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作者：易容术九 　　文案： 　　异能时代来临，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若朴是最早觉醒异能的人之一，他能听见远方的声音——24小时不停歇。 　　他被吵得夜夜失眠，成绩一落千丈，父母老师对他十分失望。 　　直到有一天，若朴撞上了转学过来的乖戾校霸时俨，他耳边安静了。 　　为了离具有消音/器功能的时俨近一点，若朴绞尽脑汁：“同学，我们一起学习吧？” 　　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打架的时俨：“……” 　　- 　　时·消音/器·俨对若朴爱搭不理。 　　某天，若朴循着时俨的心跳声找到他，却看到一只漂亮大猫。 　　时·大猫·俨不知道自己暴露了，把脑袋拱进若朴怀里：要抱。 　　追不上人却被猫投怀送抱的若朴：“……” 　　（二） 　　穿回异能初时代，穿越者和重生者们发现传说中的大佬们与想象中严重不符：未来的“毁灭之王”现在居然是个三好学生，未来的“和平大使”却是个问题少年。 　　而且，历史上若朴和时俨十年后才会见面，但他们现在却已经相识了。 　　穿越者：这是好事！历史上不是说他们一起带来了世界和平？这是和平提前到来了啊！ 　　重生者：到什么来，十年后他们能看对眼不代表现在也能，而且这个时代不提倡早恋。 　　穿越者：啥？两位大佬看对过眼谈过恋爱？！ 　　内容标签：强强 异能 现代架空 　　主角：若朴，时俨┃配角：预收文《不如一起渡情劫》┃其它： 　　一句话简介：当异能时代降临 　　立意：稍等 ============= 第1章 流星 　　X020年4月1日 　　“妈妈！你快看，流星！”广场上，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伸手指向天空。 　　附近的人闻言都仰起了头，只见一颗硕大的流星划破深色夜空，落向西北方向。 　　“诶呀，这流星好大！” 　　“是啊，像个小火球。” 　　如果说一般的流星是一只萤火虫，这颗大流星至少是十几只萤火虫抱团在一起。 　　同一时间，位于晶城的中州航空航天局中，科学家们也在观测“星相”，他们不是在户外仰头望天，而是在室内看实况直播。 　　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削男人紧盯着大屏幕上拖着火光的大流星，问：“计算出来了它的落地点吗？” 　　“会落在东郊的琵琶山附近，已经安排人赶往那边了。” 　　男人点头，又说：“这是第七颗流星，也是唯一一颗掉落在我国境内的流星。预言密码中说，今天会有七颗流星陨石落到蓝星上，然后我们将步入异能时代。” 　　他扫视在座的几十号人：“在座的各位，今天有谁觉醒了异能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大家仍是普通人。 　　男人说的预言密码是指，一年前中州航空航天局的太空信号接收中心收到的一则来源不明的神秘电磁波密码。 　　费了极大工夫破解后，发现这是一则未来预言：人类即将进入异能时代。 　　内容虽然玄乎，但它的加密方式是高科技产物，而且高于蓝星现在的科技水平，所以，虽然它来源不明，但还是受到了政府的极大重视。 　　火流星拖着长尾巴冲向晶城东郊琵琶山，山脚下的一块茂盛农田运气不佳被这位天外来客选中，轰的一声巨响，田中农作物瞬间化灰，火光与烟雾迅速膨胀扩散，平整的农田向下凹陷，变成了一个直径八十余米的圆锅形大坑，坑中散落着一些光滑得像是刷了釉的黑色碎石——这是火流星残骸。 　　附近村庄的农民听到爆炸声，过来查看情况，看到农田变成了大坑，大家啧啧称奇。 　　有个胆子大的男人溜进坑里探险，走动间他踩到了一块碎石，脚底一疼，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钻透他的鞋底，戳进了肉里，接着嗖的一道电流从他脚底蹿到头顶，电得他头皮发麻，浑身打颤。 　　- 　　千里之外，云城的一家医院中，躺在病床上的俊秀少年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然后立刻被灯光刺激得眯起了眼，他翻身转向右侧，把脸埋进白色枕头里，他躲开了灯光的照射，同时也闻到了浓重的消毒水味。 　　“若朴，你现在感觉怎样？”守在病床边的年轻姑娘站起身，弯腰凑近少年，她的长马尾滑到身前，垂在白色被套上。 　　“姐。”若朴声音沙哑，满是倦意，他皱紧眉头，伸手按住脑门——他脑仁刺疼，像是有个锥子在他脑子里乱戳。 　　“姐，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若楚忧心地皱眉，“你今天在学校晕倒了，老师把你送来医院并通知了爸妈，你昏睡了一整天，爸妈一直在这守着你，现在去吃饭了。” 　　若朴一愣，然后心跳猛地加快：“糟了！今天是月考……” 　　他想起来了，今天上午，他在考场上突然脑袋剧痛，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若楚轻声安慰他：“没关系的，身体最重要。医生说你是压力太大，太累了，以后别太拼了，要劳逸结合。” 　　若朴不解：“啊？我没有压力大，也不累啊。” 　　应该这么说，他现在是累，像是干了几天重活一样，全身疲惫乏力，但他之前不累啊，他读书还是比较轻松的，没有悬梁刺股过。 　　若楚爱怜地看着倔强的弟弟：“不累也要多休息。” 　　她比若朴大四岁，在上大三，她没关心过弟弟的学习，因为弟弟的成绩非常好，不但一直全校第一，连全市联考时，也能拿第一。 　　她一直觉得弟弟是天赋型选手，但医生说他的身体消耗非常大，所以，弟弟其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轻松吧，或许他比别人多考的每一分都花费了巨大心血。 　　三天后，若朴的头疼症状大幅减轻，但出现了严重的耳鸣。 　　接下来一周，耳鸣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360度的立体噪音——无数声音不分昼夜地砸向他，把他砸得头昏脑胀，每天都是只有半条命的状态。 　　医院完全帮不上忙，能做的检测都做了，但就是查不出问题。 　　从若朴晕倒那天算起，大约三周后，他回到了学校。 　　听力问题仍然没有解决，但他不想再请假了，因为呆在家，他并不会更舒服——他家附近有个非常催命的菜市场。 　　这天早上，若朴和前几天一样，早自习快结束时才走进学校。 　　走到教学楼楼下时，他突然在混沌的噪音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若朴真好啊，不用上早自习，可以睡懒觉……” 　　若朴看向四周，没人，因为早自习还未结束。 　　他抬头，看向楼上自己班级方向，他刚才听到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他同班同学。 　　他的耳朵，是要变成顺风耳了吗？是小说中的特异功能吗？ 　　他拿出手机，想上网搜索一下异能方面的信息。 　　但是刚按亮屏幕他便犹豫着停下了，手机上网很容易被追踪定位，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所谓的特异功能，那他应该谨慎小心一点——异能电影与小说中，经常会出现异能者被抓去做实验的情节。 　　“铃铃铃……”早自习下课铃响了。 　　若朴停下思索，走楼梯上楼，走进他们班的教室，在回自己座位的途中，有同学开玩笑：“若朴，还是你好啊，不用上早自习，可以睡懒觉。” 　　若朴在楼下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这声音的主人叫陶宇浩，他正趴在课桌上笑看着若朴。 　　不等若朴说什么，另一个同学秦绪语气尖酸地说：“何止呢，他上课都可以睡觉。” 　　若朴看了眼秦绪，笑说：“嫉妒我啊？你也可以让你爸妈替你向老师请假。” 　　“谁嫉妒你了！”秦绪的关注点全在前半句话。 　　陶宇浩则说：“我不敢，我爸会揍死我。” 　　秦绪本来还要说什么，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若朴后半句话的信息量，拧着眉抿了抿唇。 　　若朴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同桌林子睿嘀咕：“他就是嫉妒你。” 　　若朴笑了笑。 　　秦绪不甘心输掉“吵架”，阴阳怪气地找补：“老师现在让他睡觉是看在他以前考第一的份上，很快就要期中考试了，他要是又考个全班倒数，看哪个老师还会容忍他上课睡觉。” 　　若朴沉声开口：“秦绪。” 　　他的声音中有种压迫感，秦绪心头一顿，有点紧张地看向他：“怎么？我又没说错。” 　　若朴和秦绪对视：“这就对了，和人说话时要直面对方，不要老是背后说闲话。” 　　“……”秦绪恼羞成怒，大声道，“你敢说你下次还能考第一？” 　　最近若朴的状态大家都看在眼里，天天一脸困倦，一堂课有半堂课他在睡觉，作业也不交，周测时，试卷也做不完。 　　就这样他还想继续考第一？做梦呢！ 　　若朴反问：“那你下次能考第一，哦不，能考进前十吗？” 　　秦绪：“……” 　　他的成绩在全校是第11—20名那一档的，只有上次得了第十，因为上次若朴缺考两门，以往排他后面的人都自动前进了一名。 　　话赶话赶到这儿，秦绪梗着脖子道：“我能！——考进前十。” 　　若朴：“哦，那你努力。” 　　秦绪咬牙：“你呢？” 　　“我也会努力——”若朴用手半挡住嘴，边打呵欠边说，“努力不在考试时睡着。” 　　周围的同学们笑出了声，在班上，若朴的人缘可比秦绪好太多了，而且这次口角的起因是秦绪自己先找茬。 　　秦绪气急败坏：“你就说你到底能不能考第一？” 　　林子睿不耐烦地插话：“秦绪你烦不烦？若朴怎样关你什么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大家又笑。 　　秦绪气得冒烟：“林子睿，你别以为你爸是老师就了不起了！” 　　林子睿正想回话，若朴在桌底下轻踢了他一脚，下巴往前门方向微抬了一下。 　　快上课了，下节课的老师提前过来了。 　　林子睿收起不耐烦，用他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富有欺骗性的脸笑眯眯地道：“老师当然了不起啦，其中张老师最了不起，我最喜欢他了！” 　　门口的张老师笑着摇头，觉得这是林子睿调皮，在和他开玩笑。 　　秦绪：“放屁！老师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有那些没能力赚大钱、干啥啥不行的人才会来当老师！” 　　张老师的脸僵住了，缓了会儿才道：“钱是很重要，但我们不能用钱衡量一切。” 　　“……”秦绪转过身，慌乱解释，“张老师，我不是说你！” 　　张老师：“做为学生，你这么说别的老师也不合适啊。” 　　秦绪张口结舌。 　　张老师没怎样，但班上的同学把这事传播出去了： 　　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个同学非常嚣张，他当老师的面说没能力的人才会来当老师…… 　　很快，教导主任便找到秦绪，批评教育了他许久，还勒令他写一份三千字的检查。 　　秦绪气得自闭了一上午。 　　中午课上完，午休时，若朴没去食堂吃饭，也没回家，他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这网吧不太正规，未成年人也让进，网吧会帮忙刷有效证件。 　　若朴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打开网页，搜索“异能”。 　　搜索结果有十亿条，排第一的是一部电影《异能者日常生活指南》。 　　为什么取了这么个电影名字？ 　　若朴迟疑一下，移动光标点开了电影，然后调到两倍速。 　　电影中的世界是一个异能者与普通人共存的世界，主角是一个刚刚觉醒“力大无穷”异能的年轻人。 　　电影用朴实的镜头记录下了一个初级异能者鸡飞狗跳的日常生活。 　　看完后，若朴的感想是：这是一部异能世界的青少年教育片，三观很正，世界很和平。 　　但真实的异能世界会像电影中那么平静吗？ 　　若朴揉了揉自己时刻灌满噪音的耳朵，觉得不太可能。 　　除非大家的异能都很废材，否则，一旦有心性不好的人觉醒了非常强大的异能，肯定会搞出大事。 　　若朴又去看其他搜索结果，然后看到了一个异能者官方论坛。 　　他点进去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这个论坛中的各种资料都是从小说电影中扒来的，这是一个异能爱好者论坛，对真正拥有异能的人并无帮助。 　　这时，千里之外的中州异能事务部信息局中，一个员工向上级汇报：“组长，发现了一个高度疑似异能觉醒者，王明，32岁，先城人，不过IP地址是云城一家网吧的，他从12点15分起一直在查看异能方面的资讯，他已经看完了我们的异能宣传电影，正在逛论坛。” 　　他们那电影拍得很烂，除了涉及真实的异能内容外，没有任何优点，能坚持看过完的人九成有问题，剩下的那一成多半是欣赏水平远低于平均水平。 　　组长：“把资料转给我。” 　　收到资料后，他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转给上级。 　　资料在网路上曲折传送，最后，被转到了治安局。 　　很快，云城特警队接到任务：去找一个叫王明的人，此刻他正在云城的一家网吧里上网。 　　网吧中，若朴看看时间，该回学校了，他关掉了电脑。 　　几分钟后，特警们走进了网吧，网吧的老板吓坏了，立刻表示自己愿意全力配合调查！ 　　很快，异能事务部收到了特警队传给他们的调查结果： 　　上网者不是王明，只是使用了王明的身份，王明本人还在先城。很不幸，网吧的监控没有拍到上网者的脸，但可以看出对方年纪还小，网吧老板说对方应该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学生？说不定是个中二少年，这个人群危害性很大，得尽快找到他。” 第2章 同桌 　　若朴回校后，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同桌林子睿还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在老师办公室里——林子睿的父亲林诗文是他们的数学老师，也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正这么想着，林诗文的声音便突破噪音之海出现在了若朴耳边，就像是连通了一个快捷通道一样。 　　若朴听到林诗文说：“我给你调个位置，别再跟若朴一起坐了。” 　　“我不要，我就喜欢和他坐。”林子睿这么回应，语气中充满抗拒。 　　林诗文：“以前让你们坐一起，是因为他成绩好，可以帮到你。现在他得了那怪病，没有精力学习，我不希望你受他影响，成绩下降。” 　　“他没有影响我……”林子睿和他父亲争执起来。 　　若朴不想再听下去，努力忽略他们的声音，几秒后，通道成功关闭，他的耳朵又被噪音淹没。 第一节 课是物理课，老师给大家讲了一些新内容，然后用余下的时间给大家讲习题。 　　若朴低头看着课本，脑子被噪音催得昏昏欲睡。 　　突然，他耳边的噪音减弱了一些，就像有旁人给他耳边的喧嚣大海加了个盖子。 　　他抬起头，凝神细听，他听到了一些说话声—— 　　有几个人在这层楼的楼梯口聊天，其中一个是他们校长的声音：“这整层楼都是高二班级，我带你们看看？” 　　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他们在走向这边，与此同时，若朴耳边变得越来越安静，最后，恢复到了他耳朵出问题前的安静水平。 　　是什么让他耳边变安静了？ 　　若朴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窗外。 　　讲台上，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大题，他问大家：“谁来试试？” 　　没人作声。 　　老师便点了几个人，大家都不会，最后点到了秦绪，他也不会，老师没为难他，让他坐下。 　　秦绪却觉得丢了面子，他觉得有人在笑他，他扫了眼四周，没找到笑他的人，倒是看到若朴没听课，在看窗外，恶意涌上心头，他说：“老师，若朴肯定会。” 　　林子睿鄙夷地嘘他：“咦——” 　　秦绪怒视林子睿：又是你！上午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老师看若朴今天精神不错，便问：“若朴，你来试试？” 　　若朴没反应，还在殷切地望着窗外。 　　校长和另外三人出现在走廊上，一个是高二年级主任，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以及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帅气男生。 　　校长和主任，若朴都曾在学校碰到过，当时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有问题的应该是陌生青年或者那个男生…… 　　老师皱眉：“若朴！” 　　林子睿把手挪到桌下，推了推若朴。 　　若朴回头看向讲台，看到黑板上有一道题，他猜到老师叫他做什么了，他站起身，然后又看了眼窗外，那个男生正好看向教室里面，目光和“鹤立鸡群”的若朴对上，若朴露出笑容，男生没笑，若朴收回目光走向讲台。 　　现在他的脑子无比清醒，状态甚至比他生病前还好，看完题目后，解题方案立刻自动对号入座蹦到了他眼前，他拿起粉笔，唰唰唰，半分钟便写完了解题步骤。 　　老师看得连连点头，一叠声地表扬他解题思路清晰。 　　若朴放下粉笔，又去看窗外，那几人已经继续往前面走了，他有种想冲出去追他们的冲动，但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回到座位上坐下，他听到那几人越走越远，然后噪音像看不见的雾，缓缓由淡变浓，最终严实地裹紧了他。 　　下课后，林子睿笑嘻嘻地说：“你刚才看到秦绪的脸了吗？气得都扭曲了。” 　　秦绪的座位离他们不远，就在隔壁组，比他们前两排，他听到了林子睿在说他，气得脸扭曲得更加厉害。 　　若朴心不在焉地道：“没看到。” 　　他问：“你知道刚才和校长他们一起的那个男生是谁吗？” 　　林子睿：“转学生吧，由校长亲自接待，可能很有背景。” 　　他们学校是市重点，能进这里的学生只有两种：要么学习成绩优秀，要么家里条件优秀。 　　前排的邹妍兴致勃勃地道：“他很帅啊，来我们班就好了。” 　　若朴便问林子睿：“林老师有没有说过有新同学要来我们班？” 　　林子睿摇头：“没啊……”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微妙地变差了。 　　若朴：“怎么了？” 　　林子睿摇头：“没什么。” 　　若朴看了看他，思绪一转，想到林老师不想让林子睿继续和他同桌，难道新来的转学生会被分到他们班？林老师打算趁这个机会，给林子睿调整座位？ 　　- 　　第二天，若朴在早自习开始之前，便来到了学校。 　　同班同学都很惊讶，今天若朴怎么来得这么早，难道他的怪病已经痊愈了？ 　　并没有。 　　十分钟后，若朴便趴到了桌上，似乎是睡着了。 　　早自习过去一半时，若朴感觉到噪音在缓缓退开，恍若厚重幕布拉开，精彩绝伦的剧目即将开场，观众们屏住了呼吸。 　　他等的人来了！ 　　他坐起身，望向教室前门。 　　片刻后，林诗文带着一个男生走进教室。 　　男生皮肤很白，个子高挑，五官漂亮，但表情很冷，像是心情不好。 　　若朴心情很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现在百分百可以确定，能给自己带来宁静的就是这位同学。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林诗文看向男生，“时俨，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时俨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写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时俨。 　　有女生惊叹：“哇，他的字真好看。” 　　时俨转过身面向大家，表情仍然很冷，声音也很冷淡：“大家好，我叫时俨，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说完便走下了讲台。 　　林诗文看了看他，笑道：“欢迎新同学，希望大家多多帮助新同学。” 　　他扫视全班，似是考量了一会儿，然后说：“时俨和若朴坐吧，林子睿，你挪一下，和宋铭清坐一起。” 　　宋铭清的同桌则又挪到别处。 　　林子睿猛地站起来，凳子腿与地面摩擦，拖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我反对！我想和若朴坐，时俨同学和宋铭清一起吧。” 　　林诗文皱眉，脸色不太好。 　　时俨看向林子睿，然后目光往旁边移动，落到若朴身上，若朴正在对他笑，眼睛弯弯，嘴巴咧开，露出一排白牙。 　　嘀嗒嘀嗒，时间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格，时俨别开了目光。 　　若朴拉了下林子睿的校服下摆，说：“老师，还是我和时俨同学一起坐吧，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林子睿低头，愕然地瞪大眼睛看着若朴。 　　林诗文眉头舒展：“好，那就这么安排了。” 　　调整好座位后，若朴向新同桌介绍自己：“我叫若朴，倘若的若，朴素的朴。” 　　时俨点头，他知道若朴，他哥昨天跟他说过，上学期全市联考的第一名在这个班上，名字叫若朴。 　　下课后，林子睿走过来：“若朴，跟我去一下教室外面。” 　　附近的同学都看向他们俩，只有时俨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机，事不关己地看了起来。 　　若朴跟林子睿出去，他听到身后有同学在提醒时俨：玩手机要小心，最好别被老师看到。 　　走到走廊上的栏杆边，若朴把手臂撑到栏杆上，用手肘撞了下林子睿的手臂：“是要说换座位的事吗？我觉得还是听从老师的安排比较好。再说了，就算不坐一起，我们也照样是最好的朋友。” 　　听到他的话，林子睿的表情从不爽变成了无奈，他趴到栏杆上，烦躁地道：“我烦死我爸了！” 　　若朴道：“明年就好了。”他们明年高中毕业。 　　林子睿有气无力地道：“我也烦宋铭清，他简直是我爸的年轻版。” 　　若朴笑道：“那不至于。” 　　宋铭清是林诗文老家那边的人，他家条件不好，但他成绩很好，林诗文便替他和学校牵线，让他来这里读书，学校给他免了学费。 　　宋铭清很老成，加上林诗文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看林子睿不听林诗文的话，便会劝他林老师都是为了他好之类的。 　　林子睿看着脸上带笑的若朴：“你好像心情很好？看我这么郁闷，你很开心哦？” 　　若朴：“……没有没有。”他当然不是因为旧同桌郁闷而开心，他是在为新同桌的到来高兴啊。 　　林子睿也只是开玩笑，并没有追根究底。 　　两人又聊了会儿，便回教室了。 　　前排的两个女生邓君瑶和邹妍正在和时俨说话，时俨表情很少，话也很少，两女生有点坚持不下去了，见若朴回来，赶紧转向他。 　　若朴配合地加入：“在聊什么？” 　　邹妍：“在说放学的时候不要走西口路，那里是不良少年聚集地。” 　　——她们在向新同学介绍学校周边环境。 　　邓君瑶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特警走在西口路上的照片给大家看：“今天特警去那边了，肯定有人犯了大事。” 　　“哦。”若朴中午去的网吧就在西口路上，本来他还想什么时候再去一趟，看来得换地方了。 　　邓君瑶又说：“还有落雁山公园，听说里面闹鬼——” 　　若朴无语。 　　落雁山公园离学校很近，就在几百米外的十字路口那儿，今早若朴还去过那里上早自习——那里比充满朗朗读书声的学校安静。 　　邓君瑶急了：“真的！好多人看到了，我朋友昨天也看到了！” 　　若朴：“那个鬼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邓君瑶：“……没有，他们吓坏了，忘了拍照，而且也拍不到，那鬼没有形体，但他能摇动树，就是明明没有风，但树枝就是不停地摇晃，还会追着人抽呢。” 　　若朴：“……” 　　这时，上课铃响了，大家便没再继续聊了。 　　上课时，时俨听着听着便趴下了，若朴看看他，也跟着趴下。 　　若朴倒不是被老师催眠了，而是昨晚没睡好，现在想趁着耳边清静抓紧时间补个眠，反正老师讲的他都会，可以不听。 　　讲台上的老师目光扫过他们这一排，特别无奈，不过也没叫醒他们，因为两位学生的情况特殊，一位是身体原因，生病了，没办法，另一位是家长势大惹不起，对方不喜欢老师严格管教他家孩子，只能不管。 　　快下课时，时俨醒了，然后发现同桌还在睡觉，看看四周，其他同学都在认真听讲。他疑惑了，不是说他这个同桌是全市第一？没搞错吧，上课睡觉也能考全市第一？ 　　中午放学后，若朴去学校食堂吃饭，时俨也是。 　　若朴仔细询问时俨的口味，陪他去打菜，还跟打菜的阿姨套近乎，让她们给新同学多打菜、打好菜。 　　用餐途中，若朴聊起一部很有名的科幻异能电影，时俨也看过这部电影，两人便以此为话题聊了开来——其实都是若朴在说，时俨只偶尔捧个哏。 　　铺垫够了后，若朴问：“你相信异能吗？” 　　时俨：“不信。” 　　若朴：“……”他看向时俨，时俨是在隐藏？还是他真的身负异能而不自知？ 　　时俨反倒奇怪：“你相信异能？” 　　“……也不是。”若朴道，“但是，世界上确实有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看时俨这样，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异能。要不是若朴的耳朵已经安静了一上午，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下午放学后，若朴和时俨一起离开教室。 　　若朴：“我家在长治路，你呢？” 　　“长宁路。” 　　长治路和长宁路是平行且相邻的两条公路，离学校不远，骑车只需一刻钟。 　　若朴很高兴，看向时俨：“那我们是一个方向的，一起走么？” 　　他笑容闪亮，看起来特别期待，时俨本要直接拒绝，但莫名地临时改了口：“以后吧。今天不行，我哥会来接我。” 　　若朴没有失望，高高兴兴地说：“好啊，那以后一起走。” 　　时俨不自在地捏紧背包带，今天一天下来，他对若朴的最深印象是：这个同学对他太热情了。 　　可能若朴对谁都这样？他看起来也确实和班上大部分同学关系都不错，连食堂的阿姨们他都很熟。 　　若朴：“你明早会来上早自习吗？” 　　时俨惜字如金：“来。” 　　若朴便道：“那我明天也来。” 　　时俨：“……” 　　全市第一以前连早自习都不上的吗？ 　　到了校门口，两人分开了，时俨登上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若朴则用手机扫开了一辆共享单车。 　　“我看到你和新同桌一起出来，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时俨刚上车，便听到他哥时豫这么说。 　　“一般。”时俨道，“是你让老师安排我们同桌的？” 　　“不是，是你们班主任主动说他是全市第一，可以帮助你提高成绩。” 　　时俨笑了：“他想多了。若朴上课比我睡得还多，他还逃早自习。” 　　“是吗。你们合得来就好，很高兴你交到了朋友。” 　　时俨否认：“不是朋友。” 　　时豫非常淡定：“哦。” 　　时俨瞪向他哥：“我不喜欢中央空调式的朋友。” 　　时豫：“话别说得太早。” 　　时俨别开脸，看向窗外。 第3章 变异 　　次日早上，时俨到学校后，下车前，跟司机说：“刘叔，下午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 　　走进教室，他看到若朴已经来了。 　　“早。” 　　“早上好！”若朴抬头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时俨觉得这情景有点熟悉，他坐下，拿出书翻开，过了会儿，他想到了，他外公家的那条白色大狗每次看到他也是这么高兴…… 　　有时俨在，若朴决定恢复往日的正常生活，上课时就不睡觉了，午休和下午的自修课再睡，如果他和时俨都住校就好了，晚上的睡眠就有保障了。 　　上午顺利度过，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大家欢快地奔向食堂。 　　下楼时，若朴敏锐地听到前面同学的脚落地时滑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要往前扑，他立刻伸手扯住那个同学的校服后领往后拉，同学被他扯得往后仰，然后身体往下滑，扑通一声，坐倒在楼梯上，脸上的眼镜跌落，被旁边的同学一脚踩碎。 　　若朴松开手上的衣领——他差点把人家的校服脱下来，松手后他自上而下看清了对方的脸：“宋铭清，你怎样？没事吧？” 　　宋铭清好像摔疼了，闭着眼睛坐在楼梯上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最后若朴和林子睿一起把宋铭清送去了校医室。 　　时俨和宋铭清、林子睿不熟，便没有跟去。其实他和若朴也不熟，昨天刚认识而已。 　　宋铭清没什么事，就是手肘磕破了皮，还有屁股疼。 　　校医说可能摔到了尾巴骨，得去医院拍个片。 　　宋铭清说明天去。明天是周末。 　　从校医室出来，三人先一起去吃了个饭，然后去附近的眼镜店替宋铭清配了副新眼镜，若朴出的钱，宋铭清没有拒绝，这让若朴有些意外，因为在他印象中，宋铭清自尊心很强，不愿意别人“可怜”他。 　　等他们回教室时，已经快要开始下午的课了。 　　“没事了？”时俨打量着他们。 　　若朴正要开口，宋铭清先略显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关心，我没事，多亏若朴拉住我，要不我就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肯定会摔得头破血流。” 　　时俨看向他：“也就是说若朴帮了你？但是刚才我听到有人说是若朴害你摔倒的。” 　　林子睿立刻看向秦绪，这人最喜欢挑事，就他嫌疑最大！ 　　秦绪没吱声。 　　“不是的。”宋铭清立刻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说若朴是为了救他才拉他的，他非常感激若朴。 　　若朴赶紧说，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回到自己座位上后，若朴靠向时俨那边，时俨默契地往若朴这边凑了凑，四目相对，若朴非常认真地看着时俨：“谢谢你。” 　　“……不用谢。”时俨偏开头，“我又没做什么。” 　　旁边组，林子睿看着宋铭清：“我觉得你有点奇怪。” 　　“嗯？”宋铭清翻开桌上的书，拿起了笔。 　　林子睿：“这节是语文课。” 　　“……”宋铭清手忙脚乱地收起桌上的数学书，把语文书拿出来。 　　林子睿笑了声，现在的宋铭清像他平时的样子了。 　　正常情况下，宋铭清不擅长在众人瞩目下说话，他会局促，但他刚才却很自然大方，让人很意外。 　　下课后，若朴去卫生间，洗手时碰到了宋铭清，两人对视了一瞬，宋铭清的眼神很深沉，若朴心中一紧，怎么了这是？ 　　宋铭清笑了笑，深沉感退去，他闲聊般地问：“若朴，你老家是龙港的，对吧？” 　　“是啊。”若朴和同学聊天时提起过家乡，宋铭清应该是从谁那听来的，可能是从林子睿那儿？ 　　“你是什么来云城的？” 　　“小学的时侯。” 　　“这么早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卫生间，落后两步的宋铭清说：“城主，没想到会再见面，很高兴再见到你。” 　　若朴回头：“什么？” 　　宋铭清扶了扶眼镜，微笑：“我说，很高兴和你成为同学。” 　　“……突然煽什么情啊。”若朴摇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宋铭清。” 　　- 　　下午放学后，住校的学生去食堂，走读的学生走向校门方向。 　　若朴问时俨：“今天有人来接你吗？” 　　时俨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若朴以为时俨没听到，把脑袋凑近他，追问：“有人来接你吗？” 　　时俨觉得他是真的非常期待和自己一起回家，心情有点愉快，不过他的语气仍然很平常：“没有。” 　　“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各刷了一辆共享单车，并肩往回家方向骑。 　　骑到落雁山公园门口时，两人聊起了班上女生说公园里有鬼的事。 　　若朴笑道：“里面连野兽都没有。我经常从公园走，横穿公园可以直达清平路，骑车反倒得绕个大圈，清平路再往前一个路口就到我家那条路了，你家得再往前一点。” 　　时俨看向树木茂盛的公园：“是条近路？那我们现在也从公园走？” 　　若朴迟疑：“可以是可以，就是有很多阶梯。” 　　落雁山公园是座山，横穿公园就是先上山再下山。 　　时俨直接停下单车：“走吧。” 　　若朴便也下车。 　　锁好车，两人走进公园大门，面前出现三条用塑胶木纹板铺好的路。 　　若朴：“这些路殊途同归，最终都会相汇，不过中间这条最近。” 　　他们便走了中间那条路。 　　若朴给时俨介绍另外两条路的风光：“左边那条会经过一个小湖，夏天湖里有荷花。右边那条可以看到山下的城市风光，可以看到我们学校。” 　　上到半山腰，路边有个六角亭，若朴走进亭子：“我有时候会在这里看书做作业。” 　　时俨环顾四周：“……你喜欢这种氛围？” 　　亭子周围满是高大树木，现在是傍晚六点半，天色本来就有点暗，这些树木又挡光，亭子里就显得有点阴森。 　　“你不觉得这里比较安静？”若朴笑看着时俨，“我很怕吵。” 　　时俨：“哦。” 　　这时，有声音打破了若朴喜欢的安静——不远处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喊叫声：“鬼啊！放开我！救命啊！” 　　若朴和时俨互相看看，然后一起跑向喊叫声传来的方向。 　　若朴带路，先往前，再往左下，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小块木板铺好的空地，这块地的角落处有棵围起来的老树，树边倒着一个半疯的男人，他衣衫不整，手脚拼命挣扎，但就是没能离开原位，像是有个透明人按住了他。 　　看见有人来了，男人哭喊道：“救命！快救救我！” 　　若朴和时俨跑过去抓住男人的手臂，想把他拉起来，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抽了过来，时俨手背出现了一道红肿的伤痕，若朴反手一捞，抓住了那东西，用力一扯一折，断了，那是一根透明枝条，但摸起来、折起来，和普通枝条的手感差不多。 　　地上那男人动不了，就是被透明枝条捆住了。 　　若朴和时俨忍着透明枝条的抽打把缠住那人的枝条全部弄断，然后把人拖到安全的远处。 　　“那是什么东西？”时俨皱眉看着老树方向。 　　若朴摇头：“不知道，要不要报警？” 　　时俨：“报警说公园里有棵树成精了？” 　　若朴：“……” 　　那老树仍在无风自动，白色枝条轻轻晃动，绿色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摇晃拨弄它们。 　　——其实就是隐藏在普通枝条间的透明枝条在不停地甩动。不知怎么回事，这树长出了一些会动的透明枝条，也可能不是枝条，是什么长长的虫子？ 　　两人看向他们救出来的男人，对方正抖着手整理衣服，唉，可怜，裤子都被扯破了。 　　两人不再看男人，而是看向彼此，两人都挺狼狈，都受了点伤。 　　时俨拿出手机：“我跟我哥说一下。” 　　“你哥是警察？” 　　“不是，但我哥说，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他会摆平。” 　　若朴：“……” 　　时俨他哥的确靠谱，一刻钟后便派了人过来，那些人穿着工装制服，像是什么专业人员。 　　他们说时俨他哥距离这儿较远，要晚点才能到。 　　那个被救的男人被带到一边谈话，他说他尿急，想在那棵树下撒泡尿，然后那树就对他动手了。 　　那些专业人员穿好防护服，拿上各种工具，围住那棵树，这戳一戳那捅一捅，那树激烈摇晃，像是气得发抖，也可能是害怕了，吓得发抖。 　　十分钟后，一个专业人员过来，递了一瓶喷剂和一袋消毒湿巾给时俨：“这棵树没毒，你们自己上下药。” 　　“好的，谢谢。” 　　时俨和若朴身上都穿了长袖校服，所以被树枝抽到的地方只有手、脖子和脸，手上的伤可以自己处理，脖子和脸上的就需要互相帮忙了。 　　时俨左下巴上有道特别明显的红痕，通红的一长条，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上。 　　若朴用消毒湿巾小心翼翼地替时俨擦拭，然后发现只是乍一看有点严重，细看其实就还好，没破皮，只是肿了。 　　若朴明悟了：“我知道了，你皮肤太白了，所以看起来伤得特别重。” 　　“……”时俨垂眼看向别处。 　　又过了一会儿，时豫到了。 　　那些专业人士纷纷和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打招呼：“时老师。” 　　时豫走到时俨和若朴面前，看了看他们脸上的伤痕，又转头看了看那棵摇晃的树：“你们现在太脆弱了。” 　　“……”时俨和若朴互相看看，他们觉得自己挺厉害挺英勇啊。 　　“走吧，回家。”时豫带头往山下走，他的司机跟上，时俨和若朴也跟上。 　　天快黑了，若朴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功能替自己和时俨照明，前面的时豫和司机好像视力很好，两人都没有开手机。 　　时俨：“哥，那树怎么回事？” 　　“变异了。” 　　时俨：“……是成精了吗？” 　　“目前还没发现哪棵变异植物有智慧，至少还没到能和人类交流的地步。” 　　时俨：“其他变异植物厉害吗？这棵好像不怎么厉害。” 　　“其他的也不厉害，它们都刚变异不久，还是小宝宝，时间长了应该会变得更厉害。” 　　时俨：“……” 　　若朴心中也满是疑问，忍不住问：“世界上有很多变异植物吗？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 　　“以前没有，最近才出现的，目前数量还非常少，但以后可能会增多。”时豫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止植物会变异，动物也会，人也会。” 　　若朴：“……” 　　他心脏猛跳，这个人不会知道他有异能吧？ 　　应该不知道。 　　这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第4章 急病 　　“人怎么变异？”时俨问。 　　时豫：“人有两种变异方向，一种是异化，例如身上长出动物毛皮或者鳞甲；另一种是异能，就是拥有各种特异功能，例如力大无穷，甚至可以控风控水。” 　　时俨愣住了，三观受到了毁灭性冲击：“怎么可能……” 　　若朴看了看他，他好像真不知道自己有异能，难道他的“安静”异能只对自己一个人有效？ 　　若朴看向时豫的背影：“变异的人多吗？也是最近才出现的？没看到新闻上说。” 　　“也是最近出现的，现在还很少。” 　　“以后会增多？” 　　“嗯。” 　　时俨：“哥，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老师在异能事务部工作，他叫我过去给他帮忙。”时豫道，“异能事务部是国家正规部门，职责是处理各种异化异能事故。” 　　没想到国家还有这种部门，若朴听得心惊，试探着问：“你们会怎么处理变异的植物、动物……还有人呢？” 　　“植物和动物会转移到专门的地方，让它们继续呆在公共场所太危险了。人需要登记，然后看具体情况再安排。” 　　时俨：“会被抓去做实验吗？” 　　“看具体情况，可能会需要配合一些实验，因为我们想要弄清楚‘变异’是怎么回事。” 　　正在考虑要不要去“自首”的若朴被“实验”吓住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再考虑一下，要是以后的人生都是被关在实验室里，那就完了。 　　时俨没有若朴的忧虑，语气轻松地说：“哥，这些事情不需要保密？你告诉我们不要紧？” 　　“需要保密，所以你们不要出去乱说——造谣会被抓的。” 　　“……哦。” 　　时豫让司机先送若朴回家，路上又以若朴同学家长的身份和若朴父亲通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若朴因为帮助同学受了点伤，他在电话中表扬并感谢了若朴一番。 　　若朴很不好意思，向时豫道谢。 　　时豫道：“别客气。你确实是助人为乐受的伤，我代表异事部向你的监护人道谢是应该的。” 　　回到家，若朴看到父母和姐姐都在：“爸妈，姐，今天都这么早？” 　　平时父母忙工作，没这么早回来，姐姐读的大学虽然也在云城，但她一般周六才回来，今天是周五。 　　若正辉道：“人家家长打电话给我说你受伤了，我和你妈就赶紧回来了。” 　　他们夫妻俩在旁边长治市场那儿开了一家中等规模的超市，雇得有足够的员工，不用自己时刻守着。 　　陈雨燕和若楚迎上来，两人一左一右凑近若朴查看他脸上的伤痕，陈雨燕心疼地道：“这一道一道的红印子，怎么弄的？” 　　若朴：“被树枝抽到了。没事，过两天就消了。” 　　若楚：“以后人家打架你躲远一点，你这种不会打架的好学生，就别去瞎帮忙了。” 　　若朴只是笑：“姐，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大家洗了手坐下吃饭——饭菜是陈雨燕从自家超市打包回来的熟食，口感是温的，若朴家的桌上很少会出现热气腾腾的新鲜饭菜。 　　一家人边吃饭边聊天，若楚说起她想考研。 　　陈雨燕笑道：“读那么多书干嘛，早点毕业找个工作，再找个男朋友，多好。” 　　若正辉也道：“读了研出来照样要找工作，找的工作还不一定比本科生找的好，浪费那个钱读研做什么。” 　　若楚脸色不好，语气有些硬：“我想读，我们家又不缺我读研那点钱。” 　　若朴帮着道：“现在读研的人很多，读了研更有竞争力，现在连很多公务员岗位都只招研究生了。” 　　若正辉忽略若朴，看向若楚：“谁说家里不缺钱？你一个只会花钱的人说不缺钱，你给家里赚过钱吗？” 　　若楚被数落得脑袋一懵，差点掉泪。 　　她还在读书啊，就算是去做兼职，又能赚多少钱。 　　“那要是若朴想读研呢？你们也不让他读吗？” 　　陈雨燕没说话，若正辉道：“你弟和你不一样，他学习好，适合一直读下去。” 　　若楚拽紧手心：“他现在学习好吗？医生都说了，他身体不好，不能花太多精力在读书上，他的学习不会好了！” 　　“你怎么说话的！”若正辉“啪”地摔了筷子。 　　之后饭桌上只剩沉默。 　　饭后，若楚和若朴各回各屋，只余下若正辉和陈雨燕在客厅，他们边看电视边小声交谈。 　　若正辉：“以后我们的钱肯定是要给儿子的，女儿得靠她自己了，她可以找个好老公，读多了书反倒不好嫁人。” 　　陈雨燕：“她总觉得我们对她弟更好，对她不好。我们对她哪里不好？给她吃好的穿好的，她以前在龙港那些伙伴，那个有她这么好的生活条件？” 　　若正辉：“若楚是太自私了，若朴也不争气，本来他成绩那么好，别人不知道多羡慕我，现在我都不敢在别人面前提他了。” 　　陈雨燕：“唉，这都是命。你说若朴那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头疼，睡不好，老是犯困，这是不是什么心理问题？” 　　若正辉：“你是说他可能是找借口逃避学习，故意不好好读书？” 　　一墙之隔的若朴重重地叹气，他发信息给若楚：姐，你睡了吗？想和你聊聊。 　　若楚没理他。 　　他能听到他姐在玩手机，还没睡，也就是说他姐不是没看到信息，只是不想理他。 　　若朴走到床边，往后一仰，倒到床上。 　　人生无常—— 　　自从听力变异之后，他的幸福指数降低太多了。 　　他拿起床头的安眠药药瓶，倒出两粒药片，和水吞下，躺下睡觉。 　　药是医院开给他的，吃了后大脑神经会麻木一点，感官会钝一点，噪音会变得柔和一点。 　　深夜，楼下突然传来尖锐的猫叫声，刺耳的声音扎破了安眠药的防护层，若朴醒了，拿起调了静音的手机一看，凌晨一点，手机上有一个半小时前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新信息。 　　信息上说：我是时豫，看到后给我回电。 　　这么晚找他，是有急事吗？ 　　若朴看看房内，为了隔音，门窗都是关紧的，在房间里讲电话，只要不太大声，应该不会吵醒他父母和姐姐。 　　若朴给时豫回电。 　　接通后，时豫说时俨晚上突发急病，昏迷了，应该和那棵变异树有关，现在人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时豫打电话过来是想问若朴身体有无不适。 　　周六早上，若正辉和陈雨燕出门后，若朴也紧接着出了门。 　　他去医院看时俨。 　　地铁上，若朴收到若楚的信息：昨晚没看到你的信息。我刚去你房间了，发现你不在。你出去了？怎么起这么早？ 　　若朴：同学找我有事，我出来一下。 　　若朴：姐，昨晚我是想跟你说，爸妈不是偏心我，他们是受传统思想影响偏心儿子，如果我们性别对调，我是女孩，你是男孩，他们偏心的人就会是你。 　　若楚：但现在就是你是男孩，你是既得利益者。 　　若朴垂下拿手机的手，静坐了片刻，拿起手机回复：你说得对。他们的想法我改变不了，但是，如果以后他们给我什么，我会分你一半。 　　- 　　时俨静静躺在病房中，黑色发丝柔软地趴在额上，衬得他的皮肤愈发雪白——之前只是比常人白，现在是白得异常，而且他脸上红色印痕已经消失了。 　　若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背上的红痕还在那儿。 　　时豫道：“他感染了变异病毒，现在病毒在攻击他的免疫系统。你也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病毒潜伏在你体内。” 　　若朴被护士带去做了一轮检查，抽血、拍片，什么都来了一轮。 　　两小时后，一个医生过来跟他和时豫说：“小同学没事，很健康。” 　　若朴看向医生的名牌，对方叫裴延年，他问：“裴医生，那我体内是不是有抗体？可不可以帮到时俨？” 　　接话的却是时豫：“不，你没有抗体，因为你没被感染。时俨会被感染是因为他的基因不稳定，而且感染变异病毒后，他的基因发生了变异，普通抗体对他应该没有效果。” 　　“……你是说，他会觉醒异能？” 　　“有可能。” 　　“……”若朴踌躇片刻，决定说出自己知道真相：“但是，他应该已经有异能了。”这个信息或许会对时俨有帮助。 　　“哦？”时豫看向若朴，“他有什么异能？” 　　“我一直头疼，但只要在他身边，我的头就不会疼了。”若朴没把他听力异常的事说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异常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是灾难。 　　时豫：“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 　　“四月一号。”从那天起，若朴便频繁出入医院，都有病历纪录，只要去查立刻能查到，隐瞒也无用，不如说实话。 　　“哦。”时豫问，“除了头疼，还有别的症状吗？” 　　“有，睡不好，还有难以集中注意力。” 　　其实不管是头疼，还是睡不好，以及无法集中注意力，都是听力异常的结果。 　　若朴隐瞒了原因，只陈述了结果。 　　时豫：“难怪你看起来很累，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我还以为你和时俨一样，天天通宵打游戏。” 　　若朴：“……” 　　“你是只有在时俨身边才能休息好对吧？”时豫语气平淡，非常公事公办，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但若朴还是觉得尴尬：“基本上，是这样。” 　　“要不要我给你在他病房里加张床，你去睡会儿？” 　　若朴更加尴尬：“……不用不用，没事我就先回家了。” 第5章 基因 　　向时豫告辞后，若朴乘电梯下楼，离时俨的距离越远，他耳边越吵闹，他有点后悔没有留下。 　　但留下很奇怪啊。 　　而且总觉得时豫好像知道了什么，一直呆在他眼皮底下，可能会有麻烦。 　　电梯在一楼停下，若朴走出电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很精英范的帅大叔冲过来：“麻烦让让。”他擦着若朴的肩膀冲进电梯里。 　　那个大叔给人一种熟悉感，若朴回头，看着电梯门合上。 　　他继续往前走，但耳朵还在关注电梯，电梯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走走停停…… 　　走出住院楼大门后，若朴才意识到自己的耳朵落在了电梯那儿，正准备努力忽略那边的声音时，他听到了时豫的声音：“爸。” 　　“你看看这个。”这是刚才在电梯门口碰到的大叔的声音，还有纸张声，大叔把什么东西甩给了时豫：“时俨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若朴一愣，停下脚步，是了，那个帅大叔眉眼间和时俨有几分相似。 　　但对方又说时俨不是他亲生儿子…… 　　若朴摇摇头，抬起脚继续往前走，人家的私事，他不应该偷听。 　　可是，他还不太会控制他的异能，他断不开“窃听”通道，明明离得越来越远了，那层楼的声音却仍在不停地往他耳朵中灌。 　　时豫：“你去做DNA检测了？刚做的？” 　　大叔：“昨晚我看到他的血液检测单，上面说他是稀有血型，我觉得很不对劲，他怎么会是稀有血型？我就取了他的DNA去和我的做对比，现在结果出来了：他根本不是我儿子！” 　　时豫：“你做错了。” 　　“我错了？！”大叔提高了声音。 　　时豫：“你检测DNA的时机不对，昨晚时俨感染病毒，基因发生了变异，你去检测当然会测出现在这种结果，你如果在昨天之前去测，你就会发现他百分百是你亲生儿子。” 　　“开什么玩笑！”大叔气笑了，“人的基因怎么可能突然变异？你当我是傻瓜吗？” 　　“没有，我说的是事实。”时豫道，“那么，你是想以此为借口向我妈索要赔偿？那你去找她谈吧。” 　　“你，你是不是其实是她亲生的？说是收养的，其实你是她在和我结婚前和别人生的孩子吧？”大叔的声音变得有点疯狂了，像是马上要走火入魔。 　　“不是，我是外公收养的，只是礼貌性地叫你们一声爸妈而已，我百分百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时豫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情绪稳定，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后面就没声音了。 　　应该是大叔离开了。 　　也可能是若朴终于走得足够远，走出了自己的听力有效范围。 　　若朴看向前方的地铁标识，他已经走到地铁站来了。 　　- 　　周一，若朴在早自习结束后才到学校。 　　“时俨今天不来吗？”前排的邓君瑶转过来问，这时她看到了若朴脸上已经不明显了的红痕，就又问：“你脸怎么了？” 　　“时俨请假了。我的脸是被树枝刮到了。”若朴想到这两件事的起因，便道：“上周五放学后我去落雁山公园了，看到你说的那个鬼了。” 　　“真的？”邓君瑶怀疑地看着他。 　　若朴点头：“就是一棵会摇晃的树。” 　　“……”邓君瑶立刻露出了“你果然是在骗我”的表情。 　　比起“鬼”，女生们还是对帅气的男同学更有兴趣，邹妍也问：“时俨为什么请假呀？” 　　若朴：“不知道。” 　　他们聊天时，旁边组的陶宇浩也在旁听，听到这儿，他用笔头戳了下坐他前面的秦绪：“秦绪，你不是认识时俨？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来吗？” 　　附近的人都看向秦绪。 　　秦绪转过头，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他挺了挺胸，清了清嗓子：“知道啊。他家出事了，他爸妈在闹离婚，他爸发现他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就闹起来了，要和他妈离婚。” 　　林子睿被八卦吸引，离开自己座位，走到若朴身边坐下，说：“人家的家事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哪里听来的谣言吧？” 　　秦绪瞪了他一眼：“时俨以前是华才的学生，他在那里很出名，因为他外公是李林松，著名画家、书法家李林松。” 　　有人：“哇！”这是知道李林松的。 　　也有人不知道这位画家，更关心别的：“华才是私立学校，学费非常贵，不过条件也特别好，时俨为什么要转来我们学校？” 　　秦绪：“他转学是因为打架，把人家打进了医院，你们知道他打了谁吗？” 　　他看一圈大家，吊足了胃口才继续道：“打了他弟弟，同父异母的那种，他爸和别人生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弟是他爸爸亲生的，他反倒不是。” 　　陶宇浩：“他家好像有点乱……” 　　邓君瑶也道：“是啊，真乱，他爸妈为什么还没离婚？” 　　秦绪：“当然是因为财产分割问题，他家太有钱了。” 　　若朴奇怪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家和时俨家是亲戚？”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质疑了，秦绪很不高兴：“不是，但我家有人认识他家的人，而且我有朋友在华才读书，他和时俨很熟。” 　　若朴不觉得时俨会和秦绪的朋友谈论自己的家事，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 　　时俨不在，若朴便恢复了顺其自然的作息，清醒时便听课，抗不住噪音的疲劳攻击时便睡觉。 　　中午的放学铃响了后，同学们都离开了教室，只有若朴趴在桌上没动。 　　自从生病后，他经常这样，同学们已经习惯了，都不会去打扰他。 　　但今天有人走到了他身边，那人站了好几秒仍然没走开，若朴睁开眼睛，然后被吓一跳，宋铭清正在低头看他。 　　宋铭清笑道：“一起去吃饭吗？” 　　“……走吧。”若朴起身。 　　这是他第一次和宋铭清单独一起吃饭。 　　同班一年半多了，但他和宋铭清并不熟，主要是宋铭清全心全意扑在学习上，对周围的人和事没有兴趣。 　　难道是因为上周他拉了宋铭清一把，对方觉得他是个值得相交的好人？ 　　若朴看向宋铭清：“你后来去医院了吗，没事吧？” 　　“去了，医生说没事。”宋铭清道，“说到医院，我在那里碰到了一件怪事。” 　　若朴：“什么怪事？” 　　宋铭清：“有个病人嘴里长了尖牙——就是像野兽那样的獠牙，他来医院就医，然后被一些穿制服的人带走了。” 　　若朴立刻便想，那人是变异了，用时豫的话来说，兽化属于异化，他应该是被时豫所在的那个部门的人带走了。 　　到了食堂后，两人去打了饭菜，然后坐下继续聊。 　　宋铭清：“我觉得那个人很奇怪，后来我就去网上查了这方面的事，发现网上有很多这方面的消息。” 　　若朴看向他：“哦？哪里有？” 　　宋铭清拿出一个型号有点老旧的智能机，打开一个网站给若朴看。 　　网站名称叫山海庄，首页分成了很多个区，最上头的是新闻区，点进去可以看到许多奇怪的新闻： 　　有人打架时，徒手把对方的手臂拧下来了； 　　有人身上长出了长毛，变成了“猴子”； 　　有棵树学会了走路，老给自己挪地方； 　　有头牛，它的牛角像弯刀一样锋利； 　　…… 　　宋铭清推了推眼镜：“这个世界好像正在变得奇怪。” 　　若朴看了看他，问：“你觉得这些事是真的？” 　　宋铭清：“看起来很像真的。” 　　“啧。”旁边桌上有人啧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觉得很搞笑。 　　若朴抬头望去，是秦绪，这人非常难相处，不但心高气傲，还睚眦必报。 　　上午秦绪讲八卦时，若朴“质疑”了他，这会儿，他便要来找回场子。 　　秦绪嘲讽地道：“瞎编的都市传说都有人信，有些人啊，只会读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 　　若朴：“是你太狭隘了，没有敬畏心，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宋铭清也看向秦绪：“你一个从来没考赢过我的人，说我读死书，那你岂不是连读死书都不会？你不是把脑子读傻了，你是本来就傻。” 　　“……”大家都有点傻。 　　宋铭清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他以前从不和人发生争执的，大家多少都知道他的心理：他很珍惜能在这里读书的机会，不愿意惹事。 　　秦绪涨红了脸，被若朴下面子也就算了，居然连宋铭清这种一贯没有存在感的人也爬到了他头上，怒火一激，他猛地站了起来。 　　若朴皱眉，也站了起来。 　　宋铭清摘下眼镜放到桌上，然后也站了起来，他平时非常老实低调，此时气势突然变得强盛，惊得认识他的同学掉了一地眼珠子。 　　三人对峙，周围的同学鸦雀无声地看着他们。 　　几秒后，秦绪自己先退缩了，他一把抓起还剩大半食物的餐盘，快步走向清理区。 　　若朴和宋铭清互相看看，坐下继续吃饭。 　　秦绪粗暴地把餐盘丢到清理平台上，没吃完的饭菜溅到了台上。 　　他身旁一个同样来放餐盘的人说：“你干嘛呢？不能好好放吗？” 　　“关你什么事！”秦绪转身就走，经过那人时，撞到了那人的手臂，那人手中的餐盘晃了一下，盘中的菜汤倒到了地上， 　　那人一把抓住秦绪的胳膊：“把地擦干净！” 　　秦绪甩开对方的手。 　　然后两人打了起来。 　　食堂的工作人员赶紧跑过去阻止，再过一阵，老师也赶来了，把两人带走了。 　　下午上课时，秦绪没回教室，而是去医院了——他在老师办公室挨批时晕倒了。 　　- 　　放学后，若朴骑车回家，路过落雁山公园时，他看到公园的大门是敞开的。 　　公园没有关闭，那么，那棵变异树应该被挖走了？ 　　若朴停好车，走进公园。 　　那棵树果然不在了，原址被种上了一丛灌木，完全看不出几天前那儿曾有一棵树。 　　若朴回想那棵树的样子，那是棵盘根错节的老树，树根很适合用来做根雕，那树有个奇特的地方，树皮是白色的。 　　若朴想起医院病床上的时俨，他皮肤雪白，虽然他本来就白，但现在更白了，是不是跟那树有关？ 　　若朴迟疑一下，发信息给时豫，和他说了这事。 　　时豫回他：好，我知道了，谢谢。 　　过了会儿，时豫又发了条新信息给他：时俨已经醒了，他现在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你现在怎样？需要来医院和时俨一起睡吗？ 　　若朴：“……” 　　总感觉时豫的话怪怪的，但他这两天过得确实很不好，和时俨呆在一块时，太舒适了，现在要过回没遇上时俨前的生活，就特别难以忍受了。 　　若朴：我晚点过来，谢谢。 　　医院中，时豫先召集医生和生物学专家们开了个简短的临时会议，然后去病房看时俨。 　　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后，时豫告诉时俨，若朴等下会过来看他。 　　时俨：“不见。” 　　时豫：“怎么了？你们关系不是不错？” 　　时俨垂眸看着自己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语气有些冷：“之前你跟我说，我有一种只有他能察觉到的异能。” 　　时豫点头。 　　时俨：“他一直头疼，但只要在我身边，他头不疼了、腰不酸了、身体倍棒，对吧？” 　　时豫纠正他：“只有头不疼了，没有后面的。” 　　时俨：“难怪他刚认识我就对我那么热情！他只是想利用我！” 　　时豫沉默片刻，道：“他对你热情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你们很合得来。” 　　时俨：“呵。” 　　时豫：“别耍小孩子脾气。” 　　“呵！”时俨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打开游戏，旁若无人地玩了起来。 　　时豫向他确认：“你真的不想见若朴？” 　　时俨没有回应。 　　时豫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时俨听到关门声，悄悄抬头看了眼，他哥走了，他手一抬，把手机丢到一旁。 第6章 医闹 　　若朴回家吃了个晚饭，然后乘地铁前往医院。 　　他没有向他父母报备，因为他在家时，也长期碰不到他父母——他们出去得早，回来得晚。只要回来后，看到冰箱里的饭菜动过，他们就会默认若朴人是在家的。 　　到了住院楼，上到时俨所在楼层，出电梯后，若朴看到了时豫。 　　“你跟我来。”时豫把若朴带进了一间空病房，问他：“在这里头还疼吗？” 　　“不疼。”若朴看向四周，这就是一间普通的病房，奇怪，这个房间为什么能隔绝噪音？ 　　时豫揭开谜底：“时俨在隔壁。” 　　“……哦。”没想到答案这么简单。若朴问：“时俨现在怎样？还好吗？” 　　时豫：“他没事——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健康，至于体内的变化，现在还在检测中。” 　　若朴：“我可以去看他吗？” 　　“可以，但他在生你的气，不想见你。” 　　若朴：“……为什么啊？” 　　“他觉得你接近他是别有用心。” 　　“……”若朴脸颊发烫，“对不起。我去跟他道歉。” 　　时豫：“道歉倒没必要，你也没有欺骗或损害他什么。不过，如果你们能和好，对大家都好。” 　　两人来到隔壁门外，时豫示意若朴自己进去。 　　时俨听到开门声，立刻抓起手机，专心地玩了起来。 　　若朴走进来，温声道：“时俨。” 　　时俨没抬头，盯着手机玩得津津有味。 　　若朴等了一会儿，时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只能自说自话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之前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了你的异能……” 　　若朴说了许久，时俨还是不理人。 　　若朴又站了一会儿，讪讪地道：“那我走啦。” 　　他走出病房，替时俨把门关上。 　　时俨看着房门合拢，嘀咕：“我又没赶你走！” 　　走廊上，时豫一看若朴神态便知道他和时俨没能和好。 　　“时俨就那脾气，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的问题。” 　　若朴没接他话茬，只客气地笑笑：“我想我还是回家吧。” 　　时豫：“在医院住吧，你们不住一个房间，你住隔壁，不用看到他。” 　　若朴迟疑，他还是想走，但时豫替他考虑得很周全，他不好意思硬要走。 　　时豫：“今晚先在这住，反正来都来了，而且也不要钱。” 　　“……”若朴道，“那就打扰你们了。” 　　虽然心情不怎么好，但晚上的睡眠质量还是非常不错的。 　　第二天一早，补够了眠的若朴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好后，背着书包出门，他看了看隔壁时俨的房门，然后移开视线走向电梯方向。 　　电梯门打开，若朴走进电梯，已经有人在电梯里了，是若朴前两天做检查时见过的裴延年医生，他记得这位医生和时豫好像很熟，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那个特殊部门的人。 　　若朴用欢快的语气和对方打招呼：“裴医生，早上好！” 　　裴延年笑道：“早上好，去学校？” 　　“是啊。” 　　电梯下降，离时俨越来越远，也离安静越来越远，若朴不禁留恋地望向电梯的斜上方。 　　电梯降到一半时，时俨的力量彻底消失，楼下的吵闹声音灌入若朴耳中，有人在惊恐大喊：“快跑！快跑啊！”喊叫声中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 　　若朴提起了心：“裴医生，楼下好像出事了。” 　　裴延年也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皱眉道：“可能有人闹事。” 　　电梯很快来到一楼，电梯门往两边退开，大厅的场景出现在若朴和裴延年面前： 　　一个白袍医生倒在大厅地板上，身下晕开了一片血迹，几个身染血迹的护士在仓皇奔跑，一个拿着尖刀的矮个子男人在后面追她们，他拽住一个小护士，提刀捅了过去—— 　　若朴瞪大眼睛。 　　裴延年喝道：“住手！” 　　矮个子男人眼睛通红，已经完全失控，被裴延年一吼，他丢下了护士，转身往电梯方向大步走来：“都怪你们，你们不让我活，那大家都别活……” 　　裴延年往前一步，把若朴挡到身后，若朴立刻拉住裴延年的衣服，不让他离开电梯，同时飞快按下电梯关门键，裴医生没有武器，出去就是鸡蛋碰石头！ 　　电梯门缓缓合上，眼看就要合拢，矮个子男人冲了上来，一只猩红的手探进了门缝中，电梯检测到还有人要上来，便不再继续关闭，而是自动敞了开来。 　　男人上前一步，一手抓住裴延年的右臂，另一只手持刀捅向他的腹部。 　　裴延年抓住对方持刀那只手，但他的力气不如对方大，尖刀还是一寸寸扎向了他。 　　若朴赶紧帮忙推那个行凶者，并用脚猛踹对方，但对方像是打了兴奋剂，满脸狞笑，完全不怕疼。 　　若朴愤怒极了，狠狠一脚踹在对方腹部—— 　　他这一脚突破了极限，只见行凶者被踹得倒飞出电梯，狠狠地仰面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尖刀脱手，远远地滑到一边。 　　行凶者的身体痛苦地挣动了几下，然后变得无声无息了，应该是晕了。 　　裴延年看向若朴，只见少年脸色惨白，身体一晃，往地上栽去，裴延年捞住他：“小心！”再一看，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 　　若朴在病房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他父母正坐在他床前。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医院叫我们过来的，说你又见义勇为了。”若正辉脸色不太好。 　　陈雨燕也一脸忧郁：“你昨晚没回家？医生说你昨晚是在医院睡的？你来医院看同学，还留下来陪床？” 　　他们夫妇回家晚出门早，还以为若朴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呢。 　　若朴：“……” 　　若正辉：“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管不住你了是吗？你学习成绩降得那么厉害，还不在家好好看书，还到处乱跑？我看你不是病了精力不济，你根本就是没心思读书！我们对你太失望了！” 　　他说到激动处，声音越来越大，估计走廊上的人都能听到。 　　若朴提着心看向病房门，恰在这时，有人敲响了病房门，然后外面传来声音：“若正辉先生，陈雨燕女士，我们领导想和你们谈谈。” 　　“哦哦，好的。”若正辉和陈雨燕暂且放过若朴，跟着来人走了。 　　几人离开后，一个穿素色睡衣的少年出现门口，是时俨，他皱着眉头：“吵死了。” 　　“……”若朴道，“抱歉。” 　　“没吵到我，我又没在睡觉。”时俨走进房间，皱眉看着若朴：“应该是你自己被吵醒了吧。” 　　若朴愣了愣，明白时俨的意思了，他是在关心自己。若朴温声道：“谢谢。” 　　“谢什么。”时俨看向别处，“虽然的确是我让我哥把他们叫走的。” 　　“……”若朴再次道，“多谢啦。”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时俨，语气更加温柔：“坐一会儿吧？” 　　“嗯。”时俨走近病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打量若朴：“你没事吧？” 　　“我没事。”若朴道，“裴医生，还有那些护士没事吧？” 　　“裴哥被刺了一刀，但伤口不深，有一个护士伤得太重，失血过多去世了。”时俨停了停，然后继续道：“其他人没事。那个行凶者已经被抓起来了。” 　　若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心理变态吧。”时俨道，“他是一个重度鼻炎患者，治了很多年，一直没治好，最近病情加重，他很痛苦，就来医院报复社会，他追着几个医生护士砍，从前面的门诊部一直追到住院部，然后碰上了你和裴哥。” 　　若朴：“……” 　　时俨：“你一脚把那人踹出了四米多远，我哥他们说你是在危机关头觉醒了异能。” 　　若朴愣了，他已经有听力异能了啊，怎么会又觉醒别的异能呢？难道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一种以上的异能？ 　　“你怎么了？”看他发愣，时俨站起来，走到病床边，低头看他：“身体不舒服吗？” 　　若朴摇头：“没事。” 　　时俨看看他，然后皱着眉露出了“随你吧，你爱说不说”的表情，他后退一步，坐回椅子上。 　　若朴有点挣扎，他需要时俨的帮助，而时俨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时俨，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时俨想了想，点头，然后他起身走开了。 　　……你怎么还是要走啊？若朴有点懵了。 　　时俨没走，只是去关门了，锁上门后，他把椅子拉近病床，向若朴那边倾身：“你说。” 　　若朴靠近时俨，非常小声地道：“我可能有顺风耳。” 　　他退开一点，问时俨：“你听清了吗？” 　　时俨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用眼神示意：耳朵，也就是，听力异能，对吧？ 　　若朴连点了好几下头。 　　时俨：“为什么要保密？” 　　若朴：“万一你哥那个部门的人要利用我的听力去偷听别人的秘密呢？我不想做这种事。还有，如果别人知道我能听到他们，会很讨厌我吧？” 　　时俨：“也会害怕你。” 　　“嗯。”若朴神情黯然，“我还不会控制这个异能，现在我听到的声音，绝大多数都是被动听到的。如果我能控制，我不会乱听的。” 　　时俨点头。 　　若朴：“不过在你身边时我的听力异能就不能用了，我觉得你的异能可能是：屏蔽‘多余’的声音。” 　　“哦。”时俨道，“那你能把人踹出四米多远是怎么回事？” 　　若朴无辜地摇头：“不知道啊。” 　　时俨想了想，得出了和若朴先前一样的猜想：“一个人或许可以同时拥有几种异能？” 　　“不知道。”若朴动了自己那只刚觉醒的右脚，“现在我没什么感觉。” 　　时俨：“有异能却不会用，可能你需要一个老师。不过我哥说现在没有厉害的异能者，大家都刚觉醒不久，都很弱，你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他嘀咕：“你能把人踹飞四米远呢。” 　　若朴：“……” 　　“咔嚓”，有人突然推开了门，若朴和时俨一起抬头，来人是若正辉和陈雨燕。 　　若朴本来和时俨脑袋碰着脑袋，离得极近，现在他赶紧后退，在床上坐好：“爸妈，你们回来了。” 　　时俨起身，礼貌地道：“叔叔阿姨好。” 　　若正辉和陈雨燕笑着应道：“同学你好。” 　　若朴：咦？他父母好像挺高兴？发生了什么事？ 第7章 异化 　　若正辉和陈雨燕高兴是因为时豫告诉他们：若朴的怪病有救了！医院已经查出病因，找到了治疗方法，用不了多久，若朴就会被治好。 　　还有，这次若朴又见义勇为，他们会给学校写表扬信，还会发一笔见义勇为奖金给若朴。这可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若正辉和陈雨燕呆了一阵便离开了，若正辉要回去忙工作，陈雨燕则准备回去给若朴收拾一些衣物过来——医院方面建议若朴留下来住院。 　　“时先生，我得了什么病？”时豫来病房时，若朴问他。 　　若朴其实觉得时豫是在忽悠他爸妈，没想到时豫还真说出了一个病名：“异能觉醒综合症。” 　　时豫：“异能者在觉醒异能前后，身体可能会出现一些不适症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适症状会逐渐消失。现在你已经觉醒了异能，应该再过一段时间，你的头疼等症状就会消失。” 　　“哦。”若朴问，“要过多久不适症状才会消失呢？” 　　“不知道，现在全人类在异能领域都还处于摸索阶段。”时豫说完，拿出手机，打开一段录像：“若朴，这个人是你吗？” 　　时俨好奇，走过来和若朴一起看录像，画面上，一个穿校服的高瘦男生低着头穿过一排排的电脑，直至走出镜头范围。 　　时俨：“这是哪里的网吧？他们的电脑怎么这么旧？” 　　若朴：“……嗯，学校旁边西口路上的，那里的电脑是蛮卡的，我很少去。” 　　他还记得他那天去网吧是为了查什么。 　　那个时候他就被盯上了吗？ 　　“我就确定一下是不是你，了结一桩悬案。”时豫收起手机，“从今天起，你就是在异能事务部正式登记过的异能者了。” 　　若朴：“……我要做什么吗？” 　　“你应该问你不能做什么。”时豫道，“既然你被记录在册了，那就不能做坏事，除了自我防卫不能把人踹出四米远，要不我们很轻松就能找到你。” 　　“哦。”若朴松了口气。只是这样啊，还以为会有什么强制性义务呢，例如：配合某些实验。 　　时豫：“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研究所检查一下身体以及测试一下你的异能。” 　　若朴：“……”还是要被实验？ 　　时俨开口：“他明天要上课。” 　　若朴给时俨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那就周末。”时豫道，“到时你们都去。” 　　“……” 　　“我走了。”时豫道，“时俨你也回自己房间去，别打扰若朴休息。” 　　若朴赶紧道：“不打扰。” 　　不过时俨还是被他哥催着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若朴悄悄溜出房间，溜进隔壁：“时俨，你有空吗？” 　　“有空。”床上的时俨放下手机，“怎么了？” 　　“没事，一个人无聊过来看看你在干嘛。” 　　“过来坐。”时俨问，“刚我哥拿出来的那段录像是怎么回事？” 　　若朴走到床边坐下，凑近时俨，小小声道：“当时我怀疑自己可能有异能，就去网吧查了一下，我觉得用自己的手机查会被找到。”没想到去网吧也不安全。 　　时俨：“我以后教你用代理服务器，那样不会被找到。” 　　“好啊。” 　　时俨：“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哥说的异能检测？没事，他们现在的技术还很落后，查不出来什么的。” 　　“哦。”若朴道，“你真镇定，你对异能方面的事接受得很快啊。” 　　时俨：“一般吧。” 　　若朴：“知道自己有异能后，你有没有大吃一惊？” 　　时俨冷淡回应：“没，反正我一直和别人不一样。” 　　若朴：“……” 　　少年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你应该知道我吧——”时俨刚开了个头，便看到若朴摇头。 　　时俨被噎住了：“学校没人议论我？你是假的顺风耳吧。” 　　“哦，你是说这个，听过一点点，你再详细说说？” 　　“……”时俨没好气地道，“我外公是著名书画家，奶奶是教授，妈妈是知名设计师，爸爸是知名商人，哥哥从小就是天才，我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大家都说我命特别好，现在我身上再多一点特别之处，有什么奇怪的。” 　　若朴沉默，哦，原来时俨是在说“气话”。 　　突然有人说他有异能，他也是惊讶的，只是没表现出来。 　　另外，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世颇有“怨言”，或者说，长辈们的光辉给他带来了很多异样的目光，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为了安慰时俨，若朴夸大道：“你确实很特别，对我来说你身边就像天堂，其他地方都是地狱。” 　　说完后他觉得太尬了……捂脸，迅速道：“你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吧。” 　　时俨笑了，好看的人笑时，能让整个房间都亮起来，也能让人忘记尴尬，若朴放下手，笑眯眯地欣赏时俨的美貌。 　　时俨：“我的异能真的那么奇特？” 　　若朴点头。 　　“但只有你感觉到了我有异能。”时俨的语气有丝不确定，他无意识地打开了一点自己的硬壳，向若朴露出了一点柔软的内里。 　　若朴柔声道：“应该不是只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异能，我觉得是你还不会使用异能，所以别人才感觉不到，等你会用后，大家就都能感觉到了。” 　　他又拿自己做实例：“现在我也还不会用异能嘛。” 　　“嗯，你还头疼。” 　　若朴小声道：“不是真的头疼，是被那些声音吵得头疼。” 　　“还不就是头疼……” 　　两人越聊越投机，因为时不时就要凑在一起讨论小秘密，时俨就让若朴也到床上去，方便说话。 　　就这样，明明有两个房间，明明每个房间都放了两张床，最后若朴却挤在时俨床上睡着了——他和时俨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幸好两人身量还未长成，又都是高瘦型的，一张床倒也躺得下。 　　早上醒来，若朴发现自己半趴在时俨身上，把人抱得死紧，他赶紧松手起来，时俨还病着呢，别被他压坏了。 　　时俨掀了掀眼皮，睁开一点眼睛，声音慵懒柔软：“几点了？” 　　“七点了。”若朴道，“我昨晚挤到你了吧？你怎么没叫醒我？” 　　时俨：“……我睡着了。” 　　若朴：“我昨晚睡得特别好，谢谢啦。” 　　“……别客气。”时俨道，“我哥说我还要做一些检查。” 　　若朴：“嗯。” 　　时俨清了清嗓子，把意思说得更清楚一些：“我今天不能去学校，你要不要也请假？” 　　若朴：“不用。今天我精神很好，肯定能坚持一个白天！” 　　“嗯。”时俨状似随意地道，“你今晚也可以过来。” 　　若朴冲他露出灿烂笑容：“谢谢。” 　　- 　　临走前，若朴最后看了眼时俨，他又睡着了，静静地平躺在那里，像童话里的睡美人，当然，是男版的，时俨虽然长得漂亮，但并不会被人误认为是女生。 　　不，其实这个比喻不对，时俨应该更像白雪王子，他皮肤太白了，手搭在白被子上，都分不出哪里是他的手，哪里是被子…… 　　不对！ 　　是时俨的手不见了！ 　　若朴冲到时俨床边，看向他的空空的袖管—— 　　哦，时俨的手其实还在，就是，它变透明了。 　　虽然不容易看到，但是能摸到，也还是活人的温润触感。 　　被人碰触后，时俨的手颤了颤，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用半是疑惑半是怪异的眼神瞧向屈身站在他床边的若朴：你偷偷摸我的手干嘛？ 　　若朴：“我去叫你哥过来！”他急急忙忙往外跑。 　　“你等一下！”时俨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反应极快地叫住若朴：“他现在又不在医院里，你去哪找他？打电话给他吧。” 　　他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这才看到自己的手变透明了。 　　- 　　半小时后，时豫带了一群专家模样的人过来，他们把时俨牢牢围住。 　　时豫看向若朴：“你该去学校了，我让人送你？” 　　“……不用。”若朴透过人缝看向被围在中间的时俨，白雪王子冷着脸，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时豫也看了眼时俨，说：“应该是他的基因和变异树的基因融合了。” 　　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静，这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 　　若朴没他这么镇定，焦虑地问：“他不会有事吧？” 　　“现在还不知道。”时豫看看手腕上的表，“你该走了，你已经迟到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若朴：“……” 　　若朴乘电梯下到一楼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竖着耳朵偷听起来。 　　他集中注意力，片刻后，听到了时豫的声音：“延年。” 　　然后是裴延年小很多的声音：“这么早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若朴想了想，明白了，这两人应该是在打电话，裴延年的声音是从手机中传出来的，所以听起来很微弱。 　　对了，不知道裴医生的伤怎样了。 　　时豫正好也问：“你的伤怎样了？” 　　裴延年：“没事。”然后又问：“若朴怎样了？” 　　时豫：“他没事，刚刚去学校了。” 　　接着他步入正题：“时俨融合了变异树的基因，现在他的左手变透明了。” 　　裴延年消化了片刻后道：“他变异了？” 　　时豫：“异化，人体出现非人特征称为异化。” 　　裴延年：“他不但觉醒了异能——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身体也发生了异化？” 　　时豫：“嗯，他可能是首例拥有异能的异化者。” 　　若朴听得十分着急，这两人怎么这么啰嗦，别聊了，快开始讨论要怎么帮助时俨啊！ 　　这时，裴延年道：“我可能也觉醒了异能，我发现我的伤口愈合速度远快于正常人，我可能拥有身体受伤后能自动愈合的异能。” 　　若朴：……咦？ 　　时豫道：“不一定。可能你的异能不是只能治愈自己，而是也能治疗他人。” 　　裴延年：“希望如此。” 　　若朴立刻想：如果裴延年拥有治愈系异能，那他是不是能够治疗时俨的异化症状？ 　　他便是怀着这样的美好期待去上学的。 　　- 　　医院中，经过多次试验，裴延年的异能如时豫所说，的确也能对其他人起效。 　　但是，这里的其他人不包括时俨。 　　他们发现，时俨的异能不是专门克若朴的，也能克裴延年。 　　在距离时俨约莫二十米以内的地方，裴延年无法使用出异能。 　　时豫特地叫来一些其他异能者，安排他们从时俨病房外走过，然后询问他们的感受。 　　结果所有异能者在靠近时俨时，都会被禁锢异能。 　　他们不知道这是时俨造成的，以为是研究异能的专家们做出了什么克制异能的高新武器，都心情十分感慨和复杂。 　　时豫又叫了一些异化者过来，不过这次没起效，他们没有因为靠近时俨就恢复异化前的形态。 　　若朴放学回医院后，时豫把时俨的异能状况告诉他，又叮嘱他：“时俨的异能很特殊，目前只有我、裴医生还有你知道，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否则时俨可能会有危险——他可能是很多异能者的克星，其中肯定有人不喜欢被他克制。” 　　若朴赶紧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我呢？”不告诉他不是更安全吗？ 　　时豫：“时俨说要告诉你，他等下应该会亲自再告诉你一次，我现在只是提前叮嘱你。” 　　果然，等若朴回到时俨的病房中，时俨便主动把自己的异能状况告诉了他。 　　时俨不太高兴：“这异能很废材，一点也不实用。” 　　若朴笑眯眯地安慰他：“我觉得不废材，很实用啊，有异能者想干坏事你立刻就能阻止他，你这的异能非常厉害非常无敌！” 　　时俨露出了一点笑容：“胡说什么。我的异能不一定能克制所有异能，异能范围也太小，敌人很容易逃走，还有这异能不分敌我，局限性太大，所以确实没什么用。” 　　“这只是暂时的。”若朴挤到时俨身边和他说悄悄话，“我觉得异能应该能升级。” 　　“我之前也觉得我的听力异能除了会吵死我自己之外没什么用，但后来我发现其实它是可以被控制的，例如，我可以忽略其他声音专门去听某个人声音，当然，我现在还不太会用。” 　　时俨：“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觉得我的异能是被动式的，我都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异能。” 　　“嗯……”若朴皱眉，“你这异能是太没存在感了，不吵不闹不折腾你，我的异能为什么不能这么乖巧呢？” 　　时俨被逗笑了，抽出一直放在被子里的左手推了若朴一下，不过推完后，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那只手是透明的，乍一看像不存在一样，他收回手，想放回被子里，却被若朴一把抓住。 　　时俨挣了挣：“放手。” 　　若朴不肯放：“让我看看嘛，透明的手，太酷了！” 　　时俨不耐烦地抽开手：“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他没再把手塞回被子里。 　　若朴飞快地伸手戳了一下时俨的手背：“是不是有一点点像透明的果冻？我想吃果冻了。” 　　时俨：“……” 　　“不是真的透明，是皮肤发生了变异，它拥有了一种奇怪的光学迷彩效果。”时俨看向自己的左手，后怕地唏嘘：“他们差点要剥我一块皮去做研究。” 　　若朴：“哇！太高科技了！你或许能让人类科技向前迈进一大步！” 　　“……你烦死了。”时俨的表情虽然不耐烦，但他的身体放松了不少，腰背不再挺直，坐姿变得懒散起来。 　　若朴乖巧地看着他：“能不能再让我摸一下？” 　　“就一下？一秒钟？”时俨作考虑状。 　　若朴改口：“不如十秒钟？” 　　时俨瞪他，却没说不让摸。 　　若朴就当时俨是默认了，立刻抓起他的手细细抚摸起来。 第8章 检测 　　光学迷彩虽然酷，但好好一只手，突然变透明了也很麻烦。 　　更麻烦的是，时俨的透明化症状在逐渐加重，起初只是手腕以下透明，两天后，却突然跨越式地漫延到了手肘。 　　时俨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负面情绪，若朴也仍然活泼开朗，但那天晚上，两人都睡不着，又都不想让对方发现，不敢玩手机，也不敢频繁翻身，都睁着眼傻傻地发呆到天亮。 　　——这是和好带来的麻烦。如果他们还没和好，就不会住一个房间，也就不用担心会影响对方睡眠了。 　　若朴还是正常时间起床，正常去上学。 　　中午放学后，同学们和往常一样冲向食堂，若朴也和以往的许多时候一样坐在原位不动，他感觉脑子有点钝，想再歇会儿。 　　“去不去吃饭？”宋铭清走过来问。 　　“不——”若朴正要拒绝，突然听到南边的楼梯那边传来了骚动声，像是有人出事了，他转头望向那个方向。 　　宋铭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教室的后墙，他看回若朴脸上：“怎么了？” 　　“没事，走吧。”若朴走向教室后门。 　　走廊上没人，但走到楼梯口后，发现楼梯上人很多，大家在互相交谈，谈论的是同一件事： 　　刚才有个同学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了，从最高一层台阶被推下去，滚了一层楼，才在拐角处停下——被墙挡住了。 　　被推的同学叫魏修，据说摔得头破血流，伤势极重，老师已经叫了救护车。 　　宋铭清：“上次幸好你拉住了我，要不我可能也会这么惨。” 　　若朴：“不会的，你只是滑了一下，我不拉你也不一定会摔跤。” 　　宋铭清：“魏修是四班的，周一那天他和秦绪在食堂打过一架，你记得吗？” 　　若朴点头。 　　“不知道是谁推的魏修，我看看班上有没有人知道。”宋铭清打开手机查看班级聊天群。 　　若朴看向他：“我还以为你从不看班级聊天群。” 　　“以前是不看。”宋铭清划了几下手机，道：“林子睿说不是秦绪推的。刚才我还真在怀疑秦绪呢。” 　　若朴也拿出手机看了看，群里发言的人不多，大部分人现在应该正在打饭，没空看手机。 　　两人继续去食堂，他们穿过人群下楼，刚走半层，便看到下面楼梯上血迹斑斑，清洁工正在清理，难怪这么多人堵在楼梯上，应该是不想踩到血迹，想等清理干净后再走。 　　他们俩不想等，便回到楼上，穿过走廊，从另外一座楼梯下楼。 　　到食堂后，两人打好饭菜，找到他们班的男生们，加入他们。 　　秦绪也在这里，他看起来有些神不守舍，像是受到极大惊吓。 　　林子睿不在这儿，他也不应该在这儿，他每天中午回家吃饭，他家就在教师宿舍楼。 　　很快，若朴从同学们的交谈中了解清楚了事情原委。 　　事发时，秦绪离魏修不远，但推魏修的人不是他，而是魏修的朋友郑新杰。 　　同学们议论纷纷： 　　“郑新杰说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干，魏修受伤后他哭得非常惨，感觉他好像真的不是故意的，像是中邪了。” 　　“装的吧？在场很多人看到是他亲手推的魏修，而且是猛推下去的，用了很大力气。是吧，秦绪？” 　　被点名的秦绪看向叫他的同学：“啊？” 　　同学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道：“还好秦绪当时离他们还有几步距离，要不这锅就要被扣在秦绪身上了。” 　　秦绪和魏修打架的事大家都知道，而且那次打架赢的是魏修，以大家对秦绪的了解，他肯定会记仇。 　　“我吃好了。”秦绪突兀地站起来，端着没怎么动的餐盘走向清理台，这次，他没再和别人发生冲突。 　　“唉，可怜的娃，他肯定被吓惨了……” 　　- 　　饭后，若朴不打算回教室，他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呆着，当然，他对宋铭清说的是，他想去散下步。 　　宋铭清说跟他一起。 　　若朴有点惊讶，以前宋铭清明明恨不得时刻埋进书本里，现在居然转性了。 　　散步途中，宋铭清问起了时俨：“他请了这么久的假，他还好吧？” 　　若朴摇头不语，他不能向宋铭清透露时俨的情况。 　　宋铭清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他不会有事的。” 　　“……”若朴觉得别扭。 　　宋铭清语气太过熟稔，但实际上他们不怎么熟；还有宋铭清好像认为他和时俨关系很好，但实际上他和时俨关系也就一般……好吧，目前他们关系是还可以，但他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现在就说他们关系好有点过了。 　　“时俨有个哥哥？”宋铭清突然问。 　　若朴：“对，你怎么知道？” 　　“网上能查到，他们家是名人家庭。”宋铭清道，“你见过他哥吗？” 　　若朴点头：“见过，很厉害的一个人。” 　　宋铭清扶了扶眼镜：“哦？多厉害？” 　　若朴：“就是感觉很厉害，时俨也说他哥从小就是天才。” 　　至于时豫是特殊部门的人，他就不方便向宋铭清透露了。 　　宋铭清倒也没追问，他换了个话题：“这两天我逛山海庄，发现现在世界局势不太好，感觉要乱起来了。” 　　他说的山海庄是一个民间异能信息网站，他先前向若朴推荐过这个网站。 　　宋铭清的语气很是感叹，若朴觉得他有点“少年强说愁”，就开他玩笑：“关心什么世界局势啊，你还记得我们是理科生，不用考政治的吧？” 　　“……”宋铭清有点惆怅，“你这个年纪对世界局势是不感兴趣。” 　　若朴不服气：“你比我大吗？你哪年的？” 　　宋铭清笑道：“确实比你大，我读书晚，比你大一岁，我现在已经成年了，你还是未成年吧？” 　　若朴：“……” 　　若朴岔开话题：“你是说怪事越来越多，可能会天下大乱是吧？放心吧，肯定不会的，要相信政府。” 　　他觉得时豫等特殊部门的人还是很厉害的。 　　“你——”宋铭清看向若朴，目光很深但又有点飘，若朴觉得他像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若朴：“嗯？” 　　宋铭清：“你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你们很多方面很像，不过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好，他甚至想毁灭这个世界。” 　　若朴笑了：“这么中二啊。” 　　宋铭清看着他：“他经历比较坎坷。” 　　若朴：“是嘛，生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宋铭清：“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若朴想了想：“他现在怎么样了？或许我们可以帮他做点什么。” 　　宋铭清看着他。 　　若朴：“他还在读书吗？” 　　宋铭清不语。 　　若朴：“他要是想读书，肯定能找到愿意接收他的学校，家里条件不好可以申请学费减免，不够的话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他要是想工作，如果他找不到工作，我可以让我爸帮忙……” 　　“不用了。”宋铭清笑看着若朴，“他现在没事了，过得很好。” 　　“那他应该不想毁灭世界了吧？” 　　“嗯，他已经不想了。” 　　“那就好。” 　　- 　　下午上课前，若朴和宋铭清回到教室里。 　　刚进门，若朴便被震惊了，他看到林子睿和秦绪坐在一起聊天，是很友好的那种聊法，两人都在笑——是正常的笑容，没有夹带嘲讽等私货。 　　若朴和宋铭清对视了一眼。 　　“你们俩现在很要好啊。”林子睿看着他们，酸溜溜地说。 　　若朴莫名，以他的了解，林子睿为人大方，对朋友没什么独占欲，今天突然说这种话，不像他的风格啊。 　　不过若朴也没太放在心上，他伸手拍了下林子睿的背：“爱妃吃醋了？放心，你仍是朕最喜爱的妃子。” 　　宋铭清也上来撒娇般地轻推了一下林子睿的肩膀：“娘娘您误会了，我心悦的人不是陛下，而是您啊。” 　　周围同学都大笑。 　　若朴听到有人说：“哎，没想到宋铭清也这么会玩。” 　　“……操。”林子睿被大家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起身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宋铭清也回到座位上，坐下后，他没提刚才的事，而是问林子睿：“你的那本经典题集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林子睿把书拿给他：“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自己拿，不用每次都问我。” 　　偷偷关注他们的若朴心想，宋铭清可以啊，才和林子睿同桌一周，就找到了和他相处的正确之道。 　　他又看向秦绪，秦绪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和林子睿好起来了？ 　　两人关系一直不好，林子睿不可能先向秦绪低头，秦绪也不会先向林子睿服软，这种情况下，两人的关系是不可能缓和的。 　　难道是林子睿在魏修的事上帮秦绪说了话，秦绪感动之下主动向林子睿示好？ 　　- 　　很快，周末到了。 　　周六，时豫带若朴和时俨去研究所检查身体检测异能。 　　中州全国总共有三所异能研究所，云城这里的是第三研究所，它和异能事务部的云城分局建在一起，从外面看是高新科技园的模样。 　　汽车开进一幢环形建筑中，停入地面上的停车库，然后大家乘电梯进入地下，片刻后，电梯在负七楼停下，他们走上一条长廊，时豫用密码刷开长廊尽头的门，示意时俨和若朴跟上。 　　门里很热闹，有很多机器，也有很多人，他们都穿着白袍子忙碌地走来走去。 　　时豫低声道：“都是普通人。”也就是说他们不会感应到时俨的异能。 　　“时老师。”陆续有人同时豫打招呼。 　　时豫点点头，带着时俨和若朴继续往前里走。 　　若朴好奇地看着他们路过的那些机器：“这些是什么设备？” 　　时豫：“做异能实验用的。” 　　时豫又打开一扇门，这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寂静的大房间，这里只有三个工作人员，还有很多闪着提示灯的机器，其中最醒目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管一样的设备。 　　时豫向他们介绍：“这是测异能的机器。” 　　时俨主动道：“我先来。” 　　时豫：“先去换衣服，做个身体检查。” 　　若朴和时俨被摧着换上了一件白袍子，然后接受了一系列身体检查。 　　时豫一路陪同，待他们做完所有的项目后，说：“你们的身体素质有一定增强，以后可能还会持续增强。” 　　时俨：“我们会变成超人吗？” 　　若朴听得笑了，时豫像是没长幽默细胞一样，平淡回应：“可能性约等于零。” 　　接下来该测异能了，时豫按下检测设备上的按钮，巨大的玻璃管旋转着分开。 　　时俨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玻璃管旋转着合拢。 　　