能跟那只魔搞在一块儿呢,你难道忘了……”   “丁长老。”丙长老拉了拉丁长老的袖子,不断给他使眼色。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丁长老及时收住口,殊不知,慕泽早就从慕鳞那里知道了这四位长老瞒着他抹去他记忆的事。   慕泽坐到床上,两手置于膝盖,拉下脸,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知道分寸,会把事情处理好,你们无须担心。”   “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们怎能不担心,那只魔来历不明,谁知道他故意接近你是不是另有企图。”丁长老一脸的忧心。   慕泽闻言,沉下脸,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厉芒,“你们当初自作主张抹去了我的记忆,我还没有找你们兴师问罪呢。”   这话一出,四人俱是一惊。   丁长老心虚地问:“你……你都知道了?”   乙长老马上猜到了什么,骂骂咧咧道:“肯定是慕鳞那臭小子说出去的,我就知道那小子靠不住。”   “好了。”慕泽皱紧眉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我希望你们今后不要再插手我的私事了。”   “这怎么能算是私事呢。”甲长老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应该考虑的是立后的事,而不是跟那只淫魔继续纠缠。”   “是啊,上次选后大典只进行了一天,之后两天你怎么都不肯参加,那也就算了,选出来的那一批候选人在宫里待了好几日了,你不抽时间前去择选,而是跟秦穆那只淫魔在审讯室厮混,你难道要等到再被他背叛一次才会死心吗?”丙长老重重一叹,道:“慕泽啊,你就长点心吧。”   被四位长老轮番劝说,慕泽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目沉沉,等到他们说完,他还是那句:“这是我的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众长老无奈,他们当然知道慕泽的性子,任性又顽固,一旦决定了某一件事,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最终,他们只能唉声叹气地离开了慕泽的宫殿。   等到长老们离开了,慕泽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再去找审讯室找秦穆。长老们刚才的轮番轰炸,敲醒了他的脑袋,他确实要重新考虑自己跟秦穆的关系了。他不可能一直跟秦穆这么不清不楚地苟合下去,一个背叛他的雌性,他理应杀了他,可他现在却该死地迷恋上了那个男人的身体。   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可他还是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   慕泽苦笑,身体往后一倒,拉过被子蒙住了脸,努力压抑住想要去找秦穆的冲动。那个男人,恐怕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好用的床伴,如果他还傻兮兮地凑上去,那就是犯贱了。   一连七日没有等到慕泽,秦穆饥渴之余,忍不住担心慕泽是不是出事了。   他叫来侍卫,跟他打听慕泽的消息,结果被告知慕泽这几日重新参加了选后大典,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没工夫来这里找他。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秦穆愣了一愣,一时有些沉默。   明明不久前慕泽还热情似火,索求无度,每晚都让他招架不住,这才过了几日,慕泽居然又要选后了。   秦穆完全忘了自己先前拿慕泽当炮友的想法,心底传到一阵莫名的焦躁,他在原地来回踱步,末了,他敲了敲铁门,把侍卫叫来,道:“我要见慕泽。”   “殿下现在正忙着呢,没工夫见你。。”   听到这话,秦穆渐渐冷静下来,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失笑。   只是一只小狼崽而已,丢了就丢了,等他顺利完成任务后,他要找个比慕泽更优秀的男人,做到他彻底满足为止。   这一厢,何寻于三日后苏醒,发现秦穆不见了,他只当秦穆又在跟他捉迷藏,便一直在木屋里等秦穆回来,这一等就是十多日。   这一日,他下山买菜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两只小妖在议论妖王选后大典上的发生的一幕,得知秦穆被慕泽捉了去,他心下一惊,什么都顾不上,一路问路来到了狼族的宫门口。 第157章 魔王的恩宠   彼时慕泽正在选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城门口围堵成一座人墙,每次何寻想挤进去都会被弹回来,次数多了,排队的众妖不乐意了。   “现在的妖真没有素质,没看到我们在排队嘛,插什么队啊。”   “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素质这么差,到后边排队去。”   “再插队,信不信我一脚送你上西天。”   ……   何寻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对不住,我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他一个劲儿地赔不是,乖乖走到了队伍末尾。   看着前方排着的漫长到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队伍,他默了默,轻轻拍了拍排在他前方的狗妖,“这位兄台,不知你们在此处排队所为何事啊?”   狗妖扭过头,上上下下扫了何寻一眼,狗鼻子凑了过来左左右右闻了一圈,问:“你是雌性?”闻着气息有点不像啊。   何寻有些尴尬,“不是。”他虽没有妖族健壮,却是货真价实的雄性。   “那你不是雌性来凑这儿热闹干嘛,莫非……”狗妖缩了缩身体,尽量离何寻远一些,“莫非你有龙阳之好,要与我们抢妖王?”   听到这话,何寻总算是回过味来,没想到都过了十多日了,这选后大典还没有结束。他知道以自己一己之力,绝对不可能冲破重围去问慕泽要人,唯一的办法,只有借选后大典这个机会,混入王宫,然后再伺机想办法救秦穆出来。   思及此,何寻敛了敛眸,“在下只是路过。”   说罢,他暂且离开此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凭空变出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他本就是大夫,在没遇到秦穆以前,他会研制一些美容的丹药挣钱,这改变容貌敛去气味的药丸他刚好有那么一颗。   他服下药丸,没过多久,原先白衣翩翩的男子摇身一变,就变了一只美貌的小妖。要想被选上,这美貌肯定是要过关的。换了副面容的何寻重新回到了队伍的末端,才片刻的工夫,队伍末端又排了不少的雌性。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只要能救出秦穆,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   慕泽坐在城门口的高椅上,像个傀儡一样面无表情,那些或美貌或普通的雌性走马观灯似的从他眼前飘过,长老们觉得合适的就留下,不合适的就换下一个,一天下来,又多了一批雌性进入下一轮的选拔。   虽然慕泽看似在认真地聆听着长老们的意见,实际上他的心早飘到秦穆那儿去了。这几天,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见秦穆,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答应了长老们选后的提议,可他心里清楚,他坚持不了多久。   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劫难。   这些天来,他疯狂地想念秦穆的声音、体温以及他的身体,有好几次秦穆甚至出现在了他的梦里,在梦里,他肆无忌惮地占有着秦穆的身体,逼秦穆一遍遍说爱他,醒来后,他的身边哪有什么秦穆,留给他的只是无尽的空虚。   “殿下,时间不早了,今天的选后大典就到这里吧。”   耳边传来甲长老略带探寻的话语,慕泽回过神来,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回到宫里,慕泽简单地用过晚膳,然后洗了个澡,回寝宫睡觉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又去了秦穆那里,去之前,他还给秦穆带了些在审讯室吃不到的小点心。   到了审讯室,秦穆似乎已经睡了,静静地躺在他们之前翻云覆雨的那张大圆床上,神色平和地合着眼,呼吸平缓。   慕泽不由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地将点心摆在桌子上,然后他无声地移到秦穆的身旁,借着硕大的夜明珠的灯光,他垂眸看着陷入沉睡的秦穆。也许是吃好睡好,几日不见,秦穆居然比前些天看上去更俊美了几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弧,反观他自己,这些天夜夜失眠,精神萎靡,一看就没有休息好。   真是不公平。   慕泽本来以为秦穆会想他,现在看来,没有他,秦穆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呵,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   嘴角延伸开一抹自嘲的弧度,慕泽决定偷偷回去,正要施展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一只手忽然搭住他的手臂,慕泽一惊,目光从那只手移到了秦穆的脸上,对上秦穆隐有笑意的眸色,他动作幅度很大地抽回了手,后退了一步。   “你没睡着?”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都被这个男人看到了,他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秦穆眨眨眼:“你一来我就醒了。”   慕泽听了,一脸郁卒,忍不住道:“那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也没说话么?”   秦穆淡笑着反问了一句,从床上坐起,盖上他身上的薄被随着他的动作而下滑,露出底下蜜色的肌理。   慕泽见状,瞳仁微微一缩,一个大步上前,拾起被子遮住秦穆的肩膀,面色阴沉地质问:“为什么不穿衣服。”   秦穆:“我喜欢果睡。”   一想到秦穆这几天都是果睡,他的果体可能被看守刑房的侍卫瞧去,慕泽头皮都炸了,黑着脸道:“我不准,以后给我穿着衣服睡觉!”再怎么着也要穿件里衣啊。   秦穆笑眯眯地道:“你又不是我的谁,你管我穿不穿衣服啊。”说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   慕泽忍住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一字一顿地道:“反正我不许,你要听我的。”   “好吧。”秦穆随口应了一句。   因为男人答应的太过轻易,显然不符合他的性格,慕泽心生狐疑,暗暗决定以后每晚要过来进行突击检查。   耳边传来秦穆状似无意话语:“对了,你这几日不是在忙选后的事么?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   慕泽回过神来,理直气壮地道:“你是我的囚犯,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行么?”   “行行行。”秦穆敷衍地点了点头,使唤慕泽把他带过来的糕点给他拿来,慕泽一脸不高兴,一边嘀咕“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一边屁颠颠地把那几盘精致的糕点递到了秦穆的手里。   秦穆一口一个,动作优雅又不失速度,不过片刻,一盘糕点就见了底。   慕泽在一旁别扭地道:“你喜欢吃的话,等我哪天心情好,我再给你带些。”   秦穆嗯了一声,拿过帕子擦了擦手。   “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走了。”慕泽故作冷淡地道。   把手里的帕子一扔,秦穆重新拉过了慕泽的手,将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仰头朝慕泽轻笑了一声,“急什么,你人都来了,我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吧。”   “我……我还有事……”慕泽不争气地红了脸。   秦穆笑意盈盈:“我吃饱了,你不帮我消化一下?”   果然啊,慕泽心想,这个男人就是把他当成了泄欲的工具,整天脑子里除了做就没有其他了。他心里头难受,脸上偏要装出一副高冷外加性冷淡的模样:“抱歉,我对你没兴趣了。”   听到这话,秦穆诧异地扬了扬眉,瞥到慕泽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他神色暧昧地笑了笑,拉着慕泽的手下移,然后将唇凑到慕泽的耳边,轻喃出声:“它很想你。”   然后,从头红到脚的慕泽,一时冲动,又稀里糊涂地跟秦穆上了床。两人十多天没有亲密接触,彼此都很激动,等到激情过后,慕泽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刚才又忘记设结界了。   那岂不是,又被那两个侍卫听到了……   俗话说床头吵床尾和,有了身体交流,两人很快又和好了。   慕泽搂着秦穆的腰,开始思考他们的未来。他可以原谅秦穆当初的背叛,谁让他那么贱,还是喜欢秦穆,不过他不能容忍秦穆在有了他之后,还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道:“你知道我最近在选后吧。”   “嗯。”   “你想让我娶别的雌性么?”   秦穆道:“这是你的事情,还是由你自己决定为好。”   听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他啊。   慕泽变了脸,忍住心底窜起的火气,又问:“如果我要你跟何寻分手,回到我身边呢?”   问出这个一直盘旋在他心底的问题时,慕泽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把他的自尊跟骄傲都抛到一边,只想要秦穆的一个答案。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说服长老们接纳秦穆。   然而,秦穆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秦穆沉默了良久,终是垂下了眼,“抱歉,我做不到。”   “很好。”慕泽失望地闭了闭眼,身体里还有激情过后的余韵,他的心却逐渐冷了下来。他把秦穆推开,沉默地穿好衣服,这期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静静地看着慕泽的背影,秦穆的心情颇为复杂,他本就是带着任务穿来这个世界的,即使慕泽再好,肉体再美味,他也不能不顾及任务。至少在何寻没有完全爱上他之前,他不能离开何寻。   安静的空间只有衣服摩擦的声响。   等到穿好衣服,慕泽没有回头,声音彻底失去了温度:“这一次,我会如你所愿,你就等着我迎娶妖后的好消息吧。” 第158章 魔王的恩宠   第二日,选后大典如期举行,为期三天的大典也即将落下帷幕。   何寻继续不动声色地混在妖群中。   昨日他来的太晚了,队伍排到一半选后大典就结束了,他只能在这里等,一步都不敢离开,就怕他离开了位子就被别人占了。   好在他的等待是值得的,在大典彻底落幕前,他是最后第三个被长老们选上的,那时他距离慕泽很近,近到只要他出个声,慕泽就会注意到他。然而他忍住了。秦穆目前被抓,生死不明,他不能轻举妄动。   慕泽神情寡淡地坐于高位,听着长老们跟他汇报这次选后大典的结果,大典上有数万个雌性参加,进入下一轮的有三百个,按照比例来算,要一百个才能选出一个,那剩下的三百个雌性的容貌定然是极其出色的。   慕泽没什么想法,自从被秦穆彻底伤了后,他对感情之事就没有任何期待了,反正娶谁都是一样的,只是为了妖界众生一个交代而已。他把择选权了交给四位长老:让他们一手包办,长老们都是爱操心的性格,见慕泽似乎是想通了,他们当然是乐颠颠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妖王要从三百个雌性里挑选妖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秦穆的耳里。秦穆本来是不在意的,也不是故意要打听的,要怪只能怪他听力太好,把看守他的两个守卫的对话听了去。   妖后虽然还没选定,但长老们早就把话甩出来了,说是三个月后,妖界就要迎来新一任妖后。如此盛大的喜事自然让众妖欣喜不已,两个守卫语气里难掩喜色,甚至已经开始商量届时要不要请假一天,专程去参加慕泽的喜宴。   秦穆没想到慕泽那天离去前说的竟然是真的,他真的要立别人为后。   尽管他平时没什么节操,但他从来不会勾搭有夫之夫,一来他嫌弃对方被人用过,而来他也不喜欢跟他人一起分享同一具肉体,如若慕泽真的有了另一半,他是决计不会再与慕泽有任何的瓜葛。   罢了,既然慕泽要跟别人成亲了,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脚上带的妖界镇族之宝虽然无坚不摧,但他真想逃脱,还没什么能困住他。   这一厢,自选后大典结束,慕泽就把自己关了宫内,借用批阅奏章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个花心又无情的男人。这个方法初始还算有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逐渐变成了天书,字还是原来的字,慕泽却不认识了,脑子里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的身影。   到最后,慕泽低吼了一声,一把将奏折全部扫到地上。   在门外听到这些动静的四位长老无不摇了摇头,他们当然想帮帮慕泽,只是这感情一事,他们活了一把年纪也无能为力啊。   因为担心慕泽会不会做什么傻事,众长老在门外守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慕泽神色平静地参加了早朝,然后跟着几位长老到偏殿见了他们选出来的一百个雌性。   都说民间出美人,折算成比例,可谓是百里挑一、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大美人,其颜值自然没有不出众的,而且一眼望过去,个个气质高雅脱俗,慕泽虽不知道他们的家世背景,但能培养出来这么优秀的雌性,他们的家庭定自然不会差的。   这其中,有一位雌性出生平民,不过他医术高明,面貌秀美,为人谦和,几位长老商议了一番,觉得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医术有诸多独到的见解,本着惜才的原则,长老们将其留下,如果对方不能被慕泽选上,他们可以提拔他去太医院就职。   “殿下,这些就是从选后大典上角逐出来的最后一百名雌性,你瞧瞧有没有看上的?”甲长老在一旁问道。   慕泽朝众妖淡淡瞟去一眼,道:“你们决定就好,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娶谁都是一样的。   “总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啊。”丙长老加入了劝说。   慕泽自嘲一笑,不再说话,喜欢的那个不肯嫁他,他这辈子都不能再爱上别的雌性了。   何寻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候选的一百名雌性当中,刚才几个长老夸他的时候,他神色谦恭地低下了头,没有人发现他易容的事,包括慕泽。   他已经打听到秦穆被关在了审讯室,那个地方没有慕泽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连四位长老都不能随意进出,他又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秦穆救出来呢?   慕泽来了不过片刻就离开了,就像是走个过场一样,那敷衍的态度任何一个人都能看的出来,既然对选后一事不上心,他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地举办选后大典呢?   何寻知道,狼族一生都只有一个伴侣,另一半必定是自己的心爱之人,如今瞧慕泽神色间毫无喜色,只怕慕泽还是对秦穆念念不忘。   已经成功混入皇宫的他,下一步又该如何行动呢?   ——   慕泽从备选大典离开后,一时心烦,便去了后花园散散心。   后花园内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好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然而这份春意却丝毫感染不了他,慕泽只觉得隆冬不曾过去,他的心冷透了。   “殿下在看什么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慕泽回头,印入视野中的是一个面貌斯文清隽的男子,他皱了皱眉,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点眼熟。   “你是何人?”慕泽问。   何寻微笑着道:“殿下忘了,我叫荀何,是备选大殿那一百名雌性之一。”   慕泽有点印象,四位长老还夸过这个荀何来着,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慕泽微微眯了眯眼,语气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原来是你。”   “难为殿下还记得我。”荀何回答的不卑不亢。   慕泽直接发难:“你跟踪我?”他可不觉得这么巧合,能刚好在这后花园撞见。   何寻小心应付道:“我看殿下离开时,有些魂不守舍,似乎藏有什么心事,一时不放心,就偷偷跟了过来。”后花园这处地方没有什么禁令,谁都可以来这里散步赏花,何寻并没有犯什么忌讳。   见慕泽脸上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何寻顿了顿,继续道:“再则殿下法力高强,任何人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又怎会发现不了我,想必殿下只是没有拆穿我而已。”   这么一顶高帽子下来,慕泽自然不能再追究什么,他能跟这个叫荀何的说,他刚才光顾着想心事,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么?自然不能,况且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慕泽也没有怪罪对方的意思。   他淡淡嗯了一声,“这里风景不错,你大可以好好逛一逛,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慕泽就要离开,何寻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叫住了慕泽:“殿下请慢。”   慕泽一顿,转过身来,“何事?”   何寻把早就想好的说辞道了出来,“我看殿下面带黑气,郁结攻心,长此以往下去对身体恐有损伤,我这里有一颗清心静气丸,能让殿下的情况有所好转。”   “哦?”慕泽第一次听说什么清心丸,一时有些好奇,“你说的这药真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功效说不上神奇,只是能暂时缓解殿下的症状,让人心情转好。”   “哦,这样啊。”慕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道:“那把静心丸给我吧,如果真有作用,我重重有赏。”   “是,殿下。”何寻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青色底纹的小瓷瓶,恭恭敬敬地交于慕泽的手中。   慕泽接过药瓶后,随手藏于了袖口,对何寻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恭送殿下。”何寻淡笑着道。   等到慕泽的身影消失在了后花园,何寻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给慕泽那只小瓶里,装的不是什么清心静气丸,而是傀儡丹,服用之人能短时间被迷住心智,形同傀儡,到时候他好趁机命令慕泽将秦穆放了。   这一厢,慕泽回去后,摸出那只小药瓶,打开瓶塞,倒出了一粒小小的褐色丹药。能让人心情愉快的药丸?慕泽垂下眼,将药丸重新赛回小药瓶里,打算等明日将其交给丁长老,让他查查这药丸里到底有什么成分。   来历不明的东西,他可不会轻易尝试。   至于现在——   慕泽暗下眼,施展法术,正大光明来到了秦穆那里。   对于他的到来,秦穆脸上没有露出诧异的眸色,大大方方地道:“陪我喝杯茶吧。”   慕泽在他对面坐下,接过秦穆递来的茶,却不急着喝,只道:“再有一月,我就要迎娶新一任妖后了。”   秦穆挑眉,“这么快?”   “嗯。”慕泽点头,“等立后大典结束,我就放你自由。”   秦穆本来将茶放到了嘴边,听到这话,他停顿了一下,将茶杯放下,抬首淡笑道:“如此,那我就先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恭喜了。”   “恭喜就不必了。”慕泽语气里听不出别的情绪,“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此生,你我也不必再见面了。”    第159章 魔王的恩宠   此生你我也不必再见面了。   秦穆愣了愣,发了小半会儿的呆,察觉到慕泽还在看他,他很快回过神来,重新端起茶杯,嘴角挑起个懒洋洋的笑容,“怎么说你我曾经也有过那么一段,如今你即将大婚,我作为你的旧情人,跟你道一声恭喜也是应该的。”   说罢,秦穆推了推慕泽的手,示意他道:“你我以茶代酒,喝了手里的茶,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你继续做你的妖王,我也继续过我的潇洒日子,至于见面不见面——”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个笑,“从此山高水长,你我永不相见。”   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慕泽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了,他也没有必要凑上去。   慕泽垂下眼,不等秦穆跟他同步,仰头将茶灌下,末了,他放下空杯,神色冷寡地冲秦穆点了点头:“我喝完了。”   秦穆笑了笑,将茶杯递到嘴边,分三次慢悠悠地将茶渡入了口中。   喝完茶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   照理说慕泽把话带到后,就应该离开了,只是身体却违背了主人的意识,纹丝不动地坐在了秦穆的对面,他知道这次他走后,不会再见秦穆了,等他大婚过后,他就让下属把秦穆放了。   以后,他们也不会再相见了。   察觉到气氛的安静,秦穆沉默了几秒,眉峰微扬,嘴角挂着模式化的笑容,“等喝完这壶茶,你再走吧。”   “嗯。”   慕泽淡淡应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静静喝着茶,彼此都没有再开口。慕泽是不想说,秦穆是不知道说什么。   一贯在两人的关系中占据主动权的秦穆,头一回有些词穷,同时也为心底突来的烦闷而感到疑惑。他在感情上一向潇洒,抽身很快,不过是换个情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本来他若是要更换情人来保持新鲜感,系统说不定还会反对,现在好了,他有正当理由换攻,何乐而不为呢?   成功说服自己的秦穆很快将心底的异样抛到一边,倾斜了下茶壶,含笑着跟慕泽道:“茶没了,要再续一壶吗?”   “不用了。”慕泽起身,背对着秦穆道:“我走了。”   “慢走啊。”   男人温柔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泽身形一顿,没有施展法术,一步步走到门口,叫来侍卫大门打开,然后他挺直背脊一步步走了出去。   像是走出了秦穆的生命。   “吱嘎。”   厚重的铁门重新阖上,秦穆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转着手里的空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轻轻一笑,将杯子搁下,姿态闲散地走到床边,翻身而上,两手置于脑后,悠悠地合上了眼。   此后,长老们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从一百名雌性中选出了十名,然后让慕泽一一过目,慕泽没有什么意见,全权交由四位长老处理,长老们挑来选去,选出了最后三个雌性,其中两个雌性一个有钱一个有权,算是跟慕泽强强联手,门当户对,这另外一个就是荀何,医术高明,能力出众,绝对是贤妻良母。   长老们在这三人间犹豫不决,跟踢皮球一样又把选择选踢给了慕泽。   慕泽这辈子就这样了,谁都可以,只是给长老们还有妖族一个交代罢了,慕泽懒得做出什么选择,压下眉头的不耐,随口道:“他们三个我都要了。”   “什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回答,众长老异口同声地惊道。   何寻跟另外两个雌性脸上也闪过惊讶的神色,不过没有长老们这么大的反应。   慕泽只好重复了一遍:“他们三位能力不分伯仲,我实在难以抉择,如若他们不介意,我娶三个后妃也是可以的,当然了,这妖后之位落到谁的头上,他们就要各凭本事了。”   四位长老没想到慕泽受了情伤后,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居然有如此荒唐的想法。纵观妖族历任妖王,哪一位不是只有一个妖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怎么到慕泽这里就变了呢。   甲长老不赞同地道:“一夫一妻是我们妖族的传统,殿下怎能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念头呢?”   “慕泽,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真同时娶三个后妃,妖族众妖们会怎么看你?”丙长老也加入了劝说。   “好了。”慕泽眉头下压,转头跟那沉默的三人道:“你们的想法呢?”   三人互视一眼,道:“我们愿意同时嫁给殿下。”两个贵族雌性能应下这桩婚事,自然有他们背后家族的考量,而何寻答应,是为了找机会给慕泽下傀儡丹。上次他没有成功,想来是慕泽为人谨慎,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如果他这次把傀儡丹偷偷下在慕泽婚礼上要喝的交杯酒中,想必就能成功了。   听到三人的回答,长老们十分无语,有心想要继续劝说,慕泽耐心用尽,“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还要回去批奏章,先走一步了。”   “诶,慕泽……”   看着慕泽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身影,丁长老闷闷地闭了嘴,朝着另外三位长老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眼下看这情况,他们狼族还真要一次性迎来三位妖后了。   他们已经可以预见,立后那一天的场面会有多“精彩”了。   ……   慕泽回寝宫后,摊开奏折,脑海里不经意间闪过何寻的脸,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男子上次在后花园给他的那颗清心静气丸。那时他本来打算隔日把这小药丸交由丁长老看看,可他中途忍不住去审讯室见了秦穆,从秦穆那里带来一身心伤回来,脑海里尽是秦穆说的那句“从此山高水长,你我再不相见”,每想一次心就疼上一分,自然就把这么一件小事给忘了。   要不是刚才重新见到荀何这么个人,他也不会想起那颗清心静气丸了。   “荀何。”慕泽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   虽然不过见了对方三面,可他直觉上对这个男子有些抵触,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他自己也觉得莫名。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翌日,慕泽早朝完毕,特意把丁长老叫过来,把那颗药丸交给了他。   丁长老疑惑:“这是?”   慕泽道:“哦,这是荀何看我闷闷不乐,特意拿给我的清心静气丸,你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成分,验验效果,如果有效的话,你就批量研制吧。”   “好。”丁长老将药丸小心翼翼收好,微笑道:“看来殿下跟荀何关系不错啊。”   慕泽淡淡扫过去一眼,“既然是有用之才,我自然要收为己用。”妖界目前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虎族对狼族虎视眈眈,一直想要取而代之,他收三个雌性,也是为了狼族考虑。   丁长老明白慕泽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劝道:“慕泽啊,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真的没有同时娶三个妖后的先例啊,实在不行,我们同意你娶秦穆那只魔还不成么?”   慕泽听了,眼神一暗。   他倒是想娶啊,秦穆那只淫魔又不肯嫁他,秦穆那么不安于室,自己若真强娶了他,还不是徒增伤心么。他清楚秦穆的实力,杀又杀不了,关又关不住,这扎根于他心底深处的刺却不能不拔,还不如就此将秦穆放逐,让他离自己远远的,让时光来抚平他心底的伤痕。   慕泽回过神来,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波动,“好了,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在劝我了。”   丁长老闻言,欲言又止,终是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如果当初他们没有让慕泽独自下山挑选雌性,如果慕泽没有遇到秦穆那只淫魔,也许慕泽还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霸王。   可惜他们法力再强,也没有让时光倒回的术法啊。   ……   当慕泽欲娶三个妖后的消息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消息自然也落入了秦穆的耳中,秦穆把瓜子丢到一边,问那两个也在八卦这事儿的侍卫:“你们说的是真的么?”   侍卫甲:“这消息都在宫内传开了,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侍卫乙:“虽然妖王的此举太过惊世骇俗,可谓是开创了先河,但他有权有势,相貌不俗,雌性都往他身上扑也不能怪妖王啊,现在只娶三个妖后,要我说啊还少了呢。”   秦穆:“……”   一下子娶三个雌性,慕泽这小子好大的胃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穆的沉默,俩侍卫互视一眼,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你长的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雄性想追求你,妖王能娶三个,你也能嫁三个啊。”   “我难过什么。”   秦穆哼笑了一声,问:“你们知道慕泽什么时候立后么?”   “这月中旬。”侍卫甲用一脸“你不伤心问这么清楚干嘛”的表演看着秦穆。   “别误会。”秦穆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自由而已。”   侍卫乙用“别逞强我明白的”的同情的眼神看了秦穆片刻,摇头叹息道:“一对璧人就此分离,哀哉,悲哉。”说完,他语锋一转,指了指自己,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没等秦穆回答,侍卫甲啪的一声拍了下侍卫乙的头,“别想了,那是妖王睡过的雌性,即使妖王不娶他也没你的份儿。”   侍卫乙摸着被打通的头,愤愤道:“我开个玩笑不行啊。”   秦穆懒得听俩侍卫吵架,施了个结界,将两人的声音屏蔽后,自顾自地走到床边躺下。他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脚上的捆仙锁早在慕泽最后离去的隔天就被他解开了,现在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马上离开这里,他只是想让何寻在木屋里多担心他几天罢了。   到了慕泽大婚的那天,整个妖界的妖怪全部出动,道路被妖群围堵得水泄不通,周围人山人海,可谓是盛况空前。   慕泽穿了件由妖界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大红色鸳鸯纹绣的喜服,为了应景,喜服上秀了一只鸳三只鸯,在慕泽的背后灿烂地盛开。   何寻跟另外两个雌性也穿着红色的喜服,头上喜帕蒙面。四周人声鼎沸,他咽了口口水,紧张地手心出汗。成败在此一举,如若他失败了,他跟慕泽一同房就会露了馅儿,那他只有跟慕泽以死相拼了。   于此同时,秦穆躺在那张跟慕泽翻云覆雨过的大圆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想别的事,可慕泽一身喜服的身影总在他脑海里闪现,秦穆烦躁地睁开眼,掀开被子,走到桌旁,想给自己倒杯茶冷静一下,发觉茶壶空了,他习惯性地开口:“茶没了,给我续一壶。”   偌大的审讯室,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幽幽地回响着。   哦,他想起来了,那俩偷懒的侍卫一大早就跟他说了,说要去看慕泽大婚,有什么需要跟他们提前说,他们给他准备,他当时说不需要什么,俩侍卫就撇下他走了。   秦穆放下茶壶,壶底碰上桌面,发出噔的一声响动。   两个跟慕泽没什么交集的侍卫都能去参加他的大婚,他为什么不能?思及此,秦穆暗下眼,当即施展法术赶去了慕泽的大婚现场。 第160章 魔王的恩宠   妖界成亲遵循古法,选定良辰吉日,然后要在众妖的见证下,于高台上拜天地。   慕泽的父王已经离世,这高堂自然就是那四位看着他长大的长老了,慕泽一行四人并排而立,何寻跟另外两个雌性站在一起,由于他身为低微,他站在最外面,离慕泽最远。   由长老们择定的时辰还没到,他们还要再等上一等。   秦穆混入妖群里,仰头看着高台上的新人,此时正是晌午,太阳最盛的时候,刺眼的阳光罩下,长老们合力布下的结界虽然能把热气隔开,却阻挡不了阳光的照射。   秦穆眯了眯眼,伸手挡在额际,定睛看去,只见慕泽穿着绣着金丝鸳鸯的大红喜服,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表情严肃地像是即将面临一场战争,而他的身旁,站着三个蒙着红盖头的妖后。   秦穆看不到藏在红帕后面的脸,不过从身形来看,三人身材很好,腰是腰,腿是腿,某只狼崽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传言果然是真的。   这慕泽真是离经叛道,竟敢违背祖训做那第一位娶三个妖后的昏君。   摸出一把瓜子,秦穆跟凑热闹的群众一样,当一个合格的吃瓜观众。如果说他在审讯室一直心浮气躁,情绪莫名的话,在看到慕泽要跟别人成亲的这一刻,这些莫名的感情全部从他心底抽离,就此尘埃落定。   不就是成亲么?   当不成情人,也不能当仇人不是,既然他目前给不了慕泽想要的,慕泽另娶他人也没错。就当是没有缘分好了,秦穆耸了耸肩,把手里的瓜子一收,转身就走。   那背影看上去无比潇洒。   在秦穆转身的刹那,一直面无表情的慕泽心有所感,朝着秦穆的方向看去,不过一个背影而已,这世上相似的背影何其多,而且那个男人被捆仙锁困住,应该没那么快解锁,所以不可能是他。   慕泽在心底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努力忍住想要追去的冲动,今天是他一生当中最重要的日子,也是妖界最重要的一天,他身为妖王,妖界的领袖,在妖界所有百姓的见证中,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即使那个人,那个人真的是秦穆,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放秦穆自由,那秦穆早走晚走都要走的,他更不应该做出不合他身份之事。   就在慕泽怔怔出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几位长老的惊呼声,“慕泽,你要去哪儿?”   慕泽眨了眨眼,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长老们跟他未过门的妖后们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忍不住,等他确认那个人不是秦穆了,他就马上回来。再说,他已经当着众妖的面做出了这样不合时宜的举动,再退回去不是更加丢脸么?还不如一会儿回来的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这样想着,慕泽无视群众愕然惊呼的神色,加快脚下了飞行的速度。   秦穆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只比平时走路快了两倍,没办法,街道两旁都是妖,影响了他的发挥,也不知道慕泽这次大婚是不是妖界所有百姓全部出动了。   隐约听到众妖发出大大小小的声音,他只当他们是在为慕泽成亲之事欢呼,便扯了扯嘴角,心道,等他把何寻的痛苦值集满了,他要重新找个高挑俊美跟器大活好的情人,好好犒劳自己。   等到渐渐远离妖群,秦穆正要加速,一道气流忽地从他身后袭来,秦穆身形一晃,灵巧地躲开身后之人的偷袭,沉下声道:“什么人?”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秦穆转过身,面朝来人,身体周围魔气顿生,冷酷到妖异的黑眸在对上来人的眼时,顿时愣住。他看到慕泽幽蓝的眼底生出两团火,看那火势有越来越旺的架势,将他那双眼衬得尤其灼人。   今天不是慕泽大喜之日么,这小子是不是傻?   这个念头刚从秦穆脑海中划过,他的胳膊就被慕泽的手抓住了。青年的力气很大,仿佛要掐断他的胳膊一样,透过薄薄的衣料,感觉到慕泽的指尖在发颤,秦穆挑了挑眉,“你的那三个妖后还在等你。”   慕泽不答,死死地盯着秦穆的脸,不放过秦穆脸上一丝一毫的细节。   果然是秦穆,如果刚才他没有追过来,秦穆是不是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想到这个可能,慕泽心头一窒,随即那汹涌而至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倾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呼吸归于平稳,他才抓住秦穆的手,一字一顿地质问:“我说过我大婚过后就会放你自由,你为什么要跑?”   秦穆轻轻眨了眨眼,“我没有跑,这不是正大光明来跟你告别吗?”   慕泽嘴唇开合,吐出两字:“骗子。”   “好吧,我是骗子。”在这里确实耽搁了太久了,秦穆也不想继续纠缠了,便道:“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等你跟你的妖后们拜完堂了我再走,这不算是违背承诺了吧?”   “……”   仔细想想,他跟秦穆有一个月没见了,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见秦穆,在他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准备放过这个男人,也放过自己之时,这个男人又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真是可恨!!!   “我真想咬死你。”慕泽咬牙切齿地道。   他心里还是放不下秦穆,怎么可能让秦穆围观他跟别人成亲的过程,他也知道,当秦穆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不打算放过他了。   “这是你逼我的。”他重重哼了一句,在秦穆一脸莫名的注视下,又掏出个镇族之宝情人锁,把他跟秦穆绑在了一起。情人锁外表是无形的,就像是月老线一样牵住了彼此。   秦穆还没反应过来慕泽对他做了什么,慕泽转身就走,走了差不多五米,秦穆只觉被什么东西牵住了腰,被迫上前跟在了慕泽身后。   “什么东西,把它解开。”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泽充耳不闻,只道:“你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秦穆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慕泽头也没回,“哼,你破坏了我的亲事,自然是拿你自己赔给我了。”    第161章 魔王的恩宠   把自己赔给他?   秦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你不会是想让我跟你成亲吧?”   慕泽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本来是打算放过你的,是你自己非要跑来阻止我跟别人成亲。”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独一份了,随随便便就给秦穆头上按上了个罪名,秦穆脚下一停,为自己辩解道:“我可没有要来抢亲的意思。”   慕泽往回走了几步,来到秦穆身旁,大手一伸揽上了他的腰,“我不管,你今天抢也得抢,不抢也得抢。”   秦穆嗤笑了一声:“强盗逻辑。”   慕泽:“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撇下那三个妖后就来追你了,现在拜堂时间也已经过了,我如果两手空空回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秦穆回:“你可以把我绑过去,但你总不能强迫我跟你拜堂吧,到时候我在众目睽睽下拆你的台,你岂不是更加颜面扫地?”   这一番话传入慕泽耳里,果然让一向爱面子的慕泽迟疑了那么一下。   秦穆只觉得慕泽搭在他腰上的手一紧,就在他以为慕泽会就此放弃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翻转了过来,然后一道阴影迅速覆下,攫住了他的唇。   慕泽吻的很用力,恨不得一口将秦穆吞下,嘴巴被堵住,唇齿交缠中,淡淡的铁锈味在两人的唇间弥漫开来。秦穆口不能言,便施法术把声音传送到慕泽的耳边:“你的臣民都往这儿看过来了。”   慕泽:“让他们看吧。”   “你那几位长老往这儿赶来了。”   慕泽:“随他们。”反正他今天豁出去了,要丢脸就一次性丢脸个够好了,他就强取豪夺了,以后秦穆如果敢背着他找野男人,那他就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看谁耗得过谁。   秦穆:“你丁那啥页我了。”   “……”   慕泽红了脸,蓦地放过了秦穆的唇,用手背擦过自个儿唇瓣上的那一抹濡湿,然后用指尖抹去了秦穆唇上的血迹。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长老跟几位大臣已经来到近处,慕泽将秦穆挡在身后,跟众人道:“抱歉,让诸位久等了,我要迎娶的妖后来晚了。”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   “殿下,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三位妖后已经在高台上等着了,他们的父辈也已悉数到场,现在吉时刚到,殿下赶过去拜堂还来得及。”   “不必了。”慕泽态度坚定,道:“等立后大典结束,我会想办法好好补偿那三位雌性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的。”   “殿下,你可别乱来啊,你是要妖界一言九鼎的妖王啊,今日若是悔婚,那这场闹剧可是要被载入史册,供后人评头论足的啊。”   慕泽:“我不在乎。”   众人还想再劝,慕泽心意已决,“好了,你们不必再劝我了,今日造成的任何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   不过就是失了面子,成为妖界众生茶后饭余的笑谈而已,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后果,至于那三个雌性,他会好好补偿他们,绝对不让他们吃亏。   秦穆站在慕泽的身后,听着慕泽跟众位长老谈判,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意见。事实上,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么,慕泽信誓旦旦,赌咒发誓般的说以后不会再见他了,秦穆也做好了跟慕泽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结果他人还没走呢,慕泽就变卦了。   果然啊,男人心海底针。   秦穆摇了摇头,趁着众人沉默之际,悠悠地开了口:“还请大家不要误会,我作为慕泽的朋友,只是来跟他道别的,我……”   “闭嘴。”   慕泽一口打断了秦穆要说的话,跟众人道:“吉时已到,大家该等着急了吧?走吧,我现在就跟我的妖后拜堂成亲。”   众人神色各异,没有出声。   慕泽早就等不及了,搂过秦穆的腰,越过众妖轻飘飘地落到高台之上。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踮起脚尖,神色好奇地看着高台上的新人。   只见妖王怀里抱着一个,那厢还站着三个盖着红盖头的妖后候选人,莫非妖王要娶四个妖后享尽齐人之福?还别说,那个陌生男子可真俊,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雌性都要好看,也只有这样相貌的男人才配的上妖王吧?   众妖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台上,窃窃私语声一直没断过。   何寻跟另外两个雌性虽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通过底下拿些杂七杂八的议论声,隐约也猜到了些什么,尤其是何寻,即使脸上蒙着红帕,他还是直觉来的那个人是秦穆。   他的猜测没有错,秦穆出声了,虽是训斥,话里却藏着一丝无奈:“别闹了行不行,我是不会跟你拜堂成亲的。”   时隔数月,何寻再次听到秦穆,激动的差点喜极而泣,差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摘下红盖头,直接跟秦穆相认,好在他理智尚存,才没有冲动行事。   何寻心中猜测,秦穆不愿跟慕泽成亲却来到了现场,必定是受到了慕泽的胁迫,对方人多势众,若是他轻举妄动的话,他跟秦穆肯定逃不出这里。   看来还是要等慕泽喝下了那杯掺了傀儡丹的交杯酒,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想到这里,何寻决定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能跟秦穆相认。   这边,慕泽听到秦穆的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你大可以当着底下众妖的面给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只要你大声开口,说你是被我强迫的,说你不愿与我成亲,我马上就会成为全天下妖的笑话。”   两人对话的声音很低,只有在场的何寻跟另外两个雌性能够听到。   那两个雌性自然不敢多嘴,而何寻则悄然将两手攥紧,屏住呼吸等待着秦穆的回答,下一刻,他听到秦穆道:“慕泽,你在逼我。”   “我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你,你可以拒绝的。”慕泽目光沉沉,紧紧锁定了秦穆的眼,忽地放轻了声音,道:“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比较爱面子。”   “我知道。”想起慕泽曾经因为嫌弃他丑,死也不肯承认已经喜欢上他的那段过往,秦穆脸上不由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慕泽见状,心头一喜,误以为秦穆答应同他成亲,急忙问:“你这是同意了?”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秦穆收起笑,他可没有忘记正事。   慕泽眉间浮起气恼的神色,指控道:“你刚才笑了。”   秦穆:“……”   底下的众妖脖子都酸了,迟迟没有看到重头戏,只看到秦穆跟慕泽两人在亲密地咬耳朵,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真是的,要秀恩爱回去秀去,当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单身的吃瓜群众忿忿不平地在心底嘀咕。   似乎是察觉到了围观群众的心理活动,慕泽也不继续跟秦穆纠缠,先发制人,跟众妖道:“刚才我跟你们开了一个小玩笑,其实我要娶的妖后是——”他一把将秦穆搂过来,“是我怀中之人,秦穆。”   说完这话,他马上用法术将话传到何寻跟那两位雌性耳中:“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们,他日你们若需要帮忙,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定义不容辞。”   有了慕泽这一番安抚,尽管那两个雌性心有遗憾,但感情一事不可强求,他们也只能放手,而何寻见慕泽打算强娶秦穆,心底一时有些慌乱,他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秦穆跟慕泽拜堂成亲啊。   秦穆眉心微皱,“你真不怕我拆穿你?”   慕泽只当没听到,他不是拘泥于旧礼之妖,不拜堂,当着众妖的面喝下交杯酒也是一样的,反正有这么多妖的见证,秦穆抗议也没用。   他不管那么多了,今日他就当一回恶霸,把秦穆这只淫魔先拐到手再说。   思及此,慕泽直接从长桌上拿起一杯酒塞到秦穆手里,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为了以防万一,何寻是把傀儡丹下在酒壶里的,届时他可以假装喝下,等傀儡单药效发作,他就可以命令慕泽为他做事了,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慕泽不会喝酒,根本不会碰那壶酒。   因为盖头遮住了他的视线,何寻只当慕泽是重新倒了一杯酒,心下一安,没有经过正式的拜堂仪式,根本算不上夫妻,他且再忍一忍,他的策略马上就要成功了。   秦穆看了手上的酒杯一眼,一脸莫名,冷不丁听到慕泽跟众妖道:“如今吉时已过,一切从简,这拜堂仪式暂且免了,喝过这交杯酒,秦穆就是妖族的妖后了。”   秦穆:“……”   慕泽手执茶杯面朝秦穆,作势要跟秦穆两手交叉,把酒饮下,秦穆先他一步,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末了,他勾了勾唇,把空杯朝慕泽示意了一下,“喝完了。”   慕泽沉下脸,“刚才那杯不算。”   秦穆正要笑着反驳,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眼里划过一丝愕然,脸上却挂着与眼神毫不相符的温柔浅笑:“好。”   这下换到慕泽惊讶了。   什么时候这男人这么听话了?   慕泽脸上闪过狐疑之色,试探性地道:“我又改变注意了,我觉得还是拜堂成亲比较正式。”   秦穆脸上依旧挂着春风般柔和的笑意,一举一动都透着无尽的温柔,“好,都听你的。” 第162章 魔王的恩宠   秦穆前后的态度变化太过明显,慕泽心下生疑,这男人又想耍什么花样?   他压下心底疑惑,大睁双目,用探究的神色地他来来回回扫向秦穆,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笑意融融,看不出丝毫的勉强,要不是他了解秦穆,几乎要以为秦穆回心转意了。   与此同时,秦穆很快意识到自己中招了,那杯酒有问题。   他初时以为是慕泽使得手段,看慕泽反应又不太像,如果他没猜错,这下毒之人的真正目标是慕泽,而他阴差阳错喝下了本该由慕泽喝下的酒……   完全受傀儡丹控制的秦穆,只能完全服从第一个跟他下达命令的人,也就是慕泽。他什么时候这样被动过,宛如一个性格完美无缺的假人,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微笑,只有唯一还能自主活动的眼睛,能透露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慕泽很快注意到秦穆的眼神不对,心念电转,马上就想到了秦穆喝下的那杯酒。   他定了定神,用法术跟秦穆进行心灵交流,“你怎么了?”   “……”   受傀儡丹的驱使,秦穆不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无论用何种方式。   慕泽见状,很快改变策略:“你是不是被控制了?是的话就眨眨眼。”   “……”秦穆眨了眨眼。   心里的想法得到了验证,慕泽忧心之余,忍不住不厚道地心花怒放起来。   如今看秦穆这样子,显然只能听命于他,他何不——   慕泽顿了顿,转向在底下翘首以盼的围观群众们,“诸位,我方才又仔细想了一想,这古礼不能少,还是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拜堂成亲为好。”   围观群众:“……”   他们还是第一次集体围观自家妖王的被打脸现场,原来甩出去的话还能再收回来。   秦穆微笑地盯着慕泽,咬牙切齿地想,这个趁火打劫的臭小子!   而慕泽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他苦心孤诣树立起来的一代妖王伟光正的形象已经在今日彻底崩坏,他索性就放飞自我自黑到底,至于他的子民会在心里怎么想他,他!不!在!乎!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妖后了。”   慕泽言笑晏晏,朝秦穆礼节性地作了个揖。   秦穆回之一笑,朝慕泽行礼道:“夫君好。”   慕泽:(⊙o⊙)…   秦穆:-_-||   虽然知道是假的,慕泽惊讶过后,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低头偷笑了一下,然后在秦穆严肃冷漠的注视下,挺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跟一旁的司礼:“可以开始了。”   至于一直蒙着脸充当背景板的何寻,早已风中凌乱,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他刚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秦穆跟慕泽都服下傀儡丹。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慕泽偏偏没有喝。   现在他该怎么办?   是掀开盖头跟秦穆直接相认?然而秦穆中了傀儡丹,仅凭他一己之力,他孤身一人都不能突出重围,更别说是带着秦穆一块逃跑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还不如刚才就跟秦穆相认,秦穆武力值那么高,都能跟慕泽打个平手,说不定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何寻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冒死也要阻止秦穆跟慕泽成亲。可他清楚,即使他跟秦穆相认了,秦穆照样要跟慕泽成亲,而他自己,只能落个凄凉惨死的结局。傀儡丹的药效能维持十天左右,等药效解除,秦穆能恢复自由之身,他们也要天人相隔了。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暂且再忍耐一下,等到秦穆恢复意识了,他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浪迹天涯。   收拾好自己情绪,何寻只能继续充当背景板,甚至连脸也没露一个,当然 ,他身旁还有两人陪着他。   拜堂之前,慕泽想起了什么,抽了其中一个雌性的红盖头,小心翼翼地替秦穆盖上。秦穆被迫跟慕泽拜了天地,然后是夫妻对拜,等到喝交杯酒的时候,慕泽掀开秦穆的红帕,重新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塞到了秦穆手里。   他斯斯文文地弯了弯腰,一本正经地道:“为夫这厢有礼了。”   秦穆继续微笑,脸上的肌肉发酸,“夫君,请。”   两人主动端着茶杯各上前一步,将这最后一个步骤完成。   清茶入肠,司礼的声音响起:“礼成,恭迎妖王妖后回宫。”   回宫的途中,他们需要乘坐马车,绕着全城溜一圈,然后才能回宫。   秦穆跟慕泽并排坐在马车里,一个笑意缱绻,一个神采飞扬,手拉手,一起迎接着妖界所有百姓的注目礼。   “妖后长得真好看。”一个小孩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孩的父亲摸了摸他的桃子头,“妖后自然是好看的,不然怎么配得上妖王呢。”   慕泽收回目光,轻轻挠了挠秦穆的掌心,“以后我们也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听到这话,秦穆懵了。   这里虽然有雄性雌性之分,但雌性放在现实生活里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啊,难不成这里的雌性外表跟男人相同,内里构造不同,是长着子宫的男人?   秦穆没有想过妖族繁衍的的问题,一想到他这具身体里可能长了个子宫,他心里一阵恶寒,偏偏脸上还是挂着温柔到发腻的笑容,“好啊。”   慕泽将秦穆的手抓在手里,用手心一下一下地摩擦着秦穆的手背,“你想要几个孩子?”   “两个吧。”   “好,那就两个。”慕泽大手一伸,搂过秦穆就是一个火辣辣的吻。   吃瓜群众忙捂住脸,有的家长捂住自家孩子的脸,当然,也有比较大胆的妖明目张胆地看着他们激吻。慕泽无视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专心亲自家媳妇,亲着亲着就发现了异样。   他贴着秦穆的唇,得意的笑道:“现在是你丁那啥页我了。”   秦穆虽服了傀儡丹,但生理反应还是在的,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肯定回的比慕泽劲爆,只是如今他被迫变温柔了,只能羞答答地来了一句:“那是夫君的功劳。”末了,他红着脸,继续不受控制地将脸埋在慕泽的怀中,似乎羞的不能见人。   慕泽哪里见过秦穆害羞的样子,一时惊奇不已,一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一手捏了捏秦穆的耳垂,察觉到众人看向这里的目光陡然变得火热起来,慕泽定了定神,一挥手,原本掀开的帘子统统阖上,将众妖们的目光隔绝在了外面。   “哎呀,看不到了。”   “好可惜啊,刚才妖王跟妖后差点就要进入不可描述的行为了。”   “妖王好小气,妖后我还没看够呢。”   ……   叽叽喳喳的声音太过吵闹,慕泽索性布了个结界,周围终于安静了。   “起来吧。”虽然这样的体验十分新奇,他还是比较喜欢秦穆原来的性格。   秦穆松了一口气,从慕泽怀里钻出,眨巴了下眼,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不喜欢么?”   “在床上我会喜欢的。”慕泽笑容邪气,凑上去对准秦穆的耳朵吹了口热气。   在房事上,秦穆一向占据主动,少有那么几次秦穆体力不支了,他才能翻身做主人,把秦穆这样那样,现在趁秦穆不能拒绝他,他肯定要把之前的受到的亏待一次性补回来。   秦穆身体一麻,重新倒回了慕泽的怀里,捶了捶慕泽的胸膛,用那沙哑而低磁声线撒娇道:“夫君好坏。”   秦穆: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他的一世英名啊!!!   慕泽对着秦穆的脸颊响亮的啵了一口,美滋滋地道:“为夫会告诉你什么才叫坏。”然后他等不及,直接让马夫调转马车回宫了。   至于回宫做什么,当然是各种各种羞羞哒少儿不宜的事情啦。   这一厢,立后大典结束,长老们把那两个备受冷落的雌性安顿好,并给了他们家族不少好处后,才把人给哄走了,至于何寻,他们本来问何寻想要什么,结果何寻什么也不要,只要想要在宫里谋求一分差事。   长老们本来就看中慕泽的医术上的天分跟才华,自然是一拍即合,将何寻留在了宫中。   ……   被接到慕泽寝宫的当天,秦穆就被吃干抹净了。   慕泽吃的一脸满足,搂着秦穆小睡了一会儿,等到肚子饿了,他就让人把晚饭送到门口。他们回来的时候才中午,饭也没吃,又加上一整个下午的耳鬓厮磨,肚子自然饿的咕咕叫了。   秦穆虽然是魔,但年纪摆在那里,再加上身体上的差异,慕泽的体力是他的两倍,他就是有无尽的欲望也被慕泽喂饱了。   身体软绵绵的,秦穆懒得动弹,靠在慕泽怀里,仍有慕泽殷勤地喂他吃饭。   吃过饭,体力得到补充,慕泽蠢蠢欲动,又提议道:“洞房了这么久,你我也累了,不如我们一起泡个澡放松一下吧?”   瞅着慕泽那亮晶晶的不怀好意的小眼神,秦穆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嘴上却道:“夫君对我真好。”   “你我现在已是夫妻,不必如此见外。”   慕泽得了便宜还卖乖,取过床单给秦穆披上,然后又随便披了件衣服,抱着秦穆去了后院的露天温泉池。   第163章 魔王的恩宠   到了温泉池边,慕泽体贴地抱着秦穆缓缓滑入池内,温热的水流涌上,缓解了身体的疲惫,秦穆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身后的某只狼眨巴着闪烁着贼光的双眸,十分殷勤地道:“媳妇,你累了吧。”   秦穆满眼警惕,嘴上却含羞带怯地来了一句:“不累。”   慕泽眨眨眼,眼里闪过一抹促狭,“那为夫刚才的表现你可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秦穆都有些无奈了。   “我也挺满意的。”慕泽摸了摸嘴,“你我刚才配合的如此默契,真让为夫有些食髓知味。”   秦穆敲了敲慕泽的胸膛:“夫君好坏。”   慕泽顺势抓住了秦穆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亲,随后他一本正经地道:“媳妇,你转过身去,我帮你按摩一下肩膀。”   秦穆:“夫君真体贴。”知道慕泽想干嘛,他也只能按照他说的转过身去。   身后不断传来慕泽低哑的话语:“媳妇,把手撑在岸边,身子抬高一些,对,就是这样。”   “媳妇,你的身材真好,皮肤好滑。”   “媳妇,我按摩的手法不错吧?舒不舒服”   ……   秦穆:-_-||   偏偏他还不能沉默,还要恭维慕泽多么体贴多么温柔。   然后慕泽狼性大发,露出尖尖的狼牙,笑的像只狐狸:“媳妇,休息好了嘛?还在还觉得累么?”   秦穆羞羞地“嗯”了一声。   慕泽贼兮兮地道:“哎呀,还有一处地方没有按摩到呢。”   “哪里啊?”单纯小白兔的语气。   秦穆在心底鄙视自己,然后某狼突然那啥了,秦穆惊叫了一声,然后就嗯嗯啊啊。   水流声一直没有停下,直到深夜,吃了个尽兴的慕泽抱着全身瘫软的秦穆回了房,搂着秦穆的腰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耳边传来了均匀而平缓的呼吸声,秦穆眨了眨眼,本来还想思考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身体太过疲惫,眼皮子耷下,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两人在床上厮混了三天三夜。   等到不能再拖了,慕泽才恋恋不舍地跟秦穆分开,去上早朝去了。   早朝上,众大臣先是恭喜慕泽新婚大喜,慕泽笑眯眯地接受了。   随后长老们提议封慕泽为太医院太医,慕泽依旧笑眯眯地同意了。   接下来,众大臣开始旁敲侧击地问慕泽打算什么时候跟妖后生娃,慕泽想了想,道:“等我回去问问妖后的意见。”   秦穆现在的状态只是一时的,等药效解除,说不定秦穆还要跑路,到时候他忙着追妻,哪有时间生孩子。   众大臣闻言,面面相觑,果然啊,妖族历届妖王个个都是妻奴,这妖族历史上最年轻的妖王也不例外啊。   结束早朝后,慕泽就回去跟自家媳妇商量生孩子的事了。   秦穆本来倚靠在窗户边嗑瓜子,看到慕泽这么快回来,他赶紧把瓜子扔了,黏黏腻腻地凑上去,“夫君回来啦,累不累?要不要喝茶?”   慕泽拉着秦穆走到桌边坐下,主动给秦穆倒了杯茶。   秦穆脸上一副惶恐的表情,“夫君,万万使不得,该是我给夫君倒茶才是。”   新鲜劲儿过去,慕泽还是想让秦穆变回来,他没回答秦穆口不对心的话语,只道:“大臣在催我跟你生孩子了。”   秦穆心里想着:那谁生孩子?   嘴上却道:“我也想给夫君生孩子。”   慕泽无视秦穆嘴上说的,道:“我们妖族都是胎生的,生孩子前要服用妖族的生子果,不过你别担心,生孩子很快的,而且一点都不疼。”   秦穆柔情蜜意地道:“能给夫君生孩子是我的心愿,就算疼我不也怕。”   屁,要他生孩子,做梦!!!   看出秦穆眼里所表达的意思,慕泽讨好地道:“从怀孕到生孩子只需三天,不会耽误你多久的,而且很小的一个蛋,一滑就出来了,我母后生我的时候就打了一个喷嚏,我就掉出来了。”   那也不行!   “哇,原来生孩子这么轻松呀,那我更要给夫君生了。”   慕泽叹了一口气,抓过秦穆的手揉啊揉,“我知道你不愿意,可你我现在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是我的妖后,妖界上下所有妖都认识你了,即使你将来逃到天涯海角,除非你易容,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然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秦穆:“夫君对我这般好,我为什么要逃呢。”   “如果你不想亲自生孩子,妖族长老也有办法找别的雌性代孕,这样可以么?”   这世界真是神奇,男男生子不说,居然还能代孕。   秦穆:“夫君不必如此为我着想,我想亲自感受当母亲的快乐。”   这句腻味的话说完,别说慕泽脸上神色微妙,就连秦穆自己也快受不了了。   慕泽道:“我已经将我们成亲时喝的酒送到了丁长老那里,你且等等,等丁长老研究出解药了,我就给你服用。”他顿了顿,伸手轻轻触摸着秦穆的脸颊,“在此之前,我不会乘人之危,让你为我生孩子的。”   虽然生个蛋只需要三天就够了。   如果真像慕泽说的,只需要三天,而且没什么感觉,秦穆倒也不是多么排斥,只是他现在还是要先想办法抽身离开,他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何寻怎么样了,最关键的是,他离开的这几个月,何寻的痛苦值没有丝毫增长。   让他不得不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做。   ——   几位长老把那酒拿回去研究,迟迟研究不出什么来,恰好何寻医术高超,四人便谦虚询问何寻有何解法。这药本就是何寻研制的,他自然知道等时间一过,药性就能自动解除了,不过为了找机会接近秦穆,他就故意说要亲自观察秦穆的症状,对症下药才行。   长老们把这事儿跟慕泽说了,慕泽扬了扬眉,问:“他真有办法解秦穆的毒?”   丁长老对何寻极为欣赏,回道:“说来惭愧,我研究药理数百年,荀何的许多治疗手段我是前所未闻,但按照他说的方法去尝试了一下,确实有效,我觉得可以一试。”   见丁长老对何寻如此推崇,慕泽略作思忖,然后道:“好吧,那就让他看看。”顿了顿,他又道:“我亲自带他去秦穆那里。”有了何寻这个前车之鉴,慕泽不放心让任何人接近秦穆。   第164章 魔王的恩宠   前往寝宫的路上,慕泽故作不经意地问:“我听长老们说,你身世可怜,自幼被父母抛弃,是你师父收养你,并把医术传授于你的?”   “是的。”何寻跟在慕泽的身后,轻声回道。   慕泽:“不知你师父现在身在何处?”   何寻垂下眼,将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出:“我师父在我十岁那年就已仙逝了。”   “这样啊。”   看似滴水不漏的话语在慕泽听来,总觉得有些古怪,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身边这个人肯定隐瞒了什么。   慕泽暗下了眉眼,不在多言,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秦穆所在的寝宫。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慕泽的脚步声,秦穆本想老僧入定般等慕泽自己进来,奈何身体背叛了意识,颠颠儿地给慕泽开了门,“夫君辛苦啦。”   视线自然落到了慕泽身后的那个陌生男子身上,秦穆顿了顿,微笑着道:“有客人啊,快请进。”   慕泽道:“给你介绍一下,他是给你看病的太医,荀何。”   “夫君说笑了吧,我什么时候生病了。”   秦穆亲热地挽上了慕泽的手臂,目光悄然落到了那个叫荀何的男子身上,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如果将荀何倒过来,不就是何寻么?   难道——   秦穆忍不住想要仔细打量一下来人,然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一个劲儿地往慕泽身上贴,脸也是朝着慕泽的方向的,没办法,他只好暂时把视线收回来,笑盈盈地看着慕泽。   “我知道你没病,你只是中毒了。”   慕泽伸手刮了刮秦穆的鼻梁,略微侧过头,跟何寻道:“荀何,请。”   何寻背着药箱,故意忽略前面两人亲密的举动,低眉垂目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他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秦穆是身不由己的,要不是服了傀儡丹,秦穆不可能留在慕泽的身边。   进了屋,秦穆坐在床上,由着何寻替他把脉,而慕泽则站在一旁,看着何寻把脉的经过。等到何寻收回手了,慕泽问:“怎么样,这毒可有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妖后中的毒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蛊毒,中了这种毒的人需要有人将其体内的蛊虫牵引出来,不然时间长了,毒素积累,恐会伤及神智,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慕泽倒是不担心秦穆死了,慕鳞把他跟秦穆的过往都跟他说了,秦穆是魔,不死不灭,怎么可能被这区区蛊毒要了性命,不过如果秦穆真的变不回原本的性格,那确实是一件比较令人头疼的事。   慕泽对何寻本就有所怀疑,自然没有全信,面上却一副担忧的神色,“那你快把妖后体内的蛊虫逼出来。”   何寻顿了顿,面有难色:“把蛊虫逼出来不难,但需要在妖后的背上施针,好引导蛊虫顺着银针爬出来,不过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蛊虫受不得一点惊吓,周围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也就是说要让秦穆赤身果体跟他单独相处了?   眸底划过一道暗芒,慕泽缓声道:“只要妖后的毒能解,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答应。”   何寻神色谦恭,“多谢殿下体谅。”   慕泽一挥手,故作大度地道:“一切都是为了妖后的安危的着想,我能理解。”一顿,他主动开口:“你是要现在就为妖后医治呢,还是要先回去做些准备?”   何寻回:“现在就可以。”他巴不得跟秦穆单独相处,好跟他商量逃跑之事。   慕泽略作思忖,道:“那好吧,我到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就叫我。”   “是,殿下。”   隐约意识到来人是谁,秦穆眼神有些若有所思,行为却跟意识相悖,拉住慕泽的手不让他离开,“夫君,我想要你陪我。”   轻拍了拍秦穆的手背,慕泽柔声安抚道:“乖,我就在外面,哪里都不去。”   “可是……”   慕泽故意扳着脸:“你不听话。”   秦穆:呦,出息了,居然敢训我。   嘴上却道:“夫君别生气,我听话就是。”随即乖乖松开手,一脸讨好地看着慕泽。   觑见男人眸底郁闷跟不快的眸色,慕泽忍笑,摸了摸秦穆的头,然后当着何寻的面将唇印上了男人的额头,“我先出去了。”   秦穆点头,“嗯。”   等到看到慕泽出了门,并把门从外面关上,何寻双手扶住秦穆的肩膀,定定地看向秦穆,用法术将话传到了秦穆的耳里,“秦穆,是我,何寻。”   果然是他。   秦穆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惊慌失措的想要叫人,何寻眼明手快给秦穆施了个定身术,确定秦穆不会乱说话后,他才继续跟他道:“我是来救你的,你误服了我下给慕泽的傀儡丹,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不过你放心,还有三天,傀儡丹的药性就会自动解除的。”   听到这话,秦穆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赶紧用眼神示意何寻闭嘴,这类小法术一般妖是听不到的,但慕泽是妖王,自然法力高强,若他有心要听,肯定有破解之法。   可惜他跟何寻没什么默契。   何寻看秦穆不断眨眼,只当他在催他快点解开他身上的定身术,便温言安抚道:“你且等等,慕泽还在外面守着,为了避免引起他的怀疑,你我先演一出戏,你放心,我会挑几个特殊的穴道扎针,不会让你觉得疼痛的。”   说罢,何寻脸色微红,作势要给秦穆宽衣,就在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破窗而入,刚好灌入秦穆跟何寻耳里:“好啊,原来他就是你的那个奸夫啊。”   何寻面色大变,下意识地挡在了秦穆的面前,满脸警惕地盯着那扇未开的门,而秦穆则一动不动地站在何寻的身后,看着何寻的背影,心想,完了,慕泽既然得知了内情,肯定不会放过何寻,而他现在的状况又护不了何寻,看来这何寻性命堪忧啊。   刚想到这里,一道劲风将大门撞开,秦穆越过何寻的肩膀朝门口的方向望去,慕泽一身煞气出现在了门外,猩红的双眸里充斥着熊熊的怒火。   “既然你执意要前来送死。”森冷沉怒的嗓音从那两片薄削的嘴边道出,慕泽嘴角浮起一个阴冷残佞的微笑,看着站在面前的何寻道:“那我就成全你。”说罢,他化为一阵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朝何寻的方向席卷而去。   何寻除了会点医术,武力值很一般,随便一个稍微强一点的妖都能将他打败,更别说是妖界的王者慕泽了,他狼狈地躲过了慕泽的攻击,正想找机会反击,慕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用妖力将何寻震出了门外。   于此同时,慕泽施法布了个结界。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要处理家务事,自然不能惊动外人。   被震出门外的何寻刚一落地,嘴里就喷出了一大口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雪白的前襟,他身形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慕泽收回视线,冷眼看向秦穆,嘴角挑起一个讽刺的笑,“这就是你喜欢的姘头?也不过如此么。”他虽然没有关于何寻的记忆,但他已经从慕鳞口中得知何寻就是挖他墙角之人,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对何寻起杀心了。   区区定身术,根本困不了秦穆,只是秦穆怕他解开了这定身术,反过来帮慕泽对付何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眼神向慕泽示弱,让他放过何寻。   慕泽当然知道秦穆的心思,他偏偏不让秦穆如愿,不但亲自解开了秦穆身上的定身术,还微笑着下达了命令:“秦穆,杀了他。”   “是,夫君。”   秦穆嘴上甜蜜地回应着,身体依旧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行动,仔细看,他两手用力握拳,周身萦绕的魔气像浓的化不开的黑雾。   他居然不惜用魔气来对抗体内傀儡丹的药性。   秦穆这样做,等于是硬生生将意识分成了两半,一半是要遵从慕泽的命令,另一半则是拒绝杀死何寻,两股意识相互对抗撕扯,对秦穆的身体损伤极大。   慕泽见状,终是舍不得秦穆自我折磨,惨然一笑,道:“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由我亲自解决掉你我之间的那个障碍吧。”   说完这话,他不再看秦穆一眼,一步一步朝倒在门外口吐鲜血的何寻走去。   秦穆在原地缓了一缓,将那些肆意流窜的魔气收拢,末了,他赶紧跟了出去,来到慕泽的身旁,抓住他的手,“夫君,别脏了你的手,就由我来杀了他吧。”   “还是由我来吧。”慕泽神色冷嘲地扫了秦穆一眼。   “那好吧。”秦穆语气乖巧,两手依旧紧紧地抓着慕泽的手。   慕泽:“舍不得他死?”   “怎么会呢,我喜欢的人是夫君。”秦穆一动不动地盯着慕泽,别杀他,他死了,一切都完了。   “可我偏要他死。”   慕泽眼底乍现暴虐之色,猛地将手抽回,狼尾一扫,将秦穆拦腰卷起,与此同时,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化为覆盖着雪白皮毛的狼爪,轻而易举地抓破了何寻的心脏。   肉体被利器硬生生刺入的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让人不寒而栗,何寻蓦然瞠大了瞳孔,缓缓低头,他的胸口,锋利的狼爪整只没入,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狼爪旁边雪白的皮毛。    第165章 魔王的恩宠   亲眼目睹这一过程,秦穆的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手脚冰凉。   何寻就这么死了么?那他的任务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   腰上的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慕泽收了回去,秦穆一步步走到慕泽身边,目光怔忪,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何寻,慕泽的狼爪刺穿了何寻的胸膛,腥稠的鲜血大股大股地从那个窟窿里冒出,汇聚成一条血河,蜿蜒着流到了他的脚下。   秦穆指尖颤抖,黑色的魔气在他的指尖窜出,慕泽一把抓住了秦穆的手,“别白费力气了,他这具身体已经废了,必死无疑。”   “夫君,你误会了,我没有想救他,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再他的身上再补一掌,让他彻底死透了。”   甜蜜而狠毒的话语从秦穆嘴里道出,虽然是受了傀儡丹的影响,传入何寻的耳里,那颗已经破碎的心还是不可抑止地袭来了让人无法忍受的痛楚。   【叮,渣攻痛苦值达到50%。】   脑海里忽地传来系统的声音,秦穆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何寻马上要死了,他的痛苦值才刚到一半,这也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了。   没有想到啊,到头来,自己会因为一颗小小的傀儡丹而功亏一篑。   秦穆眼神漠然,看着何寻神情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往日清澈温和的眼里弥漫上了无尽的绝望,鲜血的急剧流失,让他的四肢开始抽搐,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何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秦穆……”   秦穆没有回应他。   事实上,秦穆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任务失败了,能不能跟系统商量一下,来个时光倒回什么的。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失败二字,他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死了。”   突来的声音唤回了秦穆的神智,他眨了眨,看着睁着眼表情凝固的何寻,机械地道:“恭喜夫君除去了一位敌人。”   慕泽抬手抚上了秦穆冰凉的脸颊,问:“我杀了你的姘夫,你会恨我么?”   “不会,夫君做什么都是对的。”恨也没用,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到头了。   慕泽:“我不会后悔杀了他,因为他该死。”   素白的手指缓缓捻起了秦穆颊边的一缕发丝,他将那一缕青丝缠在指尖,微一使力往下拉,秦穆吃痛地皱了皱眉,然后就感觉到一股热气灌入了他的耳边,“记住,我不会给你第二次背叛我的机会。”   秦穆眨了眨眼,没有说话,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到何寻的尸体上,待看到了什么,他眼里闪烁着惊愕至极的神色。   怎么会?   “你怎么了?”   察觉到秦穆的沉默,慕泽后退一步,顺着秦穆的视线看去,竟发现何寻胸口的窟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愈合,更让他为之惊讶的是,何寻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另外一幅面容。   那张脸,俊秀出尘,每一处五官都长得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更是完美的不像真人,慕泽自问看过无数美人,秦穆的模样更是其中翘楚,但那个人跟秦穆相比居然没有逊色多少。   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动着充盈的纯净气息,这是从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慕泽虽没有感受过这种气息,但他大抵可以猜到,那是跟魔气跟妖气截然相反的,这世间最为纯粹的仙气。   数百年来,能够成仙的寥寥无几,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是何人?   慕泽自然不会将对方认作何寻,不过两者之间肯定有着什么关联,他刚才杀了何寻,这男子会不会找他报仇?想到这里,慕泽一脸警惕,大手一伸将秦穆搂到他的身后。   “你是谁?”   对着那个闭眼沉睡的男子,慕泽如是质问。   秦穆倒是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居然把陌珩的真身给逼出来了,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真是万幸,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就在慕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刚修复好肉身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时间如指尖溜走的细沙,匆匆而过,再睁眼,已是百年。   他坐起身,动作优雅地从地上爬起,尽管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却依旧无损他满身的清贵。低头扫了一眼胸口的血污,男子神色平静,抬起头,朝着慕泽身后的秦穆微微一笑:“秦穆,过来。”   原本很管用的傀儡丹却在此时失效了,一对上男子淡然而笑的眼神,秦穆就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自主能力,他顿了顿,从慕泽身旁擦过,缓步朝男子走去。   “别过去。”   身后传来慕泽的阻止声。   秦穆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朝男子走去,直到跨越地上流淌的血迹,来到对方面前,方才停住。   “你回来了。”秦穆的声音淡淡的,薄唇轻吐,念出了那个封尘已久的名字,“陌珩。”   “嗯,我回来了。”陌珩微微笑开,脸上的表情一如初见那般温暖笃定。   秦穆又问:“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我弄丢了一个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男人漆黑的双眸,陌珩叹息般地呢喃:“我是来寻他的。”   秦穆垂眸,“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   “五百年前,你为什么要封印我?”   陌珩顿了顿,道:“你是我的劫,只有封印你,我才能得道成仙。”   这个原因,秦穆早在得知陌珩成仙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现在从陌珩嘴里得到证实,他的心底没有任何的波澜,只问:“你既已成仙,又为何要来寻我?”   “也许是因为寂寞吧。”嘴角延伸开一抹浅淡的弧度,陌珩轻声道:“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不会寂寞。”   “你喜欢我?”明明是疑问,秦穆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是的。”陌珩点头。   隔了五百年的光阴,那句喜欢,终于从陌珩这似是而非的回答中寻到了答案。仔细想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谁先告白过,即使当初失忆时的秦穆意识到自己对陌珩的感情,那句喜欢,还是没来得及跟陌珩说。   而如今,他们之间有过的那些朦胧的情愫,在陌珩背弃他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陌珩苏醒归来又如何,他身边已经有了慕泽。   秦穆在脑海里飞快地思考着对策,现在的情况跟收集何寻的痛苦值时不同,陌珩一开始就承认喜欢他,并且企图跟他重修旧好,要想让陌珩痛苦,肯定要彻底让陌珩的希望破灭。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些话打击陌珩,一直在一旁沉默围观的慕泽忍不住来到了秦穆的身旁,问:“他是谁?”   秦穆:“他叫陌珩。”   慕泽:“我是问你,他是你的谁?”   秦穆顿了顿,在陌珩深邃沉静的注视下,缓缓回答道:“你忘了,我以前跟你说过,陌珩是我的仇人。”   “仇人?”慕泽瞟了对面的陌珩一眼,“我看不像吧。”   秦穆好笑地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   “老相好。”慕泽一脸严肃,眼里毫不掩饰着他对陌珩的敌意。   陌珩眸色淡淡,目光落到了慕泽脸上,话却是对秦穆说的,“看来我还是来迟一步。”   “你迟了很多步。”慕泽哼了一声,占有欲十足地揽住了秦穆的肩膀,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浓浓的挑衅,“秦穆现在是我的妖后了。”   没有理慕泽的挑衅,陌珩深深地看着秦穆,似要将秦穆看进他的心底,半晌,他才轻声开口:“我这次下凡,是来助你成仙的。”   “可是我比较想当魔呢。”秦穆眉目轻挑,眼里划过几许讥讽,他知道陌珩的意图,陌珩想让他修仙,然后好让他在天界陪着他。   陌珩闻言,清澈明亮的双目趋于黯淡,他现在拥有仙体,本该无欲无求,秦穆是他唯一放不下的念想。这五百年来,他从未有哪一刻忘记过秦穆,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他宁愿当个人,跟秦穆在凡间过简单而与世无争的日子。   “如果……”定定地直视秦穆,陌珩低低的近乎自言自语:“如果我放弃仙体,陪你当魔,你可愿意?”   秦穆还没说话,慕泽就急匆匆地抢白道:“不愿意。”   “我没有问你。”说这话时,陌珩的瞳仁很淡,很冷,像淬了冰。   慕泽寸步不让,“我是他的夫君,我有权利替他回答。”他知道,即使他跟秦穆联手,也不是陌珩的对手,但要他将秦穆拱手相让,不可能。   “区区一只狼妖,也配这样跟我说话。”陌珩极浅极浅地弯了弯嘴角,笑容里没有什么温度,他可没有忘记,就是这只狼妖,活生生地将他之前那具身体弄坏了。   这个世界一切都要遵循法度,仙是不能随意穿梭人魔妖三界的。   他是仙,自然不能在凡间逗留太久,于是才借何寻的那具身体投的胎,他的本意是想让何寻一点一点恢复记忆,没想到被慕泽破坏了。如今他虽然用仙法将何寻的身体勉强修复,但坏了就是坏了,修修补补只能维持一些时日,等时间一到,这具身体不能用了,他如果继续在凡间逗留,只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慕泽脾气火爆,向来是别人让着他,何曾被人当面这样羞辱过,他眉头一竖,管他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你爷爷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做仙不能太狂,会被揍的!!!” 第166章 魔王的恩宠   说完这话,慕泽不管不顾,直接调用全身的法力跟陌珩相抗。   红色的妖气充盈在慕泽的周身,嚣张而又霸道,像燃烧的火焰,反观慕泽,身上萦绕着一层白色的纯净的仙气,看似温和,实则藏有无尽的能量,两股气息相撞,表面上看起来是慕泽占据上风,红色的妖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朝陌珩的方向迫近。   秦穆在一旁看的很清楚,陌珩周围的那一层仙罩坚不可摧,慕泽凌厉逼人的攻势不但无损其如分毫,反而使仙罩如堡垒般坚固。   陌珩居然能吸收慕泽的妖力来强化自己。   眼底闪过一丝吃惊,秦穆忙大声跟慕泽道:“快把妖力收回来!”等陌珩从慕泽身上吸收的妖力到达一定的量,触底反弹,慕泽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慕泽同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他若是冒然收了法力,只怕受的伤会更严重。他咬了咬牙,不甘心就此输给陌珩,只能硬撑下去。   秦穆看不过眼,拉过慕泽的手,将源源不断的魔气渡给他,两股气流汇聚在一起,如奔腾的潮水,铺天盖地地直冲陌珩而去。陌珩见状,眸光一闪,迅速撤了仙法,凭空从原地消失,只听一声巨响,收不回的妖魔之气,竟将慕泽原本布下的结界硬生生地冲破。   那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引来无数侍卫,看着黑压压的妖群训练有素地朝这里汇集,陌珩皱了皱眉,忽一抬手,周围喧嚣惊慌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穆抬眸望去,那些侍卫如同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全部定在了原地。慕泽也发现了眼前称得上是奇观的景象,仅凭一人之力,陌珩居然能让时间静止,这逆天的仙法慕泽也是第一次目睹,自然惊讶至极。   时间静止之前,恰好起风了,一枝桃花堪堪从枝头折下,定格在了半空中。陌珩眉目清浅,将那一枝桃枝捻在指尖,粉色的花瓣粉嫩可爱,陌珩用手指轻轻拨了拨,放到鼻下,微微阖上眼轻嗅了一下。   “我记得你最喜欢喝桃花酒了,以前上山来看你的时候,我每次都会捎上两坛。”陌珩唇畔含笑,笑睨了秦穆一眼,“说来也奇怪,你那时候就是长期待在山头,与世隔绝,居然有这么风雅的爱好。”   那是从上一个世界延续下来的爱好,秦穆自然不会跟陌珩说,只是眸色淡淡地道:“过去的事情无需再提,我已经忘了。”   “可我却忘不掉。”陌珩轻轻一叹,“我在天界的桃园底下埋了几坛我亲手酿的桃花酒,有五百个年头了,我知道你爱喝,下凡之间又给你捎了两坛。”   说罢,陌珩缓步朝秦穆走来,即使满身血污,他的动作依旧优雅,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慕泽下意识地挡在了秦穆的面前,表情紧绷,硬邦邦地道:“这些事我会替秦穆做,不牢你费心。”   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陌珩脚下步子不停,等到到了慕泽跟前,他轻轻一挥手,下一刻,慕泽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步也移动不了。   陌珩从慕泽身旁擦过,来到秦穆的面前,将手里那一枝粉白的桃花递了过去,仔细看,花瓣上还带着雨后残余的水珠,时间静止的缘故,那几滴透明的水珠贴在了花瓣跟枝叶上,始终不曾落下。   秦穆静静看了两秒,在陌珩蓦然发亮的目光的注视下,伸手接过,如陌珩先前所作的那样,将桃枝放到鼻下,轻嗅着桃花的芬芳。   前方传来陌珩一贯温柔的语调:“喜欢么?”   秦穆轻转着手里的桃枝,扯了扯嘴角,“不喜欢。”说罢,他眼也不眨,直接用法力将那枝桃花烧了。   不算灼热的火焰很快将桃花烧成了灰烬,陌珩的眸色也随着桃花的枯败而黯淡下来。   终究啊,秦穆还是不肯原谅他。   仙人拥有永生不死的生命,在那漫长的五百年里,他想了很多,与其当一个无欲无求的仙,还不如重新当一回人,哪怕只有百年的寿命,对他来说也是值得的。   陌珩是天帝的第九子,自出生起就尊贵万分,去尘世历劫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早就安排好的一段小插曲,等他历劫归来,他会按照天帝期望的那般,成为天帝的下一任接班人。   在遇到秦穆前,他已经顺利渡过了很多劫,他以为将秦穆封印了,他的情劫就能渡过,原来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跟秦穆分离的那五百年,他从未有一天忘记过他。五百年一过,他终究骗不了自己的心,于是他向天帝请命,请求重回凡间。   天帝舍不得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受那情劫之苦,破例同意让陌珩帮助秦穆成仙,仙界虽然大多数仙人都是孤身一人,自在逍遥,但也有少数几对仙侣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只是古往今来,从未有魔成功成仙的例子,就算有那么几只志向远大的魔,也被那九重天上的天雷给劈死了。   看在陌珩对秦穆一往情深的份上,天帝思量再三,终是同意等秦穆受天劫之时,招呼雷神故意放水,好让秦穆渡劫成功。   如今万事俱备,只要秦穆答应成仙,他们就能在天界双宿双飞,可偏偏呐,秦穆只想当一只魔。   陌珩垂眸,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低低地问道:“秦穆,你当真这般恨我?”   “不,我不恨你。”   是非对错再去追究已经没有任何的异议,陌珩当初对他有恩,即便后来背叛他,功过相抵,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   不恨么?   陌珩愣了愣,眼底闪过细微的波动,他抬眼静静看了秦穆半晌,道:“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   “是。”秦穆神色坚定,斩钉截铁地道:“除非时光倒流,否则你我永远不可能。”   他们都知道,时光不可能倒回,即使陌珩是仙,也不能被违背这个时空的法则。   陌珩沉默片刻,轻笑了一下,道:“如果我有办法呢?”   秦穆不信。   陌珩没再说什么,绕过秦穆走到了被定住的慕泽身旁。   以为陌珩要对慕泽不利,秦穆道:“我跟你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陌珩闻言,眸色极淡地扫了秦穆一眼,长袖微扬,施了个仙法把慕泽变回了原型。看着跟自己大眼对小眼的慕泽,陌珩轻笑道:“呵,原来是一只大白狼。”随即把目光投向秦穆,道:“这就是你的眼光啊。”   慕泽咬牙切齿地道:“有本事把老子变回来,我要跟你单挑。”   陌珩:“单挑就不必了,给我跟秦穆看家就好。”   “什么意思?”慕泽满眼警惕。   陌珩没有回答他,重新走回秦穆身旁,当着慕泽的面捞过秦穆的腰,“我现在就带你重回过去。”   秦穆:不是吧?   没等秦穆问清楚陌珩说的是真是假,周遭的景物开始迅速倒退,秦穆满脸愕然地周围发生的一切,随即不敢置信地看向陌珩,难道时光真能倒回?   若时光倒回了,回到陌珩背叛之前,那他怎么虐渣啊?   秦穆伸手抓住了陌珩的手臂,企图阻止对方,陌珩猜出了秦穆的想法,轻笑着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三人已经回到了五百年前的人族。   妖族巍峨的宫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热闹的集市,秦穆通过这里标志性的建筑,认出这里是人族的都城。   陌珩是个疯子。   他居然真的将他们带回了五百年前。   许是慕泽的体格太大,不少人朝慕泽投来好奇跟惊异的眸色,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只的雪狼呢。   无视人们好奇的目光,慕泽抖了抖雪白的皮毛,懒洋洋地将身体挨着秦穆,轻轻蹭了蹭秦穆的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秦穆也是第一次被眼前的困境所难住。   “先找家客栈住下吧。”陌珩把慕泽变成狼之前,理所当然地抢了慕泽的衣服换上,此刻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不少闺中女子朝他偷偷看来,当然,秦穆的好相貌也招来无数行人的暗中的窥视。   慕泽警告似的瞪了众人一眼,故意发出威胁的低呜声,众人见状,不敢再看,纷纷收回视线,各做各的事。   三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陌珩让店小二把客栈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壶酒。这酒壶看着小巧,却是仙家的东西,里面至少能装上百坛酒。   秦穆瞥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我亲手酿的桃花酒,尝尝看?”陌珩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声音里藏着极致的缱绻跟温柔。   秦穆没接,只问:“我们怎么才可以回到五百年后?”   素白修长的手指拔下了酒塞,陌珩慢悠悠地给秦穆倒上一杯,语气悠然低柔,隐有笑意,“时光已经倒回了,你是不是应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第167章 魔王的恩宠   这句话落入秦穆的耳里,他只想笑。   回到五百年前,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最初,那些过往就能一笔勾销了么?呵,真是天真。   “抱歉,我不记得我有承诺过你什么。”秦穆挑起一抹笑,笑意不及眼底。   手指僵了一僵,陌珩将茶盏推到秦穆面前,声音依旧温柔如斯:“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秦穆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开始过,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好吧。”眉间划过一丝无奈,陌珩如是应道。   将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入耳里,慕泽抖了抖耳朵,狼嘴一咧,露出个得意的笑来,“秦穆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他喜欢的人是我,识相的话还是快点把我们送回五百年后吧。”   “喜欢你?人兽么?”陌珩收回投向慕泽的视线,淡笑着望了秦穆一眼,“你口味够重的啊。”   秦穆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   不多时,店小二就将客栈的招牌大菜都端了上来,“客官,菜齐了,轻慢用。”   陌珩点了点头,状似体贴地跟慕泽道:“你这样蹲在椅子上不累么?要不我帮你把食物端到地上,好方便你慢慢享用。”   慕泽:“……”   这是真把当一头狼了啊。   秦穆在一旁替慕泽解围道:“不用了,以前他现出原形的时候,也是这么用餐的,他已经习惯了。”说着,他向慕泽投去一瞥,笑眯眯地问:“慕泽,你说是吧?”   慕泽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道:“当然。”   虽然在前情敌面前用嘴吃饭比较丢脸,不过慕泽还是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小口小口地咀嚼着碗里的食物,动作优雅矜持,完全没有野兽特有的粗鲁跟野蛮。   不少人朝他们这桌投来好奇的神色,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狼吃饭这么斯文跟优雅。   秦穆无视众人各异的眸色,不时给慕泽夹菜,慕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眯着眼冲秦穆笑了一笑。见此情景,陌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接下来没再出声。   用餐完毕,陌珩要了两间上房,轮到讨论谁跟谁睡的问题,慕泽理所当然地想要跟秦穆同睡一屋,这个提议被陌珩四两拨千斤地否决了。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我跟秦穆睡一间房,你睡隔壁,要么我跟秦穆各睡一间房,你去睡柴房。”   慕泽嘴角一抽,“我可以委屈一点,跟你睡一间房,另一间房让秦穆睡。”让他睡柴房,万一陌珩半夜对秦穆意图不轨怎么办?不行,为了防止陌珩这个小人占秦穆便宜,他暂且牺牲一下,跟陌珩同处一室吧。   “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住一间屋。”陌珩要笑不笑地道。   慕泽咬了咬牙,道:“那我睡门外总行了吧。”   “这倒是可以。”陌珩脸上带着一贯的温柔笑意,“看门你最擅长。”   “……”好侮辱狼。   一直没发表意见的秦穆,罕见地附和着陌珩的话:“那你就睡门外吧。”   嗷呜。   秦穆居然联合外人来欺负他!   慕泽又生气又委屈地啃着爪子,磨磨蹭蹭地走到秦穆的门口趴下,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   明明是只巨型雪狼,偏露出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儿,秦穆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心道,还是变成狼的慕泽比较可爱。   他向来都很记仇,一直记得慕泽趁人之危,趁着他服下傀儡丹不能自主之时,不但强娶了他,还对他这样那样变着法子的折腾,虽然事后他也爽到了,但他总要给慕泽一点小教训。   分配好房间,秦穆冲陌珩点了点头,道:“我先睡了。”   “好。”陌珩回之一笑。   两人同时推开了各自的房间,秦穆越过慕泽庞大的身躯,无视慕泽控诉的视线,转过身,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慕泽恨不得戳出两个洞来。   能耐了啊,等回到五百年后,恢复人形,他非要把秦穆绑在床上,把他那啥的下不来床,还要让秦穆给他生蛋!!!   慕泽气呼呼地想着,察觉到陌珩投来的视线,他敏捷地转过头,冲着陌珩龇了龇狼牙,看什么看?没看过狼啊?   被瞪视的陌珩眨了眨眼,倏然一笑,声音很轻,却刚好能让慕泽听到,“五百年不见,秦穆的眼光啊。”他没把话说话,径自摇了摇头。   慕泽怒了。   什么叫秦穆的眼光,他有这么见不得人么?   他磨牙霍霍,正琢磨着从哪个角度偷袭陌珩,对方已经步入了房间,悠悠地把门阖上了。一时间,黑暗的长廊里,只有他孤零零一人,慕泽吸了吸鼻子,将脸趴在地上,从鼻子里重重喷出一口气来。   呜呜,秦穆不爱他了。   虽然有厚厚的皮毛包裹着,慕泽并不怕冷,可他一晚上都睡不安稳,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确定陌珩没有趁他睡着溜进秦穆的房间后,他才安心地闭上眼。   慕泽是被什么东西给踢醒的,他警觉地睁开狼眼,手脚麻利蹦了起来。   “嘘!”   听到声音,慕泽循声望去,就看到秦穆身着白色的里衣,笑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慕泽眨巴了下眼睛,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跟在了秦穆的身后。   等到门阖上,慕泽迫不及地朝秦穆扑去,一把将秦穆扑到了床上。   毛茸茸的脑袋不住地往秦穆脖子里钻,慕泽一边蹭一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秦穆摸了摸他的头,“我是不想管你。”   “……”   秦穆语气戏谑,“我怕你会躲起来哭鼻子。”   “呸。”他才没那么脆弱。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慕泽抬头,张了张狼嘴,道:“趁陌珩那个小人睡着了,我们快逃吧。”   “逃?”秦穆呵了一声,“陌珩把我们带回了五百年前,我们能逃到哪儿去?”   慕泽沉默片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秦穆回:“看陌珩想怎么办了。”   陌珩没想怎么办,他就是想让秦穆再给他一次机会。   秦穆当然不愿意了,“我已经有慕泽了。”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这样执着?”   陌珩垂下眼,自嘲一笑,道:“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吧。”他认识秦穆的时候,慕泽这只狼还没出生呢,只是他对自己的感情太迟钝,太后知后觉,等到他想要挽回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嗷呜。”   不甘被忽视的慕泽忍不住在秦穆怀里叫了一声。,   昨晚他后半夜待在了秦穆的房里,结果大清早的就被陌珩“捉奸在床”,不仅如此,陌珩还用不知道什么法术把他变小了,并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   此时他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宠物狼。   把慕泽变成这副模样后,陌珩是这样为自己的恶行开脱的:“你既然不愿当看门狼,那就当个宠物逗秦穆开心好了。”   秦穆确实挺开心的。   他挺喜欢可爱的小动物,原本一直嫌慕泽体型太大,现在就好了,他可以把慕泽抱在怀里了。慕泽委屈的不行,张嘴咬秦穆的袖口,秦穆见状,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戳了戳他雪白的肚子,“其实你当个宠物也不错。”   慕泽:“……”他体型变小了,那啥也小了,怎么满足秦穆嘛。   嗷呜,死变态,赶紧把老子变回来!   “有没有觉得很吵?”陌珩问。   秦穆点头,忍笑道:“有点。”   然后陌珩就施了个仙法,这下子,慕泽彻底不能说话了。   慕泽:“……”胳膊肘向外拐的某只雌性,他记住了!!!   陌珩把秦穆带回了两人曾经待过的那座山,山上的那栋木屋跟秦穆下山前没什么不同。陌珩给秦穆倒了杯水,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秦穆没回,只道:“既然已经回到了五百年前,你怎么不回皇宫继续当你的大祭司,而是跟我窝在一方小小的山头呢?”   陌珩微微笑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让我多陪陪你么?我记得以往我每次下山,你都会让我在山上多待几天。”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事。”   秦穆似笑非笑地看着陌珩,话里不掩冷嘲。   “都记得的。”陌珩垂下眼,接上了方才的话题:“就做你最喜欢吃的烤鸡吧。”   说罢,他就要转身,秦穆身形一闪挡在了门口,定定地直视着陌珩,“我说过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放手。”他试图召唤系统,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他猜测这里可能是系统到达不了的地方。   陌珩笑了笑,笑容里多了秦穆看不懂的含义,“等我不得不放手的时候。”   第168章 魔王的恩宠   陌珩的厨艺一直不错,不过片刻,简单的四菜一汤就做好了。   把一整盘烤鸡推到了秦穆的面前,陌珩冲秦穆温柔低语道:“很久没做饭了,厨艺都有些生疏了,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他看着秦穆的目光称得上温柔似水。   秦穆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有人给他做饭,他才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故意拒绝,他拿起筷子,正要开动,对面的陌珩突然道:“等一下。”   秦穆握筷子的手一顿,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动作优雅地从烤鸡上撕下一只鸡腿放到他的碗里,“你吃这个。”   以前陌珩也总是把鸡腿留给他吃,只是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秦穆垂下眼,语气客套地道:“谢谢。”   窝在秦穆膝盖的慕泽不高兴地挪了挪屁股,苦于不能说话,只能瞪大圆溜溜的大眼,冲着对面的陌珩龇牙咧嘴,以示警告。   察觉到了怀里的动静,秦穆低头瞧了某只小家伙一眼,误以为他想吃鸡腿,于是陌珩夹给他的鸡腿递到了慕泽的嘴边,“吃吧。”   慕泽撇了撇嘴,别开脸,他才不吃情敌煮的东西,如果可以,他希望秦穆也不要吃。要说厨艺,那可是他们狼族雄性的必修课,他做的菜肯定比陌珩好吃百倍。   “呦,闹脾气了啊。”戳了戳某只小奶狼瘪瘪的肚子,秦穆知道他在逞强,伸手轻点了点慕泽的圆溜溜的鼻尖,笑道:“张嘴。”   这两个字,从秦穆嘴里道出,温柔中不失戏谑,低磁中不失诱惑,慕泽被电的晕乎乎的,完全忘了自己的立场,乖乖张开了嘴巴。   然后嘴里就被塞了一只鸡腿。   尖尖的狼牙嵌进肉里,鸡腿外焦里嫩,口感很好,确实称得上是人间美味,当然啦,跟他的厨艺相比还是一般般啦。慕泽是不想吃情敌做的菜,但这是秦穆亲手喂他吃的,意义不同,于是他就窝在秦穆的膝盖上,美滋滋地啃起了鸡爪。   将刚才发生的一幕收入眼底,陌珩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撕下另一只鸡腿放到了秦穆的碗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陌珩没再退让,坚决要跟秦穆同睡一屋。   秦穆抬头望了望月色,随即轻笑了一声,问:“仙君这是要强人所难么?”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陌珩回之一笑,“我只是想要重温跟你在一起的那些美好过往。”   “随便吧。”秦穆还真不担心陌珩会对他做什么。   以前两人同睡一张床,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对陌珩做些什么的可是他自己,反观陌珩仙风道骨无欲无求,从来没有做出什么越界的事。   说到底,五百年前他们曾有很多机会发生关系,但陌珩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没有捅破那张纸,是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了。   陌珩的要求秦穆没有反对,倒是让慕泽如临大敌,咬着秦穆的下摆不肯松嘴,死也要秦穆把他给捎上。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秦穆叹了一声,弯腰将慕泽抱起,故作无奈地道:“你不介意我把他带上吧?”   陌珩摇了摇头,扫了眼秦穆怀里的慕泽,对上慕泽眼里显而易见的敌意,他动了动唇,似笑非笑地道:“当然不介意。”   “那就好。”   秦穆微微颔首,抱着慕泽率先踏入了房间,陌珩在原地停顿了几秒,跟随其后跟了上去,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转过身时,他就看到秦穆已经在脱衣了,只是很简单的动作,由秦穆做来却格外的赏心悦目,举手投足间尽是浑然天成的优雅跟淡定。   慕泽见状,急得差点跳脚。   这只雌性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居然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宽衣解带,让他这做丈夫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他又气又急,嘴里发出小奶狼才有的低呜声,察觉到陌珩的目光落在秦穆的身上,慕泽抬起小短腿跳啊跳,企图挡住陌珩目不转睛的视线。   效果当然没有。   眼看着秦穆里面只剩下最后一件白色的里衣了,慕泽狗急跳墙,嗷呜一口咬住了秦穆的鞋子,秦穆低头瞅了他一眼,轻轻一甩脚,“我不习惯穿太多衣服睡觉,不舒服。”   “……”那也不能当着陌珩的面脱掉外衣啊。   秦穆看懂了慕泽眼里表达的意思,勾了勾唇,抬眸朝着一旁的陌珩投去一瞥,然后重新看向慕泽,笑着道;“你担心什么,不是有两条被子么?”   “……”   浪死了,他真应该把秦穆关起来才对。   无视慕泽幽怨的小眼神,秦穆眸色淡淡地跟陌珩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嗯。”   陌珩应了一声,看着秦穆掀开其中一条被子钻了进去,方才褪去外衣,也跟着上了床。而慕泽呢,早就先陌珩一步跳上了床,霸占了中间的位置,这样一来,他刚好就将秦穆跟陌珩隔开。   也许是被陌珩用仙法变小了,现在的他对陌珩来说没有威胁,陌珩并没有阻止慕泽放肆的行为。慕泽得意洋洋地昂了昂头,一咧嘴,森白的狼牙一闪而逝,随即在陌珩表态之前,他俯下身,用脑袋顶开秦穆的被子,呲溜一下钻进了秦穆的被窝。   秦穆身为魔,身体向来畏寒,慕泽暖呼呼毛茸茸的身体一钻进来,他习惯性地把慕泽揽入了怀里。   那默契的配合落入陌珩的眼里,澄澈清透的双眸一暗,勾起嘴角,自嘲一笑。他扬了扬手,熄了灯,在秦穆的身旁躺下,却没有任何的睡意。   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终究是泡影。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陌珩轻叹了一声,缓缓阖上了眼。   秦穆虽然闭着眼,但因为某只小奶狼不可描述的行为,他的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事实证明,慕泽虽然体型变小了,色狼本性依旧没改,秦穆闭着眼,任由慕泽忙活。   然后就那啥了。   由于陌珩就睡在他们身旁,秦穆不好跟慕泽那啥的太过火,再说慕泽都这样了,一只迷你攻能搞出什么花样,秦穆由着慕泽折腾,面上安静如斯,等到完事了,慕泽自觉地帮他清理干净,而秦穆也满足地沉沉睡去。   此后三人就在山上住下。   陌珩从没提起要回宫的事情,秦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试探性地开口道:“我曾经间接杀了我的亲生父亲,如今既然时光倒回了,你能带我去见见他老人家么?”   听到这话,陌珩一愣,随即淡笑着道:“我虽逆转了时空,但那些本已死去的人并不能复生,你说的这个要求,很抱歉,我不能为你达成。”   这一番话避重就轻,模糊重点,秦穆却没有被他轻易糊弄过去,“你既逆转时空回到了过去,那些死去的人因何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陌珩沉默片刻,知道秦穆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沉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秦穆盯着陌珩的眼,缓缓道:“我们根本没有回到五百年吧。”   陌珩没说话。   秦穆虽没有本事编织出一个逼真的幻境,但陌珩是仙,陌珩用仙法构造出一个幻境是有可能的。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   陌珩的沉默使得秦穆心底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陌珩,一字一顿地道:“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可以从这个幻境里出去。”   这一次,陌珩终于出了声,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道:“这个幻境由我一手构造出来的,我自然知道破解之法,不过——”他顿了顿,看向秦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想把我困在这里?”秦穆不怒反笑,“别忘了,你也困在了这里,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陌珩悠然而笑,“幻境也好,现实也罢,只要你在我身边,两者又有什么分别。”   区别大了去了。   “幻境毕竟不是现实,陌珩,其实你心底是清楚的吧,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变出这么一个幻境,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也许吧。”陌珩缓缓眨了眨眼,忽然道:“当初,人族跟魔族大战前夕,你找到我,说有话要跟我说,我想知道,你那时候想跟我说些什么。”   秦穆反问:“这重要么?”   即使已经猜到秦穆那时候想说的话,他还是想亲耳从秦穆嘴里听到,陌珩慢慢点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穆,“这对我很来说很重要。”   秦穆却不肯轻易说。   他趁机跟陌珩提条件,“如果你告诉我这个幻境的破解之法,我就告诉你。”   “狡猾。”陌珩弯了弯唇角,随即柔声道:“我可以承诺你,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幻境。”   秦穆对陌珩的话从无怀疑,他相信陌珩不是个不守信用之人。   “好,这可是你说的。”甩出这话后,秦穆在心底酝酿了一下,然后将五百年前未说出口的话悉数说给了陌珩听:“那是时候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喜不喜欢我呢?”   这句迟来的告白,穿越了五百年的时光,终是传入了陌珩的耳中,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眼底突然浮现了酸涩之感,陌珩眨了眨眼,语气依旧带笑,轻柔地回道:“自然是喜欢的。”   两人不过是把五百年前未发生的情景模拟了一遍,并没有别的意思,可好巧不巧,刚好落入了某只从外面散步归来的小奶狼耳里。   第169章 魔王的恩宠   更好巧不巧的是,慕泽没听到前半句,只听到了最为关键的两句对话。   已经被陌珩的前身,也就是何寻挖过了一次墙角,难道现在又要情景重现了吗!!!慕泽遇事从来不会退缩,即使亲耳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还是要秦穆亲自跟他说清楚。   气的狼毛竖起的慕泽,嗷呜一声扑了上去,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个纵身跳到了陌珩的身上,照着他的脸挥了一爪子。幸亏陌珩反应迅速,即使避开,慕泽扑了个空,身体在半空中歪了一歪,眼看着就要笔直地砸到地上,秦穆上前一步,将慕泽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   听到秦穆的问话,慕泽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直接张嘴咬破了秦穆的袖摆,狼眼里满是失望跟控诉。   见他这副表情,秦穆猜到了什么,安抚性地摸了摸慕泽的头,后者扬起头,张嘴轻咬着秦穆的手指,本来他很生气,想把秦穆的手指咬破,但终究是舍不得,只是用牙齿轻轻地摩。   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秦穆由着他咬,微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生气啦?”   慕泽气的连白眼也懒得翻了,如果秦穆敢再背叛他,他就跟他同归于尽。   “别气了,你刚才听到的话不是真的。”秦穆极有耐心地轻哄道。   他亲耳听到的,难道还有假?   松开秦穆的手指,慕泽扬起小脑袋,贴着秦穆的手掌蹭了一蹭,眼神明明白白地传达了他的意思:真的?   “真的。”揪了揪他的狼耳,秦穆笑着道:“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尽管心底还是有所怀疑,在男人柔声的安抚下,慕泽还是勉强说服自己,好吧,那他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秦穆没忘了正事,抬眸看向陌珩:“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才可以出去了吧?”   陌珩脸上的笑容在秦穆忙着安抚慕泽的时候就消失了,此时对于秦穆的话语,他不过淡声开口道:“我是承诺过你会带你们走,但不是现在。”   猜到陌珩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他们离开,秦穆也没动怒,只是问:“说吧,你还要我做什么?”   “还真是冷漠啊。”陌珩轻叹了一声,瞟了秦穆怀里的慕泽一眼,道:“我要你陪我三个月,三个月时间一到,我就送你们离开。”   秦穆怀疑地看着他,“此话当真。”   “当真。”敛去眸中的苦涩,陌珩低低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细细想来,陌珩确实没有骗过他,只是——   秦穆顿了顿,“你要我怎么陪你呢?”如果要上床,不知道慕泽会做出什么事来。事实上,慕泽在听到陌珩说的话后,就气急败坏地在秦穆的怀里撕扯着秦穆的衣服,用行动来表明他的抗议,奈何秦穆只是敷衍地顺着他的毛,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慕泽:好气哦。   明白秦穆话里的意思,陌珩淡笑着回:“你放心,我不会碰你,在这三个月里,你我就像普通的恋人一样相处,等时间一到,我会成全你跟你的那只小狼狗的。”   听完陌珩的解释,秦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陌珩了。   明知道是假的,陌珩还要跟他假扮情侣,演一出以三个月为期限的戏,等到戏一落幕,陌珩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好,我答应你。”秦穆动了动唇,没有犹豫。   陌珩又道:“为了防止你身边的那只小狼狗搞破坏,这三个月,我要暂时先把他关起来。”   慕泽闻言,狼眼大睁,狠狠瞪了陌珩一眼,然后跟秦穆撒娇,在秦穆怀里蹭啊蹭,嘴上还故意发出委屈的低呜声。   秦穆的一颗心被慕泽的举动萌化了,当即用手把慕泽脑袋上的毛揉乱了,等过足了手瘾,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慕泽,这三个月要委屈你了。”   慕泽: ̄へ ̄   然后,慕泽就被陌珩关进了一个用仙法布下的结界中。   之后的三个月里,陌珩取代了慕泽,做饭、种花、养鸡,做起家务活来驾轻就熟,秦穆只要负责吃喝玩乐就好。虽然换了个人也不会影响秦穆的生活品质,但两个还是有区别的,他比较喜欢跟慕泽待在一起。   即使是扮演恋人的角色,他跟陌珩之间总是没有什么亲密感,秦穆自认为自己已经表现的够自然了,跟陌珩相处起来还是像朋友居多。   他们一起起床,吃饭,散步,聊天,除了没有亲密的举动,恋人之间会做的事秦穆都会尽量配合,后来陌珩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只要能跟秦穆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对他来说也是幸福的。   时间流逝的飞快,转眼间,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头了。   最后一晚,陌珩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把慕泽从结界里弄了出来,三人围坐在桌旁,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慕泽一得到自由,就缩在秦穆怀里,用鼻子嗅秦穆身上的气息,确定秦穆身上没有陌珩的气息后,他才放下心来,窝在秦穆的怀里不走了。   陌珩替秦穆夹了两只鸡腿,在秦穆要把其中一只鸡腿拿给慕泽吃之前,他用筷子轻打了下秦穆的筷子,“这是给你吃的。”   “好吧。”   秦穆笑笑,把鸡腿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稀罕。   慕泽哼了一声,别开脸,之后秦穆喂他吃别的菜,他一直闭着嘴,说什么也不肯吃了。   饭毕,陌珩提议出去吹吹晚风,欣赏下月色,秦穆没有意见。   幻境里的月色甚美,一轮弯月在闪烁着的繁星的簇拥下,越发的皎洁明净。   秦穆惬意地半眯起了眼睛,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慕泽的毛。懒洋洋地窝在秦穆的怀里,慕泽舒服地阖上了眼,昏昏欲睡中,他听到陌珩道:“明日我就要放你离开了。”、   “嗯。”接着响起的是秦穆懒散的声音。   “你能最后为我做一件事么?”   “嗯?”陌珩不会变卦了吧,这样想着,秦穆睁开了眼,没留意到一道阴影突然笼罩在了他的身前,等到秦穆回过神来的时候,唇边擦过了一个柔软的物什。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速度快的几乎让秦穆以为是他的错觉。   “嗷呜!!!”   一声愤怒的狼嚎从慕泽的嘴里溢出,只见慕泽一个纵身朝陌珩扑去,一爪子抓破了陌珩的雪白衣袍。等他要再抓第二下时,有所准备的陌珩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慕泽强而有力的攻击,施了个仙法,慕泽小小的身子就重新被弹到了秦穆的怀里。   小家伙正要继续跟陌珩拼命,秦穆紧紧搂住了他,“好了,我又没少量肉。”   慕泽:可是他亲你了!!!   陌珩表情一舒,眼角眉梢藏着盈盈的笑意,“你那小狼狗脾气太急躁了,以后你可要好好调教他。”   秦穆:“不牢你费心了,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慕泽:“……”   陌珩嗯了一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房歇息了,今晚就不与你同房了。”   “好。”看着陌珩雪白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秦穆眨了眨眼,指尖缓缓抚上了唇角。慕泽见状,用爪子扒拉下秦穆的手,跳起来将嘴凑了上去。   正想把陌珩留在秦穆唇上的气息抹去,脑海上就挨了一掌,秦穆把慕泽的狼脸拍开,不紧不慢地道:“等你变回人形了再亲我。”   慕泽:奶奶的,竟敢拒绝他,等他变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这个该死的男人!!!   翌日。   天刚破晓,秦穆从睡梦中惊醒,忙把慕泽弄醒,“醒醒?”   慕泽眯开眼,怎么了?   秦穆没说话,他已经感觉到幻境在逐渐分崩离析,看来陌珩果然视线了他的承诺,要放他们离开了。穿好衣服,抱上慕泽,秦穆缓缓踏出了房间,一出门,就看到陌珩静静地站在了院子里,神情沉静,唇角含笑,周身都沐浴在了明亮的白光之中。   那道白光太过刺眼,将陌珩的身体映照的宛若透明。   秦穆吃惊地看着他,“你……”   慕泽静静待在秦穆的怀里,同样错愕的看着陌珩。   “你来了。”   陌珩微微一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   秦穆沉默,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要走了。”他听到陌珩以一种放松跟释然的口吻道:“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很开心。”虽然你的幸福不是我给与的。   他耗尽所有仙力构出个了这个幻境,本来是想跟秦穆永远待在幻境里,可终究还是舍不得。他其实知道,他跟秦穆已经不可能了,与其在天界享受永恒的孤独,还不如跟秦穆拥有三个月的美好回忆。   即使是假的。   秦穆没想到,要想走出这个幻境,需要陌珩付出这样的代价,那一刻,他没有想起痛苦值这回事,只是觉得可惜。   陌珩很优秀,人也不坏,即使曾经背叛过他,但罪不至死。耗尽千年修为,散尽仙力,只为了这虚假的三个月时光,不值得啊。   “你这又是何苦呢?”   秦穆张了张口,轻叹着呢喃了一声。   “也许一个人太寂寞了。”在越来越盛的白光中,陌珩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个温暖动人的笑容,“秦穆,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   “嗯。”   “对不起,当初辜负了你的信任。”   “……嗯。”   “再见了。”   “再见。”   秦穆一眨不眨地看着陌珩,看着他的身体跟幻境一样渐渐消散,如细碎的星子一般,消散在空中。   直到最后,陌珩也没有跟他说出那三个字。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秦穆转过头,慕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人形,此刻脸上是满满的吃味,“他走了,你难过了?”   “没有。”   慕泽不相信,拉过秦穆就是一个火辣辣的深吻。   原本被陌珩用仙法定住的士兵们如梦初醒,正要前来救驾,看到自家妖王跟妖后旁若无人的亲嘴,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纷纷转过身背对他们。    第170章 魔王的恩宠(完)   就在两人亲的难分难舍之际,脑海里适时响起系统久违了的声音:【叮,渣攻痛苦值已满。】   听到这话,秦穆松了一口气,分心在脑海里跟系统对话:“刚刚集满吗?”   【不是。】   “啊?”秦穆疑惑。   【陌珩苏醒的时候,痛苦值就已经满了,我没来得及宣布,他就已经把你拉入了幻境里。】   原来是这样啊。   秦穆愣了一愣,这细微的表情被慕泽捕捉到了,慕泽不满意秦穆的不专心,故意用力在秦穆的嘴上那啥了一下。   秦穆吃痛,下意识地推开慕泽,伸出右手拇指擦去了嘴唇上的一点血迹,果然是属狼的,牙利的很。   再看慕泽,脸上挂着得意而满足的笑,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揽入怀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妖都听到:“妖后,我们回寝宫造小狼妖吧。”   众妖: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被慕泽这么一说,秦穆也有点想了,反客为主,搂住慕泽的腰,一溜烟窜入了屋内,砰的一声将大门合上。末了,他把慕泽推到床上,一边解开慕泽的那啥,一边凭空变出两条绳索,慢条斯理地将慕泽的双手绑在床头。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低头看着横陈在床上的某狼,浓眉一挑,用那让人听了身体就酥了一半的低哑嗓音问:“要我替你生孩子,嗯?”   慕泽挣了挣手上的锁链,略显急躁地催促道:“快点。”   秦穆却不肯轻易照做,而是缓缓俯身,贴着慕泽的唇,继续问:“如果我不肯生,你会怎么做?”   心里的欲求被这个男人完全勾起,慕泽幽蓝的双眸里有红光闪过,他努力扬起头想亲秦穆的唇,后者跟逗猫似的,偏偏不让他得逞,如此进行了三四个回合,慕泽耐心尽失,粗声粗气地道:“你不想生就不生。”   反正可以借别的雌性的肚子,生下他跟秦穆爱的结晶,方便的很。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秦穆这才不压抑自己的欲望,开始一系列不可描述的行为。   以下省略五百字……   很快,妖王跟妖后在寝宫大战三天三夜的消息不胫而走。到了第四日,慕泽神清气爽地从寝宫走出来,还不忘提醒下人不要进去打扰妖后,让妖后好好休息。   秦穆在床上吃的太饱,有点撑,这会儿在床上躺尸,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早朝回来的某狼亲自端着饭菜过来了。秦穆懒得动弹,由着慕泽喂他,慕泽一边喂秦穆吃饭,一边絮絮叨叨地道:“长老又催我跟你生下子嗣了。”   “你不是说不想生就不生吗?”秦穆拿慕泽在床底间承诺过的话堵他。   往秦穆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慕泽慢吞吞地道:“早朝结束后,我跟长老们商议过了,他们觉得你身体健康,完全有条件生蛋,坚决不同意找别的雌性代孕。”   “……”   慕泽道:“秦穆,要不我们就生一个吧,一个就好,等生下孩子,我们就把孩子丢给四大长老看管,可以安心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好不好?”   “……”   慕泽:“秦穆,好不好啦?”见秦穆不说话,他恨不得重新变成一只小奶狼,窝在秦穆的怀里使劲撒娇。   秦穆:“让我想想。”   这话传入慕泽耳里,他眉头一舒,笑眼弯弯,知道生孩子的事有戏了。不过他跟秦穆说这些话只是给他打预防针而已,真相是,他怕秦穆不同意,偷偷摸摸在秦穆刚才吃的饭菜里下了生子果。   反正他皮糙肉厚,已经做好了被秦穆惩罚的准备了。   ——   秦穆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要,怎么也要不够似的。本来他跟慕泽比体力,拥有先天优势的慕泽总能把他压得死死的,结果这两天,两人的位置仿佛反过来一样,欲求不满的那个人变成了他自己。   反倒是慕泽成了那个被压榨的人。   秦穆有些疑惑,照理说身为魔,没有什么所谓的发情期,那他这几天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再看慕泽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只好把这个疑问暂时压在心底。   这一日,他跟慕泽温存了一会儿,正要进入主题,突觉腹部发胀,他推开慕泽,表情难得有些尴尬,“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他只当自己要去如厕,慕泽却是知道生蛋的时间到了。   见慕泽跟在他身后,秦穆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青年,皱眉问:“你跟着我干嘛?”   此时若再隐瞒下去,说不定秦穆直接把蛋生到茅厕里了,为了孩子考虑,慕泽只能硬着头皮道:“秦穆,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你说。”秦穆两手交叉环在胸前,继续皱眉盯着慕泽。   在秦穆双目炬的盯视下,慕泽抬眼觑了男人一眼,舔了舔嘴唇,期期艾艾地道:“我偷偷给你下了生子果。”   “……”   “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俩的孩子。”   “……”   “蛋马上要生出来了,一会儿你生的时候,我在后面接着……”见秦穆的表情陡然黑了下来,自知有愧的某狼心虚地移开了目光,默默收了声。   秦穆此时真想冲慕泽爆粗口。   他咬牙切齿地想,这熊狼崽子,居然敢算计到他头上,等他把蛋生下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他!!!   “妈的,还愣着干嘛,快帮我接生啊。”   秦穆朝慕泽吼了一句,重新回到床上,然后跟身后乖得跟孙子一样的慕泽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泽抖了抖被吼的狼耳,精神一震,双目亮晶晶的发射着贼光。秦穆被他看的莫名一抖,然后就听到慕泽哑声道:“趴在床上。”   秦穆郁闷地转过身,照做了。   “那啥那啥抬起来。”   秦穆继续照做了。   “深呼吸。”   秦穆:-_-||   在慕泽说出“用力”二字之前,只听噗的一声,刚出生幼儿小拳头一样白晃晃的蛋就落在了慕泽掌心捧着的棉布上。   “生了。”   身后传来慕泽惊喜的声音,秦穆囧了,翻过身,拉过被子往身上一盖,这才有空打量起慕泽手里的那颗蛋,要不是蛋的表面闪烁着亮色的荧光,真跟普通的鸟蛋差不多。   秦穆:“这蛋能吃吗?”   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岂料慕泽听了,如临大敌,急忙忙用棉布把蛋裹好藏在身后,“不能吃!!!”   秦穆嫌弃地撇撇嘴,摆摆手,“放心,我不爱吃鸟蛋,你去给我拿点吃的过来,我饿了。”   慕泽重重吁出一口气,忙不迭地道:“你先等等,我马上给你拿过来。”他喜滋滋地捧着蛋,交差似的把蛋交给了在外面等候的长老们手里。   见慕泽交了蛋就要走,丁长老在后面叫住他:“殿下,小殿下还没出世呢,你去哪儿啊”   慕泽:“秦穆饿了,我给他弄点鸡汤补补。”   众长老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将目光投向那颗看不出什么来的白蛋上,看来这小殿下还没出世,就遭父母嫌弃了啊。   ——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小狼妖在万妖的期待下破壳而出了。   小狼妖个子特别小,跟个小鸡仔一样,好在他很灵活,一出世就满屋子蹦来跳去,好不灵活。众长老老眼昏花,没人抓的住他,只能跟在他身后劝:“小殿下,你慢点,小心摔着自己。”   小狼妖咯咯笑着,一会儿落到长老们的肩膀,一会儿落到他们的头顶,跟个猴子似的,细细长长的狼尾摇啊摇的,等玩够了,他纵身一跃,就要往门口的方向溜去,结果窜的太快,脑袋撞到了一道软软的墙上。   小狼妖嗷呜一声被反弹了回去,本以为屁股要开花了,一道黑影迅猛如电欺身而来,在小家伙落地之前,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揪出了他的尾巴,将他移近,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就放大在了小狼妖的眼前。   秦穆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小家伙雪白的肚子,小家伙怕痒,悬在半空中的身子弹动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他还不会说话。   “原来从我肚子掉下来的是这个一只小东西。”秦穆自言自语了一句,招来身旁的慕泽,问:“他什么时候长大啊?”   慕泽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狼族小时候长得很快的,一个月就能说话了。”因为瞒着秦穆给他喂生子果的事,他被秦穆好生打了一顿屁股,当然,事后他也在秦穆身上讨到了福利。   秦穆“哦”了一声,又问:“给他取个名字好了。”   慕泽早就想好了,“就叫慕秦吧。”   秦穆:“会不会太草率了?”他名字倒过来的谐音就是穆秦。   “不会。”慕泽从秦穆手里接过小狼妖,轻轻点了点小狼妖的鼻子,“我喜欢这个名字。”   “好吧。”既然慕泽喜欢,那随他好了。   慕秦很黏人,总是喜欢缠着秦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慕泽就不乐意了。有这么个小电灯泡在场,他跟秦穆爱爱都不方便了。   于是父子俩就进行了一番谈话。   “慕秦啊,你已经三个月了,不小了,要学会一个人睡了。”   小慕秦眨巴了一下狼眼,本来翘的高高的尾巴慢慢垂了下去,“可是父王你都几百岁了,还跟母后睡。”   慕泽:“……那不一样,我跟你母后是夫妻,夫妻同床是天经地义的。”   “可我跟母后还是母子呢。”   见说不过他,慕泽耍赖道:“反正你就是不能跟秦穆一起睡。”   小慕秦委屈地瘪瘪嘴。   慕泽见状,转了转眼珠子,道:“其实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借口。”   “其实你母后很不喜欢你,当初也是我骗你母后生下的你,从你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想吃了你,要不是你父王我拦着,你早就成了你母后的盘中餐了。”   小慕秦:ヽ(*。>Д<)o゜   秦穆当时确实问过好不好吃之类的话,慕泽自认为说的都是实话,底气十足地道:“以后离你母后远一些,我担心我不在,你母后就把你吃了。”   “父……父王……骗人。”小慕秦抖着小身子,哆哆嗦嗦地道。   慕泽:“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长老们,问他们是不是我骗你母后生的你。”   小慕秦果真跑去问了长老们,得到了慕泽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小慕秦心碎了。   在一次销魂蚀骨的爱爱之后,秦穆躺在慕泽怀里,想起了好久没来缠他的某只幼狼,“慕秦最近在干嘛?怎么都没来找我了?”   慕泽心虚,“哦,他在接受长老们系统的培训,等他能变成人形了,我再带他来见你。”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慕泽眨眨眼,秦穆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自然知道他有事瞒着他,他也没问,等慕泽上早朝的时候,他找到了慕秦。   彼时慕秦正跟慕鳞学习变身术,除了狼耳跟尾巴还露在外面,活脱脱就是一个三岁的幼童。看到秦穆来了,慕秦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眸光黯淡下来,转身拿后背对着秦穆。   慕鳞也发现了秦穆,摸了摸慕秦的头,“你母后来了,今天就学习到这里吧。”   听到这话,慕秦急了,忙伸手抓住慕鳞的衣袖,“我……我还想继续学。”   话音刚落,秦穆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慕鳞笑着跟秦穆打趣道:“你平日里是不是对慕秦很严厉啊,看这孩子吓得。”   顺着慕鳞的话头朝慕秦看去,果然看到那粉雕玉琢的小狼娃双目闪躲,缩在慕鳞身后不肯出来。秦穆见状,猜到定是慕泽在背后搞的鬼,便耐心地蹲下身,平视着小慕秦,道:“最近怎么不来看望母后啊?”   温柔的话语传到慕秦耳里,他眨巴了下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道:“父王说你讨厌我,还想吃了我。”   秦穆:“……”   慕鳞:“……”   趁着秦穆嘴角抽搐的时候,慕鳞道:“你别听你父王的,他是骗你的。”   “父王为什么要骗我?”   慕鳞:“他嫉妒你能得到你母后的关心,他想一个人霸占你母后,你千万不能中了他的计。”   小慕秦吃惊地张大了小嘴,看看慕鳞,然后又看看秦穆,最后他扑到秦穆怀里,“母后,我不好吃的,你不要吃我好不好?”   秦穆:“以后别相信你父王的话,他说的话十有八九是骗小孩的。”   “嗯嗯。”小狼娃把脸埋在秦穆怀里,乖乖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妖王的寝宫中传来一阵凄惨的狼嚎,在外面值守的侍卫们早已见怪不怪,他们估摸着妖王又犯了什么错,这会儿正被妖后狠狠收拾呢。   时间流逝的飞快。   等慕秦十五岁生日那天,慕泽急吼吼地宣布退位,把妖王之位传授给慕秦。众长老跟大臣们极力反对,想让慕泽缓两年退位,慕泽心意已决,硬生生地把慕秦推向了妖王的宝座。   然后慕泽按照古法,把一身妖法传给了慕秦,自个儿拍拍屁股,领着自家媳妇游山玩水去了。好在因为有对不靠谱的父母,慕秦自小就很懂事,小小年纪就肩负起来身为妖王的责任,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妖族在他的带领之下,进入了空前繁盛的时代。   而慕泽呢,没了法力,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妻奴,凡事以妻为天,秦穆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也许是当了父亲,慕泽的性格比以前稳重了很多,不过在对待秦穆身边的莺莺燕燕时,他就会化身为公老虎,把那些胆敢觊觎秦穆的雄性们统统赶跑。   没办法,秦穆长得太好看了,就算年纪大了,魅力不减当年,反而越来越有成熟雌性的魅力。好在秦穆虽然比较招惹桃花,但并不滥情,这么多年了,身边也只有他一个。   如此,弹指间,百年过去了。   秦穆跟慕泽相守了五百年,就连死,他们也是相继而去的。   弥留之际,两个美貌的老头肩膀挨着肩膀,头挨着头,两手紧紧牵在了一起。   慕泽絮絮叨叨地道:“我还没活过呢,怎么就要死了呢。”   秦穆:“你我又不是仙,当然会死了。”   “哎呀,早知道我应该跟你一起修仙的,这样就能跟你长长久久在一起了。”慕泽嘀咕了一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呸呸呸,陌珩那厮就是仙,还是不跟他当同行为好。”   秦穆听了,不由笑了,“都要死了,还那么多废话。”也许是这个世界太过圆满,秦穆居然没觉得伤感。   慕泽也忍不住笑了,拉过秦穆的手,将唇轻轻印在他的手背,“这辈子能遇到你真好。”   “嗯。”   “虽然你中途给我戴绿帽了,幸好,最后留在你身边的还是我。”   “……都过去几百年了,还记得这茬啊。”   慕泽哼哼:“你对不起我,我可要记一辈子的。”   秦穆无奈,道:“好了好了,是我对不起你,这总行了吧。”   “不好。”慕泽这老头固执起来特别会钻牛角尖。   秦穆:“那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呢?”   慕泽:“我要听另外三个字。”   知道他想听什么,秦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说情啊爱啊总归有点别扭,“不说行不行?”   慕泽提高嗓门,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将死之人,“我都要死了,我连我最后一个心愿也不肯满足吗?”   秦穆:“我说了那句话你就能安心死了吗?”   “嗯。”   “好吧。”秦穆被折腾的没了脾气,低头亲上了慕泽的额头,然后将唇凑到慕泽耳边,一句低哑轻柔的情话就传入了慕泽的耳里。   终于听到了呢。   慕泽满足地勾了勾唇,一直强撑着的眼皮子不堪重负地耷拉了下来,呼吸声渐止。   秦穆轻轻笑了笑,眼角浮现了岁月镌刻的皱纹,他搂紧了慕泽的身体,将头在慕泽的肩头,也慢慢阖上了眼。   夕阳下,满树桃花慢慢洒落,落到他们的肩头跟头顶,好似一场盛大的桃花雨。一阵风吹过,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如同沙画一般,随风消散在了空气中,不留痕迹。   【现在可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吗?】   秦穆嗯了一声,随即有些好奇地问:“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   “小气。”秦穆哼了一声。   系统不再说话,开始启动传送程序,不过半秒的工夫,秦穆就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   “出去了,记得要重新做人啊。”   两名狱警一左一右站在秦穆的身侧,其中一名高一点的狱警开口道。   秦穆抬手抵到下巴,抹了把扎手的胡子,倏然笑了:“知道了,警官。”   “这是你的东西。”   稍矮一些的狱警将一袋东西交到了秦穆手里,秦穆伸手接过,右手往里掏了一掏,摸出一包瘪了的烟盒跟一只红色的打火机。   从烟盒里摸出根烟叼上,秦穆微微低头,点了好几次火都没点燃,他叫住了那两个正要离开的狱警,“哥们儿,借个打火机用用。”    第171章 谁在他背后   被叫住的两人转过身,看到秦穆叼着烟,弧度完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漆黑的眼底水光潋滟,仿佛住着一只魅,再再地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稍矮一点的狱警迟疑了一秒,走上前去,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男人却不急着接,只是轻轻低头,将烟蒂凑到打火机旁。见人没有动作,秦穆挑起眼皮睨了对方一眼,夹着烟的唇瓣微动,低哑惑人的声线缓缓从他嘴里溢出,“劳驾。”   明明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情,秦穆做起这一些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那名狱警见状,皱了皱眉,见秦穆勾着嘴角笑看着他,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替他点上了眼。   噗呲一声,火苗窜起。   秦穆吸了一口烟,直起身,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尤其耀眼跟蛊惑,“谢谢警官。”   他冲两人潇洒地比了个手势,转过身,将外套甩在肩上,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里。   身后两人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那道潇洒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眼帘,两人才回过神来。   矮个狱警问:“刚那人是犯什么事进来的?”   “经济罪,判了五年。”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矮个狱警嘀咕了一句。   “怎么,被他迷住了?”   “切,怎么可能。”   ……   秦穆找了个馆子,要了碗牛肉面。   好久没吃上香喷喷热腾腾的正宗牛肉面了,秦穆吃的很快,呲溜呲溜地,一会儿的工夫碗就见了底,连汤也没剩下。   “老板,再给我来一碗,多加一份牛肉。”   “好咧。”   秦穆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面馆里就他一个顾客,他问店老板借了一个充电器,给手机冲了一会儿电。第二碗牛肉面上桌后,秦穆不怎么饿了,就慢下速度,一边吃面一边开机,调出通讯录给陈妄打了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电话里传来的机械重复的女生,秦穆愣了愣,不信邪地又拨打了一遍,直到还是听到那段重复的提醒,他才愣愣地挂断了电话。   “操,换号了也不提前跟我通知一声。”   低咒了一句,秦穆囫囵把剩下的面吃进肚子,摸出钱包,从仅剩的三张毛爷爷中抽出一张,“老板,结账。”   从面馆出来,秦穆仰头望了望天空那晒人的太阳,他记得当初进去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燥热的天气,现在出来了,连那迎面拂来的热风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秦穆拐去了家理发店,让理发师帮他洗个头,顺便刮了个胡子,不过片刻的工夫,镜子里的男人就从沧桑又不失性感的大叔变成了个英俊锐利的俊美男子。   摸了摸不再那么扎手的下巴,秦穆朝着镜子里的男人笑了一笑,他关进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一转眼居然三十岁了,好在他这张脸跟五年前比变化不多,就是眼角周围多了一些细小的皱纹。板寸头,长眉不需要可以勾画就很好看,一双桃花眼清湛有神,再加上鼻梁挺括,唇形优美,五官不管是拆开来看还是组合在一起,都无可挑剔。   从理发店出来,秦穆又花了仅剩的钱置办了一身行头。陈妄喜欢他穿白衬衫搭配黑色的西装裤,说他这样穿搭最迷人。照着陈妄的喜好换上了白衬衫,秦穆拨了拨过于短的头发,从钱包里掏出两个钢镚儿坐上了公交。   既然没了陈妄的联系方式,那他就回他们曾经同居过的房子等着好了。   五年的时间变化很快。   他的手机是五年前的最新款,是陈妄买给他的,还是款情侣手机,但搁现在就不够用了,他刚去吃面的时候,就注意到面馆老板用的手机看起来都比他的好。   而眼前这片住宅区,显然也是重新修葺过的,看起来很新,绿化环境也做的也不错。秦穆循着记忆找到了曾经的那栋住宅,坐上电梯来到了五楼,掏出钥匙对准锁芯。   直到听到咔的一声开锁的声响,秦穆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随即又自嘲道,他瞎担心什么呢,以陈妄当初在乎他的那劲儿,难道还会把房子卖了不成?   这五年来,陈妄虽然忙于事业,但总是抽时间来看他,而且陈妄在监狱里有熟人,秦穆在监狱里过得不算糟糕。只是这最后这两年,陈妄生意做大了,来看他的时间少了,他最后一次见到陈妄还是在一年前。   秦穆推开门,进了屋,屋内的摆设跟他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地上跟桌上积了一层灰尘,看来陈妄并没有住在这里。也是,陈妄搞房地产开发的,房产多得是,肯定住别墅了,怎么可能还会回这个破地方。   他暂时打消了去陈妄的陈氏集团找他的想法,撸了撸袖管,找来扫帚跟抹布,开始给这间一百来平的屋子做大扫除。   这一忙就从下午忙到了晚上,也仅是把厨房跟卧室简单打扫了一下。   秦穆摸了摸肚子,掏出钱包看了看,还剩下三十块零钱。早知道出狱了见不到陈妄,他还在乎个什么形象啊,不行,等明天他要去陈妄的公司堵他,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出狱没来接他也就算了,电话号码换了也算了,换了新号码不告诉他就不够意思了吧。   他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只是他跟陈妄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朋友出狱都会来接一下,更别说是恋人了。   下楼找了家小卖部,买了两包泡面,秦穆简单解决了晚餐,然后去浴室冲了个澡。躺在潮湿的散发着霉味的床上,秦穆倦怠地阖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许是过了五年清心寡欲的牢狱生活,回来第一晚他就做了个春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帮他哔,秦穆被伺候的很舒服,身体轻飘飘地像要飞起来,连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秦穆掀开薄被查探了一番,没有在床上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只是那个梦太过真实,包括触感、喘息还有口申口今都历历在目,他还以为自己肯定会把床单弄脏了呢。   果然是太久没有男人了吗?   秦穆拍了拍脑袋,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把床上的被子枕头拿到阳台去晒。做完这一切后,他转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昨天新买的衣服,顺便提上昨晚整理出来的垃圾。   他要去陈妄的公司找他。   出了门,把门关上,目光不经意瞥到门边墙上的一个信箱,隐约可窥见一个白色的边角从底下的细缝里钻出,秦穆顿了顿,打开那个废旧生锈的信箱,里面静静躺着一份信。   那封信没有署名,封信的边缘都开始泛黄,显然这封信已经有些年头了。   秦穆把垃圾放到地上,撕下信封,把信摊开,引入眼帘的是一手好看的行楷:   秦穆,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正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原谅我一直没有勇气当面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听认识你的人说,你跟陈妄在一起了,你们从学生时代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吧,我在这里先祝福你们啦。医生说这次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三十,我想,我可能醒不过来了,只好借由这封信跟你诉说我对你的感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   应该比陈妄更早吧,毕竟那时候陈妄都不认识你。我曾无数次幻想,如果当初我能鼓足勇气站到你身边,从普通朋友做起,也许你还是不会喜欢我,但至少你在听到我的名字时,能够记起我的脸。   而不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单地躺在手术台上,迎接死亡或者是明天。   想跟你说的话有很多,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我说的这些对你造成困扰的话,那真的很对不起。这些话在我心底憋太久了,我只是怕,来不及说出来就死在手术台上。   如果我没有病,如果我很优秀,如果我……   哎,哪有那么多如果。   秦穆,我想收回上面说的祝福你跟陈妄的话,看到这里,你一定会哭笑不得吧,我一直是个小气、敏感、自私的人,这样的我哪里能得到你的欢心,真希望手术能够成功啊,我想亲自走到你的面前,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写下这封信,只是想让你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你。   而且会一直喜欢下去。   哪怕死亡。   也不能让我停止。   落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日期,那是五年前他被警察带走的日期。   看完信,秦穆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好。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有很多,但这份信的主人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这封信迟了五年,才到达他的手里,也不知道手术成功了没有,写信的那人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秦穆沉沉呼出一口气,重新提起垃圾,乘坐电梯下了楼。    第172章 谁在他背后   到了陈氏集团楼下,秦穆跟前台小姐说找陈妄,对方问他有预约没,秦穆回答说没有,然后就被人礼貌又不失客套地拒绝了。   “抱歉,没有预约,我不能让你见陈总。”   秦穆理解她的工作,没有为难她,只是问道:“那你知道陈妄什么时候下班吗?”   前台小姐本来并不想回答他,每天想见陈总的人多的是,秦穆并不是特别的那个,然而当她抬头看到秦穆的脸时,她不能幸免地怔了一怔,对上秦穆藏着笑意的双眸,她红了脸,破例道:“陈总一般五点下班,如果临时加班的话,可能会到晚上八点。”   “谢谢啊。”秦穆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欲转身,前台小姐犹豫几秒,问:“你跟陈总是什么关系啊?”能直呼陈总名字的人不多。   秦穆身形一顿,微微侧过脸,唇畔勾起的温柔又充满诱惑,“男朋友。”说完这话,他不再多言,缓步离开了大楼。   男朋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前台小姐呆立在原地,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傍晚五点,陈妄准时从专属电梯踏出,途径前台时,被公司职员叫住:“陈总。”   “嗯?”   “刚才有一个男人自称是您的男朋友,因为他没有预约,我没让他上去。”前台小姐迟疑地出声。   陈妄顿了顿,清冷好看的声音从他薄削的唇里吐出:“我知道了。”他没有在原地停留,包裹在西装裤里的修长双腿随即迈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秦穆找了个地方靠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古董手机,时间显示五点零五分,这个时间点陈妄应该是下班了。这么想着,他抬起头,伴着夕阳的余晖,眯着眼睛搜寻了一圈,果然在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五年了,陈妄这小子倒是越来越迷人了。   秦穆收起手机,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他打算给陈妄一个惊喜。他跟着陈妄去了停车场,眼看陈妄要上车了,秦穆正要过去,手机短信提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他看到陈妄掏出手机,对外一向漠然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知道短信上发的是什么,他看到陈妄扫了一眼就把手机装在兜里,没有回短信的意思。   秦穆突然有些犹豫,他想起了那栋跟陈妄有过很多美好回忆的房子已经空置了很久,他想起陈妄换号码也没有告诉他,他也想起了陈妄已经有一年没有来看过他。   这一连串的事组合在一起,都指向了一个可能,那就是陈妄变心了。   一个迟疑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另一个角落窜了出来,往陈妄的背影扑去。秦穆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以为那人是抢劫的,本能地从黑暗中站了出来,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身手矫健地抓过那名歹徒的肩膀,用膝盖顶住对方的后腿,趁着来人吃痛地弯腰之际,他将那人的两手禁锢在背后。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听到动静的陈妄皱着眉头转过身,看到秦穆,他脸上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道:“什么时候出狱的?”   秦穆张了张嘴,正要回他昨天,被他制服的歹徒出了声,话却是跟面前的陈妄说的:“陈妄,你让他快把我放开,痛死我了。”   歹徒的声音陌生而熟悉。   秦穆愣了愣,不等陈妄开口,他就撤了手,从男子背后走到了他的前面。当那张清秀中带着魅气的脸孔出现他的眼前时,秦穆眯了眯眼,“是你。”   “你以为是谁啊?”男子嗤笑了一声,揉了揉被击中的腿弯,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妄的身边,用腻人的嗓子撒娇道:“陈妄,秦穆他欺负我。”   一切仿佛慢镜头一样,缓缓落入秦穆的眼中,他看到男子挽着陈妄的手腕,将大半个身体倚靠在了陈妄的身上,脸上挂着骄傲跟得意的表情。   就像是一只急于跟别人展示华丽羽毛的孔雀。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秦穆突然觉得非常可笑。   他想起五年前替陈妄坐牢之前,陈妄承诺他会等他出来,说等他一出狱就跟他结婚,那时候他相信了。   更早之前,他跟陈妄提到陆之洋,那个打扮骚气的娘炮富二代时,陈妄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他不喜欢娘炮,看到陆之洋就觉得恶心,秦穆也相信了。   而现在,陈妄口中那个让他觉得恶心的人就依偎在他的怀里,亲密的举止表明了两人关系非比寻常,陈妄怎么就不觉得不恶心了呢?   秦穆觉得恶心,这两人他都恶心。   当初他真是瞎了眼,被陈妄禁欲专情的外表所欺骗,在陈妄因为挪用公款而陷入危机的时候,心甘情愿替他顶罪。现在呢,他一无所有,有了案底,好工作轮不到他,反观陈妄,自己开了公司,事业越做越大,被评为a市的十大黄金单身汉,多少豪门千金等着嫁给他,前途一片大好。   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陈妄说会养他的鬼话,他甚至怀疑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陈妄到底有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   当然,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秦穆扯了扯嘴角,在陈妄替陆之洋出头之前,不咸不淡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陆之洋站直了身体,挺了挺胸膛,“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我不是问你。”一句话就堵住了陆之洋的嘴,后者正待发作,秦穆看向始终没有说话的陈妄,“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陈妄启唇:“三年。”   也就是说他进去两年陈妄就有了新欢,那陈妄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来监狱探望他,只在一年前才停止探监,那他是不是还要对陈妄感恩戴德啊。   秦穆向来讲究实际,追究背叛不背叛的显然已经没什么意义,他盯着陈妄,一字一顿地道:“我替你做了五年牢,你拿什么补偿我?”   男人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心底难免会有些异样,陈妄忽视心底莫名的情绪,言简意赅地回:“这五年来,我每年都会在你的账户上打款,积累到现在,你银行账户上已经有五百万,至于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那栋房子,就留给你了,除此之外,我再送你一栋新开发的别墅,环境物业都做的不错,你会喜欢的。”   陆之洋推了推陈妄的手,骚气的声音里带有不满:“给钱就好了,干嘛还给他别墅。”   陈妄没应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们有一年没见了,再看到秦穆,他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但也仅此而已,他还有更大的追求,更广的天空,情爱之于他可有可无。   静静注视了陈妄片刻,秦穆倏然一笑,狮子大开口,“你就是靠那笔公款发家的,现在事业越做越大,你就只给我五百万?”   “秦穆,你不要贪得无厌!”陆之洋尖声道。   “我只是拿我应得的。” 秦穆收起笑,神色冷漠地扫了陆之洋一眼,重新将目光投向陈妄,“当初是你追求的我,我自问对你一心一意,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要不是你耽误了我,我本来可以有比你更好的选择。”   学生时代,包括步入社会,追他的人从来没有断过,其中不乏比陈妄优秀的人选,如果他当初不跟陈妄,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与陆之洋激动的情绪相反,陈妄沉着应对:“你要多少?”   “再给我一千万。”他需要起始资金来创业,然后想办法绊倒陈妄。   陈妄没有犹豫,“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秦穆点了点头,“你明天就抽时间把别墅的产权过户到我名下吧。”说罢,他扫过眼前这对让他恶心的狗男男,摸着嘴角嘲讽地笑了,“等钱跟房到手了,我这个旧人要自动退场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祝你们幸福。”   “你现在是要回去吗,我送你。”   见秦穆转身要走,陈妄清清淡淡地开口道。   “不用。”秦穆没有回头,“你还是好好陪你的新欢吧。”丢下这句,秦穆大步离开了这里。   等到秦穆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陆之洋扭头看着低着个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妄,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干嘛对秦穆这么大方,你都没送过我别墅。”   “你名下房产还不够多的吗。”陈妄语气平平,拉开车门,“上车吧。”   陆之洋心头不快,负气地站在原地不动,“你走吧,我今天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他说出这话的本意是想让陈妄哄哄他,谁知陈妄听了,微微颔首:“行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   眼睁睁地看着陈妄驱车离开,陆之洋用力跺了跺脚,气的精致的面容有些扭曲。   都是秦穆,要不是秦穆回来了,陈妄怎么会对他这么冷淡,不行,他好不容易追到陈妄,绝对不能让秦穆把陈妄夺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之洋眼里划过一道厉色,阴柔的脸上的泛起诡谲的冷笑。   ——   秦穆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查账上的余额,陈妄没有骗他,他的银行卡 里不多不少刚好五百万整。在得知陈妄跟陆之洋在一起后,他就已经恢复了记忆,现在钱不是问题,他在意的是如何获取陈妄的痛苦值。   以陈妄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感情也可以利用的性格来看,只有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事业,并且让他永世不能翻身,才能让他感到痛苦跟绝望吧。   第173章 谁在他背后   秦穆没什么耐心打扫房间,他打算用陈妄给他的钱请个钟点工,将屋子里里外外彻底清扫一边。他在外面的馆子吃了顿晚饭,顺道去了就近的手机店买了部新手机,把旧卡装上,然后给家政服务中心打了个电话,约好了跟钟点工会面的时间跟地点。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秦穆开了灯,打开电视,然后转去浴室放洗澡水,站在浴室门口等待洗澡水放好的途中,秦穆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退回了客厅,皱眉盯着客厅,昏黄的光线如纱般笼罩在客厅,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映照的清晰分明。   他昨晚好像没有打扫过客厅吧?   秦穆疑惑地眨了眨眼,迈开长腿走向客卧,推开客卧的门,进入视野的房间同样干净到纤尘不染。秦穆不信邪,又依次去了书房跟阳台,面对那显然经过人为精心打扫的屋子,一滴冷汗缓缓从秦穆的额头滑落。   他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   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门窗,没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秦穆不免有些迟疑,如果真是贼,他是如何不着痕迹地进入屋里,为什么没有顺走任何值钱的东西呢?   难道那个贼是个活雷锋,只是想帮他打扫卫生?   这个理由真是扯淡。   秦穆很快打消了家里进贼的这个猜测。   唯一能有合理解释的是,陈妄知道他出狱,有房间钥匙的他提前让人过来替自己打扫房间,是不是陈妄做的,他明天跟陈妄办别墅过户手续的时候问一下他就好了。   想通后,秦穆拿了条白天刚洗的浴袍,重新折回了浴室,身体滑入温热的水里,他舒服地半眯起了眼。   下一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穆猛地睁开眼,一脸愕然地盯着冒着热气的水面。他刚刚并没有关掉水龙头的开关,那水是怎么自动停止的?   想到这个诡异的事件,再联系起那干净的出奇的屋子,有一个念头渐渐在脑海里成型,饶是秦穆胆子奇大,也忍不住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从不迷信,但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抱有一丝敬畏。   难道这间屋子真的有……   明明水温刚刚好,秦穆却遍体生寒,他匆匆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捞过浴袍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穿衣服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的身体。   身体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秦穆抹去了额头的汗,深深吸了一口气,理智渐渐战胜了恐惧。   怕什么,如果真的有鬼,那也是一只贤惠的鬼。   既然对方这么热衷于做家务,倒是替他省了一笔请钟点工的钱了。   如此这般说服自己后,秦穆沉沉吁出一口气,趿拉着拖鞋踏出了浴室。片刻后,浴室传来了放水的声音,秦穆顿了顿,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转身去了书房。   这间书房是陈妄以前办公的地方,那些书籍资料陈妄都没有带走,秦穆用电脑查了一下资料,他要开公司,前期准备是必不可少的。如今a市房地产行业被几家龙头企业垄断的差不多了,他只能另辟蹊径,从别的方面入手,看能不能重创陈妄了。   只是他现在势单力薄,五年前积累的人脉都断了,他又该如何在短时间内在a市拥有一席之地呢?   陷入沉思的秦穆,没有发现书房的门悄然开了。   还是他点鼠标的时候,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杯子,他才意识到,他的右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杯茶。   这下秦穆已经能断定这屋子有鬼了。   呵,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有撞鬼的一天,真是稀奇了。   他端起茶,放到唇边品了一口,陈年铁观音,味道醇厚浓郁,实属上品。秦穆爱喝茶,这茶是还是陈妄托人带回来的,市面上买不到的。仔细想想,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陈妄确实没有亏待过他,只是陈妄的野心太大了,比起情爱,他更热衷于钱权。   这样的人,宠一个人的时候能把人宠在天,但无情起来也比任何人都来的无情。   秦穆喝完茶,关了电脑,趿拉着拖鞋回了卧室。   而留在书房的某只鬼,默默把秦穆喝剩的茶倒了,把茶具洗了放回原位,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秦穆的房间。   秦穆又做春梦了。   这一次做的梦比上次的还要真实。   也许是喝了茶,他并没有完全睡实,半梦半醒间,伴着那一丝从窗沿漏进来的月光,他隐约看到被子隆起了一团。他眼神迷离,缓缓眨了眨眼皮,湿润的嘴唇因为难耐的激情而微微张开,近乎无声地喘息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   秦穆照常掀开被子,双目几乎贴着床单,一点一点地搜寻着可以的痕迹,结果当然还是一无所获。   如果不知道这房子有鬼的话,秦穆会以为他做的这两个春梦只是他生理欲求投射到梦里的一个反馈,但自从昨晚发生了那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后,秦穆很快把春梦跟那只潜伏在他身边的鬼联系在了一起。   他才回来两天,连着两个晚上都做春梦,这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难道那鬼还是只色鬼,潜伏在他身边,贴心地帮他做家务,只是为了采阳补阴,吸他阳气?想到这种可能,秦穆薄唇紧抿,看来,他有必要请个道士来看看了。   秦穆沉着脸,起床走到客厅,不意外看到了桌上放了已经做好的早餐。他用手试了试温度,早餐还是热的。   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只是买了些日常生活用品,顺带买了挂面、鸡蛋跟西红柿,而那只鬼就给他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秦穆拿起筷子尝了下味道,鸡蛋面的味道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只鬼有没有在一旁看着。他镇定自若地吃完了面,掏出手机时,才忘了他昨晚忘了跟陈妄要他的新手机号码了。   懒得再去陈妄的公司找他,秦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一份旧报纸慢悠悠地看着。客厅餐桌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他分神瞟了一眼,便看到那只面碗在空中无声地飘荡着,一路飘到了厨房,随即厨房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应该是那只鬼在洗碗。   除了昨晚刚开始有些惊惧外,秦穆这会儿已经波澜不惊了,他仍旧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看他的报纸,大约十点半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接起电话,毫无意外听到了陈妄的声音:“秦穆,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顺便谈房子过户的事。”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那我开车来接你?”   “嗯。”   简短地聊了几句,秦穆挂断了电话,想起下午约了钟点工打扫屋子,他又拨了个电话取消了这项服务。反正在家里的这只鬼没有离开之前,他暂时不需要担心家务活的问题。   半个小时后,陈妄的车开到了秦穆的楼下。   秦穆不紧不慢地乘电梯下了楼,走到车子旁边时,陈妄已经等在了车旁,替他打开了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   “上车吧。”   秦穆嗯了一声,弯身上了车。当初他失忆时喜欢陈妄的一点,就是他的绅士风度,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穆扯了扯嘴角,耳边传来陈妄的淡淡的声音:“笑什么?”   “没什么。”   陈妄没有多问,缓缓发动了车。   “有什么想吃的吗?”   听到陈妄的问话,秦穆眸色平淡,“我刚从牢里出来,对周边的环境都不熟,你决定就好。”   陈妄沉默了几秒,道:“就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粤菜馆吧。”   “那家店还在?”惊讶的语气。   陈妄笑笑,轻描淡写地道:“我把那家店买下了。”   秦穆“哦”了一句,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陈妄是为他买下的。他跟陈妄的口味相似,那家粤菜馆也是陈妄以前经常带他去吃的。   接下来两人不再多话,陈妄专心开他的车,而秦穆则转头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一座城市改头换面。   两人在包厢吃完饭,陈妄约得代理律师就过来了,两人在代理律师的解说下,签了一些房屋交接过户的协议,末了,陈妄将一千万的支票交给秦穆,“这里是一千万,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   他们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情分,陈妄对秦穆没有做的太绝。   秦穆伸手接过支票,屈指弹了一下,“好了,你给了我足够的补偿,我们之间两清了。”才怪。   陈妄轻轻点头,道:“等过户手续办妥后,代理律师会联系你,这是别墅的地址跟钥匙。”说着,他将一张写有地址的卡片跟一串钥匙移到了秦穆手边。   “谢了。”秦穆将钥匙收好,拿起那只卡片看了一下,别墅的地址距离市中心不算近,但也没有多远。   陈妄起身,看了看手表,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他在吃饭的中途看了好几次手表,应该有比较重要的事,秦穆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嗯,那我先走了。”   陈妄冲秦穆点了点头,要跟律师离开的时候,男人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于是就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男人,静静等着他开口。   即使他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对面的男人身材高挑,面貌俊美,任何人看到他都会为之失神,此时男人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缓缓启唇,问:“你有认识的什么比较厉害的道士吗?”   没料到秦穆会问这个问题,陈妄跟那个代理律师都愣了一愣。   做生意的人都比较迷信,秦穆是知道陈妄很信这个东西,曾经就从高人那里请来了两尊貔貅供着,据说招财进宝用的。   陈妄很快回过神来,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秦穆,“我是有认识几个算命道士,不过你找道士做什么?”   “也许是我从牢里出来,身上衰气过重,孤魂野鬼都缠上来了,就想找个道士驱邪,去去一身晦气。”秦穆扯了扯嘴角,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第174章 谁在他背后   陈妄没有多问,拿出手机,调出通讯簿,找到某个道士的号码给秦穆发了过去。短信提示的声音适时响起,秦穆摸出手机看了一下,“谢了。”   “他不轻易出山,你跟他报我的名字就好。”陈妄淡声道。   “嗯,我知道了。”把手机揣在口袋里,秦穆跟陈妄点了点头,在他之前步出了包厢。   看着那道高挑颀长的身影远远走在前头,陈妄有一瞬的恍惚,差点以为回到了五年前,秦穆也是这样优雅散漫地漫着步,嫌他走慢了,才会停下来催他。   而这一次,陈妄知道,秦穆不会停下来等他了。   跟陈妄分别后,秦穆没急着回去,而是去男装品牌店买了几套衣服。他家里的衣服都是五年前的,五年前他跟陈妄都还没有发迹,置办的衣服款式都比较老土。   他恢复了记忆,等于说是获得了新生,家里头的东西该扔的扔,该卖的卖,最好一件都不要留下,最好把陈妄那个渣攻在那个屋子里生活的痕迹全部抹去。   纵观之前的那几个世界,其他世界的渣攻渣归渣,对他总算还是有愧疚的,唯独这个陈妄,他从没有在陈妄的脸上看出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不舍跟留恋。   想用钱来摆平他啊,呵,做梦。   回去之前,秦穆拨通了道士的电话。   毕竟那只鬼一直待在家里,他总不能当着那只鬼的面跟道士通话吧,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直接把道士带回去为好。   电话响的时间还挺长,到最后一秒才被接起,紧接着就想起了一道苍老粗嘎的男声:“喂,哪位?”   秦穆:“是张道长吧。”   “是啊,你是?”   秦穆就爆出了陈妄的名讳,“我是陈妄的朋友,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他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我,让我来找你帮忙。”   “哦,原来是陈总的朋友啊。”秦穆很明显听出那个道士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住的房子里住进来了一只鬼,你有办法将他赶走吗?”   “哦,原来是这等小事啊,你放心,我除了算命外,捉鬼就是我的第二个拿手绝活了。”道士在电话那头拍拍胸脯保证道:“你先把地址发过来吧,我今晚准备一些捉鬼用的工具,明天上午就上门帮你捉鬼。”   “那谢谢张道长了。”   “不客气,陈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相继挂了电话,秦穆收起手机,一想到那只色鬼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他心情一片大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穆毫无意外又被压了。   这一次跟之前两次都不同,前两次秦穆完全是享受的一方,而这次,那只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动作有些粗暴。秦穆被魇住了,意识虽然清醒,但是眼睛睁不开,身体也不能动弹,只能让那只色鬼为所欲为。   有什么冰凉细那啥长的东西探入了他的……   秦穆初始意识还很清醒,还想着挣扎,到后来,随着那只男鬼突然温柔下来的举动,他完全沉浸在了这种诡异又另类的那啥中,意识彻底离他远去。   又是一个激情旖旎的夜晚过去,翌日醒来,秦穆习惯性掀开被子,仍旧没有在床上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要不是他身后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传来异样的感觉,他真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那只鬼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想要上他,还拿手指……看来他找道士除去这只鬼的决定是正确的,   洗漱完毕,秦穆拐去客厅,餐桌上空空如也,那只鬼今天居然没有做早餐,要知道他昨晚特意买了很多菜回来,把冰箱都填满来着。   秦穆心想,既然这鬼连仅有的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他也不需要留它了。   上午十点的时候,门铃响了。   秦穆过去开门,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只见来人其貌不扬,国字脸,单眼皮,只一张嘴生的还算好看,然而唇色发紫,右嘴角还有一个长了根黑毛的黑痣。   道士西装革履,手上提着个有些年头的布袋,看到秦穆,道士愣了愣,眼底不免闪过惊艳的神色。   “是张道长吧,里边请。”   低沉磁性的话语从男人嘴里吐出,张道长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我需要先换一下道士服。”   “好。”秦穆把道士领进了洗手间,然后在外面等他,五分钟后,穿着道士服的道士手拿法器,像模像样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穆问:“道长,你作法时需不需要我回避啊?”   “嗯,我刚一进屋,就感觉这屋子阴气很重,看来这只是厉鬼,不太好对付,你先在外面等着,等到我把这厉鬼收了,你再进来。”   “那拜托道长了。”   秦穆当初就是不听那算命老头的话,才会在破处之夜被雷劈死,所以看到道士,他总是有那么点心理阴影。   他出了门,大门随即被那道士从里面关上,隐约听到那道士在念急急如律令。这人毕竟是陈妄推荐的,应该有两把刷子,秦穆放下心,将后背靠在走廊的墙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烟盒里的香烟去了大半,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   等到房门重新开启,秦穆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烟灰,振作精神迎了上去,“道长,怎么样了?”   道士指了指手里一只葫芦形状的法器,一脸得意地道:“喏,被我收进这里了。”   秦穆朝里看了看,房里又是狗血又是各种符咒,看来他有必要请钟点工来打扫一下了。   “道长,真是谢谢你了。”秦穆也不想回那乱糟糟的房里,便提议道:“我请你去外面搓一顿吧?”   道士挥了挥手,“陈总曾经帮过我大忙,你是陈总的朋友,不必跟我这么客气。”他看了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去给别人看风水,先走一步了。”   秦穆笑着恭维:“道长真是业务繁忙啊。”   “哪里哪里,糊口饭吃罢了。”说罢,张道士收拾了一下工具,如来时那样提着个大布袋匆匆离去。   等到电梯把那道士送下了楼,秦穆转过身,皱眉盯着门内片刻,终是提步走了进去。把各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他撑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下,琢磨着要不要先去陈妄送他的那栋别墅里住上几天。   陷入思考中的他没有发现,那扇半开的大门自动关上了,只听咔嚓一声,秦穆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直直地朝那扇闭合的门射去。   应该……是被风吹上的吧?   刚这么想着,一道幽幽的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男音从他身侧传来,“我做的不好吗?为什么要把我赶走?”   秦穆:“!!!”   第175章 谁在他背后   秦穆浑身一僵,面色大变,妈的,刚才那道士肯定是个神棍!他身体僵直,维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那只那鬼仍在他旁边幽怨地絮叨:“我给你打扫房间,给你做饭,还给你一个方块,如果我有做的让你不满意的地方,我马上改正好不好?”   说罢,那只鬼顿了顿,幽沉沉地开口道:“不~要~赶~我~走。”   拖长的音调就在耳畔,冷风嗖嗖地扑在了他的脸上,秦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用力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地道:“我不赶你走了。”   “骗~子。”   秦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窜了起来,只能想办法先安抚这只鬼,“我说的是真的,你这两天为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就算是鬼,那也是一只好鬼,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察觉到尾音有些发颤,秦穆用力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今日算是栽到这是鬼身上了,希望这鬼不要跟他追究刚才的事。   “我怎么会伤害你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鬼的声音有些委屈,那幽怨空茫的声音落入秦穆而已,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秦穆面色发白,冰凉的指尖用力抓住膝盖,勉强稳住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他动了动唇,道:“嗯,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男鬼情绪突然又开始激动起来,控诉道:“你知道的话,为什么要让道士来捉我。”   这只鬼是个玻璃心,不是那么轻易能糊弄过去的。   秦穆努力放轻声音,柔声安抚道:“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害怕,毕竟你每天晚上都对我……”轻咳了一声,他接着开口:“只要你不吸我精气,我保证不再请道士来捉你。”   听到这番解释,男鬼沉默了一下,道:“对不起,让你害怕了,我没有吸你精气,我只是想让你舒服而已。”末了,男鬼幽幽地补充道:“而且我每次帮你一个方块了,都会帮你清理干净的。”   这倒是,每次醒来秦穆只剩下发泄过后的轻松跟愉悦,还不需要他换床单,如果这只男鬼说的是真的,留着他也无妨。   想起了这只鬼的种种好处,秦穆渐渐撤下了心防,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了。他开始问起了这只鬼的来历,“你叫什么名字。”   男鬼似乎有些害羞,回答的有些羞涩,“我叫沈沉年。”   秦穆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后背靠在沙发的椅背上,问:“你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呢?”   “病死的,那时候我23岁。”沈沉年老老实实地回道。   秦穆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我喜欢你。”声音越来越低。   秦穆松了口气,换了个口吻,循循善诱,“你认识我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我……”才开了个头,沈沉年马上改口道:“以后再告诉你。”   “好吧。”秦穆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换了个话题道:“我可以把你留下,但是有一段时间的试用期,如果你在试用期表现的不好,或者企图伤害我,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沈沉年拍拍胸脯保证道,末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道:“那你还让我在床上伺候你吗?”   想起在床上被服侍的滋味,秦穆有些心动,再加上他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不适,他便点了点头。沈沉年见状,声音雀跃:“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舒服的。”   “好了,我饿了。”   秦穆淡淡出声,沈沉年马上又变成了勤快贤惠的人妻鬼,屁颠屁颠地道:“我这就去做饭。”   听声音鬼已经飘到了厨房门口,秦穆顿了顿,忽然道:“你能让我看到你吗?”   沈沉年定在门口,有些小害羞地道:“可以是可以……”   秦穆打断道:“那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变回你原本的样子吧。”   “可是……”沈沉年迟疑地道:“我怕会吓着你。”   秦穆笑了,“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那让我考虑考虑。”沈沉年懵懵地出了声,然后飘到了厨房,厨房里很快传来各种洗菜切菜的声音。   雇佣一只鬼来当他的保姆兼床伴,这样的体验秦穆还是第一次,只觉得新奇又刺激,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吓得腿软的窘境。   沈沉年做饭的效率很快,一个小时不到,四菜一汤就上桌。   秦穆接过悬在空中的筷子,夹了块排骨尝了一下。   “好吃吗?”   对面飘来沈沉年空灵的声音,秦穆点点头,“还行。”   沈沉年喜滋滋地在秦穆的对面坐下,两手托腮,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秦穆,近乎迷恋地欣赏着秦穆优雅进食的动作。   当然,这一切秦穆都看不到。   虽然他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沈沉年的目光一直落在了他的身上,被一只鬼盯着的感觉很奇怪,秦穆停下筷子,对着对面的空气问:“你不饿吗?”   “我不需要吃东西的。”把秦穆的这句话理解为对他的关心,沈沉年笑眯了眼,风马牛不相及地道:“我考虑好了。”   秦穆:“嗯?”他静静等了一等,没有听到声音,他收回视线,正打算继续用餐,余光不经意瞥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在慢慢化为人形。这一个过程就持续了两秒,等到秦穆重新将目光落到对面时,就看到一个苍白俊秀的青年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正冲他腼腆地微笑。   也许是死前长期卧病在床的原因,青年很瘦,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身上套了件宽大的病服,再看五官,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角,底下是一双清亮有神的杏眼,他的瞳仁很黑,占了眼球的三分之二,再往下是高挺又不失秀气的鼻梁跟唇形饱满的唇瓣,配上尖尖的下巴,看上去就像个安静的美少年。   美少年见秦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有些害羞地移开了视线,嘴上抿起了一个笑。   秦穆发现,青年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像一只猫。   他倏然笑了,声音沙哑而性感,“我现在算是知道,聊斋里的那些书生为什么会被鬼迷住了。”   沈沉年听了,害羞地眨了眨眼,好在他脸红秦穆也看不出来,“先吃饭吧。”   “嗯。”秦穆笑笑,这才重新动筷。   本来他心底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沈沉年赶走,现在看到了对方的脸,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要他的身体一直没有出现问题,那他就一直把沈沉年留着。   毕竟找到个合他眼缘的床伴不容易。   晚上,秦穆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跟有实体的沈沉年在床上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沈沉年很高,拥有模特般高挑修长的身形,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秦穆躺在床上,由着沈沉年对他这样那样,舒服的有些忘乎所以。   已经是六月份了,屋里的温度开始升温,秦穆没开空调,搂着个人形冰棍慢悠悠地沉入了梦想。被秦穆拥在怀里,沈沉年幸福地弯起了嘴角,这是他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没有想到居然在他变成鬼后实现了。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消失,但只要能留在秦穆身边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幸福的。   翌日醒来,秦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他已经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他睁开眼,某张放大的脸就进入了视野,只见沈沉年两手撑在床上,俯下身,双目发亮地看着他,见秦穆醒了,他羞涩地抿了抿嘴角,又是那个猫一样的笑容。   “早上好。”   秦穆没早起的习惯,一向都睡到自然醒,他扭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时间显示为早上八点半。   他随口回应道:“早上好。”说着这话的他回过身,没留意到某只鬼悄悄将脸凑近了一些,然后秦穆的唇就跟青年略带凉意的唇贴在了一起。   看上去像是秦穆主动吻上去的一样。   沈沉年笑弯了眼,趁着秦穆愣住的刹那,趁机将那啥伸了进去,秦穆眨眨眼,由着青年温柔又不失青涩地吻他。也许是缺乏经验,沈沉年亲了一会儿就撤开了,无声地坐在秦穆的床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秦穆:“我没刷牙。”   沈沉年眉眼弯弯,“我不介意。”   秦穆摸了摸嘴唇,笑着揉了揉沈沉年的头发,目光落到他身上那件蓝白条纹的病服时,秦穆顿了顿,道:“你只有这件衣服吗?”   青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声音带着些许的落寞,“嗯,我死的时候就穿着这件衣服。”   “等吃过早饭,我买几套衣服烧给你吧。”   沈沉年听了,一脸感动,“秦穆,你对我真好。”   “我只是不想看到个病人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秦穆掐了掐沈沉年的脸颊,手里的触感凉凉的滑滑的,触感非常好。   起床穿衣的时候,沈沉年蹲在一旁,用一副痴汉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秦穆见怪不怪,慢条斯理地套上衬衫跟西装裤,拐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沈沉年先他一步飘去了过去,帮他挤好牙膏,倒好漱口水,用恨不得替秦穆刷牙的表情将牙刷跟刷牙杯递了过去。   趁着秦穆专心刷牙没空理他的间隙,沈沉年悠远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秦穆,我想跟你一起去。”   “去哪儿?”   秦穆吐出漱口水,随手拉过毛巾开始洗脸。   某只鬼一脸梦幻地开口道:“跟你一起逛街啊。”    第176章 谁在他背后   逛街?   秦穆微愣,放下毛巾,抬起脸看向镜子中的沈沉年,“你不怕阳光?”   被提问的某只鬼摇了摇头,幽幽地道:“其实你上次打电话给那个假道士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听着。”   秦穆:“……”   难怪他回去后这只鬼饭也不做,那啥时还故意弄疼他,原来是在发脾气。   清了清了嗓子,秦穆难得有些心虚,解释道:“我那时候误会你了,以后你是只采阳补阴的色鬼。”   色鬼?   沈沉年一脸懵逼,以为秦穆不喜欢自己碰他,他默默垂下头,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喜欢你才对你做这种事,我不是色鬼。”   “你还不色啊?”秦穆斜睨了他一眼,脸上挂着戏谑的笑,“那昨晚是谁一个方块我,还舍不得离开的?”   沈沉年害羞地别开脸,继续小声地问:“你……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秦穆大方地承认,一顿,他又慢悠悠地道:“不过你的技术有待提高。”   某鬼:好打击鬼啊┭┮﹏┭┮   吃早饭的时候,对面的沈沉年维持着双手托腮,嘴角挂着迷之微笑,一脸痴迷外加星星眼地看着秦穆。被人这样看着,秦穆再淡定也忍不住有些不自在,他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问:“能陪我一起吃吗?”   “啊?”沈沉年从粉红色的泡泡里回过神来,“可以呀。”虽然他吃下的东西消化不了,会原封不动地从另一个地方排出来。   喜滋滋地去厨房重新拿了双筷子,沈沉年重新再秦穆对面坐下,每喝一口粥就偷偷看秦穆一眼,然后继续维持着他那猫一样羞涩调皮的笑容。   秦穆:他这是招惹了一只花痴鬼吗?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作为一只鬼,沈沉年自然是没有影子的,他重新变回了无形体,飘在了秦穆的身边。秦穆坐车,他就坐在秦穆身旁,悄悄将脑袋靠在了秦穆的肩上。   好幸福。   如果秦穆能让他真正哔一次……   不过秦穆刚才说他技术不好,嗯,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让秦穆更舒服。   秦穆带沈沉年去了商业百货中心,非名牌店不逛,从头到尾哪怕一条领带都要挑最好的。   虽然很享受秦穆带他买买买的感觉,但沈沉年为秦穆的腰包着想,还是弱弱地道:“我已经变成鬼了,不需要穿太好的啦,穿了别人也看到啊。”   有导购员在场,秦穆不好直接跟沈沉年说话,便礼貌地跟人道:“你去服务其他顾客吧,我自己挑就好。”   “那好吧。”女人敛去眼里的惊艳,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等人一走,秦穆压低声音,回答了沈沉年刚才那句话:“穿给我一个人看。”   沈沉年听了,忍不出咧开了嘴,感觉跟做梦一样。   他花痴地站在一旁傻笑,直到秦穆豪气地买了好几身衣服,并让营业员包起来的时候,沈沉年才回过神来,“诶,你还不知道我穿多大号的衣服呢。”   听到秦穆随口报了一个准确的尺寸,沈沉年懵了,“你怎么知道的呀。”   秦穆:“抱过你就知道了。”   沈沉年又害羞了。   买好衣服,秦穆又带着沈沉年转战各大男鞋店,店员看到秦穆提的那几个名牌带子走进来,自然热情地迎了上来。   “先生想买什么类型的皮鞋?”   秦穆:“我先看看。”   “先生是买给自己穿吗?”   秦穆:“男朋友。”   店员脸上表情一僵,能好到替朋友买鞋的地步,肯定不是普通的男性朋友了,店员讪讪一笑,“先生您先看着,有看到合适的跟我说一声,我帮您包起来。”   “嗯。”   等到店员离开了,某鬼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问:“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别误会,男性朋友的简称而已。”   “哦。”满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沈沉年默默走到一边,蹲在墙角画圈圈,恰好这时候一个穿着紧身皮裤的男子走了进来,沈沉年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定住。   他认出对方就是上次在停车场对秦穆冷嘲热讽的那个男小三!!!   故意飘到来人的耳边,沈沉年对着陆之洋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后者摸了摸耳朵,有些莫名地想,这店里的冷气开的挺足的啊。   陆之洋迈开双腿继续往里走,然后就看到了正在挑选鞋子的秦穆。   真是冤家路窄啊。   敏感地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到身上,秦穆侧眸,刚好对上了陆之洋嫌弃嫌恶的眸色。两人从学生时期就不对盘,一来是秦穆太耀眼太受欢迎让陆之洋非常嫉妒,二来是争抢陈妄时输给了秦穆,陆之洋也从嫉妒秦穆变成了痛恨秦穆。   他一直把秦穆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他终于赢了秦穆一回,陈妄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陆之洋扬了扬脖子,正要趾高气昂地朝秦穆的方向走去,沈沉年偷偷给陆之洋使了个绊子,只听哎呦一声,陆之洋脸朝下栽倒在了地上。   因为姿势太过狼狈,几个店员忍不住笑了出声,然后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笑什么笑。”膝盖被磕到了,陆之洋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狠狠瞪了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死死地盯着秦穆。真是邪了门了,他好端端地走路还能摔倒,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了这么大洋相,都是这个秦穆,他跟秦穆八字犯冲,每次碰到他总没好事。   把自己摔倒的责任都推到了秦穆的身上,陆之洋整了整衣服,重新抬步朝秦穆走去。   还没走到秦穆跟前,陆之洋轻蔑嘲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呦,刚从陈妄那里敲了一笔,这就迫不及待来买名牌货装逼了啊。”他注意到店员手里拎着好几个名牌包装袋,看牌子都是高档货,不用说肯定是秦穆买的。   秦穆懒得搭理他,将刚看好的两双鞋交到了店员手里,“帮我包起来吧。”   见自己被秦穆无视了,陆之洋更加生气,口不择言地用侮辱性字眼继续骂道:“土鸡就是土鸡,别以为穿上了名牌就能变成凤凰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哪里像个上流社会的人,顶多就是个粗鄙的暴发户,这钱还是你从别人那里敲诈来的。”   陆之洋这一通撒泼,把店里的店员跟顾客都吸引了过来,秦穆不想跟陆之洋在这里争论,毕竟这样做除了让别人看笑话外没什么好处。他跟愣在原地的那名女店员重复了一遍:“帮我把鞋子包起来。”顺便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了过去。   “哦,好。”店员赶紧拿着鞋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以为秦穆不跟他吵是怕了他,陆之洋脸上越发的得意,殊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就是个没教养的跳梁小丑。他正要继续跟秦穆作对,早就忍他很久的沈沉年阴沉着脸,嗖的一下附身在了陆之洋的身上。   众人看到陆之洋浑身一震,紧接着就一脸媚笑地当众跳起了脱衣舞。他本来就穿的比较骚包,衣服裤子都是紧身的,再加上肢体僵硬,舞跳的不伦不类,画面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秦穆初时还有些诧异,随即意识到应该是沈沉年搞的鬼,他忍不住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手机,一边欣赏陆之洋怪异的舞姿,一边将这副画面录了下来。   有两个店员试图上前阻止,陆之洋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在其中一个男店员身上扭来扭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好喜欢你啊,你今晚要不要跟我过夜啊,免费的哦。”   被性骚扰的某直男男店员面色通红,忍无可忍,直接往陆之洋的脸上揍了一拳。沈沉年早在男店员出拳的前一刻就离开了,只听一声惨叫,陆之洋捂着红肿的右眼蹲了下来,“他妈的,谁打老子!”   “打的就是你。”已经做好辞职的准备男店员上去就是一脚,陆之洋毫无还手的能力,只能抱着头大声惨叫。   秦穆看够了热闹,提鞋走人,他知道某只鬼会乖乖跟上来的。   等到没人了,秦穆问:“刚才的事是你做的?”   “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你。”沈沉年义愤填膺地道。   “干的好。”秦穆悠悠地给了颗甜枣,“想要什么奖励?”   沈沉年回过神,满腔愤怒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秦穆要给他奖励诶,他想跟秦穆真刀真枪的那啥一次,不知道秦穆会不会同意呀。   捂着脸,沈沉年羞羞地瞅了男人一眼,鼓足勇气,小声道:“我想要看gv。”这话一出,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要不是这个啊,他要的是秦穆的暖呼呼的身体啦。   正琢磨着要不要反悔,下一刻,他就听到秦穆一脸兴味地道:“你能这么好学,我很高兴。”看来这只鬼把他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   沈沉年:人家想要的是实践啦!!!   秦穆回去后,就给某个知名娱乐杂志投稿,把录的那段视频发了过去。也许是陆之洋平时行事太过高调,做人太狂,得罪了不少人,他中邪被人揍到警察局的消息很快见报。   据说陆之洋他爸大发雷霆,直接没收了陆之洋名下的所有房产跟豪车,丢了几百万就把人给轰出了陆家,并对外扬言要陆之洋好好反省,不洗心革面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陆家家大业大,资产在a市是数一数二的,陆正邦就陆之洋一个儿子,不可能真不管他,不过接下来陆之洋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了。   秦穆不知道陈妄此刻是什么心情,不过陈妄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视若无睹,再加上陆之洋被赶出陆家后,肯定会来投奔陈妄,两人之间肯定有的闹了。   ——   秦穆一向说话算数,隔天就淘了很多精品gv回来,全部摆在沈沉年的面前,豪气地道:“想看哪部随便选,都是时下比较热门的男优,身材跟声音都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说着,他拍了拍沈沉年的肩膀,“好好学啊。”   沈沉年:“……”   在秦穆把手撤开前,沈沉年转过身搂住了男人的腰,把脸埋在了秦穆的胸前,“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看。”   “一边看一边学吗?”   “……嗯。”   秦穆点头:“好啊。”嘴角扯出一个坏坏的笑,“不过如果我一会儿冲动了,你要负责灭火。”   沈沉年羞羞地想:求之不得。   第177章 谁在他背后   两人各搬了两张凳子窝在电脑前。   屏幕上放映着各种限制级的画面,秦穆看的并不走心,大多时候在观察身旁的某只色鬼,那只色鬼跟看到新大陆一样,嘴里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声。   秦穆:-_-||   某鬼拉了拉秦穆的袖子,“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啊。”   秦穆拍了拍他的手,“多学着点。”   “嗯。”用力点点头,沈沉年眨巴着眼睛看向秦穆,“我可以在你身上练习吗?”他小心翼翼地露出一点点狐狸尾巴。   他的那点把戏如何逃得过秦穆的眼,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暗芒,秦穆微笑道:“当然可以。”在沈沉年绽开笑容的那一刻,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如果让我不舒服了,我随时都可以叫停。”   “我一定会努力的。”   沈沉年双拳紧握,极为认真地道。   然后秦穆就把沈沉年带回了卧室,进行了一番身体交流。沈沉年学习模仿能力不错,秦穆被他伺候的很舒服,就放松身体让他为所欲为了。   直到某鬼暗搓搓地把手指……   秦穆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别乱来。”他还没做好要跟一只鬼上床的准备。   “我让你不舒服了吗?”沈沉年惴惴不安地问。   “没有。”秦穆摇了摇头,亲亲摸摸都是外在的,真要跟一只鬼发生关系,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至少现阶段还过不了心里那关。   “哦。”沈沉年极为失落地收回了手,没精打采地垂下了头。   那副模样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大型宠物。   秦穆见状,揉了揉小可怜的头,随口找了个借口:“等你把片子上的技巧都学会了再说吧。”   很好哄的某鬼听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真的?”   “嗯。”秦穆点点头,顺势掐了掐他的小脸蛋,“时间不早了,睡吧。”   “秦穆你真好。”跟个大型宠物一样窝在秦穆的怀里,沈沉年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缓缓阖上了眼。他现在是鬼了,睡不睡都是一样的,不过能跟秦穆睡一张床上,他睡不着也要睡。   ——   陆之洋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的时候,秦穆刚准备出门寻求新的商机。陆之洋把秦穆堵在了门口,脸色气的通红,眼里燃烧着仿佛能将一切燃烧殆尽的熊熊怒火,“秦穆,你真是好手段啊,我上次中邪的视频是你发给杂志社吧,我真是小看你了。”   事后他找到那家店的老板,让他调出监控视频,然后他一眼就看到视屏里的秦穆拿着手机在拍他。他家老头子觉得他的这番行为有损陆家的颜面,直接把他轰出了陆家的大门,无论他怎么解释,他爸就是认定他行为不检点,当众调戏男店员。   后来,他只能拿着他爸施舍给他的几百万投奔陈妄,并把秦穆陷害他的事告诉陈妄,希望陈妄能替他出头,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反过来劝他就这么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   他莫名其妙中了邪,还被秦穆录下了视频,即使他爸后来把报纸压了下去,但小道八卦对他的报道从来没有停止过。陆之洋忍不住阴谋论地想,说不定是秦穆为了报复他对他下了什么降头,所以他才会做出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事来。   想到这里,陆之洋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用力推搡着秦穆的胸膛。   秦穆压下眉,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陆之洋的双手,话里不掩刻薄:“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自己犯贱要倒贴那男店员,没想到那个男店员不好这一口直接把你揍了,这能怪得了谁。”   陆之洋挣扎了一番,没挣脱,反而感觉到秦穆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他痛的满脸扭曲,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一句:“放手。”   “呵,力气这么小还敢这么嚣张,难怪会被揍。”秦穆嗤笑了一声,松了手。   双手一得到自由,陆之洋赶紧往后退开几步,一边揉着被捏青的手腕,一边像看杀父仇人一样恶狠狠地瞪着秦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要我是陈妄,我也会抛弃你。”   秦穆收起笑,冷酷幽凉的双眸落到陆之洋的脸上,声音彻底失去了温度,“搞清楚一点,我跟陈妄是和平分手,没有谁抛弃谁这回事,就算要抛弃,也是我不要他,你不过是捡了我不要的东西而已。”   “你……”   秦穆掏出手机,冲着陆之洋摇了摇,嘴角勾起的笑容既冷酷又凉薄,“你说我现在打电话给陈妄,他会选择帮你还是帮我?”   听到这话,陆之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是瞒着陈妄来找秦穆的,如果被陈妄知道了,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陆之洋咽了口口水,不想在秦穆面前服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才是陈妄男朋友,你不过是前任,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呵。”秦穆目露怜悯之色,陆之洋应该比他更清楚,陈妄当初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吧,如果陆之洋没有陆氏集团做靠山,恐怕陈妄压根不会看他一眼,而现在,羽翼丰满的陈妄,把陆之洋一脚踢开是迟早的事。   秦穆没再说什么,直接掏出手机,当着陆之洋的面给陈妄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起,对于秦穆主动给他打电话这事,陈妄显然有些惊讶:“秦穆,有什么事吗?”   扫了眼这会儿变得安静如鸡的某人,秦穆淡淡地道:“陆之洋跑我这边撒泼来了,你有时间吗,过来一趟把他领走吧。”   听到这话,陆之洋恨恨地道:“谁撒泼了,明明是你找人给我下了巫术,我才会中邪,我只是来找你理论而已。”他有些后悔来的时候没有带一群混混过来,这会儿他势单力薄,根本不是秦穆的对手。   电话那头的陈妄显然也听到了陆之洋的叫嚣,他沉默了几秒,跟秦穆道:“你先等等,我马上过来。”   “嗯。”秦穆挂断电话,“好了,你的陈妄马上要过来接你了。”说罢,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个二郎腿,一脸惬意地吃着某只鬼切好的水果。   陆之洋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男人越是事不关己,他就越要跟他争个输赢,等陈妄来了,他一定要陈妄为他讨回公道!   “秦穆,他刚才又欺负你了。”   耳边传来沈沉年生气的声音,秦穆存着吓一吓陆之洋的心思,便故意出声道:“是啊,他总是故意针对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在跟谁说话?”   见秦穆无缘无故对着一团空气说话,陆之洋脸上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沈沉年摸了摸耳朵,“这人好吵,我帮你教训一下他吧。”   “好啊。”秦穆笑着道:“当心别把人吓疯了。”   “你到底在跟谁说话?”男人诡异的行为让陆之洋浑身鸡皮疙瘩都窜了起来,他打了个寒颤,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好像这样做就能给自己壮胆似的。   秦穆眨了眨眼,诡异一笑:“你猜。”   陆之洋只觉汗毛倒竖,额头沁出了冷汗,他忽然想到前几天中邪的事,再联系到秦穆对着空气说话的奇怪行为,有一个想法渐渐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难道秦穆养了只鬼?   想到这种可能,陆之洋站不住了,下意识地想要夺门而逃,沈沉年先他一步将大门关上。   那一声沉闷的关门上,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了陆之洋的心上,明明没有风,那扇门是怎么关上的?他面色发白,双腿发软,徒劳地用手去掰门锁,然而那门锁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了,纹丝不动。   “开门,放我出去!”陆之洋惊恐地喊叫出声。   沈沉年飘到了陆之洋的身侧,不断对着他的侧脸吹气,并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地声音徐徐开口:“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陆之洋嚣张跋扈惯了,缺德事也做了不少,听到这话,他差点没吓昏过去,只能向在场的秦穆求救:“秦穆,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快点让它走吧,我求你了。”说这番话的他,两腿抖如糠筛,有不明液体顺着裤管流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就差没哭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秦穆一脸无辜。   陆之洋站不住了,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下,身体蜷缩在了墙角,两手环住脑袋,吓得有些语无伦次:“鬼,有鬼啊,快……快让它走开。”   沈沉年没趣地撇撇嘴:“他真不经吓,我还没有变成吊死鬼来吓他呢。”   秦穆悠然回道:“没关系,如果他下次还敢来找茬,你尽管放开手,想怎么吓他就怎么吓他。”真把人吓死了,那也是陆之洋活该。   “嗯嗯。”沈沉年玩上瘾了,拿了一只水壶,慢悠悠地将水壶里的水倒在了陆之洋的身上,后者彻底崩溃,终于不顾形象地哭了出来。   等到陈妄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陆之洋狼狈不堪地缩在墙角,身上还散发着可疑的尿骚味。   看到救星来了,陆之洋一把鼻涕一般泪地扑到陈妄怀里,“有鬼,我们快跑!” 第178章 谁在他背后   陈妄是有洁癖的。   陆之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他身上蹭,他的脚下积了一摊微黄的不明液体,陈妄面色一僵,屏住鼻息将陆之洋推开,拧紧眉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之洋急哭了,死死地扒住陈妄的胳膊不肯松手,“这里有鬼,陈妄,你要相信我,我刚才听到鬼的声音了。”   扫了眼吓得面无人色的陆之洋,陈妄眉间闪过狐疑之色,他是了解陆之洋的性子的,性格嚣张骄纵,从来只有他虐哭别人的份儿,何曾吓成这样。   他不由朝秦穆瞧去,只见秦穆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抓了一把瓜子正嗑的津津有味,他一眼也没有看向那么这边,只是漫不经心地道:“你来了就快把人带走吧,真是晦气,居然在我家撒尿来了,走的时候记得把地上那泡尿给我弄干净了。”   将身边的陆之洋稍稍扶正了一些,陈妄看向秦穆,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谁知道他呢。”把手里的瓜子壳扔垃圾桶里,秦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随口道:“他口口声声说有鬼,我看他八成是有病,你最好带他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看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陈妄默了默,掰开了陆之洋抓住他胳膊的手,“有拖把么?”   陆之洋还要继续抓陈妄的手,陈妄先他一步朝秦穆走了几步,陆之洋忌惮地看了眼秦穆,不敢跟上去,只能在原地大声喊道:“别过去,秦穆跟那只鬼是一伙儿的,危险啊!”   “在洗手间放着呢。”秦穆眸色嘲讽地瞥了眼陆之洋,下巴微抬,跟陈妄示意道。   陈妄没说什么,转身去了洗手间,不一会儿,他拿着沾了水的拖把走了出来,将地上那一滩水渍拖干净,耳边传来秦穆闲闲的提醒:“多拖几遍,拖完了把拖把多冲几遍。”   “嗯。”陈妄照做了,等到把拖把冲干净了,他洗了手走了出来,重新走到秦穆的对面,征询地问道:“我们可以走了么?”   “可以。”秦穆点头,“把门开着吧,散散晦气。”   陈妄神色平静,“今天的事,我替他跟你说声抱歉。”说罢,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我。”陆之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赶紧跟了上去。   门没关,两人的对话隐约传到了秦穆耳里。   “陈妄,我真的见鬼了,我听到秦穆跟鬼说话,你一定要相信我,秦穆他肯定是养鬼来报复我们的,你不是认识很多道士么,让他们把那只鬼收了吧。”   陈妄的声音没听到,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开的声音响起。   等到陈妄跟陆之洋离开后,沈沉年显出人形,小媳妇似的窝在秦穆的身边,一副要奖励的表情,“秦穆,我刚才帮你吓走了陆之洋。”   咬了口沈沉年递来的香蕉,秦穆眉也不抬地问:“说吧,想要什么?”   某鬼点了点自己的小翘唇:“要亲亲。”   秦穆捏起他的下巴,俯身亲了亲他的小嘴,“好了。”   某鬼:“……”   秦穆忍笑,手指顺着青年的脸颊移到了他的耳边,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沈沉年:“我要的不是这个。”   “不是亲嘴了么?”   “刚才的不算。”沈沉年一把将秦穆推倒,双手固定住秦穆的脸,噘嘴贴上了秦穆的嘴唇,然后把那啥填了进去,唇齿交缠。   一吻结束,秦穆轻喘了一声,拍了拍沈沉年的脸,“进步很大。。”   得了男人的表扬,沈沉年羞答答地将脸埋在男人的颈窝,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男人衬衣上的口子,“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实践啊。”   秦穆:“让我考虑考虑。”   沈沉年幽幽地道:“不要考虑太久啦,夏天过得很快的,等冬天到了,我还怎么跟你实践啊。”他的身体这么冰,真到冬天了,秦穆肯定不让他抱了。   秦穆倒是没考虑季节的问题。   真不吃,等过了最佳时间,再想吃就要等明年了,只是要跟一只鬼“深入”交流,秦穆眨了眨眼,真的要这样做吗?   不过目前秦穆比较关心的是——   “你说,如果陈妄真的信了陆之洋的话,请真道士来抓你,那我们怎么办?”   沈沉年搂住秦穆的脖子,满不在乎地道:“放心吧,道士来了我就跑,我跑了他们还怎么抓我啊。”   秦穆想想也对,照理说鬼怕阳光,沈沉年居然能来去自如,想来也不可能被道士轻易抓住。   晚上秦穆洗澡的时候,沈沉年飘进了浴室,蹲下身,趴在浴缸边缘,正大光明地欣赏着秦穆的肉体,一脸着迷地惊叹道:“秦穆,你的身材真好。”   “你不是都看过摸过了吗?”男人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沈沉年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不管看多少次,总是看不够呀。”   秦穆扯了扯嘴角,拉过浴巾围在腰上,迈开长腿跨出了浴缸,沈沉年跟屁虫一样跟在了秦穆的身后,等秦穆吹头发的时候,殷勤地接过吹风机,“我来帮你。”   “嗯。”   秦穆坐在沙发上,由着沈沉年帮他吹头发,冰凉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他的头皮被按摩的很舒服,秦穆缓缓合上眼,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迷迷糊糊中,他隐约听到沈沉年说了什么,秦穆有些困了,没听清,随口嗯了一声。吹风机的噪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等到秦穆眯开眼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躺在了床上,裤子被剥掉,某鬼像往常一样服侍他。   秦穆舒服地轻哼了一声,忍不住将手插进了沈沉年的发间。沈沉年的技巧一天比一天进步,这一次秦穆去的很快。欲望得到纾解,秦穆浑身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他只觉得这只色鬼今晚特别热情,一直缠着他,等到三次后,秦穆不得不伸手阻止道:“好了,我困了。”   沈沉年抬起头,目含秋水,连一向苍白的嘴唇也红润的几分,看上去很Q弹,“你睡吧,我帮你清理一下。”   秦穆嗯了一声,没再管他,眼皮彻底阖上。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身体被翻过来,然后一双冰凉凉的手缠了上来。这样那样一番后,秦穆彻底从睡梦中惊醒,“你在干什么?”   某鬼一脸无辜:“做爱做的事啊。”   秦穆:“我还没考虑好。”   沈沉年控诉:“你明明都答应了。”   “什么时候?”   沈沉年从秦穆背后起开,捞过那只搁在的手机,不知道捣鼓了什么,下一刻,一段简短的录音响了起来:   “秦穆,我今晚想要你。”某只鬼小小声地道。   “嗯。”   这个声音是——   秦穆眉心一跳,“那时候都快睡着了,都没听见你说的什么。”   “我不管,你都答应了。”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录音了。   秦穆:“……”   沈沉年委屈道:“我每天晚上都伺候你,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这个……   秦穆眨了眨眼,轻咳了一声,道:“是你自己要做的,我又没有逼你。”说起这话来,秦穆有点心虚,他好像真的只顾自己享受了。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沈沉年极为绕口地指控道,转过身拿后背对着秦穆,哼,鬼也是有尊严有脾气的,“我以后不帮你解决生理需求了。”   秦穆:他可以找别人。   “别想着找别人。”似乎有读心术一般,沈沉年哼哼:“反正我现在成了鬼,你找一个我就吓跑一个,憋死你。”   秦穆:“……”   沈沉年:“考虑好了嘛?”   “好吧。”反正被鬼一个方块跟被鬼上的区别也不是多大,他上个世界都人兽过,还怕人鬼么。   见秦穆妥协了,沈沉年装不下去了,马上回过身,含羞带怯地绞着手指,“那我要开动喽?”   “……不许弄疼我。”   “绝对不会的。”沈沉年欢天喜地地保证道。   然后这样那样了一番,秦穆忍无可忍,将某鬼一脚踢开,“说好不会弄疼我的呢?”   某鬼又是愧疚又是委屈地道:“对不起,我没有经验。”顿了顿,他弱弱地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见那色鬼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秦穆没了脾气,“好吧,那再给你一次机会,就一次。”真是见鬼,这只鬼技术这么差,他居然还让他再试一次,难道他也中邪了吗?   沈沉年开心地扑到秦穆身上,吧嗒一下亲了亲男人的嘴角,“我最喜欢你了。”   喜欢个屁。秦穆眨眨眼,这只鬼的技术绝对是他经历的那么多小攻里最糟糕的一个了。对了,他还没问沈沉年为什么会喜欢他呢?他可不信自己魅力非凡的能让一只鬼对他一见钟情。 第179章 谁在他背后   想到这里,秦穆斜睨了某鬼一眼,“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沉年本来想拉着秦穆再做一次的,听到这话,他缩回了手,把脸埋在秦穆的耳边,“反正比你想象的还要早。”   “那我们以前认识喽?”冰凉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耳廓,秦穆把沈沉年稍微推开一点,转过身,跟对方面对面。   沈沉年垂下眼,声音低低的,“嗯。”   秦穆对他完全没有印象,眼神疑惑地道:“可我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回想起往事,沈沉年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弧度,“那时候我犯病倒在地上,是你把我背到学校的医务室的。”   “哦,这样啊。”秦穆眨眨眼,一脸坏笑地看着他:“然后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把脸埋在秦穆的胸口,某只鬼羞涩地点了点头。   秦穆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当初怎么不告诉我呢。”沈沉年的长相跟性格都极对他的胃口,如果沈沉年真跟他表白了,现在估计都没陈妄什么事了。   “我有病嘛。”沈沉年小声地嘟囔:“你看我最后还不是病死了。”如果他没变成鬼,他跟秦穆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这不一样啊。”男人带笑的声音缓缓在他的头顶上方传来,“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哪怕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只有几年,只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以后回想起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回忆,还是会会心一笑的。”比起结果,他更喜欢过程。   “是吗?”沈沉年闷闷地出声。   秦穆点头:“是啊。”   “啊。”青年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早知道我那时候应该要争取一下的,不然你也不会被陈妄骗了。”不小心提到陈妄,沈沉年赶紧捂住嘴,小心翼翼地觑了男人一眼,“秦穆,对不起啊。”   “没事,都过去了。”秦穆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过那时候追我的人那么多,就算你跟我表白了,我也不一定会接受你。”   听到这话,沈沉年塌下了肩膀,有些小自卑地道:“是啊,你那么优秀,怎么会看上我。”   秦穆不由笑了,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你现在不是成功把我搞到手了吗?”   听他提起这个,沈沉年这才重新拾起笑容,眼睛藏着星星,一闪一闪的,“是哦。”   那略带傻气的笑容落入秦穆眼中,秦穆脸上笑意更深,刮了刮青年翘翘的鼻子,“对了,你生的什么病啊?”   “心脏病。”   心脏病?秦穆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沈沉年告诉他的这些话有些耳熟,对了,他上次在门口的信箱里收到了一封五年前的信,那封信的主人不就是得了心脏病吗?   “你死了多久了?”秦穆试探性地道。   沈沉年:“我也记不得了,有四五年了吧。”   时间线对的上。秦穆不由多打量了某只鬼几眼,沈沉年眨眨眼,“为什么这么看我?”   秦穆:“我说,五年前的那封信是你给我寄的吧?”   沈沉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被你发现了。”哎呀,那封信写得好肉麻的。   果然是他,那说明沈沉年在那次手术里没能活下来,然后就变成了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穆道:“糟了,那封信我上次放裤子口袋里没拿出来,不会放洗衣机里洗烂了吧。”   沈沉年一脸幽怨,“那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情书,你居然这么不放在心上。”   秦穆讪讪:“我这不是忙忘了么?”   “幸好我早有准备。”沈沉年继续幽幽地道:“我在你把衣服放洗衣机前,就把那封信解救出来了。”   秦穆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沈沉年:“那封信也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为了防止你不小心弄丢,信还是先放我这里保存吧。”   “好啊。”秦穆没有意见。   话题绕的太远了,沈沉年挪动了一下身体,继续将话题绕回来:“我们可以继续第二次了嘛?”提到要做爱做的事,他脸上幽怨的神色一扫而空,又露出那迷之羞涩的笑容。   秦穆:“再弄疼我,就没有第三次了。”   “不会了。”沈沉年欢喜地扑了上去,直接开动。   然后又是这样那样了一番,有了第一次的铺垫,第二次就渐入佳境了,尤其沈沉年的体温那么凉,秦穆只觉自己陷入了冰火两重天,快感加剧。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秦穆被伺候欲仙欲死,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了。   ——   这一厢,陈妄把陆之洋从秦穆那里带走后,就随便把他安置在他名下的一处别墅里。陆之洋不高兴,想要跟陈妄同居,陈妄没答应,眉眼越发的暗沉:“你知道我生意很忙,平时没时间陪你,你不是喜欢跟你的朋友们开派对么,你住外面可以邀请他们来家里玩。”   陆之洋怎么会不知道这只是陈妄的借口。   “陈妄,我们都谈了三年了,换成别的情侣早同居了,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跟了你后没再跟别人乱来过,而且我们都三十了,不是小年轻了,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结婚了。”   这番话里带着明显的暗示,陈妄却像是没听明白一样,眸色冷冽,沉声道:“如果你觉得我忙于工作而忽视了你,那我们就分开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之洋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放大:“是不是秦穆从牢里出来了,你对他又动心了?”   “没有的事。”陈妄拧紧眉心,“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他清楚秦穆的性格,一旦决定离开绝不会回头,而他也有他的野心跟骄傲,要让他放下身段去请求秦穆的原谅,那是不可能的。   知道陈妄不喜欢他的咄咄逼人,陆之洋勉强压抑住心底翻涌的焦虑跟怒气,退了一步,道:“好吧,你不愿意我搬过来,我不会逼你,只是我们之间的未来,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陈氏集团跟陆氏集团联姻,是双赢的局面,你我都不会吃亏。”   “我知道了。”陈妄的声音很淡。   离开之前,陆之洋又提到了秦穆身边有鬼的事,这一次,陈妄把陆之洋的话放在了心上,他想起当初秦穆曾问他要捉鬼道士的联系方式,再联系到陆之洋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也许,秦穆身边真有鬼也说不定。   只是,那次他上门带走陆之洋前,他没有从秦穆身上发现任何的异常,如果秦穆被鬼控制,不可能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   想到这里,浓黑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疑惑,陈妄缓缓摩挲着嘴角,思忖片刻,给那个张道士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陈妄的电话,张道士显得极为开心,语气里难言喜悦:“陈总,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问你一个事儿。”   “什么事呀,您说。”   “我一朋友上次不是让你去家里捉鬼么?那只鬼捉到了吗?”   “原来是这事儿啊。”张道士语气里难掩得意,“那可是只厉鬼啊,不过有我亲自出马,当然是马到成功了。”   陈妄嗯了一声,并没有全信。   他倒不是担心这道士在说谎,这道士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算命看风水都很在行,当初他选择陈氏集团总部的这个地理位置,也是找这道士看的风水。   不过算命看风水是一回事,捉鬼是另一回事。   挂点电话后,陈妄不放心,想了一想,给另一位高人打了个电话……   ——   这段时间,秦穆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能用最快的时间在a市站稳脚跟。他一没背景,二没足够的金钱,不管是开公司还是找人合作都很困难。   沈沉年看出秦穆在烦恼些什么,默默陪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穆没瞒他:“我在想怎么扳倒陈妄,”   沈沉年:“你要报复他?”   “嗯。”   “可是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不可能是陈妄的对手。”   秦穆眉眼沉沉,“人总会有弱点的,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沈沉年纠结地皱起了眉头,挨着秦穆坐下,声音闷闷地:“你是不是还喜欢他?”所以才想报复陈妄。   听出了青年话里的落寞,秦穆转头刮了刮啊的鼻子,“别乱想,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说着,秦穆纠正了话里的语病,“不对,你现在是鬼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秦穆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喜欢他呢,沈沉年不由地咧了咧嘴,“你会嫌弃我是鬼吗?”   秦穆:“真嫌弃你还会让你上我的床啊。”   沈沉年捂住脸,害羞地低下了头,耳边听到秦穆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   “我也不想的。”沈沉年飞快地瞧了秦穆一眼,见秦穆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没有嫌弃他的意思,他才放下心来,小声地道:“就是忍不住。”他对别人不这样的。   秦穆笑笑,拉下了沈沉年捂在脸上的手,故意坏坏地打趣他:“那你在床上怎么不害羞了?”   沈沉年:哎呀,秦穆他就会欺负鬼。   为了转移话题,他伸出双手搂住秦穆的腰,“你想要打垮陈妄的公司?”   “嗯。”秦穆扬了扬眉,看着怀里的青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沈沉年神秘一笑:“我有办法。” 第180章 谁在他背后   没等秦穆问是什么办法,沈沉年如一阵风一样迅速从秦穆怀里飘走,也不知道在里面捣鼓着什么,翻阅报纸的摩擦声不断响起。   秦穆好奇,循声踱了过去,就看到沈沉年背着他蹲在一个收集着旧报纸的纸箱里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听到男人的声音,沈沉年头也不回地道:“马上就要找到了。”   见他这么神神秘秘的,秦穆走上前去,蹲在沈沉年身旁,看着青年将报纸翻得一团糟。以前陈妄有收集旧报纸的习惯,报纸从不乱扔,而是会整整齐齐地收好,当时他觉得陈妄这人念旧,结果被啪啪打脸。   “找到了。”   略带欣喜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然后一封报纸出现在了他的眼底,秦穆顿了顿,疑惑地扫了眼沈沉年,却见沈沉年指了指报纸上的某一个版面,“你看看这个。”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秦穆看到报纸上详细介绍了沈氏集团的相关资料,而且沈氏集团并被评为当年全国最有影响力的企业之一。   秦穆没入狱前就听过沈氏集团,当初陈妄曾跟他提过想跟沈氏集团合作,但那时的陈妄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怎么可能进沈盛年的眼。   沈沉年姓沈,该不会……   秦穆:“你别告诉我,你是沈盛年的儿子。”   “我是呀。”   秦穆皱眉,“你没开玩笑?”   沈沉年:“我干嘛要骗你,听名字就知道我跟我爸是父子啊。”   一个沈沉年,一个沈盛年。   还真挺像的。   沈沉年道:“我妈叫沉翘,本来我爸想给我取名沈沉,取他们两人的姓,我妈觉得不好听,谐音深沉,就随我爸又加上了个年字。”   “嗯。”   秦穆心底已经信了几分,看来他原先看走眼了,只当这只鬼生前就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人还是个根正苗红的富二代。   不过——   秦穆道:“你都变成鬼了,还怎么帮我?难不成我跟你爸说我是你生前好友,让你爸帮我对付陈妄?你觉得可能吗?”   沈沉年摇了摇头,“不,你不是我好友,你就是我。”   “你的意思是……”秦穆眼神一闪。   “对啊,你就去跟我爸认亲,说你借尸还魂附身到了这具身体上,反正我知道我过去所有的一切,我全部告诉你,到时候我爸问起来,你都能准确说出我的事,这样他老人家就不得不相信啦。”   这个方法虽然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但仔细想来,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策略,如果他成了沈盛年的儿子,顺利继承沈氏集团,那对付陈妄就有了很大的胜算。   想到这里,秦穆看向沈沉年,“我顶替你成为沈氏集团的未来接班人,成为你爸的儿子,你真不介意?”   沈沉年摇了摇头,“我已经变成了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如果你能替我陪在我爸妈身边,我会很开心的,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眼睛乱瞟,始终不敢跟秦穆对视,“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爸就是你爸,我的就是你的,你跟我不用这么见外啦。”   不用说,这只色鬼又开始害羞了。   秦穆不由笑了,将青年拉入怀中,低沉轻柔的嗓音如春风般落在青年的耳际,带来一阵让人酥麻的颤栗,“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沈沉年刚想说他不要什么回报,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转念一想,想到了某个羞羞的事情,他结结巴巴地道:“肉……”   “嗯?”秦穆对着青年白皙的耳朵吹了口热气。   沈沉年身体一僵,鼓足勇气,“肉……肉偿吧。”   秦穆轻笑着将他推倒在书房的办公桌上,随手将书桌上的物件扫到地上,俯身吻上沈沉年的嘴唇时,他轻喃着将话送进了沈沉年的唇里:“正合我意。”   然后就是一系列天雷勾地火的羞羞的事情啦。   ——   沈盛年是个大忙人,没有预约秦穆是见不到他的。   沈沉年说他爸喜欢打高尔夫,无论再怎么忙,周末都会抽时间跟朋友一起打高尔夫。秦穆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在这个星期的周日去了沈沉年说的那个高尔夫球场提前蹲守。   当然,少不了要沈沉年同行。   沈沉年长相比较像沈沉年,五官无论大致相仿,就是气质迥然不同,隔着不近的距离,秦穆都能从沈盛年身上感觉到那凌厉迫人的气息。   秦穆:“他就是你爸吧?”   “是啊。”沈沉年经常隔三差五地偷溜回去看望父母,所以看到沈盛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   秦穆道:“你跟你爸的气质一点都不像。”   “很多人都这么说。”虽然他是他爸的翻版,但他们的性格天差地别,眼见着沈盛年打完高尔夫,跟朋友谈笑风生地朝这里走来,沈沉年催促道:“我爸来了。”   秦穆定了定神,静静在原地等待着,当沈盛年从他身旁经过时,秦穆出声叫住了他:“沈总,请等一下。”   沈盛年停下脚步,转过身,他身旁的友人问:“你们认识?”   目光在秦穆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沈盛年收回视线,“不认识。”   “哈,估计又是找你谈合作的事吧,不过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沈盛年没说话。   秦穆脸上笑意不减,礼貌地道:“沈总,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一些关于沈沉年的事想要与你说。”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沈盛年眼里有一瞬的恍惚,身旁的友人语气里也带着一丝惊讶,“沉年不是已经死了……”怕提起沈盛年的伤心事,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会跟他说些什么,但涉及到沉年的事,他还是想听一听。沈盛年让他的商界朋友去休息区等他,然后才将目光重新放到秦穆的身上,“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秦穆顿了顿,缓缓眨了眨眼,眼里适时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考验他演技的时刻到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爸,我回来了,我没有死,借着这具身体重生了。”   “你在胡说什么?”   沈盛年一脸愕然,下意识地反驳道。   担心秦穆会忘词,沈沉年就在一旁提点,他说一句,秦穆就说说一句。   “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别说你觉得很荒谬,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借尸还魂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经历。”   到底是沈盛年,沈氏集团杀伐果决的执行总裁,听到秦穆这一席话,他很快镇定下来,声线沉沉地道:“你说你是我儿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   秦穆就复述了沈沉年的话;“我怕手术会失败,就提前准备了很多礼物,还写好了生日贺卡,每年你跟妈生日的时候,我就会让人把贺卡跟礼物寄给你们,今年我送给我妈的是一条珍珠项链,您的生日在下个月五号,这次我送您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我以前偷偷织好的围巾。”   说完这话,他看到对面的沈盛年漆黑深沉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但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心里翻涌的浪潮,缓声道:“阿翘确实收到了沉年送的珍珠项链,但这事不是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至于你说我会收到围巾,我的生日还没到,你说的话目前并不能得到证实。”   许是沈父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让沈沉年觉得有些心酸,他的声音有些隐忍,道:“我是早产儿,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么多年来,你跟妈都没有再要一个,一直在为我找最好的名医,你又要忙事业,又要照顾我,我很开心能拥有你们对我的爱,还记得我七岁那年,心脏病发作,你连夜冒雨送我去医院,在路上出了车祸的事么?那时候你为了护住我满头是血,但还是坚持把我送到医院,也是因为这事儿,你的发际线那里到现在还留有一个疤。”   秦穆把他的话如法炮制给了沈盛年听,后者听了,下意识地抚上了额头右上方隐藏在发际线里的那个疤痕,疤痕的位置很隐秘,除了最亲近的人,别人都不知道。   “你……”   深深吸了一口气,沈沉年语声轻颤,“你真的是沉年?”   秦穆眼里隐含泪光,嘴角牵起一个灿烂的微笑,“是我,我回来了。”那一刻,他似乎入戏了,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沈沉年。   “父子”相认后,秦穆被沈沉年带回了沈家。   把借尸还魂这样离奇的事情告诉沈沉年的妻子沉翘,自然也是引来了怀疑,秦穆对答如流,准确回答出了对方问出的每一个问题,包括以前没搬家之前的房子里的摆设都能回答的一清二楚。   在沈沉年的配合下,秦穆完全打消了二老的疑问,得到了沈盛年的承认。   晚上陪沈母聊天到很晚,等到沈母困了,秦穆才回到沈沉年的房间。房间还是沈沉年离开之前的模样,他缓缓抚摸过书桌上放置的一家三口的照片,眼里渐渐浮出了一层水汽。   秦穆从身后搂住了青年的腰,声音低缓而轻柔:“别难过,你现在只是换一种方式陪在他们身边。”   “嗯。”沈沉年眨了眨眼,眨去了眼里的水汽,转过身搂住秦穆的腰,将下巴轻轻抵上了秦穆的肩膀,“秦穆,谢谢你。”   秦穆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代替我回到我爸妈身边。”他从来不敢以鬼的形式出现在父母面前,一来怕吓着二老,二来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担心让父母再伤心一次。现在秦穆来了,即使自己有一天真的消失了,有秦穆陪在他父母身边,他们就不会孤单了。   秦穆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也要谢谢你,平白无故成了沈氏集团总裁的儿子,以后吃穿不愁了。”   沈沉年忍不住跟着笑了,微微踮起脚尖咬了下秦穆的鼻尖,“都说了,我的就是你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啦。”   “知道了。”揉了揉鼻尖,秦穆捏起沈沉年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个吻由浅入深,最后是激烈放肆的纠缠,   沈沉年一下子就有了反应,忍不住用力抱紧男人,小小声地道:“秦穆,我……我想要你。”   秦穆没说话,直接把人推倒,然后就这样那样了。 第181章 谁在他背后   虽然房间的隔音不错,两人还是不敢太大声。   也许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某只鬼显得格外激动,体力比以往都要来的持久。   隔日醒来,秦穆一脸满足地拉过某只害羞鬼来了个早安吻,结束后,沈沉年捂着脸颊往秦穆怀里钻,秦穆嘴角含着淡笑,揉了揉沈沉年的头发,声线慵懒地道:“昨晚表现的不错,继续保持。”   沈沉年没声音,半晌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洗漱完毕,秦穆到达客厅的时候,沈盛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而沉翘则跟佣人一起张罗着早餐,看到秦穆,她笑弯了眼,柔声道:“沉年醒啦。”   秦穆故作害羞地点了点头,主动上前帮忙,沉翘把他推到一边,“马上就好了,你陪你爸坐一会儿吧。”   “嗯。”秦穆乖巧地坐到沈盛年的身边,“爸,又看报纸呐。”   将报纸叠好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沈盛年盯着秦穆看了几眼,沉吟道:“你现在回来了,你愿意来公司帮我吗?”   “愿意。”秦穆求之不得。   不过为了不让沈盛年起疑,他迟疑了几秒,略带忐忑地道:“只是我怕我做的不好。”沈沉年跟他说了,他活着的时候沈盛年只希望他过得开心,从来没让他接触公司的事。   “没关系,只要你肯学,我会好好教你。”沈盛年缓缓道。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刚开始他肯定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但同时也要不经意让沈盛年察觉到他的商业天赋,这样沈盛年才会放心把公司交到他手里。   用过早餐,沈盛年就把秦穆带去了公司,某只跟屁虫鬼自然也跟了过去。因为借尸还魂这种事不方便对外人说,沈盛年就跟众人介绍说秦穆是他的养子,众人虽奇怪沈盛年什么时候多了个养子,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秦穆本来就有管理公司的经验,什么都是一点即通,不过他故意藏拙,经常主动向沈盛年请教他“不懂”的问题,沈盛年见他这么好学,自然很是满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天秦穆就去公司实习,晚上就跟沈沉年滚床单,日子过得又滋润又充实。等到秦穆学的差不多了,沈盛年就开始有计划地把公司较小的项目交给他练手。   这一天,秦穆在私人会所跟人谈项目合作的事。   项目顺利签下后,秦穆正要起身告辞,对方留他:“诶,别着急回去啊,我有朋友要来,玩得尽兴了再走也不迟。”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是免不了的。   秦穆知道对方说的玩是什么意思,笑了笑,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以前来这种地方玩过吗?”   “没有。”   “呦,第一次来啊,说起来,我跟沈总也是老朋友了,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秦穆道:“我刚来公司没多久。”   “看来沈总很器重你啊,好好干,将来必成大器。”男子说着,就要来摸秦穆的手。   秦穆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手,转而拿起酒杯,“杨总,我敬你一杯,预祝我们今后合作顺利。”   男子笑着接过酒杯,大拇指故作不经意地擦过秦穆的手背,秦穆敛眸,遮住眸底的情绪。沈沉年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过去把那个男子大打一顿,他兀自忍耐,伺机寻找最好的时机,绝对要把 男子吓得屁滚尿流。   三杯酒下肚,那个杨总的电话就来了。   “陈总,怎么现在才过来,快过来吧,顺便介绍一个新认识的朋友给你认识。”说着这话的男子瞥了秦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淫光。   秦穆端着酒杯,脸上笑容不减。   沈沉年在秦穆的耳边幽幽道:“他刚才吃你豆腐。”   有外人在场,秦穆不方便开口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沈沉年愤愤:“我要好好教训他。”   秦穆听了,勾了勾唇,并不反对,有一只鬼在身边保护他的感觉还不错   不多时,门口传来了三声敲门声,随即进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包厢的光线太过昏暗,秦穆初时没有认出,等到来人朝他们走进,那张熟悉的脸孔也引入了他的眼帘。   看到秦穆,陈妄黝黑的眸中划过一道奇异的神色,紧接着那个杨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陈总,跟你介绍一下,他叫秦穆,是沈氏集团新来的项目经理,沈总可亲自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好好关照他呢。”   “你好。”装作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陈妄缓缓朝秦穆伸出了手,“我叫陈妄。”   “你好。”   秦穆礼貌地跟他握手。   虽然不过一秒,两人的手就分开了,但沈沉年还是嫉妒的要死,暗暗决心等回去了,他要好好帮秦穆洗手,把秦穆手上属于别人的气息统统洗掉。   陈妄坐在了秦穆跟杨老板的当中,他的本意是想跟杨老板聊合作的事,现在秦穆在场,他也不方便多说。他比较好奇的是,秦穆怎么跟沈氏集团扯上了关系,而且职位还不低。   杨老板喝的多了些,不过还算清醒,他笑嘻嘻地道:“据说这儿新来了几个不错的男孩子,长得鲜嫩可口,身体也还算干净,要不要叫来玩玩?”   陈妄笑笑,把话头抛给了秦穆,“秦先生你觉得呢?”   秦穆也笑,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可以啊。”   然后会所经理就带来了一批年轻漂亮的男孩子进来。   这里是高档会所,男孩子的质量都很高,完全不必明星差,秦穆喜欢美人,不免冲那些个男孩子多看了几眼,惹得杨老板一声轻笑,“说来,秦先生比起他们来,可是一点都不输呢。”   被人跟从事性交易工作的男孩相提并论,秦穆也没生气,语气温和地道:“杨总说笑了。   杨老板呵呵笑了,随手指了两个相貌干净的男孩子过来陪他,末了,他跟秦穆还有陈妄道:“看上哪个了随便点,我请客。”   “那谢谢杨总了。”   不好拂了人家面子,秦穆就点了个相貌舒服的男孩。   一旁的陈妄也随手指了一个,等经理把剩下的人带出去了,杨老板就无所顾忌地搂着怀里鲜嫩的肉体开始又亲又摸了。   沈沉年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地提醒道:“秦穆,别乱来,你要敢碰他,我就……我就把他们统统吓跑。”   这句话落入秦穆耳里,他忍不住笑了,身旁的那个男孩被秦穆的笑容吸引,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失神,随即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主动攀谈道:“先生是做什么的啊?”   “给人打工的。”   “呵呵,先生说笑了,能来这儿的哪里会是普通人。”   秦穆听了不置可否地笑笑,再看杨老板那边已经开始了,无暇注意他们这边。在沈沉年一再催促下,秦穆终是起身,跟那个男孩道:“我出去抽根烟。”   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秦穆离开了包厢。   会所的隔音很好,门一关,里面跟外面就是两个世界。   秦穆靠在走廊的墙上,从怀里掏出了铝制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刚要点上,某鬼从他嘴里夺过烟,嘴里振振有词,“吸烟有坏健康。”   秦穆轻笑出声,“什么时候变成管家婆了。”   走廊光线暗,照不出影子,沈沉年干脆在秦穆面前显形,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烟,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烦人?”   “不会。”秦穆摇头,“我很喜欢。”   沈沉年咧嘴一笑,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那根烟夹在了秦穆的手指之间,“就给你抽一根。”   秦穆顺势将烟叼在嘴上,把手里的打火机扔给了沈沉年,顺便掐了掐沈沉年的脸蛋:“媳妇,帮我点烟吧。”   满脑子都是秦穆的那声“媳妇”,沈沉年晕晕乎乎地抬起了手,而秦穆则配合地低头,只听噗呲一声,火星窜起,白色的烟雾自秦穆的嘴边袅袅升起。   看着秦穆微微闭上眼,吞云吐雾的样子,沈沉年双眸闪过两颗红心,嗷,他家秦穆吸烟的样子好帅啊,好想扑倒。   心里蠢蠢欲动着,沈沉年偷偷查看四周,确定没人发现他们后,他踮起脚尖,飞快地在秦穆的脸上亲了一口。   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包厢的门开了。   沈沉年躲闪不及,来不及隐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妄从门内走了出来。好在走廊光线很暗,陈妄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看了沈沉年一眼,转而看向秦穆,“你的新男友?”   秦穆没有否认,取下嘴上的烟,“怎么出来了?”   “里面闷,想出来透透气。”陈妄松了松领带,忽略沈沉年的存在,问秦穆:“怎么想到去沈氏集团了?”   秦穆:“一个人太无聊了,就想找点事做。”   “其实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公司。”陈妄知道秦穆的商业天赋,如果忽略他们过去的那层关系,秦穆绝对是他生意上的左膀右臂。   “你这是在挖墙脚么?”秦穆笑了笑,弹了弹烟灰,“沈氏集团老总很器重我,我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   陈妄也没继续劝说,只道:“以后出来跟人谈生意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别给人下套了。”   秦穆:“我知道。”   被两人彻底无视,沈沉年一脸怨念,忍不住为自己找点存在感:“秦穆,太晚了,我想回去了。”   秦穆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便跟陈妄淡淡地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第182章 谁在他背后   “嗯。”陈妄点头,道:“杨总那边我去跟他说一声。”   “谢了。”   秦穆掐了烟,转头看向沈沉年,“走吧。”   当着陈妄的面,沈沉年占有欲十足地揽过秦穆的肩膀,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今晚我想要……”   后面的声音听不清了,陈妄脸上的表情变淡,移开目光盯着脚尖。他没想到秦穆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新男朋友,不过也不奇怪,这个男人的魅力他是知道的,只要勾勾手,就能让无数人为他倾倒。   片刻后,他听到秦穆用客套的语气跟他道:“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陈妄重新抬头,嘴角牵起一丝浅笑。   等到秦穆跟那个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陈妄收起笑,目光自始至终落到了他们的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这一厢,秦穆跟沈沉年来到停车场,秦穆上了驾驶座,刚系好安全带,耳边就响起了沈沉年的声音:“等一下,我出去一会儿。”   不用说,这只鬼肯定要搞事。   秦穆阻止道:“别去了,陈妄在那边,我担心他会察觉到什么。”如果每次他在场总会闹鬼,陈妄肯定会怀疑到他头上。   “可是刚才那个老头对你动手动脚。”   “来日方长。”秦穆转身帮沈沉年系好安全带,顺势俯身亲了亲他的小嘴,暗示性地道:“别辜负了这么好的夜晚。”   听到这话,沈沉年晕晕乎乎地眨了眨眼,在替秦穆教训别人跟和秦穆做爱做的事之间,他还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抱着秦穆暖暖的身体睡觉是他最喜欢做的事了。   回去后,两人在床上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沈沉年体贴地抱着秦穆去了浴室,帮他清洗身体,秦穆懒懒地闭着眼,任由青年服侍着,等到后背重新贴到柔软的床上,秦穆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提醒道:“以后在外面不要轻易现身。”   今天他们也是运气好,陈妄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嗯。”   沈沉年乖乖点头,随即又暗搓搓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试探性地问:“今天遇到陈妄是什么感觉?”   听到陈妄的名字,秦穆将右眼眯开一条缝儿,借着卧室昏黄的灯光瞧了某鬼一眼,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故意问:“什么什么感觉?”   沈沉年:“就是……还喜欢他吗?”   秦穆来了兴致,微微转过身看着沈沉年,“如果我说对他还有感觉……”   话没说话,沈沉年急急忙忙打断道:“我不准。”他将秦穆拥紧了些,把脸埋在秦穆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你是我的。”   秦穆故意逗他:“不是你问我的吗?”   沈沉年:“……”他只是,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   “好了。”秦穆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头后才罢休,白皙的指尖轻轻撩刮着他的耳朵,“放心吧,我跟陈妄没可能了。”   “那你还喜欢他吗?”沈沉年对这个话题显得尤为执着。   “不喜欢了。”   “一点也不喜欢了?”   “是的。”见沈沉年絮絮叨叨的像个小老头似的,秦穆倾身吻住了他的唇,低哑暧昧的声音消失在了两人的唇间:“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我们……再来一次吧。”   然后又是一阵嗯嗯啊啊少儿不宜的事了。   秦穆不知道,陈妄请了位出马仙,算出秦穆被鬼缠上了,陈妄问出马仙那是恶鬼还是好鬼,那个出马仙也算不准,说是最好亲自去看一看为好。   听到这一番话,陈妄心里就有数了。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私人会所撞见沈沉年的那次,在秦穆离开后,他去查了监控,发现监控上只有秦穆一人靠在墙上抽烟,并没有那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他不信邪,从头到尾都查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脑海里不经意想到陆之洋中邪见报,还有陆之洋去了秦穆家后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两件事,有一个念头渐渐在他的脑中成型。   他看到的那个青年就是鬼。   而秦穆跟对方举止亲密,显然是恋人关系,难道秦穆是被一只鬼迷惑住了?联系秦穆之前的行为举止,显然知道对方是鬼,那他为什么纵容那只鬼待在他的身边?   心底有太多的怀疑,陈妄只能暂时将这些疑问压下。   他不知道秦穆是怎么跟沈盛年扯上关系的,不过一个月没见,秦穆就搬进了沈家,并且深受沈盛年的器重。   他第一反应是沈盛年是同性恋,包养了秦穆,可是通过调查又不像,沈盛年跟他的妻子夫妻恩爱,从来没有任何绯闻,即使唯一的儿子生病去世,沈盛年也没有让他的妻子当高龄产妇再生一个,这样的人真的会沉迷秦穆的美色,从而包养秦穆么?   ——   秦穆学习能力很强,出色地完成了沈盛年交给他的任务,对此,沈盛年很欣慰,渐渐把公司比较重要的项目交给他来干。   “沉年啊,我年纪大了,也该要退休了,我还想跟你妈去环游世界呢,你好好干,等你能独立管理公司了,我就退位让贤,把公司交给你。”沈盛年眼里都是对秦穆的赞许。   秦穆认真地回:“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好好好,你终于长大了。”沈盛年拍了拍秦穆的肩膀,道:“我对外称你为我的义子,但那只是口头的,我打算举办个宴会,邀请很多商业名流,当着众人的面正式认你为我的义子,这样你到时候继承公司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个仪式是必要的,毕竟现在知道他是沈盛年义子的人很少。   秦穆没有意见。   “对了,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叫秦穆,那你知道秦穆之前是做什么的吗?”沈盛年考虑的比较多,为了不露出破绽,他要先替秦穆想个身份。   秦穆道:“我虽然借着这具身体重生了,但也或多或少有一点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秦穆从小就是孤儿,靠社会爱心人士的资助上到上学,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努力工作,一步步做到部门主管的职位,后来涉嫌挪用公款被逮捕,做了五年牢,他出狱后不久就煤气自杀了,然后我就附身在他身上重生了。”   如果是孤儿的话,那一切都比较好办,再加上坐过牢,跟同学朋友之类的联系就断了。   沈盛年沉吟片刻,又问:“那秦穆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秦穆:“他有一个同性恋人,后来背叛了他,他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选择自杀的。”   “恋人?”   秦穆:“是的。”   沈盛年:“你知道对方名字吗?”   “知道,那个人叫陈妄。”   “陈妄?”沈氏集团跟陈氏集团虽然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但陈妄年纪轻轻白手起家,五年之内就把陈氏集团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他的名字在a市是一个传奇。   沈盛年当然也听说过陈妄。   秦穆故作不解地道:“爸,你知道那个人?”   “是啊。”沈盛年缓缓点头,“a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们以后少不了会有所往来。”他思忖片刻,道:“这样吧,你对外继续当秦穆,身份背景都用他的,至于陈妄,我找个机会让你们见面,把前尘往事都一笔勾销,以后你跟他就只有利益关系。”   “好。”   秦穆也很期待,当陈妄知道他成了沈盛年的义子,将来会继承整个沈氏集团,势力比陆之洋背后的陆氏集团还要大后,陈妄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宴会的地点选在了沈氏集团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当天也是沈盛年五十岁生日。   沈盛年邀请了很多商界大佬,陆氏集团跟陈氏集团都赫然其中。   面对那些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投来的惊艳目光,沈沉年嫉妒的发狂,恨不得将秦穆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他飘在秦穆身边,怨念地嘟囔:“我爸也真是,干嘛让你参加这种宴会。”   秦穆借着喝酒的动作回道:“又吃醋了?”   “……没有。”   “乖,晚上回去喂饱你。”   沈沉年没说话,只是悄悄在秦穆的脸颊偷了一个吻。   冰凉凉的触感在脸颊蔓延开来,秦穆脸上的笑意更深,璀璨的水晶灯的光芒从头顶笔直投下,在秦穆的身上洒下了一地的星光。   他的笑容,在明亮的光线的照耀下,好看的不可思议。   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更灼热了几分,有些人按捺不住,直接端着红酒上前跟秦穆搭讪:“你好,你也是来参加沈总的生日宴会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来参加宴会的非富即贵,秦穆以前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知道他很正常。   嘴角弯起优雅的浅笑,让人沉醉的低磁嗓音从秦穆的嘴里缓缓吐出:“我的名字,你很快就知道了。”   秦穆跟陌生人谈笑风生的一幕落入陈妄的眼里,他的眼底陡然淬了冰,周身阴影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森冷寒气。陆之洋也感受到了,有些纳闷,“你怎么了?”   “没什么。”陈妄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挂着面具一样完美无缺的笑容。   直觉告诉陆之洋肯定有什么事,他顺着陈妄先前的目光看去,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正要将目光收回,冷不丁看到一道被人包围着的熟悉的身影,他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在人群中自带柔光的男人。   真是冤家路窄啊。   陆之洋冷冷一笑,正要过去给秦穆一点颜色,陈妄扯住了他的胳膊,“别闹事,这里是沈家的地盘。”   “怎么,你怕我会对秦穆不利?”   从陈妄手里抽回了手,陆之洋继续冷笑,“一个坐过牢的下等人,也配来这种地方,说出去不怕让人笑掉大牙么?”   陈妄沉下脸,“我曾经跟秦穆交往过,在你眼中是不是也是下等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嫌弃,那我就不玷污你高贵的身份,我们分手好了。”   秦穆是为了他坐牢的,这是他不能逃避的事情,他虽然不会为过去的的错误而后悔,但他也不希望秦穆被别人诋毁。   即使那个别人,是跟他有利益跟情感关系的陆之洋。 第183章 谁在他背后   如果是往常,陆之洋听到这话,马上就会低声下气地示弱了,然而秦穆在场,陈妄说的这些话听在陆之洋耳里,分明就是在替秦穆解围,可见陈妄仍然对秦穆念念不忘。   陆之洋咽不下这口气,压抑着愤怒道:“你不就是担心我会让秦穆下不来台么,我今天还就要让他彻底没脸在这里待下去,就算你用分手来威胁我,老子他妈也不怕,大不了就一拍两散,谁怕谁!”   甩出这话,陆之洋大步朝秦穆的方向走去,陈妄晚了一步,没拉住他,此刻暗下了眉眼,提步追了上去。   秦穆正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周围众人的攀谈,耳边忽然传来沈沉年略带紧张的话语:“陈妄跟陆之洋来了。”   秦穆听了,将目光移向了走在前面的陆之洋,然后才落到慢了陆之洋两个身位的陈妄身上,陈妄显然也发现了他的注视,嘴唇微动,但没有说些什么。   顿了顿,秦穆收回视线的时候,陆之洋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谁这么没眼光,邀请你参加宴会的时候,也不打听打听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一个坐过牢的经济诈骗犯居然也想挤入上流社会,呵,真可笑。”   众人本来都在打听秦穆的家世背景,奈何秦穆守口如瓶,坚持说他们一会儿就知道了,他们虽然好奇也没有勉强,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说秦穆坐过牢,还是诈骗犯,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他们看秦穆的目光里免不了多了别的意味。   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秦穆淡定自如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的笑容始终不曾消失,“我是不是诈骗犯,我想你身边的陈先生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没料到秦穆会这样回答,陆之洋一愣,不由将视线放到陈妄身上,秦穆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妄脸上没什么表情,“之洋,今天是沈老的生日,看在他的面子上安静点。”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见陈妄还在维护秦穆,陆之洋重新拾起满身的刺,转过头,牙尖嘴利地讥讽道:“秦穆,有胆子做别没胆子承认啊,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别把什么事都推到别人身上。”   嘴角弯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秦穆慢声道:“我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很清楚,就不劳你提醒了,等沈总一会儿宣布了我的身份,我想我的清白就能得到证明了吧,毕竟我真有那么大的污点,沈总那样厉害的大人物怎么会重用我呢,你们说是吧?”   众人听了,意识到秦穆跟沈盛年的关系匪浅,不敢再凭陆之洋的三言两语就用有色眼光看待秦穆。   见没有达到让秦穆丢脸的目的,陆之洋眸色一厉,张口道:“别混淆视听,沈总重用你肯定是被你的花言巧语蒙蔽了,这不是你的强项么。”   对于陆之洋的纠缠不休,秦穆渐渐收了脸上的笑容,“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私下解决不行么,你非要不分场合地摆在台面上来,你这个所谓的上等人的风度呢?”   “你……”   秦穆慢条斯理地给与了回击:“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家世显赫,他们个个绅士有礼,风度翩翩,你再看看你自己,胡搅蛮缠,态度蛮横,你跟他们相提并论不觉得心虚么?”   这一番恭维让在场的男士有些飘飘然,对陆之洋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陆少爷,你这样咄咄逼人地对待沈总请来的贵客,你这是不把沈总放在眼里吗?”   “我们没兴趣听你捏造的陈年旧事,污蔑一个优秀有礼的男士之前,你最好先拿出证据。”   “我刚才看到你爸也参加了这次的宴会,如果他老人家知道你在宴会上捣乱,不知道他回去会怎么惩罚你呢,我可是听娱乐杂志报道过,你看上了一个奢侈品服装的男店员,公然跳脱衣舞来勾引他,男店员不堪受辱,把你暴打一顿的消息,事后陆总把你赶出家门,这才过了多久啊,你就不长记性了?”   没想到那件事会被人翻出,陆之洋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那是中邪……”   话没说话,就被一旁对这则八卦兴致勃勃的某个男子打断了:“你说的是真的?快说说他是怎么跳脱衣舞的啊。”   “据说他脱到只剩了条内裤,说起来陆之洋还听骚包的,穿的居然是条丁字裤,照片我还看过呢,啧啧啧,他对外称自己是中邪了,不过别的顾客都在那家男装品牌店买衣服,怎么唯独就他中邪了呢?”   这番话一出,人群中传来一阵嬉笑。   陆之洋憋红了脸,气的浑身颤抖:“住口。”   “怎么,就许你污蔑别人,现在轮到你头上了,还有杂志报纸为证,你就不认账了?”   沈沉年在秦穆身旁看的极为解气,他琢磨要不要附身到陆之洋身上,让众人以为陆之洋恼羞成怒后跟人打架,然后让他爸直接把陆之洋赶出去。   这样想着,他蠢蠢欲动,飘离了秦穆身边,正要像以往那样钻到陆之洋身上,一道白光骤然从陆之洋的领口里探出,如铜墙铁壁般挡在了陆之洋的面前。   “啊。”   一声痛呼从沈沉年嘴里小声溢出,他被那道白光反弹到了地上,屁股重重落到地面,带来一阵难言的痛楚。   秦穆听到了沈沉年的惨叫,眼神一紧,碍于有太多人在场,他不方便出声询问沈沉年发生了什么事,便找了个借口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远几步,秦穆回过身,陆之洋仍旧站在原地,脸红脖子粗地跟众人解释着什么,而陈妄则神色漠然地站在陆之洋的身后,没有帮他说一句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穆的目光,陈妄转头朝他望来,对上秦穆漆黑深邃的眼神,陈妄眸色减缓,对着秦穆轻轻点了点头。秦穆没什么意味地勾了勾唇,转过头,大步离开了这里。   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秦穆拿着房卡去了楼上的酒店。沈盛年财大气粗,大手笔地给在场的每一位宾客备好了休息的房间,秦穆的那套房是这家五星级酒最好的总统套房。   刷了房卡开了门,秦穆试探性地开口:“沈沉年?”   没有回应。   秦穆不由皱了皱眉,难道沈沉年没有跟过来?   正要再次出声,角落里传来了某只鬼委屈巴巴的声音:“我在。”   听到了沈沉年的声音,秦穆松了一口气,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沈沉年慢慢显形,只见他蹲在角落,将脸埋在膝盖,两手环抱住脑海,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见他没有回答,秦穆走上前去,俯下身,摸了摸某只鬼的脑袋,“怎么啦?”   沈沉年没有将头抬起,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更加委屈了,“我刚才想要附身在陆之洋的身上,给你报仇,不小心被他身上带的开光的护身符伤到了。”陆之洋那小子吃了几次亏,显然有所防范,从高人那里请来了护身符。   秦穆:“那你伤的严不严重?”   沈沉年摇了摇头。   秦穆掰开他的手,将他的脑袋从腿弯处提拉起来,见青年脸上没有受伤,秦穆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以后别再冲动行事了,陆之洋吃过你那么多闷亏,肯定早有准备。”   岂料某鬼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更加幽怨了,“有事。”   秦穆:“什么?”   沈沉年站起来,指了指屁股,“这里。”   秦穆眼里先是闪过疑惑之色,等到意识到沈沉年话里的意思,他忍俊不禁,努力忍笑,“痛吗?”伤到哪里不好,偏偏伤到那个地方。   沈沉年点点头,见秦穆这么没有同情心,他更郁闷了,推开秦穆走到超级豪华大圆床上趴着。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沉年知道秦穆跟了过来,他便将脸埋在枕头里。   秦穆:“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沈沉年郁闷之于,有些害羞,摇了摇头以示抗议。,   秦穆扶住他的腰,三下五除二剥掉他的那啥,然后就看到白嫩嫩的两瓣上多了两个大红印。   沈沉年:(╥╯^╰╥)   “看着确实有点严重。”秦穆观察了一会儿评估道。   “……”   秦穆忍笑着安慰道:“别担心,等晚宴结束,我去药店给你买两管去血化瘀的药膏贴贴。”   沈沉年这才用手撑起上半身,扭过头,眨巴着眼睛跟秦穆道:“可是我这几天不能跟你做爱做的事了。”想想就不开心。   见青年受了伤,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那档子事,秦穆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小色鬼。”   沈沉年别过脸,重新将脸埋在枕头里,弱弱地辩解道:“你这几天一直忙着工作,都抽不出时间……我都多久没有抱过了。”好不容等秦穆空下来了,又碰到那里受伤了。   被他这么一说,秦穆也有点想了。   他琢磨了一下,眼里亮光一闪,道:“没事,我们换个新姿势就好了。”   沈沉年好奇地看向秦穆,后者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就是有点难,不知道你的腰行不行。”   沈沉年:(⊙o⊙)… 第184章 谁在他背后   两人在总统套房待了一会儿,鉴于某只鬼受伤行动不便,秦穆就让他在房间趴着休息了。沈沉年起先还不肯,生怕秦穆一会儿又被陆之洋欺负了,秦穆笑着点了点的鼻尖,“你看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了?”   沈沉年想了想也是,拉着秦穆的手,恋恋不舍地道:“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俯身亲了亲他的嘴角,秦穆轻声回:“知道了。”说罢,他后退两步,冲着趴在床上扭头看他的青年比了个拜拜的手势,然后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秦穆只看到了形单影只的陈妄,他的身旁不见陆之洋的踪影。   看到秦穆,陈妄主动上前,道:“刚才的事,我替陆之洋跟你声抱歉。”   秦穆不置可否地笑笑,问:“他人呢?”   “他先走了。”   “那真可惜。”秦穆脸上适时地表现出了遗憾的神色,“他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   陈妄蹙眉,正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台上已经响起了沈盛年中气十足的嗓音:“很高兴大家百忙之中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天,我想借这次机会,跟大家宣布一件事——”   知道沈盛年要宣布什么,秦穆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嘴角勾起的笑意自信而笃定。   陈妄沉下眼,他已经看到沈盛年朝他们这个方向看来了,下一刻,他就看到沈盛年朝他们这里抬了抬手,“秦穆,过来。”   秦穆微笑着迈开步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沈盛年的身旁。两人身高相仿,气质吻合,一个成熟稳重,一个俊美优雅,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沈盛年久经商场,气场强大,秦穆站在他的身边,不但没有被他的气场盖住,反而散发着他特有的华光,灼灼让人不可逼视。   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陈妄也仰头朝着台上看去,他看的那么专注,那么入神,台上站着的是他过去的恋人,他一直都知道,秦穆很优秀,这种优秀一点也不比他逊色,而现在,那个男人高高站在台上,仿佛一个接受着朝臣拜见的君王,抬眉俯首间,周身弥漫着属于上位者才有的尊贵跟霸气。   他看到沈盛年将手搭在了秦穆的肩上,然后将头凑到秦穆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秦穆点了点头,随即沈盛年重新将目光落到台下,淡笑着道:“我身边站着的就是我的义子,秦穆,他将暂代沈氏集团副总裁一职。”   这话一出,众人惊讶之余,礼节性地鼓了鼓掌。   陈妄象征性地拍了拍手,目光牢牢锁定住了台上光芒万丈的那个男人。这才过多久,秦穆就搭上了沈盛年这只老狐狸,要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他是不相信的。   沈盛年宣布完后,就把秦穆引荐给了在场的很多商界朋友。秦穆不卑不吭,低调有礼的态度让很多人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很多人心底都清楚,沈盛年唯一的儿子早在五年前就病死了,现在认了个义子,又提拔这个义子为陈氏集团的副总裁,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男人就是陈氏集团的下一位接班人了,因而他们自然想与秦穆多多结交。   身边围绕着很多跟他同辈的富家子弟,秦游刃有余地跟他们攀谈,顺便交换名片,直到音乐响起,他身边的人才散开,寻找各自的舞伴。   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给大厅蒙上了一层朦胧而迷离的面纱。   秦穆端着红酒走到角落,静静地欣赏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如果某只鬼在场,说不定也想跟他来一段舞,想到这里,秦穆优美的嘴角缓缓漾开一道浅浅的笑意,抬起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能用来宴请名流人士的红酒自然是好酒,酒液入肠,秦穆只觉得唇齿间都是红酒醉人的香气,他在轻柔而舒缓的音乐中,轻轻阖上了眼,身体随着音乐的伴奏而轻轻摇摆着。   陈妄站在不远处,明灭的光线自头顶洒落,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暗影。   他没有上前打扰沉静在音乐中的男人,此时的男人看起来很享受一个人的安静,嘴角勾起的笑容让人沉醉,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焦点。   直到——   一个身着华服的美丽少女,一脸自信地走到秦穆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先生,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么?”   轻柔悦耳的声音自前方传来,秦穆慢悠悠地睁开了眼,引入眼帘的是一位纤细漂亮的少女,对于美好的事物,他向来不会拒绝,是以他微微笑了,将手伸了过去,“荣幸之至。”   说罢,秦穆便跟那个少女进入了舞池。   他在现实生活中为了应对这类的晚宴,特意学过一段时间的交际舞,跳起华尔兹自然是驾轻就熟。那个少女眨巴着命令的双眼,一边跟他默契地跳舞,一边直白地跟他表白道:“先生,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看她那模样,似乎才十七八岁,说起这话没有丝毫的害羞忸怩,有的只是单纯跟率真。秦穆不由笑了,笑容在这个迷离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好看,“小姑娘,这种话可不能轻易跟一个陌生人说。”   少女似乎有些不服气,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微微鼓起,“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告诉我。”   “你说的后半句话我同意。”唇畔牵起一丝无奈的浅笑,秦穆道:“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这样啊。”听到秦穆的回答,少女不禁有些泄气。   “所以啊,只能跟你说抱歉了。”   那个少女很快振作起来,目光依旧明净如初,“那祝你跟你的爱人永远幸福。”   “谢谢。”秦穆微笑着道:“虽然说喜欢一个人要勇敢争取,但同样的,如果那个人连跟你告白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不如就换一个人来喜欢。”   好在某只鬼并没有害羞到连喜欢也说不出,即使这句喜欢迟到了那么多年。   跟少女分别后,秦穆重新回到了角落,陈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原先站过的地方。秦穆靠在墙上,悠悠转着手里的红酒,将杯沿送到唇边时,他的声音淡淡响起,“怎么不去跳舞?”   陈妄道:“没有想一起跳舞的对象。”   秦穆笑笑,抿了口红酒。   放下酒杯的时候,他听到陈妄道:“刚才那个女孩很漂亮。”   秦穆轻轻点头,“是不错,不仅长得漂亮,还很勇敢。”   “她是乔氏集团老总的千金,下个月才满十八岁。”陈妄将目光投向舞台,语气平静而温和。   “是么?”秦穆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我不喜欢女人。”他听过乔氏集团,如果能联姻的话,那可谓是强强联手,对两家都有好处。   秦穆顿了顿,向陈妄递过去一眼,“怎么,你心动了?”   “是。”陈妄也不隐瞒。   这个男人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对于他的想法,秦穆并不意外,他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有陆之洋了么,陆之洋那样的人可不会甘心被你甩掉。”   陈妄嗯了一声,随口道:“我只是想想而已。”末了,他忽然意味不明地道:“对于我来说,其实沈氏集团是比乔氏集团更好的选择。”   秦穆表情不变,“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陈妄也知道不可能,秦穆从来都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不会原谅他的。   明白陈妄的心思,秦穆也不说破,他们都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陈妄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你跟沈盛年是什么关系?”   “你刚才应该听到沈盛年说的了吧,他现在是我爸。”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攀上沈盛年这颗大树的,又是怎么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提拔你成为沈氏集团副总裁的。”   这当中的缘由当然不能告诉陈妄。   秦穆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讥讽,“我要谢谢你,教会我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堂课。”   “……”   “你当初是怎么往上爬的,我就是怎么得到现在的地位的。”   陈妄明白秦穆话里的意思,他的不择手段成就了他,于是秦穆也学会了不择手段。所以,他的猜测是对的,秦穆确实为了金钱跟权力爬上了沈盛年的床?   只是,他一直以为他跟秦穆是不一样的,他承认他为人卑劣,而秦穆坦然坚定,他从来没有想过秦穆会跟他同化。   “别多想,我们一直都是同类。”当初他失忆了,野心被掩去了,但他跟陈妄的本质是一样,同样都是不择手段的人,不同的是,陈妄连最亲的人都能出卖,而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至少对于喜欢的人,还是要捧在手心宠着的。   陈妄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启唇:“离开他吧。”   “谁?沈盛年吗?”秦穆挑了挑眉,“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陈妄:“我不想看你变成这样。”   秦穆呵了一声,道:“不要多管闲事了,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啊,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没有资格干涉什么,陈妄自嘲一笑,“可我们到底有那么多年的情分,我不想看你这样堕落下去。”   第185章 谁在他背后   堕落?   秦穆收起脸上的笑,“沈盛年除了年纪有点大之外,不管是长相、阅历还是财力都比他的同龄人优秀的多,我跟他各取所需,怎么能叫堕落呢。”   陈妄沉默了几秒,缓声道:“你是想报复我吧?”跟沈盛年在一起,进而得到沈氏集团,一步步拓展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想要报复他当初的背叛吧。   秦穆笑了笑,没有否认。   “你我之前不是把一切都谈妥了么,我给了你钱跟房,你大可以衣食无忧,为什么要出卖自己来对付我,我以为我们可以好聚好散的。”这是陈妄不理解的地方,他认为他已经补偿了对秦穆的亏欠。   “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秦穆语气讥讽,“我从你那儿拿的是我应得的,就算你用那笔钱买断了我们过去的感情,那我当初替你顶罪的那份恩你又用什么来偿还?”   “……”   秦穆转身看向陈妄,漆黑的眸底照不见任何的星光,“陈妄,你要清楚,当初我自愿替你入狱,那是因为我爱你,信任你,以为等我出狱了,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在一起。”   他顿了顿,眸色幽暗而深沉,“如果我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找的那个人还是当初在学校经常找我麻烦的陆之洋,我绝对不会那么蠢替你顶罪,如果更往前,我压根就不会选择跟你在一起。”   秦穆的这番话说话,陈妄长久地沉默了。   果然啊,陈妄垂下眼,嘴角挑起一个自嘲的笑,“你恨我是不是?”   “是。”秦穆毫不迟疑地承认了。   陈妄继续问:“你想用沈氏集团来击垮我?”   “没错。”秦穆点头,“你创立陈氏集团的那笔起始资是靠我的五年青春换来的,只有让你一无所有,我才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陈妄:“你真绝情。”   秦穆扯了扯嘴角,“咱俩彼此彼此。”   话题进行到这里,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妄停顿了一秒,道:“我不会输,你要报复我,尽管放马过来吧。”他可以向任何一个人低头,唯独不会跟秦穆认输。   “呵,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眼里笑意渐浓,秦穆轻飘飘地道了一句。   恰好这时又有人来跟秦穆邀舞,秦穆略带歉意地拒绝了对方的邀约,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习惯性地从兜里抽出烟,刚要点上,目睹所有经过且一直隐身的某只鬼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又瞒着我抽烟了。”   秦穆点烟的动作一顿,勾了勾唇,“不是让你休息一会儿么,怎么又过来了。”   “不放心你。”怕你拈花惹草。   秦穆笑问:“那里的伤好了?”   “……没有。”哪壶不提开哪壶。   见四下没人,秦穆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你不休息,晚上体力不行的话,那我可就找别人了。”   “……”   沈沉年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动不动就说找别人,其实就是嘴上说说,只要自己一如既往地对他好,满足他的食欲跟性欲,他就没心思去找别人。   沈沉年:“我刚才看到你跟别的女人跳舞了。”   不用说,这只鬼肯定也听到他跟陈妄的对话了,秦穆阖上眼,笑叹了一声:“我发现你怎么这么喜欢偷听啊。”   沈沉年:“我是正大光明地偷听。”   “……”   沈沉年显形,顺便把秦穆拉近了男厕所,把门关上,然后将秦穆抵到墙上,贴着他的唇道:“我想到用哪种姿势了。”他刚才在总统套房想了半天,还偷偷上网查了,一想到答案就迫不及待过来找秦穆了,没想到就撞到他跟别的女人翩翩起舞的画面。   不开心。   他还没有跟秦穆跳过舞呢。   秦穆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声音有些模糊:“你不会想在这里跟我来一炮吧?”青年的嘴唇冰冰凉凉,又不失柔软,他有些跃跃欲试。   沈沉年后知后觉地推开了他,转过身背对着秦穆,微微蠕动嘴唇:“还是回去再……”   秦穆顺势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腰,并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察觉到青年的身体有些僵硬,秦穆勾了勾唇,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头,懒洋洋地道:“嗯,回去再说。”今天的这场宴会可以说是沈盛年专门为他准备的,他肯定要等晚宴结束才能走。   “秦穆。”   听到青年低低的声音,秦穆亲了亲他的耳朵,“怎么了?”   “我也想跟你跳舞。”跳舞二字沈沉年念得很轻,秦穆差点就漏听了,他愣了愣,随后低声笑道:“等回去了,我跟你一起跳。”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沈沉年这才心满意足地笑开。   晚宴结束,回到房间,秦穆实现了他的承诺,用手机开着音乐,跟沈沉年在房间里跳了一支舞。   沈沉年将脑袋靠在秦穆的肩上,喃喃道:“什么时候,我能在舞会上跟你跳一次就好了。”   “会有那天的。”秦穆轻声安慰。   他们都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未来,生与死的鸿沟不是轻易能够跨越的。只要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留任何遗憾,对秦穆来说就是圆满。   “秦穆,我很后悔。”   “嗯?”   “没有早点跟你表白。”如果他当初能勇敢一点,像刚才那个小姑娘跟秦穆告白的那样跟秦穆表白,他就能跟秦穆多在一起六年,哪怕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   现在他变成了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阎王爷收了去,跟秦穆在一起的每天,都像是他偷来的。如果他能永远不消失,永远陪在秦穆身边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啊。”两手揽上了青年的脖子,秦穆将额头贴了上去,四目相对,秦穆眼里闪烁着清浅的笑意。   还是有点可惜,浪费了那六年的光阴,不过现在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他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喜欢他。   沈沉年微微笑着,凑上去吻住了秦穆的唇。   跳完舞,洗完澡,两人就到床上研究姿势去了,为了证明他的腰很好,某只鬼今晚特别的卖力。   一轮情事结束,秦穆有些累了,就躺床上歇息,一只凉凉的手从一旁摸了过来,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沈沉年说:“我们搬出去吧?”   秦穆:“这里可是你家啊,你不想每天都看到你爸妈啊?”   沈沉年:“想是想,可我不想这么偷偷摸摸的,每天要回到房间才能显出身体。”他忍不住小声嘟囔:“搞得像偷情一样。”   听到这话,秦穆沉沉笑了,“好吧,我明天就去跟你爸说说。”   “嗯。”   秦穆眯开眼,“还来不来?”   “来。”沈沉年一掀被子,将他跟秦穆都蒙在了被子里。   两人的对话隐约从被子里传来,“别……盖被子了,热。”   略年轻一点的声音回道:“不要。”   “你那里不疼了?”   “……不疼。”肯定是假话。   男人一边轻哼,一边闷笑着道:“都睡过……多少次了,还害羞啊?”   沈沉年没说话,直接用嘴堵上了男人的声音,然后就是这样那样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羞羞事啦。   第二天,秦穆跟沈盛年提了搬出去住的想法,沈盛年没有反对,孩子大了,确实应该独立了,而沉翘虽然极力挽留,见秦穆坚持,只好再三提醒秦穆周末一定要回来,每个星期一家人都要一起吃一顿饭,秦穆答应了。   就这样,秦穆跟沈沉年又住回了原来的房子。沈盛年本来想给秦穆安排别处,秦穆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想以自己的能力买房,沈盛年听了没有坚持,反而很欣慰地说他是真的长大了。   重新回到两人的小窝,沈沉年又化身为勤劳的田螺姑娘,忙上忙下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秦穆想动手扫个地,沈沉年还不乐意,把瓜子水果推到秦穆面前,然后又打开电视,调到财经类节目,末了,他亲了亲秦穆的脸颊,“这些活儿我来做就好,不要跟我抢。”   他最幸福的事,除了跟秦穆做爱做的事外,就是给心爱的人做饭还有打扫卫生了。   某只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屋里转悠,忙了一阵子,就飞到秦穆身边蜇他一口。秦穆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瞧了青年的背影一眼,眼里浸润着溶溶的笑意。   另一边,陈妄也开始着手捉鬼的事宜。   那次晚宴,他跟秦穆把一切都说开了,等于说是正式宣战了。他有些怀疑,秦穆能在短时间成功,除了利用自身的优势外,会不会有那只鬼的帮忙。   因而,在跟秦穆正面交锋前,除去秦穆身边的那只鬼就成了他目前首先要做的事情。   第186章 谁在他背后   因为急于表现,带伤上阵,接连几个夜晚过后,操劳过度的某只鬼华丽丽地加重了某个部位的伤势。   此时一人一鬼在床上僵持了半天,一方要替另一方涂药,另一方誓死不从,牢牢抓住裤子,说什么也不肯脱掉。   秦穆索性斜躺在床上,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把玩着睡袍上的腰带,“你真不考虑让我帮你涂药?”   摇头,再摇头,沈沉年一副即将被恶霸强迫的良家妇男形象,低着头站在床的另一侧,两只手的手指缠在了一块,“我自己涂就好。”   声音小小怯怯。   秦穆摸了摸下巴,“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啊,只是帮你抹个药而已,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再说你伤好的那么慢,就是因为你自己涂不方便没有完全抹到。”   “……”   可是还是很奇怪啊,沈沉年咬了咬唇,还是摇头。   秦穆故意扳着脸,道:“那你伤没好别想再上我的床了。”   一听这话,沈沉年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吞吞地爬上了床,然后秦穆就帮他把药抹了。   药膏凉凉的挺舒服,沈沉年趴在床上,由着帮秦穆涂药。涂完药了,某只鬼转过了身,满眼亮晶晶地看着秦穆:“我们可以……”   “不行。”秦穆打断道。   沈沉年马上耷拉下了眉毛,“都让你帮我抹药了,没想到还是上不了你的床。”   秦穆又不是饥渴到不顾人家伤势只顾自己享受的主儿,爱爱要双方都满足才好,“动作太激烈药膏会蹭到被子上,那不是白涂了。”   沈沉年嗫嚅:“可以先做了再涂嘛。”   “小色鬼。”将手里的药膏放好,秦穆道:“晚上你就趴着睡吧。”   “……嗯。”   翌日,秦穆以沈沉年受伤为由,让他在家休息,沈沉年也觉得秦穆工作的时候自己待在一边挺无聊的,就没跟秦穆一起去公司。   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做些什么,房间里里外外都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沈沉年想了一想,就将秦穆书房里的书都搬出来,放在阳台上晾晒一下。   这些书都好几年没有晒过了,里面都长了书虫。   沈沉年一本本一页页地将书还有报纸摊开,拂去上面积落的灰尘,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扔下手里的帕子,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在对方将门打开之前主动开了门。   “秦穆,你回来了……”   脸上挂着的明灿的笑容在看到来人的刹那倏然消失。   眼里一派肃然之色,沈沉年沉沉地道:“是你。”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里。   秦穆停下了手里的笔,摸了摸一直跳个不停的左眼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个早上都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难道是最近忙于公司的事,压力太大了?   秦穆皱了皱眉。   明媚的阳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投射了,将他面朝着阳光的那半边脸晒的暖暖的。秦穆眉头一舒,不禁猜想某只鬼这会儿一个人在家里会做什么。   这么想着,秦穆掏出手机,想给沈沉年打电话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他买个手机了。以前他走到哪儿沈沉年就跟到哪儿,当然不需要手机了,这次也是秦穆他们第一次分开。   没有那只鬼在他身边唠叨,他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秦穆想了想,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秦穆不信邪,挂断电话后再拨打来了一次,同样没人接听。他再次皱眉,以那只鬼缠人的势头,不可能不接电话的,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秦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他要回去一趟。   他现在是公司的副总裁,离开岗位不需要跟谁请假。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在马路上,秦穆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深,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小区楼下停下。   秦穆沉着脸上了电梯,电梯一格一格地往上,他的心却越来越沉,等到到达了屋子所在的楼层,秦穆跨出电梯,一边走一边从兜里掏出钥匙。   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在寂静的走廊响起。   秦穆把钥匙对准锁芯,手肘不小心碰到了门板,门自动开了。   一愣过后,秦穆推开门迈了进去,然后就跟沙发上西装革履、从容自若的那个男子的目光相对。漆黑的瞳仁缩了一下,秦穆就让门开着,一步步走到那个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而男子微微扬起脸,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双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随即又相互错开。秦穆飞快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确定房间跟他离开时没那么两样,阳台那里还有新晒的书跟报纸,显然是沈沉年做的。   到这时,秦穆心底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沈沉年是鬼,说不定他现在正隐身着。   重新将目光投放到陈妄脸上,秦穆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微表情,薄削的唇微张,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87章 谁在他背后   陈妄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尖挂着一串眼熟的钥匙。秦穆没换锁,房子过户的当天,陈妄就把房子的钥匙给他了,他没有想到陈妄那里居然还有备用钥匙。   他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提问的男子仍旧坐在沙发上,包裹在西装裤里的两条腿自然交叠,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膝盖,姿势显得极为放松。   就好像,他仍然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   “我过来只是想把钥匙还给你。”陈妄的语气很淡。   “不需要了。”秦穆道:“我明天就把锁换了。”当初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本来以为陈妄这种人是不可能回来的,看来是自己大意了。当然,即使陈妄没有房间的钥匙,他想进屋也是分分钟的事。   陈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这个时候过来,秦穆可不会傻到相信他的鬼话,他冷下眼,语气凉薄如冰:“你来之前可以给我打个电话,你现在不请自来,如果我发现房间里少了什么,我是不是可以告你偷窃。”   “你不放心的话,现在就可以检查,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公司的机密文件秦穆都是当天带回来隔天就带走,他倒不会担心陈妄偷看了什么,至于钱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陈妄真是那么在意钱的人,也不会痛快给他一千五百万外加一栋价值几千万的别墅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   秦穆垂下眼,“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别用这种理由来搪塞我,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陈妄没急着回答他,而是风马牛不相及地道:“我在你卧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用过的套子。”   沈沉年毕竟是鬼,秦穆担心他阴气太重,两人爱爱的时候都是戴套的,只有少数几次没戴。听到这话,秦穆面色不变,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你不会以为我跟你分手后一直守身如玉吧。”   “怎么会。”沈沉年眸色渐浓,眼底如同氤氲着黑色的雾气,“我上次不是跟你的男朋友见过了么?”   知道他指的是会所走廊的那次,秦穆眸光一闪,那次的事是个意外,他当然要把这事圆过去,于是他不急不缓地道:“那个男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么?”轻薄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陈妄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站着的男人,那副表情分明就是不相信秦穆的话。   因为不确定陈妄到底知道多少,秦穆没多说,只是静静地等着陈妄继续往下说,而陈妄也没有让他失望,如他猜测的那样,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确实已经是过去式了,因为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   微微侧眸,陈妄瞧了秦穆一眼,目光沉沉,没有得意没有奚落,像死海一样平静,“他刚才在地上挣扎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   从沙发上站起,陈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秦穆的肩膀,用陈述的语气道:“你应该感谢我替你扫除了一个麻烦。”   秦穆终于有了反应,“感谢你的多管闲事?”虽然他的表情很是镇定,但他的目光很冷,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能将人冻穿。   陈妄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秦穆这样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是鬼,人鬼殊途的道理你应该明白。”陈妄顿了顿,慢声道:“还是,你跟他在一起,看中了他能给你带来的利益?”很多人为了各自的目的会养小鬼,那些小鬼要贡品要陪伴甚至要鲜血,而秦穆为了利益跟那个鬼在一起,他虽然觉得惊异但也可以理解。   理解归理解,他却不能接受。   所以在得知秦穆身边跟了一只鬼后,他就有了除掉那只鬼的计划。   秦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在哪儿?”    第188章 谁在他背后   眼前的男人表情一派冷漠肃然,声音沉冷,陈妄不躲不闪,与他对视,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他能去哪儿,不过就是再死一次而已,反正他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你杀了他?”   “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道士在捉鬼这事上比较外行,所以这次我亲自去请了另一位专门捉鬼的道长,你的那个鬼男友——”陈妄停顿了一秒,薄唇微动,续道:“已经灰飞烟灭了。”   “陈妄,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秦穆极力压抑着即将从胸膛喷薄而出的怒火,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陈妄道:“事已至此,你再追究责任也没什么用,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对的事情,即使这件事在你看来也许是错的。”   “很好。”   对方毫无悔过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秦穆,他面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漆黑的双目里射出两道凌厉摄人的剑芒,他径自点头,怒极反笑,“新账旧账一起算,我要你付出代价。”   “随时恭候。”   即使秦穆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跟警告,陈妄的表情仍称得上是云淡风轻,他从秦穆身旁擦过,走了几步忽又顿住,一声叹息的话从他嘴里道出,“我们之间怎么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说罢,他又笑着摇了摇头,重新迈开步子,很快就是消失在了门口。   秦穆在原地站了片刻,面对满室的寂静,他觉得心有点空。换作往常,在他走进这间屋子之初,那只鬼就会喜滋滋地迎了上来,又是给他倒水又是给他捏肩膀,恨不得腻在他身上不起来。   而现在呢,那只缠人的、害羞的、偶尔又淫荡的鬼,终于还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即使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可这一天未免来的太快,又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在原地站了五分钟,秦穆才有了反应,他先是给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说下午不回公司了,然后去了卧室,将自己埋在那张跟沈沉年翻云覆雨过无数次的床上,缓缓阖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秦穆强迫自己睡着,折腾了很久才累极睡去。   翌日,秦穆准时起床,穿好西装,打好领带,往等人高的落地镜前一站,镜子里的男人英俊依旧,只是目光比以往更冷了几分。   若是往常,这会儿某只鬼早就将热气腾腾的爱心早餐端上桌了,秦穆拿起公文包跟车钥匙,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张干净的一尘不染的餐桌上,顿了一顿,他平静地收回了视线,大步离开了这里。   他没再回来这里,而是将这栋房子连同陈妄送他的别墅一起放到房产交易中心去卖。   似乎是想与过去彻底告别。   秦穆自认不是长情的人,他还没有到为沈沉年守身如玉的地步,只是他目前提不起劲儿去找新情人,就把所有精力都投在工作上。   沈盛年看他那么拼,欣慰之余,也劝他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秦穆笑了笑,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便慢下来,重新调整好节奏。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两年过去了。   沈盛年逐步放权,退居幕后,带着沉翘天南地北地旅游,经常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秦穆名义上仍然是沈氏集团副总,实际上是已经是公司的执行总裁了,公司的很多重要事项他都不需要过问沈盛年就能自己决定。   公司上下也都知道,秦穆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总裁了。   这两年,秦穆一方面积极拓展公司的业务,另一方面也在暗中密切地观察着陈妄的一举一动。公司坐镇的那个人毕竟还是沈盛年,沈盛年不清楚他跟陈妄之间的个人恩怨,他不能没有理由地利用公司资源打压陈氏集团,等沈盛年彻底把公司交给他后,他才能放开手来对付陈妄。   这一天不会太久。   沈盛年在跟沉翘出国旅游之前,话里话外已经透露出等旅游回来就把公司交到他手里的意思,秦穆只要耐心等着就好。   ——   这一日,秦穆下班后,开了去了他的母校。   三天前,大学时的班长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他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同学聚会,地点就定在了他们以前上的那所大学,让他务必要参加。   秦穆当然不想去了。   他大学跟班长刘阳还有同一寝室的男生们关系都不错,毕业工作后也有联系,说起来交情还是有的,不过在得知他入狱后,那些人就自动跟他保持距离,不管是入狱还是出狱都没人想过要联系他。   现在他飞黄腾达了,在a市也是数一数二响当当的人物,那些所谓的老同学能想到他,不用说肯定是想要巴结他。秦穆本来可以不去理睬,不过他最近确实无聊,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他想,他是应该给自己找点乐子了。   于是他就应下了这次的同学聚会。   聚会地点在大学餐厅二楼的包厢,秦穆特意踩着时间到的,到那儿的时候人已经齐了,包括刘阳说的那个有事抽不开身的陈妄也来了。   看到秦穆,陈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冲秦穆点了点头。   班长刘阳迎了上来,嘴里嚷嚷:“秦穆,你可真是大忙人啊,让你出来一次真不容易,你这次迟到了,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啊?”   众人跟着起哄:“先自罚三杯好了。”   秦穆笑了笑,“好啊。”他也不推辞,自己给自己倒了三杯。   第三杯入肚,同一个寝室的宋晓羽拍了拍手,“好酒量。”宋晓羽年轻时清瘦斯文,带着副眼睛,岁月将他从一个有书生气的男学生磨砺成了个有些圆滑跟油腻的微胖男。   以前两人关系并不好,男生的性格虽然不拘小节,但有一个过于优秀过于耀眼的室友,还是会招惹来别人的嫉妒,宋晓羽就是其中一个。   刚放下空杯,刘阳把他拉到了主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这是特意给你留的位子。”   旁边坐的就是陈妄,同一个班里最有出息的就属他跟陈妄了,在这些人眼里,估计认为他比陈妄的地位还要更高一些。   秦穆仍然没有推辞,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地坐下。   他现在的地位不需要跟这些人客套。   同学聚会就是供人攀比跟炫耀的场合,稍微混的好的一点免不了要吹嘘一番。   十多年没见,曾经再熟悉的同学也会觉得陌生,不过等喝多了,回忆起往事,有些事历历在目,男人们天南地北地侃着,女人们则开始聊孩子,掏出手机翻开孩子的照片给别人看。   秦穆唇角带笑,听得并不认真。   转过脸,不经意抬眸,刚好跟陈妄看过来的目光相对,秦穆慢慢收起了嘴角的笑。   他不会忘记,是陈妄让沈沉年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的。   这笔账,他会一点点跟陈妄清算的。   那厢,众人话题聊开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秦穆的身上,有一个秦穆已经叫不出名字的男人大着舌头,醉醺醺地道:“没想到啊,十几年过去了,你居然一点都没变。”   女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止了说话,纷纷用秦穆熟悉的惊艳目光看向他。   副班长许红梅笑着附和道:“是啊,还是那么帅,谁看你一眼都要被你迷住。”   秦穆眉眼含笑,笑望了许红梅一眼,声线低磁醇厚:“哦?那你也被我迷住了?”   许红梅脸一红,身旁的孙玉莲笑着用手肘拱了拱她的腰,“她啊,上学时就一直暗恋你呢。”   “瞎说什么呢。”许红梅飞快地看了秦穆一眼,见男人脸上笑容不减,知道他那句话是在开玩笑,心里松了一口气之余,暗自怪自己定力不够,这都多少年了,孩子都生了俩,见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果然,美色误人啊。   对面的宋晓宇也笑了,“别说你们喜欢他,我们也很嫉妒他啊。”他虽然颜值下降了不少,不过这些年在社会上历练了那么久,心胸倒是开阔不少,虽然仍旧嫉妒秦穆的如今的地位,不过可以把这些话当成玩笑说出来了。   众人笑笑闹闹,丝毫不提秦穆曾经坐过牢的事,也没有问秦穆跟陈妄的关系怎么疏远了。这类的话题似乎是禁忌一样,众人都心照不宣了。   同学聚会结束,众人提议去ktv通宵唱歌,秦穆找了个借口说明天公司还要加班,要早点回去休息,众人再三挽留,秦穆还是执意要回去。   跟众人分道扬镳后,秦穆并没有马上开车回家,而是选择在学校周边走一走。   十多年过去,学校也是改头换面不少,教学楼都是新建的,只有一两栋建筑还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夜风拂面,带来些许的凉意,也吹散了秦穆身上的酒气。   走到一座人工湖前停下,他将两手搭在栏杆,一边吹着夜风,一边欣赏着夜幕中的那一轮弯月。望着那遥不可及的皎洁的月亮,秦穆不由想起了沈沉年,这些年他很少想起他,偶尔午夜梦回会做有关他的梦,不过醒来,梦里的情景都忘得差不多了,了无痕迹。   还记得自己以前跟那只鬼说过,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话说的容易,但还是会留下稍许遗憾。如果知道那天会是他跟沈沉年相处的最后一天,他说什么也要把他带在身边。   来来往往的学生从他身后走过,不少人借着月色偷看他的侧脸,秦穆没有回头,微微扬起脸,阖上眼,享受着夜风的吹拂。   直到某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从他身后走到,走了一段距离又去而复返,重新站到了秦穆的身后。   “我以前见过你。”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秦穆头也不回,嘴上习惯性地挑起一抹笑,“喂,我说,你这样搭讪的套路我早八百年就不用了。”   “……”   身后没有动静,秦穆微微眯了眯眼,“说说看,你在哪里见过我?”他也有两年没有开始新的恋情了,虽然这样的套路真的很老套,他不介意继续逗逗对方。    第189章 谁在他背后   秦穆的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他,男生沉默了几秒,迟疑地道:“我梦到过你。”   这句话说出,他听到那个男人轻笑了一声,戏谑道:“难为你连梦里的人的模样都记得那么清楚。”   显然认定他就是搭讪的。   男生不由蹙眉,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半晌,他才出声:“我叫顾轻寒。”   秦穆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悠悠转过身来,两手扶着栏杆,借着路边的一盏路灯,他看清了来人的样子。秦穆身高很高,鲜少有人比他还高,眼前的青年清瘦颀长,看起来居然比他还高了小半个头,因为过于削瘦,秦穆真担心他风一吹就倒。   再看脸,从额头到鼻梁的弧度堪称完美,纤长的浓眉底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睛不算大,但眼形很好,尤其是长而直的眼睫,轻轻一眨,浓密的睫毛就将眼睛覆盖。青年下巴尖中带方,不会显得女气,嘴角的微微向下,组合在一起,无形中给人一种清高疏离的气息。   嗯,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小鲜肉。   此刻对方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秦穆嘴唇上扬,微笑着道:“我叫秦穆。”   “秦穆。”顾轻寒低声呢喃了一句,忍不住又问:“我们真的不认识吗?”   这小子对这个话题还真是执着啊。   秦穆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真的,你请我喝杯咖啡或者看场电影都比你现在的搭讪技巧管用。”   “……”   这个男人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很确信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他,为了解开纠结了他近两年的疑惑,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让对方离开。   搭讪就搭讪吧。   这么想着,顾轻寒扶了扶着肩上挎包的带子,慢吞吞地道:“那能约你去图书馆看书么?”   秦穆:“……”   来来往往不少学生都往他们看来,秦穆不想被人当成猴子欣赏,思忖了两秒,爽快地点头:“可以,”他想,跟一个陌生人在图书馆约会,还真是一次非常新奇的体验。   然后,秦穆就跟顾轻寒去了图书馆。   S大是a城最好的大学之一,晚上在图书馆复习跟看书的学生很多,两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两个靠近角落的位置。那里的光线并不好,所以没什么人过来。   将挎包放在桌上,青年从里面抽出了书,秦穆瞟了一眼,是关于建筑方面的专业书籍。   顾轻寒道:“我要先完成教授布置的作业,你无聊的话可以借几本书看看。”   秦穆:“……”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穆的沉默,顾轻寒从书本里抬头看了秦穆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原来是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一个。   重新勾起唇,秦穆起身去了一排排书柜处,随手拿了本名人传记,然后折身坐回了青年的对面。两人各忙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一个小时后,顾轻寒将作业阖上,把堆在桌上的书一本本装进包里,拉上拉链,道:“现在太晚了,改天喝咖啡看电影可以吗?”   青年面色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秦穆,秦穆沉沉笑出声来,“可以。”   顾轻寒一脸莫名,不知道秦穆在笑什么,不过他还是很有诚意地开口道:“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秦穆旷了两年,是应该要找男人泻火了,面前这个青年相貌身高都不错,气质跟衣品也挺好,光一个装书的挎包都是名牌货,看样子家境不错,除了太瘦没什么缺点。秦穆对床伴还是很挑的,这个青年是他喜欢的类型。   虽然不解风情了些,不过调教起来才有成就感。   他从兜里掏出了张烫金的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联系号码。”   青年伸手接过,看了眼名片上的职位,从男人的衣着气度就能猜出对方身份不低,因而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没有觉得奇怪。   将名片小心翼翼收好,顾轻寒冲秦穆点了点头,“图书馆快要关门了,我们走吧。”   “好。”   本来以为顾轻寒是要回宿舍,结果对方居然跟他走的同一条路。   秦穆客气道:“不用送我了。”   “我没有要送你。”   “……”   顾轻寒认真解释道:“我跟学校申请不住宿的。”   秦穆哦了一声,心道,得,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出了校门,秦穆跟顾轻寒道别后,去了停车场取车,开车经过路边的时候,看到顾轻寒还在等公交,他便将车停在了对方面前,摇下车窗,“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吧。”   “不用了。”青年婉拒。   秦穆:“我们的关系都到看电影喝咖啡的程度了,还跟我这么客气啊。”   青年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他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跟秦穆报了一个地名。秦穆后来重新买了一套复式公寓,面积不算大,就图个温馨,也是巧了,这个青年住的地方跟他很近,中间就隔了一个小区,走路只要十分钟。   秦穆笑了,“真巧,我也住那片,以后可以经常串门了。”   顾轻寒微讶,“那确实很巧。”   接下来两人没再说话,秦穆专心开车,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个高档住宅楼下停下。   顾轻寒礼貌地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顺路而已。”   “那也应该谢谢的。”   “真要谢的话——”透过车窗瞟了眼那栋住宅楼,秦穆笑着道:“就请我上楼喝杯茶吧。”   顾轻寒:“……”   “怎么,不方便啊?”   “不是。”顾轻寒摇了摇头,只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主动了。   顾轻寒想了一想,道:“你如果不急着回家的话,那就来我家坐坐吧,不过我不喝茶,家里只有咖啡可以吗?”   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秦穆慢声道:“没关系,我不讲究这些。”   两人并排乘坐电梯上了楼。   进了屋,秦穆好奇地打量着顾轻寒的家,屋里的装修比较工业风,主黑灰白三色,电视墙由砖头砌成,桌椅都比较工业风。   秦穆随便走随便看,然后在客厅的照片墙前停下,照片墙上挂着很多顾轻寒的照片,从幼年到成年都有,还有一家三口的合照,看起来家庭氛围很好。   身后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随即响起顾轻寒清冷淡然的嗓音:“晚上喝咖啡影响休息,我给你倒了杯白开水可以吗?”   “可以。”   秦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水杯的质感很不错,造型也很棒,看起来像个工艺品。顾轻寒的品味很好。   两人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秦穆喝了口水,问:“你一个住么?”   “嗯。”   秦穆:“房子这么大,一个人住不会觉得无聊吗?”   “我比较喜欢清静,就搬出来住了。”   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角的边缘,秦穆低笑道:“你不觉得房子里少了点什么吗?”   顾轻寒听了,环视周围一圈,然后疑惑地看向他,“没有啊。”   秦穆淡笑不语,转移话题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谈过几个男朋友跟女朋友了?”   顾轻寒顿了顿,道:“没谈过。”   秦穆惊讶地扬了扬眉,“怎么会?”   “我十七岁那年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两年,两年前才醒过来。”顾轻寒眸色淡淡,“这两年我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了,今年刚上大一。”   “这样啊。”秦穆了解地点点头。   顾轻寒:“别光说我了,你呢?”   “我?”   “嗯。”顾轻寒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穆,“你多大了?交往过几个对象?”   秦穆笑了笑,“我比你大十一岁,交过两个男朋友。”之前几个世界不算的话。   两人进展神速,才刚认识,居然开始聊这么私密的话题了。   秦穆谈恋爱讲究快狠准,没那么多耐心聊风花雪月,而顾轻寒就比较保守,考虑的事情比较多,今天他竟然带一个刚认识两个小时的男人回家,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他不想轻易错过他。   顾轻寒定了定神,轻声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梦里发生的一切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虽然只是不连串的片段,但他记得这个男人的每一个表情,知道他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   梦里,他们无所顾忌地缠绵、嬉笑、逛街,像一对亲密的恋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只能用前世这个没有科学依据的论点来解释了。   有些意外对方会问这个问题,秦穆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喝了口水,淡淡地回:“我只信眼见为实。”沈沉年的出现让他相信有鬼的存在,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无的,等回到现实生活中,鬼存不存在就不知道了。   前世今生也是一样。   顾轻寒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做的梦告诉秦穆,那些梦里,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自己都有点分不清那个人是不是他了,又怎么能够让秦穆相信他的话呢。   思考再三,顾轻寒最终决定,不管是不是前世的延续,他都要跟秦穆重新认识。   很小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不喜欢女生,车祸前,他还为自己的性取向而恐惧,觉得他不是正常人,经历了一次鬼门关,他彻底想通了,也跟父母坦白了他的性取向,父母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支持他的决定。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喜欢的类型,那个梦说明他们之间也是有缘分的,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试着跟他交往?   想到这里,顾轻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190章 谁在他背后   秦穆眨了眨眼,这算是表白吗?   先是搭讪,现在又是表白,进展真是神速啊。   经过初步观察,这小子外形是合格了,性格虽然古板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要不要交往,秦穆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略带深意的笑弧。   顾轻寒被秦穆这一笑搞得有些不太自在,他目光往两旁瞟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摇了摇头,秦穆哑声笑道:“你怎么样,要试了才知道。”   “试?”顾轻寒疑惑。   秦穆但笑不语,身体前倾,手指自青年的手背上蜿蜒而过。痒痒的麻意顺着手背传到心底,顾轻寒忍住想要抽回手的冲动,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仿佛在跟别人讨论着深奥的问题。   指尖轻轻刮过对方的手心,秦穆一点点撩拨,脸上挂着盎然的笑意:“我总要知道你的那啥……嗯?”   “……”   顾轻寒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面色一僵,脸皮子不免有些发热,他一方面觉得这个男人言行举止太过轻佻,一方面又忍不住受他吸引。   他将自己的反常归结于自己做的那些古怪的梦。   顾轻寒强装镇定,一板一眼地道:“我们才刚认识。”   “不是你先跟我搭讪的吗?”秦穆悠悠反问。   顾轻寒一噎。   秦穆不急不缓地笑道:“为了不浪费彼此的时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试一试,毕竟如果你那方面那啥的话,我是不会接受你的。”这小子那么瘦,他确实应该担心一下对方的那啥上的能力了。   顾轻寒:“……”   秦穆重新将后背靠在沙发上,抬手看了看时间,“我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考虑好了就告诉我。”这会儿都快要十点了,如果能在这里留宿,顺便纾解一下积压了两年多的谷欠望,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   顾轻寒十分非常的无语,他没有想到梦里的那个男人在现实生活的性格居然是这样的,他轻佻又风流,能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决定跟他那啥,让他不得不猜测这个男人说的只交往过两个男朋友的真实性。   他生性保守,不太能接受这么快跟别人发生那啥。   但看这个男人慵懒而惬意地倚靠在沙发上,一副对他的回答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相信,如果他的回答是否定的,那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在心底思考再三,顾轻寒咬了咬牙,道:“好,我们就……。”   秦穆笑了,从沙发上站起,“有干净的睡衣吗?我刚喝了点酒,为了不影响兴致,我想先洗个澡。”   “有的。”顾轻寒跟着站了起来,一旦决定要嗯嗯了,他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回道:“穿我的可以吗?”他比较喜欢宽松的款式,穿着舒服自在,给秦穆穿也合适。   秦穆点头,“可以。”   时隔两年终于能吃肉了,想想还有些激动,秦穆吹着口哨把自己洗干净,听到敲门声,他关掉花洒,然后就听到青年略带迟疑的声音:“我拿了睡衣跟睡裤给你。”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都是你穿过的?”秦穆随口问。   青年安静了一瞬,随后道:“睡裤是新的。”   秦穆开玩笑地问:“不会x吧?”   “……”   顾轻寒抿了抿唇,拉开浴室的玻璃磨砂门,直接把手里的衣服塞到了秦穆的怀里,这一过程他始终把眼睛落到地上,等到把门关上,不过才过了一秒。   “怕什么。”   里面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顾轻寒没说话,站在一边等着。   大约过了两分钟,门被推开,男人裹着睡袍走了出来,顾轻寒抬眸看去,洗过澡的缘故,男人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饱满而优美的唇瓣微微湿润,透着一丝诱惑的气息。   秦穆拿浴巾擦了擦头发,擦过顾轻寒身旁时,他脚步一顿,含笑道:“快点洗,别让我等太久了。”   “……”   顾轻寒双颊赤火,红着脸埋头走进了浴室,片刻后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秦穆回头欣赏了眼玻璃门上朦胧的影子,勾唇一笑,趿拉着拖鞋慢慢悠悠地推开了主卧的门。   青年洗澡的速度很快,秦穆刚把头发吹的半干,青年就走了进来。秦穆放下吹风机,翻身斜躺在床上,然后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不算命令的语气,有的只是略带挑逗的勾引。   顾轻寒顿了顿,慢吞吞地踱了过去,秦穆嫌他动作太慢,在青年的身体靠近床边时,一把勾住了他的手,顺势一拉,青年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秦穆揽住他的腰,故意道:“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   将唇凑到顾轻寒的耳边,秦穆哑声道:“一会儿表现好一点,试用期就只有今晚一夜的时间。”   顾轻寒忍无可忍,拉过秦穆的头发,直接堵上了他的唇。   然后就是一番不可描述的行为了。   以下省略五百字……   秦穆禁欲了两年,表现的有些猴急,好在顾轻寒虽然看着木讷,那方面却是一点就通,到后来两人配合默契,秦穆不得不怀疑顾轻寒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居然那么清楚他身上的……   总之这一晚,秦穆吃的很饱很满足。   翌日——   秦穆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九点,反正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公司,他也不不着急起床。本想逗弄一下身边的某个青年,一转头,却对上了对方含羞带怯含情脉脉的目光。   秦穆愣了一愣,才一晚上,这小子怎么就从禁欲和尚变成花和尚了呢?看那一脸春情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他们昨晚干了什么。   “秦穆,你醒啦。”   声音居然也是羞涩甜蜜的。   秦穆扯了扯脸皮子,“你怎么了?”   “是我啊。”   秦穆:“啊?”   顾轻寒指了指自己,“两年不见,你难道把我忘了?”   “……”   沈沉年刚好消失了两年,这小子又用他熟悉的表情看着他,难道——   秦穆试探性地问:“你是……沈沉年?”   “是啊。”青年一把搂住秦穆的腰,将脑袋往秦穆怀里拱,“我好想你。”   秦穆有些恍神,“你不是灰飞烟灭了吗?”   “那老道的道术确实厉害,要不是我跑的快,我真的见不到你了。”   秦穆奇道:“那你怎么会在顾轻寒的身体里。”   “那老道士伤了我,我不敢回去,就在外面游荡了一圈,没想到刚好遇到顾轻寒死了,我的灵魂就被吸进了他的身体里。”说起这个,沈沉年还有些委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穆把青年的脑袋推开,“你戏演的不错啊,昨晚居然装不认识我。”   沈沉年依旧把脑袋往秦穆怀里蹭,“我不是故意的,这具身体是顾轻寒的,也承载了顾轻寒的记忆,我一直试图醒过来,总是失败,只能用梦的形式加深这具身体有关于你的记忆。”   秦穆挑了挑眉,问:“那你现在能自如地使用这具身体了吗?”   “不能。”沈沉年摇了摇头,随即道:“不过现在是很好的开端,我相信假以时日,我能彻底把这具身体里关于顾轻寒的记忆抹去,然后以人的形态跟你在一起。”   消失了两年的鬼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秦穆心底积压了两年的闷气一扫而光,清隽的眉眼间漾开温柔的笑意,他揉了揉青年的头发,“嗯,回来就好。”   “真好,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沈沉年美滋滋地咧开嘴,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他又皱了皱眉,开始秋后算账了。他用手指头戳了戳男人的手臂,闷闷不乐地道:“如果我没有借尸还魂,那你现在岂不是已经跟别人上床了。”   秦穆闻言,抓住青年的手指,理直气壮地道:“我都给你守了两年的活寡了,还不够啊。”   听到这话,沈沉年瞬间眉开眼笑,“那你这两年没有跟别人发生关系喽?”   “嗯哼。”   “嘴巴没有给别人那啥,手也没有给别人拉,身体也没有给别人哔喽?”   “……嗯。”   “秦穆,我爱死你啦。”   沈沉年激动不已,捧起秦穆的脸就是狂亲,在被亲的一脸口水后,秦穆满脸黑线地再次把某人的脑袋推开,“你属狗的啊。”   “对呀,我就是属狗的。”   “……”   沈沉年道:“哎呀,趁我没有被顾轻寒的记忆所影响,我要多吃几次,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说罢,他把被子拉过头顶,然后拉着秦穆继续这样那样了。   这一次缠绵,持续了很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秦穆闭着眼摸了摸肚子,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再加上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他现在饿得慌,于是他闭着眼,将手搭在身旁青年的身上,右手上移,摩挲着拍了拍青年的脸颊。   “沉年,我饿了,快起来做饭吧。”   “……”   没有得到声音,秦穆懒洋洋地捏了捏对方的鼻子,“该起来了。”   下一刻,他的手被青年握在手里,青年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把他的手指捏碎了,秦穆皱了皱眉,猛地睁开眼,然后就对上了青年冷月寒星般冰冷的目光。   秦穆一怔,随后就听到青年一字一顿地质问道:“沉年是谁?”   “……”   “你把我当成谁了?”    第191章 谁在他背后   要不要这么夸张,他们只是又睡了一次而已,沈沉年竟又变回了顾轻寒。   不,不对,从始至终都是沈沉年一人,他只是不小心继承了这具身体里残余的记忆,等于说沈沉年借尸还魂后,被迫分裂成了两种人格,一种是他原本的性格,另一种就是顾轻寒这样的……   为了方便区分这两种人格,秦穆打算暂时把沈沉年当成顾轻寒。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见秦穆沉默,青年的声音越发的森冷,苍白俊秀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黝黑的眼底笼罩着阴森鬼气的眸色。   秦穆回过神来,唇畔漾开一丝浅笑,伸手帮顾轻寒拂开额头的碎发,“抱歉,一时口误,把你叫成了别人。”   “别转移话题。”顾轻寒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穆,薄唇微动,“他是你的谁?”   秦穆笑了笑,“吃醋啦?”   “……”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交过两个男朋友么,他是我的前男友。”虽然顾轻寒跟沈沉年从灵魂的角度来讲,本质上是同一人。   顾轻寒用那双清湛而散发着寒意的双目锁定秦穆的眼,“分手几年了?”   “两年。”这应该不算撒谎吧。   “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   两人一问一答,最终来到了顾轻寒最关心的问题,“你还喜欢他吗?”   秦穆眼也不眨地回:“不喜欢了。”   顾轻寒双目一寒,“回答的这么快,就是还喜欢了?”   “……没有。”   “我不管你之前到底有过几段感情经历。”顾轻寒神色专注,声线清冷,“跟我在一起时,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秦穆:“嗯。”   “至于那个叫沉年的人——”青年冷冷地瞥了眼秦穆,用命令的语气道:“忘了他。”   “……好。”还真是霸道,一点都不可爱。   明明是同一个人,居然拥有性格截然相反的两种人格,真是令人头疼啊。   顾轻寒心里是不太高兴的,本应该美好的下午,全被刚才的那一幕破坏了,他甚至怀疑,秦穆在床上是不是把他当成了那个叫沉年的替身。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抑制不住心底流窜的怒火。   扳着脸,顾轻寒当着男人的面穿好衣服,转身看向男人,“你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   秦穆微笑着说:“随便,你自由发挥就好。”   “嗯”了一声,顾轻寒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厨房里就传来了各种洗菜切菜的声音。   看来这性格虽然变了,某些爱好还是共通的,比如做饭。   