时俨看起来很放松，表情平和，他的头发和白袍子轻柔地飘浮了起来，像是悬浮在透明液体中，他那只透明的左手不明原由地发出了荧荧微光，看起来像一件璀璨的艺术品。 第9章 失控 　　十分钟后，时俨才被放出来。 　　他向若朴传授经验：“里面有电，皮肤会轻微发麻，其他的我没有感觉到。” 　　时豫：“发麻是因为能量反应，我们往里面注入了高浓度的异能因子，用于激发引导你们的异能。” 　　若朴有点紧张。 　　时俨看了眼他，问他哥：“这机器能测出我们拥有什么异能吗？” 　　时豫摇头：“不行。只能测出你们有异能，还能大概测出异能的强度。” 　　时俨便问：“我的异能强度怎样？” 　　“我觉得很强，你的能力很复杂——” 　　时俨赶紧道：“哥你简单说，别说我听不懂的。” 　　“简单说就是你能让异能因子失活，只要异能者走入你的异能范围，他的异能就会被禁锢。我觉得你这个能力很强大。” 　　若朴问：“异能因子是什么？” 　　“一种新物质。”时豫道，“四月一日，有七颗火流星陨石冲破大气层落到地面上，它们给蓝星带来了一种新物质——我们把它称为异能因子，它会造成生物变异。” 　　“异能因子会自我分裂，而且能渗透进所有的物质中，可以说，它在逐渐‘占领’蓝星，所以变异的生物越来越多。” 　　“变异分两个方向，我之前和你们说过：一个是形体变异，我们称之为异化；另一个是产生特殊能力，我们称之为异能。” 　　“异能者使用异能时，需要以异能因子为媒介，期间异能因子会发生能量反应。” 　　若朴的心脏因为“四月一日”这个日期猛跳起来。 　　时俨看了看自己透明的左手：“我既发生了异化，又有异能？” 　　“你这种情况很少见，目前只有你这一例。”时豫道，“通常异能者不容易被异化。你们可以把异化想象成‘感染病毒’，异能者体质强健，很难被感染。” 　　他看向时俨：“你和其他异能者不一样，你的基因不稳定，有缺陷。” 　　时俨：“……” 　　听起来，他好像非常弱。 　　“要治愈你，需要修复你的基因，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还做不到，但我会努力。”时豫道，“你先出去，让若朴检测，你在这里会干扰他。” 　　他是指时俨的异能会封锁若朴的异能。 　　时俨看向若朴：“检测需要十分钟，我十分钟后回来。” 　　随着时俨走远，若朴耳边逐渐恢复嘈杂，他走进玻璃管中，玻璃管合上，两端的管道输入了一些无色无味的物质，它们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若朴能感受到它们。 　　就像人呼吸到清新空气时会精神一振一样，现在若朴也有类似感觉，他的听力似乎更加敏锐了，那些混乱地交织在一起的声音逐渐分出了层次，变得有规律了起来。 　　现在他耳边最明显的是机器们低沉的运作声； 　　然后是人们的活动声，其中有一个声音在他听来特别鲜明，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那是时俨的说话声； 　　更远处传来开门声，有一群人进入了这层楼，有人引导他们前往各个区域，这群人也是异能者，也是来做检测的，不过他们没有被引导到这边来，而是被隔在了外面大厅里。 　　突然，有一个惊恐的男性声音像鱼儿一样跳出了声音之海，他说：“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想对我做什么？你们说过只要我配合你们就可以减刑，对吧？” 　　这声音若朴觉得耳熟，他回想最近遇到的人和事，很快，他想到了，这是那个医闹的声音！ 　　——就是那个杀死了一个护士、还刺伤了裴医生的行凶者。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也觉醒了异能？ 　　因为觉醒了异能，所以他杀了人也不用被审判了？！ 　　怎么可以这样！ 　　“嘀嘀嘀！”玻璃管状的检测设备发出了警报声。 　　时豫立刻拍下终止检测的按钮，同时冲其他工作人员喊：“防护！” 　　那几个工作人员立刻双手抱头趴到地上。 　　“咔嚓”，崩裂声响起，玻璃管上出现了裂纹，它们迅速漫延成蜘蛛网状，然后砰的一声，炸开了，碎片飞溅，爆炸波扫过整个房间，所有机器的屏幕都裂了，冒出了轻烟，并散发出了焦糊的气味。 　　爆炸中心的若朴毫发无伤，扬起的头发和衣摆缓缓垂落；主控台后面的时豫因为有遮挡也无恙；那几个工作人员因为防护及时，没有受到正面冲击，加上他们穿着防护服，所以也没事。 　　大门震动起来，外面有人敲门，或者说是在踹门。 　　若朴渴望地看向那扇门，是时俨来了，他把宁静带回来了。 　　时豫过去开门，时俨冲了进来，绕过他哥，冲到若朴身边：“你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刚才爆炸动静太大，时俨在外面感受到了明显的震动。 　　若朴低头看地板：“我没事，他们没做什么，是我的异能失控了。” 　　时俨转向他哥，像只被激怒了的暴躁小狮子，发出低沉吼声：“你们到底做什么了？要不他的异能怎么会失控？” 　　时豫平静地道：“没做什么，和你检测时一样，让他进入检测设备呆了几分钟。” 　　若朴低头不语。 　　时俨看了看他，对时豫道：“我们想休息一下。” 　　时豫扫视了一眼狼藉的实验室，道：“现在不休息也不行了。小张，你带他们上去，走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是另一条路，不是来的那条，不用经过外面那个大厅，但会路过大厅的后门，若朴主动提出要求：“我能过去看看吗？我就在门口看一眼。” 　　“……”小张露出为难的表情。 　　时俨直接直接揽住小张的肩膀，对若朴道：“我拦住他了，你去看吧，快点。” 　　小张哭笑不得，若朴飞快地跑到大厅门边，扒着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张望，很快，他找到了那个医闹行凶者：矮个男人、圆脸、小眼睛，他脸上戴着一个透明面罩，应该是在做什么测试。 　　小插曲过后，他们继续往前走。不久后，上到了地面上，小张说：“时老师说送你们到这里就可以了，他出来时会用手机联络你们。” 　　小张返回电梯中，时俨和若朴看向四周，地面上的建筑宏大但空无一物，像个刚建好的钢筋水泥空壳，空荡荡、凉飕飕的。 　　时俨：“我们去外面？” 　　若朴：“好。” 　　两人从大门出去，外面是绿色草皮以及大理石铺成的路面，阳光把它们晒得暖融融的。 　　时俨凑近若朴，低声问：“你为什么会异能失控？你不是还不会使用异能吗，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若朴：“不是，是我检测时过于激动了。之前我不是在医院踹过一个医闹吗？” 　　时俨：“那时你也很激动？但当时是情况危急。今天你激动什么？” 　　“……不是，是我刚才听到了那个人。”若朴把那个医闹觉醒了异能并且现在正在实验室里测试的事告诉时俨。 　　时俨觉得难以置信：“他是一个杀人犯，要不是你当时异能爆发，可能也会成为受害者。这种人怎么能放出来呢！” 　　若朴点头。 　　时俨：“要不我们先问问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朴看向他。 　　时俨抿了抿唇：“我哥还是比较靠谱的，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让我失望过。不过，如果你不想问他，那就算了。” 　　“我相信你。”目前为止，对若朴来说，时俨也是比较靠谱的。“那我们就问一下你哥。” 　　- 　　时豫在半个多小时后才出来，他没有打电话给时俨，而是自己先在附近找了找人，不出他所料，时俨和若朴没走远，两人正坐在建筑投影下的草坪上，膝盖碰着膝盖，脑袋磕着脑袋，看起来非常亲密。 　　若朴先发现他，然后时俨也抬头：“哥。” 　　两人起身，朝他走来。 　　时俨表情严肃：“哥，若朴在下面看见那个刺伤裴哥的医闹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时豫：“知道。那人觉醒了嗅觉异能，就在他杀人那天。” 　　那人不是病情突然加重，而是觉醒了异能，和若朴的噪音之海类似，他鼻子上挂了一个气味之缸，他非常痛苦，觉得自己要死了，门诊医生无法理解他的痛苦，他就爆发了。 　　时豫：“他是杀人犯，但枪毙了他除了能安慰受害人家属外没有其他益处，不如留着他让他为人类做一些贡献，也算是赎罪。” 　　他看向若朴：“你异能失控是因为他？” 　　若朴点头，又说：“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不对。” 　　时豫：“觉得对受害人不公平？在受害人家属那里，他会被枪毙，会成为一个死人，算是还了他们一个公道。——虽然是虚假的，但只要他们认为是真的，就能获得安慰。” 　　若朴愕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时豫：“作为凶手，他已经社会性死亡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我们给他创造了一个新身份，现在他叫赵俊达，是这里的自愿实验者，我们会充分使用他的。” 　　时俨撇嘴：“你们的手段好脏啊。” 　　若朴沉默了一会儿，问：“裴医生知道吗？” 　　时豫：“知道，他也觉得赵俊达是个稀有实验品，销毁太可惜了。” 　　若朴：“……” 　　时豫：“你的异能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若朴看向时俨，时俨替他敷衍他哥：“他刚觉醒没多久，还不会用呢——” 　　若朴握住时俨的手腕，时俨停了口，看向若朴。 　　若朴下定了决心，道：“我有听力异能。” 　　“听力？”时豫沉默，仿佛陷入思索，片刻后，他说：“不，你应该是声波异能。你踹开赵俊达、震碎玻璃时用的是声波——空气高频率振动，变成了蕴含巨大力量的冲击波。” 　　若朴：“……” 　　还是专业人士厉害，一下子就分析出了他的异能真相。 　　他和时俨还觉得他是拥有多种异能呢，原来就一种。 　　时豫：“你的异能未来或许会非常强大，但你现在还很弱小，如果被人盯上会很麻烦，所以我会替你保密，对外只说你的异能是操纵振动波，只在小范围内具有破坏力。” 　　若朴赶紧道谢，难怪时俨相信他哥，他哥是挺靠谱。 　　时豫又道：“我建议你接受专业的训练，研究所这边可以免费为你提供训练场地与器材。”他看向时俨：“你也是。” 　　时俨立刻问：“不是强制性的吧？” 　　时豫：“不是，在你们造成危害之前，不会强制你们做任何事情。” 　　时俨抗议地把自己那只透明左手杵到他哥眼前：“我是受害者！是那些东西危害我，不是我危害他们！” 　　若朴：“……” 　　他倒是破坏了实验室，但听时豫的意思，那不计入危害范畴内，至少这次不用。 第10章 谢谢 　　傍晚，若朴父母来医院看他，之前陈雨燕时常晚上过来，若正辉要忙超市的事没来过，今天倒是两人一块过来了。 　　他们带了很多零食和水果过来，一个劲地让时俨也吃。 　　陈雨燕问若朴：“这几天你姐有来看过你吗？” 　　若朴：“……没有，她应该很忙，不是快要期中考试了吗，大学的期中考试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陈雨燕：“能多忙啊，忙得没空回家、没空来医院看生病的弟弟？” 　　若朴赶紧道：“我也不算是生病，她知道我没事的。” 　　他觉得他姐应该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所以不想回家，不想看见他父母，可能也不想看见他。 　　若正辉：“你现在怎样？还天天打瞌睡吗？” 　　若朴：“……好一些了。” 　　“刚才你说马上要期中考试了？” 　　“是，下周期中考试。” 　　“这次没问题吧？” 　　“……我不知道。” 　　若正辉不满地皱眉，不过因为有时俨这个外人在场，他没多说什么。 　　六点半时，护士过来问今晚需要几份饭菜。 　　时俨便留若朴父母吃饭。 　　若正辉客气道：“不了，我们回去了，你们吃吧。” 　　若朴父母走后，时俨从零食中挑出一袋吸吸果冻丢给若朴。 　　若朴伸手接住，看了看装零食的大塑料袋，上面印着他家超市的名字，就说：“这些东西都是我家超市里的。” 　　时俨把塑料袋有字的那一面抚平：“好又惠超市？这么巧。” 　　“怎么巧？” 　　“好又惠是时兴集团下面的一家公司，主营零售业。时兴集团是我家的。” 　　若朴：“……” 　　嗯，他家那超市是加盟的，据他爸说，他还是运气好，得贵人相助才能开那超市。 　　还好他爸妈已经走了，要不他们应该会很尴尬。也可能不会尴尬，但会奉承时俨，那样就变成他尴尬了。 　　时俨：“我家的产业跟我没什么关系，都我哥的。” 　　“嗯？”若朴看向他。 　　“跟我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关系都不大，大部分股份都是我哥的，因为时兴集团是他做起来的。”时俨有点骄傲地道，“跟你说了，我哥是天才。” 　　若朴：“……哦。” 　　难怪时俨他爸怀疑时俨不是他亲生儿子时，不去找时俨他妈，而是先跑来找时豫，原来他们家是时豫说了算。 　　“但你哥不是搞异能研究的科学家吗？” 　　“所以说他是天才啊。” 　　若朴看了看时俨，觉得他有一丝丝惆怅，便拧开手上的吸吸果冻，把它递给时俨。 　　时俨不接：“我不吃，你自己吃，你不是想吃果冻吗？” 　　“哦。”若朴看了眼时俨透明的左手，自己叼住了那袋果冻。 　　时俨：“你爸妈很在意你的成绩？你已经是全市第一了，他们还不满意？” 　　若朴摇头：“上次月考我晕倒了，缺考两门，在全年级是倒数。” 　　“……”时俨问，“晕倒是因为你觉醒了异能？” 　　若朴点头。 　　- 　　周日晚上，时俨跟若朴说：“明天我也去学校。” 　　“哦。但你的手……？” 　　时俨：“戴手套就行了。” 　　周一早上，时俨起了个大早，因为周一有升旗仪式。 　　若朴打着呵欠建议：“再睡会儿吧？我们就不参加升旗仪式了，只要第一节 课不迟早就行。” 　　时俨：“你真不像个好学生。” 　　若朴：“……” 　　其实在一个多月前他都还是个非常守规矩的好学生，但自从“生病”以后，老师对他很失望，父母对他恨铁不成钢，他便知道如果成绩不好，他再乖巧懂事也没用。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继续当个好学生了。 　　不想上早自习，那就不去上；不想上下午的体育活动课，那就早退；上课时困了，那就睡觉。 　　只要不去想未来要怎么办，这么过还是挺爽的…… 　　但幸好老天给他留了一扇窗，时俨出现了，他的未来又回来了。 　　- 　　升旗仪式上，校长给了若朴一个“惊喜”，他在全校师生面前念了一封表扬信，表扬若朴勇敢阻止医闹行凶，成功拯救了几位医护人员的生命。 　　“——若朴同学见义勇为的行为为全校师生树立了一个良好的榜样，体现了当代中学生高尚的道德情操和崇高的社会责任感！” 　　念完表扬信后，校长又叫若朴上台，亲手给他颁发某基金提供的了见义勇为奖金五千元。 　　然后校长还叫人给他们俩拍了几张合照，大概是要用作新闻宣传。 　　对于这一系列操作，若朴只有一个想法：万分后悔早上没能拦住时俨早起。 　　升旗仪式结束后，时俨去卫生间，若朴先回教室，一路上他听到许多人谈论他： 　　“若朴成绩非常好，全年级，哦不，全市第一！” 　　“真是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啊。” 　　“而且才貌双全，你不觉得他很帅吗？特别是笑的时候，特别阳光特别帅！” 　　同时，还在人群中听到秦绪的冷笑声：“等期中考试考完，他的成绩出来了，就搞笑了！” 　　“你说什么？”林子睿的声音。 　　秦绪语气立变，平和地笑道：“我说希望若朴期中考试能考个好成绩。” 　　“……”若朴循声望去，看到林子睿又和秦绪在一块，真是奇了怪了，林子睿怎么就和秦绪好上了？ 　　他正想好好观察一下，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时俨的信息，他说：我有麻烦了。 　　若朴心道，怎么了？难道没带纸？ 　　- 　　时俨不是没带纸，是上厕所时脱了手套，然后手套掉地上弄脏了，没了手套，他的左手是透明的，没法从卫生间出来。 　　若朴赶紧去校医室软磨硬泡要来一双橡胶手套，把时俨从卫生间里解救出来。 　　时俨脸色很不好：“太麻烦了。” 　　卫生间人多眼杂，你带手套上厕所很奇怪，上完厕所你戴着手套不洗手更加奇怪， 　　所以时俨不管手套有没有掉都得等大家都走后才能离开卫生间。 　　若朴：“早上你还那么积极地想来上学。” 　　时俨气道：“我来学校还不是——”他气哼哼地闭上了嘴。 　　若朴看着他：“……难道是为了我？” 　　时俨别开头：“不是！” 　　“谢谢谢谢，辛苦啦辛苦啦。”若朴笑眯眯地道谢，又温声道：“那你现在要不要先回去？” 　　时俨气消了一些：“不用，来都来了。” 　　两人回教室，不过，这个时候第一节 课已经开始了。 　　老师批评了他们几句，然后让他们回座位上。 　　路过秦绪时，若朴发现对方在瞪自己，不过他没放心上，反正秦绪一直都这么酸不拉唧的。 　　下课后，林子睿过来和若朴说话，问他为什么迟到。 　　秦绪叫道：“林子睿你过来一下。” 　　林子睿头也没回，大大咧咧地道：“不来，没空。” 　　“……”秦绪像是不可置信似地愣住了，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 　　若朴看了眼他的背影，问林子睿：“你现在和秦绪关系不错？” 　　“还行，就突然感觉他这人也不是特别讨厌。”林子睿边和若朴说话，边看向时俨那边，若朴也看过去，时俨垂着眼在玩手机。 　　林子睿：“这是你画得的啊？画得真好！” 　　若朴目光下移，看到时俨桌上翻开的课本上有个手绘马头，那是时俨上课时画的，端正瘦长的马脸，偏分的长长马鬃，这是一匹气质忧郁的帅马。 　　时俨抬眼，谦虚道：“随便画的。” 　　林子睿：“不愧是著名画家的外孙，好厉害！” 　　若朴眼皮一跳，不好，时俨不喜欢被人套上长辈光环。 　　果然，时俨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冷淡了下来，他敷衍地扯了下嘴角，把目光转回了手机上。 　　林子睿丝毫不察，还想继续“吹捧”，若朴拦住他的话头：“你听到什么声音没？外面好像很热闹。” 　　“是吗？我去看看。”林子睿起身跑向教室外。 　　时俨看向若朴：“听到什么了？” 　　若朴摇头：“没有，我随便说的。” 　　不过，过了一会儿，外面便真的传来了吵闹声。 　　若朴对时俨道：“去看看？” 　　两人走到走廊上，看到右手方向的走廊上聚了一些人，似是在看热闹，然后又听有同学说：“林子睿和张天宇打起来了！” 　　若朴大吃一惊，跑向那边，时俨跟在他身后。 　　不过，等两人来到近处时，架已经打完了。 　　林子睿身上半湿，像是被人泼了水，宋铭清在他身旁拉着他。 　　张天宇站在两步之外，他衣服散乱，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过，同时，他的表情既愤怒又茫然：“我，我刚才……” 　　林子睿帮他回忆：“你他妈刚才发神经往我身上泼了瓶水。” 　　宋铭清安慰地拍了拍林子睿的肩膀，同时看向周围。 　　若朴看到他的目光掠过自己落到了时俨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才离开，继续看向其他人，像是在寻找什么。 　　若朴也打量四周，围观的同学们大都是看热闹的状态，也有少数人与众不同，例如秦绪，他的表情和张天宇挺像的，都既愤怒又茫然。 　　在若朴观察别人时，别人也在观察他。 　　——秦绪目光闪烁：若朴在看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上周秦绪和魏修在食堂发生了冲突，那天之后，他拥有了能影响他人情绪的能力。 　　一开始他的能力非常微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变得越来越强，现在他已经能比较轻松地操纵别人的情绪了。 　　现阶段，他能够放大别人的情绪，别人恼怒时，他可以给对方浇上一勺油，让对方火冒三丈；还能扭转别人的情绪，别人心情愉悦时，他能让对方变得郁闷，不过这是有限制的，他无法强行逆转激烈的情绪。 　　周末他在家以及其他多个地方试验过他的能力，基本是成功的。 　　但今天来了学校，却发现时灵时不灵。 　　例如，上节课若朴迟到，秦绪强烈希望老师发火骂他罚他，但老师并没有生气。 　　学校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能够干扰他的异能。 　　会不会是若朴？ 　　秦绪试着再次使用自己的异能：盯着张天宇，努力用自己的愤怒情绪影响他。 　　但张天宇没有变得更愤怒，还是那副茫然的傻样。 　　秦绪看了眼若朴，他还是站在那儿，似乎除了看热闹什么也没干。 　　这时，被秦绪忽略的时俨和若朴说了一声“先回教室”后，转身离开了人群。 　　随着时俨越走越远，张天宇脸上的茫然逐渐消失，他重新变得愤怒，狠狠地瞪向林子睿，大家赶紧拉住他，若朴也上去帮忙。 　　秦绪困惑了，他的能力又起作用了，那就不是若朴干扰了他，那是谁？ 　　他看向周围，同学们有离开的，也有新过来看热闹的…… 　　秦绪心情一变，张天宇的情绪也跟着变了，他不再像斗鸡似地往林子睿那边扑，而是开始疑惑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 　　很快，老师来了，黑着脸把林子睿和张天宇一起拎走了。 　　同学们也就都散了，大家各回各教室。 　　秦绪快步往前走，撞了若朴一下。 　　若朴平静地提醒他：“小心点。” 　　秦绪看了若朴一眼，闷不吭声地扭头就走。 　　他愤愤地想，他的异能对若朴不起作用！他离若朴再近也无法影响他的情绪！ 　　气死他了！ 　　觉醒异能后，他还以为自己成为了天选之子，却没想到还有人能不受他的能力的影响，那人还是他特别讨厌的人之一！ 第11章 打架 　　中午，若朴、时俨以及宋铭清坐一桌吃饭。 　　宋铭清感叹：“林子睿今天太倒霉了。” 　　若朴：“是啊。” 　　宋铭清：“父母是老师有时候也挺惨的。” 　　若朴有点意外他居然会站在林子睿的角度看问题，也说：“林老师对林子睿是太严厉了。”林子睿今天肯定得挨他爸骂。“其实又不是他的错，是张天宇发神经。” 　　不过林诗文是不会相信的，他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林子睿肯定也有错。 　　“说到张天宇，”宋铭清道，“我觉得他今天有点神智不清。” 　　“嗯？” 　　宋铭清：“他以前没和人动过手，今天突然往林子睿身上拨水，你觉不觉得这事和上周郑新杰突然把魏修推下楼梯那事有点像？” 　　若朴点头：“都很突然。” 　　他转向时俨那边，跟他讲解了一下郑新杰推魏修那事。 　　时俨：“那个魏修现在怎样了？” 　　若朴：“还在医院住院。郑新杰也请假了没来上学。他们俩本来是不错的朋友。” 　　“哦。”时俨道，“这两件事会不会和公园的鬼同一个类型？” 　　若朴摇头：“应该不是，张天宇和林子睿动手时我们都看到了，没什么异常吧？” 　　时俨：“也是。” 　　宋铭清看着他们俩。 　　若朴向他解释：“我们在说张天宇、郑新杰突然对人动手会不会是异能事件，就是山海庄上那种，当然了，没有山海庄上那些事那么猎奇。” 　　宋铭清：“……哦。” 　　时俨：“山海庄？” 　　“一个异能信息网站，宋铭清先发现的，还挺有意思。”若朴用手机打开山海庄的网站页面，递给时俨看。 　　时俨翻了会儿，道：“这网站是很有意思，不知道谁办的，不会是我哥办的吧？” 　　若朴看向他：“嗯？” 　　“这个网站各方面资讯很全，普通人应该收集不到这些信息。我问一下我哥。”时俨拿起自己的手机，把网站发给他哥。 　　时豫回复：不是我。 　　“不是我哥。”时俨对山海庄的兴趣小了许多，把若朴的手机还给了他。 　　宋铭清忍不住问时俨：“你哥是什么人？” 　　时俨：“狂热的异能爱好者。” 　　若朴：“……” 　　宋铭清：“……哦。” 　　饭后，宋铭清说他要回一趟寝室，就先走了。 　　时俨问若朴：“你觉得宋铭清有异能吗？” 　　“不知道，没发现这种迹象。”若朴把宋铭清的来历告诉时俨，小地方来的，家里条件不好，多亏了林子睿的爸爸林老师他才能来这里读书。 　　“感觉他有点……”时俨摇头，“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对异能事件是挺感兴趣的，其他的么，”若朴道，“他最近比较明显变化是：变开朗了一些，但总体来说他仍然是个普通平常的人。” 　　时俨：“大部分异能者都很平常，就你觉醒异能的反应最大。” 　　若朴有不同意见：“没有，我的反应不大，你忘了那个杀人的医闹了？他反应最大！” 　　大概因为担心林子睿再被卷进什么事故中，接下来几天，宋铭清跟他寸步不离。 　　连林子睿和秦绪单独呆一块时，宋铭清都要去插一脚。 　　若朴觉得宋铭清太伟大了，若朴自己也和林子睿关系不错，但他就不会为了林子睿去忍受秦绪。 　　其实他想岔了，不是宋铭清在忍受秦绪，相反，是秦绪在忍受宋铭清。 　　秦绪甚至有点崩溃，因为他发现自己拿宋铭清也无可奈何，就像他的能力对若朴无效一样，也对宋铭清无效。 　　为什么会这样！ 　　- 　　很快，周四到了，期中考试开始。 　　高二的考场是按上次月考名次排的，上次若朴缺考两门，全年级排名倒数，所以被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时俨是新来的转校生，也是最后一个考场。 　　这么一来，这次考试期间，若朴耳边会一直很清净。 　　时俨：“这次碰巧同一个考场，下次就没办法了。” 　　若朴：“你一般考多少分？” 　　时俨：“……进不了前两个考场。” 　　时俨的能力范围大约可以覆盖两个教室，如果两人考场相邻，那和同一个考场是一样的效果。 　　若朴笑眯眯：“进前两个考场不难的。” 　　时俨：“你想帮我辅导功课？别浪费时间了，反正高考我们肯定不会是同一个考场。” 　　“嗯，概率非常小。”若朴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但不管怎样，如果你的成绩能提升一些，那也是好事啊。” 　　时俨不高兴：“我说不用就不用。你烦死了，恩将仇报……” 　　若朴歪头看着他，这么不想学习的吗？ 　　周五，考完上半场后还早，还没到吃饭时间，住校生可以回寝室，走读生只能留在教室里，或者去校园里自由活动。 　　时俨对若朴道：“带我逛一下学校？” 　　“好啊。” 　　学校很大，环境也很不错，有广阔的操场，有秀美的湖泊，有花园有树林，是个读书生活的好地方。 　　若朴：“你看那棵树，像不像公园那棵‘鬼’树？” 　　前面的小山坡上有棵老松树，造型奇特，和之前公园那棵变异树是一个风格的。 　　“是吗？”时俨走上山坡，走到树下，仰头看了一会儿，肯定地道：“不是变异树。” 　　跟在他身后的若朴好奇地问：“怎么看出来的？” 　　“树上有两只猫。” 　　若朴笑了：“哦。” 　　变异树具有各种古怪特性，猫会被吓跑，所以能长出猫来的树肯定是正常树。 　　两只猫一高一低懒洋洋地卧在两根横生的树枝上，低处那只是狸花，高处那只则是黑白花，它长相奇特，一张猫脸半黑半白，像是有人在它脸上画了个太极盘。 　　若朴当即给它赐名：“以后我们就叫它太极！” 　　时俨看看笑容满面的若朴又看了看那只丑猫：“你喜欢猫？” 　　若朴点头：“喜欢，不过我爸妈不喜欢，不让养。” 　　“喵——”时俨软着嗓子冲树上的猫叫了长长一声，想吸引它们下树。 　　树上的两只猫低头看了看他，懒洋洋地甩了甩长尾巴，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倒是若朴很捧场：“你真可爱。” 　　时俨：“滚！”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去食堂吃饭。 　　同学们看到若朴，纷纷同他对答案，若朴一一回应。 　　众人做对了的就高兴，错了的就哀叹，一时之间十分热闹。 　　秦绪又酸了：“若朴，看来你这次又要一骑绝尘，比第二名高上十几二十分了。” 　　“现在就说考得怎样太早了吧。”若朴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已经考完了？你可清醒一点，下午还有一门要考呢。” 　　大家都笑。 　　秦绪也笑，但脸颊直抽，笑容扭曲。他在心底咬牙切齿，要不是他的异能现在用不出来，他绝对要让在场所有人都好看！让你们都笑我！ 　　吃完饭大家回教室，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 　　到了教学楼下，大家分路走，因为大部分人的考场都比较靠前，他们走左边楼梯更近，若朴和时俨的考场在最后一个，走右边楼梯更近。 　　两拨人反向而行，分开约二十余米时，一直憋着气的秦绪突然发现他被禁用的异能松动了，可以使用了。 　　他蓦然回首，死死地望向若朴那边，干扰他能力的人原来是…… 　　他用他的情绪裹住路过的一个同学，让他突然发狂，杀气腾腾地冲向若朴和时俨那边。 　　若朴虽然有听力异能，但在时俨身边时异能会关闭，所以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 　　倒是时俨，因为有一定的打架经验，他警觉地回头，抬脚一挡，偷袭者像无头苍蝇一样撞到了他脚上，砰地自己摔地上了。 　　若朴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地上的人，低声问时俨：“怎么了？” 　　周围同学有的说时俨：“你怎么打人啊？” 　　有的说那个男生：“你刚才突然冲向人家是想干嘛？” 　　另一头的秦绪也抬脚走向这边，往前走了两步后，他发现他的异能消失了，他看向…… 　　“刚才是你干的？”有个声音在他身后问。 　　秦绪一惊，回头，说话的是宋铭清，他刚从另一头走过来。 　　“我今天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宋铭清抓住秦绪的胳膊，把他拖出时俨的能力范围，然后抬手摘下眼镜，紧盯着秦绪，目光如刀，仿佛他只要敢反抗就会挨刀。 　　秦绪被迫对上了宋铭清的视线，然后就被焊死了，怎么也挪不开视线，接着感觉自己的记忆像连环画一样从脑袋里被抽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秦绪一个激灵回神，发现自己正坐在考场上，桌上放着一卷试卷，后面的同学催他快点把卷子传下去。 　　秦绪机械地把卷子递给后排同学。 　　他怎么在教室里？ 　　他所记得的最后记忆是他和同学一起走向教学楼的楼梯，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个小断层。 　　秦绪拿起笔开始做试卷，但他的思绪老是漂移到记忆断层那儿去…… 　　“铃铃铃！”时间到，该交卷了。 　　秦绪惊出一身冷汗，完了，他还没做完！后面的大题全都没做！ 　　没做完也要交卷，秦绪浑浑噩噩地交了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教室。 　　“那个男老师好帅，是哪个年级的老师？”走出教学楼后，有同学望着前方问。 　　秦绪看过去，是时豫，他站在教学楼前面，像是在等人。 　　秦绪回头，看到时俨和若朴从教学楼里跑出来，跑到时豫身边后，时俨抢先道：“哥，这次不是我先动手的！” 　　时豫什么都没说，只是长腿一迈，往前走去，时俨和若朴跟在他身边，时俨嘴巴一直在动，估计还在自辩。 　　“时俨打架了？”秦绪问身边的同班同学。 　　“是啊，揍了六班的人，他一个飞腿把人给踹倒了，当时你不是也在场？你忘了？” 　　“哦……”秦绪愣住了，他在场？但他不记得了，怎么回事？他既惊又恐地看向四周。 　　- 　　时豫把时俨和若朴带到老师办公室，被时俨揍了的那个同学和他的家长也过来了。 　　家长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先查看监控，再分析事情经过，然后各打五十大板，两位同学都有错，他们被家长摁着互相道歉，再互相原谅，这事就算是解决了。 　　时俨本来不愿意道歉，时豫把他叫到一旁去谈了下心：“你是想再换所学校？你确定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走，回去后我就帮你联系新学校。” 　　回去路上，时俨气压很低，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时豫用手机打开刚才在学校看过的监控视频，又看了一遍，中途他问若朴：“这两个人是你们班上的吗？” 　　若朴探头看了看，视频上，在时俨和肖耀发生冲突时，人群之后，宋铭清和秦绪正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似乎是在聊天。 　　“是的，戴眼镜那个叫宋铭清，另一个叫秦绪。” 　　时俨看向若朴，若朴和他对视，时俨眨了眨眼，眨了又眨…… 　　若朴：“……”时俨的眼睛很漂亮，但他不明白时俨想干嘛。 　　时俨放弃了继续和若朴沟通，看向他哥，矜持地开口：“他们俩有问题吗？” 　　——他这算是主动结束了单方面的冷战。 　　“我只是问问。”时豫道，“我见过这个秦绪同学，他家在富春苑。” 　　时俨父亲在富春苑有套房子，他在那儿养了个三儿，他和那三儿有个比时俨只小一岁的儿子，那孩子虽然是私生子，但也是娇惯大的，前段时间知道自己父亲还有另外的儿子，就跑去挑衅时俨，结果被时俨揍了一顿。 　　时俨一听富春苑，立刻翻脸：“烦死了！” 　　时豫：“他们不敢再来烦你。” 　　若朴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但他听秦绪八卦过时俨家的事，隐约能猜测到一点。 　　时豫看向若朴，换了个话题：“明天我来接你们去研究所训练，没问题吧？” 　　若朴看向时俨：“去吗？” 　　时俨脸色还是不好，但应了声：“嗯。” 第12章 住校 　　周六早上八点，时豫来医院接若朴和时俨。 　　三人先去吃早餐，时俨提要求：“不在医院里吃。” 　　医院里的饭菜缺油少盐，让人没胃口。 　　时豫便带他们去外面吃。 　　用餐时，时豫问：“你们学校的食堂味道怎样？” 　　时俨：“一般。” 　　时豫：“那等你们住校了，我给你们找个做饭的阿姨？” 　　若朴：……啊？住校？ 　　他是想过如果能和时俨一起住校就好了，但没想到真能实现。 　　时俨也叼着包子愣住了：“我们为什么要住校？” 　　时豫：“你想一直住医院？” 　　“……” 　　时俨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停在了有点不高兴但又没有特别抗拒的那个表情上。 　　他挑刺：“学校宿舍不能做饭吧？你要怎么请做饭的阿姨？” 　　“学生宿舍是不可以，但老师宿舍可以。”时豫道，“我可以跟学校商量一下，让你们住老师宿舍。” 　　若朴：“……别吧。” 　　时俨看了眼他，又看向他哥：“老师宿舍可以养猫吗？” 　　时豫：“你想养猫？” 　　“有点想。” 　　若朴知道时俨说想养猫，很可能是因为他说过喜欢猫，赶紧道：“别养了，我们还是和大家一起住学生宿舍吧，吃饭也学校食堂就可以。” 　　时俨倒没有坚持：“随便你。” 　　- 　　到研究所后，若朴先去测了一下异能，这次很顺利。 　　时豫说若朴的异能很强大，是目前为止他所知道的异能者中最强的。 　　若朴的强是强在异能容度上，例如他有一升的异能，别人只有一百毫升；也强在攻击性上，如果让他和别人比别的，他不一定比得过，例如：和赵俊达比嗅觉灵敏，他肯定是比不过的。 　　时豫：“我不会把你的数据报上去，但如果你在人前展现出了过于强大的能力，你还是会被某些人注意到，可能会有麻烦。” 　　若朴便道：“那我尽量不在人前使用能力。” 　　时俨反对：“该用还是要用，再碰到赵俊达那种变态，你还是应该踹他。” 　　“嗯，藏是不行的。”时豫道，“实力才是解决麻烦的最有效方法。” 　　若朴听懂了：“我会好好训练的。” 　　若朴和时俨的训练，时豫没让外人介入，而是亲自训练他们。 　　不过他也没有手把手地教他们或者在旁边陪读，只是给他们布置了任务，然后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若朴的训练不复杂，只是看声波相关的书籍和影像资料，以及参观和试用声波设备。 　　时俨的训练更加简单，时豫让他锻炼想象力。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快一点时，若朴去找时俨，发现他坐在一张大工作台旁玩橡皮泥，他捏了个头上长犄角的小怪物。 　　小怪物蹲在桌面上，时俨趴在自己手上，一人一怪沉默地望着彼此。 　　若朴笑道：“很可爱。” 　　时俨歪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坐起身，一掌拍下，小怪物被拍成了饼。 　　若朴：“……嗯，我其实是说你可爱。” 　　时俨握拳，皱着脸眯着眼逼进他：“你是想死吗？” 　　若朴后退：“好啦好啦，我可爱我可爱。你哥让你做什么啊？” 　　“让我找感觉。”时俨靠回工作台旁，拿起饼状的橡皮泥，把它捏成团。“我不是感觉不到我的异能吗？他就让我先找找感觉。” 　　“哦。”若朴想了想，道：“我觉得你的异能应该跟空间有关，距离你一定范围内的人会被禁用异能，这个范围是立体的——是一个立体的空间。” 　　“……嗯。”时俨若有所思地揉搓着手上那块橡皮泥，过了一会儿，他看向若朴：“你找我做什么？” 　　“该吃午饭了，我们一起吃吧。” 　　“哦。” 　　研究所的饭菜比医院舍得放调味料，味道好不少。 　　“红烧肉很好吃，你不吃吗？”若朴看时俨不夹肉，便问他。记得在学校吃饭时，时俨吃肉的啊。 　　时俨：“不喜欢太肥的肉。” 　　“哦。”若朴把颤巍巍的肥肉夹掉，把剩下的瘦肉夹给时俨：“这样呢？” 　　“……谢谢。” 　　若朴又问：“鱼呢？不喜欢吃吗？” 　　桌上有条清蒸鱼，时俨也没夹。 　　时俨：“别管我，你自己吃。” 　　“哦。”若朴便没再问了。 　　过了会儿，时俨自己说：“我不喜欢鱼皮，所有的肉类，我都不喜欢它们的皮。” 　　“我倒是都吃。”若朴把整张鱼皮全部撕下来，一口吃掉，然后弯着眼睛冲时俨笑。 　　时俨：“……你烦不烦啊。” 　　两人继续吃饭。 　　过了会儿，时俨的筷子伸向那条去了皮的鱼，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入嘴中，然后语气随意地道：“这里的厨师手艺还可以。” 　　若朴笑看着他：“是吧，我也觉得好吃！” 　　-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一天不见人影的时豫终于出现了，他问若朴和时俨：“今天你们有收获吗？” 　　时俨：“我觉得我以后可以像捏橡皮泥一样改变我的异能范围的形状。不过，我现在还是没感觉到我的异能。” 　　“你有想法就好。”时豫又看向若朴。 　　若朴：“声波对人类很有用，应用非常广泛，在军事上也有应用，我觉得超声波和次声波武器有点恐怖。” 　　时豫：“知道自己能力的上限，才能更好地控制自己。” 　　时俨则问若朴：“你是不是能听到人类听不到的超声波和次声波？” 　　若朴：“能听到一部分。” 　　时俨盯着他的耳朵看：“你的耳朵是不是变异了？外面看还是正常的，里面变异了？” 　　若朴：“……” 　　时豫道：“异能者异化者的身体素质都会增强，某些器官可能会变得更加灵敏。” 　　若朴戳了戳时俨戴手套的左手，提醒他：你别忘了自己有一只透明的手。 　　时豫看到了若朴的动作，若朴赶紧收回手，但时豫只是道：“陈教授之前跟我说，他做出了一款非常好用的人造皮肤，走吧，我们去看看。” 　　人造皮肤听起来很高端，其实就是一种彩色涂料，调好颜色后，把它喷到需要的地方，等干透后，看起来非常像真实的皮肤。 　　时俨的肤色太特殊了，很白，但也不是石膏之类的死白，而是温润的白，并且具有恰到好处的哑光质感，陈教授调了许久才调出一款比较接近的涂料。 　　涂料被均匀地喷到时俨的透明手臂上，干透后，时豫摸了摸，不是很满意：“太细腻太光滑了。” 　　若朴也摸了摸：“还好啊，时俨的皮肤本来就很好。不过，人的皮肤会有汗毛，这个假的没有。” 　　“汗毛没办法，但质感已经很逼真了。”陈教授也把手伸向时俨的手臂，时俨立刻把手臂移开，陈教授默默地收回了手。 　　时豫：“就这样，先用着吧。” 　　谢过陈教授后，三人离开了实验室。 　　时豫道：“时俨，外公外婆很想你，现在你的手没事了，晚上去看看他们，在那边住一晚，明天下午我来接你，送你们俩去住校。” 　　“……”时俨看向自己喷了涂料的手，这哪叫没事了！他哥真是心大。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好，我知道了。” 　　时豫看向若朴：“你要不要也回趟家？” 　　“好啊。” 　　“记得跟你爸妈商量一下住校的事。”时豫问，“需要我替你出面说服他们吗？” 　　“谢谢，不用的，我自己跟我们说。” 　　回到家后，若朴打电话给父母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傍晚，若正辉和陈雨燕特地回来和若朴一起吃晚饭——饭后，他们会再去超市。 　　两人一进门，便丢了一大串问题给若朴： 　　“你怎么回来了？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你现在感觉怎样，头还疼吗？” 　　“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啊，我本来还打算一会去医院看你的，没想到你回来了。” 　　“……” 　　若朴一一回应：“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我比之前好多了，我这么大了，自己回来可以的，不用接。” 　　“好多了就好。”若正辉问，“昨天的期中考试，发挥得怎样？” 　　若朴：“还不错。”意思就是发挥正常，考得挺好，以往他这么说时成绩出来都是第一。 　　“好，好！”若正辉和陈雨燕非常高兴。 　　若正辉立刻转了一千块零花钱给若朴，又叮嘱他不要松懈，再接再厉。 　　若朴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松懈，之前是头疼，总是想睡觉。” 　　“是啊，都是那怪病把你搞成那样，多亏时医生医术高明！我们得好好谢谢他，给他包个大红包怎样？他会收吗？”若正辉一直以为时豫是医生。 　　若朴赶紧打消他爸的念头：“肯定不收的，不要去打扰人家。” 　　若正辉：“那给他送别的，送几条好烟几瓶好酒？” 　　“真不用。他家非常有钱，不缺烟酒，我们家超市加盟的那个品牌就是他家的。” 　　若正辉愕然：“啊？” 　　“时医生姓时，时兴集团是他家的。” 　　若正辉木然：“啊！” 　　大概是受到的冲击太大，好半天若正辉都没再说话。 　　若朴迟疑一下，打破宁静：“爸，妈，我想住校。” 　　“啊？为什么要住校？我们家离你学校这么近，你去学校还不够方便吗？” 　　若朴说学校更有学习氛围，下学期就高三了，他觉得自己需要更加努力。 　　“好，那就住校。”若正辉没犹豫太久便同意了，儿子的成绩第一嘛。 　　到了要吃晚饭时，若楚还没有回来。 　　若朴便问陈雨燕：“妈，姐今天不回来吗？”以前若楚周末是会回家的。 　　“不回，她现在很忙，说是找了份工作。” 　　晚上，回自己房间后，若朴给若楚打了个电话，没打通。 　　他打开聊天软件，给若楚发了个五百块的红包。 　　过了会儿，若楚发信息给他：爸给你的零花钱？ 　　若朴：是的。 　　若楚：除了生活费，他从没给过我这么多零花钱。 　　若朴沉默。过了会儿，他发信息给若楚：姐，下周起我要去住校了。 　　片刻后，他的手机响了，是若楚打来的电话，若楚问他为什么想去住校。 　　若朴把用来搪塞他爸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给他姐听。 　　若楚叹气：“是爸强迫你的吧，他要你再考第一是吗？小弟，其实你也不容易。” 　　“……”若朴觉得他姐的心情似乎松快了一点，便没有解释什么。 　　周日下午，若朴和时俨搬进了学校宿舍，他们住的是四人间学生宿舍，不过只住进了他们两人，另两张床空着，时豫说不会再有人搬进来。 　　这次若朴父母看到时豫后，对他非常非常客气，时豫倒还是老样子，和气有余热情不足，让若朴父母有心结交也无处使力，他们只能退一步，叮嘱若朴多照顾室友——也就是时豫的弟弟，时家的小少爷时俨。 　　- 　　周一，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林诗文把排名表贴到教室后面的黑板旁边。 　　若朴是第一，比第二名高出了20分。 　　林子睿往他背上拍了一掌：“万年老一就是厉害，天天睡觉还是第一。” 　　若朴：“没有了，前些天是身体不舒服才睡觉，现在基本好了。” 　　若朴在榜上找了下林子睿的名字，第八，和上次相比，掉了三名，估计已经被林老师骂过了。 　　宋铭清发挥得不错，这次是第三。 　　林子睿：“诶，秦绪怎么回事？” 　　若朴目光往下，秦绪不在他的老位置上，甚至不在年级前11-20那一档，他掉到——若朴往后看了许久也没看到他的名字。 　　回头一看，秦绪人不在教室里，不知道是不是特地躲出去了。 　　林子睿：“他怎么掉到了九十名，我去问问他。” 　　宋铭清拉住他：“别去揭人家的伤口。” 　　“我是去安慰他！”话虽这么说，但林子睿没有挣开宋铭清。 　　宋铭清看着排名表上秦绪的名字，秦绪为什么会掉到九十名，他再清楚不过。 　　上周五最后一场考试之前，他翻看了秦绪的记忆，并删掉了“作案过程”，不过，那么轻微的记忆删减，并不会影响人的智商，秦绪没考好，是他心理素质太差导致的。 　　宋铭清本来是想确认一下秦绪是否拥有异能，是否用它做了恶，但以他现在的能力水平只能看到秦绪的部分记忆画面……总之，他还是没弄清楚秦绪是什么情况。 　　不过也没事，应该多翻几次就能翻到答案。 　　——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 第13章 失踪 　　秦绪到上课铃响时才回到教室中，成功躲过了同学们对期中成绩的议论，但是，他没能躲过老师。 　　他回教室时，在教室门口被林诗文逮到了，让他午休时去趟老师办公室。 　　肯定是要和他说期中考试成绩大退步的事，秦绪觉得很丢脸，扫视了一眼教室，果然有不少人在看他，林子睿还冲他“得意”地笑，至于若朴，对方当他是空气，看都没看他一眼，少瞧不起人了！ 　　若朴在看时俨。 　　这次期中考试，时俨的成绩相当突出，居然是——倒数，第一。 　　全班倒数第一，全校倒不是。 　　若朴手臂支在脸侧，望着同桌的时俨，眼前的少年长相出众，字写得非常好，画画也很厉害，还会雕塑，游戏也打得特别犀利，非常聪明的一个人，但考试成绩怎么会这么差呢。 　　时俨眼皮轻抬，宽版的双眼皮收窄，密而长的睫毛扬起，红润的嘴唇微张：“怎么了？” 　　若朴笑问：“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时俨皱眉：“不知道。” 　　他讨厌别人问他这种问题，但因为问他的人是若朴，他没有硬邦邦地甩一句“关你什么事”，不过，他也还是语气不算好地反问：“你打算做什么？” 　　“本来是想读数学专业，现在我觉得可以考虑物理或者医学。”若朴给时俨使了个眼色：原因嘛，你知道的。——因为觉醒了声波异能。 　　若朴的答案很“现实”，时俨的眉头不知不觉间松开，他靠向若朴，手臂架上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都有异能了，还在考虑做普通工作？” 　　若朴笑道：“那你给我列举几个不普通的工作？” 　　“……嗯，异能普及后肯定会出现很多新行业。” 　　“是吗？” 　　“你们——”这是前排同学邓君瑶的声音。 　　若朴和时俨一起看向她。 　　邓君瑶忽闪着眼睛，有点小兴奋：“你们关系好好呀。” 　　若朴：“还行？” 　　时俨看了邓君瑶一眼，和若朴分开，退回自己那一半位置上。 　　邓君瑶目露遗憾，两个帅气男生靠在一起多养眼啊。“听说你们住校了？” 　　“是的。”若朴道，“住校方便。” 　　其实只有安静，没有方便。以前走读时，他家离学校也近，并且自己家没规矩，学校宿舍就不同的，统一管理，几点熄灯睡觉几点起床都有规定。 　　若朴还好，他本来也作息比较规律，时俨就不行了，昨晚他发现熄灯后插座也会停电时气坏了。 　　后来若朴把自己的移动电源上贡给他才哄好他。 　　不过，时俨其实也就再玩了一会儿便睡了，当时若朴还没睡着，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他还想，时豫以前说时俨会通宵打游戏，他说得不对啊，时俨和自己同房这么久，还从未通宵过。 　　- 　　午饭和没住校时一样，照旧在食堂吃。 　　宋铭清也问起了若朴和时俨住校的事：“你们住校了？昨天下午我去林老师家了，晚上回寝室后才听说你们搬过来了。” 　　若朴笑道：“嗯，2栋没空房间了，我们住在3栋。” 　　他们班的男生都在2栋。 　　“3栋好啊，是后建的楼，条件更好。”旁边桌上的同班男生说。 　　“住校？”秦绪狐疑，“你们为什么要住校？” 　　若朴：“因为方便学习？” 　　“……”秦绪涨红了脸，他以为若朴是在讥讽他期中成绩大跳水。 　　饭后，若朴和时俨回寝室休息。 　　若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向他爸妈汇报他的期中成绩。 　　若正辉非常高兴，非常大声地说：“又考了全校第一？好，好，我的乖儿子！” 　　若朴听到他爸身边还有别人在，那些人都在夸“你儿子真聪明”之类的，他爸那么大声就是为了这个吧…… 　　若朴瞄了眼时俨，希望他没听到自己电话里的声音。 　　结束通话后，若朴暗叹口气，在书桌旁坐下，翻开书，低头前，他扫了眼时俨，他在玩游戏。 　　“时俨。”若朴温柔地道，“要不要一起看下书啊？” 　　时俨看了看他，放下手机，也拿出了书，十分钟后他趴在书上睡着了。 　　若朴：“……” 　　一点半的时候，若朴叫醒时俨，两人一起去教室。 　　宿舍离教学楼有点距离，走了约莫六七分钟后，他们才看到教学楼侧面，再沿着宽敞的水泥路转个弯，才到达教学楼前方，在距离教学楼还有二十几米时，若朴看到林诗文出现在四楼走廊上，秦绪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他们班教室门口，秦绪进入教室，而林诗文在门口停住，他伸手指向教室里面，像是在叫人出来。 　　果然，很快林子睿从教室里出来了，站到林诗文面前，两人面对面说着什么，突然，林诗文扬起手，给了林子睿一个耳光，若朴看得一愣，然后只见林子睿冲林诗文吼了一句，接着冲到栏杆边往外翻身一跃—— 　　“别……！”若朴狂奔过去。 　　比他更快的是另一个人：宋铭清，他冲出教室扑到栏杆边，探身往下，双手拽住林子睿，但宋铭清太高，冲出来的速度太快，而栏杆太低，他往栏杆上一扑便大半个身体探出了栏杆外，然后被林子睿的体重一坠，他居然被拉出了栏杆外。 　　若朴眼睁睁地看着林子睿拖着宋铭清一起摔了下来，两个人掉向地面—— 　　然后，在离地面还有三四米高时，两人消失了。 　　空中空荡荡的，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若朴站在教学楼下仰头往上张望，他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把自己都转晕了，空中还是空无一物。 　　林诗文也趴在楼上栏杆上愣愣地往下看，人——呢？刚刚掉下去的两个人呢？ 　　时俨跑到若朴身边，若朴拽住他：“你刚刚看到了吗？”刚才那一幕不是自己的幻觉吧？ 　　“看到了，林子睿和宋铭清掉下来然后消失了。”时俨看看空中又看看地上，“叫我哥过来吧。” 　　几十分钟后，一辆改装过的卡车开进了校园中，车厢打开，下来了七八个人，他们从车上搬了许多奇怪仪器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时豫也来了，他坐的是一辆小车。 　　学校领导们又郁闷又好奇，他们没有亲眼看到人消失，所以其实是不太信的，但时豫等人自称是国家正规部门的专家，看起来也的确很专业，搞得他们半信半疑起来。 　　时豫把林诗文叫到他车上，询问详细的事情经过。 　　林诗文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林诗文看到林子睿在教室里嬉闹，因为期中考试林子睿成绩下降了一些，林诗文就很生气，他把林子睿叫出来骂了几句，林子睿顶嘴，林诗文情绪失控，打了林子睿一耳光，说不想要他这样不懂事的儿子，林子睿也说不想他这样的爸爸，然后就跳了楼…… 　　时豫：“你相信异能吗？你有没有发现你儿子最近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林诗文：“……” 　　时豫和他解释异能的事，告诉他，专家们发现林子睿和宋铭清消失的地方异能因子非常活跃，也就是说，林子睿和宋铭清的消失和异能有关。 　　一直到天黑，异能事务部的专家们也没能把林子睿和宋铭清找出来。 　　林诗文非常颓丧，腰越来越垮，表情越来越木然，短短几个小时，他像是老了十几岁。 　　学校领导们也很丧气，两个学生居然真的不见了，这事要怎么处理？外理不好会引起学生和家长们的恐慌啊。 　　时豫建议他们说两个学生是请假了——因为看到林子睿和宋铭清失踪的人不多，这个做法还是行得通的。 　　时俨私底下问他哥：“会不会是林子睿或宋铭清突然觉醒了瞬移能力？” 　　时豫：“不知道。但刚觉醒的异能不会太强，瞬移应该也移不远，目前我们还没在附近找到他们两人。” 　　他看向沉默的若朴：“你怎么想？” 　　若朴迟疑片刻，犹豫地看了眼时俨：“会不会和你的异能有关？” 　　时俨皱眉：“什么意思？我把他们变没了？” 　　若朴：“不是，可能他们中的谁觉醒了什么能力，然后因为你在现场，你的能力影响了他们的能力，然后造成了异能事故？” 　　时俨生气了：“怪我了？我什么都没做！你说话要负责任！” 　　若朴：“……对不起，我没说是你做了什么，我是说会不会可能发生了这种意外？” 　　时俨不理他。 　　时豫思索了一阵，看向时俨：“不管怎样，你需要尽早把自己的能力弄清楚，控制住它。” 　　时豫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所以时俨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就走，没有叫若朴一起。 　　这天起，若朴和时俨开始了冷战，两人也不是完全不说话，只是很少说，而且也不再时刻一起行动。 　　这些事情是逐渐发生的，起初是若朴说话时，时俨很少搭腔，后来若朴的话便说得少了； 　　接着是某天吃完午饭后，时俨没和若朴一起回寝室，之后两人除了上课在一间教室，睡觉在一个寝室，其他时间便很少在一起了。 　　若朴因为人缘好，时俨不在，他身边也不会冷清。 　　时俨就显得过于独来独往了，有同学便说他孤僻，若朴心中黯然，认真地反驳：“不是这样，他只是性格比较酷。” 　　女生一致赞同：“就是，时俨那叫有个性！” 　　有个男生直击核心：“长得帅就是个性，丑才是孤僻。” 　　大家哈哈大笑。 第14章 道歉 　　“你和时俨是不是吵架了？”这天下课后，邓君瑶问若朴。 　　邹妍也看向他。 　　若朴：“没有啊。” 　　“唉。”邓君瑶叹气，“有矛盾要早点说开啊，拖久了，会把感情拖没的。” 　　若朴笑道：“你这么说话显得很成熟。” 　　邓君瑶白了他一眼：“成熟什么，我永远十七岁！” 　　若朴在心中叹气，他也想和时俨说开，但这事又不像开门那么简单，或者说这门是透明的——摸不着的那种透明，使不上力，没法推开啊。 　　若朴望向走廊方向，快上课了，时俨还没回来，他是打算逃课吗？ 　　若朴垂眼看向桌上的书本，状似在看书，但其实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他在梳理周围的声音。 　　——这几天，因为和时俨分开的时间变长了，他运用能力的时间就变多了，倒是因此提升了不少技能熟悉度。 　　最近的是教室里的声音，有同学在聊天，有的在做题，笔尖摩擦纸页，发出了一阵阵沙沙声。 　　外面走廊上的同学们很活泼，有跑有跳，说话声比教室中大许多，其中有人在议论林子睿和宋铭清，说他们到底是请假了还是失踪了。 　　楼下，同学们来来往往，更远处的路上则人少一些，直到另外一栋教学楼，人又多了起来…… 　　若朴找遍整个学校也没找时俨，应该说，没听到他的声音。 　　时俨果然逃了一节课。 　　下课后，若朴出去找人，刚到楼下，便看到时俨回来了，他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往前走。 　　若朴迎上去，时俨却绕开了他，若朴反手抓住时俨的手臂，嘴唇一动，想问：你去哪了？ 　　但时俨像被蛇咬了一样，立刻甩开若朴的手，同时快速转身，揪住他的衣领—— 　　两人目光相对，时俨目光中有惊讶、烦躁与郁闷，若朴立刻知道他刚才是没看到自己。 　　时俨松开了手，两人无话，时俨转身继续往前走，若朴整了整衣服，也抬脚走向教学楼。 　　附近的同学们本来以为他们会打起来，都停下正在进行的活动，看向他们，结果他们没打，大家便又都移开了目光。 　　四楼走廊上，秦绪单手撑着栏杆，望着楼下。 　　时俨走上四楼，秦绪背靠着栏杆，看着他走近，然后自己的异能像被人剪断了一样，使不出来了。 　　秦绪转身走向卫生间方向，距离逐渐拉远，他的异能又回来了，他回头看了眼时俨的背影。 　　- 　　晚上，时俨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若朴还在寝室里，而且没看书，而是在玩手机。 　　时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间，现在晚自习已经开始了——住校生都要上晚自习，看来若朴是打算逃掉今天的晚自习了。 　　这个全市第一非常气人，他像是毫不费力就能考第一，把那些废寝忘食努力学习的同学气得半死。 　　若朴看向时俨，时俨迅速转身避开他的目光。 　　若朴便看着时俨的背影，时俨的头发还湿着，应该是只用毛巾擦了一下，没用电吹风，身上穿的是长袖睡衣，两只衣袖挽到了胳膊上，其中左手是透明的，应该是洗澡的时候用“卸妆用品”把那层人造皮肤卸掉了。 　　时俨走到柜子旁拿东西，他伸出的是透明的左手，三道细长的红色伤口随着他的动作悬在空中，看起来特别诡异。 　　若朴站起身：“你手怎么弄的？” 　　时俨一愣，看了看自己的透明手臂上的伤口：“没什么，被猫抓了一下。” 　　“什么猫这么凶？”若朴不满地皱眉，从书架上取下药箱，走向时俨。 　　“不用上药。”时俨替那猫说话，“它不是故意的，是我按到它的尾巴了。” 　　今天下午他在树下睡着了，醒来时没注意有只猫蹲在他身旁，手往草地上一撑，按在了那猫的尾巴上，那猫疼得嗷呜一声反爪就给他一下。 　　若朴还是拿出了伤药，他握住时俨的手腕，抬眼看向时俨，时俨没看他，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他便更进一步拉时俨坐下，然后打开药瓶，往他透明的手臂上涂药水。 　　“要打一下疫苗。”若朴道，“你这个手，不方便自己去打疫苗，是不是和你哥说一声？” 　　时俨：“打在右手上不就行了？” 　　“如果医生想看看你左手上的伤口呢？” 　　“……” 　　时豫很快便亲自过来上门服务。给时俨打完疫苗后，他查看了一下时俨的透明手臂，发现透明症状已经延伸到了手肘上方。 　　若朴：“还没找到消除这种症状的办法吗？” 　　时豫摇头：“这是基因问题，时俨的基因有缺陷，被外来基因侵入了，其实这不一定是坏事。” 　　时俨看向自己的左手：“没看出来好在哪里，我可不想当‘隐形人’。” 　　“嗯，我在想办法。”时豫道，“你的异能怎样了？” 　　“……还在想。”时俨说话时靠在书桌旁，没有看时豫，也没有看若朴。 　　时豫没说什么，没有催促他但也没有安慰他。 　　又过了会儿，时豫起身说要走了，时俨和若朴一起把他送到房门边。 　　若朴张了张嘴，但没说话，只是眼睛定定地望着时豫，眼神透出了明显的期盼，时俨看了看他，开口叫住时豫：“哥。” 　　时豫停下：“嗯？” 　　时俨：“林子睿和宋铭清有消息了吗？” 　　“没有，有了会告诉你们。” 　　“嗯。” 　　若朴道：“谢谢时哥。” 　　时豫走后，时俨道：“和我哥相处要直来直往，他智商很高，但情商一般。” 　　若朴看向他，对他微微一笑：“谢谢你。” 　　“……”时俨在原地顿了顿，转身走开了。 　　若朴在他身后说：“时俨，之前的事对不起。”他没具体说是什么事，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时俨脚步停了一停，他没回头，匆匆嘀咕了一声“没事”便走开了。 　　要不是时豫替他们选的这个房间特别安静，若朴都听不到他的话。 　　若朴眼睛弯弯：“时俨，今天的作业你还没写吧，要不要一起写？” 　　时俨：“……不写，你自己写。”这个人怎么这么得寸进尺！ 　　“好的吧。” 　　时俨虽然不写作业，但他倒也没去玩，他只是站在阳台上发呆。 　　若朴去卫生间时，装作不经意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眼睛望着窗外，手上则在揉捏一团橡皮泥。 　　若朴一怔，时俨应该是在想异能的事。 　　这几天，时俨的精力都放在了思考怎么感应与控制自己的异能上了吧。 　　- 　　九点多时，楼下传来了人群活动的声音，这是晚自习结束了，时俨放下手中的橡皮泥，从衣柜中拿出衣服，脱下睡衣换上。 　　若朴问：“你要出去？” 　　“嗯。” 　　“我陪你去吧？”怕被拒绝，若朴加了一句，“我也想出去走走。” 　　时俨看看他：“那走吧。” 　　时俨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他们班教室所在的教学楼，他没有上楼，只是站在楼下，仰头望着林子睿与宋铭清消失的地方。 　　若朴看着时俨：“我想清楚了，我并不是真的认为他们的消失和你的异能有关，我只是没法接受他们就那么消失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明明是自己接受不了现实，却害你要承担不应该你承担的责任。” 　　时俨仍然仰头望着上方：“你想多了，我没承担任何责任，而且你已经道过歉了。” 　　若朴：“之前的道歉不够严肃诚恳。” 　　“……行了。”时俨收回望着上方的视线，看向前方，“也不排除是我的异能造成了他们失踪，这个疯狂的世界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呢。” 　　“你自己可以这么想，但我不应该那么说。”若朴拉住时俨的衣袖，“我真的知道错了。” 　　时俨往回拽自己的衣袖，若朴拉着不放，时俨挣不开他也就随他了：“你差不多一点……我又没生你的气……” 　　若朴非但没放手，还更进一步挽住时俨的胳膊：“真不生气啦？” 　　“本来就没有，这几天我只是在想我的异能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俨又仰头看向上方，“来这里也只是想试试是否能找到什么感觉。” 　　“哦。” 　　两人在那站了一阵，然后若朴抬起手在空中挥舞：“有蚊子，夏天还没到，就有蚊子了，你皮肤这么白，蚊子一叮就是一个大包。” 　　时俨：“……你不要总说我白，你又不黑。” 　　“没有你白啊，班上的女生都没你白。” 　　时俨：“……”这时，他也听到了蚊子嗡嗡飞舞的声音。“算了，走吧。” 　　这时，不远处传来喝斥声：“两位同学是哪个班的？！这么晚还在外面，宿舍都快关门了知道吗？” 　　“谢谢老师提醒！”若朴拽起时俨就跑。 　　两人在夜色中狂奔，水泥路两旁的路灯在黑暗中晕出一团团柔软的光，时俨望向一盏路灯，若朴拽着他往前跑，路灯被抛在他们身后，时俨扭头去看那灯。 　　“或许不应该把我的能力想成橡皮泥，而应该想成一盏灯。” 　　若朴：“是吗？” 　　若朴疑惑，橡皮泥和灯完全是两种东西吧？时俨为什么会把它们联系到一起？ 　　这时，他耳边突然喧闹了起来，他停下来，看向时俨。 　　时俨也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就像是自己整个人突然精神一振、焕然一新。 　　他问若朴：“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很吵。”若朴皱着眉抿着嘴，有点可怜巴巴，“我感觉你把我的降噪耳机收走了。” 　　“……”时俨垂眸沉默片刻，然后问，“现在呢？” 　　若朴欣喜点头：“回来了回来了!太好了，你能控制你的异能了！” 　　时俨回头看向教学楼方向：“我们回去看看。” 　　“好。” 　　两人又往回走。 第15章 喂猫 　　若朴：“你的异能是怎么回事啊？” 　　时俨：“像灯，一盏会闪烁的灯，照射范围可以调节，照远一点，或者照近一点，也可以只照左边，不照右边等等。” 　　“不像橡皮泥？” 　　时俨：“现在还不像，橡皮泥可能是升级版，现在我还无法改变异能范围的形状，以后可以往这个方向尝试。” 　　到了教学楼下后，若朴四处张望，很好，老师不在。 　　时俨走到林子睿和宋铭清消失处的下方，刚要抬头，手被若朴紧紧握住，他看向若朴：“……你干什么？” 　　若朴：“我紧张。” 　　“……”时俨没有挣开他，继续看向空中。 　　时间缓缓流逝，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俨低声道：“没用。” 　　“嗯。” 　　两人回寝室，宿舍大门已经锁了，但管理员只是看了看时俨和若朴的脸，便打开门，放他们进去了。 　　上楼梯时，若朴小声道：“他为什么什么都没问就放我们进来了？” 　　时俨：“应该是我哥和他打过招呼了。” 　　若朴：“……”时哥真是神通广大。 　　回到寝室里，时俨道：“我是没办法了，得靠林子睿和宋铭清他们自己了。” 　　“你觉得，”若朴迟疑地问，“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也不想乱猜。” 　　- 　　次日是周五，两人准时起床，一起去上早自习。 　　“你们和好啦？”早自习结束后，在时俨去卫生间时，邓君瑶这么问若朴。 　　若朴：“我们本来也没事啊。” 　　“哦——”邓君瑶露出了“你说是就是吧”的表情。 　　“嘶！”她身旁的邹妍突然吸了口冷气，她在看手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刺激的东西。 　　“怎么了？”邓君瑶凑过去，然后皱起了脸，“诶呀，变态！” 　　若朴看过去，邹妍手机上正在播放一个视频，上面有几个人在蹦来蹦去。“打架吗？” 　　“不是，虐猫，这些人太坏了……诶？” 　　“没想到还有反转，哈哈哈哈，干得好！” 　　邹妍和邓君瑶都笑了起来。 　　若朴好奇了：“这么好笑？看完了也给我看看？” 　　“嗯。”视频很快就播完了，邹妍笑着把手机递给若朴。 　　视频开始时，是几个嘻哈风小青年在踢一只小猫，他们把那小猫像球一样踢来踢去，可怜的小猫几次想突围逃跑都没成功，小青年们哈哈大笑。 　　他们笑得正得意时，一只大猫“喵嗷”一声从旁边墙头上扑了下来，它身手敏捷，像个武林高手一样，在空中凌波微步，挥舞着利爪把那几个小青年抓得哇哇大叫，抱头鼠窜。 　　“这是谁在哪里拍的视频？”若朴道，“那只大猫我在学校里见过。” 　　邹妍：“我也见过，应该是附近的流浪猫。视频是我们学校的人拍的吧，看起来应该拍的应该是西口路那儿。” 　　“什么视频？”时俨回来了。 　　若朴看向邹妍，向她示意手上的手机：“给时俨看一下？” 　　邹妍点头。 　　时俨点开视频，然后沉下了脸，过了会儿脸色又缓和下来。 　　“这猫是太极吧？”他看向若朴。 　　视频上这只“路见不平，伸爪相助”的大猫是黑白花，有张标志性的太极脸。 　　若朴笑道：“是它。中午我们去看看它吧，奖励它一个罐头。” 　　时俨：“可以。” 　　午饭后，若朴和时俨去了趟学校旁边的超市，买了点自己要用的东西，又买了几罐猫罐头，然后一起去图书馆附近找猫。 　　若朴：“也不知道它在不在那儿。” 　　时俨：“不在就下次。” 　　他们运气不错，太极还歇在上次那棵树上，今天只有它一猫在，上次那只狸花没来。 　　若朴打开一个罐头，放到树下，然后“喵喵喵”地吸引太极下树。 　　太极低头看了看罐头，站起身，甩了甩尾巴，敏捷地沿着树干跑到草地上，它走近猫罐头，用鼻子闻了闻，接着又伸出舌头尝了尝，然后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若朴在一米开外蹲下，看着它吃，自己也舔了舔唇：“好像很好吃。” 　　双手插兜站在一边的时俨说：“也给你开一罐？” 　　“去你的！” 　　太极吃完罐头后，走到时俨身边，抬头冲他“喵”了一声，还用尾巴扫了一下他的裤脚，然后才迈着猫步离开。 　　“诶，你这就走了？别走啊！”若朴伸手挽留，可惜人家头都没回一下。 　　若朴转向时俨：“明明是我给它开的罐头，它为什么却更喜欢你？” 　　时俨歪了歪头：“就是喜欢我啊。” 　　风吹动树叶，斑驳的阳光洒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 　　若朴被眼前的景色说服了：“我知道了，那猫好色。” 　　时俨：“……” 　　他之前跟若朴说过他差点误伤一只猫的尾巴，其实那猫就是太极。 　　他觉得太极可能以为今天的罐头是他给它的道歉礼物，收了礼物么，当然得对送礼的人友好一点。 　　若朴好像对那只抓伤他的猫很不满，但又很喜欢太极，还是不要告诉他抓伤自己就是太极了，反正它也不是故意的。 　　若朴走到树下，把空了的罐头收起来。 　　接着两人一起回寝室，路上若朴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若楚的信息，问他今晚会回家，还是会留在学校。 　　若朴问时俨：“你今晚回家吗？” 　　时俨：“不回，明天再回去。” 　　他周末一般去他外公外婆那儿，但现在他有一只透明的手，就变得很不方便了，虽然能刷涂料，但得时刻小心不能让涂料被蹭掉，要不会吓着他外公外婆。 　　综合考虑，还是适当减少大家的相处时间，更有利于双方的身心健康。 　　若朴：“那我也明天再回。” 　　他回复若楚：今晚不回，明天再回去。 　　若楚：那你下课后我过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吃饭。 　　若朴：好啊。 　　不知道他姐为什么来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若朴转头对时俨道：“晚上我不去食堂吃饭，我姐要过来。” 　　时俨：“那我也出去吃。” 　　“嗯？” 　　“以前学校的同学要过来。”那些同学约他一起吃饭，时俨本来打算拒绝，但既然若朴要出去，那他也懒得一个人去食堂了，就和那些同学一起吃吧，也省得他们老来烦他。 　　- 　　放学后，时俨直接去校门口见他同学，若朴因为若楚还没过来，便留在了教室里看书。 　　走到校门口，时俨一眼便看到站在树荫下的穿西式校服的长发女孩，他看向她周围：“纪纤纤，你一个人吗？其他人呢？” 　　纪纤纤小跑到他身边，仰脸冲他露出甜笑：“他们要晚一点到，我们先找个地方等他们？” 　　“……”麻烦，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时俨看看左右，最后选了左边：“前面有家饮料店，我们去那里等他们吧。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家里司机送我过来的呀。” 　　时俨皱眉，你有车怎么不顺带捎上其他人？他没问出来，只是说：“那回去时也叫他来接你。” 　　时俨和纪纤纤从小就认识，因为他们俩的父亲很熟。 　　纪纤纤体弱，时俨从小就不爱和她发生交集，磕了碰了被风吹了被雨淋了都是他的错，他受不了这气。 　　也因此现在时俨刚看到她，就开始想等会儿散了她要怎么回去，可别路上出意外，又害自己背锅。 　　“纤纤！”这是一个男生的声音，听起来他非常惊喜。 　　时俨回头，看到秦绪跑了过来，他眼中只有纪纤纤，没看到自己。 　　纪纤纤笑道：“秦绪，这么巧啊。” 　　随即主动说明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来找时俨。” 　　又对时俨解释：“我和秦绪认识很久了，他爸，也就是秦叔叔在我爸爸的公司里工作很多年了。” 第16章 报应 　　秦绪把目光转向时俨那边，他这才认出旁边这人是时俨，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怎么是时俨？ 　　怎么离得这么近自己的能力还没消失？ 　　之前他明明确定自己只要靠近时俨，异能就会消失的，怎么现在又不会了？ 　　难道自己搞错了？ 　　他混乱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时俨现在能控制自己的异能了，在自己班的教室里他会适当放开异能，出了教室后，为了避免遇上野生异能者，他就压缩了异能范围，让它缩回自己体内。 　　纪纤纤看秦绪发愣，奇怪道：“秦绪？你怎么了？” 　　“我没事。”秦绪暂时放下异能的事，回到现实中，他看看纪纤纤，又看看时俨，心中又是剧震，这两人单独见面，难道是要约会？！ 　　他眼睛有点红了：“你们，你们——” 　　“我们有聚会。”纪纤纤笑道，“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时俨闻言便继续往前走，他腿长，纪纤纤得小跑才能跟上他。 　　秦绪看到纪纤纤仰着脸和时俨说话，时俨爱理不理的，但纪纤纤还是笑靥如花，看着时俨的眼睛中仿佛盛着一汪亮晶晶的小星星。 　　秦绪死死地盯着他们。 　　然后，一个路过的男生跑向时俨，快撞上时俨时，时俨警觉地侧身，男生扑了个空，摔倒在地，疼痛让他变得清醒起来，他疑惑地想自己为什么要突然愤怒地往前冲…… 　　时俨：“你没事吧？” 　　“没事，对不起，差点撞到你。” 　　“没关系。”时俨伸手拉男生起来。 　　秦绪瞪着他们，期望那个男生再次失去理智，但是很可惜，男生没有再变得异常，因为他离时俨太近了，时俨警觉之时放大了异能范围，把他圈进了安全区。 　　男生很快便离开了，时俨和纪纤纤继续往前走。 　　这时，马路对面有几个嘻哈风小青年路过，秦绪立刻用自己几乎要沸腾的情绪裹住他们。 　　几个小青年停下脚步，他们感觉心中很躁动，但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秦绪加足马力，额头上鼓起了青筋。 　　几个小青年越发躁动起来，他们张望周围，然后看见了时俨和纪纤纤，找到目标了！ 　　他们穿过马路，拦住时俨和纪纤纤的去路，其中一个挑染了红毛的小青年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纪纤纤：“小姑娘挺清纯啊……” 　　时俨把纪纤纤护到身后。 　　“哟，想英雄救美啊？”红毛小青年走近时俨，不屑地伸手去拍时俨的胸膛，这时，他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躁动了，再看纪纤纤，也不觉得她多吸引人了…… 　　突然，他的手臂感受到了一股很大的侧推力，原来他的手还未碰到时俨便被时俨用力拨开了。 　　红毛小青年顿时又躁动了——这下不是异能的影响，而是他本身性格易怒。 　　他们这几人和正常的学生不一样，他们都是容易冲动暴躁的人，秦绪只需要开头引导一下他们，然后他们自己就会像吃了炸药一样大爆炸，这个时候就算是秦绪反悔了想拦他们也拦不住了。 　　“好小子，敢动你大爷！”红毛小青年提起拳头。 　　时俨先发制人，先给他脸上来了一拳。 　　火苗掉进了油锅里，轰地烧开，几个小青年一拥而上。 　　纪纤纤尖叫。 　　时俨反手把纪纤纤推开，和那几人打成了一团。 　　“纤纤！”秦绪冲上前扶住纪纤纤，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 　　纪纤纤回头看到时俨被围攻，快急哭了：“你快去帮他啊！” 　　“……我，”秦绪跺脚，“我去叫保安！” 　　- 　　聚精会神地刷完一张卷子后，若朴接到了若楚的来电，他看向窗外，天已经有些黑了，他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 　　到校门口后，若朴没看到他姐，便拿出手机想联系她。 　　“若朴！我在这儿，你没看到啊？” 　　若朴闻声抬头看过去，校门口的的绿化带旁有一个披着长发的漂亮女生，她正朝自己走来，这女生好像，是他姐？ 　　几周不见，若楚变化很大，以前一直是扎起头发的，现在披下来了，以前是运动风，今天穿了一身飘逸的浅色长裙，脚上是时尚的高跟鞋，胳膊上挎着一个精致小包。 　　若朴低头盯着他姐的鞋看：“姐，你这鞋跟快十厘米了吧？能走稳吗？累不累？” 　　“……你说呢？！”若楚挽住若朴的胳膊，暗中掐了他一下。 　　“哎哟！”若朴叫疼，心中一动，又问他姐，“难道你等一下有约会？” 　　“是啊，”若楚有点不自在，但强行满不在乎地道，“爸妈不是老让我找男朋友？” 　　“你要听他们的啊？我觉得还是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 　　若楚看看他，语气温柔了一些：“也不是听他们的，是刚好那人还不错，所以想试试，不过也还没定呢。” 　　说到这儿，她终止了这个话题，问：“你想吃什么？这附近有家粥店还可以，喝粥行吗？” 　　“行啊。” 　　“粥店旁边有家烧烤店，我们可以点一些烧烤，让他们送到粥店来，我们边喝粥边吃烧烤。” 　　“好啊。” 　　到粥店后，若楚点了一锅海鲜粥，然后又带若朴去隔壁烧烤店点了一堆荤的素的烤串。 　　付钱时，若朴想付，被他姐拦住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等你以后赚钱了再让你付。” 　　“好啊。姐，妈说你找了份工作？” 　　“只是兼职而已。” 　　粥和烤串上桌后，若楚没怎么吃，粥只盛了一小碗，烤串也只吃了两串素的，倒是一直让若朴多吃点，又叮嘱他注意身体，不要为了成绩把身体熬坏，成绩并不是唯一，人生还有很多其他选择。 　　若朴边乖乖点头边大口吃肉，他明白了，他姐来找他，应该没其他事，就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他姐可能是最近没怎么和爸妈交流，所以不知道他期中考试考得还不错。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不提自己的成绩气氛会更好，便只道：“姐，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若楚笑看着他，用带点儿哄孩子的语气说：“好好，我知道。” 　　若朴看着她的笑脸：“姐，你今天化了妆？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若楚把垂到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笑问：“好看吗？” 　　“好看的！特别是眼睛，非常好看，你戴美瞳了？是不是还贴了假睫毛？双眼皮也是贴的哦？” 　　“……”若楚不笑了，有点想打弟弟。 　　若朴看着他姐的眼妆，想到了时俨的眼睛，眼珠清亮，睫毛又密又长，眼皮是很明显的宽版双眼皮，如果他是女生，都不用化妆的，太省事了。 　　快吃完时，若楚接了一个电话，若朴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是个男的，根据若楚的语气能判断出，此人应该是她那位追求者，对方说他马上就到——应该是要来这附近接若楚。 　　接完电话后，若楚起身去卫生间，若朴赶紧加快速度扫尾。 　　吃完后，若朴望了眼卫生间方向，他姐进去很久了吧？怎么还不出来？ 　　正纳闷间，他听到一个声音提起了他姐的名字：“你不觉得若楚挺漂亮的？虽然没女神漂亮，但也是高仿版了……” 　　这是若楚那位追求者的声音，他正在和人通电话。 　　若朴起身走到店门口，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银色小汽车，看车标，这车属于比较高档的。 　　追求者还在继续说：“我也只是试着约一下她，没想到一约就约出来了，还挺好上手，说不定今晚……”后面的话逐渐猥琐。 　　若朴快步走回粥店里。 　　又过了会儿，他姐终于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姐的样子有了微妙的改变，好像更漂亮了，看来在卫生间里那么久，是在化妆。 　　若朴：“姐，过来坐一下，我跟你说一件事。” 　　若楚走到他身旁坐下：“怎么了？” 　　“外面路边那辆车是你那个追求者的吗？我刚才出去透气时，听到他和别人打电话。”若朴把那人的电话内容学了一遍给若楚听。 　　“狗男人！”若楚边骂边站起身。 　　“姐？” 　　“我去卫生间。” 　　若楚又扎进了卫生间里，这次出来得很快，她又变了个样子，她把脸上的妆洗了，披下来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现在的她仍然很漂亮，不过是清纯款的，刚才她画的那个妆，让她看起来非常艳丽。 　　然后她打电话给那个追求者：“赖嘉敏！你把我当你女神的替身？！你个死渣男，死垃圾，给老娘爬远一点！” 　　对面的人气急败坏，若朴听到一些细碎的磕碰声，猜想对方是想下车过来找若楚的麻烦，赶紧快步走到店门口，看向那辆离他大概有五米远的车，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果然正要起身下车。 　　若朴猛然集中注意力—— 　　那车附近的贴近地面的空气剧烈震动起来，“砰”地一声，汽车的左前胎爆了，再“砰”的一声，左后胎也爆了，接下来另两个胎也陆续爆了。 　　震耳的爆胎声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目光，很快便聚起了一小群看客，大家围着那辆车指指点点。 　　车里的人始终没动静，有人便走到车旁借着路灯灯光往里张望： 　　“唉呀，人被吓晕了。” 　　“哟，裤裆湿了一大片，他被吓尿了……” 　　“哎，他好像要醒了，眼皮在动……” 　　粥店门口，若楚愣愣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若朴拉住她的手臂：“姐，我们走吧？” 　　若楚点头。两人并肩往若朴学校方向走。 　　过了会儿，若楚像是刚回神一般，叫了若朴一声，然后问：“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若朴：“那人遭报应了。” 　　“……”若楚先是沉默，接着开始笑，越笑越开怀，“这么及时的报应吗？我很喜欢。” 　　若朴也笑。 　　若楚笑够了摸摸肚子：“哎，我没吃饱，来的时候我看到前面有家蛋糕店，我们去那买个蛋糕吧。” 　　若朴：“……”他很饱啊。当然，他还是配合地说好。 　　走入蛋糕店中，若楚问若朴：“你想吃什么蛋糕喝什么饮料？” 　　“我吃不下了，姐你买自己的就行。” 　　“给你买两杯饮料吧，你带回寝室喝，给你室友一杯。” 　　刚才吃饭时，若朴跟若楚说起过时俨。 　　“好啊，谢谢姐。” 　　买好蛋糕和饮料，若楚前往地铁站——她不回家而是要回学校，若朴先陪她过去，然后再回学校宿舍。 　　走到寝室门前，门是锁上的，时俨还没有回来。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时俨仍然没回来。 　　这么晚还在外面，在干什么啊。 　　若朴给时俨发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俨回他：有事，晚点回。 　　看样子还要一阵才能回，若朴把给时俨留的饮料打开，放久了不好，还是自己喝了吧。 第17章 暴露 　　晚十一点，时俨回来了，他的形象很出人意料—— 　　他受伤了，额角和左眼下方贴了创可贴，下嘴唇上有一道小伤口，右手手背上也贴了创可贴，指关节上有擦伤，左手缩在宽大的校服衣袖里，看不到是否也受了伤。 　　若朴愣了下，然后快步迎上去：“怎么弄成这样？” 　　送时俨回来的时豫道：“和人打架了。” 　　他拿出手机给若朴看照片：“见过这几个人吗？” 　　若朴：“看脸不认识，但看打扮有点眼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上学放学时在附近看见过他们。这就是和时俨打架的那几个人？” 　　时俨点头，眼睛很亮：“一对四，我打赢了。” 　　若朴：“……哦。”他是不是还得捧一句“你好厉害”？ 　　时俨又道：“是他们先动的手。” 　　这次若朴捧场了：“你好厉害！” 　　时俨笑了，下巴微扬，有点得意。 　　时豫：“他总是乱来，若朴你别学他。” 　　“……”若朴想起了他爆掉人家的车胎的事，心虚地道，“其实，我今天也乱来了。” 　　“你干什么了？”时俨好奇地看向他。 　　时豫也看向他，语气依旧淡定：“你说说看。” 　　若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时豫听完后道：“没事。”又说：“你比时俨有分寸。” 　　若朴更加心虚，他也没什么分寸，但时哥这么信任他，他以后一定不能再随便冲动，要真的有分寸才行。 　　被拿来做比较的时俨很不满：“……我能怎么办？我的异能又没有杀伤力，不用拳头揍他们我能怎么办？” 　　时豫没有反驳他，但是说：“如果你揍人时能自己不受伤就好了。” 　　“……”时俨不理他哥了，看向若朴，“你现在很厉害啊，都能随便爆掉人家的车胎了。” 　　若朴不好意思：“我当时有点激动，发挥得比平时好。” 　　时豫：“因为你平时训练认真努力，所以关键时候才能发挥出实力。” 　　他看看时间，站起身：“我得走了。明天我来接你们去研究所做训练。” 　　又对时俨道：“你这个样子明天不方便去外公外婆那，我会跟他们说你去参加学校的集体活动了。” 　　时俨：“哦。” 　　时豫走后，若朴关紧寝室门，打量时俨：“你的左手是不是也受伤了？” 　　是的，受伤了。 　　时俨脱掉校服，再脱掉里面那件上衣，若朴看到他身上有一些青紫的淤痕，印在雪白的皮肤上特别触目惊心，原本透明的左手臂也因为受伤变得能看出大致轮廓，左小臂上缠着宽宽的一圈绷带，手背手指上也有不少小伤口。 　　若朴边嘶嘶吸气边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找你麻烦？” 　　“他们就没事找事，我和同学好好地走在路上，那几人突然就走过来找茬。”时俨说完往卫生间方向走，“我先去洗个澡。” 　　若朴赶紧道：“还是别洗吧？你身上刚上好药不久吧？伤口泡水不好。” 　　时俨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若朴：“你实在想洗的话，就擦一擦？我帮你？” 　　“……不用了。”时俨折回来拿起床上的睡衣，展开披到身上，套上衣袖，然后扣扣子，他手指上有伤口，弄疼了自己，他轻嘶了一声，甩了甩手。 　　“我帮你。”若朴走到时俨身前。 　　“不用。”时俨后退。 　　“干嘛不用？”若朴毫不见外地跟着上前，他握住时俨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开，然后一手捏住纽扣孔，另一只手捏住扣子，利索地把扣子往纽扣孔里一顶，扣好了，然后又去扣下一粒。 　　时俨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但终究还是停在了原地。 　　若朴：“那几人后来跑了？” 　　“嗯，打不过我，然后保安又来了，他们就跑了，我哥说今晚会抓到他们。” 　　时俨这么晚才回，就是因为他想亲眼看到那些人被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 　　“你同学——”若朴帮时俨扣好最后一粒扣子，退后一步，道，“你把裤子也换了，稍微洗漱一下上床躺着？” 　　“我没事。”时俨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接着若朴的前半句话问，“我同学怎么了？” 　　若朴：“你同学没事吧？” 　　“没事。” 　　“他们没帮你？” 　　“当时只有一个女生在，本来有好几个同学要过来，但他们都临时有事，只有那女生来了。” 　　时俨后来联系了一下那几个同学，本来是想通知他们今晚的聚会取消，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他们就先说来不了。 　　“他们真的有事？”若朴笑道，“说不定他们是故意给你和那女生制造机会。” 　　“……吃饱了撑的。”时俨沉下了脸，又迁怒若朴，“你怎么这么八卦。” 　　若朴咧着嘴笑：“好好，我不说了。” 　　时俨还是瞪他。 　　若朴便努力忍住不笑。 　　时俨：“当时秦绪也在，他和纪纤纤很熟——纪纤纤就是我那个同学，我和人打架的时候，他一直在保护纪纤纤。” 　　“哦。”若朴想起秦绪说过有朋友也在华才读书，还说那个朋友和时俨很熟，当时他以为秦绪说的朋友是男生，原来是女生啊。 　　时俨：“……” 　　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若朴怎么还不八卦秦绪和纪纤纤？ 　　时俨：“喂。” 　　若朴中断思绪，看向时俨。 　　“我和纪纤纤只是同学。”时俨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哦。”若朴看时俨走向了卫生间方向，就跟了过去，“别洗澡，我帮你擦擦？” 　　“我不洗，不用你帮忙。”时俨快步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两秒后，门又开了，还未离开的若朴：“要——” 　　“不要！”时俨绕过他，“我就拿一下东西。” 　　- 　　那几个小青年失踪了，时豫的人找不到他们，他们自己的家人也找不到他们，就报了警。 　　时俨反倒成了最后与他们接触的人之一，被警方盘问了许久。 　　秦绪和纪纤纤的待遇更加丰厚，盘问他们的警察中安插了时豫派去的异能局员工——因为几个小青年的失踪很不正常，时豫怀疑可能是异能事件。 　　几位扮成警察的异能局员工中有一个是异能者，他叫江云帆，外号“人形测谎仪”，他能看见别人的真实情绪。 　　人的说谎技术或许可以非常逼真，但人的真实情绪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如果别人真心高兴，他会看到那人身上冒出了橙黄色雾气；如果别人只是假装高兴但其实心底非常愤怒，他看到的就是红雾；其他情绪又有其他对应的颜色。 　　见到纪纤纤时，一切正常，女孩是普通人，说的也都是真话。 　　但见到秦绪后，江云帆震惊了，秦绪在他眼里非常多彩，像个不断变化的彩色烟囱。 　　开始谈话不久后，江云帆发现他的几个同事也变得多彩了，而且他们的色彩变化和秦绪的很相似，秦绪愤怒他们就怒火汹涌，秦绪难过他们就眼眶湿润，秦绪高兴他们也跟着欣喜…… 　　回异能局后，除江云帆之外的几个同事都告诉时豫，他们觉得秦绪完全没问题，是个善良优秀懂事的好少年。 　　江云帆则私下向时豫汇报：“秦绪是异能者。” 　　“哦？” 　　江云帆：“他是精神系异能者，我不知道他的能力具体是什么，但在我眼中，他看起来像是能影响别人的情绪。” 　　时豫：“但他无法影响你？” 　　江云帆点头：“可能因为我也是精神系，对他有提防心理。” 　　时豫：“也可能是你的异能比他强。” 　　- 　　时豫去训练室找时俨和若朴，问他们：“秦绪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时俨：“我和他不熟。” 　　若朴则问：“你是指哪方面呢？” 　　时豫直接道：“他是异能者，应该是精神系，具体能力尚且不清楚，但他或许可以影响周围人的情绪。” 　　若朴惊了：“哇！” 　　时俨回想了一下：“我没感觉自己被影响过。” 　　“你当然不会有感觉，你的能力是屏蔽别人的能力嘛。”若朴道，“不过我好像也没感觉，没有那种情绪突然发生变化的印象。” 　　时俨看向他哥。 　　时豫道：“因为若朴的能力比对方更强大。弱者无法控制强者，就像一杯水无法熄灭一大堆火。” 　　若朴眼睛闪亮地看着时俨：“你好厉害！” 　　时俨疑惑：“……什么啊？” 　　若朴问时豫：“时俨能屏蔽所有异能者的能力吧？” 　　“他的异能特殊。”时豫道，“异能者使用异能时，需要用到异能因子，时俨的能力是冻结一定范围内的异能因子，所以只要有异能者进入这个范围，他的异能就无法使用，和对方的强弱无关。” 　　若朴点头，还是道：“好厉害！” 　　时俨没说什么，但唇边泄露出了一点笑意。 　　时豫拉回他们的注意力：“先说说秦绪。” 　　若朴：“我觉得林子睿可能受到过秦绪的影响，他本来和秦绪针锋相对，但在他消失前几天，他和秦绪的关系变得好了起来。林子睿的消失难道和秦绪有关？” 　　林子睿和宋铭清仍然没有消息，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时豫：“林子睿的消失应该和他无关，但林子睿跳楼可能和他有关。” 　　“对！”若朴道，“林子睿以前也和林老师大吵过，但他应该没想过要跳楼——我和他关系不错，从来没听他说过他有这种想法。” 　　时俨：“秦绪影响了林子睿，让他跳楼？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不好说。”时豫看着时俨道，“但你最近的一些麻烦可能是他干的，上次你在学校踹了同学，从监控上看当时秦绪就在附近，还有周五你和小混混们打架时，他也在现场。” 　　时俨：“他有病吧，到处损人不利己。” 　　“他那人就是小肚鸡肠，很容易莫名其妙被他记恨上。”若朴摇头，“没想到他这种性格的人却偏偏觉醒了这么厉害的异能……” 　　时豫：“他不算厉害，但他的异能确实提升得较快，应该是因为他使用异能很频繁。目前对异能的研究表明，经常使用异能能让异能提升得更快，所以你们要认真训练。” 　　时豫站起身：“好了，你们继续训练，我去处理秦绪的事。” 第18章 交流 　　把秦绪带回研究所的过程不是很顺利，秦绪的家人和前去执行此次任务的工作人员发生了剧烈冲突。 　　不过他们只是普通人，手上也没有热兵器，倒没造成严重后果。 　　但秦绪父亲秦雄是知名企业的高管，有一定社会能量，如果不能摆平他，可能会带来舆论上的麻烦。 　　时豫便和秦雄见了一面。 　　“秦总，久等了。”走进会议室后，时豫同秦雄打招呼。 　　“时大公子？”秦雄立刻站起身，和时豫握手，他认识时豫，也知道时豫是时兴集团的真正掌权者，他很惊讶自己居然会在政府部门看到这个商场上的厉害年轻人。 　　时豫没跟他客套，请他坐下后，先跟他科普了一些基础的异能知识，然后告诉他为什么要隔离他儿子：“他的能力可以操控周围的人，如果不加以限制，可能会造成很大危害。” 　　信息量太大，秦雄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异能的存在，然后他当然还是站在自己儿子那边：“就算他有异能，他又没做不好的事，你们怎么能随便限制他的自由呢！”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他很可能已经做了不好的事，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他配合调查。”时豫把带来的资料摆到会议桌上，让秦雄自己看。 　　“这张照片上的同学叫魏修，他和秦绪打过架，你曾为这事去过学校，对吧？这事还有后继，几天后魏清被一个发狂的同学推下了楼梯，当时，秦绪就在旁边。” 　　“这位同学叫张天宇，这位叫肖耀……” 　　“这是林子睿和宋铭清，他们失踪了，目前不清楚是否和秦绪有关，得等找到两位同学后才知道了。” 　　“还有我弟弟时俨也是受害者。”时豫紧盯着秦雄，“秦绪三番五次针对时俨，你知道为什么吗？” 　　“……肯定是误会。”秦雄感受到了很大压力，冷汗直冒，但他不会轻易屈服的，“你们有证据能证明这些事是秦绪做的吗？” 　　“我们正在查。公民配合警方查案是义务，异能者配合异能事务部的调查也是义务。如果最后确定这些事是秦绪做的，他将会受到惩罚，而你做为监护人将会收到多份赔偿单，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雄：“……” 　　时豫：“秦绪应该也在你们这些家人身上试用过他的能力，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秦雄没吭声。 　　有的。 　　秦绪期中考试考得特别差，这要放以前，他肯定得大发雷霆，但这次他一点也没发火，这不像他。 　　还有他最近看秦绪特别顺眼，给了他超额的零花钱……钱都只是小事，他还特别护着秦绪，不问对错，唯这个儿子是真理。 　　之前政府的人来家里带走秦绪的时候，他们全家反抗得特别厉害，可以说像一群疯子一样……这很不正常。 　　时豫：“总之，他暂时需要留在我们这里，你可以来看他。” 　　当然，看望时肯定要保持一定距离，而且这个距离不是两三米，至少得是二三十米。 　　和秦雄讲通道理后，时豫让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把他送回了家——讲完道理后再展示武力会收获更显著的效果。 　　- 　　训练结束后，时豫去接时俨和若朴。 　　时俨：“哥，秦绪招了吗？” 　　时豫：“招什么，他不是嫌疑人，他只是来配合我们的调查。他坚持说他什么都没干，他也确实没有‘亲手’做过什么，他的异能看不见摸不着，目前我们无法证明那些冲突事件和他有关。” 　　若朴：“他不承认他对林子睿做过什么吗？” 　　“对。他还说他和林子睿是朋友。” 　　“……”若朴火气上涌，呼吸加速，“你们没有那种可以让他说真话的异能者吗？” 　　“目前没有。” 　　时俨：“那就拿他没办法了？” 　　“目前是这样。” 　　“……” 　　若朴平静了一下，道：“时哥，我想见一下秦绪，可以吗？” 　　时豫思索片刻，道：“如果你能保证你不会一时冲动做出过激行为的话，可以的。” 　　时俨：“我也去，他冲动了，我可以拉住他。” 　　“……”时豫看了眼时俨，“你对自己的认识存在巨大偏差。” 　　在他看来，和若朴相比，时俨的情绪稳定性明显差得多。 　　最终，时豫只同意让若朴去见秦绪。 　　他们俩被安排在一间看似普通的会议室中见面。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若朴后，秦绪既惊讶又狐疑。 　　若朴：“你是不是在猜测我是不是也被抓了？没有。我又不像你，有了点能力就无法无天，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想来看看你。” 　　“你，你也有异能！”秦绪激动地道，“难怪——”难怪他无法影响若朴，原来若朴也是异能者。 　　“是啊，我也有异能，而且比你厉害。” 　　“……”秦绪被气得头顶冒烟，想骂若朴，也想问他的异能是什么，但因为太过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朴：“更重要的是我不作，所以我就搞不懂你，你为什么要作死呢？难道你觉得全世界只有你一个异能者，别人能发现你身上的不对劲？” 　　“闭嘴！你闭嘴！”秦绪气死了，全身都在抖。 　　“不闭，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林子睿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你别冤枉人！他不是我弄没的，是那个宋铭清干的，他也有异能。” 　　若朴要是问别的事，秦绪可能还会心虚，但问的林子睿消失的事，秦绪觉得自己没干，便格外的理直气壮，立刻嚷出了一股“我最清白，都是你们冤枉我”的气势。 　　在安全距离外的房间中观看电视直播的人们都很惊讶。 　　江云帆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还是同龄人交流起来比较顺畅，我们和这些孩子有代沟。” 　　他们先前安排了一些能力比秦绪强的人去和他谈话，虽然没有被秦绪影响，但也没挖到丁点有用的信息。 　　隔着会议桌，若朴的上半身倾向秦绪那边：“宋铭清有异能？你怎么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 　　“我就是知道啊！”秦绪摆出一副“我终于比你更强，我终于占了上风”的姿态，“他不是和你关系很好吗？他还和你聊异能呢，他却没有告诉你他本人就有异能吗？” 　　他故意气若朴，但若朴没生气，只是跳过这道题，换了个新问题：“林子睿跳楼是不是你干的？” 　　秦绪自然不会承认：“不是！你别想冤枉我！” 　　“那你为什么三番五次针对时俨？” 　　秦绪这次居然没有否认：“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若朴惊讶：“你不应该看我更不顺眼吗？” 　　“……”秦绪怒视若朴，如果目光能吃人，他已经把若朴生吞活剥了。 　　“是因为你暗恋纪纤纤对吗？” 　　秦绪既要强又脸皮薄，瞬间满脸通红，不等若朴说完，他便跳了起来，狂吼：“你闭嘴你闭嘴！！” 　　两个安保人员把他这个行为视为过激行动，立刻上来按住他。 　　若朴后退：“你干嘛啊，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不过，为了喜欢的人去伤害别人，确实应该羞耻。” 　　秦绪更加激动了，张牙舞爪地要和若朴拼命，两个安保人员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按住他。 　　- 　　离开会议室和时豫他们汇合后，若朴问：“宋铭清的异能是什么呢？” 　　时豫：“我们会调查的。”其实人都消失了，要查也无从查起。 　　“不早了，你该回家了，走吧，去停车场。” 　　今天是周末，若朴要回家。 　　时俨也道：“别想了，等找到他们后就知道了。” 　　若朴：“还有那几个小混混，不是一直找不到他们吗？我本来怀疑他们是不是和宋铭清、林子睿一样失踪了，现在看来不是。” 　　时豫：“那几个小混混的失踪，麻烦就麻烦在没有目击者。” 　　停车场到了，时豫让时俨和若朴上车。 　　他对司机道：“先送若朴回家，时俨去我那。” 　　上车后，时豫没再说话，而是拿出了手机，盯着看了一阵后开始快速打字，像是在处理公务。 　　一刻钟后，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坏消息，皱起了眉。 　　片刻后，他自言自语般地道：“异化。” 　　若朴和时俨都看向他，时俨问：“什么异化？” 　　时豫把手机递向他：“监控拍下的异化事件，给你们看看也无妨。” 　　时俨接过手机，若朴凑到他身边，手机上有一个视频，时俨点了播放。 　　视频的主角是一个睡在路边的流浪汉，这个时节晚上还有些冷，流浪汉是裹着被子睡的，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突然，流浪汉开始抽搐般地扭动，从脑袋到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全部在扭动，看起来像是突生急病，这个过程持续了十五秒左右，然后他突然消失了，被子瘪了下去。 　　若朴惊道：“不见了？” 　　时俨：“进度条还撑得住。” 　　半分钟后，被子被什么东西拱起了一个包，这一幕出现得有点突然，若朴和时俨心中一个咯噔，往彼此那边靠了靠，那东西在被子下蠕动，很快抵达被子边沿，然后猛地蹿出了被子—— 　　那是一只猫。 　　它沿着马路跑远了。 　　若朴：“……人变成了猫？怎么变的啊？” 　　时豫：“身体收缩并变形。” 　　时俨又点了重播，边看边问：“他变成猫后变回人了吗？” 　　“还没找到那只‘猫’，也没找到那个人。” 　　“……”时俨和若朴面面相觑。 　　“我会让赵俊达去帮忙寻找。” 　　时俨：“你是说那个觉醒了嗅觉异能的杀人医闹？” 　　“前杀人医闹。”时豫道，“现在是异能事务部云城分局辖下研究所的自愿试验品。” 第19章 失踪 　　“秦绪请长假了，你们知道吗？”周一早上，若朴和时俨刚在座位上坐下，邓君瑶便转过来问他们。 　　若朴不动声色：“他怎么了？” 　　邓君瑶摇头：“不知道。不过，他期中考试成绩不是掉了很多吗，他说他考试时身体不舒服，才没能做完试卷。” 　　若朴：“和我的情况有点像。” 　　邓君瑶笑道：“还是不一样的。” 　　若朴身体不适大家都看在眼里，秦绪么，大家没觉得他哪里不健康，虽然没人当他面说什么，但私底下都认为他说不舒服只是在为自己考砸了找借口。 　　之前他还一直盯着若朴想看若朴的热闹，结果自己却翻车了，丢人啊。 　　“唉，加上秦绪现在我们班少了三个人了。”邹妍叹气，“这学期怎么回事？” 　　若朴没说话。 　　气氛突然有凝重。 　　“不止少了人，也多了人。”时俨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他这个竖大拇指的动作像是在夸自己一般，若朴他们都笑了，时俨自己也跟着笑了笑。 　　气氛轻松了下来，邓君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问时俨：“你脸上怎么弄的啊？” 　　由于身体素质增强的缘故，时俨脸上的伤口基本好了，但眉梢嘴角还残留着一些青紫淤痕。 　　时俨：“上周五放学后在校门口被几个小混混找麻烦了。” 　　“哦，听说秦绪当时也在？” 　　“嗯，他帮忙叫保安了，然后保安把小混混们吓跑了。”时俨道，“他没参与打架，没受伤，请假不是因为这事。” 　　气氛又略微紧张起来，邓君瑶赶紧道：“哦哦哦，知道啦！”然后她迅速换了一个别的话题。 　　- 　　一天很快过完，没有秦绪的校园生活静如止水，没起一丝波澜。 　　下午放学后，在食堂吃饭时，时俨突然接到他爸的电话，说想和他见一面。 　　时俨很冷淡：“我现在有事，不方便。” 　　时鹏举异常地慈爱：“那小俨你先忙，我在校门口等你，不急啊，你慢慢来。” 　　挂了电话后，时俨肉眼可见地烦躁了起来。 　　饭后，他对若朴道：“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走到校门口，时俨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 　　“小俨！”一个有点年龄但仍然帅气儒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冲时俨露出非常慈爱的笑容。 　　这男人便是时俨的父亲时鹏举。 　　时俨上次见时鹏举还是两个月以前，时鹏举带他去国外玩，当时他玩得很开心，以至于现在完全不愿意回想。 　　因为落差太大。 　　从游轮回来两周后，一个男生突然跑来他面前，向他宣布时鹏举的主权…… 　　那之后，时鹏举没再出现在他面前，直到今天。 　　“小俨。”时鹏举快步到时俨身边，笑容满面，和蔼得吓人，“我才知道你转学到这里了，所以现在才来看你。” 　　“哦。”时俨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时鹏举又道：“周末我本来就想去看你，我打电话给你哥了，他说你没空。” 　　时俨不知道这事，不过，他说：“有空，只是没空见你。” 　　时鹏举尴尬了一瞬，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道：“来来来，爸爸给你带了一些东西，都是你喜欢的零食、模型……” 　　他揽住时俨的肩膀，把他往他车那边带。 　　时俨不愿意：“不用了。” 　　两人发生了轻微的冲突。 　　“喵！”一只猫从天而降，不，从树而降，树枝在空中扑簌摇晃，树叶从空中飘下，锋利的猫爪爪尖划破空气，树叶落地，时鹏举右脸上出现了三道红杠。 　　时鹏举吃疼地捂住右脸，四处张望：“什么东西！” 　　那猫轻巧地落地，是只黑白花的大猫，脸上有个太极盘。 　　这不是太极吗？ 　　时鹏举抬脚就要踢猫，时俨迅速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扯了个趔趄。 　　“爸，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时鹏举见时俨态度软化，也就顾不上猫了，赶紧道：“没事没事，只是小伤。” 　　太极看他们不“打架”了，不解地歪歪脑袋，然后转身跑开了。 　　因为太极的乱入，时俨被迫收下了时鹏举给他带的几大袋东西，他拿了东西就想走，时鹏举拉住他：“之前是爸爸误会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基因居然真的能变异……是爸爸糊涂，你长得这么像我，脾气也像我，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呢。” 　　哈？时俨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没问，他更喜欢拆他爸的台：“我也像我妈，经常有人说我不但长得像她，脾气也像她。” 　　“……”时鹏举包容地笑笑，又道：“你哥最近还好吗？他天天和异能事件打交道，会不会很危险？我有点担心他。” 　　聊到时豫，时俨的语气好了一点：“不会，哥手下那么多厉害的人——” 　　他停了口，道：“我不清楚哥的事，你直接打电话问他吧。” 　　时鹏举慈爱地道：“好，我去问他。” 　　接下来他换了话题，开始问时俨在新学校习不习惯，老师对他好不好，和同学处不处得来……他还表示非常想去时俨的宿舍做客。 　　时俨赶紧找借口脱身：“抱歉，我得走了，我要去上晚自习，快迟到了！” 　　- 　　跑进校门，跑过广场绕过行政楼后，时俨才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身后，校门被树木与建筑挡住了，他随意地放下手上的几袋东西，长舒了一口气。 　　和时鹏举告别后，对方一直用极度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背影，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放松了片刻后，时俨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哥：“哥，时鹏举来找我了，他问我你天天接触异能事件会不会很危险，我说不会，因为你手下有很多厉害的人。” 　　自从那个私生子来找过他后，他在他哥面前说起他爸时都是叫名字。 　　“哦，看来他知道异能的存在了，我大概知道他是从谁那知道的。” 　　时俨：“他还说什么误会了基因变异什么的，那是什么意思？” 　　“你异化后，基因发生了变异，他误以为你不是他亲生儿子。” 　　时俨：“……” 　　“只是误会。”时豫道，“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和他像以前那样相处。” 　　“以前那样？” 　　“就是他像以前一样定期空出时间陪伴你，带你出去玩等等。” 　　“……”时俨毫不怀疑只要他点头，他哥就会给他办到，说不定以前时鹏举对他好，也是出于他哥的要求。 　　“不用了，现在我没空玩，我要上课，还要练习异能，我很忙的。” 　　结束通话后，时俨提起几个大袋子，走到垃圾筒旁，把它们放下，谁要谁拿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云城异能局中，时豫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倒入玻璃杯中，慢慢地喝了起来。 　　时鹏举应该是从秦雄那里知道异能的。 　　秦雄不了解时家的真实情况，以为他们家父慈子孝，所以想通过时鹏举来影响时豫，为的应该是秦绪的事。他打错算盘了。 　　至于时鹏举去看时俨，应该一方面是想证实秦雄告诉他的事——向时俨套话，看他是否知道异能方面的事；另一方面，便是他相信时俨是他亲生儿子了，毕竟这个世界连异能都有了，基因变异又算什么呢。 　　时豫倒是不担心时鹏举和秦雄会折腾出什么事来，这两人都是老奸巨猾的商人，懂分寸的。 　　喝完水后，时豫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轻碰，发出了一声轻响，同时，房门也“叩叩”地响了起来。 　　门外的人道：“时老师，可以出发了。” 　　时豫起身：“走吧。” 　　他们要去查失踪事件。 　　昨天，赵俊达找到了那只流浪汉异化成的猫。 　　“它”死了，被车撞死了，死后仍是猫的形态，没有变回人形。 　　既然赵俊达的异能有效，时豫便又让赵俊达去找那几个被时俨痛揍过的小混混。 　　结果是，没找到人，但找到了衣服。 　　几人的衣服在他们常去鬼混的烂尾楼中被发现，连内裤都在，人却不知所踪。 　　一小时后，时豫等人抵达了发现小混混衣物的那栋烂尾楼。 　　这楼只有一副水泥骨架，没墙没门没窗，楼梯也没有防护栏杆，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面，上面散落着各种垃圾与不知道积了多久的灰尘。 　　异能者们各展所长，四处搜寻线索。 　　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倒是找到了一些猫爪印和猫毛。 　　赵俊达：“他们的气味到这里为此便消失了。” 　　有人道：“他们不会像那位流浪汉一样也变成猫了吗？” 　　“四个人都变成猫？这概率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目前，人类异化的比率并不高，大概每十万人中能出一个，异化成完整动物的更少，异化成猫的此前只有流浪汉那一例。 　　时豫思索片刻，打断大家的交谈：“走，去警局，问问他们最近是否还有其他失踪者。” 　　警方的数据显示，最近两周，云城失踪了30人。 　　时豫向他们要来失踪者们的案卷资料，快速地翻看了一遍，30人中有27人的失踪模式都是：随身衣服留下了，人不见了，现场留下了猫爪印。 　　这么诡异的失踪方式，是异能事件没错了。 第20章 奇怪 　　时豫看看时间，9点多了，这个时间时俨应该已经上完晚自习了——如果他去上了的话。 　　拨通时俨的手机后，时豫告诉他那几个小混混很可能变成了猫，并且还有更多其他人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时俨非常震惊，上次看到流浪汉变猫就够惊奇了，没想还有更多人有这种遭遇。 　　时豫：“那几人找你茬时，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身上是否有异常之处？” 　　时俨认真回想了一下，道：“没有。他们看起来就是正常的人，没有任何猫的特征。” 　　旁边的若朴看向他，他便打开了手机外音。 　　“为什么变成猫而不是其他动物呢？”时俨看着若朴，“难道凶手和你一样，都喜欢猫？” 　　时豫：“凶手？” 　　时俨：“不是一个异能者将他们变成猫的吗？” 　　时豫沉吟：“这也是一个思路。” 　　若朴：“把人变成猫的异能，这个异能是不是太厉害了一点？” 　　“是吗？”时俨举起自己的透明左手，“把我的手变成这样的那棵树算厉害吗？” 　　若朴：“……也是，把人变成猫只能算是特殊异能，倒也不一定就很厉害。” 　　讨论到快九点半时，时豫叫了停：“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是不早了，学校宿舍是十点熄灯。 　　时俨先去洗澡，由于身体素质增强，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还没好的也结了痂，洗澡没有妨碍。 　　他动作很快，十分钟便出来了。 　　一出来，他便叫若朴：“你来看看我的手。” 　　他捋起左手衣袖，让若朴看他的手臂：“透明线是不是降了一点？” 　　他把手臂上的正常区域和透明迷彩区域之间的那条界限称为透明线。 　　若朴比划了一下距离，高兴地道：“是的，降了大约两厘米。” 　　之前透明线在手肘上方五厘米处，现在降到了手肘上方三厘米处。 　　若朴：“你能控制你的‘透明度’了？” 　　“不能，我也不知道它怎么降下来的。”时俨放下手臂，说，“你快去洗澡吧，快熄灯了。” 　　“才四十分，足够了。” 　　进入卫生间后，若朴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边听歌边洗澡。 　　突然，他耳边变得吵闹了起来，音乐声被淹没在噪音洪流中。 　　若朴不解，时俨怎么突然把他的“静音耳塞”收起来了，是想用这种办法催他洗快点吗？ 　　他看向手机，才五十分，还可以再洗一会儿嘛，因为噪音的干扰，他关掉了音乐，又冲了两分钟才关掉淋浴。 　　他擦干身上的水，穿上用来当睡衣的短袖和薄运动裤，走出卫生间，正要说话，却发现时俨不在房间里，床下没人，床上也没人，只有胡乱堆叠成丘陵地貌的被子。 　　出去了吗？若朴走到门外往走廊两端张望，没人。 　　是去走廊尽头的公共阳台上了吗？若朴走过去查看，还是没人。 　　若朴转身返回寝室，打算打电话给时俨，刚走到寝室门前，他耳边便重新安静下来了，时俨回来了？ 　　推开寝室门，时俨是回来了，正躺在床上，但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时俨静静地平躺在床上，只看脸，很正常，往下看，就不对了。 　　他现在是裸着的，身上的被子盖得不整齐，一条腿和一只胳膊露在了外面，那条腿都快露出大腿根了——重点不是露多少，而是若朴没能在上面找到布料，并且胳膊上、脖子上、胸膛上也不见布料。 　　目光往下，嗯，找到了，时俨今晚穿的那套睡衣现在被他压在了自己身下。 　　大概是有点冷，时俨伸手扯动被子盖住了他那条雪白的长腿，同时翻了个身，这个动作让他短暂地挣脱了深沉的睡眠，他迷蒙地半睁开眼睛，望向对面的若朴，嘴里呢喃：“我睡着了？肯定是脑力劳动消耗太大了——” 　　今晚他看了一整晚的书呢，不是闲书，是学校的课本，而且中途他没有睡着。 　　突然，时俨失神地瞪大眼睛，脸色变得怪异，他彻底醒了，被身体与被子之间的触感给惊醒了，他摸了摸自己，没错，他的感觉没错，他现在是光着的，没穿衣服。 　　“我，”时俨眨了眨眼，重新看向若朴，目光既清醒又迷惑，“你——” 　　若朴赶紧道：“我没脱你的衣服，我一回来你就这样！” 　　时俨：“……” 　　两人无言相对，关键时刻，灯灭了。 　　十点到了。 　　黑暗让人觉得安全。 　　是心理上的安全。 　　让人摆脱尴尬，让人有喘息之机。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片刻后，若朴清清嗓子，从自己洗澡时突然失去“静音耳塞”说起，把事情过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时俨：“你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我不在房间里？” 　　“是的。” 　　时俨：“但我没有出去过。” 　　“是吗？但我确实没看到你，所以我才出去找你啊。” 　　时俨想了想，说：“难道我的透明化问题加重了，现在能全身透明了？” 　　“但你变透明后，身体依然是固体，衣服不应该从身上掉下来。” 　　“……嗯。” 　　说到衣服，气氛又变得诡异了。 　　朦胧的夜光中，时俨坐起身，掀开了被子—— 　　若朴连忙把目光移开。其实这么低的能见度，他什么也看不到。 　　时俨只是起来穿睡衣，套上衣服后，他边扣扣子边说：“总不会是我自己脱掉衣服的吧？我没有这个习惯。” 　　“哦。”若朴道，“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你哥？可能他知道怎么回事？” 　　“嗯，好。” 　　穿好睡衣后，时俨立刻打电话给时豫。 　　时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你们要不要在寝室里装个摄像头？这样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时俨道，“我会考虑的。” 　　- 　　“时小俨打来的？”说话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瘦削老人，他是时豫的老师王文融。 　　时豫读大学时，时俨才六七岁，时豫曾带他去大学玩过，王文融看见了，便叫他时小俨，然后便一直叫到了现在。 　　“是。”时豫收起手机，把时俨刚刚和他说的事讲了一下。 　　“这事是很奇怪……”王文融道，“是不是他的基因不稳定造成的？” 　　“我觉得应该是。” 　　王文融叹道：“基因问题啊，难哪。不过以后我们肯定能突破目前基因研究上遇到的各种难关……” 　　时豫打断他：“老师，我们先解决现在的问题吧，刚才我跟你说的‘最近云城有27个人因为异能事件失踪’这事，你有没有什么指示？” 　　“这个问题么——”王文融像行驶在轨道上的列车，时豫给他换了条轨道，他便毫无不满地沿着新轨道继续走下去。“向总部汇报一下吧，这事可能比较严重，后继可能还会有其他受害者。” 　　王文融的本职是搞研究的科学家，研究方向是生物物理，直到去年政府组建异能事务部与研究所，把他任命为副部长，并让他暂管云城异能局和第三研究所，他这才半只脚跨入了政界。 　　但他痴迷于科学研究，长期驻扎在实验室里，不问俗事，幸好他的得意弟子——也就是时豫一直在帮他处理各种杂务，并且做得很好，否则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撤职了。 　　“27个人可能都变成了猫，”王文融道，“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时豫：“他们要么是东升区居民，要么失踪前去过东升区。” 　　“东升区？”王文融的思路和时俨不同，他说，“难道这个区里有一种未被发现的传染病毒，人感染后会变成猫？” 　　时豫：“已经让赵俊达去追踪那些异化猫了，只要能找到一只，我们就能查清是怎么回事。” 　　王文融赞同：“就这么办。” 　　- 　　次日早上，时俨比较早就醒了，不过只是短暂的清醒，他摸了摸身上，发现衣服还在，便又放心地继续睡了。 　　若朴也醒了，他看到了时俨的动作，摇了摇头，他没再继续睡，而是起床去洗漱。 　　洗漱回来后，若朴才叫时俨：“时俨，起床了。” 　　“嗯。”时俨翻了个身，然后又没动静了。 　　若朴去换衣服，换好后，再叫一声：“时俨，起床。” 　　“嗯。”这次时俨睁开了眼睛，他失神般地躺在那儿不动，慢慢的，他的眼皮又缓缓垂下—— 　　“时俨！” 　　“我没睡着。”时俨攸地睁大眼睛，假装自己一直很清醒。 　　若朴：“起来了，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上早自习吗？” 　　“嗯。”时俨终于坐起了身。 　　下床，洗漱，换衣服，然后是叠被子。 　　时俨抓住被子的边沿，提起来抖动了一下，被子扬起时，他看到床单上有一根黑色毛发，大约七八厘米长，这是他的头发？ 　　他拈起来看了看，纤细柔软有光泽，不是他的头发，他的头发更粗更硬。 　　难道是若朴的头发？他看了眼若朴，若朴的头发也不细不软。 　　大概是他从外面哪里粘回来的什么毛发吧。 　　时俨把那根软毛丢进垃圾筒里，继续叠被子。 第21章 伤口 第二节课下课后，时俨对若朴说：“我饿了，脑力劳动太消耗能量了。” 　　今天他与往常不一样，从早自习起就没有睡觉，一直在看书与听讲。 　　其实应该说，他从昨晚开始就不一样了，昨晚他也一直在看书，若朴觉得应该是他昨天傍晚去见他父亲时，他父亲做了什么刺激到了他。 　　若朴：“要不要去买面包？” 　　学校里面有商店，但只卖面包、饼干、饮料以及文具。 　　时俨：“走！” 　　课间休息时间不长，两人是跑着去的，因为走得急，时俨没带手机，回来后发现手机上有一长串来自纪纤纤的信息。 　　点开一看，纪纤纤的第一条信息大概是说：卫幸安找我要你的电话号码，说找你有事。 　　卫幸安是时鹏举那个私生子，因为时鹏举跟他妈不是法定夫妻，所以他没跟时鹏举姓时，而是跟他妈姓卫。 　　卫幸安和纪纤纤同在华才读书，所以他有纪纤纤的联系方式。 　　纪纤纤看时俨一直没回复他，以为他不高兴，便又解释了许多条，说卫幸安打电话给她时听起来真的非常着急，所以她才答应替他转达的…… 　　时俨翻完信息，回纪纤纤：我很忙，关机了。 　　他利索地按下关机键，片刻后，手机黑屏，他把手机塞回书包里。 　　急事？ 　　有急事找家长找老师找警察啊，找他做什么。 　　搞笑。 　　- 　　时豫也被姓卫的骚扰了，不是卫幸安，是他妈卫芷，时豫也没搭理她，倒不是故意不理，而是他在开远程会议，他是真的忙。 　　昨晚他和总部那边汇报了“27人失踪事件”，总部很重视，他们考虑了一晚，今天和云城这边连线开会，说他们决定派人来云城协助调查此次失踪事件。 　　王文融没有权力欲，立刻表示：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时豫倒是问了一下会派什么样的人过来。 　　总部那边便问他需要哪方面的人。 　　时豫：“擅长收集与分析信息的技术人员。” 　　总部答应了。 　　一直到午饭时分，时豫才有时间给卫芷回电话。 　　电话一接通，卫芷立刻焦急地道：“你爸失踪了！” 　　“哦。”时豫平静地问，“报警了吗？” 　　卫芷嗫嚅：“……还没有，我觉得要先问问你的意思。” 　　在卫幸安去挑衅时俨反挨了一顿揍那次，时豫约卫芷和时鹏举一起见了个面，他当着时鹏举的面，告诉卫芷，他不会管她和时鹏举的事，但是，如果她和她儿子再去烦时俨，他就会把他们母子扔去国外，让他们再也回不了国。 　　卫芷当场就要哭闹，但被时鹏举喝住了，她看到了时鹏举面对时豫时的态度，明白了谁才是老大，后来再也没敢作妖。 　　时豫：“你说说详细情况。” 　　卫芷说，昨晚时鹏举去了她那儿，晚上他们是一起睡的，但她早上睡来时却发现时鹏举不见了——只是人不见了，手机、钥匙等重要随身物品还在房间里。 　　时豫：“衣服呢？” 　　卫芷：“也在房间里。” 　　时豫：“睡衣内衣内裤袜子也在？” 　　卫芷立刻知道了他的意思：“是的，这是最奇怪的地方！昨晚他穿过的睡衣和昨天白天换下的衣服都在，衣柜里的衣服也没有动过，一般他早上起床后，都是我帮他拿衣服，今天我还没帮他拿，我去看过了，衣柜还是之前的样子，他应该没动过。” 　　时豫：“我一会过来，你方便吗？” 　　“方便的，我在家里！” 　　- 　　时豫带了几个异能局的员工一起去卫芷家，到了后，第一件事是查看监控。 　　卫芷住的这个小区很高档，安保条件很好，室外装有完备的监控；时鹏举本人也很注重安全，所以室内的公共区域也装了监控。 　　室内监控视频显示，早上七点钟时鹏举从卧室走出来，去了花园里，花园里没有摄像头，而后门的摄像头拍不全花园，所以也不知道时鹏举进入花园后发生了什么事。 　　再看小区监控视频，因为摄像头避开了业主的私人土地，所以也没有拍到花园里的场景，倒是拍到一只黑猫从花园里跑了出来。 　　时豫看向卫芷：“你在花园里拣到了他的睡衣？” 　　“……是的。”卫芷先前没说这事，是因为她怀疑时鹏举一大早脱了衣服在花园里裸奔，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别人吧。 　　时豫吩咐几位异能局的员工：“找到那只猫。” 　　卫幸安急道：“为什么找猫？你们该找的是我爸爸！” 　　卫芷赶紧拉住他，焦急地示意他别乱说话。 　　时豫看向卫幸安，像是才看见他一样，问：“你在家？今天不用上课？” 　　卫芷赶紧解释：“他很担心他爸爸，所以没去学校。” 　　时豫没再管卫幸安，对卫芷道：“猫可能是线索。找到人后我会通知你。在他回来之前，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 　　卫芷一听时豫愿意照应他们娘俩，心安不少：“好的，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又催卫幸安也道谢：“还不快谢谢哥哥！” 　　卫幸安不情不愿地张嘴，但还未出声，便被时豫拦住了：“不必，我只认小俨一个弟弟。” 　　卫芷讪笑，卫幸安面红耳赤。 　　- 　　在城市监控系统的助力下，两小时后，赵俊达找到疑似时鹏举的那只黑猫的下落——它的气味出现在了一家烧烤店附近。 　　赵俊达肯定地说，黑猫一定进过这家烧烤店，而且在里面呆了比较长的时间。 　　这个点，烧烤店还没开门——没开前门，绕到后面，可以看到后门是开着的，一进去就是厨房，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处理食材，女的在穿串儿，男的在切肉。 　　“你们有什么事？”切肉的男人看到突然有陌生人闯入，皱眉看向他们。 　　时豫道：“食品安全抽查，店主在吗？” 　　男人变了脸色，嘴唇抖动：“我，我就是。我们这里的食品，都是安全的啊……” 　　时豫走进厨房，看了眼案板上的肉，目光下垂，看向地面上的大垃圾桶，里面有黑色皮毛。 　　店主紧张地挪动脚步，似乎想干什么，但又不敢。 　　异能局的人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出来，一个猫头滴溜溜地滚到地上。 　　大家被吓一跳，时豫也眉头一跳。 　　赵俊达忍着恶心细细地把猫头、猫皮以及其他猫零碎都闻了一遍，然后摇头：“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只。” 　　把烧烤店翻了一遍后，最终找到了两只猫，一只狸花一只橘猫，很明显，都不是他们要找的黑猫。 　　店主说，他今早的确抓到了一只黑猫，但因为那猫长得好，所以被他邻居看上了买走了。 　　时豫让人把两只活猫带走，又联系食品局的人让他们过来处理烧烤店的烧烤食材安全问题，然后去找店主所说的邻居。 　　邻居不在家，打电话给他，他说自己在宠物医院给猫做绝育。 　　时豫眉头又是一跳：“先别做了，停下来。” 　　“但已经快做完了啊。” 　　“已经切下来了？”时豫平静地道，“那就给它再接回去。” 　　“……” 　　时豫他们过去时，看到的是一只戴着耻辱圈的短毛大黑猫。 　　赵俊达不用仔细嗅闻就能确定：“就是它！” 　　兽医走过来，委婉地说，他尽量接回去了，但因为以前没做过接回去的手术，水平可能不太好。 　　时豫友善地表示没事，回去后他会让人检查一下，有必要的话可以重接一下。 　　他蹲下来和黑猫对视：“认得我吗？” 　　黑猫闻了闻他，似乎觉得他熟悉，蹭了蹭他。 　　赵俊达赶紧提醒时豫：“这猫和时鹏举先生的气味不一样，但它确实是从时鹏举先生家的花园跑出来的那只。” 　　可能是时鹏举异化成猫后，体味变了，也可能这猫就不是时鹏举。 　　不要领导自己认错了爹，以后却怪他找错了猫。 　　- 　　把黑猫带回研究所，研究了半天，也搞不清楚它到底是不是时鹏举，它现在的智商相当于两三岁的小孩，在猫中算懂事的，在人类中属于无法正常交流的。 　　王文融对这只疑似异化猫很感兴趣，亲自给它做各种检测，还上网学习了一下怎么撸猫。 　　撸着撸着他发现了一个小问题：“它的右脸好像不太舒服？” 　　扒开右脸上的毛一看，皮肤上有三道细如红丝线的伤口。 　　“这是怎么弄伤的？” 　　“我问问。”时豫打电话给卫芷，问她最后一次看到时鹏举时，他脸上有没有伤。 　　卫芷：“有的，他说被猫抓了一下。” 　　时豫：“知道是在哪里被抓的吗？” 　　卫芷：“不知道，他没说。” 　　挂了电话后，时豫看向王文融：“老师，你怎么看？” 　　“人的脸被猫抓了，这猫的脸上也有伤口。到目前为此，很多迹象表明，”王文融看向眼前的黑猫，“这只猫很可能就是人异化成的。” 　　时豫点头。 　　王文融：“抓他的那只猫难道是变异猫？一只觉醒了异能的猫？它能把人变成它的同类？” 　　这些问题谁也不知道。 　　时豫叫来赵俊达，让他闻一下黑猫右脸上的伤口，看能否闻出什么来。 　　赵俊达闻过后道：“是有一种和这只猫身上的气味不同的味道，可能是另一只猫的味道。” 　　“没错，这伤是一只猫抓的。”时豫道，“你记下这个气味，我需要你找到它。” 　　时豫又点了几个同事的名字：“你们查一下昨天时鹏举的行程，然后带赵俊达沿着这个行程走一遍。” 　　“好的。” 第22章 忧虑 　　时豫又道：“小张，去复查一下第一例异化猫事件，看那位受害人在异化前是否也曾被猫抓过。” 　　第一例异化猫事件是一个流浪汉异化成了猫，过程被城市监控系统拍下来了。 　　王文融：“如果第一例也和被猫抓伤有关，那就基本能确定凶手是一只变异猫了。” 　　可惜流浪汉异化成的猫被车撞死碾碎了，如果尸体还完整，现在就可以检查一下它身上是否也有被抓伤的伤口。 　　半小时后，小张向时豫汇报，监控显示，在流浪汉化猫的七小时前，他确实被猫抓过，当时他在拿石头砸一只流浪小狗，然后一只过路猫突然扑上去挠了他几把。 　　时豫：“视频发给我。” 　　- 　　因为时鹏举前一天的行程并不复杂，所以到晚上七点时，赵俊达便走完了整个行程，并追踪到了有效线索——时鹏举去过云城中学，抓伤他的猫也在云城中学附近留下了非常明显的气味。 　　时豫打电话给时俨：“一会儿有一批异能者要来你们学校，你收好你的能力。” 　　时俨：“来做什么？” 　　时豫：“调查变异事件，我到了后再跟你说。” 　　挂了电话后，时俨跟若朴说：“我哥和一些异能者要过来，他让我收起异能。” 　　若朴点头：“你收起来吧。” 　　然后他的“静音耳塞”便魔术般地消失了，他不习惯地晃了晃脑袋。 　　时俨便问：“头疼？” 　　若朴：“没有，我现在基本不会头疼了。” 　　可能需要离开时俨比较久才会疼吧，例如分开一天以上。不过这只是个假设，因为最近他们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就算是周末，也会一起去研究所，所以若朴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耐噪音水平如何。 　　时豫是抱着猫来时俨和若朴寝室里的。 　　毛光水滑的短毛黑猫。 　　时豫抱猫的手法有些粗暴，直接把它夹在臂弯中。 　　若朴眼睛发亮，爪子蠢蠢欲动，想撸猫。 　　猫对若朴不感兴趣，倒是冲时俨呼噜了几声，像是对他有好感。 　　时俨在若朴羡慕的目光中摸了下黑猫的脑袋：“这猫是送我们的？” 　　以前他和他哥提过养猫的事，难道他哥放心上了？但学生宿舍不是不让养吗。 　　时豫：“不，这是爸爸——时鹏举——异化后的形态。” 　　“……” 　　时俨：“怎么回事？” 　　时豫把时鹏举失踪的事情经过跟他们说了一遍——省略了做绝育那一段。 　　时俨心情复杂地看着懵懂的黑猫，明白上午卫幸安找他干嘛了，大概是想问他知不知道时鹏举在哪吧。 　　“你说他被猫抓伤了脸，”时俨道，“抓伤他的是太极，昨天傍晚他来学校看我时被抓的，当时我在场。” 　　今天中午他和若朴刚去给太极投喂过罐头，是他提议去的，为了感谢太极昨天试图从时鹏举手里“拯救”他的义举——这事他没告诉若朴。 　　时豫：“太极长什么样？” 　　“黑白花，脸上有个太极盘。” 　　时豫点头，抓伤流浪汉的猫虽然没被拍到正脸，但也是黑白花，估计也是太极。 　　“那几个小混混可能也被太极抓伤过。”时俨看向若朴，“那个虐猫视频，你记得吗？” 　　若朴点头：“邹妍给我们看的那个小视频。和你打架的人是视频上的那些人？” 　　时俨：“我觉得很像他们，哥，你可以查一下是不是他们。” 　　“好。”时豫道，“你们有那个视频吗？现在发给我，我让人去核实。” 　　“我问同学要一下。”若朴去手机上问邹妍。 　　时俨：“哥，所以太极有异能，能把人变成猫？” 　　他也被太极抓伤过，但目前为止他还没变猫。 　　他爸是昨天傍晚被抓，今早变猫；他是一周前被抓，现在仍然没事。 　　时豫：“不一定，但有这种可能，找到它后检测一下就知道了。” 　　若朴：“视频发过来了，时哥，我转给你。” 　　“好。”时豫拿出手机，收视频，看视频。 　　时俨垂着眼眸盯着地板发呆。 　　他在想昨晚的事——昨晚他曾“消失”过，然后今早他在床上找到了一根来源不名细软毛发…… 　　时豫看完视频后道：“很像他们，我会让人去核实。你们知道这猫现在可能在哪里吗？” 　　若朴：“我们在图书馆那边见过它几次。” 　　“带我去看看。” 　　若朴和时豫一起往外走，时俨没跟上，若朴回头叫他：“时俨？” 　　时俨回神：“来了。” 　　下楼后，时豫把手中的黑猫递给了其他人，那人给黑猫套上耻辱圈，然后把它装进一个猫包里。 　　时俨：“……”变成猫后真惨。 　　来到图书馆附近后，时俨望着山坡上那棵造型奇特的老松树：“就是那里。” 　　几人穿过草地来到树下，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光束在往树枝间移动，树上没猫。 　　“看来今晚有得忙了。”时豫站在山坡上环视夜色中苍茫的校园，“你们学校太大了。” 　　若朴：“晚上看得见吗？” 　　学校里只有路边的灯是开着的，其他地方都黑蒙蒙的。 　　时豫：“赵俊达不用看。” 　　“……哦。”若朴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不舒服。 　　时豫：“其实你也不用看。” 　　“……”若朴遭受了一定打击。 　　逻辑上他可以不用看，但他习惯了看，或许他是该向蝙蝠学习一下蒙住眼睛也不会抓瞎的技能。 　　这时，异能局的一个员工走过来说：“时老师，总部的人过来了。” 　　“到云城了？”时豫刚问出口，便看到若朴在看他身后的道路，他便回过头，片刻后看到几个人出现在水泥路尽头，顶着路灯灯光往这边走来。 　　员工：“他们先去了我们局里，听说我们在这里办事，就过来看看。” 　　时豫：“怎么现在才说？” 　　“他们是自己过来的，局里不知道。”也就没法提前通知时豫。 　　总部派了三个人过来，两男一女，领头的叫谢危明，是异能事务部治安局的副局长，他和时豫是同龄人，但两人风格南辕北辙。 　　谢危明头发往后梳、细框眼镜、西装领带，脸上挂着浅笑，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时豫则很冷淡，但他有副占便宜的相貌，面孔英俊但轮廓温和，看起来没有攻击性，所以不会让人觉得他难以相处。 　　谢危明的长相更锋利，因此他养成了笑的习惯——他若是冷着脸，他的下属会恨不得不呼吸，以避免呼吸声引来他的侧目。 　　谢危明和时豫握手，本来是应该握一下就自然松手的，但两人较劲似地都没有先露出要松手的意愿，结果就是他们莫名地静止了好几秒才同时松手。 　　谢危明像没事人一样向时豫介绍自己带来的人：打扮得像个假小子的年轻姑娘叫潘丽晴，是他的秘书；清瘦苍白的男人叫乐游原，是给时豫准备的数据分析师。 　　时豫也冷淡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这边除了若朴与时俨之外的在场的人。 　　谢危明看向若朴和时俨，主动问：“这两位同学是？” 　　他笑得很亲切，若朴和时俨便也回以笑容。 　　“他们是这里的学生。”时豫轻轻带过，然后对时俨和若朴下逐客令，“你们回寝室吧。” 　　- 　　夜色清凉，时俨和若朴无声地行走在宽敞平坦的水泥路上，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长又缩短，然后再拉长。 　　走出很远后，时俨说：“人变成猫后还能再恢复成人吗？” 　　若朴觉得时俨是在为他父亲担心，便安慰他：“你哥他们会想办法的。总部的人不是都来了？这说明他们很重视这件事。” 　　“嗯，希望他们能快点找到办法吧。”时俨靠向若朴，揽住他的肩膀，把体重往他那边压，唉，他现在很无力…… 　　既为他爸担忧，也为自己忧虑，他可能也要变猫了，但……也可能是他想多了，毕竟他已经被抓伤一周还没事，而且被抓伤后他还打了疫苗。 　　若朴是体会不到时俨现在的心情的，他说：“你别屏蔽我的听力，我听听你哥那边的动静。” 　　刚刚时俨靠过来时，顺带屏蔽了他的异能。 　　没想到好心帮忙张开屏障却惨遭拒绝，时俨吐槽：“你不是说不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吗？” 　　“是的，我不应该听。”若朴立刻承认错误，“好，不听了。” 　　“你立场怎么这么不坚定！”时俨说着便收缩异能范围，让若朴恢复听力，并催促，“该听的时候还是要听的，快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若朴集中注意力，然后道，“那位谢先生在和你哥聊云城的天气。” 　　聊完天气聊风景，然后聊食物，等若朴和时俨都走回寝室了，他们仍然还在漫无边际地闲扯。 　　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大概就是这么磨叽。 　　时俨：“他们怎么这么闲？不用干活吗？” 　　若朴：“其他人在干活啊，他们俩是指挥。” 　　“……” 　　两人在书桌旁坐下，时俨无心看书，就“逼”若朴继续给他现场直播，但“收音节目”的内容又实在无聊，他便趴在桌上，拿笔在纸上乱划起来，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从他的笔尖下不断淌出。 　　十五分钟后，精彩内容终于来了。 　　若朴：“他们在聊异能了。” 　　他听到时豫说：“你的异能很特别。” 　　“还好。”谢危明发出轻笑声，“你的呢？数据库里没有录入你的信息，但你不可能没有异能吧？” 　　“谢先生在问你哥的异能是什么。”涉及时豫的隐私，若朴问时俨，“还要听下去吗？” 　　时俨很激动：“听听听！” 第23章 未来 　　若朴听到时豫说：“我是部分异能‘绝缘体’，这是一种被动能力，除了某些异能对我无效外，我和没异能的普通人差不多。” 　　若朴转告时俨。 　　时俨：“我哥这能力太玄乎了。” 　　若朴笑道：“你和你哥的能力有点像。” 　　“嗯，好像是有点。”时俨心想，难道异能具有遗传性？不，他和他哥虽然很亲，但实际上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另一边，谢危明问：“我的异能对你无效？” 　　时豫：“是的。” 　　若朴便又告诉时俨：“那位谢先生的异能对你哥无效。” 　　“他怎么知道无效？他肯定偷偷对我哥使用异能了，我就觉得他不像个好人。他的异能是什么？” 　　“不知道，他们没说，得问你哥。” 　　“哦。”时俨趴回桌上，手中笔尖继续在纸张上沙沙地划动。 　　这种事问不问他哥都无关紧要，现在只有一件要紧的事—— 　　时俨放下笔，拿起手机，打字：哥，上周抓伤我的猫也是太极。 　　几秒后，他收到了他哥的回复：猜到了。 　　时俨无言，好的吧。 　　时豫再次发来信息：要不要我替你向学校请假？ 　　时俨：让我想想。 　　时豫：那我明天先拿个随身监控芯片给你，你贴身戴着，如果出事，我可以尽快找到你。 　　时俨简单地回了个“好”字。 　　放下手机后，时俨看向若朴，他觉得若朴有点倒霉，前段时间刚失踪了两个朋友，现在室友又将变成一只没人性的傻猫，若朴以后对交朋友可能会有心理阴影。 　　不过，自己也不一定会变猫，毕竟他是一周前被抓的……但昨晚的失踪事件……还有今早床上的那根毛…… 　　时俨翻来覆去地想变猫这事，一会儿偏向“变”，一会偏向“不变”，像个左右摇摆的不倒翁。 　　若朴发觉了时俨在看他，但他看回去时，时俨垂下了眼眸，重新拿起笔，继续在纸上乱涂乱画起来。 　　若朴看向时俨笔下的纸张，这一看，他发现了一点东西。 　　时俨划拉的线条并不是完全杂乱的，而是有明暗之分，线条堆得多的地方是阴影，留白的地方是高光，它们一起组成了一张立体的人脸。 　　“你真厉害！” 　　“这没什么，但还挺像的，是吧？” 　　若朴仔细看了看：“有点眼熟，你画的谁？” 　　“……没谁。看书了。”时俨坐起身，拿过一本书，放到面前压住那张线条画，他翻开书，一副“我要认真学习，你别打扰我”的样子。 　　若朴笑了笑，起身去倒水喝，途中露过墙上的镜子，眼角余光看见了镜子的自己，他灵机一动：“时俨，你刚刚画的是不是我？” 　　他走回来，翻起时俨的书，时俨虚拦了一下他：“你干什么？” 　　“让我看看啊。” 　　若朴身手敏捷地抽出那张画，躲开时俨拿到一旁去看，凌乱动感的线条相互交叠，夸张地突出了他的相貌特点，这是一副画风抽象但识别度非常高的立体人像。 　　“你画得真好！” 　　时俨露出矜持的浅笑：“只是乱涂的，不过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当纪念了。” 　　万一以后自己变成了猫，猫肯定是没法拿笔画画的。 　　“谢谢，我非常喜欢。我要用它当头像。” 　　若朴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画像拍了张照片，调了一下颜色，然后打开聊天软件把它换成新头像。 　　换好后，他欣赏了一下，点回聊天界面时，他看到时豫的头像在最上面，想起了之前他发视频给时豫的事。 　　他灵光一闪：“那个视频中有太极的叫声！” 　　时俨：“嗯？” 　　若朴点开他向邹妍要来的那个视频，果然，太极登场时，它路见不平发出了“喵嗷”一声吼。 　　就是这个！ 　　若朴：“以这个叫声为模板，在我的听力范围之内查找相同的声音，应该就能找到太极。” 　　之前时豫说他也可以不用看——和赵俊达一样可以不用看，被拿去和赵俊达那种人做比较，并且好像还落了下风，他心里是有点不愉快的。 　　若朴反复地听那声叫声，直到把它“背”下来。 　　然后他侧耳倾听着校园内外的动静。 　　时俨在旁边有点紧张地看着若朴，能找到吗？ 　　若朴听了一阵后，摇头，又听了一阵，还是摇头：“大概是太极现在没有叫，也可能是它现在不在我的听力范围内。” 　　时俨：“没事，你别太操心了，这是我哥他们的工作，他们会找到太极的。” 　　“嗯。”虽然时俨这么说，但若朴觉得他是有些失落的，他应该很想找到太极吧，可惜自己能力不足。 　　“嗡嗡”，若朴的手机震了两下，他姐发来了信息：你这头像挺有意思，用什么滤镜处理的？ 　　若朴：我同桌画的，他画画非常厉害。 　　若朴边发信息边跟时俨说：“我姐夸你画的画好看。” 　　若楚：哦，还以为是滤镜。把你的地址给我，我给你寄点吃的，前两天我拍了个小广告，厂商给了我一箱零食。 　　若朴又跟时俨说：“我姐要给我们寄零食。” 　　同时，他回复他姐：拍广告啊！有明星的那种吗？ 　　若楚：（叹气）没有明星，就普通小广告，参与的都是群众演员。 　　若朴便明白了，这就是他姐之前说的兼职。 　　时俨看着在手机上不停打字的若朴：“你和你姐关系不错。” 　　他本来以为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因为若朴住院时，他姐没来过。 　　若朴抬头冲时俨笑：“是啊，我姐对我很好的。” 　　虽然若楚不像时豫那么厉害，但做为一个普通家庭中的姐姐，她对若朴一直很好，当然，再亲近的人也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这是免不了的。 　　- 　　当晚时豫他们没能找到太极。 　　次日早上，异能局的人一起开会。 　　会上时豫讲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重点说明：“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有两位异化成猫的受害人被这只代号为‘太极’的猫抓过，还有四位失踪者在失踪前一天也被它抓过。所以有非常大的可能，太极就是把人异化成猫的凶手。” 　　谢危明：“我认为可以考虑在电视上公布太极的照片，让市民帮我们一起寻找它。” 　　时豫：“让普通人去接触它太危险了。而且如果太极有一定智商，可以听懂人类的语言呢？” 　　谁也不知道一只能把人变成猫的猫智商是否比一般的猫高。 　　谢危明退了一步：“可以提醒人们不要去触摸流浪猫，就说最近猫之间在流行一种传染病，对人类基本无害，但最好还是不要碰触它们。” 　　时豫也退了一步：“一会儿去联系电视台吧。” 　　谢危明又道：“我认为不止要找太极，也要同步找那些异化成猫的受害者。” 　　“你说得对。”但时豫有条件，“赵俊达必需优先寻找太极。太极很可能是源头，只有找到它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王文融综合他们的意见，拍板道：“那就分两组，一组去找太极，另一组去找受害者们。” 　　会后，时豫叫乐游原跟他走：“你是总部答应给我的技术支援，应该由我调配。” 　　谢危明：所以他是多余的？他和潘丽晴是买一赠二的赠品？ 　　乐游原没眼色，看都没看自己的直属上司便跟着时豫走了。 　　谢危明看着他们的背影，叫了声他的秘书：“丽晴。” 　　“在！”潘丽晴从落后他几步的地方跑到他身边。 　　谢危明道：“我们上去透透气。” 　　地面上，一排排建筑崭新整齐，建筑与建筑之间留下了很充足的绿化带，树木茂盛，草地青翠，很适合人们在此休憩。 　　但从空中俯瞰，大多数时候这个园区都空荡荡的，连片人影子也见不过，仿佛是座刚建好就被遗弃的空城。 　　谢危明走上草地，潘丽晴跟在他身后，她张开双手，踮着脚尖走路，轻盈地跃起，轻巧地落下，像一只快活的小鹿。 　　“这草垫子真好，软乎乎的。我太喜欢这里了！” 　　谢危明微笑，像是能理解她的喜悦，但嘴中说出的话却与此毫无关系：“未来真的没有时豫这个人？” 　　“没有。”潘丽晴道，“没听说时俨有个厉害哥哥。” 　　谢危明：“时俨现在不仅有哥哥，还有弟弟。哥哥是收养的，弟弟是他爸出轨和别人生的。” 　　潘丽晴：“呃，我只知道他以后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至于他的家庭情况，他家除了他，应该没有出其他的厉害人物——要不我肯定会有印象！” 　　谢危明回头看她：“昨晚那两个高中生，一个是时俨，另一个是若朴。” 　　“啊？！”潘丽晴惊叫，“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啊！哪个是时俨？眼睛笑得弯弯的那个阳光少年对不对？他一看就是个特别好的人！” 　　“不，那是若朴。” 　　潘丽晴不信：“真的？你没骗我？” 　　谢危明微笑不语。 　　“好吧……原来若朴小时候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谢危明：“你以前没见过他们的照片？” 　　“见过。”潘丽晴解释，“但他们现在多水嫩啊，十多年后的照片能和现在一样吗？而且我只记得他们的照片都很帅，至于具体长相——其实已经模糊了。” 　　谢危明无言。 　　要不是他仔细调查过，确定这姑娘确实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个骗子，还是个头脑简单的骗子——问啥啥不知道，记性差得像长了个金鱼脑。 　　潘丽晴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没用，赶紧补救：“不过，他们现在本不应该认识这一点我是能确定的！若朴是龙港人，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直到龙港毁灭，他才离开。” 　　“嗯。”谢危明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道，“走吧，该回去了。” 　　潘丽晴不舍得走：“让我再玩一下吧！” 　　谢危明抬腕看表：“再给你十分钟。” 第24章 追猫 　　现在本不该相遇的若朴和时俨此刻正在教室里上课。 　　若朴一心两用，边听课边关注外面的动静——他特地叫时俨别屏蔽他的异能。 　　他现在大概能听清学校附近两条街内的声音，再远的也能听到，但那些声音不够清晰，他暂时没能力把它们完全理顺。 　　上第三节 课时，若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有六七成像视频中太极的叫声，方位是在——大约是在大成广场那边？ 　　距离太远了，他无法确定。 　　他望向窗外，只片刻，疑似太极的动静便消失了。 　　……如果那声音是来自于太极，那不是白白错失了一个找到它的机会？ 　　若朴沮丧地低下了头，平时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挺厉害，没想到要干实事时效果却这么差。 　　正郁闷间，若朴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张草稿纸，它是从时俨那边推过来的，上面有一行漂亮的字迹：我打开屏障？ 　　若朴看向时俨，对方冲他眨了眨眼，若朴不禁回以笑容，然后他拿起笔，顿了顿，在时俨的那行字下面回复：谢谢，不用。 　　时俨收回草稿纸，没再说什么。 　　上午放学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打菜时，时俨看向沉默的若朴，问他：“这里的鸡腿怎样？” 　　若朴：“好吃的。” 　　时俨便打了一份鸡腿。 　　在餐桌旁坐下后，时俨把鸡腿夹给若朴。 　　若朴撕下鸡皮，然后把那腿放回时俨盘子里。 　　时俨怪异地看了眼他，又快速地瞄了眼周围，似乎没人注意他们，他才低声道：“……是给你吃的，不是让你替我撕掉皮。” 　　他从没叫过若朴替他做这种事，都不知道若朴刚刚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若朴眨了眨眼：“哦，谢谢。”他把那腿又夹回了自己那边。 　　“你怎么——”他突然明白过来，时俨是看出他心情不好，想安慰他。 　　他低声道：“我没事，我就是发现练习异能比读书难多了。” 　　时俨沉默片刻，尽量安慰他：“你从小就读书，但又不是从小就有异能，别太着急了。” 　　若朴看看时俨，收起坏心情，露出笑容：“你说得有道理。” 　　他拿起盘里的鸡腿，大口啃完，然后对着时俨摇了摇吃剩的骨头：“多谢啦！” 　　- 　　周五下午的体育活动课上，和全班男生一起跑步时，若朴突然听到了“喵嗷”一声，像是太极的声音！ 　　就算不是，他也要去看看。 　　他立刻脱离大部队，往操场外跑，他冲远处的体育老师喊了一声：“林老师，我不舒服，请假！” 　　时俨跟着道：“林老师，我也请假。”他也脱队跑了。 　　林老师大喊：“等等！你们俩怎么回事？！” 　　两人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时俨追上若朴：“你走也不叫我？” 　　“对不起，忘记了。”若朴道，“太极好像回来了。我不确定是不是它，想去确定一下。” 　　时俨简单地道：“好。” 　　两人跑过操场，穿过树林，经过草地，然后被学校围墙拦住了去路。 　　若朴停下来喘气，着急地看着围墙：“它就在墙外！” 　　时俨打量围墙：“翻过去不就行了。” 　　若朴看看周围，迟疑：“行吗？” 　　这围墙看起来很安全，一米八的高度，顶上是平的，没有钢筋尖刺也没插玻璃片，似乎不算难爬，但附近草地上有一些学生在，难保其中的某位好学生会去向老师打报告。 　　时俨直接付诸行动，他后退了一段距离，助跑，往上一跃，攀住围墙，脚蹬住水泥墙壁，噌噌就上去了，他骑在墙头上冲若朴笑，伸出手：“来吧。” 　　若朴很紧张：“……你千万稳住啊，可别让我把你拽下来。” 　　“不会。你快点，再磨蹭老师就要来了。” 　　若朴：“那我来了啊？” 　　“来。” 　　若朴起跑，跳跃，扒住墙头，同时脚蹬稳墙壁，时俨适时抓住他的手臂往上拉了他一把，他成功地翻上了墙头。 　　两人相视而笑。 　　墙外是灌木，地上满是野草，时俨低头观察地面是否平整，以免跳下去时崴脚。 　　若朴则盯着灌木丛看，他在寻找太极的身影，刚才听声音就在这里，怎么现在没动静了？ 　　“爬墙的同学，快下来！”老师果然还是来了。 　　时俨和若朴赶紧下墙——跳到墙外，隔着墙壁他们仍能听到老师的声音：“太不像话了！刚刚那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学生？！” 　　“快走！”时俨和若朴钻出灌木丛，来到马路边上。 　　三米外，一只黑白花的猫也钻出灌木丛。 　　若朴非常惊喜：“太极！” 　　“喵？”那猫回头看他，果然是太极！ 　　一时间两人一猫面面相觑。 　　然后时俨缓缓走近太极，企图诱拐它：“你跟我们走，我给你罐头吃。” 　　太极扭头就跑。 　　“……” 　　时俨和若朴赶紧跟上，但猫的奔跑速度比人类快许多，没一会儿，两人便落后了一大截。 　　太极回头看看他们，停下脚步，像是在等他们，但是等距离缩短后，它又扭头往前跑。 　　时俨：“……他在溜我们？” 　　若朴：“他是不是想带我们去哪里？” 　　“是吗？它有求于我们？”时俨立刻道，“太极，你等一下，让我先刷一辆共享单车，要不我就不跟你去了！” 　　太极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路边的共享单车，然后还真停下了。 　　若朴低声道：“它成精了。” 　　时俨：“树都能成精，动物比植物应该更容易成精吧？” 　　两人快速地各自扫开了一辆单车，若朴刚要跟时俨说：要不要通知一下你哥，便看到太极又开始奔跑了，他只好跟时俨先去追猫。 　　追了半小时后，时俨的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他抱怨：“谁啊？我没空接。” 　　过了一会儿，若朴的手机也震动起来，他心想，不会是时豫打来的吧，因为打不通时俨的手机，便打他的，但他现在也没空接啊。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小车开到他们身边，和他们的单车保持着一样的速度，车窗降下，时豫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到我车上来。” 　　时俨：“哥？你怎么在这？” 　　说话间，前方奔跑的太极回头看了看他们，然后一个加速，攀上了路边的低矮建筑，再几个跳跃，它消失了。 　　时俨：“哥，你把它吓跑了！” 　　若朴望着太极消失的方向，他还能听到它，还可以再追…… 　　时豫的车停下，时豫道：“先上来。” 　　车上只有时豫和他的司机在，坐下后若朴迅速替司机指引方向：“它往左前方跑……” 　　时豫打断他：“没事，有人在跟着它，赵俊达、无人机、城市监控及其他数据系统都启用了，应该不会跟丢。” 　　若朴：“……哦。” 　　果然，若朴发现不用他指路，司机照着车上的导航开，也是在开向太极跑向的方向。 　　时俨：“哥，你们什么时候找到太极的？” 　　时豫：“太极出现在你们面前时。” 　　“嗯？” 　　“在那之前，它藏得很好，但它突然出现在了你们面前，就被监控拍到了。”时豫道，“它找你们做什么？” 　　时俨：“好像是想找我们帮它什么忙，也不是找我们，可能只是想找对它比较友好的人。” 　　这时，车上的对讲机响了：注意，目标进入了下水道，失去了踪迹…… 　　若朴也感觉到太极那边传来的声音变得微弱了，或者说，因为环境的改变，导致它的脚步声呼吸声等等发生了变化，让若朴有些认不准自己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不是来自于太极。 　　时俨：“哥，你不是说不会跟丢？” 　　时豫没答话，直接看向若朴：“还能听到它吗？” 　　他递给若朴一块开着实景地图的平板：“在地图上标出它出现的方向，做得到吗？” 　　若朴迟疑：“我试试。” 　　司机打开另外一个导航仪，它同步的是若朴手上的地图。 　　时俨道：“你标出太极的大概位置就行，不用替刘叔考虑走哪条路，他对云城的路都很熟。” 　　司机笑了笑。 　　“好的。”若朴的手指悬在电子地图上。 　　车道上车水马龙，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各种机械的声音、人的声音、动物的声音、植物的声音汇成了一片翻涌的海洋。 　　站在海边悬崖上的若朴畏惧地后退了两步，但大家都在等他的答案，他吸口气往前迈步，一个滔天巨浪打上悬崖，卷住他—— 　　现实中，若朴的脸上流露出了畏惧与痛苦。 　　“怎么了？”时俨扶住若朴的肩膀。 　　意识中，一个突然出现的防护罩让若朴在浪头中稳住脚步，海浪退去。 　　等等！若朴焦急地把手伸向海浪，一个水球被吸入他手中，球中传来猫科动物轻盈的脚步声。 　　找到它了！ 　　若朴睁开眼睛，快速地在地图上点下一个标记，然后以此为起点，描绘出太极跑动的实时线路。 　　时俨看若朴在忙，怀疑自己打扰到他了，便想收回自己的手，他刚略微抬起手，若朴便制止道：“你别动。” 　　嗯？时俨看向若朴，他看起来神经非常紧绷，算了，不动就不动，就把自己的手借他一会儿。 第25章 三合一 捕获猫猫“军团” 　　六七分钟之后, 车中的对讲机又响了：目标正在往西北方向前进，预计它下一次将出现在上园路地段。 　　上园路？时豫看向若朴画的线路，也是朝着上园路方向去的。 　　既然异能局的地图重新开始更新了，时豫便叫若朴停下来休息。 　　若朴反应了一会儿，才从沉浸状态中抽离出来。 　　时俨观察着若朴的神色, 动了动自己还留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现在我可以动了吗？” 　　若朴愣了下，笑道：“动吧，谢谢你支援我。” 　　刚才要不是时俨“帮”了他一把，他的意识可能就栽进海里了, 也就没法快速地把太极找出来。 　　时俨不知道若朴的内心活动，也不知道自己真帮上了忙，他收回自己的手, 开玩笑道：“不客气，举手之劳。” 　　若朴不禁露出笑容，然后想起现在的状况，便看向时豫：“时哥，你们的人是用什么办法跟踪太极的？” 　　时俨猜测：“赵俊达？” 　　时豫摇头：“主力是总部的人，乐游原，他的异能是智能机械亲和力，智能机械在他看来都是敞开的，没有秘密。” 　　“智能机械？你是说电脑？”时俨看向车窗外面，现在的城市中，到处都是用电脑控制的监控，“是不是所有的摄像头都是他的眼睛？难怪太极一出现在地面上, 就被他找到了。” 　　时豫：“他的能力也有限——具体地说是他的大脑脑力有限，如果数据过多，他也处理不了，但只处理太极这一只猫产生的信息量，目前他还坚持得住。” 　　若朴心想，那比他强，他只是处理太极一只猫，就有点勉强了，他还是太弱了。 　　时俨：“下水道里没摄像头啊，他怎么跟踪？” 　　若朴看向时豫，只听对方说：“他应该是根据数据库中的下水道地图分析出这个结果的。” 　　到上园路后，太极果然从地下道里出来了，但它攀爬能力特别强，异能局的人还是没能拦下它。 　　几分钟后，太极又进入了另一条地下道，一刻钟后才重新出来，它上岸的地方是一个陈旧的仓库区。 　　车上的对讲机中传来谢危明的声音：这里地形开阔，是抓捕它的好时机，我们就在这里抓住它！ 　　若朴望向窗外：“我听到了猫叫声，有很多只，大概有五六百只。” 　　时俨：“在哪？” 　　“那边，在太极附近，它没有再跑了，好像那里就是它的目的地。” 　　时俨：“几百只猫，难道它建立了一支猫咪军队？它把人变成猫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若朴：“……”猫咪军队？是不是太神奇了一点？它要干嘛，占领蓝星吗？ 　　时豫：“一会到了后，你们不要使用能力，我只是带你们过来看看，不是让你们来帮忙的。” 　　“哦，你们带了高手是吧。”时俨道，“那个姓谢的，他的能力是什么？” 　　“重力，他的能力和你的有相似之处，有机会你可以和他交流一下，或许能学到一些东西。” 　　时俨想了一下“重力”和“屏蔽”之间会有什么相似之处，难道是：“他的能力和我一样有个立体范围？” 　　“嗯。” 　　时俨：“他可以改变他的能力范围的形状？” 　　“现在不知道，以后应该能够。” 　　两分钟后，刘叔把车开进了仓库区，这里到处是穿着连体防护服拿着武器的人，似乎太极不是一只猫咪，而是一只猛虎。 　　时俨和若朴下车时，迎来了一片目光。 　　有些目光是不解，领导怎么带了两个中学生过来？ 　　有的目光很平静，例如谢危明，只是冲他们笑了笑，便去和时豫说话了。 　　有的目光是新奇，就像若朴和时俨是什么珍稀动物，若朴回看过去，看到目光的主人是谢危明旁边的潘丽晴，她看起来很年轻，可能和他姐若楚差不多年纪。 　　潘丽晴见若朴发现她了，吓一跳，飞快地缩到谢危明身后，一秒后，又探出头，冲若朴露出一个灿烂得几乎近似于讨好的笑容。 　　若朴有点莫名，回了一个笑容后便没再看她。 　　时俨：“认识的人？” 　　若朴低声道：“你忘了？之前我们见过她，总部来的那位谢局长的秘书。” 　　“哦，想起来了，当时是晚上，太暗了没看清。”时俨道，“那个智能机械呢？我对他比较感兴趣。” 　　“那人叫乐游原，你哥说他的异能是智能机械亲和力。”若朴看看四周，把目光定在前方五十米处的一辆中巴模样的车上，“他可能在那辆车上，那上面有敲键盘的声音和电脑运作声。” 　　时俨往那边看了眼，除了车什么也看不到，便把目光移到右前方的一个锁着的仓库上：“太极在那个仓库里吗？” 　　那仓库被大批武装人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结结实实，想来太极必然是在里面了。 　　若朴点头。 　　时俨：“里面除了太极还有几百只猫？” 　　若朴再次点头：“嗯，它们聚在一起不知道想干嘛。” 　　这时，时豫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两套连体防护服：“穿上。不想穿的话，去车上待着也行。” 　　时俨和若朴便都穿上了。 　　谢危明下令行动，仓库门被打开，数道手电灯光照进昏暗的仓库中，一辆卡车出现在大家眼前。 　　大家小心翼翼地围住卡车，揭开车上的油布，车上装着满满一车竹片钉成的竹框，透过竹框的疏松缝隙可以看到里面装的都是猫，那些发光的猫眼幽幽地望着框外的人类，甚是瘆人。 　　若朴和时俨没能进仓库，但他们在外面基本也能看清里面的情景。 　　原来这些猫不是主动聚在一起，而是被关在一起了。 　　若朴低声道：“太极是想救这些猫？” 　　太极虽然厉害——会打架会抓人，但毕竟只是猫，它打不开那些竹框，所以只能找人帮忙。 　　时俨：“嗯。我误会它了。”他说的是刚才他那个猫咪军队的猜想。“谁抓了这么多猫，想弄去做什么？” 　　若朴：“卖给别人吃吧。做成肉制品买给你，骗你那是牛肉猪肉，你应该也吃不出来。” 　　时俨想起他爸时鹏举被烧烤黑店逮住过，差点就变成肉了，赶紧道：“我不会买三无产品的！” 　　若朴：“希望能抓到贩卖这些猫的人。” 　　仓库内，时豫道：“这些猫我们会先带去做体检，没病的会放生，有病的先替它们治病，治好了再放生。这样可以吗？” 　　藏身于暗处的太极“喵嗷”了一声。 　　搞得许多人都纳闷，这猫难道真的有一定智商？ 　　一框框的猫被搬出仓库，上面几层竹框都是钉死的，但最底下的一层有一些竹框盖子没封严——应该是把猫装箱的人偷懒了，结果就是搬开了上面那些竹框后，下面那些没被钉死的框被里面的猫顶开了，十几只猫跳下车，跑向仓库外面。 　　大家纷纷去抓猫，但猫多灵活啊，哪是那么容易抓住的。 　　谢危明道：“都别乱动！” 　　然后只见那些猫和那些扑猫的人还有地上的杂物包括灰尘全部都飘了起来，飘到了离地面约莫十公分的地方。 　　有些人惊慌之下重心不稳摔倒了，但没关系，倒也是倒在空中，不会摔伤，就是会呛一嘴灰。 　　猫咪们比人类更加惊慌，都惊恐大叫，拼命在空中划动四肢，把浮灰扑腾得逸散开来，看起来像是在腾云驾雾。 　　“喵嗷！”太极似乎以为它的猫被欺负了，怒吼了一声。 　　时豫：“等等……” 　　他话音未落，太极便从仓库顶上的管道上跳了下来，它非常敏锐，躲开了谢危明的异能范围，只冲那些好欺负的人去，一爪子下去就撕破一件防护服。 　　被它抓伤可是要变猫的！大家竞相躲避，没一会儿，仓库里就混乱了起来。 　　“别慌，别让它靠近。”时豫亲自下场去阻拦太极。 　　“刺啦”一声，时豫的防护服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仓库外的时俨急了：“我去帮忙。”他跑向仓库。 　　“等一下我。”若朴赶紧去追他。 　　时俨冲进仓库，跑进谢危明的异能区，若朴也跟着一脚踏入，但立刻发现他那只脚在往上浮，他赶紧战略性后仰，迅速缩回脚。 　　时俨则不受影响地通过重力异常区，跑向太极那边，同时释放了自己的异能。 　　没发生任何变化…… 　　太极还是那只灵活的猫，而且它打红了眼，见人就抓，连时俨都不放过，眼看就要一爪劈向时俨没有防护的脸—— 　　若朴大喊：“住手！” 　　回音在仓库中震荡，以若朴为中心，仓库内外直径三十米内的人瞬间跪倒一半，有几个人抽搐了几下后直接扑到地上不动了，剩余的人虽然没五体投地，但脸色青白，眼睛失神，看起来像是魂已经不在身上了。 　　若朴被这场景吓愣了。 　　时豫走过去试探倒下的人的呼吸，然后淡定地道：“没事，只是晕倒了。” 　　若朴松了口气。 　　“哇”的一声，有个半跪在地上的人吐了，有了这个开头，呕吐声立刻接二连三地响起。 　　猫咪们症状更严重，除了太极症状稍好——晕得七歪八扭像喝醉了酒，其它的都口吐白沫，像是中了剧毒。 　　谢危明也被重创，他被迫收了异能，扶墙而立，目光复杂地看着若朴。 　　时俨也中招了，要不是时豫撑着他，他多半也得趴下。 　　他们会这样是因为若朴刚刚那声大喊中掺入了一定强度的次声波，它会干扰人的神经系统，使人头晕、恶心、呕吐、丧失平衡感。 　　时俨的能力是屏蔽异能，但他必需在异能使用之前或使用之时封锁住它，一旦异能已经用出，次声波已经产生，他是无法让这些次声波消失的。 　　时豫倒是没事，这就是“部分异能绝缘”体质，某些异能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与伤害，例如，谢危明的重力对他无效，若朴的声波也对他无效。 　　若朴心虚地穿过那些看起来十分虚弱和痛苦的人们，跑到时俨身边：“你没事吧？” 　　时俨虚弱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若朴陪笑，低声道：“对不起啦。” 　　时豫把时俨扶出仓库，然后把他交给若朴：“带他回车上。” 　　他自己则去招呼远处那些受冲击较小的人过来打扫“战场”。 　　“你能操纵声波？”一个男声问。 　　若朴转头，看到一个瘦得过分也苍白得过分的男人，这是乐游原，他从那辆中巴车上下来了，他的车离仓库远，刚才的声波攻击他基本没受影响，所以此刻行动自如。 　　乐游原：“你弄坏了我的电脑。” 　　“你去找我哥赔。”这话是时俨说的，他身体还很不舒服，现在是强撑着插话。 　　若朴扶稳时俨，看向乐游原：“声波怎么破坏电脑？” 　　冲电脑喊一万遍也不会把电脑喊坏吧，他怀疑对方是在讹他。 　　乐游原：“声波的共振现象，你震坏了我的电脑硬盘，里面有很多重要资料。” 　　这倒是有可能的。若朴低下头：“……对不起。” 　　“你们回车上。”时豫走过来，打发若朴和时俨离开，然后对乐游原道，“你的电脑我给你报销，丢失的资料能找回的尽量找，找不回的你开个价。” 　　乐游原：“跟钱没有关系。” 　　“你有其他需求也可以提。”时豫一派淡定，像是“只有你提不出的要求，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乐游原不给时豫面子：“跟你也没有关系。” 　　“……”还未离开的若朴道，“如果用声波可以修好你的硬盘我愿意帮你修复；如果你要我赔你的硬盘，那还是找时哥吧，这次行动是公务，公费报销员工损失是应该的。” 　　时俨看向他，眼中露出笑意：可以啊，应付得来嘛。 　　乐游原想了想，点头，转身回他的中巴车上去了。 　　若朴和时俨也回到时豫的车上。 　　时俨歪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休息，过了会儿，他稍好一些了，开口道：“麻烦你下次再用那招‘狮子吼’的时候一定记得避开我。” 　　他还有点虚，声音听起来懒懒的，他早上不肯起床时，说话也是这个声音。 　　若朴：“……好像没办法，除非你周围是真空——声波不能在真空中传播。” 　　时俨睁开一点点眼睛瞄向若朴：“你不能定向发射吗？像子弹一样，精准一点。” 　　若朴：“可以是可以，但准备时间会比较长……”等他发射了，敌人可能已经跑没影了。“以后我会努力缩短准备时间的！” 　　“嗯。”时俨又闭上了眼睛。 　　若朴看向窗外，外面很忙碌，那些昏倒的猫咪们被搬运出仓库，虚弱的人们也被扶回车上休息。 　　有人在低声咒骂：“刚才那是谁的能力？不分敌我的群攻能力他妈的也敢乱用？是想弄死我们吗？” 　　“是啊，老子当时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还以为自己要牺牲在这儿了！” 　　“你们算什么，老陈都休克了，那谁要再下手重一分，老陈就没命了！” 　　“……” 　　若朴愣愣地听着，倒也没有出现浑身发冷等应激症状，就是感觉身体好像空了一大块，和第一次发现父母老师因为他“生病”而对他失望时的感受很类似。 　　片刻后，时豫从仓库中走出来，手上提着虎落平阳的太极。 　　那些人便住了口。 　　太极被时豫塞进了一只铁笼子里。 　　“虽然它是只嫌疑猫，但你觉得它很可怜？”时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看若朴脸色不太好，便这么问。 　　他的声音把若朴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若朴看向他，接着他的话道：“你哥他们会怎么对太极呢？” 　　时俨：“猫咪犯罪，与人同罪？” 　　若朴：“我觉得太极比赵俊达好多了，至少它没有故意杀人。” 　　这话出口，他的心脏立刻猛跳起来，他这是潜意识地觉得自己就算犯错也比赵俊达高尚吗？ 　　他想起刚才那些人骂他的话，刚才他差点杀人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不是和赵俊达一样伤害了无辜的人吗？在别人心里，他也会成为和赵俊达一样的人吧？ 　　时俨：“没必要和赵俊达比吧，我看我哥也就把他当猎犬用。” 　　若朴沉默，他当然也不想和赵俊达比。 　　时俨看向他，发现他嘴唇微抿，嘴角倒仍是翘着的，不过他天生就长这样，只看嘴唇永远像是在笑，再看眼睛却是垂着的，下巴也是略微皱起，这明显是心情不好。 　　时俨环视他哥的车，除了水什么都没有，他便递了一瓶水给若朴。 　　若朴接过水，抬眼看向时俨。 　　时俨轻咳一声，压着声音虚弱地说：“我想喝水，你帮我开一下。” 　　“哦。”若朴打开水递给时俨。 　　“谢谢。”时俨被迫在若朴的视线下喝了半瓶水。 　　若朴迟疑地道：“还是少喝点吧？这里不一定有卫生间。” 　　时俨：“……” 　　若朴露出了笑容。 　　时俨觉得他的心情应该是变好了，便决定不理他了，转头看向窗外。 　　若朴笑道：“没事，我可以帮你找一下附近哪里有公共卫生间。” 　　时俨并不想上厕所，但他很好奇：“怎么找？你要偷听人家上厕所？” 　　“……当然不是！”若朴又好气又好笑，“我是说用网上地图搜索！” 　　- 　　天色渐晚，收尾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之前中了次声波攻击的人陆续缓过来了，铁笼子里的太极也基本恢复了，但那些中招的普通猫还是恹恹的。 　　太极突然在笼子里站起来，笼子太小，它有点站不开，它缩着脚弓起背，“喵嗷”大叫了一声。 　　那些被装到车上的猫咪都把头转向它那边。 　　“喵嗷！喵嗷！喵嗷！”太极连续不断地大叫起来，声音很凶狠。 　　猫咪们躁动起来。 　　若朴和时俨都看向窗外。 　　这时，装猫的卡车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断裂声，一只竹框被撑暴了，一个头发蓬乱、体型矫健、浑身赤裸的男人出现原地，他像一阵风一样跳下卡车，冲到太极的铁笼子前，抱起笼子就跑。 　　他速度极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了二十米开外。 　　时俨立刻扩展自己的异能空间罩住对方—— 　　那人的速度骤然减慢了一半，差点因为惯性扑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左右张望，时俨以为自己已经搞定他了，神经微松。 　　但那人的神色却又突变，像是刚反应过来自己正处于龙潭虎穴之中，他又开始往前冲，虽然被时俨砍掉了一半速度，但他的所剩的速度还是非常快，比常人快至少三倍，很快就跑出了时俨的异能范围，没了时俨的制约，他的速度立时翻倍，重新跑成了一阵风。 　　时俨很懊恼，自己的异能范围太小了，要不就可以多拖住他一会儿。 　　“若朴，快！”时俨推了下若朴。 　　“哦……”若朴没动，他不敢再来一次‘狮子吼’，怕弄出人命。当然，他也可以用其他攻击方式，就像爆胎那次那样，但那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并且具有一定杀伤力，太危险了。 　　说时快那时迟，一个年轻的女声喝道：“站住！” 　　若朴闻声望去，只见潘丽晴帅气地翻上一辆车的车顶，右手一扬一甩，已经跑出六七十米远的男人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男人手上捧着的铁笼子滚到地上，太极被摔得晕头转向，在笼子里边扑腾边惨叫。 　　时豫亲自过去把男人铐起来，把铁笼子捡起来。 　　时俨嘀咕：“我哥也不让人先穿条裤子。” 　　那男人还裸着就被铐起来了，因为摔跤时正面着地，他的膝盖手臂都被擦破了，鼻子嘴唇也磕破了，血流了一下巴，看起来就是个被捉奸后惨遭殴打的猥琐男。 　　见时俨没有追究他刚才没出手的事，若朴松了口气，迅速接话：“你刚才看到了吗？他从人变成了猫，而且变得非常快，还没看清就变了，我们之前看的那个变猫视频上的人和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看到了。”时俨的注意力在别的点上，“看来人变成猫后，是可以变回人的。这个男的会成为我哥的第二个珍稀实验品。” 　　若朴：“……” 　　时豫把装着太极的铁笼子放进一辆越野车里，并且叫了一个人过来看守它。 　　太极气愤大叫，声音刺耳，听得人心慌。 　　那个裸着的男人冲时豫喊：“那边有它要找的东西！”他抬着被拷住的双手指向刚才他逃往的方向。 　　时豫看向太极，仿佛为了验证男人的话，它正在冲着刚才男人抱着它逃往的方向大叫。 　　若朴望向那个方向，同时仔细聆听，因为刚才没出手，这会儿他像是要将功补过一般，卯足了劲儿去听，为了不出故障，他还抓住了时俨的手。 　　“……”时俨动了动手指，但立刻被握得更紧。 　　很快，若朴找到了疑似太极想找的“东西”——七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甲：“前面封了路，好像是警察在查什么……你说，不会是查我们吧？” 　　乙：“不会吧？我们就抓了一些流浪猫，这点小事，警察不会搞这么大阵仗的。” 　　甲：“但是今天电视新闻上说，让大家不要和流浪猫多接触，现在流浪猫在云城差不多等于禁品……” 　　乙：“嗯，就是因为这新闻我们才决定赶紧把这批猫送走，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白天上路不安全，所以要深夜再走。你别慌，警察肯定不是在查猫，应该是在查更严重的违禁品……” 　　若朴告诉时俨：“我找到抓这些猫的人了，可能他们就是太极想去那边的原因，猫的听力比人强很多，太极又是变异猫……” 　　时俨没听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打开车窗：“哥！” 　　时豫带人去抓猫贩子。 　　太极终于安静了下来。 　　时俨想去找那个“猫男”说话，若朴说和他一起过去，要下车了，若朴才发现他还抓着时俨的手，他赶紧解释：“……我刚才有点紧张。” 　　“嗯。”时俨没看他，推开车门下车。 　　“猫男”现在已经穿上了裤子，不过上半身仍是光着的。 　　谢危明也走了过来，潘丽晴跟在他身后，她冲若朴和时俨笑了笑。 　　谢危明对若朴和时俨道：“你们忙，我就过来看看。” 　　“……” 　　若朴看了眼时俨，率先友好地对“猫男”笑道：“你好，我叫若朴。” 　　“……我叫卓东。”男人迟疑地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你们，是什么人？” 　　“国家正规部门的人，专门处理各种奇怪事件。” 　　卓东：“哦……” 　　接下来换时俨开口，他没有自我介绍，直接问：“你本来是人吗？是被太极变成猫的吗？” 　　卓东：“我当然是人！太极？刚才笼子里的那只猫吗？” 　　时俨点头。 　　“是它把我变成猫的？”卓东皱着眉头回忆，“我不记得了。一周前我喝醉了，醒来就变成猫了。” 　　“我在建筑工地上干活，那天发了工资，我就多喝了几杯，当时好像是见到了一只猫，我还逗了下它，对，我揪了它耳朵，然后就被抓了……太极？没错！它的脸是像个太极八卦……” 　　时俨：“你是不是可以随意地在猫和人之间变换？” 　　卓东摇头：“这一周我一直是猫，当猫的时候我不记得自己是人，也不是不记得，那种感觉就像是得了痴呆症，脑子糊涂了，很多事都忘了，不过我仍然对人很有好感，所以才会被人抓住……做为动物，实在不应该亲近人类。” 　　时俨：“就算在被人抓住那种危机时分，你也没能变成人？” 　　“没有，直到刚才那只太极猫大叫，才把我给叫醒了，我才想起来自己是人，然后就变回了人。”卓东摇着头道，“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时俨沉默，所以变猫就是变痴呆吗？这么惨的吗。 　　若朴看时俨不问了，便问了个自己好奇的问题：“变成人之后你为什么要抱着笼子跑呢？” 　　卓东苦笑：“不知道，当时就是感觉一定要那么做……” 　　若朴和时俨对视：这是被精神控制了吧？ 　　就像秦绪的能力一样。 　　太极除了能把人变成猫，还具有精神系异能？ 　　时俨想到他屏蔽卓东的能力时，卓东突然茫然四顾，那会儿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帮助”下摆脱了太极的控制，不过，他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下意识地还是选择了逃跑。 　　逃什么啊，时俨扫了眼卓东身上的伤痕，老实一点就不会摔得这么惨了。 　　时俨看向谢危明：“其实他也是受害人。” 　　谢危明点头，不过他心中在想，具体情况如何要调查后才清楚。 　　“他的伤，是不是让人帮忙处理一下？”时俨不喜欢因为这种小事招来注目，反射性地在语气中加入嫌弃，“血糊糊地看得难受。” 　　在他这十七年的人生中，大多数时候，他只要做一点小事就会得到过度的表扬，小时候很开心，但长大了就发现那些话其实不是说给他听的，是说给他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哥哥等人听的，人们看他时看见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人。 　　谢危明看向时俨，潘丽晴也看向他，两人因为知道部分未来，都没在意时俨的坏语气，同时想，这个比他们更有同情心的少年（或许）真的是未来的和平大使。 　　若朴看他们沉默，以为他们不愿意，就对已经开始皱眉的时俨道：“我去问问哪里有药箱。” 　　他转身要走，潘丽清赶紧道：“我去！”她飞快地跑了。 　　谢危明微笑：“我们带了医护人员过来，只是伤员众多，他们有点忙不过来，所以没能顾上这里。” 　　他郑重地向卓东道了个歉。 　　卓东很感动，赶紧说自己没事，不需要把医疗资源浪费在他身上。 　　时俨瞄了眼谢危明，冲若朴眨眼：成年人心就是脏，什么时候都不忘刷别人的好感度。 　　若朴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他在想，谢危明说的伤员众多，应该是指他整趴下的那些人吧…… 　　唉。 　　过了会儿，潘丽晴带着一个医护人员过来了。 　　再一会儿，时豫他们也回来了，他们车上多了一矮一胖两个人。 　　太极又开始“喵嗷嗷”地叫。 　　时俨问卓东：“它在说什么？” 　　“……不知道，但它现在既兴奋又高兴又生气，我能猜到原因，那两人我记得，”卓东看向那个矮子和胖子，“就是他们从那些专门抓猫卖的人手中收购来这些猫的，我隐约记得他们说要运到榆城去——抱歉，当猫的时候脑子不太好，很多事不记得了。” 　　“榆城？”潘丽晴突然开口，她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到了。 　　大家看向她。 　　她不自在地顺了一把自己和男生一样短的头发：“呃，榆城……是个好地方……” 　　谢危明转移话题：“看来刚才太极一直叫是想抓到那两个猫贩子，做为一只猫，它的智商很高。” 　　潘丽晴想法比较特别：“会不会它其实也是个人？” 　　“……嗯？”大家都看向太极，它看起来就是一只猫，不过，卓东在变成人之前，看起来也和普通猫没有差异。 　　时俨：“如果它是人，卓东都变人了，它为什么不变？” 　　是啊，说不通。 　　- 　　这之后，没再出其他事故。 　　大家分批次离开仓库区，时豫最后才走，时俨和若朴便跟着他留到了最后。 　　回去路上，时俨对时豫道：“哥，卓东有点奇怪，他速度很快，我只能让他减一半速。” 　　“嗯，他应该有速度异能，但他本身的身体素质也非常强，就算你封锁他的异能，他还是具有较强的战斗力。”时豫道，“这种人对你来说很危险，因为你应付不了他的近身攻击。” 　　若朴听得有些紧张，他想起时豫以前就和他说过，时俨的能力太特殊了，有一些人可能会把他视为眼中钉。 　　时俨：“卓东和我一样既是异能者又是异化者？” 　　时豫点头。 　　时俨：“那我的身体素质能变得和他一样强吗？” 　　“不知道，这是不可控的。” 　　时俨：“哦。”就是得看命了。 　　时豫：“今天你不该使用异能，你从谢危明的异能场中穿过去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若朴替时俨解释：“他也是太着急了……” 　　时俨抓住若朴的手，示意他别说了。 　　前座的时豫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道：“不要着急，要沉住气。” 　　“哦。”时俨转移话题般地说，“哥，你的异能是什么？”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但他不能主动说出来，要不就会暴露若朴偷听的事。 　　时豫：“部分异能绝缘。就是能够‘消除’某些异能效果，就像吸音材料可以吸收声音一样，但也有我消除不了的，例如遇上能控水控火的异能者，我做不到让水火消失。” 　　时俨想象了一下，说：“哥，你的异能比我的好。” 　　时豫：“我这能力只能用来自保，对别人没有威胁，你的能力非常强大，会引人忌惮。既然聊到这了，今天我就再多说几句。” 　　“时俨，你的弱点除了近身攻击，还有远程攻击。热武器不论远近你都挡不住；远程的异能攻击，例如若朴的攻击范围非常大，他如果在你的异能范围外攻击你，你拿他没办法。” 　　被拿来举例的若朴有点不自在，不过他很快便把它转换成了对时俨的担忧，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时俨。 　　“……”时俨有点烦躁，“好吧，哥你说都对，这个逐渐变态的世界对我来说很危险，但我的异能没有攻击性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给我配把枪？” 　　时豫沉默片刻，道：“枪在异能面前不一定有用，也就聊胜于无，这样吧，你可以先把枪法练起来，周末我安排人教你。” 　　时俨眨眨眼：“酷！” 　　“……”若朴有点羡慕。 　　时俨很够意思，没忘了小伙伴：“哥，若朴也一起吧。” 　　时豫很好说话：“行。” 　　聊到这里，兄弟俩自然而然地停下了，眼看时豫拿起了平板电脑，若朴赶紧抓紧时间问了个自己好奇的问题：“时哥，拦住太极的那个女生——就是谢局长的那个秘书的异能是什么？” 　　“她叫潘丽晴，可以制造与控制一种透明的能量线。” 　　时俨插话：“厉害吗？” 　　“还行，但对你们来说不厉害，你可以随时切断她的线，若朴也能震碎那线。” 　　“哦。” 　　- 　　此时，潘丽晴已经回到了异能局中，正和谢危明在草地上散步。 　　谢危明：“榆城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是你之前没告诉我的吗？” 　　在仓库“抓猫”时，潘丽晴听到卓东说那些猫本来是要运去榆城时，显得非常吃惊。 　　“不是不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潘丽晴道，“只是我历史学得不好，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已经乱了，没有好的学习条件……” 　　谢危明：“你现在想读书吗？我可以送你去。” 　　“不要！好吧，我承认我历史学得不好是因为我不爱读书。不爱读书的人就喜欢干别的，例如看小说，榆城是我在小说中看到的，那本小说写的是毁灭之王与万妖之王之间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谢危明推了下眼镜：“万妖之王？你没跟我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你听我说啊！”潘丽晴道，“她是虚构的人物，是一只能变成绝色美女的变异猫。” 　　谢危明呼吸微窒，太极也是变异猫，不过，是只公猫。但小说很可能是有现实基础的。 　　“动物可以变异成人？” 　　“传说可以，但实际上应该不能吧？那是小说，而且是爱情故事，它没有逻辑的。” 　　“说说这个故事。” 　　“真的就是个狗血的爱情故事，还是个悲剧，因为众所周知毁灭之王到死都是单身，所以这小说只能是悲剧。过程我记不清了，但记得结局是毁灭之王因为心魔爆发，把榆城夷为平地，妖王为了让他清醒过来，牺牲了自己。” 　　“之前你好像也说过毁灭之王毁掉了龙港？”谢危明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潘丽晴：你想好了再说，别给我瞎编。 　　潘丽晴缩缩脖子：“呃，传说中他毁掉了大半个世界呢，虽然我认为不至于，但是，他做为一个世界征服者，一个生前被尊称为众王之王、死后被改称毁灭之王的男人，毁过几座城不是很正常吗。” 　　谢危明：“今天你感受到他的异能了吗？” 　　潘丽晴点头：“幸亏我机灵，躲得远，只是有点晕，没趴下。他才觉醒不久就有这实力，不愧是要征服世界的男人，太强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时俨，长得太好看了，人又善良……” 　　谢危明打断她：“若朴的异能是振动？” 　　“是的，大家都知道。” 　　“只是振动吗？” 　　潘丽晴以为谢危明看不上振动，赶紧道：“你不要小看振动！万物皆可振动，这还不够厉害？有个冷笑话是这么说的：给毁灭之王足够长的寿命，他能毁灭宇宙。” 第26章 心跳 浴缸中的猫咪 　　车开到长治路附近时, 时豫道：“今天是周五，时俨跟我回家，若朴你呢？是回学校还是回家？” 　　时俨没和他哥说今天要回家，不过他哥这么说了，他也没反对, 毕竟他体内埋着一个变猫的炸弹。 　　若朴看了眼时俨，说：“那我也回家吧。” 　　车在若朴家的小区门口停下，时豫道：“明早八点来接你去研究所训练，可以吗？” 　　若朴觉得每周都这样太麻烦别人了, 便道：“我自己过去吧。” 　　时豫：“你自己过去太麻烦了，没有公交，出租车也只能开到大门口, 你自己走进去要走半小时，没必要白白浪费时间。” 　　若朴：“……好的，谢谢时哥。”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若朴家所在的那栋楼靠马路在小区最边上，下车后，若朴站在路边往上望，他家没灯，应该是家里还没人。 　　现在回去的话，他可以给自己热一盒方便饭，吃完饭后，他有三个选择：学习、练习异能或者娱乐。 　　学习的话，书都在学校没带回来, 不过电脑上有题库，可以在电脑上做题。 　　若朴已经学完了高中的所有课程，本来是打算今年提前参加高考的，但因为觉醒了异能，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学习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现阶段最重要的事应该是把异能训练好，说严重一点，这关系着生存：别人的生存和自己的生存。 　　别人的生存，即不要不小心害死别人。 　　自己的生存方面，林子睿和宋铭清的消失、秦绪滥用异能、太极制造“人猫”，这些事都是前车之鉴。 　　若朴强烈地希望自己能自保也能保护别人，希望自己能帮上忙，而不是帮倒忙。 　　但现在他的能力太弱了。今天追踪太极时，他差一点就没能听出太极在哪儿，后来听到了也只是重压之下超常发挥，他的正常水平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他的能力也还很不稳定。阻止太极伤人时，他用次声波干倒了一大片人，然后被大家责怪……这是帮了倒忙。 　　长治路很直，车开出很远了，时俨仍能看到若朴的身影，他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看起来孤单又落寞。 　　时俨：“哥，你把我放到路边吧，等下我自己回去。” 　　长治路不是主干道，路上车不多，靠路边稍微停会儿车不会影响什么。 　　时豫让司机靠边停下，道：“我一会儿会回异能局，你早点回家，别在外面呆太晚。” 　　“知道了。” 　　- 　　若朴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他决定骑车去周围逛逛。 　　他想练习一下声音定位——他能听到远处的各种声音，但在细节度和距离感上把握不好，有些声音他不能确定是什么声音，也不能确定距离他到底多远，去近距离地聆听感受一下，对他应该会有帮助。 　　若朴骑着单车穿街走巷，他逐渐放空大脑，投进声音之海中。 　　以前他都是站在海岸上小心翼翼地往海中张望，今天他受了刺激，决定放开一点，试着下海游一圈。 　　若朴跳入水中，大海立刻发现了他，声音们化成细长水线，彼此纵横交错，迅速织出了一张绵密柔韧的网，网住他，缠紧他，把他拖进音海深处。 　　不知不觉间，若朴陷入了一种精神上的窒息状态。 　　“你在看路吗？”一辆单车追上来，单车主人空出一只手替若朴把住单车把手。 　　来人是时俨，他跟在若朴后面许久了，但若朴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有听力异能，却像是没发现他就在身后。 　　若朴茫然地看向时俨，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时俨皱眉，刹住若朴那车的车刹，让单车停下。 　　“我们到路边休息一下。” 　　若朴浑浑噩噩地被时俨拉到路边，他感觉到时俨微凉的手贴到他额头上，然后时俨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若朴握住时俨的手腕，他感受到了也听到了时俨的脉搏，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心脏在血管的源头稳定地搏动，咚、咚、咚……像指引方向的一声声鼓声。 　　音海深处，若朴的意识清醒过来，它在网中挣扎，集中所有精力，从网中抽出了第一根线——这是地底下地铁的呼啸声，再抽出第二根——这是前面大卖场的降价广播，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 　　若朴的意识把那些声音精确地识别出来，再把它们抛头脑后，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神态越来越轻松，细密的网越来越稀疏，最终，全部化为乌有。 　　解绑的意识愉快地转了个圈圈，然后奋力往上游，游向鼓声传来的方向。 　　终于，它跃出了水面。 　　若朴把时俨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握在双手之中，冲担忧地看着他的时俨笑道：“谢谢，我没事了。” 　　时俨仔细看他，确定他恢复正常了，便也露出笑容。 　　两人站在路边对视，旁边有人路边，好奇地看着他们。 　　“……”时俨有点不自在，“我们把单车移一下吧，挡人家路了。” 　　若朴还没反应过来：“好啊。” 　　“你……”时俨动了动自己那只被若朴握住的手。 　　