由于刚才的那一场乌龙,某人身上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用餐的那一刻。秦穆确实饿了,无视对方阴测测的目光,拿起筷子开始飞快地进食,他在餐桌上的仪态一向很好,虽然吃饭的速度不慢,但吃相优雅斯文,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赞赏跟愉悦。   眼底的寒气消散了些,顾轻寒淡淡地问:“好吃吗?”   “很棒。”秦穆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能不好吃么,这些菜都是他爱吃的,看来沈沉年还是在潜意识里照顾到了他的口味。   即使作为第二人格存在的顾轻寒,并没有发现异常。   饭毕,秦穆主动提出要洗碗,算作是一个小小补偿,却被顾轻寒冷淡地拒绝了:“不用了,你先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吧,昨晚你应该挺累的。”   老实说他昨晚并不累,只是刚才又跟沈沉年厮磨了大半天,腰还真有点酸。毕竟,他现在是个三十二岁的成熟男人,比不得这些个小年轻,二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   秦穆没有坚持,乐得轻松地坐在沙发上,随手捞过一本书翻阅着,时不时打量着厨房那边某个忙碌的身影。   真好,沈沉年又回来了,虽然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秦穆忍不住勾了勾唇,恰逢顾轻寒转头朝他看来,四目相对,秦穆冲青年放电,后者不自然地收回了视线,继续手里的动作。   洗好碗后,顾轻寒来到秦穆的身旁坐下,声音依旧淡淡的,不过仔细看他的眼神,似乎透着一丝紧张,“既然确定要交往了,那是你搬过来还是我搬过去?”   他们的房子隔得那么近,十分钟的脚程,还需要同居么?   秦穆笑了笑,以一种似是而非的语气道:“你怎么知道你是否通过了我的考核呢?”   “……”   顾轻寒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这个男人说出他不那啥的话,他马上扑倒他,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虽然昨晚是他的第一次,在此之前他连那种片子都没有看过,不过他在房事上似乎颇有天分,能够无师自通,昨晚这个男人在床上的各种反应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见青年一脸严肃,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僵硬,秦穆笑了笑,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勾起手指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昨晚的表现我很满意。”两年前他们都滚过多少次了,这小子的表现能不好么。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轻寒如释重负,本来略有些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们要同居吗?”   秦穆道:“反正我住的地方离你这儿很近,以后我们可以两头住,上半个月住你这儿,下半个月住我那儿,你觉得呢?”   “可以。”顾轻寒点了点头,随即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爸妈认识。”   “……”不用这么着急吧。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猜到男人应该是有什么顾虑,顾轻寒再次冷下了脸,“你不会是只想跟我玩玩,压根就没想过要跟我见父母吧。”   秦穆:“你还在上学,见伯父伯母这事儿不着急。”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订婚,等我毕业了我们再结婚。”   秦穆:“……”   这小子想的未免也太远了吧。   “怎么,你不愿意?”   漆黑的双眸里似凝结了细碎的冰,顾轻寒沉沉地问道。   “没有。”秦穆肯定要否认。   他跟沈沉年结婚当然没问题,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沈沉年的人格一分为二了,不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他一个人还不够沈沉年跟顾轻寒这两个人格分的啊。   总不能把他的身体劈成两半吧。   秦穆是不介意享受“齐人之福”的,一个情人身上有两种人格,等于说他拥有了两个性格不同的情人,这种体验对秦穆来说既新奇又刺激,当然,前提是沈沉年的两种人格能接受彼此的存在,并且做好“三人行”的准备。   以他对沈沉年跟顾轻寒的了解,“三人行”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了。   耳边传来青年清冷淡然的嗓音:“那你是答应了?”   秦穆只能找借口搪塞:“太快了,我跟你才认识一天,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青年的双眸清澈而明亮,注视一个人的时候,被注视的那个人不由地有种会被对方看穿的错觉。   秦穆定了定神,挑眉笑答:“是的。”   “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把我拐上了床,对于这件事你就不觉得草率了?”   秦穆一噎,这小子看着严肃又清高,嘴皮子倒是厉害,正想找借口反驳,又听青年道:“昨晚是我的第一次。”   “……”屁!   青年神色认真,缓缓道:“我不是随便的人。”   “……嗯。”   “我是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的,所以才会跟你上床。”顾轻寒一字一顿地说完,停顿了两秒,定定地直视秦穆,“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觉得时间太短,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但我希望不要超过三个月。”   思忖了片刻,秦穆回:“好吧,我会认真考虑的。”也不知道沈沉年什么时候出现,他要先探探沈沉年的口风才行。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晚上,尝到甜头的顾轻寒食髓知味,缠着秦穆又要了几次,结束后,他倦极睡去,然后沈沉年就醒了,目露幽怨地瞅着秦穆。   一对上那熟悉的目光,秦穆就知道是沈沉年回来了,仔细想想,好像每次他们人格交换,都发生在其中一方睡着后。   秦穆舒了一口气,“干嘛这么看我?”   “你又跟他睡了。”   秦穆:“……他不就是你么?”   “这不一样。”沈沉年抓起秦穆的两手放在嘴边,一边亲一遍问:“我跟他,你比较喜欢谁?”   秦穆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含笑道:“自己的醋也要吃啊。”   “他是他,我是我。”沈沉年蹙了蹙眉,“他跟你求婚了。”他可是记得秦穆跟那个人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的。   秦穆听了,扬了扬眉,“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需要再说一遍了,现在怎么办,他只给我三个月的考虑时间,我要不要答应他的求婚?”   “当然是拒绝了。”   沈沉年一直在暗搓搓地思考着杀死另一个人格的方法,他才是秦穆的原配,那个顾轻寒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小三。   秦穆闲闲地道:“可你都是个死人了,我不嫁他也嫁不了你,你身份证都收回了,你还怎么跟我领证?”   沈沉年:“……”以他爸的背景,重新弄一个不难,可关键是秦穆已经顶替了他的身份,难不成要把自己说的谎言拆穿?   第192章 谁在他背后   为了不让顾轻寒苏醒,沈沉年决定不睡了,每天咖啡不断,困了就喝。   秦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真不睡?”   “你睡吧,我不困。”   即使刚跟秦穆滚了床单,青年依旧挣扎着起身,打算去浴室冲个冷水澡。   秦穆从身后拉住他的手,声音慵懒而低沉,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别折腾了,你不睡的话,等顾轻寒醒来,他该要怀疑了。”   这句话成功让某人的脚步停住。   沈沉年迟疑地道:“可是我睡了,要后天才能见你了。”   秦穆随口道:“一天而已,天天待在一起你不腻啊。”   “不腻。”   秦穆:“我腻。”   沈沉年咬了咬唇,转身扑到秦穆身上,鼻尖抵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那在我沉睡的时间里,你不能喜欢顾轻寒。”   “行。”秦穆一口答应。   沈沉年脱口而出:“你答应的那么快,肯定是在说谎。”说完这话,沈沉年自己倒是先愣住了。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对了,顾轻寒昨天说过类似的话。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才不要像那个无趣的家伙呢。   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想,秦穆一个翻身将他反压在身下,曲起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别有心里负担,顾轻寒是你继承了这具身体原主记忆后分裂的另一个人格,他也是你。”   沈沉年径自摇头,“不一样的。”   秦穆反问:“怎么不一样?”   沈沉年有些词穷,顿了顿,才低声道:“我不希望你喜欢上另一个我。”他会忍不住自我怀疑,他本来的人格是不是没有那个分裂出来的人格有魅力。   秦穆扯了扯嘴角,用力揉乱他的头发:“傻瓜。”   他不懂沈沉年在烦恼些什么,即使他真的喜欢上沈沉年的另一个人格,那也是基于他们两人是同一个人的基础上才会喜欢的啊。   停下手,帮青年抚平了揉乱的头发,秦穆俯身将唇印上青年的额头,声音温柔又不失强硬:“睡觉。”   “哦。”即使心底再怎么不想睡,沈沉年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他还沉浸在秦穆刚才那个轻柔而温存的额头吻里,想想心里就美滋滋的。   至于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沈沉年模模糊糊地想,改天他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说不定心理医生能用催眠或者其他方法消灭他的另一种人格。   ……   周末两天很快过去,到了第三日的早晨,毫无意外的,沈沉年又变回了顾轻寒。   秦穆从床上坐起,雪白的薄被缓缓下滑,不经意间露出了一身暧昧的痕迹。顾轻寒很快被秦穆的身上的痕迹所吸引,耳尖不由有些发红,偏白皙的脸上一派正经的表情。   “你醒了。”   秦穆点头,然后就听到顾轻寒道:“早饭做好了。”   “你真贴心。”嘴角毫不吝啬地勾起一道迷人的笑弧,秦穆掀开被子,当着青年的面,慢条斯理地将衣服床上,后者面色一僵,悄然转身背对着秦穆,只余两个红红的耳垂暴露在秦穆的视野里。   秦穆扯了扯嘴角,笑了。   不管怎么样,沈沉年跟顾轻寒这两个人格间还是有共同点的。   用过早餐,秦穆跟顾轻寒道:“我先去公司了。”   “你今天还要上班?”顾轻寒一愣。   秦穆道:“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一。”   星期一?顾轻寒皱眉,“不是星期天吗?”他本来下午还打算带秦穆去看电影的。   秦穆眼也不眨地道:“你记错了,今天是星期一,不信的话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时间。”   顾轻寒按照他说的捞过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显示的是星期一,他一时有些愕然,怎么会,他脑子里竟然没有有关昨天的任何记忆。   他动了动唇:“我们昨天……”   秦穆暧昧一笑,哑声道:“哦,我们昨天一整天都在床上度过的。”   顾轻寒面色尴尬地移开了目光,眉心微皱,依旧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不过他也不好意思问得太详细,只能暂时先把疑问压在心底。   顾轻寒转移话题,问:“你晚上几点下班?”   “五点。”   “那我晚上来接你下班。”   虽然是命令的语气,秦穆却不反感,“你不用上学么?”   “今天下午没课。”   秦穆哦了一声,随口道:“好。”顾轻寒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这是秦穆始料未及的,如果把顾轻寒当做独立的个体来看,那顾轻寒是他这几个世界里最快确定关系的一个男朋友,没有之一。   短暂的聊天过后,秦穆要出发前往公司了,开车之前,他问顾轻寒要不要开车送他去学校,顾轻寒拒绝了。秦穆没有多问,跟他说了句晚上见后便驱车离开了。   也许是因为身心都得到了纾解,秦穆一整天都神采奕奕,有着用不完的劲儿。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秦穆刚踏出办公室,手机铃声就响了,他勾了勾唇,直接接通了电话,“我刚下班,你已经到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陈妄低沉温和的声音:“秦穆,是我。”   “哦,是你啊。”秦穆拿开手机看了下号码,然后重新把手机贴在耳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陈妄本来想问他同学聚会那天他去哪儿了,怎么半天都不见他出来,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只是道:“我妈来了,她想见见你。”   秦穆问:“伯母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   秦穆嗯了一声,道:“我跟你早就分手了,我跟伯母也没必要见面了吧。”   “秦穆,我妈难得来a城一次,她想在临走之前看看你,你知道的,我妈很喜欢你,这些年也一直在我耳边提起你。”   “抱歉。”秦穆道:“我没空。”   “我就在你公司楼下。”陈妄语气重新恢复强硬,“只要你肯满足她这个心愿,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满足你。”   在感情上渣成渣渣的渣攻,却是一个大孝子,说出来真是讽刺。   秦穆有些厌烦,“我还是那句话,抱歉,我没有那个义务见她。”说完,他直接把电话挂了,走进专属电梯,按下了通往一楼的按键。   到了楼下,秦穆才走几步,就撞上了迎面朝他走来的陈妄。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来来往往不少人都朝秦穆打招呼,秦穆敷衍地点了点头,扫了陈妄一眼,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亦步亦趋的脚步声,秦穆知道陈妄跟在他的身后,声音不禁开始泛冷:“陈总还有什么事吗?”   被秦穆直接拒绝后,陈妄不会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他妈那边他一会儿如实跟她说就行,沉默了一会儿,他道:“我跟陆之洋分手了。”   秦穆脚步一停,嘴角勾起讽刺的笑,“他没利用价值了?”   “嗯。”陈妄也没有在秦穆面前伪装什么。他知道秦穆跟陆之洋的关系如同水火,秦穆一直介意他跟陆之洋在一起,现在他跟陆之洋分了,秦穆应该会觉得开心吧。   如同他预想的那样,秦穆脸上果然露出冷酷的笑意:“恭喜啊。”   陈妄语气极淡:“你开心就好。”   “呵。”秦穆嗤笑了一声,道:“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的,不过陆之洋那人可不好甩。”   “这你就不必担心,我……”   话没说话,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秦穆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接起电话,脸上漾开柔和的笑,“到哪儿了?”   陈妄一怔。   自从那只鬼消失后,他很久没有看到秦穆露出这么轻松的毫无任何防备的笑了。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他看到秦穆放下手机,目光在周围搜寻了一圈,然后定在了某一个方向。   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陈妄看到对面站着一个高挑削瘦的青年,青年同样拿着手机,正用带着敌意的冷漠目光盯着他跟身旁的秦穆。   没等他回过神来,秦穆已经迈开步子朝对方走去,陈妄站在原地,看着秦穆将手搭在青年的肩膀,然后跟他道:“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新交的男朋友,顾轻寒。”   新男友啊。   陈妄垂下眼,嘴角噙着一起淡笑:“恭喜。”   “谢谢。”   对于陈妄言不由衷的祝贺,秦穆不过扯了扯嘴角,随即将注意力放在身旁的某人身上,以双方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的么?怎么过来了?”   意识到秦穆这句话是故意说给陈妄听的,顾轻寒默了默,配合地道:“想早点看到你。”   秦穆闻言,眼里笑意加深,随口道:“天天看你不腻啊。”   顾轻寒没说话,扫了对面的陈妄一眼,“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第193章 谁在他背后   “别误会。”没等秦穆开口,陈妄笑着道:“我跟秦穆是老朋友了,这次来是想跟他聊生意上的事,我没想到他原来有约了,要说打扰那也是我打扰了你们。”   说着,他看了看时间,主动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嗯,拜。”   秦穆笑容淡漠地回了一句   等到陈妄开车离开了这里,顾轻寒一声不吭地将男人搭在他肩膀的手挪开,转过身,跟男人面对面,目光里带着刺探的意味。   他问:“你跟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秦穆也不瞒他,“我前男友。”   顾轻寒:“是那个沉年?”   秦穆摇头:“不是,刚忘了跟你介绍他了,他叫陈妄,是陈氏集团的老总。”   青年眸色一冷,凉飕飕地刺了秦穆一眼,“你到底有几个前男友。”   秦穆转而搂上了顾轻寒的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连你算在内才三个而已。”   青年抿了抿唇,语气平静地陈述道:“可我就你一个。”   小气这毛病,跟沈沉年一模一样。   秦穆笑着掐了掐他的月要,“我都三十多的人了,没谈过几段恋爱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顾轻寒也知道自己是钻牛角尖了,他悄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以后不要跟他私下见面了。”   “知道了。”被陈妄破坏的好心情又回来了,秦穆扬了扬唇,笑着问:“一会儿我们去哪儿约会?”   “吃饭看电影然后再随便逛逛。”   毫无新意的提议从青年嘴里吐出,秦穆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含笑点头,“都听你的。”要这小子变浪漫,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顾轻寒是自己开车来的,在他的要求下,秦穆没开自己的车,而是上了顾轻寒的车。说起来,秦穆还没问过顾轻寒家里是做什么的,一个大一学生就能开得起七位数的车,没点家底是不可能的。   秦穆问:“平时怎么没见你开车啊。”   顾轻寒一边专心开车,一边淡淡地回:“坐公交挺方便的。”   确实挺符合他的性格。   秦穆笑了笑,又问:“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   “他们做点小生意,我平时不怎么过问。”   秦穆:“谦虚了。”   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顾轻寒转头看向他,用认真的语气道:“如果我是个一穷二白的穷鬼,你还会跟我在一起么?”   “会啊。”   “真的?”   秦穆:“真的,我又不缺钱。”   十五分钟后,车子在一家私人饭馆停下。   有服务员迎了上来,接过顾轻寒递过来的车钥匙,微笑地道:“顾少爷来了,里面请。”   顾轻寒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秦穆:“我们进去吧。”   秦穆收回打量的目光,“好。”   这家饭馆的饭菜味道不错,环境也很好,因为是私人老板开的,来吃饭的顾客并不多,不过看他们穿着考究,想来也是非富即贵,不是等闲之辈。   顾轻寒跟他解释道:“这家饭店是我舅舅开的,我也是第二次来,如果你觉得不好吃,那我们改天换一家。”   秦穆回:“不用,这里挺好的。”   饭毕,顾轻寒驾车带秦穆去了附近的电影院,票是早就买好的,好莱坞科幻动作大片,网上评价很不错。同期上映的还有一部同志爱情片。   如果是老司机的话可能会选后面一部,可惜顾轻寒是个生不出歪脑筋的好学生,做事一板一眼,无趣,还有点专横跟霸道。   电影很精彩,主要是特效很棒,秦穆看得很专注,直到某只冰凉的手悄悄勾住了他的指尖。秦穆愣了愣,继而勾了勾唇,将那只手抓在了掌心。   也不知道这小子在紧张个什么劲儿,掌心一手的汗。   第194章 谁在他背后   电影看完已经九点了。   青年一声不吭地走在他身旁,似乎有点失落,秦穆瞥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没什么。”   “电影不好看?”   顾轻寒:“……时间过得太快了。”   看来是没约会够?   秦穆不由笑了,“等这周六我们再来约会。”   青年这才放松了脸上的肌肉,嘴角微微勾起,“好。”   两人回去好好温存了一番,隔天一早,沈沉年又顶着张怨夫脸凑到秦穆面前,控诉道:“你昨晚又跟他睡了。”   秦穆把他的脸拍开,伸手去够衣服,“他不就是你么。”   “不管,我要睡回来。”   扯开秦穆手里的衣服,直接扔到地上,沈沉年拉过被子,不顾秦穆的抗议压了上去。   秦穆:上班要迟到了。   等沈沉年放过他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吃饱喝足的沈沉年美滋滋的在厨房忙活着午饭,秦穆扶了扶腰,他再饥渴,被人没日没夜地日也会肾虚的。   沈沉年这小子再不节制,身体迟早会出问题。   吃饭的时候,秦穆就房事跟青年进行了一番沟通。   沈沉年拒绝:“现在我只能隔天才碰你,已经比以前节制很多了。”   秦穆:“还有个顾轻寒呢。”他这具身体三十多了,一天早晚好几次,真的吃不消啊。   “你放心,我已经约了心理医生,另外那个人格马上要不存在了。”沈沉年一脸自信。   秦穆不放心地道:“你别乱来,改天我陪你一起去。”   “我知道啦。”夹了只鸡腿塞到秦穆嘴里,青年笑眯眯地道:“快吃吧,一会儿你还要去公司。”   秦穆点头,拿下鸡腿,不忘跟他道:“下午别忘了去学校。”   “好的。”才不去。   秦穆三下五除二把那只鸡腿啃了,然后接过青年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末了,他把脏了的纸巾扔在桌上,道:“我还是送你去学校吧。”   沈沉年:“……”   因为昨晚是顾轻寒开车来接他的,秦穆就开着他的车把沈沉年送去了学校,然后才回公司。   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乎,电话就响了,前台小姐在电话里着急地说:“秦总,有人在下边闹事,吵着要见你,我拦不住他……”   话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然后就响起了陆之洋咬牙切齿的声音:“秦穆,你能耐了啊,是不是你让陈妄跟我分手的!”   秦穆沉下脸:“你们分手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妄来找过你,你这些天没回家,是不是搬去跟陈妄同居了?”他堵在秦穆的小区门口一直没见到人,这才来秦穆公司堵他。   “神经病。”   秦穆懒得解释,挂断电话,然后拨打保安的电话,直接让人把陆之洋扔出去。   晚上下班时,他接到了沈沉年的电话,电话里,沈沉年也提出要跟他约会,秦穆失笑,问:“你就这么想跟顾轻寒比啊,他做什么你也要做什么?”   沈沉年不承认,只道:“我变回人了,还没有跟你正式约会过呢。”   秦穆一想也对,便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你公司楼下,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青年声音里难掩雀跃。   “那我现在就下来。”   挂了电话,秦穆乘坐电梯下楼,果然看到沈沉年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手上还捧着一束玫瑰花。   见男人的目光落到了他手上的玫瑰花上,沈沉年红了脸,慢慢把花藏在身后。   秦穆:“我都看到了。”   沈沉年腼腆地笑笑,一手拿着玫瑰,一手将车门打开,“我已经定好了餐厅。”   秦穆戏谑一笑:“烛光晚餐?”   被猜到了。沈沉年有些懊恼,秦穆已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弯腰坐了进去,侧过头,见青年依旧在发愣,秦穆笑着道:“愣着干嘛?上车呀。”   “哦,好。”   沈沉年回过神来,走到另一边上了车。   今天的沈沉年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西装,打着领带,头上还摸了点发蜡。看上去比平时成熟了很多,秦穆第一眼差点都没认出来。   秦穆凑过去嗅了嗅鼻子,“你抹香水了?”   就在男人倾身的那一刻,某人已经涨红了脸,一边开车,一边结结巴巴地道:“就喷了一点点。”   “脸红什么?”脸上挂着坏笑,秦穆慢慢悠悠地道:“还是你以为我要亲你?”   “……”他确实这么以为的。   秦穆喜欢看他脸红的样子,正要继续调戏几句,余光撇到几道黑色的影子,他表情微变。   “吱——”一声紧急的刹车声划破了苍穹。   沈沉年用力抓紧了方向盘,脸上的红晕尽数退去,只余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九辆重型摩托呈弧形将他们的车包围,陆之洋从身后停靠的车里下来,手执铁棍,冷笑着朝秦穆走来。   秦穆低估了陆之洋的难缠劲儿,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等着他。   他表情冷酷地盯着外面的一群人,右手搭上了沈沉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上,“打过架吗?”   “没有。”   秦穆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会儿躲在我身后,找机会报警。”   沈沉年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陆之洋已经没耐心等下去了,他给几人使了个眼色,那九个男子纷纷从机车上下来,手里举着铁棍,直接走了过来,开始砸车。   砰!   眼看着挡风玻璃上出现一条条裂痕,秦穆眯了眯眼,甩出一句“在车里待着”后,趁其不备打开车门。   离的最近的那个机车男没料到秦穆会突然下车,被车门撞到了腰,正痛得龇牙咧嘴,秦穆趁机夺下他手里的铁棍,对准他的肩膀敲下。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渐渐暗下来的暮色里显得异常清晰。   “啊!!!”   男子捂住肩膀,痛的满地打滚。   秦穆冷冷一笑,目光一一撇过众人,最后落到了陆之洋身上。   薄削的嘴唇弯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秦穆沉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毛骨悚然:“陆之洋,你就这么点能耐吗?”   他的语气称得上轻松悦耳,众人不知怎么的,只觉得遍体生寒。   对上男人带着笑意的狠厉目光,陆之洋有些发虚,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对着愣住的众人吼道:“还愣着干嘛,不想要钱了么,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   听到陆之洋的命令,众人如梦初醒,握紧了手里的铁棍,一步步朝秦穆靠近。   秦穆活动了下手关节,在其中一人朝他挥铁棒前,以鬼魅般惊人的速度击中了他的右手,后者吃痛,伴随着一声痛呼,铁棒砸到地上的声音响起。   趁着众人愣住的刹那,秦穆挟持着先前的那个男子当挡箭牌,然后如法炮制,专门挑手、肩、膝盖这类地方攻击。   看着秦穆跟玩一样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他带来的人的攻击,陆之洋有点后怕,一步步往后退。   恰巧这时秦穆朝他的方向看来,眼里适时流露出了嘲讽跟轻鄙的神色,想到白天被保安轰出去的耻辱,再加上这会儿男人这个眼神的刺激,陆之洋脑子一热,咬了咬牙,加快脚步钻回了车里。   与此同时,沈沉年放下了手机,望向车外明显占据上风的秦穆,嘴角漾开轻松的笑意。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秦穆朝他看来,满是汗水跟血迹的脸上露出神采飞扬的笑容,他扬了扬头,食指跟拇指并拢,抵在唇边,跟沈沉年抛了一个飞吻。   青年羞涩一笑,下了车,刚走几步,刺眼的车灯直射而来。   脸上欣喜的笑容骤然消失,在秦穆转身的那一刻,沈沉年毫不犹豫地跑了上去,在车子撞过来的刹那,一把将秦穆推开。   砰——   肉体跟汽车相撞的声音沉闷地响起,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料到陆之洋会开车撞过来,地上那几个混混要不是跑的快也不能幸免。   又是一声肉体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秦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他看到浓稠的鲜血从青年的头上溢出,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脸。   秦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沈沉年身边的,青年双目紧闭,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这一幕跟过往的某一个世界重合。   他差点以为悲剧又要重演。   指尖发颤,他用力咬了咬唇,抖着手把手指移到沈沉年的鼻下,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他沉沉吁出一口气,抱起沈沉年,驱车往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   沈沉年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   期间警察来医院几次,问了事故发生的情况,也让秦穆做了几次笔录。   陆之洋这故意杀人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等到沈沉年醒来,他睁着一双茫然的眼,望着守在床边一脸喜色的秦穆,喃喃:“秦穆,我……怎么会在这里?”   只一个眼神,秦穆就知道,顾轻寒回来了。   秦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他不知道,沈沉年还会不会回来。   “怎么了?”   察觉到异样,顾轻寒试图起身,脑袋上传来的巨痛让他倒吸一口气,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第195章 谁在他背后   听到青年的声音,秦穆回过神来,道:“你出了车祸。”   “车祸?”可是为什么他没有一丁点印象呢?   知道他心里所想,秦穆只简短地道:“你先好好养伤,其余的事,等你出院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如果沈沉年回不来了,必要的时候,他会把沈沉年的存在告诉顾轻寒,然后把选择权交给顾轻寒,看他是愿意继续做顾轻寒,还是做回沈沉年。   短暂失忆这类事,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但发生过很多次,顾轻寒不得不怀疑,秦穆肯定有事瞒着他,他没有追问下去,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伤养好。   想到了什么,顾轻寒微微侧过头,又问:“对了,开车撞我的人呢?”   漆黑的眸里划过一道厉芒,秦穆沉声道:“已经被警察拘留了。”见青年的神情有些若有所思,秦穆眼神柔和了下来,“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会儿再来看你。”   “嗯。”   青年轻轻点头,即使心底并不想让秦穆离开。   秦穆微微一笑,伸手温柔地抚上了顾轻寒的脸颊,“我先走了。”说着,他俯身,一个清浅的吻随之落到了青年的额头。   只一瞬,柔软的触感就消失了,顾轻寒抬眸,静静地注视着秦穆走出病房,直至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他收回视线,抬手抚上额头的纱布,伤口处传来顿顿的疼痛。   直到现在,他依旧想不起车祸的经过。   也许,他是病了。   ——   秦穆回公司处理了下这些天积累下来的文件,这一忙就忙了大半天。   期间陆之洋他爸陆振邦打来好几个电话,秦穆都没接,倒是陈妄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陆之洋要吃牢饭了,身为陆之洋前男友的陈妄一点表示也没有,不可谓不绝情。   仔细算,两人才刚分手没几天吧。   快要下班前,秦穆正琢磨着一会儿给顾轻寒带什么晚饭好,沈盛年的电话来了。也许是看秦穆这条路走不通,陆振邦曲线救国,把电话打到了沈盛年那儿。   秦穆接通电话:“爸。”   “我听陆振邦说,他儿子把你的小男友给撞了。”电话里,沈盛年的语气很平静,“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秦穆回:“最近刚谈的,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你喜欢男人这件事应该早点告诉我。”许是儿子死过一次,沈盛年把一切都想开了,人活着开心就好。   秦穆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沈盛年反对的准备,听到这话,他愣了一愣,随即道:“谢谢爸。”   “我跟你妈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带他给我们看看。”   “好。”沈盛年的开明让他觉得意外,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秦穆顿了顿,“陆振邦是想让您劝我放过陆之洋吧,您的意思呢?”   “这是你的事,你决定权在你,我不会多加干涉。”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帮陆振邦了。   秦穆眉头一舒,嘴角勾起一个由衷的笑容,“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秦穆出面让那几个混混指认是受陆之洋主使,撞人的车也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全,再加上秦穆请了专打刑事案件的权威律师,最终陆之洋被判七年有期徒刑。   判决下来的那一刻,陆之洋发疯一样地企图冲上去找秦穆拼命,被警卫死死压制住了。他的头被人按在地上,只能睁着那双充满着仇恨跟绝望的眼,死死地瞪着秦穆的方向。   “秦穆,你等着,等我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就是死也要把你拉下地狱。”   秦穆笑笑,优美的唇形微张,用口型道:“那你就去死吧。”他的目标是陈妄,陆之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不会再给陆之洋攻击他的机会。   陆之洋入了狱,陆振邦就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搞出点小动作,想要击垮沈氏集团。秦穆当然不会放任陆振邦继续针对他,积极采取相应的措施应对。   等到沈盛年旅游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董事会,宣布把他名下的所有股份无条件转赠给秦穆,这也意味着秦穆正式成为了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   有了沈氏集团做后盾,秦穆一方面积极拓展公司的业务,把公司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另一方面,也开始跟陈氏集团抢项目抢资源。   如今房地产行业不景气,陈妄也在想办法使公司转型,每次他想往别的行业试试水,总会被秦穆拦路打劫,次数多了,他就知道,秦穆是在故意针对他。   即使早就做好了会被秦穆打击报复的准备,但他没有想到来势是如此的凶猛。当又一次谈好的项目被秦穆截胡,陈妄给秦穆打了一通电话,说要跟他好好谈谈。   彼时秦穆正要接顾轻寒出院。   陈妄的这通电话在他意料之中,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抱歉,我现在没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陈昂出奇的耐心。   秦穆淡淡地道:“等我有空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恰好这时顾轻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谁啊?”   秦穆将手机移开一点,回道:“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   顾轻寒嗯了一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好。”   秦穆含笑着点头,帮顾轻寒打开车门,等到青年上了车,他将车门关上,把手机重新移到耳边,“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真有事了吧。”   电话那头有些安静。   秦穆没什么耐心,正要把电话挂了,陈妄低低的带着自嘲的声音缓缓响起:“秦穆,报复我能让你觉得开心么?”   “当然。”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看来是我错了。”   秦穆呵了一声,道:“你以为我对你还有感情吗?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成王败寇,我很期待你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一天。”   第196章 谁在他背后   电话就此中断。   秦穆收起手机,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顾轻寒用一双清冷而沉静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是什么生意场上的朋友吧?”   张开手臂揉了揉青年的头发,秦穆用无奈的语气道:“被你发现了。”   顾轻寒试探性地问:“前男友?”   “嗯。”秦穆专心开车,很多事他有必要跟顾轻寒说,因而他也没有继续瞒下去,“我跟对方有些恩怨,以后可能会正面交锋。”   “你还喜欢他吗?”   不管是顾轻寒还是沈沉年都喜欢问同样的问题。   秦穆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早不喜欢了。”   “真的?”   秦穆觉得好笑,反问道:“如果还喜欢的话,那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顾轻寒想了想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当然不说并不代表不在意,只是比起秦穆的过去,他更在意的是他跟秦穆的未来。   回到家里,秦穆体谅他大病初愈,亲自煮了两碗面。   秦穆的厨艺其实还不错,是在前两个世界里锻炼出来的,当然会做是一回事,喜欢做是另一回事。   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桌,对面的青年瞅了两眼,道:“原来你还会做饭啊。”   秦穆把筷子递了过去,“尝尝看怎么样。”   顾轻寒接过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放在嘴里,“嗯,挺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点。”秦穆也拿起筷子吃着,不忘道;“以后想吃就没得吃了。”   “嗯?”   秦穆睨了他一眼,道:“以后做饭还是你来。”   “哦。”   青年默默点头,旋即低头开始慢慢品尝着男人的手艺。   等到一碗面下肚,秦穆朝青年的面碗看了一眼,还剩下半碗面。顾轻寒不仅长相斯文,吃起面来也是斯斯文文的,秦穆笑了笑,道:“一会儿别忘了洗碗。”   顾轻寒轻“嗯”了一声,继续把剩下的面吃完,这一过程秦穆就在对面看着,等到青年吃完了面,开始收碗,秦穆一边在一旁帮衬着,一边随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知道顾轻寒这会儿估计积累了满肚子的疑问。   顾轻寒闻言,洗碗的动作一顿,细细想来,在跟秦穆相处的过程中,很多事都被他忽略了。要不是这次受伤住院的事太过离奇,说不定他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沉年是谁?”   当初秦穆跟他说是叫错名字了,现在想来,这个解释看似合理,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想到青年的直觉这么敏锐,秦穆默了默,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其实你不是顾轻寒,而是沈沉年。”   “什……什么?”顾轻寒错愕。   秦穆幽幽地续道:“沈沉年很多年前就死了,死后变成鬼陪在我身边,后来被陈妄,也就是我的前男友发现,他派道士来对付沈沉年,沈沉年之后就消失了,直到两年后,我遇到了你。”   秦穆说的很简短,但听到顾轻寒耳里,仿佛一块大石重重落到了心口。自从跟秦穆在一起后,他就很少再做那个离奇古怪的梦了,如果秦穆说的是真的,那说明他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时候距离沈沉年离开已经两年,我也想重新开始新的恋情,正好遇到你跟我表白,我就想跟你试试,没想到隔天早上醒来,你变成了沈沉年。”   “所以我没有记忆那些时间里,都是沈沉年占用了我的身体?”   秦穆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虽然可以这么说,但你也是沈沉年的一部分,真正的顾轻寒早就死了,你只是受了顾轻寒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的影响,才会分裂成另一种人格。”   这个消息对顾轻寒来说无疑是极具冲击力的。   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当成顾轻寒,结果秦穆告诉他,他是沈沉年,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秦穆:“也许你会觉得我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并不相信我说的这些,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我信。”缓缓将头抬起,顾轻寒转头看向秦穆,眸色专注而深沉,“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相信。”   如果没有那些梦,如果说这些话的不是秦穆,他确实不会相信。   但正因为那个人是秦穆,他才会无条件地相信他。   秦穆也定定地跟青年对视着,从青年清澈干净的目光中,他能看出他的坚定跟信任,他确实是相信他的。被人信任的感觉很不错,秦穆不由勾起了一丝笑,抬手抹去顾轻寒脸颊沾到的洗洁精泡沫,“别这么容易相信人,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顾轻寒动了动唇:“不怕。”   男人挑眉,有些好奇“为什么?”   顾轻寒极为肯定地道:“你不会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自信。   “好吧。”   秦穆耸了耸肩。   顾轻寒停下手,转身跟男人面对面,“沈沉年是什么样的人?”那个原本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啊。”想到那个小气鬼,秦穆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比较容易害羞,动不动就脸红,占有欲又非常强,我稍微跟别人多说几句话,他就会生闷气,小气的不行。”   虽然说的都是对方的缺点,秦穆说话时的表情却是笑着的。   顾轻寒不由有些沉默。   他想起了梦里的点点滴滴,老实说,他很羡慕沈沉年,即使他是沈沉年的另一个人格。以前秦穆选择瞒着他,而现在他却主动告诉他,这其中的原因他不想去想。   把洗好的碗放好,摘下手套,青年转身回到客厅,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他知道秦穆跟在了他的身后。   “不高兴了?”   刚一坐上沙发,秦穆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随即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顾轻寒没有抗拒,沉默地依偎在秦穆的怀中。   “我没有不高兴。”他慢吞吞地陈述道。   秦穆没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把他一开始就想说的话道了出来:“这次车祸后,沈沉年又消失了,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我……”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他回来吗?”顾轻寒打断道。   秦穆看了他一眼,道:“说不想让他回来是骗人的,不过你也是独立的人格,我不会为了我的私心勉强你做些什么。”顾轻寒只是沈沉年的另一个人格而已,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他又何必拘泥于眼前这个青年到底是沈沉年还是顾轻寒呢。   顾轻寒相信这些话是秦穆的真心话。   可他控制不住地想,当初秦穆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他是沈沉年?他甚至开始介意,秦穆到底喜欢他这个人格还是沈沉年本来的人格。   他不想让自己太过纠结,就把他在意的这个问题问了出来:“那在我跟沈沉年之间,你喜欢谁多一点?”   虽然从本质上来讲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性格却截然相反,顾轻寒比沈沉年勇敢,也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是秦穆所欣赏的。   如果要按照先入为主的观念,他应该选沈沉年的,但同时他也清楚,他是喜欢顾轻寒的,当初答应顾轻寒的告白时,他还不知道顾轻寒就是沈沉年。   如果没有这一茬,顾轻寒就只是顾轻寒,他也会跟顾轻寒在一起的。   “如果我说两个都喜欢,你会觉得我很花心么?”   最终,秦穆也跟顾轻寒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当初沈沉年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以他们俩是同一个人这个理由带过了,他知道真这么说,以沈沉年的性格,肯定会钻牛角尖,但顾轻寒不会。   “会。”   青年一点也不给秦穆面子。   对他的回答丝毫不觉得意外,秦穆笑了笑,道:“那你还喜欢我吗?”   顾轻寒沉默片刻,道:“你说沈沉年很小气,其实我也很小气。”   “嗯。”   “最初,我跟你搭讪,是因为我在梦里梦到过你很多次,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我不想就这么错过你。”   原来顾轻寒梦到过他,这一点秦穆觉得挺意外的,“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你吸引,或许是因为沈沉年的记忆影响了我。”顾轻寒抬眸,定定地锁定了秦穆的眼,“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顾轻寒也好沈沉年也罢,都是同一个人,所以我才会喜欢你。”   “嗯。”   “我跟他是一体的,不管以哪种形式存在,都磨灭不了我跟他之间的联系。”   秦穆:“你想说什么?”   顾轻寒牢牢盯着秦穆的眼,一字一顿地道:“我觉得当顾轻寒挺好,如果我一直当下去,你会支持我吗?” 第197章 谁在他背后   秦穆一愣。   他明白顾轻寒的意思,他是想以现在的这个人格生活下去。   这是顾轻寒的选择,秦穆没什么好指责的,只是心底难免会觉得有些遗憾。毕竟沈沉年是为了救他才消失的。   “如果你想让他回来,你不用顾忌我,直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他想听的是真话。   耳边不经意传来青年的声音,秦穆回过神来,“我承认,我很想让他回来,但如果代价是让你消失的话,那还是维持现状吧。”   明确从男人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顾轻寒松了一口气,脸上僵硬的线条渐渐软化下来,他微微笑开,眉目清隽而舒缓,“秦穆,谢谢你。”   “谢我什么。”   顾轻寒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拉过秦穆的手,指节富有技巧地帮秦穆按着手指,不忘旧事重提:“你现在可以跟我回去见我爸妈了么?”   秦穆含笑点头:“当然可以。”   这话传到青年耳中,他澄澈的双目微亮,正要说什么,秦穆先他开口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跟我回家一趟吧。”   “啊?”   秦穆:“我爸妈想要见你。”自从那次车祸后,知道他的性取向的沈盛年时不时让他带男朋友给他看看,秦穆以顾轻寒伤势未愈为由拒绝了,现在顾轻寒出院了,他也没有再推脱的道理。   不过——   秦穆顿了顿,道:“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   见秦穆面色凝重,顾轻寒的表情不由有些严肃,“你说。”   “你才是我爸妈的儿子。”   顾轻寒先是一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然后秦穆就把他代替沈沉年混入沈家的经过告诉给了他听,等到全部说完,秦穆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一旁的顾轻寒没有声音,秦穆也不着急,给他时间慢慢把自己刚才说的事情消化。   等到两杯茶下肚,秦穆终于听到了顾轻寒的回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为了报复陈妄对你的背叛,以沈沉年的身份成为了沈氏集团的总裁?”   秦穆点头:“是的。”   “沈盛年不会发现你是冒牌货?”   秦穆:“当然不会,沉年把他从小到大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我。”   顾轻寒“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秦穆斜睨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想把沈氏集团要回去,等我报了仇,我就把它还给你。”   “不用了。”顾轻寒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既然跟了我,沈氏集团就当是我送你的聘礼。”   “……”   “你想要报复陈妄,我想我可以帮你。”   秦穆本来想说他一个人就能搞定,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怎么帮?”他来了兴致。   顾轻寒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吧。”   “什么身份?”   “我现在是顾氏集团总裁顾明朗的独生子。”   “……”要不要这么巧。   身为a城的两个龙头企业,沈氏集团跟顾氏集团平日里没有什么业务往来,大有王不见王的架势。   顾明朗的名头虽然很响亮,但他对自己的唯一的儿子的身份很是保密,因而秦穆并不知道顾轻寒是顾明朗的独生子。   秦穆:“那你之前跟我说你爸是做小生意的?”   顾轻寒语气平平:“我没有故意要隐瞒,是你不肯跟我回去见父母的。”   秦穆扯了扯嘴角,习惯性地伸手捏了捏青年的脸颊,“行吧。”看来老天都在帮他,面对沈氏集团跟顾氏集团的联手打压,陈妄再有本事,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顾轻寒其实并不喜欢秦穆对他做的这些小动作。   也许这是秦穆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但在顾轻寒看来,总有种被秦穆当成小孩子看待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将秦穆的手拉下,转而捧起秦穆的脸,“以后不要捏我的脸了。”   “嗯?”   顾轻寒点了点自己的唇,一本正经外加一脸严肃地道:“你可以碰这里。”   秦穆眨了眨眼,忍笑着将唇印了上去,讪然笑问:“是像这样么?”   雪白的耳尖悄悄红了,顾轻寒轻轻颔首:“嗯。”   秦穆又将唇贴到了青年的脸颊,哑声问:“这样呢?”   “……”   秦穆继续逗弄,将唇凑到青年的耳边,一边吻一边问:“这样可不可以?”   轻而易举被男人挑起了那啥,顾轻寒憋了憋眉,顺势把秦穆推到沙发上。喑哑而低沉的笑声近在耳畔,对上男人藏着戏谑的目光,顾轻寒微恼,直接堵上了秦穆的唇。   然后就是一番不可描述的亲密行为了。   翌日。   秦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鼻息间已经闻到了阵阵馥郁的香气,耳边听到顾轻寒忙活的声音,秦穆勾了勾唇,趿拉着拖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听到脚步声,顾轻寒头也没回地道;“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早餐马上就好。”   秦穆径自走到青年的身后,支着脑袋扫了眼锅里的食物,然后道:“对了,我跟沈盛年打过招呼了,今天带你回去吃饭来着。”   哐当。   右手一颤,铲子自青年的右手滑落。   秦穆眼明手快地拉过顾轻寒,防止他被溅起的滚烫的沸水烫到。顾轻寒依旧顶着一张扑克脸,从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有那双眼里依稀浮起了一丝慌张跟无措。   秦穆闲闲地提醒道;“面要糊了。”   顾轻寒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关火,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盛面。   等到两人在客厅落座,顾轻寒有些迟疑地道:“我还什么准备都没有。”   秦穆好笑地道;“你见自己的爸妈不需要这么紧张吧。”   见自己的父母当然不紧张,紧张的是要去见秦穆名义上的父母。顾轻寒慢吞吞地开始吃面,才吃两口,他又停下筷子,“一会儿我该穿什么衣服?”   秦穆随口道;“就穿你平时穿的。”   顾轻寒当然不可能听秦穆的,用过早餐,他就埋首在衣帽间,开始翻找着比较正式的西装。秦穆倚靠在门口,看着顾轻寒翻箱倒柜地捣鼓着什么,哑然失笑:“你翻出来的那几套就很好,随便挑一身穿着就好了。”   “还是打扮的成熟点比较好。”   秦穆:“为什么?”   顾轻寒没说话,他担心他太年轻了,他父母会不放心把秦穆交给他。   结果忙活了小半天,顾轻寒挑了身比较成熟的西装穿上,还有在头发上抹上发蜡,把头发往后梳,梳了个大背头,捣鼓完了往镜子前一站,镜子里的青年看上去比之前成熟稳重很多。   顾轻寒满意地勾了勾唇,推开衣帽间的门,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嫌青年打扮起来太慢,秦穆就回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无聊地嗑起瓜子,听到脚步声,秦穆随意地抬起头,然后定住,直勾勾地瞪着青年那仿佛上个世纪的打扮。   皱了皱眉,秦穆道:“这是什么鬼样子。”   他还是喜欢顾轻寒原本蓬松柔软的头发,摸起来有手感,他很享受指尖穿梭在青年发丝间的快感,这会儿青年的头发上都是发胶,他都无从下手了。   总不能摸一手油吧。   忽略秦穆说的话,顾轻寒问:“我爸妈喜欢什么?”   秦穆:“只是见个面而已,又不是上门提亲,不需要买什么东西的。”   “总要给他们留一个好印象。”顾轻寒淡淡说着,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还来得及,我们先去给爸妈买礼物吧。”   “……好吧。”   顾轻寒给沈盛年买了块手表,给沉翘买了只翡翠镯子,外加一些烟酒礼品,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卡上大几百万就没有了。他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完全是凭直觉挑的。   开车前往沈家的路上,顾轻寒正襟危坐,身体都没移动一下,面上倒是一派平静。   秦穆分神瞟了他一眼,道:“别紧张。”   顾轻寒硬邦邦地道:“我没紧张。”   秦穆笑了笑,没拆穿他,放了首比较舒缓的歌曲。   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没再说话,秦穆专心开车,而顾轻寒则拿起手机查阅着什么。趁着红灯的时候,秦穆偷偷扫了一眼,手机上赫然写着“如何讨岳父岳母的欢心”。   秦穆:都说了不用紧张的。   半小时后,车子在沈家门前停下。   沉翘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秦穆从车上下来,她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沉年,回来啦。”说着,目光自然移到了秦穆身旁的年轻男子身上,“这位是?”   秦穆:“妈,跟你介绍一下,他叫顾轻寒。”   “伯母您好。”顾轻寒微笑着点头。一踏出车门,他跟换了个人一样,原先的紧张一扫而光,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又真诚。   “你好。”沉翘笑着道:“快里边坐吧。”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顾轻寒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了过去,沉翘客气了几句,伸手接过,然后看了眼秦穆,秦穆脸上同样露出一丝浅笑,朝沉翘点了点头,沉翘收回目光,“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快进来吧。”   她对顾轻寒的第一印象很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觉得顾轻寒很亲切,待人接物很有礼貌,至少这第一关是过了。   进了屋,沈盛年已经在屋里等着了,秦穆扬起笑,叫了声“爸”,后者点点头,目光移到顾轻寒的身上。   面对沈盛年极有压迫性的目光,顾轻寒心头一紧,脸上却是笑容不减,“伯父好。”   沈盛年淡淡点头,从沙发上站起,“吃饭吧。”   四人围着餐桌坐下,沈盛年坐在主位,两旁分别坐着秦穆跟沉翘,顾轻寒就坐在了对面。   沉翘忙着给秦穆夹菜:“最近忙公司的事忙坏了,看你瘦的,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只一会儿工夫,秦穆的饭碗上的菜就堆成了小山状。   “谢谢妈。”秦穆笑着道。   虽然是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但顾轻寒还是倍感压力,当然他掩饰地很好,主动开口夸奖道:“伯母,你做的菜真好吃。”    第198章 谁在他背后   刚才临时抱佛脚查了下资料,夸丈母娘总是没错的,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实很喜欢吃她做的菜。   果然,这话一出,沉翘脸上堆了笑,也给顾轻寒夹了些菜,“喜欢吃就多吃点。”   沈盛年不怎么客气地问:“你今年多大了?”虽然这小子一副老成的打扮,他还是一眼看出对方年纪很轻。   而顾轻寒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再过两个月就满22了。”   沈盛年:“家里有兄弟姐妹么?父母是做什么的?”   沉翘用手肘拱了拱他的月要,“诶,你这是在审犯人啊,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顾轻寒温和又不失礼貌地回道:“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他们是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   顾轻寒正要回答,一旁的秦穆接口道:“他爸是顾氏集团的老总顾明朗。”   这话一出,沈盛年先是一愣,随即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都是生意人,利益自然是放在第一位,得知顾轻寒是顾明朗的独子,沈盛年第一反应是两家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第二反应就是看顾轻寒相貌谈吐都不错,如果真心喜欢秦穆,他不会反对。   沈盛年沉吟了几秒,问:“那你爸知道你们的关系了么?”   顾轻寒从容应对:“我已经跟家里人出柜了,他们也支持我的选择,早先我就想带秦穆去见见他们,秦穆一直不同意。”   沈盛年转头看向秦穆,“他说的是真的么?”   秦穆:“那时候认识时间太短了,我想多处一段时间,所以就没同意。”   沈盛年嗯了一声,原本肃然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你们俩的事,我们不会多加干涉,有时间的话,沈顾两家出来吃个饭。”   顾轻寒:“谢谢伯父体谅,我回去就跟家父说。”   通过了沈盛年跟沉翘这一关,秦穆跟顾轻寒的关系也算是稳固了,离开之前,沉翘让秦穆下次来的时候把顾轻寒也带上,秦穆笑着应下了。   回去的路上,顾轻寒终于放松了一直绷着的神经,将后背靠在车座的椅背上,“原来我父母是这样的。”   “有什么感想?”   顾轻寒喃喃:“以未来女婿的身份去见自己的爸妈,这种感觉很奇妙。”   “现在不紧张了吧?”   顾轻寒坐直了身体,“我没有紧张。”   秦穆笑了笑,不跟他争辩,转移话题道:“什么时候拜访下我未来的老丈人?”   顾轻寒抿了抿唇,嘴角忍不住抹开一丝笑弧,“随时。”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挑个日子吧。”秦穆转动方向盘,将车子拐入了小区。   他回的是他自己的家,停好车,跟顾轻寒一同下了车,往公寓走去的时候,远远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了门口。   秦穆步子一顿,身旁的顾轻寒察觉到了异样,“是他?”他的记性很好,即使跟陈妄只有过一面之缘。   “嗯。”   顾轻寒不由冷下了眉眼,他的气质本来就高冷端肃,不笑的时候,周身散发的气息越发的冷漠疏离。   陈妄显然也发现了秦穆以及他身旁的顾轻寒。   当时在停车场他见过顾轻寒,后来暗中派人调查过顾轻寒,得知顾轻寒的身份后,他也是吃了一惊。   一个秦穆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秦穆再跟顾轻寒联手,那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斗不过他们身后的势力。于是,他想到了利用陆之洋来对付他们。陆之洋性格冲动,他故意在陆之洋来找他复合的时候,不经意透露出想要跟秦穆重修旧好的想法,陆之洋深受刺激,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去找秦穆麻烦。   他知道那天秦穆要跟顾轻寒去约会,也算准陆之洋会去找他们麻烦,他想,既然秦穆不念旧情,他也没有必要对秦穆手下留情,他是喜欢秦穆,而且这份喜欢一直没有变过,但秦穆的目的是要让他一无所有且永无翻身之日,他不能坐以待毙。   本来他的目的是借陆之洋的手除去秦穆或者顾轻寒当中的任何一人,但他高估了陆之洋的能耐,顾轻寒虽然受了伤,却没有生命危险,而陆之洋却为此付出了坐牢的代价。   不过得知秦穆安然无恙时,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对秦穆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同时也包含了对秦穆的欣赏,他承认当初对秦穆有所亏欠,他也愿意尽可能地补偿他,但秦穆要的是他给不起。   把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秘密压在心底,陈妄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噙着笑容等着秦穆跟顾轻寒走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在陈妄面前站定,秦穆语气冷淡地问。   陈妄脸上笑意不减,扫了眼秦穆身旁的顾轻寒,跟秦穆道:“有些生意上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秦穆:“我不记得有跟贵公司合作过。”   陈妄语气恳切:“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秦穆没回话,而是把目光投向顾轻寒,“轻寒,你看……”   接收到了男人眼神里投来的信息,顾轻寒淡淡地道:“我明天还要带你回家见我爸妈,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准备,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听到这话,陈妄笑容一窒。   秦穆转头看向他,“抱歉了。”说是这么说,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明白这是秦穆的推脱,陈妄后退一步,“那打扰了。”说着,他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目送着陈妄开车离去,顾轻寒道:“他是想来求你吧。”   “不是。”   秦穆了解他,陈妄卑鄙了些,不择手段了些,但该有的骨气还是有的。陈妄可能会向任何人低头,却唯独不会低声下气来求他放他一马。   收回目光,顾轻寒瞥他一眼,“你倒是了解他。”   “吃醋了?”   “没有。”顾轻寒迈开步子走在前头。   秦穆笑笑,跟了上去,“对了,明天真的要见你父母?”   “嗯。”   “这么快,我两手空空去不太好吧?”   顾轻寒掏出秦穆家的钥匙开了门,大手一伸把秦穆拉了进去,转身把男人抵到了门上,“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只差你了。”   秦穆挑起个懒洋洋的笑,故意用手指挑开青年系的一丝不苟的领带,“你真是考虑周到,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顾轻寒没说话,直接上手,用行动暗示秦穆该怎么回报他。   然后就是一系列不可描述的行为了。   某人虽然不承认吃醋,却用身体力行来表达他的醋意到底有多大,秦穆享受着他激情有力的那啥时,忍不住想,或许他应该时不时让顾轻寒醋一下的。   第二天,两人收拾收拾后,就去见顾家的长辈了。   与沈家简单的见面相比,顾家就比较兴师动众了,基本把能请的亲戚都请来了。顾明朗作为大家长坐在主位,两旁按顾家族谱上的辈分依次排列。   好在秦穆见惯了大场面,没有被眼前的这副阵仗吓到,相反,他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地应对着众人的各种刁难,等到一轮对话结束,顾明朗对秦穆很满意,一挥手,示意开饭。   饭毕,秦穆又被顾明朗带着一一认识顾家的其余长辈,秦穆记性好,记一遍就全记住了。   一通折腾下来,等秦穆从顾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顾轻寒语气略带关心,“没事吧?”   “没事。”   “刚我爸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结婚。”   秦穆:“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等我过了22岁生日。”   秦穆:“不等你毕业了再说啊。”   顾轻寒摇了摇头,“那样的话,还要再等几年,我不想等了。”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双方父母见面,商定两人结婚的黄道吉日还有彩礼嫁妆之类的事。当然,两家就谁嫁谁娶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双方都想另一方嫁过来。   秦穆跟顾轻寒都无所谓谁嫁谁娶,沈顾两家见他们对这事不上心,而他们自己颇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便一横心,选择抓阄的形式来确定哪一方嫁过来。   最终的结果是——   顾轻寒嫁给秦穆。   顾明朗愿赌服输,大手一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陈妄耳里。   秦穆接到了陈妄的电话,这一次,秦穆接受了陈妄的邀约,以胜利者的姿态。   陈氏集团在沈氏集团的故意压制下,内部亏损严重,但陈妄尚且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只要能从银行那里取得贷款,度过这三个月,等之前的项目工程款项下来,他就有办法让陈氏集团起死回生。   可惜的是,顾氏集团跟多家银行关系不错,有了顾氏集团的帮忙,没有银行敢贷款给陈妄,陈妄的处境就变得非常被动。   所以他才三番四次联系秦穆。   赴约之前,为了不让某人醋意大发,秦穆提前跟他打过招呼,并且承诺只呆半个小时就出来,顾轻寒仍旧不放心,亲自开车送秦穆过来后,然后就待在车里等着。   到达咖啡厅的时候,陈妄已经等着了。   他包下了整个咖啡厅,空荡荡的咖啡厅里,除了店长跟服务员外,就只有秦穆跟陈妄两人。   “你来了。”   陈妄坐落的是咖啡厅最好的位置,能够俯瞰楼下的风景。他刚才看到顾轻寒跟秦穆一起来的。   “你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秦穆在陈妄的对面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移到了秦穆的面前,陈妄道:“这里是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要你让顾氏集团收手,它就是你的了。”   “这么大方啊。”   秦穆翻开资料,随意浏览了一下文件上的内容,然后把文件阖上,将后背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右手有规律地敲击着文件的封面。   静谧的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在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身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伴随着哒哒哒的敲击声,秦穆声线懒散而低沉,透着一丝漫不经心:“你这是在求我吗?”   陈妄沉默。 第199章 谁在他背后   陈妄不由沉默。   这些年,他遭受过无数次失败,无数次白眼,终于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他不是没有求过人,但那个对象换成秦穆时,“求”这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   他顿了顿,道:“我是想跟你合作……”   “抱歉。”秦穆打断道:“我不想跟你合作。”   “……”   “实话告诉你,我马上要跟顾氏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也就是顾轻寒结婚了,你消息那么灵通,应该听说了吧。”   “……”   “沈顾两家联姻,等于说我即将拥有两家公司,你觉得我还看得上你的陈氏集团么?”   陈妄没说话,而是用那双幽沉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秦穆,在秦穆眼里,他看不到秦穆对过去有一丝一毫的留恋,这一趟如他预料中的那样,白来了。   可他不会就此倒下。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现在到达的高度不及秦穆如今的地位高,他认输。   不就是从头再来吗?当初他也是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过来的,只不过是重走一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漆黑的眸底渐渐浮现隐秘的笑意,也许是已经做好了白手起家的准备,陈妄的姿态慢慢放松下来,端起咖啡,放到唇边品了一口,   咖啡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陈妄微微眯起眼,声音里藏着叹息般的笑意:“秦穆,你出师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曾经秦穆是站在他身后由他带着的,也是他手把手教会秦穆各种商业手段。他不知道秦穆是如何取得沈盛年的信任,并且让沈盛年把沈氏集团传给他的,他也不知道,秦穆怎么那么好运,交的新男友刚好就是被顾明朗藏得很好的独子顾轻寒。   当然,运气也是一种能力。   在跟秦穆的这场交锋中,师傅输给了徒弟。   秦穆朝陈妄举了举咖啡杯,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心底却隐隐有些焦急。陈妄的败局已经注定,系统却一点动静也明显,很显然,陈妄的痛苦值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疯狂增长。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秦穆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   “你在想什么?”   陈妄放下咖啡,抬眸看向秦穆。   用藏有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对方,秦穆思考了两秒,忽然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初还会让我替你顶罪么?”   “你想听什么答案呢 ?”   陈妄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穆,“我们已经到了今天这样的结局,追究过去的事还有什么意义呢?”   秦穆毫不放松地紧盯着陈妄,“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只要告诉我会还是不会。”   “如果是当初的我的话,我会回答你,会。”   “现在呢?”   “现在啊。”陈妄轻笑了声,道:“我曾经以为那五年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监狱,而现在,我被你打回原形,又要变成曾经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我忽然觉得,时间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宝贵的了,只要内心强大,什么时候东山再起都不晚。”   秦穆默了默,又问:“那你还会为了少奋斗十年而选择跟陆之洋在一起么?”   陈妄闻言,眼里的笑意加深,正要回答,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秦穆扫了眼手机屏幕,是顾轻寒打来的,显然是在告诉他时间到了。秦穆没接,任由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陈妄问:“怎么不接电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还真是执着啊。”陈妄摇了摇头,道:“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什么?”   嘴角微微漾开浅浅的弧度,陈妄微笑着打趣哦:“误会你还对我有意思。”   “呵。”手机铃声持续地响着,秦穆眼也不眨地挂断了电话,这一次,手机铃声没有再响起。   陈妄眸光微闪,“不怕你的新欢吃醋?”   “别转移话题。”   收起了笑,陈妄将目光投向窗外,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到他的脸上,暖洋洋的,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遇到秦穆的那天,也是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也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不会选择走捷径。”秦穆的这个问题,老实说,他也不知道答案。   这些年,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很少想起秦穆,即使后来秦穆出狱了,他也没有想过要将秦穆追回来。   然而他的事业再成功,心的某一处,始终是空的。   失去秦穆是他的遗憾,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他仍然不知道,在成功跟秦穆之间,在感情跟理智之间,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我知道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妄跟暴君那个世界的渣攻有些相似,同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同样能够为了王位跟事业舍弃感情。   不同的是,之前那个渣攻对感情后知后觉,而陈妄,从头到尾都清楚自己是喜欢他的,但喜欢跟利用并不冲突。   这样的人,内心确实强大。   秦穆毫不怀疑,即使陈妄一无所有了,他依旧能站起来。   突来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节奏有些急促,每一步都踩得很重,显示着主人此刻愤怒的心情。   秦穆没有回头,只道:“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么?”   “我上来,只是想提醒你,半个小时到了。” 第200章 谁在他背后   顾轻寒一脸冷漠地站在秦穆身旁,将一只手搭在秦穆的右肩,目光如箭一般刺向对面优雅喝着咖啡的男子。   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陈妄也不好装无视,便抬了抬下巴,用眼神向秦穆示意道:“你的小男友催你回去了。”   秦穆在沙发上坐了片刻,缓缓起身,跟陈妄道:“那我先走了。”   “嗯。”   陈妄轻轻颔首,目送着秦穆跟顾轻寒往门口的方向走去。秦穆的那个小情人似乎有些不高兴,走的很快,把不紧不慢走着的秦穆遥遥甩在了身后,陈妄看着看着不由笑了。   他祝福秦穆找到不错的新男友。   比他好,也比之前那只鬼好。   陈妄眨了眨眼,将目光投向窗外明媚而灿烂的阳光,刺眼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他微微眯起眼,嘴角噙着怡然的微笑。   一定已成定局,他也该要从头来过了。   这一厢,秦穆跟着顾轻寒上了车,一路上秦穆都沉浸在渣攻的痛苦值为什么没有增长这个问题中,没有发现顾轻寒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嗖嗖嗖地发射着寒气,恨不得把那个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男人戳成冰渣渣。   “在想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轻寒压抑住心底不断窜起的怒火跟酸意,冷冰冰地问道。   秦穆回过神来,“没想什么。”撇到窗外一动不动的风景,他奇道:“怎么不开车啊?”   顾轻寒沉下眼,不答反问:“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   “为什么挂我电话?”   “……”   “你跟陈妄说了些什么?”   秦穆忍不住勾了勾唇,“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沈沉年了,瞧你这副气鼓鼓的表情,简直跟沈沉年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顾轻寒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有么?”   秦穆笑了笑,“开车吧。”   抿了抿唇,顾轻寒乖乖发动车子。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窗外是匀速倒退的风景,顾轻寒收拾好情绪,语气重新恢复了平静:“刚才陈妄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想把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赠给我,让我放他一条生路。”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青年语气听不出异样,“你的答案呢?”   “当然是拒绝了。”   只是拒绝后,陈妄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崩溃跟颓废,相反,陈妄像是彻底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一样,脸上竟然挂着轻松而愉悦的笑容。   低头思考了片刻,秦穆缓缓道:“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弱点。”   顾轻寒想了想,道:“应该是吧。”   “那你的弱点是什么?”   “你。”   秦穆:“我是认真的。”   顾轻寒:“我很认真。”说出这话后,他停顿了两秒,反问道;“那你呢,你的弱点又是什么?”   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男人忽然顿住。   顾轻寒分神觑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秦穆垂眸,自言自语地呢喃:“有没有一种可能,陈妄根本就没有弱点,他就是个反社会型人格,只追求利益,缺乏对人、对社会、对团体的认同跟忠诚,感情在他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男人的声音太小声,顾轻寒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秦穆没回答他,他的心底正为这突来的猜测而波涛汹涌着。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他根本不可能集满陈妄的痛苦值。他的存在对陈妄来说估计已经算是个例外了,还有一个例外就是陈妄的母亲,但陈妄对他跟对陈母的感情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即使他利用陈母来威胁陈妄,估计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秦穆忽然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这个世界失败,意味着他要回到第一个世界从头开始,光是想想这个可能,秦穆就觉得极其头疼。   而现在,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也许他还是有希望集满陈妄的痛苦值的。   ——   陈妄当初就是走野路子发家的,如果没有铤而走险挪用公款,陈妄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秦穆猜测,以陈妄投机取巧喜欢走捷径的性格,说不定类似的事还会再犯。   于是秦穆就从这个方面入手,查找陈妄有没有继续干违法的勾当。   机会很快就找上门来。原来陆之洋跟陈妄的那几年也不只做吃喝玩乐这一件事,他暗中收集了陈妄这几年偷税的证据,本来是想以此要挟陈妄不跟他分手。   后来坐了牢后,陈妄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冷酷无情地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陆之洋终于认清了陈妄,打算跟陈妄鱼死网破,就把暗中收集的证据告诉给了陆振邦。陆振邦把这些证据曝光,给本就因投资不利而岌岌可危的陈氏集团沉痛一击。   秦穆是从报纸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无力偿还巨额税收的陈妄,除了申请破产之外,还要面临三年牢狱之灾。   那时候秦穆已经在准备跟顾轻寒结婚的事宜。   被警察带走的那天,陈妄给秦穆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陈妄的声音低沉不失优雅,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入狱的劳改犯,说话的节奏慵懒而舒缓,仿佛只是在跟秦穆闲聊。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嗯。”   “恭喜。”   “谢谢。”   秦穆没有心情讽刺陈妄,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陈妄知道他马上要跟顾轻寒结婚了,而且陈妄已经一无所有,同时也要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牢狱生活了,可系统依旧没有给他任何有关陈妄痛苦值的反馈。   秦穆想,他的猜想可能成真了,他失败了。   最为关键的是,他能用的不能用的方法都试过了,陈妄跟百毒不侵一样完全不受丝毫影响。   短暂的沉默后,陈妄低缓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在催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秦穆顿了顿,忍不住自我怀疑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一个人的心到底强大到何种地步,才能在这样关头依旧没有丝毫的心里波动。   陈妄停顿了一秒,用认真的语气道:“我爱你。”   “……”、   “一直都爱,从未停止,但也仅此而已。”即使得知秦穆要跟别人结婚,心脏处会传来疼痛的错觉,他依旧不觉得有什么。等到三年期限一到,他会从头开始,到那时,即使他还会选择走捷径,也不会给别人留下任何把柄。   这是即将到来的三年牢狱之灾带给他的深刻教训,他会牢牢谨记在心。   “我知道了。”   秦穆明白陈妄的意思,这样的人,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爱他,但利益当头,爱就会被他排在后面。这样的人强大、清醒、克制,根本不可能集齐痛苦值。   系统给他安排的这道难题,根本就是无解。   视野里,顾轻寒穿着定做的西装缓缓朝他走来,在白色西装的衬托下,青年越发的清俊挺拔,青春逼人。   秦穆扯了扯嘴角,朝顾轻寒微微一笑,对电话里的陈妄道:“再见。”   “跟谁打电话呢?”   顾轻寒已经走到了跟前,秦穆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道:“助理跟我汇报一下公司的相关事宜。”   “嗯。”顾轻寒抬起白皙修长的双手,帮秦穆整理了一下领带。   耳边传来秦穆带着笑意的恭维:“小伙子很帅啊。”   顾轻寒动作一顿,趁四下无人,把秦穆拉到更衣室,一推一挤,然后便放肆地攫住了秦穆的唇。   秦穆闷闷笑着,任由青年吻他,等到一吻结束,秦穆靠在墙上,喘息着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   顾轻寒没说话,紧紧将秦穆抱入怀里,他抱得那样紧,仿佛要跟秦穆融为一体。   秦穆拍了拍他的头:“怎么了?”   “我好像记起了以前跟你在一起的事。”就是突然之间,脑海里闪过秦穆带他去男装店购物的情景。   秦穆轻轻应了一声。   顾轻寒本来就是沈沉年,记起过往对秦穆来说并不意外,只是早晚而已。不过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了,他还能不能跟沈沉年过完这辈子还是个问题。   他这人不喜欢纠结烦心事,只注重当下,至于系统到时候会怎么惩罚他,那是之后的事了。   隔天是顾轻寒二十二岁生日。   顾父给顾轻寒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宴会上邀请了很多社会名流。顾轻寒不喜欢这种场合,宴会开到一半,他带着秦穆悄悄开溜。   两人在星光密布的夜晚在林间小道上漫步。   顾轻寒低声问:“有给我准备礼物么?”   “有啊。”   “是什么啊。”   秦穆开玩笑地道:“我啊。”   顾轻寒忍不住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很含蓄,眉目舒缓,称的上是温润如玉,“你已经是我的了,这个礼物不算。”   秦穆也笑了,“那你想要什么?”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月色下,青年唇畔微微含笑的模样,抵得上世界上万般美景。   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款独家定制的情侣对戒,然后又顺手掏出了一盒套套,秦穆没正行地笑:“两个礼物二选一。”   第201章 谁在他背后(完)   耳尖悄悄红了,好在在夜色的掩映下,并不是非常明显。   顾轻寒从秦穆手里捞过那两件礼物,少儿不宜的那件先装进兜里,然后才小心翼翼打开礼物盒,取出情侣对戒套上,又给秦穆戴上另一只。   秦穆瞟了眼顾轻寒的裤兜,打趣道:“那一个不拆开看看么?”   脸颊一热,青年压低声音道;“回去再拆。”   当天晚上,等待秦穆的又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夜晚。   等到几轮结束,听着身旁青年平缓而均匀的呼吸声,秦穆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不抱希望地在脑海里召唤系统,这一次,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叮,陈妄痛苦值30%。】   “任务失败了么?”   【时间很充足,你可以继续攻略。】   “问题的关键是我找不到攻略陈妄的办法了。”前几个世界通用的套路用在陈妄身上压根不起作用,“要不你教教我?”   【……】   想也知道系统不可能帮他,秦穆安静了几秒,问:“那这个任务失败了,我是不是也要回到第一个世界回炉重造了?”   【鉴于这是你攻略的最后一个世界,任务失败,我可以给你两种选择。】   “哪两种?”   【第一种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   秦穆立马打断道:“我选第二种。”   【第二种是我会把你安排到全新的两个世界,如果你能收集到爱你的人为你而流的眼泪,任务就算成功。】   秦穆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你依然可以回到现实生活,不过寿命要减半。】   与其回到第一个世界重头再来,还不如赌一把,反正寿命减半他也是赚的,他可没忘了他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是被雷劈死的。   “行,我就选第二种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秦穆迟疑,转身看了眼熟睡的青年,在脑海里回道:“等我寿终正寝吧。”   【可以。】   秦穆没注意到系统的语气有些异样。   心里的大石放下,秦穆松了一口气,伸手将顾轻寒揽入怀中,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秦穆,嘴角自然地漾开一丝浅浅弧度,同样伸手回搂住了秦穆的月要。   两人相拥而眠,秦穆很快也陷入了梦乡。   婚礼的那天,顾轻寒把班主任还有班上的同学都请来了。沈顾两家都主张低调举办婚礼,邀请的都是些亲朋好友。   秦穆无疑是婚礼上最为瞩目的焦点。   当然,顾轻寒身高优势摆在那儿,比秦穆还高了小半个头,光站在那里就已经鹤立鸡群了,再加上他的相貌跟气质都属一流,即使跟秦穆站在一起,也不会被人忽视,   俊男美男站在一起,就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秦穆已经结了好几次婚,他都记不清他是四婚还是五婚了,跟顾轻寒略带紧张跟局促的状态相比,他无疑从容多了,上到长辈下到孩童都应对自如。   等到婚礼结束,顾轻寒喝多了,脸红红,跟树袋熊一样挂在秦穆的脖子上不肯下来。秦穆只能一边哄,一边将青年的两手拉下,然后将他抱到浴室,亲自帮他洗澡。   等到一身酒气散的差不多了,青年似乎清醒了一些,双颊绯红,双目亮晶晶地盯着秦穆看。   被他这么看着,秦穆笑着问:“看我干嘛?”   “秦穆,你真好看。”   秦穆打趣:“这不是公认的么。”   青年张开双臂,环住秦穆的腰,将脑袋靠在他月匈前,衣服冰凉的触感缓解了他脸上的热气,他喟叹了一声,缓缓阖上眼:“真好,你现在是我的了。”   总觉得喝醉了的青年特别粘人。   秦穆心下一动,放轻了声音,问:“我是谁?”   “笨蛋,你是我的秦穆呀。”青年咕哝道,语气里有一种甜蜜而缠绵的气息。   “那你又是谁?”   “我是沈沉年呀。”青年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你以为我是谁?”   秦穆拨开沈沉年的脑袋,屈起食指刮了刮他的鼻梁,“我们不是结婚了,你还能是谁。”   沈沉年闭着眼,长睫垂下,覆盖住了他的眼睑,他咧开嘴,露出秦穆熟悉的猫一样羞涩又狡黠的笑容,“是的呢,我们结婚了。”他拿脸蛋蹭了蹭,软着嗓子唤道:“老婆。”   秦穆提醒道:“你忘了,是你嫁过来的。”   “我不管,老婆老婆老婆。”   真是幼稚。   秦穆扯了扯嘴角,把醉鬼扶到床上,盖好被子,随后翻身躺到了某人的身旁。沈沉年闭着眼自发地依偎过来,秦穆嘴角挑起了丝笑,慢悠悠地阖上了眼。   此后,沈沉年冒泡的次数渐渐多了,到后来,顾轻寒也意识到了沈沉年的存在,他没有说什么,慢慢接受了另一个人格的存在。   然后秦穆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过山车,枕边人前一秒还是顾轻寒后一秒就变成了沈沉年,任意切换,有时正是温存的时候,两个人格突然切换,秦穆表示跟不上节奏了。   不过“三人行”的感觉不算糟糕,久而久之,秦穆也就习惯了。   之后过了很多年。   有一天,秦穆在一个财经杂志上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时隔那么久,再次看到陈妄,对方较过去变化并不大,只是眼尾多了些岁月磨砺下的细密的纹路。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而成熟,优雅而贵气,人们沉浸在男人藏着笑纹的眼波里,钦慕于男人的传奇般的经历,谁会知道他是如何从云端跌落,又是如何从泥地一步步爬到云端的。   从破产入狱,到出狱后的涅槃重生,那个男人花了整整十年,而他现在所到达的高度,比曾经高出太多。有野心、有城府、有胆量、有魄力的男人,注定会成功,即使通往成功的路上布满荆棘。   秦穆笑了笑,把杂志阖上,悠悠地喝了口茶。   茶是陈年铁观音,知道他爱喝,顾轻寒特地给他买的。   他跟陈妄没再联系过,仿佛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如同两道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渐行渐远。   他的人生没有了陈妄的参与,而陈妄的成功也与他无关。   后来,秦穆跟陈妄在一次酒会上重逢过,那时他们各自被人群包围着。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陈妄手执酒杯,遥遥冲秦穆举杯,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在无声地跟秦穆道:“好久不见。”   秦穆扯了扯嘴角,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即转身跟众人寒暄攀谈。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陈妄刚好低头,虽然是在喝酒,目光却穿过众人,落到了秦穆的背上。   一眼万年。   这么多年,他遇到过各种类型的美人,也有过很多千娇百媚的情人,那些人像过客一样在他的生命中擦过,始终不曾在他的心底留下什么。   唯独秦穆。   唯独秦穆,时光荏苒,他的样子始终不曾在他的心底褪色。   他会遗憾,会怀念,会追忆,却独独不会后悔。   “我爱你,一直都爱,但仅此而已。”   繁华终将落幕,陈妄笑了笑,端着空了的酒杯转身,往跟秦穆相反的方向走去。   ——   时光匆匆,一眨眼的时间,秦穆跟顾轻寒都老了。   秦穆比顾轻寒大了十岁,注定会先他一步离开,对此,不管是顾轻寒还是沈沉年都有心理准备。   真等到了那一天,顾轻寒帮秦穆梳洗了一翻,然后陪他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夕阳。面几个世界大多都是秦穆后死,好不容易能够先死一回,秦穆还挺期待的。   他振作起精神,支着脑袋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我死了,你跟沈沉年那小子别争了,都争了一辈子了还不腻啊。”   顾轻寒:“我没想跟他争。”沈沉年总觉得秦穆爱他多一点,无论什么事都要跟他争个高低,当然最终目标是要拥有秦穆全部的爱。   秦穆笑了两声,强撑着眼皮,缓缓道:“我走了别难过。”   “嗯。”俯身亲了亲秦穆花白的头发,顾轻寒轻声道:“我也活不了几年了,很快就能来陪你。”   “能活着……还是好好活着。”   眼皮子有些沉重,秦穆慢慢阖上了眼,他这一个世界很长寿,是老死的,果然应了几十年前跟系统说的那句“寿终正寝”。   当灵魂脱离身体的那一刻,系统久违了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恭喜,你可以前往新的世界了。”   “嗯。”   秦穆回头看了眼坐在树下的顾轻寒,顾轻寒依旧维持着从背后抱住他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座石雕。   一片枯黄的落叶缓缓落在顾轻寒的肩头,秦穆不由吹了一口气,那片落叶重新起航,在空中飘扬了一会儿,最终无声地落到地上。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你最喜欢谁?】   秦穆:“不知道,也许都喜欢吧。”   【好了,你现在可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嗯。”   最后看了顾轻寒一眼,秦穆收回目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瞬,秦穆就来到了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然后,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变得很高大。    第202章 山神的礼物   到底有多高大呢?   秦穆眺望远望,几乎可以跟不远处一座小山平视了。   他想找个湖照照自己目前的尊容,结果他刚要抬脚,发现抬不动,脚底跟生了根一样,除了身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身体纹丝不动。   秦穆不信邪,试图张嘴跟抬手,然而遗憾的是,除了眨眼,他完全不能动弹。   难道他一穿过来就变成了一座雕塑?那他还怎么凭借个人魅力吸引别人,从而得到爱他之人的眼泪呢?   “系统,你在么?能告诉我,我现在变成了什么吗?”   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秦穆又试图召唤了几次,结果当然还是失败了。   系统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没办法,动不了的秦穆只能继续跟一尊大佛似的站在原地,看什么时候有奇迹降临,结果没等到奇迹,倒是等来了一场大雨。   秦穆现在成了巨型雕像,完全不怕雨淋,一场大雨刚好可以帮他洗个澡,,洗去身上的灰尘。   因为等不来奇迹,秦穆总不能傻站着,只能闭上眼睡觉了,这一睡就睡了三个月。   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砸到了他的脚上,秦穆终于从沉睡中苏醒。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奶娃摔到了他的脚下,好巧不巧,额头砸在了他有如石头般坚硬的大脚趾上,鲜血从那额头汨汨地流淌下来,顷刻间把他的脚染红了。   等等,他不是不能动吗?   秦穆眨了眨眼,先是晃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又挥了下胳膊,身体能自由活动的感觉很棒,秦穆呼出一口气,弯下腰,将地上昏迷不醒的小毛娃捧在了掌心。   他现在的手很宽,小毛娃就算在他的手上安家落户也没问题,因为他太大只了,而那个小孩又太小了,秦穆眯着眼睛将脑袋凑过去,都不敢大声呼吸,就怕一个没留神把人小孩给吹走了。   虽然小孩子双目紧闭,不过模样讨喜,身上的衣服又不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这里荒山野岭的,除了山还是山,凭空掉下一个小孩,秦穆猜测这孩子应该是从山上掉下来的,就是不知道他从山上掉下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仇杀?还是意外?   秦穆对小男孩的身世不感兴趣。   他好奇的是,原本他跟被下了定身咒一样不能动弹,怎么这小孩砸到他的脚上,他就能动了呢?难道他跟这个孩子之间有什么渊源?   怀着这样的猜测,秦穆把小男孩带到了河边,尽管他已经尽量把步子放轻了,但还是阻挡不了大体格带来的惊人的破坏力,所到之处没有一块土地是完好跟平整的。   秦穆:“……”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巨人吗?   到了河边,秦穆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也许是经历了风水日晒,一块块龟裂的石块黏在了他的身上,皱巴巴的,根本看不清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将那个受伤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地上,然后开始给自己洗澡,先用水把身体打湿,然后徒手把身上的那一块块石块揭开,等到藏在石像里面的那具身体重见天日,秦穆看着河中倒影那张熟悉的脸,沉沉吁出一口气。   脸还是他原来脸,身材的整体比例也跟原来差不多,然而又有什么用呢?凭他现在这副庞大的身躯,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他。   毕竟现在的他踩死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把身上的陈年污垢清理干净后,秦穆简单地给小孩清理了一下伤口。因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秦穆索性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躺下,面朝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这个世界不需要他收集渣攻的痛苦值,而是需要先有一个爱人,只要得到爱他的那个人的眼泪,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然而以他目前糟糕的处境,找个不怕他的人都比较难,更别说是爱他的人了。   皱了皱眉,秦穆暂时把烦恼抛到一边,缓缓阖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小男孩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有些虚弱地抬了头,对上两只黑洞一般硕大的眼睛,他吓得赶紧闭上眼,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其实男孩的年纪并不小,看起来八九岁的模样,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秦穆不怎么会哄小孩,只能努力把声音放轻放柔了,“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刚才是我救了你。”   小男孩大着胆子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儿,见秦穆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他咬了咬唇,犹犹豫豫地问:“你是这里的山神吗?”   秦穆:“嗯?”   “传说这片凌霄山有山神守候。”小男孩用手比划了一下,“你跟山一样高,肯定就是山神了吧?”   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秦穆没有反驳,笑眯眯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男孩伸手捂住嘴巴:“母后说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秦穆依旧笑眯眯地道:“我是山神也不能说吗?”母后?这孩子身份肯定很尊贵了。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秦穆也不勉强,“那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还受了伤,你爹娘呢?”   “我跟他们走散了,在找他们的……过程中不小心掉下了悬崖。”   小男孩说着说着眼皮子就耷拉下来了,显然又昏了过去。   没办法,秦穆只好先把小男孩放在衣服的兜里,然后开始寻找食物。仗着人高马大,只一会儿的工夫,秦穆就抓到了好几只猎物。   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野外生存技能还是会一点,钻木取火,把食物烤熟是最基本的。   草草享用了一顿没什么味道的野味,秦穆蹲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男孩的腰,“醒醒?”   小男孩悠悠转醒,冷不丁看到秦穆庞大的身体,他还是会吓一跳,不过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镇定多了。   秦穆:“先吃点东西吧。”   知道秦穆对他没有恶意,小男孩小声道谢:“谢谢山神哥哥。”   山神哥哥?很有趣的称呼。   秦穆笑了笑,垂眸见小男孩憋红了脸,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掰那只羊腿,便主动把羊腿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手心,“吃吧。”   “谢谢。”   小男孩拿起羊肉放在嘴里小口小口地吃着。荒郊野外的没什么作料,羊腥味很重,本来以为小男孩会嫌弃,没想到他硬是一声不吭吃了。   小孩的胃口不大,吃了几块就吃不下了,他伸出小手搭在秦穆的大手边缘,没什么力道地推了推,道:“山神哥哥,你吃吧。”   秦穆两三口就解决了那几块羊肉,在这之前他还吃了一头野猪,只能算半饱。   吃饱喝足,就要谈正事了。   秦穆拎起小孩放在掌心,问:“那你还听说过山神的什么传说吗?”   小男孩疑惑,“你不就是山神吗?”   秦穆眼也不眨地道:“我失忆了。”   听到这话,小男孩瞬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说不定他还真是什么山神。   “传说每一座山都有一个山神,山神不能离开他驻守的山半步,除非他喝下爱人的眼泪,才会解除体内的封印,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样啊。”   谁会爱上巨人一样的他呢?想想就不可能。   不过秦穆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他不能出凌霄山的话,那只有让人来这里才行,只是他在这里呆了三个月,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好不容易来了个小男孩,他肯定不能轻易让对方走。   他故意用失落的语气道:“我不想永远待在这里。”   小男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一想,他只能轻声道:“你别灰心,肯定会有人喜欢你的。”   其实山神哥哥长得很好看,就是身材巨大了一点。   “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等你走了,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第203章 山神的礼物   “不会的,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你。”小男孩安慰道。   秦穆牵了牵嘴角,拎起小男孩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好孩子。”   底下是柔软的肚子,小男孩一脸新奇的在秦穆的肚子上蹦了几下,然后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秦穆由着他摸索,两手枕于脑后,“那你父王跟母后什么时候来找你啊?”   小男孩顺势往后躺下,也学着秦穆的姿势,把小手贴在脑袋后面,“他们不知道我摔下悬崖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用眼睛丈量了一下秦穆的身形,小男孩一脸期待地道:“你能把我送到山顶么?”以山神哥哥的身高,只需要踮踮脚跟抬抬手就能做到了。   秦穆一下子就猜到了小男孩的意思,这不是不可以。   不过——   “我不会轻易帮人你的,除非你拿什么东西跟我作交换。”好不容易看到个活人,他怎么可能放他走。   小男孩问:“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变成正常人。”   “我帮不了你。”小男孩垮下了脸,“你能换一个要求么?”   秦穆:“我只有这么一个心愿。”   “可是我上哪儿去给你找喜欢你的人呢?”像山神哥哥这样的体格,只有再给他找一个山神才行吧,可惜别的山神有他们各自驻守的领域,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要不等你成年了,你以身相许好了。”小男孩模样不错,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子,他提前预定不亏。   小男孩一脸震惊,声音也变得结巴了:“不可以的。”   看把人孩子给吓得,秦穆扯了扯嘴角,“我开玩笑的。”算了,他还是另想办法吧。   虽然这个话题被秦穆一句话揭过了,可小男孩仍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呆坐在秦穆的肚皮上,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望着黑色幕布上的闪烁的星光,秦穆缓缓眨了眨眼,“你出去后,记得回来看我这个救命恩人,顺便拿大鱼大肉来孝敬我。”   小男孩回过神来,“这是交换条件吗?”   秦穆:“算是吧。”他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这孩子不愿意,那就算了,他再找一个好了。虽然可能会比较难找。   “谢谢你,山神哥哥。”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眉眼弯弯,“我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东西的。”   秦穆勾了勾唇,将手罩在小男孩的身体上方,刚好给他遮风挡雨,“睡吧。”   待在狭小又安全的空间里,小男孩缩了缩身体,安心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翌日。   秦穆稍稍仰头,望了眼小男孩跌落的那座山,不算高,他伸个手就能够到。   底下传来小男孩清脆稚嫩的声音:“山神哥哥,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人儿,秦穆笑着问:“现在肯告诉我了?”   小男孩腼腆一笑,“我叫萧成。”   “我叫秦穆。”   萧成一脸认真地道:“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嗯。”秦穆把小男孩拎起,缓缓抬起胳膊。   “山神哥哥,我觉得我像是在飞诶。”   头顶传来萧成略带兴奋的声音,秦穆笑笑,移动手臂,眼看着马上就要够到山顶了,目光不经意一扫,又一个小人儿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只见那人站在山顶,低头朝山下望来,对上秦穆的眼,对方先是目光惊愕地后退几步,等到看到秦穆手里的小男孩,他才定了定神,屈膝半跪,“殿下,臣终于找到您了。”   萧成稳稳地落了地,“起来吧,”   “是,殿下。”少年站直身体。   萧成表情严肃:“今天看的一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少年看了秦穆一眼,道:“末将遵命。”   转过身,萧成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天真的男孩,“山神哥哥,我先走了,父王跟母后该担心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秦穆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到了那个一身戎装的少年身上。   第一眼只觉得有点眼熟,多看了几眼后,秦穆总算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少年那么眼熟了,除了年轻青涩一点,那五官轮廓跟第一个世界被他辜负了的顾钦一模一样。   萧成见秦穆一直盯着身边的人,悄然皱眉,脸上却挂着无邪的笑容,“山神哥哥,再见了。”   “再见。”   等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秦穆收回了目光,慢悠悠地往回走,脑海里始终回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   攻略了那么多世界,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熟人,不,应该不是熟人,只是刚好有一张相同的脸而已。难道是系统嫌造人脸比较麻烦,直接把第一个世界顾钦的脸拿来凑数?   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秦穆很快把刚才的一幕抛到脑后。   事实证明,他变天真了。   做好事救了萧成一命后,萧成并没有按照约定的那样过来看他,秦穆依旧只能自给自足,吃难以下咽的猛兽的肉生存。   果然不能太相信别人,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不应该放人,毕竟他从来不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好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穆又开始“冬眠”,等待下一个“猎物”的来临。   ……   秦穆是被食物的香味弄醒的,睁开眼,一盘盘精致的佳肴整齐有序地排列在他的面前。   他第一反应是萧成来了。   定睛一看,那一排佳肴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几个月前惊鸿一瞥的,跟顾钦有着一模一样脸的……   “你是谁?”   “顾钦。”   “……”长的一样也就算了,居然连名字也一样。   秦穆:“你不怕我吃了你?”   少年目光沉静,语气笃定地道:“你不会。”   秦穆好奇,“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吃了我,就没有人给你送食物了。”   “……”    第204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神情阴郁,目光沉沉地与顾钦对视了片刻,末了,他用手拎起顾钦的衣服,把顾钦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身体失去了平衡,顾钦下意识地抱住了秦穆的食指,“放我下来。”   “回答我几个问题。”   身上的衣服根本经不起男人的折腾,顾钦已经听到衣服被撕开的刺耳声,冷汗从额头缓缓滑落,他不敢挣扎,咬了咬牙,道:“你说。”   秦穆问:“是萧成让你来给我送食物的么?”   眼里闪过一抹迟疑,顾钦顿了顿,道:“是的。”   看来萧成那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的。   秦穆思忖片刻,忽然问:“你认识我么?”   没料到男人会问这样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顾钦愣了一愣,道:“不认识。”   少年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说假话,秦穆姑且相信了他的说辞,心想,这应该是系统出来的一个bug,此顾钦非彼顾钦。   这么想着,秦穆把顾钦放下,转而把目光投向了那一盘盘刺激着他味蕾的美味佳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吃过一顿好吃的,虽然这些菜不够他塞牙缝的,不过聊胜于无嘛。   也不在乎什么形象,秦穆直接当着顾轻的面,把鸡腿当零嘴,一口一个地往嘴里送。他吃的很快,不一会儿,那十几盘肉菜全部进了他的肚子里,只剩下一堆肉骨头,七零八落地落在了餐盘上。   秦穆道:“下次多给我带一点。”   顾钦嗯了一声,问:“你是凌霄山的山神?”   