哦！若朴赶紧撒手。 　　把单车搬到步行道的树下放好，两人在马路牙子上坐下，坐得有些近，两人悄悄往旁边挪开了一点点。 　　时俨望着前方的马路，道：“要不要给你屏蔽一下？” 　　“不用，我真没事。”若朴看着时俨的侧脸，笑道，“我刚刚是在顿悟呢。” 　　“悟到什么了？” 　　若朴想了想，道：“每个声音都是独特的，抓住它们的特点，就能精准并且快速地锁定它。——之前我以为我没有距离感，其实是我无法精准地锁定每个声音。” 　　时俨：“声音的特点——你是说音色？” 　　若朴笑道：“对的。总之，现在我的异能更稳定更趁手了。要是再来一只太极，我这次一定能快速地‘逮’到它。” 　　时俨看了看他：“那些异能事件是我哥他们的工作，你不要太操心了。” 　　他觉得若朴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比他这个即将变猫的人压力还大。 　　若朴：“我没有操心，只是想锻炼一下异能，训练和实际操作还是差很多的。” 　　“嗯。”时俨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你饿吗？去不去吃点东西？” 　　若朴一跃而起：“走！” 　　两人骑车回到长治路，因为若朴说这条路上有很多便宜实惠的小餐馆。 　　万物依然嘈杂，但现在若朴可以忽略它们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要费很大心力才能忽略它们，而是可以轻松地不把它们当回事，就像它们只是过耳的风。 　　但是，有一个声音他现在无法忽略——时俨的心跳声，刚才若朴从声音之海中冲出来时，把时俨的心跳声当成了锚点，把它刻印在了自己的意识里，刻得极深，现在他暂时撤消不了，不过时间长了应该就淡了。 　　但别说，有这个印记在，若朴感觉非常安全，有点不舍得它消失呢。 　　若朴轻轻地撞了一下时俨的手臂：“刚才多谢啦。” 　　“别客气，我不拉住你，你最多也就撞一下树。” 　　“我这么珍贵的脑袋怎么能撞树呢，四舍五入你就是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这样吧，我请你吃麻辣烫！” 　　“你这颗珍贵的脑袋就值一碗麻辣烫？” 　　“那我请你吃超豪华版的！” 　　“……还不是麻辣烫？” 　　- 　　从麻辣烫店里出来，若朴不自觉地摸着肚子，好饱啊！ 　　时俨也有点想摸肚子，不过他有美少年包袱，忍住了。 　　“你家在长宁路哪里？”若朴问。 　　“翡翠园。” 　　“喔，我知道那里。” 　　虽然长宁路和长治路相邻，但翡翠园和若朴家所在的小区差距极大，翡翠园建在河边，是个高档别墅区，若朴家则是那种已经有点年代的老小区，这还是他爸运气好碰上人家房主急着脱手卖得便宜才买下的。 　　若朴指着马路斜对面的一条小路说：“走这边穿过去就到了，你走过没有？” 　　时俨摇头。 　　若朴便道：“走吧，我带你过去。” 　　“不用，这么一点路我自己走就行，明天见。”时俨向若朴挥挥手，大步跑向马路对面。 　　若朴听着他的心跳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但依然清晰度，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自己的耳朵和时俨的心脏之间连通了一条通话线路一样，也像是自己拥有了一条可以放心休憩的漾着规律海浪声的安全海湾。 　　觉得安心的同时，若朴又有点不安，不管是时俨的异能还是他的心跳声，都对自己影响太大了。 　　回到家中的时俨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满是麻辣烫味和汗味，他走进浴室放水洗澡。 　　他先去冲沐浴，顺便去除左手上的人造皮肤涂层，他惊讶地发现透明线又下降了，这次降到小臂中间。 　　照这个速度，他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成普通人的外形，不需要再喷人造皮肤涂料了。 　　时俨心情有点好，哼起了歌。 　　冲完淋浴后，浴缸差不多放满了，时俨关掉沐浴躺进浴缸中，他在水中划动他的左手，观察它在水中的样子，他不动时，水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如果动起来，手与水之间有阻力，会漾出水波纹，就隐约能看到手的轮廓了。 　　水温适宜，时俨今天忙了一天有点累，且有点虚弱——若朴的次声波攻击造成的，不知不觉间，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了。 　　浴缸中的水缓缓地冒着热气，时俨左手臂上的透明线逐渐下降，他的左手慢慢地在水中显形。 　　待到他的左手完整出现时，他的肢体突然开始扭曲，皮肤上开始长出长毛，只一瞬间，他便完全改变了形体—— 　　浴缸中的人体消失了，一只猫科动物仰躺在水中，它比普通猫大一些，体长约六十来公分，加上尾巴超过了一百公分。 　　它的脑袋飘浮在水面上，身体悬浮在水中，它身上的毛长而浓密，短的有五六公分，长的——例如蓬松尾巴上的毛——有十多公分长，它脖子围着一圈长毛白围脖，腹部和脖子一样，也是白色长毛，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毛。 　　“铃铃铃”，时俨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铃声在浴室中不停回荡。 　　浴缸中的大猫困倦地睁开了一点眼睛，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它……没看到自己原本的人类身体，而是看到一片悬浮在水中的毛皮。 　　它的眼睛猛地睁大！ 　　“喵嗷！”大猫发出了惊慌的叫声。 第27章 同化 不完美的变身 　　时俨心中十分慌张：我怎么了？！我变成什么了？！是变猫了吗？！ 　　受惊之下, 大猫在浴缸中扑腾起来，咕噜噜，它晕头转向地沉进了水中，它奋力挣扎，但还是很快沉底, 好在它的弹跳力非常不错，四肢在浴缸底部一蹬，哗的一声，它破水而出, 飞溅的水花中，它稳稳地落到浴室的地板上。 　　湿漉漉的长毛贴在它身上，让它从一只看似健壮的大猫变成了一只身材修长的苗条猫, 毛绒绒的猫脸变成了小小的巴掌脸，显得一双金色猫眼大得出奇，毛绒绒的四肢也变得修长，蓬松的大尾巴变成了细长的一根。 　　手机还在响，铃声一声紧接着一声，大猫看向手机所在的置物架，面积太小了，它上不去。 　　这时，门外传来保姆阿姨的声音：“小俨？你在里面吗？你哥打电话来了，有事找你。” 　　大猫看看手机又看看浴室的门，它着急地徘徊起来…… 　　急着急着，突然, 它的四肢开始拉长，毛发缩短，它直起了身，非常迅速的，大猫变了人。 　　时俨把滴水的头发往后捋，看向镜子，没错，还是自己的脸，再看身体，也没什么不对，左手臂上的透明线仍卡在小臂中间，对了，刚才他变成猫的时候，左前腿并不是透明的。 　　“小俨？”阿姨敲门。 　　“方姨，我在，我现在就接电话。” 　　方姨应了一声，走开了。 　　时俨拿起手机，接通：“哥。” 　　“时俨？”手机中传出的是若朴的声音。 　　“……若朴？我以为是我哥的电话，刚才阿姨跟我说我哥找我。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没事，”若朴笑道，“我玩手机时按错了。” 　　“哦，那我挂了，我去给我哥回个电话。” 　　“好啊。” 　　若朴放下手机，他不是按错了，他就是打给时俨的，因为刚才时俨的心跳声突然消失了，他惊慌之下赶紧拨打时俨的电话。 　　幸好时俨没事。 　　其实在电话接通之前，若朴就先听到时俨的心跳回来了，但跳动频率非常快，明显不正常，若朴担忧之下便还是继续拨打了那通电话。 　　时俨打电话给时豫：“哥，你不会在我的浴室里装了摄像头吧？” 　　“没有，你忘了你身上的监控芯片了？” 　　“哦。我刚刚在洗澡，把它摘下了。” 　　“我以为你把它弄丢了，就打电话来问一下你，你手机打不通，所以我让方姨叫你。” 　　“哦，你打来得正巧，我刚刚变身了。” 　　时豫的声音变得严肃：“变成了猫？” 　　“是的，但和卓东说的不一样，我变成猫后仍然有自己的意识，我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觉得自己的智商降低了，只是说不了话。” 　　“猫的发声器官和人不一样，说不出人话。至于你有自己的意识，应该是你的变身不够完美。”时豫道，“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回来。” 　　时俨疑惑：“为什么变身不够完美反而能够保留人类意识？” 　　“我说的不完美是指你没有变成一只完整的猫，而是保留了部分人类特性，这应该是你的基因缺陷造成的。” 　　时俨：“……” 　　- 　　次日早上，若朴登上时豫的车后，看到时俨在睡觉，若朴压低声音和时豫以及司机打招呼。 　　时俨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眼皮掀开一条缝看向若朴。 　　若朴轻声道：“吵到你了？” 　　“没有，聊你们的，不用管我。”时俨把隔离异能的屏障罩到若朴身上，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昨晚时俨被他哥“盘问”了半宿，睡得很晚，而且一直睡得不安稳，以至于现在非常困。 　　若朴知道时俨昨晚没睡好，因为昨晚他的心跳一直不平静，这使得若朴受他影响也睡得不太好，不过若朴倒不是特别困，因为他有过被吵到几乎崩溃的经历，与那相比，昨晚可以说相当安静了。 　　倒是现在被时俨屏蔽了异能，听不到时俨的心跳声了，让他有点不习惯。 　　他看着时俨，前座的时豫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俩。 　　若朴过了会儿才发现这一点，他莫名地有点心虚，赶紧把目光转向时豫，找话题：“时哥，查出太极是什么情况了吗？” 　　“太极有一定的智商，所以发现有人在大量捕捉它的同类后，就想解救它们。那两个猫贩子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 　　“至于太极把人变成猫，那是无意行为——它没有故意去做这件事，那只是它抓伤它讨厌的人之后的副产品。” 　　“研究所那边发现太极的基因具有很强的侵略性，能吞噬同化人的基因，把人改造为猫。” 　　若朴疑惑：“不是异能？” 　　时豫：“是基因同化，不是异能。不过它能控制它制造的‘人猫’，这种控制能力是异能。” 　　“关于异能与异化，异能事务部现在重新修定了它们的定义，比以前更严谨了。现在异能是指使用时会引发异能因子能量反应的能力；异化则专指生物和自己的正常形态相比出现了异常特征。” 　　“哦。”若朴按自己的理解翻译了一下，“时俨能屏蔽的就是异能，时俨不能屏蔽的就是异化。” 　　时豫难得的无语，片刻后才道：“你这么说也没错。” 　　时俨睁开眼睛，眼中溢出笑意：“说得好像标准是我定的一样。” 　　时豫：“昨晚上卓东在研究所变了一次猫，被测到附近的异能因子发生了能量反应，也就是说，人变成猫的过程是异能。” 　　若朴：“所以时俨可以阻止他变猫或者变人？” 　　“理论上是这样。”时豫道，“但我还没让时俨去试过。” 　　时俨：“我能阻止也没用，总不能让所有被太极感染的人都日夜跟着我。” 　　“等一下，为什么要跟着你？”若朴不解，“既然卓东可以任意在人和猫之间自由变换，其他人为什么不能？” 　　“不，卓东也不能。”时豫道，“他受制于太极，太极让他变身他才能变，昨晚他的变身也是在太极的辅助下完成的。” 　　“……哦，那麻烦了。” 　　时俨：“是啊。” 　　他的异能特殊，太极应该无法支配他，但他也无法自由变身，昨晚他试了数次都没有再变成功过，他甚至还再去泡了个澡，但就是变不了，不知道他变身的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以后有得麻烦了。 　　时俨：“哥，太极对卓东的控制力有多强？” 　　时豫：“很强，卓东反抗不了。不过卓东说，昨天在仓库那里，他是第一次被控制，太极应该是昨天在现场刚学会使用控制能力的。” 　　时俨：“你们把它逼得升级了。” 　　时豫没接话。 　　时俨：“它的控制能力有距离限制吧？” 　　“有，但它的控制范围很大，差不多能覆盖半个云城——昨晚研究所用卓东实验过。” 　　时俨：“……一只猫为什么这么厉害？它真的是猫？” 　　时豫：“它的确是猫，一岁半的公猫，我们找到了它去年的照片，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拍的，也就是说在异能因子降临蓝星前它就存在。” 　　“它没有很厉害，它的能力限制很大——只能控制被它的基因同化了的生物。” 　　“而且刚才我收到研究所发来的消息：它的基因无法感染异能者。” 　　昨天派去近距离与太极接触的人都是异能者，其中有两人不幸被抓伤，经观察两人的基因都没有出现被太极的基因吞噬同化的症状。 　　“什么？！”时俨激动了，太极无法感染异能者，但却能感染他，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他的基因就这么弱吗，不管是树还是猫都能来感染他一下，不对，等等—— 　　“卓东不也是异能者吗？” 　　“他是先被感染同化，然后才觉醒异能的。除他之外，其他受害者都是普通人，变成猫后也是普通猫，所以虽然太极能控制它们，但一群普通猫干不出什么大事。” 　　时俨：“……” 　　所以中了招的倒霉异能者只有他一个！ 　　时俨气得自闭，他抱起手臂，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去了。 　　若朴：“……” 　　怎么了呀这是？脸颊都气鼓了，这么气呼呼的，睡得着吗？ 　　他想去安慰时俨，但时豫就在前面看着，他便还是忍住了。 　　他接着和时豫往下聊：“我也觉得太极很厉害，单是能把人变成猫这一点就非常恐怖，如果所有人都被它变成了猫……” 　　“不会。”时豫道，“肯定是有上限的，应该是它能控制多少只猫，就能把多少个生物变成猫。” 　　“哦，那还好。时哥，除卓东外的其他受害者能在太极的控制下变回人吗？” 　　先不管是否会被控制的问题，先变回人再考虑其他啊。 　　“不能。”时豫道，“太极的基因感染普通人后，把人变成了猫，如果想变回人，需要逆转那个‘基因同化’的过程，普通人做不到，只有异能者才能做到。” 　　时俨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他爸变不回来了？！ 第28章 要债 能帮忙找人吗 　　若朴也愕然：“……那怎么办？” 　　那些受害者以后要一直当猫吗？ 　　时豫：“可以想办法从别的方面突破, 例如制作‘解药’，或者基因手段。” 　　“基因手段……”听腻了这个词的时俨忍不住吐槽，“那种遥远的事情就先别提了，现在你们连受害者都还没全部找到吧？” 　　时豫：“昨天那几百只猫中有20只疑似是人异化成的猫。” 　　“实际上的受害者远不止20人吧？你们打算怎么办呢？”时俨继续找茬。 　　“继续找。”时豫平静地反问，“要不你说怎么办？” 　　“……”时俨被问住了。 　　若朴帮时俨：“让赵俊达帮忙找？” 　　“人和猫的气味不同, 受害人的气味在他们的旧物上有，但变猫后，如果猫的气味没有保留下来，赵俊达没法找人。”时豫道, “之前和时俨打架的那几个混混是最后一批次失踪的，他们留下了变猫后的气味，已经都被辨别出来了。” 　　若朴：“他们都变成了猫？” 　　“是的, 并且都在昨天那批猫之中。你想看看它们的照片吗？” 　　若朴：“……不用了。”他虽然喜欢猫，但对人变成的猫没有兴趣。 　　时俨出声，他想到办法了：“可以让太极帮忙找人，它不是和那些被它感染的人之间有特殊联系吗？” 　　时豫：“目前我们无法和它沟通这么复杂的问题，它虽然有一定智商，但它毕竟只是一只猫，没有系统学习过人类的语言，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汇。” 　　时俨：“是吗？我觉得它很聪明。” 　　时豫摇头：“没你想象的那么聪明，我认为它和人类交流主要是通过感受语言中的情绪，而不是理解语言的实际内容。” 　　“你是说它能分辨别人对它是否有恶意？” 　　“嗯，猫本来就敏感，它又是变异猫。” 　　时俨想了想, 道：“把那些受害者的影像资料拿给它看呢？” 　　“这倒是可以试试。”时豫道谢，“谢谢小俨的建议，对我很有帮助。” 　　“……不用谢。” 　　若朴也道：“你真聪明，一下就想到办法了！” 　　“……”时俨瞪了他一眼，扭开头，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若朴：……是不是他刚刚的语气太浮夸了？ 　　到达研究所后，若朴前往训练室，时俨则跟着时豫乘电梯去实验室，他需要去做一些测试。 　　若朴听到他在一直往下走，去的不是之前他们去过的那层楼，看来这次要做的测试和以往不同，他有点担心起来。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想逃避训练？”空旷如停车场的训练室里突然传出人声。 　　因为听力超常，若朴早就知道室内有人，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声音受到惊吓，他走进昏暗的训练室中：“你好，你找我？” 　　“嗯，来找你要债。” 　　这位不速之客是乐游原，他说的债是指之前若朴震坏了他的硬盘。 　　乐游原非常瘦，苍白的皮肤下几乎没有肉，全是骨头，在光线不好的地方，稍不留神，你会以为自己被一个骷髅头盯住了。 　　若朴打开灯，看着白色光芒中的乐游原：“你是说修复硬盘？我不会，需要你先教我该怎么做。” 　　看他没有找借口推脱，乐游原很满意，道：“先让我看看你现在能做什么。” 　　若朴让乐游原站到防护墙后面，然后给他“表演”了一下声波攻击。 　　他平常用来练手的那些废弃家具、电器、车辆、建筑材料在高速振动中自我解体，烟尘腾空，碎片飞溅，像极了大片电影中的爆炸画面。 　　乐游原却说：“太粗糙了。” 　　若朴：“……我不懂你的意思。” 　　爆炸太粗糙了，难道他想看如梦如幻的烟火表演？ 　　乐游原拿出一枚硬币大小、薄如蝉翼的透明晶片，把它递向若朴：“能用超声波把上面的灰尘清理干净同时不损伤晶片吗？” 　　若朴赶紧后退：“不能。” 　　开什么玩笑，不要旧债没还成，反倒又欠下新债。 　　“所以我说你对能力的控制太粗糙了。”乐游原收起晶片，道，“我帮你做了一份新的训练计划，接下来就由我辅助你的训练，直到你能做到替我清洗晶片为止。” 　　“……”若朴道，“我的训练一直是由时老师负责。” 　　时豫其实不管他，只是会定期关心一下他的进度。 　　乐游原：“他在忙异化猫的事，顾不上你。” 　　“……哦。” 　　若朴倒也不抗拒别人来指导他，反正有用就学，没用就不学，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完全服从老师的好学生了，他正要答应—— 　　这时，一直在他耳边的时俨的心跳声突然消失了，和昨晚一样，消失得十分突兀，若朴立刻改口：“我要先打个电话给时老师。” 　　乐游原同意：“你打吧。” 　　电话接通后，若朴先问：“时哥，时俨现在在做什么？” 　　时豫立刻猜到了若朴在听时俨的动静，说：“他在做一些测试，在隔音室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看着的。” 　　其实他猜的不全对，若朴很自觉，除了时俨的心跳声，并没有去听其他。 　　原来是进了隔音室啊，若朴放下心来，这才跟时豫说乐游原想指导他训练的事。 　　时豫：“乐游原是中大的教授，还是有一定水平的，你先跟着他训练试试，不喜欢随时可以停下。” 　　“好的。” 　　若朴看向乐游原，这人应该也就三十来岁，没想到已经是中州最好的大学的教授了，也是个天才啊。 　　乐游原让人弄来一台发球机，他给它编了个程序，让它定时定量往空中发射彩色小球，然后要若朴击中他指定的那个：“蓝色。” 　　若朴把红黄蓝三色的小球全部打下来了。 　　乐游原摇头，调节发球数量，一次只发两个球，再次道：“蓝色。” 　　这次若朴把两个球都打下来了，他自己也很尴尬。 　　乐游原没说什么，只是又调慢了发球速度，让两个球的距离分得较开，然后还是说：“蓝色。” 　　若朴终于成功地把蓝球打下来了，另一只球沿着它的原轨迹落到地上，滚到远处的墙根下。 　　乐游原：“好，我们继续。” 　　一上午过去后，若朴进步飞快，已经能在同时发射的十个球中打中乐游原指定的那只了。 　　若朴擦汗：“是不是先吃饭？” 　　“好。”乐游原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麻烦送两份餐到17栋。” 　　若朴：“……” 　　他不想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他想去找时俨，不过时俨还在隔音室里，只能和这个人一起吃了。 　　饭很快送到，乐游原边吃饭边看电脑，大概看一分钟电脑吃一口饭。 　　若朴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瘦了，因为不吃东西么。 　　“乐先生——” 　　“叫我乐老师。” 　　“……乐老师，”若朴道，“听说你的异能是智能机械亲和力？” 　　“时豫说的？他怎么说的？”乐游原停下进食，看向若朴。 　　“……”若朴希望自己没给时豫惹事，“追踪太极那天，我问他是谁追踪到太极的，时老师说是你，他说你的异能可以连通监控。” 　　乐游原纠正：“是连通监控主机，我的能力是‘代码’，只要机器中有芯片，我就可以给它输入代码，控制它。” 　　若朴：“有距离限制吗？” 　　“现在网络很发达了，只要那台机器连了网，对我来说就没有距离限制。” 　　若朴：“太厉害了！” 　　乐游原没接话，没有谦虚，也没有骄傲，只是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饭。 　　若朴犹豫了一下，道：“乐老师，我有两个朋友失踪了，你能帮忙找一下吗？” 　　“怎么失踪的？” 　　若朴说了一遍林子睿和宋铭清失踪的经过。 　　乐游原听完后道：“也就是说无法确定他们现在所处方位的大概范围？” 　　若朴点头。 　　乐游原看向他：“蓝星这么大，他们可能在任何地方，这怎么找？” 　　若朴：“……嗯，我觉得可以试着找找看？” 　　“如果他们还活着，我想他们现在应该不是在某座城市中，要不他们自己会想办法联系家人；除了城市，那就还有海洋、森林、荒漠、冰原等等地方，那些地方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最后一种可能是，他们根本不在蓝星上，而是进入了别的空间。” 　　“别的空间？”若朴道，“你是说空间异能？” 　　乐游原点头：“这是一种可能。” 　　若朴有疑问：“如果是空间异能，那他们应该早就自己回来了。” 　　“或许出了什么意外。”乐游原耸了一下肩膀，继续看他的电脑去了。 　　若朴在旁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道：“我觉得在尝试完所有的办法之前，都不应该放弃希望。” 　　乐游原没接茬，但在心中摇头，小孩子就是这样，总是抱有盲目的希望。 　　乐游原是个工作狂，待若朴吃完饭，他便让若朴继续训练。 　　若朴没有抱怨，也没有暗中反抗，而是训练得很认真。 　　乐游原虽然没说什么，但其实对他这种学习态度非常满意。 　　连续训练了一个多小时后，突然，消失了大半天时俨的心跳声重新出现了，若朴心中一松，终于从隔音室里出来了啊。 　　乐游原惊讶地发现若朴的状态变得奇好，便给他加球，一直加到20多个，若朴仍能轻松地打中指定的那个。 　　他正想继续加，便听到若朴说：“乐老师，我想休息一下。” 　　“好。”乐游原遗憾地关掉发球机。 　　只见若朴穿过空旷的训练室，跑向入口方向。 　　同时，门口那边有人说：“你这个训练好玩，我们练枪时或许也可以试试这么玩。” 　　乐游原转头，看到门边站着一个少年，是时豫那个弟弟，记得是叫时俨？ 　　“现在去练枪吗？”若朴笑看着时俨。 　　“嗯，去吗？” 　　“走吧。”若朴回头看向乐游原，“乐老师，我们先去练枪了。” 　　乐游原却道：“不行，这边的训练还没结束。” 　　“……”若朴愣了下，低声对时俨道，“你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向乐游原，在离他一米半的地方停下，严肃地看着他：“乐老师，今天只是我们双方试用，我对你很满意，但今天就训练到这里了，接下来我要去上别的课程。” 　　“如果你还愿意继续训练我，以后我们就按照课程表来上课，就像在学校上课一样，早上8点开始上课，每40分钟休息10分钟，12点到1点30是午休时间，下午是1点30到4点，你看行吗？” 　　乐游原：“……” 　　这孩子刚才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吗？怎么他朋友一来，他就变样了？ 　　乐游原看向时俨。 　　时俨脸上没表情，他对若朴的表现一点也不惊讶——自他认识若朴以来，若朴就不是个常规的好学生。 　　“乐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若朴走向时俨，两人一起离开了。 　　现在的中学生这么……硬气吗？乐游原看了几秒空荡荡的门口，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电脑。 　　他低声道：“若朴。” 　　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若朴的资料，弹窗一个个跳出，又飞快地一个个消失，最后屏幕重归平静。 　　片刻后，乐游原又道：“林子睿，宋铭清。” 　　屏幕上又跳出了一片资料，他一一看完，然后向网络的更深处挖掘，很快，他的精神陷进了网络世界。 　　此时，这台电脑在他能力的作用下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成为了他大脑的一部分。 　　他可以通过这台电脑的网络连接上其他电脑，理论上，他可以跨越物理距离，去往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只要那里有一台能联网的智能机械。 　　“若朴不在？” 　　正值乐游原“魂游天外”之际，有人来了。 　　来人走进训练室，两个脚步声，乐游原把自己的精神从电脑中抽出来，转头，看到了他的两位同事：谢危明和潘丽晴。 　　“他和时俨练枪去了。” 　　“哦。”得到答案的谢危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训练场里逛了逛，他踢了踢地上的一个白色小球，“你觉得若朴怎样？” 　　“异能强大，学习能力很强。”脾气也不小。 　　谢危明：“嗯，他学习成绩很好，全市第一，要不是觉醒了异能，他本来应该会去中州大学读书。” 　　中州大学是中州最好的大学。 　　潘丽晴很吃惊：“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他就是异能强大，没想到脑子也这么聪明，不愧是——” 　　谢危明看向她，她立刻闭嘴。 　　乐游原：“现在他也还是可以去中州大学读书，有异能不影响上大学吧。” 　　谢危明：“他的异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了负担，他经常头疼嗜睡，用这样的身体去参加高考，不一定能发挥好。” 　　这事是时豫告诉他的，他自己也去查证过，确实如此没错。 　　乐游原皱眉，这样吗，刚才若朴没有提他的身体状况，要不自己肯定会每隔几十分钟就让他休息一会儿的。 　　潘丽晴急了：“你们给他加分啊！他可是……唉，你们现在让他吃苦，他以后肯定会十倍百倍地报复你们！” 　　乐游原皱眉，他不喜欢直属上司这个秘书，咋咋呼呼的，脑子看起来不太好。 　　“若朴心性很好，脑子聪明也有原则，我觉得他很不错。” 　　谢危明赞同：“他见义勇为过好几次，上过本地的新闻。” 　　但他还是隐晦地语含保留：“目前他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乐游原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点头：“我也在网上看到过他见义勇为的新闻。” 　　“你忙吧，我去看看他们练枪。”谢危明话音刚落，便看到乐游原立即便转身看向他的电脑，当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 第29章 练枪 大佬就是敢想 　　离开训练室走远之后, 谢危明道：“丽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乱说话？” 　　潘丽晴小声道：“……我也没说什么啊。” 　　谢危明加重语气：“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不要随意‘剧透’，明白了吗？” 　　潘丽晴讷讷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会儿，谢危明打破沉默：“你说过乐游原是时俨手下的人。” 　　“是的，历史上说，他替时俨打造了一支能与异能者和异化者抗衡的机械军队。”潘丽晴刚被训过, 没了平时的活泼，答得一板一眼的。 　　“嗯。”这便是谢危明特地把乐游原这个人才调到自己手下的原因。“但他现在对若朴有好感，你怎么看？” 　　“……大概若朴除了异能强大, 也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他被若朴的人格魅力吸引了？” 　　在见到真人前，潘丽晴觉得若朴应该就是凭着能力强大与心狠手辣成为众王之王的，但现在看到了真人，发现他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阳光少年，以前的想法难免开始动摇。 　　- 　　去射击训练场的路上，时俨和若朴聊起乐游原：“他是不是像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的？” 　　“也没有，他只是更喜欢讲道理讲逻辑，只要你说的话有道理，他就愿意听你的。” 　　“哦。”时俨道，“我哥大概也是这种人。” 　　他神色隐约有点失落，若朴看着他，温声问：“你今天去测试什么了？” 　　“测了下体能, 没有提升。” 　　“……哦。”若朴替时俨遗憾。 　　“我手上的透明线下降了，在实验室里查了一下，没查出原因。”时俨拉起衣袖，让若朴看他的左手臂。 　　“不管怎样，下降了是好事啊。”若朴替时俨高兴。 　　时俨“嗯”了一声，放下了衣袖。 　　其实不一定是好事。昨晚变猫前，他觉得是好事，但变猫后，他便觉得透明线下降可能是表示他的基因变得更加不稳定了。 　　今天本来也想测一下猫形态下的身体状况的，但他没能变成猫。 　　如他所料，太极无法影响他。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 　　时俨：“我见到太极了，因为被关着，它精神不太好。” 　　其实何止是被关着，还被虐待了，它不配合实验，那些研究人员就用电击等手段逼它听话。 　　时俨看到太极的惨状后，当场就和他哥吵起来了，然后看到了他哥铁石心肠的一面。 　　时豫说：“只是一只猫而已。” 　　时俨据理力争：“但它能听懂人话，说不定它的智商已经很接近于人了，也就是说它是智慧生物，人类也不过是另一种智慧生物，这个世界都已经有异能了，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生物拥有智慧，人类是要排挤除自己之外的所有生物吗？” 　　时豫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俨有些失望，垂下眼睛：“哥，如果我变成猫了，你也要这么对我吗？” 　　旁人以为他是假设，但只有他和他哥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时豫这才说：“不会。” 　　然后谢危明也站出来说，是不该用以前的标准来做实验，必需要根据当前情况改进实验方法等等。 　　之后，针对太极的各种惩罚强制手段便中止了。 　　若朴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只是问：“以后怎么办呢？它会一直被关着吗？” 　　“在解药、疫苗被研发出来前，它大概得一直被关着。” 　　太极抓伤普通人后会把人变成猫，没法放它出去。 　　若朴叹气，又问：“之前你提议让它通过看受害者的影像资料帮忙寻找受害者的行踪，有用吗？” 　　“不知道。我哥他们给它看了，但不知道它懂不懂我哥他们的意思，也不知道它如果听懂了，愿不愿意帮忙……”时俨道，“就像我哥说的那样，它虽然聪明，但不会说话，表达能力有限。” 　　若朴：“或许可以教它认字？不过这应该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你和我哥一样，我哥也打算让人教太极认字。做为一只猫还要读书识字，它的猫生太坎坷了。” 　　时俨怀疑，等他再次变猫后，如果不幸一时半会儿变不回人，大概也会被要求继续读书学习。 　　若朴：“它学会文字后可以与人沟通，也就可以为自己争取权益，这是好事啊。” 　　时俨“切”了一声：“明明就是压榨一只小猫咪，却被你修饰得这么冠冕堂皇。” 　　若朴哭笑不得：“……但我也没说错啊。如果它能和人沟通，如果它的能力还能提升，异能部肯定会‘雇用’它，到时它的待遇肯定会提高，应该就不用被关着了。” 　　“或许吧。”时俨道，“我还见到了卓东，比起太极，异能部更想用他。” 　　“但他不是不能自由变身，还会被太极控制？” 　　时俨：“他有速度异能，只要离太极远一点，就不会被控制。” 　　“嗯。卓东被控制变身时，你能打断吗？” 　　时俨：“不知道，我在实验室期间他没有变身，因为太极的异能消耗光了，无法再配合做实验。” 　　一般来说，就像普通人通常不会力竭虚脱一样，异能者通常也不会耗尽异能，但要是持续高强度地使用异能，那还是会累瘫的。 　　- 　　射击训练场分为室内和室外，时俨和若朴选了室外。 　　场地看起来很简单，就是一大片平整宽阔的草坪，尽头处放着许多个标靶。 　　两个教练去取枪械，若朴听到他们在小声聊天。 　　卢：“那个白得像奶油雪糕一样的男孩就是时豫的弟弟？” 　　王：“是他。” 　　卢：“娇生惯养的练什么枪，别被太阳晒化了。” 　　王：“人家有个好哥哥啊，而且他是异能者。还有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就是干翻我们好多兄弟的那个操控振动波的异能者。” 　　若朴听得一愣。 　　“就他呀。等会儿我们好好操练操练他。”卢教练的语气满是恶意。 　　他说到做到，正式开始上课后，他选了若朴当学生，教得很敷衍，要求却极为严格，若朴稍微做得不对，便会招来冷嘲热讽甚至是人身攻击。 　　若朴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没给他任何反应——人家想为兄弟报仇想骂自己几句那就让他骂吧。 　　倒是时俨听不下去了，他找了个间隙低声问一直沉默的若朴：“这个教练脾气太差了，我们换一个吧？” 　　若朴摇头：“没事，先上完今天吧。” 　　时俨皱眉，但没再说什么。人家不要他管他何必多管闲事？ 　　谢危明和潘丽晴过来时，远远地在围墙外便听到卢教练在吼：“瞄准！说了多少次了，要瞄准，你眼睛是不是歪的？！手僵着做什么？抬起来啊，我叫你抬高点！你是僵尸吗？！” 　　潘丽晴打了个哆嗦，心道：这个人完了，他可以去给自己挖好坟了…… 　　谢危明没有走上前去阻止，他绕过围墙，站在树丛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若朴他们的训练。 　　若朴抬腕，开枪，正中十环。 　　卢教练愣了下，又吼：“我让你开枪了吗？！要听从指挥，服从命令！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时俨忍不下去了：“教练，你别只动嘴啊，得动手给我们示范，我们是来学枪的，不是来向你学口才的。” 　　“……我是教练还是你是教练？是我教你们，不是你们来教我该怎么做。”卢教练忌惮时豫，没敢对时俨说太狠的话。 　　他觉得很憋屈，扭过头后，嘴里含糊地用气音低声咒骂：“傻逼小子，对你客气给你脸了是吧……” 　　“教练。”一直沉默的若朴突然出声，卢教练一惊，看向他，只听他说，“给我示范一下正确操作步骤吧，我看一遍就能学会。” 　　“你也太狂了，不知天高地厚……”卢教练嗤笑着拿起枪，盯了眼若朴，“看好了，看我是怎么操作的，看看你能不能学会。” 　　从装子弹到开枪射击，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你还没看清，他就已经扣下了扳机，子弹从枪口射出，在空气中穿梭—— 　　然后，脱靶了。 　　卢教练脸上露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他皱着眉握紧枪，放慢动作，认真瞄准，然后射击。 　　见鬼！ 　　还是脱靶了。 　　卢教练面红耳赤，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瞪向时俨和若朴，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转：“是你们中的谁干的？！” 　　王教练也皱眉看向若朴和时俨：“你们这么乱来可是不行的。” 　　若朴面无表情地道：“教练也太看得起我们了，要不我们后退三十米，不，还是五十米吧，这样总不会影响到你们了吧？” 　　他虽然板着脸，但因为长着一张微笑唇，嘴角天然上翘，卢教练先入为主，觉得这小子在嘲笑自己，他怒火攻心，握紧了枪—— 　　几个深呼吸之后，他举枪瞄准靶子。 　　时俨和若朴看着他的动作。 　　子弹冲出枪口，呼啸着冲向标靶，“轰”，整个标靶被卷进一场小型爆炸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卢教练洋洋自得地大笑：“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真本事！” 　　时俨疑惑：“教练，这里是射击训练场，可以在这里使用异能吗？” 　　卢教练掷地有声：“实战时谁跟你讲规矩？敌人会因为你站的地方是训练场就放过你？” 　　王教练附和地点头。 　　卢教练还觉得不过瘾，继续道：“你们这些毛头小子，翅膀没长硬就别瞎几吧乱飞，没实力还敢瞎来，就别怪别人教你做人！” 　　若朴：“教练说得有道理，我学到了，我也试试吧。” 　　他打开保险，瞄准另一个标靶，开枪。 　　子弹射出。 　　唉，糟糕…… 　　这一枪根本没挨着靶子，也万籁俱寂，没发生任何异能事件。 　　卢教练知道若朴的异能有一定攻击性，本来还有点紧张，现在看到他只是这种水平，顿时发出了刺耳的嗤笑声。 　　若朴又开了一枪。 　　这次有反应了。 　　很大的反应。 　　“轰”的一声巨响，百米之外，一个“炸弹”爆炸了，泥块四射，烟尘滚滚，草地被掀飞了一大片，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大坑。 　　包括远处的谢危明和潘丽晴在内，大家全部曲起双臂挡在脸前做防护状。 　　大风裹着泥沙扑面而来，泥土像暴雨一样稀里哗啦地落下，把大家浇得灰头土脸。 　　“咳咳咳……”刚才笑得太欢、没有及时闭上嘴的卢教练悲剧了，被泥尘呛得躬着身猛咳不止。 　　时俨闭着眼睛低下头，用手指拂拭脸上的土，他说：“若朴，实力太强了也不好，教练都教不了你了。” 　　若朴谦虚道：“没有没有，我也是受教练启发，才想到这招的。” 　　卢教练的能力是能量增幅，他把能力附在子弹上，让子弹在接触标靶时爆炸，这样就可以摧毁标靶了。 　　若朴参考他的做法，把异能定位在子弹上，然后把子弹射向地面，在子弹接触地面那个瞬间，让异能爆发出来，震动地面，炸出一个大坑。 　　卢教练感觉自己被羞辱了，非常愤怒：“你，你们……！” 　　王教练则冲时俨和若朴吼：“你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们破坏了公共训练场地！这是严重违纪行为！” 　　时俨示意王教练看卢教练：“刚才他炸掉标靶时，你怎么没拦他呢？我们破坏公物也是向你们学的啊。” 　　“……” 　　四人无声对峙。 　　谢危明终于走了出来，他拎着扑满细土的眼镜，微笑着说：“这是射击训练场，不是炮击训练场吧？” 　　时俨回头，朝他露出笑容：“谢哥，教练在教我们怎么把异能融入射击中。” 　　潘丽晴很惊讶，刚才在下面实验室里，这位少爷还因为太极受虐的事生气不理人，这会儿居然叫上“哥”了。 　　她瞅了眼谢危明，领导好厉害，卡着点出来帮时俨和若朴出头，成功收获了最高额的好感度。 　　谢危明看向两位教练：“我觉得你们的教学方式需要改进，你们有教学资格证吗？” 　　“……没有，我们不是专业射击教练。” 　　谢危明：“那怎么让你们过来教学了？我会跟时豫说一声，让你们去进修一段时间，考个证回来再上岗。” 　　两位教练：……您这是变相给我们小鞋穿吧？ 　　之后，谢危明强硬地打发二人离开了。 　　“……”两位教练地头蛇压不过强龙，灰溜溜地走了。但若朴听到他们走远后骂骂咧咧了起来。 　　谢危明去观察了一下若朴炸出来的大坑，他先夸了若朴几句异能强大之类的，然后说：“下次还是要注意一点，力量越强大越要谨慎使用。” 　　若朴有些羞愧：“……是。” 　　他本来是决定忍耐的，但那个教练连时俨都骂，他就没能忍住。 　　时俨反驳：“我们很谨慎啊，这里这么空旷，正好既能展现实力又不会伤到人。” 　　潘丽晴瞄向谢危明：领导，你刚才刷的好感度可能又掉下来了。 　　“嗯。”谢危明沉吟着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啰嗦了。” 　　没料到对方这么和善，时俨觉得自己过于“叛逆”了，便改口：“谢哥你放心，我们不会随便惹事的。” 　　“我相信你们。”谢危明看看四周，“这里不适合练枪了，改去室内射击场练吧，我现在没事，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充当一下你们的临时教练。” 　　时俨：“太好了，谢谢谢哥。” 　　若朴也跟着道谢。 　　看着他们，潘丽晴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谢危明其实不只想刷时俨和若朴的好感度，他还想收服他们，就像他把乐游原收为已用一样，他也想把时俨和若朴收于麾下。 　　大佬就是敢想敢做啊！ 　　像自己这种小毛毛虫，就算穿越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赶紧去抱大腿，至于自己当老大，那是绝对不敢想的。 第30章 灭巫 难道他会隐身 　　洗漱整理了一番后, 大家一起去室内射击训练室。 　　谢危明的枪法不错，更重要的是他的教学态度非常好。 　　时俨和若朴都学得很愉快，不过若朴没能再打中十环——不是水平退步，他先前能打中十环是因为用了异能作弊。 　　时俨还和谢危明探讨了一下异能方面的问题，两人头脑风暴出了一些很有用的思路。 　　“第一次见他时, 印象不太好，觉得他是那种非常老谋深算的人，现在发现他人其实还不错。”晚上回家路上，时俨跟时豫说起谢危明。 　　时豫在看文件, 他眼皮都不抬地道：“相信你的第一感觉。” 　　“……”若朴埋下头，藏起自己无声的笑容。 　　但还是被时俨发现了，他弯下腰, 从下往上瞅若朴：“你在笑什么？” 　　若朴往后靠，躲开他，边笑边摇头：“没笑什么。” 　　他主要是觉得时豫刚才那话有点好笑——冷笑话型的好笑。 　　同时，也是因为在“某人是否不错”这个问题上，他有自己的感触。 　　在他觉醒异能前，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他学习好性格也不错，和父母老师同学相处得都很好，就连秦绪那个时候也没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过。 　　后来他跌落谷底，他们中的许多人大概觉得他变了，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变了；从他的角度来说, 他也觉得那些人变了，不再是他心中那些“不错”的人了。 　　时俨没有揪着若朴不放，转头继续去和时豫说话：“我又没什么可让他图谋的，难道他有求于你？” 　　“现在应该没有。”时豫道，“你和他正常相处就行了。” 　　“知道了。” 　　- 　　周日，若朴和时俨继续去研究所训练，时豫没和他们同行，他提早过去加班了。 　　车开到研究所附近时，时俨透过车窗看到路边有一只狸花猫在奔跑，他多看了几眼。 　　再往前几百米，他又看到了第二只猫，这只是黑猫，黑色的猫让他想起了他爸，他叹了口气。 　　若朴立刻注意到了，他靠过来：“在看什么？” 　　他撑着时俨的肩膀望向车窗外：“诶？居然有人溜猫？太少见了。” 　　路边的人行道上有一只胖墩墩的小黑猫，它身上拴着牵引绳，身后跟着一个身穿蓝灰色运动服的男人。 　　男人似乎被快速开近的汽车声吓了一跳，他略显紧张地扭头望向马路方向。 　　时俨：“溜猫怎么溜到这里来了？这附近没有民居吧。” 　　若朴猜测：“可能他开了车过来，车停在了附近？” 　　“嗯。”时俨也没在意，车开过去后便放下了这事。 　　汽车开进研究所的停车场，若朴和时俨在这里分开，若朴前往训练室，而时俨依然要去实验室。 　　乐游原已经在训练室里，若朴有点意外，他还担心对方今天不来了呢，毕竟自己昨天顶撞了他。 　　“乐老师，早啊！” 　　“早。”乐游原抬头，若朴灿烂的笑脸出现在他视线中，他回了个略显僵硬的微笑，然后道，“昨天我查了一下你那两个朋友的信息，发现了一点不知道是否有帮助的东西。” 　　“你是说林子睿和宋铭清吗？”若朴跑到乐游原身边，看向他和他的电脑，“你查到什么了？” 　　“你知道西联盟的水树吗？”乐游原在电脑屏幕上打开一份实景地图。 　　西联盟与中州相邻，水树是西联盟的一个地名，那地方从空中俯瞰是一片广袤的荒漠，其中散落着许多岛屿似的小绿洲，每个“小岛”都是一处城镇。 　　“水树最近在搞灭巫运动。” 　　若朴：“那是什么？” 　　“我给你看看。”乐游原打开一个视频。 　　首先冲入若朴眼帘的是视频上的一个大火堆，以旁边的人做为参照，那个火堆应该超过了三米高，直径约莫有四五米，火堆旁围着大量穿着异域服装的人们，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沉默，有些严肃，有些则非常感慨激昂，正挥着手臂用他们当地的方言大喊着什么。 　　片刻后，人群分开，几个被绳子捆住手臂的人被推到火堆旁，他们衣衫不整，身上有明显的伤痕，似乎是挨过毒打。 　　一个高壮的男人冲到那几个“犯人”前，指着他们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振臂大呼了一句口号，其他人受他鼓动也跟着他喊了起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整齐，也越来越狂热…… 　　若朴听得头皮发麻：“他们在喊什么？” 　　乐游原：“烧死他们。” 　　若朴毛骨悚然，看看电脑上的视频又看看乐游原：“烧死谁？为什么？” 　　乐游原暂停了视频，指着那几个被捆住手臂的人说：“大家说他们是会害人的巫师，所以要烧死他们。——这就是灭巫运动。” 　　若朴：“巫师？” 　　“实际上他们就是我们这样的异能者和异化者，不过或许传说中的巫师就是异能异化者呢？” 　　若朴：“……他们做什么了？为什么要烧死他们？” 　　“没做什么。人们畏惧未知事物，有时会因此做出非常疯狂的事。” 　　若朴：“……” 　　乐游原安慰他：“也只烧了这么一次，之后西联邦政府出来控制住了局面。” 　　“哦，也就是说这几个人都没事，对吧？” 　　乐游原摇头：“不，他们都被烧死了，视频上有他们被烧死的过程，不过你还是别看了，晚上会做噩梦。” 　　“……”不看也会做噩梦吧。 　　若朴恍惚了一阵，然后想起了乐游原起初和他说的事，着急地问：“你刚才说查到了林子睿和宋铭清的什么消息？他们在视频上那个地方吗？他们没事吧？” 　　乐游原：“我在网上搜索他们的痕迹，找不到，我就放宽了目标，改为寻找两位中州少年。” 　　“然后搜到一则语音聊天记录，是水树的一个执法部门的公务员发给他朋友的语音，他说有两个倒霉的中州少年因为弄丢了入境证件被逮捕了，两人说他们是徒步旅行者，行李在路上被偷了，而证件在行李里。” 　　“这则语音聊天记录的发送时间是你朋友失踪的两天后。” 　　两天？若朴思索，如果这两个被捕的中州少年是林子睿和宋铭清，那他们花了两天时间从中州的云城抵达西联盟的水树？ 　　这是什么异能？为什么要花这么久的时间？ 　　而且，既然他们能过去，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回来呢？难道他们的异能是单向不可逆的？ 　　乐游原：“水树当地的条件很落后，监狱里没电脑，也就是说我查不到监狱的数据，也就没法确定他们究竟是不是你朋友。” 　　“什么？监狱？” 　　乐游原：“在他们那边，非法入境的人被抓后会被关进监狱里，然后通过外交流程，短则三月，长则一年，人才能被放回来。” 　　若朴难以置信：“为什么要这么久？！” 　　“当地很落后，而且和中州的关系也不是很友好。” 　　若朴：“……我去找时哥想办法！” 　　他立刻打电话给时豫。 　　时豫爽快地道：“好，我这就去找人查一下是不是他们。” 　　正好这里有个现成的可以帮上忙的人——谢危明，谢家是军政世家，在中州很有影响力，查证两个“出国游客”的身份这种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若朴：“不管是不是他们，是不是都能尽快把人接回来？” 　　水树那地方太野蛮了，不管那两少年是不是林子睿和宋铭清，都还是早点回国比较安全。 　　这次时豫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说：“我尽量。” 　　半小时后，谢危明正式接手了此事。 　　他先打电话回晶城把事情安排下去，然后把潘丽晴叫来谈话。 　　“宋铭清、林子睿，这两个人你有印象吗？” 　　谢危明把两人的资料递给潘丽晴。 　　潘丽晴先是道：“没印象，全世界那么多人，最后成名的也没多少，我现代史又学得不好，只知道最出名的那几个……” 　　她边絮叨边翻看资料，然后惊讶地道：“他们是若朴和时俨的同学？难道除了若朴，还有别的谁也来云城上学了？” 　　她认真了起来，绞尽脑汁想了许久，道：“林子睿没印象，宋铭清么……” 　　“若朴，不，还是叫毁灭之王吧，叫若朴总是让我想到他现在的样子，没法代入。毁灭之王手下有个人姓宋，名字我不记得了，在小说中这人也是众王中的一位……” 　　谢危明：“小说？” 　　潘丽晴低着头，小声道：“我历史学得不好，但小说看了不少。” 　　“……”谢危明头疼不已，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算了，你继续说。” 　　“这个姓宋的，全名是什么我不记得了，但外号我记得几个：判官、梦主、魇魔等等。他的能力是进入别人的梦境，还能控制梦境内容。” 　　谢危明怀疑地看着潘丽晴，这种能力怎么能让宋铭清从中州跑去西联盟？做梦去的吗？ 　　不过又是小说，估计除了“判官”等外号可能是真实流传下来的之外，其他信息都是写小说的家伙瞎编的。 　　“这本小说写的什么？” 　　“还是爱情故事呀。” 　　“谁的？” 　　“……还是毁灭之王。”潘丽晴用发毒誓的严肃语气说，“我只是喜欢他这个类型的小说男主，但现实生活中，我是绝对不想碰见他的！” 　　“……”谢危明又捏了捏了鼻梁。 　　- 　　时豫的办公室中，时豫出门办事后，这里便只剩下了时俨和太极。 　　太极躺在笼子里——豪华大笼子，时豫让人给弄的，里面有猫窝有厕所有猫粮有玩具。 　　时俨曲膝坐在笼子外的地板上，身边散落着一些基因方面的资料，这是时豫让他看的，因为时豫认为弄懂基因变异的原理有助于他顺利变身。 　　时俨边看边打呵欠：“这东西太催眠了，要不我让若朴帮我看吧……” 　　笼子里的太极也打了个呵欠。 　　时俨看向它：“你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太极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时俨晃了晃手中的纸张：“你不要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我跟你说，我哥以后很可能也会让你学这些东西。” 　　太极看了看他，起身离开猫窝，走到笼子内离时俨最近的地方，蹲坐下来，它把四只毛爪子并在一起，用长尾巴整整齐齐地围住，然后仰头看着时俨。 　　时俨盯着太极圈住爪子的尾巴看：“我以后也要尝试一下你这个坐姿。” 　　太极：“喵？” 　　“咳，你什么都没听到！”时俨移开目光，看向手中的纸张，“不知道你能听懂多少……我现在看的这些东西，是关于你的基因的研究报告。你抓了人后，会把人变成猫，你知道这个吧？人变成猫很危险，人不会捕食，会饿死……” 　　太极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很好！你听懂了！”时俨感受到了成就感，有点兴奋，他把坐姿调整得更加端正，继续道，“变成猫的人可能会饿死，也可能会被坏人抓走，所以得尽快找到他们……” 　　太极先是状似认真地听着，过了一会儿便时而看看时俨，时而看看地板，时而目光发飘，小差不知道开到哪儿去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上课注意力不集中、不认真讲课的差生。 　　不过，也不止学生开小差，老师讲着讲着也没声了。 　　“讲课”途中，时俨的手机震了一下，是若朴发来的信息，跟他说疑似发现林子睿和宋铭清的踪迹，时俨拿起了手机，然后再也没有放下。 　　太极也渐渐地由蹲着变成了趴着，它倒没回猫窝里去，而是就地趴下了。 　　不知多久后，办公室的门突然发出了“吱呀”的声音，这是门被人推开了。 　　坐在地板上被沙发挡住了视线的时俨被吓了一跳，他以为是他哥回来了，便道：“哥，你走路怎么悄没声息的。” 　　回应他的是太极扭头冲门口方向“喵嗷”了一声。 　　“哥？”时俨有点疑惑，正想起身，便听到一声仓促的“抱歉，走错了”，然后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关门声。 　　时俨站起身，只看到关上了的办公室门。 　　“刚才那是谁啊，怎么冒冒失失的？” 　　太极甩了甩尾巴：“喵嗷喵喵……” 　　时俨理直气壮地道：“我听不懂。” 　　太极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等时豫回到办公室后，时俨告诉他刚才有人误入了这里。 　　时豫：“谁？” 　　“不知道，我一出声他就跑了。” 　　时豫立刻去查监控。 　　他这办公室在研究所深处，要过来得经过很多关卡，不可能误入。如果是谁有事来找他，那也没必要进来后又逃跑。 　　先查走廊监控，在时俨说的那个时间段，没人经过。 　　时俨不解：“确实有人推开门进来了，他还说话了，难道他会隐身术？” 　　他看向自己的透明左手，如果那人和自己一样，皮肤具有特殊光学迷彩效果，那么，监控没拍到他，不就是说他当时没穿衣服？ 　　不穿衣服还到处乱跑。 　　咦，太变态了！ 　　时俨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第31章 曝光 中州人心惶惶 　　时豫打开自己的电脑, 调出这间办公室里的监控视频。 　　时俨：“哥，你怎么连自己办公室里都装监控？” 　　还好他刚才一个人在这里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时豫：“不止办公室，家里也装了，浴室和卫生间没有装, 你可以放心使用。” 　　时俨：“……”感觉他哥是故意那么说的。 　　室内监控拍下的画面很诡异，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却没有人出现，但片刻后, 一个男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了办公室中。 　　——这不难解释，必然是因为对方走进了时俨的能力范围内，被禁用了异能。 　　时俨在研究所里一般是不会张开能力空间的, 监控上那会儿他受到了一点惊吓，所以没留神释放出了部分能力。 　　男人不是像时俨想的那样没穿衣服，他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着一身蓝灰色运动装，脚上是轻便的运动鞋，怀里抱着一只戴面罩的小黑猫。 　　时俨出声后，他惊愕地看向时俨所在的方位，一方面是他没料到那里会藏着一个人，另一方面是他没料到时俨能“消除”他的异能。 　　其实他早上尝过一次异能突然消失的感觉——就是时俨乘坐的车从他身边经过那会儿。 　　当时，车上的时俨和若朴没有马路两边的“景致”，所以没发现人行道上的男人是在汽车开近后才突然“显形”的，但男人本人受了非常大的惊吓, 要不是对儿子的感情压过了恐惧，他今天都不敢潜进研究所。 　　笼子里的太极叫了一声。 　　男人怀里的黑猫挣扎起来，似乎想下地，男人紧紧地抱住它。 　　——难怪他要给猫戴面罩（其实是嘴罩），如果没戴，这会儿黑猫应该已经叫出声了。 　　沙发后的时俨放下手机，手撑着地面准备站起来。 　　男人立刻转身就跑，他一跑出时俨的能力范围，便连人带猫一起从监控中消失了。 　　接着，办公室门像被一只幽灵之手推着一样，自动合上了。 　　时豫把这段监控发给同事，让他们封锁研究所，找出监控上的人。 　　时俨：“人家早跑了吧。” 　　“那也要确定他确实已经离开了。” 　　时俨：“哥，你说他那是什么异能？居然能让自己和自己身上的东西消失。” 　　“不是真的消失，只是障眼法，就像你的异能空间能屏蔽异能一样，他能让进入他的能力范围的人或者物体消失，只是视觉上的消失，虽然看不见，但应该可以摸得着。” 　　“哦。哥，你再放一遍视频。”时俨露出回忆的神色，“我觉得这男的和他的猫，我有点眼熟。” 　　“嗯？” 　　盯着监控视频想了会儿，时俨道：“想起来了，今早我在研究所门口看到过他，当时他在遛猫，我和若朴还觉得奇怪，很少看到有人遛猫。” 　　“遛猫？” 　　时俨：“是的，很奇怪吧？” 　　这时，笼子里的太极“喵嗷”了一声。 　　兄弟俩一起看向它。 　　太极不耐烦地甩动着尾巴：“喵嗷嗷！” 　　“哥，”时俨道，“我怀疑，那男的可能不是在溜猫，而是在被猫牵着走，那只小黑猫可能是被太极叫到这里来的，它是人变成的猫，那男的大概是它的家人，跟踪它来到了这里。” 　　“喵！”太极短促地叫了一声，似乎在赞同他的说法。 　　兄弟俩沉默了。 　　太极不声不响地干了一件大事啊。 　　他们是希望它帮忙找到其他“人猫”，没想到它直接把它们召唤过来了。 　　时俨：“我早上还在研究所附近看到了别的猫，不知道是否也是太极召唤来的。” 　　太极又“喵”了一声。 　　“真是你叫来的？”时俨道，“你也不事先通知我们一声，现在搞出麻烦来了。” 　　太极像是知道时俨在责怪它，恼火地张大了猫嘴：“喵嗷嗷！” 　　时俨别开头：“我听不懂。” 　　“……”太极暴躁地挠笼子。 　　——以前谁惹它生气了，它可以挠人，现在被关进了笼子里，挠不了人了。 　　时豫看着他们俩，太极在那些研究员面前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到了时俨这儿，却是很轻松地就沟通顺畅起来了。 　　这应该和时俨能变成猫没关系，纯粹就是他们一人一猫合得来，或者说，是太极单方面和时俨合得来。 　　以时豫对时俨的了解，他对猫并没有偏爱，他只是性格“浪漫”，眼中看得见其他生物，愿意且能够自然地和它们沟通。 　　时豫觉得这可能和时俨从小学画有关系，他外公李林松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他画小花小草小蚂蚁小蜜蜂之类的，这大概影响了他，让他觉得万物有灵。 　　说起来，时俨小时候老是和花花草草蚂蚁虫子小猫小狗说话，他都怀疑这孩子有自闭症倾向。 　　- 　　封锁了研究所和异能局所在的整个园区后，时豫让时俨从最重要的地方开始，把整个园区“扫描”了一遍。 　　同时也让若朴听了下那些不好检查的地方是否藏着人——例如某些隐秘的不方便打开的管道之类的地方。 　　最终结果是，园区是安全的，暂时没有还被“敌人”渗透。 　　搜查潜入者的同时，顺便捕捉到了九只潜入园区的猫咪，其中有七只疑似是人类异化成的猫。 　　潜入者的身份很快被查出来了，他叫莫勤，云城人，职业是户外摄影师，已婚，有个五岁的儿子。 　　打他的电话，他关了机。 　　去他家找人，没找到，一家三口均不在家，不知道他们藏哪里去了。 　　续“多人失踪”事件后，云城异能局再次召开大规模的紧急会议。 　　仍然是时豫主持会议，他跟大家说了一下这次的情况：有人潜入了保密级别的异能研究所，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初步推测，莫勤的儿子被太极的基因感染了，变成了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小黑猫，小猫被太极‘召唤’后，跑向研究所方向，莫勤因此发现了研究所的存在，然后潜进了研究所，他应该是想调查他儿子变猫的真相。” 　　“现在我们忧虑的事有两个，一是莫勤潜进研究所后，应该听到看到了一些他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他很可能会阴谋论地认为我们在做非法实验；二是莫勤非常疼爱他儿子，父爱可能会让他做出某些过激的行为。” 　　一个“隐形人”如果要搞事，绝对可以弄出非常吸引眼球的大新闻。 　　“他也是受害者啊。”王文融叹气，“得想办法通知他，我们对他没有敌意，他没有必要躲藏，他儿子我们也会想办法医治。” 　　谢危明：“已经给他的所有社交账号和邮箱都发送了表达善意的信息，但他没有回复我们。” 　　时豫：“他应该没去看那些账号，可能怕我们有办法通过他的账号追踪到他。” 　　事实上，只要莫勤登录他的账号，研究所这边的确可以找到他。 　　有人发言：“是否要让警方那边通缉他？” 　　时豫摇头：“普通人看不到他，通缉他没用。” 　　就算是异能者，也只有少量人可以发现莫勤的踪迹，不是通过眼睛看到他本人，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发现他的“气息”，像赵俊达可以闻到他的气味、江云帆可以看见他的情绪色彩等等。 　　现在赵俊达他们已经去找人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回音。 　　谢危明：“太极愿意帮忙吗？” 　　时豫：“你是说让它再次召唤莫勤的儿子？莫勤不会再让他儿子出门的。” 　　谢危明点头：“也是。” 　　云城异能局和研究所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但这和若朴时俨没什么关系，两人能力尚未完全暴露，只是普通学生，周末结束后，便继续回到学校去过普通校园生活。 　　周日晚上两人补了许多的作业，以至于周一早上若朴费了点力气才起床，而时俨么，费了十二分力气才爬起来——是若朴掀了他的被子把他拽起来的。 　　掀被子前，若朴特地先确认了时俨身上是穿着睡衣的。 　　待时俨洗漱完后，若朴换好了衣服，他对时俨道：“你去换衣服，我帮你叠被子。” 　　他起得比时俨早，所以进度比时俨快。 　　时俨冲他一笑：“谢谢。” 　　两人收拾好后，狂奔到操场上。 　　升旗仪式还没开始，同学们正在列队，他们似乎很亢奋，几乎都在和前后左右相邻的同学交谈。 　　时俨听到了“异能”之类的词，他觉得很奇怪，立刻给若朴撤掉屏障：“你听一下他们在聊什么。” 　　若朴眼睛一弯：“你把我当成听八卦的工具啊？” 　　但是，很快他变了脸色，然后跑到自己班的地盘，拽住一个同学：“我听到大家都在说什么变猫的视频，是什么视频啊？” 　　“你还不知道？就网上传得很广的那个小孩子变成猫的视频啊，我们班上的群里就有。” 　　“哦，我今天还没看群。”若朴掏出手机，边打开聊天工具边说。 　　“昨晚群里就有了。” 　　“是嘛？哈哈哈哈，昨晚我有事没看手机。” 　　视频是莫勤儿子变猫的过程，巧得很，小朋友变成猫时，莫勤正在给儿子录视频，就把过程录下来了。 　　除了这个视频，莫勤还把他从云城异能研究所偷拍偷录的那些视频音频放到了网上。 　　——主要是各种异能实验，有针对动植物的，也有针对人的。 　　因为前一天时俨刚指责过实验室对待实验品不够人道，所以他们改良了部分实验，这倒是阴差阳错地让莫勤偷拍的视频不至于显得过于“不堪入目”。 　　莫勤的职业是户外摄影师，经常跑国外，外语水平比较好，所以他也把这些资料发到了国外的很多网站上。 　　这些东西看起来实在是过于真实了，大部分人看了之后，都相信它们是真实记录。 　　就这样，一夜之间，云城异能研究所在世界范围内出名了。 　　人们一致认为这个机构在研究见不得人的东西。 　　都把人家小孩子变成猫了！太过分了，这是不把人当人啊！ 　　他们今天会这么对一个小孩子，明天就会这么对所有人。 　　听说这个机构还是国家单位？ 　　太太太恐怖了！ 　　这种机构全国总共有多少？ 　　政府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以往在各种小圈子里流传的那些“都市传说”这会儿全被翻出来了，什么头上长角、身上长鳞片、眼睛会发光、手指会放电、能预知天气、能给人催眠…… 　　这些本来是“正常”的异能事件，但现在大家认为这些都是人祸——是政府的研究机构人为制造出来的灾祸。 　　眨眼间，中州人心惶惶。 第32章 应对 公开异能的事 　　升完旗回教室后, 同学们继续讨论异能方面的话题。 　　“如果那些稀奇古怪的事都是政府做的，那政府为什么要那么做呢？难道政府已经被外星人占领了？”这是一位想象力非常丰富的同学。 　　“政府是怎么做到让那些人变异的呢？潜进他们家给他们下药？或者在自来水里下药？”这是一个流传非常广泛的谣言。 　　——话说，自来水被下药这种谣言导致喝开水的人剧增。因为大家觉得水烧开后，细菌及大部分药物会失去活性。就算是瓶装纯净水，也还是烧开了喝更让人放心啊。 　　“有没有可能那些人不是被秘密机构改造出来的, 而是自己觉醒了异能？”这位同学提出了一个“新颖”的思考方向。 　　但立刻遭到反驳：“那以前怎么没人有异能？现在突然就有这么多人觉醒了，不觉得很奇怪吗？” 　　也有同学不关心国家大事，只对异能感兴趣：“其实我挺想觉醒异能的，有异能多酷啊！” 　　“如果把你变成猫？” 　　“不！不过变猫就算了！” 　　“……” 　　单纯的中学生们都全部在讨论异能相关事宜, 可想而知，学校外面的复杂的成年人社会只会变本加厉。 　　上午放学后，时俨没去吃饭, 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给时豫。 　　他选的地方是湖边，这个时候大家都赶去食堂了，湖边安静得只剩下了风声。 　　若朴在旁边看风景，顺便偷听——其实是光明正大地听，因为时俨没说不让听，而且这么近的距离，若朴就算不用异能，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哥，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 　　时豫：“嗯，从昨晚忙到现在，忘了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时俨闷闷地道：“没事。” 　　时豫：“昨天深夜就有记者找到园区了，我们只好连夜关闭园区。” 　　研究人员得撤走, 重要的机器也得打包运走，实验室得封锁起来，这些事都是在大量武装人员的保卫下完成的。 　　时俨：“这么严重吗？” 　　“对，很严重，昨天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小看那个莫勤了，知道他可能会搞事，但没想到他能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时俨：“还没找到人吗？” 　　“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找他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收拾眼下这个局面。”时豫道，“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 　　普通中学生时俨没想自己还要替哥哥思考国家大事，他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说：“为什么不把干脆把异能的事公开呢？” 　　“公开是肯定要公开的，原本是想在弄清楚异能是怎么回事、全面掌控住局面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公开。” 　　没想到最后会被迫在最差的时机公开。 　　“现在已经激起了民愤，”时豫道，“接下来如果应对得不恰当，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民愤。” 　　时俨：“大家愤怒是因为不知道真相，知道真相后，就不会愤怒了。这个世界变成了异能世界，这不是坏事吧？我觉得大多数人到时候都不关心政府如何，而是更在意自己能不能觉醒异能——毕竟异能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厉害。” 　　时豫：“你这是小孩子的想法。” 　　若朴看向时俨，猜测他可能要生气。 　　时俨确实皱了眉，不过他没发脾气，只是说：“你们不就是把民众当成小孩子吗？” 　　时豫无言。 　　若朴无声地笑了起来。 　　时俨：“我看你们现在得赶紧多制造一些检测异能的机器出来，要不大家想测异能却排不上队，会骂死你们。” 　　“嗯。”时豫突然转移目标，“若朴在吗？有什么想法吗？” 　　正在偷笑的若朴被吓一跳。 　　时俨把这看成是他哥说不过他的标志，朝若朴露出一个有点小得意的笑容，然后把手机调成外音。 　　若朴还真的有点想法，迅速进入状态：“我觉得有些异能者是希望能找到组织的，例如那些有困难的异能者，可以把他们团结起来。” 　　这是源于他自己的经验。在觉醒初期，他的听力给他造成了很大负担，那是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如果当时有人帮助他，他肯定万分感激。 　　时豫：“嗯，我会参考你们的意见。” 　　看他似乎打算结束通话了，若朴赶紧问：“时哥，水树的那两个人是林子睿和宋铭清吗？” 　　“那事还在查，有消息了再告诉你。” 　　“好的，谢谢时哥。” 　　结束通话后，时俨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看了眼若朴，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湖里的睡莲。 　　若朴：“怎么了？” 　　“我在想，昨天我要是警觉一点，就能逮住那个人，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他的语气有点消沉。 　　若朴摇头：“要不是你，都没人知道有人潜进了研究所里。” 　　时俨：“我的异能……” 　　若朴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时俨：“没事。我们去吃饭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菜。” 　　“没菜了我们就出去吃。” 　　若朴大概知道时俨的想法，他应该是觉得自己的异能不够强大，若朴也时常有类似感觉，觉得自己太弱、掌控力不足、一点小事都干不好等等。 　　大概是因为他在学习上总能做到最好，所以当他的异能不如他意时，他就特别挫败。 　　晚上，时俨接到了他那个已经大半年没见面的妈的电话。 　　“儿子，最近过得怎样啊？”李唯声音清脆，饱含笑意，让人只闻其声便觉得她一定是个积极快乐的人。 　　“我很好。” 　　“现在国内有点不平静，不如我带你和你外公外婆出国玩一阵？” 　　李唯是个时尚设计师，经常满世界跑。 　　“不用了，我要上学，你带外公外婆去吧。” 　　李唯：“上学？在国外也可以上啊，我给你另找一所国际学校。” 　　正在写作业的若朴抬头看向时俨。 　　时俨对上了他的目光，露出一点笑容：“我现在读的不是国际学校，前段时间换新学校了，我喜欢这个学校，不想再换了。” 　　若朴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好吧。”李唯见时俨不愿意，也没有强求，反正时豫也在国内，她这个大儿子一向靠谱，多年来一直把弟弟照顾得很好。 　　不久后，若朴也接到了亲属的电话——他姐打来的。 　　若楚让他呆在学校少出去，说外面人心浮动，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情绪很不稳定，在搞事的边缘跃跃欲试，很危险。 　　她跟若朴说，如果有人叫他去干什么，他一定不能跟去凑热闹。 　　若朴答应了。 　　两人正聊着时，若朴听到若楚那边有人在叫她，好像找她有事，便道：“姐，你先去忙吧。” 　　“好。你记住了，别离开学校啊。” 　　“知道了。” 　　找若楚的是她室友，说手上有一份很好的兼职，问她要不要接。 　　若楚有点犹豫，她刚刚还跟若朴说呆在学校别乱跑，轮到自己了，却意志不坚定起来。 　　再晚一些时候，若朴又接到了他父母的电话。 　　他们也说现在外面气氛有点不对，今天有顾客在超市里打架，砸坏了很多东西，还有人趁机偷东西，虽然用的“偷”字，便其实是趁乱抢劫。 　　然后他们也叫若朴老实呆在学校里，别出校，别乱跑。 　　放下手机后，若朴有点茫然：“现在外面好像有点乱，人类社会的秩序应该没这么容易崩溃吧？” 　　时俨很乐观：“不会乱，过两天就好了。” 　　若朴：“为什么？” 　　“因为现在觉醒异能的人还不多。”时俨道，“普通人搞不出什么大事，因为有军队在。” 　　若朴点头，很有道理。 　　- 　　城市的另一端，谢危明问潘丽晴：“在你知道的历史上，发生过这次事件吗？” 　　此次事件揭露了异能的存在，这是标志性事件，肯定会被记录到历史上。 　　潘丽晴摇头：“历史上，莫勤没有搞出过这档子事啊。” 　　历史上确实有莫勤这个人，他是时俨那边的人，在战争时期他是一个战力很强的人——他的能力虽然没有杀伤力，但用在配合军队埋伏与奇袭上面效果极佳。 　　谢危明立刻抓住了重点：“他没搞过事，你为什么知道他？” 　　“我是说他现在没搞事，将来，差不多十年后，在时俨与若朴决定和谈时，他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谢危明：“为什么？和谈会损害他的利益？” 　　“以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想过这事，但现在我有一点思路了！”潘丽晴有一种自己穿越过来是为了看清真相的感觉。 　　“莫勤的儿子不是变成了猫吗？也就是说，他儿子是异化者。若朴，还是叫毁灭之王吧，毁灭之王非常厌恶异化者，早期死在他手上的异化者不计其数。” 　　“再猜大胆一点的话，说不定莫勤儿子也死在了他手中？毕竟他是一出手就能摧毁一座城的人。” 　　“毁灭之王厌恶异化者？”谢危明道，“不对吧，你之前还和我说若朴和猫妖谈恋爱，猫妖不是异化者？他为什么要和他厌恶的种族谈恋爱？” 　　潘丽晴：“那是小说啊！那本小说的评价两极分化很严重，喜欢的很喜欢，讨厌特别讨厌，说它扭曲了人物本身的性格。” 　　“历史上，毁灭之王确实不喜欢异化者，他曾说过‘异化者不应该存在’这种话，这个黑点没得洗，不过，那是他早年说的话，等他成为众王之王后，他也是支持‘众生平等’的。” 　　谢危明：“这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当时我因为那本小说和人吵起来了，为了吵架我特别去了解一下‘毁灭之王与异化者之间的恩怨情仇’。” 　　谢危明无语，行吧，不管是多庸俗的爱好，只要够投入，总是能学到知识的。 　　“什么恩怨情仇？” 　　“好像就战场上的事……” 　　更具体的潘丽晴就说不出来了，历史上的真实战争她都不记得，又对战争小说没兴趣，一本都没看过，所以现在编都编不出来。 　　谢危明：“莫勤反对和谈，然后呢，他后来怎样了？” 　　潘丽晴：“我不知道……但应该没事吧？毕竟他是时俨的人。” 　　谢危明料到她多半不知道，所以也没说什么。 　　潘丽晴悄悄地松了口气。 　　- 　　令人不安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当晚政府便宣布，次日上午将就“云城异能研究所曝光”一事召开直播发布会。 　　次日是周二，若朴和时俨要上课，所以到午间休息时才去看发布会的录制视频。 　　在发布会的最开头，政府发言人先向大家说明了一下异能和异化的来源： 　　今年的四月一日，七颗火流星降临蓝星，带来了一种新物质——异能因子，它会让蓝星上的部分生物发生变异，变异分为两个方向：异能和异化。 　　发言人拿莫勤和他儿子举例：莫勤的隐身能力是异能，而莫勤的儿子变猫则是异化。 　　观众们听到这里，部分人的注意力落在火流星带来异能因子这事上，这听起来也太科幻了，是真的吗？ 　　剩下的人则热烈讨论起了身边的疑似异能异化事件。 　　至于莫勤儿子变猫的事，已经暂时被大家选择性忽略了。 　　发言人继续他的讲话：“关于变异一事，政府没有隐瞒民众的意思，只是变异是新事物，政府认为冒然公开此事容易造成社会动荡，所以想要循序渐进地让大家慢慢接受此事……” 　　发言人拿出了支持自己言论的证据：山海庄网站。 　　——这个具有一定访问量的异能网站是政府创建的，上面有非常详细的异能异化知识，并且收集了大量国内外的异能异化新闻。 　　这个网站指引了大量迷茫的异能者和异化者，可以说，是在黑暗中为他们点亮了一座灯塔。 　　如果政府想要向民众隐瞒变异的存在，那他们完全没必要花费人力物力去做这件事。 　　若朴：“原来这个网站是政府办的，我一直以为是民间人士弄的。” 　　时俨：“但上次我问我哥时，他没说是政府网站，我再问一下他。” 　　他发信息问时豫，时豫回复他：是谢危明建的，但现在是政府的了。 　　时俨把回复拿给若朴看。 　　若朴：“也就是说谢危明私下建了这个网站，但现在把它捐给政府了？他很有先见之明啊。” 　　潘丽晴也是一样想法，自己眼光真不错，抱对了大腿！ 　　其实谢危明也没料到局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建那网站不过是想占个先机——借这个网站在那些异能异化者那儿刷一把声望。 第33章 找茬 又是你先动手 　　解释完政府的良苦用心后, 发言人向大家扔了一个炸弹：即日起，有关机构将对民众开放异能检测服务，想要检测异能的人可以去有关机构的官网上进行预约。 　　测异能？异能可以被测出来？ 　　大家一听，简直太激动了！ 　　就像时俨说的那样，大部分人对异能是很向往的。 　　大家非常迅速地就把注意力转到了讨论自己喜欢什么异能、想要什么异能上了。 　　至于政府做的那些事, 和自己又没有直接关系，谁有那么多精力去一直盯着不放呢。 　　若朴把目光从发布会视频上移开，冲时俨笑：“你哥他们采用了你的意见。” 　　时俨：“跟我没关系，我哥左右不了这种国家层面的重大决定。” 　　这他倒是猜错了。 　　时豫虽然无法直接左右国家级的决策, 但可以间接影响，首先他能影响他老师王文融的想法，王文融虽然搞政治不行, 但在异能的事上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另外，谢危明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参考时豫的意见，谢危明本人现在影响力有限，但他家有长辈身居高位。 　　接下来，发言人再接再厉，又连放大招，他说： 　　觉醒了异能的人可能会出现各种身体不适，但不必担心，政府会免费给他们提供帮助，直至他们痊愈。 　　不幸觉醒了异化的人，特别是变成了动物的人，他本人以及他的亲属也不必恐慌, 因为已经有人觉醒了医疗系异能，此类异能非常强大，可以治愈许多疾病，以后应该也能“治愈”异化，同时，政府也会全力支持异化医疗研究。 　　这是安民众的心，同时也是在洗白研究所的异能实验。 　　——医疗行业总是要做实验的啊，不经过多轮实验的治疗方法怎么能投入临床呢？ 　　所以研究所的存在绝对是必要的。 　　时俨注意到的是别的：“这个发言人在误导大家医疗系异能者可以治疗异化。” 　　若朴：“他也没把话说死，只是说以后或许可以解决，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嘛。” 　　时俨没再说什么。他是最希望异化问题能解决的人之一。 　　若朴：“关心异化医疗的人只是少数，更多人应该更关心医疗异能者是不是能治愈各种普通的疑难杂症。” 　　时俨点头。 　　“不过，目前好像只有裴医生一个人是医疗系异能者？”若朴摇头，“果然还是虚假广告。” 　　时俨顿时为裴延年担心起来：“希望裴哥的信息没被泄露。” 　　- 　　把医疗系异能者抬出来当噱头的点子是时豫提出来的，他事先和裴延年商量过，裴延年同意了他这么做，还跟着他去那些领导面前表演了一个“替病人快速愈合伤口”节目。 　　谢危明在发布会召开之前，也向潘丽晴咨询过异化问题。 　　潘丽晴当时有点小激动：“这个我学过！异化问题的解决方案是医疗手段与平权双管齐下，这是时俨提出的。” 　　医疗手段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权就不是那么一目了然了。 　　谢危明：“这里的平权是指什么？” 　　“保障异化者的权益啊，错了错了，是保障所有人的权益，所以叫平权。” 　　谢危明：“需要平权的根本原因是异能者比异化者和普通人强大，对吧？” 　　潘丽晴点头，大佬就是厉害，不用自己多说，他就什么都明白了，正好自己也说不出什么东西…… 　　“医疗手段方面，你记得什么？” 　　潘丽晴：“裴延年就是最厉害的医疗系异能者了，没有超过他的。” 　　“其他的人你一个都不记得了？” 　　“据说，小说中说，毁灭之王有一个生化实验室……”潘丽晴编不下去了，自暴自弃地道，“是的，我不记得了。” 　　谢危明：嗯，在我预料之中。 　　- 　　异能的存在就这么被公开了，继中州之后，其他国家也陆续就异能事宜召开了发布会，模板大致按照中州的来，然后再适当往里面塞一点自己的私货。 　　很快，全蓝星的人都为异能疯狂了。 　　中州的异能技术比其他国家好一些，已经制造出了可靠有效的异能检测仪器，大家可以去排队测异能，这让别国的人特别羡慕，要不是只有中州本国人才能在官网预约，他们都会打飞的过来排队。 　　被测出异能的人越来越多。 　　以前大家日常寒暄是聊天气，现在变成了：你听说了吗？某某某测出异能了。 　　以前是拥有金钱、地位、学历等东西的人让羡慕，现在拥有异能的人才是人生赢家。 　　周四那天，若朴他们学校也有几个学生被测出了有异能。 　　下课后，许多同学跑去围观那几人，人群挤满了他们教室外的走廊，还有小女生发出了追星般的尖叫声。 　　时俨：“有什么好看得。” 　　若朴笑道：“是没什么好看的，据我所知我们学校没有比你更帅的男生了。” 　　“……”时俨别开了头。 　　若朴：……我开玩笑的！ 　　很明显的玩笑不是吗？ 　　但他不敢说，因为他觉得时俨背对他的后颈和耳朵好像有点红，如果这个时候他敢说是开玩笑的，后果应该会很严重——时俨会气炸了。 　　不过，话说，时俨是好看啊，说他是全校最帅的男生也不算错。 　　过了好一会儿，时俨才转回来，他脸颊上敷着一层比平时稍深的粉色——他皮肤太白了，脸色稍有变化就能看出来。 　　若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也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以免时俨因为尴尬生气。 　　时俨倒是主动提起了：“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若朴当然顺着他：“好。” 　　时俨补充：“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说。” 　　“好。”若朴先答应，然后才思索，那是人少的地方就可以说了？ 　　嗯。到底是时俨喜欢听，还是时俨觉得他喜欢说？ 　　……感觉这种事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片刻后，跑去看热闹的邹妍和邓君瑶回来了，两人去的时候清清爽爽，现在都满头大汗——人太多了被挤的。 　　若朴笑问：“你们去看谁了？他是什么异能？” 　　“高一的一个男生，他叫方晨江，他的头发会变色。” 　　若朴：“……”这个异能有什么用？可以节省染发的钱吗？ 　　时俨倒是道：“这个异能好，每天都可以给头发换颜色，如果还能够换发型就更好了。” 　　若朴看向时俨，他的头发长短适中，看起来很清爽，这个发型不是很好吗，还想换什么发型？而且还想染色？ 　　时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若朴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时俨大概是觉得他在花痴，因为他刚说过时俨好看……太冤枉了，他又不是那些喜欢尖叫的小女生。 　　邹妍：“听说是有人的头发可以变长缩短，他应该可以自由换发型。” 　　若朴：“这个人好像可以靠卖头发赚钱。” 　　邹妍愣了下，然后笑道：“没想到若朴你还是个致富小能手。” 　　时俨和邓君瑶也笑了。 　　笑完后，邓君瑶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吗，四班的魏修回学校上课了。” 　　魏修和秦绪在食堂打过架，后来郑新杰把魏修推下过楼。 　　那之后魏修一直在医院养伤，而郑新杰则转了学。 　　若朴：“他的伤好了？” 　　“已经好了。”邓君瑶道，“听说，他认为郑新杰当时不是故意推他的，是有人用异能害了他们俩。” 　　邹妍在旁边点头。很明显，她们俩私下早就讨论过这事了，现在只是讲给若朴和时俨听。 　　若朴：“谁害的他们？” 　　邓君瑶小声道：“可能是秦绪，魏修自己说的。” 　　若朴一愣，看向秦绪的座位，老师没有安排同学去坐那个位置，现在那还空着呢。 　　邹妍也道：“可能真的是秦绪，他请假之前有一段时间是很不对劲，他在的地方很容易发生争吵甚至是打架，但却不会波及到他本人，就像是他变成了万人迷一样，他再作别人都不会讨厌他……” 　　时俨看了她一眼。 　　邹妍红了脸：“我没有喜欢过他……呃，后来他不是请假了吗，但是谁都联系不上他，他好像消失了一样，所以大家都怀疑，他应该是被专门管异能的部门抓起来了。” 　　若朴：……居然猜得基本正确。 　　秦绪现在还在研究所关着，和太极一样，在有办法限制他之前，研究所是不会把他放出来的。 　　邓君瑶道：“还有林子睿和宋铭清，他们其实也不是请假了吧，应该也是和异能有关。” 　　若朴又看向林子睿和宋铭清原本的座位，也还空着。 　　被西联盟扣留的那两个中州少年究竟是不是他们俩，到现在还没能确认，这几天不管是中州还是西联盟都因为异能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暂时顾不上去处理那些不是非常紧迫的事务。 　　——时豫是这么和若朴说的。 　　但实际上，事情可能有变。西联盟官方一直拖延着不给反馈，但谢危明私下托人打听的结果是，那两少年已经不在水树的监狱里了。 　　也许是监狱那边给两人挪了位置，关到别的地方去了；也可能是西联盟发现他们中有异能者，把人给弄走了；还有可能是两人自己用某种方法跑了。 　　这些都只是猜测，所以时豫也没打算跟若朴说，因为说了也没用，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 　　和“魏修被推下楼”那事一样，异能的存在被公开后，让很多事情有了新的解读。 　　时俨也因此接到了卫幸安的电话——打来的号码是陌生号码，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时俨，我们能见个面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对方的语气很急迫。 　　“你是谁？” 　　“……卫幸安。” 　　“哦，我没空，再见。” 　　“等等！爸爸被时豫变成了黑猫！” 　　“是吗？”时俨停下即将挂断电话的动作，“我哥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了你爸的钱吗？” 　　卫幸安有点恼怒：“是我们的爸爸！” 　　“不，我不要他了，以后他只是你爸爸。不知道你爸是怎么跟你自夸的，但事实上，我哥比你爸有钱几百倍，不，可能上千倍，所以他为什么要把你爸变成猫呢？为了算计他那点零钱吗？” 　　挂了电话后，时俨才想起若朴在身边——两人正在去小商店买面包的路上。 　　时俨沉着脸拽着手机，指尖用力到发白。 　　若朴没出声，他猜时俨多半是在因为当他的面暴露出了自己的家庭情况而恼怒。 　　两人沉默着来到小商店里，沉默地挑选自己想买的东西。 　　两人买了最后两个菠萝包，这时旁边有人说：“喂，把那个面包让给我。” 　　时俨不认为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所以没回应，若朴看向对方，是熟人啊，是那个被时俨踹飞过的男生，叫肖耀，六班的。 　　——那次打架是误会，真凶是秦绪。 　　若朴笑道：“你跟我们说话？” 　　“我跟他说话。”肖耀看着时俨说。 　　时俨看向肖耀：“怎么？找茬？” 　　“什么找茬，是给你面子！”旁边一个矮个男生道，“你们不知道吧，肖哥现在可是异能者！” 　　附近的人都看向肖耀，有些人好奇地靠近，有些人则是敬畏地后退。 　　肖耀就像站在聚光灯下一样，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若朴：“……”还真是来找茬的。何必呢。 　　“有病。”时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付了钱拿上东西转身就走。 　　若朴跟上他。 　　“你站住！”肖耀伸手拽住时俨的胳膊。 　　若朴无奈道：“这次又是你先动手。” 　　时俨把手上的东西塞给若朴，然后回头一拳揍上肖耀的下巴，肖耀狼狈后退，一屁股摔倒在地，四脚朝天…… 第34章 大猫 又威风又漂亮 　　时豫又被叫到了学校, 见到肖耀家长后，两人一回生二回熟，热情地寒暄起来。 　　不过这次肖耀家长的姿态明显比上次更高一点，时豫起初不理解，直到听到对方说肖耀觉醒了异能, 他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时豫回忆了一下谢危明的标志性微笑，把它借过来挂到自己脸上：“觉醒了异能么，恭喜恭喜！” 　　他看起来态度挺好，但不知为何, 肖耀家长却心中莫名地有点不安，不过他忽略了这种感觉，笑道：“不是什么厉害的异能, 不过，异能局的人说以后还有机会升级。” 　　“多半是客气话。”时豫笑着解释，“我在异能局工作，所以知道一点‘内幕’。” 　　肖耀家长尴尬无语。 　　“我的工作是负责异能者行为监督这一块，本来我们的精力主要放在了成年异能者身上，现在看来，青少年异能者这边也不能放松啊。”时豫扫了肖耀一眼。 　　肖耀无措地看向他家长，然后收到一个怒气冲冲的瞪视。 　　“是不能放松，必需加强这方面的教育。”时俨的班主任林诗文道，“时先生有空可以来我们学校开一个异能安全方面的讲座。” 　　他儿子林子睿就是因为异能失踪的，他非常厌恶异能者们滥用能力。 　　旁边的年级教导主任也道：“是啊是啊，目前我们在这方面的教育是缺失的, 希望异能局能来指导我们的工作。” 　　时豫点头，表示接下来会把这方面的事务安排上。 　　肖耀家长尴尬得想找地缝。 　　这次的结果比上次好，时俨没有被逼着道歉，但是，被逼着接受道歉了，所以他还是不高兴。 　　离开办公室后，他闷头往前走，把若朴和时豫甩在后头。 　　若朴跑了几步追上他，小声道：“肖耀他爸正在狂骂他，已经把他骂哭了。” 　　刚才在办公室里肖耀家长还是给儿子留了面子的，虽然严肃地批评了他，但用词还是文明的，现在私下里骂他就不一样，已经骂到智商层面了。 　　“活该。”时俨心情好了一点。 　　“最近这种事不少。很多异能者们被人多奉承了几句，就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然后就嚣张跋扈起来了。”时豫道，“人就这样，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若朴：“很多异能者搞事？那怎么办？” 　　时豫平淡地道：“异能者犯法从重处理。” 　　“哦。”若朴点头。 　　“哥，”时俨心情变好了后，想起有件事还没告诉时豫，“卫幸安今天打电话给我了，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我的号码，他怀疑是你把时鹏举变成了猫。” 　　时鹏举变猫后，时俨说起他时其实基本上会用爸爸来称呼，但今天卫幸安的来电让他很不爽，就又叫回了名字。 　　时豫平静地道：“哦，我来处理。” 　　后来时豫都没有自己出面，而是公事公办地让异能局的工作人员去和卫芷、卫幸安说明了一下情况。 　　时豫走后，若朴想起一件事：“时俨，肖耀的异能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哦。”若朴道，“我猜他和卓东一样，也是速度系。你揍他时他快速后退，因为速度太快了，重心不稳，就把自己给摔了。” 　　一旦摔倒，时俨肯定是不会再让他有机会爬起来的。 　　时俨意味不明地看着若朴。 　　若朴：“怎么了？” 　　时俨摇头，移开目光。 　　明明是若朴把人绊倒的，他都看到了，肖耀后退时，脚下的水泥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坑，然后他就摔倒了。 　　但若朴非要口是心非地掩饰，他就还是不要揭穿了。 　　若朴不知道时俨的想法，他也没故意在肖耀脚下挖坑，那纯粹是因为情绪过于紧张、注意力过于集中而造成的无意识的能力溢出——差不多就像是一锅水烧开了会冒泡一样，只是一种现象，没什么危害。 　　- 　　“晚上我要去参加以前同学的生日会。”次日中午，时俨这么跟若朴说。 　　若朴：“哦，那明天见。” 　　明天是周末，按惯例他们要去研究所做异能训练。 　　“以前的同学，不会是上次那个女生吧？”若朴问。 　　“……嗯。” 　　若朴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是。 　　他微愣了下，道：“那，祝你们玩得愉快。” 　　时俨瞪了他一眼：“会有很多人过去，我哥也会去。” 　　什么叫祝他们玩得愉快？如果纪纤纤只请了他一个人，他才不会去。 　　若朴笑道：“哦，这样啊。” 　　时俨暗中皱眉，虽然解释清楚了，但他心中还是有点不爽，而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爽。 　　都怪若朴，他又瞪了若朴一眼。 　　“……”若朴想了想，觉得时俨是不喜欢被人误会他和那女生有什么关系，赶紧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女生！不会误会你们的！” 　　“嗯。”时俨心中的那点不爽消失了，“你知道就好。”他语气平淡，但嘴角扬起了一点儿。 　　下午放学后，时俨被车接走了。 　　若朴在留校和回家之间考虑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回家。 　　他从时俨的心跳声判断他也是先回了家，然后到七点钟才出门。 　　时俨是和他哥一起出门的，兄弟俩都穿了西装，时豫打了领带，时俨则系了领结。 　　纪纤纤的生日会是她爸纪端办的，办得很大，不止请了纪纤纤的朋友，还请了纪端自己的朋友，这其实就是一场借女儿生日名义办的社交晚会。 　　晚会地点是一家知名花园酒店，纪端包了酒店中的一栋古董别墅。 　　从停车场到别墅需要换乘小型观光车，途中能看到遮掩在树丛中的其他别墅，有些别墅灯光大亮、人声鼎沸，似乎也在举办聚会。 　　“吵死了。”时俨皱起眉，有点烦躁地扯了下衣袖，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领结，太紧了，难受，他把它扯了下来，还顺手把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 　　时豫看了会儿他，然后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时俨往后躲：“哥！” 　　“别动。”时豫镇压了时俨的不情愿，强硬地摸上他的额头。 　　片刻后时豫收回手：“没有发热。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小时候身体不舒服就像现在这样，烦躁，坐不住，小动作特别多。” 　　时俨：“……不知道。好像也没哪里不舒服。” 　　“等下不舒服就跟我说。” 　　“嗯。” 　　车在别墅前停下，兄弟俩下车，走进大门，加入欢声笑语的宾客之中。 　　