秦穆:“应该是吧,萧成没跟你说么?”   顾钦默了默,道:“提起过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秦穆随口问:“对了,那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看我啊?”萧成身份尊贵,让他给他找些美男过来应该不难吧。   顾钦垂下眼,道:“殿下最近比较忙,不方便过来。”   秦穆没有怀疑,“那以后就是你负责给我送吃的了?”   “嗯。”   “谢了。”习惯性地抬手,想摸摸少年的头,在掌心要碰触到少年的头顶时,秦穆即使刹住车,只伸出一根食指,象征性地轻点了下少年的脑袋。   “不客气。”顾钦瞟了眼对他而言过于粗壮的手指,“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小小年纪,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秦穆笑了笑,重新在地上躺下,把少年放到自己的月匈前,“你多大了?”   “十五。”   “真小。”   顾钦:“……”   秦穆:“你听说过山神的传说么?”   “听过。”   秦穆来了兴致,“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身体缩小,变成一个普通人吗?”   顾钦想了想,道:“古书上有过记载,如果有人喜欢上山神,并为他流泪,山神就能逃脱他的宿命,不需要世世代代地守在山上了。”   跟萧成说的差不多。   秦穆顿了顿,又问:“只有这一个方法么?”他急于改变目前的现状,如果他的体型不能恢复正常,他找到对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顾钦没说话,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古书上记载的所有内容告诉他。   秦穆见状,知道顾钦对他还有所保留,便威胁道;“如果你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的话,我只能把你留在这儿了,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了。”   “……”   秦穆继续威胁:“我这么庞大魁梧,如果你成为了我的压寨夫人,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   “我数到十,如果你不说话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闲闲地斜睨了少年一眼,秦穆慢悠悠地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等到秦穆念到“一”时,一直沉默的少年终于出了声:“只要你喝了我的血,你就跟我立下了契约,你可以离开这里,体型也能恢复正常,但作为交换,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   秦穆毫不犹豫地道:“可以。”   少年停顿了一下,道:“等我死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也就解除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找到那个能为你流泪的人,那你只能回到这里永远做你的山神。”   这一次,秦穆犹豫了片刻,仍是肯定的回答:“我同意。”   顾钦也不磨叽,从腰间抽出一把精巧锋利的匕首,眼也不眨地在手腕间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冒了出来,他抬起冒血的那只手,跟秦穆道:“喝吧。”   把少年提溜到嘴巴上方,秦穆张开嘴,任由那些血一滴滴地流进他的嘴里。腥咸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秦穆微微皱眉,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不过片刻的工夫,秦穆的身体完全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此刻他躺在草地上,顾钦压在他身上,两人面对面,顾钦的手还贴着他的唇。秦穆眨了眨眼,把顾钦推开,也许是不小心压到了伤口,顾钦“嘶”了一声,嘴唇发白。   秦穆:“没事吧?”   “没事。”   “逞强。”秦穆嗤笑了一声,从顾钦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手脚麻利地帮顾钦包扎伤口。   顾钦垂眸,默默地看着男人为他包扎,忽然道:“你把这个戴上吧。”   低头一看,却是一张银白色的华丽面具。   秦穆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你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轻易示人。”   秦穆接过那张面具,抬眸瞟了眼一脸淡定的青年,牵了牵嘴角,忽然用一种诱惑的口吻道:“那你有没有被我迷住呢?”   秦穆:“没有。”   “老实说,你准备这张面具,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跟我签订契约了?”   顾钦没有否认。   “那萧成知道吗?”   “他不知道。”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顾钦也没必要骗他了,“其实不是萧成让我来的。”   “……”   “你以为萧成会来找你么?”顾钦直直地看着秦穆,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看进他的心底,“你虽然救了他,但你对他而言,只是个永远不能离开这里的山神,对萧成来说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他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的。”   他以为会在男人眼底看到惊愕跟受伤的眸色,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底平静无波,根本没有被他的这番话所影响。   “果然是只白眼狼。”   秦穆自嘲一笑,随即问:“那你来找我,跟我签订契约,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我只是想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而已。”顾钦暗下了眼,“你是山神,即使变成人类,你的武力值依旧无人能敌,我想让你变成我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   “替你杀人?”   “是的。”   秦穆呵了一声,道:“契约只是说要保护你,没说要替你杀人。”   似乎早就知道秦穆的答案,顾钦眸色淡淡,“如果我用一样东西跟你作交换呢?”   有趣。秦穆反问:“什么东西?”   “你不是想变成人吗?我可以把我的心给你。”   秦穆诧异地扬了扬眉,“你爱上我了?”   “嗯。”   秦穆:“你觉得我会相信?”   顾钦:“我不需要你相信。”   “那你哭一个给我看看。”   “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会如你所愿。”    第205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可承受不起他所谓的喜欢。   刚才他还体型庞大的跟巨人有的一拼,顾钦会对巨人一样的他一见钟情?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相互利用,顾钦对他一见钟情,秦穆是不信的。   当然,秦穆一向遵循游戏规则,既然现在顾钦是他的保护对象,他肯定会确保他的安危,至于情人嘛,秦穆打算骑驴找马,绝对不会找顾钦这样的。   “行吧。”   男人的嗓音淡淡的,掀开眼皮瞧了眼对面还矮他半个头的少年。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秦穆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   望了望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顾钦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秦穆点头,然后他就跟着顾钦来到了一条显然是刚新建不久的山路。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秦穆在这里待了挺久了,对这里的一切也算是了如指掌。   他挑了挑眉,问:“你的杰作?”   顾钦道:“来回用绳索上下山不方便。”他本来以为男人不会那么快答应他,他都做好了长期跟他耗下去的准备。   秦穆也猜到了他这一点,唇角的笑意微微收起,“你做什么事都这么运筹帷幄吗?”   “你这是在夸我么?”顾钦反问。   秦穆笑了,一把揽过顾钦腰,足尖轻点,几个来回之后,两人已经到达了山顶。秦穆扯开手,转而将视线投向山下,就是这么一处略显荒芜的山谷,把他困了将近半年。   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秦穆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秦穆低头一看,那只素白的指腹略带薄茧的手上拿着先前的那张银白的面具。   精致华丽的花纹衬得少年的手越发的白净修长。   秦穆扯了扯嘴角,不急着接,抬眼似笑非笑地瞧着顾钦,“你帮我戴上吧。”   后者顿了顿,拿起面具,小心翼翼地贴合在秦穆的脸上,等到秦穆的脸完全被那张面具所覆盖,少年清冷的声音重新响起:“以后出去的时候,不要把面具摘下。”   “知道了。”   马车早已备好,顾钦亲自掀开幕帘,准头看向秦穆,“请。”   秦穆也不客套,轻轻一跃进了马车。   跟马夫吩咐了一句“走小道”后,顾钦也跟着上了马车。   山路并不好走,马车一路颠簸的厉害,秦穆是山神,自然坐的很定,而顾钦一介凡人,身体免不了跟着马车的节奏而微微摇晃。尽管他已经很控制,尽量不碰到秦穆的身体,但仍然无法避免挨到秦穆的身体,次数多了,秦穆索性朝顾钦大方地伸出了手,“靠着我。”   看了眼秦穆,顾钦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秦穆懒洋洋地道:“把我当成一座山就好。”   微一迟疑间,身体已经自发地移了过去,等到顾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靠在了秦穆的臂弯里。两人身体挨的很近,顾钦略有些不太自在,他抬手掀开窗户变的帘幕,向外张望了一番,道:“这里离我的府邸有一段距离,如果你觉得困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嗯。”   秦穆缓缓阖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座巍峨森严的屋前停下。   秦穆跟着顾钦下了马车,仰头望去,夜色中,牌匾上赫然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来的途中,秦穆就已经猜测过顾钦的职位不低,但他没想到顾钦的官位居然这么高。   管家早就在门口守着了,看到顾钦下了马车,他忙迎了上来,“老爷,你可回来 。”   秦穆听到这个称呼,再联想到顾钦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不由失笑。顾钦瞥他一眼,跟管家道:“命下人把东院的那间厢房打扫一下。”   “是,老爷。”管家没有多问。   顾钦跟秦穆道:“进去吧。”   秦穆:“嗯。”   两人回来的晚了,用过晚膳后,秦穆让管家带秦穆下去沐浴,而他则去书房处理了一下公务。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顾钦从书房里出来,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没走几步,就跟坐在床边的男人四目相对。   秦穆道:“刚打扫出来的那间厢房空气不好,被褥也很潮湿,我住不惯。”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当山神时风餐露宿的日子。   顾钦没说什么,道:“那你今晚就睡这里吧。”说着,他转身去了隔壁的一间小隔间,显然是打算把床让给秦穆了。   隔间只用一道屏风隔着,并不隔音。   秦穆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稍稍扬高了声音,道:“多谢主子。”他倒是从善如流,马上就把称呼改了。   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少年淡淡的嗓音:“睡吧。”   秦穆悠悠阖上了眼。   将军府就是好,房间宽敞,屋里熏着好闻的熏香,底下的床褥也是暖暖的香香的,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秦穆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秦穆看到顾钦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兵书安静地看着,阳光透过纸窗投射进来,在少年白皙如玉的脸上留下了阳光的足迹。   “醒了?”   少年的目光仍然落在书本上,话却是对秦穆说的。   秦穆掀开被子,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嗯。”身为下人,起的比主子还晚,秦穆毫无悔过之心。   顾钦放下书本,抬眼看向秦穆没有戴面具的脸,“以后府里没有来客人的时候,除了书房不能进外,其余地方你可以随意进出。”   “好。”   秦穆开始穿衣。   那一片蜜色的胸膛印如顾钦的眼中,他忙垂下眼,目光落到桌上,片刻后,他动了动唇,道:“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自由出入将军府。”顿了顿,他续道:“前提是你要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秦穆:“我知道了。”   他很有契约精神,约定好的事情不会食言,即便顾钦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他也不敢离顾钦太远,万一顾钦在他不在的时候被人杀了,那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失败了。   晚上的时候,顾钦要去赴萧成的宴,让秦穆随行在侧。   赴宴之前,顾钦极为郑重地提醒道:“记住,不要在萧成面前摘下面具。”   “放心吧。”   他可没傻到在萧成那只白眼狼前暴露身份。   到达萧成府邸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身材曼妙的舞姬穿着清凉的舞衣在台下翩翩起舞。顾钦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前来赴宴的都是朝中颇有势力的大臣。   看到顾钦,萧成朝他挥了挥手,“顾将军,这边坐。”   “是,殿下。”   顾钦垂眸,迈开步子走了上去,而秦穆则跟在了他的身后,尽责地充当着顾钦的侍卫。   甫一坐下,萧成稚嫩的声音响起:“顾将军,你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影卫了?”   秦穆察觉到萧成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明明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目光却锐利的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纪。   顾钦沉着应对:“十七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不幸身亡,这是十八。”   “原来如此。”萧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笑道:“都说将军培养的一群影卫个个武功高强,忠心护主,虽然本王身边侍卫众多,但论武功却不及将军手下的能人,这几年来,刺杀本王的刺客不计其数,本王常年处于担惊受怕之中,若是能有将军的影卫相助,本王就不需要提心吊胆了。”   顿了顿,萧成微笑着看向顾钦,征询道:“不知将军可否割爱,送我几个影卫,护我周全呢?”   顾钦不卑不亢地道:“殿下若是喜欢,臣自然没有推却的道理,只是想必殿下应该听说过,影卫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若是臣将他们赠与殿下,那些影卫能不能对殿下忠心耿耿,臣也没有把握。”   这就是变相的拒绝了。   嘴角的笑意微敛,顾钦脸上的笑容变淡:“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会强求。”他转而看向其余众人,约莫是喝了酒的缘故,众人脸上个个染上了几分醉意,再加上有美人在怀,有些人按捺不住地开始对美姬动手动脚起来。   萧成精心搜罗来的美女个个都拥有绝世的美貌,高鼻深目,颇有几分异域风情。在场的众人之中,只有少数几个还保持清醒,萧成笑了笑,跟顾钦道:“顾将军,你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本王特意给你留了两个美人。”   顾钦:“臣多谢殿下的厚爱。”   秦穆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萧成这小子未免也太过早熟了吧,他之前也穿到过古代的世界,还没遇到像萧成这么无所顾忌地谈论女人的小孩呢。   有了面具的遮挡,萧成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秦穆身上,只是跟顾钦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   酒过三巡,萧成红着脸,眼里醉意晕染,他拍了拍顾钦的肩膀,道:“前不久父王遇刺,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太医说父王怕是时日无多了,届时皇宫怕是要变天了,将军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臣明白。”   “那就好。”   萧成笑着趴在了桌上,孩子气用滚烫的脸颊蹭着桌面,以缓解脸上蒸腾的热气,不经意地抬眼,对上秦穆露在外面的那双眼,他缓缓眨了眨眼,眉心微蹙。   总觉得这双眼有些似曾相识。   待萧成想要细看之时,那人已经垂下了眼,萧成揉了揉眼睛,心道,今天真是喝多了。他挥了挥手,“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是,殿下。”   底下的大臣歪歪倒倒地从座位上站起,搂着怀里的美人朝萧成告辞。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顾钦起身,跟萧成道:“臣告退。”   萧成把脸埋在臂弯里,只轻点了点脑袋,含糊地应了一声。看了似乎醉了的萧成一眼,顾钦抬起步子,秦穆无声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出了王府,一阵冷风拂来,吹散了顾钦身上的酒气。在一旁候着的马夫给顾钦递来一件披风,顾钦接过披风,弯腰上了马车。   秦穆跟着上了马车,刚一坐下,顾钦就把披风递了过来,“披着吧。”   “你不冷么?”秦穆问。   “不冷。”顾钦表情淡漠,直接把披风披在了秦穆的身上。   秦穆打趣:“你忘了把萧成承诺给你的两个美人带走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顾钦冷冷看了秦穆一眼,道:“萧成明天会把人送过来的。”   “艳福不浅啊。”秦穆笑着恭维了一句,在顾钦用眼睛嗖嗖嗖地朝他放冷箭之前,他把自己的疑惑道了出来,“萧成到底多大了?”   “如果我说他十八了,你信不信?”   秦穆下意识地道:“怎么可能?”   “他八岁的时候,被人下了一种厉害的毒药,这种毒药令他停止了生长,只能永远披着一副孩童的皮囊。”   说完这话,顾钦瞥了目光愕然的秦穆一眼,“别被萧成天真无邪的模样骗了,那样的人永远学不会爱人。” 第206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不由想到了在凌霄山时,萧成在他面前刻意伪装的样子,那时他何曾想到,萧成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天真稚气的一面都是假的,为的只是取得他的信任,从而让自己帮他离开山谷。   真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在想什么?”   耳边送来顾钦淡漠的嗓音,秦穆摇了摇头,“没什么。”   “萧成的身体状况注定不会是下一任帝王的人选,这次他设宴,不过是想笼络人心,前来赴宴的大臣中有一半是他人,另一半则还在观望。”   “那你呢?”秦穆问。   “我?”嘴角漾开一丝冷冽的弧度,顾钦清透的双目中射出摄人的眸色,他朝秦穆投去淡淡一瞥,反问:“你觉得呢?”   面对顾钦沉冷专注的凝视,秦穆眨了眨眼,忽然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想造反?”   顾钦道:“是,但不是现在。”   少年的诚实让秦穆惊讶地扬了扬眉,“你不怕我告诉萧成?”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我开玩笑的。”秦穆笑了笑,他不会傻到背叛顾钦,那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他不喜欢听秦穆提起萧成。   “那我以后不说了。”   现在顾钦是主他是仆,他要有做仆人的自觉。   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顾钦却能感觉到,秦穆不如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听话。   ——   前面说了,顾钦并不会限制秦穆的自由,当顾钦闲赋在家时,秦穆就会在院子里四处走走逛逛。将军府很大,除了他之外,顾钦还在西院养了一群影卫,那些影卫个个带着面具,跟秦穆一样只露两只眼睛。   因为看不到他们的脸,秦穆只好打消了从这些人里找个小情人的想法。   至于府里的小厮,五官只能说是清秀,秦穆更不可能从他们当中挑了。   既然将军府没有他喜欢的类型,秦穆就把目光放到了将军府外。虽然顾钦跟他承诺过可以随意进出将军府,但他真要出去,肯定要跟顾钦报备一声的。   秦穆走到书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下门。   “什么事?”   里面传来顾钦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秦穆故作恭敬地道:“我来这里也有一段时日了,一直没能出去逛逛,见见世面,我想出去透透气。”   屋内静默了片刻,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顾钦的声音一并灌入秦穆的耳里,“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主人您忙,不用管我。”开玩笑,他能让顾钦打搅他的好事啊。   两人之间隔了一扇门的距离。   顾钦在闭合着的门前站了片刻,终是没有把门打开,只淡声道:“早去早回。”   “多谢主人。”   开口闭口叫他主人,秦穆叫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别扭。   转过身,往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嘴角的笑容刚刚漾开,身后又传来了少年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身上带银子了么?”   差点忘了这茬。   秦穆停下脚步,继续恭敬地回:“没有。”   顾钦:“去跟管家拿五百两银子吧,就说是我说的。”   “是。”看不出顾钦还挺细心的,秦穆想,可惜他们一开始就是相互利用关系,即使顾钦的那张脸再秀色可餐,再对他胃口,他还是想再多看看,看有没有比顾钦更合适的人选。   秦穆是个颜控,找情人第一看中的是颜值,第二看中的才是对方的性格,听话最好,当然床技也要过关。   从管家那里拿了五百两银子后,秦穆又问管家要了个斗篷戴上,他觉得在外面行走戴着面具会太过招摇,还是带黑色的斗篷比较低调。   出了将军府,秦穆在集市上逛了一圈,颇觉无聊,他漫不经心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看到不远处的某家比较冷清的店面时,他眯了眯眼,慢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等到在那家店的门口站定,秦穆仰头看了眼上面挂着的牌匾——小倌馆。   这种地方白天自然是没什么生意,只有到了晚上,这里才会发生各种荒淫旖旎的事情。这会儿天色还早,进去喝两杯花酒消磨消磨时间还是挺不错的,抱着这样的想法,秦穆扫了眼虚拢的大门,直接推门而入。   眼角的余光瞅见有阳光从门口漏了进来,老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只当是风把门吹开的,正要继续打盹,不经意看到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他精神一震,张开涂了唇脂的血盆大口:掐着嗓子拖长了声线道:“姐妹们,有客迎门,都来接客啦。”   他的嘴角有颗媒婆痣,说这话时,痣上那根销魂的黑毛一翘一翘的,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话音刚落,只听砰砰砰数道开门的声音乍起,紧跟着十来个打扮风骚的小倌排列整齐地走了出来,在老鸨的身后站定。   抛媚眼的抛媚眼,搔首弄姿的搔首弄姿,厚厚的粉把他们原本的长相遮盖住了,清一色的血盆大口,显然是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化妆师。   秦穆后悔了。   他是花钱买消遣,不是花钱被嫖。   不容秦穆反悔,老鸨一个健步冲到了秦穆的面前,硕大的体型往那儿一站,跟尊门神一样挡住了秦穆的去路,只见他一咧嘴,脸上的粉扑扑地往下掉,“客官,别急着走啊,咱这里的小倌质量可都是上乘的,看上哪个随便跟我说,别害羞。”   秦穆:“……有清倌么?”   “原来客官喜欢干净的啊,早说嘛,只是你来的不是时候,本来我们店有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卖艺不卖身的头牌清云公子,可惜他看上了一个恩客,爱而不得饱受情伤之苦,前一阵子,他为自己赎了身,云游四海疗伤去了。”   秦穆:“那我就告辞了。”   “别别别,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老鸨翘着个兰花指,骚气十足地点了点秦穆的肩膀,“清云公子走了,本店又招了个白云公子,白云公子刚来没多久,长得白嫩美貌,身娇体软,只要客官出得起价,我保证客官定会食髓知味,回味无穷。”   秦穆本来还想找个清倌为其赎身,然后想办法让对方爱上自己,届时他稍加利诱,对其情意绵绵,悉心照料,身世凄惨的小倌定会感动落泪,然后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完成了。   听老鸨话里的意思,那个白云公子应该是个诱受。   然而,他不能保证,面对一个娘炮小受,他还能不能发挥他炉火纯青的演技。   第207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一想,他人都来了,总不能白来,喝杯酒再走也不迟。   于是他问:“白云公子人在哪里?”   老鸨一看有戏,脸上笑开了花,“客官请随我来。”   然后秦穆就跟着老鸨上了二楼。   老鸨推开某一间厢房,冲着秦穆暧昧地笑着:“人就在里头,客官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秦穆道:“如此甚好。”   他迈开步子,踏入厢房,身后传来房门阖上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暖香,秦穆掀开斗篷,随手搁置在了桌上,然后坐在,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的旁边,一道人影斜躺在了床上,雪白的垂幔从房顶倾泻而下,堪堪遮住了那个白云公子的脸。   许是见男人自斟自饮,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白云公子坐直了身体,素白纤细的手指探出,掀开垂幔一角,含羞带怯地瞧了秦穆一眼。   “公子,需要奴家做什么嘛?”   声音轻软动听,若是被别的男人听了,身体都要酥了。   秦穆懒懒地朝他看了一眼,诚如老鸨所说,这个白云公子确实长得肤白貌美,那身段,那小腰,还有那秋水般的双眸,实乃美貌诱受界的极品。   “有什么才艺么?”   听到这话,白云公子羞涩一笑,“琴棋书画都可以。”   秦穆:“那随便谈首曲子吧。”   “是,公子。”   白云公子缓缓起身,赤足下地,走到一旁搁置的琴边款款坐下。弹奏之前,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秦穆那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上,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但光凭这副身材,他已经很满意了。   舒缓悠扬的乐曲缓缓在房间里流淌着,秦穆慢悠悠地品着茶,没有错过那个小倌落到他身上的火热目光。   看来这个白云公子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秦穆还在迟疑要不要对这个小受下手,完成任务对他来说才是第一要紧事,比起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还是来这种地方比较靠谱,至少质量有所保证。   至于攻受问题,只要不发生关系就行。   这么想着,秦穆放下茶杯,朝白云公子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被男人的笑容电到,白云公子手一抖,琴声嗡的一声走了调,十指抚住颤动的琴弦,白云公子羞涩一笑:“奴家姓白,名如云。”   “多大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的这么详细,他还是微笑着回:“奴家十九了。”   秦穆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含笑问道:“那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白如云一愣,“……想。”   秦穆道:“我可以为你赎身。”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白如云缓缓起身,走到秦穆身旁坐下。   “自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五百两银子够不够,不够他另外想办法。   白如云眼含春水地凝视着秦穆的眼,“客官为何对我这么好。”   抿了口茶,指尖微微摩擦着茶杯上的青色纹路,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秦穆口中缓缓吐出,“也不知怎么的,我一见你,就对你动了心,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说到这里,秦穆侧眸,笑意自他漆黑的眸底缓缓溢出,“你可愿意跟我走?”   “奴家愿意。”白如云也是个颜控,前脚刚深情款款地说愿意,后脚就语锋一转,道:“只是奴家还没见过公子的脸,不知公子可否……”   “有何不可。”秦穆淡淡一笑,放低了声音,哑声道:“不知如云能否替在下代劳呢?”   “荣幸之至。”   白如云按捺住心底的激动,身体前倾朝男人靠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男人那双让人过目难忘的桃花眼也在他的面前慢慢放大,他抬起手,一手抵住面具的边缘,一手解开了面具的绳子。   当那张银白色的面具脱离了男人的脸,男人俊美的让人不可直视的脸庞也印入了白如云的眼里。   只听啪的一声,面具自他手里缓缓滑落。   白如云失神地看着秦穆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这么英俊绝伦的男人,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地方不好看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更加耀眼夺目。   别说这个男人要为他赎身了,他宁可不要银子也要跟着他。   “怎么了?”   青年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秦穆嘴角悠然勾起一丝笑弧,故作不解地问道。   白如云回过神来,喃喃道:“公子长得真好看。”   “还满意么?”   “满意。”岂止是满意,简直太让人惊艳了。   “那你可愿意跟着我?”   “当然愿意……”白如云改口道:“奴家要先试过再做决定。”   秦穆:“怎么试?”   白如云微微一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丝诱惑,随手指了指那张宽大柔软的床,“自然是在那儿试了。”   秦穆脸上的笑容僵住,“你我还未成亲,这于理不合吧?”   “江湖男儿,向来不拘小节,来吧。”白如云一把拉住秦穆的手,试图把秦穆拉到床上。   秦穆纹丝不动,问:“你是清倌么,怎如此孟浪?”跟他有的一拼。   “我是呀。”白如云也不自称奴家了,“你若是不信,可以与我在床上一试。”   “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别呀,什么事能比房事还重要?”   秦穆瞎掰道:“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白如云抽了手,面露古怪之色,他绕着秦穆打量了一圈,幽幽道:“你不会是不行吧。”   秦穆:“……”   白如云也不跟他装矜持,大咧咧地往秦穆旁边一坐,拿起杯子替自个儿倒了杯茶,仰头喝完,然后将茶杯重重放下,“难得看到一个中意的男人,居然不行,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呦。”   见青年满脸愁容,秦穆忍不住笑了,面带好奇之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对那档子事如此主动的……清倌。”   “你以为我身世凄惨才会被卖到这种地方吗?”   “难道不是?”   “我那是自愿的。”白如云又倒了杯茶,顺手给秦穆也倒了一杯,“你不知道,我来这里当头牌,花了不少银子,并且跟嬷嬷说好了,只接条件好的客人。”   “前面没有一个中意的?”   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秦穆忍不住跟他攀谈起来。   白如云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才刚来这里半个月,总共就看了三五个男人,不是脸蛋不符合我的标准,就是身材不符合。”   秦穆笑了笑,“那你能看上我,真是我的荣幸。”   “说真的。”白如云用胳膊肘拱了拱秦穆的月要,“睡你要花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秦穆还没遇到这个类型的,如果白如云是攻,他真不介意跟对方来一段露水姻缘。   只可惜——   秦穆目露遗憾之色,“不是我不想跟你睡,只是你我乃同道中人。”   “……”   秦穆道:“做不成情人,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原来你也是受。”白如云喃喃了一句,这个男人这么好的条件,本应该当一个极品小攻,为什么要跟抢着当小受呢?   难得遇到这样的极品,白如云不想轻易错过,不睡上一睡,真的太可惜了。为了不让自己日后后悔,即便对方是受,白如云咬了咬牙,他也认了。   思及此,白如云重新抬头,视死如归地看着秦穆,很是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虽然我没有做过攻,但是我们可以试试。”   秦穆:“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白如云双目直视着秦穆,“来不来?”   秦穆下意识地瞟了眼那张一看就非常柔软舒服的床,跟现实生活中五星级酒店的床有的一拼,如果在这张床上滚上一滚,应该很舒服吧。   就在秦穆心猿意马之际,脑海里不经意响起了顾钦跟他说的把心给他的那句话,他并不相信顾钦的话,说不定只是顾钦利用他的一种手段,于是他很快把脑海里的声音抹去,含笑颔首,“来。”   见秦穆同意,白如云搓了搓手,试探性地拉住秦穆的袖子,没有遇到阻拦,他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拉着秦穆往床边走去。    第208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跟着白如云来到了床边,身体还没碰到床,他只觉手心一空,下一刻,他就被白如云推到了床上。   雪白的垂幔微微扬起,白如云跟着压了上来。   朦胧的纱幔中,隐约传来秦穆低哑的闷笑声:“要不要我教你?”   “不用。”白如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踢开,直接把门上插着的木栓短成两截。   秦穆推开身上的白如云,掀开卷帘一看,顾钦跟尊黑面煞神一样立在了门口,表情冰冷的不像个活人,周身萦绕的寒气能瞬间把人冻伤。   秦穆第一反应就是顾钦跟踪他。   秦穆:“你怎么来了?”   顾钦没说话,倒是被打搅了好事的白如云臭着张脸,冷冷地刺了顾钦一眼,“呦,什么风把顾将军吹来了。”   秦穆挑眉,跟白如云道:“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   嘴角扯开一丝冷笑,白如云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还不忘当着顾钦的面,也替秦穆理了下稍显凌乱的衣襟。   顾钦站在门口,把手下跟老鸨都堵在门外,回答了白如云的问题:“我来接我的影卫回去。”   白如云道:“你身边的影卫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不如你把他送给我,权当是卖我一个人情,以前我俩的恩怨一笔勾销。”   顾钦沉默,随即瞥了眼秦穆,“只要他同意,我没有意见。”   这话一出,白如云脸上一喜,笑嘻嘻地搂住秦穆的腰,“跟我走吧。”   秦穆看了看顾钦,见他面无表情,双目沉沉的盯着自己,略作思忖,拉开了白如云搭在他腰上的手,“他是我主子,我自然要跟着他。”没办法,他要保护顾钦的安危。   没料到秦穆会拒绝,白如云先是一愣,随即沉下脸,白皙秀气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你是不是嫌弃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   秦穆摇头:“没有。”   白如云稍稍缓和了脸上的表情,道:“虽然顾将军手握兵权,但我也不差啊,我爹是当朝丞相,我姑母是皇后,要说身份尊贵,我应该不比他差吧。”   一个小倌馆的美貌小倌居然是丞相之子?这个发现倒是新鲜。   碍于顾钦的面,秦穆不好多说,只道:“是我配不上你,今天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脸上的笑容一僵,白如云拧眉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工作,打算由受变攻之际,这男人居然不干了。   这不是耍他玩吗?   秦穆欲言又止,又看了顾钦一眼,白如云发现了秦穆的这个眼神,认定秦穆是受了顾钦的威胁,便郑重地承诺道:“你放心,等我回去后,我让我爹亲自跟顾钦要人。”   “请便。”   顾钦面色沉冷,他心里翻涌的怒火越烧越旺。   临走之前,白如云将随身佩戴的一块玉佩扯下,递到秦穆的掌心,“想我了就带着这枚玉佩来丞相府找我。”   玉是好玉,白润通透、质地温润。   看白如云似乎对他上了心,秦穆在顾钦深沉地注视下,默默将玉佩收了,“嗯。”   白如云这才重新绽开笑容,衬得那张海棠般娇艳的脸蛋越发的清秀可人。他摸了把秦穆的脸,甩出一句“等我”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耳里,走时还不忘瞪了顾钦一眼。   等到白如云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身后,顾钦冷冷地看着秦穆,“把外衣穿上。”   秦穆乖乖照做了。   待在顾钦身边的这些日子,秦穆对顾钦的脾气也有几分了解,知道他越是面无表情,心里压抑的怒火就越是旺盛。   回将军府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安静到诡异。   秦穆率先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主子怎么有空出来啊?”他记得他出来之前,顾钦还在书房忙活着呢。   顾钦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嘴唇紧抿,压抑着怒火,不答反问:“你觉得将军府闷得慌,想出来走走,我没有意见,可你这是在做什么?跑到小倌馆寻花问柳来了?”   “……”被捉奸在床,秦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要不是管家知道你要出去,担心你人生地不熟的会迷路,派人暗中跟着,我也不会知道你居然做出这种龌龊事。”   秦穆也不跟他装恭敬了,将头靠在马车上,懒洋洋地道:“男欢男爱本就是人之常情,我是你的影卫,不是你的情人,难道你还要限制我跟别人上床吗?”   顾钦一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了?”   秦穆阖上眼,道:“你还小,那些话,等你成年了,再跟我说吧。”   “……”   “我会遵循我们之间的契约,护你周全,你要我帮你杀人,我也可以答应,不过——”秦穆睁开眼,漆黑的目光如熊熊燃烧的火炬,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钦,“等到我体内的封印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就作废了。”   顾钦默了默,“所以你才这么积极地寻找能够为你流泪之人?”   “是啊。”低头拨弄着腰间佩戴的那块白如云赠送的玉佩,秦穆语气闲散,“我可不想被你利用一辈子。”   利用么?   顾钦怔了怔,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接下来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回到将军府,顾钦重新将自己埋首在书房成堆的公文中,当然,顺便把秦穆也捎上。   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秦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盹,耳边传来顾钦淡漠的声音:“困了的话,可以去里面的床榻上睡一会儿。”   在秦穆把眼睛睁开之前,顾钦已经将目光移开,语速平缓,字字清晰:“你不想杀人的话,那就不杀。”   秦穆扬了扬眉,朝顾钦投去疑惑的一瞥,后者没看他,盯着桌上空白的书页,轻声道:“我只想让你等我三年,在这三年之内,不要跟别人在一起。”    第209章 山神的礼物   这三年内不要跟别人在一起……   秦穆没有回答。   顾钦也没有逼迫他答应,为了避免类似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他禁止秦穆单独离开将军府,如果要外出,需与他一同前往。   对于顾钦的这个决定,秦穆无奈接受了。   在解开体内的山神封印前,保护顾钦的安全是他现在的头等大事,他不可能冒险。   这一厢,白如云回了丞相府后,就跟老丞相白湛说想跟顾钦要一个人,没等白如云说要谁,白湛直接拒绝了。   “你应该知道我跟顾钦之间微妙的关系,你让我去跟他讨一个人,这就等于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万一被太子知道了,怀疑我跟顾钦关系紧密,你跟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还有姑母为我们撑腰嘛,虽然太子不是姑母所生,但也是姑母一手带大的,他还需仰仗我们的势力,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说是这么说,等将来我们扶持他登上皇位,你我就要反过来仰仗他了。”说到这里,白湛沉沉叹了口气,“要不是你姑母无所出,我们也不需要扶持一个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太子了。”   “爹,你就是胆子太小,要我是你,直接让太子当个傀儡皇帝,你就当摄政王。”   “混账东西。”白湛胡子一翘,啪的一声拍了下白如云的脑门,“你爹我这一生清清白白,勤勤恳恳,真听了你的话,那我一世英明岂不毁于一旦?”   随即看向捂着脑袋一脸不忿的白如云,老丞相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吼道:“总之,我不准你去找顾钦要人。”   切,你不准我就去找姑母帮忙。   似乎看穿了白如云的心底的小九九,白湛黑着脸,道:“别想着去找你姑母,这事我会跟她说的,让她绝对不要帮你。”   “爹!”   “别叫我爹。”为白如云的亲事操碎了心的老丞相,一想到唯一的独苗是个断袖,心绞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捂着胸口,“你想怎么玩都行,别把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带回家里,什么时候给白家留后了,你要当小倌也好跟野男人私奔也罢,我都随你,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白湛越说越气,胸口起伏的厉害,白如云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白湛直接一口气没喘上来嗝屁了,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   亲爹指望不上,又不能去寻求皇后的帮忙,白如云犯了难。   只要一想到秦穆那张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还有那具修长完美的身体,白如云就浑身发痒。他想,实在不行,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去将军府把人给劫了,然后来个金屋藏娇。   光是想想就美死了。   无所事事的纨绔白如云在街头闲逛,琢磨着要不要去戏台看戏,在没得到秦穆之前,他可以去看看戏台上的美男过过眼瘾。   结果不凑巧,萧成也在那里看戏。   白家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跟其他皇子的关系都不亲厚,不过七皇子萧成身如侏儒,早就被排除在了帝王候选人的名单,因而白如云跟萧成关系还是可以的。   恰巧萧成也看到了白如云,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稚嫩的小脸上一双笑眼微微眯起,模样招人喜欢的紧。   白如云调整了一下表情,也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到了跟前,他象征性地朝萧成作了一个揖,恭敬道:“七皇子殿下。”   “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萧成摆摆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吧。”   白如云刚一坐下,就听到萧成打趣地问:“白兄,许久不见,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白如云:“闲着无聊,去体验生活去了。”   “白兄真是好雅兴。”   手里端着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茶杯,萧成低头品了一口,微笑着道。   “日子过得太无趣了,总要自己学着找乐子。”   白如云幽幽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恰好这时戏班子已经登台演出,白如云斜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瞅着戏台,此刻演的正是他最喜欢看的一幕戏,为了这场戏他特意看了三四遍不止。   然而今天他却打不起精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男人淡然微笑的嘴角跟暗藏蛊惑的眼神。   哎。   不小心把心底的叹息道了出来,身旁的萧成喝茶的动作一顿,把目光落到白如云身上,眉头一挑,这个略显老成的举动配上他稚嫩纯真的外表,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白兄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心事?”   白如云摇了摇头,秀美阴柔的脸上满是挫败,“也不是什么大事。”   眼里划过一丝微光,萧成垂下眼,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我说说,兴许我还能替你出出主意。”   白如云抬眸扫他一眼,见萧成笑容真挚,极有耐心地看着自己,他心念一动,忽然想起萧成跟顾钦颇有些交情,他家老爹还一度怀疑顾钦是萧成的人,如果萧成跟顾钦开口,说不定顾钦就同意放人了。   这么想着,他动了动唇,如实开口:“实不相瞒,我最近看上了一个人。”   白如云有断袖之癖的传闻在京都早就不是秘密了,萧成闻言,含笑问:“既然相中了,那就把人收了便是,莫非老丞相不同意?”   “我爹早就让我自生自灭了。”一声叹息后,白如云慢慢吞吞地道:“七殿下有所不知,我看上的那个人,是顾将军的手下的一个影卫。”   “哦?”萧成诧异地抬了抬眼。   他记得顾钦养的那一批影卫个个带着面具,白如云又是如何窥得影卫藏在面具下的脸的?   白如云就把认识秦穆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萧成听,当然隐去了秦穆的名字,说来也真叫人郁闷,他从小倌馆离开之前,居然忘了问那个男人的名字了。   早就知道白如云个性比较野,离经叛道,能去那种地方当头牌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只不过从白如云的话里听起来,顾钦似乎对那个影卫颇为看中,不仅让那个影卫擅自离开将军府,还亲自去小倌馆把人带回去。   有趣。   萧成本来正愁怎么拿捏住顾钦的弱点,好让顾钦不会背叛他,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找到了顾钦的弱点。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想办法。”   得到了萧成的回复,白如云面露狂喜之色,端起茶杯,道:“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七殿下了。”   萧成微笑着回:“先别急着谢,事情能不能成功还未可知。”   白如云:“有七殿下亲自出马,这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等到戏台子落幕,两人分道扬镳。   萧成仰头望了望天,阳光正盛。   小厮迎了上来,照例将萧成抱到马车上,顺嘴问了一句:“殿下,我们是回王府还是?”   萧成端坐于马车上,理了下衣服的下摆,语气平静地道:“去将军府。”   “是,殿下。”   ——   萧成来的时候,秦穆正斜躺在一棵树上晒太阳,微风送暖,阳光满溢,惬意的很。从小倌馆离开的时候,他顺便问老鸨讨要了一些酒,装在葫芦里别在腰上。   也许是为了招揽生意,小倌馆的酒比一般的酒楼跟客栈的酒正宗的多。   酒香扑鼻中,秦穆满悠悠地阖上了眼。   管家见到萧成来了,正要去跟顾钦禀告,萧成将手抵在唇边,朝他比了个手势,管家面有难色,终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萧成不急着去见顾钦,而是仰首望着不远处树上睡着的某人。   银白色的面具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能够在将军府随意走动,并且让白如云为他如痴如醉的那个影卫,应该就是他了吧。   似乎是觉得有趣,萧成轻踱着步子,缓缓朝男人的方向走去,等到走到离那棵树三步远的距离,他停下步子,一脸兴味地看着男人。   将军府门禁森严,萧成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放肆地以树为床,要是往常,萧成会觉得这种行为举止不成体统,可由这个男人做来,姿态却是那么的潇洒好看。   听白如云话里形容,这个影卫的脸如何的惊为天人,萧成很好奇,这个男人究竟有着一张怎样的面容。   就在他琢磨着应该以何种形式跟男人进行第一次对话时,啪的一声,男人腰间的那只葫芦掉了下来,差点就砸到了萧成的脚尖。   一个愣神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树上缓缓落下,一施袖摆,那只葫芦就稳稳地落到了一双指骨分明的指尖。   那双手白皙、修长、就连连接指骨的骨头都是美的。   萧成永远也不能拥有这样的手。   顺着那双手移动的方向,他看到那只手拔掉了酒塞,拿着葫芦往上移,透明的酒液从瓶口流出,涓滴不剩地流淌进男人的口中。   萧成这才注意到,男人露出面具外面的下巴也长得很好看。   把瓶内剩下的酒全部喝完,秦穆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低头看着眼前只到他腰间的小孩,不,应该说是由着八岁外表的十八岁成年男子,萧成。   这是他离开凌霄山后,第二次跟萧成见面了。   秦穆本来已经把在凌霄山的事想开了,就当是将当初的好心喂了狗,奈何这萧成阴魂不散,以后见面的机会估计会很多。   好在有面具作为掩护,萧成应该不知道他就是当初那个被他耍了的山神。   秦穆道:“殿下是来找主子的吧,我这就去跟通报一声。”为了不让萧成认出自己,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见男人转身要走,萧成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秦穆问:“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我今日前来,是受人所托。”   秦穆眼皮一跳,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他就听到萧成不紧不慢地续道:“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白丞相之子白如云。”   白如云那小子动作还真快,就是不知道怎么跟萧成扯上了关系。   秦穆沉吟两秒,道:“不管什么事,都要得到主子的首肯,殿下有什么话不妨跟主子说吧。”   萧成点头:“也对。”两手背于身后,他慢悠悠地走到秦穆的身旁,气定神闲地道:“还请你带路吧。”   秦穆压根没想到,只是去小倌馆喝个花酒而已,居然会招惹出这么多事。   前往顾钦的书房要经过一条曲径通幽的长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秦穆在前,萧成在后。   萧成也没有因为秦穆逾矩的行为而生气,笑眯眯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穆顿了顿,道:“十八。”   “顾将军对你似乎特别关照啊。”   秦穆回:“将军人好,对手下的人一视同仁。”   看着前面身形颀长的身影,萧成扯了扯嘴角,“是么?”   秦穆:“是的。”   慢下了两步,两人的距离拉的更开了,萧成不由停下脚步,用略带无奈的语气道:“十八,你可否走慢一些。”   秦穆一愣,转过身,这才发现他跟萧成之间已经隔了数十步的距离。   萧成自嘲一笑,表情没有丝毫不快,“本王身体特殊,腿没你长,还望十八体谅。”   秦穆顺着萧成说的,将目光下移,落到了萧成那双小短腿上。自从知道萧成是成年人后,他就把萧成看成一个心机深沉的野心家,倒是忘了他的身体上的缺陷。   默了默,秦穆迈开步子往回走,待回到萧成身边,他用充满歉意的语气道:“是属下考虑不周,还请殿下不要介意。”   萧成微微笑了,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明澈,“怎么会介意呢。”他倒是很喜欢这个男人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接下来一段路程,体谅萧成腿太短,秦穆特意放慢了速度,然后两人就来到了顾钦的书房。   秦穆敲了敲门,“主子,七殿下来了。”   屋内静了一瞬,紧跟着脚步声响起,吱嘎一声,门开了。   顾钦出现在门后,素白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衬得他肤白如玉,身量颀长,跟孩童一样的萧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210章 山神的礼物   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秦穆身上移开,顾钦踏出门槛,冲萧成行了一个礼,“殿下亲自登门,顾某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萧成微笑道:“是我让管家不必禀告的。”   顾钦:“不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哦,我今日前来,是受人所托,想跟将军求取一物。”   顾钦淡声问:“何物?”   萧成从容笑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很快就猜到萧成指的是什么,顾钦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请殿下明示。”   萧成脸上笑意不减,“就是你身边的这个影卫。”   敏感地察觉到顾钦冷冽的目光朝他刺来,秦穆无辜地眨了眨眼,藏在面具背后的表情显得有些事不关己。   顾钦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跟正等着他答案的萧成道:“我身边的这些个影卫,名义上是我的下属,实际上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说是兄弟也不为过,我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们身上,殿下若是想带十八走,需征得他的同意,只要十八愿意,我绝不阻拦。”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秦穆却是知道,顾钦吃定他不敢离开他身边半步。   而听到这些话,萧成一脸好笑地摇了摇头,“我方才问十八是否肯跟我走,他说要来问你,现在我来问你了,你却说需要十八同意,你们主仆二人如此这般推来推去,倒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顾钦不卑不亢,答:“殿下只管问十八愿意与否,我的意愿不重要。”   秦穆:“……”   “既然如此——”萧成转头看向静静而立的秦穆,眼里藏着一抹探究,“不知十八肯否随我离开呢?”   秦穆低头,“多谢殿下的一番好意,十八只想一直追随将军,从未想过要离将军而去。”   这就是不愿意了。   萧成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按白如云所说,他跟这个十八应该是两情相悦,怎么到十八这里,就变成离不开顾钦了呢?   略作思忖后,萧成只当男人不知道是白如云让他来的,他清了清嗓子,温和道:“十八,是白兄让我来接你的,他说自小倌馆一别后,对你十分想念,你真的不愿跟他团聚?”   秦穆飞快地扫了顾钦一眼,果然看到顾钦的脸色黑了几分,他当即跟白如云撇清关系,道:“那次的事是个误会,还请殿下替我跟白兄转告一句,说我只把他当弟弟看待,别无他想。”   秦穆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萧成对他的兴趣就越是浓厚。   一个小小的影卫,若是没有两下子,怎么可能吸引白如云那个浪荡子呢?   “误会?”萧成暗下眼,轻笑了一声:“十八既然能独身一人去那种地方,可见也是“风雅”之人,跟白兄也算是一拍即合,如今白兄对你情根深种,整天茶饭不思,你却只用“误会”二字解释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未免有过河拆桥之嫌。”   “……”   看来这萧成是不肯轻易放弃了。   秦穆转而将目光落到顾钦身上,后者接收到了他眼里的信号,缓缓道:“十八去小倌馆是我授意的。”   “哦?”萧成笑了。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应付他的借口。   顾钦:“末将无意中查探到,朝廷剥下的一笔用于赈灾的银子被底下的官员贪污了,听说那些官员中有人有龙阳之好,常去小倌馆喝花酒,于是末将便让十八提前去那儿熟悉环境,伺机打听一些有利的消息。”   萧成可不管顾钦说的是真是假,收起笑,道:“如果是一场误会的话,本王希望十八亲自去跟白兄解释清楚,以免白兄越陷越深。”   他停顿了一下,道:“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   秦穆惹下的这笔风流债,当然要秦穆来解决。   不等顾钦开口,秦穆道:“好,我跟你去,此事因我而起,我会跟白兄好好说清楚的。”看样子,白如云很喜欢他,或许他可以想办法让白如云流泪,如果封印解除,他也不需要留在顾钦身边了。   “就这么说定了。”萧成笑眯眯地道:“既然十八开口了,我想顾将军没有理由反对吧。”   顾钦沉默片刻,道:“十八犯了错,身为十八的主子,我愿与他同去,亲自向白如云赔罪。。”   “这就不必了。”从这番你来我往的对答中,萧成大致了解了男人在顾钦心中的地位,他沉下脸,语锋一转,道:“只是去跟白兄解释清楚而已,半天的工夫就够了,将军这般在意十八的去留,莫非将军不信任本王,怕本王会对十八不利?”   这句话压下来,顾钦不好继续坚持,他迟疑了一会儿,道:“如此,那一切就拜托殿下了。”   “放心,本王定会将十八完璧归赵。”   然后,秦穆就在顾钦安静而深沉的注视下,上了萧成的马车。   萧成的马车比顾钦的还要高上几个档次,就是一古代版豪华房车,尤其是那张铺着柔软锦被的大床,秦穆有幸摸了一摸,舒服地都不想把手抽回来了。   此时萧成斜躺在床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捻起一葡萄放到嘴边,殷红的小嘴微张,灵活地将葡萄卷入口中,等他再次张嘴的时候,瘪瘪的葡萄皮落到了床头的一只白瓷小碟中。   秦穆目不斜视,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余光中,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被萧成递到了他的嘴边,“要吃吗?”   秦穆摇头,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影卫,“殿下吃吧。”   萧成笑了笑,把葡萄皮剥开,白嫩嫩的小手捏着剥好的葡萄去碰秦穆的嘴唇。嘴唇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秦穆微一皱眉,然后就听到萧成用命令的口吻道:“张嘴。”   “……”   秦穆微微张嘴,萧成顺势一塞,那颗葡萄就滑入了秦穆的口中。   “好吃吗?”   萧成眨巴着眼,故作天真地问。   不愧是皇宫里才有的特级贡品,比秦穆在现实生活中吃过的还要还吃。他咀嚼了几下,咽下,冲萧成点了点头:“嗯。”   萧成听言,眉眼弯弯,一双弯成月牙的笑眼里晕染的浓浓的笑意,很能感染人。   然而已经吃过一次的亏,秦穆不可能再上萧成的当,也不会被他的这些小恩小惠所收买。   见萧成把一盘葡萄都递了过来,秦穆迟疑着没接,萧成也不生气,“吃吧,就当是我赏你的。”   秦穆默默把葡萄接了过来,“属下多谢殿下赏赐。”   萧成似乎很开心,嘴角的笑容咧的很大,看起来真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他坐在床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跟秦穆闲聊起来:“你跟顾钦认识多久了?”   才几个月。   秦穆瞎掰了一个数字:“回殿下,有十年了。”   “这么久了啊。”   萧成掀开眼皮瞅了瞅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你多大了?”   “二十有六。”   秦穆也不知道身为山神的他应该多少岁,便随口报了他在现实生活中的实际年龄。   “那你岂不是十六岁就跟着顾钦了?”   “是的。”   萧成感叹道:“如果我身边也有像你这样忠心不二的影卫就好了。”   秦穆:“会有的。”   “希望吧。”萧成呵了一声,眼神陡然变得幽深起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琉璃眼里好似藏着一个漩涡,能够将一切都吸引过来,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穆的眼。   在萧成这样专注沉凝的注视下,有一瞬,秦穆差点以为萧成认出了自己。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且不说他跟萧成总共就相处了三天,那时候他的脸有三个萧成的脸那么大,视觉上总是会所有差异,秦穆不相信萧成记忆那么好,能够在半年后还能认出他来。   秦穆镇定地由着萧成打量,在萧成伸手触碰到他面具的边缘时,他出声阻止道:“殿下,不可。”   萧成没再进一步,笑说:“为何?莫非十八长得不能见人?”   秦穆道:“主子有令,身为影卫,除非死亡,否则一律不得摘下脸上的面具。”   对于秦穆的拒绝,萧成脸上的笑里渐渐多了一抹讥讽,“可是我听白兄说,他不但亲自摘下了你的面具,还跟你有肌肤之亲呢。”   “……”只是抱在一起,衣服都还没脱呢。   最关键的是,白如云那厮怎么把什么都告诉萧成啊。   萧成忽又放轻了声音:“白兄可以摘下你的面具,我就不行吗?”他真的对这个男人的脸十分的好奇呢。   不知道该作何解释,秦穆只能转移话题:“殿下,我们是去丞相府吗?”   “不是。”   知道秦穆的心思,萧成也不拆穿,慢悠悠地收回了手。   “那是?”   “白兄在一处闲情雅致的好地方等着你我。”萧成一边说,一边要跳下床,就在这时,马车一个颠簸,萧成小小的身体一个不稳,眼看要从床上摔下,秦穆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萧成的身体。   他忘了手上还端着那一盘葡萄,这么一来,原本饱满晶莹的葡萄瞬间被挤成了一滩水。秦穆将萧成推开,忙着将洒在胸前的葡萄取下,没留意到萧成悄然欺近。   下一刻,秦穆脸上一凉,却是萧成趁他没注意,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了去。这还不算,摘下面具的萧成转而将面具从窗户口扔了,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回过头,在对上秦穆那张熟悉而俊美的脸时,笑容当场僵在了脸上。 第211章 山神的礼物   “你……”   萧成张了张嘴,一时有些失神。   秦穆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殿下怎么了?”   “停轿。”   萧成没应声,直接跟马夫道。   “吁——”   马车停下,坐在马夫身旁的小厮掀开帘子,恭恭敬敬地询问道:“殿下有何吩咐?”他不敢乱看,目光始终落到了萧成的脚下。   萧成冷着眼,“本王刚才遗落了一张面具,你且去把它捡回来。”   “是,殿下。”   小厮麻溜地跳下了马车,往回把面具捡了回来。不多时,小厮去而复返,将那张银白色的面具交到了萧成的手中。   马车很快重新上路,在噔噔噔的颠簸声中,收拾好心情的萧成低头轻抚着手下的面具,冰凉的质地摩擦着他柔软的指腹,“什么时候跟着顾钦的?”   “十年前——”   话没说完,萧成就抬起了脸,笑容寡淡地打断道:“说实话。”   秦穆顿了顿,倒是没想到萧成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索性就招了:“三个月前。”   萧成没说话,低头扣弄着面具上镶嵌的宝石,尖利刺耳的摩擦声在马车里响起,传到秦穆耳里,像是有石子在他心间上划,听着怪让人不舒服的。   许久,萧成终于出了声,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加重了语气:“你喝了顾钦的血?”   秦穆愣了一愣,“你怎么知道?”   当初他可是问过萧成有什么办法能够变成普通人,当时萧成只说要找到爱人为他流泪,可没说其他方法。   “果然啊。”   萧成兀自喃喃,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斥着跟他外表不相符的阴郁表情。   “怎么了?”   听到秦穆的声音,萧成回过神来,眸色冷漠地睨了秦穆一眼,忽然道:“你接近白如云,是不是想骗取白如云的眼泪,从而摆脱顾钦?”   “可以这么说。”   既然他的身份已经被萧成戳穿,他也不需要再继续伪装下去了。   萧成:“以我对白如云的了解,他不会那么轻易喜欢上一个人,等到他对你的新鲜劲儿过去,他会毫不犹豫地寻找下一个能引起他兴趣的对象,或者说是玩具。”   “不试试怎么知道?”萧成看的他很紧,他手边暂时没有其他实验的对象,秦穆不想放弃白如云这个人选。   除非白如云对他的眼泪不起作用,他才会死心。   “好。”萧成沉吟两秒,“我可以帮你。”   秦穆挑眉,“怎么帮?”   萧成:“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马车渐渐脱离了京都,秦穆掀开帘子看了眼窗外倒退的风景,他没问萧成要带他去哪儿,只道:“为什么要帮我?”   他可是记得当初萧成被救后从没回来看过他。   萧成淡声回道:“你当初救过我,我这次帮你,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秦穆毫不掩饰脸上讽刺的神色,嗤笑了一声,道:“当初你在凌霄山的山谷,信誓旦旦说出去后会经常回来看我,给我带食物,你又做到了?”   萧成沉默。   本来以为那段经历会永远封存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然而在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那些回忆全部窜进了他的脑海,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萧成叹息般地呢喃:“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秦穆反问:“这里有美景、有美食,还有美人,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呵,尘世间到底有很多让人留恋的东西。”将头抬起,萧成目光沉沉地跟秦穆对视,即使他的野心很大,他的那双眼依旧澄澈分明,毫无任何杂质,他掀了掀嘴角,慢声道:“当初是我错了。”   有生之年居然能得到萧成的道歉,秦穆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确确实实失信于你,这一点,我无可辩驳。”萧成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穆,眼神真挚,语气也是极为郑重。   秦穆率先收回视线,倏然一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的度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成犯下这个小错,他还是可以既往不咎,但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就不可能了。   失去的信任很难再找回来。   秦穆清楚这个道理,萧成也清楚,所以萧成没有想要求得秦穆的原谅。   “老实说,我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你。”萧成难得敞开心扉,跟秦穆说起了真心话。   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秦穆淡淡扫他一眼,问:“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是的。”   秦穆有些疑惑,“我不记得我之前有得罪过你。”怎么说,他也是萧成的救命恩人,萧成有必要这么避讳他吗?   萧成只是笑,不说话。   秦穆皱眉思考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问:“你不会是还在介意我说的让你以身相许的话,担心我真要你以身相许?”   不等萧成说什么,秦穆倒是先笑了,“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那时候我只把你当成八岁的孩子,我再怎么想要解除体内的封印,也不至于对八岁的孩子下手。”他还没那么变态。   萧成垂眸,淡粉的嘴唇微微抿起,纠正道:“我已经十八了。”   “我知道,顾钦跟我说过了。”秦穆随口道。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车轱辘转动的声响。   即使椅子上有软垫,总不及床舒服,秦穆挪动了一下屁股,忍不住把目光凑向了那张豪华大床,他也不跟萧成客气,甩出一句“我先睡一会儿”便扑到了床上。   萧成:“……”   他身子瘦小,即使旁边躺了个成年男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看了眼手里的面具,又瞅了瞅秦穆那张如白如云所说的惊为天人的脸,萧成犹豫了一会儿,悄然凑近,把面具覆盖在了秦穆的脸上。   好像这样做,就能阻止心底不断涌起的让他陌生的悸动情愫。   秦穆没有睡实,早在萧成给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刹就醒了,老实说他并不喜欢带这玩意儿,不舒服,他又不是没被人用惊艳的目光打量过,早就对各种目光见怪不怪了。   再说顾钦现在又不在,他戴不戴面具顾钦又不会知道,于是秦穆又把面具摘了,眯开眼对正看着他的萧成道:“回去再戴。”   萧成:“还是戴着吧。”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秦穆道:“刚才不是你把我的面具摘了的吗?”   “……”   秦穆翻了个身,那后背对着萧成,“等到了叫我。”   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声音,秦穆也不在意,安然阖上了眼,片刻后,萧成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路,萧成坐在窗口的位置,默默地看着窗外发呆,时不时回头看了看秦穆的背影。只是过去了大半年而已,再见面,居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萧成低头笑了笑,真是棋差一招啊。   如果知道顾钦会瞒着他把秦穆带回来,他当初就应该直接跟秦穆签订契约。   然而没有如果。   秦穆不知道,萧成本来是打算把他囚禁在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的,但在得知秦穆就是山神后,萧成改变了主意。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林间的一栋小屋前停下。   下车之前,萧成临时将事先准备好的假死药取了出来,“你服下此药后,会出现假死的症状,若是白如云真心爱你,得知你命不久矣后,必定会为你伤心流泪。”   秦穆觉得此法可行,便就着萧成递来的水把假死药服下。   他倒是不担心萧成会在这药里下文章,他的本体是山神,不死不灭,毒药对他不起作用。   服下药后,不消片刻,秦穆就觉得身体无力,眼皮子不受控制地下沉,萧成稚嫩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三炷香之后,假死药的药效便能散尽。”   然后,秦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   这一厢,白如云远远看到萧成的马车停在了屋外,他高兴坏了,也没顾上披肩披风,直接冒着寒气迎了上来。   看到萧成立在马车外,他用下巴指了指马车,“他来了吗?”   萧成面色凝重,“嗯。”   脸上闪过一丝狂喜,不等萧成阻止,白如云就掀开了帘子。当目光触及秦穆苍白的面色跟发紫的嘴唇时,他怔了怔,“他……怎么了?”   萧成:“他死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欢天喜地地等待着秦穆的到来,结果等来一具尸体,白如云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一边抖着唇否认,一边躬身进了马车,在将手指移到男人的鼻下,没有感受到男人温暖的鼻息时,他忽地一下瘫在了地上,空白着表情,默默地看着秦穆发愣。   即使亲自确认了,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死呢?”   萧成叹息了一声,“身为影卫,一生都不能离开主子,如果要离开,只有一死,所以他就服毒自尽了。”   “他怎么那么傻。”   秀美的脸皱成了一团,白如云小心翼翼地将秦穆抱在了怀里,然后把脸埋在秦穆的颈窝,悲伤地放声大哭起来。   白如云平时行事素来高调,连哭起来都是惊天动地,   萧成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白如云的眼眶里蹦出,不一会儿就染湿了秦穆雪白的衣襟。料想白如云哭的这般情真意切,秦穆体内的封印兴许能被解除也说不定。   因为只有三炷香的时间,萧成寻思着该找什么借口把秦穆带走,结果那厢白如云的哭声突然消止了,萧成凑过去一看,原来是白如云哭的太过伤心,直接哭晕了过去。   那样正好。   萧成给白如云服下了能昏睡三天的迷药,到时候等白如云醒来,他就说已经把秦穆下葬了,这样可以省不少事。   至于秦穆——   萧成打算将秦穆暂时安置在他的别院,等秦穆醒来后,再另做打算。   许是体质太好,秦提前醒来了。   醒来的时候还在马车上,身上盖着暖呼呼的锦被,他转头望去,萧成正笑眯眯地在一旁作陪。   秦穆:“事情怎么样了?”   萧成:“很顺利,白如云直接哭晕了。”   “那太好了。”   秦穆松了一口气,白如云哭的这么惨烈,想必对他是真心的。 第212章 山神的礼物   意识到回去的不是原先那条路,秦穆放下帘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萧成:“我在京郊购置了一处宅子,山明水秀,环境很好,你会喜欢的。”   “那到时候顾钦问起来,你该怎么跟他交代呢?”秦穆饶有兴趣地问。   “倘若白如云的眼泪对你起作用,那我便跟顾钦如实交代,是走是留都由你来决定。”萧成笑了笑,垂下眼,掩饰眸底藏有的情绪。   秦穆问:“若是无用呢?”   萧成:“那我会把你藏在一个顾钦找不到的地方。”   “我以为你会把我交还给顾钦呢。”秦穆语气的有些意味不明。   萧成没有抬眸,“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待在顾钦身边,顾钦是我手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我不会让他轻易有事。”   一顿,萧成缓缓仰首,定定地注视着秦穆,“你不是一直想当一个普通人么,你可以尽情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干涉你,至于顾钦,我会替你保护他。”   秦穆并不担心顾钦会出事。   跟了顾钦这么久,顾钦的本事他是清楚的,且不说那小子位高权重,除了当今圣上没人能敢动他一根汗毛,就是顾钦身后养的一群影卫,每一个放江湖上都是一流的高手,在这样严密的保护下,顾钦若是还能出事,那即便有他在顾钦身边保护,胜算也很微小。   只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萧成提出会保护顾钦,秦穆自然是放心了许多。   只不过,他对于萧成态度上的转变有些好奇。   “你为何事事为我着想?”顾钦把他从凌霄山带出来,是为了利用他,有了契约的牵引,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顾钦,唯独秦穆不会。   秦穆不认为萧成帮他没有其他目的。   听到这话,萧成道:“顾钦很看重你,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我想用你来牵制他,以防他翅膀硬了对我起二心。”这确实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影卫居然会是秦穆。   “这样啊。”   秦穆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等到马车在一处古色古香的院落前停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将秦穆安顿好,又吩咐仆人好生伺候秦穆后,萧成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王府。他知道顾钦肯定会来他府上要人的。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门口挂着的两个灯笼,在夜色中散发出朦胧的光芒。   被小厮抱下马车,脚刚一落地,一辆熟悉的马车就进入他的视野里。萧成顿了顿,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扯开一个笑迎了上去,明知故问道:“这么晚了,顾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啊?”   顾钦沉着眼,目光在萧成的左右来回扫视,没有瞧见熟悉的身影,他薄唇紧抿,连声音也沉了下来,“殿下,我是来接十八回去的。”   萧成闻言,收了笑,道:“十八?哪个十八?”   顾钦:“就是殿下白天从末将府中接走的那个影卫。”   “哦,你是说他啊。”掖了掖身上的披风,萧成慢吞吞地反问:“他不是应该叫秦穆吗。”   “……”   只这一句话,顾钦就知道,萧成已经知道了秦穆的身份。   毕竟当初,是萧成先认识的秦穆。   顾钦的沉默在萧成的预料之中。   原本收敛的笑容重新绽开,萧成笑眯了眼,表情要多纯真有多纯真,“顾将军,你真是好手段啊,竟然瞒着本王,偷偷把秦穆带了回来。”   萧成爱好广泛,尤其喜欢阅读,书房拥有很多藏书,其中一本山神秘史,上面记载很多有关山神的传说,当时他纯粹是把那本书当成话本子来看的。顾钦跟他来往甚密,那本山神秘史,还是他给顾钦看的,没想到,当初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居然会给他招来隐患。   “他是山神,除非凌霄山被毁,否则他永生不灭,你一介凡人,强留他在身边,让他看着你一天天老去,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爱人的眼泪虽然可以让他的身体变得跟普通人无疑,但他的本体依旧是山神,这些山神秘史上都有记载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顾钦沉默不语。   萧成两手背在身后,慢慢朝萧成靠近,他本想踮起脚尖将嘴凑到萧成耳边,奈何他的身体太过矮小,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压低声音道:“秦穆是我先发现的,你背着我把他从我身边偷走,顾钦,偷来的东西始终要还的,而我现在,不过是将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说了这么多,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是萧成心底真正的想法。   这一次,顾钦没有继续沉默。   “偷?”他先是用疑问的语气吐出一个字,随即忽地笑开,笑容在夜色里透出令人胆寒的冷酷跟漠然,“我只是做了殿下不敢做的事而已。”   “……”   顾钦低下头,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矮他三个头不止的萧成:“殿下既然知道该如何跟秦穆签订契约,为何不付诸于行动呢?如果殿下做了,就没有末将什么事了。”   “……”   “末将还要多谢殿下给我机会。”   萧成加重语气:“顾钦!”   像是没有听到萧成话里的警告,顾钦嘴角泛起冷笑,“让末将猜猜,殿下为什么不敢把秦穆带回来呢?是不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   话没说话,就被萧成打断了,“顾钦,别得意忘形,我能把你扶到现在的高度,同样也可以把你打下云端,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身份透露给皇后,皇后她会怎么做?”   顾钦:“……”   “你是父王跟宫女私通生下的产物,皇后能够容忍其他嫔妃生下皇子,唯独不能容忍自己身边的宫女背叛她,你的生母已经被皇后毒死,如果皇后知道你这个孽种还活在世上,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   萧成忽然又放轻了声音,以一种诡异的温柔语调道:“只要你乖乖替我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末将多谢殿下提携。”   虽然萧成的身体被□□毁了,但他母亲宋贵妃的家族势力还在,当初顾钦能成为大将军,还是受了萧成舅父宋远飞镇远大将军的暗中提携。   低头对着两手哈了口气,萧成话里有送客之意,“好了,天色已晚,将军可以回去了。”   顾钦沉默了一下,道:“是,殿下。”说完,顾钦转身上了马车。   等到那辆马车消失在了夜色里,先前刻意回避的小厮走了过来,跟站在原地的小小身影道:“殿下,更深露重,您该回屋歇息了。”   坐了一天的马车,萧成确实有些累了。   他轻轻点头,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踏入了这座对他来说是笼子的王府。   ——   萧成的别院地理位置优越,周围有果园,还有天然露天温泉池,秦穆在这里住的很是舒适,因为不用面对顾钦那张冷脸,他甚至比在将军府还要来的轻松惬意。   三日后,萧成给他备了两车货品过来看他,萧成倒也舍得,带的都是他珍藏多年的好酒,还有各种宫中御用的绫罗绸缎,宫中御厨熬制的各类糕点也各捎上一份。   此时秦穆倚在长廊边的门柱上,一手拿着瓷白的小碟,一手捻起一块糕点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秦穆不怎么爱吃糕点,嫌太腻,不过手里拿着这碟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颇符合他的口味。   萧成个子矮,索性坐在了一旁的长形石椅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就着清风将轻软的声音送进秦穆的耳里,“好吃么?”   “还行。”   萧成笑眯眯地道:“那我下次让御厨多做点。”   秦穆嗯了一声,将嘴里的软糯的糕点咽下,不忘说起正事:“顾钦知道了么?”   萧成语气转淡:“嗯,我跟他说了。”   “那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萧成不想跟秦穆谈论顾钦的事。   察觉到萧成看似温柔的表情下的一丝不耐,秦穆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对了,我该如何得知白如云的眼泪有没有用呢?”   “顾钦应该没有同你说过吧,自你喝过他的血,你的背部就会出现一道红线,如果你跟他的契约解除,那道红线就会消失。”   秦穆随口道:“那你帮我看看你说的红线还在不在。”   萧成两腿一蹬,从石椅上跳下,然后转到秦穆的身后,跟秦穆道:“你太高了,我看不到。”   “你中的毒就真没有解药么?顾钦可比你还小三岁,长得比我都高了。”秦穆一边说一边在萧成面前蹲下身。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秦穆只当自己这番话刺痛了萧成的自尊心,便没再说什么。他只觉得一只微凉的手将他的头发往旁边拨开,衣领也稍稍往下拉了一些,随后萧成就没有了动作。   秦穆问:“红线消失了么?”   看着那条鲜红的印记扎根在秦穆的皮肤纹理中,萧成眼神一闪,道:“消失了。”   秦穆松了口气,站直身体,顺便整了整衣领,道:“那就好。”看来白如云确实是真心喜欢他的,如果白如云能翻身为攻,而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情人的话,他可以跟白如云凑合一下。   只是白如云以为他死了,他还要想想该怎么跟他解释。   就在秦穆思考未来之际,一旁的萧成忽然出了声:“其实我中的毒是有解药的。”   “嗯?”秦穆一愣,转而将目光投向萧成。   萧成仰头,静静地看着他,眼里藏着秦穆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他弯了弯嘴角,无奈地笑笑:“只是如果我正常生长的话,我可能活不到现在。”   秦穆忽然觉得萧成的这个笑容有些悲凉。   他不由问道:“是谁给你下的毒?”   萧成转身背对着秦穆,模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声音里不含丝毫感情:“偌大的皇宫,你说谁能一手遮天,把我变成这样?”   “……”   心底有一个想法渐渐成型,秦穆嘴唇微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青年的身体瘦瘦小小的,背脊挺得笔直,他将两手背于身后,微微仰头,眺望着远方的那一轮落日,“他老了,即使再舍不得那个位置,属于他的时代也将过去。”   第213章 山神的礼物   这一晚,萧成选择在这里留宿。   秦穆没什么意见,这里本来就是萧成的房子。照理说任务顺利完成,系统应该要有提示猜对,他试图召唤系统,结果一无所获。   也许系统又出了什么故障也说不定。   秦穆想再等等看,反正他也不着急,打算拐个顺眼的小攻啪啪啪。   也许今夜的月色太美,又或者是萧成给他捎的美酒太过香醇,秦穆披了件披风,独自坐下院子里的凉亭处,就着石桌上的几碟小菜,对月小酌。   只要再完成最后一个世界,他就能回现实生活,继续他潇洒辉煌的人生了。   光是想想就让人开心。   嘴角噙了一丝笑,秦穆眉目柔和,月光如水一般流泻下来,在他那张惊世绝艳的脸上撒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什么事这么开心?”   一侧传来萧成清脆稚嫩的声音,秦穆微微侧眸,精致的杯盏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衬得他的手指越发的白皙修长,他朝萧成举杯,朗声道:“从今日起,我就自由了,当然值得开心了。”   萧成垂下眼,遮住眼底的一闪而逝的暗色,他施施然在秦穆的对面坐下,拿过一只空杯,替自己也倒了一杯,道:“是该好好庆祝,不介意我陪你喝上几杯吧?”   秦穆笑了笑:“不介意。”   酒杯是正常尺寸,只是萧成的手太小,喝个酒需要用两只手捧起酒杯才行,他也不觉得窘迫,神色淡定地喝了一杯,放下酒杯时,他婴儿肥的脸颊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   萧成张了张唇,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还没想好。”关键是没钱。   不管是泡妞还是泡汉子,钱都是个好东西。当然了,以秦穆的姿色,有的是人想要包养他,就看秦穆愿不愿意了。   萧成安静了几许,道:“如若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常住,等你想好了再离开也不迟。”   掀了掀眼皮,瞅了萧成一眼,见萧成眼里水汽氤氲,隐有醉意,秦穆勾唇而笑:“你让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当真对我无所求?”   萧成低头,又喝了一杯,随即捧着滚烫的脸颊,醉眼迷离地望着秦穆:“没有。”   这句话说完,他看到对面的男人先是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好看,他在凌霄山的时候就发现了,就连皱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搭在双颊的手指悄然收紧,萧成舔了舔唇,依旧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凝视的秦穆,片刻后,秦穆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眉头一舒,唇角轻扬,沙哑惑人的低磁嗓音自他嘴边缓缓吐出:“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人无所求呢?”   萧成没说话,他知道秦穆还有下文。   然后他就听到男人用陈述的语气问:“喂,你是不是喜欢我。”   “……”   萧成嘴唇微张,一向世故老成的脸上难得有些愣怔,他没想到秦穆居然这么直白,一点都不担心如果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男人的脸上会被贴上“自作多情”的标签。   “被我说中了?”秦穆倚在身后的梁柱上,姿态慵懒而随意。   萧成沉默了片刻,垂下眼,“嗯。”   他不否认,早在第一眼看到秦穆的时候,他的心跳就慢了半个节拍。后来秦穆无意中开了那个玩笑,说要让他以身相许,有一瞬,他差点心动了。因为身体特殊,从来没有人跟他开过那样的玩笑的。   真的是差点。   如果他没有背负仇恨,如果他的身体不是这么的……   见萧成低着个头,两手捧着个空了的酒杯默默发呆,秦穆伸长手臂,挑起他的下巴,对上萧成没有焦距的水色眸子,秦穆哑然失笑,嘀咕了一句:“原来是醉了。”   男人的指尖略带凉意,萧成却觉得心口被烫到一样缩了一缩。   嘴唇微动,他想说他没有喝醉,终究还是没有说出。   “酒量这么差,还说要陪我喝酒。”   那厢,男人收回了手,“嗤”的一声笑了。   索性就装醉到底了,萧成笑嘻嘻地看着秦穆,大着舌头道:“你……真的不会……回到顾钦身边?”   回到顾钦身边?   秦穆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还是一个人比较逍遥自在。”说罢,他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萧成闻言,敛了敛眸,脸上适时露出傻气的笑容。   隔天,萧成以宿醉为由,又在这里留宿了一休。   到了第三日,萧成接到宫中传来的密报,皇上病危,时日无多,他当即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宫中。   彼时老皇帝萧央的寝宫,几位皇子还有几个重要的大臣都在,唯独太子萧策于上月赶去治理江北水患,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萧成当然不会让萧策回来,如无意外,萧策永远不会回来了。   与此同时,顾钦也静静地候在众大臣之中。   老皇上自上次遇刺,伤口一直不见好,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中了一种十分罕见的毒药,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毒素已经进入五脏肺腑。   此时皇帝萧央面色虚浮,眼眶凹陷,仿佛老了十岁。他已是强弩之末,嘴唇开开合合,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吐出一句话:“你们……都退下吧,顾钦留下。”   他的声音很小,只要凑到他嘴边细听的徐公公的听到,徐公公偷偷抹了抹眼泪,转述了一遍皇帝说的话,“皇上说了,其余人都退下,顾将军留下。”   尖细阴柔的嗓音在屋内回响着,空气中有一瞬的安静。   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到顾钦的身上,后者垂眸看着脚下,薄唇轻启道:“喏。”   跟随众人离开之前,萧成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顾钦一眼,眉心微蹙,眼里划过一丝黯然。萧央弥留之际,最后要见的那个人竟是顾钦。   呵,父皇啊,你生性多疑,谁也不信,一直企图把皇权牢牢抓在掌心,到头来,身边居然没一个可信的人。   萧成低头,自嘲一笑,迈开步子离开这里。   等到偌大的寝宫只剩下顾钦一人,萧央费力睁开了眼,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缓缓从他嘴里吐出:“如果策儿不在,在这个皇宫,我现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就是你。”那次打猎途中遇刺,如果不是顾钦及时赶到,恐怕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顾钦道:“皇上有话不妨直说,末将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重托。”   “策儿……咳咳……还有三日就能抵达京都,我已写好诏书,届时……你把诏书拿出来……”这一番话萧央说的断断续续的,顾钦却听得很清楚。   萧央把诏书托付给他的同时,也把一直牢牢攥在手里的兵符一并交给了顾钦。   眼前一阵阵发黑,萧央语气越发的急促,生怕来不及,“钦儿,是……父皇对不起你。”他一直都知道,顾钦是他的儿子,当初也是他悄悄派人将顾钦送出的皇宫,他想让顾钦远离宫廷纷争,然而他没有想到,多年后,顾钦以十三岁的年纪,在大朝试上一举夺魁,成为年纪最小的武状元。   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再加上顾钦确实天资过人,萧央对顾钦颇为关照,更是不顾朝堂大臣的反对,封顾钦为最年轻的大将军。   顾钦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皇后害死了你的生母,同时也……害死了朕最爱的女人。”萧央虚脱地喘息着,想起太子的生母,他那张苍老的像鬼的脸上依稀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他缓声道:“你心中有恨,朕知道,只要你……助太子登基,太子会帮你……咳咳咳……报仇的。”   嘴唇机械地蠕动着,顾钦垂下眼,神色木然:“皇上放心,末将一定会誓死效忠太子。”   得到了顾钦的承诺,萧央放下地阖上了眼:“钦儿,谢谢……你。”最后一句话说完,他陷入了永远的沉睡中。   看着那张瘦削到让人心惊的脸上挂着安详的神色,顾钦神情漠然,将兵符跟诏书收起,缓步走到门口,推开了那扇隔绝了众人的门。   一室光线漏了进来,顾钦面朝阳光,白皙的皮肤宛若透明。   面对众人惊疑不定的眸色,顾钦嘴唇微动,沉痛地道:“皇上,驾崩了。” 第214章 山神的礼物   众人闻言,纷纷悲戚地痛哭起来。   几个皇子推开众人,奔到皇帝身边失声大哭,在这沉重悲伤的氛围中,萧成站在人群之外,眼角挂着两滴欲坠未坠的眼泪,他不动声色地移到顾钦身边,压低声音,问:“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顾钦:“皇上把传位诏书交给了我。”他略去了兵符一事。   “是……传给太子的吗?”   “是。”   “呵,果然啊。”在这么多皇子当中,父皇真正给予父爱的只有太子一人。因为早就知道这个事实,萧成的心已经麻木了,或者说,在无意中得知当初给他下毒的背后主谋就是他的父皇时,他对父皇已经心死了。   眼角的两滴泪,终于不堪重负地落了下来,萧成依旧保持着哀痛的神情,继续道:“你是向着我的吧?”他用了疑问的语气。   对于顾钦,他始终多了一丝忌惮。   顾钦垂下眼,轻声应道:“是的。”   “那你把诏书给我。”虽然有没有这份诏书,都不会影响他称帝的野心,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亲自将其销毁才能安心。   顾钦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有说话。   萧成沉下眼,“怎么,你不愿意?”   顾钦默了默,忽然道:“秦穆在哪里?”   听他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萧成一愣,随即冷笑,看来顾钦还是不肯放弃秦穆。   “我把他安置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很喜欢那儿,我承诺过他,他想走随时可以,我不会对他多加阻拦。”   “……是他自愿留在那儿的?”   “他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谁又能拦得住他。”   顾钦抬眸,眸色清冷:“你把他给我。”   “你这是在拿诏书要挟我?”   “不敢。”顾钦语气不卑不亢,“本就是完璧归赵,又何来要挟之意。”   完璧归赵?好一个完璧归赵。   当初要不是顾钦背着他把秦穆带走,秦穆本应该是他的。   就在两人暗中交锋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徐公公找到了顾钦,“顾将军,刚才皇上可曾交给你什么东西?”   按照皇上一贯的性子,不可能什么都没交代就走吧。   顾钦漫不经心朝萧成投去一瞥,轻声回:“不曾。”   徐公公抹了抹眼泪,又问:“那皇上跟你说了些什么?”   顾钦道:“皇上说让我好好辅佐太子。”   萧成眼皮一跳。   徐公公瞧了他一眼,见萧成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无心加入宫廷争斗的模样,他收回目光,问:“那皇上是属意让太子成为下一个皇帝?”   顾钦低头“皇上还没来得及交代就离开了,末将不敢擅自揣测圣意。”   “咱家知道了。”   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徐公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等到徐公公一走,顾钦道:“徐公公肯定会在皇上的寝宫搜查一遍,到时候搜出诏书可与我无关。”   萧成自然听出了这句话里的威胁之意。   虽然众人都知父皇很宠太子,这未来天子的位置应该归太子所有,但如果没有诏书,即使是板上钉钉的事,白丞相也没办法把太子推向天子的宝座。   萧成咬了咬牙,眉目阴戾,“好,我答应你,三天之内,我就把秦穆完璧归赵。”   “那末将就在这里先谢过殿下了。”   嘴角勾起一丝笑,顾钦很快将笑意敛去,“等殿下把人送过来,我会亲自把诏书递交到您的手上。”   ——   作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皇子,谁也没有发现萧成离开了皇宫。   回到京郊的别院时已是深夜,萧成眉色倦怠,冲着在外候着的仆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才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秦穆房间的门。   纤长的眼睫微微一动。   秦穆故意装睡,侧躺在床上,由着来人走到他的床边。此时已是深夜,秦穆早就熄了灯,萧成只能透过窗外渗漏进来的一缕月光,分辨出秦穆的脸。   眼前的男人,俊美如神祇,明明离得他很近,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萧成却觉得离他很远。   小时候,他很喜欢看天上的月亮,母妃会温柔地抱起他,陪他一起看。他问母妃,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母妃为了满足他这个心愿,命人用夜明珠打造了一颗月亮,摆在他的寝宫,每到夜晚,那月亮造型的夜明珠就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极了天边的月亮。   萧成其实知道,那只是一颗夜明珠,变不成月亮,而秦穆之于他,就是那颗他永远也摘不到的月。   一声叹息隐匿在了他的唇边,萧成默默倒退,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等到大门重新阖上,秦穆于黑暗中幽幽睁开了眼。   侧过头看了眼那闭合的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穆掀了掀唇,翻过身,再次沉沉睡去。   翌日。   用早膳的时候,萧成将一早准备好的银票拿了出来。   秦穆手上的汤勺一顿,“这是什么?”   “皇上昨日死了,新一任皇帝的人选还没定,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萧成垂眸,将那一叠银票移到秦穆的手边,指尖在银票上轻点了一下,道:“这些银票你拿着,购置几套精舍,买几亩田地,再找个心爱的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秦穆扬了扬眉,“那你呢?”   “我身为皇室中人,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萧成抬眼,微笑地看着秦穆,“你之前救过我一命,这就当是我的报答,希望你以后一切安好。”   从萧成的指下抽出那一叠厚厚的银票,秦穆在手里颠了一颠,笑道:“大手笔呀。”   萧成也笑:“这些银子够你挥霍个几辈子了,以后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救命恩人。”   毫不客气地把银票收好,秦穆捻了一块酥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细腻软糯的酥糕在舌尖蔓延,秦穆又咬了一口,然后就听到萧成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不会忘的。”   心底残留的那一丝对萧成的芥蒂,早就在萧成这段时间对他的关照里烟消云散了。秦穆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萧成这样待他,他日萧成有难,他也定会鼎力相助。   将嘴里的酥糕咽下,秦穆接过萧成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指尖沾上的油渍,道:“若你不小心败了,别想着同归于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留给我的这笔银子,多养一个人不是问题。”   嘴角强牵起一丝笑弧,萧成垂眸盯着桌角,低低地道:“嗯,我知道的。”   萧成给秦穆准备了好几身过冬的衣服,又让掌厨做了秦穆爱吃的点心,担心秦穆在路上生病,他又备了一些名贵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秦穆笑道:“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萧成:“可以装在马车上。”   见他坚持,秦穆也就随他了。   离开之前,秦穆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来你王府跟你叙旧么?”   萧成含笑点头。   秦穆轻轻一跃上了马车,转过身,掀开帘子看向他:“那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萧成点头:“后会有期。”   等到那辆载着秦穆的渐行渐远,萧成收起笑,面无表情地盯着秦穆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不会有机会了。   等秦穆知道,是他亲手把他送到顾钦的手上后,只怕秦穆不会再原谅他了。   可那又如何,只有成为这世界最有权势之人,他才能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他现在只是暂时将秦穆交给顾钦保管,总有一天,他会把秦穆接回来的,给他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一厢,秦穆坐在马车里,抓了把瓜子慢悠悠地嗑着。   为了怕他无聊,萧成事先在马车上准备了很多小说书,这一贴心的举动让秦穆勾了勾唇,随手拿起一本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忘了时间。   这些小说应该是萧成让手下的人准备的,其中还夹杂着一本春宫秘史,秦穆翻开那本书,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不可描述的图文解说。古人画的画比看真人有感觉的多,人物的神情表情刻画的栩栩如生,香艳至极。   秦穆自问在房事上颇有研究,看过这本书后,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研究春宫秘史期间,秦穆问了问驾车的马夫到哪儿了,马夫回他说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秦穆也没多想,继续沉浸在书里的世界。   于是,他不知道,马车不但没有按原定轨道行驶,反而从将军府的偏门进入,等到马车停下,顾钦早就在一旁等着了。   马夫从马车上跳下,走到顾钦面前,小声道:“将军,我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把你要的人带过来了。”   “嗯,代我跟殿下说一声多谢。”从怀里掏出那封诏书,“这是殿下要的东西。”   打发走了那个马夫,顾钦顿了顿,一步步地朝马车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察觉到异样的秦穆,警觉地抬起了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道隔绝了外界的帘子。   一个猜测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型,漆黑的眸里暗色顿生,秦穆静静地听着脚步声在马车前停下,一只手伸了进来,缓缓将帘子往一侧拨开。   等到外面的光线漏了进来,秦穆眯了眯眼,对上顾钦那双熟悉的眼,他薄唇微启,道:“原来是顾将军,别来无恙啊。”   该死的,萧成又一次背叛了他。   顾钦没说话,目光在秦穆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他手上的那本小说书上,看到春宫秘史四个大字,他顿了顿,伸长手臂,从秦穆手里捏起了那本书的一角。   书的封面有些破损,纸张也开始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他掀开书本,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画的各种不堪入目的图像,末了,他在秦穆幽沉的注视下,淡定地挑眉,“原来你喜欢看这个。”   “……”   把那本书收入怀中,顾钦一脚踏入马车,身体微微前倾,幽深的眸子牢牢锁定秦穆的眼,“你看这书,是为了取悦谁?” 第215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目露不悦。   他只是看本小说而已,这小子就脑补出了这么多。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顾钦道:“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原因的。”   秦穆狐疑地看着他,“你们拿我做交易?”   淡淡嗯了一声,顾钦朝秦穆伸出了手,秦穆推开他,径自跳下了马车。顾钦沉默地收起掌心,跟着下了马车,来到秦穆的身旁,问:“为什么不回来?”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秦穆眸色讥讽,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回来?”   “你难道忘了萧成曾经背叛过你吗?”如果事实真如萧成所说,秦穆是自愿待在萧成那儿的话,他想不明白秦穆为什么不愿回来。   “我没忘。”他以为萧成改变了,没想到,秦穆嘴角的笑容愈加讽刺,“他又背叛了我一次。”   不想在院子里跟秦穆说这些,顾钦不收分说地扯过秦穆的手,将他拉入了屋内。   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用力甩上,顾钦将男人用力抵到墙上,胳膊横在了对方的颈部,一向面瘫的脸上龟裂出了一个缺口,顾钦压抑着眼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了么?如果我死了,你只能永远当你的山神,再也不能踏出凌霄山半步。”   秦穆扯了扯嘴角,轻飘飘地道:“你会轻易死掉么?”   “……”   “你说过,如果我能够找到为我流泪之人,我们之间的契约就自动解除了。”   瞳孔微微一缩,顾钦手上的力道加重,他忽然将身体贴向秦穆,清俊卓绝的脸庞缓缓朝秦穆逼近,在两人的嘴唇快要相触之前,顾钦停下动作,语气紧绷地问:“你找到了?”   察觉到藏在秦穆冷肃表情下的一丝紧张,秦穆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如开在黑夜中的花朵徐徐盛放,他凑到表情僵硬的顾钦耳边,湿热的气息伴随着沙哑的音调一并灌入了顾钦的耳中。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办?”   顾钦冷着脸,薄唇紧抿,他抓住秦穆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掰过来。头皮处传来一阵钝痛,秦穆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正打算把这小子胖揍一顿,眼前忽然一黑。   等到秦穆回过神来的时候,顾钦的唇压了上来,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他的唇。   秦穆:“……”   老子在这个世界的初吻。   也许是旷了太久,本应该把顾钦推开或者把顾钦的嘴唇咬破的秦穆,控制不住地开始回应起了这个吻。他一边运用纯属的技巧强势地夺回主导权,一边还能一心二用,漫无边际地想,这小子技巧这么烂,说不定是初吻。   而被男人完全主导的顾钦,一想到秦穆吻技这么棒,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亲过,心里跟打翻了醋缸似的,猛地将秦穆推开。   被推开的秦穆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黝黑的眸底浮现出散漫的笑意,“不会亲嘴?我教你啊。”   “……”   被男人随便的态度所激怒,顾钦黑下了脸,上前一步,扯过秦穆的肩膀,很轻易就将秦穆拉到了床上。   秦穆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四肢大敞,脸上的表情讥讽又戏谑,心里却在琢磨着万一顾钦要硬来,他是推开他呢还是推开他呢?   不行,这小子的年龄搁古代不算小,但搁现代就是个未成年。   他可没有祸害未成年的癖好。   思及此,秦穆试图起身,刚坐起来,就被顾钦重新推倒,这还不算,顾钦将秦穆推到床上后,翻过他的身体,让他背对着他趴在床上,然后伸手去扯秦穆的衣服。   秦穆并没有认真挣扎。   果然是太久没有碰男人了,身体不由有些发热。秦穆索性就拿被子当掩饰,如果顾钦想硬来,他会毫不客气地给他一脚。   秦穆只觉后背一凉,顾钦就没了动作。   猜到顾钦应该是想验证那条红线是否还在,秦穆任由他看,“看到了么?”   “看到了。”那条红线清晰地印在秦穆的背部,顾钦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拉过被子盖住秦穆的后背,道:“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   秦穆一愣,扭过头,“什么意思?”   也许男人回来了,顾钦心情很好,一向冷漠的脸上挂了一丝笑,脸上略带僵冷的线条因着这个笑柔和了下来,“我们之间的契约没有解除。”   秦穆不信邪,“你看到那条红线了?”   “看到了。”顾钦好心地道:“你不信的话,我拿面镜子给你。”   秦穆重新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妈的,萧成又骗了他。   “在契约没有解除之前,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吧。”   顾钦坐在床边,细细地将盖在秦穆身上的被子掖好,确定将秦穆的身体都裹住了,他才收回了手。   秦穆:“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你好好睡,一会儿我叫你。”   静静看了秦穆的背影有一会儿,顾钦才起身,无声地走出了房间。   等到顾钦离开,秦穆翻了个身,睁开眼盯着头顶上方的房梁。   契约没解除,他当然哪里都去不了,至于萧成,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   ——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肚子应景地传来咕噜噜的叫声,秦穆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哐当一声拉开了门。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   某人站在门前,头上挂着片枯黄的叶子,对上秦穆扫过来的目光,他顿了顿,道:“晚膳时间到了。”   秦穆嗯了一声,踏出房间,风将空气里弥漫的烧焦味送了过来,秦穆嗅了嗅鼻子,“什么味道?”   “哦,我把马车里没用的东西烧了。”某人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秦穆又嗯了一声,随即想到包裹里那一叠叠大额面值的银票,他身形一震,慢动作地转过脑袋盯着某人,再三确认道:“都烧了?”   “嗯。”   秦穆:“……”   他跟萧成过不去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啊。   似乎是猜到男人心里所想,顾钦慢悠悠地道:“银票还在。”   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秦穆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顾钦道:“在契约没有解除之下,这些银票暂时由我保管。”   秦穆:“……”   第216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扳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到顾钦跟前,一抬手。   顾钦的身体瞬间绷直。   秦穆呵地笑了,手腕一转,轻轻拂开了顾钦发上的那片落叶。落叶在空中轻飘飘地落下,刚一落地,很快又被一阵风吹走。   秦穆瞥了顾钦一眼,“刚才是不是以为我要打你?”虽然他确实很想把顾钦胖揍一顿。   “……”   “以为要挨揍还不知道躲。”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秦穆勾了勾唇,“傻子。”   晚膳做的都是秦穆爱吃的。   两人安静地用膳,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安静的只剩下筷子碰撞瓷碗发出的清脆声。   饭毕,顾钦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面具,银白色的面具上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华丽而妖娆,跟秦穆落在萧成那儿的面具一模一样。   顾钦道:“老规矩,以后出门的时候把面具戴上。”   秦穆伸手接过,指腹轻轻摩擦过面具的边缘,“我还能自由进出将军府么?”   顾钦眉头一锁,语气冷淡而生硬:“不能。”   “你总要给我一个期限。”