秦绪他爸秦雄也来了，看见时豫后，过来同他寒暄，并问起了时鹏举。 　　时豫：“我爸身体不适，正在休养。” 　　秦雄诧异：“哦？没听说啊，那我明天去看他。” 　　“不用了，他的情况和秦绪类似，需要隔离。”时豫道，“公事必需公办，我也没办法。” 　　“……”秦雄这下终于确定，在秦绪的事上时豫是不可能帮忙的。 　　和秦雄分开后，兄弟俩去和今天晚会的主人打招呼，纪端对他们非常热情。 　　互相客套几句后，时俨被纪纤纤带往少年人那一边，而时豫则留下来和纪端等成年人交际。 　　纪纤纤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身上穿着缀满水晶的白裙子，头上戴着钻石小王冠，像个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不过时俨连一句礼貌性的“你今天真漂亮”都没说，一和大家汇合，他立刻取了杯冰水，然后跑窗户边呆着去了。 　　纪纤纤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有点黯然，不如今天是她除了时俨还有很多其他客人，很快她便收拾好心情，去招待其他朋友了。 　　时俨推开窗户，但由于朝向问题，没有风吹进来。 　　他放弃了这扇窗户，沿着旋转楼梯上楼，楼上有个带阳台的房间是空的，晚风吹起窗帘，飘飘扬扬地看起来很凉快。 　　阳台上没人，有一张小圆桌，两张沙发，时俨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坐下，他有点困，打了个呵欠往后靠到沙发靠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手机震动声吵醒了。 　　他迷糊地睁开眼睛，同时觉得身上很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裹住了，而且他现在的姿势好像很怪异，他挣扎起来，刺啦一声，他身上的布料被撕开了，他一低头—— 　　呵！看到的全是毛。 　　他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变成猫了，刚才是身体被裹在了衬衫中，他刚醒来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猫形的时俨用爪子把身上挂着的残存布料扒开，然后在沙发上站起来，空间有点局促，看来自己的体型挺大只的。 　　晚风吹上阳台，它能明显感觉到自己颈毛和尾毛飘起来了，想来是这两处的毛长得特别长。 　　手机还在震动，大猫低下头，刨出衣服口袋中的手机，它看到屏幕上显示着若朴的名字。 　　不知道若朴找他什么事。但不管什么事，一只猫都是没法接电话的。 　　大猫忧郁地看着手机屏幕。 　　手机震了一阵后停下了。 　　大猫伸出爪子，把安静下来的手机埋回衣服中，然后看看四周，跳下沙发。 　　它回到室内，走向房间门，糟糕，门是关上的，它看向门把手，考虑是否要跳起来尝试一下能不能打开门。 　　这时，它听到走廊上有说话声，声音还离得较远，但正在往这边靠近——它的听力似乎比做人时灵敏了许多。 　　大猫离开门边，退到暗处。 　　门被打开，两个男人走进来，一个是纪端，另一个人居然是谢危明。 　　纪端对谢危明非常客气有礼，时俨回想了一下纪端对他哥的态度，好像没这么客气，不过，纪端和他哥已经很熟了，没必要客气得这么生分。 　　“谢少，听说异能部打算建一个异能者试验生活区？这个项目是由完全政府出资呢，还是会适当吸收外来奖金？” 　　大猫动了动耳朵，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不管面对的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想的都是赚钱。 　　谢危明：“异能者试验生活区的事还在讨论阶段，后继如何还不一定。” 　　纪端笑道：“我就是先来你这儿挂个名，如果到时需要投资，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 　　谢危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 　　大猫觉得无聊，摆了摆尾巴。 　　谢危明看向它这边。 　　大猫趴在柜子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它背上的毛是黑的，只要对方不走近，很难发现它。 　　这时，阳台上时俨的手机震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多响几次肯定会被发现…… 　　大猫站起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谢危明笑道：“你家的猫？” 　　他一说话，外面阳台上的手机微弱的震动声便完全被盖住了。 　　纪端：“不是，可能是酒店养的。” 　　这大猫又威风又漂亮，看起来品种很稀有，明显不是野生的。 　　谢危明走向大猫，大猫顿了一下，然后往旁边走，试图绕过他。 　　但谢危明蹲了下来，并且伸出手臂挡住了它的去路。 　　大猫动了动爪子，犹豫着要不要挠这人一把。 第35章 凶手 应该是异能者 　　谢危明的手伸向大猫的脑袋, 大猫的金色眼睛略微眯起…… 　　这时，有人快步走到房门前，门把手被转动，然后房门被推开。 　　纪端冲门外的人笑道：“时豫啊，你来得正好, 我和谢少正在品酒，你也来一杯吧？” 　　谢危明收回手，站起身，微笑着望向房门方向。 　　门口的时豫手上拿着手机, 看向房间内，目光扫过纪端和谢危明以及地上的猫咪…… 　　大猫歪了歪脑袋。 　　时豫收起手机，走入室内, 道：“不了，你们喝吧。” 　　纪端和谢危明脑子有点短路：你不喝酒，那你怎么又走进来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时豫蹲下身，张开手臂，那只长毛黑色大猫跑向他，扑进他怀里。 　　“找到你了。”时豫收拢手臂，让大猫把前肢和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然后像抱一个小孩一样抱起了大猫。 　　——其实大猫就是想表达一下“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猫咪”见到哥哥后的兴奋之情，跟哥哥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谁知道他哥直接把它抱起来了。 　　谢危明：“这猫……？” 　　“我家的。”时豫道，“本来把它留在了车上，它趁老刘不注意溜下来了。” 　　谢危明推了推眼镜：……你出来应酬还把自家的猫给带上了？ 　　他倒没怀疑时豫的说法, 他只是觉得意外，没想到时豫这种看似严谨的人，还会做出这么随性的事。 　　原本两个人的“私会”变成了三个人的聚会，三人闲聊起来。 　　大猫趁时豫不备，从他怀中跳到茶几上，尾巴一甩，扫倒了酒瓶，酒液喷涌而出，打湿了谢危明的裤子。 　　时豫起身道歉：“抱歉，它太淘气了。” 　　谢危明很有风度地道：“没关系，猫嘛，天性如此。” 　　纪端道：“更衣室那边有干净衣服，我带你过去。” 　　两人走后，时豫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机：“老刘，过来接我们，把车停到旁边的小树林那儿等我，我走过来。” 　　大猫跑上阳台，站在窗帘边回头看时豫：“喵嗷。” 　　时豫走过去，阳台右边那张沙发上堆着一堆衣服，一条长裤的裤腿从沙发上拖到沙发下，地上有一双塞着袜子的皮鞋。 　　时豫转身回到室内，四下里一打量，走到垃圾筒旁，把那个还空着的垃圾袋取下来。 　　这袋子是银色金属色的，不透明，带提手，而且容积很大。 　　收拾好时俨的衣服鞋子后，时豫提上袋子，抱上大猫，快步下楼，准备从后门悄悄离开别墅。 　　可惜很不巧，后门边有人。 　　“豫哥哥。” 　　时豫：“纤纤，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随便走走。”纪纤纤笑问，“豫哥哥，你看到时俨了吗？” 　　“他身体不舒服，已经先回去了。” 　　“哦。”纪纤纤脸上的笑容像信号接收不良似的颤动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时豫打算说再见：“我……” 　　与此同时，纪纤纤也开口：“豫哥哥……” 　　时豫便住了口，让她先说。 　　纪纤纤看着时豫抱着的大猫说：“这猫真漂亮啊，我能不能摸一下？” 　　本来昂着头的大猫立刻把脑袋往时豫肩膀上埋，像是想藏起来，同时低低地“嗷呜”了一声。 　　时豫替它委婉拒绝纪纤纤：“它敏感怕生，不能随便摸，会抓人。这里风大，你快回里面去吧。” 　　告别纪纤纤后，一人一猫快步穿过花园，再穿过一小片树林，他们前面出现了一条不算宽敞的水泥路。 　　那路上停着一辆小型观光车，刘叔等在车旁。 　　看到只有时豫一个人过来，刘叔有点奇怪，不过他以为时俨还在晚会上，而时豫有事要先走，便没多问。 　　“大少，酒店不让开自己的车进来，我就借了他们的车。” 　　时豫点头，弯腰把大猫放到座位上，然后自己也上车。 　　刘叔发动车子，沿着水泥路往前开去。 　　大猫站在座位上抻长身体舒展腰肢。 　　时豫含笑看着它。 　　刘叔从后视镜瞧见了时豫在笑，这很难得，他便也难得地多嘴道：“这猫漂亮，眼睛金灿灿的，毛又长又亮又顺，可以去代言宠物香波广告了。” 　　大猫僵了下。 　　“这是小俨。”时豫伸手摸了把大猫，从头顶摸到后颈。 　　刘叔参与了他们兄弟俩的大半私人生活，这事他迟早会知道，没必要瞒他，也瞒不住他。 　　“……哦哦。”刘叔闭上了嘴。 　　大猫举起爪子把时豫的手推开，动作间它的爪子在时豫的小臂上划了一下。 　　时豫收回手，脱下西装外套，取下衬衫袖口的袖扣，捋起衬衫袖子，他的手臂被划破了，那是一道六七公分长的红色伤口，血珠沁出了皮肤。 　　大猫看看时豫手臂上的伤口，再低头看看自己毛绒绒的爪子，那是自己刚刚挠出来的？ 　　时豫：“你的爪子很锋利，隔着衣服还能挠出这么明显的伤口。” 　　大猫睁大眼睛看着时豫，张嘴“喵嗷”了一声，声音又幼又软。 　　时豫低声道：“没事，这点伤过一会儿就好了。” 　　大猫往他那边挪了挪，靠着他侧卧下来。 　　时豫低头看它，道：“之前若朴打电话给你没打通，就打给了我，我跟他说你喝醉了睡着了，等你醒了再回电话给他。” 　　“喵。”大猫应了一声。 　　若朴自然又是发现时俨没心跳了才打他电话的，时俨当时变猫了没能接电话，若朴便又打给了时豫。 　　听到时豫说时俨喝醉了时，若朴是崩溃的，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谁喝醉了心脏会停跳？ 　　不过若朴也没揭穿时豫：你在撒谎！ 　　时豫在他看来还是可信的，既然他说时俨没事，那应该是真的没事。 　　不过他很好奇也很焦虑：时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时豫不能明说，非得找个喝醉了的借口？ 　　其实接到若朴电话那会儿，时豫是无法确定时俨的安全的，当时他也刚收到时俨身上的监控芯片传来的警报。 　　因为监控芯片的定位有几米误差，而且也定位不了高度，所以他边拨打时俨的手机边四处寻找他，最后找到了楼上房间里。 　　看到时俨的猫形后，他心有所觉，果然，那只大猫咪也回应般地冲他歪了歪脑袋。 　　时豫：“若朴的能力……” 　　这里离若朴家和学校都非常远，按道理若朴是不应该听到时俨的动静的，但他会在那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不是巧合……若朴的能力很强大。 　　大猫：“喵？” 　　“没事。”时豫道，“来的路上你就不舒服，当时你没想过自己可能是要变身了吗？这不是你第一次变身，而是第二次，你多少应该有一点经验的。” 　　大猫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就像它是一只听不懂人话的真猫。 　　不过时俨心中还是有在反省的： 　　上次他睡着了，这次也睡着了，这算不算是一种经验？ 　　身体不舒服方面，上次他变身前一直很忙，身体疲惫，算是身体不适吧；这次的话，身体没有明显不适，但稍微有点不对劲，就像机器能正常运转，但隐约有哪里不顺滑——大概是基因紊乱的外在表现？ 　　大猫边思考“人生”边欣赏窗外的风景，昏暗的夜色中，朦胧的路灯灯光下，几只大飞蛾在旋转飞舞…… 　　一阵晚风吹来，大猫的鼻子动了动，它好像闻到了什么气味？车继续往前开，气味越来越明显，大猫用爪子推时豫：“喵嗷！” 　　时豫道：“老刘停车。” 　　刘叔急刹车。 　　时豫揽住大猫，避免它因为惯性摔下座位。 　　这时，大猫的眼角余光看到右前方的树丛中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它立刻冲那边大叫：“喵嗷！” 　　时豫看着黑影消失的地方，道：“应该是个人，已经跑了，我们追不上。” 　　一阵较强的风吹了过来，时豫嗅了嗅：“血腥味？你刚才是闻到了这个？” 　　大猫：“喵。” 　　风是从右边刮过来的，血腥味也是从那边传来的，那个方向有一栋别墅隐在树林中，别墅里有音乐声，但没有一丁点人声，可能出事了。 　　“我去看看。”时豫伸手去开车门，大猫用后腿站起来，两只前爪扒到他身上，他便先抱起大猫，然后才下车。 　　出事的别墅比纪端包下的那栋小许多，是栋小巧精致的白色小楼。 　　时豫从正门进去，一楼客厅里倒着七个人。 　　其中一位男性被撕裂了，左手臂和右腿被扯下来了，肚子破了，肠子流了一地，血溅得到处都是——地上、墙上甚至是天花板上都血迹斑斑，都弄成这样了，人肯定是已经断气了。 　　“怕就闭上眼睛。”时豫低声对大猫说。 　　大猫没吭声。 　　时豫快速地检查了一下看似完好的其余六人，他们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 　　接着他检查了一下一楼的其他房间，没人。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有血迹，时豫避开血迹上楼，绕过拐角处后，他看到前方楼梯上躺着一条人腿，跨过这条腿上到二楼，走廊上躺着一具男性尸体，他和楼下那具碎尸一样，也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撕裂了。 　　从楼上下来，时豫走出别墅，站在花园里打电话报警，然后也通知了一声谢危明。 　　等他打完电话后，大猫“喵”了一声，举起一只前爪指向一边的花圃，路灯下，原本整齐的花丛被压坏了一部分。 　　时豫走过去，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往花丛中一照，齐腰高的花丛中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位都是年轻人。 　　男的脑袋凹下去了四分之一，旁边有块染血的假山石头，看起来他似乎是被这块石头砸死的。 　　女的脸上化着漂亮的妆，身上穿着漂亮的裙子，她身上没有明显伤口，有呼吸，看样子和屋里那些活人一样，只是昏迷了。 　　时豫盯着这个姑娘的脸看了两秒，然后沉默地退出了花圃。 　　大猫趴在时豫肩头望着花圃方向，那位姑娘隐约有点眼熟，但它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稍后，谢危明和酒店的人一起过来了。 　　酒店的人去救助那些昏迷的客人。 　　谢危明四处看了下情况，然后走到时豫身边：“你说，凶手是不是异能者？” 　　“等警方的调查吧。”时豫望了眼远处，“他们应该快到了。” 　　“嗯。”谢危明看向时豫手上抱着的大猫，“这么大一只猫，像个小孩似的，你一直抱着它不累吗，要不要我替你抱会儿？” 　　“……”大猫又把脑袋往时豫肩膀上埋。 　　“不用，它怕生，不喜欢我以外的人抱它。”时豫道，“你一个人在这盯着行吗？我先回研究所。” 　　“那不行，”谢危明微笑，“你是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人，怎么能走呢。” 　　时豫没再说什么。 　　谢危明倒是又主动找话说：“时俨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他好像也不在纪端那边。” 　　时豫：“他不舒服先回去了。” 　　“哦。”谢危明换了个话题，“你这猫毛绒绒的，抱着不热吗？就算你不热，它也不热吗？” 　　时豫面露思索，看向大猫。 　　时俨这猫形的毛皮确实非常丰厚，一看就耐寒不耐热。 　　大猫眨眼，低头看向地面。 　　地上铺着灰色地砖，虽然不是一点灰尘都没有，但也还是比较干净的，最重要的是，这里不像别墅里面那样到处都是血。 　　大猫挣了一下，时豫弯下腰把它放到地上。 　　大猫在晚风中抖了抖它那身茂密的长毛，又摆了摆蓬松的大尾巴，它看起来没有不安，反而还挺惬意的。 　　也对，它毕竟不是一只真正的猫，它不会害怕陌生环境。 　　时豫冲谢危明道：“多谢提醒。” 　　“……”谢危明微笑，“你没给它拴绳，它不会乱跑吧？” 　　这猫如果突然撒丫子跑掉了，不知道时豫还能不能保持这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 　　时豫：“不会，它很乖。” 　　一刻钟后，警察到了。 　　时豫和谢危明上前向警方表明身份，警方核实后，答应和他们信息共享。 　　稍后，有一位客人醒了，他惊恐地向警察诉说凶案经过： 　　一个穿得一身黑、头戴黑色鸭舌帽、脸上戴着黑色口罩的人突然闯进别墅中，他像野兽一样撕碎了受害人之一…… 　　谢危明低声道：“看来凶手是异能者。” 　　普通人的力量是无法撕碎一个人的。 　　待七位客人全部清醒并且平静下来后，警方逐个确认他们的身份。 　　其中，先前倒在花丛中的那位姑娘叫若楚，是云城大学大三的学生，家在云城长治路…… 　　大猫形态的时俨惊讶地看向若楚，难怪觉得她眼熟，原来是若朴的姐姐。 第36章 路过 不愿意做检测 　　谢危明也认出了若楚——他查过若朴的家庭状况, 先前没想到若楚会出现在这儿，这会听到若楚的名字等信息，便“对号入座”想起了她。 　　他和潘丽晴聊过若朴的家人。 　　在潘丽晴知道的历史上，若朴的家人没有活下来，他们应该都死在了龙港, 不过，在这个时空他们很早就离开了龙港，命运应该已经改变了吧？ 　　谢危明走近时豫，低声道：“既然凶手是异能者, 这案子是不是还是由异能局来处理比较好？” 　　“凶手也可能是异化者，而目击者都是普通人。”时豫道，“之前你曾在部门大会上提出了‘平权’的建议：普通人、异化者、异能者应该具有平等的权力。按照你的观点, 这个案子应该由警察局和异能局联合办理。” 　　旁边的大猫暗自赞同，就是，这个案子中有这么多普通人，某人别觉得自己是异能者就了不起——就想把所有权力都揽到自己手上。 　　谢危明看着时豫，嘴角往两侧拉平，看起来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 　　“对，你说得没错。那异能局这边你打算让谁来参与调查这个案件？” 　　时豫：“首先，要向你再借用一下乐游原，然后让江云帆也过来，如果你还想加入其他人选，你看着加。” 　　乐游原的能力适合追踪各种线索，江云帆则能测谎, 他们俩对调查案件会有很大帮助。 　　本来赵俊达也能帮上忙，但这人有行凶的前科，如果让他来帮忙查案那也太讽刺了，还是把他从候选名单上删掉吧。 　　谢危明：“我没意见，就他们俩吧。这里呢，是不是要叫我们的人过来检测一下异能因子是否有能量反应？” 　　时豫点头：“等警方查完后，我们再查吧。” 　　警方确认完目击者们的身份后，开始确认三位受害人的身份。 　　死在一楼客厅里的那位叫吴志，死在二楼走廊上的叫胡亚恒，死在花园里的那位叫赖嘉敏。 　　三位死者是朋友，并且都觉醒了异能——都不是厉害的异能，要不也不会被人杀死了。 　　不过，在现在这个异能者还非常少的时期，只要能测出有异能就已经“赢”过99.99%的人了。 　　此次聚会便是三人为了庆祝他们觉醒了异能而举办的，来参加聚会的都是他们的朋友。 　　——除了若楚。 　　若楚说，她不知道这是个庆祝觉醒异能的聚会，以为只是普通人的聚会，她是出来做兼职的，胡亚恒先生付钱给她，让自己陪同他来参加这个聚会。 　　胡亚恒雇她的理由是：他朋友都会带女伴，而他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请她帮忙。 　　参与此次聚会的其他人却说，把若楚约过来的人其实是赖嘉敏，他喜欢若楚，以前追过若楚，但没成功，这次聚会，他特地让胡亚恒帮他把若楚约出来，想要再次追求她。 　　若楚听到这个说法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时俨看着她，想起一件事，若朴曾经爆掉了一位追求她姐姐的猥琐男的车胎，那男的不会就是现在这个死掉的赖嘉敏吧？ 　　如果是这样，那若楚和赖嘉敏就有旧怨，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事情确实有点麻烦： 　　首先，赖嘉敏和另外两位受害人的死法不一样，他不是被撕碎的，而是被敲破了脑袋； 　　还有，赖嘉敏死的时候，若楚就在他身旁，那块敲破赖嘉敏脑袋的石头也在旁边； 　　最后，赖嘉敏纠缠过若楚，并且还想再次纠缠她——或许在聚会上已经纠缠过了，也就是说若楚有用石头敲破他脑袋的动机。 　　初步了解过案情后，警方把若楚等人带回警局继续问话，并通知了他们的家人。 　　谢危明跟去警局了，时豫没去，他让刘叔送他回研究所。 　　时豫车上，时豫和大猫都坐在后座上，但人在左，猫在右，大猫蹲得离时豫远远的，都贴到车门上去了，惟恐对方看不出它的嫌弃。 　　时豫：“趁你还没变回人形，得抓紧时间把该测的项目都测了。” 　　大猫默默地看着窗外。 　　时豫：“你是觉得若朴会去警局，所以你也想去？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而且若朴明天会来研究所，你再过一晚就能看到他了。” 　　大猫不耐烦地甩了下尾巴，大尾巴拍在座椅上，长长的尾毛往四面散开，盖住了大半个椅面。 　　时豫：“老刘，空调再打低一点，小俨身上的‘大衣’太厚了，看着就热。” 　　大猫：“……” 　　外面晚风凉爽，对比之下，车里是有点闷热。 　　大猫低头看看自己，它是一只毛皮丰厚的长毛猫，但他爸是短毛，太极也是短毛猫，怎么到它就变成长毛了？ 　　这个问题他哥应该可以替他解答，不过它现在不想和对方说话……并且它现在也不会说人话。 　　- 　　若正辉接到警局的电话时，是九点多，当时他人在超市，接完电话后赶紧和陈雨燕一起赶往警局。 　　此时若朴在家，根本不知道他姐出事了。 　　到晚上十二点时，若朴看他父母还没回来，便打电话给他妈。 　　然后陈雨燕便说她和若正辉都在警察局。 　　“你姐出事了！她跟人出去玩有人被杀了……”她越说越急，越说越乱。 　　若朴听得心跳急速加快，他非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催他妈没用，他无声地吸口气，克制地道：“妈，你别急，慢慢说。” 　　“我怎么能不急！”虽然这么说，但陈雨燕还是在状似镇定的儿子的同化下，变得平静了一点，然后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清楚地说了一遍。 　　——因为案情保密的关系，她知道的其实不多，只知道死了三个人，若楚是目击者之一，所以要留在警察局配合调查，不能走。 　　“哪个警察局？地址是哪里？” 　　得到地址后，若朴立刻上网约了辆车，然后跑步出门等车。 　　上车后，司机看他年纪不大，便问他怎么这么晚还出门。 　　“有事。”若朴随便敷衍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装睡，实际上他是在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听力上。 　　但那个警察局太远了，他“够”不着。 　　他焦虑得不行，这种情绪流露出了一部分到脸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了，问：“男仔，你是不是不舒服？” 　　若朴没睁眼：“嗯，我有点晕车。” 　　司机关切地道：“开点窗是不是会好一点？” 　　“好的，谢谢啊。”若朴压下焦虑，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司机以为自己帮上了忙，话就多了起来：“你这是车坐得少了，我告诉你，只要坚持三个月天天坐车，保准你不会再晕了。” 　　若朴：“我有机会试试。” 　　他这一接话，司机谈兴更佳，他天马行空地特别能聊，很快，他说起了最近的大事——异能。 　　他对异能者既羡慕又担忧，羡慕是觉得测出异能的人就像是中了彩票，担忧是觉得某些素质不高的人觉醒异能后会很危险。 　　“我开了七八年车了，什么人都见过，有些人素质真的很低，例如有的人嘴很脏，他要是个普通人，那他也就骂骂人，他要是变成了异能者——例如他会诅咒，那他张嘴一骂，不是把人家给咒死了？” 　　“……不会的。”若朴道，“异能者都得去异能局登记个人信息，如果乱来会被抓起来。” 　　司机摇头：“肯定有很多人没去登记。” 　　若朴想了想，道：“没去登记的人肯定有，但应该不至于很多，大部分人还是守规矩的。而且登记的人不是能领到补贴吗？” 　　说到补贴，司机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兴奋地道：“是的，听说最高一档的补贴有上万元！真是不错啊，都可以不用工作了！” 　　可能是和司机聊了会儿天放松了心情，也可能是距离警局更近了一些，若朴突然发现他能听到警局里的声音了。 　　他首先听到的是熟人们的声音，例如他姐，她还在被警察问话；他爸妈则在小声讨论要不要找律师；很意外的，他居然还听到了谢危明和乐游原的声音，他们在讨论异能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帮警察局调查什么异能案件。 　　若朴的注意力只涣散了一会儿，很快他便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姐那儿。 　　“我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们还要我再说一遍？！”若楚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一个男声说：“抱歉，这是我们的流程。我给你倒点水吧。” 　　这人应该是警察。 　　接下来有个约莫一分钟没有说话声。 　　然后若楚重新开口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一些：“陪胡亚恒去参加聚会是我室友介绍给我的兼职，大家在同一个大学读书，而且胡亚恒还是他们系学生会的干部，我觉得他人品应该没问题，跟他去参加聚会是安全的，所以我就去了。” 　　“我不知道赖嘉敏也会去，到了聚会地点后，我才发现他也在。我和他以前是有点不愉快——他追过我，不是真追，只是耍我玩，我发现后就没理他了。” 　　赖嘉敏？若朴记得这个名字，他爆过这个人的车胎。 　　他姐特地说起这个人，是这个人出事了吗？他姐有嫌疑吗？若朴坐立不安起来。 　　司机看他突然变了脸色，担心地问：“你是不是晕得厉害？” 　　“不，我没事。” 　　警局那边，警察问：“今天他看到你之后是什么反应？” 　　若楚平淡地道：“没什么，就冲我笑了一下。” 　　这时，若朴听到了一个新的声音出现在离他姐不远的地方：“她现在的真实情绪是非常厌恶，她和赖嘉敏之间的矛盾比她说的要深很多。” 　　这个声音是——江云帆，能看见人的真实情绪，号称人形测谎仪的异能者。 　　他刚才的话应该是在说他姐？ 　　也就是说他姐被异能局的人怀疑了，他姐可能是嫌疑人…… 　　若朴胸腔发紧，呼吸不畅。 　　操心的司机：“你是不是想吐……” 　　若朴打断他：“我没事。快到了吗？” 　　“还要十分钟吧。” 　　“好的，谢谢。” 　　若楚那边还在继续陈述：“……赖嘉敏说想和我聊聊，我们就去了花园里说话，我隐约听到屋里似乎有尖叫声，但声音不算大，我就没在意。” 　　“过了会儿——可能两三分钟，一个黑衣人推开后门走了出来，赖嘉敏问他是谁，那人不回答，然后他们俩发生了冲突，那人的动作很快，我没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手，只看到赖嘉敏突然就倒下了，他流了很多血，然后我晕倒了。” 　　江云帆：“她的情绪有点复杂，她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也没有说谎。” 　　谢危明：“你是说她隐瞒了一些东西？” 　　江云帆：“是的。” 　　“她应该不是凶手。”乐游原加入讨论，“那个赖嘉敏手指关节上有淤痕，也就是说他和人发生了搏斗，而若楚身上没有伤痕，这说明和赖嘉敏搏斗的人不是她。” 　　若朴松了口气。 　　江云帆也道：“要把一个人的脑袋砸成那样，普通人的确办不到。” 　　谢危明：“游原，有没有追踪到那个黑衣人？” 　　乐游原：“他像猴子一样喜欢在高处活动，很难追踪。” 　　城市监控系统是针对普通人的，安装的位置比较低，那个黑衣人擅长在高处攀爬，躲过了许多监控。 　　“你们找别人追踪他吧。”乐游原道，“我能回去了么？我明天还要给若朴上课，得早起。” 　　若朴：“……”他明天想请假。 　　- 　　虽然若楚嫌疑不大，但警方还是不让她离开，因为24小时内的扣留是合法的，若朴和父母无可奈何，只能先回家。 　　若朴犹豫过要不要去找同在警局中的谢危明他们说情，但最终放弃了。 　　——因为人家公事公办是合理的，也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谢危明他们参与了调查他姐那案子。 　　次日早上，若朴乘时豫的车前往研究所。 　　车上只有他和司机两人，时豫和时俨都不在。 　　对了，时俨的心跳声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若朴一边担忧姐姐一边担忧时俨，昨晚他一晚没睡，现在困得直打呵欠，但却又睡不着，他就这么既清醒又疲惫地抵达了研究所。 　　从停车场走去训练室的途中要路过一片草地，若朴看到草地上趴着一只毛绒绒的动物，虽然看不到它的脑袋，但看它那不算小的体型，再看它那随风飘扬的长毛，这应该是一只长毛犬吧。 　　若朴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大猫时俨正等着若朴主动走过来，结果人家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 　　它肯定不会把人叫回来的！ 　　哼！ 　　它也走！ 　　大猫从草地上站起来，往反方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走进训练室中，若朴看到乐游原又已经到了，并且仍旧坐在电脑前。 　　“乐老师，早上好！” 　　“早。”乐游原抬头看他，“若楚是你姐姐？” 　　“……是的。”若朴很惊讶乐游原会主动提起这事。 　　乐游原：“警局那边想让你姐测试异能。” 　　若朴皱眉：“为什么？” 　　“警方查案讲究证据，如果你姐是普通人，那她是砸不死一个清醒的成年男人，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异能，所以得排除你姐是异能者的可能。” 　　若朴：“……哦。” 　　是这么个理。 　　“你姐不愿意做检测。” 　　若朴：“……她有说为什么不想测吗？” 　　“这是她的正当权益，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了这种情况下她必需去检测异能。” 　　——异能刚公开不久，相关法律还不完善。 　　若朴：“……” 第37章 进展 人都是他杀的 　　“那, 现在的情况是，我姐真的可以不检测，还是你们希望我说服她去做检测？”若朴问。 　　“我个人觉得，她可以拒绝检测，这确实是她的正当权益。”乐游原道, “而且我认为就算她被测出有异能，也不能说受害人的死亡就和她有关。” 　　“对的。”若朴皱眉思索。 　　对他姐最不利的是：她和赖嘉敏有旧怨。 　　至于异能，这东西在这个案子里像万金油，哪里需要往哪搬： 　　——女生砸不死一个清醒的成年男性？她有异能就可以做到啊。 　　——他姐身上没有搏斗伤痕。她有异能就可以没有搏斗伤痕啊。 　　“乐老师, 现阶段的异能检测技术只能测出一个人有没有异能，但是检不出他的异能的具体情况，对吗？” 　　乐游原：“对。” 　　若朴：“那如果测出了我姐有异能, 那情况不是更复杂了吗？” 　　“假设我姐有异能，但她的异能很微弱，基本没有用处，或者她的异能很特殊，她不会用，但警方肯定不信她，会怀疑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异能。因为没有有效的检测仪器，到时他们双方各执一词，说不清楚的啊。” 　　乐游原：“对，是这样。” 　　若朴：“那怎么办？” 　　“抓到真凶后就可以真相大白了。”乐游原道，“来吧，该训练了。” 　　若朴：“……” 　　真的能抓到真凶吗？ 　　就连乐游原这种具有特殊追踪技巧的异能者都追踪不到那位黑衣人, 其他人更找不到他吧。 　　他怀疑乐游原跟他说这么多其实是想磨练他的心理素质。 　　今天的训练是练习投篮。乐游原发球，若朴用异能把球顶进特定的框中。 　　一开始若朴还在想他姐的事，注意力不集中，一连多次都没能投篮成功。 　　乐游原倒没说什么，若朴自己很不好意思，赶紧调整状态，专心练习，慢慢地便能投中了，先是投五六次中一次，然后是三四次中一次，再后来基本都能投中。 　　乐游原很满意，这个学生既有天赋又认真努力，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学生，只是年纪还小，玩心有点重，朋友一来，他就坐不住。 　　希望他那朋友今天晚点再过来。 　　和乐游原不一样，若朴是希望时俨能快点出现的。 　　中午吃饭时，他问乐游原：“乐老师，你今天看到时老师了吗？” 　　“看到了，他在实验室。” 　　“哦。”若朴心想，时豫在这里，那时俨呢，哪去了？难道和之前的某次一样，进隔音室了？ 　　若朴犹豫一下，悄悄地偷听起了实验室那边的动静。 　　此刻，猫形的时俨正跟在他哥身后在实验室里玩耍。 　　它有点体会到了若朴偷听八卦的乐趣（若朴：我没有，呃，我很少那么干。）——它现在是只猫，人们说话时不会避开它。 　　“这只大猫是真猫还是人异化成的猫？”时豫走开时，有小研究员偷偷问身旁的同事。 　　“真猫，时老师家的。”同事道，“这几天太极没精神，时老师就带自己家的猫带过来陪它玩耍，但时老师这猫虽然性格温顺，但体型太大了，太极看到它，吓得不行，差点被吓吐了。” 　　偷听的若朴：时豫养了猫？没听时俨说过啊。 　　时俨大猫默默地想，它也没想到太极会那么怂，本来它还想和太极交个朋友呢。或许以后可以再试试，等太极习惯它的体型了，应该就不害怕了。 　　说到怕它，它爹时鹏举比太极更怂，不是差点吓吐，是直接吐了，把它也给吓到了。 　　它哥说猫过于惊恐时，会脑梗猝死，所以它以后不能用猫的形态去看它爹了。 　　倒是卓东的猫形态不怕它，因为卓东是异能者，变猫后保留了一定的神智，或者说他变猫后兽性不足，缺少惧怕强大动物的本能。 　　不过，时俨猫无法和卓东猫沟通，大概是因为它们不是真猫吧。 　　“差点被吓吐？太极太可怜了。”小研究员嘴里说着可怜，语气中却满是笑意，他笑着打量大猫，“不过，时老师这猫是很大，我看得有太极的三倍大吧？” 　　若朴好奇了：什么猫？这么大？ 　　“那倒没有，它就是毛厚，显得体型大，实际上只比太极重一倍。太极在普通猫中也是一只大猫，有十斤重呢，时老师家这只差不多二十斤，以它这个体型，其实偏瘦了。” 　　“哦。”小研究员冲大猫笑道，“大猫咪你是不是挑食啊？你要多吃一点，这样才能长得壮壮的。” 　　若朴：大猫咪……有点想看。等见到时俨时，问下他有没有照片。 　　“对了，它是什么品种啊？” 　　“时老师说是基因突变的土猫。” 　　土猫。 　　若朴对这两个字没什么特别感觉。 　　但时俨大猫本猫很无语。 　　但也没错，他确实是土生土长的，只不过，他是人。 　　“土猫这么漂亮？”小研究员惊呼，“哪里还有这种土猫，我也想要一只！” 　　若朴听得意动：很漂亮的大猫？见到时俨时，一定要问他要照片。 　　“在想你姐的案子？”乐游原看若朴坐在那儿呆呆的，吃饭只是机械性地用筷子拨饭，都不夹菜，便这么问他。 　　“……嗯。”若朴有些羞愧，是啊，他姐还在警察局呢，他居然在这里听起了猫片。 　　不过，他起初其实只是想听一下能不能找到时俨。 　　唉。都还不知道时俨到底有没有事……他就在这里听起了猫片。 　　若朴更加羞愧了。 　　乐游原宽慰他：“突然死了三个异能者，部里很重视这个案子，一定会查清楚的。” 　　若朴点头，想起一个他先前思索过的问题，便问：“乐老师，警方怀疑我姐，是因为我姐和赖嘉敏有矛盾，那警方有没有去调查他的其他人际关系呢？” 　　不能只怀疑他姐啊，以赖嘉敏的品行，说不定他得罪过许多人。 　　“应该在查。”乐游原道，“我去看看他们查到什么程度了。” 　　若朴把椅子往乐游原那边挪了挪 　　乐游原双手放在电脑键盘上，快速敲击，各种页面在屏幕上闪烁，它们飞快跳出又迅速消失，寿命短得惊人…… 　　若朴被闪得眼花，基本上看不清字，他坚持了几秒后，放弃了，默默地继续吃饭。 　　两分钟后，乐游原道：“警方的效率还可以，已经有线索了。” 　　“找到凶手了？”若朴放下手中的饭盒，直起身看向电脑。 　　乐游原示意若朴看他电脑上的一张人物照：“昨晚曾在现场出现过的黑衣人应该是这个人。”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面相看起来很正派，脸型方正，浓眉大眼，看起来是一个一辈子都不会去干坏事的老实人。 　　“他叫詹敬，昨晚他戴了口罩和帽子，但他的体型没变，走路姿势和肢体动作也没变，所以，昨晚的黑衣人就是他。” 　　若朴：“警方确定了？” 　　“没有，这是我确定的，我刚刚用专业的识人软件分析出了两人是同一个人。” 　　若朴：“……希望警方认同你的观点。” 　　“他们会的。”乐游原快速打字，“我现在就把我的论证过程发给他们。” 　　若朴点头，如果确定这人是黑衣人，那接下来就是抓捕这人了，希望能尽快抓到他。 　　“他是异能者吗？在异能局这边登记吗？” 　　乐游原：“没有登记。但他应该是异能者，昨晚案发现场那里的异能因子发生了能量反应。” 　　“哦。”若朴又问，“他是什么人？查到他的基本信息了吗？” 　　“和你姐他们一样，他也是云大的学生。” 　　“警方去学校找他了吗？” 　　“找了，他不在学校，从前天起他就没回学校，老师同学都联系不上他。” 　　“前天起？”若朴道，“他是早就谋划好了要作案吗？” 　　“或许。”乐游原道，“我查一下他是否曾在网上搜索过如何杀人之类的信息。” 　　“……好像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过了会儿，乐游原在满屏跳动的网页中选中了一页，把它放到最大，“我追踪到他在山海庄的论坛上发过一个匿名贴子，他说自己觉醒了异能，不过，他这异能好像有点奇怪。” 　　“哦？”若朴凑近电脑屏幕，仔细看了起来。 　　觉醒异能本来是好事，但发帖人却很绝望，他说自己觉醒了这么恶心的异能，整个人生彻底完蛋了。 　　他说自己从来没做过坏事，可老天却这么对他，而那些恶人干尽坏事，却都过得非常好。 　　若朴皱眉：“他觉醒了什么异能？” 　　乐游原：“他没说。” 　　“他说的干尽坏事的恶人是指胡亚恒他们吗？” 　　“或许。”乐游原道，“我把这个信息发给谢危明，让他去调查细节吧。” 　　“嗯。”若朴道，“乐老师，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云城了？” 　　“应该没有。”乐游原道，“我没在监控中看到他——如果他去乘坐火车汽车，肯定会被监控拍到，就算坐出租车，他也还是会被路上的监控拍到，除非他是用两条腿走出云城，而且还要挑没有监控的地方走，否则就逃不过我的眼睛。” 　　若朴点头。 　　“嗯？”乐游原突然发出一个鼻音。 　　若朴看向他。 　　乐游原：“云大的学校论坛上有人在议论你姐——我搜索詹敬的数据时偶然看到了的。” 　　“他们说我姐什么？” 　　“说赖嘉敏是被你姐杀掉的，因为他想强迫你姐，你姐防卫过当把他杀了……”乐游原停下了，“好像不应该告诉你这个？” 　　“不，谢谢你告诉我。”若朴皱眉，看来那个赖嘉敏骚扰他姐的事有很多人知道，这男的真是个人渣。 　　乐游原：“我把这帖子删了。” 　　不过，他能删帖，别人也可以再发，而且那些人发得更加起劲了。 　　乐游原编了个程序，让他们无法发和“若楚”这个名字有关的帖子，结果那些人开始用缩写与代号来指代若楚，他便放弃了继续和那些人打攻防战，他很忙的，还是不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看向若朴：“吃完饭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下午的训练了？” 　　其实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不过若朴没有反对：“好的，我们开始吧。” 　　坐着也焦虑，不如继续训练。 　　- 　　下午回家时，车上又只是若朴一个人，时豫和时俨还是不在。 　　若朴很失望。 　　刘叔说，时豫要加班，至于时俨，他要配合时豫加班——有一些检测要做。 　　回到家中，今天他父母在家。 　　见他回来，陈雨燕说：“还以为你没这么早回来，时医生没留你吃饭？” 　　若朴周末出门的理由是去帮时俨补课。 　　若朴正要答话，却被眉头紧皱的若正辉打断：“差不多吃饭吧，吃完了我去警察局接若楚。” 　　若朴怀疑警方今天也不会让他姐离开，不过他没这么说，而是道：“我也去。” 　　若正辉点头。 　　果然，警察局仍然不肯让若楚离开，说已经申请了再延长24小时。 　　也就是说要明晚若楚才能离开警察局。 　　若正辉和陈雨燕很生气，但两人只是普通市民，不敢跟警察争吵，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 　　若朴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昨天他姐是九点左右被扣留的，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小时到24小时。 　　他便跟他爸妈说：“到九点差不多就满24小时了，我们等到九点吧。” 　　若正辉怒气冲冲地道：“有什么用！再等下去不也是白等？！” 　　若朴是想到时候打个电话问问乐游原情况，说不定乐游原在这事上能说上话，可以让他姐先回家呢？反正他姐就算回家了也不会跑，警方以后如果还需要她配合调查，那他们可以再过来啊。 　　“就等到九点吧，或许到时会有变动呢？” 　　若正辉生硬地道：“我去外面抽根烟。” 　　他走向门外。他这是同意了若朴的提议。 　　陈雨燕叹气：“唉，你姐真是的，干嘛跟那些人出去玩……” 　　若朴不想听他妈抱怨他姐，拿出手机假装看起了信息，同时，竖起耳朵关注警察局的情况——他想听听看案情是否有新进展。 　　半小时后，还真有进展了。 　　若朴听到有人说：“詹敬在网上承认了胡亚恒、吴志还有赖嘉敏都是他杀的！” 　　若朴为他姐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紧张——案情真相近在咫尺。 　　“他怎么说的？”有人问。 　　“我把网址发给你。” 　　若朴心道，哪个网址？你们说出来啊！ 　　詹敬是在云大的校园论坛上承认他杀了胡亚恒、吴志和赖嘉敏的。 　　他的帖子立刻被顶成热门，先前讨论若楚防卫过当的那些帖子没一会儿便沉底了。 第38章 天行 王的一把利刃 　　正当若朴着急的时候, 乐游原把网址发过来了，说：你姐应该没事了。 　　若朴赶紧道谢，然后打开网页看詹敬的自白。 　　詹敬说，他家中贫困，万幸成绩还不错, 所以才能来云城读书。 　　他表达了一番对这个城市的喜爱。 　　然后，他开始述说他的学校生活——大部分时候是愉快的，但这里要说的是不愉快的那部分。 　　首先是他今年没能成功申请到贫困助学金，因为他交上去的材料被胡亚恒恶意弄丢了。胡亚恒既是班长又是学生会干部, 贫困助学金的材料是他帮老师收的。 　　胡亚恒本人倒是拿到了贫困助学金，但他明明家中非常富裕——他应该是用假料骗过审核的。 　　还有，詹敬本来在校图书馆有一份勤工俭学的工作, 但胡亚恒的朋友吴志举报他偷东西，害他丢了那份工作。 　　詹敬说他没有偷东西，这辈子都没偷过，是吴志故意冤枉他。 　　这还不算，詹敬去兼职做家教，也有人打电话给他的雇主，说他是小偷，害他连家教工作都丢了，他找雇主要来举报人的电话，打过去后是胡亚恒接的。 　　他去找胡亚恒对峙，当时吴志也在场，两人嚣张地说, 就是要让他这个小偷在云大混不下去。 　　但他根本不是小偷，他没偷过东西，是他们冤枉他的。 　　詹敬说，这就是他杀他们的原因，是他们先不让他活的。 　　至于杀赖嘉敏，只是顺手，这个人和胡亚恒、吴志是好朋友，肯定也是个人渣，不如一次性解决掉，替天行道。 　　若朴看完帖子后，有个不明白的地方：乐老师，胡亚恒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詹敬？ 　　乐游原：校园暴力。詹敬又土又穷，性格也不大方，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他和胡亚恒住一个寝室，他身上大概有很多让对方看不顺眼的点。 　　若朴：都大学生了还这样？ 　　欺负不喜欢的同学这种事，在年纪小的人身上更容易发生，大家脑子还没发育好，性格还很冲动，容易干蠢事。 　　乐游原开启地图炮：云大学生的素质比较低，像我们中大就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以后还是来中大吧。 　　若朴无语，中大是中州最好的大学，说得好像他想去就能去一样。 　　乐游原：已经定位到詹敬的位置了，正在去抓捕他的路上。 　　若朴：祝你们顺利。 　　既然凶手已经“自首”了，那若楚自然是没事了，虽然还有一些疑点没有弄清楚，但那不急于一时，可以以后再核实。 　　就这样，若楚被允许离开了。 　　“爸，妈！”被关了一天的若楚激动地抱住了陈雨燕，放开后，又抱住了若朴。 　　一家人难得地温情脉脉起来，这种气氛没持续太久，回到家后，陈雨燕便开始数落若楚，说她不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 　　若楚忍耐地听了一会儿后，道：“我有点不舒服。” 　　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陈雨燕：“你们看看她的态度，我还不是为她好？” 　　“爸，妈，今天早点休息吧。”若朴也回了自己房间。 　　一小时后，他收到了乐游原的信息，对方告诉他，詹敬跑了，被人救走了。 　　若朴大吃一惊：詹敬还有同伙？ 　　乐游原：不是同伙，是一个叫“天行者”的非法异能组织。 　　就像普通人的世界有犯罪组织一样，现在进入了异能时代，也相应地出现了异能者犯罪组织。 　　詹敬在校园论坛上发表了“自白书”后，有大量网民给他回贴，有人咒骂他，有人看热闹，有人同情他，还有人欣赏他——“天行者”就属于这一类。 　　一个匿名用户给詹敬留言说，他很欣赏詹敬这种替天行道的行事作风，他诚挚邀请詹敬加入他们，为了表达诚意，他们将帮助詹敬脱离此次险境。 　　这个匿名用户留下的署名是：天行者。 　　藏身于公园中的詹敬是被一个会飞的人救走的。 　　其实两人刚起飞时，谢危明用能力把他们拽下来了，但是詹敬突然发射出一条橡皮似的触手，用它卷住远处的树木，然后两人像荡秋千一样荡出了谢危明的重力场，接着那个会飞的人重新起飞，两人便成功逃脱了。 　　警察们开了枪，但子弹经过谢危明的重力场时，被改变了轨迹，所以没能打中目标。 　　乐游原对若朴道：应该带上你的，有你在他们肯定跑不了。 　　若朴心道，那也不一定。 　　他没接话，而是问：詹敬怎么还有触手啊？ 　　乐游原：他应该既是异能者又是异化者。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不过这就能解释詹敬为什么说自己的异能恶心了，因为他身上长出了古怪的触手——他这是把异能和异化混为一谈了。 　　若朴：他的异化是触手，那他的异能呢，是什么？ 　　乐游原：不清楚，初步判断，他力气很大，能撕裂人体，他的触手应该能释放麻醉物质，所以案发现场的目击者们全部晕倒了。 　　“麻醉”这个说法来自时俨大猫。 　　它“说”昨晚的现场有一种奇怪腥味，像鱼腥味，因为现场血腥味很重，所以当时它把那种味道忽略了，但现在听说詹敬身上有触手，它联想到了章鱼，然后就想起了那种鱼腥味。 　　它用画图板和时豫沟通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时豫说要奖励它一条大鱼，被它挠了一爪子。 　　若朴：那个会飞的人是怎么回事？他有翅膀？ 　　乐游原：他是异化者，他的手臂变成了很大的蝙蝠翅膀。 　　他发了张照片给若朴。 　　虽然拍照时间是晚上，但照片很清晰。 　　绿色的树梢上，一个男人张开一双巨大的蝠翼悬在空中，一个戴口罩的黑衣人被绑在他身前，这人应该就是詹敬，两人绑在一起估计是觉得这样比用手抱着更安全可靠。 　　从照片上看，若朴看不出詹敬的异化哪里“恶心”，倒是觉得蝙蝠男十分不方便，他的手臂十分细长——估计比常人细了一半长了一倍，手臂和身体之间连着一张翼膜，这让他没法穿上衣，看翼膜的宽度，好像延伸到臀部了，那他不是连裤子也没法穿？太惨了。 　　——照片上黑衣人挡在了“鸟人”身前，所以看不到“鸟人”有没有穿裤子。 　　若朴：他们的组织叫“天行者”？那是什么样的组织？ 　　乐游原：不知道，以前没听说过，网上也没有相关信息，估计刚成立不久。 　　谢危明回去后也问潘丽晴有没有听过天行者。 　　潘丽晴还真听过，她很惊讶：“怎么现在就有‘天行者’了？” 　　“为什么这么说？这是个什么团体？” 　　“小说中说——”潘丽晴迟疑地放慢语速，看谢危明没有叫停，才继续道，“天行者是毁灭之王的一把利刃，专门负责暗杀任务。” 　　“历史上呢？” 　　“……”潘丽晴道，“我学的历史是简化版的，上面只介绍了大事件。” 　　谢危明：“但是大事件你也记得不清楚。” 　　潘丽晴：其实，能记得大概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谢危明：“小说中，‘天行者’这个团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不同小说中的时间线不同。”潘丽晴道，“我看过最早的是龙港时期就有天行者了，在那本小说中毁灭之王是靠着‘天行者’才走出已经成为死城的龙港的。” 　　“詹敬这个名字，你一点印象都没有？”谢危明先前问过一次潘丽晴。 　　潘丽晴摇头：“我只记得‘天行者’这个团体，不记得具体的人。” 　　谢危明想了想，问：“天行者中有异化者吗？还是说都是异能者？你说过毁灭之王不喜欢异化者。” 　　“他手下还有异化者的，天行者中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其他队伍中有。”潘丽晴道，“毁灭之王不喜欢异化者，所以他手下的异化者比其他‘王’少，并且异化者在他那里要出头比较难，所以能出头的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你有记得的吗？” 　　潘丽晴努力回忆：“有个狼人，非常能打，以一当百；还有个鱼人——或者人鱼？他是水上霸主；还有一个植物系的异化者，非常擅长毁尸灭迹。” 　　“没了？” 　　潘丽晴：“这三个人特征最明显，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他们是真实人物还是虚构人物？” 　　潘丽晴想了一会儿，道：“虽然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但他们应该都是历史上有的人物。” 　　- 　　次日早上，若朴起床后，在卫生间刷牙时，他姐也起来了。 　　若楚靠在卫生间门边同他说话：“今天不是周日？怎么起这么早？” 　　“我一会儿去时俨家帮他补课。”若朴暂停刷牙，道，“姐，你黑眼圈很重，昨晚没睡好吧，再去睡会儿吧。” 　　其实若朴自己也没睡好，没有时俨的心跳当锚点，他老有一种自己被淹没在茫茫大海中的错觉，无法进入深层睡眠，还反复不停地醒来，一晚上过去后，感觉就没睡过。 　　若楚抬头望了眼卫生间镜子中的自己，双目无神，像行尸走肉似的，她移开目光，道：“若朴，你周围有异能者吗？” 　　“……有的。”若朴迟疑要不要告诉他姐他就是异能者。 　　不过若楚不是想聊异能者，她要说的是：“我看网上说这个案子是异能者杀人。” 　　若朴：“是的，嫌疑人叫詹敬，他承认了是他杀的人，网上的人都猜他应该觉醒了异能。” 　　若楚：“我认识他，他和我同一个学校，其实他人还不错。” 　　若朴：“他不该杀人，他的异能很强大，只要去异能局登记异能，他就可以领到一大笔补贴，足够他的生活费。至于胡亚恒等人，可以以后慢慢收拾他们。” 　　不过，詹敬是不会去异能局登记的，因为他无法接受异化后的自己，他会走上杀人这条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若楚：“我能理解他，有些人真的很恶心，多忍他一秒你都忍不了。” 　　若朴能听到他姐的心跳跳得很快，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愤怒，他讶异地看向他姐。 　　若楚：“本质上还是因为太弱了，如果你够强，那就得换他来忍受你了。” 　　若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楚转身走开：“你想吃什么？馄饨行吗？” 　　若朴看着他姐的背影：“好啊。” 　　吃完早饭后，若朴算好时间下楼去等他的专车。 　　今天车上仍只有他一个乘客。 　　到研究所后，若朴望了眼训练室方向，发信息给乐游原：乐老师，我上午要先去一趟实验室。 　　他要去看看时俨到底怎么了。 　　乐游原：什么时候回？ 　　若朴：我不确定。 　　下实验室要乘电梯，进电梯要通过刷卡获得权限。 　　若朴站在电梯前打量墙上的刷卡机，这机器的原理是什么？他可以用异能破解它吗？ 　　——他是指技术性破解，不是暴力破解。 　　他想起莫勤的隐身术，只要隐了身跟在有权限的人身后就行，倒是方便。 　　墙上有摄像头，另一端安保人员能看见若朴，因为他被分类在“重要”那一档，所以安保人员立刻把他出现在电梯前的事报告给了时豫。 　　时豫：“打开通道，让他下来。” 　　结束和安保人员的通话后，时豫去隔音室叫醒睡得正香的猫形时俨：“若朴要过来了。” 　　侧躺在沙发上的大猫张嘴打呵欠：“喵嗷。” 　　除了睡着的时候，它就只有刚醒这会儿最可爱，等它完全清醒了，它就变成了一个招人烦的任性小孩——只听得懂它想听的话，你不如它的意它就要发脾气。 　　时豫觉得时俨当猫当得太有滋有味了，所以才会变不回人。 　　“你说什么？”时豫把一张一米长宽的大识字卡拿过来，放到大猫面前。 　　大猫举起右前爪拍了下识字卡右下角的“睡”字。 　　“你要继续睡觉？”时豫道，“若朴应该也是来找你睡觉的——他脚步虚浮，眼睛浮肿，估计这几天他都没能睡好。” 　　大猫不睡了，睁开眼睛爬起来，蹲坐在沙发上，用爪子选出两个词：“没”、“异能”。 　　猫形态的时俨没有异能，因为他体内的多种基因各自为政，没能融合到一起。 　　这两天它一直在尝试变回人，但就是变不回来。 　　变不回人，就意味着它没有异能，也就是说它无法让若朴睡好觉。 　　时豫：“现在不是你有没有异能的问题，是你没有人形，如果他坚持要见你这个‘人’，我变不出一个人给他。” 　　“喵。”大猫很烦恼：我也变不出一个人给他啊。 　　时豫低头看它：“你就不能为了你的好朋友努力变回人吗？” 　　大猫：“……” 　　时豫把平板电脑拿过来，调出监控给它看：“你看若朴现在脸色多差。” 　　正好若朴从电梯出来，扶着墙打了个呵欠。 　　时豫：“你看他都站不稳了。” 　　其实不至于，若朴就是顺手扶了下墙。 　　大猫低着脑袋蹲在沙发上，大尾巴从后面绕过来圈住了爪子，看起来既委屈又忧郁。 　　时豫：“他到检测大厅了，我过去看看。” 　　他离开了隔音室。 第39章 困境 看不到的伤痕 　　若朴在检测大厅碰到了莫勤和他家小黑猫。 　　异能被公开后, 云城异能局找莫勤谈过话，表示想招募他为员工——因为他的异能很稀有并且很有用，不过，由于他先前犯过错，所以需要付出适当代价：他的待遇会比和他同级的异能者差一些。 　　莫勤接受了招募, 他不在意待遇，唯一的愿望是：他儿子能变回人。 　　异能局答应他，只要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他儿子安排上。 　　其实谢危明也找过莫勤, 想让他去总部，但他没答应。 　　他家在云城，而且据他亲眼观察, 云城研究所还挺厉害的，并且听说领导之一的父亲也异化成了猫，也就是说，云城研究所是不会放弃研制治疗异化猫的办法的，所以，他选择留在哪里还用说吗。 　　胖乎乎的小黑猫在一台大型足球机模样的机器上玩耍，它跑动时，颤颤巍巍的，可怜又可爱。 　　若朴停下脚步。 　　抱着手臂守在一旁的莫勤突然开口：“他今年五岁，在公园里踩了一只猫的尾巴，被对方抓了一下，当晚就变成猫了。” 　　他之前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变成猫——以为是被随机选中成为了某个秘密部门的实验品, 后来异能局去招募他时，告诉了他变猫的原因，他才想起儿子曾被猫抓伤过。 　　若朴看向这个穿着运动装的酷男，比起户外摄影师，他更像个业余运动员，不过他身上没有运动员那种坚定不移的信念感，他看起来有些脆弱，应该是因为他儿子的关系。 　　若朴没有表示同情，只是道：“我是考试时突然晕倒，之后就天天头疼要死。” 　　当然，他现在已经不疼了。但是，告诉别人你也同样倒霉，能缓解对方的痛苦。 　　“晕倒？难道是觉醒了异能？” 　　“是啊。” 　　“我觉醒异能时，倒是无声无息的，之后也没有出现不良症状。” 　　若朴笑说：“很羡慕你。” 　　小黑猫玩累了，转头看向他父亲与若朴。 　　莫勤抱起小黑猫。 　　小家伙对若朴很感兴趣，睁着圆圆的眼睛，拼命把身体探向他那边。 　　若朴：“它很可爱。” 　　莫勤：“你要抱一下它吗？” 　　若朴惊讶：“可以吗？” 　　“来。”莫勤把小黑猫递给他，还想对人讲话一样对儿子道，“快叫哥哥。” 　　若朴小心地接住小家伙，一只手拖住它的脚，另一手小心地护住它的身体。 　　小黑猫开心地把小脑袋往他怀里钻。 　　莫勤看着他们，目光柔和。自从他儿子变猫后，除了必要的检测，他从没让人靠近过他儿子，小家伙应该很寂寞吧。 　　“若朴。”时豫来了。 　　若朴抬头：“时哥。” 　　时豫看了眼小黑猫，道：“我还是认为可以让它多和太极接触，对它会有一定帮助。” 　　莫勤神色冷漠，没接话，他讨厌那只把他儿子变成猫的猫。 　　若朴问：“会有哪方面的帮助？” 　　时豫：“能教会它沟通，它没法和我们沟通，但可以和太极沟通。” 　　太极能和小黑猫沟通是因为他的异能是：能够精神控制被它的基因同化的“猫”。 　　但莫勤不愿意自己儿子被一只猫精神控制。 　　若朴犹豫了一下，说：“太极经常在我们学校活动，我认识它很久了，它其实是只好猫，喜欢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它不会对小家伙做不好的事的。”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猫：“我觉得你可能考虑让小家伙和它呆一会儿试试，如果小家伙排斥它，那就算了，如果不排斥，适当接触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 　　莫勤看了眼若朴，还是没说话，但脸上神色没有面对时豫时那么冷。 　　若朴小心翼翼地把小黑猫交还给莫勤：“我找时哥有事，得先走了。” 　　他又冲小黑猫挥了挥手：“小家伙，下次见啊。” 　　时豫不等若朴开口问他，便先道：“找时俨是吧？走吧，这边。” 　　他在前面带路。 　　“好的。”若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见到人，有点惊讶，但也放松了下来，这说明时俨没事。 　　“你喜欢猫？”时豫道，“刚看到你抱莫勤他儿子，好像挺喜欢它的。” 　　若朴：“嗯，我比较喜欢小动物。” 　　“大动物呢？像大猫大狗？” 　　“……”若朴想到之前偷听到的研究员说时豫养了一只大猫，“大的，也可以，也喜欢。” 　　“嗯，等下你会看到一只大猫。” 　　若朴以为时豫要给他看他家的大猫，便笑道：“好的，很荣幸能认识它。” 　　时豫打开隔音室的双重自动门，门刚拉开一条缝，若朴便听到了时俨的心跳声，虽然跳动速度有些快，但确实是时俨没错。 　　他终于心安了。 　　时豫率先走进室内，没看到时俨，便提高声音：“时俨？” 　　藏哪里去了？ 　　“在这！”时俨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 　　嗯？时豫深感意外，没想到只是试着逼一逼时俨，还真的把他逼回人形了。 　　这也就是说，时俨平时太散漫了，远没有到他的极限，以后应该把他的训练任务加重一些。 　　若朴听到时俨的声音，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推开门：“时俨！” 　　呃。 　　时俨没穿衣服，不，应该说正在穿衣服，但确实是还没穿上衣服。 　　时俨赶紧用手上的衣服挡住重点部位，白皙的脖颈与脸颊迅速泛红，他瞪向若朴：“你，先出去。” 　　若朴机械性地后退，把门关上。 　　时豫：“怎么了？”他站的角度看不到门里的情景。 　　若朴支吾：“……没事。” 　　时豫也没追问，道：“你们聊，我去观测一下实验数据。” 　　大门被打开，然后再重新合上。 　　室内安静下来。 　　若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热，他用手背碰了下发烫的脸颊，心想自己应该是和时俨一样脸红了。 　　其实看到时俨换衣服也没什么，他们住一个寝室，都看过对方换衣服，区别只在于当时穿着内裤。 　　没穿内裤其实也没什么啊，又不是没一起去过学校的公共卫生间。 　　若朴胡思乱想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自在。 　　上次这么不自在还是发生在时俨的衣服自动脱落那次。 　　若朴转身离开休息室门边，看向四处，这套房子在装修方面很简洁，室内相对其他房子显得很安静，对了，这是隔音室，不过也就大略地隔了一下外面的声音，至于里面的声音，对若朴来说“纤毫毕现”。 　　各种机器运作声，电流声，水管中的水流声，还有……时俨身上的声音，其中最明显的是时俨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穿衣服的声音—— 　　柔软的布料滑过皮肤往下垂落，指尖捉住纽扣把它按进纽扣孔中，拉链顺畅地合拢，皮带被抽动…… 　　这时，时俨展开了能力，屏蔽了若朴的异能，若朴耳边安静了下来，脸却变得更红了—— 　　虽然知道时俨只是像往常一样顺手帮他屏蔽噪音，但感觉却像是自己偷听时被对方抓了正着。 　　休息室门的发出响声，时俨出来了，他脸上的红晕也还没退下去，他没看若朴：“找我有事？” 　　这个开场白有点生硬。 　　但反倒让若朴放松了一些：“这两天没看到你，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若朴的语气还是比较自然的，时俨便也暂时忘记了尴尬，他露出了一点笑意：“我没事。” 　　他犹豫要不要跟若朴说他变猫的事…… 　　但只要想到之前他特地去路上等若朴，若朴却没认出他，他就不想说了！ 　　若朴看向时俨的左手：“你手上的透明线又动了？没事吧？” 　　时俨的左手现在只有半个手掌是透明的了。 　　“没事。”时俨看了眼若朴，“你看起来倒是不太好，这两天没睡好？是因为你姐的案子吧，我听说了。” 　　若朴笑说：“也是因为你不在。” 　　“……”时俨自己也觉得若朴没睡好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但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若朴却偏要直白地说出来。 　　时俨看了眼若朴笑得弯弯的眼睛，然后移开视线：“你现在想睡一下吗？我现在没事。” 　　若朴：“但我还要去训练……” 　　“下午再去。” 　　若朴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好吧。” 　　他给乐游原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自己上午要请假。 　　睡到下午一点，若朴和时俨、时豫一起去吃午饭，饭后去参加异能训练。 　　时俨则继续配合他哥的检测。 　　时豫问他上午是怎么变回人的。 　　时俨：“……就是凭感觉。” 　　据说正常人超过三天不睡觉，就有一定几率猝死。 　　如果若朴扶墙时没扶住，摔倒了，有一定几率会再也爬不起来……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时俨就找到变回人的感觉了。 　　时豫：“现在你还能变成猫吗？” 　　“不能，现在我的身体状况很稳定，没有一点要‘变’的感觉。” 　　时豫：“嗯。这说明你的身体还是以人类基因为主导的。” 　　时豫先给时俨测了一下他的“光学迷彩透明基因”，这基因没有逐渐被其他基因蚕食掉的症状，而是在逐渐转化为隐性。 　　“你的身体在逐步接受它，以后它应该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时俨：“你是说我以后可以控制它，想变透明就变透明？” 　　“对。你这是高端异化。”时豫道，“詹敬的异化应该是低端的——无法收放自如，而是会持续存在，所以他才接受不了。” 　　时俨：“再高端也对我没用。”他是绝对不去裸奔的。 　　又道：“不过，詹敬身上有触手吗？好像并不明显吧？” 　　“被衣服挡住了，还有他戴着口罩，他的脸应该出了问题。” 　　“哦。”时俨道，“你们的宣传工作做得不到位——詹敬都不等别人来歧视他，他自己就先歧视自己了。你们应该广泛宣传：不管是怎样的异化都是正常的、普通的，大家要平常心看待。” 　　时豫：“一直在宣传，但人类个体的差异很大，有些人很难接受这个新世界。” 　　时俨属于接受能力很强的。 　　他又变透明又变猫，但他没有怎样，如果是他异化出了触手，他应该也不会怎样，生气是肯定会生气的，但气过一阵后，他估计就去玩自己的触手了。 　　“救走詹敬的那个‘天行者’，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团伙。”时俨对他们很好奇。 　　“鸟人”救走詹敬后，最终降落在一个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在那里坐上了一辆车。那车后来被丢弃在郊外，里面的人不知去向。 　　“那是一个很麻烦的躲在暗处的犯罪团伙。”时豫道，“好了，接下来去看看太极。” 　　时豫把卓东叫来，让他和太极在时俨在场的情况下做各种“互动”。 　　时俨用异能试了一下，就像他哥预料的那样，他能屏蔽太极的精神控制，也能打断卓东的变身。 　　卓东没想太多，只觉得异能局的高科技太厉害了，居然能够切断异能者的异能，记得他被抓那天也有过和现在一样的感觉。 　　——说到被抓，他那时候逃跑是因为不清楚状况，现在他已经不想跑了，他觉得在异能局工作比在工地干活好太多了。 　　太极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住地盯着时俨看。但它是只猫，不会人类的语言，除了盯着人看也做不了什么。 　　下午训练完后，若朴照旧乘车回家，这次车上终于不再只有他和司机了，而是多了时俨。 　　下午的训练比较繁重，若朴其实有点累了，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心情很好和时俨聊天：“时俨，你哥养的那只大猫是什么样子的？” 　　今天上午在检测大厅里时，时豫曾说他一会儿会看到一只大猫，但后来因为撞见时俨换衣服，就忘了问时豫猫的事。 　　时俨：“……我哥说他养了猫？” 　　开车的刘叔看了眼后视镜。 　　若朴疑惑：“是啊，他是这么说的，哪里不对吗？” 　　这时，旁边有辆警车和他们这辆车错身而过，不知道警察来异能局做什么，是又有什么案子吗？ 　　若朴有点好奇，但仍然只分了点余光给那警车，剩下的99%的目光都落在时俨身上。 　　时俨不知为何，神情微妙：“没有不对，我家是有一只猫……” 　　他心中懊恼，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若朴点头：嗯，你家有一只猫，然后呢？ 　　时俨自暴自弃地道：“我对它没兴趣，没关注过。” 　　若朴：“我有兴趣啊！听说是一只特别漂亮的大猫，你有照片吗？” 　　“没有，我没拍过照——没给它拍过照。” 　　“哦。”若朴有点遗憾，但很快又道，“你回去后拍一张发给我看看？” 　　他期盼地看着时俨。 　　时俨没能拒绝他：“……如果我看到了它的话。” 　　若朴：“好！” 　　时豫如果在场他会很欣慰：原来可以用这种办法训练时俨变身。 　　回到家中后，若朴发现他爸妈今天也在家，两人神色愁苦，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妈，今天怎么这么早？” 　　“你姐又被警察带走了，这次可能有点麻烦……” 　　若朴愣住了：“怎么回事？” 　　警方再次带走若楚的原因是，他们在受害人赖嘉敏的衣服上验出了若楚的血迹。 　　若朴立刻明白了他姐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 　　若楚流了血，那说明她受伤了，血迹出现在赖嘉敏衣服上，意味着他们俩发生了冲突。 　　之前警方和异能局的多数人认为若楚和赖嘉敏没有发生冲突，因为若楚身上没有伤痕。 　　现在看来他们先前判断错了，若楚不是没受伤，而是别人看不到她的伤痕——这肯定是异能的效果。 　　警方会强制若楚去接受异能检测。 　　若朴想起回来时在园区中看到的那辆警车。 第40章 幻术 迷惑你的心神 　　若朴知道异能局与研究所那边的情况, 他们只能测出他姐有没有异能，测不出具体异能是什么，但是，他们有一个秘密武器：时俨，他的能力可以让某些异能“显形”。 　　现在对他姐最有利的情况是, 她的伤口不存在了，例如她和裴医生一样是医疗系异能，现在她的伤已经愈合了，或者, 她的身体发生了异化，装备上了一层时俨“洗”不掉的、别人也看不穿的异化伪装。 　　只要她身上没伤口，那警方就无法进行下一步的痕迹检测, 也就是说线索断了，疑罪从无，他姐就安全了。 　　最麻烦的情况是，她姐身上的伤口还在，只是用异能掩饰住了，时俨可以“洗”掉这层伪装…… 　　若朴站在自己家，望向时俨心跳所在的方位，时俨现在是在家里，也就是说时豫还没叫他去研究所。 　　时豫也不一定会叫时俨过去，他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时俨的真实能力，现在或许也不会因为他姐的事就暴露时俨。 　　若朴发信息给乐游原：乐老师，我爸妈说我姐又被警方带走了。 　　他的信息刚发出去乐游原的回复便弹过来了, 几乎没有时间差。 　　乐游原：嗯，还是老问题，警方怀疑她有异能。 　　若朴：这次是不是一定要测异能？ 　　乐游原：这次应该避免不了。 　　若朴：结果出来后能告诉我吗？ 　　乐游原：原则上是不应该告诉你的。 　　若朴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提了过分的要求，我收回刚才的话。 　　乐游原却是说：你要不要来当我的学生？这样你就算是我的助手了，既然是助手，就有权限知道我的工作内容。 　　若朴无言，不知道乐游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觉得自己的声波异能可以开发出很多功用，所以想让自己去给他当免费劳动力？ 　　乐游原：中大是很好的大学，学校资源充足，教学水平高，绝对不会有云大那种乱七八糟的事。 　　紧接着他又发来另一条：而且不用你参加高考——我让学校直接给你发通知书，省得你天天去学校浪费时间。 　　若朴心想，在学校并不是浪费时间啊，他在那里收获了轻松与愉快，倒是周末跟着乐游原训练的这两天，疲惫程度超过了在学校呆的一周。 　　若朴：我再想想？我现在才高二，明年才高三。 　　乐游原：行。但其实有部分人会提前一年去上大学的。 　　若朴知道，但是，他想到了时俨。 　　在他潜意识中，他觉得他的大学生活会是现在生活的延续—— 　　还是和时俨一起住，上课可能不会一起上，但吃饭会一起，然后还会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喂学校里的流浪猫。 　　得找机会问问时俨想上哪所大学。 　　不是。 　　大学的事先不急，得赶紧想想他姐这事要怎么办。 　　- 　　云城异能局中，在警察们的催促下，若楚被迫走入透明的检测仪器中，她低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看起来无助又无辜。 　　负责这次检测的工作人员心生同情，暗叹了口气。 　　大量异能因子被输入仪器中，显示屏上荧光绿的进度条不断拉长。 　　检测员道：“有异能，二级。” 　　现在的异能分级是很粗略的，分级标准是测试者能影响多少异能因子。 　　测试结果不保证准确，因为这其中有主动和被动的区别，你用尽全力去影响异能因子肯定比你消极地被激发出异能测出的异能级别高。 　　检测仪器被打开，工作人员示意若楚可以出来了，若楚疑惑地看向他，像是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检测完了。 　　检测员冲她笑道：“就是这么简单，不痒不痛，只要你在里面站在几分钟就好了。” 　　一个警察走上前：“她是什么异能？” 　　“我们这儿测不出来。” 　　警察：“不能想想办法吗？” 　　“你可以去问问研究所那边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新办法。” 　　研究所就在异能局旁边，过去倒也方便。 　　研究所的客服听完警方的案件描述后，收下了案卷资料，向警方再次确认了一遍他们的需求后，把资料转给了一个研究组。 　　那个研究组的几位研究员分析了一下若楚的情况，他们的想法和若朴差不多，也是觉得若楚如果是医疗系异能者，那她身上的伤肯定已经自愈了。 　　如果若楚的皮肤异化了，那以现阶段的技术，很难消除她的异化，也就是说，无法判断她身上是否有伤。 　　只有一种情况，他们有一定概率可以看出若楚身上有没有伤，那就是若楚是用非医疗系的异能掩盖住了伤口——就像在伤口上面化了个妆一样。 　　“我们有一台异能屏蔽机，它可以屏蔽异能者的异能。”研究员告诉警方，“但这机器还在研制阶段，它时灵时不灵，老实说，不灵的时候居多。” 　　真相是，时俨在的时候它就灵，时俨不在的时候，它就不灵。 　　异能屏蔽机是时豫利用职权给他弟弟弄的一个幌子。 　　警察：“试一试吧。” 　　时俨现在不在研究所里，所以尝试的结果自然是那机器今天不好使，没能屏蔽若楚的异能。 　　谢危明知道真相，因为他从潘丽晴那里知道了时俨的异能是什么。 　　他也知道时豫这么做是不想公开时俨的异能，但他觉得时俨的异能如果被公布对异能部其实是好事，可以震慑某些无法无天的异能者——例如最近大出风头的“天行者”，让他们知道并不是有了异能就无敌了，有人可以把他们变回普通人。 　　另外，谢危明还在想另外一件事，若楚这事对若朴影响应该会很大，姐弟俩关系不错，姐姐出事，不知道弟弟会怎样。 　　谢危明在考虑一种可能，如果若楚这事的最终结果不好，若朴无法接受现实，以至于异能失控，造成重大危害，这种情况说明现在的若朴具有两个不协调的特性：能力强大、性格脆弱。 　　这种人破坏力太大了。如果若朴是这种人，那应该趁他现在羽翼未丰，解决掉他。 　　或许他只是现在脆弱，以后会成长起来，可这个世界等不起他，也经不起他“意外”破坏。 　　谢危明去找时豫，把若楚那案子的最新进展说了一遍，然后道：“现在需要查明若楚到底有没有受伤，你应该有办法吧？” 　　时豫：“没办法呢。” 　　“如果连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了，云城异能分局未免也太无能了。” 　　时豫看向他：“你太心急了。” 　　谢危明微笑：“你是指？” 　　时豫却没接话，转头叫他的助手：“小张，通知大家过来开一个临时会议。” 　　研究员们陆续走进会议室中坐下。 　　时豫和他们说了一下若楚的事，让他们想想这个检测该怎么做。 　　大家各抒己见。 　　有些办法确实值得一试，谢危明刚才认为只有时俨才能让若楚“显形”的想法变得好笑起来。 　　谢危明想，刚才他还以为能为难到时豫，没想到对方见招拆招，轻轻松松就给他找到了别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笑了笑。 　　- 　　若朴一直在注意时俨的地理位置，但是没想到，时俨没动，倒是他自己先动了。 　　谢危明打电话给他，问他要不要来研究所观看若楚的异能检测过程。 　　若朴给了肯定回复。 　　挂了电话后，他跟他爸妈说他要回学校，今晚在学校住。 　　若正辉皱眉：“现在？” 　　“嗯，我想起我有套卷子落在寝室里忘了带回来，明天要交，我现在去学校把它做完。”若朴很了解他爸，只要和自己的学习有关，他就很容易被说服。 　　“……” 　　若正辉心情复杂，孩子读书努力是好事，但这是不是太努力了一点？但他又不想打消若朴的积极性，万一若朴松懈了这一次，以后每次都松懈呢？ 　　“好，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骑车过去，很快就到了。”若朴背上书包，跑出家门。 　　他打车到研究所门口，问保安借了辆电动车，赶到谢危明和他说的那栋楼。 　　楼内的灯全部开着，灯火通明，似乎很热闹，但若朴皱起了眉，这楼在他“看”来空荡荡的，人只有少少的几个，他姐的异能检测应该不是在这里进行。 　　他凝神在整个园区内“翻找”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真正检测的地方，离这边还挺远的。 　　他没有赶往那边，而是继续乘电梯上楼，前往谢危明告诉他的楼层，他想看看谢危明想做什么。 　　电梯打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空旷的楼层，这层楼没有装修，但放了一些桌椅，它们摆在开阔的空间中，像是某种让人看不懂的现代艺术装置。 　　“来了。”坐在木桌旁的谢危明站起身，“到这边来坐吧。” 　　若朴走过去，看到桌上有一台显示屏，上面的画面是一个空房间，里面没人，只有一张类似牙科躺椅模样的椅子。 　　谢危明道：“我们就在这里看直播吧。” 　　若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不让他去现场，难道是怕他会破坏检测？ 　　“好的。”若朴在桌边坐下。 　　直播还未开始，他便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习题集来做。 　　谢危明看向他，片刻后发现他居然是真的在做题，一道接一道地往下做，十分投入。 　　谢危明心头升起钦佩之意。 　　这心理素质，厉害。 　　该说不愧是在曾经的未来能成为众王之王的人吗？ 　　若朴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会说，还好啊，反正他能听到他姐那边的动静，没什么可慌的。 　　二十分钟后，视频动了，若朴放下手中的笔。 　　若楚被带入空房间中，被要求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她的身体和她的双手分别被固定住。 　　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模样的人拿着一盒器械走进房间。 　　“抱歉，会有一点疼。”他这么说着，拿起了一把手术刀。 　　若朴：“他想干什么？” 　　谢危明道：“做个小测试，不会有太过份的举动，你先看着。” 　　医生在若楚右手臂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血珠渗出皮肤。 　　若朴皱眉。 　　若楚挣动身体，但因为被绑住了，她起不来，她急得眼眶湿润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想干什么？” 　　若朴咬牙。 　　医生：“测试一下你的异能是怎么回事。” 　　屏幕前的若朴和屏幕中的若楚一齐道：“不是说研究所不允许做不人道的实验吗？” 　　医生：“这种程度没什么吧。” 　　若楚和若朴都很气愤。 　　这时，若朴听到他姐所在的那个房间的不远处有人说：“这种程度简直对我们不人道，再割深一点啊，这么浅的伤口她肯定能忍住不恢复的。” 　　说话的人是在房间外面看直播的研究员。 　　——这些研究员对太极那种小猫咪都能下狠手，对一个成年女性下重手当然也不在话下。 　　若朴很恼火。 　　谢危明看着他，观察他。 　　房间中的医生又陆续在若楚右手臂上划了两刀，三道伤口清晰地横在若楚手臂上，它们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医生道：“我们换左手试试。” 　　他换了把刀，然后用的先前一样的手法，在若楚的左手臂上拉了一道伤口，那伤和若楚右手臂上的几乎无二。 　　若朴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了拳：“有必要这样吗？” 　　谢危明道：“看下去。” 　　显示屏上，医生看着若楚道：“抱歉啦。” 　　若楚愤怒地道：“现在道歉是不是太晚了点？” 　　“你的右手臂确实是被我划伤了，我很抱歉；但我没有划伤你的左手臂，那只是幻术。”医生把手上的刀递给若楚面前，“你看，这刀没开刃，割不伤人。” 　　若朴和若楚都愕然。 　　啊。 　　被骗了。 　　这个办法是时豫手下的一个小个子研究员想出来的：“我们可以误导她，让她以为自己受伤了，但其实我们没有真的弄伤她，你们认为，这种情况下，她的异能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正常人在相信自己受伤了的情况下，会感觉到疼痛；异能者在同样的情况下，会怎样呢？ 　　结果是，异能者如果相信自己受了伤，那她真的会受伤。 　　——当然，仅限于若楚这种具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 　　谢危明：“她的能力好像是能够像捏泥塑一样控制自己的身体？想让伤口出现就能让它出现，想让它们消失就能让它们消失。” 　　若朴看着屏幕，没说话。 　　若楚也沉默着被带出了那个房间。 　　谢危明关掉屏幕。 　　片刻后，若朴问：“那个医生的异能是什么？” 　　“幻术，在你没防备时迷惑你的心神。他不是医生，是异能局的犯人。” 　　“……” 　　谢危明：“你姐的事，你怎么想？” 　　若朴：“就算她有异能，就算她和赖嘉敏发生过冲突，也说明不了什么。” 　　警方再怎么怀疑他姐，也没有直接证据。 　　“是这样。”谢危明道，“而且詹敬还承认是他杀了赖嘉敏。” 　　但是，这其中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疑点，警方和异能局会继续调查。 　　若朴沉默片刻后，问：“你们想怎样？” 　　谢危明：“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按疑罪从无来处理。但她是异能者，并且是一个异能不明的异能者，就像秦绪，就是你那个同学，他虽然没有做出过非常大的危害，但他还是被我们判定为危险的人，所以在找到制约他的办法前，他得被监管起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若朴用手撑住额头，叹气：“我姐和秦绪不同，我姐不会故意伤害别人。” 　　谢危明：“秦绪的家人也是这么说的。” 　　“……” 　　若朴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开口：“这样可以吗，你们给她安排一个心理医生，如果心理医生认为她没有危害，那就让她回学校上课，然后定期来异能所报道，直到那个案件被彻底调查清楚为止。” 　　谢危明很惊讶，没想到若朴不但没有失控爆发，还能头脑清醒地想出这种具有可行性的办法。 　　“如果心理医生认为她不能离开呢？” 　　若朴：“那就让她留在这里，以后每周见一次心理医生，直到医生认为她可以回学校为止。” 　　谢危明没有答应，只是道：“我们会考虑你的意见。” 　　若朴也没有纠缠，站起来道：“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谢危明也起身：“一起吧。” 　　下楼后，若朴同谢危明道别：“我去一趟时哥那里。” 　　两人便分开了。 　　时豫看到若朴后，没有惊讶，他问：“从谢危明那过来的？” 　　若朴点头，道：“时哥，能让时俨过来一趟吗？” 　　“嗯？” 　　“我想让时俨看看我姐。” 　　时豫没有多问，只道：“你自己和他说吧。” 　　若朴便打电话给时俨。 　　时俨大概已经上床了，懒洋洋地问他什么事。 　　若朴把他姐的事告诉他，问他能不能过来一趟。 　　时俨立刻语气严肃地答应了。 　　若朴在园区的广场上等时俨。 　　广场宽阔，路灯稀疏，若朴孤零零地站在微亮的迷蒙夜色中，像一抹幽魂。 　　时俨让刘叔停车，从车上下来，跑向若朴：“怎么站在这？” 　　他扩大异能范围，罩住若朴。 　　若朴答非所问：“最近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时俨：“是。” 　　若朴叹气：“累。” 　　“要不要让你靠会儿？”时俨本意是想说一点轻松的话，但语气没能轻松起来，他在心中懊恼地皱起了眉。 　　“好啊。”若朴伸手揽住面前少年还略显单薄的肩膀，把脑袋靠上去。 　　时俨的长睫毛受惊似地颤了下，然后他抬起手轻轻放到若朴背上。 　　“谢谢。”若朴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 　　“嗯。” 第41章 美容 能不能卸个妆 　　若楚被带到另一个空房间中, 这里的家具比刚才那间多一点，有张干净的单人床，非常意外的，墙边居然还放着一个小冰箱。 　　她走到冰箱前，看看四周, 小心地打开冰箱，里面有几瓶水，还有一小盒冰淇淋，她拿起冰淇淋看了看, 是真的冰淇淋，而且还没过期。 　　她拆出勺子，打开盖子, 坐在地板上慢慢地吃了起来。 　　奶香浓郁，口感绵密顺滑…… 　　大概是甜食能让人神经放松，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落下来了，滴在地板上，变成了一个个湿润的深色圆点。 　　墙角有监控，监控的另一头，异能局的心理专家对谢危明道：“把人逼得太紧会激发对方的强烈反抗，让她放松一些，她会更愿意接受现实。” 　　谢危明：“你觉得她危险吗？” 　　“我只做分析，不下结论。”心理专家道，“她不是秦绪那种情绪化、做事不顾及后果的人，她聪明胆大也沉得住气, 就是运气不好，碰上一个想占她便宜的又有点背景的人渣，惹出了事。” 　　他用的都是好词，但“聪明”与“狡猾”其实同义，只是一个是正面，一个是负面。 　　也就是说，若楚如果处于负面，她会是一个比秦绪危险得多的人。 　　观察了一会儿若楚后，谢危明又去关注若朴现在的状况。 　　同事告诉他若朴现在在广场上。 　　若朴在广场上等时俨，两人会合后，步行走向研究所方向。 　　若朴：“我想让你帮忙屏蔽我姐的异能，因为我想知道她身上的伤怎样了，周五那晚之后，她没有去过医院，也没有上过药……今早我看到她时，她看起来不太舒服，我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没往她可能身体不舒服那方面去想。” 　　时俨：“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她应该没事的。” 　　说完后，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像太冷漠了，是不是该说点别的弥补一下？他烦恼了起来。 　　若朴：“但我又觉得我姐可能不愿意别人看到她的伤，冒然屏蔽掉她的异能，让她把伤口暴露出来，她可能会很生气……” 　　他语气迟疑，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时俨丢开自己的烦恼，认真地替若朴想了会儿，道：“你先和她见一面吧，谈一谈，等你们谈完，或许就不需要我来屏蔽她的异能了。” 　　“但是，”若朴更加迟疑，甚至有点慌张，“我，觉得她这个时候不会想见到我。” 　　“你害怕见她？”时俨看向若朴，“她应该也害怕见你。这么想就扯平了吧？” 　　“可是……” 　　他姐很要强，不会愿意让他看到她弱势的一面。 　　他姐也不止在他面前这样，在他们爸妈面前也是这样，像之前她因为考研的事和爸妈起了争执后，就很少回家了，然后接了很多兼职——若朴猜他姐的想法是：如果可以的话不想再用他们爸妈一分钱。 　　“你觉得这事很难？难也要去做。”时俨严肃地道，“就像考试，再难的卷子也要硬着头皮做下去。” 　　若朴眨眼：“考试还好啊，没什么难的。” 　　“……”时俨脸上的严肃垮了下来，他瞥了眼若朴，然后转过头大步往前走，一副“我不认识你这种人”的样子。 　　若朴笑了下，跑了几步追上他，继续和他并肩往前走。 　　- 　　吃完冰淇淋后，若楚休息了四十多分钟，然后有人过来敲门，把她带到一个小型会客室中，让她坐下，并给了她一杯温水。 　　若楚低头盯着那杯水看，在心中猜想自己一会儿会见到什么人。 　　门被推开，她抬起头，那人走进室内。 　　她缓缓眨眼，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进来的人是她弟弟。 　　“姐。”若朴冲她笑。 　　“嗯。”若楚迟疑地道，“他们叫你过来的？” 　　为什么要把她还在读高中的弟弟叫过来？这是想干什么？ 　　若朴：“是，我也有异能，是最早登记的异能者之一。” 　　“哦，你没有说过……”若楚仍处于受到冲击后还没缓过来的迟钝状态。 　　若朴：“当时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让你们操心。”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若朴的声波异能给他带来了超级听力，让他听到了很多负面的言论，其中包括来自家人的，所以他不想说也不好说出自己的异能，难道要他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不行啊。 　　不过，现在他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说自己的异能是能够操控小范围内的振动波就行了，至于听力，就当它不存在吧，他也会尽量少用的。 　　若楚回忆着道：“你一直头疼是因为异能是吧？” 　　她皱了起眉。 　　若朴：“是，但现在已经不疼了。” 　　若楚松开眉头，笑道：“那就好。” 　　起初她笑得很自然，但片刻后，便僵硬了，她想起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事……爸妈知道吗？” 　　若朴摇头：“不知道。” 　　若楚松了口气，便随即又反应过来，丧气地道：“他们总会知道的。” 　　若朴安慰她：“没事的，他们的话随便听听就好了，没必要那么在意。” 　　若楚笑道：“很难不在意啊。” 　　她笑得有点像是在哭。 　　明明是弟弟更受父母重视，但却是她更需要父母的认同，而这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 　　其实她是不想惹事的，但不管怎么心怀侥幸，就是躲不过去。 　　大概这就是命运。 　　“姐，我的异能是振动。”若朴把手放到桌子上，桌子颤抖着振动起来，像是马上要散架一样。 　　他适时收回手，看向他姐：“姐，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不确定，大概是美容。” 　　这个答案让若朴非常意外：“美容？”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有异能的，但是某天开始我觉得镜子里的我变漂亮了……” 　　若朴忍不住道：“那不是因为你的化妆水平提高了吗？” 　　“……”若楚心中涌起了打弟弟的冲动，她以前的化妆水平是有多差？“不是！那是异能！” 　　“你等一下。”她低下头，片刻后再抬头，问若朴，“是不是变了一点？” 　　若朴认真看了看，点头：“嗯，好像是的。” 　　皮肤变白了，嘴唇变红了，眼睛更亮了，双眼皮出来了，睫毛似乎也变长了一点…… 　　若朴：“姐，你现在能‘卸妆’吗？我是说彻底的卸妆。” 　　“现在？” 　　“嗯，我想知道你之前受的伤有没有好，如果只是美容的话，那些伤只是被盖住了，而不是愈合了，对吗？” 　　若楚沉默片刻，幽幽地道：“你知道吗，让女生卸妆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若朴无语：“可是，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 　　然后被他姐瞪了。 　　“好吧，那你需要什么药吗？我去找来给你。”若朴说完，又不放心地道，“你确定不用看医生？” 　　“真的没事了。”若楚低声说，眼睛湿了一点，又露出了那种虽然是在笑，但却像是很难过的表情，不过，她很快便眨去眼中的湿润，清了清嗓子，豁出去了般地道，“行了，你要看就看吧！” 　　她脸上身上的“妆容”迅速褪去，露出一张苍白清秀的脸庞，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眼下浮肿，嘴唇干燥起皮…… 　　再往下，若朴看到他姐脖子上有一圈青紫的手印，除此之外，还有淤痕从脖子延伸进了衣服里。 　　他姐是体质增强了的异能者，普通伤口会愈合得很快，但是都两天了，这些痕迹还这么明显，这足以说明当时动手的人用了多大劲。 　　若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是那个赖嘉敏干的？” 　　若楚：“没事，只是视觉效果有点吓人，其实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若朴眼中冒火，“要不他已经死了，我都想去弄死他。” 　　若楚立刻沉下脸，低喝道：“不许乱说话！” 　　她快速地看了眼四周，人是没人的，也没有明显的监控，但暗处肯定还是有监控的，不知道那些看监控的人会怎么想若朴刚才说的话。 　　若朴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抬眼，神色平静了许多：“知道了，我不说了，刚才是太生气了。” 　　若楚脸色稍好一点：“生气也不能乱说话。” 　　“好，知道了。”然后若朴道，“姐，能告诉我哪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若楚的表情迅速流失，她的脸变成了一片死寂的荒漠。 　　若朴心中一酸，想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这时，若楚却开口了：“那晚，赖嘉敏借着酒意纠缠我，我反抗他就掐我打我，他还说他是异能者，不管怎么对我，警察都不会管……” 　　“呸，吓唬谁呢，就好像谁不是异能者似的！” 　　若楚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后来，詹敬过来了，把他拉开了，然后我晕倒了，醒来时警察已经来了。” 　　很明显的，她跳过了一些情节，但若朴没有追问。 　　“我也想过把真相说出来，但我又觉得说不清楚。”若楚道，“因为一开始就撒了谎，后面我也只能硬撑到底了……” 　　若朴：“异能局这边说，需要你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直到他们把一些疑点确认清楚。” 　　若楚点头。 　　两人谈完后，若朴去找时豫，说想看一下他姐那案子的案卷。 　　“我这没有案卷，你想看得去找谢危明才行。”时豫知道若朴想去案卷中找什么，他说，“我是第一个发现你姐和赖嘉敏的人，当时他们身上的衣服大致是整齐的。” 　　时俨在旁边点头，他当时也在现场。 　　被看穿了心思的若朴有些尴尬，低声道：“谢谢。” 　　他想，以时豫看到的情况推测，要么是詹敬出来得正是时侯，赖嘉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要么是有人在时豫到之前替他们整理过衣服。 　　他希望是前者。 　　若楚那边，异能部派了一个女医生过去替她检查身体，但被她拒绝了。 　　医生便按若朴的叮嘱给他姐留了一些伤药。 　　稍后，有工作人员过来安排住宿，他问若楚：“你是想住单人宿舍，还是想住集体宿舍？” 　　这还用选吗？当然是：“单人宿舍。” 　　工作人员：“好的。” 　　若楚多问了句：“集体宿舍是怎样的？” 　　工作人员表示： 　　单人宿舍就是一个人住，周围没有邻居，适合喜欢清静的人； 　　集体宿舍就是好几个人住一层楼，大家住的是不同房间，房间靠走廊那面墙是栏杆，隔音不好，但因此也就可以和其他邻居说话，这种宿舍适合害怕孤单的人。 　　带栏杆的房间，若楚心想，这不就是牢房吗。 　　“集体宿舍里住的都是异能者吗？” 　　“是的。” 　　若楚改变了主意：“我能先试住一下集体宿舍吗？” 　　“可以，你不适应的话可以再申请更换到单人宿舍。” 　　“好的，谢谢。” 　　两人离开研究所，前往宿舍，刚走出研究所大门，他们便碰到了谢危明，工作人员同他打招呼。 　　谢危明：“我带她去宿舍吧。” 　　工作人员有点惊讶，但也没多问，只是利索地同谢危明交接：“她是去3号集体宿舍。” 　　“好。” 　　谢危明领着若楚走上被路灯照亮的长长水泥路。 　　他走在前面，若楚跟在他身后。 　　若楚心想，不知道有没有人曾趁这个机会逃跑。 　　不过这人以及刚才的工作人员应该都是很厉害的异能者吧？所以才敢一个人领着“犯人”走在这么偏僻的路上。 　　谢危明突然出声：“你安心地在这边住着，有什么需要可以和管理员说，需要什么东西也可以让若朴带给你。” 　　若楚：“这里可以上网吗？” 　　“不行。”谢危明道，“你为什么想上网？” 　　如果若楚说想上网课，那他可以让人替她录下来。 　　结果若楚说：“我想看看我们学校的人是怎么说我的，特别是那几个把我骗去参加聚会的人，我想知道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 　　“不是赖嘉敏骗你去的？” 　　“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事，他们都是帮凶。” 　　“嗯。”谢危明不动声色地道，“你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去学校论坛上发贴骂他们。”若楚道，“之前我是想息事宁人，现在都弄成这个样子了，我还怕什么？不去臭骂他们一顿让他们身败名裂我也太亏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谢危明微笑，“你骂不赢他们，因为被拘留的人是你，他们可以释意给你泼脏水。” 　　若楚用力呼了口气：“我真的太亏太亏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夜色幽静，这个园区不像是建在云城，而像是座落于某个杳无人烟的荒漠中，寂静空旷得听不到一点人声。 　　若楚决定弄出点人声：“你认识我弟弟？” 　　“嗯，他很优秀。”谢危明没有吝啬对若朴的夸奖，“他学习成绩很好，中大的教授想免试招生他，但他还没答应；他的异能也很强，强到在全中州估计也名列前茅。” 　　“……是嘛。”若楚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若朴异能的强弱她先前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对若朴成绩的印象则还停留在他之前晕倒没考好的那次。 　　是了，若朴现在身体没问题了，所以学习成绩也应该恢复了。 　　他们父母一定很为若朴自豪吧，一个多么完美的儿子，在普通人中出类拔萃，在异能者中仍然超群出众。 　　至于她，让他们多么丢脸啊，他们肯定希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她能想象到，以后他们和人聊天时一定会避开她，就像他们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另一个女儿。 　　- 　　“时俨，今天太谢谢你了。”行驶的汽车中，若朴这么说。 　　“我没做什么。”时俨今晚是“白来”了一趟，除了给若朴屏蔽噪音，没有做其他事。 　　若朴：“要不是你，我和我姐今晚不会聊得那么顺利。” 　　“那是你们感情好，她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担心她，所以愿意向你坦诚。” 　　若朴笑道：“你今天说话真好听。” 　　“……”时俨闭上了嘴。 　　“我等下回学校，我和我爸妈说了，我今晚回学校住。”若朴看着时俨，“你呢？” 　　“回家。” 　　“哦。”若朴的声音中满是遗憾。 　　时俨：“……” 　　他本来就要回家，他就是从家里出来的。 　　就算若朴再依依不舍，他也不会跟他去住寝室的！ 　　若朴自己带了书包出来，但他的书包还在家里呢。 　　时俨“瞪”了眼若朴的书包，若朴注意到他的目光，想起自己的手机调了静音放在书包里，一晚没看手机，不知道有没有人找他。 　　他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索，找到手机，掏出来按亮屏幕。 　　屏幕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谁打来的？ 　　他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号码，不是广告号，这个号码所属的地区是塔城。 　　“塔城在中州最西边，和西联盟交界。” 　　“嗯。怎么了？” 　　“有人用塔城的号码打了个电话给我。” 第42章 求救 带人过去救援 　　“我打回去试试。” 　　若朴回拨了这个电话, 但打不通，不知道无信号还是其他什么特殊原因。 　　时俨：“你如果担心，那就发给我哥查一下。” 　　“好啊。” 　　时豫收到若朴的信息时，正和谢危明在一起。 　　早些时候，他打电话约谢危明吃夜宵, 让对方顺便把若楚的案卷带过去。 　　谢危明赴约了，身上还穿着正装，不过没系领带，衬衫解开了几个扣子, 可以想象，他是解下领带后才接到时豫的电话的，之后懒得再打领带或者忘了打就出门了。 　　时豫更加随意, 上身穿了件宽大t恤，脚上穿着拖鞋。 　　谢危明放下带来的案卷，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住在地下你不觉得闷？” 　　“这里的空气系统运转良好。”时豫弯腰拿起案卷。 　　谢危明笑问：“你不是说请我吃宵夜？” 　　“等一下。”时豫放下案卷，先去取宵夜。 　　一盒卤牛肉，一大纸箱各种包装的零食，还有几罐啤酒，就是这些了。 　　其中，卤牛肉是时俨吃剩下的，而且是他的猫形吃剩下的。 　　谢危明的注意力在那箱零食上：“你还吃这种东西？” 　　“时俨喜欢吃。” 　　谢危明拿起一包零食看了眼，是膨化食品。“可以随便吃他的东西？他不会有意见？” 　　“不会，他很大方。” 　　谢危明笑笑, 拆开了一包零食。 　　时豫重新拿起那叠案卷，边翻边道：“之前你送若楚去宿舍了？” 　　谢危明放下零食袋，拿起一罐啤酒。“你对园区的事了如指掌啊。” 　　“还好。你对若楚过于在意了。” 　　谢危明微笑：“你不在意？那你现在为什么要看案卷？” 　　时豫匀速翻阅着那叠资料，没有在哪一页上多停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发生变化，让人拿不准他只是在随便翻看，还是在找什么特定的东西。 　　时豫看案卷是想确认一下若朴心中的怀疑是不是对的。 　　所以他要看的其实是赖嘉敏的法医报告，法医的尸检做得很详细，上面写了赖嘉敏在死前曾进行过性行为，但上面没写另一方是谁，应该是没检验出来。 　　翻完整叠案卷后，时豫把它推到一旁，然后看向谢危明，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道：“你太抠细节了，我觉得你该做的事是把控大局。” 　　谢危明不动声色：“哦？” 　　“你的舞台在总部，云城不够你发挥。” 　　谢危明笑：“催我走？” 　　“没有没有，你想留到什么时候都行。” 　　谢危明和时豫对视，但从他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东西。 　　谢危明心想，这个人，很麻烦。 　　其实，谢危明已经在考虑回总部了，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不可能一直呆在云城。 　　但他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知时豫。 　　时豫：“你不放心若楚或者若朴？” 　　谢危明矢口否认：“没有，他们有什么让我不放心的。” 　　这不是实话。不过，现在他对若楚若朴姐弟的疑虑确实基本打消了。 　　若楚看似能惹事，但以他刚才和对方的近距离接触来看，也还好，毕竟对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在校学生，就算心机再重也还是有限，并且她的破坏欲不强，能力也不属于暴力系，还很重感情——对弟弟很友爱，所以大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若朴，目前他很稳定，虽然有几分少年意气，但还在正常范围内，如果他的状态照目前的趋势持续下去，他的人生轨迹应该就是读完高中后，去读中大，然后加入异能事务部或者异能研究所。 　　时豫：“那你还有什么事没办完？” 　　“等一下，”谢危明没有让时豫掌控话题，而是又绕了回去，“为什么你认为我不放心若楚或者若朴？” 　　“你刚才不是说了：我对园区的事了如指掌。” 　　“……”谢危明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 　　他之前只是开玩笑，但现在他在担心时豫不是在开玩笑。 　　时豫没接话，拿起谢危明先前拆开的那包零食，吃了起来，并评价：“这个口味一般。” 　　一直试探来试探去也累，既然时豫转移了话题，谢危明也愿意配合，他笑道：“生产厂商是时兴集团旗下的公司。” 　　也就是说这是时家的公司做出的商品。 　　“哦。”时豫看了看手上的零食包装，一本正经地改口，“其实味道很不错，第一口不惊艳，但多吃几口，会觉得它非常耐吃。”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他的手还是诚实地把那袋零食放下了。 　　一般人这么做也就一般好笑，但时豫平时太冷淡了，这么做显得反差极大，好笑程度也就翻了倍。 　　谢危明忍不住笑了——没能维持住平时的假笑，真的笑了，他微低下头，抬手扶了扶眼镜，掩饰住自己的笑意。 　　“嗡嗡”，时豫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向手机，若朴的信息。 　　看完信息后，他说：“需要让乐游原帮忙追踪一个号码，他现在应该还没休息吧？” 　　谢危明说了句冷笑话：“没，他是机器人，不需要休息，” 　　时豫便把若朴发给他的号码转给乐游原。 　　乐游原立刻回复他：“号码不在服务区，没信号你让我查什么？” 　　查远程的东西，却没有网络，他也没办法无中生有。 　　时豫向他表达了歉意，然后把号码转给自己这边的同事，让他们监控这个号码，一有信号就通知自己。 　　等他把事情安排好后，谢危明问他：“什么号码？” 　　“可能什么都不是。” 　　- 　　车开到云城中学附近时，时俨道：“学校快熄灯了。” 　　“是啊。” 　　时俨：“你要不要去我家住？” 　　“咦？” 　　“快熄灯了，你没热水洗澡。”时俨道，“我家有空着的客房。” 　　“哦。”若朴笑道，“没空房间也不要紧啊，我可以跟你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时俨：“……” 　　若朴又道：“但是我没带衣服。” 　　时俨：“我那有全新的衣服，新校服也有。” 　　那多不好意思，若朴连忙道：“新的就不用，我穿旧的就可以。” 　　时俨：“……” 　　他的衣服从没让别人穿过，但若朴想穿……也不是不行。 　　汽车开进翡翠园，若朴往窗外张望，原来这个小区里面是这个样子的，像公园一样——收费的那种，而且票价昂贵。 　　回到时俨家，收下时俨给他找的衣服后，若朴去洗澡，边洗边回想今天晚上的一系列事件，最后，他的思绪停在那个陌生电话上。 　　其实现在他很少接到电话了，和家人朋友联系都是通过各种社交软件。 　　这么一想，他赶紧把澡洗完，然后拿起手机，查看他所有的社交软件，最后他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封加密邮件。 　　他拿着手机去找时俨。 　　时俨不在房间中，而是在浴室里。 　　“时俨？” 　　浴室中传出时俨有点慌张的声音：“你不要进来，等我出来！” 　　他家的其他人是不会随便推开他的门的，但若朴就难说了——他今早刚在研究所推过一次。 　　若朴要知道时俨的想法肯定会觉得非常冤枉，今天早上那是特殊情况啊，他怎么知道时俨刚好在换衣服。 　　“哦，我不急，你慢慢洗！”若朴在浴室外说。 　　时俨还是很快就出来了，头发都还在滴水。 　　“怎么了？”他问若朴。 　　“我收到一封加密邮件，奇怪吧？”若朴把手机拿给时俨看。 　　“你不知道密码？” 　　“不知道，邮件里也没有提示。”若朴道，“你说要不要找乐老师帮忙破解？” 　　时俨想了下：“先用最简单的密码试一下，像是你的生日之类的。” 　　“好。” 　　若朴试了几次，然后用他自己的名字解锁了邮件…… 　　他和时俨对视了一眼。 　　时俨道：“看看邮件内容。” 　　“嗯。” 　　发邮件的人说自己是宋铭清，他说他和林子睿现在被困在西联盟的一个叫乌山的小村庄中，林子睿昏迷了，他们需要救援。 　　邮件中附了一张照片，是宋铭清和林子睿的合照，其中林子睿闭着眼睛，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两人瘦了一些，身上的衣服不是校服，是很旧并且不合身的衣服，再看照片背景，是干燥的土墙。 　　时俨：“我们去书房。” 　　来到书房后，时俨打开电脑查地图，乌山是水树下面的一个靠近边境线的小村庄，和中州的塔城之间隔着一片荒凉的山脉，那一带的农村里的房子确实都是用泥砖砌成的。 　　若朴：“我手机上那个未接电话是不是宋铭清打的？我再回拨一下试试。” 　　回拨的结果是：还是打不通。 　　“怎么回事？” 　　时俨上网搜索了一下，道：“塔城的电话卡在乌山那边也能用，但信号很不稳定。” 　　“哦，这样。”若朴道，“还是有点奇怪。” 　　时俨看向他。 　　若朴：“其实我和宋铭清关系不是特别好，他为什么向我求救呢？” 　　“可能他也联系了其他人，你只是选择之一，不是唯一选择。” 　　“嗯，有道理。”若朴点头，“那他为什么不联系有关部门呢？例如，那里接近塔城，他可以联系塔城的警察局之类的部门。” 　　时俨想了想，道：“不知道。等他回来后，你问他是怎么想的吧。” 　　“我一个人去救援他好像不现实，是不是把这事告诉你哥？” 　　时俨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了。” 　　- 　　时豫和谢危明还在吃夜宵，两人无所事事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时豫先沉不住气，主动提出结束此次友好会晤：“是不是该休息了？不是赶你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乐意你留宿。” 　　你乐意个鬼。当然，成年人之间的交往是要讲究礼仪的。谢危明微笑婉拒：“谢谢邀请，但我还有事，下次吧。” 　　他把啤酒喝完，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向时豫道别。 　　时豫说送他上去。 　　谢危明没跟时豫客套——存心浪费他时间。这行为虽然有点幼稚，但有助于调节心情。 　　路上时豫的手机又响了。 　　谢危明：“反馈来了？”他说的是刚才那号码的事。 　　“不是。”时豫接起电话，听了片刻后回复对面，“先把邮件发过来，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挂了电话后，时豫看向谢危明：“你还得在云城留一阵子。” 　　“哦？” 　　“有林子睿和宋铭清的消息了，我现在去处理这事。”时豫问谢危明，“你是跟我走？还是有事？” 　　不该有事的时侯谢危明自然没有事，他说：“一起吧，我的事不急。” 　　- 　　半小时后，时豫告诉若朴，他决定带人飞一趟塔城。 　　之所以千里迢迢带人过去救援，是考虑到异能者的事还是让异能者来解决比较好，让塔城警方去做这事不一定安全。 　　若朴问：“我能一起去吗？” 　　时俨看了看他，道：“那我也去吧。” 　　时豫没有反对，道：“你们先休息，我这边准备好了之后，再过来接你们。” 　　挂了电话后，若朴道：“没法休息啊，我睡不着。” 　　“要来打游戏吗？”时俨提议。 　　若朴眨眨眼：“要不我们看一会儿书，做一下题？” 　　“……我去睡觉了，你自己做吧。”时俨转身回房。 　　若朴：“等一下！” 　　时俨回头。 　　若朴笑眯眯地看着他：“记得把头发吹干再睡。” 　　“……嗯。” 　　若朴也回房，十分钟后，有人轻轻敲门。 　　他去开门。 　　门口是时俨，手上抱着一个装满各种零食的大塑料箱。 　　“给你，你饿了可以吃。” 　　若朴惊了：“这也太多了吧？” 　　时俨这么喜欢吃零食的吗？在学校宿舍没怎么见他吃啊。 　　“家里还有很多。”时俨用了和时豫一样的说辞，“我哥喜欢吃。” 　　“哦。”若朴接过塑料箱，再次诚邀时俨，“要不要一起来看书？” 　　这次时俨没有急着走，他看着若朴：“到底为什么要看书？” 　　若朴：“这样我们可以上同一所大学啊。” 　　已经做好准备反驳若朴的时俨愣住了，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他有点无措：“……哦。” 　　若朴放下零食箱，抓住他的手腕：“来吧，今天开始看书，我帮你系统地复习，不难的。” 　　时俨一时头脑发昏，被若朴拉到了书桌旁。 　　不过，他很快就困了，他打着呵欠抗议：“我觉得不对，为什么不是你来和我上一个学校？” 　　若朴点头：“好啊，你想上哪所学校？” 　　时俨看向若朴，他脸上带着浅笑，认真而专注地看着自己…… 　　时俨失了会儿神，然后匆匆移开视线，低头看书：“先看书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啊。” 　　两小时后，时豫让刘叔过来接他们去机场。 　　时俨无语地看着若朴：“书包就不用带了吧？” 　　“带着吧，路上无聊可以看一下书。”若朴体贴地道，“我带就行了，我们一起看。” 　　时俨：“……” 第43章 西行 宋铭清冲他笑 　　时豫那边有七个人, 加上若朴和时俨，此行总共有九人。 　　时豫和谢危明都来了。 　　裴延年也来了，应该是考虑到林子睿的身体状况不好，队伍里有一个医疗系异能者在比较好。 　　裴延年身边站着一个穿黑背心、留着齐下巴的短发的姑娘，她叫白玉霖, 异能是骨刀，她的部分骨骼体外化了，只要驱动异能，那部分骨骼便会迅速长成利刃, 不用异能时，只要不近距离查看她会冒出骨刃的部位，她看起来和常人一样。 　　莫勤也在, 目前他的隐身术的有效范围大约是半径两米，他这异能非常适合潜入类型的行动，所以他再不情愿也必需得过来。 　　下一个人很让若朴和时俨意外，这人叫卢军，曾教过他们俩枪法，当时这人想教训若朴，结果被若朴反教训了。 　　卢军会被选来参加此次任务是因为他的异能升级了，他的异能是能量增幅，以前能用一颗子弹炸掉整个标靶，现在差不多能炸翻一辆小汽车。 　　最后一个人是若朴讨厌的人：赵俊达。时豫带上他是因为他的嗅觉异能在这次行动中能派上用场：可以嗅出林子睿和宋铭清的方位。 　　赵俊达原本自觉地站在离裴延年最远的地方，但现在他又多了一个要远离的人：若朴——这可是个曾把他踹出过四米远的人，位置就变得有点难站了。 　　一行人从特殊通道进入机场, 登上一架中小型飞机。 　　若朴给宋铭清发邮件，告诉他，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机场的工作人员确认完他们这架飞机的信息后，按流程准予它起飞。 　　在工作人员完成他的工作时，他的脑门上突然冒出了一只凸出来的眼睛，那眼睛像个活的摄像头，它滴溜溜地360度旋转了一圈，最后对准电脑，把上面的信息扫视了一遍，然后隐回了脑门中，至始至终，这个工作人员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候机厅中，一个嚼口香糖的男人揉了揉眼睛，低声自言自语：“这飞机要去塔城？这么多异能者去塔城做什么？” 　　——刚才那只会旋转的眼睛是他的。他的异能是：在一定范围内可以把自己的眼睛借给别人，或者说，是别人被迫把身体借给他的眼睛。 　　片刻后，男人放下揉眼睛的手，望向玻璃墙外，若朴他们那架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头儿，他们起飞了，去塔城。” 　　“收到。”电话另一端的人回复。 　　这是个顶着一头凌乱卷发的漂亮男人，他正蹲在沙发上吃泡面，他的手机被丢在沙发前面那个堆着许多杂物的茶几上，开着外放，里面传出了机场那边的声音。 　　“头儿，”一个身上穿着无袖马褂、手臂又细又长——长得快垂到地面上的男人跑过来，“我去把他们从天上拽下来！” 　　他张开手臂，一双蝙蝠式的翅膀在他身体两侧展开，翅膀扇动，在这个仓库模样的地方带起了一阵风。 　　这个“蝙蝠异化人”就是之前救走詹敬的那个，他叫王一星，是天行者的一员。 　　卷发男边唆面边道：“我们的雇主只说盯着他们，看他们要去哪里，没说要动手。” 　　“但我想去，我还没玩过飞机。”王一星又扇了几下翅膀，几片纸屑被风卷起，其中一片落进了卷发男的面碗里。 　　卷发男停下了唆面的动作，看着那片纸屑，道：“你想去就去。” 　　“我走了！”得到允许后，王一星扇着翅膀往仓库外跑，更多纸屑和灰尘被他带起的风卷到空中，淹没了卷发男。 　　仍然开着的手机中传出怀疑的声音：“他追得上飞机？” 　　“追不上。”卷发男向前倾身，把泡面碗放到茶几上那堆杂物之上。 　　“……” 　　- 　　从云城到塔城需要飞六个小时，若朴他们落地时已经是周一上午了。 　　他们在机场换了一辆大巴，三个小时后，来到了塔城边缘的一家小旅馆中。 　　他们的向导和接下来要换乘的车都在这儿。 　　小旅馆很朴实，灰墙大窗，木质大圆桌，他们一行人刚好占满一张桌。 　　谢危明拿起菜单，和时豫商量点菜。 　　白玉霖拿纸巾擦汗，看向四周：“没空调吗？” 　　“这有电扇。”黑瘦的向导把落地大电扇挪到他们桌旁，对着他们猛吹。 　　那电扇个头巨大，风力十分威猛，瞬间把大家的头发都刮向了一个方向，大家同时伸出手梳理头发。 　　若朴看得露出了笑容。 　　时俨：“笑什么？” 　　若朴摇头，张望四周：“第一次来这边，觉得新奇。” 　　窗外烈日当空，天非常的蓝，地上十分干燥，到处都是裸露的红色泥土，甚至是泥粉，来一阵大风，就会刮起一阵红雾，植物非常稀少，且矮小瘦弱营养不良，远处的山也半黄不绿的，发量少得可怜。 　　这是一片广袤但贫乏的土地。 　　时俨也望向窗外，他说：“从空中看非常美。” 　　若朴：“是吗？” 　　“嗯，我搜给你看。”时俨拿出手机，搜索航拍照片和视频。 　　若朴凑到他身边：“这里信号还不错嘛。” 　　“这里还是中州境内。”时俨道，“看这张照片。” 　　“哎，真的很漂亮！哇，壮观！” 　　航拍的西域风景有种苍茫的美，无边无际，亘古永恒，非常动人心魄。 　　莫勤是摄影师，忍不住走到时俨身边去看他们在看什么照片。 　　谢危明看了眼莫勤，难道他是根据兴趣爱好选老板的？ 　　店里就他们一桌客人，饭菜上得很快。 　　饭后，大家回房休息，因为要等晚上九点才会出发。 　　谢危明和时豫一个房间，进门后，谢危明去洗脸，时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隔壁是若朴和时俨的房间。 　　时俨靠在床头打呵欠：“困，但是睡不着。” 　　若朴：“来看会儿书？” 　　时俨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若朴笑道：“看书可以催眠，看十分钟你就睡着了。” 　　时俨觉得有道理：“好吧，来一本。” 　　站在窗边听完全程的时豫摇了摇头。 　　晚上八点吃晚饭，饭后大家在附近走了走，风很大，大家都裹紧了外套。 　　白玉霖：“这里晚上还挺冷的。” 　　裴延年点头：“昼夜温差大。” 　　“是啊，白天热死了。”白玉霖指着一个方向道，“我们一会儿要去那边对吧？” 　　“对。”时豫道，“山路崎岖颠簸，大约要开三个多小时车才能到。” 　　车是一辆小货车，向导兼任司机，谢危明比较会聊天，所以坐了副驾驶位，其余人全部呆在蒙上防水布的车斗里。 　　车还没开动时，若朴再一次查看自己的邮箱，宋铭清仍然没有给他回邮件，他又发了封新邮件过去，说自己三小时后到。 　　路面坑洼不平，大家被颠得像不倒翁一样摇晃不停。 　　想聊天也聊不了，因为牙齿会被颠得打架，舌头会遭殃。 　　半小时后，到边境关卡了，向导递上有效证件。 　　守卫看过证件后，走到车后，掀开雨布拿手电往车斗里照了照，空的。 　　这是莫勤的隐身异能，他把车斗中的东西在视觉上隐藏起来了，不过，如果伸手摸过来的话，还是可以摸得到的。 　　守卫放下举着手电的手，准备走开，这时，车斗里响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车斗的铁皮—— 　　守卫立刻又举起了手电，同时另一只手摸上了枪，但车里还是空的，他皱起了眉，把脑袋往车斗里伸，坐在最外边的卢军悄悄往车里面挪，其他人都摒住呼吸。 　　前头的向导和谢危明听见了后面的声音，向导额头冒汗，谢危明把右手臂垂出窗外，手指轻幅度地招了招，路边的一块石头飘起又落下，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正在往车斗里张望的守卫立刻把手电照向路边。 　　谢危明用西联盟的语言说：“好像是一只兔子还是什么东西跳过去了。” 　　守卫道：“这里没兔子，估计是沙老鼠。” 　　他离开小货车走到路边，挥手让他们离开。 　　小货车离边境关卡越来越远，向导吐了口气：“还好没事。” 　　车斗里，时豫道：“东西都收进背包里。” 　　白玉霖：“对不起。” 　　刚才守卫来检查时，她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水壶。 　　道完歉后，她半跪起身收拾东西，旁边的赵俊达把她的帽子递给她，她一把抢过去，然后扬手给了赵俊达一记响亮的耳光。 　　大家都吓一跳。 　　赵俊达怒道：“你干什么？！” 　　“闭嘴。”时豫喝住赵俊达，然后问白玉霖，“怎么回事？” 　　“他刚才趁机摸我大腿。”然后白玉霖躲闪时撞到了水壶。 　　“我那是不小心碰到的！”赵俊达大声争辩。 　　“闭嘴。”时豫道，“白玉霖坐到里面来。” 　　裴延年道：“坐我这边。” 　　白玉霖坐到裴延年和若朴中间，若朴往时俨那边靠了靠，靠得太紧了，他又退开了一点，时俨把他往自己那边揽了一下，示意他可以靠到自己身上。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宋铭清和林子睿藏身的那个小村庄——乐游原把宋铭清发给若朴的那张照片与网上的无数类似照片做对比，最终，确定了照片的拍摄地点。 　　不过，小村庄总共有三十多户人家，他们不清楚宋铭清住在哪一家，希望一会儿能顺利找到吧。 　　其实时豫和谢危明也曾考虑过白天过来，但最终觉得白天还是过于引人注目了——乌山这个地方隶属水树，就半个月前水树还在轰轰烈烈地搞灭巫运动，在这种闭塞落后的地方，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他们商量过后决定还是晚上来，先偷偷找一圈，如果能找到人，便连夜撤走，没找到人，那便等到天亮后换个方法继续找，这也是没办法的。 　　小货车在村口停下，卢军留下看车，其他人往村里走，赵俊达在最前方带路。 　　若朴看了眼手机，低声道：“是没信号。” 　　时俨点头。 　　若朴抬头望着暗黑一片、没有一点灯光的村庄，道：“真安静啊。” 　　他说的安静是指没有人活动的声音，当然，那些房子里还是有呼吸声的，要不也太吓人了。 　　他们静静地往村里走，没开灯，只借着蒙胧的夜光看路，而且尽量轻手轻脚，没有发出明显的声音。 　　但是，村里有人养了狗。 　　“汪汪汪！”他们路过一户人家门前时，他家的狗醒了，冲他们大喊大叫。 　　其实这狗看不到他们，因为莫勤给大家套了隐身光环，但它能闻到他们的气味，所以还是发现了他们。 　　白玉霖急步上前，按住了那狗，往狗脑袋上打了一拳，把它打晕了。 　　若朴看了眼赵俊达，猜想他以后应该不敢再“不小心”碰到白玉霖了。 　　大家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村庄深处，赵俊达才指着一座院墙塌了一半的土屋说：“这里面有他们的气味。” 　　时俨看向若朴，若朴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四根手指头，告诉他里面有四个人。 　　左边那间房里有一个人，右边那间里面却有两个人，然后，后方的一个小房间中还有一个人。 　　谢危明和白玉霖互相配合去开房门，谢危明改变了重力，白玉霖则用上了巧劲，房门被打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左边那间房中是一个老太太，看着年纪挺大，这让白玉霖很犹豫要不要把她弄晕，这么大年纪，不要弄出毛病来。 　　这时，右边那个房间的房门动了，大家都很警觉地看过去，莫勤微调了一下自己的异能，让大家都完美地被隐藏起来。 　　房门被打开，一个人走出来，看向四周…… 　　“宋铭清！”若朴低呼。 　　那人看向若朴发声的方向，迟疑地道：“若朴？” 　　“是我。”若朴从隐形圈中走出来。 　　宋铭清冲他笑道：“好久不见。” 　　若朴也笑，然后问：“林子睿呢？” 　　“在房间里，他使用异能过度，昏迷了。”宋铭清转身要回房。 　　若朴赶紧问：“我们说话会不会吵到这里的其他人？” 　　“没事，他们不会醒来。”宋铭清道。 　　“那就好。” 　　“你的异能可以让他们不醒来？”时豫让莫勤撤掉异能，大家一起出现在宋铭清面前。 　　宋铭清惊了下，他猜到若朴不是一个人来的，但没想到他带来了这么多人。 　　“对，我的异能可以让别人睡得沉一些。” 　　宋铭清回屋打开电灯，大家跟随他走进屋内。 　　他看向众人，看清众人被灯光照亮的相貌后，他在心中愣了下，怎么这么多“熟人”？ 第44章 遇险 这个世界变了 　　其他人特别是若朴和时俨也在看宋铭清, 他变了很多，黑了瘦了，脸上的眼镜没了，整个人看起来糙了许多，估计失踪的这一个多月吃了很多苦头。 　　看过宋铭清后, 若朴转开目光去找林子睿，目光扫过墙壁，是粗糙不平的泥土墙，地面是干燥的泥巴地, 床是用泥砖砌成的，高出地面约半米，上面铺着一张草席, 林子睿正躺在上面。 　　若朴快步走上前，裴延年也走过来，若朴赶紧给他让位，时俨走到若朴身边，把手放到他肩膀上。 　　裴延年查看了一下林子睿的情况：“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至于异能使用过度，这方面的案例我接触得不多，回去后先做一下检查，然后再想办法吧。” 　　“林子睿的异能是什么？之前就是他的异能让你们俩消失了？”若朴问宋铭清。 　　“是的。这事等回去再说。” 　　“你说得对。”现在确实不适合谈这些。“那我们现在走？” 　　“可以。”宋铭清道，“但是，除了我们俩，还得多带一个人走。” 　　他说人不是隔壁的老太太, 而是后面小房间中的男人，他带时豫等人过去看人，若朴和时俨没跟去，留在房中照看林子睿。 　　若朴看着林子睿道：“林老师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希望这次回去后，他们俩的关系能改善。” 　　时俨：“他们关系不好吗？” 　　“嗯。”若朴道，“林老师管他管得很严，这次失踪前林老师不是因为他在教室里说话扇了他一巴掌吗，林老师不是第一次打他。” 　　时俨：“什么样的父母都有。” 　　若朴：“是啊，其实林子睿已经很不错了，性格好不惹事，学习成绩也很好，不知道林老师还有哪里不满意。” 　　时俨垂眸：“他是当老师的，见过很多优秀的学生，所以林子睿在他眼中可能非常一般。” 　　若朴叹气。 　　后面小屋中，宋铭清说的那个男人正在睡觉，被人围观了也没醒，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多或者更大一点，很瘦，和乐游原有得一拼，而且他的头发白了，不是全白，是斑驳的灰白，还有，他下半张脸上有很多疤痕，像是烧伤。 　　“他叫扶聪，是我和林子睿的狱友，他觉醒了异能，他的异能可能是预知。” 　　谢危明低声问：“可能？你的意思是不确定？” 　　宋铭清：“嗯，他眼睛先天失明，嗓子前段时间在水树被一些暴徒给烫坏了，而且他不识字，所以和他沟通时困难重重。但在水树监狱中，据认识他的人说，他会算命，因为说了一些不好的话，所以被人弄成了这个样子。” 　　谢危明看了看他，想起潘丽晴说过的那个姓宋的，猜想他是不是其实是用异能知道扶聪能预知的，譬如他用异能窥探了扶聪的想法，不过，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宋铭清觉醒异能没多久，多半还不太会使用能力。 　　裴延年：“嗓子应该可以恢复一部分，我的异能治疗新伤效果最好，陈旧伤效果差一些。” 　　“回云城后再治。”时豫看向宋铭清，“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们就先离开？” 　　宋铭清：“现在就可以走。你们有带西联盟这边的钱吗？我想给老太太留一些，谢谢她收留我们这么久。” 　　“有带一些。”时豫看向谢危明，钱在他那，本来是想过边境时可能需要贿赂一下守边的人，但没用上。 　　谢危明拿出钱包，取出一叠还蛮厚的西联盟纸币，分给宋铭清四分之三，留下了四分之一。 　　他笑着解释：“我们自己也留一点，或许还会用得上。” 　　“谢谢。”宋铭清虽然不喜欢谢危明，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做人办事都是很妥帖的——在双方站在同一战线、没有利害关系的情况下。 　　大家抬上扶聪，回到之间的那间房中，把他暂时放到林子睿身边。 　　宋铭清去给老太太留钱，他把钱塞到老太太枕头下，然后握住了老太太的手，片刻后才起身往外走。 　　他看到若朴和时俨就站在门口，便问：“怎么了？” 　　若朴道：“我来问一下你要不要给她留张告别纸条？我这有纸笔。” 　　“不用。”宋铭清道，“我已经用异能让她忘记我了。” 　　“哦。”若朴恍然，刚才看他握住老太太的手，还以为是感情深厚呢，原来是在使用异能啊。 　　宋铭清：“我们是通过林子睿的能力来到这里的，运气好，当时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看到我们了，我就影响了她的记忆，让她以为我是她亲戚，然后我们才能留下来。” 　　之后，时豫背着林子睿，谢危明背上扶聪，大家在宋铭清的带领下，从一条更偏僻的路走向村外。 　　若朴心想，这要是没有救援，宋铭清是没法把林子睿和扶聪一起带回中州。 　　从一个小山包的山脚下经过时，宋铭清道：“那山上有信号，但晚上上山不方便，白天过来容易被人看到，所以就很麻烦。” 　　说到手机信号，若朴问：“你用的怎么是塔城的号码？” 　　“手机是我偷的。这里离塔城近，村里有部分人在塔城工作，所以用的是塔城的号。”宋铭清拿出一只手机放到路边，“现在我用不上了，还回去吧。明早起得早的人应该会看到这手机，或许他会把它还给它的主人。” 　　因为多了两个病人，他们便用上了带来的充气床垫，好让病人们能舒适一点，但其余人就非常不适了，车不够大，人太多，大家不得不挤在一起。 　　时豫把赵俊达安排在最外边，把唯一的女士白玉霖安排在最里面。 　　“这次我们人来得多了。”裴延年说。 　　宋铭清：“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情况。” 　　他记得裴延年有点洁癖，挤在这里应该很不舒服。 　　若朴：“怪我没接到你的电话，当时手机放在书包里调了静音。” 　　时俨：“多带点人没什么，带少了人就麻烦了。” 　　若朴附和：“这倒是。” 　　宋铭清笑了下，很久没看到这种一唱一和的场景了。 　　回程开得稍慢一些，近三个小时后，小货车回到了西联盟这边的边境关卡。 　　这次过来查他们的还是之前那个守卫，但他身边跟着他同事，那人手上牵着一条大狼狗。 　　谢危明故伎重施，用路边的石头吸引那狗的注意力。 　　狗和牵狗的人被引过去了。 　　先前那个守卫照旧先查了证件，然后去查看车斗，车斗里仍然什么都没有，但守卫吸了吸鼻子：什么气味？ 　　也不是什么特殊气味，就是一群人挤在一起六七个小时挤出来的汗馊味罢了。 　　守卫转身喊他同事，让他把狗牵过来。 　　同事便拉着狗往这边走。 　　糟了。 　　谢危明低声吩咐向导：“一会儿听我的指挥开车跑路。” 　　向导紧张地点堆。 　　谢危明打开车门下车，走向守卫，用西联盟的语言问他：“长官，是要查什么吗？” 　　守卫用手电照着车斗里面，道：“对，要查一下里面。” 　　他用手电敲了下车壁，像是怀疑这车有夹层。 　　隐身圈中，坐在最外边的赵俊达被惊得一喘一喘的，但又不敢喘出声来，十分痛苦。 　　守卫回头，喊同事快点过来，让狗上车去检查一下…… 　　正说着话，守卫突然感觉身上一重，像是被压了两三百斤的重物，他被压得垮下了腰，惊恐不已：怎么回事？！ 　　他同事和那只狗也是相同情况，同事弯下了腰，而那只狗已经趴到地上了。 　　谢危明给向导下指令：“快开车！” 　　同时，他伸手攀住了车斗，车里的人赶紧把他拉进来。 　　小货车往前跑了三十米后，两守卫脱离了谢危明的异能范围，重负消失，两人举起随身枪支，边跑边冲小货车开枪，还大声喊其他守卫过来帮忙。 　　子弹进入谢危明的重力场后，没有飞入车斗中，而是被拽向了地面。 　　但更多的守卫正举着枪往这边跑来。 　　这一幕让若朴紧张不已，他想去“前线”帮忙，但车里拥挤，他的位置在里面，挤不出去，他急得抓紧了时俨的手臂。 　　时豫叫卢军：“动手，拦住他们！” 　　“好！”卢军冲车外接开连枪，子弹没有击中任何人，而是打在了地上，然后像炸弹一样爆炸，阻拦住了追击他们的守卫。 　　这招和若朴之前在射击训练场上用过的那招类似，看来卢教练从若朴那偷了点师。 　　小货车向前狂奔，一刻钟后才重新放慢速度。 　　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感叹刚才真是惊险。 　　谢危明笑道：“吓到了？但对方只是普通人，如果是异能者，那今天就麻烦了。” 　　大家都沉默了。 　　安全回到之前休整的那个小旅馆后，大家同向导告别，换乘大巴去机场。 　　在等飞机起飞时，宋铭清和若朴聊了会儿。 　　“这一个多月世界变化很大啊。”宋铭清道，“之前我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想问你中州现在的情况怎样，西联盟那边对网络管制得很严，发出来的关于中州的新闻大多是负面的，让我看得非常心慌。” 　　“你是说云城研究所被爆出进行非法异能实验的那个新闻吧？”若朴跟他讲了一下那事以及后面政府公开异能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宋铭清道，“这个世界真的变了啊。” 　　在他还没重生之前，这个世界就变了。 　　那天，他在楼梯上滑了一跤，但没有滚下楼梯，而是被若朴拉住了，然后，三十年后的他重生回来了。 　　曾经，他是真的摔倒过，那次若朴不在云城，所以没人及时拉住他，他摔得非常重，后来还住了院，那次是林子睿扶他起来并陪他去校医室的，他们因为成为了朋友。 　　但在这个时空，若朴在很早之前就离开龙港来到云城了，然后在这个学期阻止了他摔跤，若朴还提前认识了时俨，或许还造成也许多其他改变…… 　　宋铭清：“若朴，你和异能局的人怎么这么熟？” 　　若朴看看时俨，宋铭清便也看向时俨。 　　时俨看了眼不远处的时豫：“我哥是异能局的人。” 　　“哦。”但这其实没能解答宋铭清的疑问，因为据他所知，时俨本来是没有哥哥的，他是独生子。 　　早前宋铭清听说时俨有哥哥时就觉得奇怪，现在发现这哥哥还是异能局的人——前世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异能局，就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这时，若朴靠近了他一点，低声问：“林子睿的异能是什么啊？你们消失后都去哪了？” 　　宋铭清看了眼周围，也低声道：“他的异能应该是次元空间，我们从楼上掉下去后，他把我拉进了他的空间中，但他不知道怎么离开他的空间，我们就在里面找路，走了一天多的时间，才找到出口，但出去后我们发现自己离开了云城，出现在了西联盟。” 　　若朴有点迷惑，这是什么奇怪异能？ 　　时俨则听得有点入迷：“这么神奇？他的空间里是什么样子的？” 　　“漆黑的，但有一些光柱竖在远处，它们是出口，只要走到光柱中，就能离开那个空间。” 　　不管是从中州云城到达西联盟的水树，还是从水树到达塔城边境，他们都是通过林子睿的空间到达的。 　　时俨感叹：“很神奇。” 　　若朴：“所以林子睿自己不能决定出口通往的地点？” 　　“是的，他现在还控制不了终点坐标。”宋铭清道，“我们从水树监狱逃出来后，先去了其他几个地方，最后才到达那个小村庄，林子睿一直都在强撑着，这次发现终于到中州边境了，他松了气，然后立刻晕倒了。” 　　若朴：“幸好你们都没事。” 　　宋铭清：是啊，幸好没事。 　　在他的“前世”，林子睿是有事的，他死于跳楼自杀，那次他没有觉醒异能，摔死了。 　　宋铭清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重生回来后，他特别注意林子睿，因为想救他。 　　想到林子睿跳楼这事，宋铭清想起了一个人：秦绪。 　　上次林子睿跳楼不知道是否和秦绪有关，但这次应该是有关的，回云城后，他要好好“审问”一下秦绪。 　　若朴：“其实之前乐老师——他是异能局的人，查到过疑似你们的行踪，说水树的一所监狱里有两个中州少年，然后我们的外交部就去和西联盟交涉，但一直没得到正面的回复。” 　　“什么时候的事情？”宋铭清问。 　　因为林子睿的异能不灵，所以他们本来是决定在监狱里等外交部的消息的，他们当时的罪名是非法入境，这种事一般外交部会出面把他们捞回来。 　　若朴：“差不多公开异能那会儿。” 　　宋铭清：“哦，当时我们在监狱里也听到公开异能的消息了，因为监狱里的很多人都知道扶聪有异能，我们觉得继续留下可能要出事，就跑了。” 　　若朴想到扶聪脸上的疤痕，那应该是被人烧的，立刻道：“是得跑，那里的人太野蛮了。” 　　时俨也点头。 　　“时俨，”时豫的声音，他冲他们这边招手，“你们几个，走了。” 　　三人过去与大部队汇合，一起登上飞机。 　　奔波了一晚，大家都累了，上了飞机，都蒙头睡觉。 　　若朴也决定睡会儿，时俨要帮他屏蔽噪音，他没让：“你好好睡觉吧，不用管我。” 　　时俨：“我用异能不会影响我睡觉。” 　　“多少会有一点影响吧？我真的不需要帮忙……” 　　时俨打断他：“行，我知道了。” 　　他闭上了眼睛——他用这个行动表示他不会管若朴的闲事了。 　　若朴看看他，轻声叫他：“时俨？” 　　“说睡就睡啊？”若朴凑到时俨耳边，“能听到吗？” 　　“……”时俨没吭声。 　　若朴小声道：“是真的不用，离你这么近，你不用帮我屏蔽我也能睡得非常好的。” 　　“……”时俨还是刚知道自己有安眠的作用。 　　离他近就能睡好吗？但，也不用离他这么近吧？他感觉若朴的呼吸喷到了自己的耳朵和脸颊上，很烫，他怀疑若朴的嘴唇快碰上自己的耳朵了…… 　　“时俨？”若朴道，“不会真睡着了吧？” 　　时俨压下乱纷纷的心情准备回应他。 　　这时若朴又道：“好了，不吵你了，晚安。” 　　他说完便退开了。 　　“……”刚准备“原谅”他的时俨莫名又恼火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若朴突然听到呼呼的风声中有人在大笑，他睁开眼睛，坐起了身。 　　时俨看向他：“怎么了？”突然就醒了，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外面有人的声音。” 　　“嗯？” 　　若朴拉开窗户上的挡光板，望向外面，天已经亮了，阳光倾泄而下，飞机下方的白云无边无际地铺在空中，遮住了大地…… 　　突然，一只大鸟，不，一个鸟人冲破云层飞向他们这架飞机：“哈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第45章 打鸟 喜欢你干涉我 　　“外面来了一个鸟人！”时俨警示大家, “是异化者。” 　　他的屏蔽能力对对方不起作用。 　　大家都被惊动了，纷纷往窗外看。 　　鸟人飞得越来越近，很快脱离了若朴和时俨的视线范围，但坐在另一侧的人还能看到他。 　　白林霖：“他飞到机翼上了！” 　　王一星落在机翼上，收起翅膀, 其实也不是收起，而是他那双连着翼膜的手臂现在正在做别的事，没法兼顾飞翔。 　　——他伸手从身上那件随风飘扬、只是挂在身前身后的两片布、基本什么都挡不住、穿了像没穿一样的无袖长马褂中掏出了一个扳手模样的东西，扬手要把它丢进机翼下方的引擎中。 　　这时, 飞机猛地下沉，王一星一个踉跄，跌下了机翼。 　　这是谢危明用重力场把飞机压低了, 王一星没有防备，便摔下去了。 　　跌下去的王一星在空中翻滚几圈后，展开翅膀滑翔了一会儿，然后他扇动翅膀再次追了上来。 　　时豫道：“开安全门，卢军，准备狙击他。” 　　“是。”卢军应道。 　　安全门被拉开，大风灌进机舱中，把大家的头发与衣服吹得猎猎飞舞。 　　卢军抱着枪匍匐在安全门边，等王一星飞进有效射程内后，他开了一枪，王一星在空中收拢翅膀，轻巧地侧身, 像杂技演员一样惊险地避开了这颗子弹。 　　子弹在远处爆炸，冲击波把空中的王一星推得翻了个跟斗。 　　“呵！”他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么厉害！” 　　他赶紧扇动翅膀，躲避到飞机上方，卢军仰头往上张望，看到他飞往了另一侧。 　　卢军冲若朴他们喊：“小心，他飞到你们那边去了！” 　　莫勤用异能让部分飞机隐形——他的能力范围不足于覆盖整架飞机。 　　王一星被吓一跳：“操！这飞机怎么突然消失了一截？” 　　换一般人大概会被吓住，但他这个人胆子大，立刻飞上前去缓缓降落在透明的飞顶顶部上，他感觉自己踩到了实体：“哦，原来还在啊，装神弄鬼的。” 　　“他进入我的异能范围了，没吓跑他，现在怎么办？”莫勤问。 　　“这是空中，我们没法和他打啊！”白玉霖现在的情绪既亢奋又压抑，她的手臂外侧冒出一排若隐若现的雪白骨刀。 　　宋铭清道：“若朴，有办法吗？” 　　若朴焦躁地道：“能开窗就好了。” 　　时俨道：“声波不是可以穿透固体吗？” 　　“是倒是可以……” 　　“别想那么多。”时俨抓住若朴的手，把它按到机舱壁上，“先试试。” 　　“好吧。”若朴驱动异能，让空气以一定频率振动，机舱也开始振动，金属板嘎吱作响…… 　　王一星离开飞机顶部，飞向机翼，他又向往引擎里扔东西，谢危明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立刻用重力把机翼压低，同时，让王一星往上飘。 　　控制不住自己往上飘的王一星哇哇大叫：“这是什么鬼玩意？” 　　这时，若朴的振动波发出，巨大的冲击力从机翼与王一星之间冲过，王一星被冲飞，机翼也受到冲击，更加下沉，飞机摇晃不稳起来，舱内警报大响，搞得大家十分惊慌。 　　“这是不是要坠机了？！” 　　外面的王一星在空中晕头转向地翻滚数圈后，重新停稳，他看向前方的飞机，发现飞机正在剧烈晃动，似乎不太行了，哎呀，自己还没使出真本事呢，这铁鸟真不结实，他张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飞机里的众人十分恼火。 　　若朴感觉自己又办了件坏事，既愧疚，又更加焦躁。 　　时俨：“你那个次声波应该只会冲击人体而不会损害飞机？” 　　“是的，但我控制不太好……”上次若朴使用次声波时，是在抓捕太极那次，虽然抓住了猫，但也放倒了人，搞得大家怨气十足。 　　“就用那个次声波！”紧紧地扒在舱门旁边以避免自己被甩出机舱的卢军大喊，“先把那个鸟人干掉再说！” 　　人恼火起来是顾不上会不会两败俱伤的，或者说宁愿拼着自己受伤也不愿让敌人好过。 　　“像射击一样瞄准呢？是不是就能把声波集中起来？”时俨用手比了个枪的手势。 　　“或许可以？你的手借我用用。”若朴把时俨比枪的那只手抓过来，像是它是一把真枪一样，用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握住，瞄准窗外。 　　时俨被若朴拉得靠到他身上，手又在若朴手中，弄得像是他从若朴身后环抱住了他一样。 　　时俨有点不自在，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他立刻便从若朴肩膀上望向窗外，继续关注那个鸟人的动静。 　　王一星又像牛皮糖一样追过来了，再次接近了机翼。 　　谢危明准备再次使用异能，时豫拦住他：“先等等。” 　　王一星收拢翅膀，降落在机翼上。 　　若朴和时俨的座位就在机翼旁边，王一星看到了他们俩用手比成枪瞄准他的古怪动作，觉得好玩，也抬起连着翼膜的右手，冲两人比了个开枪的动作，同时做了个口型：呯！ 　　然后他帅气地抬高“枪口”，这时他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击中了，大脑晕眩剧痛，脑仁似乎在颤动，内脏也在剧烈振动，像是振碎了，马上就要从喉咙里喷出来，心脏狂跳，血液狂涌，血管要被冲破了…… 　　他从机翼上倒了下去，坠向了下方的大地。 　　若朴闭眼休息，他没有放开时俨的手，时俨也没动，就着脑袋搁在他肩上姿势，继续看着窗外，现在窗外没有鸟人了，只剩阳光与白云。 　　“干掉了？”卢军大声问，“那鸟人掉下去了对不对？” 　　宋铭清道：“对。” 　　卢军把脑袋伸到舱门外面看向下方：“现在已经看不到他了。” 　　若朴道：“打中他了，应该不会再追上来。” 　　“干得好！”大家纷纷夸奖他。 　　若朴放开时俨，冲他露出灿烂笑容：“刚才多谢了。” 　　时俨退回自己座位上，也笑：“别客气。” 　　几分钟后，鸟人仍然没有追上来，大家彻底放松了。 　　关好舱门，确认林子睿和扶聪都没事，再把被风刮得乱七八糟的舱内收拾好，之后，大家瘫在座椅上聊起了天。 　　白玉霖：“若朴，时俨，你们刚才双剑合璧的那招是什么？” 　　时俨：“那是若朴的能力，我没做什么。” 　　“就是声波攻击，时俨能增加我的稳定性。”若朴笑道，“如果他不在，我就只能把大家一起放倒了。” 　　卢军用明显的开玩笑语气说：“那时俨你可得把人看好了，不能让他来祸害我们。” 　　他这人其实心思简单，讨厌一个人时就想折腾人家，有好感了便亲近人家，以前他因为若朴放倒他兄弟而看他不顺眼，现在因为同甘共苦过了，便把若朴归为了自己人。 　　“……”时俨不自在地看了若朴一眼，嘀咕，“莫名其妙，什么叫让我看好你……” 　　若朴笑眯眯：“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你别听他乱说，你是独立的人，不需要别人来干涉你。” 　　“别啊，我喜欢你干涉我。”若朴开玩笑，同时说的也是事实，“你不干涉我，我连觉都睡不好。” 　　时俨心情复杂，既无奈又莫名地高兴：“……你小声一点。” 　　若朴也真是的，明明和他说过，有些话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说，他又给忘了。 　　宋铭清暗叹，现在的若朴可真活泼啊。 　　前世他认识若朴时，若朴已经变得很沉默了。 　　后来，认识时俨后，改善了一些，趋于普通沉默。 　　再后来，时间进入下一个时期，他变本加厉地沉默寡言了，你和他说上半个小时话，他也只会用眼神示意你，这事他是同意，还是反对。 　　“你还好吗？”前几排的座位上，时豫问谢危明。 　　谢危明脸色不是很好，之前在边境关卡那儿压制火力，现在又控制飞机，子弹速度太快，飞机太重，操控重力场影响两者需要耗费大量异能，所以他现在有点异能使用过度了。 　　不过他还是惯性地微笑：“没事。” 　　时豫看看他，抖开一张毯子给他盖上，并道：“别客气。” 　　谢危明被他这动作搞得有点紧张，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时豫替他盖上毯子后，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谢危明看了看他，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回云城后，林子睿和扶聪被安排进异能局的定点医院。 　　时豫、谢危明找宋铭清谈话，询问他失踪后的事。 　　其他人各自回去休息。 　　和宋铭清谈完后，忙了一天并且异能使用过度的谢危明仍然没去休息，他又把潘丽晴叫过来聊天。 　　“林子睿的异能是空间系，感觉以后应该会很厉害，你确定没听过他。” 　　潘丽晴摇头：“他可能还没成名就死了，厉害的异能者很多，但最终站到最高处广为人知的也就十几个，有些人就算已经成名了照样还是死在了中途，没能熬到和平时期。” 　　“扶聪呢？听过吗？西联盟人，宋铭清说他的异能可能是预言。” 　　潘丽晴也摇头，同时很好奇：“他预言出了什么啊？” 　　“还没有，他既瞎又哑还不识字，本来会说话，但前段时间被人给弄哑了。” 　　潘丽晴了然：“被普通人弄的吧？西联盟是普通人与异能异化者最互相仇视彼此的地方。” 　　“在异能异化者少的时候，普通人残杀他们；后来异能异化者多起来后，就反过来奴役普通人。” 　　“后来他们就分裂成了南北两国，北边普通人居多，与时俨那方结盟，南边大多是异能异化者，他们投靠了若朴。” 　　谢危明摇头：“不知道他们的政府是怎么把自己的国家搞分裂的。” 　　- 　　云城郊区的一栋楼中，有人正在往西联盟政府的邮箱中发邮件。 　　大致内容是：昨天中州派了一队异能者去塔城执行任务，他们的任务应该与你们西联盟有关，他们很可能偷偷跨越了边境，现在我无偿告诉你们这个信息，希望能借此与你们交好，以后有事需要帮忙请尽管联系我，我给我们打折。 　　落款是：天行者。 　　“头儿，你看这样写可以吗？”一个戴着满头鲜花的姑娘把笔记脑搬到正蹲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卷发男面前。 　　卷发男扫了一眼，道：“可以，就这样。” 　　“那我发送了？” 　　“嗯。” 　　鲜花姑娘点击了发送，道：“这邮件会被上头的有权力的人看到吗？不会被下面的小公务员给扔进垃圾筒里吧？” 　　卷发男敷衍地道：“有可能，那太可惜了。” 　　“头儿，我们现在很缺钱吗？” 　　“不，我们的目的不是把西联盟政府发展为我们的雇主——不只是雇主，我们得制造混乱，只有乱起来了，我们这种人才能享受最大幅度的自由。” 　　“哦。”鲜花姑娘恍然大悟，“头儿英明！” 　　“嗯。”卷发男继续打游戏。 　　“头儿，董叔和詹敬能找到阿星吗？” 　　“不知道。” 　　“我发个信息问问他们现在怎样了。” 　　- 　　云城西面，一百多公里外有座湖，叫秀湖。 　　周一下午，湖边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他们便是鲜花姑娘说的董叔和詹敬。 　　两人都戴着鸭舌帽，其中詹敬还戴着口罩，并且竖起了衣领挡住了脖子。 　　董叔拿出手机，打开一张“‘天使’从天而降，落入秀湖”的网络新闻图片，比照周围的环境，唉，比不出来，这图是从远处拍的，用它推断不出王一星会掉在哪里。 　　詹敬：“异能局的人应该也在找他吧？” 　　“那肯定的。”董叔点了支烟，“我们主要就是过来看看他还活着没。” 　　“……” 　　“不过，这湖这么大，异能局的人也不能守住每个角落，我们还是有机会赶在异能局的前面找到他的。”董叔抽了口烟，然后看向詹敬，“阿敬啊，你下湖去游两圈？说不定就找到他了。” 　　“……我不会游泳。” 　　“你下去后就会了，你都长出章鱼须了，不应该不会游泳啊。” 　　詹敬胸口起伏，低下头不说话。 　　“生气了？来来来，看我。”董叔冲詹敬脸上吐了口烟。 　　阿敬愤怒地瞪向他，然后发现董叔脸上爆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珠子，他被吓得后退。 　　董叔哈哈大笑，每个眼珠都盯着詹敬看：“长几根章鱼须算什么，这是进化，你比普通人强多了，你该高兴才对。” 　　阿敬抓了抓发麻的头皮：“……董叔，你先把这些眼睛收起来行吗？” 　　董叔叼着烟，边吞云吐雾边道：“你下水我就收起来。” 　　“……” 　　最终，詹敬还是脱光衣服摘下口罩下了水，他长相端正，但是下巴和脖子上有许多个鹌鹑蛋大小的包，一入水，那些包便发芽了，变成了长长的章鱼触须，它们在水中划动，带着主人游入秀湖深处。 　　一小时后，他还真的找到了王一星，其实是他的触手找到的，它们在水中乱划，在淤泥中乱翻，然后就把沉到水底的王一星给拖出来了。 　　他用触手卷住王一星，把他拖回了岸边。 　　董叔大为惊讶：“阿敬，你可以啊！” 　　王一星还有气，就是脑袋肿得像猪头，身上软绵绵的——骨头基本都断了，且大部分错位严重，看起来非常扭曲，翼膜也撕裂了几道大口子，不知道缝起来还能不能用。 　　董叔叹气：“我先打个电话给头儿。” 　　电话接通后，董叔把这边的情况跟对方说了，还打开摄像头让他观看了一下王一星的惨状。 　　“把他交给异能局。”手机屏幕上的卷发男这么说。 　　“啊？阿敬好不容易捞上的。” 　　“我们治不好他，只有异能局有医疗系异能者。” 　　“哦哦，明白了。” 　　“以后我们再去异能局接他就行了。” 　　“了解。” 　　- 　　周二，若朴和时俨去上课了，宋铭清也是。 　　同学们看到宋铭清后很惊讶，纷纷问他怎么请了这么久的假。 　　宋铭清说，家里有事，回去了一趟。 　　同学们知道他家不在云城，觉得如果出了比较严重的事，回去久一点也正常，便相信了他的说辞。 　　有人道：“现在就剩林子睿和秦绪还没回来了。” 　　“秦绪怎么了？”中午放学后，宋铭清问若朴。 　　若朴便把秦绪觉醒了异能等事情告诉了他。 　　“我想去见见他。”宋铭清道，“他能影响别人的情绪，我能影响别人的思维，我想知道他觉醒异能后都做了些什么。” 　　若朴：“得先问下异能局让不让见。” 　　如果让见的话，那他也一起去，不过他不是想见秦绪，他是想见他姐。 第46章 花香 异能花香过敏 　　异能局那边周末才开放探视, 若朴和宋铭清便约好周末一起去研究所。 　　时俨对若朴道：“周五我们住校, 周六让我哥来学校接我们和宋铭清。” 　　若朴：“好啊。” 　　被两人忽略的宋铭清“强行”插话：“时俨，是不是太麻烦你哥了？” 　　时俨：“不会, 我和若朴本来也要去异能局做异能训练。” 　　“是什么课程？”宋铭清问, “我能参加吗？” 　　“我们的训练课程是针对我们的异能的, 你参加不了，不过异能局好像是有针对大众的异能训练课程？”时俨看向若朴。 　　若朴点头：“是有, 但那是比较简单的科普课程，宋铭清应该用不上。” 　　他们俩互相说着话, 宋铭清感觉他们又把自己排斥在外了, 他感到了淡淡的无奈。 　　不过, 时俨并没有忘了他，和若朴聊了几句后，便转向了他：“我找我哥要一下训练课程方面的资料，等下转给你, 你看看有没有用。” 　　“好的，谢谢。” 　　下午放学后, 他们三人一起去医院看望林子睿, 主要是若朴和宋铭清去看，时俨和林子睿并不熟，他只和若朴熟, 所以可以把他看成是陪若朴去看望病人的。 　　林子睿住院的医院是时俨和若朴以前住过的那家，两人熟门熟路地带宋铭清前往住院部。 　　林子睿还没醒，他父亲也就是若朴他们的班主任林诗文在一旁看护他。 　　看到若朴他们来了后, 林诗文连声说他们没必要过来，又让他们早点回去，所以他们只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若朴道：“去问一下裴医生林子睿现在的怎么样吧。” 　　“走吧。” 　　但裴延年不在办公室里，护士说他在忙，说是新来了一个蝙蝠翅膀的异化者，伤得很重，需要裴延年重点看护。 　　蝙蝠翅膀？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三人前往重病房，只见地上的塑胶垫上躺着一个双臂摊开，或者说是双翅摊开的男人，应该是病床不够大，所以让他躺地上了。 　　这人从头到脚被包成了木乃伊，翅膀也是伤痕累累并被包扎固定住了，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那个袭击他们飞机的蝙蝠男。 　　裴延年在查看旁边医疗设备上的数据，护士告诉他若朴等人在外面，他抬头望了眼病房门外。 　　过了会儿，他忙完后从重病房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林子睿。”若朴望向裴延年身后的重病房，“这人是谁啊？” 　　“就是那个袭击我们飞机的人。” 　　若朴：“还真是他啊。他怎么在这儿？” 　　“他掉进了秀湖里，被渔民捞上后交给了异能局，昨天傍晚送到我这里时他还剩最后一口气。” 　　宋铭清扶了下他新买的眼镜的眼镜腿：“他是恐怖分子吧？有必要浪费医疗资源救他吗吗？” 　　若朴和时俨看向宋铭清，宋同学这么冷酷的吗？ 　　裴延年平淡地道：“在他是恐怖分子之前，他先是一个珍稀的飞翔系异化者，我们以前没有碰到过相关样本，这次终于难得碰到一个，什么都不做等着他死掉太可惜了。” 　　“他伤得非常重，我们替他动手术，可以说其实在解剖他，手术过程做为重要资料录下来了。你们有没有谁对医学有兴趣、以后想考医学院的？我可以让你们提前看看这份珍贵的资料。” 　　“……” 　　宋铭清眼神发飘，裴延年够淡定的，不管是对他这种找茬的，还是对鸟人那种找事的，人家都能完美应对。 　　他还以为年轻的裴延年是圣父型的呢，要等在往后岁月中吃够了苦头，最后才会变得淡定冷静，没想到人家自始自终就是这种性格。 　　时俨看向若朴。 　　裴延年领会了他这个眼神，也看向若朴，笑道：“若朴对医学有兴趣？” 　　“……有一点，但录像的话，不急，以后再看吧。”若朴怀疑自己看完血淋淋的鸟人全身解剖录像后就对医学没兴趣了，他急忙转移话题，“裴医生，林子睿怎么还没醒啊？” 　　“应该是太累太虚弱了，再睡一天应该就醒了。” 　　“哦，知道了。我们再去看一下扶聪，裴医生你去忙你的吧。” 　　同裴医生告别后，宋铭清看向若朴：“你对医学感兴趣？” 　　难道这次若朴要学医？这是什么走向？ 　　若朴：“还不一定，我再想想。” 　　扶聪已经醒了，他眼睛看不见，也不能说话，不过他听得到，也能辨认出宋铭清的声音，他“见”到宋铭清后很激动，握住他的手摇晃着表达喜悦之情。 　　宋铭清和扶聪说话时用的是西联盟语，听起来很流利，若朴很惊讶，宋铭清有点厉害啊，出国一趟居然学会了一门语言。 　　若朴和时俨在病房里只呆了一小会儿，然后便去走廊上聊天了。 　　突然，时俨闻到了一阵很沉郁的花香味，香得太过了，他反感地皱起了眉。 　　若朴关切地问：“怎么了？” 　　“这是什么香味？难闻。” 　　若朴茫然：“没有香味啊。” 　　“你没闻到？” 　　若朴摇头：“没有。” 　　时俨皱眉，但他能闻到，而且香味还在变得越来越浓郁，非常腻人，熏得他头晕，他摇摇头，感觉身体在发飘，力气从四肢中流走，他像是变成了一个轻飘飘的棉花人。 　　在若朴眼中，看到的却是时俨突然犯困了，从表情到姿势都变懒散起来，他扶住时俨的手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时俨没回应，现在他感觉身体非常放松，大脑也是，像是从沉重的固态变成蓬松的棉花糖，终于，他失去了所有压力，包括压制自己异能的那份压力，他的异能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张开。 　　香味瞬间消失了。 　　时俨眨了眨眼，扫视走廊两侧。 　　有一个会发出香味的异能者在附近，刚刚对方使用异能时被他切断了。 　　若朴还在担忧时俨：“我们去找裴医生？” 　　“不，我们去那边看看。”时俨走向安全通道，他还有点晕，但已经恢复了自控力。 　　安全通道里的楼梯是空的，不过楼梯口的地上躺着一朵粉色的娇嫩花朵，时俨捡起花，闻了闻，香，但远没有刚才那么香，如果这花的香度为一，刚才的香度就有十。 　　若朴看着他：“这花有问题？” 　　“不知道。”时俨把花递若朴鼻子下，“能闻到味道吗？” 　　“能啊，很香。” 　　“但你刚才没有闻到味道？” 　　“你是说在病房门口那边时？没有。” 　　“我问问其他人。你好，”时俨拦住一个路过的护士，“你刚才有闻到非常浓的香味？” 　　护士摇头：“没有。”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没有一个人闻到过时俨闻到的香味。 　　时俨闷闷不乐：“但我真的闻到了。” 　　若朴点头，不但没有怀疑他，相反还忧心忡忡：“弄不好是什么专门针对你的异能，和你哥说一下？” 　　异能局资源充足，一般来说，能够比较快地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若朴，”宋铭清和扶聪说完话出来了，看到若朴和时俨神色有点不对，便问，“怎么了？” 　　若朴把香味的事告诉了他。 　　“应该是一种异能。”宋铭清道，“不过，气味类的异能一般无法单独针对某个人……” 　　若朴有点着急：“但时俨确实闻到了。” 　　宋铭清：“我知道，其实我们应该也闻到了，但我们忽略了——那种异能花香麻痹了我们的大脑，让我们忽略了它。” 　　“这样吗？” 　　“嗯。”宋铭清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赶紧道，“我在西联盟时，听别人说过一点，也不一定对。” 　　时俨：“这种异能的作用是什么？” 　　“制造各种幻觉。” 　　时俨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感觉，很放松？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给他制造这种幻觉。 　　他打电话给他哥，告诉他这事。 　　时豫的说法和宋铭清一样：“异能花香是客观存在的，其他人肯定也闻到了，只是大脑被蒙蔽了，没有记录下真实的信息。” 　　“至于你能闻到，应该是因为你对异能花香过敏——你的基因存在缺陷。” 　　时俨面无表情地道：“……哦，我的基因缺陷给我带来了一个优点。” 　　“嗯，所以说你的基因缺陷不一定是坏事。”时豫道，“现在还有过敏症状吗？” 　　时俨还有轻微的头晕，但他懒得说，只道：“没有了。那个异能者想做什么？” 　　时豫：“应该是知道那里是异能局的异能者定点治疗点，想在‘麻醉’大家的大脑后，在大家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潜入进去窃取药物之类的吧。但没想到出师不利，碰上了你。” 　　“哦。” 　　时豫：“我现在让人去医院调查这事，你要不要来研究所做个检测？” 　　时俨心情不好：“很烦。” 　　时豫便道：“那就周末再测。” 　　同一时间，医院停车场，一个穿碎花长裙的姑娘跑到一辆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去，还未坐稳便催促：“董叔，快走，我暴露了！” 　　“嗯？怎么回事？”董叔镇定地边发动车边问。 　　姑娘惊魂未定，快速地道：“那栋里有抑制异能的东西，我刚用出异能，就被它监测到了，然后我的异能消失了——我变回了普通人，我赶紧下楼，等跑出那栋楼后，我的异能才重新恢复。” 　　“抑制异能的东西？异能局已经研究出那种东西了？”董叔把车开出停车位，再开出停车场，开上公路。“你没看到阿星？” 　　“没，我刚走到楼梯口就暴露了，还好我没有在走廊上使用异能，要不现在就被抓住了。我先跟头儿说一声。”姑娘取出手机拨打电话。 　　听完她的叙述后，卷发男道：“没事，你们先回来，小心被追踪，注意别让监控拍到脸。” 　　姑娘脸色惨淡：“……我在医院应该被拍到了，怎么办？” 　　“没事，你今天的样子很正常，没什么突出特征，应该不至于现在就被发现。”卷发男道，“只要我们离开云城换个地方，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姑娘放松了一点，想起了还在医院的同伴：“那阿星怎么办？” 　　“让他先在异能局呆一阵吧。” 　　他们今天不是想带走王一星，只是去探望一下他，告诉他稍安勿燥，好好养伤，他们晚些时候来接他。 　　谁知道却没能探望成功。 　　异能局的人到达医院后，对出现住院部大楼内进行了关于异能花香的检测与调查。 　　但最终，一无所获。 　　时豫让他们把监控录像带回来，然后他亲自查看录像，从中拎出了七位可疑人士。 　　“这七人在时俨出现症状出现不久后陆续离开了住院部大楼，查清他们几个的身份。” 　　同事提出不同意见：“可是，嫌疑人或许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楼里躲了一阵才走。” 　　时豫很：“先查这七人吧。” 　　“好的。” 　　时豫之所以认为嫌疑人是那七人中的一个，是因为他比他的同事们知道更多信息： 　　时俨的能屏蔽别人的异能，那个气味异能者发现自己的异能被切断后一定会被吓得半死，肯定会选择立即离开——异能消失了，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还不快逃，那是准备自暴自弃等死吗？ 　　七人中，有一个是穿碎花连衣裙的长发姑娘，异能局的人复查录像时发现，她进入住院部时，右耳旁是插了一朵粉花的，但她出去时，那花不见了。 　　那花应该就是时俨捡到的那朵——经化验，只是普通花。 　　时豫看着录像画面上面的姑娘，问：“查到她的身份了吗？” 　　“还在查。” 　　- 　　休息一晚后，时俨发现他的过敏症状没有消失，反倒是变得严重了一点。 　　早上照镜子时，他发现他脖子上起了一些红色的疹子，不疼但是痒。 　　他用指尖摸了摸，只是疹子倒没什么，他担心他岌岌可危的身体平衡再次濒临崩溃，那就麻烦了。 　　“怎么了？”若朴看他站在镜子前不动，开玩笑道，“被自己帅到了？” 　　时俨无语，离开了镜子旁。 第47章 咸鱼 哥哥的钞能力 　　下课后, 时俨去找宋铭清说话, 他坐到空着的林子睿的位置，凑近宋铭清—— 　　若朴有些惊讶, 也有一丁点不舒服, 时俨一直只和他关系最好, 和其他人都关系平平，怎么现在突然和宋铭清靠这么近？ 　　他跟过去, 倚着宋铭清的桌子听他们俩讲话，然后听到时俨问宋铭清：“气味类异能的原理是什么？” 　　若朴：“……” 　　看来时俨不是不喜欢学习, 他是只喜欢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宋铭清想了下, 道：“气味是气味分子和微粒引起的嗅细胞的兴奋反应, 我们体验到的气味是大脑构建的产物，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异能气味应该是用异能制造气味刺激人的嗅细胞，然后传导到大脑让它构建出了幻像。” 　　时俨轻挠了下脖子：“我对真实的花香不过敏，为什么会对异能花香过敏？” 　　若朴看到了他衣领下、脖子上的红疹, 皱了皱眉。 　　宋铭清：“因为异能花香是变异的花香？气味类异能者用异能改变了气味分子的构造，这时的气味分子已经和原来不同了, 是一种新的物质。” 　　时俨：“……嗯。” 　　变异树、变异猫、变异花香……他感觉自己位于鄙视链最底端。 　　“你懂得真多, ”若朴低头看着宋铭清，笑问，“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些东西的？” 　　宋铭清推了推眼镜：“……网上。” 　　在数年后, 或者说他记忆中的数年前，若朴如果在普通情况下说“你懂得真多”，那意思基本等于：别显摆了行吗；如果是在时俨在场的情况这么说, 那意思就是：你闭嘴，放着我来。 　　“山海庄网站吗？我很久没看了。对了，这网站其实是谢危明办的。”若朴向宋铭清分享八卦。 　　“哦，太意外了。”宋铭清心想，老谢这次意识有点超前啊。 　　时俨：“我哥说山海庄的技术支持是乐游原，谢危明对这网站的贡献可能只有一句话：我想要一个怎样怎样的网站。” 　　若朴笑了：“乐老师应该不在意的。” 　　“乐老师？你在和他学什么吗？”宋铭清很迷惑，乐游原一个智能机械爱好者，他能教若朴什么？ 　　还是说若朴现在不止对医学感兴趣，还对智能机械感兴趣了？不应该是时俨对这方面更感兴趣吗？ 　　“他在帮我做异能训练，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宋铭清点头，不过他并不理解。 　　乐游原的能力和若朴的能力有相似之处吗？ 　　没有啊。不明白若朴怎么给自己找了个外行当老师。 　　“铃铃铃”，铃声响了，大家各自归位。 　　时俨一回座位上便趴下了。 　　若朴问他：“你的脖子搽药了吗？” 　　“没事。” 　　“哦。”若朴看着他，“你现在就困啦？” 　　“有点累。” 　　周三一整天时俨都有点累，除了吃饭不愿意动弹。 　　不过放学后还是跟若朴和宋铭清去探望了林子睿。 　　林子睿已经醒了，不过还比较虚弱，裴延年说他要多休息，并且在完全康复前不能再使用异能。 　　但是若朴他们去的时候，林子睿居然在看网课视频——躺着看。 　　若朴惊了：“你怎么这么拼命？身体好了再看啊。” 　　林诗文笑着说：“他落下了很多功课，得补上才行。若朴你也多帮帮他。” 　　若朴：“……好的。” 　　等林诗文去打开水时，林子睿沉下脸抱怨：“我要疯了，我在西联盟坐牢时都比现在轻松。” 　　若朴不知说什么好，宋铭清道：“你要是不想看网课就别看，你现在还病着，林老师不会拿你怎样。” 　　林子睿：“但他会一起说个不停。唉，我就随便看看，看睡着也怪不得我。” 　　“我还是更喜欢云城。”宋铭清道，“西联盟的监狱里的饭是馊的，天又热，蚊子又多，我是不想再回去了。” 　　林子睿像被戳到笑点一样笑了，冲若朴道：“那个饭真的是……我一开始是宁愿饿死也不想吃，但后来饿得受不了，还是吃了，还好也不总是馊的，但味道真的不怎样。” 　　“难怪你的脸都凹下去了。” 　　以前林子睿的脸是有些婴儿肥的，现在脸颊瘦得凹陷了。 　　“瘦了更帅了吧？”林子睿故意用非常自恋的语气说。 　　“一点点吧，我还是怀念你以前那张小圆脸。”若朴作势要去捏林子睿的脸，林子睿笑着往旁边躲闪，若朴只是开玩笑，并没有真动手的意思，所以效果达到了也就打算把手放下…… 　　但这时，时俨突然拉了他的胳膊一下，把他拉得后退了一小步。 　　“你没看他不愿意吗。” 　　若朴愣了，看向时俨：“啊？” 　　时俨似是也怔了下，然后松开了手，没和若朴对视。 　　若朴：……我刚才做什么了？没做什么啊。 　　林子睿赶紧道：“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的……” 　　宋铭清心道，是没你的事，时俨那话绝对不是在关心你原不愿意。 　　“好了，别闹了，林子睿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宋铭清冲还茫然着的若朴道，“他也不全是因为吃不惯监狱的饭才瘦的，也因为晚上睡不好。” 　　林子睿点头：“你不知道那里的蚊子有多密集，你随手一抓就能抓到好几只，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蚊子。” 　　“啧——”若树受不了地皱起了脸，道，“你这也算是传奇人生了，以后有空了跟我好好讲讲。” 　　这时，门响了，林诗文回来了，气氛立刻冷了下来，大家逐渐没话说了，林诗文催若朴他们早点回学校，他们便告辞了。 　　回寝室后，若朴想和时俨聊聊他们刚才在林子睿那儿的小冲突，但时俨像是已经忘记了那事，对他的态度和往常无二——没有出现一丝闹别扭的冷淡症状。 　　若朴便决定也放下这事。在病房里打闹是不好，时俨拦着他是对的。 　　时俨看若朴终于不再试图想和他谈谈了，松了口气。他也不是故意拉若朴的，只是一时手快…… 　　大概是身体不稳定影响了大脑思维，得多休息。 　　于是周四周五时俨仍然“有点累”，在教室里就趴着，在寝室里就躺着，坚决不干比吃饭更需要消耗体力的活。 　　——因为他的小心谨慎，他的身体状况没再恶化。他觉得自己很睿智。 　　若朴就很疑惑了，时俨到底为什么累？红疹已经好了啊，体温也是正常的，并且能吃能喝不像是有某些器官存在病变。 　　若朴幽幽地看着时俨：有理由怀疑这位同学就是不想学习。 　　支着腿靠着被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时俨看向他：“怎么了？” 　　“不来看一下书吗？” 　　时俨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我要先打个电话给我哥。” 　　若朴用手撑着脸颊，看着时俨，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看他要干什么吧。 　　时俨从被子上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拨通他哥的电话，并且打开了外音。 　　“哥，中州有哪些大学是花钱读不了的？” 　　时豫：“就中大吧，他们不缺钱，所以很清高。” 　　时俨：“那么，除了中大外，其他学校我如果想去读都能去是吧？” 　　“是的。”时豫道，“从你初中起，我就每年都给中州最好的那批大学捐款，现在我只是想让我弟弟去他们那读书而已，他们不会拒绝的。” 　　临时交钱说想去读名校，这太像买卖了，人家名校也是在意名声的，肯定不愿意和你做这种赤裸裸的交易，但是，如果你很早就开始捐赠他们，大家有了感情有了信任，那就不一样了。 　　时俨冲若朴轻抬下巴：你听到了，除了中大其他学校我都能去。 　　若朴：“……” 　　啊。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力叫钞能力。 　　时豫：“你是有想去读的大学了？” 　　“算是吧。”时俨看向若朴，“去哪所？” 　　若朴：“……让我想想。” 　　时豫听到了他们的话，道：“那你们想吧，想好了再告诉我。” 　　“好的，哥，再见。”时俨挂了电话，继续躺着去了，还冲若朴露出了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 　　若朴：……不用学习这么开心吗？学习又不难。 　　研究所那边，时豫放下了手机，旁边过来找他谈事情的谢危明问：“是时俨找你？听到你们在说大学的事。他有心仪的学校了？” 　　“没有，不过他打算和若朴读同一所学校。” 　　谢危明点头：“去读除了中大外的某所学校？” 　　“对，时俨考不上中大，若朴好像也没有很想去中大。” 　　谢危明记下这个信息，打算晚点去告诉乐游原——这位想收若朴当学生的愿望要落空了。 　　他觉得时俨有点神奇。时俨有个有钱还有权的哥哥，生来就躺在金字塔尖上，不需要为物质奋斗，也不打算为理想而奋斗——谢危明觉得时俨现在没有理想，所以，如果这个世界能一直保持秩序稳定，很可能时俨最终会咸鱼地过完一生。 　　谢危明：“你那么早就开始为他读大学的事做打算，你就没想过让你自己考？” 　　“他也可以自己考。” 　　“不是，你就没想过把他培养成一个精英型的人才？”谢危明觉得时豫现在这种放养的方式很不可取。 　　“看他自己喜欢，我不干涉他。”时豫岔开话题，“抱歉，因为私事耽误了时间，我们继续。你刚才说总部想让扶聪去晶城，但我觉得扶聪应该不愿意去，还是说他的意见不重要，都你们说了算？” 　　谢危明微笑：“我们当然会适当参考他的意见，但不可能完全听从。如果他说要西联盟，难道我们就送他回去？不可能的。” 　　时豫：“你这个例子举得不对——他为什么会想回西联盟？” 　　谢危明不语，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摩挲，时豫看了眼，然后把目光转回他脸上。 　　片刻后，谢危明开口了：“西联盟找我们要人了，我们当然说这人不在我们这儿。” 　　时豫：“边境那场冲突闹的？” 　　在塔城边境，他们同西联盟那边的边境守卫发生了冲突，西联盟政府在调查此事时，发现这事和先前中州外交部要求他们释放的两个中州少年有关，然后又查到两个少年从监狱中失踪时，扶聪也同时失踪了，他们便猜测扶聪应该是被带到中州了，因为传闻扶聪有预知能力，所以现在他们想把人要回去。 　　“如果我们这边有飞翔系异能者或者异化者就好了——当时如果能从空中走，就不会发生那场冲突。”谢危明道，“那个蝙蝠异化者能被策反吗？” 　　“很难，他是那种一根筯的人。” 　　“让宋铭清去试试？”谢危明道，“他不是能影响别人的记忆？” 　　“他能影响普通人的记忆。对于异能异化者，他能影响的有限。” 　　“太可惜了。听说天行者中还有一个能力比较强的气味系异能者？” 　　“嗯，她叫许君。”时豫起身找出对方的资料，递给谢危明。 　　谢危明翻了翻：“家境不错，文化程度也较高，长相也漂亮，职业也不错，她的人生应该很平顺，她为什么会加入天行者这种犯罪组织？如果她想追求刺激，加入异能部不好吗？我们这有很多危险任务可以派给她做。” 　　时豫：“詹敬不也不愿意加入异能部？” 　　“他的情况不同……”谢危明停顿了一下，“你是说他们都有‘见不得人’的一面？” 　　“不知道。等以后抓到了人，你再去研究他们的心理吧。” 　　- 　　异能局的3号集体宿舍很大，是栋中空的环状建筑，这里的房间比普通监狱好很多，有点像单身公寓——除了有一面墙是栏杆外，当然，这里没有电器，家具也较为简单。 　　宿舍的入住率不高，差不多每隔两三个空房间，才会出现一个有人的房间。 　　若楚已经在这个地方住了五天了，她是上个周日深夜住进来的，今天已经是周六早上了。 　　她有五个室友，四男一女。 　　其中她最熟悉，也是话最多的那个叫阿成，他是假扮成医生划自己手臂的那个幻术师，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嘴很甜，天天小姐姐小姐姐地喊她。 　　不过工作人员告诉她，这家伙是个油嘴滑舌的职业骗子，骗人感情又骗人钱，不能相信他。 　　最不熟悉的室友是个少年，叫小秦，还是个高中生，他住的房间离大家稍远一些，因为距离太近会有被他用异能控制情绪的风险。 　　小秦比较孤僻，有时还会一个人抓狂地大吼，阿成说这孩子太压抑了心理不健康，若楚倒是能理解他——那吼声是在发泄自己无能的愤怒，她有时也想不管不顾地大喊几声，只是她的情绪控制能力比小秦强，所以忍住了没这么做。 　　“阿星，你今天感觉怎样？”早上七点，大家基本都醒了，若楚便听到阿成在和离他最近的邻居打招呼。 　　这个阿星是昨天刚进来的新人，是个手臂奇长的“蝙蝠人”，他看起来有些虚弱，据他吹嘘，他从高空中的飞机上摔下来了，身上的每根骨头都断了，但大难不死，被救回来了。 　　本来他是住病房的，但偷跑被抓住了，异能局的人看他能动了，觉得他可以不用住病房了，就把他塞进了3号集体宿舍中。 　　这是因为他的危害性不算大——除了会飞，没有别的能力，要是他的破坏力强，那肯定无法入住管理方面比较宽松、人性化的3号宿舍。 　　“还行。”阿星道，“骨头缝里不怎么酸了，但肚子里还是又痛又痒，医生说这是因为我的内脏都烂掉了，现在正在慢慢长好。” 　　阿成：“内脏烂了，还能长好？” 　　“我们异化人身体非常强壮，打不死的小强，知道吧。”阿星得意洋洋地道。 　　“……” 第48章 探视 差点同归于尽 　　“别代表我。”这里的最老住户老张说。 　　老张也是异化人, 他的嘴异化了, 看起来有点像鳄鱼嘴——往前突出了一截的血盆大口，牙齿像锯齿一样。 　　他原本是个普通市民, 某天和人发生了一点冲突, 人家推搡了他, 他很生气，正巧赶在这个点上, 他异化了，没控制好情绪, 一口咬过去, 把人家的肩膀咬下来了, 后来对方坚决不同意和解，他就被抓起来关到这里了。 　　不过，他虽然能咬人，但金属是咬不动的, 被判定为低风险异能者，所以才能住在这里。 　　“你是怎么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别人扔你下来的？”距离大家都有一定距离的小秦问。毕竟年纪还小, 好奇心还比较重。 　　“不是……”阿星不想说, 但大家都催他说，最终他不情不愿地道，“是两个小孩对我使用了异能。” 　　他打量小秦：“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小秦很火大：“我不是小孩！” 　　“是不小了, 是大男孩。”若楚随口安抚了小秦一句，又去问阿星，“那两个男生的异能让你穿透了飞机, 从飞机里面掉到了掉到地上？” 　　“不是，我不在飞机里机，我站在飞机的翅膀上面……”阿星讲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小秦：“被他们的异能打中后是什么感觉？” 　　“感觉大脑、心脏、血管，还有胃啊肠子啊之类的像是被扔进了榨汁机里，所以我的内脏全部烂掉了啊。” 　　小秦坏笑：“你的脑子呢，是不是也坏掉了？” 　　“……”阿成哈哈大笑，其他人含蓄一点，都没笑出声。 　　阿星一开始没听懂，还说自己的头是受伤，但过了会儿他反应过来了，激动地了起来：“你们才脑子坏了！我是脑子不灵活，但你们都很聪明吗？你们聪明就不会在这里了！” 　　“……” 　　大家都停下没笑了。 　　他们原本也只是普通人，并不是什么反社会，碰到真的脑子不是特别好的人还是有同情心的。 　　“对不起啊。”若楚道，“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和你闹着玩。” 　　阿星还是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的家人呢？他们没告诉你不能玩真飞机吗？” 　　阿星：“我没有家人。” 　　他是孤儿，并且异化得早，大家把他当怪物，报警来抓他，他吓得逃跑……躲躲藏藏地流浪了数天后，碰到了许君，她说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他，然后他就成为了天行者的一份子。 　　“不过我有朋友，我朋友说可以去。” 　　阿成道：“你这朋友太不靠谱了。” 　　“胡说！我朋友非常靠谱！”阿星生气了。 　　阿成也是个不靠谱的，立刻便改口：“好好好，我说错了，你朋友非常靠谱！” 　　阿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过了会儿，早餐送过来了。 　　早餐后，广播响起：“通知：今天九点，15号房和40号房有访客。” 　　若楚是15号房，而40号房是小秦。 　　“真羡慕你们有人探望，唉，我的女朋友们怎么不来看我呢。”阿成装出了很伤感的声音。 　　阿星大大咧咧地道：“我朋友不知道我在这里，要不他们肯定会来看我。” 　　其他人没作声。 　　- 　　七点半时，谢危明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扶聪在闹情绪，已经闹了两小时了，因为他眼睛看不见，嗓子说不清楚话，也不会写字，所以搞不清他到底在闹什么。 　　“知道了，我现在过来。”谢危明心想，难道扶聪知道了西联盟在找他，想回去？ 　　到医院后，果然看到扶聪在闹，他很焦虑很急切，不停地说着什么——经过治疗，他的嗓子比先前好一些了，目前可以说一些简单的音。 　　谢危明认真听了一下，他是在说：“密七，留下，和赌下……” 　　那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西联盟语？” 　　谢危明回头，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裴延年。“应该是的，不过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裴延年：“他的嗓子还没修复，说的音应该不准，而且他说的可能不是西联盟的官方语，而是方言。” 　　谢危明摘下眼镜，捏了下鼻梁，过了会儿，他重新戴上眼镜：“我有办法了。” 　　他想的办法是把扶聪说的话录下来，发给乐游原，让他用程序分析那些音到底是什么意思。 　　乐游原这次效率比较低，半小时后才回复他：“密七”不知道是什么，“留下，和赌下”有很大概率是：流血，很多血。 　　- 　　八点半，若朴和宋铭清前往会客室，到了后，工作人员把他们分别带进了两个房间中。 　　若朴这边，工作人员问他要不要看一下若楚到这之后的生活录像。 　　——这是领导让这么做的，说是要让若朴知道他姐在这儿过得不错。 　　“好的啊。”若朴很好奇生活录像是什么。 　　工作人员拿了台平板电脑过来，上面有很多视频文件。 　　点开一个，上面的画面是若楚现在的房间。原来生活录像就是房间里的监控录下的视频。 　　监控录像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异能的原因，若楚外表看起来还不错。 　　从视频上看，她在这里的生活非常规律，定点起床睡觉，按时吃饭，其余时间大多在看书，有时也站在栅栏边和邻居说会儿话，不过若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快九点时，工作人员过来说，若楚差不多要到了。 　　若朴便把平板电话交还给工作人员。 　　“若朴！”片刻，若楚到了，表现得很高兴，她冲上抱住若朴，“太想你了。” 　　“姐。”若朴听到了他姐的心跳声，很平静，也就是说，她并不是真的激动，并不是真的期待这次见面。 　　若朴有点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他不该来？ 　　之后两人分开并且坐下，若楚看弟弟有些魂不守舍，便问他怎么了。 　　“我没事。”若朴笑道，“应该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 　　他想起时俨说“两人谈一谈，说开就好了”，但是，实际情况下，真的很难做到。 　　“为什么睡得晚？看书吗？”若楚想起之前那个工作人员和她说的，若朴成绩非常好，“最近成绩怎样？是不是恢复第一了？” 　　若朴笑说：“上次考试是的。” 　　“真好啊。”若楚弯了嘴角，又问，“爸妈怎样？” 　　异能局这边和若正辉、陈雨燕说的是在案件查清之前，他们不能亲自探视若楚，但可以由律师代为探视，所以他们就请了律师，律师已经向异能局提交了申请，但还没有被批准。 　　若朴迟疑地道：“打电话时听起来还好……这周我还没回家，所以没看到他们，不过今晚我会回去。” 　　若楚：“……” 　　她弟弟真的不怎么恋家，就算父母对他那么好……不过，想想自己，在拥有自由时，在没和家里吵架的情况下，其实也是一周才回一次家，只是现在失去了自由，就有点想家了。 　　若朴：“姐，他们有没有安排你看心理医生。” 　　若楚蓦然看向他：“你觉得我有病？” 　　“不是！心理医生，”若朴想了下要怎么解释，“就是正常地交谈，他可能会观察你……” 　　还挺难解释的。 　　他问起心理医生是因为他向谢危明提出过，如果心理医生认为他姐没有危险，便让他姐离开这里。但谢危明并没有答应，只是说会考虑。所以现在他才问他姐这个问题。但他没法把这些告诉他姐，否则如果最后没成，他姐肯定会很失望。 　　“我知道什么是心理医生。”若楚神色有些冷，“目前还没有安排我见心理医生。” 　　“……哦。”若朴道，“姐，你在这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过来的？” 　　“不用，日常用品这里都有，而且质量都不错。”若楚脸色缓和下来，然后跟若朴说起了宿舍的情况以及她的邻居们。 　　王一星的特征太明显了，若楚一提蝙蝠翅膀，若朴的脑海中立刻跳出了他的形象，等若楚说到飞机的事，他便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猜错人。 　　“他怎么会在你们那？其实，就是我把他打下飞机的。我班上的同学出了事，我去帮忙，然后回来时，这个蝙蝠人想让我们坠机。” 　　若楚愣了，她弟弟现在的生活非常精彩啊，再想想自己……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若楚迅速收拾好心情，然后回想了一下若朴的异能，记得是振动，阿星说他的内脏烂了，是被振碎了吗？ 　　若楚：“他是不是被人利用了？他看起来不是很聪明，虽然没到智力障碍的程度，但有点傻。” 　　若朴摇头：“我没和他接触过，不清楚。其他室友怎样？”没有恐怖分子了吧？ 　　若楚笑道：“都不错，他们都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倒是都很倒霉，有一个可能稍微危险一点点，他叫小秦，和你差不多大，也是高中生，听说能影响别人的情绪，所以他的房间离我们非常远。” 　　“秦绪？” 　　“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你认识他，他也是你抓进来的？” 　　“不是。但他是同班同学……”若朴跟他姐大概说了一下秦绪的情况。 　　- 　　医院中，谢危明正在耐心地同扶聪交谈。 　　刚才，他已经弄清楚了，扶聪说的“流血”是他看到的画面，也就是所谓的预知。 　　现在他正在试着弄清楚，“流血”的时间、地点、人物。 　　两人艰难地继续交流了一阵后，谢危明弄清楚了： 　　“密七”不是地方名，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 　　是扶聪的朋友。 　　是扶聪的中州朋友。 　　谢危明：“宋铭清？” 　　记得宋铭清今天会去异能局。 　　他立刻打电话回异能局。 　　不管扶聪这预知是真是假，他暂且把它当成真的来处理好了。 　　- 　　会客室中，宋铭清与秦绪正在见面。 　　宋铭清一开始没有使用能力，只是和秦绪正常的聊天，但两人的交谈很不顺利。 　　宋铭清便果断使用了异能，这段时间他的异能提升了很多，所以他有点没把秦绪放在眼中，直接就入侵了对方的大脑。 　　可他没想到的是秦绪的异能也提升了不少。秦绪一直是个“滥用”异能的人，在同等天赋下，练得多便升得快，他升的算是比较快的，加上这次他对宋铭清有防备，所以宋铭清一对他使用异能，他立刻便反抗了。 　　两人僵持住了。 　　但还是宋铭清的异能更强，而且强很多，秦绪很快支持不住了，口鼻开始流血，宋铭清并不想弄死他，便想退出他的大脑，但却退不出去…… 　　这种情况是入侵者的精神被侵入对象锁死了，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招式。 　　秦绪倒不是那种宁为玉碎的人，他只是滥用惯了异能，控制不住自己。 　　宋铭清嘴角也开始流血。 　　工作人员正在接谢危明的电话：“是的，宋铭清在这儿，正在会客中，需要我叫他来接电话吗？” 　　谢危明：“要的。” 　　“好的，稍等。”工作人员推开会客室的门—— 　　天哪！自己就离开了一会儿，这两个人怎么就变这样了？ 　　谢危明听到工作人员的呼吸突然乱了，不等对方说话就先说：“是不是出事了？立刻联系时豫！” 　　“好，好的。” 　　求救电话被打往时豫那里。 　　若朴听到了这通电话，站起身：“出事了……” 　　若楚立刻道：“你快去看看吧。” 　　若朴迟疑。 　　若楚笑道：“你快去吧，可能需要你帮忙呢。我们下次聊，反正我一直在这。” 　　“……好吧。” 　　姐弟俩匆匆告别。 　　若朴来到宋铭清那间会客室，一进门便被吓一大跳。 　　秦绪坐在椅子上，脑袋耷拉着，生死不知，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涌出，打湿了他身上的浅色衣服，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血人。 　　宋铭清还有神志，但在吐血，鲜血喷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看起来非常可怕。 　　若朴急忙冲过去：“宋铭清！你怎么了？我能做什么？” 　　宋铭清微微摇了下头，然后继续吐血。 　　“……”若朴团团转地干着急。 　　两分钟后，时豫带着假机器和时俨来了，假机器一开，立刻成功断开了宋铭清和秦绪之间的链接。 　　在场的工作人员齐齐松了口气：幸好这台玄学机器今天灵验了，要不就麻烦了。 　　宋铭清和秦绪被送去了医务室，若朴也跟去了。 　　时俨本来也想去，但刚才一路飞奔过来，他有点累了，就像是原本平衡的天平有一侧突然被加上了一枚小砝码，天平倾斜了，他的身体开始不舒服了，这种时候就还是不要乱跑了。 第49章 理论 让猫陪你吃饭 　　时俨跟时豫回实验室, 路上问他：“哥, 宋铭清和秦绪会怎样？” 　　“宋铭清问题不大，秦绪不好说。” 　　宋铭清虽然吐了不少血, 但这是内脏出血, 他人一直是清醒的, 这说明他的大脑受损不严重，以异能者的身体素质, 或许很快就能恢复。 　　秦绪的话，已经昏迷了, 大脑可能受损较重, 不过, 有裴延年在，救他的命肯定没问题，大脑受损方面得看他的运气了，裴延年现在的能力还无法修复大脑这么精密的人体器官。 　　回到地下后, 时俨道：“我去睡会儿。” 　　时豫打量他：“不舒服？是不是要变身了？先来做一些检测，或许这个时间能测出一些不一样的数据。” 　　“……”时俨眼睛下垂, 很不情愿。 　　“走吧。”时豫对他的不情愿视而不见, 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走了。 　　先检测透明光学迷彩基因。卸掉左手上的人造皮肤涂层后，时俨看到他本来还有半个手掌是透明状态的左手已经恢复成普通人手的模样了, 他有点高兴。 　　时豫：“看来它已经被你的基因完全吸收了，你试一下你能不能变透明？” 　　“我不知道怎么变。” 　　“和太极帮助卓东变成猫一样，你可以自己帮助自己变透明。” 　　时俨气闷：“你说得简单。” 　　“应该不难。就像把一块沉入河底的石头打捞上来那样, 你把它捞起来，它就能显现出来了。” 　　时俨恼了：“你倒是说清楚到底要怎么捞啊！” 　　时豫坦然道：“我只懂理论，不懂实际操作——这要靠你自己研究。” 　　