秦穆抽出帕子擦了擦嘴,“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当你的影卫。”如果让他一辈子跟在顾钦身边,没有自由可言,那跟他当山神待在凌霄山有什么区别。   看来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有把他曾经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顾钦揉了揉眉心,清冷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无奈,道:“我没有把你当做是我的影卫。”   秦穆放下帕子,等着顾钦继续往下说。   然后他就听到顾钦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喜欢你。”   “……”   “也许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我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真的不缺你一个。”澄澈分明的瞳仁静静地落到男人的身上,顾钦伸手抽走了男人手里的帕子,叠的四四方方的,随后用帕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拭去了男人嘴角没有擦去的油渍。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叠好的帕子重新赛回了秦穆的手心,没把手抽回,而是试探性地搭在了秦穆的手背,见秦穆没有阻止,他抿了抿唇,摊开手掌,温热的掌心包住了秦穆的整个手背。   秦穆没说话,目光淡淡地落到了顾钦的那只手上,他的手很好看,宛如美玉,指腹略带薄茧,是常年舞刀弄枪留下的,微小的瑕疵没有破坏那只手的美感,反而无形中给其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青年掌心的余温传到秦穆的手背上,驱散了他指尖的寒意。   “给我两年时间。”顾钦目光专注地看着秦穆,声音低柔微哑:“如果你不能在这两年里喜欢上我,那我就放你离开。”   秦穆点头:“可以。”   嘴角的笑弧还未来得及漾开,顾钦又听秦穆道:“你说你喜欢我,那你能为我流泪么?”一想到顾钦死了他要继续做他的山神,他就觉得头疼。   面对男人认真的眸色,顾钦不自然地垂下眼,“眼泪哪能说来就来。”从小到大,他还从没有哭过,即使是当初什么都没有最难熬的时候都没有哭过。   秦穆想想也对。   反正暂时不能离开顾钦,而顾钦刚才又跟他表白了,秦穆琢磨着要不要死马当活马医,拿顾钦做实验。   只是该如何得到顾钦的眼泪呢?   秦穆犯了难。   ——   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顾钦正陪秦穆下棋。   素白修长的指尖稳稳地捏着一个白子,顾钦头也没抬,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淡淡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将军。”   带着面具的影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秦穆抬头,见顾钦眸色淡定,一副专心下棋的模样,忍不住问:“太子死了,那谁来当这个皇帝呢?”自古争夺皇位少不了要有一场血雨腥风,更何况那死去的老皇帝还没来得及立下诏书,谁来当这个皇帝,其余皇子都不会服气。   再者,太子一死,原本站队的那些大臣人人自危,又不敢轻举妄动以免看走了眼,这会儿估计都在观望。   “二皇子性愚,三皇子残暴,四皇子跟五皇子中庸,六皇子喜弄花草,对皇位毫无兴趣,七皇子么。”顾钦看了眼秦穆,“身如侏儒,不能人道,支持跟反对他的人一样多,还需待定。”   说罢,他悠悠下了一子。   秦穆盯着棋盘,一边思索着下一步棋,一边道:“照你这么说,就没有人能坐那个位置了?”   顾钦抬眸看了秦穆一眼,“太子死了,皇后跟白丞相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让别的皇子继位的,这会儿他们应该在商议如何在剩下的皇子中挑一个作为他们的傀儡,而七皇子身后有宋家扶持,自宋贵妃病逝,宋家虽然衰落不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上下很多大臣受过宋老将军的恩贵,宋家的势力渗透兵部,很多叫得上名字的大将都跟宋老将军私交甚好。”   就连他自己,也受到过宋老将军的诸多提携。   秦穆犹豫着下了一子,道:“那你会选择帮谁?”   “我谁也不帮。”嘴角挑起一丝笑,顾钦算准秦穆会下那个地方,眼也不眨地将白子落下,“承让。”   秦穆定睛一看,呵地笑了:“我输了。”   顾钦心情似乎不错,语气轻松地道:“下次我可以让你三子。”   秦穆切了一声,回:“不需要。”   顾钦笑了笑,忽然正色道:“如果将来我跟萧成兵刃相见,你会帮谁?”   “我谁也不帮。”秦穆抓了一把瓜子,拿顾钦方才说的话回他。   “这样最好。”他不需要秦穆帮谁,他只需要秦穆在一旁看着,等他凯旋而归。   ——   杀死太子萧策的刺客在完成任务后就服毒自尽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众人只能将太子跟皇上一并下葬。   据说在葬礼上,皇后悲恸过度,昏厥过去了三次,其余皇子跟大臣也是哭的泪水涟涟。   秦穆窝在将军府,无聊地嗑着瓜子。   这个朝代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国丧期间,所有百姓都要吃素,而且一吃就要吃上三个月。如若被发现有人不遵守规矩,那是要拖到衙门去挨板子的。   一连十来天都没有碰过荤腥,秦穆觉得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以前他顿顿吃肉,无肉不欢,要让他没肉吃,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熬。   顾钦回来的时候,秦穆都懒得掀开眼皮,默默地啃着自己的瓜子。通过判断脚步声,他知道顾钦在往他这里走来,把手里的瓜子壳一扔,秦穆拎起茶壶往空了的茶杯里倒上,拿起茶杯送到嘴边,没滋没味地喝上一口。   只要想吃肉了,他就喝茶。   将一个包装严实的包裹轻放到桌上,顾钦在秦穆身旁坐下,“打开看看。”   秦穆:“什么啊?”   “拆开看了就知道了。”   见顾钦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秦穆不由坐直了身体,“不会是肉吧?”   顾钦:“嗯。”   秦穆当即就把外面的布一层层揭开,然后一只完整的叫花鸡就出现在了眼前。徒手把包裹在外面的一层土劈开,等到香喷喷的鸡肉露出来,秦穆也不嫌烫手,直接撕下一块鸡腿。   他一边吃一边问:“你上哪儿弄来的?”   “朝廷虽然下令不能吃肉,但还是有很多人会冒着挨板子的风险偷着做,以谋取暴利,只要付得起银子就可以。”   秦穆眼睛一亮,“那你记得以后每天都带些肉回来。”   “可以,只要你不心疼银子就好。”   秦穆停下嘴,问:“什么意思?”   顾钦一脸淡定:“我今天刚让小厮去钱庄兑现了一笔银子,用的是萧成给你的银票。”   “……”   “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我帮你买。”   “……”不用说,用的还是那笔银子。   秦穆直接把某人屏蔽,专心对付起手里的叫花鸡,某人偏要在他面前找存在感,顶着张面瘫脸凑到秦穆面前,道:“对了,你那本春宫秘史挺好看的。”   “……”   他还以为顾钦把那本书烧了,没想到……   本着不能祸害人家小青年的想法,秦穆道一本正紧地道:“把书还我,我还没看完。”   顾钦慢条斯理地撕下另一只鸡腿堵上秦穆的嘴,“想看的话,可以来我房里看。”   “……”   第217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当然不会到顾钦房间去,他再怎么如饥似渴,也不至于拿顾钦泻火。   只是这会儿居然被顾钦口头调戏了,秦穆觉得自己有必要教教顾钦什么叫尊老爱幼,于是他点头,道:“好啊。”   顾钦难得愣了一愣,“你说真的?”   “当然。”秦穆睨了顾钦一眼,“怎么,你不敢?”   顾钦摇头,随即低头一笑:“我们可以在床上慢慢看。”   这小子亲个嘴都不会,竟然这么大言不惭,秦穆乐了,把剩下的叫花鸡装上,“走吧。”   然后,两人就到了顾钦的房间。   孤男寡男,同处一室,不需要营造暧昧的氛围,就已经足够引人遐想了。   顾钦默默地从枕头底下把那本春宫秘史取出,交到了秦穆手里,“给。”   伸手接过,随手翻开一页,等到看到上面明显出自顾钦之手的各种注解跟笔记,秦穆嘴角一抽,指着上面的其中一句“这姿势难度甚高,需加强腰部力量”,明知故问道:“你写的?”   顾钦有些赧然,轻轻点头:“嗯。”   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秦穆意味深长地道:“孺子可教也。”看个小黄书都这么认真,顾钦绝对有成为老司机的潜力。   只可惜顾钦太嫩了。   即使秦穆有心拿他做实验,收集他的眼泪,顺便跟他打个炮,也下不去手啊。   收起脑海中不该有的遐想,秦穆清了清嗓子,意思一下地问:“要同我一起看么?”顾钦做的笔记已经标到了最后一页,秦穆就是吃准顾钦把这书都看完了,才这么问的。   岂料,顾钦听了,居然点了点头:“好。”同意了还不算,他还拍了拍身边的床位,“过来坐。”   秦穆瞅了瞅那张一看就十分柔软的床,然后又瞅了瞅顾钦,但见顾钦浓眉深目,唇畔含笑,容色甚好,这一份诱惑摆在秦穆面前,秦穆的心跟被猫爪一样痒得厉害。   不怪他这么经不起诱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吃到过肉,现在顾钦这个小鲜肉摆在他面前,还离床那么近,肉都到他嘴边了,只要他张张嘴,事儿就成了。   不能拒绝也要拒绝,秦穆心想,这关乎原则问题。   思及此,秦穆拿着那本春宫秘史,踱步来到顾钦身旁坐下,一本正经地道:“我看了你做的笔记了,很多都是错的。”   “是吗?”顾钦一愣,支着脖子凑了过去。   秦穆:“嗯。”   然后秦穆继续一本正经地给顾钦讲课,教他书上的理论知识,直把顾钦说的满脸通红才罢休。当然,顾钦确实从秦穆那儿学到了很多那方面的知识。   ——   秦穆是顾钦的影卫,但一连几日顾钦都没有把他带在身边,秦穆觉得奇怪,便在顾钦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你不用我保护么?”   顾钦:“我说过,保护我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秦穆:“那我能出去吗?”   “不能。”顾钦之所以不把秦穆带在身边,是不想让秦穆跟萧成碰面,他的良苦用心秦穆显然没有感受到。   秦穆道:“行吧,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带肉。”   “不会忘的。”顾钦心情不错,嘴唇微微弯起。   等到顾钦一走,秦穆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的石椅上,继续嗑他的瓜子。顾钦这厮看他很严,周围的仆人貌似在认真工作,实际上是在监视他,只要他离开将军府一小会儿,不用多久,消息就会传到顾钦的耳里。   秦穆索性杜绝了想要出门的心思,继续在将军府混吃混喝。   他不知道,外面早就变天了。   原来白皇后想要扶持五皇子当傀儡皇帝,近来跟五皇子走动十分频繁。原本她在四皇子跟五皇子之间犹豫不决,后来看四皇子能力不行野心倒是不小,很难受控制,便选了相对无能的五皇子。   结果没成想,却给自己招惹了祸患,五皇子病倒了。   让太医一检查,却是中了极为罕见的毒药,这种毒跟当初先帝中的是同一种毒。当时刺杀先帝的杀手直接服毒自尽,线索就这么断了,没想到凶手仍然藏在他们之中。   一时间,皇宫上下人人自危。   几位皇子提出,凶手还未来得及逃出皇宫,肯定藏在皇宫的某个角落,他们要求对皇宫中的每一个人进行排查。   一轮检查后,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就在众人暗自疑惑之际,有人提出皇后的寝宫还没有检查。皇后大怒:“你这是在怀疑本宫给五皇子下毒?”   “臣不敢。”   提出意见的大臣是大理寺卿薛洋。   经薛洋提醒,几位皇子为了自身的安危着想,纷纷把矛头指向皇后,“母后,为了证明您的清白,还请您配合检查。”   反正太子已死,没有子嗣的皇后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他们当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尊敬她。   “放肆。”皇后怒极,不怒反笑,“若是没有在本宫的寝宫搜出什么,你们又当如何?”   “这……”   众人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白丞相自然站在皇后这边,“先帝尸骨未寒,你们竟然对皇后这般放肆,天理何在!”   众人噤声。   萧成从容不迫,语声温和地道:“丞相不必如此动怒,我们也是想早日查出凶手,以免无辜之人受到牵连,更何况宫里上下包括各位几位哥哥的府邸都搜查了一遍,也许凶手就是料定我们不敢搜皇后的寝宫,刚好躲在了那里呢?”   薛洋道:“臣同意七殿下的看法,希望皇后为了大局着想,破例让臣带人前去搜查。”   众人纷纷在底下附和。   皇后脸色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身为一国之母,居然会遭到这般对待。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自己一个清白,她语气僵硬,缓缓吐出:“好,本宫就让你们查。”   这一查,就从皇后的寝宫发现了可疑之物。   当侍卫拿着一小袋白色粉末交给薛洋的时候,皇后面色发白,“这是何物?本宫怎么从未见过?”   薛洋将那药包小心翼翼收起,道:“是什么,让太医检查一下便是,皇后,跟微臣走一趟吧。”   皇后那么聪明,马上就猜到自己是着了道了。   被带走之前,她极其冷静地跟白丞相道:“大哥,有人栽赃我,你一定要小妹讨回公道。”   白丞相面色凝重,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真凶。”   目睹这一切经过的顾钦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缓缓将目光移向了萧成,他记得,薛洋是萧成的人。似乎察觉到了顾钦的视线,萧成回过头来,对上顾钦暗藏深意的眸色,原本一脸沉重的他,嘴角几不可查勾起了一丝笑。   果然是他做的。   顾钦神色一凛,只要把皇后扳倒,身下的几个皇子都不成气候,萧成有宋老将军扶持,即使身体有缺陷,依旧有希望登上这九五至尊的宝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萧成比原来长高了一些。   离开皇宫之前,萧成叫住了他,脸上挂着一贯纯良无害的笑容,“顾将军。”   顾钦微微点头:“殿下。”   萧成:“十八在将军府住的还习惯么?”   顾钦一顿,道:“多谢殿下关心,十八在末将府中住的很好。”   “那就好。”萧成笑了笑,“对了,我让厨子做了些十八爱吃的菜,一会儿劳烦将军帮我捎给他。”   顾钦:“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那我就替十八谢过殿下了。”   “应该的。”   然后顾钦就带着萧成准备的食盒回了将军府。   秦穆鼻子很灵,闻到肉香味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顾钦把食盒分发给下人,他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有没有给我留点?”   顾钦瞥他一眼,把最后一碟小菜送了出去,“没有了。”   秦穆:“……”   顾钦:“我给你带了条烤鱼。”   秦穆觉得下人吃的小菜比较好吃,随口问:“那些菜上哪儿弄得?”还都是他爱吃的。   “……萧成弄来的。”   秦穆转头看他,顾钦清了清嗓子,道:“我担心萧成会给你下毒,所以没有拿给你吃。”其实他很想把这些东西扔掉,只是如果被萧成发现的话,少不了又在心底给他算上一笔。   借口。   担心萧成给他下毒,怎么不担心这些菜把下人们给毒死了。   秦穆没拆穿他,观察了一下顾钦的脸色,见他表情凝重,似乎有什么心事,便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顾钦:“皇后出事了。”   秦穆试探性地问:“萧成做的?”   “嗯。”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如今朝堂除了白丞相,就数顾钦的官位最高,皇后那一方的势力一倒,顾钦就成了萧成的下一个目标。   “别担心。”顾钦伸手摸了摸秦穆的头,“一切有我在。”   秦穆还没被人这样摸过头,别扭地倒退一步,顾钦的手就落了空,他收拢指尖,慢慢收回手,“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第218章 山神的礼物   萧成既然给皇后下了套,就不会让皇后轻易把套解开。   经御医确认,从皇后寝宫搜出的那一包药粉,正是五皇子所中之毒。   大理寺卿薛洋将皇后手下的宫女跟太监带来,一一盘问,严刑拷打,最终锁定其中一名宫女。那个宫女跟了皇后有些年头了,深得皇后赏识,皇后平素的饮食起居都由她一手包办。   见事情败露,宫女供认不讳,招出是皇后指使她这么做的,还说先皇也是被皇后毒死的,薛洋问她,皇后为何要这么做,宫女说皇后想当女帝,所以阻挡她登上龙椅的皇子都要铲除。   这话一出,众人具惊。   皇后没想到,自己最得力的宫女居然会背叛她,还把脏水全部往她身上泼,一时间气急攻心,不顾披头散发的狼狈姿态,扑向宫女,嘴里尖声喊道:“本宫待你不薄,为何要陷害本宫,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说啊。”   薛洋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皇后拉开。   “皇后,如今人证物证都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本宫是被冤枉的。”   皇后凄声大叫,身体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这盘棋,对手处心积虑布局了多年,现在正是收网的时候,皇后被砸个措手不及,又何如是背后之人的对手。   两行清泪缓缓从眼眶里滑落,皇后趴伏在地,放声哭喊:“皇上,你在九泉之下,睁开眼看看,看看臣妾是如何被人冤枉,蒙受不白之冤的。”   白丞相上前一步,弯腰要将皇后扶起,皇后看到自家兄长,跟抓到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了白丞相的裤管,“大哥,你要为我做主,我真的是冤枉的。”   白丞相当然相信自己的妹妹,只是现在证据确凿,如果他执意替皇后出头,势必会连累到白家。白家世代为相,清正廉明,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君王跟百姓之事,他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包庇之事。   萧成在一旁淡淡出声:“丞相,事实就在眼前,你可有话要说?”   白丞相抬眸,扫过在场的众人一眼,面如土色,嘴唇微微蠕动,苍老而迟缓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老臣无话可说。”   “大哥,大哥,我是被冤枉的……”   “来人。”薛洋声线沉沉,道:“把皇后压到宗人府,终生监禁。”   “你们谁敢动本宫,不怕本宫砍你们的脑袋吗?”皇后垂死挣扎。   薛洋冷笑:“皇后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脑袋吧。”   等到侍卫把皇后押下去了,白丞相佝偻着背,哑声道:“宗人府那地方不是人待的,皇后千金之躯,打小就没吃苦,能不能,能不能把她打入冷宫……”   薛洋道:“此事还需进一步商议。”   皇后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新君的人选还没定下,朝中大臣个个心急如焚。   五皇子中的毒无药可解,只能等死,拿宫廷御药吊着命,能活几天是几天。   剩下的几位皇子中,二皇子驽钝,在几个皇子里是最笨的一个,三皇子嗜好杀戮,一个心情不好就拿手下的人开刀,手段之残忍,让人心惊胆寒,万不可将江山交到这样的人手中。   四皇子资质平平,六皇子聪慧非凡却志不在此,七皇子论能力不逊于死去的太子,可他的外貌跟个孩童无疑,又没有能力让女人诞下子嗣,对皇室血脉的延续极为不利。   众人这三人里挑来选去,最后决定让六皇子继位,结果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消息传到六皇子耳中,六皇子吓得连夜跑路,至今不知所踪。   六皇子跑了,剩下的四皇子跟七皇子中,势必要选出一个。   这时候,负责调理萧成身体的御医站了出来,说是已经研制出了能够促进萧成生长的药物,三年之内,萧成就能长成一个正常男子。   这话一出,众大臣心中就有了人选。   原本支持太子那一拨人,纷纷站到了萧成的那边,等于说,萧成拥有了朝中绝大数大臣的支持。   萧成登基似乎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失踪的兵符迟迟没有找到,这件事不光是萧成的一块心病,也是朝中大臣担忧之处。谁拥有能够号令百万大军的兵符,谁就能得到天下。   当初先皇迎娶宋贵妃,就是为了得到宋老将军手里的兵符,只有将兵权拿在手里,先皇才能安心。照理说兵符就在先皇手里,可萧成派人将先皇平时去过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仍然没有兵符的下落。   这不得不让人疑心,会不会有人提前将兵符收入了囊中。   萧成很快就把怀疑目标放到了顾钦身上。   先皇驾崩前,只见了顾钦一人,顾钦把先皇写的传位诏书交给了他,那有没有可能,先皇把兵符也一并交给了顾钦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再说顾钦先前瞒着他把秦穆带走,两人之间就生了嫌隙,萧成本来就会找机会对付顾钦,兵符一事,不过是让他提前拿顾钦开刀。   没有想到萧成居然早就研制出了解体内之毒的解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顾钦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他的本意是用兵符号令百万大军,直接逼宫,但大军驻守在边关,赶来京都需要数月,根本来不及。   唯一的办法是他离开这里跟大部队汇合,只是萧成对他有所怀疑,必然严加防范,如果他轻举妄动,倒落了萧成口舌。   就在顾钦思考下一步棋时,宫里来人,说萧成约他去宫中一叙。   不用说,这肯定是一场鸿门宴。   秦穆问:“这么晚了,萧成到底想干什么?”   顾钦没回答,只道:“你愿意跟我一同前往么?”   若是以往,顾钦恨不得把他藏起来,哪里都不许去,这会儿顾钦居然主动让秦穆跟他一起,还是去见萧成,其用意不言而喻。   秦穆默了默,道:“萧成要杀你?”   “不知道。”顾钦望了望月色,转而帮秦穆拢了拢披风,“你不去的话,就在屋里等我回来。”   “不,我去。”秦穆的眼神忽然漠然无比,看顾钦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我还没有恢复自由之身,你不能死。”   他当然明白顾钦的目的,萧成喜欢他,只要萧成不希望他永远成为山神,萧成就不能动顾钦。只是明白归明白,被人利用的感觉总归是不太愉快的。   本来他还觉得顾钦这人挺有意思的,试着相处也没什么不可以,现在看来,他要另找新的攻略对象了。    第219章 山神的礼物   出了将军府,萧成派来接他们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了,训练有素的马夫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道:“将军,殿下让我来接您。”   顾钦微微颔首,转身对一众将士道:“你们再次等候,我去去就来。”   “是。”众人虽然担心,但将军的命令他们只能遵从。   上了马车,顾钦转过身,沉静的眸色隔着夜色朝秦穆望来,他朝秦穆伸出了手,“把手给我。”   “不用。”秦穆轻轻一跃上了马车,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顾钦收拢掌心,默了默,跟着进了马车,挨着秦穆坐下。   他淡淡地下了命令:“出发吧。”   “是,将军。”隔着帘子,马夫的声音隐约传来。   马车的内壁镶嵌着数颗夜明珠,将里面的一切照的清楚分明,好闻的熏香徐徐漂浮在空气中,身下是柔软的锦被,车轱辘哒哒哒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萧成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所用之物必然是最好的,马车当然也比顾钦的豪华很多。   垂眸盯着指尖,顾钦动了一动,试探性地将手移到了秦穆放在膝盖的手背上,见秦穆没有拒绝,他慢慢合上手,将秦穆的手包裹在了手心。   耳边传来秦穆散漫的声音:“你是主我是仆,我们还是避嫌的好。”   顾钦一顿,不但没有把手松开,然后拉过秦穆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掌心牢牢贴合着秦穆的手背,用肯定的语气道:“你在生气。”   秦穆嗤笑了一声,也不把手挣脱,“我为什么生气?”   顾钦道:“因为我要带你去见萧成。”   “又不是没见过萧成,就算你要把我送给他,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你觉得我在利用你。”原本沉迷于兵书,对情爱一窍不通的顾钦,这会儿第六感出奇的敏锐。   秦穆扯了扯嘴角,“难道不是?”   顾钦垂下眼,“我不想死。”   “嗯。”   “我想跟你一起活。”   “……嗯。”   “我想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跟地位。”   秦穆:“你自己想要那个位置,别说为了我。”他皇帝也做过,半兽王也做过,还真不稀罕顾钦许给他的那个位置。   顾钦没说话。   他是宫女所生,即使身为皇子,地位也是十分的低微,后来生母被皇后害死,他也差点惨遭皇后毒手,皇帝只把他匆匆送到宫外,对他不管不问。   后来他从养父母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就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要重回皇宫,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替生母报仇。现在皇后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他也成了身份尊贵的大将军,可还是不够。   他还是想要那个位置。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没有意见,等我们之间的契约解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各不相干。”   男人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顾钦把秦穆的手放在嘴边,一边呵气,一边慢吞吞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萧成可以当皇帝,我就不可以。”   “……”   “你喜欢他?”   “……”   这小子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秦穆挣脱开顾钦的手,搓了搓手,等到指尖有些回暖,他才道:“你说你喜欢我,可我只看到你想利用我,我甚至怀疑,你当初把我从凌霄山带走,是不是就是在等这一天。”   顾钦动了动唇。   秦穆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想利用我来对付萧成,我想利用你变成普通人,你我各取所需,既然都是利用——”秦穆顿了顿,道:“就别再说什么喜欢,我不需要。”   顾钦沉默。   秦穆顺势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然后懒懒地阖上眼。   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彼此都再说话,就这么一路沉默地来到了皇宫。   萧成的人已经在门口守着了,看到顾钦,对方走了过来,“将军,殿下已经恭候多时了,里边请。”   顾钦嗯了一声,在对方的带领下,跟秦穆一起来到了萧成的寝宫。   萧成已经备好了好酒好菜,看到他们来了,他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将手里捧着的一个暖炉塞到秦穆的手里,“拿着这个,暖暖手。”   秦穆:“谢殿下。”   视线一扫,在一侧的床榻之上,一件明黄色的龙袍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龙袍的尺寸是按正常男子的尺寸定做的,萧成穿肯定大了。   萧成发现了秦穆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待落到那件龙袍上的时候,他笑了笑,声音无比的轻柔:“这件龙袍是按死去的太子的身形量身定做的,还没完工,太子的死讯就传了过来,昨儿个宫里的内侍把龙袍送了过来,问我该怎么处理,我就让他先放着。”   说着,他走了过去,拿起龙袍套在了身上,龙袍确实大了不少,萧成甩了甩袖子,笑道:“我近来个子窜的比较快,怕做早了,等到登基时穿不下了。”   听他这么一说,秦穆这才注意到萧成比之前看到的时候高了不少,声音也不再是绵软清脆的童音,隐隐有了少年的清亮干净。   萧成将龙袍脱下,整齐地摆在床头,随后重新回到主位坐下,道:“别光站着,坐啊。”   顾钦跟秦穆分别坐在萧成的身侧。   顾钦道:“不知殿下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萧成心情很好,可为意气风发,脸上笑容始终不曾消失。他亲自替顾钦跟秦穆满上了酒,道:“本王今日邀你过来,没别的事,只是想跟你庆祝一下。”   顾钦恭维道:“是该庆祝的,殿下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   萧成摇头,“只实现了其一。”   顾钦垂眸,盯着指尖的白玉酒杯,“那其二呢?”   “其二啊。”萧成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秦穆,“本王还缺一个皇后。”   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透明的酒液洒出了两滴。   萧成见状,嘴角的笑意微敛,道:“将军怎么了?”   “没什么。”顾钦微微摇头,道:“这立后之事,等殿下登基后再议也不迟。”   “将军不必紧张,本王只是顺嘴一说,没有别的意思。”最后半句,萧成加重了语气。   即使没有提起那人的名字,但话题的主人公是谁彼此心知肚明。顾钦眸色晦暗,端起酒杯,道:“末将敬殿下一杯,祝贺殿下得偿所愿。”   萧成微笑道:“本王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将军才是。”   秦穆没有参与其中,只是专心品尝着碗里的美味佳肴,宫中的御厨手艺真不错,做的菜肴个顶个的好吃。   当然,即使他没有认真听,顾萧二人的对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他的耳里。   萧成道:“不知道将军对兵符失窃之事如何看待?”   终于来到了正题。   顾钦放下酒杯,抬眸看向萧成,“殿下有没有调查过伺候先皇饮食起居的宫女跟太监?先皇中毒后,神智并不清醒,有心人是很有可能从先皇那里盗取兵符的。”   “本王已派人调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   萧成眸色转深,细细思索了片刻,随即拿起筷子,从离他较近的盘子里夹了一只蒸蟹放在秦穆的碗里。   秦穆将头从碗里抬起,道:“谢过殿下。”   萧成含笑道:“多吃点,不够还有。”   秦穆这人比较讨厌麻烦,不喜欢吃有壳的食物,萧成给他夹的那只蒸蟹,他一口都没动。萧成察觉到后,问:“怎么不吃啊,不喜欢吃么?”   秦穆只能拿起那只蒸蟹,略一皱眉,研究该如何下嘴。   顾钦见状,从秦穆手里接过蒸蟹,拿起专门剥蟹的工具,开始将蟹壳跟蟹肉分离。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剥好了,他把剥好的蟹肉放进秦穆碗里,然后又拿起一只蒸蟹开始剥。   萧成见状,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   他平时吃饭都有下人伺候,剥蟹这种活儿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刚才他看秦穆不吃他这边的菜,以为是距离太远夹不到,原来是不爱吃。   抿了抿唇,萧成也拿起一只蒸蟹,有样学样地剥起来。他的手小,做起这些来难免有些笨手笨脚,好不容易剥好一只蟹,秦穆的碗里已经堆了很多蟹黄跟蟹肉,都是出自顾钦之手。   心里不免有些不快。   好在他最会掩饰情绪,脸上重新漾开温和的笑容,“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让御厨专门做一桌只有肉没有壳的海鲜宴。”   秦穆客套地回:“多谢殿下美意。”   这个小插曲完了,萧成似乎把正事忘了,没有再提起兵符一事,只是微笑着跟秦穆介绍一桌子的菜,顺便打听秦穆爱吃的菜。   秦穆也想让萧成注意力转移,便索性跟他热火聊天的讨论起来。这样一来,另一侧的顾钦备受冷落,只能一个人安静地用膳。   危机看似过去,顾钦却不敢放松。   等到用膳完毕,顾钦提出天色太晚,要回去歇息,萧成却不急着让他离开,“你我兄弟二人难得一聚,将军这么着急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这……”   “一会儿将军若是醉了,不妨在我府中歇上一宿,明早我亲自让人把你送到将军府。”萧成语气温和却不失强硬。   顾钦默了默,道:“如此,末将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220章 山神的礼物   萧成拍了拍手,一群身材曼妙的舞姬缓缓从门口推门而入,在三人面前站定,她们朝萧成欠了欠身,然后开始翩翩起舞起来。   如果换作其他性取向正常的男人,这会儿恐怕早就对着这些绝色美人流口水了。   偏偏秦穆三人都是基,对这些美人没有任何的冲动。   顾钦低着头,一眼都没有看向那些舞姬,反观秦穆,端着酒杯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舞姬们优美的舞姿。   萧成在一旁看的得趣,故意问秦穆:“有看中的么?”   哪知秦穆居然点了点头,伸手一指舞姬中身材最好穿的最少的那一个美人,啧啧有声:“真是尤物啊。”   萧成:“……”   顾钦也把头抬了起来,顺着秦穆手指的方向看去,等到看到那个细腰翘臀的美人,他面色一僵。这男人明明喜欢的是男的,偏偏审美跟正常男人一样,都是喜欢大胸美女,难不成秦穆这厮男女通吃?   想到这个可能,顾钦暂时忘记了危险,脸色更是难看了一分。   萧成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他勉强一笑,道:“她们都是我从民间精挑细选的美人,你若是喜欢……”可把她们带走,这后半句话没有出口,萧成担心他说了,秦穆真把人给他带走了。   于是他改口道:“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府上看她们表演。”   秦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舞姬,随口道:“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   萧成:“……”   顾钦:“……”   似乎发现了异常,秦穆故作疑惑地回过了头,萧成挥了挥手,原本跳热辣舞蹈的舞姬们把动作一收,默默地退下了,乐师也跟着退下。   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秦穆问:“怎么不跳了?”   萧成:“本王觉得太吵了,还是咱们三人静静喝酒为好。”   秦穆笑了,朝萧成举杯,“我敬殿下一杯,恭喜殿下即将登基。”   萧成端起酒杯,定定地看了秦穆一眼,道:“好。”说罢,他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殿下好酒量。”秦穆赞了一句,又替萧成满上一杯,道:“这一杯,我要谢谢殿下之前对在下的盛情款待,那段时间,我在殿下的别院住的很舒心也很自在。”   红霞已经爬上了萧成的双颊,他弯了弯眼,接过秦穆递来的酒盏,“你曾经救我一命,我这样做是应该的,你觉得开心就好。”   他低头瞧了眼手里的白玉杯。   他的手较以往大了很多,至少可以稳稳地端着酒杯,而不用担心酒杯从他手里脱落,从而颜面扫地了。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他不是没有看到那些皇子忍笑的表情,他都一概无视了,甚至微笑着将酒杯捡起,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手滑,让各位见笑了”。   如今他可以将曾经嘲笑他轻视他的人踩在脚下,包括害他成为侏儒,只为了让他最疼爱的儿子登基的先皇,也被他亲手毒杀了。   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皇位即将到手,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萧成微笑,将酒杯递到嘴边,品尝着酒液的腥辣与醇香。   他酒量并不好,喝酒就会上头,即使头脑很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使不上力。   等到秦穆第三次敬他酒的时候,萧成知道,秦穆是有意为之。   虽然知道,他却不想拒绝,只因为这酒是秦穆要他喝的,是曾经救过他一命,并开玩笑让他以身相许的秦穆要他喝的。   那时秦穆并不知道,藏在那具小小身体里的他其实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子。也许秦穆知道后,也会用别人看他的目光看他,但对那时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束阳光,照亮了他黑暗的内心。   也许那句话不过是秦穆的玩笑话,他却当了真。   为什么没有如约去找秦穆,他怕自己会贪恋秦穆偶尔的温柔,他怕自己再也没有了复仇的心思。   顾钦说的没错,在面对秦穆时,他是自卑的。他想等他成功登上皇位,变成一个正常男子后,再去山谷迎接秦穆,跟他签下契约,然后让秦穆永远属于他。   然而,他的这个愿望,被顾钦破坏了。   嘴里腥辣的酒开始变得苦涩,萧成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雾气,抬首间,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靥,“秦穆。”   倒酒的动作一顿,秦穆抬头看向他,“嗯?”   萧成醉眼迷离,冲着秦穆傻笑:“以前在凌霄山跟你的……约定,我……没有忘。”   “嗯。”秦穆垂下眼,把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   萧成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在栽倒前用手撑住了桌面,桌上的酒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萧成微笑着接过秦穆递来的酒,放到嘴边,一口饮下,嘴里喃喃道:“我想等我成了皇帝,迎你当我的皇后,我想得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迟了呢?”   似乎遇到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把空了的白玉杯放下,两手扶着脑袋摇了一摇。   眼里闪过复杂之色,秦穆没有继续灌他酒,只是轻声道:“你醉了。”   “醉了吗?没有呀,我还……能喝。”放下手,萧成跟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张着嘴跟秦穆讨酒喝。   秦穆没再给他递酒,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的顾钦,“我们走吧。”萧成喝得这么醉,没有能力再为难他们。   顾钦嗯了一声,起身走到秦穆身边,牵住秦穆的手,“我们走吧。”   “秦穆,你要……去哪儿?”听到顾钦的话,萧成费力掀开眼皮,眼里没有什么焦距。   “回家呀。”   秦穆耐下性子,声音称得上温柔似水。   “把我也……带上呀。”   萧成试图起身,身体软成了一滩水,还没站稳又砰地一声瘫倒在了桌上。   秦穆:“你醉了,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那你一定要记得来,我会让……让御厨做一桌子不带壳的海鲜宴。”即使醉了,他还记着刚才剥蟹的事。   “好。”   秦穆轻声哄他。   等萧成瘫在桌上没有了声音,秦穆给顾钦使了个眼色,两人无声地离开了这里。   门口有人萧成的人守着,顾钦神色淡定,跟对方道:“我今夜跟殿下喝酒喝得十分尽兴,殿下这会儿喝酒了,还请你们多多照看殿下。”   对方半信半疑,走到里面一看,殿下果然醉了。   本来殿下跟他说的是等殿下通知,如果情况不对,殿下会用咳嗽作为暗号,他们埋伏在周围的御林军就会把顾钦团团围住。   现在殿下醉了,那是不是说明今夜的计划取消了?   那个侍卫一头雾水,而顾钦跟秦穆还在门口等着,侍卫不敢怠慢,只能走过去跟顾钦道:“殿下确实醉了,属下要留下来照顾殿下,就不送将军了。”   顾钦微微颔首,道:“那我先回去了。”   早在跟秦穆坐上萧成的马车前,顾钦就暗中吩咐管家派人在宫门口等着,两人一出皇宫,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马夫朝两人挥了挥手,“将军,将军。”   秦穆循声望去,看到在一旁等候的马夫,他朝顾钦递去一眼,“你就这么肯定能活着走出皇宫?”   顾钦:“走吧。”   秦穆扯了扯嘴角,跟着顾钦上了马车。   仰躺在马车的床榻上,秦穆两手置于脑后,问:“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顾钦没回答他这句话,反而道:“我并不能肯定能带你安全离开皇宫。”   原来回答的是秦穆上一个问题。   这反射弧也够长的。   秦穆嗯了一声,语气散漫地重复了一遍:“那你的下一步计划呢?”这一次顾钦侥幸躲过,下一次可没这么幸运了。   顾钦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愿意跟我私奔么?”   秦穆:“啥?”   然后马车在驶向将军府的时候,走了另一条路,往城门的方向驶去。   原来顾钦离开将军府之前,早就有所准备,跟管家说,不管他能不能平安回到府中,都带着将士们连夜赶到城门外三十里地的城隍庙汇合,如果他明日一早还没有到的话,就不用等他了,直接遣散府中的家眷跟奴仆,好好过安生日子。   把一切都给秦穆交代了,秦穆默了默,道:“原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顾钦为自己辩解:“如果萧成没有喝醉,我们走不出城门。”萧成的人暗中盯着他们呢,一举一动都会跟萧成汇报,现在萧成喝醉了,即使萧成的手下跟他汇报了,萧成也不能及时作出正确的判断。   等一亮,萧成酒醒了,他们早就离京都很远,即使萧成派人来追,也追不上了。   秦穆问:“那萧成若是不肯喝酒,你打算怎么办?”   “他会喝的。”   秦穆:“你就这么肯定?”   顾钦:“因为是你敬的酒。”   秦穆直起身,脸上没了笑容,“这就是你让我跟着去的用意?”   “是。”对于秦穆,顾钦从来学不会撒谎。   秦穆最痛恨别人利用他,现在顾钦安全了,他也没有继续跟着顾钦的必要了,他掀开帘子,寒风迎面袭来,扑在秦穆的脸上,冻得他一个激灵,“马夫,停车。”   风太大,马夫一时没有听清,下意识地问:“什么?”   顾钦一把将秦穆拉入了怀中,“没什么。”说罢,他拉上加厚的帘子,一个转身,将秦穆压在了马车自带的床榻上。    第221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冷笑,跟压在他身上的青年道:“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为什么要走?”漆黑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疑惑,顾钦缓缓眨了眨眼,不明白秦穆怎么又生气了。他以为在来的路上,已经把一切都跟秦穆说清楚了。   秦穆眸色讥讽,“即使跟你签下了契约,我依旧是自由的,我为什么不能走?”这小子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他还不如用这段时间找个情人,先解除跟顾钦的契约再说。   顾钦抿了抿唇,把脸朝秦穆贴近。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秦穆略一皱眉,就听到顾钦低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别走。”   “……”   “我错了好不好?”   “……”   “我没想利用你,我一开始把你从凌霄山带走,跟萧成无关,我只是不想错过你。”早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他,催促他把男人带到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秦穆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就好像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等那一个人。   他很庆幸,萧成没有把秦穆带走,也很庆幸,自己没有错过秦穆。   微微阖上眼,顾钦眷恋地用脸颊轻轻磨蹭着身下之人的脸,“我以前并不怕死,可我现在怕了,我把你带去见萧成,只是想活下去,然后好跟你在一起。”   秦穆动了动唇,原本冷硬的嗓音忽地柔和了下来,透着一丝难言的蛊惑,“你说你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不肯为我流泪呢?”   “……”   “你说你不是在利用我,那你能否认,你是因为我才从萧成手里顺利逃脱的吗?”   “……”   沙哑惑人的语调里渐渐掺杂了一丝冷冽的剑气,秦穆缓声道:“我从不听人说什么,我只看那人做什么,你说你喜欢我,没有利用我,那你拿什么来证明呢?”   他们都知道,眼泪可以证明顾钦的真心或假意。   想当初,白如云也很喜欢他,他假死时,白如云哭的极为伤心,可结果却不如人意,从那时起,秦穆就知道,眼泪也是分等级的,只有真心爱他的人,流出的眼泪最真也最纯。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眼泪。”温热的吐息近在耳畔,顾钦似乎微笑了一下,笑声短促的近乎无声,秦穆不由静下心来,听顾钦在他耳边道:“我只是怕,你得到你想要的后,就会毫不犹豫离我而去。”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会老的。”顾钦的话里夹杂了一丝深沉的叹息,“你是山神,永远不会变老,即便你没有马上离开我,等我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你肯定会抛下我,找个比我年轻的男人过日子。”   “……”   “在萧成的府上,你看那几个舞姬的目光都发直了,如果把那些舞姬换成美貌的男宠,你是不是路都要走不动了?”   “……”   他算是发现了,为什么顾钦的府上一个美貌小哥都没有,敢情怕他乱勾搭,把好看的小厮都换走了。   没有发现秦穆的沉默,顾钦化身为话痨,絮絮叨叨:“我也不会强留你一辈子,等到我老了,抱不动你了,我就放你走。”   满腔怒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烟消云散了,秦穆被顾钦此刻的模样逗笑了,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就上下颠倒了。   秦穆捏起顾钦的下巴,微微眯起眼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哪个世界不是从一而终来着。   顾钦垂下眼。   “我若真要走,你觉得你能留住我么?”   顾钦抿了抿唇。   秦穆一手撑在顾钦的身侧,一手发泄一样把顾钦的头发揉乱,“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我随时可以离开,而你的眼泪有没有效果还是个未知数,我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白如云就是一个例子。   谁知道顾钦是不是第二个白如云。   说到这里,秦穆觉得他要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没什么跟顾钦好说的。他撑起上半身,要从顾钦身上离开,冷不丁腰上忽然围上来一双手。   秦穆低头扫了眼腰上的那两只手,“放手。”   “……”   秦穆:“我数一二三,再不放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   “一。”   “二。”   “三……唔。”   嘴巴直接被顾钦堵住了。   这臭小子,就会拿美色诱惑他,明知道他抗拒不了诱惑。秦穆勾了勾唇,索性把这个吻当做是他们之间告别吻,反客为主,捧住顾钦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与第一次相比,顾钦的吻技依旧不怎么样。   一吻毕,秦穆贴着顾钦的唇,声音沙哑至极,“小子,再见了。”   顾钦脸色微红,双目澄澈依旧,他用肯定的语气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盲目的自信。   秦穆嗤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脸,“要我回来找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说完这话,他从顾钦身上爬起。   掀开帘子跳车之前,他回头望了眼面带绯色的青年,用满不正经的语气道:“别太想我。”   听到这句话,顾钦沉静的面容上竟泛开一丝淡笑,“嗯,不会想你的。”   这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句对话。   话音刚落,顾钦就看到那个英俊的让人屏息的男人朝他勾了勾唇,随即毫不犹豫地跳车离开。   “啊。”   一道迅猛如闪电的黑影从身侧掠过,马夫惊呼了一声,吁的一声停下了马车。他没看清刚才那道黑影是什么,只得转过身,掀开帘子跟马车里的顾钦道:“将军,刚才发生什么——”看到马车里只有顾钦一人,马夫愣了一愣。   顾钦慢慢阖上眼,语气恢复了冷淡:“继续赶路吧。”   “是,将军。”马夫没有多问。   马车重新启程,很快就消失在了深浓的夜色里。   ——   这一厢,跟顾钦分道扬镳后,秦穆打算找找附近有什么客栈,好歇上一宿。   他目前已经离开了萧成所在的萧国,来到了萧国边境。本来以为边境会很荒凉,没想到出乎意料的繁华跟热闹。   看着眼前即使到深夜,依旧灯火通明的街市,秦穆心情大好,很快就混入了人流之中。   说起来,得亏他有先见之明,萧成给他的那一大叠银票,他没有全部装入被顾钦没收的那个包裹中,身上还藏了那么几张最大额的银票,等于说,离开了顾钦跟萧成,他依旧能过得很潇洒。   秦穆揣着银票,将目光瞄准了这里规模最大的一间青楼——醉草楼。    第222章 山神的礼物   许是因为这里离萧国较远,天高皇帝远,民风颇为开放,秦穆不过在醉草楼前驻足了几秒,已经有眼尖的小倌花枝招展地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扶住了秦穆的胳膊。   “这位爷,在门口站着干嘛,快里边请。”   “少爷们都在里面等着呢,公子随便挑随便选。”   两个小倌笑得牙不见眼,难得看到这么俊的男人,对方就是不给银子也要上啊。   周围的行人对此见怪不怪,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虽然出来拉客的两个小倌貌不惊人,但秦穆对醉草楼还是心生向往的,毕竟装修这么豪华,门面这么敞亮,比之前的小倌馆豪华了好几倍不止。   秦穆也没急色到随便拉个可以反攻的小倌滚床单,他只是觉得自己本来也要找个客栈住下,这个醉草楼集酒楼、客栈还有按摩房于一身,还能欣赏美人,对目前急需放松的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结果进了醉草楼,看到站成一排,清一色面貌抽象弱不禁风的小倌,秦穆沉默了。   把他带进来的两个小倌还在极力推荐自己。   小倌甲冲秦穆抛媚眼:“公子有瞧上的嘛?没有的话你看奴家怎么样?”   小倌乙挤开小倌甲,亲亲热热地挽住秦穆的胳膊,欲语还休地道:“公子别听他的,他的业绩是出了名的差,公子选我,我一定会好好服侍公子的。”   将胳膊从小倌乙手里抽掉,秦穆默了默,道:“我要你们这里的头牌。”   “原来公子也是为了白云公子而来的啊。”   小倌甲泄气地垮下了肩膀,那一排本来正翘首以待,期待着秦穆临幸的小倌们抽象的脸上无不闪过更加抽象的失落跟惆怅的神色。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秦穆眉心狠狠一跳,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就在这时,醉草楼的老鸨挤开人群走了过来,看到秦穆,他眼前一亮,“公子是新来的吧?有看上的少爷嘛?”   小倌乙用低落的口吻道:“这位爷点名要白云公子陪酒。”   “那好啊。”老鸨笑开了花,“白云公子虽然是咱醉草楼的头牌,但他眼光高的很,一般客人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不过公子生的这般出众,别说是陪酒了,就是陪睡,我想白云公子也是愿意的。”   秦穆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他人呢?”   老鸨:“白云公子的出场费很高的,以一个时辰来算的话,不知道公子要包白云公子几个时辰?”   秦穆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够了吗?”这锭金子还是从顾钦给他的那一袋银子里花剩下的。   “够了够了。”一把从秦穆手里抢过那锭金子,老鸨先是放在嘴边咬了一下,确定真伪,随后他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口水,“公子请跟我来。”   然后,秦穆就在众人哀怨的目光中,跟着老鸨来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厢房门口。   “白云公子就在里面了。”老鸨暧昧一笑,用肩膀顶了下秦穆的肩,“公子可要怜香惜玉些,别太生猛了,这里的隔音可不怎么好。”   “……”   老鸨捂着嘴羞涩地笑了笑,然后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此情此景,跟在小倌馆和白如云初遇时的景况何其相似。秦穆默了默,轻轻敲了敲门,门内随即传来一声轻软悦耳的男音:“进来。”   这个声音……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秦穆笑了笑,推门而入,隔着朦胧的白色垂幔,斜躺在床上的男子以一种撩人的姿态背对着他,“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么?”   秦穆含笑道:“第二次。”   略带沙哑的音质,传到耳里,耳朵都要酥了,却又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让白如云忍不住回过了头。   等到看清秦穆的脸,白如云先是愕然地瞠大了眼,随即惊慌失措地用被子蒙住脸,尖声道:“鬼啊!”   他这两个字刚发出来,还没来得及扩散,秦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去,一把捂住白如云的嘴,“别叫,我没死。”   白如云眨了眨眼,含糊地道:“唔……你是秦穆?”   “嗯。”   秦穆松开了手。   白如云掀开被子,赶紧坐了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秦穆,“秦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不在的这些时间,我日日夜夜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脑海里都是你的身……”   秦穆:“打住。”   白如云一噎,继续泪眼汪汪加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秦穆,“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   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秦穆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现在一个人过得不是很快活么?”   白如云跟着来到了秦穆的身旁坐下,“没办法,没有你的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我总要给自己找乐子。”   把茶送到嘴边,秦穆悠悠品了一口,语带笑意地问:“找到中意的小攻了吗?”   “没有。”说起这个,白如云一脸郁卒,“老子都在这里呆了半年了,没想到醉草楼的客人的质量比小倌馆的还要差,真是邪了门了。”   他话锋一转,粉面含情,眼含秋水地望着秦穆,纤长如玉的手指暗示性地抚摸了下秦穆的手背,“还是小穆穆好,我还是愿意为了你转受为攻的。”   秦穆掀了掀唇角,“不必。”   “怎么了?”   秦穆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   秦穆:“所以,抱歉了。”   白如云一脸怅惘,缓缓阖上了眼,“天意弄人啊,当初你我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我仍孤身一人,而你却早已另结新欢。”   要不是知道白如云对他的喜欢够不上爱,看到白如云这副为情所困的失意模样,秦穆还真要以为白如云对他用情至深呢。   秦穆笑笑,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不在小倌馆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那老爹嫌我是个断袖,丢他的脸,直接把我发配到这里来的。”   秦穆却是知道宫里的情况。   皇后被打入冷宫,丞相府会不会受到牵连还未可知,未来变数太多,老丞相把白如云送到这里,也是为了他好。   不过白如云能一直这么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也挺好。   “对了,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耳边传来白如云略带不解的话语,秦穆随口瞎掰:“其实我并没有死,这不过是我跟萧成联手合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骗过我的原主子顾钦,好恢复自由之身。”   白如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随即抱怨道:“你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一声招呼呢,你知不知道,你这假死,骗了我多少男儿泪。”   眼泪是流的多,可是一滴都没用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给白如云倒了杯茶,秦穆问:“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在没有找到我的真命小攻之前,先在这醉草楼待着呗。”说罢,白如云凑到秦穆面前,指了指自己,“说真的,你真不打算跟我再续前缘?为了你,我可以做攻的。”   “不必。”秦穆一脸深沉,叹道:“就让往事随风而去吧。”   白如云长长地叹息一声,问:“那你呢,你今后打算做什么?”   秦穆一本正经地道:“跟你一样,找个绝世小攻。”   “哈哈。”白如云笑眯了眼,拍了拍秦穆的肩膀,“如果咱哥俩儿都没找到合眼缘的绝世小攻,那咱俩凑合一下得了。”   秦穆也笑,“好啊。”他想,世界这么大,他还真不相信找不到一个有颜值有身材的极品小攻。   一晃眼,两年过去了,秦穆被啪啪啪打脸了。   世界这么大,他还真找不到一个适龄的稍微好看那么一点的小攻。这两年,秦穆的要求一降再降,他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连相貌端正都算不上,长得一个比一个抽象,连他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   这让他怎么完成任务啊。   秦穆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系统暗中搞的鬼,没道理碰不到一个美人啊。他试图召唤系统,系统始终没有回应过他,秦穆只能继续在没有美人的世界苦苦煎熬。   当然,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萧成顺利登基,成为新一任萧国君王;顾钦离开萧国后,率领百万大军攻下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国,然后改国号为覃国,自立为王。   本以为顾钦跟萧成之间少不了要有一战,结果两年过去,两国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反倒让秦穆看不懂局势了。不过顾钦也好萧成也罢,都与他无关,只要确保顾钦还活着,秦穆就可以继续做他的任务。   ——   顾钦病重的消息传到秦穆耳边的时候,秦穆正跟白如云在喝闷酒。   两年前两人的愿望都是找一个绝世小攻,结果这个世界的人们基因突变,美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无踪,秦穆跟白如云这对难兄难弟只能借酒浇愁。   白如云不死心,跟秦穆道:“我真不介意为了你做攻的。”他跟秦穆同病相怜,抱团取暖是再好不过了。   本以为仍旧会得到秦穆的拒绝,没成想男人想了一想,居然同意了:“好啊。”   没办法,禁欲两年已经是秦穆的极限了,任务先放到一边,解决生理需求才是重中之重。在看过那么多抽象的路人甲后,细皮嫩肉的白如云在秦穆眼里是越看越顺眼,估计白如云的想法跟他是一样的。   白如云先是一愣,下意识地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后,他不敢置信地问:“你是同意了?”   秦穆微微一笑,正要应声,只听吱嘎一声,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两个人的对话声。   “听说了么,从萧国出走,自立为王的顾钦顾将军病重了,命不久矣,你说当今圣上会不会趁机攻打覃国?”   “哎,不知道呀,若两国真要打起来,那夹在两国边境地带的我们第一个遭殃,我看我们还是快点收拾行囊,提前跑路吧。”   诚如醉草楼的老鸨所说,这里的隔音真的非常不好。   “秦穆,你是不是同意跟我在一起啦?”   白如云才不管谁当皇帝,他伸手在秦穆的眼前晃了一晃,试图召回秦穆的思绪。   秦穆回过神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话音未落,他就跟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房间。   愣愣地坐在位子,白如云冲着对面的空气小声嘀咕:“跑这么快干嘛,我又不是马上就要你答应。”    第223章 山神的礼物   秦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覃国,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应对的守卫的措辞,结果没人拦他,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覃国宫殿。   仰头望着面前巍峨的宫殿,秦穆踟躇片刻,恰逢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走了过来。   “秦穆?”询问的语气。   秦穆定了定神,“你们认识我?”   其中一个魁梧一点的士兵道:“将军已经恭候多时,请跟我们来。”   顾钦又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秦穆扬了扬眉,微一点头,跟着两人走进了那扇沉重而肃穆的大门。   与萧国讲求浓墨重彩的风格不同,覃国皇宫清逸雅致又不失厚重,比较像文人墨客笔下的世外园林,每一处细节都格外精致。   秦穆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不急不缓地跟在两个士兵身后。他的步伐并不快,奇怪的是两人不但没有催他,反而配合他放慢了脚步。   桃花纷飞中,一栋极其别致的竹屋静静立在桃林深处,好似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在秦穆面前铺陈开来。   在前方领路的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跟秦穆道:“将军就在那里等你。”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即便秦穆的脸惊艳绝伦,两人除了第一次看到秦穆有些愣神外,之后的目光不曾在秦穆的脸上有过多的停留。   “嗯。”   秦穆淡淡地应了一声,在两人的目送下,缓缓朝那栋精舍走去。   这短短的一条路,秦穆已经在脑海中虚构出了一会儿可能会预见的场景:   顾钦面带死气地躺在病榻之上,身形削瘦,眼神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看到他来了,顾钦没有血色的脸上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跟他道:“你来了。”   脚步有一瞬的停顿,秦穆掩去眼里的恍惚之色,把脑海里的这副画面打散,又开始忧心万一顾钦真没救了,自己就要回到凌霄山做他的山神。   那事情就难办了。   想到这里时,他人已经来到了竹屋门前,秦穆一袭青衫,静静而立,深邃而悠远的目光落到了面前那扇古意浓郁的木门上,似要透过薄薄的门板落到顾钦身上。   秦穆静候几秒,微微启唇,正要开口,里面之人先他一步出了声:“你来了。”   没有他想象中的虚弱跟沙哑,比起两年前,顾钦现在的声音沉稳而低磁,如山间泉水触碰暗礁,悦耳动听。   上前一步,两手抵到门上,秦穆缓缓将那扇隔绝了他跟顾钦的门打开,然后,他就看到顾钦坐在了木桌旁,修长有力的指骨有着属于男人的力量感,他捻了一白子,眉间微蹙,似在思考,而他面前的桌上,除了茶水跟点心外,还摆了一副棋局。   棋上黑子白子的数量差不多,显然顾钦已经下了很久。   秦穆缓步走了进去,来到顾钦对面坐下,目光在顾钦那张较两年前成熟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儿,见顾钦面色红润,目光如炬,清俊好看的脸上尽是清浅的笑意,秦穆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小子压根就没病。   “你重病的消息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秦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钦这才将视线从棋上移开,弯了弯眼,笑意盈盈地看着秦穆,“不这么说,你怎么肯回来。”   “……”   “两年了,你体内的封印解除了么?”   秦穆哼笑了一声,道:“如果解除了,你觉得我还会来找你吗?”两年不见,他发现这小子变狡猾了。   顾钦也笑,笑容拉长了他眼尾的弧度,使得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了阳光里,温暖而明亮。他就这么含笑看着秦穆,“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眼泪吗?”   “你不是不肯么?”   确定顾钦没事,秦穆一直绷着的身体不由地放松了下来,他抓了把瓜子,闲闲地嗑着,一点也不跟顾钦见外。   仿佛分开的这两年时光不存在一样。   素白的手指拿过一只样式古朴的茶杯,顾钦拎起茶壶,壶嘴对准杯面,茶水顺着壶嘴落入了杯中。倒好茶,他将茶推到秦穆的面前,轻声道:“跟我下一盘棋吧,我让你三子,如果你赢了我,我就成全你。”   秦穆闻言,眉头微挑,用探究的视线看向顾钦,“此话当真?”   “你若不信的话,我可以立字据为证。”顾钦回。   仔细想来,顾钦确实没有对他食言过,当初说放他走,就真得让他走了,这两年从来没有派人抓他回去,秦穆这次主动送上门,顾钦虽然耍了手段,但并没有逼迫过他。   “那我若是输了呢?”   他以前跟顾钦下过棋,输多赢少,还真没有赢的把握。   “输了,我依然给你把眼泪给你,如果不能解开你体内的封印,那我就放你自由。”顾钦语气平缓,声音听上去很舒服,“当然,如果我的眼泪能破解你的封印,那你就要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这笔买卖怎么算他都不吃亏。   秦穆略作思忖,道:“好,我就信你一回。”   把手里的爪子放下,秦穆凝了凝神,表情开始认真起来,而顾钦则笑了笑,慢悠悠地开始把桌上的白子收了回来。   秦穆一边把黑子拿回来,一边分神觑了顾钦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很多?”   “有么?”顾钦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表情丰富了很多。”对着顾钦的脸观察了一会儿,秦穆如是评价道。   以前的顾钦不爱笑,冷冰冰的表情配上周身散发出的冷漠疏离的气息,让他整个人如同一块僵冷的木头,谁见了他都会自觉避开。   要不是他那张脸还能看,秦穆才不会跟顾钦待在一起。   而现在的顾钦气质似乎柔和了很多,秦穆注意到,自从他进了这道门,顾钦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消失。   听秦穆这么评价他,顾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的表情还是很少,每次下属跟他汇报军情时,他们总是胆战心惊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现在秦穆回来了,他心情很好,笑容才会比往常多了一些。   接下来,空气慢慢安静下来。   秦穆跟顾钦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手下的棋子上。有了顾钦先前的承诺,秦穆其实并不怎么紧张,反正他不管输赢都能得到顾钦的眼泪,如果输了,他不仅能得到顾钦的眼泪,还平白无故得了个美人,怎么看都是他赚。   没办法,在外面逍遥的那两年,除了白如云,秦穆一个美人也没见到,刚才看到顾钦的第一眼,他还小小惊艳了一下。   真没出息。   秦穆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自己一句。   秦穆不知道,一向成竹在胸的顾钦,这会儿心里紧张到不行,以往顾钦跟秦穆下棋,落子的速度很快,几乎不带思考的,但现在不行,为了把秦穆留住,他这一局只能赢不能输。   顾钦甚至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允诺秦穆让他三子的,这样他赢得面就更多了。   因为思考的速度变慢,这一局棋两人从下午下到了晚上。宫女轻手轻脚地把晚膳端了进来,随即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秦穆分心扫了眼旁边那桌的晚膳,每一道菜都是他爱吃的,看来顾钦早就料到他会来,提前吩咐御厨做的。   “要不我们吃了再下?”   说着这话的秦穆,将手里的黑子落下,因为刚才这一分心,他一时眼花,落子的位置偏下了一格,秦穆很快发现到这一小失误,立即开口纠正:“刚才手滑,位置错了。”   说着,他伸手想把棋子往上移动一格,一只手突然横插了过来,挡住了棋面,手的主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眉目一舒,道:“落子无悔,不能改了。”   秦穆也知这个道理,都怪他刚才一时大意,好在他不是输不起的人,把手一收,语气从容而平和:“你赢了。”   本来看棋面,两人旗鼓相当,秦穆发挥出奇的稳定,这一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结果来了这么一出,这一盘棋,应该是秦穆输的最冤枉的一次了。   不过他愿赌服输。   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顾钦真诚地道:“你下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出现了失误,我不一定能赢过你。”   “那是因为你今天发挥失常。”   虽然不想承认,但秦穆还是清楚他跟顾钦在下棋上的实力差距的。   下了这么久的棋,秦穆也饿了,不等顾钦开口,他就走到一旁的桌上开始用膳。顾钦在秦穆的身旁坐下,拿起筷子,目光却始终落到秦穆的身上。   仿佛要把这两年看不到秦穆的时光一并补上。   真像是在做梦一样。   顾钦想,秦穆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并且承诺会永远陪着他。   秦穆当然察觉到了顾钦的视线,有一件事他很好奇,于是便问:“当初既然放我走了,为什么又在两年后把我骗回来?”   顾钦道:“曾经我有想过带着百万大军杀回去,从萧成手中抢下皇位,但我有兵权却不得民心,而萧成跟我相反,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敢赌。”所以秦穆要自由,他给了。   “那现在呢?”   顾钦看他一眼,道:“萧成同样也忌惮我,想把我除去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我就花两年时间,让原本的一个小国慢慢强大起来。”他现在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保护秦穆,即使秦穆不需要他的保护。   “你做的很成功。”秦穆道:“我来到这里,已经听很多百姓说了你的那些传奇经历,他们对你很是崇拜。”只是顾钦虽然是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但他依旧是个将军,并没有如传说中那样自立为王。   秦穆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不是想当皇帝么?为什么不直接登基?”   低着头,顾钦慢条斯理地将醉虾的虾壳剥去,剥了差不多有一小碟,他慢慢将剥好的虾肉推到秦穆的面前,“嗯,我是当皇帝。”   那为什么不当呢?   似乎听到了秦穆心底的问话,顾钦笑了笑,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觉得我在利用你吗?”   “……”   “皇位对于我来说唾手可得,我现在拥有的兵力比两年前还要强,萧成适合当皇帝,却未必懂得练兵,如果我对萧国出兵,你觉得萧成的那个位置还坐的安稳么?”   秦穆沉默片刻,问:“你真的要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他信守承诺,既然输了,他自然会兑现他的承诺,顾钦当不当皇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顾钦笑了,“赢了你,输了江山又如何。”    第224章 山神的礼物   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来交换一个秦穆,顾钦觉得值得,他这样做是想让秦穆知道,他不需要利用秦穆来成全他的野心,也不需要用秦穆作为他跟萧成谈判的筹码。   没想到顾钦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甘愿放弃江山,秦穆沉默了一会儿,嘴唇微动:“你确定不会后悔?”   “永不后悔。”顾钦郑重承诺道。   秦穆勾了勾唇,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顾钦为他剥好的醉虾放在嘴里细细品尝,顺便跟顾钦道:“刚才那盘棋我输了,我们是不是该兑现彼此的承诺了?”   他最关心的还是穿来这个世界的那个任务。   顾钦:“我很想把眼泪给你,可我暂时哭不出来。”   “……”   “一个人会落泪,要么是有什么伤心事,要么是遇到了开心的事而感动落泪,如今我的夙愿差不多都达成了,没有什么伤心的事,你想让我流泪,那就让我开心吧。”   秦穆:“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呢?”   “嫁给我。”   “……”   “成为覃国的将军夫人。”   秦穆都记不得他结了几次婚了,也不差这一次,如果顾钦的眼泪不好使,他跑路就是,是以秦穆只略作思忖后,就点头应下:“好。”   顾钦道:“如果不是萧成坠下了山崖,我也不会跟你相遇,说起来,萧成也算是我俩的媒人,我想给他送封请柬,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大婚。”   “你觉得他会来吗?”   顾钦跟萧成是敌对关系,萧成怎么可能会来。   “他会来的。”顾钦语气肯定,“以萧成的聪明才智,肯定知道我无意于他身下的那个位置,他来覃国,我只会以宾客之礼待他,绝不会为难他。”   秦穆问:“为什么想要邀请他?”   顾钦看他一眼,道:“为了让他对你死心。”   从那次鸿门宴,萧成喝下他敬的酒时,秦穆就隐约明白,萧成应该是喜欢他的,如果不是喜欢,他怎么会明知道会中计,还甘之如饴地喝下那一杯杯酒呢。   说起来,秦穆还是很欣赏萧成的,萧成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没有人比萧成更适合当皇帝。萧国在萧成的领导下,国力日益增强,百姓安居乐业,说起萧成,萧国百姓对他推崇备至,称他是一代明君。   “在想什么?”   耳边响起顾钦清冷低沉的声音,秦穆朝他投去一瞥,嘴角扯开一个懒散的笑容:“其实萧成挺不错的。”   “……你喜欢他?”   “如果我说是呢?”欣赏也是喜欢的一种,他这不算说谎。   顾钦表情渐冷,阴测测地问:“你有了我还不够吗?”   想他在现实生活中可是有九个小情儿呢,一个还真不怎么够,为了避免顾钦打翻醋坛子,秦穆道:“够了,够用了。”   长期的军营生活,顾钦身板结实着呢,想必那方面应该会表现的不错。所谓饱暖思淫欲,秦穆不由地将目光落到了顾钦的……   “你看什么?”   顾钦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碗筷,语气喑哑难辨。   在经过了那本春宫秘史的熏陶,他对那档子事颇为敏感,几乎是在秦穆的目光投向他的那一刹,他就在秦穆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书里形容的那个春心荡漾的眼神。   眼睛微微一眨,秦穆嘴角挑起了一个笑,“你说呢?”   接收到秦穆眼里传递的信号,顾钦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他张了张唇,才说出一个字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过于沙哑,掩饰性地低头,轻咳了一声,然后道:“还记得那本春宫秘史么?”   “当然记得。”   这本书应该算是顾钦的那啥启蒙书了吧。   “我有不懂的地方想要跟你讨教。”耳尖开始发烫,顾钦不敢看秦穆,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一盘凉菜,慢吞吞道:“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当然可以。”被青年这副羞涩的表情勾的心痒痒,秦穆心照不宣地问:“那我们去哪里探讨呢?”   红霞瞬间顺着耳廓蔓延到了脸上,无视脸上让他窘迫的热度,顾钦一本正经地道:“就……去我床上吧。”   “好。”秦穆微笑颔首。   然后,老司机带着新司机,在那张豪华大床上探讨生命大和谐,顺便把春宫秘史上的招式都学了一遍。   至于成果嘛。   秦穆砸吧了一下嘴,嗯,新司机天赋不错,相信对方很快就会领略到生命大和谐的真谛。   ——   接到覃国使者送来的请柬时,萧成坐在那张高高的龙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皇上?皇上?”   身侧传来太监小声的提醒声,萧成回过神来,目光淡淡地瞥向底下正等着回去复命的覃国使臣,“回去告诉顾将军,就说朕会如约前往。”   “皇上,万万不可。”   “这太危险了,还请皇上三思啊。”   大臣们生怕萧成此行会遭遇不测,纷纷开始劝阻。   萧成不容置喙道:“朕主意已定,众爱卿不必再劝。”   三日后,萧成备上厚礼,带着大部队出发前往覃国,并于七日后到达了覃国。   为了表示对萧成的重视,顾钦带着秦穆亲自到宫门口相迎。看着跟顾钦并排而站,与两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的秦穆,萧成微微一笑,已经张开了的脸上,有一种介乎于少年跟青年之间的清俊。   这两年,他按时服用解药,身高与两年前相比已经高出很多,但依旧没有秦穆高。太医跟他说,他中毒太久,毒素已经跟血肉融合在一起,即使服下解药,也不可能恢复到他本应该长成的模样。   但对他而言,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他终于可以算是一个正常人了。   两年,他终于能跟秦穆站在同一片土地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萧成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的救命恩人,听到对方声线平和地问候一声:“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萧成道:“秦穆,这两年,你过得可还好?”   “多谢挂念,一切安好。”   萧成点头:“那就好。”   顾钦淡声道:“皇上一路舟车劳顿,应是累了吧,我以备好房间,皇上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等皇上精神好些了再说也不迟。”   “朕是有些累了。”   萧成垂下眼,轻轻一笑,“那就请将军还有……将军夫人带路吧。”   把萧成带到房间歇下,顾钦跟萧成稍微寒暄了两句,没给萧成跟秦穆单独说话的机会,就把秦穆带走了。顾钦把秦穆看的很严,完全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萧成在覃国待了三日,只在秦穆成亲之日,才有机会跟他多说几句。   彼时秦穆一身喜服,站在高台之上,跟同样身着喜服的顾钦并排而立,接受着覃国百姓朝见。因为盖着红盖头,秦穆视线被挡住了,只能根据顾钦的提示做出相应的动作。   喜服太沉,鞋子太高,秦穆束手束脚,完全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到了夫妻对拜的时候,秦穆被过长的喜服的下摆所绊倒,身体失去了重心,对面的顾钦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扶,身侧的萧成先他一步扶住了的秦穆的手。   “小心。”   秦穆稳住了身形,声音从盖头后面传出:“多谢。”   “忘了跟你说声恭喜了。”帮秦穆抚平喜服上的褶皱时,萧成轻声道。   秦穆道;“现在说也不晚。”   萧成默了默:“秦穆……”   刚轻声叫住秦穆的名字,顾钦已经来到了秦穆的身边,从萧成手里把秦穆的手接去,声音只有在跟秦穆说话时才带了丝关切跟暖意,“没事吧?”   “没事。”秦穆摇了摇头,随即压低声音,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会儿洞房的时候别忘了哭。”   见秦穆并没有对一侧的萧成有过多的在意,萧成松了一口气,话里藏着笑,“你想在床上怎么折腾都随你。”   这句话顾钦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萧成听到了顾钦说的,也听出了顾钦话里的言外之意。他没有刻意为秦穆守身如玉,在他恢复了那啥能力后,作在大臣的轮番劝说下,他有碰过女人。身为帝王,有些事即使他心里并不愿意去做,却不得不做,他有义务为皇家延续血脉。   他跟顾钦不同,顾钦能为了秦穆放弃一切,他不能,既然当初不择手段得到了那个位置,他就必须要做好这个皇帝,对百姓对天下负责。   ——   成亲仪式结束后,秦穆就跟顾钦去洞房了。   在那张铺着红色锦被的龙床上,两人滚作一团,颠鸾倒凤,极尽放纵快活之能事。不知道那啥了几次,秦穆趴在床上,等到急促的呼吸声慢慢放缓了,他问:“刚才快乐吗?”   “嗯。”   秦穆把脸埋在枕头里,呵地笑了一声,“那哭一个给我看看。”   眼泪又不是说来就来。   顾钦:“让我酝酿一下。”   “别试图骗我。”刚才消耗了那么多体力,秦穆有点困了,他用脸蹭了蹭枕头,声音有些含糊:“不然老子直接休了你。”   顾钦:“……”   他伸出手,拂开了男人披散在背上的长发,本来想在落泪前再看一眼那道红线,不想本应该扎根在男人纹理下的红线突然凭空消失了。   他愣了一愣,不信邪,凑过去想要仔细看清楚。   秦穆动了动肩,身体懒洋洋的,像极了一只吃了大餐的大猫,“怎么,还想来一次?”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坏的牛,顾钦想来,他随时奉陪。   顾钦沉默了片刻,道:“你自由了。”   “什么?”   “你体内的封印解除了。”   这句话成功让秦穆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翻过身,黝黑的瞳仁炯炯有神,“你说什么?”   这一次,顾钦放慢语速,好让秦穆听清楚,“你身上的印记消失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秦穆一脸狐疑:“真的?”   顾钦点头:“嗯。”   “怎么会这样?”秦穆一脸的不相信,难道是顾钦刚才跟他滚床单太激动太兴奋,一不小心挤出了一滴生理性的眼泪?   秦穆斜睨了顾钦一眼,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喂,我说,你刚才是不是爽到哭了?”   这男人哪里都好,就是脑子里不正经的想法太多了。顾钦没说话,掰过秦穆的脸,直接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第225章 山神的礼物(完)   萧成走的那天,秦穆没去送他。   跟顾钦在床上厮混了三天,秦穆既满足又疲惫,只想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顾钦让他好好休息,说等他回来帮他按摩一下酸软的腰,萧成由他去送就好。   知道顾钦不想让他跟萧成有过多的接触,秦穆闭着眼笑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没有在顾钦旁边看到秦穆,萧成眼神一暗,目光越过顾钦朝他身后看去,确定秦穆不在场后,他敛了敛眸,“秦穆他……”   顾钦淡淡一笑,道:“这三天他累坏了。”   “……”   顾钦随口道:“他让我务必要送你出城。”   “他……真这么说?”   萧成似乎当真了,眸光里依稀闪烁一丝亮光。   顾钦嗯了一声。   事实上,秦穆压根就没有话要让他转述给萧成,这也是让他比较放心的一点,看得出来,秦穆跟萧成之间没有半点暧昧。   就算有,也是萧成的单相思罢了。   “他还说什么了吗?”   萧成抬眼看着顾钦,眼里隐藏了一丝期待。   不给萧成一丝一毫的希望,顾钦缓缓道:“没有。”   眼里的期待消失了,萧成掩去眼底的黯然,勉强一笑,道:“以后要好好待他。”   “我会的。”   “那就好。”   转过身,萧成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正等着他回去的将士跟士兵,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实话:“真的不甘心呢。”明明是他先遇到的秦穆。   “皇上贵为天子,后宫三千,总有遇到心爱之人。”   “不会了。”   这世间只有一个秦穆,不能拥有秦穆,他跟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顾钦轻声道:“一辈子还很长,皇上先别妄下结论。”   “呵呵。”萧成低声笑了一下,“也许吧。”   即使他再不甘心,也不能拿顾钦怎么样,他很清楚,现在这个位置是顾钦让给他的,顾钦真想夺权,只怕现在老百姓早就处在水生火热中了。   正因为知道,他才觉得无望。   本以为成了这个世界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他就能得到一切他想要的,包括秦穆,然而顾钦却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了他跟秦穆的中间。   感情跟权力之间他总要得到一个、   既然不能得到秦穆,他就安心做他的皇帝。   也许真如顾钦说的,时光能抚平一切伤痕,他对秦穆的那些无法言说的感情,就如那一滴在他眼角风干的眼泪,总会有淡化的那一天。   萧成走了,如同来时那般,浩浩荡荡地离去。   至于他是何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把这个消息告诉秦穆的时候,秦穆哦了一声,没有多问。顾钦一边帮秦穆按摩酸痛的肩膀跟其他不可描述的地方,一边问:“你就不想知道萧成跟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秦穆一点都不好奇,眼皮都懒得睁开。   见男人如此反应,顾钦很满意,“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秦穆嗯了一声,被顾钦伺候得很舒服,昏昏欲睡中,隐约听到顾钦道:“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还是算了吧,他的九个小情儿还在现实生活中等着他去临幸呢。   秦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熟悉而陌生的雪白的天花板。秦穆眨了眨眼,有一瞬以为他已经回到了现实生活,他坐起身,揉了揉眼,顺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不是他的房间。   不对,这是他的房间。   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第一个世界苏翰宇过户给他的那套公寓吗?   秦穆目光发直,拍了拍自己的脸,脸颊传来的细微的刺痛告诉他,这不是梦。该死的他居然又回到了第一个世界。   搞什么啊。   秦穆拧紧了眉,赶紧召唤系统,这一次,一直失联的系统终于出现了。   【上一个世界的任务成功,这是你要完成的最后一个世界。】   秦穆:“小白,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眼熟吗?”   系统:【是的,这是你穿来的第一个世界。】   上个世界就有顾钦,第一个世界也有顾钦,秦穆本来觉得这只是巧合,直到他又穿回了第一个世界。   秦穆安静了几秒,问:“你别告诉我,我要得到的是顾钦的眼泪。”   似乎意外于秦穆的聪明,系统短暂地沉默过后,道:【这是最后一个世界,难度当然要升级,只要你得到被你伤害背叛过的顾钦的眼泪,你就能在现实生活中重生了。】   秦穆想骂人,不对,是系统。   当然系统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肯定不能得罪,万一系统生气,给他加大难度出些变态的任务,他都没地方说理去。   如果他知道到最后会回到第一个世界,当初他绝对不会采取简单粗暴的方法让顾钦对他死心。   现在要怎么办?   难道要他厚着脸皮主动去找顾钦求和?秦穆脸皮是不薄,但要让他吃回头草,低声下气加连哄带骗把曾经被他抛弃的情人哄回来,他还真的做不到。   【最后一个世界了,放弃你无谓的自尊跟坚持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说教了。”   【我只是提醒你,当然,你可以选择在你原来的世界只活五十岁。】   秦穆:“……让我想想。”   其实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就是脸皮厚一点,嘴巴甜一点,身段软一点,这些都是他惯用的伎俩,现实生活里的那九个小情人哪个不难搞,还不是被他拐到手了。   想到这里,秦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破镜重圆嘛,当初他压根就没怎么追顾钦,顾钦还不是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告白求婚哪一样不是顾钦的做的。   再来一次,相信顾钦还是会主动上钩的吧? 第226章 破镜重圆   摸出手机,秦穆找到联系人一栏,指尖在顾钦的名字上缓缓划过,他没有犹豫太久,把电话打了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顾钦没有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电话响了很久,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秦穆在脑海里思考着一会儿要说的话,直到电话嘟的一声没了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秦穆拿下手机,皱了皱眉,顾钦是没看到还是故意没接?   虽然这个世界隔了挺久了,有些事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但他还是记得,顾钦从来没有不接他的电话,即使在开重要的会议,顾钦也会在事后打电话跟他解释清楚。   秦穆不信邪,拿着手机等了一等,手机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没有他期待的铃声。   掐了掐眉心,秦穆想,算了,是他有错在先,要道歉要和好,姿态还是要放低一点的,再打一遍也没什么,于是他又打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秦穆静下心,安静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铃声,直到那一声熟悉的嘟声再次响起,秦穆沉下眼,顾钦还是没接电话,看来真是生气了。   想了一想,秦穆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顾钦发了过去。   他也没发什么,只发“我想见你”四个字,符合他一贯做事干脆利落的风格。   短信发过去没多久,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秦穆面色一喜,他就说嘛,顾钦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把他放下。   他看也没看,直接接起了电话,语气里藏着他惯有的戏谑的笑意:“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安静了两秒,随即想起对方受宠若惊的声音:“这几天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电话里的那个人就是渣攻的小三齐子聪吧。   秦穆换了一个语气,漫不经心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最近刚上映的一部电影票房跟口碑都很不错,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吧?”   秦穆:“……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啊。”   “上次在婚礼上我对你做的事,希望你不要误会,这只是我跟顾钦开的一个玩笑,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在乎我。”   齐子聪沉默了片刻,道:“你之前跟我说的不是这样的,你说想要摆脱他,才会让我配合你演一场戏。”   他有跟齐子聪说过这样的话吗?   记不太清了。   不想让齐子聪对他抱有希望,秦穆沉下声,声线冰冷而凉薄:“好吧,就算我跟顾钦分手了,你觉得我就会跟你在一起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   “朋友?”秦穆嗤笑道:“你是我前男友的男朋友,你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   齐子聪急急解释道:“我跟苏翰宇已经分手了,我……”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秦穆出声打断道:“这是你跟他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声音传来,秦穆不想跟齐子聪浪费时间,正要找个借口把电话挂了,齐子聪自嘲的笑声传了过来,“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   “你当初接近我,故意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好感,只是为了报复苏翰宇对不对?”可笑他居然真的被这个男人勾走了心,对他迷恋得无可自拔。   秦穆有些不耐,“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我一开始就跟你说的很清楚,是你自己甘心被我利用。”说完,也不等齐子聪说些什么,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从来不觉得对齐子聪有愧,那样的人,能为了利益勾引苏翰宇,又为了美色而纠缠他,齐子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估计就是喜欢他的这副皮囊吧。   给顾钦发过去的那条短信最终石沉大海。   秦穆在家里等了三天,期间公司经理打电话给他,把他大骂了一顿,说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公司上班了,还想不想干了。   秦穆由着对方在电话里唾沫横飞地骂,末了,他轻描淡写地道:“老子不干了。”他忙着泡仔,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工作上。   等了三天后,意识到顾钦是打算彻底跟他撇清关系了,秦穆不得不找上门去。   说起来,他跟顾钦同居过一阵子,身边还有那房子的钥匙,就是不知道顾钦跟他分手后,还住不住在那里。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挑了一身还算过得去行头,拿了钥匙就开车过去了。   车是顾钦送他的,限量版豪华顶配跑车,分手了,顾钦也没问他要回去,不知道是顾钦太大方呢,还是对他还有那么点感情呢?   想到后一种可能,秦穆勾了勾唇,心情不错。   到了目的地,秦穆熟门熟路地停好车,进了门,屋里的摆设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就是似乎少了一些东西。   这会儿顾钦应该还在公司上班,秦穆就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等到进了衣帽间,看到他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他没见过的新款男士衣服,秦穆面色不由一僵。   顾钦不是喜欢买衣服的人,穿的衣服基本都是黑白灰三色,而现在,他居然在这些衣服中,看到一件极其骚包的粉红色男士衬衫。   他跟顾钦分手总共还没到一个月,顾钦这么快就有新人了?   扒拉开那一堆衣服,又发现很多其他颜色鲜艳的衣服,秦穆面色铁青,漆黑的目光深不见底,目光不经意一扫,等到看到了什么,他先是一顿,随即缓缓俯身,将那一样东西拎在手里。   是一件黑色的丁字裤。   在他的预想里,顾钦在婚礼上撞见他跟齐子聪“偷情”后,这会儿应该正独自舔舐心里的创伤,化身为工作狂,拿工作麻痹自己。   然而,顾钦完全不按套路来,不但把属于他的东西包括衣服鞋子牙刷等等全部扔了,还公然带别的男人回来过夜,不对,这里有那么多别的男人的衣服,说不定他们已经同居了。   想到这个可能,秦穆的心仿佛被一块石头堵住了,闷得慌。   他总算是知道,苏翰宇在得知自己那么短时间内就有了新欢后,是什么心情了。虽然是他的错,但顾钦这么快就忘了他开始了新的恋情,总归是让人不爽的。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秦穆怔怔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秦穆回过神来,缓缓转身,然后就看到一个相貌俊秀的男子倚靠在门边,用略带警惕的目光瞪着他。只见青年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留着一头披肩的中短发,前卫的发型却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无形中给他增添了一种中性的气质。   看清秦穆的脸,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的眸色,随即挑起笑,笑容促狭地冲秦穆眨了眨眼,“顾钦跟我说过,他有一个劈腿了的前男友,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秦穆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问着这话的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了青年身上,这人应该是刚从床上起来,身上披了件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的扣子估计没有扣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这身段这皮肤,确实是个极品小受。   他猜得不错,顾钦果然跟这家伙同居了,只是没想到顾钦的口味变化这么大。   “他也没说什么。”拨了拨手上新做的指甲,邵扬朝秦穆微微一笑,“你知道的,顾钦那个人不喜欢跟别人谈论隐私,尤其——”他顿了顿,脸上笑容加深,“尤其你还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让他在婚礼上出丑。”   “……”   邵扬指了指秦穆的手,懒懒地问:“能把手上的那条丁字裤还给我么?”   秦穆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拿着这家伙的内裤。   他现在要把顾钦追回来,对面的这个青年就是他的情敌了,秦穆心里不爽之余,觉得这样的场面还挺新鲜的。   他不喜欢吃回头草,尤其是名草有主的回头草,如果不是为了任务,他根本不会回头。   反正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他干脆就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游戏好了。   调整好心情的秦穆,懒洋洋地扯开一丝笑,口头调戏起对方来:“你叫什么名字?”   邵扬眉峰微挑,“怎么,调查户口?好找人做了我?”   秦穆笑了,“交个朋友而已。”低头扫了眼手里的东西,内裤的标签还没拆,显然是新的,“顾钦喜欢看你穿这玩意?”   “是啊。”邵扬上前几步,从秦穆手里把东西拿回来,故意道:“每次只要我穿上这个,他就会受不了。”   本来以为男人会生气,结果对方面露兴味之色,“我还没穿过这个,你从哪里买的,改天我也买一件穿穿。”   邵扬:“……”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邵扬眼睛一亮,“肯定是顾钦回来了。”说着,他把内裤放回原位,然后一溜烟跑出了衣帽间。   “亲爱的,你回来啦。”   “嗯。”   虽然只是一个单音,秦穆还是听出说话的人就是顾钦,倒不是他对这个世界有多大的印象,而是上个世界就有顾钦,虽然此顾钦非彼顾钦,不过两人相貌声音都是一样的。 第227章 破镜重圆   秦穆缓步走出了衣帽间,对上顾钦投来的冷淡的一瞥,秦穆送了耸肩,“你不接我电话,我就只好上门来找你了。”   顾钦:“找我有什么事吗?”语气淡漠而疏离,像是在应付陌生人。   秦穆低头笑了笑,当着顾钦新欢的面,懒洋洋地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   “……”   “那次婚礼上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   “你这么优秀,我没有信心能跟你过一辈子,所以我悔婚了,对不起。”   秦穆自认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就差没有挤出两滴逼真的眼泪了,没成想顾钦那厮不为所动,那张面瘫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而那个新欢则靠在一边的墙上,用看戏的表情看着他的表演。   秦穆顿了顿,道:“你能原谅我吗?”   “早干嘛去了。”新欢看不下去,忍不住替顾钦出头:“你不想结婚,婚前就跟我表……我家顾钦说清楚好了,顾钦又不会为难你,逼你跟他结婚,你在婚礼那天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害的顾钦把一切都扛下来,在所有人不解跟疑惑的目光中,宣布婚礼取消。那场婚礼让顾家成了商界的一个笑话,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你还要不要脸。”   秦穆垂眸,为了完成任务,他草率结束了他跟顾钦之间的关系,他确实有错,对不起顾钦,这一点他无可辩驳。   那厢,顾钦淡淡一句话直接把新欢打发了:“你一会儿不是要飞巴黎去参加时装秀么?你不提前准备?”   “对哦,我差点忘了这茬。”   顾钦:“走之前,帮我们倒杯茶吧,我想跟秦穆好好聊聊。”   邵扬嘴角一抽,不情不愿地道:“知道了。”说完,邵扬直接走进房间去换衣服了。   秦穆转头看了一眼,邵扬进的是主卧,原本他跟顾钦睡的房间。   “去客厅坐吧。”   对面传来顾钦的冷淡的声音,秦穆收回视线,朝顾钦扬了扬唇,“好。”   两人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顾钦拿了个苹果慢慢地削着,也不说话,秦穆抿了抿唇,出声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氛围,“我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没接。”   “嗯。”   秦穆抬眸,瞟了眼正专心削苹果的青年,道:“给你发的短信,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   “收到了。”   “……”收到了短信却一点表示都没有,顾钦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还真是头疼。   秦穆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听顾钦不冷不热地问:“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本来很简单的一句话,现在顾钦有了新欢,秦穆不由有些迟疑。   顾钦是跟他分手后,才跟新欢在一起的,如果他强插一脚,那他不就成小三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新欢都睡主卧了,顾钦说不定已经被新欢染指了,他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是不要的。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双标。   “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跟我说对不起的话,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走了。”顾钦话里隐隐有了送客的意思。   秦穆沉默了两秒,道:“我来是想跟你和好。”他总不能白跑一趟吧,为了任务,他先忍忍。   “和好?”   顾钦手里的动作一顿,连成一条线的苹果皮大半都堆在了茶几上,只有一小半还留在苹果表面。他微微侧眸,漆黑的双眸沉沉地落到了秦穆的脸上。   秦穆点头,道:“跟你分开的这段日子,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你,我知道错了,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重新低头,把剩下的苹果皮削掉,顾钦眼也不抬地道:“不能。”   还真是软硬不吃啊。   秦穆没再说话,暗自琢磨示弱求原谅这一招行不通后,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换好衣服的邵扬端着两杯新泡的茶走了过来。他先是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顾钦的面前,温声软语道:“一会儿慢点喝,小心烫。”   把另一杯茶递给秦穆时,邵扬跟变脸似的收了笑,哼了一声,道:“这茶很贵的,只怕你一辈子都喝不起,真是便宜你了。”   邵扬摆明了想激怒他,秦穆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温和道:“能喝到这么好的茶,那我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了。”   邵扬:“……”   顾钦道:“邵扬,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小心别误了飞机。”   “知道了亲爱的。”邵扬用甜腻的嗓音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记得要想我哦。”   顾钦没回应他。   邵扬自找台阶,看到桌上那只刚削好的苹果,主动拿到嘴边咬了一口,“是给我削的苹果吗,谢谢亲爱的,我最喜欢吃苹果了。”   看着一身前卫打扮的邵扬一脸满足地吃着苹果,秦穆笑意微收,他还以为,这只苹果是顾钦削给他吃的呢。   许是再耽误下去真要赶不上飞机了,邵扬没在顾钦旁边腻歪太久,对着顾钦抛了个飞吻,然后又瞪了秦穆一眼后,才离开了这里。   邵扬一走,这房间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秦穆把话题重新转了回来,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因为那个邵扬?”   从衬衣口袋里抽出一条雪白的手帕,顾钦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残余的苹果汁水,末了,他把脏了的帕子扔在桌上,将后背倚在沙发的椅背上,“别装了。”   “……”   “我还不了解你,你能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还是陌生人的我做出那样的事,即使是演戏,你的节操也没剩多少。”   秦穆:“……”   当初看到秦穆跟齐子聪滚作一团,他确实怒不可遏,恨不得将眼前那对狗男男撕碎,好在他理智尚存,他的自尊他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种泼夫的行为。   事后他回想起那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跟当初秦穆让他配合他演戏,报复苏翰宇的戏码差不多。他清楚这个男人再怎么没节操,也不可能跟抢了他前男友的情敌搞在一起,只是知道归知道,但秦穆联合外人一起骗他的这个事实,还是让他不能接受。   顾钦定定地直视着秦穆的眼,“我想知道,婚礼那天你那样做的真实原因。”   真实原因就是不能说啊。   “还是说——”清澈分明的眸里暗芒一闪,顾钦若有所思地道:“你那天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满足于只有我一个男人,你想要我跟很多男人一起分享你?”   秦穆确实有点博爱,如果现实生活中他那九个情人能和平共处的话,他也不需要辛辛苦苦隐瞒自己脚踩九条船的事情了。   当然他不可能跟顾钦承认的。   秦穆:“不是的,我只喜欢你一个。”   “那是为什么呢?”   秦穆实在找不出让顾钦信服的理由,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到最后,他只能故作深沉地道:“我是有苦衷的。”   “好吧。”顾钦没有继续逼他,“喝完茶你可以走了。”   秦穆当然不能走,以顾钦目前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他要真走了,恐怕以后没机会再见到顾钦了。秦穆最讨厌死缠烂打的人,此刻也不得不为了完成任务,对顾钦死缠烂打起来:“别这样,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如果你怕被邵扬知道,我可以做你的秘密情人。”   只要想办法先留下来,然后慢慢将顾钦的心夺回来,一切还是有转机的。   “秘密情人?”   尾音微微上扬,顾钦扫了秦穆一眼,一向面瘫的脸上闪过难以言喻的神色,他动了动唇,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你真的甘心当我的情人,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脸上适时露出挣扎的神情,秦穆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   “包括上床?”   这一次,秦穆确实犹豫了一下,如果顾钦跟那个邵扬滚完床单,转头又上了他的床,他还真觉得有点恶心。   顾钦还在等着他的答案,秦穆垂下眼,“只要你让我待在你身边,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任何事?”   秦穆:“是的。”   纤长白皙的手指交叉放在膝上,顾钦身体朝后仰,微微仰头看着坐得笔直,一脸局促的男人,“那脱衣服吧。”   秦穆一顿,“现在么?”   “嗯。”   秦穆:“……”他又不是脱衣舞男。   顾钦既然用这样的方法来羞辱他,他要是不回敬他,怎么也说不过去吧。秦穆很快调整好情绪,慢慢起身站在了顾钦面前,冲顾钦勾了勾唇,两手慢悠悠抬起,落在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上。   坐在沙发上的顾钦姿势不变,眼神冷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知道只有这个时候的男人,才没有在他面前演戏。   轻轻一笑间,秦穆眼睛带电,牢牢地锁定住顾钦的眼,手里的动作放慢,再放慢,用一种勾引的姿态,缓缓把衬衣的扣子解开。   他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衬衫,顾钦最喜欢他这样穿。   没有把扣子全部解开,秦穆很快转移阵地,落到了……   顾钦不由坐直了身体,眸里暗色顿生,心底隐约生出一丝期待,至于期待什么,他也不知道。正等着男人继续往下脱,男人忽地停了手,用略带喑哑的声音道:“你帮我脱吧。” 第228章 破镜重圆   顾钦一愣。   秦穆上前几步,拉过顾钦的手,嘴角噙着悠悠的笑意,“你不是想看我的身体吗?你亲自脱不是更有成就感?”   这个男人明明没有做什么,他却忍不住被他迷惑,顾钦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顺着男人的意思,将手慢慢的……   这样那样后,秦穆哑声道:“我们去床上吧。”   顾钦有一瞬的迟疑,随即被秦穆牵着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快要接近主卧的门时,秦穆脚下步子一顿,忽然改变了主意:“我现在不是这里的男主人了,不应该进主卧了,我们还是去客房吧。”   顾钦默了默,“嗯。”   然后两人就进了客卧。   秦穆故意用肢体语言给顾钦那啥暗示,等到顾钦面色微红,气息不稳,打算进行深入交流时,秦穆拍拍屁股走人了。   走之前,他故意用略带歉意的口吻道:“不好意思,公司还有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顾钦:他敢打赌,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没办法,他只能略带狼狈地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冲完澡,顾钦面色阴沉地坐回床上,床上还残余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忍住将自己埋在床上的冲动,他开始回想自己刚才怎么一步步着了那个男人的道。   果然啊,每次碰到秦穆,大脑就会死机,然后就被秦穆牵着鼻子走。   明明决定要拿回主导权的。   顾钦沉下脸,透明的水珠顺着发梢缓缓滑落,在他的肩膀留下一团濡湿的痕迹,静静在床上坐了片刻,他捞过手机点了个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顾钦顿了顿,道“妈,你上次说的事,我考虑清楚了,嗯,你挑个时间吧,好的,地点你们定就好,我还有事要忙,嗯,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顾钦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给公司助理打了个电话,说一会儿就不去公司了,有什么事明天去公司再处理。   做完这一切后,他没忍住,终是躺在了这张刚才那个男人躺过的床上。   ——   从顾钦的别墅出来,秦穆没事可做,就开车去周围兜了一圈。刚才他故意撩火,这会儿顾钦说不定正气得牙痒痒,秦穆不由勾唇,原本心里莫名的郁结一扫而光。   他想,不知道顾钦晚上会不会给他打电话。   秦穆一直开车在外面晃荡,等到暮色四合,空着肚子的他也没有等到顾钦的电话。没办法,他又回去了,拿钥匙开了门,秦穆本想在玄关处换鞋,结果才想起这里没他的鞋,只好穿了顾钦的拖鞋。   好在他跟顾钦的鞋码差不多,也能穿得下。   走到客厅,秦穆一眼就看到顾钦一个人坐在长型餐桌旁,餐桌上放着一只面碗,秦穆走过去的时候,顾钦刚好把最后一口面吃进嘴里。   嗯,顾钦吃个面也是这么的赏心悦目。   秦穆步子一拐,在去厨房前,问他:“锅里还有面么?”   “没有。”   “……”   秦穆只能去厨房,草草地给自己弄一晚面,记得以前做菜的活都是顾钦一手包办的,现在有了新人就忘了他这个旧人了,锅里连一根面都不给他剩下。   十分钟后,秦穆端着他煮好的面走出来,顾钦他已经离开餐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电视。他就是这么一个认真的人,即使看个电视,也要坐的端端正正。   秦穆瞟了眼电视,播放的是晚间新闻,端着面走到顾钦身旁,挨着他坐下,秦穆一边吃一边道:“今天公司加班,就回来晚了。”   说个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算是给自己自找台阶。   顾钦嗯了一声,沉默地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又一个台。两人的脸随着电视的换台而映照出各色的光满,明明灭灭间,秦穆把最后一口面咽下肚,把碗放在茶几上,顺便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那我能重新搬回这里吗?”   白天他按照顾钦说的脱了衣服,应该算达成协议了吧。   “随便。”语气里没有丝毫波动,顾钦慢吞吞地道:“你要住下,就睡客卧吧。”   见顾钦同意让他住回来了,秦穆不由松了一口气,笑着问:“对了,我以前的那些衣服鞋子你放哪儿了,不会真扔了吧。”   “嗯。”   秦穆:“……”果然还是扔了。   算了,他还是从公寓里把衣服一点点挪过来吧,只是心里难免有些感叹,以前都是顾钦主动给他买衣服,什么事都会给他安排好,而现在一切都要自己来。   