时俨：“……” 　　气死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气得更加不稳定了。 　　然后他更加生气！ 　　时豫：“我有一个新的理论，可能不是那些基因在感染你，而是你在主动被它们感染。” 　　时俨虽然生气，但还是被他哥的话吸引了：“啊？” 　　“你的基因存在缺陷，它想要自我修复，所以它在寻找它需要的基因，吞噬它们，把它们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让自己变得逐渐完善。” 　　“有点，震惊到我了。”时俨低下头敬畏地看着自己，就像是他的身体突然拥有了自主意识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嗯。你的基因和你的性格不是一个风格。”时豫摇头，“这么贪婪霸道的基因却有一个没有攻击性的主人。” 　　时俨不服气：“我打过很多架的！” 　　“我知道，我是那个你打架后被叫去处理后继事宜的家长。”时豫道，“你那只是玩闹，从没见你把谁打出毛病来。” 　　时俨：“……”他哥似乎很遗憾？ 　　接下来，是检测新成员：气味变异分子，看它对时俨造成了什么影响。 　　但各种检测轮流做下来，却没有发现时俨有什么相关变化——他既不能制造出什么气味，嗅觉系统也没有发生变异。 　　时豫思索：“应该是发生了某种复杂的不会在表层体现出来的变化。” 　　“哦。”时俨连猫都变过了，现在无所畏惧。 　　“有件事想问你，”时豫看向时俨，“你是不是能帮若朴稳定他的异能？” 　　“不能吧，那是他的心理作用。” 　　就像若朴说只要在他身边就能休息好——就算他没有开启屏蔽异能，这明显是心理作用。 　　时俨自己也觉得和若朴在一起时比其他时候更加愉快，这当然也是心理作用。 　　“嗯。”时豫看向墙上被分隔成二十余格的监控视频画面，附近没人，短期间不会有路过这边。“走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避开人是为了避免时俨在人前突然变成猫。 　　回隔音室后，时俨突然想到一件事，叫住准备离开的时豫：“哥，你那有我猫形的照片吗？发几张给我。” 　　时豫：“在平板电脑里，你自己挑。” 　　“好的，拜拜。”被满足了需求的时俨立刻抛弃了他哥。 　　边翻看自己的猫形照片，时俨边给若朴发信息：你那边怎样了？ 　　他哥还挺会拍照的，没把他猫形的黑毛拍成漆黑一片，而是拍得黑亮有光泽，不过也是“他”的毛长得好。 　　若朴：宋铭清已经基本没事了。秦绪伤得比较重，被送去医院了。 　　若朴回复得非常快，因为他正在看手机，而且手机屏幕上打开的正是社交软件上时俨的信息对话框。 　　刚刚时俨的心跳突然从他耳边消失，他有点紧张，不过他知道时俨现在在实验室那边，也就是说，他的心跳消失多半和之前一样是进入了隔音室中…… 　　但他还是有点担心时俨，想打个电话给他，可又觉得这是明知故犯——明明知道对方没事却还要打电话过去搔扰…… 　　正犹豫间，时俨先发给信息给他了，太好了！ 　　时俨看若朴说的宋铭清和秦绪的情况和他哥说的差不多，便只回了个“嗯”过去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问：你吃午饭了吗？ 　　现在已经12点了，该吃午饭了。 　　发完这条信息后，时俨把自己刚才选出来的一张猫照也发了过去。 　　那是一张侧面半身照，黑猫毛绒绒的脸威严地望着左方，坚定的金色眼睛中有个小小的光斑，耳朵挺立在头顶，颊侧和脑后的雪白颈毛长长地披下来，呈大波浪状，看起来柔软又光滑。 　　时俨静静地等待若朴的回复。 　　很快，若朴的回复跳了出来：这就是你家的大猫？太可爱了！！ 　　什么？时俨看向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照片，这怎么是可爱？明明特别威风！！ 　　时俨气极攻心，身体迅速缩水—— 　　嗯。 　　他变成了他手机上那只“可爱”的猫。 　　手机摔到沙发上，然后再次振动，大猫从衣服中钻出来，刨出手机，恼火地低头。 　　若朴：也很威风，像头漂亮的小狮子。 　　大猫冷笑，呵！你说得太迟了。 　　它一爪拍下，咔嚓，手机屏幕被它拍裂了。 　　它懵逼地举起爪子打量，它的力气这么大吗？ 　　手机又振了一下，若朴：我还没吃饭。你吃了吗？还没吃的话，一起吧？ 　　这时，开门声响起，时豫回来了，他收到了时俨的身体数据警报。 　　大猫立刻放下爪子。 　　时豫走到沙发旁，低头看看大猫，又看看沙发上的手机：“屏幕是你抓裂的？你的爪子越来越锋利了。” 　　时豫蹲下身，拿起大猫一只前爪，捏着肉垫观察伸出来的爪尖：“趁着你还没变回人，我重新给你的猫形态做一下身体强度测试。” 　　大猫立刻抽回自己的爪子，又要做测试？不想做。 　　时豫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看了下上面的信息，道：“你先和若朴去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再测。” 　　大猫纠结了，它是愿意和若朴一起吃饭的，但是，刚才若朴居然夸它可爱，做为一只有尊严的“猫”，怎么能和夸它可爱的人一起吃饭？ 　　时豫放下手机，把大猫抱起来放到一边，把它褪下来的衣物鞋子收起来，然后呼叫他的助手：“小张，你来一下。” 　　等小张到了，他便让小张把他的猫送去若朴那儿。 　　小张兴奋地搓手：“我抱它去？” 　　趴在沙发上不动的大猫立刻从沙发跳下来，昂首挺胸地往外走。 　　这可不是它想和若朴一起吃饭，它只是不想被小张抱而已。 　　时豫：“让它自己走吧，别去摸它，它会抓人，而且力气大，一抓就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好的，我知道了。”小张遗憾地跟上大猫。 　　- 　　医务室中，若朴在等等时俨回复的期间把大猫图片拿给宋铭清看：“漂亮吧？时俨家的猫。” 　　“很漂亮。” 　　在宋铭清记忆中，时俨是有一只猫，但不是这只，而是一只银黑色的虎斑猫，那猫身上的虎斑会像水波一样流动，很奇特。 　　若朴没等到时俨的回复，而是等来了时豫的电话：“若朴，时俨现在没法和你一起吃饭，让我的猫陪你吃吧，我让小张送它去医务室那边的食堂了，你去食堂和它汇合就行。” 　　若朴：“……啊？” 　　让猫陪他吃饭，这是什么待遇？晚点他得向时俨申明一下，自己还是更想和他本人一起吃饭。 　　“它能吃人类的食物，把你吃的东西分一半给它就行，不过它不吃肥肉和皮——” 　　若朴心想，怎么和时俨一样？ 　　“还有，它不吃带刺的鱼。” 　　哦，这点倒和时俨不一样，这猫比时俨还挑食。 　　接完电话，若朴对病床上的宋铭清道：“我去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吧，或者，还是向这里的工作人员点个餐？他们的速度应该会比我快。” 　　“我跟你一起去吧。”宋铭清从床上起来，弯腰穿鞋。 　　“你确定你可以？你不晕？”上午吐了那么多血呢。 　　“就那么点血，没事。” 　　在重生前，宋铭清曾受过几次比这重得多的伤，还不都没事。 　　穿好鞋后，他稳稳地站起来，冲目光担忧的若朴笑道：“我得好好补补，一会儿要吃一顿大餐。” 　　若朴：“……” 　　刚吐完血不久，不吃点清淡的，而是要吃大餐。 　　从西联盟回来后，宋同学变了很多啊，以后要和林子睿聊聊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若朴：“问问医生你能吃什么吧。” 　　“不用。”宋铭清道，“我之前那是肺部出血，不影响吃东西。” 　　“我去问一下医生。”若朴跑开了。 　　宋铭清看着他的背影，看到了他记忆中的若朴的影子，这个人会始终坚持自己的判断，一往无前。 　　片刻后，若朴跑回来了：“我们走吧。”医生说宋铭清可以吃东西。 　　两人刚到食堂门口，小张便来了，他小跑着跟在一只走得飞快的大猫身后。 　　若朴上前迎接。 　　哇！好大一只猫，照片上看不出来体型，没想到真猫这么大一只，差不多有稍小一点的中型犬那么大。 　　若朴蹲下来看着大猫，它长得真漂亮，和照片上一样漂亮，并且真猫更加鲜活，它有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金灿灿的像宝石，眼睛中间的漆黑竖瞳犀利又高冷，它微昂着头，略微卷曲的雪白长毛柔顺地垂在胸前，看起来高贵又优雅。 　　若朴笑容灿烂：“你好啊。” 　　大猫走到他面前，一人一猫对视，若朴伸出手…… 　　小张赶紧道：“别摸它！它不喜欢人摸，会抓人，它力气大，而且爪子特别锋利。” 　　“哦，好的，抱歉。”若朴讪讪地收回手。 　　大猫看着他，轻轻地“喵”了一声。 　　若朴笑道：“你真是一只温柔的猫呢。” 　　“……”时俨大猫动了动爪子。 　　小张叹气：“可能它比较喜欢你，它在实验室里时可高冷了，谁都不理。” 　　“是吗？”若朴暗自高兴。 　　“那我走了，它就交给你了。”小张冲大猫挥手告别，大猫果然非常高冷，看都没看他，小张摸了把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撤了。 　　大猫跟若朴他们一起去打饭。 　　若朴和宋铭清都打了双人份的饭菜，彼此都很惊讶：你吃得下这么多？ 　　两人端着餐盘回座位上坐下。 　　若朴低头看着大猫，心想，是给这猫找个盘子，然后放地上让它吃？ 　　时俨大猫绕过若朴，在坐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因为宋铭清坐了若朴对面的位置，高度低了一些，它立起来把两只前爪搁到桌上。 　　宋铭清：“时俨养了一只这么大的猫？” 　　他记忆中时俨的那只虎斑猫是普通大小的猫，和这只比，个头小太多了。 　　“他哥养的。”若朴也在座位上坐下，然后他把鱼肉去皮去骨夹到盘子里，放到大猫面前，“这是海鱼，没刺的。” 　　“喵。”大猫低头吃了起来。 　　宋铭清明白若朴为什么打这么多饭菜了，原来是要喂猫，不过：“这猫能吃加了调料的菜？” 　　“他哥说可以。” 　　“哦，难道这猫变异了或者异化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若朴把一块去皮的鸡肉夹到大猫盘子里，大猫低头吃了，大尾巴摆了一下。 　　若朴看着那根尾巴，毛真长啊，毛量也非常茂密，肯定非常好摸。 　　“你们，带着一只猫在这里吃饭？”谢危明的声音，他端着餐盘站在他们桌旁，低头看着时俨大猫。 　　若朴和宋铭清都和他打招呼。 　　若朴道：“它是时老师的猫，时老师让我照看一下。” 　　“嗯，时老师的爱猫，我见过它。”谢危明在大猫对面坐下——坐在一只猫的对面，真是难得的体验，“你们就给它吃这个？” 　　“时老师说给它吃我吃的东西就可以。”若朴把一朵花菜放到大猫的盘子里。 　　谢危明和宋铭清看着那猫把花菜给吃了。 　　“……” 　　谢危明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饭上，道：“我刚从医院过来，秦绪伤得很重。” 　　原来是特地来找自己的，宋铭清停下筷子：“抱歉。这事会很麻烦吗？” 　　“会有一点麻烦。”秦绪家人知道他受伤了，肯定要来闹，看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吧。“你们怎么会弄成那样？” 　　“我想看看是不是他让林子睿跳楼的。”宋铭清道，“是我莽撞了。” 　　谢危明倒是能理解，毕竟宋铭清是受害者，碰上仇人难免心急。这事其实是他们异能局的错，就不该批准宋铭清探视秦绪。 　　若朴问：“是他做的吗？” 　　宋铭清点头：“是他。” 　　若朴皱眉，冷冷地道：“那可以和他当面对质，把你看到的东西当他的面全部都说出来，措手不及之下，他没时间去想借口，应该没法狡辩吧？” 　　谢危明想了想，觉得可行。“我看可以。”到时可以把秦绪的家人叫上，这样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宋铭清便道：“那行，等他醒了，我去见他。” 　　“喵。”看他们谈完了，大猫低声叫了一声。 　　若朴看向它，看到它的盘子已经空了。 　　“抱歉。”他赶紧把菜搬运到大猫面前的盘子里。 　　宋铭清笑了笑，重生前，他绝对想不到若朴有一天会这么耐心地喂养一只小动物。 　　“除了这事，还有一件事，”谢危明道，“扶聪预知到了你会吐血。” 　　宋铭清惊讶地看向他：“是吗？他是怎么预知的？” 　　谢危明把经过说了一遍。 　　若朴好奇：“预知是可以改变的，还是没法改变？” 　　这次宋铭清吐血就没有改变。 　　“应该可以改变。”宋铭清道，“预言家看到的只是一种可能。” 　　若朴：“你是说他看到的未来不一定会发生？可是，不发生怎么知道他的预知准不谁呢？” 　　宋铭清看向谢危明：“谢局长怎么看？” 　　他听说了，谢危明现在是异能部治安局的副局长。 　　“他应该是看到了最有可能发生的那个未来，他看到的事有很大概率会发生，但是，是的，他看到的事也可能不会发生——所以我们才有改变未来的余地。” 　　因为潘丽晴的关系，谢危明研究过未来是否可以改变这个问题，所以他肚子里还是有货的。 　　“明白了。”若朴点头。 　　宋铭清：“也可能是另一种情况，例如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时间回溯。” 　　他的重生就是一种时间回溯，潘丽晴的穿越也是一样的原理，只是她是整个人过来了，而宋铭清只有记忆过来了。 　　时间回溯这个问题谢危明自然也是研究过的，他说：“也有可能。因为时空不一定是线性的，它可能是螺旋形的，所以它有时候会绕一个圈回到过去，这期间大多数人被‘重置’了，但有少数人比较特殊，或者说他们出了故障，记住了那段已经发生过的‘未来’。” 　　像潘丽晴，她的故障就是整个人被从未来传送回了过去。 　　若朴：“听起来很神奇。” 　　谢危明微笑：“嗯，只是一种理论。” 　　宋铭清：“已经发生过的“未来”不一定是今后的未来，这正是时间回溯的意义吧。” 　　时俨猫看了看他们，低下头继续地吃东西。 　　若朴道：“像是突然有了后悔药出售，怪怪的。” 　　宋铭清笑道：“还真是这样。如果有后悔药，我肯定要买的。” 　　他已经“买”了。 　　谢危明：“西联盟知道了扶聪在我们这，想把他要回去。” 　　宋铭清：“肯定不会让他回去吧？” 　　“嗯。但部里希望他去晶城。” 　　宋铭清皱眉。 　　饭后，谢危明提议带宋铭清四处参观一下园区，宋铭清欣然答应。 　　谢危明又问若朴：“你要去参加异能训练对吧，这猫不如我帮你带回时豫那？” 　　大猫一听，撒腿就跑，长毛随风扬起，很是漂亮。 　　若朴赶紧去追：“一会儿我送它回去。” 　　谢危明微笑，也只能这样了。 第50章 利用 我非常需要他 　　大猫往前跑了一阵后, 停下来回头看身后, 发现若朴还离得远，便站在树荫下等他。 　　若朴跑到它身边, 笑道：“你怎么跑这么快, 热不热？这树下有风, 凉快一点，我们在这坐一会儿？” 　　现在是初夏, 今天又是晴天，室外没空调, 大猫身上的毛这么厚, 应该是比较热的。 　　若朴在路边坐下, 大猫走近他，站在他腿边，他心痒难耐地伸出手，大猫没有躲避, 他便把手轻轻地放到大猫的头顶，没有被挠, 他便继续轻轻抚摸大猫的头顶, 然后慢慢地摸到它的背部，它的毛真光滑啊，又软又厚, 手放下去立刻就陷进了丰厚的长毛中。 　　就摸了这一下，大猫便从他的手掌下钻走了，站到了远离他“魔爪”的地方。 　　若朴深感遗憾, 还没摸到蓬松的大尾巴呢。 　　时俨大猫如果知道他还想得寸进尺，会说：让你摸一下已经是特殊优待了！ 　　他毕竟不是真猫，他是个人——思维正常的那种，让人抚摸自己的身体像什么话，若朴如果知道这猫的体内有个人类灵魂肯定也不会随便乱摸的。 　　至于他哥抱过他，嗯，他哥都给他换过尿片，就当是他现在又变成了需要人照顾的婴幼儿了吧…… 　　“嗡嗡嗡”，若朴的手机振动了。 　　是时豫打来的，说一会儿会去他训练的地方领猫。 　　“我们得走了。”若朴试着往训练室方向走，同时招手示意大猫跟上他，大猫很聪明，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往前走。 　　若朴训练的地方空旷宽敞，内部结构简单，正适合他做异能训练，不过对猫来说就不太好玩了，而且这里没空调。 　　若朴带着大猫往右侧走：“走，我们去那边吹电扇。” 　　坐在右侧防护墙后面的乐游原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后抬头，然后看到了若朴和一只猫。 　　“乐老师，下午好。”若朴道。 　　乐游原：“哪来的猫？” 　　“时老师的。” 　　又是时豫，乐游原道：“听说你要和时豫的弟弟上同一所大学？” 　　大猫看向乐游原。 　　若朴没想到这事还能传到乐游原耳中，有点尴尬：“……你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乐游原道，“我查了下他的成绩，他凭自己的成绩最多也就能上个普通本科。” 　　大猫有点生气，甩了甩尾巴，我成绩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他只是对学校开设的那些课程没兴趣。”若朴道，“我觉得他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学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挺好的。如果我们有选择，我们也会选择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吧？” 　　大猫歪着脑袋看向若朴。 　　乐游原沉默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你对时俨的兴趣比中州大学大？” 　　“不，”若朴脸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猫也把头扭到一边，不过在场的两个人类此刻都没有注意到它，就算注意到了，也发现不了什么，因为它只是一只猫。 　　若朴强自镇定地道：“我们是好朋友。朋友和学校不是同一类型的事物，不应该放在一起作比较。” 　　“是的，他们不是同类型的东西，但他们俩之间就是产生了冲突。不如你劝你男朋友，不，好朋友再努力一点？只要他能达到重点大学的分数线，中大就录取他，怎么样？” 　　中大往年录取的都是分数最高的那批学生，他们远远地超过了重点大学的分数线，分数比较低的学生被录取的情况也有，但非常少。 　　乐游原是国内最出色的年轻科学家之一，同时还是个能力强大的异能者，所以只要他向学校开口说要招一个分数较低的学生，学校会同意的，但是，最低分数线还是要达到的，这是底线。 　　若朴：“我们真的不是……” 　　“没关系，我不反对学生早恋，我只关心他能不能达到分数线。” 　　若朴坚持说完：“但是，我们没有早恋。” 　　但是，乐游原只关心自己的事：“分数线呢？他能达到吗？你多敦促一下他，只要他智力正常，再努力一点，应该不会有问题，是吧？” 　　时俨大猫本来被“男朋友”三个字震得恍惚了，但乐游原反复提及分数线，又把他给唤醒了。 　　他心里不舒服，乐游原给的条件很好，如果是别人可能会高兴疯了，但他又不需要，他对中大也没兴趣，所以他想的是：乐游原想通过若朴来强迫他努力学习？想得太美了，他才不会被人强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若朴回想了一下，自他认识时俨以后，时俨大多数时候对学习都没有兴趣，但也曾短暂地努力过几天，那是时俨和他父亲闹矛盾时的事，不过，他父亲很快变猫了，时俨也就对他父亲消气了，然后努力学习的事也搁下了。 　　以此推测，和时俨关系近的人是可以通过某些方法刺激他认真学习，但是，这样会失去他的，何必呢。 　　若朴：“不用了，他不喜欢读书就别强迫他了。而且，是我想和他同一个学校，反过来不一定成立。” 　　“……” 　　哦呵。大猫欢快地甩起了尾巴。 　　时俨有点感动，也有点高兴。而且，他有一点要纠正若朴，反过来也成立的。 　　乐游原无语，他还以为自己这次一定能说服若朴，没想到人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难搞？简直油盐不进。 　　“所以不是早恋，是暗恋？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不要为了感情放弃事业，这样的话，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不是暗恋。”若朴纠结了一下要怎么解释，最后说，“算是‘利用’吧，现阶段我非常需要他。” 　　时俨大猫呆住了，刚才一直在摇晃的尾巴现在僵住了，不过，由于惯性蓬松的长毛还是在轻轻颤动。 　　乐游原看看若朴，少年看起来很坚定，看来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只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和时俨在一起？肯定不是为了物质和权力，那是因为异能吗？ 　　难道时俨的异能很特殊？但不是说他和他哥一样是部分异能绝缘体吗？而且他还不如他哥，他哥能对声波攻击免疫，他却不能。 　　大猫愣了一阵后终于回神，然后它抬脚往大门方向走。 　　若朴赶紧去追它：“你去哪里？别走啊，等一下时老师会来这里接你！” 　　大猫停下脚步，片刻后，它拐弯了，巡视般在训练室中踱起了步。 　　它现在是猫，跑丢了，会有了一群人来找他…… 　　还是再忍耐一下吧。 　　若朴看看大猫，转身走到乐游原身边，把他身旁的一把空椅子挪到风扇边，然后冲大猫招手：“猫猫，来这里坐！这里凉快。” 　　大猫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轻轻一跃，跳上空椅子，蹲坐下来。 　　若朴试探着把手伸向大猫的头顶，大猫毫不客气偏开头，若朴看对方不让摸便收回了手，一点也没有要勉强的意思。 　　时俨大猫眯起眼睛：这个人，以前说他是中央空调真的是没错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猫，他都非常体贴，但你别以为他有多喜欢你，他就是这性格…… 　　时俨想起他哥说的，相信你的第一感觉。 　　呼。 　　气死了。 　　气死了！ 　　大猫张大嘴咆哮：“喵嗷！！” 　　咆哮声在空旷的训练室里振荡，漾出了一圈圈回声。 　　若朴和乐游原都吓一跳，怎么了这是？ 　　“你生气了？我给你跳个舞吧？”一个中性化的电子音说。 　　“……”大猫闭上嘴看过去，看到旁边乐游原桌上的一个二十厘米高的小机器人的脑袋正在闪光，是这家伙说话？ 　　大猫：“喵喵。” 　　——你跳。 　　“已收到确认指令，现在开始执行。”小机器人伸出小胳膊小腿跳起了节奏简单且机械化的舞蹈。 　　乐游原看了看他的机器人，又看向大猫：“你是它第一个主动“搭讪”的人，不对，你是动物。看来它喜欢猫，估计是在网上收集数据时，收集了过多的猫的数据，等下我去检查一下它的数据库。” 　　“你们玩吧。”乐游原把机器人放到地上。 　　小机器人仰起头，向椅子上的大猫伸手：“你好。” 　　大猫从椅子上跳下去，伸出爪子和机器人的金属小手掌碰了一下。 　　场面十分和谐，若朴笑道：“它们俩真可爱。” 　　大猫：“……”懒得理你！ 　　乐游原：“行了，别看了，你该训练了。” 　　“好的。” 　　一小时后，时豫和谢危明还有宋铭清一起过来了。 　　时豫是在来这里的路上碰到另外两人的，本来没打算和他们同行，但他们说想过来看看。 　　若朴停下训练，过来和他们说话，并和他们一起围观乐游原的小机器人。 　　谢危明：“它反应这么准确，是智能机器人吗？” 　　乐游原：“不怎么智能，它只会收集与分析数据，没有思考能力。” 　　“现在已经非常厉害了。”如果有思考能力那未免太恐怖了。 　　宋铭清对若朴道：“我等下先回去，我去医院看一下林子睿和扶聪。” 　　若朴笑道：“好啊。” 　　之后时豫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大猫也跟着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朴有点失落，不过这就是猫啊，它们是不会对你恋恋不舍的。 　　出去后，谢危明问时时豫：“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扶聪？” 　　宋铭清和若朴说要去医院看林子睿和扶陪，其实主要是看扶聪，想知道他是否还预知到了别的事。 　　时豫：“虽然我对他的预知能力很感兴趣，但今天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实验要做，去不了。” 　　“行，我回来后跟你讲。”谢危明道，“刚才我和宋同学聊了一下，我觉得可以让他帮忙看看蝙蝠人的记忆中有没有关于天行者的信息，你觉得呢？” 　　目前为止，他们对天行者的了解非常有限，只确定了三位成员的身份：蝙蝠人王一星、气味异能者许君，以及异能不明异化特征为触手的詹敬。 　　“我没意见。”时豫看向宋铭清，“不过宋同学今天不是刚受了伤？” 　　宋铭清笑道：“我已经没事了。” 　　谢危明：“不是今天就要去，蝙蝠人也还在养伤，现在还不适合对他使用异能。” 　　时豫点头。 第51章 预知 被封锁的吊桥 　　回实验室后, 大猫被他哥抓去做检测了。 　　先是常规的身体检测, 然后是测试身体素质。 　　时豫让大猫对着一块特殊材质的厚板子挥爪，大猫心情正差, 举着爪子, 唰唰唰, 一阵猛挠，那块厚板子被挠成碎渣。 　　时豫又让它去咬一个看起来像是塑胶材质的大玩偶：“消过毒的, 咬吧。” 　　大猫扑上去，按住玩偶, 一阵撕咬后, 崭新的玩偶变成了破烂。 　　时豫夸他：“干得不错, 你的力量增强了很多，爪子和牙齿也比之前锋利了很多，现在你猛挥一爪的力度足以把普通动物开膛破肚，牙齿也足以撕破普通动物的喉咙。” 　　时俨大猫甩了甩尾巴, 它并不满意：为什么是猫的力量增强？应该要人的力量增强啊！猫的力量变强、牙齿爪子变锋利有什么用，它又不用自己打猎。 　　时豫：“以后你变成猫时走丢了, 我就不用担心你会被抓去烧烤店了。” 　　“喵！”时俨大猫强烈反对：以它的颜值, 就算被抓了也不可能会被送去烧烤店。 　　“好了，我们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去看看太极。” 　　时豫说的收拾是指替大猫梳毛——时俨虽然变猫了, 但仍有美少年包袱，出门见人或猫一定要把它毛梳理整齐。 　　其实一般也不用怎么梳，但它刚才激烈运动过么, 还是有必要整理一下的。 　　他们来到太极的专属猫房后，发现莫勤和他家小黑猫也在这里。 　　太极悠闲地卧在软垫上，小黑猫在它身上爬来爬去，看起来他们俩相处得非常不错。 　　不过时俨大猫一出现，太极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小黑猫就从它身上摔到了软垫上，站在两米外的莫勤立刻往前走，但肉嘟嘟的小黑猫一个翻身很轻松地就站起来了，莫勤便停下脚步，倒退回原位。 　　“喵。”小黑猫看见大猫后，感兴趣地走向它。 　　太极一爪按住小猫。 　　大猫走向太极，太极紧张得高高地弓起了背。 　　大猫停下脚步，看向太极爪下的小黑猫：“喵。” 　　太极松爪，小黑猫爬起来，跑向大猫。 　　大猫心中很懵：你放开它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要抢你的小弟？所以还是无法沟通啊，不过，这次太极至少没有被吓吐。 　　莫勤上前几步，抢在小黑猫跑到大猫身边时，把小黑猫捞到手中，然后看向时豫。 　　时豫：“没事的，它性格很好。” 　　莫勤迟疑一下，把在他手中挣扎不休的小黑猫放回地上。 　　是没事，小黑猫还没走到大猫面前，大猫便往旁边走开两步躲开了它。 　　小黑猫继续上前，大猫便伸出爪子，把它轻轻地推到一边，小黑猫再上去，再被推到一边…… 　　在小黑猫被推开五六次后，莫勤问时豫：“时老师，你看我儿子这样没问题吧？” 　　“嗯？”时豫不解。 　　莫勤：“他这么不屈不挠的，一点也不知道吸取教训，是不是有点傻？” 　　“他现在是猫，你不要用人的思维去框住他。”时豫道，“没事的，其他人也一样，这是正常的。” 　　他说的其他人指的是其他异化猫。 　　“嗯。”莫勤没再说什么。 　　太极看着大猫和小黑猫玩闹，过了一会儿，它趴回了软垫上，这是不再那么紧张的表现。 　　玩了大约一刻钟后，大猫看向时豫，它想走了。 　　时豫便说自己还有事，得走了。 　　莫勤便把小黑猫抱回太极身边。 　　大猫看看他们，转身跟着时豫离开了。 　　一人一猫回到隔音室中，时豫坐在办公桌后办公，大猫卧在沙发上发呆。 　　不久后，大猫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进卧室中，再不久后，人形的时俨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时豫听到脚步声，抬头：“嗯？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变回人了？” 　　时俨：“想变就变了。” 　　“是吗？你掌握其中的诀窍了？是什么？”时豫道，“或许你的经验对其他异化猫有用。” 　　“……可能跟情绪有关，刚才我想到了很生气的事。” 　　“那就是说跟体内激素水平有关。”时豫记下这条，“我让小张他们往这个方向实验一下。” 　　又问：“想到了什么生气的事？” 　　时俨没说话。 　　时豫看向他：“不能说？” 　　“读大学的事。”时俨垂着眼，露出了心烦的表情，“中大很了起吗？” 　　时豫：“还行，在中州它是唯一的第一大学，要知道第二大学可有好几所——它们比中大稍微差点，但都是很不错学校，我把资料发给你，你看一下，或许其中会有你喜欢的。” 　　时俨皱眉。 　　时豫：“不局限于中州的话，全蓝星与中大齐名的还有三所学校，你都知道的，分别是：东州的理诚大学、北国的圣美大学、月亮珍珠岛的长星大学，你愿意出国的话，可以选其中一所，我保证你都能收到通知书。” 　　时俨无语，难道他要因为赌气出国留学？ 　　“哥，你也给它们捐过巨款？” 　　“不，是公司和它们的一些实验室有长期合作项目。” 　　时俨：“……算了。” 　　“所以你既不想出国，也不想去次于中大的学校？”时豫道，“那么有两个方案，一是让中大不再是第一大学，二是让中大改变它那套老规矩。两个方案都得花一些时间，长的话可能需要两三年，你愿意等吗？” 　　时俨狐疑：“你是认真的？” 　　时豫平淡地应道：“认真的。” 　　时俨：“……” 　　他确定他哥和中大没仇，相反，他哥是中大毕业的，他老师王文融虽然加入了异能部，但仍然是中大的荣誉教授。 　　“不等，我对中大没兴趣，他们求我去我也不会去。” 　　至于若朴，管他呢，他想不想去中大、能不能去中大关自己什么事！ 　　时豫微笑：“那他们损失大了。” 　　“……”时俨怀疑他哥是在笑他，他气恼地皱了下脸，“我想去外公外婆家。” 　　“今天？” 　　时俨点头：“嗯。” 　　“好，让老刘送你去。” 　　“那我走了，拜拜。” 　　时俨走出隔音室，正在训练的若朴立刻便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然后他听到时俨前往停车场，乘车离开园区。 　　若朴疑惑了，这是去哪？等下还回来吗？ 　　没有回来，晚上的回程，车上只有若朴和小张两人。 　　小张说，时豫有事，所以由他开车送若朴回家。 　　若朴想了想，道：“那你把我放到医院那边吧，我去看看我朋友，方便吗？” 　　“没问题。” 　　异能局的定点医院也在去若朴家的方向，而且还近不少。 　　若朴拿出手机，发信息给时俨：今天是小张送我回家，唉，和他不熟，你也在就好了。 　　直到他走医院中，才收到时俨的回复：我在我外公家。 　　若朴：哦，你去看你外公外婆了啊，那明天你还来研究所吗？ 　　时俨没回，大概是放下了手机。 　　到住院部后，若朴先去看林子睿。 　　几天不见，林子睿的气色好了不少，脸上的肉长回来了一点。 　　只是若朴到的时候有点不对，林诗文正在给林子睿讲课，看到他来了，也没停。 　　若朴便被迫听了小半节数学课。 　　“下午宋铭清也来过，看你们和子睿感情这么好我很欣慰。”林诗文笑道，“不过，马上快期末了，你们也别老往这跑，都好好准备考试吧。” 　　若朴答应了。 　　林诗文离开去忙别的事之后，林子睿开始叫苦：“现在我爸是巴不得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在学习上，这都异能时代了，为什么还要读书啊！” 　　这要放在以前他是受不了他爸这样的，肯定会和他爸吵架，并且最后肯定是他落败，他会产生还不如死了算了的想法——不是真的会行动，但他有过这种想法，他没告诉过任何人，谁也不知道他这么活泼的人会想死。 　　失踪的那段时间，宋铭清和他聊了许多，让他知道眼前的痛苦只最暂时的，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世界很大，他父亲并不是全世界，别那么在意他，他所施加的痛苦和压力便会减轻很多。 　　林子睿：“我想加入异能局！” 　　若朴笑道：“先考大学吧，考完再去加。” 　　“你说大学里有没有异能特招生啊？说不定我可以走特招路线。” 　　“以后可能会有吧，但现在这方面的政策还没有出来。”若朴道，“你别想这么多了，也就落了一个多月的课，补起来很快的。” 　　林子睿白了他一眼：“你说得简单，你不知道我爸，唉……” 　　两人随意瞎聊，聊到林诗文回来，若朴便识趣地提出告辞。 　　接着他去看扶聪，不过扶聪不在他病房里。 　　不再就算了吧，若朴没有特地去找人，他本来也只是想顺带看一眼。他和扶聪并不熟，甚至因为扶聪看不见的关系，扶聪应该都不认得他。 　　此时，扶聪在裴延年的办公室里，宋铭清和谢危明也在这儿。 　　他们看一个人画画——扶聪不是用看的，他是用手摸，为了方便他摸，那画用的不是普通的纸笔，而是用一种像石膏一样粘稠颜料抹在纸板上画出来的，这种颜料极易干，画在纸板上像浮雕。 　　“这里，不是这样，是更，更弯，一些……”扶聪边摸那画边磕磕绊绊地连比带划地说。 　　他说的是西联盟语，宋铭清在一旁替他做翻译。 　　画手用铲子铲掉画错的已经变硬的那部分颜料，然后按扶聪的意思把他要的细节绘制出来。 　　这幅画已经出来了大致轮廓，画面主体是一座优美的吊桥，梯子式的桥塔架起桥面，半圆形的弧形吊索把桥塔和桥面固定住，桥的两端隐进了大雾中。 　　谢危明已经认出了这桥，这是龙港大桥。 　　扶聪说，他看到这座桥被封锁了，一端是军队，另一端是许多正在哭嚎的人。 　　龙港啊，在潘丽晴知道的未来中，这个城市的灾难造就了毁灭之王。 　　谢危明很难想象龙港市会毁灭，他曾问过潘丽晴龙港毁灭的原因，但那姑娘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小说版的。 　　有一本爱情小说上写，若朴的一生挚爱死在了龙港，他为了复仇，毁掉了龙港…… 　　谢危明当时就无语了。 　　若朴今年才十七岁，他哪来的一生挚爱？ 　　这些小说就是瞎写。 　　不过，潘丽晴倒是针对若朴的年龄问题提出过反驳：“龙港并不是一日之间毁灭的，这个过程很漫长——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或许他在这三年间找到了挚爱呢？” 　　宋铭清也认出了龙港大桥，其实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都没去过毁灭之前的龙港，但他看过龙港的风光照片，龙港大桥是中州的名桥之一，大半中州人都能认出这座桥。 　　龙港的事，若朴不愿意提，但宋铭清曾从其他幸存者的记忆中看见过那座城的最后时光：瘟疫横行，以及人吃人——人们丧失了人性，互相猎杀，互相吞噬。 　　但到底为什么会那样，一切的开端是什么，没人知道，至少他不知道。 　　主要是宋铭清没想到自己会重生在龙港毁灭之前，否则他一定会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从若朴嘴中问出龙港覆灭的前因后果。 　　不过，若朴也不一定知道。 　　龙港出事时，若朴就是现在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若朴此刻已经到家了，走出电梯时，他收到了时俨的信息：不去。 　　这是他之前问的“你明天去不去研究所”的回复。 　　若朴看了会儿这两个字，觉得时俨应该很忙，那就别去吵他了，若朴关掉社交软件。 　　城市另一端的时俨看着被他丢到一旁的手机，它没有再振动，不振就算了！ 　　他转身走开了。 第52章 尖爪 原谅你一点点 　　周日时俨果然没来研究所, 若朴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不过，这次他离自己太远了, 无法精准定位到他的位置。 　　若朴上午的课程是两个小时异能训练, 再加一个小时的射击训练, 这次练枪没再碰到卢军教练，听说他调岗了, 去了更重要也更有职业前途的岗位。 　　下午继续进行异能训练，四点时, 乐游原接到通知要去开会, 若朴便决定再去练一会儿枪。 　　但乐游原说：“你也要去开会, 谢危明让我叫上你。” 　　“哦？什么会啊？”若朴并不是异能局或研究所的员工，所以叫他一起去开会就很奇怪。 　　难道是他姐姐的事？没听说啊。 　　——他不会特地去听别人说话，但如果有人提到他姐的名字，他会被触动警报, 然后会稍微偷听一下。不过他也只有在园区时才会这么警觉，因为他姐就在这儿, 出了园区, 他就不会这么紧张了，也就不会再继续监听他姐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乐游原把电脑等私人物品收拾进一个拉杆箱里，推着往训练室外走。 　　若朴疑惑地跟上他, 两人一起前往开会地点。 　　会议室在地下，室里没有安装监控，墙壁使用了隔音材料, 与会人员不允许携带电子产品——主要是为了防止类似乐游原这种能力的异能者通过与会人员的手机窃听会议。 　　这次只是个小型会议，来参加会议的人总共只有十余人，其中宋铭清也在。 　　若朴一进门，宋铭清便叫他：“若朴，来这儿。” 　　宋铭清的右手边坐着扶聪，左手边的位置是空的。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坐下后，若朴靠向宋铭清那边，低声问他。 　　宋铭清往扶聪那边偏了下头。 　　哦，若朴懂了，和扶聪的预知能力有关，应该是预知到了什么新事件要发生。 　　若朴边想边打量了一下扶聪，他脸色还好，眼睛是闭着的，下半张脸上的疤痕比初见时淡了许多，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太出来了，应该是裴延年替他做过治疗。 　　王文融道：“时间差不多了，人也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好的。”谢危明起身，走到会议室桌前方，打开投影仪，然后退到幕布边上。 　　幕布上被投影出一左一右两张图片，左边是一张实景照片，拍的是一座大桥，右边是一幅美术画作，画的正是照片上那座桥。 　　左边的实景照片上是一副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右边那张画则很凄清，桥上无车，却设有层层路障，近景是一些站在路障后面的全副武装的军人，桥面向远处延伸，直至融入白雾中，有幽魂一般的扭曲人影在雾中游荡。 　　若朴心中纳闷，这不是他故乡龙港市的龙港大桥吗？这桥怎么了？ 　　片刻后，幕布上的画面变了，被切换成了另一组图片，同样是一张照片配一张画作，这次的画面主体是“天梯”——这是一栋外观有点像梯子的高楼，是龙港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左边照片上的高楼因为地处繁华地段，楼下人流量巨大，街道两旁的商铺生意非常好。 　　右边画作的风格则像前面那幅龙港大桥的画一样充满诡异感。“天梯”楼下的人流消失了，商铺被破坏了，玻璃墙被砸碎，商品被搬空，余下一地狼藉。 　　外面街道上散落着许多垃圾，还乱七八糟地停着许多空车，有辆车直接横在路中央，车门敞开，挡风玻璃上有一大块喷溅状的干涸血迹。 　　以天梯为中心，纵横的街道向四方延伸，远处有人群在奔跑，他们手上拿着棍子之类的武器，更远处则是淹没一切的白雾。 　　看到这，若朴明白了，这画和之前龙港大桥那幅画一样应该都是扶聪预知到的画面。 　　难怪会把他也叫过来开会，大概是觉得他对龙港比较了解——因为他是龙港人，可惜他从小学二年级起就来云城上学了，虽然每年都会回一两次龙港，但都是呆在他郊区的爷爷家，很少去市里。 　　第三四五六组图片展示的仍是龙港的局部画面，而且都是有名的地标建筑。 　　谢危明道：“除了这几幅图之外，扶聪先生还看到了一些其他画面，背景是没有明显特征的寻常街道，风格和现在这几幅画类似，因为赶时间，就没有把它们绘制出来。” 　　有人发言：“看画上的情景，龙港出事是一定的，但无法判断是出了什么事，也无法判断出事的时间，扶聪先生，你看到的画面中是否出现过时钟？” 　　宋铭清把那人的话翻译给扶聪听，扶聪摇头。 　　若朴看看那人，又看看幕布。 　　谢危明注意到了，打断那人的话，问若朴：“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 　　“就算画中有时钟也没用，一般的时钟只显示时间。”若朴道，“但是，应该可以根据影子计算出日期以及时间？” 　　那些画很写实，上面的建筑都是有影子的。 　　王文融笑道：“对的，好孩子。” 　　乐游原单手托着他那颗轮廓过分分明、隐约有骷髅头气质的脑袋，扫了眼大家，说：“你们不让我带电脑进来，要不我现在已经算出来时间来了。” 　　谢危明：“你去外面算，算好了再进来。” 　　乐游原便真的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人继续开会。 　　“时间可以算出来，但发生了什么事却无法从现有的画面上推测出来。”谢危明道，“所以我想成立一个调查组，去龙港开展实地调查，好尽快找到危机爆发的原因。” 　　时豫开口：“这事你得和总部商量。” 　　“嗯，今晚我就回晶城。”谢危明道，“但我希望也能得到云城的支持。” 　　王文融立刻道：“这是应该的。” 　　时豫问：“你是想要人？” 　　王文融马上觉得自己刚才答应得太快了，他看向谢危明，和蔼地笑道：“员工的事都是时豫在管，你们商量着来吧。” 　　谢危明还要说什么，时豫道：“这事我们一会儿再聊。先问你件事，你今晚回晶城打算带扶聪一起吗？” 　　扶聪听不懂中州话，但他能听懂自己的名字，他把脸转向宋铭清这边，等待他替自己做翻译。 　　宋铭清没翻译，而是直接发表自己的看法：“不合适。扶聪好不容易对云城适应了一点，现在又要给他换新环境，我觉得这样不利于他的心理健康。” 　　“我看过异能局出的异能科普读物，上面说异能者的状态好坏会直接影响他使用异能时的稳定性，所以，我认为不应该让扶聪离开云城，在熟悉的环境中他才能更好的发挥他的预知异能。” 　　若朴看向宋铭清，觉得他变厉害了很多。朋友在飞快进步，自己也要努力才行。 　　谢危明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他不去总部，会削弱我的说服力。你要不要和他一起来总部，有你在他应该会安心很多。” 　　扶聪的主要问题是看不见、语言不通，并且嗓子不好，而宋铭清会说西联盟语，并且和扶聪认识较久，更能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宋铭清能一起去晶城的话，不管是扶聪还是异能部，都会轻松许多。 　　“你的意思是：我和扶聪一起去晶城，再一起回来？”宋铭清道，“去几天呢？三天行吗？我是学生，请太长时间的假不好。” 　　“……” 　　谢危明都忘了宋铭清还是个高中生了，因为这个少年表现得太老练了，不过对方一个人孤身在云城读书，应该是独立惯了，而且之前还去西联盟锻炼了那么久，成熟老练一些也是正常的。 　　他考虑了片刻，道：“可以，到晶城把事情说清楚后，我就送你们回云城。先暂定为三天吧，最长应该也不会超过一星期。” 　　“好的。”宋铭清转向扶聪，和他说明情况。 　　扶聪听到是和宋铭清一起去晶城，没有任何抗拒地答应了。 　　坐在角落里的潘丽晴暗叹，大佬们年轻时就都好厉害了啊！ 　　这时，乐游原回来了，他一进门便说：“8月15日，下午3点左右。” 　　那就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似乎还算充足？ 　　这次会议开到六点半结束。 　　会后谢危明叫住若朴，宋铭清扶着扶聪走在前面，听到后回头。 　　谢危明问若朴愿不愿意加入去龙港的调查组。 　　若朴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立刻便道：“兼职可以吗？放暑假后，你们需要的话，我就过去，但我什么都不懂，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能帮上忙的。”谢危明笑道，“那等你放暑假后龙港见。” 　　离开会议室，从地下室上到地面上之后，宋铭清问若朴：“你那么快就答应了他？” 　　若朴反倒奇怪：“肯定要答应的啊。你不是知道我是龙港人吗？虽然我来云城很多年了，但我有很多亲戚在龙港。” 　　宋铭清：“……哦。” 　　上一次，他认识若朴那么多年，没见过他一个亲戚。 　　- 　　周一，时俨在早自习后上到一半才进教室，老师没说什么，让他快点回位置上坐下。 　　若朴趁老师走开时，悄悄和时俨说话：“我还担心你今天不来呢。” 　　时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若朴：“昨天开会的事，你哥和你说了吗？” 　　“……”时俨本来不想理他，但因为好奇，还是理了，“什么会？” 　　若朴笑道：“下课了再和你说。”然后继续默读课文去了。 　　时俨：“……”果然就不该理他！ 　　下课铃响后，若朴叫时俨：“走，我们去外面说。” 　　时俨心中挣扎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 　　两人来到外面走廊上，走到加上了防护网的栏杆边——防护网是林子睿跳楼后加上的，若朴揽住时俨的肩膀，低声道：“扶——” 　　“若朴，时俨。”林子睿的声音。 　　若朴松开时俨，转身一看，还真提林子睿：“你出院了来上课？这么快吗？” 　　他觉得林子睿还有些憔悴，应该多休息一阵。 　　林子睿撇嘴：“你知道的，在医院很烦的，还不如来学校。” 　　若朴笑道：“那你来得不巧，你同桌请假了，可能下周才会回来。” 　　“宋铭清请假了？他没和我说啊。” 　　“可能打算晚点再和你说吧，他又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学校。” 　　“唉，我们太没默契了。”林子睿问，“他为什么请假？” 　　“异能局有事找他帮忙。” 　　“是吗？听起来很厉害啊！” 　　若朴笑道：“他是很厉害。” 　　“嗯，”林子睿想到西联盟的经历，也道，“他的确厉害，以前我还觉得他这人特没意思，现在才知道那是我对他有偏见……” 　　若朴和林子睿聊个没完，时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林子睿抬头望了眼，怎么不出声就走了？ 　　若朴道：“急着去卫生间吧。” 　　时俨是去卫生间了，方便完想拉裤链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低头一看—— 　　麻烦了。 　　他的手出了问题，他的指甲突然变长了。 　　他迅速转身走进隔间，把门锁上后，他才重新看向他的手。 　　他的指甲长长了两三厘米，而且变得不像人的指甲，更像是他的猫形的尖爪——有一定厚度的锋利尖钩，像一柄弯刀，可以给普通动物开膛破肚的那种。 　　他只知道情绪问题可以让他由猫变回人，没想到还可以让他的人形身上出现猫的特征。 　　他试着让尖爪变回人类指甲的样子，但是变不回来。 　　他想，大概是技能需要冷却时间吧。 　　他小心地用尖爪把自己的裤链拉上，然后整理好裤子和衣服。 　　隔间外面人来人往。 　　时俨垂眸站在隔间中，打算等人走光了再出去。 　　终于，上课铃声响了，时俨把手放到隔间门上，但这时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跑进了卫生间中。 　　“时俨？”来的人是若朴。 　　时俨垂下眼睛：……烦人。 　　若朴走到他这个隔音外面，轻轻地敲门：“时俨，怎么了？没事吧？” 　　“……”时俨打开门，把手伸到若朴面前，“你看我有没有事？” 　　若朴眨眨眼，握住时俨的手腕，另一只安抚地轻拍他的手背：“没事没事，我们先回寝室，然后打电话给你哥，让刘叔过来接我们去研究所。” 　　“不用，我哥帮不上忙。”时俨道，“这是基因缺陷，现在还没有治疗手段。” 　　“还是要打个电话给你哥的，要让他帮我们请假啊，要不老师会不高兴的。” 　　时俨：“……” 　　若朴的注意力又回到时俨的手上：“你的基因怎么总跟你的手过不去。” 　　上次是透明的光学迷彩，这次又长出了爪子。 　　时俨：还真不是只和我的手过不去。 　　他看着自己的手，低声抱怨：“它好丑。” 　　这个尖爪有一定厚度，卡在他手指上，让他的手指不再像薄指甲时那么修长平直。 　　若朴捏了捏他的手指：“不会，还是很好看的，你现在只是还没看习惯。” 　　时俨怀疑若朴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心情好了一点，他收回手把手揣进口袋里，冲若朴偏了下头：“走吧。” 　　两人一起回宿舍，楼下的宿管看见他们了，但没说什么。 　　回到寝室后，时俨看看四周，试探性地去碰书桌上的一本课外书，尖爪很轻松地刺破了书页，大概刺进了五毫米，继续用力，整本书都被刺破了。 　　若朴看着他的动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时俨看了看若朴，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刚才怎么会来找我？” 　　“担心你啊，快上课了还不见你回来。” 　　其实是若朴听到时俨的心跳突然变得非常快，觉得时俨一定是有什么状况，所以就去找他，因为担心时俨尴尬气恼，他特地等到上课铃响了，卫生间里没有其他人了才进去。 　　“……哦。”时俨：看吧，这人又在说好听的话了。 　　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自己才会误认为他很喜欢自己。 　　想起就生气！ 　　时俨收爪，利爪立刻把那本书犁出几道深深的沟壑，纸页破损的边缘往外翻起，像一道道可怖的伤口。 　　若朴看着时俨的手。 　　时俨心虚地抽出自己的尖爪，用指背抹了抹书上的缺口，像是这样能它们抚平似的。 　　若朴：“刚才我就在想，你这个异化可以提升近战能力。不过，平时很不方便，要是平时可以收起来、打架的时候又可以伸出来就好了。” 　　“打架？”时俨看向自己的手，“用这个去打架，会把人打死。” 　　“和坏人打架的时候嘛，例如那个蝙蝠人。” 　　提到蝙蝠人，时俨想起了若朴之前说的事：“之前你说的昨天开会是怎么回事？” 　　本来他是绝对不会主动问的，但因为手异化了，若朴又来找他又陪他回寝室，他觉得可以原谅若朴一点点，稍微和他说下话是可以的。 　　“扶聪预知到龙港可能会出事。”若朴把昨天开会的内容告诉时俨。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后，时俨问：“所以你暑假要去龙港？” 　　“嗯，其实每年暑假我和我姐都会回去一阵。” 　　时俨想说：今年我和你一起去。 　　毕竟今年情况不同，可能会出状况。 　　但是，为什么我要说？为什么要我说？ 　　是你利用我，不该由你主动提起吗？ 第53章 审判 再上一次热搜 　　午饭是若朴去食堂打回来的。 　　若朴离开后, 时俨赶紧抓紧时间练习使用筷子, 开始有点困难，那些尖爪实在是太碍事了, 但经过数次尝试后, 他成功学会了用不太好看的姿势抓稳筷子并夹起东西。 　　等吃饭时, 若朴看到时俨能灵活地使用筷子，便夸他：“你太厉害了！什么都难不倒你。” 　　时俨：“……” 　　我会自己吃饭, 你也要夸？！ 　　就是因为你老是这样…… 　　哼！ 　　时俨瞪了若朴一眼。 　　午饭吃得很顺利，饭后, 因为手上有尖爪, 时俨做什么都不方便, 便干脆去睡觉。 　　若朴上网搜索爪子的资料，鸟、猫科动物、犬科动物，还有熊，这些是常见的有爪子的动物, 其中猫科动物例如常见的猫咪是可以把爪子收起来的。 　　如果时俨的爪子是猫科的，就会方便很多。 　　不过,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有异能异化了, 估计除了猫科也有其他动物异化出了能收起来的爪子。 　　若朴走到时俨床边，观察他手指上的尖爪，半透明、光滑、弯曲且有一定厚度, 和任何一种动物的爪子都不一样，但如果非要找一个最像的，那就最像猫爪。 　　这时, 时俨翻了个身，由面朝墙变成了平躺，调整好姿势后，他把手放到肚子上，手指自然地蜷缩起来—— 　　这样那些尖爪会刺破掌心的，若朴正想阻止他的动作，便看到那些尖爪自动退回了手指中，就像是启动了自我防护功能。 　　若朴仔细查看时俨的指尖，看起来是变回了人的指尖，而不是单纯的像猫爪一样缩回了肉里。 　　快两点时，时俨醒了，他撑着床面坐起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的爪子问题—— 　　嗯？这次他的手指居然没有遭遇阻碍就直接碰触到了床单，他抬起手，一看，尖爪消失了，他的手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若朴道：“你睡着的时候消失的。” 　　“……你看到了？”这个人，干嘛偷看自己睡觉？ 　　“嗯。”若朴看着时俨不怎么晴朗的脸色，开玩笑道，“你放心，你睡着了仍然赏心悦目，不流口水也不打鼾。” 　　时俨：“……”不想理你，他下床，然后去洗漱。 　　若朴纳闷：怎么了这是？起床气吗？ 　　- 　　宋铭清回云城那天是周五下午。 　　晶城异能总部对扶聪的预知能力半信半疑，不过，最终还是批准了由谢危明组建调查组前往龙港调查或许即将出现的危机。 　　现在谢危明正在从总部以及各个公局抽调人手，应该也会从云城抽走一些人。 　　——也亏得之前莫勤把异能的事捅出来，各地这才建立了异能分局，并招收了一些人手，现在谢危明才有人可调。要不在异能曝光之前，全中州除了晶城的异能总部，就只有两个分局，人手紧张得很。 　　下午放学后，时俨回家了，若朴被林子睿拉住：“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还叫了宋铭清，他已经答应了。” 　　若朴：“好啊。” 　　反正时俨回家了，他很闲。 　　——他觉得时俨最近好像对他有什么意见，但却又没有完全不理他，所以说不定只是他的错觉。或许是基因问题造成的情绪问题？唉，时俨那个基因问题真的太麻烦了。 　　“你还是先问问林老师让不让你去吧。”宋铭清提醒林子睿。 　　“就算是机器人也要休息，他要是不让我去，我就罢学！”林子睿右手握拳，朝上方猛挥。 　　若朴笑：“别啊，他会以为是我带坏了你。” 　　林子睿嘿嘿一笑：“那不至于。” 　　其实，林诗文还真的经常说，你要是像若朴那样不听课也能考第一，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绝对不会干涉你。 　　不过，宋铭清告诉他，那只是他爸的话术，实际上，他就算是真像若朴一样能考第一，他爸也会有更高的期许，到时拿来和他比较的对象会是另外一个“若朴”。 　　林子睿起初听到宋铭清这番言论时觉得很奇怪，以前宋铭清还劝他听他爸的话的，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自然是因为这个宋铭清不是以前的宋铭清。 　　在“未来”，林子睿的自杀是宋铭清心中的一根刺，他在往后的很多年中，反复思索过为什么一个各方面看似都挺优秀的少年会自杀，期间他遇见过很多不想活的人，他和他们交流过，发现各有各的理由，不过，有的人想死只是一时冲动，有的人则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宋铭清看着眼前的林子睿，把他与遥远岁月中的另一个少年做比较，现在的林子睿如果自杀那大概是八成冲动两成坚定，当年的另一个林子睿又是什么情况呢？ 　　是自己想死，还是被秦绪“怂恿”去死的？ 　　“秦绪。”宋铭清低声叫出了这个名字。 　　秦绪这个人，在他离开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只是个小人物，要不是重生，他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小人物还挺能折腾。 　　不过，他觉得虽然这次林子睿是受了秦绪影响，但不一定上次也是，因为这次有他和若朴在，改变了一些事情，上次说不定秦绪根本就没觉醒异能呢。 　　也是讽刺，就算重生了，他也仍然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为何。 　　宋铭清想起多年后他曾问若朴：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让一切重来，你愿不愿意回去？ 　　他以为若朴愿意重来。 　　但若朴的答案是否定的。 　　那时的若朴说，已经失去的无法再重来，重来的并不真的属于我。 　　当时宋铭清无法理解若朴这话的意思，还怀疑他是不是眷恋权力，但他现在明白了，是这样的，无法再“重来”。 　　重来一次并不能让你真的弥补缺憾——或许能替别人弥补缺憾，但无法弥补自己的，因为心上的洞是填不平的。 　　“怎么了？”现在的若朴问。 　　宋铭清回神：“我在想秦绪的事该解决了。” 　　不管上次如何，这次秦绪是真的做错了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不应该姑息的错事。 　　“你决定再去见秦绪？”若朴问。 　　宋铭清：“是的。” 　　林子睿看了看他们俩，他不太想听到秦绪的事，或者说，他不想回忆自己跳楼的事，在跳下去那一瞬间，他对他父亲恨到了极点，就是决定去死，就像哪吒自刎一样，我把你给我的都还给你！ 　　这事他是没法说出来的，但秦绪可能将会在所有人面前替他说出来，那场面…… 　　林子睿断开脑中的想法，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林诗文，用一种非常坚决的口气说自己今晚会和朋友出去吃饭。 　　林诗文也坚决地不同意，理由是“浪费时间”、“外面的食物不健康”等等。 　　林子睿脑袋嗡嗡作响。 　　宋铭清伸手取过林子睿的手机：“林老师，其实我们是异能者聚会，现在毕竟是异能时代了，我觉得林子睿作为一个异能者，需要和同类保持适当的交际。” 　　这次林诗文同意了。 　　林子睿：“……”宋铭清和若朴还真的都是异能者。 　　- 　　异能局批准了宋铭清和秦绪的再次见面，但因为上次的事故，这次允许了秦绪的家人在场陪同——当然，是在秦绪的异能范围外陪同。 　　同时，为了公平，也允许了林子睿等受害者以及他们的家长去现场旁听，因为宋铭清和秦绪见面是为了弄清楚秦绪滥用异能的真相。 　　若朴没去现场，但事后听说宋铭清把秦绪的那些作案细节当着他的面都说出来了。 　　例如同级同学魏修摔下楼梯，秦绪用的作案手法是参考了另一场事故——宋铭清在楼梯上差点摔跤那会儿秦绪在场，然后他在看到魏修下楼时便“复制”出了一场类似的事故； 　　例如秦绪曾故意和同班同学林子睿交好，为的是整他耍他顺便恶心若朴，而林子睿跳楼是因为在那之前秦绪刚被林诗文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顿； 　　还有，秦绪多次挑拨他人与同班同学时俨发生冲突，是因为他嫉妒怨恨时俨——他暗恋时俨的一个好朋友。 　　据说秦绪哑口无言，然后被受害者家属骂晕了。 　　不过裴延年说：“不是骂晕的，那是之前大脑受损的后遗症的，他现在一激动就容易晕倒。” 　　秦绪一晕，他家人不干了，说异能局先前对秦绪用了私刑，他们要去找媒体揭发异能局滥用职权…… 　　后来，秦绪家属、受害人家属以及异能局进行了一场三方谈判，最终，达成了一个方案：为了确保公正，将公开审判“秦绪滥用异能”一案。 　　异能局将从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的、心理健康的、对异能异化者没有偏见的云城成年市民中随机抽取六位普通人和六位异能异化者做为陪审员，他们将根据秦绪本人、受害人以及证人的陈述来判断秦绪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最后结果是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这事上了新闻，全城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件新鲜“趣事”。 　　秦雄雇人在网上为他儿子造势，说秦绪一直是个品德良好成绩优秀的学生，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林子睿等人遭遇的事故，和他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因为秦绪当时在现场，并且是个异能者，就怀疑那些事是他做的，这是没有证据的污蔑诋毁…… 　　“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若朴边看手机边感叹，“我看网上有很多人同情秦绪，相信他是无辜的，有点不妙啊。” 　　他对面的时俨默默吃饭，没搭理他。 　　和他同桌用餐的宋铭清道：“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今天是周日，公开审判是昨晚才商定的，没想到今天就全城皆知了，现在应该正在往全国全世界扩散传播，说不定，云城要继上次的“异能研究所被曝光”事件再上一次世界热搜。 　　若朴：“公开审判的时间还没有确定对不对？” 　　“暂定为下月月初，因为需要时间审核陪审员。” 　　——得确保陪审员不会偏向于秦绪这个嫌疑人或者林子睿等受害者，这样才能保证最终的审判结果是公正的。 　　若朴把手机推到一边，夹了一块没有肥肉的红烧肉给时俨，道：“虽然麻烦，但是透明公开的审判是好事，可以震摄那些有歪心思的异能异化者，也可以让普通人意识到不能盲目地崇拜异能，是吧？” 　　“是。”时俨道，“不要再给我夹菜。” 　　宋铭清看向他们。 　　“嗯？不想吃红烧肉吗？那我吃吧。”若朴把刚才夹到时俨碗中、时俨还没动的那块红烧肉夹回来自己吃了，然后冲时俨眨眼，“好吃的呀，厨师水平发挥稳定。” 　　时俨：“……你自己吃。” 　　不要给我夹，也不要给我夹了还自己再夹回去吃掉！ 　　宋铭清笑了笑，现在的若朴真是活泼。 　　若朴：“你们下午去做什么？” 　　时俨没接话，宋铭清便出声填补这个空档：“我去见那个蝙蝠人。” 　　“嗯？”若朴和时俨都看向他。 　　“看看能不能从他记忆中看到其他天行者成员的外貌与能力特征。” 　　“哦。”若朴遗憾地道，“可惜你不能把你看到东西导成视频或者图片。” 　　宋铭清：“就算能导出来也不一定清晰，大部分人的记忆质量很差，没什么可看的。” 　　“大部分人？”时俨问，“你看过多少人的记忆？” 　　“……”宋铭清笑道，“不记得了，在西联盟逃亡时，为了不被人举报，我不得不频繁地翻看和修改别人的记忆。” 　　还好有西联盟那段经历可以拿来当借口，要不还真的没法完美地圆过这段。 　　王一星虽然是个身体素质增强了的异化者，但对于宋铭清来说，他只是大部分人中的一员，甚至还属于其中的中下水平，他的记忆既模糊又粗糙，人物基本没有脸，场景混乱得像用积木随便堆起来的。 　　“可能是他上次从飞机上摔下来时摔坏了脑袋。”晚上回去的路上，宋铭清这么跟若朴和时俨说。 　　若朴：“所以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能发现吗？” 　　“那倒也不是。”宋铭清道，“我发现天行者的头儿应该是一个卷发男，容貌不明能力不明；还有一位成员有三只眼睛——有一只眼睛长在额头上，似乎是异化者？” 　　“有一位女士戴着满头的花，她应该是上次出现在医院中的那位能发出花香的气味异能者；还有就是詹敬。好像他们现在就这么几人，不过，也可能是蝙蝠人只见过这几人。” 　　秀湖上的一条渔船中，正坐着宋铭清说的这几人，不过他们进行了适度的乔装。 　　卷发男的卷发扎起来了，脸上戴了副墨镜；董叔还是平常的样子——就是正常人的脸，根本没有什么三只眼睛；许君这次没戴花，而是戴了顶宽边太阳帽；詹敬不在船上，他在船底，也就是湖中。 　　渔船中等大小，船身被漆成了蓝色，由于日晒雨淋，漆已经变得斑驳了，船舱不大，不过左右各有一排座椅，倒也能坐下七八人，对卷发男他们来说已经够宽敞了。 　　“头儿，那个公开审判案还挺有意思的。”倚在窗边看手机的许君说，“审判当天应该会很热闹，异能局的人肯定都得去现场维持秩序，或许我们可以趁异能局防守空虚去把阿星抢回来？” 　　卷发男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道：“我们客人到了。” 　　远处开过来一条比他们这渔船新许多的观光快艇，它在湖面上飞驰，拖出一道不断延伸又不断消逝的白色水线。 　　坐在甲板上钓鱼的董叔望了眼那艘越来越近的快艇，把鱼杆固定好，转身回船舱。 　　“那船上有三人，一位驾驶员，两位乘客，应该没问题。” 　　“有问题就把他们沉进湖里喂鱼好了。”许君收起手机，冲那艘逐渐靠近的快艇露出甜笑。 第54章 金主 真是神通广大 　　开到近处后, 快艇减速, 慢慢地靠到渔船旁边。 　　快艇上，两个男人站在船弦边望向渔船, 其中一人四十来岁的样子, 面容温和, 看起来像个斯文人； 　　另一人二十多岁，身材高大, 穿了一身酷炫黑，连背上的包都是黑的, 上衣是黑色短袖, 可以看到他胳膊脖子上满是黑色纹身——带刺的荆棘树条像爬山虎一样攀满了他的皮肤。 　　两船靠得过近, 碰上了，渔船侧边捆着减震轮胎，两艘船向反方向弹开。 　　这时，纹身的黑衣年轻人抬起手臂, 往前伸出，只见他的手臂从手指开始逐渐化成了黑色的荆棘, 它们迅速抽长, 年轻人一甩手，把它们甩向对面的渔船。 　　一粘上渔船的栏杆，荆棘枝条们立刻缠紧它, 渔船和快艇被锁到一起，荆棘枝条上长出许多了分枝，它们纠缠着往两侧延伸, 很快，渔船和快艇之间出现了一座荆棘编织成的小桥。 　　年长的男人通过小桥来到渔船上，之后造出小桥的年轻人把荆棘收回，然后踩上船舷，纵身一跳，落到渔船甲板上。 　　卷发男站在船舱门口迎客，董叔和许君跟在他身后，许君顺了下自己被风吹起的长发，那个会变荆棘的客人有点水平啊，好像轻易沉不进湖里呢。 　　“金先生，以前一直是网上交流，今天终于看到您的真面目了，您真是一表人才啊。”卷发男望着年长的男人，用并不热情的语气说着恭维话。 　　“我不姓金——” 　　“我知道，但您是我们的金主，叫您金先生是应该的。”卷发男理所当然地道。 　　荆棘纹身男震惊地看着卷发男那张漂亮的脸。 　　许君：“头儿，是雇主。”叫金主，人家以为是你出卖色相的。 　　“但我觉得金先生比顾先生更好记也更好听。” 　　“就叫我金先生吧。”年长男人随和地道，然后问，“几位怎么称呼？” 　　以前是网上交流，不用称呼，现在见面了，还是有个称呼比较方便。 　　卷发男：“您可以叫我大当家，叫我天字一号也行。” 　　他指了指董叔和许君：“二号，三号。” 　　“……” 　　金先生点头，向他们介绍自己带来的纹身年轻人：“这是小单。” 　　一行人回渔船里面坐。 　　许君先开口：“金先生，你上次差点害死我。你告诉我们阿星在那家医院中，但却没告诉我们那里有异能屏蔽器，这不是让我们去自投罗网吗？” 　　“哦？”金先生想了想，道，“那应该不是异能屏蔽器，而是能克制你的能力的异能。我没必要害你们，这是跟我自己过不去——要找到和你们一样能干并且方便的助手很难。” 　　好像是有这种可能，许君不确定地看向卷发男。 　　卷发男：“这事先放着，以后自有定论。” 　　如果异能局做出了异能屏蔽器，那迟早是要公开的，如果没有公开，那多半就是没有这种机器。 　　卷发男冲金先生露出没有温度的笑容，“希望金先生以后能给我们提供更加准确的信息。” 　　“唉。”金先生叹气，“我也是好心想帮你们一把，没想到差点办了坏事。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卷发男：“金先生您消息灵通，连阿星在哪都知道，却还总是花钱雇我们替您收集消息，我琢磨着有点不对啊。” 　　“我这个人比较谨慎，觉得双方合作，从小事开始合作起会比较顺当。” 　　“那这次您亲自露面是有大事？” 　　“你们看到‘世界第一例异能者公开审判’那个新闻了吗？”金先生道，“这事看起来闹得大，但在异能部中只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不会公布出来让大家知道的，例如：异能部正在从各分局抽调人手组建精英调查组，这个调查组将前往龙港。” 　　卷发男笑道：“看来龙港有大事要发生了，你是建议我们去那闯一闯？” 　　“不，精英人手被抽走，各分局的防御力会下降，我需要你们替我去云城异能局带一个人出来，他叫扶聪，是先前异能局从西联盟带回来的人。” 　　“哦，塔城那次的事。”卷发男往后靠到窗边，一缕卷发垂到他颊边，“金先生你是西联盟人？” 　　“你不接西联盟的生意？” 　　“不是，只是好奇你是不是西联盟政府的人。”卷发男低低地笑，“只是我给西联盟政府发过挑事的邮件，但没有收到回复罢了。” 　　金先生道：“我不是西联盟人。不过，这事的确和西联盟政府有关系——就是他们委托我帮忙寻找扶聪。他们向我问起过你们天行者，我还以为他们是在网上看到过你们，毕竟你们在网上很出名。” 　　卷发男扬了扬眉，道：“就算云城异能局被抽调走部分人手，要潜进去把人带出来仍然很困难。” 　　“不一定。”金先生看向小单，对方把身上的背包取下来递给他，他接过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份小册子，经过多次展开后，它变成了一张大地图。 　　“这是云城异能局和研究所的地图。” 　　是嘛？许君和董叔低头去看。 　　卷发男笑了声：“金先生真是神通广大。” 　　金先生又从包里取出另一份小册子：“这是云城异能局的异能者员工名录，上面注明了他们的能力特征。” 　　“……” 　　金先生又道：“小单也跟你们一起去，他能帮上你们的忙。” 　　卷发男哈哈大笑：“金先生你真是个好金主，我太喜欢你了。” 　　小单的目光忍不住又跑到卷发男那张漂亮的脸上。 　　- 　　周一早上，到了学校后，不出意外的，若朴听到很多同学在聊公开审判的事，秦绪和林子睿被大家频繁提起，有些人还真的吃了网上的洗脑包，觉得秦绪是无辜的。 　　若朴摇头，小声问时俨：“你觉得舆论能影响审判结果吗？” 　　时俨：“不是能不能影响，是不该影响。” 　　若朴笑道：“你说得对。” 　　时俨没再接话，若朴托腮看着他，但又不说话。 　　时俨很有忍耐力地坚决不先出声。 　　开始上课后，若朴发现今天林子睿没来，下课后，他第一时间发信息给对方，等了几分钟后对方仍没回，他便去问宋铭清：“你知道林子睿今天怎么没来吗？” 　　“林老师说他有点不舒服，所以替他请假了。”林子睿也没回宋铭清的消息，所以他就打电话给林诗文了。 　　“哦。”若朴看看还坐在原位的时俨，凑近宋铭清，低声问，“你觉不觉得时俨有哪里不对？” 　　宋铭清：嗯，我的确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冷。“你们闹矛盾了？” 　　“没有啊。” 　　好吧。宋铭清便道：“那你觉得他哪里不对就直接问他吧。” 　　“怎么问？我问：时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回：没有。然后怎么办？”若朴看着宋铭清，等他出主意。 　　宋铭清：“……” 　　没想到年少的若朴还会来问他这种问题，以后的若朴是绝对不会问他的。 　　当年他甚至连若朴和时俨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都不知道，就是某天突然就发现他们非常亲密了，至于他们是如何从不熟过渡到亲密的，他一无所知。 　　宋铭清：“或许你可以问问他身边的人？——除你之外的，和他关系很好的人。” 　　若朴想了想，点头：“我试试。” 　　中午回寝室后，他便发信息去问时豫：时哥，时俨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时豫想了一下，没想到原因，便去问时俨本人：若朴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怎么回事？ 　　时俨无语，瞪了若朴一眼，回他哥：我没有心情不好。 　　若朴眨眨眼，过了会儿，他手机响了，时豫回他：没错，他是心情不好，应该是在生你的气。 　　时俨看着他，他赶紧把手机反过来盖在桌上，时俨站起来，倾身靠向若朴：“不许私下和我哥议论我！” 　　若朴：“……好的。其实也没说什么。” 　　“是吗？”时俨抬了抬下巴，“手机给我，我看看？” 　　若朴把手机推给他。 　　“……”时俨看看若朴，又看看被推到他面前的手机，他其实没真想看若朴的手机，更没想到若朴会把手机给他，现在倒是有点为难了。 　　这时，若朴又伸出手把手机拿了回去。 　　时俨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失望。 　　若朴刷了下指纹解锁屏幕，点开社交软件，然后把手机递给时俨。 　　时俨：“……算了。” 　　“不不不，你一定要看，随便看。” 　　“……”时俨接过手机，屏幕上是社交软件的主页，他看到若朴除了和他哥聊天，还和裴延年聊了，便问，“你和裴哥聊什么？” 　　若朴支吾：“……没什么。” 　　时俨瞥了他一眼，看来有问题。他点开了裴延年的头像，划了划屏幕，然后微微愣住了。 　　也是在聊他，不过这次没聊他心情好不好，是在讨论他的基因缺陷问题，然后若朴向裴延年咨询了学医的事，问得很详细，像是真打算考虑学医了。 　　时俨：“如果你想学医是为了我那……”大可不必。 　　“没有没有。”若朴赶紧道，“我本身就对医学非常感兴趣！” 　　时俨：“嗯。” 　　他有些懊恼，刚才是他口快了。 　　他把手机还给若朴。 　　两人无话，空气突然静默，但他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情绪中，倒也没觉得尴尬。 　　过了会儿，时俨觉得不对，若朴其实并没有对医学很感兴趣，他只是觉得他的异能在医学上用得上，所以这是一个择业方向，至于喜欢，两人去过那么多次医院，他并没有发现若朴对那里有什么向往。 　　时俨开口，没有看若朴：“你，你的异能，对学医也没什么用……” 　　他懊恼地皱眉：“对不起。我是说，对基因方面的研究没什么用……” 　　好像也没比刚才的说法更好。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那不一定啊，”若朴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看着他，“说不定我能研究出一点什么呢？” 　　时俨转头和他对视片刻，然后垂下目光：“不用研究。我的基因缺陷只是暂时的，它正在自我完善。” 　　“哦。”若朴眼睛弯弯，“虽然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时俨：“……” 　　算了。别和他计较了。 　　- 　　下午放学后，若朴他们前往食堂时，宋铭清突然接到林诗文的电话，让他和若朴去他家吃饭。 　　若朴看向时俨。 　　时俨道：“那我先走了。”说着便继续往食堂方向去了。 　　宋铭清看了眼时俨的背影，低声问：“你们和好了吗？” 　　“我们又没吵架。”若朴道，“还那样吧，感觉他有时很嫌弃我，但有时又还好。” 　　总体上，比前一阵好一些。 　　宋铭清暗中摇头，搞不懂两人是在玩什么。 　　若朴：“林老师叫你去他家吃饭就好了，为什么这次还带上我？” 　　宋铭清是林诗文的同乡，也是他把宋铭清带来云城中学读书的，所以他私下比较照顾宋铭清，例如周末会叫宋铭清去他那儿吃饭之类的。 　　“不知道。”宋铭清猜测，“可能是林子睿想叫上你？” 　　并不是，是林子睿和林诗文吵架了，现在林子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林诗文起先不觉得怎样，但林子睿把自己关房间一天了，不管是林诗文骂他还是吼他还是压下火气和他“好好说话”，他都不肯出来。 　　林诗文没办法了，就叫宋铭清和若朴过来劝他。 　　宋铭清留在外面客厅和林诗文夫妇说话，让若朴去林子睿卧室和他谈谈。 　　若朴敲门：“林子睿，是我，若朴。” 　　片刻后，林子睿过来开门：“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两人进房间说话。 　　事情的起因是林诗文砸了林子睿的手机。 　　林诗文：“我还不是为他好？他功课落下那么多，还玩手机……我就说了他几句，他就跟我闹脾气……” 　　他的声音很大，卧室里能听到——是林子睿能听到，若朴的话，他本来就听力超常。 　　林子睿咬紧牙关，脸颊上的咬肌鼓起，视线扫向窗户方向。 　　若朴的第一反应是还好这房间的窗户装了防盗窗。 　　然后又想起了他姐，他爸妈大概也觉得只是说了她几句吧…… 　　“你去加入异能部吧。”若朴说。 　　“……嗯？”林子睿愣了。 　　若朴：“你的异能很厉害，通过异能检测后，他们会给你发钱，足够你自己生活了。” 　　“……”林子睿道，“我其实还不能控制我的异能，加入异能部也没什么用。” 　　今天他差点就用异能离家出走了，但没成功，因为之前使用异能过度，现在他的异能还很不稳定。 　　其实出院时裴延年叮嘱过他，在完全康复之前不能再使用异能。 　　若朴：“没事啊，慢慢来，你还未成年呢，异能部不可能真的让你去做什么。” 　　林子睿笑了下，道：“谢谢，我现在好多了。” 　　若朴拍了拍他的肩膀。 　　- 　　公开审判的时间定下了，在若朴他们期末考试前两天。 　　若朴班上的同学都很郁闷，本来他们想去现场观看审判的，现在肯定是去不了了。 　　“头儿，那我们就审判那天去异能局？”许君问卷发男。 　　“不。”卷发男道，“要找个高人算算，看什么时间合适。” 　　“啊？找什么人算？头儿你认识能预知吉凶的异能者？” 　　“我上网找找。” 　　许君：“……”头儿你醒醒，网上那些人都是骗子！ 　　被借调过来的小单非常无语，这伙人也太不靠谱了，自己得赶紧去告诉金老板，呸，老板根本就不姓金…… 第55章 药瓶 公开审判开始 　　小单打电话向老板报告天行者的不敬业行为——不按照逻辑去分析哪天适合潜入异能局, 而是试图用迷信手法决定行动时间。 　　金老板：“看来他们大当家对自己不太自信。” 　　本来以为天行者是一群狂妄自大的野兽, 以为只要给野兽抛下些许饵食，它们就为自己冲锋陷阵, 但实际操作起来时, 才发现这些野兽养不熟, 吃了你的饵，却不一定会听你的话, 这种时候你也没法驱赶它们继续往前，因为你不知道惹怒了它们是不是会扭过头来反咬你一口。 　　小单：“他们也太没用了, 老板你什么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可靠地图、潜入路线、详细计划、撤退方案, 他们还这么怂……” 　　金老板笑笑：“怂吗？说不定这是野兽的直觉。” 　　“老板你是说他们大当家感应到了危险？但异能局那边的能力强的异能者很快就会被调走, 我们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很周全，还会有什么危险？” 　　“可能我们的准备工作还可以做得再周全一点。”金老板道，“等下我会让人送个箱子给你，你收到后把它交给天行者的大当家。” 　　“哦, 好的。” 　　当晚，卷发男蹲在沙发上看狗血剧时, 突然被人挡住了视线。 　　“让开。”他说。 　　小单抱着一个小皮箱站在卷发男与电视中间：“老板让我把它交给你。” 　　“啧。”卷发男从沙发上站起来, 飞起一脚把不听他说话的小单从他面前抽开。 　　在场的其他人看着小单飞到空中，然后扑到三米外的地上，小皮箱摔飞到更远处。 　　小单像被引爆的炸弹一样, 炸成了一堆暴涨的荆棘丛，它们卷向卷发男。 　　卷发男拎起面前的茶几，拍向荆棘……茶几砸碎之后, 用沙发、柜子、盆栽等等继续砸， 　　电视被保留到最后，但由于小单过于坚强，电视最终还是不幸牺牲了。 　　一刻钟后，小单躺在自己的荆棘丛中嗷嗷惨叫，像头被捅了很多刀却仍没被宰杀成功的猪，可怜极了。 　　詹敬缩在角落中不敢动弹，他是新人，第一次看到卷发男这么暴虐的一面。 　　董叔道：“没事，头儿追剧时，你别去打扰他就行。” 　　许君从满地的垃圾碎片中刨出小单刚才带来的那只小皮箱，把它拎起来，提到卷发男身边：“头儿，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卷发男把颊边的卷发顺到耳后，一道被荆棘划伤的正在流血的伤口露了出来，他感觉不到疼似的接过箱子，一手托着，然后用另一只手打开。 　　箱子里面是一大块防震的泡沫，中间嵌着六个拇指高、横截面硬币大小的小黑瓶。 　　卷发男腾出一只手摸向口袋，空的，便道：“阿敬，帮我找下手机。” 　　角落中的詹敬抖了下：“好的！” 　　数条触手冲到空中，尖端落到地上，在各种碎片中扒拉起来，片刻后，一条触手把一只手机卷起来送到卷发男面前。 　　“谢谢。”卷发男伸手接过，按亮屏幕，手机还没坏，低头翻看通讯录，选了个号码拨出，他边等对面接电话边在房间中走动。 　　“收到我送过去的东西了？”电话接通后，手机中传出金先生的声音。 　　“这是什么？” 　　“可以帮助你们提升异能或异化的好东西，开瓶后三分钟内必需服下，否则会失效。” 　　“哦？” 　　“小单也喝过，他以前只有部分身体可以化成荆棘，提升后，全身都可以化为荆棘。”小单还在叫疼，金先生听到了，问，“那是小单的声音？” 　　“嗯，刚才和他切磋了一下。”卷发男道，“这药有什么副作用？” 　　金先生没有问切磋的结果，道：“喝下去后，异能异化升级时会疼上一阵，据说疼痛指数比女人生孩子稍高。” 　　“没别的了？” 　　“目前还没发现，不保证没有其他副作用。” 　　看来是三无产品。不过，虽然三无但仍是非常珍稀的东西，只要这药真的有效，那拿到黑市上去肯定能卖出天价——哪个异能者不想提升实力呢？ 　　卷发男：“你想从我们这得到什么？” 　　“我只想要我的委托能够顺利完成。”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卷发男笑道，“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就公开审判那天去劫人。” 　　“倒也不拘泥于哪天，不过，公开审判那天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卷发男：“那就这么定了。” 　　结束通话后，卷发男把箱子递给许君，然后拿起一只小黑瓶对着灯光照看，能看到这只半透明的瓶子里有黏稠液体在流动。 　　“你们谁想试试？” 　　董叔看向詹敬：“要不阿敬试试？” 　　詹敬冒汗：“……为什么？” 　　“你不是很讨厌你的触手？喝了这个药，说不定触手会消失呢？” 　　“也可能会增多哦。”许君说。 　　“……” 　　董叔笑道：“增多也没事吧，十几根跟二十几根差别不大。” 　　卷发男没说话，像是在等他们自己做决定。 　　詹敬表情变幻，片刻后道：“头儿，我想试试！” 　　“行。”卷发男把手上的小黑瓶抛给他。 　　詹敬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东西肯定非常贵，这要是打碎了…… 　　詹敬在众人——包括地上的小单——的目光中打开小黑瓶，喝下里面的液体，那液体是红色的，黏稠微甜。 　　半分钟后，詹敬感觉到疼痛了，那是一种全身骨头都被敲碎了般的疼，他扶着墙滑倒到在地上，全身抽搐起来。 　　他惨叫着泪流满面：“怎么这么疼？！” 　　董叔牙疼般地抽气。 　　许君看向卷发男。 　　卷发男走上前，制住胡乱挣扎的詹敬，在他后颈上捏了一下，把他捏晕了。 　　晕了的詹敬仍在抽搐，并且只半个小时后，便又醒了，卷发男再次把他捏晕。 　　反反复复地晕了四个小时后，詹敬的身体终于发生了变化，他开始扭曲变形—— 　　最后人形消失了，原地出现了一只章鱼模样的生物，它的身体只比篮球大一点，并且它有内外两圈触手，最中心是一圈排列成环状向中央收缩的尖牙，它们张开再咬紧时，杀伤力应该非常惊人。 　　卷发男看向已经起身、正靠坐在墙边的小单：“它过多久会变成人？” 　　小单不敢不答：“……可能一两天。” 　　“先把它养到浴缸中吧。”卷发男看向董叔和许君，“你们想试试这个药吗？” 　　许君：“我不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不着急升级。” 　　董叔也道：“我也不急，先等阿敬恢复吧。” 　　- 　　在天行者忙着提升实力为劫人做准备时，若朴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公开审判这事上。 　　“秦绪是个优秀的好学生”这样的舆论被炒得越来越火热，有人在网上发起投票，结果显示居然有将近五成的人认为秦绪无罪，只有三成的人支持林子睿等受害者，剩下的则表示还在观望中。 　　网友们被带了节奏，但若朴班的同学们基本上都是支持林子睿这边的，只是他们这点人放到网上很快就被网络浪潮给冲没了。 　　大家就都很丧气。 　　若朴便去问已经回晶城了的乐游原：乐老师，你有没有看到那个预测公开审判结果的投票？ 　　乐游原：看到了，怎么？ 　　若朴：你能不能查出支持秦绪的人中有多少水军？ 　　乐游原：可以，但是你能付出什么报酬？ 　　若朴觉得他应该是在开玩笑，就问：老师你缺什么呢？ 　　乐游原：缺个学生。 　　若朴：你是说缺我这个学生吗？那你以后可以来我就读的学校当老师啊。 　　乐游原愣住了。 　　竟然有这么嚣张的学生，但乐游原又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无论去哪个学校都会被捧着，资源管够，但像若朴这种资质好、能力强的学生却不是哪里都有。 　　乐游原当下没说什么，只是快速连上电脑，片刻后，道：五成支持者中有两成的水军。 　　若朴皱眉，也就是说秦绪有大概三成的真实支持者，和林子睿等受害者拥有的支持率基本持平。 　　乐游原：要不要我替你的小伙伴也搞点水军？ 　　若朴想了想，回复：直接上水军对我们没有实质帮助，只是数据好看，但假的就是假的。是不是可以选一些秦绪的真实的负面新闻顶上去？应该能影响一批人对他的看法。 　　乐游原点头，不愧是他看中的学生，头脑清醒并且灵活。 　　他问：哪些是真实的负面新闻？你把网址发给我。 　　若朴：好。 　　他拉上时俨帮忙一起找秦绪在网上的负面新闻。 　　但那些新闻被秦绪家花钱屏蔽了，埋得很深，很难翻出来。 　　时俨：“还不如你自己写比较快。” 　　“不行，自己写的太新，要之前的老新闻，看起来可信度更高。诶，我找到了一条匿名爆料，‘没能力才当老师’，这的确是秦绪说过的话……” 　　他们这边把秦绪的负面新闻顶上热搜，秦绪那边便赶紧想办法撤下来，可惜乐游原是异能者，速度比他们快，效率也比他们高，他忙几分钟顶得上他们十几个小时。 　　逐渐的，支持林子睿等受害者的人越来越多，到公开审判前夕，人数已经超过了秦绪那边5%左右——在秦绪那边请了大量水军的情况下。 　　若朴他们班上的同学们都非常高兴，觉得己方获得了初步胜利，大家在聊天群里热热闹闹地刷屏庆祝了一番。 　　若朴和时俨相视而笑。 　　- 　　公开审判那天，若朴和时俨都去现场了。 　　若朴是去旁听的，时俨却是去干活的，因为今天现场会聚集一定数量的异能者——包括秦绪，为了确保审判能不受影响地顺利进行，必需屏蔽所有异能者的异能。 　　公开审判的举行地点是异能局的异能检测大厅，原本放置在这里的检测机器被暂时挪开，取代它们的是五百多张椅子，这是旁听者们的坐席。 　　为了限制旁听人数，先前异能局在网上开通了报名，然后按照报名的先后顺序确定了旁听名额。 　　——没报上名的人也不必着急，可以在家里收看现场直播。 　　公开审判开始前，时豫跟大家说了一下会场中的规矩，要保持安静不得影响审判等等，也说了屏蔽异能的事：“为了安全起见，本会场开启了异能屏蔽装置，请暂时失去异能的异能者不必担忧，你只要离开会场，异能就能恢复。” 　　小张很担忧：“时老师，如果审判进行到一半，屏蔽机器罢工了怎么办？” 　　时豫：“那就按原计划把秦绪和大家隔离开，然后继续进行审判，直至结果出来。” 　　不管是秦绪那边还是受害者这边都请了律师，由他们代替自己做陈述。 　　首先，受害者律师向大家说明，秦绪是个被证实了的异能者，他能影响操纵别人的情绪，让对方失控，进而做出平时不会做出的事。 　　秦绪的律师则告诉大家，秦绪的异能对人的影响力并没有受害者律师说的那么夸张，只是非常轻微的影响而已，林子睿等人的失控主要是自己的原因，并非是秦绪造成的。 　　两位律师你来我往，唇枪舌战，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况变得越来越白热化。 　　这方说秦绪并非像网上所传的那么优秀善良，对方便说所谓的受害者们也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么弱小可怜。 　　“魏修和郑新杰指责我方被告人秦绪让他们造成了冲突——也就是郑新杰把魏推下了楼，但是，我方有录像能证明魏修和郑新杰以前曾在其他场合打过架。” 　　“大家请看，这是一场篮球比赛，赛后，两人发生了争吵，出现了明显的互相推搡，秦绪此时并不在篮球场内，但他们仍然发生了冲突，这说明这种状况对他们来说并不特殊，在楼梯上的那次，不过是在不同的地点发生了相同的事情而已，所以我方认为他们的行为和秦绪是否在场并无因果关系……” 　　旁听席上的观众们低声议论起来，能听出来，有很多人被秦绪的律师说服了。 　　法官旁边的陪审员们神情也有变化，有人甚至在微微颔首。 　　魏修过后，接下来是肖耀，他控诉秦绪操纵他袭击同学——也就是时俨。 　　“我方不同意对方的观点。不知大家是否知道，肖耀同学也是一名异能者，我方有一些他觉醒异能后的视频想展示给大家看……” 　　肖耀觉醒异能后有段时间非常自得，众星捧月，对一些普通同学很不客气，直至踢到时俨这块铁板才收敛。 　　看过视频后，旁听席上的观众们议论声又起，这次声音比刚才魏修那会儿还大，可以说，大家都对肖耀印象很不好。 　　同在旁听席上的若朴听到坐在后排的人在说，这种人不用别人影响也会欺负人，说被影响不过是想甩锅…… 　　若朴心中叹气，好像事情有点麻烦了。 第56章 逆转 时俨说不用谢 　　时俨其实也是受害者, 他被秦绪操纵别人袭击过两次, 一次是肖耀，一次是几个小混混。 　　但时豫不想让时俨出现在众人目光中, 便没有起诉秦绪。 　　不过, 如果时俨现在是坐在受害者那边, 那估计秦绪的律师也会用对付肖耀的手段对付他，多半能起效。 　　缺了时俨, 再接下来就是林子睿了，他脸色很不好, 律师便申请了休庭, 法官同意了。 　　旁听者们纷纷从座位上起来, 有的去卫生间，有的去抽烟，有的坐累了起来活动…… 　　若朴问时俨：“我去看看林子睿，你去吗？” 　　时俨起身：“走吧。” 　　两人穿过来往不断的人流, 走向后门方向，门边站着两个保安, 是普通工作人员, 若朴回头望向正门那边，通过敞开的正门能看到外面广场上有巡逻车在来回开动，车上的人是拥有异能的工作人员, 他们被安排在外面是因为那里在时俨的能力范围之外。 　　若朴收回目光，看向时俨，低声问：“累不累？” 　　开这么大范围的异能屏蔽罩, 把整栋楼和半个广场都罩起来了，持续时间还要这么久，应该很辛苦吧。 　　“还有余力。”时俨道，“如果你想偷听，我可以把你单独放出来。” 　　“真厉害。”若朴先惯性地夸了一句，然后好奇地问，“怎么放出来？” 　　“就像水中可以有气泡一样，我可以给你单独留出一个可以呼吸的气泡。” 　　“原来还可以这样？太厉害了。”不过，若朴还是道，“别那么辛苦了，我不想偷听——” 　　时俨看了他一眼。 　　哦。若朴明白了，大概可能或许是时俨有一点点想知道现在大家对此案的看法，他改口：“其实我还是很想听一下现在大家在说什么的，麻烦你辛苦一下，帮我开个通道？” 　　“嗯。” 　　立刻，马上，声音浪潮便扑过来把若朴淹没了，他抓住时俨的手，稳住心神。 　　时俨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若朴抓住的左手，动了动手指，但最终没有把若朴甩开。 　　很快，浪潮退下，若朴面前出现了一片较为平静的音之海。 　　这栋楼中，人们在互相交谈： 　　“我觉得秦绪的能力没什么危险性，绝对是那些所谓的受害者夸大其词了。” 　　“就是，相比受害者他们，还是秦绪更守规矩吧，学习成绩好，没有欺凌过同学，我觉得他更加可信。” 　　“秦绪的异能只是会影响一下别人的心情，人嘛，难免会有愤怒暴躁的时候，压住那个情绪，过一会儿就好了啊。那些暴力性异能的危险性才大呢，我认为异能局要想办法限制他们……” 　　听了一阵后，若朴大概明白旁听者们的看法了，一是觉得秦绪的能力不危险，二是觉得秦绪是个有品德的好学生。 　　他把注意力抽离人群，开始搜寻秦绪他们的声音。 　　他听到秦绪的律师说：“目前情况对我们是较为有利的，秦绪，等下你一定按照我说的来做，要表现出你是一个关心爱护朋友的人，你对人是充满善意的……” 　　他对秦绪叮嘱了很多，像是在给秦绪临时突击培训演技。 　　秦绪语气平静温顺地答应了，听起来还有几分“优秀善良的好学生”的味道。 　　若朴把他听到情况告诉时俨，并说：“真希望江云帆在这里，就可以让他帮忙看看秦绪现在是不是负面情绪爆棚了。” 　　不过，江云帆等人已经被调到龙港去了。 　　时俨：“他在也没用，他只能自己看出秦绪的情绪，不能让别人看到，人们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过或感受过的东西。” 　　若朴叹气：“是啊，他们能看到的只是秦绪的‘优秀’表面，所以对他的印象比对受害者们的更好。”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有人在用西联盟语交谈，一个是宋铭清，另一个应该是扶聪了，没想到扶聪会过来——他眼睛看不见，又听不懂中州话，应该不是来旁听审判的，那是来做什么的？ 　　同一时间，园区深处的一栋树木环绕的低层建筑旁出现了三男一女，他们分别是天行者的大当家卷发男、董叔、许君以及小单。 　　董叔用他的“慧眼”异能探测了一下周围：“里面没人，这附近也没人。” 　　许君看向小单：“地图没错吧？” 　　金老板提供的地图说扶聪住在这里，因为这人是个瞎子，所以他基本不会出门，要出门也是在附近活动，不会走远。 　　小单皱眉：“地图肯定不会错。” 　　卷发男道：“你进去看看。” 　　“……” 　　小单往前几步，把手按到建筑的墙面上，荆棘涌向墙面，小单的衣服从空中落到地上，墙上的荆棘很快融入墙中消失失踪。 　　片刻后，荆棘重新浮出墙面，脱离建筑，变成小单本人。 　　“里面是没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边说边飞快地穿上衣服。 　　董叔：“难道他去听审判了？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他们都几个都拿到了旁听资格——金先生帮忙弄的，证件是假的，不过上面的照片很像他们。 　　许君：“我不去，网上说审判现场有异能屏蔽器，金先生不是说没有这种机器吗？他的消息到底是灵通还是不灵通啊？” 　　本来她的气味异能可以让人们集体产生幻觉，不管她去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但人家有异能屏蔽器，她就没办法了。 　　小单默默无语。 　　许君又说：“资料上不是说扶聪是西联盟人，听不懂中州话吗？” 　　董叔：“大概异能局给他安排了一个翻译。” 　　“……你真机智。” 　　卷发男道：“小单你去听审判。” 　　小单：“……” 　　“找到扶聪后联系我们。”卷发男转身走向树林方向，“我们去别处找找。” 　　董叔和许君跟上，许君道：“不知道阿敬找到阿星了没。” 　　董叔：“应该没问题，阿星和扶聪不同，他是被关起来的，没法乱跑。” 　　小单非常想一走了之，把这几个人丢在这里，但是不行，除非他想换老板，但老板在他身上投入了那么多，肯定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 　　来到休息室门口，若朴敲门，门被打开，若朴看到扶聪正在同林子睿说话，看表情，应该是在鼓励他，是了，扶聪和林子睿、宋铭清在西联盟共过患难，现在他过来看望林子睿很正常。 　　宋铭清看到若朴和时俨，朝他们走来，低声道：“扶聪看到了不好的兆头。” 　　“……”若朴看向扶聪和林子睿，“坏消息就不用告诉林子睿了吧？” 　　“不，他不是在告诉林子睿坏消息，”宋铭清道，“只是在鼓励林子睿要坚持下去，坚持就能胜利。” 　　时俨问：“他预知到了什么？” 　　“被告方在笑，观众在欢呼。” 　　时俨皱了下眉，道：“秦绪不会赢的。” 　　“就是。”若朴点头，表示支持。 　　宋铭清没说话，目前秦绪的赢面还是比较大的。 　　林子睿状态很不好，无论是大家的积极鼓励还是林诗文的耐心劝慰都对他没有效果。 　　林诗文有些火了，但因为不好在这里发作，所以强压着。 　　若朴轻推了下宋铭清：“你去和林老师聊聊？感觉他太紧张了，他这样只会让林子睿压力更大。” 　　“好。” 　　宋铭清把林诗文拉走后，若朴在林子睿身边坐下，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看向周围的其他人，微笑：“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多闷哪。” 　　