把心底莫名的情绪抛开,秦穆指出最重要的一点,“你那个新欢回来了,我住这边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顾钦扫了他一眼,道:“他工作挺忙,要经常飞来飞去,他回来的时候你先带着你的东西搬回去住。”   “……”   察觉男人的沉默,顾钦微眸,“怎么了?”   “没什么。”   谁让曾经他伤害了人家。   顾钦关了电视,从沙发上起身,“把碗洗了吧。”   “哦。”   秦穆最讨厌洗碗,以前跟顾钦在一起那会儿,还会主动提出洗碗,后来顾钦嫌他洗碗不干净,只洗个碗其他什么都不擦,就不要他做了。   “记得把煮面的锅也洗了,还有厨柜也要记得擦干净。”   “知道了。”   跟秦穆交代完了,顾钦转身就去了浴室,不久浴室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秦穆拿着碗走到厨房,把顾钦留下的碗一起洗了,然后按照顾钦说的,把要擦的都擦一遍。   顾钦爱安静,厨房其实一点都不脏,秦穆清理的很快。   出来的时候,顾钦还在浴室洗澡,秦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那水声听得他心痒,忍不住走到浴室门口,斜靠在浴室的拉门上,冲着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道:“要我帮忙吗?”   啪。   水声停止。   顾钦冷淡的声音传出:“不用。”   秦穆有些失望,却听顾钦道:“我一会儿要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你洗完澡后在床上等我。”   在床上等我在床上等我在床上等我……   秦穆完全忘了顾钦极有可能被邵扬染指的事情,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顾钦说的这句话。说起来,他跟这个顾钦可是一次床都没上过,以前仅限于亲亲摸摸,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接触。   哗啦一声,浴室的拉门开了。   顾钦穿着黑色睡袍出现在了门口,他的皮肤比较敏感,稍微用点力就能在皮肤上留下红印子,此刻他的脸被浴室里的水蒸气蒸的粉粉嫩嫩,像鲜嫩多汁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把他剥了,然后狠狠咬一口。   当然青年的身高优势跟强大的气场还有冷静的眼神,让秦穆不敢放肆,只能乖乖站在一边,道:“我没带睡衣。”   “穿我的。”   秦穆就等着这句话,嘴角一勾,冲着顾钦暧昧一笑:“谢谢。”   顾钦收回视线,没再看他一眼,趿拉着拖鞋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一会儿就传来门关上的声音。   秦穆心情不错,吹了声口哨,转身进了浴室,浴室里还飘散着跟顾钦身上一样的沐浴露香味,深深吸了一口气,秦穆这才开始洗澡。   把自己洗干净后,秦穆在选择房间的时候,顿了顿 ,还是选择了客房。没办法,只要一想到顾钦跟邵扬在主卧那张大床上滚了很多次,他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把这种不舒服,归结于丢掉的玩具被别人捡走后产生的一种失落感。   把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了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先是在主卧门口停了一下,继而朝客卧的方向走来。   秦穆伸长手臂把壁灯调暗,黝黑的双目静静地门口,只听吱嘎一声,高挑肤白的青年就出现在了门口。秦穆靠在床头,一条薄被遮住了他的腰,隔着昏黄的光线,秦穆的目光在空中跟顾钦的目光交汇。   也许是光线太暗,青年的眼睛也是深不见底,辨不出任何情绪。   声音知道什么时候变哑了,秦穆动了动唇,道:“有没有觉得房间里有点热?要不把窗户打开吧。”   顾钦没说话,缓缓把门关上,这下房间的光源就只剩下了床头的几盏壁灯。他先是走到窗前,把窗帘全部拉上,然后才转身看了眼半躺半靠在床上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他,好看的桃花眼里泛着波光,好似有两汪泉水在他的眼里脉脉流淌。顾钦迈开步子,无声地朝秦穆欺近,到了床头,他停下步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漆黑深沉的双目如某种冷血动物一样在秦穆的身上缓缓游弋。   秦穆皱眉,“你在看什么?”   顾钦没说话,只是继续用探究的目光逡巡的他的脸,末了,他忽然俯身,在秦穆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将他整个人翻过来,从背后压制着他,就如同死死遏制住猎物脖子的鹰。紧接着,他像是在拆什么精美的礼物一样,把秦穆身上的白色浴袍从后面剥开。   被人压制的感觉并不好,秦穆期间试图转头,都被顾钦用手阻止了。秦穆当然有能力直接把青年从身上掀开,只是他这样做了,这小子恼羞成怒,说不定直接就把他赶出去了。   接下来的过程并不算愉快。   即使秦穆身体天赋异禀,一开始也吃了不少苦头。   顾钦的技术,是他经历的这么多世界的小攻里最糟糕的一个。   也许顾钦心里有气,动作也没有刻意放轻,完全凭着怒火跟身体本能支配跟驾驭着身下这具身体。   等到结束后,秦穆又痛又累,忍不住用最后一点力气爆了句粗口:“给我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顾钦才不滚,不但不滚,反而动作温柔地将秦穆搂在怀里。秦穆被压榨地没力气推开他,心想,这小子刚才不知道温柔,这会儿倒知道温柔了,我呸。   “秦穆。”   “别烦我。”糟糕的体验让他的心情也一起变得糟糕起来。   “我要结婚了。”   秦穆沉默了片刻,动了动被顾钦咬破皮的嘴唇,轻声问道:“……跟谁?”   不会是那个邵扬吧? 第229章 破镜重圆   顾钦:“目前还不知道。”   “什么意思?”睁开眼盯着顾钦,秦穆语气开始转冷。   “我爸妈想让顾家跟别的家族联姻,近期会给我安排相亲。”   听到这个消息,秦穆不怒反笑,冷冷睨了他一眼,“你同意了?”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跟我上床?”如果知道顾钦要跟别人结婚,他根本不会上赶着让他干。他娘的,这小子到底是有多恨他,那么用力,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怎么爽到。   顾钦移开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语气依旧清冷:“也许是因为没得到过,所以想得到一次。”   “你现在得到了,是不是要把我一脚踢开了?”   冰冷的声线里掺杂了一丝讥讽,秦穆将顾钦推开,伸长手臂从一旁的茶几上捞了一根烟点上。以前顾钦向来不喜欢抽烟,这会儿他看到那个水晶烟灰缸里积了不少的烟灰。   没抽上几口,一只手从旁边探了过来,一把将烟夺过,然后手的主人越过秦穆,把燃着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回身的时候,他听到秦穆男人冷漠的声音:“怎么,只需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不由沉默。   看到秦穆重新抽了跟烟点上,这一次,顾钦没有再阻止,只是动了动唇,道:“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白色的烟雾缓缓扩散在空气中,秦穆眯了眯眼,“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转头冲青年吐了口烟圈,见青年微微蹙眉,他讽刺地笑道:“嗯?前男友。”   顾钦僵了一僵。   秦穆没再跟他说话,他刚才被人当个容器用了,这会儿心里很不舒坦。他又不是贱的发慌,非上赶着倒贴个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的男人,要不是为了任务,他压根就不会吃顾钦这根回头草。   心里有一股无名火越窜越高,在怒火上升到顶点的时候,秦穆狠狠抽了一口烟,及时把那股子怒火给掐灭了。   将烟头移到水晶烟灰缸上方,秦穆轻轻弹落了一截烟灰,语气重新恢复了平静:“你既然决定家族联姻,我是不是该拍拍屁股走人了?”   “……”   “对了,那个邵扬呢?是不是你派遣寂寞的一个玩物?”   “……”   秦穆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当一个合格的地下情人。”   听到这话,顾钦终于有了反应,他静静看着秦穆,心底隐隐在期待着什么,却听男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凉薄语气道:“你就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吧,以后你当你的豪门继承人,我当我的平民老百姓,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   “至于今天的这一晚,就当是我给你的分手费吧。”   去他妈的任务,要他低声下气放低姿态跟顾钦求原谅,即使顾钦跟别人结婚依旧死缠烂打心甘情愿地当个男小三,他办不到。   不就是回了现实生活后,只剩下三十多年的寿命么,他穿了这么多世界,也算是活了好几辈子了,也活够了,少活几十年没什么。他已经算是赚了。   “秦穆。”顾钦低吼了一句,转身将秦穆压在身下,“我只想要一个解释就这么难吗?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后来又用那样的方式跟我分手,现在你又回头找我,还说要跟我和好,什么都是你主导,你想分开就分开,你想和好就和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   “秦穆,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你的态度反反复复,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要把我一脚踢开。”   秦穆:“……”   他能说什么,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又不能告诉他。   小心翼翼地捧起秦穆的脸,顾钦朝他缓缓靠近,在两人的唇相贴之前,他忽然放轻了声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道:“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顾钦的洞察力确实很强。   可如果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激他的话,那他错了。   秦穆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把顾钦的手推开,秦穆坐起身,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跟平静:“明天我就离开这里。”   “我不会拦你。”顾钦的自尊心很强,当初秦穆跟他分手,他没有挽留,现在秦穆要走,他依旧不会强行留住他。   他不会强留一个怀着目的接近他的人。   第230章 破镜重圆   两人把话说开后,顾钦扔下一句“我去主卧睡”后,就拿着脱下的睡袍离开了这里。秦穆把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关了,在黑暗中慢慢阖上了眼,经过刚才激烈而粗暴的情事,他这会儿全身都痛,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至于顾钦,等他明天离开这里了,两人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这一觉秦穆睡得很沉。   隔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顾钦的踪影,估计是上班去了。路过客厅时,他看到客厅的餐桌上放着摆放整齐的早餐,他试了试温度,还热着,看样子顾钦应该没离开多久。   秦穆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当即坐下,慢条斯理地享用着早餐。他没去想顾钦给他准备早餐,是示好的表现还是别的什么。   反正等他走出这扇门,他跟顾钦就各不相干了。   吃过早餐,秦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把这栋别墅的钥匙还有车钥匙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那辆跑车是顾钦送他的,分手了当然要还回去。   回到公寓,秦穆召唤系统,想把他放弃这个任务的决定告诉系统,结果系统死活没有反应,不知道是不在呢还是故意装死。   秦穆也不在意,打算把这个世界好好过完。   毕竟放弃任务,就意味着他在现实生活中只能活到五十岁,这个世界虽然是虚幻的,但给人的真实感跟在现实生活中没什么两样,他就把这个世界当真实世界来看就好。   既然决定要好好生活了,秦穆首当其中就是重新找一份工作,他也是要养活自己的。   也许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的职位很高,他现在对钱权反而没有那么热衷,就想找个清闲的工作,闲时搞点小投资当副业,日子过得滋润就行了。   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把照片一放,大多数公司都给他发来了面试邀请。就在秦穆考虑去那家公司面试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是苏翰宇打来的。   秦穆接起电话,“喂?”   “秦穆,是我。”   “嗯。”   “我在网上看到你投的简历了,我们公司正缺个部门经理,你有没有意向来我们公司发展啊?”   原来苏翰宇打电话给他是为了这事。   秦穆客气地拒绝:“谢谢你的好意,真不巧,我刚决定去面试另一家公司。”   “这样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如果觉得那家公司的薪水待遇不好,你还是可以来我公司的,我的电话一直没变,你可以打这个号码联系我。”   秦穆语气淡淡的,“谢谢啊。”   “不客气,我们怎么说也是……老同学,只要能帮到你就好。”   说起来,他跟苏翰宇自那次婚礼后,就没有任何联系了,秦穆没想到苏翰宇居然还会联系他。当然,他并不想跟苏翰宇有过多的接触,渣男一个,就算现在浪子回头了,发生的一切又不可能用橡皮擦抹去。   他随口道:“我还有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   话还没完整的说完,电话里的苏翰宇忽然道:“秦穆,我听说了。”   “嗯?”   “你没有跟顾钦举行婚礼。”   苏翰宇该不会是以为,他没跟顾钦结婚是因为对他旧情难忘吧?   “哦,我跟顾钦之间有点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苏翰宇默了默,道:“你跟顾钦还在一起啊?”   看来苏翰宇应该是听说了什么风声,秦穆也不继续瞒他,毕竟等顾钦跟别的女人结婚了,这事儿想瞒也瞒不住,于是他轻描淡写地道:“闹了点小矛盾,暂时跟他分开了一段时间。”   苏翰宇哦了一声,怕秦穆嫌烦,没有多问。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说到后半句,苏翰宇强调道:“就是老同学一起聚一聚,我没有别的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   知道苏翰宇还没对他死心,秦穆敷衍地道;“好,等我有空了再说。”   “等你有空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就是不知道你手机里还有没有我的号码,没有的话记得把这个号码存一下。”   “嗯,知道了,就这样吧,拜拜。”   说完这话,不等苏翰宇说再见,秦穆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   有颜值加成,秦穆顺利面试上了一家小公司。本着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的想法,秦穆拿了两个钢镚儿坐上了公交车。半个小时的车程,不算太远,秦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阳光正好。   脸颊被晒得暖洋洋的,秦穆眯了眯眼,这一眯眼,就出现了幻觉。   眼睛闭上又睁开,对面的咖啡厅里,顾钦依旧坐在窗口的位置,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孩。   原来不是幻觉。   公交车刚好在这里的站台停下,秦穆鬼使神差地顺着人流下了车,然后又鬼使神差地进了咖啡厅。   秦穆出现在咖啡厅门口的时候,顾钦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恰逢对面阮氏企业的千金阮芸芸含羞带怯地偷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不经意交汇,阮芸芸脸一红,掩饰性地低头喝了口咖啡。   “顾先生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看书。”   “看书好啊。”   阮芸芸羞涩一笑,问:“不知道顾先生喜欢看什么书,能不能给我推荐一本啊?”   “我喜欢看历史书。”   “啊?”阮芸芸最不喜欢看历史书,一看就犯困。   她尴尬一笑,两手捧着咖啡杯,感觉到了冷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以前她跟别的男孩子相处,哪个男孩子不是想办法逗她开心,完全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   唯独这个叫顾钦的青年,不苟言笑,惜字如金。   顾钦不想在这里傻坐着,尤其是某个男人在场的情况下,因而他主动结束了跟女孩的谈话,“我公司还有事,我们改天再约个时间见面吧。”   “好吧。”   阮芸芸失望不已,她本来还想跟顾钦多待一会儿的。   顾钦起身,走到柜台结了账,然后跟阮芸芸一起离开了咖啡厅。这一过程,他没有朝秦穆那里多看一眼。   等到人走了,秦穆低头笑了笑,笑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   他没有刻意避开顾钦,相信顾钦也看到了他,可还是选择了无视他,看来顾钦适应的很好,真把他当成了陌生人来看待。   这间咖啡厅的消费对现在的秦穆来说并不便宜,秦穆不急着走,而是坐在咖啡厅里,慢慢品尝着手里的咖啡,享受着这个慵懒而惬意的午后。   苦涩而醇香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心里莫名的情绪似乎被喝下去的咖啡冲散了,秦穆靠在沙发声,缓缓阖上眼。   有脚步从门外走进,秦穆只当是新的顾客,没有在意,直到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下。黑色的影子笼罩下来,阻挡了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秦穆睁开眼,看到去而复返的顾钦,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真巧。”   顾钦目光沉沉地看了秦穆片刻,在他的对面坐下。   秦穆问:“怎么不送你的女伴回家啊?”   顾钦:“她有司机接送。”   秦穆摇了摇头,“你这么不解风情,会交不到女朋友的。”   顾钦没说话,只是猜测男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比起咖啡,这个男人更喜欢喝茶,他是不相信秦穆特地来市里最贵的咖啡厅喝咖啡的。唯一的解释是,秦穆跟踪他来到这里的。   想到这个可能,心底传来隐秘的喜悦,顾钦一边唾弃于自己没出息的反应,一边又忍不住道:“刚才那个女孩叫阮芸芸,是阮氏集团老总的独生女,长相性格都不错,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 第231章 破镜重圆   秦穆挑眉,他都没问什么,顾钦居然主动跟他交代了。   一时觉得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我对你的私事没有兴趣,不过你跟刚才那女孩挺般配的,作为你的前男友,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恭喜的。”   男人的反应让他不悦,顾钦沉下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秦穆,“这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低头啜饮了咖啡,秦穆淡声道。   冰冷的视线缓缓在他的身上流连,秦穆不动声色地抬眸,嘴角的浅笑无懈可击,“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男人还在装!   顾钦面瘫着个脸,心底蓦地窜起一股无名火,当初秦穆来找他求和,说的那些个破理由他是完全不信的,现在这个男人明明是跟踪他来到的咖啡厅,却要在他面前装作一副巧遇的样子。   他相信秦穆看到他跟别的女孩相亲,心里肯定介意的要死,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介意的不是他怀有目的来到他身边,而是介意他只是为了那个不为人知的目的,而不是出于喜欢他才回到他身边。   “秦穆,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一字一顿的话语从他嘴里缓缓吐出,顾钦看秦穆的目光深沉而复杂。   秦穆淡然微笑:“真巧,我也是。”   “……”   “你能想明白,不在我这颗歪脖子老树上吊死,我很高兴。”   顾钦嘴角一抽,心底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愤怒、伤心、失落、委屈不一而足,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让他恼怒的情绪压在心底最深处,然后外面用铜墙铁壁压着,等到心情归于平静,没有任何起伏,他冷冷地看着秦穆,道:“是啊,我也为我自己高兴,终于想通,彻底跟你划清了界限。”   “这样最好不过了。”杯里的咖啡见了底,秦穆也该要走了,他起身,低头跟顾钦道:“这里的咖啡不错。”   “……我帮你买单了。”他刚才结账的时候,一并帮秦穆的也结了,谁叫他这么的没出息,忍不住对秦穆心软,即使分手了,他还在担心秦穆带的钱会不会不够。   眼里划过一丝意外,秦穆重新把目光投向他,跟他点了点头:“那谢谢啊。”他不会矫情地说要把钱打给他,请了就请了,一杯咖啡而已。   “你别多想,我只是怕你一会儿付不起账,作为你的前男友,我也会觉得面上无光,所以才会顺手帮你结了。”顾钦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嘴角的笑意加深,笑意传到眼底,秦穆弯了弯眼,眼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纹,给他周身平添了一种像陈酿一样让人沉醉的气息。   顾钦定了定神,率先道:“我先走了。”   说着,他转过身,几个大步就消失在了门口,那急匆匆的脚步,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见此情景,秦穆笑出声了,声音吸引了咖啡厅的店员跟仅有的其他几个顾客的目光,众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虽然安静却让人不可忽视的男人,之前只是偷偷看,秦穆一笑,他们就有理由他正大光明地看他了。   早就对周围人的目光见怪不怪了,秦穆收起笑,嘴角残留着一丝笑弧,在众人沉默的凝视下,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咖啡厅。   等公交的时候,一辆豪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掀起的气流带起了他的衣角。秦穆侧眸看去,只来得及看到豪车的一个背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秦穆还是马上就认出,那辆豪车,就是之前顾钦送他的那一辆。   这小子有那么多豪车不开,偏偏开那一辆,估计就是故意气他。   秦穆笑了笑,收回视线,恰好这时他等的公交车到了,便排着队,投币上了车。   ——   生活进入正轨后,秦穆开始琢磨着找个男朋友解决生理欲望了。频繁换男友既不安全又要重新投入感情,显然不划算,秦穆就想找个稳定的男朋友兼性伴侣。   都说健身房是基情出没的地方,秦穆就报了个健身房,本来是抱着健身为主找男友为辅的目的,结果还真被他瞎猫遇上死耗子,碰到了个不错的男人。   男人叫杨谦,并不是这家健身房的会员,只是陪朋友过来报名。秦穆那会儿正在做负重深蹲,因为长相太突出,身材又太好,已经有不少基佬在暗中偷窥他,杨谦顺着众人的目光朝秦穆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对秦穆一见钟情了。   为了能跟秦穆有近距离的接触,杨谦在已经报了别家健身房的前提下,又报了这家健身房。   秦穆不喜欢太过健壮的男人,他的历任男友都是身材高挑修长,肌肉匀称漂亮的类型,所以他首先就把在他周围偷看他的一群肌肉壮汉排除了。   杨谦的出现,确实让秦穆眼前一亮。   虽然不能跟顾钦比,但也有苏翰宇那一档次的水平,长相斯文,气质温柔和煦,属于谦谦君子的那一类的。本来周围一圈人都在观望,谁也不敢冒然跟秦穆搭讪,秦穆身边的那个位置就空了出来。   杨谦占了那个位置,众人羡慕嫉妒恨地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个窟窿,杨谦似无所觉,微笑地跟秦穆询问这器材怎么用。   这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秦穆知道杨谦想追他,自己本身对他也不反感,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会相约着一起来这里锻炼,有时候有不错的电影上映,杨谦就会约他去看。   两人像朋友一样处着,杨谦做事很有分寸,从来不会对秦穆有过分的举动。   虽然谁都没有先把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戳破,不过两人心照不宣,知道他们的关系早晚会更近一步。   这一天,秦穆跟杨谦从健身房出来后,没有马上分道扬镳,而是绕着马路慢慢往回走着。   心底隐约知道杨谦会跟他说什么,秦穆嘴角挂着一丝淡笑,坦然迎接着一会儿要发生的事。   这一厢,顾钦今天一大早就有些心神不宁,左上眼皮直跳。助理看他一脸心烦,给他送来文件的时候,没忍住,把他上个星期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原来他平时下班的时候,会路过秦穆去的那家健身房,上次他看到秦穆跟一个陌生的男人从健身房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助理猜测顾总心情不好会不会是跟那件事有关。   听到助理跟他说这个消息,顾钦呆愣在原地,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总裁?你怎么了?”   顾钦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秦穆的事情跟他无关,他爱找哪个野男人找哪个野男人,他不在乎!   “他们每天都去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助理老老实实地道:“就是看到过两次。”   “……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秦穆是个颜控,如果那人长得丑就没希望了。   悄悄看了眼乌云罩顶,更加面无表情的自家总裁,助理有些怕怕,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顾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了过来:“说实话。”   助理挺直腰板,道:“那个男人挺帅的,长得有点像最近势头挺猛的一个男明星。”   “……”   秦穆跟长得不错的男人一起去健身房运动,改天他们是不是就要运动到床上了。   顾钦告诉自己,要淡定,男人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诶,总裁,你去哪儿?”   助理追了两步,顾钦的速度过快,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我说错什么了吗?”   面对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公室,助理抓了抓头发,满头雾水。   从公司出来,顾钦就开车直奔助理说的那个健身房,到那儿的时候才四点不到,他就在车里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他看到秦穆从公交车上下来,独自一人进了健身房。为了方便隐藏,顾钦今天开的是辆比较低调的车,秦穆并没有发现他。   他想下车跟进去看看,又担心目标太明显,被秦穆看到,然后说他缠着他。就这样犹豫来犹豫去,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做像个变态跟踪狂,顾钦咬了咬牙,打算原路返回,就在这时,秦穆跟助理口中说的那个像明星的男人一起出来了。   两人还真是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的。   因为刚运动过的关系,秦穆的皮肤看上去看好,面色红润,眼睛神采奕奕,整个人好像能发光。等到两人走近了,顾钦飞快地看了眼秦穆身旁的男人,长得确实不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气质斯斯文文的,是秦穆喜欢的款。   心底的危机感骤增,顾钦鬼使神差地开车跟了上去,他想看看两人到底要去哪儿,要是去开房,他就,他就回家。   反正秦穆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晚风迎面扑来,给运动完发热的身体送来一丝凉爽。   杨谦知识面很广,语气温柔又不失幽默,他给秦穆讲了一些趣闻,秦穆津津有味。两人并不同路,到了分叉路口,杨谦步子一顿,转身看向秦穆。   他想把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什么,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有些迟疑地道:“秦穆,那辆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第232章 破镜重圆   秦穆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辆大众,看外观没什么特别的。   “你确定?”   杨谦道:“刚才转弯的时候,我就看到这辆车开在我们身后,现在这辆车还在,连距离也没什么变化,所以才觉得有点奇怪。”   听他这么一说,秦穆也觉得奇怪了。   而车主,看到不远处的两人冲他这里指指点点的,似乎是发现了他在跟踪他们,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他就看到秦穆朝他这里走来。   顾钦浑身僵硬,忍住逃跑的冲动,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座上。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着秦穆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脑子一片空白,这种情况持续到了秦穆走到他的车旁,并用手敲了敲他的车窗。   顾钦悄然咽了口口水,摇下车窗,缓缓转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面无表情地点头:“真巧。”   “是挺巧。”   眼里划过一丝了然,秦穆故意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条路既不通往公司又不通往顾钦的家,很显然,顾钦在跟踪他。   “哦,去我一个朋友家。”   秦穆扯了扯嘴角,“是么?”   恰好这时杨谦也来到了秦穆的身边,看到秦穆跟顾钦在闲聊,不由多看了顾钦一眼,“你们认识啊?”   秦穆嗯了一声,随口道:“一个朋友。”   听到秦穆这么敷衍地跟男子介绍自己,顾钦眉头蹙起,忍不住想,秦穆不跟对方说他是他的前男友,是不是怕让对方误会啊。想到这个可能,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鉴于他的表情本来就少,即使生气,不熟悉他的人也看不出来。   杨谦只觉得顾钦不苟言笑,看样子是个挺严肃的人。当然,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因而杨谦主动跟顾钦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杨谦。”   不想让秦穆以为自己有多在乎他,顾钦动了动上下嘴唇,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道:“顾钦。”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杨谦皱眉思考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   顾钦故作大度地道:“你们要去哪儿,我可以捎上你们一程。”   杨谦回:“谢谢,我家里离这边很近,平常都是走路过来的。”   顾钦转而看向秦穆,“我记得你家离这里还有一段路。”   “我本来打算去下一站坐公交的。”秦穆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跟杨谦告了别,秦穆就上了顾钦的车。靠在车座的椅背上,秦穆懒洋洋地阖上眼,语气里藏着一丝漫不经心:“说吧,为什么跟着我?”   顾钦:“……我只是路过。”   “你这话骗得了谁呢。”   秦穆睁开眼,觑了眼薄唇紧抿,面无表情的某人。   顾钦默了默,转移话题道:“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的新目标?”   “是啊。”没有继续追究顾钦跟踪他的事,秦穆顺着他的问题,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认识有一个多月了,人不错,已经跟家里人出柜了,长得也合我眼缘,想先处着看看。”   “……”   察觉到青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秦穆眼神一闪,倏然一笑,拿他曾经说的话堵他:“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交往,不过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   “……”   “别光说我了。”秦穆语气轻松,“说说你吧。”   “……说什么?”   “你跟那个叫阮芸芸的女孩处得怎么样了?”   听到男人问他的感情问题,顾钦来了精神,“跟她出去约会了几次,下个星期双方父母见面,商量订婚的事。”   秦穆:“进展神速啊。”   “家族联姻,合适的话就结婚,不合适就找下一家,不可能浪费彼此的时间。”   秦穆赞同地点点头:“也对。”   得知他要订婚的消息,这个的男人反应居然这么平静,顾钦面色阴沉,话里有话地道:“比起找个不喜欢我的人,还不如找个喜欢我的人结婚。”   似乎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秦穆微笑着道:“又不是只有这两种选择,就不能两情相悦,双方都喜欢彼此啊。”   “……”   真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顾钦拒绝继续跟秦穆说话。   一路沉默地把秦穆送到了家门口,在秦穆下车之前,顾钦语气冷淡地道:“没有车,上下班都不太方便吧。”   秦穆耸耸肩,随口道:“我是穷人,暂时还买不起车。”   “我之前不是送你辆车吗?”顾钦低头盯着指尖,慢吞吞地道:“送你了就送你了,改天来我家把车开走吧。”   “这么大方?”他之前把车还给顾钦,主要是觉得分手了再开顾钦送的车不太好,当然,如果顾钦上赶着要把车送给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又不傻,白捡的便宜没道理不要。   “这是车钥匙。”把车钥匙交到秦穆手里,顾钦也有借口解释自己之前跟踪秦穆的事了,“我来找你就是想把车钥匙给你,你别想多了。”   秦穆失笑,“那我先上楼了。”   “嗯。”   等秦穆下了车,顾钦没再原地停留,马上就开车离开了这里,看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好像生怕秦穆误会他还对他旧情难忘似的。   秦穆摇头笑笑,脑海里不经意想起顾钦说的要订婚的事,他慢慢收了笑,下意识地把顾钦说的话抛到了脑后。   上了楼,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一道黑影忽然从角落窜出,秦穆警觉地回头,看着那道黑影缓缓从角落里走出,等到黑影的脸清晰地印入秦穆的眼里,秦穆拧了拧眉,“是你。”   “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联系不到你,只好来这里找你了。”齐子聪可怜兮兮地看着秦穆。   许久未见,齐子聪憔悴了很多,头发略显凌乱,往日清秀的脸蛋有些苍白,下巴长出了些许胡渣,整个人看上去落魄了很多,早就没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秦穆听说过齐子聪的遭遇,跟苏翰宇分手后,没有了苏翰宇的接济,再加上往日大手大脚惯了,一分钱也没存住,齐子聪支付不起学费,就从学校退学了。   没有大学文凭,齐子聪又眼高手低,很多工作都看不上,就一直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秦穆想过,齐子聪之所以对他这么执着,也许是因为他是为了自己才跟苏翰宇分手,现在落到这般田地,齐子聪不甘心什么都没有得到。   就是因为这份不甘心,齐子聪对他死缠烂打,显然是打算缠他一辈子了。   为了让齐子聪对他死心,秦穆用不耐烦的语气道:“以后别来找我了,也别给我打电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听到这话,齐子聪愣了一愣,“你不是跟顾钦分手了吗?”   “不是顾钦。”   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齐子聪面色一白,倒退了几步,有些神经质地质问道:“不是顾钦,那是谁?难道是苏翰宇?”   “不是顾钦,也不是苏翰宇,那个人你不认识。”见齐子聪精神有些不对,秦穆不由皱眉。   齐子聪神色痛苦地抱着头,凌乱的发丝间,那双眼紧紧盯着秦穆,“为什么不能是我?”如果是顾钦或者苏翰宇,他也认了,可秦穆偏偏找了别人。   “为什么要是你?”秦穆冷嘲道:“什么时候,你能够堂堂正正活得像个人了,我才会高看你一眼。”   说完这话,秦穆没有再看齐子聪一眼,转身进了屋,并把门关上。   齐子聪神色木然地站在门口,许久,他才移动步子,缓步离开了这里。他知道秦穆看不起他,他一定要振作起来,总有一天,他要让秦穆对他刮目相看。   ——   秦穆最近想要投资一个项目,手头正缺钱,于是他就去顾钦那儿把车开了回来,并转手给卖了,卖了大几百万。   他没有把卖车的事跟顾钦说。   结果没过两天,顾钦突然给他打电话,说是想问他借车开一下。   猜到顾钦应该知道了什么,秦穆就如实道:“我把车卖了。”   “……你卖车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搞点副业,手里没钱……”   “没钱你可以管我借,你卖车干什么?!”那是他送秦穆的礼物,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这么随便就把车卖了!!!   秦穆闲闲地道:“你不是说我们以后各不相干了吗?”   顾钦噎了一噎,在电话这头黑下了脸,“……我又不是白借你钱,要收利息的。”   “可车已经卖出去了……”   顾钦恨恨道:“我把它买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来我家一趟,把它开回去,记住,这一次你要再敢把它卖了,我就把你搞得副业统统搞垮。”   似乎嫌顾钦的怒火烧的还不够旺,秦穆又加了一把火:“其实你完全可以拿那笔钱买辆新车了。”或者直接把钱打给他好了。   顾钦深深吸了一口气,阴测测地道:“秦穆,你是不是找死?”   秦穆心情不错,笑眯眯地回:“我知道了,我下班后就过来取车。”   一听说秦穆下班要过来,顾钦马上取消了加班的计划,提前回了家。 第233章 破镜重圆   因为不清楚顾钦什么时候到家,秦穆下班后先去小饭馆搓了一顿。这家小饭馆位置偏僻,一般人找不过来,来的都是些回头客,或者是回头客介绍过来了的新顾客。   秦穆也是杨谦带他过来吃过两次,才知道这儿的。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杨谦总能发现很多新鲜玩意儿,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杨谦很有生活情趣。   说起杨谦,最近杨谦出差去了,说是要去三个月。没人陪他锻炼,陪他压马路,秦穆还真有点不习惯。   吃到一半,顾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过来?”   “哦,我在吃饭。”   “……”这个男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心上啊,说好要来拿车的,为此他还特地提前下班了。   秦穆美滋滋地啃着排骨,回答顾钦的话里有吃东西的声音:“等我吃完了再过来,你还没下班吧,不着急,晚点回来没关系。”   “……”   “没事的话我挂……”   顾钦压抑着怒火打断道:“我命令你马上过来!”自从认识秦穆后,他发现他的怒点变低了。   “你到家了?”   “嗯。”   “那我马上过来。”秦穆移开电话,跟老板说了一句打包。老板拿着打包盒走了过来,见秦穆嘴角带笑,以为秦穆吃得高兴,心里瞬间有了很大的成就感。   顾钦在电话里听到秦穆说的话,嘴角一抽,误以为秦穆生活拮据,吃个饭还要打包,担心秦穆要坐公交车过来,让他多等,便冷冷地出声:“记得打车过来,我报销。”   打车到顾钦楼下的时候,顾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走过来替秦穆付了打车费,瞥了眼秦穆手里提着的那个塑料袋,眉心微皱。   “车还是停在车库么?车钥匙呢?”   “车钥匙在屋里,跟我进去拿一下吧。”他故意没把车钥匙带在身上。   见秦穆了然一笑,顾钦瞬间板起了脸,率先进了屋。秦穆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顾钦这么作呢,想见他就想见他,还要拐弯抹角借着送车的名头让他过来。   跟在顾钦后面进了屋,听到顾钦跟他说坐,秦穆随意扫了眼客厅,道:“我还是不坐了吧。”   顾钦闻言,冷下了脸,“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喝杯茶再走总可以吧。”   “可以。”   把打包的饭菜放在茶几上,秦穆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   顾钦看了秦穆一眼,去厨房给秦穆泡了杯茶,茶是秦穆最喜欢喝的陈年龙井,上个星期托朋友捎给他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明明他跟已经跟秦穆分手了。   端着茶出来的时候,顾钦看到秦穆已经把打包的饭盒拆开了,走过去把茶轻轻放到秦穆的手边,顾钦忍不住把目光放在桌上的饭菜上。   “要一起吃吗?”   恰好这时男人抬眸,淡笑着朝他发出了邀请。   “这些菜看着就不卫生。”   说着嫌弃的话的顾钦在秦穆的对面坐下,秦穆给他递了双一次性筷子,顾钦迟疑之际,右手背叛主人的意识伸了过去,把筷子,还有秦穆递来的一盒饭接了过来。   一接过来顾钦就后悔了。   偏偏秦穆还用诱惑的声音跟他道:“放心,我去那家饭馆的厨房看了,用的都是干净的油,菜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尝尝看,味道挺不错的。”   抿了抿唇,顾钦打开饭盒,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勉为其难地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嘴里,然后他慢慢咀嚼,把肉咽下后,又夹了一块。   秦穆见状,眼里的笑意加深,“味道不错吧。”   “嗯。”   “杨谦的眼光不错,还是他给我介绍的那家饭馆。”   “……”   顾钦默不作声,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   秦穆掀了掀眼皮,明知故问道。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假话。   他提前回家后,担心秦穆过来的时候肚子饿,就做了几个拿手菜。这会儿饭菜都凉了,他还一口都没动。   谁知道,在他围着饭菜苦等的时候,这个男人早就在饭馆美美地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了。   真是气人。   “难怪我一进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秦穆一边跟顾钦说话,一边优雅又不失迅速地吃着饭。   顾钦默了默,道:“我看这些菜都不够你吃的,厨房还有点剩菜,你要不要尝尝?”   “你做的?”   顾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看秦穆食欲那么好,他都看饿了,肚子叫了好几声,也不知道秦穆有没有听到。   “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秦穆笑眯眯地道:“谢了。”   “吃不完也是扔掉。”   甩出这话,顾钦转身去了厨房把“剩菜”热了一热,顺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等到顾钦把菜端出来,秦穆瞅着另外多加的一碗饭,笑了笑,然后跟顾钦安静把这顿饭吃了。   饭毕,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   秦穆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坐会儿再走吧,以后你也没机会过来了。”顾钦难得松口道。   秦穆嗯了一声,看到顾钦拿了个苹果慢慢削着,不经意想到另一个人,便随口问道:“对了,你那个情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削苹果的动作一顿,顾钦顿了一顿,似乎一时没想起来秦穆说的人是谁。   秦穆提醒道:“就是那个打扮比较中性的邵扬。”瞧顾钦这副反应,秦穆很怀疑那个邵扬到底是不是顾钦的新欢。   顾钦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淡淡地道:“他是个时装设计师,平时比较忙,没有三个月回不来。”说着,他抬眼看向秦穆,“你那个杨谦呢?”   “他出差了。”   “哦。”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顾钦没让秦穆知道,杨谦会被派去外地出差,就是他暗中搞的鬼。   他的手比较巧,不过一会儿就把苹果削好了,接着他细心地把苹果切块,放入果盘,插上牙签。做完这一切后,他把苹果推到秦穆的面前,秦穆也不跟他客气,用牙签拿了一块放到嘴里,“挺甜的。”   两人没什么话聊。   顾钦本来话就少,秦穆又没刻意找话题,等到一只苹果吃完,秦穆起身,“我该走了。”   这一次,顾钦没有挽留,把车钥匙交到秦穆手里,“路上小心呢。”   秦穆:“嗯。”   把秦穆送到门口,眼看着秦穆马上就要出这道门了,顾钦张了张嘴,忽然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脚下步子一停,秦穆转头定定地看着他,“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一顿,薄唇微启,低沉沙哑的音质从秦穆嘴里缓缓吐出:“恭喜。”   “……你没什么话跟我说的吗?”   歪了歪头,秦穆眉心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眉头一舒,语带笑意地道:“你想要什么结婚礼物?”   “……”   秦穆笑道:“你什么都不缺,我实在想不出送你什么礼物了。”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顾钦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穆,正色道:“我没有在说笑,我是真的要订婚了。”   “我也没有在说笑。”   也许是脸上的笑意让顾钦误以为他没有听进去,秦穆慢慢收了笑,以同样认真而严肃的表情跟顾钦道。   “好吧。”微微把脸别开,顾钦用一如既往的冷淡嗓音道:“你不用送什么礼物,我订婚的那天,记得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就好。”   秦穆平静地道:“有时间的话,我会来的。” 第234章 破镜重圆   从顾钦那儿离开后,秦穆就跟顾钦断了联系。   没有了以前的忙碌生活,秦穆上班、跑步、登山,享受美食,日子过得充实又丰富多彩。杨谦每隔三天给他打一次电话,在电话里跟他说所见到的各种趣闻,两人依旧没有把关系挑破,不过秦穆有预感,等杨谦出差回来,两人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秦穆没有刻意从报纸或者电视上打探顾钦的近况,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跟一个人切断联系,还是很容易的。   秦穆是从苏翰宇那里得知顾氏集团跟阮氏集团联姻的消息的。   苏翰宇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秦穆,告诉了他这个消息,本来以为秦穆会很在意,谁知道,这个男人只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道:“这个消息我早就知道了。”   苏翰宇沉默了片刻,迟疑地问:“你跟顾钦真的彻底结束了?”   “你以为呢?”秦穆随口反问。   苏翰宇不关心顾钦跟谁在一起,他放轻了声音,缓缓道:“顾钦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了,我是不是还有机会重新追求你?”   上次他以为秦穆要跟顾钦结婚了,只能把对秦穆的感情彻底藏在心里,没想到老天居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秦穆还是单身,他想重新追求他,弥补他曾经犯下的错。   “抱歉。”   秦穆声音平和:“我已经有男友了。”   电话那头忽地沉默了。   秦穆转身将目光投向窗外,不知道顾钦订婚的那天,他放不放假,不过怎么说也是他的前男友订婚,那么重要的日子,就算请假他也要参加的。   “你的新男友……他人怎么样?”   电话里重新响起苏翰宇的声音,看样子苏翰宇已经消化了他有新男友的这个消息,秦穆动了动唇,道:“他很好。”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在一起,但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秦穆就说了他跟杨谦认识的时间:“三个月。”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了新的交往对象。”电话里的苏翰宇受到了刺激,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我就是开玩笑的,对了,你的新工作还适应吗?如果觉得不好的话,你还是可以来我的公司上班……”   秦穆:“谢谢关心,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   这一次,是苏翰宇先挂了电话:“我这会儿有点忙,改天再给你打电话吧,就这样,我先挂了,拜拜。”   秦穆收了手机,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进了书房。   他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稍晚一些的时候,秦穆接到了订婚当事人的电话。   “两家的长辈们已经商量好了,我跟阮芸芸三天后订婚,一个月后结婚。”   秦穆:“我听说了,恭喜你,顾阮两家联姻,相信顾氏集团以后会发展的更好。”   秦穆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动,这一头的顾钦自嘲一笑,果然啊,这个男人并不爱他,没有人会在得知自己的爱人马上要跟别人结婚后,还能这么的冷静。   缓缓闭上眼,顾钦嘴唇翕动:“秦穆,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当然会来参加。”   听听,这个男人内心强大到可以来参加他的婚礼,亲眼看他跟别人结婚。心脏处传来让人不可忽视的钝痛,顾钦拧紧眉心,嘴里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秦穆沉默了片刻,道:“是你把我推开的,你现在问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顾钦恨恨地低吼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推开你。”   当秦穆回头来找他复合的时候,他真的差点就忍不住答应了。然而,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藏着秘密,他未必是真心想要跟他复合的。   他要的是秦穆的真心,而不是他的别有用心。   所以即使他再怎么喜欢,他也不敢要,就怕哪一天,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个男人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抛弃。   他的自尊,容不得自己被同一个人抛弃两次。   秦穆缓缓道:“你都要结婚了,再追究往事也没什么意义,如果我给你带来的都是些不开心的回忆,那就把那些过往全部忘了吧。”   他都决定放弃任务,好好把这个世界过完了,真不知道顾钦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如果顾钦纯粹是为了利益交换而跟别的女人结婚,倒也没什么,如果是为了故意气他,那根本犯不着。   他是不可能去婚礼上抢亲的。   “怎么可能轻易忘掉。”   一声叹息隔着电话传到秦穆耳里,他听到顾钦道:“幸好还有大半辈子的时光,说不定哪天就忘了。”   “是啊,说不定哪天就忘了。”   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统统收回来,顾钦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三天后,别忘了来参加我的订婚宴,我一会儿把酒店地址发给你。”   “放心吧,不会忘的。”   “如果你不来,我绑也要把你绑过来。”他要让秦穆后悔错过他。   秦穆低低一笑:“行了,你当自己是黑社会啊。”   听到秦穆的低磁的笑声,顾钦失神了几秒,道:“你忙吧。”   “嗯。”   “再见。”   秦穆跟着道:“再见。”   电话依旧处于通话状态,见顾钦没有把电话挂断的意思,秦穆不得不出声道:“那我挂了?”   嘟的一声,顾钦终于把电话挂了。   三天后,秦穆提前跟公司请假,换了身正式西装,在考虑开车去还是打车去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高调,秦穆还是决定打车去了。   离订婚宴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顾钦给他发了条短信,问他到哪儿了。   那时候秦穆刚坐上出租车,看到短信,随手回他半个小时就到了。   顾钦似乎有些不放心,秦穆的短信刚发过去没多久,顾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熟悉的名字,秦穆有一瞬的恍惚,再过半小时,顾钦就要跟别人订婚了。   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出租车司机见他迟迟不接,忍不住提醒道:“电话。”   秦穆回过神,接起电话,顾钦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就响起了起来:“怎么这么迟才接电话?”   “刚手机静音了。”秦穆眼也不眨地说着谎话。   “你真的在出租车上?让出租车司机接电话。”顾钦担心秦穆放他鸽子。   秦穆按照他说的把电话放到司机耳边,让司机跟顾钦打一声招呼。确定秦穆在来酒店的路上,顾钦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忍不住在电话里强调一句:“过了今天,我就不能悔婚了。”   秦穆好笑地道:“这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秦穆出奇地耐心,安静地听着,他听到顾钦吞吞吐吐地道:“如果你说你不想让我跟别人……”   恰好出租车穿过一个高速公路隧道,手机信号断断续续的,等到秦穆再次听到顾钦的声音时,顾钦已经把话说完了。   秦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吧。”   “……”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了口,让他再说一遍,他怎么说得出口。   顾钦有些恼羞成怒,声音彻底冷了下来:“秦穆,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秦穆还真不是故意的。   秦穆转头看向车窗,看到窗户上的影子嘴角含笑,他愣了一愣,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嘴角的弧度。电话里的顾钦还在等他的回答,秦穆不知怎么的,忽然道:“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吧。”   “……”   “刚才信号不好,我没听到。”秦穆破天荒地解释道。   顾钦:“等你来了再说吧。”说着,他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把手机收好,顾钦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今天是他的订婚宴,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等秦穆来了,他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秦穆的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将决定订婚宴能不能顺利进行。   如果秦穆再一次让他失望了,那他就彻底死心了。   他等啊等,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他来说无比的漫长,等到半个小时过了,秦穆还没有来。忍住再次给秦穆打电话的冲动,顾钦拿着手机继续等,这一等又是半小时过去。   就在他打算放弃等待,直接打过去的时候,秦穆的电话终于来了。   顾钦迫不及待地接起了电话,“你怎么还没到啊……”   “你好,这里半个小时前发生了一场车祸,你的朋友当场死亡,你能帮忙联系一下你朋友的家属……” 第235章 破镜重圆   手机啪的一声从手里滑落。   顾钦脸上血色尽退,身体不稳地倒退了两步,勉强伸手撑住了墙壁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秦穆刚才还在电话里跟他约定好半个小时见面,怎么一转眼就当场死亡了呢?不,肯定是秦穆气他要跟别人订婚,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吓他,对,一定是这样的。   顾钦努力说服自己,刚才听得的消息不是真得,低头看到地上静静躺着的手机,他蹲下身,把手机捡起,翻开通讯录,把那个电话回拨过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连同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着。   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接听。   顾钦固执地打了一遍又一边,嘴里嘶哑地喃喃:“秦穆,快接电话,不要让我担心……”等到电话里响起关机的提示音,顾钦脱力地坐在地上,心彻底荡到了谷底。   “顾钦,你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顾母轻柔的声音,顾钦回过神,握着手机挣扎着起身,走过去开了门。看到顾钦一脸惨白的模样,顾母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顾钦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我要出去一趟。”   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顾母看着他问:“你要去找他?”   “嗯。”不管秦穆是生是死,他都要去见他。   “那订婚宴……”   “推后吧。”顾钦本来是打算等秦穆来了,如果秦穆愿意,他们就订婚,如果秦穆不愿意,这场订婚宴就变成顾母的生日宴。可本来安排好的计划,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乱了。   顾父顾母因为之前的那场婚礼,对秦穆的意见很大,见顾钦坚持,他们最终还是妥协了。   从订婚宴上离开后,顾钦便开车敢去了电话里那个警察说的地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那里,过程中因为车速太快差点撞车,一到达目的地,他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   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辆歪倒的大货车,横着将整条路都阻截了,仔细看,货车底下还压了辆出租车,看出租车的外观,车头彻底被压扁了。   来的路上,顾钦一直在催眠自己,秦穆不会有事,可真当他亲眼看到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以及遍地触目惊心的血迹时,他不能再自我欺骗了。   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几个医生帮忙将一具被压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从货车底下拖了出来,然后缓缓将白布盖在尸体的上方,顾钦见状,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眼泪瞬间从眼眶里蹦出,他根本没有勇气上前把白布掀开,辨认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秦穆。   如果这只是他做得一个噩梦就好了。   心脏痛的几乎麻痹了,顾钦以手掩面,眼泪还是顺着指缝缓缓溢出。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自己。   如果他不打那个电话,不催秦穆快点过来,或者一开始就不要搞什么订婚宴,这场车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果当初秦穆主动求和,他不要把秦穆推开,而是满怀欣喜的跟秦穆复合,秦穆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果,如果他一开始就不跟秦穆表白,两人没有开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   “你死了,让我怎么办?”顾钦一手捂着脸,一手握拳塞进嘴里,哭得不能自已。   就在他被绝望的情绪席卷全身的时候,一个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响起:“谁死了?”   “……”   以为自己太过伤心出现了幻听,顾钦不敢把手放下,然后,他就听到秦穆道:“刚才真是吓老子一跳,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跳车,我现在估计脑浆都被撞出来了。   秦穆自言自语了一句,见顾钦捂着脸一副傻逼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拍了下他的脑门,“喂,你傻了?”   “……”   “你不是要订婚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   “喂,我问你话呢。”秦穆又拍了下顾钦的脑袋,不小心扯到了骨折的右手,他嘶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   顾钦张开手指,从指头缝里偷偷看了秦穆一眼,见秦穆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没有被压成肉泥,没有血肉模糊,眼泪瞬间又溢出了眼眶。   秦穆一惊,下意识地皱眉:“你哭什么?”   顾钦没吭声,张开手臂,紧紧地搂住了秦穆的双腿,一直压抑的哭声终于尽情地释放了出来。   “呜呜,秦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呜呜……”   秦穆:“……”   这个哭的这么伤心,眼睛红肿的青年,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的死面瘫顾钦吗?   见此情景,围观群众不由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秦穆略带无奈地垂下眼,试图挪动一下脚,青年死死地抱住他的腿,他一步都动不了。   “放手,别人都在看我们。”   “呜呜呜。”   “别哭了。”   最终叹息了一声,秦穆犹豫着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摸了摸顾钦的头。   事后,顾钦才知道,原来之前那通电话,是警察搞错了,以为是死去的出租车司机的手机,后来秦穆回来找到了手机,想给顾钦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回想起事发时自己的所作所为,顾钦坚决不承认那个哭的没有形象的人是他。秦穆有点遗憾手机那会儿没电了,不然他一定要把顾钦哭的样子录下来,好时不时让顾钦重温一下那天的情景。   阴差阳错拿到了顾钦的眼泪,秦穆这次的任务,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完成了。   顾钦把他送到医院养伤,推掉公司一切事物,安心做秦穆的二十四小时贴身护工。傲娇的孔雀忽然变成了黏人的忠犬,这巨大的反差让秦穆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秦穆:“你不用订婚了吗?”   顾钦摇头,舀了一勺米饭送进秦穆嘴里。   “你公司不忙吗?”   “不忙。”   “那你一天二十小时陪着我,不觉得无聊吗?”   顾钦又喂了秦穆一勺米饭,“不觉得。”   “……”   等喂完了饭,顾钦帮秦穆擦了擦嘴,调整床头的告诉,好让秦穆靠的舒服一些。昨晚这一切后,他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看着秦穆,后者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忍不住摸了把脸,“看我干嘛?”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秦穆回忆了一下,无果,只好问顾钦:“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想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   “我答应。”   “……你不是拒绝了吗?”再说他任务都成功了,顾钦不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忘掉我之前说的话。”轻轻捧起秦穆的脸,顾钦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忽然放轻了声音,柔声道:“那是假话。”   秦穆来的兴致,“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我一直喜欢你,即使你有目的性地接近我,我也认了。”没办法,谁叫他先爱上了这个该死的男人。   如果说之前想跟顾钦复合是有目的的话,那随着任务的完成,目的就没有了。如果秦穆这时候选择跟顾钦在一起,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也喜欢顾钦。   秦穆歪了歪头,挑眉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比你年轻,我有很多时间跟你慢慢耗。”   听到顾钦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秦穆忍不住笑了,他知道没发生车祸之前,以顾钦的性格,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有一件事他还挺好奇的,“如果我真死在那场车祸里了?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   这是什么回答。秦穆还想再问,却听顾钦压低声音道:“也许,会孤独终老吧。”   秦穆一怔,抬眸看去,看到顾钦垂眸,纤长的眼睫垂下,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暗影。明明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秦穆却从他的脸上的发现了一丝落寞。   鬼使神差地,秦穆抬手揉了揉顾钦的头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嗯。”   “好吧,看在你那天哭的那么惨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好了。”   顾钦拉下秦穆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温热的唇轻轻印上秦穆的手背,顾钦神色专注地凝视着秦穆,“你说真的?”   “那我再多考虑考虑。”为了顾钦这棵小树苗放弃整片森林,嗯,想想是他亏了。   “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顾钦抿了抿唇,脸上的情绪没有外露,眼里却悄然闪过一丝紧张。   “为什么不能反悔。”   秦穆哼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还有个新欢么?我也要找个新欢才公平嘛。”   话音刚落,秦穆感觉顾钦手心一紧,都把他的手抓痛了。   “我不准。”   “凭什么?”   顾钦垂下眸,“其实那个邵扬,是……我表弟。”   秦穆之前有猜测过这个可能,所以听到这话没有多意外,看来这小子为了让他吃醋,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   秦穆勾了勾唇,“那那个阮芸芸呢?”   “……那次咖啡厅见了一次后,就没再见过面了。”   “你说的订婚呢?不是都登报了吗?这也能假?”   顾钦:“报纸上只是写了疑似,具体订婚事宜两家并没有商量好,那次也不是订婚宴,只是我妈的生日宴。”   虽然有一瞬,他真的心灰意冷到想跟别人订婚,让秦穆一辈子后悔去,但他更怕他这样做了,他跟秦穆就永远没有可能了。   那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搞这么多幼稚的小动作。   秦穆被气笑了,“那你有什么是真的呢?”   顾钦凑过去吻住秦穆的唇:“我爱你是真的。” 第236章 回到现实   两人重归于好后,顾钦又开始暗搓搓地准备婚礼,好把秦穆套牢。   他先是给父母做好思想工作,让他们不要太为难秦穆,上次婚礼那事,顾父顾母对秦穆成见很深,但儿子喜欢,他们做父母的只好爱屋及乌。   当然,为了避免让顾家再一次颜面扫地,这一次的婚礼绝对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如果秦穆又临时悔婚,那以后就别想进顾家的门了。   上次商量结婚事宜的时候,顾钦有保留秦穆父母的电话,他瞒着秦穆给二老打电话,说了跟秦穆和好的事,秦父秦母本来就对顾钦有愧,听到这个消息,开心之余,也打电话跟秦穆提醒了几句,让他不要耽误人家顾钦,觉得合适就早点结婚。   秦穆这一猜,就猜到准是顾钦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问顾钦是不是给他爸妈打电话了,顾钦也没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听听伯父伯父的意见。”   秦穆扬了扬眉:“你不怕我又悔婚?”   顾钦语气平静:“怕啊,所以结婚之前,我们先把证领了吧。”   “……”   “我查过黄历了,明天是个黄道吉日,记得把户口簿带上。”   “……”   “对了,那个杨谦出差该回来了,跟他说一下你有男朋友的事。”   听顾钦提起杨谦,秦穆才想到,他骨折住院这段时间,杨谦一次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秦穆疑惑地皱眉,却听顾钦语气淡然地跟他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帮你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秦穆嘴角一抽,见顾钦神色坦然,一脸的理所当然,忍不住嗤笑道:“你这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啊。”   顾钦:“你已经有了我,当然不能跟对你有企图的男人走得太近。”   “行了。”   秦穆也不跟争论,“把手机给我。”   顾钦便把秦穆的手机还给了他,看着秦穆掏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把杨谦的号码解救出来。电话点过去没几秒,就被接通了,随即想起杨谦略带焦急的声音:“秦穆,你没事吧?我这几天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   “出了一点小意外,没什大事。”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杨谦长舒了一口气,没等他接一口气,电话里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好,我是秦穆的男朋友。”   “……”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谢谢你对秦穆的照顾。”   “我跟秦穆就要结婚了,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   把手机从顾钦的手里抢回来,秦穆跟沉默的杨谦道:“不好意思,我家那位脾气有些急。”   本来冷着脸的顾钦听到这话,不由朝秦穆看去,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弧。不知道电话里的杨谦说了什么,他看到秦穆眉头一舒,微笑着道:“赶不过来不要紧,工作比较重要。”   垂在身体两侧的指尖微动,顾钦忍住想要过去把手机开免提的冲动,默默地站在一侧,看着面带笑意跟杨谦聊着天。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等到秦穆把电话挂了,回过头,就瞅到某人黑着脸,眼睛嗖嗖嗖地给他放冷箭。   秦穆:“怎么了?”   “你跟他很有话题聊嘛。”   阴阳怪气。   秦穆把手机一手,走过去捏了捏顾钦紧绷的脸,“吃醋了?”   “没有。”   “杨谦也没说什么,就是跟以前一样说了一些他遇到的开心事,对了,他说他工作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在电话里祝福了我们。”说到这里,秦穆面露遗憾之色,“杨谦人挺不错的,错过他真是可惜了呢。”   这话一出,顾钦阴沉着脸,把秦穆的手拉下,在秦穆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横把他抱起。   秦穆故意问:“你干嘛?”   “上床。”   对之前那次房事有了心理阴影,秦穆忍不住把手搭在顾钦的肩上,“你技术那么差,别拿我当实验对象。”   “……”   他要一雪前耻,向秦穆证明自己的技术提高了很多!那次过后,他有暗中偷看钙片,也偷偷看了很多专业理论书,相信他这次的表现绝对不会让秦穆失望的。   然后这样那样一番后,秦穆确实没有失望,但也没有惊喜就是。这顾钦的技术嘛,也就比之间提高了那么一点点。   临睡前,秦穆迷迷糊糊地想,他要找个机会好好调教顾钦一下,至少要带他入门,而不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只会横冲直撞。   只可惜,他没这个机会了。   因为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间,秦穆一时有些激动,他终于回来了。不过,他不是被雷劈了吗?就算醒来,也应该在医院吧。   就在秦穆暗自疑惑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秦穆的目光在客厅巡视了一圈,最后在沙发的一角找到了孤零零躺着的手机。电话是他那九个情人中的其中一个打过来的,为了便于区分他们的名字,秦穆分别给他们取了个简单好记的昵称。   他接起电话,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秦穆,我已经到酒店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酒店?   秦穆暗自疑惑,转头瞧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表,看清日期后,漆黑的瞳仁微微一缩,他居然回到了没被雷劈之前,也就是正要去酒店赴约的时候。   系统真是体贴,给他挑的回归的时间那么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秦穆当然不能浪费了。   “我马上就过来。”   “好,我等你。”电话随即被挂了。   打电话的人是九个里年纪最大也是最沉稳的一个,秦穆忘了对方的名字,不过秦穆除了是颜控之外还是个声控,这个声音最好听,所以秦穆给他取名叫声声。   除了声声外,还有五官长得好看的美美、眼睛好看的睛睛、笑起来灿烂的阳光、模特儿身材的超超、英俊冷酷的酷酷、温柔体贴的暖暖、做得一手好菜的菜菜跟容易害羞的小苹果。   九个男人同样优秀,站成一排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只可惜,太过优秀的男人都很骄傲,绝对容不下秦穆脚踩九条船的恶劣行为,所以秦穆只能偷偷瞒着他们,就算要开房,也是分别把他们分在不同的房间。   秦穆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挑了身耐撕一点的西装,喷了点男士香水,然后就开车前往约好的五星级酒店。   这一次,没有闪电,没有打雷,秦穆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他跟每个人约得时间都不同,第一个跟第九个之间相差了九个小时。每个人一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虽然奋战九个小时,即使是天赋异禀如秦穆,估计也会吃不消,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事后他多吃点补药,节制一下就好了。   到了声声的房间,声声已经洗好澡,穿着一身诱惑的黑色浴袍,静静坐在床边等着了。秦穆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个最迷人的微笑,“等很久了么?”   “没有多久。”   男子的声音确实好听,一句简单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显得格外沙哑魅惑。秦穆身体酥了一半,忍不住想象,一会儿在床上声声的叫声有多么的销魂。   秦穆定了定神,哑声暗示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   “是么?”   男子语气平静。   秦穆缓步走到声声面前,微微俯身笑看着对方,“上床之前,要喝杯酒吗?”   “不用。”   喝点酒能助兴,当然不喝的话比较省时间,他一会儿还要去赶下场约会。想到这里,秦穆脸上额笑意加深,指尖缓缓搭上男子的领口,就在他要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男子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秦穆诧异地抬眸,然后就对上了男子深不见底的眸子。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秦穆,缓缓起唇:“秦穆,在你来之前,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嗯?”   “有人在电话里跟我说,你脚踩九条船。”   “……”谁告的密?   男子幽幽地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秦穆矢口否认:“当然不是真的,声声,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我怎么可能是那种花心滥情的人。”   男子没有说话。   秦穆继续用温柔攻势,缓缓拉下声声的手,“不要轻信别人的话,打电话的人一定是想故意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男子安静地看着秦穆。   秦穆轻咳了一声,道:“声声,我们不要浪费这么好的总统套房。”他还要赶下一场呢。   秦穆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声声却不为所动,用那把听了能让人骨头都酥了的低磁嗓音道:“这家五星级酒店一共有九个总统套房,你说其他八间总统套房里都住着谁呢?” 第237章 回到现实   这话一出,秦穆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这家五星级酒店虽是我名下的产业,但客人的具体信息我并不清楚。”   男子抬眸,凝视了秦穆半晌,轻声道:“我相信你。”   性感撩人的声音近在耳畔,秦穆却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他现在只想把那个告密的人揪出来,看看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   因而在声声拉住他的手,暗示他可以上床时,秦穆暗中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然后又挂断,等助理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掏出手机,对男子歉意一笑:“我先接个电话。”   等到获得声声的首肯,秦穆走到一旁接起电话,没等助理出声,他就故意扯到公司的事情上,一通自言自语的电话结束,秦穆挂了电话,走到声声身旁,低声道:“不好意思,公司出了点急事,我要先回公司一趟。”   男子嗯了一声,道:“到了公司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   秦穆微笑着抚摸了下他的脸,随即转身离开这里。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男子低头看着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出神了很久。   这一厢,秦穆一走出酒店大门,就分别打电话给其余八个情人,通知他们这次的约会取消,诡异的是,另外八人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连一句抱怨也没有。   秦穆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揪出那个在背后拆他台的告密者。   同一时间,秦穆离开的五星级酒店内。   美美站在镜子前,皱眉盯着镜子里那张美的有些女气的脸蛋,他原本的脸是有些中性,但绝对不会这么柔美,看起来真是碍眼极了。   不过……   嘴角勾起一丝过分妖异的笑容,美美,不,是穆淮眼神诡异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他刚才听到秦穆的声音了,真是令人欣喜,没想到他英年早逝后还能有重生的那一天。   真期待跟你重逢,我的半兽之王。   除了美美外,其余几人也很快适应了他们的新身份,除了某个只会法术不懂新科技的白狼慕泽。此时他以狼的姿态趴在床上,微微眯起眼盯着眼前那块造型奇特的砖头。   刚才,他就是在这块砖头里听到秦穆的声音的。   秦穆说的话很奇怪,说什么公司,还说约会取消,他完全接不上话,全程都是懵的,等到砖头彻底没声了,他才回过神来。本来想再听听秦穆的声音,可惜他不会用这这玩意儿。   他知道他重生了,周围陌生的环境,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重生到跟另外一个世界了。   只是,他该怎么重新联系上秦穆呢?   ——   秦穆回到家没多久,他那九个情人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   第一个打给他的是酷酷,酷酷给他的印象就是比较寡言少语,电话里的声音也很简短,只说了一句:“秦穆,我是顾钦。”   秦穆拿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顾钦不是系统构造出来的人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醒来,就发现我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酒店……”   所以,顾钦是在酷酷的身体里重生了?   秦穆沉默许久,花了很长的时间消化了这个对他而言十分震惊的消息,正要跟顾钦说什么,听到手机提示,他接了小苹果打来的电话。电话内容如出一辙,小苹果一开口就跟秦穆介绍自己的身份:“秦穆,我好像又魂穿了。”   一听这话,秦穆就猜出了小苹果的身份。   “沈沉年?”   沈沉年在电话里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不叫沈沉年。”   秦穆又不确定了,“那你是?”   “沉年啦,你以前都叫我沉年的。”连名带姓地叫他,感觉好生分啦。   又是一个重生的。   秦穆隐隐有些头疼。   沈沉年明显很兴奋,在电话滔滔不绝地道:“我好想你啊,顾轻寒那家伙老是霸占你,现在我重生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恰好这时,又有电话打来了,秦穆切了过去,是美美打来的,一开口就是:“秦穆,我回来了。”   猜不准又是哪个家伙穿了,秦穆试探性地问:“你是?”   “半兽王,你连你主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连穆淮那个脾气古怪的家伙也重生了,秦穆的头更痛了。他寄希望于另外几个世界的小攻不要穿过来,然而接下来的几通电话破坏了他心里仅有的一丝希望。   等到接到最后一通电话,秦穆彻底没了脾气。   慕泽可怜兮兮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他的耳里:“秦穆,我没有法力了,我该怎么从这个奇怪的屋里出来啊?”   “……” 第238章 回到现实   为了不让慕泽被酒店的工作人员当成神经病,秦穆只能重返酒店一趟。去酒店之前,他打电话给其他小攻的司机,让司机们把人带回去,等确保其他人已经离开酒店,他才用备用房卡打开了慕泽房间的门。   一见到秦穆,慕泽直接扑了上来,秦穆后退一步,背部抵上了门,慕泽跟只哈士奇一样将他抱了个满怀,还用鼻子在秦穆身上嗅来嗅去。确定秦穆身上的气息是他所熟悉那个秦穆身上的味道后,慕泽把脑袋靠在秦穆的肩膀,两手牢牢抱住男人的腰,“太好了,我居然重生了。”   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秦穆勉强挤开一丝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只是慕泽一人魂穿还好,现在是其他世界的小攻都穿了,一想到他们到时候知道彼此的存在,会闹出多大的动静,秦穆就一阵头疼。   “我也不知道。”慕泽搂着秦穆的腰不肯松开,眼睛微眯,用脸颊对着秦穆的侧脸蹭啊蹭,似是想到了什么,慕泽将头挪开,看着秦穆道:“对了,我看你对这个世界很熟悉啊,居然会开门,身上还穿着——”   一顿,青年一脸嫌弃地瞅着秦穆身上的深色西装,右手捏了捏西装的领口,“你穿的什么破衣服,难看死了。”   秦穆:“……”   他拉下慕泽的手,耐下性子道:“这是西装,这个世界的男人都应该有一身。”   “你是说我也要穿?”慕泽愕然地指了指自己。   慕泽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西装当然是必备的,于是秦穆点了点头,“对。”   慕泽:“……”   从浴室找出原主脱下的衣服,秦穆把衣服递给慕泽,“把身上的睡衣换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慕泽一边嘀咕,一边接过衣服,拎着西装上下打量了一圈,眉眼间不掩嫌弃,还不忘跟秦穆道:“我能穿回原来的衣服吗?”   秦穆:“这个世界只有这种衣服。”   淡淡回了一句,秦穆伸手去脱慕泽身上的睡袍,后者后退一步,耳尖隐隐发红,“我自己来。”   秦穆抽回手,两手交叉环在胸前,“你会穿么?”   瞅了瞅手上这件奇形怪状的衣服,慕泽不服输地拿着衣服转身去了浴室。秦穆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过一旁的杂志,还没看上几页,浴室就传来慕泽有些别扭的声音:“秦穆,你能进来一下吗?”   这小子爱逞能的性格还是没变。   秦穆忍不住勾了勾唇,起身走到浴室门口,瞧了眼衣服扣子扣错的某人,他玩味一笑:“不是说会穿吗?”   “废什么话。”慕泽恼羞成怒,“快来帮我。”   “我只教你一次,看着点。”   慢悠悠地道了一句,秦穆走过去,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把慕泽扣错的扣子解开,然后一一对准重新扣上,这一过程中,慕泽始终用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安静地凝视着秦穆的脸,耳边传来男人一贯地磁的好听声音:“看什么呢?”   慕泽眨了眨眼,“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秦穆俯身,帮慕泽把拉链拉上,把手移开的时候,他故意那啥了一下,直起身,看着脸色微红的某人,嘴角微挑,没正行地笑道:“现在还觉得在做梦吗?”   他倒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的梦。   被调戏的慕泽抿了抿唇,上前一步,两手扶住秦穆的肩膀,忽然放轻了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反调戏回去:“这裤子的设计是奇怪了点,不过嘿嘿嘿嘿还是很方便的。”都不用那啥那啥了。   “改天我们可以试试。”秦穆笑了笑,帮慕泽抚平衣服的褶皱,然后像以前一样胡乱地揉着他的头发,“走吧。”   结果上了车,慕泽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在车里好奇地东张西望,“这是什么东西?速度好快。”   “这是汽车,一种交通工具,跟你那个世界的马一样的用途。”秦穆耐心地解释道。   “这可比马快多了。”   秦穆正色了脸,提醒道:“以后遇到这类车,别傻傻地挡在路中间,你现在没有法力,保证会被压成一摊肉泥。”   慕泽哦了一声,趴着车窗望向窗外的风景,嘴里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这里的建筑好生奇怪,秦穆,那是什么……”   一路帮慕泽讲解了各种对这个世界的小孩来说都极其白痴的问题,等到到了家,秦穆随手拿了个苹果堵住慕泽的嘴,“晚上想吃什么?”   慕泽拿下苹果,一边啃苹果一边道:“都可以啦。”   秦穆嗯了一句,打开冰箱,一个脑袋凑了过来,“嘶,好凉好凉。”   眼也不眨地把慕泽的脑袋扯了出来,秦穆挑了几个好做的菜,然后把冰箱关上,“一会儿我做菜的时候好好看着。”   慕泽用力点头,跟小尾巴一样跟在秦穆的身后。   他学什么都快,秦穆才炒完一个番茄炒蛋,慕泽就推开秦穆,顺便把秦穆身上的围裙剥下,套在自己的身上,“我来我来。”   秦穆有些不放心,“你行么?”   “放心好了,这些机器这么简单,看一遍就会了。”说着,慕泽就开始有模有样地炒起菜来。   看到慕泽学的这么快,秦穆松了口气,笑着道:“你小子还不错嘛。”   嘴角挑起一个得意的笑,慕泽正要说些什么,门口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我去看一下。”   丢下这句,秦穆转身离开了厨房。   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秦穆微微皱眉,开门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弯下腰,透过猫眼想看看外面的人是谁,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一只放大的眼珠,直勾勾地从猫眼外面往里看。秦穆心下一跳,然后就听到一个阴恻恻声音:“秦穆,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   “你是不是背着我藏了什么野男人。”   原来穆淮一脸莫名地被司机请上车后,没急着走,而是在酒店门口逗留了很久。他记得秦穆打过来的第一个电话,那时候秦穆应该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在电话里说要取消今天的约会,当时他对于目前的处境一头雾水,之后回过神来的他马上给秦穆回拨了过去,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电话里秦穆只沉默了一会儿就接受了他的身份,后来秦穆以有新电话为由挂了他的电话,他再拨过去,就提示在通话中。   穆淮不知道秦穆在跟谁打电话,被人忽视的感觉并不愉快,他当即就决定在原地等待,直到要见到秦穆的人为止。他等了半小时,重新打过去的时候,秦穆居然关机了。   很明显,秦穆是故意在躲着他。   本来穆淮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先跟司机回去再说,没想到在中途,他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秦穆,并且秦穆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看到这一幕,穆淮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戴了绿帽,他压抑住心底窜起了怒火,让司机跟上了秦穆的车。   最终跟到了秦穆的别墅楼下。   看着秦穆跟别的男子有说有笑地进了门,穆淮坐在车里,花了整整五分钟才平复下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   此刻他站在别墅门口,隔着一扇铁门,秦穆就在里面,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穆淮冷笑,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道:“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的房子烧了。”   秦穆知道以穆淮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开了门。   门一开,穆淮出现了门口,似笑非笑地瞧了秦穆一眼,随即循声望向厨房的方向,“谁在里面?”   “先进来再说。”这一天总会到来,本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秦穆微微侧开了身体。   擦着秦穆的肩膀进了屋,穆淮仔细打量着房间的装饰,恰好这时慕泽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秦穆,刚才谁在敲门?”   对上穆淮投来的冷嘲目光,秦穆沉默了。   穆淮哼笑了一声,迈开步子走向厨房,秦穆赶紧跟了上去。   听到脚步声,慕泽拿着锅铲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秦穆身旁面色不善的穆淮时,蓦然僵住,“他是谁?”直觉告诉他,秦穆身边的这个男人有问题。   穆淮眯了眯眼,把话语权交给了秦穆,“你跟他说,我是你的谁?”   “……”   慕泽扔下锅铲,顺手解开身上的围裙塞到秦穆手里,面无表情地开口:“秦穆,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等饭做好了,我再跟你们慢慢解释。”   “我现在就要听你的解释。”   慕泽是个急性子,等不了那么久,转身就想把火关了,然而他捣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到开关,秦穆想上去帮忙,穆淮先他一步走到慕泽身边,把火关了,毫不掩饰他话里的嘲讽,“秦穆,你上哪儿找来了这么个乡巴佬。”   虽然并不知道乡巴佬的确切意思,慕泽也知道这是骂人的话,当即眉头倒竖,“你个欠揍的家伙,信不信你爷爷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慕泽说着,撸起袖子,打算跟穆淮好好打一架。男人之间的事,还是要用拳头来解决。 第239章 回到现实   “秦穆,他要打我。”穆淮可不会降低身份,跟他眼中的野蛮人打架,他慢慢悠悠地走到秦穆身后,理直气壮地跟秦穆告状。   慕泽嘴角一抽:“秦穆,你听到了,是他先骂我乡巴佬的。”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穆淮撇撇嘴,“这个世界这么落后,你连这些东西都不会用,不是乡巴佬是什么。”   “秦穆!”慕泽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喊出秦穆的名字,“解释!!!”   光顾着打压情敌,差点忘了正事,穆淮阴沉着脸,扭头看向秦穆,“他是谁?”   被点名的秦穆有一瞬真想把这烂摊子扔下,拍拍屁股走人,当然仅限于想想而已,万一他走了,两人把他的房子拆了,还要他回来善后。   两道凌厉逼人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到他的脸上,秦穆调整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有什么话,去客厅说吧。”天知道他多想把系统揪出来,质问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招惹的小攻全部追过来了。   他不是已经很完美地完成任务了吗?   秦穆很想骂人,偏偏还有两个同样脾气不好的青年在等他解释,秦穆一手拉住慕泽,一手拉住穆淮,把两人拉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为了防止两人一言不合就干架,秦穆坐在两人中间,同时勾住他们的手臂,如果其中一人有过激行为,他好及时采取相应的措施。   接下来,秦穆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他被雷劈死后被系统绑定,穿进不同世界做任务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当然,他特意略过了10p的事,强调自己是以为前一个世界的小攻死了,才在下一个世界开始新的恋情的,绝对不存在劈腿的行为。   真要算起来,他也是受害者,鬼知道他撩过的小攻会集体穿越到现实解释。   听完了经过秦穆美化的事情经过后,慕泽跟穆淮沉默了很久,异口同声地问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你有没有跟他上床?”   说完,两人越过秦穆互瞪一眼,随即同时将脸别开。   秦穆面带难色,迟疑着道:“你们知道,我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我也有我的需求……”   “不用说了。”慕泽可不想听秦穆跟别的男人的风花雪月,他只问出一句:“我们九个你选谁?”   秦穆动了动唇,正要开口,一旁的穆淮掐着他的胳膊,面带笑意地说着充满威胁的话语:“你别告诉我,你九个都要。”   “……”如果不一起收了,让他怎么选嘛。   “秦穆才不是这样的人。”慕泽出声反驳,转而看向秦穆,“秦穆,是不是?”   “我……”   才说出一个字,话头又被穆淮抢了去,“得了吧。”穆淮神色嘲弄地看着秦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我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你真敢脚踩九条船,呵呵。”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只是朝秦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秦穆马上把话咽了下去,一脸假笑地道:“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脚踩九条船的人呢。”   穆淮收起笑,“剩下的七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想……”   慕泽插嘴道:“还用想吗?当然是分手!”说着,他从秦穆的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给。”先解决另外七个人,然后他再跟这个穆淮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来决定秦穆的归属权。   “这个……”   慕泽做出凶神恶煞脸,“你打不打?!”   秦穆看看慕泽,又看看一脸事不关己的穆淮,最后他一咬牙,接过手机,拨了第一个号码。慕泽不怎么会玩手机,上次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拨通的秦穆的号码,穆淮却不会被秦穆轻易糊弄过去,他马上提出:“开免提。”   在穆淮虎视眈眈的监视下,秦穆只好开了免提。   第一个接的是声声,也就是原本木有那啥的小徐子徐谨言,“秦穆。”   听着徐谨言用低音炮柔情款款地念出他的名字,秦穆的耳朵都要酥了,没等他回味回味,穆淮给慕泽递去一个眼神,原本不和的两人居然出奇的默契,慕泽很快知道穆淮想干什么,当即扑到秦穆身上,伸手捂住了秦穆的嘴。   “唔!”   手机被穆淮夺去,然后秦穆就听到穆淮跟徐谨言道:“我是秦穆的男朋友穆淮。”   “……”   “秦穆让我跟你说,以后请你不要再缠着他了,他觉得你很烦。”   “……让秦穆亲自跟我说。”电话里徐谨言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他现在还睡着,我不想吵醒他。”穆淮不掩话里的刻薄,“对了,秦穆还让我跟你说,以后不要对他死缠烂打,他觉得你的技术糟糕透了。”   “够了。”   这句话却不是出自徐谨言之口。   穆淮转头,秦穆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慕泽的束缚,反而用一只手禁锢住了慕泽的两手,沉下脸,漆黑的双目里浮现出些许不悦。穆淮同样冷笑,精致的脸庞稍显扭曲,“怎么,心疼了?”   秦穆只重复道:“把手机给我。”   “舍不得了?”   冷冽的寒光在穆淮精致的眉目间一闪而过,穆淮不但没把手机交给秦穆,反而在徐谨言迟疑地叫出秦穆的名字时,毫不留情地将手机砸在了地上。只听砰地一声脆响,手机屏幕被分割成了两半,电板被摔出,徐谨言的声音瞬间消音。   秦穆见状,剥削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极冷:“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不需要你来插手。”不管那穿的那些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发生过的感情都是真实的,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穆淮伤害其他人。   “怎么处理?”   即使知道秦穆生气了,穆淮依旧步步紧逼,寸步不让:“你是想要享齐人之福吗?”   穆淮从不否认,他本性就是自私残暴的人,他不可能跟别人一起分享秦穆,要么秦穆只能属于他,要么谁都别想得到秦穆。   这个世界跟他待的那个世界比起来,就是个刚刚开始发展的原始社会,他想要除去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并且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对方,而不被人抓到把柄。   “穆淮,说到底,我们之间的感情,在那个世界已经结束了,我想做什么就什么,即便我想要享齐人之福——”   秦穆扯了扯嘴角,笑容寡淡:“你不愿意,你大可以离开。” 第240章 回到现实   你不愿意,可以离开。   穆淮慢吞吞地咀嚼着这一句话,眼里彻底失去了温度,他呵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地问:“你这是承认你九个都想要了?”   秦穆并不否认,“为什么不可以?”   他们之中的每一个都跟他有过情感上的交集,无论他选择谁,对其他人都不公平。   “想得美。”   从穆淮刚才暴烈的行为中回过神来,慕泽脸上也失去了笑意。狼族向来讲究忠诚,要他跟别的男人一起分享秦穆,等于是把他身为雄性的尊严踩在脚下,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着穆淮跟慕泽同样面无表情的脸,秦穆眸色冷酷,薄唇微启:“我不是非你们不可的,同样,你们也可以舍弃我去找合适你们的另一半。”   他跟他们的感情,早就在那些虚幻的世界里结束了,现在这个世界是他的世界,他有权决定要不要把过去的感情延续下去。   “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招惹我后全身而退。”   穆淮嘴角挂着冷笑,上前两步,将脸凑到秦穆的耳边,“我不管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不会放过你,你说结束就结束,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呢?”   秦穆皱眉,厉眸一扫,就对上穆淮深沉而凉薄的视线。   穆淮说的没错,这九个人,一个比一个棘手,即使他有心想跟他们断了联系,他们也未必会放过他。   全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秦穆真想把自己分成九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了。   “离秦穆远一点。”   耳边突然插来慕泽的声音,等穆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慕泽挤到了外面。他冷下眼,抬眸看去,慕泽占有欲十足地搂住秦穆的腰,冲他的这个方向得意地看来。   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穆淮眼神阴郁地盯着慕泽放到秦穆腰上的那只爪子,声音冷的能把人冻僵:“把你的手挪开。”   慕泽哼道:“你凭什么命令我,秦穆又不是你的。”   “我再说一遍,把你的手挪开。”   黑色的雾气在穆淮的眸中浮现,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眼里杀意一闪而逝。   慕泽早就看穆淮不顺眼了,他虽然没了法力,但身手还在,对付一个穆淮还是不在话下的。体内的热血在翻涌,慕泽脸上浮起一丝兴奋的神色,只要穆淮先动手,他保证将穆淮揍得爹妈都认不出。   空气变得有些紧绷,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两人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秦穆拉下慕泽的手,“我想静一静。”   慕泽闻言,一脸担心地看着秦穆,“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没眼色的头脑简单的家伙。   穆淮冷哼一声,道:“秦穆是烦我们了。”   慕泽:“秦穆是烦你,不是烦我。”   “好了。”秦穆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不得不出声阻止道:“你们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出去走走。”管他们会不会把他的房子拆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顺便想想该怎么处理跟这九个人的关系。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齐人之福真的不是那么好享的,光慕泽跟穆淮两个人,都搞得他有点崩溃,真要把九个人凑齐了,他肯定永无安宁之日了。   一听秦穆说要出去走走,穆淮马上联想到:“说,你要背着我去找哪个贱人?”   秦穆一脸烦躁:“我谁也不找。”   这一次,慕泽站在穆淮那一边,“秦穆你要去哪儿啊,把我带上吧,我保证不烦你。”顺便监督秦穆,防止他偷偷跟别的小攻暗度陈仓。   “……”   穆淮在一旁看好戏,闲闲地道:“是啊,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你刚好可以带我们参观一下这座城市。”   “我去睡觉总可以吧。”   秦穆黑着脸,转身去了卧室,两条小尾巴跟了上来,在他们踏入房门之前,秦穆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并上了锁。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慕泽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秦穆,你关着门干嘛,我们可以一起睡觉啊。”   睡个屁。   秦穆走到床边坐下,冷眼盯着那扇门,“你们想3p的话,我马上开门。”   这话一出,门口瞬间安静了。   安静过后,慕泽在门口小声嘀咕道:“这个不知羞耻的雌性,还3p咧,想得美。”   穆淮冷笑:“等我把你们一个个杀了,然后把秦穆那个奴隶囚禁起来,我看他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想杀我?做梦。”   “放心,在你前面还有七个人呢,我会把你留在最后。”   ……   声音渐渐变小,伴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外面彻底没有了声音,看样子穆淮跟慕泽应该是去其他房间休息了。   把自己重重地埋在床上,秦穆沉沉吁出一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九个人将来斗得你死我活吧?   小白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丢下这摊烂摊子给他,秦穆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正想把烦恼事抛开好好睡上一觉,许久没有冒泡的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抱歉,系统出现故障,你招惹的那几个小攻的灵魂碎片跟你一起穿回了现实世界。】   系统的声音对秦穆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他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灵魂碎片?那些小攻不是你虚构出来的人物?”   【不是。】   “……”   【我的任务就是收集灵魂碎片,只是收集碎片的过程中,虚拟世界的时空结界出了问题,灵魂碎片不小心掉进了虚拟时空的细缝里,分别穿进了那九个人的身体里。】   秦穆:“那你快点把灵魂碎片拿走啊。”   【在九块灵魂碎片都在场的情况下,灵魂碎片只能在有实体的身体里待三个月,三个月后它们会自动合并的。】   也就是说他还要等上三个月了,别说三个月,他是一天都不想等啊。   【这三个月里,你要阻止他们自相残杀,一旦有一具身体死亡,那依附在那具身体里的一块灵魂碎片会重新穿回虚拟时空中,灵魂碎片不完整,那其他几块灵魂碎片会永久附在实体身体中,直到实体消亡为止。】   “……”   所以他还不能见死不救了,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秦穆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拖延时间?”   【不知道。】   算了,靠系统还不如靠自己,他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现在另外七个小攻应该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所以他们七个至少是安全的,而穆淮跟慕泽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相信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出手,所以他们两个也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秦穆慢慢阖上眼,睡了一个不算踏实的觉。   秦穆是被厨房热火朝天的炒菜声吵醒的。   中午的时候他没胃口没吃饭,这会儿真饿了。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秦穆趿拉着拖鞋推开门,走到厨房门口,只见慕泽围着件卡通围裙,脚不沾地地切菜炒菜,而穆淮则一边啃苹果,一边不掩刻薄本性地数落慕泽:“喂,乡巴佬,注意点,别把菜吵糊了,火关小一点。”   “烦死了烦死了,野蛮人,你能不能给老子闭嘴。”   穆淮嗤笑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的话,那你最好把厨房烧了,这样秦穆肯定会把你赶出去的。”   慕泽转过身,作势挥舞着锅铲去揍穆淮的脑袋,“秦穆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他才舍不得把我赶走。”看到站在门后的秦穆,慕泽眼睛一亮,把锅铲往锅里一扔,迎了上来,“秦穆你醒啦,菜马上要做好了,你先等等啊。”   看到秦穆,穆淮直起身,不像慕泽对秦穆这样殷勤,只是眸色淡淡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到秦穆微微敞开的领口,眸色转浓,“把扣子扣上,穿成这样出来,你是想勾引谁?”   “……”   慕泽也注意到了这点,不想给除他以外的人看到秦穆的身体,他赶紧帮秦穆把扣子扣上,嘴上念念有词地道:“身为雌性,这样衣衫不整地出来,成何体统。”   “菜要炒糊了。”   穆淮在一旁懒洋洋地提醒。   慕泽闻言,马上过去补救快要炒糊的菜,穆淮趁机移到秦穆的面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什么时候把另外七个人叫过来,大家认识一下。”   他要先认认人,到时候好一个个把他们除掉。   知道穆淮的心思,秦穆扯了扯嘴角,顺着他的意思道:“好啊。”他拿起那只被穆淮摔破的手机,当着穆淮的面,一一给其余几人打了电话。   九个人总要见面的,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他打算先把话说开了。 第241章 回到现实   半个小时后,秦穆的别墅楼下停了一溜儿的豪车。   秦穆站在楼下,面带微笑地看着其余七人的到来,而穆淮跟慕泽跟左右护法一样候在他的身体两侧。   先下车的是拥有一双大长腿的超超,他摘下墨镜,略带犀利的眸光四下一扫,在扫过秦穆身旁的两个陌生男子时,他危险地半眯起了眼。   “秦穆。”   他压低声音,缓缓念出了秦穆的名字。   秦穆微微颔首:“谢戈,好久不见。”   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动,谢戈环视周围一圈,目光掠过其余七个下车的男子,最后定定地看向秦穆,意味不明地道:“原来你约了不止我一个。”   话音未落,小苹果穿过众人,一个健步窜到了秦穆身旁,在众目睽睽之下挽上了秦穆的胳膊不说,还把脑袋靠在秦穆的肩膀,脸上染上一丝薄红,含情脉脉地看着秦穆,“秦穆,有没有想我?”   众人的目光瞬间如利剑一般朝沈沉年直刺过去。   首当其中的就是顾轻寒,只见他目标明确地走到沈沉年身旁,眼也不眨地揪起了沈沉年的耳朵。沈沉年痛呼了两声,掰开顾轻寒的手,两只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你谁啊你?”   秦穆在一旁介绍:“他是顾轻寒。”   沈沉年嘴角一抽,一脸茫然地问:“难道不是只有我重生吗?”   秦穆摇了摇头,随手一指其余众人,“不光你,他们都跟你一样。”   顺着秦穆手指的方向,沈沉年看到还有七个陌生的男子,他脑子一时有点发懵,呐呐地道:“怎么这么多?”   秦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恰好这时徐谨言走到他身旁,朝他行了一个礼,“皇上,奴才又能在您身侧服侍您了。”   众人:皇上???   一直安静的凌炀紧随其后,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跟了上来,柔声道:“爸,好久没见,你背着儿子我做了什么坏事了?”   面对众人古怪的目光,秦穆赶紧解释:“干儿子,干儿子。”   干儿子?!!!   秦穆这么禽兽???   沈沉年倒退一步,用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着秦穆,嘴唇颤抖,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穆满脸黑线,“凌炀是我的义子,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身后的穆淮冷笑了一声,道:“别解释了,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你跟你干儿子搞在一起总是事实吧。”   秦穆:“……”   凌炀挑眉,嘴角挂着优雅的笑容,上下打量了穆淮一眼,随即跟秦穆道:“爸,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喜欢上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了?”   穆淮现在的那副皮囊确实太过精致,精致的都有些女气了。   被人说人妖,穆淮当场黑了脸,怒极反笑:“我再怎么样,也比喜欢勾引养父的s货强。”   眼见战火一触即发,秦穆沉声制止道:“ 别吵架。”他把视线投向最后两人,顺便转移话题:“跟你们介绍一下,他们叫顾钦。”   慕泽瞅了瞅最后的两个男子:“哪个?双胞胎吗?不像啊。”   秦穆:“他们都叫顾钦。”   第一个世界的顾钦转过头,一脸面瘫地盯着同样面瘫的另外一个顾钦:“你叫顾钦?”   “你也叫顾钦?”   两人同时回道:“嗯。”默契满分。   为了很好地区分这两人,秦穆主动道:“以后你叫顾钦,你叫顾将军。”   两个顾钦:“……”   秦穆最后宣布:“好了,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先进去吃饭吧。”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别墅,只留下刚围观了一群神经病表演的司机们风中凌乱。   坐的时候,众人都想坐在秦穆的旁边,秦穆不想看到他们为个座位抢的头破血流的场景,在他们发生争执之前,及时出声:“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就能优先挑选座位。”   这话一出,众人虽然不怎么情愿,还是按照秦穆说的做了。   最后沈沉年跟谢戈成功赢得了秦穆左右两边的位置,然后是凌炀跟穆淮,再然后是徐谨言跟顾钦,接着是顾将军跟顾轻寒,最后慕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秦穆的正对面。   慕泽很不高兴,闷不吭声地埋头扒饭。   沈沉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殷勤地给秦穆夹菜,嘴里时不时地道:“秦穆,你最爱吃这个了,多吃点,还有这个……”   谢戈扯了扯嘴角,“这个好吃吗?我尝尝。”说着,他拿起筷子,把沈沉年夹给秦穆的菜全部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眼看着最后一只鸡腿也要不保,沈沉年急了,在谢戈把筷子伸到秦穆碗里之前,啪的一声用筷子打掉了谢戈手里的筷子,“这是我夹给秦穆吃的,你要吃不会自己夹呀。”   谢戈笑了笑,抽回手,“我比较喜欢吃秦穆碗里的菜。”   这厢沈沉年跟谢戈之间暗流涌动,那厢凌炀跟慕泽也起了冲突,凌炀随便尝了几道菜,不客气地评价道:“这肉煮的太老了,青菜炒糊了,这汤太淡了,这是谁做的饭啊。”   “我做得怎么着,嫌难吃有本事自己做啊。”   慕泽本来因为没有挨着秦穆坐,心里已经积累了一肚子火气,这会儿又被凌炀批评厨艺不好,他当即就朝凌炀开炮了。   凌炀脸色不变,从容应道:“从明天开始,做饭我全包了,秦穆以前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说着,他微笑着看向秦穆:“秦穆,我说的对吧?”   秦穆张了张嘴,刚要回答,除了穆淮、顾将军还有徐谨言之外的其余人都不同意:“秦穆明明喜欢吃我做的菜。”   穆淮养尊处优,做饭有专门的大厨做,顾将军是个大将军,除了打仗外其余事情都不需要做,还有徐谨言对秦穆言听计从,不会说些让秦穆为难的话。   说完这句话,他们又跟秦穆来了一句:“秦穆,是吧?”   秦穆:“……”   慕泽气的脸都有点变形,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坐在主位的秦穆,咬牙切齿地道:“秦穆,你说,你最喜欢吃谁做的菜。”   “都喜欢……”   “不行,一定要选一个。”凌炀一脸自信地插嘴道。   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地跳着,秦穆胡乱地扒了两口饭,然后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最后一个吃完的记得把碗洗了。”   甩下这话,秦穆脚底抹油开溜了。   为了不洗碗,九人只能坐在桌上,一边用敌视的目光瞪着其余众人,一边用米饭跟菜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慕泽把妖王应有的吃饭礼仪抛到一边,加快速度开吃,第一个把饭吃完后,他朝八人得意地一笑,然后拍拍屁股直接去找秦穆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赶紧加快速度,最后沈沉年以一秒之差险胜了吃饭龟速的穆淮。   “不好意思,我赢了,记得把桌子擦干净。”   如果身后有尾巴,沈沉年的尾巴肯定翘上了天,他得意洋洋地瞟了眼慢条斯理用餐的穆淮,然后追随大部队去了秦穆的房间。   原本热闹的客厅陡然安静了下来。   穆淮慢悠悠地收回视线,继续享用还算过得去的晚餐,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杀人。   主卧内。   秦穆躺在床上,八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无奈地把书从脸上拿下,“如果你们今晚要留下来的话,可以去其他房间睡。”   这栋别墅没什么优点,就是房间多。   慕泽鼓着脸,就差在脸上摆出“爷不高兴”四个大字了,本来嘛,他是第一个吃好饭的,美滋滋地跟秦穆躺在一张床上,正准备跟秦穆谈谈情说说爱,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没成想隔了三分钟,顾钦顶着张面瘫脸幽灵一样地飘了进来,然后进来了第二个,第三个,最后除了倒霉催留在外面洗碗的穆淮,别的人全一窝蜂地涌了进来,还把他从床上拉了出来。   慕泽:生气!!!   当然,生气归生气,他不忘说明:“我刚才数过了,这个房间的客房只有八间,也就是说我们中有一个人没有房间睡……”   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秦穆又是那句:“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就跟我一起睡。”   谢戈驳回:“谁输了,谁就睡客厅的沙发。”九个人胜算太小,他绝对不能让别人跟秦穆睡一起。   秦穆一想,这样也行,就同意了谢戈的意见:“嗯,那就照谢戈说的办吧。”   沈沉年一脸幽怨:“穆穆,我想跟你一起睡嘛。”   凌炀:“撒什么娇,秦穆是我养父,我都没跟他撒娇。”   沈沉年:“……”   顾将军沉吟良久,主动跟秦穆道:“那你今晚在屋内好生歇着,我就睡你说的那个沙发好了,这样方便保护你。”说罢,他微微提高嗓音,好让其他人听清楚:“若有登徒子半夜企图偷偷进入秦穆的房间,我定不会轻易饶过对方。”   他本就是武将,就算换了个壳子,他的武功招式还在,在场之中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既然顾将军主动睡客厅,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秦穆松了一口气,微笑地道:“如此,那就多谢了。”   顾将军:“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   别墅的每个房间都有自带的淋浴室,徐谨言跟顾将军作为古人,肯定不会用这玩意儿,而慕泽身为妖王,也没见过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因而,在其余几人都回自己的房间洗澡的时候,秦穆把三人单独留下来,并教他们怎么用这些东西。   徐谨言跟顾将军性格都比较内敛,只在一旁安静地听,慕泽对什么都很好奇,凑上去看秦穆演示一遍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三人都很聪明,秦穆演示一遍,他们就都会了。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秦穆趁众人洗澡的空档,拐去了厨房。   到那里的时候,穆淮正戴着手套,有模有样地洗着碗,秦穆凑过去看了一眼,满意地道:“看不出来你还会洗碗啊。”   穆淮掀了掀唇,“明天去买个洗碗机吧。”   秦穆笑了:“好啊。”   “晚上睡觉的事都安排好了?”   “嗯,顾将军睡客厅的沙发,其余人都睡客房,你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穆淮呵了一声,道:“都被瓜分完了啊。”   “只是个房间而已。”   把洗好的碗一一放回厨柜,穆淮摘下湿漉漉的的手套,伸手拍了拍秦穆的肩膀,“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秦穆在心底说了一句:你小气起来不是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果然不出顾将军所料,有人偷偷从房间跑出来,企图溜进秦穆的房间,好在顾将军一向浅眠,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在那个黑影逼近秦穆房间的门时,顾将军使出轻功,无声地在那个黑影面前落定,然后把扫帚当剑,直指对方面门,压低声音道:“来者何人?”   慕泽嘴角一抽:“我上个厕所。”   没办法,在他的那个世界,他法力虽然高强,但武功并不是他的强项,自然打不过这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了。当然,在这九个人里,他也算是除去这个姓顾的外的第二大高手了。   顾将军:“那你走错地儿了。”   “哦?是么?”   慕泽在黑暗中装模作样地张望了一下,然后灰溜溜地原路返回了。   第二个溜出来的是沈沉年,顾将军幽灵一般飘到沈沉年面前,仍是那句:“你走错路了。”   沈沉年吓了一跳,捂着心口,“你是不是想吓死我,然后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顾将军:“你再不回房,本将军不介意把你抬回去。”   沈沉年:“……”   他深深地望了眼秦穆的房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房间。   也许是暗中偷窥的人见识到了顾将军的雷霆手段,后半夜没人再溜出来了。   醒来的时候,会做饭的几个人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秦穆想了一夜,最终决定半真半假地跟众人透露一些系统跟他说的话,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撑过三个月,而目前才过了一天。   会做饭的五人人手一份,端着自己做的早餐走了出来。   看着他们争相把自己亲手做的早餐端到他的面前,秦穆知道,热闹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吃完早餐,秦穆跟众人道:“我知道你们会疑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现在我会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你们……”   然后秦穆就从自己被雷劈死开始说,尽量简短的把他所知道的告诉给了他们听,期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秦穆的解释,有些话之前秦穆已经跟穆淮还有慕泽说过了,他们又重新听了一遍。   说完,秦穆觉得有些口渴,沈沉年马上给秦穆递了杯水,迟疑地出声:“你是说,我们这九个人的灵魂并不完整?”   “严格说起来,你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系统跟他说灵魂碎片最后会合在一起,说明他们是由同一个灵魂分裂而来,秦穆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当时听系统说时是很震惊的。他完全没有想过,那些世界里外貌不同性格不同的小攻居然是由同一个灵魂分裂出来的。   他们都能魂穿到陌生的世界来,无论秦穆说出什么离奇的事情他们都不会觉得惊讶。   只是——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穆淮还算镇定,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说的三个月是怎么回事?”   秦穆说了谎:“三个月的时间一到,你们的灵魂碎片就会合并,当然,在此期间,如果你们企图杀死对方,那你自己同样会一起毁灭。”   眼里划过一丝狐疑,穆淮问:“你说的是真的?”   秦穆面不改色地点头:“我没必要骗你们。”穆淮这个恐怖分子是他的重点监视对象,秦穆首先就要取得穆淮的信任。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谎呢?”   秦穆淡淡地道:“我有没有说谎,三个月之后你就会知道了,我希望这段时间,你们能够和平共处。”   说完,秦穆把目光转向顾将军:“顾钦,我要去上班了,在我下班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监督他们,尤其是穆淮,绝对不能让他做出危险的举动。”   再不去公司报道,老爷子非趁机把他开了不可。   顾将军满眼复杂地看着秦穆,最后轻轻点头:“嗯,我会好好看着他们。”   等把秦穆送上了车,九人顺便把自家的司机打发了回去,随后他们在客厅就秦穆跟他们说的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慕泽、谢戈、穆淮跟凌炀属于激进派,主张谁能力强能灭了对方,谁就能独占秦穆,   顾钦、顾轻寒、顾将军简称顾家军,属于保守派,比较相信秦穆说的话,不敢轻举妄动。   而沈沉年跟徐谨言持中立态度,对秦穆的话半信半疑,也不敢过于冒险。   九个人讨论了大半天,也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只好散会。八人各自回了房,顾将军在客厅坐镇,九个人十分有默契地摸出手机,打算打电话跟秦穆聊聊天。   结果一打,电话显示在通话状态中。   因为对手机的操作不够熟练,深刻明白笨鸟先飞的道理的慕泽,在众人商量的时候就偷偷调出了秦穆的号码,回房间的路上他已经拨通了秦穆的电话。   此刻慕泽躲在房间里,任由其他人在外面挨个打听是谁打的电话,他独自窝在被窝里,美滋滋地跟秦穆煲电话粥:“秦穆,我跟你说啊……”   众人挨个敲了一遍门,确定没有打通秦穆的电话后,他们将目光放到了房门紧闭的慕泽的房间。   “慕泽,电话打完了没?”   “每个人半小时,时间到了自觉点。”   “不想等了,秦穆在哪里上班,我给他买点心送过去。”   穆淮一声不吭,找来工具,三下五除二撬开了慕泽房间的门。 第242章 回到现实   秦穆本来正一边翻阅文件,一边跟慕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为了不影响工作,秦穆就想找个理由把电话挂了,结果没等他把话说出,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最后以慕泽的一声惨叫结束了电话。   秦穆一愣,下意识地回拨了过去。   电话是顾将军接的。   听到顾钦将军的声音,秦穆松了一口气,有顾钦主持大局,其余几人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至少不会出现死伤什么的,于是他安下心,随口问了一句:“刚才什么声音,这么吵。”   “他们在打地主。”   顾钦一个古人居然知道斗地主,学习能力挺快的啊,这么想着,秦穆忍不住勾了勾唇,又问:“那刚才慕泽叫什么?”   顾钦:“他斗地主输了。”   “这个笨蛋。”秦穆笑了笑,轻声叮嘱道:“顾钦,好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打架。”   顾钦瞅了瞅眼前的惨剧,薄唇微动,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打架的。”他又跟秦穆聊了几句,在沈沉年想要过来插一脚的时候,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沈沉年:“你是故意的吧。”   顾钦将军:“秦穆在工作,他说不要打扰他。”   “好吧。”   揉了揉在打斗中被误伤的肩膀,沈沉年转头看着混战当中的那几个人,有些犹豫地道:“秦穆知道我们打架,他会不会生气啊?”   顾钦将军同样把目光投入混战中的那些人:“穆淮说了,打人不打脸,秦穆不会发现的。”   “可是——”瞅了瞅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房间怎么办?”   “你不是最会做家务吗?一会儿你负责善后。”   沈沉年:“……”   ——   秦穆下班的时候,想到穆淮说买个洗碗机的事,就让助理帮他定了一台。助理办事效率很高,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人把洗碗机送了过来。   本想让安装人员一起进屋,穆淮堵在门口,语气懒散地道:“我来装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装的时候好一并把问题解决。”   秦穆道:“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了?”   穆淮搁这个世界,怎么说也是顶级的科学家。   穆淮听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穆,“昨晚让我洗碗就不是大材小用了?”   果然是心胸狭窄的穆淮,还记着昨晚洗碗的事。   秦穆不由笑了,挥了挥手,让人离开了。进屋的的时候,秦穆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餐,八人也已经就座,看到秦穆,众人脸上无不露出轻松欢喜的神色,可秦穆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走到主位坐下,穆淮跟着坐到了他身旁的那个空位。   秦穆笑问:“今天是还是剪刀石头布,赢的人先选座位么?”   顾轻寒淡淡点头:“是的。”   秦穆不由看向了依旧坐在昨天那个位置上的慕泽,“慕泽,你的运气不太好啊。”   “……”   嘴角微微一抽,慕泽坐得笔直,不敢挪动一下,就怕扯到身上的伤口。白天发生的一幕,历历在目,要不是他没有了法力,双拳难敌四手,他怎么会又坐在离秦穆最远的位置。   他们不兴什么剪刀石头布,一切完全靠武力取胜。   想他身为狼族最优秀最年轻的妖王,居然沦落到被围殴的地步,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好在他的身手只在顾钦之下,顾钦那个将军没有出手,其他人就算联合起来对付他也讨不了什么便宜。在场的众人,除了顾钦将军之外,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只是想到穆淮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他心里这口气到现在都顺不下来。   明明穆淮的武力在这几个人属于倒数,却偏偏靠小聪明坐在了秦穆的身边,而且他身上的伤,也是在穆淮的撺掇下被众人联手弄出来的。   事后,慕泽忍不住问这几个人中性格比较温和的徐谨言,为什么武功最厉害的顾钦没有被众人围殴,只有他倒霉催地被他们联合起来攻击,徐谨言是这样回答他的——   “因为你太高调了。”   因为太高调被揍的慕泽,面对秦穆的调侃,他心气不顺,只能默默吃饭,努力做只低调的狼。   见一向话多的慕泽今天这么安静,秦穆更加肯定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今天这几个人确实很奇怪。   秦穆道:“我听顾钦说了,你们今天打地主了?”   凌炀笑眯眯地道:“是啊,打’地主’挺好玩的。”   “谁赢了?”   “输赢都有。”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面色铁青的慕泽,凌炀缓缓道:“不过慕泽输的最多。”   所以慕泽不开心是因为斗地主输了?   秦穆出声安慰慕泽:“你所处的那个世界比较吃亏,改天我教你怎么打。”   慕泽默默点头:“嗯。”   他想,秦穆教他打牌的话,他们之间就能单独相处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不过从现在起他要做一只低调的狼,所以他不能把开心表露在脸上。   结果没等他开心几秒,其余人纷纷表示:“秦穆,我也不怎么会打牌,你也教教我。”   慕泽:“……”   用过晚餐,穆淮一个人在厨房捣鼓着洗碗机,其余人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慕泽喜欢看玄幻剧,沈沉年喜欢看浪漫爱情偶像剧,徐谨言喜欢看历史剧,而顾钦将军喜欢看手撕鬼子的狗血战争片。   其余人对看电视不怎么感兴趣,随便看哪个台都行。   为了拿到电视机遥控器的使用权,慕沈徐顾的战争打响了。碍于秦穆在书房办公,他们不好把动静闹得太大,只能重新开始石头剪刀布。   最终赢的是一直运气爆棚的顾钦顾将军。   然后众人被迫看了一部天雷滚滚的裤裆里藏手榴弹的战争大片。慕泽跟徐谨言本来不喜欢看战争片,看了几分钟后居然看上了瘾,还津津有味地跟顾钦将军一起探讨电视剧情。   由于顾钦将军存在感太强,另一个顾钦一向面瘫的脸上隐隐划过一丝惆怅。   谢戈靠在沙发上,拿报纸盖住脸,叹息了一声:“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沈沉年在一旁附和:“就是,这么狗血的战争片有什么好看的。”   顾轻寒冷冷地道:“说的好像你的爱情偶像剧就不狗血了。”   早就跟顾轻寒不对盘很久了,听到这话,沈沉年一脸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个被系统加塞进来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发言。”   “……”   客厅里吵吵闹闹气氛活跃,与此同时,厨房里就安静的多。担心顾钦一个人搞不定,秦穆就从书房出来,拐进了厨房,然后就看到洗碗机的零件被拆开,摊了一地。   看着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捣鼓着什么的穆淮,秦穆走了过去,好奇地问:“要我帮忙么?”   “不用。”穆淮头也没抬,“我把洗碗机的零件重新改造了一下,性能会更加稳定。”   “不错啊。”   “我除了喜欢研究□□外,平时也喜欢捣鼓机器,改天我造个会跳舞会认真搞笑的机器人出来,逗你开心。”   秦穆:“你怎么不造个做家务的机器人啊?”   “打扫房间有沈沉年跟徐谨言。”   秦穆噗嗤一声笑了,“敢情你把他们俩当佣人了啊。”   “难道不是?”穆淮侧头,给秦穆甩了个眼刀子,在他看来,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佣人。如果这个男人敢把其他八个人全都收进后宫,他不介意教教秦穆怎么做一个有操守的受。   穆淮这一瞥,眼神看起来还挺有压迫力的,秦穆只能顺着他的话安抚道:“你喜欢把他们当成什么就什么。”   “算你识相。”   穆淮哼了一句。   威胁的话过后,穆淮又给了秦穆一个枣儿,“对了,我看了电影变形金刚,电影画面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你喜欢大黄蜂还是擎天柱啊?改天我做一个送你。”   秦穆张了张嘴,刚要回答,穆淮又接过了话头:“算了,还是弄个大黄蜂吧,给你擎天柱怕你太骄傲。”   秦穆:-_-||   他有骄傲的本钱好不好!!!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九个人的司机挨个给秦穆打了电话。   原来司机们见催不动自家少爷回公司上班,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秦穆身上了,然而秦穆暂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怕那几个小子回去就穿帮,统统被送进精神病院。   顾钦、谢戈、凌炀还有顾轻寒这四个人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因为他们本身就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其他五个人半斤八两。   穆淮跟慕泽离经叛道、不服管教,肯定不愿意回去,沈沉年倒是对公司略懂皮毛,还能应付个几天,至于顾钦将军跟徐谨言,这两人性格都比较稳重,应该都肯听他的话,只是一个擅长打仗,一个擅长朝堂内的勾心斗角,也算是术业有专攻,可惜目前暂时用不到。   秦穆对眼下这事儿还挺头疼的。   这九个人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完了,虽然齐人之福想想还挺美,但结局剩下的那些人肯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秦穆不由暗叹了一声,太阳穴的位置又开始突突地跳了。 第243章 回到现实   秦穆在这边烦恼着,九个小攻那边也没闲着,个个暗搓搓地想把情敌杀死赶走。   其他几个人还没想出对策,穆淮已经开始研制毒药了。   如果把九个人一一毒死,秦穆肯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然而穆淮不在乎,他的目的是要逃过法律的制裁,不然他把人毒死了,自己还赔上一条命就不值得了。   秦穆要上班,其他人各有各的事要做,没空管他去哪儿,因而穆淮随便找个借口说要出去买点衣服,轻而易举就避开了众人的耳目。   他出去购买了需要的药材,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几件衣服,然后以睡午觉为由把自己关在房间。穆淮自认为他做的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却瞒不过嗅觉灵敏的慕泽。   穆淮一回来,慕泽就从他身上闻到了很奇怪的味道,再加上穆淮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他认定慕泽在房间里干坏事。本来他想等秦穆回来了,就把这事儿汇报给秦穆,转念一想,他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至少要先抓住穆淮的把柄了再告诉秦穆。   于是慕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等到众人陆陆续续回房间睡午觉了,只剩下顾钦将军陪他坐着时,慕泽体贴地把自己的房间让给顾钦将军,让顾将军去他房间好好睡一觉。   沙发确实没有床舒服,顾将军也没推辞,跟慕泽道了声谢,就起身去了慕泽的房间。空落落的客厅只剩下慕泽一人,他把电视的声音调大,随后轻手轻脚地转去了穆淮的房间。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穆淮不悦地蹙眉,把手上的那些东西藏好,走到门边,开了门,看到慕泽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问:“什么事?”   慕泽不管三七二十一,身体一闪,从穆淮跟木门之间的缝隙擦了进来,右脚轻轻一勾,房门在他身后缓缓阖上,发出短促的一声咔。   穆淮见状,沉下了脸,“你来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慕泽哼了一声,鼻翼微动,在穆淮的房间走来走去。   穆淮心下一沉,看到慕泽在床边停下,迅速伸手把被子一掀,穆淮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是什么?”   慕泽随手拿起了一包小粉末,放到鼻下轻嗅。   “你这狗鼻子还真灵。”既然慕泽已经开始怀疑了,穆淮也没必要瞒着他了,他走到慕泽的身旁,从慕泽手里夺下那包东西,“我在研制使人致癌的生物试剂。”   “你想杀我?”   眼里划过一道寒光,慕泽危险地眯了眯眼。   穆淮并不否认,“准确说,我想把你们八个都杀了”   慕泽有想过其他人死了,就没人跟他抢秦穆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秦穆知道了,肯定会恨他的。   再说,慕泽顿了顿,道:“秦穆不是说过,我们都是灵魂碎片,最终会九九归一,你杀了我们,你自己也会毁灭的,你真要选择同归于尽?”   穆淮扯开一个笑:“秦穆说的就是真的了?”   慕泽挑眉:“你的意思是?”   “秦穆那么狡猾,他的话只能信一半,再说,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我们的灵魂是一个人,那么我们合体后,我们就变成了全新的一个人,这跟毁灭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赌一把,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穆淮冷静而理智地分析道。   缓缓眨了眨眼,慕泽细细斟酌着穆淮的这番话,越想越觉得穆淮说的有道理,到时候他们合一了,他本来的性格不知道还在不在,说不定连跟秦穆在一起的记忆都一并消失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好,那我们就搏一把。”   更何况,现在是穆淮要杀人,又不是他自己动手,如果他赌赢了,就算秦穆之后怪罪下来,只要他一口咬定不知情,把责任全部推到穆淮身上,秦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慕泽倏然一笑,“只是你要杀的人当中也包括我,为了自保,你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穆淮没有错过慕泽开口之前,眼里一闪而逝的暗芒,为了不让慕泽揭穿他,穆淮缓缓道:“我可以跟你合作。”   慕泽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可以先不杀你,只要你替我保密。”   慕泽本来就等着穆淮说出这句话,“行,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偷偷给我下毒,好杀人灭口啊?”   穆淮:“那你想怎么办?”   “这个世界我不怎么熟悉,很多东西都不会用,你自己看着吧。”一顿,慕泽忽然压下眉峰,用狼一样危险狠厉的眼神盯住穆淮,“如果你不能让我信服,我不介意在你杀我之前,先下手为强。”   如果他杀了穆淮,那也是为了自保,相信秦穆会原谅他的。   穆淮知道,真跟慕泽单挑,自己肯定不是慕泽的对手,而且慕泽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的杀意,告诉了他慕泽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真的会杀了他。   真是麻烦。   蹙了蹙眉,穆淮拿出手机,对准了床上堆着的那些瓶瓶罐罐,然后把慕泽拉过来,把他跟慕泽都录进了手机,顺便对着手机说了一些要杀死其他人的话。这段视频他跟慕泽都拷贝了一份。   等将来其他七个人如视频预言的那样,一一死亡,这段视频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这样慕泽跟穆淮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慕泽这才放下了心。   而穆淮为了防止今天这样的事再发生,打算先回这具身体的原主的家,方便他尽快把毒药研制出来。   秦穆本来一直在烦恼要不要让九个人先回去,结果穆淮就主动提出了要回家。   对于穆淮的决定,其他人是一万个同意,秦穆却觉得穆淮这小子的行为太过反常。秦穆不敢把穆淮这个危险分子放在外面,鬼知道他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搞出什么事来。   毕竟,穆淮真要杀个人,绝对能做到滴水不漏。   此时离三个月才过了一个星期。   为了防止穆淮背着他干坏事,秦穆决定把穆淮带在身边,亲自看着他,“你父母让你回公司实习,如果你能忍受枯燥的实习生活的话,那你就回去吧。”   穆淮:“……”   要他待在公司一整天,看无聊的文件,简直是要他的命。   “我跟你父母有些交情,我可以跟他们说,我跟你是很好的朋友,想把一些管理公司的经验跟技巧教给你,我相信你父母知道了会很高兴。”   穆淮一向不擅长跟别人打交道,他想回去只是为了能有私人空间研制毒药,完全把他那面都没见过的便宜父母忽略了,他从来不屑于伪装跟掩饰,不可能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去扮演别人。   想到这里,穆淮暂且把搞毒药的事放到一边,“那我就不回去了。”   见穆淮改变主意了,秦穆眉头一舒,转而看向其他人:“三个月时间一到,你们的灵魂碎片就会合体,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在这边住下,至于你们原主的家里人,我会摆平的。”   能跟秦穆住在一起,众人当然没有意见。   这九人的原主们家世背景都不错,当然跟秦氏集团没法比,九个原主的能力都还行,但要接管家族企业还欠些火候,如果秦穆愿意教他们,原主们的父母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   秦穆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顾钦将军叫住了他。   “是我吵醒你了么?”秦穆有些意外。   “以前打仗时落下的毛病,睡得比较浅。”   秦穆捧着水杯在顾钦身旁坐下,“这里没有战争,你可以安心睡觉了,明天我让助理另买张床回来,你可以睡得舒服点。”   “不用那么麻烦的,你不是说三个月后,我跟另外八个人就会灵魂合体吗?”   秦穆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介意灵魂合体吗?”   “说不介意是骗人的。”   顾钦笑了笑,“你说合体了,我会忘了跟你的那段过去吗?”   秦穆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有在这个稍显伤感的话题上多做纠缠,顾钦挑了个相对比较轻松的话题,“那我们九个人,你最喜欢谁?”   问着这个的问题他,深长的双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秦穆,像是要把秦穆的模样牢牢嵌在脑海之中。   秦穆当真开始认真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最喜欢谁呢?   这九个人里,有好几个为了他死去,每个人对他的感情都是真挚而热烈的,他们的这份深情,秦穆自认为承受不起。当初他以为,穿到虚拟世界只是为了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顺便谈几段虚拟的感情,根本没有想过,原来那些世界里的小攻是同一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秦穆承认,在那些世界里,他自己确实被他们的感情感动到,但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们,秦穆自己也不确定。   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在此之前,他只想游戏人间。 第244章 回到现实   见秦穆迟迟没有给出个答案,顾钦默了默,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秦穆垂眸,低低一笑,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水杯的边缘,“最喜欢谁?确实很难选啊。”   顾钦换了个方式,“那你最讨厌谁呢?”   要么最喜欢,要么最讨厌,看来顾钦对这个问题很执着呢。   也许是客厅的光线太昏暗,又或者是觉得顾钦这人比较可靠,秦穆没有隐瞒自己心底的想法,一脸坦诚地开口:“没有最喜欢的,也没有最讨厌的。”   本该在房间睡觉的其他人,悄悄把门掀开一条缝,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然后他们就听到秦穆说:“因为每一个我都很喜欢。”语气听上去还很真诚。   花心大萝卜!!!   众人无不黑下了脸。   顾钦将军还坐在秦穆身旁,不好把自己的想法表现的太明显,只能隐晦地提出:“这个世界可不能三妻四妾。”   秦穆乐了,挑眉斜睨了他一眼,“我知道,只是想想而已。”如果他们九个能和平共处,不自相残杀,他还真舍不得让他们的灵魂碎片合体呢。   这话一出,听墙角的小攻们气的差点吐血。   穆淮:这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亏老子还把心给他,真是欠虐!!!   谢戈:没有想到秦穆居然是这样的男人,幸好他在整容脸崩坏之前就一命呜呼了,不然看到秦穆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非要活活气死不可。   慕泽:该死的雌性,都是当过爹的人了,他真想把从蛋里孵出来的小狼妖带过来给秦穆看看,顺便质问他是不是想给孩子找很多后爹!   凌炀: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安分,没想到这么的不安分,竟然妄想把他们全收了,做他的春秋大梦!   徐谨言:皇上立他为后之前,明明说过只宠他一人的,原来皇上也会食言。   沈沉年:喜欢一个人要喜欢他的全部,秦穆喜欢美男没什么,只要秦穆洁身自好就好。   顾轻寒:之前跟沈沉年分享秦穆,已经让他很不愉快了,如果再来六个,呵呵。   顾钦一号:都穿了那么多世界了,这个男人还是死性不改,他无话可说。   自小习武的原因,顾钦二号的听觉非常灵敏,他知道其他人在偷听他跟秦穆说话,故意装作没发现的样子,轻声跟秦穆道:“那我消失了,你会想我吗?”   这个顾钦性格沉稳内敛,从来没跟他说过这样的话,秦穆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昏暗的光线下,青年漆黑的眉眼越发的深邃,看着他的眼神暖意融融。   秦穆轻咳了声,低头喝了口水,道:“应该会吧。”   “应该?”顾钦并不满意他的答案。   秦穆道:“肯定会想你的。”   顾钦这才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安静地微笑着。   与此同时,另一个顾钦薄唇微抿,眼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他跟这个古代将军有着相同的长相跟名字,然而他的光芒完全被这个顾钦盖住了,有好几次,秦穆都把他认错成了另一个顾钦。   明明是他最先认识的秦穆,而且他是这么多人中唯一一个跟秦穆破镜重圆的人,照理说,他对于秦穆应该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然而在这么多同样优秀的男子的衬托下,他的存在感大大降低了。   这么多人中,应该只有少数几个在那些虚拟世界里得到了圆满的结局,而他无疑是遗憾的,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直接把秦穆拖去民政局领证。   就在他暗自失落的时候,客厅里又响起了顾钦二号的声音,“对了秦穆,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   不动声色地瞟了走廊两侧的那些房间一眼,古代的那个顾钦淡声道:“是关于穆淮跟慕泽的。”   “他们?”秦穆皱了皱眉。“他们怎么了?”   被点名的穆淮跟慕泽心下一沉,其他人则支着耳朵继续偷听。   古代顾钦道:“我上次看到慕泽去了穆淮的房间。”   “多久?”   “估计有半个小时。”那时候他没睡午觉,谁没回自己的房间他一清二楚。   秦穆低低头沉吟了片刻,问:“你觉得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这也是除了穆淮跟慕泽之外,其他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顾钦有些迟疑,道:“孤男寡男,同处一室……”   “放屁。”   慕泽沉不住气,刷地一声把门打开。   秦穆诧异地扬了扬眉,看着面带薄怒的慕泽朝他走来,“你没睡啊?”   慕泽没回答他,而是恨恨地瞪着顾钦:“好你个顾钦,平时看着斯斯文文,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想到满肚子的坏水,什么孤男寡男,我跟穆淮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钦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啊。”   慕泽咬牙切齿道:“你是没说什么,你是想故意误导秦穆,好离间我跟秦穆的关系。”   “那你说你去穆淮的房间做什么?为什么一待就待了半个多小时。”顾钦语气平静:“请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跟穆淮关系好不行啊。”   吃瓜小攻们:撒谎也不打草稿。   一直在暗中窥探的穆淮受不了这等侮蔑,阴沉着脸踏出门,无声地飘到了客厅,在秦穆面前站定,“你觉得我跟慕泽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情敌呗。   心里这么想着,秦穆嘴上却说:“半小时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这两人之前关系一直不好,居然能单独处这么长时间,只有一种可能,两人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眉眼彻底冷了下来,穆淮盯着秦穆,一脸冷漠地道:“慕泽来我房间,只是想让我教他玩游戏。”他们达成协议后,确实有一起打游戏,穆淮不怕秦穆查。   “别这么紧张。”   秦穆伸手拍了拍穆淮的肩膀,“我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   好不容易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众人本来正期待接下来的一场好戏,没想到就这么完了,不免有些失望。   隔天,秦穆把穆淮带去了公司,离开之前,他悄悄给古代顾钦发了条短信,让他拿备用钥匙去穆淮的房间,看看穆淮房间到底藏了些什么。 第245章 回到现实   察觉到秦穆在怀疑他,穆淮很有先见之明的把他的那些半成品交给了慕泽保管。古代顾钦在穆淮房间搜不出什么,自然把目光放在了跟穆淮走得很近的慕泽身上。   慕泽:“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其他人都不笨,原本是死对头的两个人忽然合作了,肯定是有利益捆绑的。穆淮性格古怪,看人的时候,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冷的可怕,阴嗖嗖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因而,众人一般不会跟穆淮起正面冲突。   慕泽就不一样了,虽然性格火爆,但是有武力值碾压他的顾钦将军坐镇,慕泽翻不出什么风浪。   谢戈目光沉沉,一寸寸地扫过他全身,末了,他阴阴一笑,“说吧,你跟穆淮到底在搞什么鬼?”   慕泽冷笑,“搞小团体还要跟你们报告啊。”   “这话你骗骗别人还可以。”凌炀哼笑了一声,道:“顾钦,搜身。”   “你们谁敢!”慕泽大声怒斥。   众人忽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把慕泽包围,然后慢慢朝慕泽逼近。   慕泽对上次被人围殴的情景还心有余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退一步,其他小攻们就进一步,等到后背贴在墙上了,退无可退,慕泽豁出去了,扯开领口,恨恨地瞪着他们:“想打架是吧,好啊,一起上啊,老子奉陪到底。”   狠话刚甩出口,众人异口同声地道:“来就来,谁怕谁。”   凌炀跟谢戈有打架底子,没吃什么亏,沈沉年跟徐谨言不擅长打架,混乱中挨了好几拳,两个顾钦还有顾轻寒很有默契地站在一边,没有上去凑热闹。   一对四,慕泽还是占上风的。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一道身影迅疾如闪电般朝他的方向移近,慕泽暗道不好,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顾钦没给他闪躲的机会,落地的一刹那,嗖地一下点住了慕泽的穴道。   慕泽:“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偷袭我。”   古代顾钦淡淡出声:“搜身。”   “……”   不等慕泽咒骂几句,谢戈四人就把慕泽的衣服扒了,直到把慕泽扒的只剩秋衣秋裤才停手。   慕泽之前是狼妖,又有法力,不怕冷,自从穿来这里,变成一个普通人后,无论穿多少衣服都觉得冷,不过这个世界有个伟大的发明,就是秋衣秋裤,穿在里面保暖性能一级棒。   此时慕泽虽然不觉得冷,但他堂堂一届妖王,居然遭到人类如此欺辱,实在是欺人太甚!他冷下了眼,冷眼旁观着其他小攻去搜他衣服的口袋,然后从他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搜出了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   顾钦将军皱眉看了看密封的严严实实的一包东西,然后又看向慕泽。   慕泽:“老鼠药。”   沈沉年一脸疑惑,“家里有老鼠吗?”   顾轻寒冷冰冰地提醒道:“在他眼里,我们都是老鼠。”   “你想毒死我们?”凌炀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眉眼阴郁沉冷。   “是呀。”   不管做人还是做狼都要坦坦荡荡。   “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他毒死好了。”谢戈提议道。   “那秦穆那里我们该怎么交代?”徐谨言问。   众人沉默。   沈沉年看了眼那包东西,十分好奇,“里面装的真是老鼠药?”   凌炀催促道“是不是,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一想也对,沈沉年找来剪刀,由顾钦将军亲自把外面密封的胶带纸剪开,里面是一只十分精致的小盒子。   众小攻屏息以待,看着顾钦二号把那只盒子打开。   这时,慕泽煞风景地来了一句:“忘了告诉你们,穆淮跟我说过,不要轻易把盒子打开。”   这话一出,众人瞪大了眼睛,往顾钦二号手里一看,那只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装了一堆奇怪的白色粉末,这时,一阵风恰好从洞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把那堆粉末吹散在了空气中。   “什么味道,好香啊。”   沈沉年喃喃了一句,两眼一黑,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倒下,即使顾钦二号有内功护体,也只坚持了五分钟。   慕泽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只能眨眨眼,心想,只是半成品而已,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他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与此同时,秦氏集团。   秦穆待在总裁办公室,穆淮被他打发到一边玩游戏,本应该是一个寻常的午后,脑子里突然冒出系统的声音:【出事了。】   “出什么事?”   穆淮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   穆淮抬头,“你在跟谁说话?”   “你听错了。”   他刚才居然把脑子里跟系统的对话说了出来。   穆淮一脸狐疑,真的是他听错了?   系统继续冷静地开口:【穆淮研制的半成品生效了,所有人都中了他研制的特效□□,现在他们的生命危在旦夕。】   秦穆惊的差点从座位上弹起,“你说什么?”   什么叫危在旦夕?   【本来三个月后灵魂碎片会自从合体,现在其他八人都有生命危险,灵魂碎片很有可能重新穿入虚拟时空的缝隙,经过系统内部一致讨论,现在要采取第二个紧急避险方案。】   现在再去追究穆淮的过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秦穆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问:“什么办法?”   那一刻,他完全没有去想,死了八个只留一个的话,他一直烦恼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他希望所有人都平安。   穆淮见秦穆面色不对,更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闭嘴。”   “……”居然让他闭嘴,这个秦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第246章 回到现实   似乎想到了什么,秦穆忽然转头,看向这个一开始就被他视为危险分子的穆淮,既然那个半成品是出自穆淮之手,那穆淮是不是有办法研制出解药呢?   这么想着,秦穆眯了眯眼,漆黑的眸里射出两道寒光,“穆淮,我说过,不要对其他人下手,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表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穆淮不躲不闪,迎视着秦穆投来的凌厉逼人的目光。看来刚才他没有听错,这个男人确实在跟别人说话,不然这么短的时间,秦穆又没接电话,不可能知道慕泽那边的情况。   唯一的解释是,秦穆在跟他之前所说的系统在对话。   秦穆接下来说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秦穆说:“别想瞒我,你偷偷研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其他人闻到后统统昏了过去?”   穆淮:“是系统告诉你的?”   “是。”秦穆索性承认了,随即言辞犀利地质问道:“我跟你说过,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其他人都不能幸免,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毁灭就毁灭好了。”穆淮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他只是不高兴秦穆现在对他的态度,“我不管灵魂合体不合体,谁知道合体了我的记忆我的这个人格还存不存在,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毁灭呢。”   秦穆一噎。   仔细想来,灵魂合体,就好比一个人喝了孟婆汤后转世,没有了对前世的记忆,人还是那个人,又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穆淮的顾虑他可以理解。   此刻再去追究穆淮的作案动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秦穆只关心:“你能不能尽快研制出解药。”   “你觉得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么?”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穆淮呵地一声笑出声来。   轮廓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跟沉怒,秦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大步走到穆淮面前,弯下腰,修长而宽大的手没有犹豫地拎起了穆淮的领子,两个字从嘴里咬牙切齿地吐出:“疯子。”   脖子被秦穆这一行为弄得有些呼吸不畅,穆淮憋了憋眉,嘴角却扯开一丝放肆的笑容,给他这张本就美的有些妖异的脸庞增添了一丝邪气跟蛊惑。   他张了张唇,嘴唇掀起性感的弧度,“秦穆,你生气的样子真迷人。”   没有回应穆淮抽风似的挑逗,秦穆冷冷出声:“解药。”   穆淮收了笑,正色道:“实话告诉你,即使我想研制解药,也未必能成功。”   秦穆拧眉,黑眸越发的深沉幽暗,“什么意思?”   “我研制□□的目的,是想要毁坏他们的生理机制,得各种癌症离开人世,但现在实验还没成功,他们私自打开了密封保存的半成品,后果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秦穆:“药是你制造出来的,我不信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需要时间。”穆淮从没想过要把他们救活,“我可以试着研制解药,不过你觉得他们能撑过一个月吗?”   所以说,就连穆淮也不能救他们了?   秦穆沉沉吐出一口气,理智告诉他不要管其他人了,反正他已经重生了,他跟系统的交易已经结束了,系统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然而,感情上他又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穿了那么多世界,跟他们有了交集,他才不管他们是死是活。   秦穆低咒了一声,跟系统道:“说吧,我应该怎么做。”   【我们现在需要让九块灵魂碎片提前合一,不过灵魂碎片在之前几个世界都留下了遗憾,你需要去弥补这个遗憾。】   “也就是说我需要重新穿回那些世界了?”   【是的,系统内部人员研究过了,灵魂碎片之所以会跟你一起穿来现实社会,就是因为那些遗憾,所以不能及时合体。】   “我没有那么多工夫把那些世界重新经历一遍。”   灵魂碎片合体只是时间问题,又不是说会消亡,就是麻烦了一点,而且这个麻烦本来就应该由系统去解决。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不需要重新经历一遍,只需要你穿回世界结束的前一刻,扭转那些世界里不好的结局。】   听到这里,秦穆有些心动。   即使那些世界是虚幻的,可他的那些遗憾却是真实存在的,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可以让结局变得圆满,他要不要抓住呢?   秦穆心底已经有了决定。   不过他是商人,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因而他在答应之前,跟系统提出:“我可以帮你,不过你总要拿什么东西跟我交换。”   【你想要什么?】   “这个嘛……”   他还真的什么都不缺,外貌、家世、工作能力他都有,如果不是被雷劈了,他本来就是人生大赢家。   只是什么都不要,替系统当免费劳动力,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秦穆想了想,道:“那给我一个男朋友吧,没什么别的要求,好看,听话,还有活好。”   自从那九块灵魂碎片分别进入了他那九个小情儿的体内,看到九个人自相残杀的情景后,秦穆有了心理阴影,彻底打消了脚踩九条船的心思。   以后他谈恋爱,绝对一对一,腻了或者是没爱了,就分手换下一个,这样也不耽误他游戏人间。   听到秦穆的要求,系统诡异地沉默了。   秦穆:“很难吗?要不我重新提一个要求。”他找男朋友不要太容易,白白浪费一个机会,想想还有点后悔。   不知道能不能反悔。   【不用。】系统放慢了语速,缓缓道:【等你回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如果我不满意,可是要退货的。”   【……嗯。】   一直被忽视的穆淮,听着秦穆的自言自语,在听到他说想要一个男朋友时,嘴角一抽,阴测测地来了一句:“你有我还不够吗?”   秦穆直接无视他,继续问系统:“小白,他怎么办,跟我一起穿回去吗?”   【嗯。】   穆淮:“什么意思,什么穿回去……”   没等穆淮把话说完,系统直接把两人的灵魂带回了虚拟世界。   ——   顾钦的遗憾应该是没有跟秦穆结婚,所以秦穆穿回第一个世界的婚礼那天,及时取消了原定计划,在顾钦找过来的时候,笑着把顾钦介绍给了齐子聪。   顾钦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秦穆神色坦荡,而齐子聪则一脸黯然,不难猜测应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钦也就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搂着秦穆的肩膀回了婚礼现场。   婚礼顺利举行后,秦穆很快穿回了第二个世界。   第二个世界,谢戈是被祁衡设计开车撞死的,在此之前,两人刚约好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就去旅行。   秦穆穿的时间点也巧,刚好结束了跟祁衡的会面,然后跟谢戈一起回去。   耳边响起谢戈阴测测的声音:“舍不得了?舍不得的话就去找他啊。”   如果按照原来的世界,秦穆接下来会跟谢戈说些打情骂俏的话,然而为了改变谢戈的命运,秦穆直接跟司机道:“老王,停车。”   误以为秦穆真要回去找祁衡,谢戈的表情有些凶神恶煞:“你敢!”   眼看着车子还在往前行驶,秦穆急了,“老王,停车!”   “不要停!”   谢戈冲老王吼了一句。   秦穆无奈,直接捧住谢戈的脸,在谢戈蓦然愣住的注视下,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一口。   “你……干嘛?”   秦穆使用美男计,把脸凑到谢戈的耳边,声线喑哑地道:“我想要了,如果你不想让老王看到我们上演活春宫的话,现在就下车,跟我去开房。”   恰好这时致命的电话响了起来,应该通知谢戈,他父亲的前妻白佳卓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秦穆记得谢戈接了电话没多久车祸就发生了。   时间紧迫,秦穆毫不犹豫抢过手机,掐断电话,“去不去,不去我找别人了。”   听到这话,谢戈面皮一抽,毫不犹豫地道:“老王,停车。”   车子顺利在路边停下。   秦穆跟谢戈下车之前,不忘跟老王道:“老王,你不用在这里等了,我跟谢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你先打的回去吧,车子停在这儿就行了。”   “好的。”   成功躲过一劫,秦穆沉沉吁出一口气,对上谢戈投来的危险目光,他扯了扯嘴角:“一会儿要大战几个回合啊,表现不好我可要退货的。”   谢戈阴阴地笑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然后两人就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情趣套房,把里面的道具都玩了一遍。   之后,得知白佳卓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了,谢戈派人把白佳卓抓回了精神病院,并开始对祁衡的公司进行进一步的打压。   因为担心祁衡会另外派人杀谢戈,秦穆这一段时间都尽量小心,并安排了很多保镖保护谢戈。对于秦穆的这一系列行为,谢戈笑他杞人忧天,秦穆对此不置可否。   好在秦穆的谨慎都是值得的,祁衡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三个月后,祁氏集团正式破产,祁衡因经济罪入狱的时候,秦穆跟谢戈正坐上了去m国的飞机。   祁衡能把祁氏集团的规模扩大到一倍不止,背后肯定搞了不少手段,区别在于有没有落下把柄,秦穆不知道谢戈是时候开始查谢戈,才能收集到这么多强而有力的证据。   不过祁衡落网,秦穆心里的一颗大事总算落下。   两人花了三个月去了好多个地方,在回程的最后一天,秦穆跟谢戈在床上大战了四五个回合,到最后两人都累了,秦穆躺在谢戈的臂弯里,迷迷糊糊中,听谢戈道:“秦穆,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做什么梦?”   “不知道。”谢戈摇了摇头,指尖拂开秦穆鬓角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就是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总觉得事情的结局不是这样发展的。   “傻瓜。”秦穆闭着眼笑了笑,“你觉得我不真实吗?”   “没有。”   “如果你还有体力的话,那我们再来一次好了。”   谢戈:“……你是不是想把我榨干才高兴。”   “猜对了。”秦穆勾了勾唇,倾身吻住了谢戈的唇。 第247章 回到现实   醒来的时候,秦穆发现自己穿回了第三个世界。   第三个世界的时间节点掐得刚刚好,正好发生在他拦截穆瑾泽跟秦满的的时候。当初他就是太大意,太自负了,那根偷袭的银针,他明明可以躲过,他却没有把它当回事,才落得被穆瑾泽挖心的结局。   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给穆瑾泽第二次伤害他的机会。   从半兽之城通往人类之城的路人,他顺利堵截了穆瑾泽跟秦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撞过去。”   穆瑾泽说出了原本世界一样的话,话里杀机四伏,显然是想置秦穆于死地。   秦穆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用粗壮而坚硬的尾巴劈开了朝他笔直撞来的车子。汽车被一劈两半,司机当场昏迷,不知生死,而穆瑾泽跟秦满则狼狈地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与之前使用五成力道不同,这一鞭,秦穆用了十成的力气,直接把车子像撕纸一般撕成了碎片,而那对狗男男,也在秦穆这一鞭的巨大威力下,深受内伤。   秦满身体虚弱,坚持了几秒,两眼一翻,昏倒在了穆瑾泽怀里。   穆瑾泽也没好到哪里去,鲜血将他的衣服染成了红色,他企图站起来,然而身体摇摇晃晃的,站到一半又跌落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其他动作。   簌簌的响声在他面前响起。   秦穆一步步朝他走去,落叶被踩到脚下,发出细微的响动,等到在穆瑾泽面前站定,秦穆弯下腰,嘴角噙着冷酷狠厉的微笑,毫不犹豫地抓住穆瑾泽的胳膊,轻轻一捏,穆瑾泽压抑着痛楚闷哼了声,右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体两侧。   夹在指缝间的一根银针,叮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秦穆没有对穆瑾泽留情,又如法炮制地卸了他的左手。   等到确定穆瑾泽对他不再具有威胁,他缓缓弯腰,将那根落在地上的银针捡起,嘴上挂着嘲弄的微笑,不含任何感情的看了面如死灰的穆瑾泽一眼。   “想要偷袭我?”   “……”他怎么会知道?   似乎猜到了穆瑾泽愕然神色下的心里想法,秦穆嗤地笑出了声:“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会偷袭我?”   强烈的痛楚让穆瑾泽的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从他的额头沁出,他咬紧牙关,不愿在秦穆面前低头。   一只手从他眼皮底下伸出,那只手指甲坚硬而粗粝,覆盖着厚厚的青色鳞片,兽爪抵到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这一过程中,秦穆并没有刻意收起爪子,尖利的指甲滑落了穆瑾泽的皮肤,鲜血很快顺着手指留到他的手背上。   给他略显狰狞的兽爪带来一丝妖异跟病态的美感。   秦穆扯了扯嘴角,当着穆瑾泽的面,将手背上的鲜血哺入嘴里,腥咸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秦穆眼里渐渐浮现出嗜血的红光,脸上仿佛地狱修罗一样绽开诡异而邪气的笑容:“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   穆瑾泽闭上眼,不想看到秦穆这张让他畏惧又厌恶的脸。   秦穆走到一边,把昏迷不醒的秦满提起,“他的心脏一定很美味,我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喂给你吃不好?”   “!!!”   听到这话,穆瑾泽猛地睁开眼,惊疑不定地看着秦穆。   这个男人是个魔鬼,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秦穆伸出兽爪,在秦满的胸膛缓缓游弋,似乎在找寻最合适的角度。穆瑾泽见状,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挪动身体爬向秦穆的方向,嘴唇微微翕动,“别杀他……”   话音未落,秦穆的利爪已经深深地刺进了秦满的胸口,秦满活生生被痛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扭曲的表情就此定格。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焦距。   看到秦满惨死,穆瑾泽猩红着眼,额头青筋暴起,嘶声大吼:“他是你哥哥,你为什么要对他赶尽杀绝!”他这一吼,用尽了全部力气,连脖子都涨红了,看起来格外狰狞。   对此,秦穆只不过讥讽地撇了撇唇,当着穆瑾泽的面,用利爪慢条斯理地切割着手上还滚烫的心脏,就像是在准备着什么美味珍馐。   穆瑾泽的眼神彻底黑了下来,他知道他已经错失了杀死秦穆的唯一机会,绝望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来,他用力闭上眼,不去看眼前过于血腥的一幕。   “你杀了我吧。”   “不,我不会杀你。”   秦穆轻嘲了一声,沾满血污的爪子拨开穆瑾泽紧紧闭合的嘴唇,然后把切得整齐的心脏肉塞到了穆瑾泽的嘴里。浓稠的腥味充斥在口腔,意识到秦穆刚才说的是真的,穆瑾泽睁开眼,拼命挣扎,也阻止不了那些让人恶心的肉糜进入他的食道。胃部传来恶心不适的感觉,穆瑾泽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用力呕吐起来。   秦穆直起身,冷眼旁边着眼前的这一幕。   虽然穆瑾泽是受到了秦满的蒙蔽,才没有认出他来,但伤害已经造成,他对穆瑾泽同情不起来。如果系统没有给他弥补的机会,那他跟穆瑾泽的角色就要反过来了,现在就是穆瑾泽挖他的心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秦穆神色一凛,警觉地转过身,然后就看到穆淮站在了他的身后。   看到秦穆手里拿着的那一团恶心的东西,穆淮嫌恶地皱了皱眉,“你真是重口味。”   秦穆哼笑了一声,道:“说的好像你不是重口味一样。”不重口味能喜欢他这个半人半兽的怪物?   随手把手上那一团东西扔掉,秦穆走到穆淮身边,瞄了眼仍然干呕不止的穆瑾泽,“不介意我这么对你哥吧?”   “不介意。”拉过秦穆的爪子,穆淮用手帕把男人手里未干的血迹擦干,末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跟秦穆道:“这辈子我绝对不会比你先死。”   秦穆眼里闪过一丝微讶,张了张唇:“你……”   “没错。”穆淮道:“我跟你一起重生了。”   “……”   秦穆猜测是因为穆淮没有中毒,意识清醒,所以才有现实世界的记忆。   “你不是说要把人类之城当做聘礼送给我吗?”穆淮可没有忘记秦穆的承诺。   听到这话,秦穆回过神来,对上穆淮隐带笑意的眸子,他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秦穆拿穆瑾泽当人质,威胁老城主提前退位,把城主之位传给穆淮。老城主虽然偏爱穆淮,但暂时还不想退位,秦穆直接派人传话给老城主,跟老城主说,他不想退位也可以,他很快就会出兵攻打人类之城,将来人类之城败了,这江山就易主,姓秦不姓穆了。   老城主一开始还态度强硬,后来得知穆淮暗中帮助秦穆研制最先进的作战武器时,自知胜算太低,他不得不同意退位。   就这样,秦穆跟穆淮两人分别统治着半兽之城跟人类之城,比原定轨迹提前了整整两百年。   穆瑾泽一直不知道秦穆的真实身份,老城主看穆瑾泽不肯放弃复仇,为了避免穆淮跟穆瑾泽兄弟相残,就把秦满冒名顶替秦穆的事情告诉了他。   将秦穆跟秦满身份对调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就是老城主,老城主把他暗中做的那些手脚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穆瑾泽,才真相大白。   意识到他差点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穆瑾泽无比的悔恨,一心想要求得秦穆的原谅,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穆淮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拥有现实世界的记忆,穆淮事先就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不过什么都是假的,他跟秦穆是真的就够了。   他拥有的灵魂是残缺的,等回到现实世界,他跟其他八块灵魂碎片就会合一,到时候,他可能不记得秦穆了,跟秦穆的生活轨迹就成了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穆淮清楚地明白这个事实,因而他很珍惜跟秦穆在一起的每一天,他把在虚拟世界的每一天都当成末日来过。   就这样过了无数个末日,八百年过去了。   这一世,他仍旧觉得短暂,只要跟秦穆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嫌多。   然而,分离的时刻,终于还是如约而至。   尽管穆淮一直想死在秦穆之后,奈何秦穆的寿命实在是太长了,他挣扎着比原定寿命多活了好几百年,还是死在了秦穆的面前。   弥留之际,穆淮吃力地蠕动了一下唇,缓缓道:“你回去了,会忘记我吗?”他的声音很低,需要秦穆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能听清。   秦穆听到了,将唇贴在穆淮的额头,留下轻柔一吻,“不会。”   穆淮闭着眼,嘴唇牵起一丝笑弧,又听秦穆问:“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能跟你有两辈子,没什么遗憾的了。”   手指轻轻梳理着穆淮失去了光泽的花白头发,秦穆的心忽然变得很静。   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   他能感觉到怀里之人的身体温度越来越低,摸索着把手探到穆淮的鼻下,穆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   【可以前往第四个世界了。】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秦穆嗯了一声,忽然问:“九块灵魂碎片合一后,灵魂的主人会在哪里呢?”   系统没有透露太多,只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还有以后?   系统的这句话冲散了秦穆心底的些许伤感,正要再问下去,眨眼间,他已经来到了第四个世界。   因为在第三个世界浪费了太多,秦穆一穿到第四个世界,就直奔主题,不顾自己洗澡才洗到一半,就匆忙地从浴室冲出。   凌炀本来正琢磨着要不要跟秦穆洗个鸳鸯浴,冷不丁看到秦穆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居然……   凌炀鼻子一热,“你……”要不要这么豪放啊。   后半句没来得及道出,门铃声适时响起,凌炀反应很快地拉过床单把秦穆裹住,准备去开门的时候,秦穆拉住他的手,“别开门。”   “嗯?”   凌炀疑惑地回头,却见秦穆绷着脸,双眸警惕而凝重。   “你知道门外是谁?”   凌炀皱了皱眉,看着秦穆的眼神有些古怪。   秦穆嗯了一声,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开门。”说着,他一步步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门把上。   看秦穆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凌炀更好奇了,抬步跟了上去,走到一半,只听哗啦一声,秦穆一把拉开了门,然后趁门外的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脚把人踹飞了出去。   “啊!”   门外传来一声惨叫,以及金属落地的清脆声。   凌炀:(⊙o⊙)…   他加快步子走了上去,就看到秦穆把掉在地上的水果刀一脚踢开,然后弯腰跟拎小鸡一样把痛的龇牙咧嘴的肖澄提起。   凌炀反应很快,一想到自己刚才要是开了门,那把水果刀可能就插在了他的身上,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秦穆……”肖澄张了张唇。   身体跟心灵都遭到重创的他,眼泪渐渐在眼底打滚。   秦穆没搭理他,直接转头跟身后的凌炀道:“怎么处置他?”   凌炀:“先让他去拘留所待几天吧。”   听到凌炀的声音,肖澄红着眼瞪向凌炀,声音尖利地嘶吼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故意陷害我!”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凌炀讽刺一笑,“你自己定力不够,怪得了谁。”肖澄的突然出现,破坏了他跟秦穆的洞房花烛夜,凌炀心里正不爽着,没跟肖澄废话,直接报了警。   等到警察把肖澄带走了,凌炀才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知道肖澄会来?”   “不知道。”   “真的?”凌炀不信。   刚才秦穆开门甩腿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早就猜到肖澄有备而来。   秦穆转身将凌炀抵到门上,“我看你酒醒的差不多了,我们先来一发好了。”   “我还没洗澡。”   “一起洗。”   然后就是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羞羞行为啦。   事后,肖澄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想到他差点酿成大错,他吓得腿都软了,好在他及时醒悟,此后虽然时不时偷偷去看秦穆,但并没有再做出什么蠢事。   而秦穆跟凌炀结婚后,秦穆也收了心,即便他是娱乐圈大佬,周边围绕着无数俊男美女,他也不为所动。   当然,心里还是会起那么一点涟漪。   男人的本性嘛。   不过也仅限于想想而已,谁让他身边有一个随时喷醋的妒夫呢。   这个世界圆满后,秦穆又穿回了古代,只是这一次穿越,他好像穿早了,那时候徐谨言还是个嫩的出水的小娃娃。   关键是,那时候的徐谨言,貌似还没成为太监。   秦穆不得不佩服系统掐得时间好准,他刚好穿到了徐谨言被阉之前。专门负责净身的老太监领着一排小男孩在秦穆面前走过,完全没有注意到秦穆的存在,直到秦穆威严肃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站住。”   老太监怔了怔,转过身,看到秦穆,他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该死,老眼昏花,没有看到皇上在此,还请皇上赎罪。”心里却奇怪秦穆什么时候出现在的这里。   秦穆罢了罢手,“起来吧。”   “谢皇上。”   老太监赶紧从地上爬起,却听秦穆道:“朕缺个书童,想过来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第248章 回到现实(大结局)   虽然奇怪于皇上会跑他这里来找书童,老太监还是负责地把已经净身的小太监们招过来,排成一排站在秦穆面前。   秦穆罢了罢手,问:“最近有没有新到宫里还未净身的小太监,把他们带来让朕瞧瞧。”   老太监不敢有异议,乖乖按照秦穆说得把人带过来。   经过仔细挑选,秦穆终于在一群营养不良瘦成竹竿的小男孩中认出了徐谨言。刚进宫的徐谨言个子小小的,还很黑,估计是长期在太阳底下做农活造成的,在一群人里黑的特别突出。   秦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徐谨言知道秦穆在看他,却不敢抬头去瞧,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老太监召集他们过来干什么。   就在他有些忐忑的时候,一道黑影将他笼罩,随即响起了男人低沉又不失轻柔的声音:“抬起头来。”   徐谨言有些犹豫。   老太监掐着嗓子催促道:“皇上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谨言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秦穆隐有笑意的眸子,眼前这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就是皇上啊,在他想象中,皇上应该年纪很大,体型很宽,留着络腮胡,气势不怒自威,而这个男人却是如此的年轻跟俊美。   怔忪之际,男人优雅的嗓音缓缓响起:“以后,你就是朕的书童了。”   徐谨言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有名字吗?”秦穆问。   徐谨言摇了摇头。   秦穆微笑,笑意延伸到了眼角眉梢,衬得他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那朕为你赐名可好?”   一旁的老太监看不过去徐谨言这么木讷,忍不住提点道:“皇上为你赐名,那是天大的荣宠,还不谢主隆恩?”   “奴才多谢皇上恩典。”   跟被解了穴道一样,徐谨言瞬间回过神来,动作生疏地跪在秦穆面前。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他从来没有跪过别人,总是有些不习惯。   “起来吧。”   低头看着黑成炭的徐谨言,要不是知道他日后会男大十八变,秦穆还真有点嫌弃,他本来期待穿过来能看到白白嫩嫩的小可爱徐谨言,把他当萌萌的宠物养,结果一黑遮三美,对此,秦穆只能无奈叹一口气。   这一厢,徐谨言从地上爬起,又低下了头,规规矩矩地站着。   秦穆道:“以后你就叫徐谨言吧,谨言慎行。”   “多谢皇上为奴才赐名。”   把人带回去之前,老太监有些犹豫地道:“皇上,他还没净身,直接把他带到身边,怕是于理不合吧?”   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哪一个不是真太监,皇上把个假太监安插在身边,万一日后出了秽乱宫闱的丑事,那他不成了罪人了吗?   秦穆淡淡地朝老太监投去一瞥,后者瞬间噤声。   “朕自有分寸。”秦穆沉声道:“今日之事,不要对外声张,若有什么闲言碎语流出,朕唯你是问。”   老太监诚惶诚恐地跪下:“老奴不敢。”   就这样,秦穆顺利把徐谨言带到了身边。因为嫌弃小徐子不够白,秦穆命太医研制美白养颜膏,好让小徐子提前变白。宫里伙食好,再加上经常被各种滋养的补品跟美颜产品养着,三个月后,小徐子像是换了一身皮肤,粉雕玉琢的,讨喜的紧。   秦穆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平时就帮他研个磨,递个册子什么的。   在秦穆的细致妥帖的关怀下,没有怎么感受到人间温暖的徐谨言,偷偷开始暗恋起了秦穆。秦穆能够察觉到徐谨言对他的感情变化,故意装作不知道,小徐子毕竟还小,还有个好几年才成年,秦穆可不能把人家小孩给祸害了。   因为提前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剧情,知道黎苏是别有用心地接近他,秦穆没像上一世那样对黎苏情根深种,而是将计就计,故意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好让黎苏以为他喜欢他,进而对他放松警惕。   他演技不错,成功扮演了一个爱而不得的深情帝王,骗得了黎苏的信任,同时也让他身边的小徐子误会了。看到小徐子黯然神伤的模样,秦穆不好把真相告诉他,只能一边跟黎苏虚与委蛇,一边补偿小徐子,提拔他为下一任大内总管。   后来荀夜羽求亲,秦穆按照原计划,答应了跟他和亲。   与原来的世界稍有出入的是,大婚那天,他并没有伺机杀荀夜羽,而是把他先关起来。上一世,他太相信黎苏,让黎苏去给前来赴宴的荀国大军下药,重来一次,他不可能重蹈覆辙,而是把这事交给了小徐子去办。   小徐子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成功把这事办妥。   秦穆不费一兵一卒,成功拿下荀国百万大军,随后秦穆威逼利诱荀夜羽跟他合作,一起攻打他黎国,荀夜羽初时不肯,秦穆就拿荀国百姓的性命威胁他,荀夜羽只能屈服了。   两国合作,黎国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而秦穆,早在对黎国发兵之前,就捉拿了黎苏这个奸细。黎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被俘之前,他问秦穆:“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秦穆道:“如果我说,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黎苏沉默片刻,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那你这些年对我……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吗?”   “是。”秦穆回。   “我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骗过了秦穆,到头来,原来是秦穆骗过了他。   攻下黎国后,秦穆跟荀夜羽约定,百年之内,两国不得交战,荀夜羽同意了。黎国被灭,秦穆没有直接杀了黎苏,而是把他关在了地牢,终生监禁。   他去地牢看望过黎苏,黎苏心理素质很强,即使家国被灭,他也没有对秦穆恶语相向。有时候秦穆也会想,如果两人不是敌对关系,他们还真有可能成为知己。   只可惜没有如果。   最后一次去看黎苏的时候,黎苏问他,在徐谨言跟荀夜羽之间,他会选谁。   秦穆但笑不语。   他会选谁,心里早就有了人选。   其实荀夜羽也不错,武功高强,性格光明磊落,同时又对他一往情深。只是,上一世,他灭了荀国,又差点杀了荀夜羽,两人之间隔着家仇国恨,即使可以不成为敌人,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更别说是爱人了。   秦穆从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既然他跟荀夜羽之间不可能了,他就不会朝荀夜羽跨出一步。   而这一世,他跟荀夜羽没有了深仇大恨,可他已经有徐谨言了。他是为了徐谨言才再次穿到这个世界的。   只能说,他跟荀夜羽之间没有缘分。   徐谨言十八生辰那天,秦穆勾引了他,两人在龙床上翻云覆雨,意乱情迷间,徐谨言忍不住问秦穆是不是把他当成男宠了,秦穆没回他,而是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事后,徐谨言顶着张红的能滴出血来的脸,喃喃地跟秦穆道:“皇上,奴才会对皇上负责的。”   秦穆故意逗他:“怎么负责?”   徐谨言默了默,问:“皇上想让奴才怎么负责?”   “要不就当朕的皇后好了。”   这话传到徐谨言耳中,他怔了怔,“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   难道是他暗恋成真了?徐谨言脑袋晕晕乎乎的,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皇上抛弃的准备,现在忽然听到皇上说要娶他,这天大的馅饼都快把他砸懵了。   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果皇上封奴才为皇后,奴才可能会管不住自己,成为一个妒后,将来皇上若是瞧上别人了,奴才……奴才……”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秦穆却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没有别人。”   耳边传来男人慵懒而悦耳的磁性嗓音,徐谨言一怔,然后就听到秦穆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朕只要你一个。”   只要他一人么?   徐谨言眨了眨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很浅很浅的弧度。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除了进宫前辛苦了点,进宫后,跟皇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跟灌了蜜糖一样,甜到了心里。   如果这是一个美梦,他愿意沉浸在这个美梦里,永不醒来。   醒来的时候,秦穆发现自己睡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他坐起身,捶了捶睡得有些酸痛的肩膀,余光瞥到地上躺了一个人影,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穆淮。秦穆抬头望了望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间显示为上午十点半。   原来只过了半小时啊。   秦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蹲在穆淮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醒醒,别睡了。”   被人吵醒,青年不满地皱了皱眉,费劲地眯开眼,他有起床气,正打算冲叫醒他的人好好发一顿火,冷不丁看到一个英俊的让人屏息的男人在他的身体上方看他。   “醒了?”   男人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富有磁性。   青年悄悄捂住了跳得欢快的小心脏,忍住害羞,鼓足勇气道:“请问你是谁?”   秦穆:“……”   看来穆淮的灵魂碎片已经从这具身体里离开了,不过看美美的表情,确实不像认识他的样子,莫非美美把他忘了?   秦穆的猜测很快得到的证实。   他找个借口把一脸疑惑的美美打发了回去,然后又赶紧开车赶回了家里,到家的时候,另外八个人已经醒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看到秦穆回来,他们一方面惊异于秦穆的美貌,一方面想问秦穆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家里。秦穆没有解释,只是请他们离开,不然他就报警,说他们私闯民宅。众人只当秦穆也不知情,只能一头雾水地离开了这里。   秦穆的生活重新进入了正常的轨道。   系统再也没有冒泡过,他也不知道九块灵魂碎片合一后去了哪里。他撩的九个小情儿虽然把他忘了,不过因着那“一面之缘”,他们又重新对他展开了追求。   秦穆一一拒绝了。   脚踩九条船的行为就好比走钢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入了万丈深渊,而且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秦穆不想继续这么冒险下去,打算安安分分找个男朋友,等腻了,他就分手再找,照样可以万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一天,秦穆下班回来,在楼下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个子很高,比他还高小半个头,皮肤白皙,脸上没有一丝瑕疵,细碎的短发下,一双子夜般的眸子淡漠而深远。雪白的衬衫套在他的身上,衬得他腰是腰,腿是腿,逆天的身材比例让见惯了美人的秦穆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真不知道这个青年是怎么长的,五官身材都按照他的喜好雕琢出来的,导致秦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下定决定要把他搞到手。   秦穆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贯迷人的微笑,“是新搬来的住户么?”   “不是。”   与他干净俊秀的外表不同,青年的声音很低沉,很有男性魅力。   秦穆疑惑,问:“那是?”   青年忽地弯了弯眼,原本周身凝聚的疏离淡漠的气息一扫而光,他冲秦穆微微一笑,眼里好似流淌着璀璨的星河。   就在秦穆为来人突来的转变而愣神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秦穆的眼前,手的主人有着沙哑动听的音质,让秦穆的耳朵微微发痒:“你好,我叫顾钦。”   秦穆:“……哪个顾钦?”   “顾是一顾倾人城的顾,钦是钦慕的钦。”   “……那你面试什么?”   “面试做你的最后一任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完结啦~再补几章番外就好啦~新文已开,日更,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隔壁看看,么么啾~ 第249章 番外1   秦穆觉得他的这个新任男友有点神秘。   他不知道顾钦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里,隔三差五地,顾钦还会失踪个几天。这让秦穆对他的这位新男友十分好奇。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地非常迅速,顾钦上门面试的当天晚上,秦穆就把他睡了。隔天,顾钦就主动把他的东西搬到了秦穆这里,两人正式同居了。   除了知道顾钦的名字跟年龄外,秦穆可以说对顾钦的过去一无所知。   秦穆很不习惯这种被动的局面,可要他提分手,他又有点舍不得。没办法,顾钦的颜值身材还有持久力都让他非常满意,好不容易遇到这么适合他的人,秦穆当然不会轻易放手。   就算要分手,也要等他腻了。   而现在,他还没玩腻。   这一天,两人又一次从床上滚到地上,然后又从地上滚到床上,完事后,秦穆浑身没什么力气,任由顾钦抱着他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秦穆重新躺回床上,长睫微阖,身体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顾钦体贴地帮他按摩肩膀,力道刚好,秦穆舒服地长吁一口气,故作不经意地问:“顾钦,这是你的本名么?”   顾钦顿了顿,转而将手移到秦穆太阳穴的位置,富有技巧地按揉着,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当然是我的本名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耳熟。”   岂止是耳熟,他穿的两个世界里都有顾钦,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顾钦的名字一直是让秦穆困惑的地方,秦穆忍不住想,难道他跟系统提的要求应验了,系统凭空给他变出了一个男朋友?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问题,秦穆比较好奇的是,“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我是在一个比较神秘的组织工作。”顾钦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好听,“具体是做什么的不方便透露,不过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绝对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秦穆更好奇了,“你能带我参观一下你工作的地方么?”   顾钦似乎有些犹豫,秦穆见状,故意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你想去看也不是不可以。”   顾钦低头,温热的唇抵在了秦穆的额头,“如果你跟我结婚的话,我就带你去。”   “……”   秦穆还没想的那么长远。   察觉到秦穆的沉默,顾钦的唇顺着秦穆的脸颊往下,最后轻轻贴上了他的唇,“怎么了?你不愿意?”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你在我们认识的当天,就跟我上床了。”   秦穆扯了扯嘴唇,“你来面试做我的男朋友,我总要先试用一下吧。”   微微把脑袋移开,顾钦黑亮有神的眸子定定锁定秦穆的眼,眼里笑意显现,“那你试用的结果还满意吗?”   秦穆含糊地回:“马马虎虎吧。”   不能让顾钦太骄傲了。   顾钦沉沉笑了一声,占有欲十足地将秦穆搂在怀里,“睡吧。”   秦穆确实困了,嗯了一声,缓缓阖上了眼。   第二天秦穆醒来的时候,顾钦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顾钦不忙的时候,一日三餐全都他包了,秦穆尝过他的厨艺,好的没话说,导致顾钦离开的几天,秦穆都有些吃不惯公司食堂的饭菜了。   颜值高、身材好、体力好、性格好,还有一手可以媲美五星级大厨的好厨艺,秦穆不得不感叹,他这个新男友完美的不像话。   同样,也完美的有些不真实。   秦穆趿拉着拖鞋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顾钦转头冲他笑了一下,“再等五分钟,早餐马上就好了。”   顾钦的笑容,温柔中又带了点羞涩。   秦穆不由轻笑了声,笑意来不及传到眼底,他只觉眼前黑了一下,然后顾钦的唇就压了过来,在他嘴唇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秦穆眨了眨眼,伸手抚了抚嘴唇上残余的温度,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我没刷牙。”   “真巧。”顾钦笑弯了眼:“我也没刷。”   “……”   早餐很丰富,都是秦穆喜欢吃的。   秦穆昨晚还想说想吃小笼包了,结果在床上浪了大半夜,他就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顾钦跟他心有灵犀,居然真的做了小笼包。   秦穆美滋滋地咬了一口,鲜香的汁水顺着缺口流入他的嘴里,他又迫不及待地再咬了一口,咬第三口的时候,一张红艳艳的嘴凑了过来,嗷呜一口把秦穆手里剩下的小半只小笼包全叼了过去。   秦穆:“……”   心满意足地把那小半个小笼包咽进肚里,顾钦笑眯眯地道:“你吃的这个比较好吃。”   什么歪理。   秦穆重新拿了一个,这一次为了防止顾钦又来抢食,他吃的时候特别注意。顾钦在一旁笑看着他,轻声道:“怎么办,还是觉得秦穆吃的小笼包比较好吃。”   说着,他倾身凑了上来,在秦穆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秦穆:(`)=3 第250章 番外2   一顿早餐,就这么腻歪地结束了。   顾钦也从吃秦穆吃的小笼包,变成了吃秦穆……   今天是周末,秦穆不用去公司,恰好顾钦也不用去上班,两人在床上可劲儿地折腾,嗯,双方都吃的很满足。   吃饱喝足,顾钦提议出去约会,秦穆有点不乐意,约会嘛,无非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还不如窝在书房,对着公司的数据表有趣。   得到了秦穆的拒绝,顾钦也没生气,笑眯眯地道:“好,那我们就不出去了,在床上待一天好了。”   在床上待一天……   昨晚他们从晚上八点大战到了凌晨一点,早上又来了一发,秦穆对顾钦的持久力是又爱又恨,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他算是遇到对手了。   为了防止自己有一天精尽人亡,秦穆挣扎着起身,“你想去哪儿约会?”   结果还真跟秦穆想的那样,吃饭逛街看电影。顾钦很热衷于给他买衣服,拖着他去了一家又一家的名牌店,小到手表大到西装都亲自挑选,秦穆就负责当个人形玩偶,陪着他把衣服试了一遍又一遍。   到了结账的时候,一看账单,将近八位数,买的衣服名表都够他穿一整个季度了。   败家娘们儿。   秦穆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结果顾钦指了指那需要用车子拖回去的东西,跟他来了一句:“喜欢吗?”   秦穆:“……喜欢。”   到了结账的时候,秦穆打算掏卡,顾钦先他一步拿出了张黑卡交给营业员,然后转头帮秦穆把卡收好,“你跟我出来约会,哪能让你掏钱。”   能够眼也不眨,一口气花掉这么多钱,难不成顾钦是个隐形富豪?秦穆对顾钦的工作更加好奇了。   两人逛完街,又奔去了电影院。   趁着电影没放映前,秦穆凑到顾钦耳边,小声问出了他的疑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哪来这么多钱?”   顾钦眨眨眼,捧住秦穆的脸,同样把嘴唇凑到他耳边,“没地方花钱,钱就这么攒下来了。”   湿热的气息喷在了秦穆的耳廓,他耳朵一麻,把顾钦推开。好歹是公众场合,怎么着也要注意点形象,尤其刚才他们的动作那么暧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当众接吻呢。   这不,已经有人朝他们这里看过来了,顺便小声议论着什么。   耳边传来顾钦低沉的闷笑声,秦穆微皱了下眉心,手就被顾钦窝在了掌心。顾钦的手温暖而干燥,很有安全感,此刻他有技巧地按摩着秦穆的手指,秦穆觉得舒服,就没把手抽回来。   电影放映时,秦穆虽然貌似专心地盯着屏幕,注意力却完全被身边的这小子吸引了。这个迷一样的顾钦,时而乖巧,时而羞涩,时而深沉,时而放肆,秦穆摸不清哪一面才是顾钦的真正性格。   也许就是因为顾钦太神秘,秦穆到现在都没有玩腻。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顾钦突然扣了扣他的掌心,压低声音,语带笑意地道:“你在看我。”   “觉得你好看呗。”秦穆随口来了一句。   “比电影还好看?”   “还好。”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看电影了。”   “嗯?”   “看我就好了。”   秦穆嗤地一声笑了,德性。   看完电影,顾钦又带秦穆去了一家私人饭馆吃饭。饭馆装修的很温馨,环境比较清幽舒适,大部分菜都是秦穆没吃过的创意菜,味道很棒,秦穆在很多高档餐厅吃过,就属这家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的饭馆做的饭菜最符合他的口味。   吃过饭,秦穆提出下次还来这家吃,顾钦弯了弯眼,欣然同意了。他没告诉秦穆,这家饭馆是他爸妈开的,这会儿他爸妈正躲在暗处偷看他们。   等两人走出饭店,顾钦手机里传来了一条短信,是他妈发来的,上面写着:未来儿媳妇长得真好看。   顾钦悄悄回:以后不要在秦穆面前叫他儿媳妇。   “跟谁发短信呢?”恰好这时秦穆瞄了眼他的手机。   顾钦镇定自若地把手机收好,微笑着回:“一个朋友。”   “你还有朋友啊。”   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顾钦的朋友跟同事,要不是顾钦身体是暖的,也有呼吸,他还真要怀疑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个鬼。   顾钦笑了笑,没回答,拉过秦穆的手,揣进他的上衣口袋。   顾钦的手很暖,暖意透过他的掌心传达到秦穆的手背,秦穆手指微蜷,没有把手抽出,任由周围的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一天的约会结束后,两人少不了又要温存一番。   情事过后,秦穆懒懒地躺在顾钦怀里,伸长手臂掏了根烟。把烟叼在嘴里,秦穆眯着眼去掏打火机,掏了半天都没有掏到,秦穆心下奇怪,便越过顾钦去床头找。   结果底下的人闲闲地来了一句:“别找了,打火机被我藏起来了。”   秦穆:“……”   顾钦:“抽烟对身体不好。”   秦穆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嘴上仍然叼着跟没点着的烟,漆黑的眼里还残余着欲望过后的慵懒迷离,声音倒是恢复了平静:“我少抽一点。”他本来就抽的不算凶。   顾钦嗯了一声,指尖拂过秦穆略微濡湿的鬓角,“以后一个星期最多抽三根。”   “……”   “我昨天回来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顾钦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在我离开的这几天,背着我抽了不少吧。”   这人是不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秦穆想,看来他下次抽烟,一定要记得毁尸灭迹。   “对了。”眼里多了一点的危险的意味,顾钦轻轻摩挲着秦穆的下巴,声音倒是温柔沙哑:“我还闻到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秦穆:“肯定是你搞错了。”   “你公司是不是新来了什么人,喜欢涂香水。”顾钦一脸认真地看着秦穆,“香水味挺浓的。”   “你鼻子真灵。”秦穆反手捏了捏顾钦的鼻子,“是有那么一个,不过我跟他只是上下属的关系,别乱想。”   秦穆公司新来了一个创意总监,喜欢喷淡淡的男士香水,秦穆觉得还挺好闻的,没想到被顾钦的这个狗鼻子给闻出来了。秦穆没告诉顾钦的是,那个创意总监貌似对他有那么点意思,有事没事往他办公室跑。   顾钦顺势搂紧了秦穆的腰,把脸埋在秦穆的颈窝,“我知道。”   如果秦穆真背着他劈腿,跟别的男人上床,他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了。   第251章 番外3   后来顾钦依旧时不时失踪个几天,在最后一次顾钦上班的时候,秦穆没忍住好奇心,开车跟踪了顾钦。   然后,秦穆就跟顾钦来到了一家按摩店。-_-||   跟顾钦交往的这段日子,他收心了,没有再拈花惹草,公司那个长得不错的创意总监主动暗示他,他也视而不见,甚至把人给调走了。   不抽烟、不喝酒、不逛夜店,秦穆觉得自己这阵子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万万没有想到,他为顾钦守身如玉,而顾钦居然背着他来做大保健!!!   秦穆只觉得绿帽罩顶,压抑着怒气,黑着脸进了门。   服务员是个比较清秀的小哥,看到秦穆,他愣了一愣,脸上堆着笑:“先生要什么服务?”   秦穆:“你知道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去哪儿了吗?”   清秀小哥的眼睛在秦穆的脸瞄了好几眼,眼里难掩惊艳,“他在——”他及时打住,改口道哦:“涉及客人隐私的事我们不方便透露。”   秦穆:“……”   很好,既然顾钦敢这样对他,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秦穆冷着脸,眼里阴风阵阵,“给我找个手法最好长得最帅的技师过来。”   清秀小哥有些迟疑:“现在就要吗?”   秦穆:“现在!立刻!马上!”   被男人眼里逼人的寒气刺到,清秀小哥缩了缩肩膀,“我先带您进房间,技师马上就到。”然后秦穆就在清秀小哥的引领下进了一间房间,并换上了宽松的套装。   躺在略显狭窄的按摩床上,秦穆心气不顺地想,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戴绿帽,即使是穿到不同世界完成任务,抛开他失忆的那部分,都只有他虐别人的份儿。   这还是他头一回被现实里的男友打脸,   这家店的服务效率太差,秦穆等了十来分钟,技师的人影都没看到。   秦穆狠狠地拧紧了眉头,正要下床去问一问,只听吱嘎一声,门开了。秦穆沉沉吐出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身体放松,冷不丁对上出现在门背后的那张脸。   秦穆:“……”   别告诉他,顾钦就是那个清秀小哥说的男技师。   偏偏穿着工作服,手拿各种精油的顾钦还有脸冲他露出一个温柔又迷人的微笑,“秦穆,不介意我来为你按摩吧?”   秦穆故意道:“你们店里就没有别的按摩师了吗?”   顾钦脸上笑意不减,笑盈盈地来到秦穆身旁,把工具放下,“我是我们店里最好的按摩师。”   “……”   顾钦平时经常帮他按摩,手艺确实不错,这一点秦穆深有体会,只是之前他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   不过——   想到顾钦带他去买衣服,眼也不眨地就花了大几百万,这么有钱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按摩师?   想到这里,秦穆重新找回了理智,他用怀疑的眼神把顾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个遍,就差没有脱掉顾钦的衣服看个仔细了。   被秦穆严密的目光包围,顾钦面色不变,甚至还温柔地提醒道:“我们这里是正规的按摩店,不提供特殊服务的。”   秦穆嘴角一抽,然后又听到顾钦道:“当然,如果对象是你,我可以破例。”   听听,顾钦说的是什么话,他是不是演戏演上瘾了,要不是顾钦为他花过一笔不少的钱,他还真要相信他的鬼话。   秦穆眸色一沉,“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工作啊。”   “屁。”   顾钦:“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秦穆:“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顾客了啊。”   顾钦笑了笑,知道秦穆不会平白无故找到这里,肯定是跟踪他来的,也不继续跟秦穆开玩笑了,他语带笑意地道:“你不是好奇我来这里做什么吗?”   秦穆没说话,只是等他继续往下说。   “这家店下面有间地下室,我就在那里工作。”反正秦穆早晚会知道,他也不能瞒他一辈子,于是顾钦轻轻把秦穆扶到床上,然后在手上抹上精油,道:“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听到这话,秦穆没有多么诧异,他一个死人都能复活了,无论什么离奇的事他都能接受。   “我跟我的同伴们来自一个遥远的星球,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想研究人性的弱点,以找到攻克这些弱点的方法,为此我们特意构造出了无数虚拟世界,然后穿到那些虚拟世界去收集参数,而我因为程序漏洞,灵魂被迫分裂在不同的虚拟世界,只能作为系统而存在。”   听到系统二字,秦穆眉心一跳,该不会……   “其实小白就是我。”顾钦的这句话证实了秦穆的猜测。   他一边轻柔地帮秦穆按摩肩膀,一边道:“因为灵魂不完整,作为系统存在的我只有意识,没有情感。”   “之所以会选择你来完成这次的任务,是经过我们内部一致决定的,因为你足够冷酷,足够渣,是此次任务的不二人选。”   “除了打脸渣攻这个程序外,我们还研究其他程序,比如——”顾钦停顿了一下,缓缓俯身,将唇凑到秦穆耳边,声线喑哑地道:“渣受改造程序。”   “……”   秦穆莫名地有点心虚。   他转移话题道:“你们研究人性弱点做什么?难道要攻打地球?”   “地球只是我们的实验对象之一,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去过了很多星球,在我们那个星球,我们已经成功攻克了生老病,至于死,目前暂时还没有研究出有效的办法阻止死亡,但我们已经将寿命延长到了五百岁。”   顾钦富有技巧地按摩着秦穆的四肢,帮他缓解身体的疲累,声音低柔而轻缓:“我们研究人性的弱点,是想找出办法,让人类永远开心下去,没有悲伤跟痛苦,遗憾的是,这个实验失败了。”   秦穆舒服地半眯着眼,“这个实验当然会失败,我们又不是机器人,喜怒哀乐是人之常情,你们为什么要违背人类的本能呢?”   “你说的对。”顾钦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沙哑,“所以我跟我的同伴决定放弃这次的实验。”   “迷途知返就好……唔……”   秦穆闷哼了一声,这臭小子趁他不备,居然——   在彻底陷入情欲之前,秦穆不忘哼哼:“你不是说这家店不提供特殊服务的吗?”   顾钦:“我只对你例外。。”    第252章 番外(完)   两人从按摩房出来,清秀小哥对他俩暧昧地笑笑。   秦穆睨了顾钦一眼:“他也是你的同伴?”   顾钦摸了摸鼻子,“是的。”   清秀小哥朝秦穆伸出手,“你好,我叫吴迪,很高兴认识你。”   无敌?   秦穆乐了,“你好,我是秦穆。”   做完自我介绍后,吴迪主动提出带秦穆去认识一下其他人,秦穆瞄了顾钦一眼,“没问题吧?”   秦穆笑了,“没问题。”   然后秦穆就跟着顾钦跟吴迪去了地下室,当一系列秦穆从来没见过的精密仪器印入他的脑海时,即使他已经在虚幻世界见过大世面了,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地下室里就只有三个人,无数道光幕垂直地悬挂在半空中,各种密密麻麻的编程跟字母在上面一闪而逝。有趣的是,他们每个人旁边都有站着两个机器人,一个机器人手里还端着瓜子水果等各种点心,另一个机器人则充当按摩师。   看到秦穆,三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嗨。”   一个有着金色卷发的混血娃娃脸男子冲秦穆扬起灿烂的微笑。   “你就是秦穆吧。”   另一个留着寸头相貌英挺的男人和善地朝秦穆微笑。   唯一一个留着大波浪长发的性感美女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狭长妩媚的眼里毫不掩饰着对秦穆的欣赏:“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认识你很高兴。”   被美女夸奖,秦穆显然很受用,脸上露出一贯迷人的微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顾钦虽然是笑着的,眼里却冷了下去,暗中冲三人投去警告一瞥。   三人:切,没劲。   娃娃脸男子对秦穆十分崇拜,眼里星光闪烁,“我看过你在虚拟世界里的表现,非常出色,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顾钦:“干你的活吧。”   娃娃脸男子撇撇嘴,一旁的长发美女插话道:“我的任务马上要完成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秦穆刚要回答,身旁的顾钦皮笑肉不笑地道:“秦穆今晚要跟我一起吃饭。”   美女耸了耸肩,“那真遗憾。”   唯一一个没有发表意见的板寸男子,大手一伸盖住娃娃脸男子的头顶,“别看了,再看今晚别想上我的床。”   娃娃脸赶紧收回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男子,“小甜心,别生气,我只爱你一个。”   “滚。”   板寸男子脸一黑,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大波浪美女两手托腮,满脸忧郁:“为什么老娘看上的男人都搞基了。”   美女穿着低胸装,身体微微前倾,当真是波涛汹涌,秦穆忍不住多瞄了两眼,顾钦嘴角一抽,伸手捂住了秦穆的眼,凑到他耳边,语气没有了一贯的风度,颇有点咬牙切齿:“好看吗?”   秦穆随口一句:“还挺好看的。”   “真巧,我们最近在做让男子受孕跟哺乳的实验,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拿你当实验对象,这样你天天都可以看到刚才看到的美妙风景了。”   秦穆:“……”算你狠。   把同伴介绍给了秦穆认识后,顾钦又带着秦穆去了上次吃过的那家创意私房菜馆。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符合秦穆的口味。   就在秦穆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这家店的老板跟老板娘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顾钦站了起来,叫了一声:“爸,妈。”   顾母长得很年轻,眉眼跟顾钦有几分相似,两人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母子,说是姐弟秦穆都信。顾父相貌年轻俊朗,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跟顾母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对璧人。   柔白的手捂在了嘴边,顾母咯咯地笑了,眉眼弯弯,“饭菜还吃的习惯么?”   秦穆早在顾钦叫他们爸妈时,就已经懵了,他跟着站了起来,点点头,“很好吃。”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顾母笑得心满意足,忍不住凑到丈夫耳边,花痴道:“我们儿媳妇长得真俊啊,近看更好看了。”   她估计是只说给顾父一个人听,还特意凑上去说悄悄话,然而她忘了降低音量,于是这句话,清晰而完整地传到了秦穆耳里。   儿媳妇……   秦穆缓缓眨了眨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   偏偏顾母没有发现空气中的静默,还在跟顾父絮叨:“哎呀,我们家顾钦真是好福气,找的媳妇不光好看,还很有气质,我暗中托人打听过了,儿媳妇还是个管理着一家到大公司的总裁,手下有好几万人呢。”   秦穆:“……”   顾钦:“……”   顾母:“他简直就是我看的爱情小说里霸道总裁的真人版,老公,我好想把他带去给我那些小姐妹们看看,她们一定会羡慕我的。”   顾父有些无奈:“老婆,别说话了,他们在看我们了。”   顾母捂住心口,满眼红星地朝秦穆看去,秦穆觉得顾母还挺可爱的,便朝她礼貌一笑。顾母见了,晕晕乎乎地倒在顾父怀里,继续咬耳朵:“老公,儿媳妇对我笑了,他怎么可以笑的这么好看呢?”   顾父:“……”   离开饭馆后,秦穆问:“你爸妈也是带着任务来到这里的?”   顾钦摇头:“不是。”   “嗯?”   顾钦:“我跟他们说了,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们特意来到这里,就是想见见你。”   秦穆动了动唇:“你爸妈真年轻。”   顾钦笑了,“我们那里的人都很年轻。”   想起顾钦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秦穆也没有多震惊,他只关心一个问题:“你跟你的同伴们什么时候回你们的星球?”   顾钦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个笑弧,“舍不得我走?”   “怎么会。”秦穆故意道:“我巴不得你早点走。”   “然后你就可以继续脚踩几条船了?”顾钦笑意不减,悠悠地道:“渣受改造系统马上就要研制出来了,不知道下一个倒霉鬼会是谁呢?”秦穆在这里,他才舍不得走。   秦穆嘴角一抽,然后就听到顾钦道:“别害怕亲爱的,我怎么舍得把你送去改造呢。”   这是威胁,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个笑里藏到的笑面虎。秦穆气的牙痒痒,老子才不受他威胁。   秦穆:“我怎么会是脚踩几条船的那种人呢。”   哼,要不是看这小子面貌身材体力都对他的胃口,再加上他们在虚拟世界的那几段旧情,他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顾钦:“亲爱的,你睡了我,你要怎么对我负责呢?”   秦穆:“我不是已经负责了么?”   “你们这里不是有句话说,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吗?”   原来是想结婚了啊。   秦穆倒是无所谓结不结婚,但他不想轻易答应,免得顾钦的狐狸尾巴翘上了天。   “看你表现了。”   顾钦笑道:“是平时表现还是床上表现?”   “都是。”   顾钦意味深长地道:“我一定好好表现。”   当天晚上,顾钦就身体力行,证明他真的在很卖力地表现。秦穆虽然重欲,但身体素质再怎么好,也没有顾钦这个外星人来的变态,结局当然是他被顾钦吃干抹净,渣渣都不剩。   第二天醒来,秦穆腰酸背痛,忍不住踢了踢身旁睡得一本满足的某人,“醒了醒了,我饿了,快去做饭。”   顾钦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眼,看到秦穆,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忽然阴测测地来了一句:“昨晚爽吗?”   秦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半眯着眼道:“还行。”能不爽吗?这家伙的电动那啥啥真不是盖的。   “想不想更爽?”   听出顾钦的声音有点不对,秦穆挑起眼皮瞅了一眼,对上顾钦阴沉的眸色,他猛地睁大了眼,“你是谁?”   顾钦:“很好,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   接下来,秦穆又被迫那啥了很多回,到了最后,他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只能在对方的持续压榨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穆淮,给老子从身上滚下去!”   接下来,秦穆每一天都要被迫面对顾钦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等到九个人格全部溜了一圈,顾钦的本来人格才显现。   顾钦:“亲爱的,你怎么了,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秦穆:“快把你的那九个人格统一,我快要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把那九个祖宗送走,现在居然又全部回来了,秦穆觉得自己都快精分了。   这种情况跟之前还不同,现在是九种人格全部在顾钦的身体里显现,前一秒还在跟穆淮相处,后一秒就变成慕泽了,九种人格自由切换,切换时间不定,多亏他内心强大,能一一应付。   就是这房事……   顾钦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倒是很平静:“当初把灵魂碎片收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可能了。”   跟其他人格比,这个顾钦都变可爱了。   秦穆:“有解决办法吗?”   “目前没有。”   为了不想有一天真的米青尽人亡,秦穆斩钉截铁:“我要跟你分手!”   顾钦:“渣受改造……”   秦穆:“……我开玩笑的。”他收回上一句说他可爱的话。   顾钦轻轻将秦穆拥入怀中,“虽然目前暂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但我会想办法延长其他人格的切换时间。”   秦穆:“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介意那九个人格的出现?你难道不担心我喜欢他们比喜欢你多?”他对之前那九人的修罗场还心有余悸。   顾钦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又不失笃定:“我是这些人格中最完美的一个,你有什么理由不最爱我呢。”那些人格都继承了他的一个特点,并由此延伸,只有他集合了这些人格中的所有的优点。   秦穆故意泼他冷水:“别装了,你哪里完美了,明明是这么多人格中最蔫儿坏的一个。”自己被这小子吃得死死的。   “没办法。”下巴抵上秦穆的肩头,顾钦微微阖上眼,唇角轻轻上扬,“你既然已经收货,就不能退货了。”   本来想把顾钦的脑袋拨开,手刚放上去,秦穆收了力道,故意把顾钦的头发揉成鸡窝,“快去做饭,我饿了。”   “遵命。”在秦穆脸颊偷了一个吻,顾钦笑的像只狐狸,“老婆大人。”   看着顾钦在厨房忙活的身影,秦穆倚在门框上,眼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被他注视的人发现了他的视线,微微侧眸,阳光刚好从厨房的窗户里渗漏进来,在他纤长的眼睫镀上一层金粉。   睫毛微微一眨,阳光就盛开在了他的眼底,顾钦微微一笑:“老婆,过来一下。”   秦穆直起身,踏着闲散的步子走了过去,刚走到顾钦身旁,顾钦的唇就覆了上来。秦穆眨眨眼,就听到顾钦问:“刚才看什么呢?”   “看风景。”   顾钦就是他此生看过的最美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完结啦~有点舍不得,谢谢暖心小天使们一路以来的支持鼓励还有陪伴,你们也是我人生路上遇到的最美的风景(*  ̄3)(ε ̄ *)从九年前动笔的那一刻,坚持到现在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期间有过自我怀疑,也有过放弃,好在都坚持下来了,虽然现在依旧还是小透明,但我会努力写下去哒~真的很开心能遇见你们这群小可爱,每次看到熟悉的小天使的评论都很开心,继续努力,么么哒( * ̄▽ ̄)((≧︶≦*) 本书由 恍若初夏の风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