待大家散开后，若朴才低声问林子睿：“很紧张？” 　　林子睿没说话，只是朝他露出一个虚弱得像是要化掉的笑容。 　　“没事的。”若朴道，“不管这次审判结果如何，你都不会失去我们这些朋友；林老师那边，记得我之前说的吗，你可以加入异能局，你不是非要靠他生活。” 　　“……” 　　过了会儿，林子睿缓缓吸了口气，像是终于能正常呼吸了。 　　“若朴，你总是能直击重点，难怪不管再难的题目你都做出来。” 　　“哎呀，过两天就要期末了，”若朴眨眨眼，“紧不紧张？” 　　“……”林子睿失笑。 　　时俨觉得若朴欠揍，他有点心烦，若朴好像很喜欢逗林子睿？上次在医院也是。 　　林子睿只笑了几声便开始叹气：“太多人了，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剥光了衣服一样难堪。” 　　时俨开口：“所以你要稳住，不管怎样，姿态一定不能输。” 　　若朴点头：“对，他骗过所有人又怎样呢？我们知道错的人是他，不要让他看到你失落，要蔑视他，坚决不把他当回事，以他的气量，他会自己把自己气死。” 　　林子睿：“……” 　　时俨和若朴说的话好像对接下来的审判毫无帮助，不过，他们说得也对，确实是不能输了姿态，否则就彻底丢脸了。 　　他笑道：“气死倒不至于，半死吧。” 　　时俨：“放心，只要你能稳住，秦绪就不会赢。” 　　若朴看着他。 　　时俨：“怎么？” 　　“觉得你很帅！” 　　“……你，闭嘴。”时俨瞪了若朴一眼，然后瞟了下林子睿。 　　林子睿没有特别反应，若朴和他也会这么说笑，当然，语气有一定的差别，但林子睿现在肯定是没心思关注这个的。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大家回到大厅中，审判继续。 　　小单坐在角落里发信息给许君：我现在在审判现场，没看到扶聪。 　　许君：那里真的有异能屏蔽器？ 　　小单：有。 　　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当个普通人可真不习惯，非常没有安全感。 　　审判台上，林子睿正在陈述他跳楼的经过，他重点述说了自己当时的感受：突然情绪失控，失去了理智，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在自己的空间里了。 　　林诗文也说，他此前从未打过孩子，那天却像是失心疯了一样，那不是平时的他，而是被人控制了之后的他。 　　秦绪的律师：“但我方了解到的情况不是这样。我方被告人秦绪同学和林子睿同学是好朋友，林子睿曾亲口告诉他，自己和父亲关系非常不融洽。” 　　秦绪：“林子睿曾说，他有时恨不得和他父亲同归于尽——” 　　林子睿脸色惨白，林诗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旁听者们窃窃私语。 　　秦绪继续道：“我知道那是气话，我没当真，我想没人会当真。不过，他曾说过要考一个远离云城的大学，他说这话时看起来很认真。所以，我认为林子睿和林老师的关系应该是不十分融洽的。做为好朋友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是……” 　　他满脸失落，像是沮丧得说不下去了。 　　他的律师继续道：“林同学曾说过想和父亲同归于尽——只是气话，他并没有真的去伤害他人，他选择了伤害自己。林同学，我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悲剧，也很明白你不想面对自杀未遂带来的后果，但是，我的当事人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成为你们父子矛盾的牺牲品。” 　　林子睿的律师向法官提出抗议。 　　法官制止了秦绪的律师继续煽情，但是，在场的旁听者和陪审员明显已经被煽动了。 　　宋铭清担忧地看向林子睿，林子睿茫然地看看他，又看向旁听席，若朴也在看他，而且若朴还冲他笑了一下…… 　　林子睿收回目光，撑着桌子站起身，大家都看向他，只听他语气坚定地说：“我只说一句话：秦绪，我和你不是朋友，我看不上你这种人。” 　　“……”秦绪怨毒地看向他，但随即便垂下了目光，状似被伤到了。 　　秦绪的律师立刻道：“少年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炙热纯粹，所以当他们感觉受伤时，也就很容易做出过激行为。在座的如果有家长，我诚挚地希望你们能仔细地呵护少年们敏感的心灵，不要让他伤人又伤己。” 　　林子睿的律师又提出抗议，然后发言：“受害者是多样的，我们不应要求受害者完美无瑕。他可能是和朋友闹过矛盾，但这不等于每次‘矛盾’都是正常发生的；他也可能和别人打过架，但这不妨碍他挨打了时，法律为他主持正义；他可能是家庭关系不好，但这不等于他跳楼就是自愿的，这已经是个有异能的世界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接受这些事情存在异常呢？” 　　他这话有一定道理，旁听者们产生了一些动摇。 　　秦绪的律师立刻道：“是，我同意对方的意思，我们不应要求少年们完美无瑕，秦绪也只是一个普通少年，他本来一直过着很普通的天天上学放学的学生生活，他不迟到不早退不逃课，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二十，他大多数时候和同学相处良好，不过也曾和同学打过架，就一次，还没能打赢。” 　　旁听的观众们都笑了。 　　“他打架真的不行，所以当他看到同学被校外人员欺负时，他不会上去帮忙打架，而是会转身就跑——去帮忙叫保安，一个非常正确机智的选择。” 　　大家又笑。 　　“他是个普通少年，普通的好少年。如对方律师所说，这个世界不如以前正常了，我同意这点，但是，我更加相信：世界会变，人心不会变。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他的话让大家受到了一定冲击，笑声渐渐停下了。 　　会场里安静下来。 　　突然，有人激动大喊：“秦绪无罪！无罪！无罪！” 　　像水溅进了滚烫的油锅里，人们骚动起来，有人也跟着喊：“无罪！无罪！” 　　不过他们还没统一节奏，显得很混乱。 　　法官制止大家喧哗，保安前去阻止那个带头闹事的人继续哗众取宠，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秦绪看着林子睿，嘴角得意地往上扬了一下。 　　林子睿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秦绪气疯了—— 　　就在这一刻，会场里变得鸦雀无声，像是时空凝结住了，但是紧接着，混乱与嘈杂程度增加了十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被炸开了一样。 　　在场的人们突然感受了到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强度的恶意、轻蔑与得意，仿佛自己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冲自己大喊：你怎么还不去死？！你这种人不配活着！你赶紧死吧，你死了我会非常非常快乐！ 　　有意志薄弱的人，已经在用手掐自己的脖子了，把自己掐得直干呕。 　　更多的人是在涕泗横流，他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 　　法官拿着木锤要敲桌子，结果却举起木锤往自己脑门上来了一下。 　　陪审员们中的普通人有的在流泪有的在尖叫，异能异化者倒是稍好一些，甚至有一个人意识还非常清醒：“这是异能！屏蔽器呢？出问题了吗？” 　　秦绪的律师本来正在痛苦地捂着头，闻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看向秦绪，然后跌跌撞撞地后退，试图远离他。 　　有人看到他的行为，明白了怎么回事：“是秦绪！是他的异能！” 　　还比较清醒的那部分人立刻连滚带爬地往会场外面跑，想要逃离秦绪的异能范围。 　　这些事发生得很快，到此刻时间也就过了七八秒。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秦绪这才回神——刚才他情绪大爆发，陷入了异能失控状态，他赶紧收起异能：“不是我，我没有……” 　　但他对自己的能力一向控制得不是很好，所以没能收起来，不过强度减弱了许多，并且情绪的主体变成了慌乱，被控制得最深的那批人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 　　时豫带着几个异能者冲进会场，他们抓住秦绪，押起就走。 　　秦绪大喊：“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爸，妈，救我……” 　　秦雄等秦家人是在现场，但他们刚经历过情绪冲击，还没缓过神来，而且他们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既茫然又恐惧——对秦绪的恐惧，秦绪的异能有点恐怖，如果把他带回家，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有点不敢想。 　　秦绪的声音很快远去，会场里终于平静了下来——众人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喧闹声不但没有平息，还比之前更大了，大家都在急切地用语言表达自己刚才的恐怖感受。 　　时豫用力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请安静一下！” 　　等大家稍微安静一些后，他说：“非常抱歉，异能屏蔽器出了一点小故障，现在正在抢修中。” 　　林子睿和宋铭清一齐看向旁观席上的若朴和时俨。 　　时俨垂着头，手扶在额头上，若朴凑在他身边，像是只是单纯地看着他，也似乎是在和他说话。 　　——其实两人是在假装和大家一样也受到秦绪的异能冲击。 　　宋铭清笑了下，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给秦绪来一招釜底抽薪，太出人意料了。 　　林子睿看到了，问：“你笑什么？” 　　宋铭清：“笑我们赢了。” 　　“好像是的。”林子睿看向法官。 　　法官正在和陪审员们说话，片刻后，法官转回来面向大家：“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事故，所幸事故发生时，我们的律师已经做完了他们的工作，接下来休庭半小时，等我们的陪审员做出最终决定后，我们再回来宣判。” 　　“法官，我还有话想说。”秦绪的律师要求发言。 　　法官迟疑一下，允许了。 　　律师：“诸位，很遗憾刚才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事故，但是，我想说一点，我认为这起意外并不能说明原告经历的那些失控事件就是秦绪故意操纵的。” 　　原告律师道：“你不是说‘世界会变，人心不会变’？刚才我们可都感受到了秦绪的心是怎样的了。” 　　“……” 　　旁听席上有人喊：“他的心是黑的！” 　　“对！黑的！” 　　“我以前从不知道有人的心会那么恶毒！” 　　“是啊，好一朵黑心莲，这趟审判可长见识了，够我吹两年了。” 　　法官让大家肃静，然后宣布：“休庭。” 　　小单发信息给许君：审判太精彩了！刚刚异能屏蔽器坏了，现在休庭半小时，你们要不要过来？ 　　许君把这则信息拿给卷发男和董叔看。 　　卷发男道：“让他快点确定扶聪到底在不在那里。” 　　“好。”许君边打字边嘀咕，“审判怎么个精彩法？回去后我要去看一遍录播。” 　　收到许君的信息后，小单把手机塞回口袋中，他不想听那些人指挥，但又不得不听，他皱着眉走向卫生间方向。 　　进入卫生间隔间后，他脱下衣物装进塑料袋中，然后把塑料袋藏进水箱中，接着他化成黑色荆棘融入墙中。 　　扶聪还在之前那个休息室中，因为又休庭了，若朴和林子睿他们也回到了这儿。 　　肖耀他们都很兴奋：“没想到他自作自受了！” 　　“你们快看看网上，大家都炸了。” 　　“我看看我看看！” 　　之前，异能事故刚发生时，网上看直播的网友都很懵逼： 　　——他们怎么了？你看他们的表情，好像非常痛苦？ 　　——是中邪了？直播大型见鬼现场？ 　　——哇靠，那个陪审员说是异能，秦绪的情绪异能…… 　　后面陆续有现场的旁听者加入网友们的队列： 　　——秦绪他们一家就是骗子！他们说秦绪的异能只会稍微影响别人的情绪，根本不是！我正好坐在窗边，被他的恶意一冲击，我立马就跳窗自杀了……还好这是一楼！要不我就挂了！ 　　——谁说秦绪是个善良的好学生的？他那满满的恶意，怎么可能善良？！他恶毒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秦绪有罪！有罪！有罪！！ 　　——我以前真傻，还支持过他，没到他就是堆垃圾！幸好这垃圾的真面目还是暴露出来，要不受害者们太可怜了，我要向受害者们道歉，以前是我没脑子，错信了坏人…… 　　——我建议异能局加强对精神系异能的管控，要不如果再出现像秦越这种品德败坏的人，太危险了！比那些暴力性异能者危险太多了！ 　　肖耀他们绝境大翻身，之前有多郁闷现在就有多兴奋，他们边刷网上的留言还边念出来，时不时还大呼小叫一声。 　　若朴和时俨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若朴转过脸看向时俨，笑眯眯地说：“你太太太厉害了！真想让他们知道是谁帮他们赢的。” 　　“没必要。”时俨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不过他脸上也有笑意。 　　林子睿和宋铭清走过来，林子睿有点严肃地道：“谢谢你们。” 　　若朴笑道：“时俨说不用谢。” 　　“……”时俨道，“我没做什么。” 　　“是没做什么。”若朴冲林子睿和宋铭清笑笑，道，“你们一定要保密啊。” 　　时俨：“……” 　　宋铭清道：“放心吧，我们铭记于心，不会乱说的。” 　　他知道时俨的异能现在还没有暴露出来。 　　林子睿虽然不明状况，不过也严肃地保证一定会保密。 　　待两人走后，时俨看着若朴：“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若朴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你这么厉害这么好，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啊！” 　　“乱说什么……”时俨移开目光，不再看若朴，并且还不许若朴看他，“你把头转过去。” 　　“哦。”若朴已经看到时俨的耳朵红了，不过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扭头看向墙壁，然后他说，“时俨，墙里好像有声音。” 　　“是吗？”时俨没当真，以为若朴是为了和他说话，所以找话题。 　　“嗯，有一种悉悉索索的钻来钻去的声音，不过现在又没了。”若朴伸手敲了敲墙壁。 　　可不是没声了么，因为墙里的荆棘被他吓得不敢动弹了。 　　时俨看若朴说得认真，也转向墙壁，用指关节敲了墙面，声音沉闷。“这是实心墙吧？” 　　“是。”若朴能听出来墙是实心还是空心，因为声波在两者中的传播速度不一样。 　　时俨：“那应该就不是老鼠之类的东西。” 　　“嗯。” 第57章 狭路 有人混进来了 　　时俨：“这墙是承重墙吗？不是的话, 可以把它拆了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墙里的荆棘绷紧了身体, 开玩笑的吧？ 　　“不用拆。”若朴道，“我可以试试超声波, 看看能不能‘看’到墙里的东西。” 　　声波？小单想起老板说王一星就是被一个用声波异能的异能者打伤的, 但那个异能者并非异能局的员工, 他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哦，是来看审判的……难怪大当家不看好今天行动, 他的直觉还是没错的…… 　　转念间，荆棘急速往上逃窜, 与此同时, 若朴的右手拍在墙壁上, 几条荆棘被声波侦测到，若朴立刻加大振动频率，咔嚓，那几条荆棘被留在了墙中, 剩余的荆棘沿着墙壁继续逃窜。 　　“好像是一些树根一样的东西？它在逃跑。”若朴的手还放在墙上，他的声波沿着墙壁传播, 追上荆棘—— 　　一楼的男性卫生间中, 一大团荆棘从天花板上脱离出来，摔进一个隔间里，一落地它便想变回人形, 但却变不了……那个该死的异能屏蔽器被修好了！它当机立断钻入地面，从地下逃往远处。 　　但若朴能听到它在往哪边逃，所以他加大了异能输出, 让他的声波紧紧地追了过去，荆棘枝条七零八落地丢了一路。 　　与此同时，楼内的人发现墙壁、地板、天花板上突然开始出现裂缝，然后外面广场上的人也发现广场上的大理石地面开裂了，这是—— 　　“地震了！大家快跑啊！” 　　若朴立刻听到了这个警示声，他顾不上追“树根”了，急忙转向时俨，抓住他的手：“快走，我听到有人说地震了！” 　　时俨正要推“醒”若朴，却被对方先抓住了手，便也反手握紧对方，靠近他耳边，低声道：“不是地震，是你的异能振动了房子，你刚才不是说不拆墙吗？” 　　若朴看看四周，沉默了。 　　同一个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正在惊惶地上下左右四处打量：“你们快看，墙怎么突然裂了？” 　　四周墙壁上出现了两三毫米宽的裂缝，透过它们能看见墙外，抬头往上看，天花板也裂了，低头看地板，大理石地板像是被新换过——刚才还是纯色光面，现在变成了蛛网花纹样式。 　　接着外面喊“地震了”的声音传过来了，大家慌了，有人立刻拉开门往外冲…… 　　林子睿急忙跑到若朴和时俨面前，然后看到他们俩正手牵着手，惊得愣住了。 　　时俨放开若朴的手，但对方还握着，他便用力挣开，并往旁边挪开了一步。 　　若朴看看时俨，又看向林子睿：“怎么了？” 　　“……”林子睿回神，不过不等他说话，林诗文的声音便先出现了，“你们几个还站干嘛？还不快走！” 　　若朴：“别急……” 　　“快走！”林子睿推了他一把。 　　若朴赶紧又抓住时俨的手，顺从民意一起冲出大楼。 　　来到广场上后，时俨打电话给他哥，告诉他事情的起因。 　　很快，时豫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大家好，请保持镇定和秩序，并没有发生地震，只是一点小事故，请不要误传谣言……” 　　来参加公开审判的人陆续从大楼中出来，六百多人站在广场上，看着前方爬满裂缝的办公楼以及脚下蛛网状的大理石，这是小事故？异能局的生活到底有多惊险刺激？ 　　卷发男等人在远处看见了广场这边的动静。 　　董叔道：“这是小单弄出来的？” 　　他用异能把一只眼睛长到一个站在广场边缘的人的后脑勺上，然后在那人的头皮上挪动，透过那人的头发丝往外张望。 　　许君：“头儿，联系不上小单，他不回我信息。” 　　这时，董叔又说：“我看见扶聪了。” 　　因为“地震”的缘故，扶聪也从楼里出来了，董叔透过长在别人脑袋上的眼睛看见了他。 　　卷发男道：“不要管小单了，跟紧扶聪，把他搞到手我们就撤。” 　　“阿敬那边怎么还没动静？”许君道，“他是不是走错路了？” 　　是的，詹敬一开始确实走错路了，地下管道系统太复杂了，有地图也不管用，他变成章鱼后在下面钻来钻去没多久就晕头转向了，倒退回去重来了好几次——第一次差点没能成功退回原地，不过，他最后还是来到了异能局收容中心的3号集体宿舍中。 　　“砰”，若楚听到卫生间传出了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往里一看，地上没有东西，倒是有一些水，同时卫生间里有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像是下水道返味了。 　　她准备接水冲洗一下，突然，一滴水掉到了地板上，她抬头，看到卫生间的天花板上趴着一只章鱼模样的怪物。她转身就跑，但几条触手立刻冲上来把她拖回卫生间，并捆了个严实。 　　因为缺氧，若楚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她是被人用凉水浇醒的，她用手捂住脸，睁开眼睛。 　　“抱歉，我只是想叫醒你。” 　　她听到了一个语气怯懦的男声，扭头一看，旁边站着一个围着她的浴巾的年轻男人，是熟人，她云大的校友詹敬。 　　她坐起身，蹭着地板往后退，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怎么在这里？” 　　“……来救人，我的同伴。”詹敬紧张地道，“我，马上要走了，但觉得或许可以和你打个招呼？” 　　他起初是误入若楚房间的，但发现房主是若楚后，便决定和她见个面。 　　若楚怔了下：“……哦。”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我以为你没事。” 　　若楚摇头，低声道：“他们发现了赖嘉敏身上有我的血。” 　　“这样……”詹敬有些无措。 　　若楚：“你怎么进来的？” 　　“下水道。”詹敬很不好意思。 　　若楚看看卫生间里那个直径堪称小巧的下水道口，点点头，没说什么。 　　“你，要不要一起走？异能局的能力强大的异能者已经被调走了，而且今天有一场公开审判，异能局的大部分人手都去那边了，现在走应该能逃出去。” 　　若楚看着詹敬：“为什么想救我？” 　　“没，没什么。”詹敬结结巴巴地道，“只是碰上了，顺带，我没别的意思……” 　　“谢谢。”若楚苦笑，“逃出去之后呢，能去哪？” 　　“离开云城去别的地方，世界很大，现在是异能世界，人生可以有很多种可能，难道你想永远被关在这里吗？” 　　若楚愣了，离开云城去别的地方吗？这她倒是没想过。 　　“27号，27号，你没事吧？”外面传来管理员的声音，他从监控看见若楚进入卫生间后许久没出来——并且进入卫生间的姿势怪异，像是摔进去的，他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她的情况。 　　“老高，我没事！”若楚出声。 　　“是吗？我以为你摔跤了。”管理员一边这么说，一边打开若楚的门走进来查看情况，他走到卫生间旁，看到若楚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你怎么……” 　　一条触手勒住他的脖子，把他拖进卫生间里吊了起来，他惊恐地用手抠住触手，两脚在空中乱蹬，过了一阵他的身体软了下去，那条触手把他放到地板，然后缩回詹敬身上。 　　若楚看看詹敬又看看管理员。 　　詹敬赶紧道：“他没死，只是晕了。” 　　“那就好，他人还不错的。” 　　詹敬：“走吗？正好趁现在……” 　　“不了。”若楚打断他，冲他笑道，“你快走吧，谢谢你。” 　　“……”詹敬愣了片刻，勉强扯了下嘴角，“那，再见。” 　　浴巾落下，他变成章鱼挤进下水道口，消失了。 　　若楚盯着那个洞口看了会儿，起身去查看管理员的情况，他脖子上有一圈青紫的勒痕，但人还有气。 　　若楚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很安静，没有别的管理员过来寻找她卫生间里的这个人，看来就像詹敬说的那样，今天人手不足。 　　她重新低头看向地板上管理员，他姓高，四十来岁，一米七多，微胖，方脸，左眼眼角有块长约两厘米的菱形胎记…… 　　五分钟后，高管理员走出若楚的宿舍，边关门边说：“下次一定要小心啊，别再摔倒了……” 　　“老高，小姐姐怎么了？”另一间房间中的阿成问。 　　“在卫生间里摔倒了，脑袋上摔了一个大包，现在正在睡觉，你别吵她。” 　　“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楼里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老高愣了下，快步往外走，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门便打开了，同事和两个穿着白大褂、推着担架车的医护工作人员站在电梯里。 　　“老高，46号突发急病，可能得送医院，值班室要麻烦你看着了。”同事和两个医护人员匆匆离开。 　　“好的，我知道了！”老高赶紧应下。 　　46号就是王一星，他突发急病是因为詹敬让他喝了金老板给他们的进化药水。 　　医护人员给疼得用脑袋猛磕地板的王一星注射了足量的镇定剂，等他晕过去后，把他搬到担架车上捆好，然后推走。 　　同一时间，因为审判会场所在的那栋楼裂了，再让大家坐在里面不太安全，所以法官便在广场上向大家宣布公开审判的结果：“陪审团经过慎重考虑，认为：秦绪故意伤害罪成立。” 　　有人欢呼了起来。 　　法官等了片刻，然后让他们安静，继续往下说，因为目前关于异能者的法律还不完善，在量刑方面存在一些麻烦，他经过反复斟酌、慎重考虑，认为在“限制精神系异能者的有效手段”出来之前，秦绪应该被监管起来，在有效手段出来后，如果他表现良好，可以予以假释。 　　接着是一些赔偿方面的事宜——秦绪的监护人需要向受害者们赔偿他们的各种损失。 　　宣判结束后，广场上的六百多人散了开来，有人立刻前往停车场，有人则还留在广场上。 　　扶聪向林子睿和宋铭清道贺后离开了广场，由两个异能局给他安排的两个助理送他回住处。 　　林子睿等人也准备回家，林子睿道：“若朴和时俨去哪里了？” 　　自从“地震”那会儿从楼里出来后，若朴和时俨便消失了，宣判时他们也没过来。 　　宋铭清道：“应该有事，明天到学校后，再问他们吧。” 　　“嗯。本来我还想去他们寝室借宿呢。”林子睿预料他今天回家后，肯定会和他爸大吵一架，他决定吵完就离家出走。 　　“……”宋铭清想劝他打消这个念头，但一想，马上就期末考了，林子睿就是去当电灯泡也当不了几天，没事的吧，他也就什么都没说。 　　若朴和时俨是去追踪那团怪异树根了。 　　那东西一开始速度极快，但随着若朴的声波的持续攻击，它越来越“瘦”也越来越慢了，最后停了下来。 　　若朴算了下它停下的地置，那是一片树林。 　　若朴和时俨来到树林中，这片树林比较天然，树木品种较多，树下的草丛非常茂盛，若朴猜测这树林是在园区建造之前就有的，后来园区把它保留了下来。 　　“我觉得那东西应该是一株变异植物。”若朴道，“现在问题来了：如何在一片树林中找出一株变异植物？” 　　“用你的声波再振一振？” 　　“嗯，好。”若朴边说边去拉时俨的手，时俨却把手拿开了，若朴愣了下，好吧，那他自己来吧，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需要谨慎小心应对的大场面，异能发挥不稳定也不会怎样吧？ 　　若朴跺了跺脚，地面微微震动，整片树林摇晃了起来，鸟儿惊惶飞起，老鼠、蛇等小动物都从地底下、树洞里钻出来往四处逃跑…… 　　若朴挡到时俨身前，边警惕地看着四周，边笑道：“这样好像挺破坏生态的？” 　　右前方草丛中，突然有东西开始急速蹿动，时俨道：“好像是一条大蛇？” 　　若朴冲他摇头，时俨明白了，两人拔腿追向那东西。 　　跑出树林，没了遮蔽物后，那东西的形貌显现出来了，它看起来像是一捆扭在一起的树枝。 　　这时，远处出现了四个人，一人打头，另两人扶着一个人。 　　若朴喊：“你们别过来！这里有变异植物。” 　　那四人听话地改变了方向，但若朴听到他们在聊天。 　　卷发男：“别说话。” 　　但许君没忍住：“头儿，那好像是小单，不管他吗？” 　　董叔则道：“不好管，那两男孩的异能很强……” 　　他话音未落，一阵凶猛的冲击波把他冲倒在地。 　　若朴边追向几人边对时俨道：“快告诉你哥有人混进来了。” 　　“你们先走。”卷发男转身迎向若朴。 第58章 交手 时俨心跳消失 　　若朴和卷发男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时俨没有冻结附近的异能因子, 因为他这能力是群攻性的, 不分敌我，如果冻结那若朴也用不了异能。 　　——其实也能分敌我, 如果若朴静止不动, 时俨可以给他套上一个泡泡把他单独隔出来, 但如果他在激烈运动，时俨的泡泡就跟不上了, 因为时俨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 　　若朴的能力远攻近攻都适合，见卷发男朝他冲来, 他立刻先发制人冲空气打了一拳, 卷发男往旁边一跃, 躲开了大半，这在若朴意料之外，他的实战经验太少，没想到有人能躲开他的异能, 他惊讶了一瞬，然后立刻又补了一拳, 对方这次没能躲开他的攻击, 被振得吐了口血。 　　——若朴的异能太占便宜了，不论是攻击力度还是攻击范围都非常大，在不用担心误伤旁人时, 他是不会失手的，此刻他只需注意不要误伤身后的时俨就行，所以身前皆是攻击范围, 除非卷发男会瞬移，否则他是躲不开若朴的攻击的。 　　不过卷发男的身体素质很好，被若朴用振动波打中后，他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力，他倒地后一个翻滚单膝着地半跪在地上，接着精准地卡着若朴使用异能的间隙，扔出了三把飞刀，前两把是射向若朴的，第三把却是射向了时俨。 　　飞刀速度非常快，从远及近直逼眼前，若朴慌了，放弃了前两把飞刀去拦第三把，他的右手伸向第三把飞刀，试图抓住它。 　　卷发男扬起一边嘴角，翻身跃起，伸手在腰上一抹，抽出一柄半米长的薄刀，他像一头盯准了猎物的猎豹一样疾速冲向若朴—— 　　从他的角度，他可以看到时俨也在跑向若朴，比他还先起步，并且对方是在迎向刀锋，勇气惊人。 　　飞刀刺破了若朴的衣服，再往前就要扎进若朴的皮肤，就在这时，时俨的左手指尖先一步碰到若朴的手臂，若朴感觉到他来了，心中一定，仓皇的意识急速归位，接着他的异能猛然迸发，像海啸一般纵身扑下，碾压面前的一切阻碍，三把飞刀瞬间崩裂，接着每块碎片都像被卷入了小型爆炸一样碎成了更细小的碎片，闪着冷光的金属粉末从空中纷纷扬扬地洒下。 　　卷发男手上的长刀也寸寸断裂，从他的指尖开始，他的皮肤出现了皲裂一般的伤口，接着他倒飞了出去，摔在了五米开外的地上，把没有铺地砖的泥巴地砸出了一个浅坑，鲜血在坑中慢慢汇聚。 　　“浪费了一颗子弹。”时俨左手扣住若朴的右臂，右手上拿着一把非常小巧的白色手枪，他哥给他救急用的，里面只能装四颗子弹，刚才他用掉了一颗，但是若朴的异能过于凶猛，没等那颗击中卷发男，便先把它瓦解粉碎了。 　　“下次不要空手接刀，有毒怎么办？”时俨放开若朴的手臂，托着他的手掌，查看他掌心的殷红割伤，本来是不会受伤的，但若朴太着急了，自己伸手去接飞刀，结果前两把刀没伤到他，反倒是第三把刀后来居上，在他的右手手掌中划了道斜切过整个手掌的伤口，不深，但也渗出了许多鲜血。 　　若朴看着时俨笑，低声道：“你没事太好了。” 　　“……” 　　时俨就着低头的姿势看向若朴，对方笑容闪亮，眼中仿佛只有他，两秒后时俨垂下目光：我才不会上当呢！ 　　若朴看了看时俨，感觉他低着头像是在研究自己的伤口，就说：“已经不流血了，可以不用管它。他怎么办？” 　　若朴扫了眼地上的卷发男，又望向远处，那三人已经逃走了，不过他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还在园区内，离出口或围墙还有一定距离。 　　“让我哥来处理。”时俨放开若朴的手，打电话告诉时豫他和若朴遇上的事。 　　时豫立刻下达了一级警戒指令，封锁整个园区，所有关卡全部封闭，除了安保人员，其他任何人员都不得随意走动。 　　放下手机后，时俨对若朴道：“你去看看能不能拦下那几个人，这里我看着，我哥马上会过来。” 　　若朴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躺在地上、全身都在往渗血的卷发男身旁，挥拳往他肚子上又打了一拳，卷发男嘴巴张开，像喷泉一样往外喷血。 　　“……” 　　时俨往后退一步，避开喷泉，然后看向若朴。 　　若朴小声道：“这样保险一点？” 　　时俨：“他可能不是异能者，他身边的异能因子一直没有被调动过。” 　　随着异能的增强，时俨在感知异能因子的状态方面变得更加敏锐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卷发男就算伤得这么重——看起来马上要挂掉了，却仍然没有使用异能，要么是这个人忍耐力特别强，要么就是这个人没有异能，他是普通人，或者异化者。 　　若朴：“……”所以他可能杀人了？ 　　“不管怎样，他是入侵者，我们是正当防卫。”时俨道，“你先去追人吧。” 　　“好，那你小心。” 　　“我会的。”时俨向若朴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小手枪。“你也小心，别离他们太近，他们中可能有人有特殊异能。” 　　“好，我不靠近他们，只要一看见他们我直接把他们打趴下。” 　　时俨笑了下。 　　若朴也笑，然后快步跑开了。 　　许君和董叔拖着扶聪往出口赶，因为许君的异能特殊——能制造群体性幻觉事件，一般情况下他们是能成功逃脱的，但是，突然间，一级警戒的警报响了，声音回荡在园区中，像催命的倒计时。 　　许君：“糟了！” 　　金老板和他们说过，只要不触发最高警戒模式也就是一级警戒，他们肯定可以凭着异能较为轻松地进入与离开园区，但要是触发了一级警戒，那园区会进入封锁状态，这时他们想要想离开就只能硬闯了。 　　这个时候，就算有王一星在也没用，他要敢飞上天，园区这边就会动用高射炮把他射下来。 　　一级警戒就是这样，除非你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王一星现在在救护车里，但一级警戒期间，救护车也无法离开园区，所以他只能继续在救护车中的担架床上不停地抽搐，医护人员很担心他随时会挂掉，但也无可奈何：实在是你病得不是时候啊。 　　董叔：“启用备用计划吧。” 　　“好。” 　　两人拖着扶聪换了个方向，然后继续奔跑。 　　董叔骂道：“都是小单那混球，把那两小子引向了我们，我怀疑他他是异能局派来的奸细！” 　　正在追向他们的若朴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心想，小单？那个“树根”吗？那是一个人？是异化者吗？怎么还有变成了树根的异化者？ 　　许君：“他也是想逃命吧，你看他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都快被削成人棍了……” 　　董叔突然道：“操！那小子追来了！” 　　若朴疑惑，是在说自己吗？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追他们的？他是能看到、听到还是能闻到自己？ 　　再往前追到了一段，若朴登上了一段坡道的最顶端，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很好，视野开阔，能看到远处的入侵者们。 　　若朴站在坡道顶锋冲下方喊：“你们给我站住！” 　　他在声音中渗入了次声波，不过，这次他有意识地收窄了打击范围。 　　远处的董叔和许君立刻感到内脏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两人几欲呕血，一齐跪倒在地上干呕。 　　董叔虚弱地喘气，但因为太愤怒了，嘴里仍然骂骂咧咧：“他妈的，他连他们自己人也不管了吗？” 　　他们俩被干趴下了，意识不清的扶聪自然也就没人扶了，他直接面朝下摔到地上。 　　许君有气无力地道：“这个不是他们自己人，这个是西联盟人。” 　　嗯？这个园区里好像只有一个西联盟人，那就是扶聪。若朴心道，所以前方不是三个入侵者，而是两个入侵者再加上一个被劫持的扶聪？ 　　既然知道扶聪在他们手上，若朴便没法再用群攻了。 　　若朴跑下坡道，跑向失去了行动力的三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放慢脚步，把自己的右手比成枪，瞄准了两位入侵者之中身材更宽大的那位…… 　　“小心！”突然有人喊。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若朴感觉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片极为刺眼的光，然后他失去了知觉。 　　“若朴，若朴，你没事吗？”有人在不停地喊他，还用手拍打他的脸颊。 　　“时俨……”若朴呢喃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有人揽着他的上身，但不是时俨，而是一个微胖大叔，他眼角有块菱形胎记，他双目含泪，紧张地看着自己，手放在自己脸上。 　　这个人过于真情实感了，好像真的非常忧心自己，若朴心中莫名地有一丝异样，同时又因为对方是一个陌生大叔而头皮发麻、身上泛起鸡皮疙瘩……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迅速地脱离大叔的怀抱，敏捷地站起身，冲微胖大叔强行露出过度热情的笑容：“非常感谢你，呃，我记得你，你是那个管理员？” 　　他去看若楚时见过这个人，虽然见过，但仍然只能算是陌生人，绝对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走进对方安全距离内的程度。 　　“是……我姓高。”高管理员站起来，冲他紧张地笑了下。 　　“高，叔叔，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启动了一级警戒吗？这个人并非安保人员，出现在这里不合规定吧？若朴边想边往四处张望。 　　“今天缺少人手……刚才那三人，有两人跑了，他们丢下了一人。” 　　“我看到了。”若朴看到离这边约两百米处，有一个人趴在地上，应该是被两个入侵者丢下的扶聪。 　　若朴往那边跑。 　　高管理员跟上他，道：“你刚才踩中了一朵花，然后就晕了，不过你很快就醒了，也就晕了一分钟左右。” 　　若朴皱眉：“花？我好像听到你叫我小心……” 　　“是，那花是突然出现的，我觉得很不对劲，但你好像没发觉不对，我就想提醒你。” 　　“谢谢你，那应该大概是什么特殊异能。”若朴暗叹口气，他已经尽量小心了，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那应该是类似地雷一样的布置，防不胜防。”高管理员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年纪这么小，一个人跑来追人还是太危险了……” 　　若朴笑道：“我不是一个人啊，异能局的人很快就会过来，而且你不也在这吗？” 　　高管理员：“……” 　　若朴跑到扶聪身旁，对方昏迷了，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得送医才行。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时俨的心跳声变了，跳动频率增长了许多，发生了什么事？若朴看看扶聪又回头看看时俨所在的方向…… 　　高管理员：“你怎么……” 　　若朴立刻看向他，用非常快的语速道：“高叔叔，我有事得先走，你在这看着这人等人过来帮忙行吗？这人眼睛看不见，不会说中州话，并且只能听懂简单的中州话，他醒来后，你不用和他多说话，只要告诉他别着急，很快就没事了就行。” 　　高管理员在他肯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谢谢！”若朴转身跑向来路。 　　高管理员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跑上高坡消失在高坡后面才收回目光，他看看周围，把扶聪扶起来，把他搬进了路边茂盛的绿化灌木丛后面，呆在路上太危险了，躲在绿化带中虽然也不是很隐蔽，但至少远处的人不容易发现他们。 　　时俨那边确实出状况了，几乎没气了的卷发男突然诈尸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时俨，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 　　时俨用枪对准他：“别动。” 　　卷发男像是没听到，撑着被鲜血浸得泥泞的地面，缓缓地起身。 　　时俨开了一枪，打在卷发男胸口上，卷发男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起身。 　　“你是什么类型的异化者？”时俨边问边继续开枪。 　　这一枪是对准卷发男的脑袋打的，但对方速度极快地偏了下头，躲开了这发子弹，然后他一跃而起，像鬼魅一样速度极快地冲向时俨。 　　他的速度比和若朴交手时快许多，也就是说刚才他留手了，几乎要没命了还能忍住不反击，这样的人，不知道是该说他强大还是该说他恐怖。 　　时俨开了最后一枪，卷发男没有躲，相反，他直接用手堵上枪口，然后顺势抓住了时俨握枪的手，用力一折，咔嚓一声，时俨低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接着卷发男欺身而上，用手卡住了时俨的脖子，他用他那张鲜血洗过的脸露出一个堪称邪魅的笑容：“别动。” 　　时俨感觉卷发男加诸于自己脖子上的力道不算大，虽然让他无法挣脱，但并没有窒息感，倒是卷发男手上满是血，弄得他的脖子黏糊糊的很难受。 　　时俨发现自己还能出声，便说：“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再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就不一定走得了了。” 　　卷发男没有接他的话，依旧笑得邪气或者说变态：“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世界是不是会提前进入毁灭呢？” 　　时俨垂着眼睫，不说话。他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鬼，又想要怎样的回答。 　　卷发男像是非要他说点什么不可，卡着他脖子的手略微收紧：“嗯？” 　　时俨抬眼，同时左手微动—— 　　卷发男直觉地把时俨甩出去，但已经迟了，时俨的左手扬起，挥下，几道寒光闪过，卷发男胸口出现了几道裂口，他的肋骨被斩断了，在鲜血涌出来之前，透过缺口可以看到他的心脏和肺上也有深刻的伤口。 　　时俨用左手上的利爪抓伤卷发男的同时，他也被卷发男扔出去砸到了树上，那棵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树摇晃起来，纷飞的树叶中，时俨沿着树干滑落，无声无息地倒在树下，树叶飘落到他身上。 　　卷发男仍能自如行动，他看了时俨几秒，笑了声，然后转身离开，走出百余米后，他听到身旁传来“嘶溜”声，低头一看，是几根纠缠在一起像蛇一样的荆棘条从地下钻出来一扭一扭地试图跟上他，他“啧”了一声，伸手提起荆棘，然后继续离开。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际，若朴赶回来了，他能听到卷发男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走远——对方速度快到他去追也追不上，而且他也不会去追，他跑向大树下的时俨，突然，时俨的心跳声消失了…… 　　若朴要疯了，头脑空白地冲上去，跪倒在大树下—— 　　嗯？怎么只有衣服，人呢？但刚刚心跳还在这里…… 　　若朴突然看到了一颗毛绒绒的，猫脑袋？ 　　解开时俨的衣服，若朴看见了一只熟悉的大猫，它有心跳，频率比时俨的快一些，音色听起来也不一样，不过也挺好听。 第59章 失眠 大猫跳到床上 　　大猫静静地躺着不动, 脖子上的白色长毛上有血迹, 若朴掀开长毛看了看，没有伤口, 这血迹应该是沾上的, 而不是从大猫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若朴松了口气。 　　两只前爪上也有血，不过都没有伤口, 但右爪有些扭曲，似乎是断了, 若朴心疼地吸了口气, 刚才自己不该离开的。 　　查看完大猫的情况后, 若朴打电话给时豫，告诉他时俨变成猫了，他虽然知道时豫应该知道时俨能变猫，但说的时候还是有点犹豫。 　　时豫用毫不意外的语气说自己马上就到, 让若朴把时俨的衣服先藏起来。 　　若朴把大猫抱起来先放到草地上，然后把时俨的衣服收一收, 藏进灌木丛中, 接着坐到大猫身边，低头看着它。 　　时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变成猫的呢？是从自己第一次听不到他的心跳声时起吗？或者更早？ 　　对了，时俨曾被猫抓伤过, 看来是太极抓伤他的。 　　太极害人不浅……时俨的基因缺陷可真麻烦…… 　　若朴叹气。 　　大猫动了动耳朵，若朴紧张地看着它，但它又没动静了。 　　若朴的目光落在它的耳朵上, 它的耳朵尖是圆的，但上面长着许多饰毛，乍一看像是尖耳朵。 　　若朴小心地摸了下它的耳朵尖，毛绒绒的。 　　若朴想起之前的小张说这猫不让人摸的事，忍不住笑了，时俨不可能让人摸的啊，不过，倒是破例让他摸过一次…… 　　对了，时俨变猫之后应该还是有人的记忆和智商吧？ 　　若朴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是的。 　　变猫后仍有人的意识，但是，似乎不能自主控制变身。 　　若朴记得那次自己去见时俨，时豫说带自己去见大猫，但是自己过去后，时俨刚巧变回了人，所以自己便看到了他在穿衣服。 　　还有之后那次自己约时俨一起吃饭，结果时俨没来，猫来了，应该也是意外变身了。 　　记得当时自己还想，比起猫更愿意是时俨自己过来，却没想过，来的其实就是时俨。 　　那次吃完饭后它还陪自己去训练了。想到训练，若朴想起那次训练时乐游原和自己聊起了一个不适合时俨本人听到的话题——要不要去中大读书，记得自己当时说…… 　　若朴愣住了。 　　好像就是那天之后，时俨就开始生自己的气了。 　　认识时俨以来，时俨有两次非常生他的气，一次是时俨被公园那棵树感染住院时，不肯见自己，因为觉得自己接近他别有用心；第二次应该就是训练时，听到自己亲口说“是利用关系，因为自己现阶段非常需要他”。 　　唉。 　　若朴轻轻摸了摸大猫的背，低声道：“是我利用你，这点是没错的，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我从你这里得到太多帮助了，反过来，我就没有帮上你任何忙，教你读书做题吧，你根本不需要，你唯一的麻烦可能就是‘基因缺陷’，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帮不上忙的。” 　　时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猫形态，正侧卧在床上，它打了个哈欠，它刚才梦到若朴了，他在向自己道歉，不，是和自己说话…… 　　突然，时俨大猫发现自己的右前肢有些疼，低头一看，它的右前肢有小半截被包成了粽子…… 　　它很快想起了自己的右“手”遭遇过什么事——被一个变态折断了，不过在那之后，它也给了那个变态一爪子，自己是冲着对方的胸口去的，不知道有没有把对方的心脏掏出来…… 　　咦。那画面有点恶心。 　　大猫看向自己的左爪，干净的，大概是它哥帮它洗干净了。 　　想到它哥，它哥便来了，时豫走进房中：“感觉怎样？” 　　大猫的床头有个摄像头，它这边眼睛一睁开，摄像头立刻发送信息给时豫，通知他床上的人，不，是猫醒了，所以他就非常及时地过来了。 　　时俨大猫冲它哥举起自己的右前爪，告诉他自己现在不怎样，因为“手”断了！ 　　时豫以为它问自己它的右爪为什么会被包起来了，便道：“它断了，以你现在的恢复速度，两周能痊愈。折断你手的那个人应该是天行者的大头目，他跑了。” 　　大猫：哦，看来它没能把对方的心脏掏出来。 　　时豫：“从现场看，他流了很多血，一般人流这么多血肯定会死，普通异能者流这么多血也会失去行动力，但是，他却还能自主行动，他的身体很特殊，如果能抓回来研究一下就好了——是裴延年说的，不是我说的。” 　　大猫：……你就欺负我现在不会说话，没法揭穿你。 　　时豫：“本来还是有机会抓到他的，但异能局里出了个叛徒，帮他们逃跑了。” 　　卷发男从树林离开后，和许君、董叔汇合，然后回去找扶聪，接着在一个异能局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成功冲出了园区。 　　大猫：“喵嗷？”叛徒？ 　　“你认识的人，卢军。” 　　卢军给时俨和若朴当过一次射击教练，还有去塔城救援宋铭清那次，卢军也去了。 　　这次卢军的叛逃十分暴力，他开着一辆重型防弹车撞倒围墙跑了。 　　时豫道：“天行者此次入侵异能局的目的是：带走扶聪和蝙蝠人王一星。从结果来看，他们两个目的都没成功。” 　　时豫及时启动了一级警戒，王一星的救护车没能离开园区，卷发男他们也没顾得上他。 　　至于扶聪，那大概是一个事故。 　　“不过我们也有损失，一个是刚才说的卢军叛逃了，另一个是若楚失踪了。” 　　“喵喵喵？”大猫灵活地翻身从床上坐起，虽然断了一只爪，但并不影响它行动，至少不影响它坐起来，它仰头望着时豫。 　　“若楚的真实能力是变形，她先变形成管理员离开宿舍，路上碰到若朴让她帮忙照看扶聪，然后若朴离开后，天行者又掉头回来了，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她变成了扶聪，然后被天行者带走了。” 　　大猫：“喵呜……” 　　时豫：“若朴和保安队的人一起去追他们了。” 　　卷发男一行人换了多种交通工具，由防弹车换成汽车，汽车为了躲避摄像头，开进行驶的卡车车厢中藏身，之后卡车开到轮船上——詹敬从江中浮上来，和他们在轮船上汇合，接着他们一起登上直升机，最后再换乘私人飞机飞离云城。 　　因为许君的异能可以制造大型幻觉，所以在所有需要人工检验的地方他们都可以快速通行，这极大的增加了他们逃跑的效率，使得异能局最终没有追上他们。 　　其实中途若朴还是有机会让对方翻车的，但是他姐在车上，当然如果换成是扶聪在对方车上，他也仍然没法那么做。 　　云层之上的飞机中，董叔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妈的，终于跑出来了。” 　　许君道：“阿星没能出来。” 　　“他运气不好，还有小单也运气不好。”董叔扭头去看后边座椅上的荆棘，以前这荆棘摊开来能铺一屋子，现在只剩下几根了，以它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变不成人了，也不知道还养不养得回来，如果以后只能当荆棘了，那就太惨了。 　　“小单的同事，你认识那个像疯狗一样追着我们不放的臭小子吧？”董叔问卢军。 　　“扶聪”动了一下，旁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卷发男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之后他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用食指和拇指撑着自己的下巴，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起了“扶聪”，“扶聪”没敢再动。 　　卢军道：“认识，他叫若朴，时豫的弟弟的同学，异能是控制小范围内的振动波，你们那个蝙蝠形态的同伴也是他打伤的。” 　　这些信息天行者其实已经从金先生那里知道了。 　　董叔：“要不是小单把他引到我们面前，我们本来不会碰上他的！” 　　下飞机后，“扶聪”比划着说想去卫生间。 　　卷发男揽住他的肩膀：“走吧，正好我也想去方便一下。” 　　走远后，卷发男凑到“扶聪”耳边，用中州话说：“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我只想用你交差，你要是让我交不了差，我就会把你剁碎喂狗，明白吗？” 　　上完卫生间后，一行人离开机场。 　　坐在飞驰的汽车上，卢军看向窗外，这是他第二次来塔城，上次是白天，这次是深夜，他摩挲着掌下的真皮座垫，这次的待遇比上次好太多了，离开异能局是对的，金先生既能帮他提升异能，又能给他提供优厚待遇，换谁也会选金先生。 　　汽车开入一家豪华酒店，“扶聪”被安排到一套房间中住下。 　　两小时后，一个穿着酒店统一制服的中年女服务员在后门处被人拦下：“小姐，我们先生要见你。” 　　中年女服务员被带到一个四十来岁的斯文男人面前，男人道：“若楚小姐，我要的是扶聪，麻烦你变回他的样子行吗？” 　　“……” 　　片刻后，中年女服务员换了张脸，变成了一个长相清纯漂亮的年轻姑娘，她正是若楚，她说：“我不配合的话，你也要把我剁碎喂狗吗？” 　　“那倒不会，我更喜欢用文明的方式说服你配合我。”男人笑道，“你可以叫我金先生，我想雇佣你假扮扶聪陪我去一趟西联盟，报酬方面——你想提升异能吗？” 　　“……什么？” 　　金先生：“你现在的异能虽然有趣，但是很弱，没有自保能力，提升后，说不定会进化出具有攻击性的能力。” 　　若楚目光闪动：“你知道怎么提升异能？” 　　金先生笑道：“我知道。” 　　同一时间，云城研究所中，若朴正在失眠。 　　——今晚他没回学校也没回家，而是借住在研究所中时豫的地下套房中，就是之前他来过的那套隔音的房子，时俨今晚也住在这里，就住在他隔壁房间，也就是之前他看见过时俨换衣服的那个房间。 　　若朴边听着猫形时俨的心跳声，边想他姐的事。 　　真正的高管理员在他姐的宿舍中被发现了，他说自己是被触手弄晕的——应该是天行者中的詹敬干的。 　　这事是碰巧呢，还是对方是特地来救他姐的？ 　　他姐变成扶聪跟天行者一起离开，是为了救扶聪？还是为了离开异能局？ 　　他姐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安全呢？ 　　他看向自己仍然没有动静的手机，他姐应该记得他的手机吧？ 　　…… 　　不知过了多久，若朴听到隔壁的猫形时俨动了，它跳下床，出了门，来到了自己门前，然后自己的门被打开了——这里的所有门都被时豫换成猫可以打开的自动门，接着它走进了房间。 　　若朴想知道它干什么，便躺在床上没动。 　　然后他感觉床垫动了一下，这是跳到他床上来了？这个动静他不可能不醒来了，他便顺势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两只发光的猫眼…… 　　他吸了口气，赶紧起身打开床头灯，然后冲果然是跳到他床上了的猫形时俨低声道：“你吓我一跳。” 　　“喵。”大猫似乎有点歉意。 　　“开玩笑的，你没有吓到我。”若朴盘腿坐下，俯低身体去看大猫包起来的右前肢，心想明天要去问下时豫时俨这腿，不，是手伤势怎样。 　　这时，大猫走到他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 　　若朴没敢动，他想起来，今天他走的时候时俨还是晕迷的，他回来时，时俨又已经睡着了。 　　时俨可能不知道自己知道他能变成猫？ 　　如果他现在要是叫一句时俨，会发生什么事呢？ 　　可能大猫会立刻翻脸给他一爪？ 　　大猫和若朴蹭过脸后，往他腿上一趴，躺下了，似乎打算在这歇下了。 　　若朴：“……” 　　等时俨知道自己知道他是猫后，不会杀自己灭口吧？ 第60章 手疼 一起去龙港吧 　　有大猫做伴, 若朴后来竟然睡着了, 不过他睡得太晚，差不多只睡了两个小时便到早上了, 醒来后, 他看着侧躺在他身旁的大猫, 想起他以前和时俨一起睡过一次，那是在时俨被公园那棵透明树感染住院的时候, 当时他主动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时俨，时俨被感动后和他同床聊天, 两人聊得太晚就一起睡了。 　　若朴轻手轻脚地起床, 走出房间后, 在外面客厅里碰到了时豫。 　　时豫：“时俨在你房中？” 　　“……” 　　若朴紧张地道：“猫，猫在我房中，还在睡。” 　　“嗯，猫需要比较长时间的睡眠。” 　　若朴看了眼自己那个房间的房门, 低声道：“时哥，时俨是不是不知道我知道他能异化成猫？” 　　时豫：“你没跟他说吗？” 　　若朴：“……”不是, 你没跟他说吗？ 　　“那你们自己解决吧。”时豫换了话题, “昨天你和时俨把异能局的检验中心和前面的广场震坏了，战损有点大。” 　　“……对不起，都是我弄坏的, 和时俨无关。” 　　“当时你们在一起，他没阻止你，那就也要算他一份。”时豫道, “下次记得抓住闹事的人，这样就不用异能局自己掏钱，而是有人来买单了。” 　　“好的……” 　　“你姐的事，因为她是以扶聪的身份失踪的，所以为了扶聪的安全，异能局会对这次的事做保密处理。你姐帮了扶聪，再加上她是被挟持离开的，只要她愿意主动回来，她这次离开不会增加她被拘留的期限。” 　　若朴认真听完，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谢谢。” 　　时俨大猫醒来时，若朴已经去学校了。 　　当天若朴没有回研究所，第二天也没，第三天、第四天要期末考试，当然也没回。 　　直到第五天下午，若朴才和林子睿还有宋铭清一起重新出现在研究所中。 　　林子睿是来报名加入异能局的，时豫接收了他，也答应为决心离家出走的他提供食宿，不过拒绝了他想和若朴、宋铭清一起前往龙港的期望：“你先去找裴医生，看看你的异能恢复得怎样。” 　　若朴和宋铭清其实不支持林子睿去龙港，但劝不住，只好任他自己尝试了。 　　——他们没告诉林子睿为什么他们要去龙港，林子睿现在只是看他们都会去，所以也想去。 　　之后他们一起去看望扶聪。 　　扶聪对那天的事印象不深，只觉得自己做了个特别奔波的梦，梦中一直被人拖着跑，醒来后觉得累坏了，并且还发现自己摔伤了。 　　“应该是被之前去过医院中的那个气味异能者催眠了。”宋铭清问工作人员，“监控拍到了那些人吗？” 　　“拍到了，但没有拍到正脸。” 　　宋铭清看了下监控录像，和他在王一星记忆中看到的人大约对得上，不过，在他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些人，但这也正常，天行者都是亡命之徒，更迭速度非常快，大概还没等自己认识若朴，现在这一批人就先死了吧。 　　从扶聪那离开后，林子睿急匆匆地要去医院找裴延年，宋铭清陪他一起，若朴则说自己还有事——他的事自然是去看望看望时俨，猫形的时俨。 　　其实时俨大猫尝试过变身，但由于爪子疼难以集中注意力，没有变成功。 　　若朴见到大猫时，它正蹲坐在茶几上看电视，身旁堆着各种撕开了包装的零食，毛茸茸的脸上还沾着膨化食品的碎末。 　　“……” 　　看到若朴，大猫愣了一下，然后僵硬着身体，假装若无其事地从茶几上跳下来，跳到沙发上，背对若朴和时豫，用爪背清理起了自己的脸。 　　时豫把电视声音调小，道：“随意坐吧。” 　　他自己先坐下，并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袋零食：“想吃什么自己拿。” 　　“……好的，谢谢。”若朴在另一张空沙发上坐下，配合地也拿了一袋零食到手上——主要是为了时俨，他也“爱”吃零食，时俨就不用尴尬了吧。 　　“学校怎样？”大猫不会说话，只能由时豫来陪若朴聊天了。 　　“还是那样，前两天同学们还在议论秦绪的公开审判，说这事在国外也上了热搜。”若朴这话其实是说给时俨听的，他想时俨可能会想知道学校的情况。 　　时豫：“国外也有很多异能者伤人事件，因为异能方面的法律还不完善，他们政府处理这种案子时也很为难，这次我们这边判了较为强势的异能者一方有罪并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支持，他们政府应该会适当参考我们的做法。” 　　若朴点头，这两天他听宋铭清说了一些国外的案例，通常是偏向于犯了错的异能者，这让普通民众非常不满。 　　不过，若朴又想起了另一个比较特殊的国家——中州西边的邻国：“西联盟呢？西联盟的情况好像是反过来的：普通人比异能者强势，之前还弄出‘灭巫运动’。” 　　时豫：“西联盟的确是个例外，这和西联盟的历史有关，大约五十年前，他们还是一个宗教盛行的国家，现任政府上台后，禁止再传教，矫枉过正弄出了许多事端，灭巫运动只是其中一件。” 　　若朴：“听起来他们不太稳定。” 　　大猫似乎也赞同：“喵。” 　　若朴看向它，大猫眨了眨它那双圆圆大大的金色杏眼，若朴忍不住冲它笑了。 　　时豫把话题切回他们的实际生活：“期末考试发挥得怎样？” 　　“还可以。”若朴转向时豫，继续同他说话，“我明天回龙港——已经和我爸妈说过了，我先去看我爷爷奶奶，再去谢局长那边看看我是否能帮上忙。” 　　大猫甩了甩尾巴，尾巴拍在沙发上，发出了声响。 　　若朴和时豫一齐看向它。 　　时豫道：“时俨大概会想和你一起去龙港。” 　　若朴：“……”时豫就这么当着时俨的面臆测他的想法，不要紧吗？ 　　大猫并没有抗议。 　　若朴便道：“他的伤还没好，不方便吧？” 　　“那倒是。” 　　两人直白地当着时俨大猫的面聊他，但大猫并没有发觉不对，它低头看着自己受伤未愈的右前爪，觉得自己这伤并没有很不方便，倒是猫形态非常不便。 　　聊了一阵后，时豫看看时间，道：“你陪它玩会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时豫走后，若朴和大猫相顾无言，若朴吃了点零食，并尝试喂大猫也吃点儿，被大猫矜持地拒绝了。 　　过了会儿，若朴低声道：“我觉得我姐或许会回龙港。” 　　早年他爸妈要工作，带不了两个孩子，就只把他带在了身边，他姐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和他们感情很深，所以他姐获得自由之后，很可能会去看望他爷爷奶奶。 　　“我很后悔之前没有和她好好聊聊，问清楚她的想法，帮她一起想办法……你之前跟我说过，不能逃避，再难也要去做，但我没能做到，我怕和她谈心，怕她愤怒起来会指责我，怕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下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我会认真地和她好好谈……” 　　若朴的声音隐约有些哽咽，大猫跳下沙发，来到若朴身旁，两只前爪趴到若朴大腿上，仰头看着他。 　　两双眼睛对视，若朴从大猫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与安慰，他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时，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天晚上大猫来看他还□□，应该是因为知道他姐的事，所以过去安慰他。 　　既然如此，那天晚上的事便变得正当起来了，不再是不可言说的了，若朴心中的某个角落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挨揍的几率大大地减小了。 　　若朴摸了摸大猫包得圆圆的右爪，轻声道：“谢谢。” 　　大猫低头蹭了蹭若朴的手。 　　它的猫胡须划过若朴的手臂，撩得他心痒痒的。 　　若朴的手颤了一下，然后他俯身抱住大猫，和毛茸茸的猫脑袋凑到一块互蹭了好几下，柔软的皮毛，他闻到了大猫身上的香波味…… 　　若朴抱着大猫不放，直至大猫用爪子推他的脸，他才放开对方。 　　大猫眯眼打量若朴，觉得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便把前爪从他大腿上拿开，甩着蓬松的大尾巴转身回自己先前坐的沙发上去了。 　　若朴觉得大猫刚才看他的眼神非常锐利，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冲动是魔鬼啊，刚才还觉得自己安全了，现在马上人身风险就又增大了。 　　若朴呆到六点便走了，他妈妈打电话给他问什么时候回去，她好开始做饭。 　　——因为若朴明天要去龙港，所以他家今天打算一起吃晚饭。 　　一小时后，时豫收到了时俨身体数据发生巨大变化的警报，回房一看，时俨变回人形了。 　　时豫看看茶几上的那些零食，觉得时俨之前大概是过得太舒服了以为自己是只真猫，然后若朴过来一趟，让他想起了自己不是猫，是个人，然后他才变回了人。 　　“现在感觉怎样？” 　　时俨皱着眉道：“手很疼。” 　　“走吧，去看看你的手，情况不好我们就去找裴延年……” 　　时豫带时俨去实验室用实验用的器材拍了个片子，发现骨头错位了。 　　“得重接一次。”时豫道，“看来你受伤后不能随便变身。身体不舒服你为什么要强行变身？这么想跟若朴去龙港？” 　　时俨目光游离：“我觉得，他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你也看到检测中心变成什么样了，他的异能失控了很危险的，我得去看着他！”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 　　时豫像是接受了他的理由，点点头：“那走吧，我们去找裴延年，让他替你加快一下治愈速度。” 第61章 喷嚏 花粉过敏症状 　　裴延年还在医院加班没走, 时豫便带时俨来医院找他。 　　裴延年帮时俨把骨头重新对齐, 再加速愈合，这个过程其实挺疼的, 但时俨倔强地一声不吭。 　　裴延年怀念地道：“我想起你小时候摔跤时的样子, 膝盖破了一大块, 硬是绷着不哭，但眼泪汪汪的……” 　　时豫笑了：“那是你在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哭, 等你走了，他马上就哭了。” 　　裴延年和时豫从小就认识, 两人一直是同学, 连跳级都约好了一块跳, 不过两人最终学的专业不同，裴延年学了医，时豫学得是生化方向。 　　时俨：“……你们聊，我先走了。” 　　“别急, 我再看看。”裴延年拉住他，捏着他的腕骨用异能又检查了一遍, 说, “基本好了，但最近还是要小心一点，带个护腕吧。” 　　“好, 谢谢裴哥。” 　　解决了时俨的伤，时豫和裴延年聊起了别的：“林子睿同学今天有来找你吗？他的异能恢复得怎样？” 　　裴延年：“还不行，不顺畅。我已经劝说他好好训练, 先不要想其他了。” 　　“行，我让人给他列个训练计划，让他忙起来，这些孩子闲下来了就容易多想。”时豫看了眼时俨，“除了时俨，他什么都不想。” 　　裴延年笑了笑。 　　时俨忽略他哥，问裴延年：“裴哥，你们是怎么判断别人的异能恢复情况的？” 　　裴延年：“和医生看门诊差不多，我先问一下他哪里不舒服，问完基本能知道个大概情况，然后再做个检查确定一下病情，就像血液会流向全身一样，异能也有类似的运转过程，我刚才说的不顺畅就是指这个过程不顺畅。” 　　“只有特定类型的异能者——例如医疗系——才能看见异能的运转。”时豫看着时俨，提出了一个很有道理的假设，“但你能控制异能因子，理论上你应该也能观察到别人的异能运转情况。” 　　裴延想了想，点头。 　　时俨：“我不行，观察不到那么具体的，我只能感应到别人是不是在使用异能。” 　　“随着你的异能的增强，你以后或许能够观察到更具体的。”裴延年道。 　　时豫：“嗯，你花点心思好好参悟一下。” 　　时俨：……你们说得简单。 　　时豫继续和裴延年聊天：“秦绪怎样？异能有增强吗？” 　　嗯？时俨感兴趣地听了起来。 　　“没有。综合来看，他的异能应该减弱了。”裴延年道，“他的大脑受损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只要一激动就会晕倒，这毛病我治不了，得靠他自己调节，保持心情平和；还有他的自控力太差，以至于经常滥用异能，多使用异能是有利用提升异能，但长期滥用异能只会让异能退步。” 　　时豫点头。 　　“那为什么公开审判时，他看起来挺厉害的？”时俨回想当时的情况，除了为数不多的异能比秦绪强的人没有被他的影响，其他人都被搞得惨兮兮的。 　　“这就要问你哥了。”裴延年看向时豫，“怎么回事呢？能说来听听吗？” 　　时豫：“机密，不方面说。” 　　裴延年无趣地摇头，赶他走人。 　　从医院出来，时豫对刘叔道：“回研究所。” 　　时俨奇怪：“不回家吗？” 　　时豫：“既然你明天要去龙港了，我觉得今晚应该让你再配合我做一些检测。” 　　时俨：“……” 　　他看向窗外，决定今晚都不和他哥说话了。 　　到研究所后，他哥真的拉他去做检测了。 　　各种检测机器嗡嗡地运转，一套流程下来，时俨打起了呵欠。 　　时豫翻看着他的检测数据，道：“公开审判那天，秦绪的异能表现的确不对劲。” 　　“……”时俨坚决不看他哥，坚决不接话。 　　时豫：“应该是有人陷害了他，他本身的能力并没有他那天表现出来的那么强，但是有人让他的异能出现了短暂的大幅增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时俨决定暂时中止他今晚不和他哥说话的决定，问，“谁的异能这么厉害？” 　　“我排除了很多种可能，最后觉得只有你的异能最有可能有这种效果。” 　　“……”时俨急了，“我没有那么做！我都不知道还能那么做！我的异能根本没那种功效！” 　　“哦。”时豫晃了晃他手上的那些纸张。 　　“……”时俨的目光跟着那些纸张摇摆，“那上面写了什么？” 　　“嗯？哦，你的检测结果还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明显不同。” 　　时俨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哥：“既然毫无根据，那你还说是我干的？！” 　　“只是个猜想，先告诉你一声，以免你哪天被自己吓坏了。”时豫道，“好了，回去睡觉吧，明天上午你还要去龙港，别起不来床。” 　　时俨：“……” 　　本来若朴和宋铭清是要坐火车去龙港的，但多了时俨后，就变成了乘飞机——时兴集团的私人飞机。 　　若朴和宋铭清便退了票，搭时俨家的车，跟他一起去机场。 　　上车后，若朴看向时俨受过伤的右手，发现他手上除了一个白色护腕没有别的防护，便问：“你的手没事了吗？” 　　昨天还看到大猫的右前爪是包起来的，怎么今天变成人了，看起来就没事了？ 　　时俨道：“已经好了。护腕是裴哥让带的，说最近几天稍微注意一下。” 　　听到裴延年替他看过了伤，若朴放心了一些：“那你最近尽量少用右手。” 　　上了飞机后，他们发现这架小型飞机的座椅是四人对坐的模式，宋铭清自觉地让若朴和时俨坐一边，他自己坐到了对面。 　　他看向窗外，发现附近还停着两架小飞机，应该也是私人飞机。 　　若朴在时俨右手边坐下，然后也看了眼窗外，他想起一件事：“之前天行者逃离云城时乘坐的也是私人飞机，是他们租的吗？” 　　时俨道：“我问下我哥。” 　　他拿出手机，用右手打字，若朴看了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过了会儿，时俨道：“纪端的飞机，不过他对天行者的事应该不知情。他把飞机借给了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他那朋友本来是借去运一批加急的货物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货物没能上机，而是天行者登上了那架飞机。” 　　“纪端，他姓纪，和你那个女同学有什么关系吗？”若朴问。 　　“嗯，纪端是纪纤纤她爸爸。” 　　宋铭清：“纪纤纤，是不是秦绪喜欢的那个女生？”他在秦绪的记忆中看到过这个女生。 　　“是她。”若朴笑道，“她不喜欢秦绪，喜欢时俨。” 　　“……” 　　时俨神色不明：“你说这个干什么？” 　　“就是想说秦绪完全不能和你比啊。” 　　时俨：“……就你八卦。” 　　若朴嘿嘿地笑。 　　宋铭清在心中默默摇头，还以为两人要发生口角纷争，是自己想多了。 　　他回忆了一下纪纤纤这个人，‘上一世’他在时俨附近见过她吗？应该没有，但也可能对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被他忽略了。 　　时俨伸手去拿桌上的饮料，若朴抓住他的手臂：“用左手拿吧。” 　　时俨看看他，换了左手。 　　宋铭清笑着调侃：“你得帮他打开。” 　　若朴和时俨都看向他，然后若朴道：“你说得对，我来。” 　　若朴抢过时俨手上的饮料，帮他打开后才递还给他。 　　“……” 　　两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龙港。 　　一走出机舱，高温热浪便扑面而来。 　　“龙港比云城热很多啊……”就在若朴和宋铭清感叹时，时俨打起了喷嚏，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接连十几个喷嚏，停不下来。 　　他用手捂着口鼻，眼中泛起泪意。 　　若朴拉着他返回机舱内，这个举措是对的，时俨的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 　　“你对龙港的空气过敏？”若朴担忧地道，“你要不还是回云城？” 　　时俨：“……不回，我过会儿就好了。” 　　若朴凑近他，低声道：“你的基因……” 　　“只有异能异化物质才能感染我。”时俨道，“而且要感染的话，刚才已经感染了。” 　　“……” 　　宋铭清没出声，等待他们做出最终决定。不过，他还挺想知道时俨说的“感染”是怎么回事的。 　　若朴想了想，转身问飞机上的工作人员：“有口罩吗？” 　　“有的。”工作人员拿了几个口罩过来。 　　戴上口罩再出机舱，时俨没再打喷嚏了。 　　宋铭清提醒道：“包里有墨镜吗？墨镜也带上吧，保护一下眼睛。” 　　时俨点头，把墨镜也带上了。 　　谢危明派来接他们的是白玉霖，之前去塔城救援宋铭清那次，白玉霖也去了，所以大家都是熟人。 　　白玉霖的发型仍是齐下巴的短发，身上穿的是紧身黑背心和工装裤，她靠在一辆小车旁冲他们招手：“这边！” 　　上车后，时俨摘下了墨镜，但没有摘口罩。 　　若朴跟白玉霖说了他的情况。 　　白玉霖道：“应该是花粉过敏，很多同事到这边后，都出现了花粉过敏的症状，龙港有很多霞树，它是七八月份开花。” 　　霞树是一种高大的观赏树，树叶呈羽片状，花是一种不起眼的白色小花，不过结果时，这树会很漂亮，满树的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实，远看像一片红霞一样，这是龙港的着名景观之一。 　　若朴看向窗外，路边就有霞树，枝叶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细小的白花。 　　“这树没变异吧？” 　　“没有。”白玉霖道，“已经检验过了，它的花粉没毛病。” 　　宋铭清问：“目前为止，有查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白玉霖：“还没有找到可能会引发‘龙港八月预兆’的东西，其他的，你们等谢局长和你们说吧。” 　　龙港的异能局在新区，最外面是一栋挺新的办公楼，再往里就很空旷了，和云城园区不能比，不过龙港这边的异能局是刚成立的，还没来得及好好建设。 　　汽车开到办公楼后面停下，白玉霖率先下车，指着远处的几栋楼房说：“那边的楼都是宿舍，应该每栋楼都有空房间，你们可以挑喜欢的房间住，日用品找宿管领就行。” 　　宋铭清笑道：“好的，谢谢。” 　　若朴道：“我先去我爷爷家住几天——下午我就去我爷爷家，等我回来后你们住哪我就去哪。” 　　时俨没说话，他带着墨镜和口罩，表情和眼神都被遮住了，让人无从得知他内心的想法。 　　白玉霖：“你们现在是想四处看看，还是想找个地方吹空调？龙港别的都好，就是太热了。” 　　大家都选择了空调。 　　白玉霖带他们从后门进入办公楼，然后来到了楼上的办公厅中，这里桌椅很多，且大多数位置都是空着的，白玉霖让他们随便坐。 　　在室内，时俨摘下了眼镜和口罩，还好，没有再打喷嚏。 　　若朴发信息给他爸妈，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龙港了，发完信息后，看到宋铭清和白玉霖在说话，时俨则一个人站在窗边，他便走了过去。 　　“龙港噪音污染有点严重。”时俨看向他，“要不要我陪你去你爷爷家？” 　　噪音严重吗？若朴听了听周围，还好啊…… 　　这时，他听到了一截惨叫声，不过很快就没有了。他知道这种情况，这是隔音室的门打开又关上了，所以只有一小截被意外泄露出来的惨叫声片段传入了他耳中。 　　那应该是人的叫声，是在干什么呢？训练、检测、实验？ 　　时俨：“若朴？” 　　“我在，你说噪音是吧，嗯，是有点严重……” 　　时俨露出了一点笑容：“那我陪你回去。” 　　“嗯？不用了，我可以坚持的。” 　　“……”时俨脸上的那点笑容收回去了。 　　午饭时，谢危明才出现，大家同桌吃饭，聊了好一会儿饭菜合不合口味的话题。 　　后来借着花粉过敏这事才切入“龙港八月预兆”这个话题。 　　谢危明说：“预兆中龙港那种空城状态应该是这里的人出了问题造成的，有非常大的可能是人们染上了某种疾病，我们现在主要在查那些分布广泛的微生物是否存在危险，例如，龙港的饮用水来自龙江，江水中含有多种水藻，我们要排除这些水藻是否发生了变异……” 　　大家边吃饭边听他“演讲”。 　　吃得差不多了时，若朴找了个空档提问：“用我们现在的设备不一定测得出来变异微生物的危险性，那我们要怎么测试它们是否对人体有害呢？用动物做实验吗？” 　　谢危明看看他，道：“用动物做实验不一定准确，是用人做实验，监狱里的死刑犯。” 　　若朴愣了下，看来他之前听到的惨叫声是来自于人体实验了。 第62章 吵醒 龙角岛被占领 　　“死刑犯？”时俨道, “他们自愿的吗？和赵俊达一样？” 　　谢危明：“嗯。其实他们运气比赵俊达好, 因为他们没有觉醒异能，但仍然得到了捡回一条命的机会。” 　　同桌的白玉霖问：“赵俊达怎么回事？” 　　赵俊达的来历只有少数人知道, 普通的异能局员工不知道他的过往。 　　谢危明朝她微笑：“没事。” 　　白玉霖识趣地没有再问, 但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 　　宋铭清看看身旁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若朴, 低声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时间让我们慢慢研究, 也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了。” 　　若朴不置可否地微点了下头。 　　饭后，大家离桌, 时俨把自己坐过的椅子提起推入桌下。 　　若朴把住椅背掂了掂, 还挺重的, 时俨刚刚是用右手提起椅子的。唉呀，裴医生都说要注意了，怎么时俨你老是忘了呢。 　　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谢危明回头问：“若朴等下是要去他爷爷家, 时俨、宋铭清你们俩呢，没有哪里要去吧？” 　　宋铭清道：“我没有哪里要去, 但时俨应该是要和若朴一起去他爷爷家玩吧？” 　　在他看来, 时俨的能力还没有公开，也就是说他不是来干活的，那不就是过来玩的吗？ 　　正在看时俨的手的若朴：……嗯？好像, 也行？ 　　时俨否认：“不是，我不和他一起。” 　　“和我一起吧！”若朴笑道，“和我去我爷爷玩吧！我爷爷家在江边, 那里很凉快，一点也不像这里这么热。” 　　反正时俨的手还伤着，那正好去他爷爷家养几天伤。 　　时俨：“……” 　　他回忆了一下，若朴之前是拒绝他了吧？现在又反悔了？这是你想反悔就反悔的吗？ 　　若朴抓住他的手臂，眼睛闪亮地看着他：“去吧去吧，我爷爷家很好玩的，我可以带你去划船、钓鱼、抓螃蟹等等等等！” 　　时俨感觉若朴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非常烫，让人既不自在又心烦。 　　“……你，你是不是要先和你爷爷奶奶说一声？” 　　“我现在就打电话跟他们说，放心吧，他们会很欢迎你的。”若朴放开时俨，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又问宋铭清，“宋铭清也一起来吧？” 　　“我就算了。”宋铭清笑着拒绝。 　　谢危明看着他们，觉得事情变麻烦了，如果只是若朴一人回他爷爷家，他可以不管，但加上时俨就不一样了，要是时俨这一趟出点什么事，时豫怕是要来找他麻烦。 　　回自己办公室后，谢危明打电话给时豫，跟他说了时俨要跟若朴回家玩的事，问他是不是要给时俨派两个保镖。 　　时豫：“不用，有若朴在就够了。”再派人也不会有比若朴异能更强的人了。“而且时俨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你忙你的吧，不用管他们。” 　　“那行，我就不管了。”解决了问题，谢危明心情良好，和时豫闲聊，“云城现在怎样，忙吗？” 　　“忙。”时豫道，“忙着修被若朴震坏的楼，你叫他帮忙干活时，一定要注意一点，以免得不偿失。” 　　“……” 　　下午两点多，若朴和时俨乘出租车前往他爷爷家。 　　车往江南区开，开到龙港大桥上时，若朴拉着时俨一起看向窗外：“看，那就是龙角岛。” 　　龙角岛是龙江中的一座大岛，形状接近于一个锐角三角形，上面常住人口有十来万，若朴他爷爷家也在这座岛上。 　　车开到南岸上时，若朴又叫时俨：“看到龙角岛尾部突起来的那个小山包了吗？我爷爷家就在那附近。” 　　上龙角岛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桥，另一种是轮渡。 　　若朴他们乘坐的出租车自然是走桥，连接龙江南岸和龙角岛的桥不长，模样也很普通，和横跨龙江的那座优美的龙港大桥无法相提并论。 　　望着窗外的龙港大桥，若朴突然想起了扶聪的那幅关于龙港大桥的画，画中桥面被军队封锁了，但从画上看不出方向，所以军队要封锁的到底是江南还是江北呢？ 　　上岛后，明显可以感觉到路上的车变少了，路边的楼也变矮了，不过岛上还是挺热闹的，就是不太像大都市的一部分，而是像个普通小城镇。 　　出租车穿过最热闹的岛中心区域，前面出现了一片围墙围起来的地，看起来像厂房，但其实不是。 　　若朴道：“那是龙角监狱。” 　　时俨往那边看了看，问：“里面有多少犯人？” 　　“不知道，可能几千？” 　　出租车开到龙角岛的尽头，若朴爷爷家到了，这里看起来像乡下，没有小区楼房，只有自建的小砖楼，楼前有菜地，还有几只在草丛中觅食的花母鸡。 　　下车前，时俨摘下了口罩，还好，没有再打喷嚏。 　　大概是因为这里靠江，风是从江面上刮过来的，风中只有水腥味没有花粉。 　　“爷爷奶奶！”若朴用龙港本地的方言喊道。 　　“来了来了！”一个笑眯眯的小老太太从大门敞开的屋里走出来，“回来啦，我正等着你们呢！你爷爷出去了，还没回来。” 　　若朴向她介绍时俨，老太太冲时俨边笑边点头，用带明显口音的中州标准语说：“这孩子可真俊，是哪里人啊？” 　　时俨笑道：“奶奶，我是云城人。” 　　“云城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白净？”奶奶笑着问。 　　时俨：“……” 　　“没有。”若朴笑道，“就他特别白。” 　　三人边说话边进屋，奶奶让他们先回房放行李，然后出来吃西瓜。 　　若朴的房间在二楼最右边，屋里只有简单的原木家具，床是双人床，上面铺了一床新凉席。 　　“在我一起睡可以的吧？”若朴笑问。 　　“嗯。”时俨把背包放下，走到窗前，风穿过纱窗，把他的头发吹得扬起，“这里是很凉快。” 　　“是吧？我没有骗你吧。” 　　放下东西后，两人出去吃西瓜，瓜很甜，奶奶说要多买点存着，反正现在家里人多，吃得掉。 　　“你姐什么时候放假？” 　　“……她得再晚一些，而且她准备考研，可能没法回来。” 　　若朴父母没和家里老人说若楚的事，所以他们以为若楚还在学校上课。不过若朴父母的消息也不准，他们以为若楚是被拘留了，但不知道她已经跑了。 　　吃完瓜若朴带时俨去四周散步。 　　太阳还是晒的，但江风很大，所以并不显得热，而且两人是异能者，倒也不怕被晒脱皮。 　　若朴带着时俨在江堤斜坡的草地上坐下，江上船来船往，汽笛声悠长。 　　若朴道：“晚上江边会很冷，我小时候这边还有萤火虫，我和我姐一起来抓过。” 　　时俨看向他，道：“如果你姐不想回来了呢？” 　　若朴道：“她应该会回来看爷爷奶奶的。” 　　时俨问的其实不是这个，不过他也没再问。 　　傍晚时分，爷爷回来了，带了许多菜回来，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顿大餐。 　　饭后大家一起看了会儿电视，之后若朴和时俨回房，两人拿了衣服去洗澡。 　　若朴说起小时候都是去江里游一圈就算是洗澡了。 　　若朴爷爷家的浴室是一间靠在厨房边的平顶小屋，时俨在门口停下脚步：“你是要和我一起洗吗？” 　　“好啊！” 　　时俨：“如果不缺水的话……还是你先洗吧。” 　　“哎，你这人就是太有距离感了。” 　　时俨看着他：“你要是真的想一起的话，也不是……”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先洗，我去刷牙。”若朴感觉自己快把人惹恼了，赶紧跑了。 　　由于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洗漱完后两人便在床上躺下了，外面风声很大，其中还夹着此起彼伏的虫鸣与蛙声，时俨问：“要不要帮你屏蔽声音？” 　　“不用。”若朴道，“我觉得吵了会自己往你那边靠的。” 　　他说着翻了个身示范性地贴到时俨身旁。 　　时俨处于放松状态时，异能范围差不多会保持在他周身几公分处，这个时候，只要你贴近他，就能进入他的异能范围；不过当他刻意收敛异能时，会把异能范围收缩到非常小——在他体内，这时你再贴近他也是没用的。 　　“……” 　　过了会儿，时俨轻声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我的血比较热？”若朴道，“你身上倒是凉快，这就是书上说的冰肌玉骨吧？” 　　“……” 　　时俨面无表情地把若朴从身边推开。 　　被推开的若朴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躺着笑嘻嘻地看着时俨：“你冬天是不是很冷啊？” 　　时俨没理他。 　　晚上，若朴越睡越觉得吵，他在床上左翻右滚，最后翻身抱住了时俨，把脑袋枕到他肩上，然后终于不动了。 　　时俨被若朴吵醒了，借着夜光看向他—— 　　这时，若朴身体一僵，猛地坐起了身。 　　时俨反射性地闭眼。 　　若朴在床上坐了会儿，然后伸手推时俨。 　　时俨假装刚醒：“怎么了？” 　　若朴紧张地道：“我听到了枪声，还有喧哗声，像是打起来。” 　　“嗯？”时俨立刻也坐起来，“哪里的枪声？哪里打起来了？” 　　“就我们这座岛上，听起来声音是从龙角监狱那一块传过来的。”若朴抓着手机，问时俨，“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报警？” 　　时俨点头：“报吧。” 　　若朴报警时，时俨拿手机给他哥发了条信息，把若朴刚才说的事告诉了他哥。 　　时豫像是不需要睡觉一样，马上就回复他：你们呆在家里别乱跑，我让人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沉睡中的谢危明被手机声吵醒…… 　　龙角监狱确实出事了——发生了暴乱，犯人们占领了整座监狱，然后打开武器库拿着武器攻占了岛上的警察局，接着又占领了码头，并封锁了进出岛的唯一交通要道：龙角桥。 　　万万没想到，龙港大桥还没被封锁，倒是龙角桥这座小桥先封锁了。 第63章 上船 牵在一起的手 　　若朴报完警后, 等了半小时, 发现事态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扩大了，之前只有龙角监狱那一块有枪声, 现在已经扩散到老街那边了。 　　于是若朴对时俨道：“我去和我爷爷奶奶说一下。” 　　他下楼叫醒他爷爷奶奶, 说自己在网上看到有人说龙角监狱出事了, 有犯人跑出来了，让他们打电话给住在岛中心地带的熟人问一下是不是真的。 　　“犯人越狱”只是若朴的猜想, 而且他觉得他这么说更容易引起他爷爷奶奶的重视。 　　不过奶奶只是用责怪的语气说他：“朴啊，你怎么这么晚还在上网？” 　　“……” 　　爷爷的注意力倒是在若朴说的事上：“我和我那几个老伙计天天见面, 从不用手机联系, 这样, 我去找隔壁大刚问问……” 　　他边说边出门去了。 　　过了会儿，从这边能听到隔壁邻居被爷爷喊起来了，两人聊了一阵，然后邻居开始给自己在岛中心住的亲戚打电话。 　　若朴、时俨和奶奶也走出大门, 站在屋前的空地上望着隔壁邻居大刚，等待他的电话结果。 　　“是吗？好几声枪响啊？”大刚讲电话的语气逐渐惊诧起来, “哦哟, 那危险了……” 　　若朴和时俨互相看看。 　　时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看了下，是他哥告诉他, 来接他的人正在路上。 　　时俨回复：接我做什么？快点把那几个跑出来的犯人抓回去不就好了？ 　　过了会儿，时俨的手机持续震动了起来，是时豫打电话过来了, 时俨走到一旁接起来：“哥？” 　　时豫道：“不是只跑了几个人，是监狱暴动，跑了很多犯人出来，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明确，但我估计这座岛要危险了。” 　　时俨皱眉，想了想，问：“现在龙港市里派人过来支援了吗？” 　　“还在路上。”时豫道，“你们自己小心。” 　　“知道了。” 　　邻居大刚和亲戚打完电话后，跟爷爷说：“龙角监狱是出事了，听说响了很多声枪声，然后还有人冲进了警察局，好像和警察打起来了，听说死人了……” 　　若朴走过去：“那是不是把大家都叫起来？大家商量一下如果那些犯人跑我们这边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呢？那些人可是有枪的……”大刚惶恐起来，明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此刻却有几分像无措的小孩。 　　若朴：“谁家有船吗？要不我们先乘船过江？” 　　“嗯？你是说小渔船？早就没有了。现在又不让打渔，江上都是运货的大船，小船早就废弃了。” 　　嗯。若朴先前跟时俨说带他去划船，那船其实只存在于他幼时的记忆中。 　　不管怎样，若朴和爷爷、大刚还是去把附近的三十多户人家叫起来了，跟大家把事情说了，让大家小心一点。 　　大家都很无措： 　　“唉呀，这要怎么办，他们有枪啊……” 　　“应该不会来我们这边吧？他们要去也是去码头、去龙角桥啊，那边才能出岛，往我们这边来不是走死胡同吗？” 　　“码头、龙角桥那边肯定有警察等着抓他们呢，警察一追，他们估计还是得往我们这边跑……” 　　“……” 　　时俨看着这些吵吵嚷嚷的人群，拿手机打电话给他哥，他还未说话，他哥便先道：“龙角桥被封锁了，龙港市派去支援的人现在上不了岛，我打好招呼的人暂时也没法过去接你了。” 　　“水路呢？”时俨道，“若朴爷爷家在江边——我等下发个定位给你，我觉得可以弄艘船过来？这里人多，可能有一百多人，弄一艘大一点的船过来吧。” 　　怎么会有一百多人？这孩子真会给自己找事。时豫笑了笑：“好，你等着，我去找船。” 　　其实他本来想找架直升机去接时俨，但一百多人，直升机肯定装不下这么多人，那就换船吧。 　　清晨五点多，天亮了，但因为蒙着一层青白色的雾，显得有些阴沉。 　　龙角岛的尾巴尖上，有一百多号人在雾中走向江堤方向，他们要在那里乘船去对面岸上。 　　走在前头的若朴突然回头望向反方向，低声对身旁的时俨道：“不好，有人来了，我去拦一下，你跟他们先走。” 　　时俨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若朴看看他，快走几步来到他爷爷身边：“爷爷，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爷爷：“你……” 　　“爷爷你看——”若朴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握入掌心，再张开手，树叶变成了绿色的粉末。“我没事的，我不怕子弹，你们先去江堤上，我马上过来。” 　　说完他和时俨匆匆往回走。 　　爷爷：“……” 　　大刚惊叹道：“原来若朴是异能者！没想到我们村也有异能者。若叔，你还别说，若朴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有主意，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 　　若朴和时俨来到队伍末端，若朴催大家赶紧往前走，他自己则和时俨在路边停下。 　　人群消失在他们身后的雾中，他们身前却还没有来人，时俨便问：“有多少人要过来？还有多远？” 　　“还有大约一公里，总共三辆车，最前面那辆车像是在逃跑，后面那两辆车在追它，后面车上的人有枪，先前我听到他们开枪了。” 　　时俨垂眸不语。 　　若朴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 　　时俨抬眼看向若朴：……你在干什么？ 　　若朴很纯洁地问：“冷吗？” 　　时俨先道：“一公里内没有人在使用异能。” 　　然后又说：“你要脱衣服给我穿？” 　　若朴看看自己：“我也只有一件衣服啊。”而且还和时俨一样是短袖。 　　“那你问我冷不冷有什么用？” 　　若朴笑：“关心你嘛。” 　　时俨：“你用嘴关心就可以了，不要动手。” 　　其实他更希望若朴连嘴都不要动，这个人很烦的，只会说好听的话……而且还是为了利用他！ 　　“哦……” 　　汽车行驶声越来越近了，若朴闭上了嘴，和时俨一起望向前方，他们所在的这条路是附近唯一的大路，不出意外，对方会经过这里。 　　片刻后，第一辆车从雾中冲出，这是一辆银色小汽车，然后若朴愣住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狗。 　　一只狗在开车。 　　时俨懊恼地道：“没有人在使用异能，但有异化者。” 　　第一辆车之后十几米处，第二、三辆车也在冲这边急速行驶，第二辆车的副驾驶窗口上搭着一只拿枪的手，看他这随意的拿枪姿势就不像是好人。 　　若朴的目光由那只手移到它的主人的脸上，是个一脸凶相的男人，发型是毫无个性的监狱式寸头，他脸上挂着狞笑，颧骨上红了一块，看着是血；再看旁边的驾驶位，坐的也是个满脸戾气的男人，同样是寸头，他脸上没血，但灰色的衣领上有一片暗红的喷溅状血迹，这两人是刚从监狱里跑出来的没错了。 　　再看紧跟在后面的第三辆车，车上的几个寸头男人正在嘻笑，嘴里叼着烟卷，手上拿着钢管…… 　　若朴等狗司机把车开到他们身边后，摒住呼吸，集中注意力，运转异能往第二辆车方向凌空打了一拳。 　　那车像撞上无形的墙似的，前轮不动了，接着车身侧滑，扭向左边，再接着若朴打出的冲击波散去，那车就像个跑步途中被绊倒的人一样翻了车，后面的车刹车不及，两车撞到了一起，前车往前翻滚，后车则车头一歪，狠狠地撞到了路边的树上。 　　第一辆车，也就是狗司机开的那辆车本来已经开出二十米之外了，这时发出了急刹车声，接着车门打开，一人一狗从车上下来，跑向若朴和时俨。 　　那狗非常高大威猛，像匹灰色小马，它身上有血，似乎是有哪里受伤了；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长发姑娘，若朴觉得她应该比自己姐姐大几岁，姑娘满脸泪痕，脸上有一股阴沉的恨意，嘴唇上有血，应该是她咬的。 　　大狗和那姑娘看了眼若朴与时俨，然后匆匆跑向了那两辆相撞的车，姑娘往马路上张望，接着奔向一个方向，若朴看到她从地上捡起一件东西：枪。 　　刚才第二辆车上副驾驶上那男的拿的那把枪。 　　若朴暗暗警惕起来，把时俨挡到自己身后，准备随时使用异能。 　　姑娘没看他们这边，径直奔向歪在路边的第三辆车，举起枪，砰砰砰砰，把子弹打到了车中人的身上。 　　那条大狗则从四轮朝天的第二辆车中拖了一个出来，然后冲着对方的喉咙一口咬下，鲜血喷洒到狗头与路面上。 　　时俨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虽然知道那些人大概率不是好人，但眼前这景象未免过于极端了。 　　人杀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易了？ 　　姑娘看向时俨和若朴，边哭边说：“他们，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犯人，杀了我家里人……我爸是监狱的狱长……” 　　“……” 　　沉默了一会儿，若朴道：“你们，你们快点吧，你刚才开了枪，可能会把其他人引过来。” 　　他听到远处又有车在往这边过来了，这次来的车更大也更多，估计来了不少人。 　　而且江上刚刚也响起了枪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希望时俨他哥叫来的船没出事，能顺利过来吧。 　　姑娘和大狗非常冷酷非常高效地把两辆车上总共七个人全部解决了，两“人”被溅了一身的血。 　　若朴看看时俨，像是怕他害怕似地轻轻握住他的手，还安慰地捏了捏。 　　时俨：“……” 　　你都不怕，为什么会觉得我怕？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挣开若朴。 　　若朴看看四周，对那姑娘道：“你们把人推到坡下吧，我帮你们遮一遮。” 　　右边路边是斜坡，长着草丛、刺藤和一些六七米高的树木。 　　尸体被推下坡后，若朴驱动异能，用冲击波把两辆车也推到坡下，但车太大，被树卡住掉不下去，若朴用一种匀速的振动频率把两辆车缓缓震碎，就像空中有一台粉碎机一样，汽车碎片纷纷落下，覆盖住了尸体。 　　分解掉汽车后，若朴看了看四周，然后望向路边的大树，叹道：“对不住了。” 　　接着他像给绵羊剃毛一样，用振动波把那些大树削小一圈，让它们落下的枝叶盖住染血的路面与路边坡下的汽车碎片和人的尸体。 　　这期间，姑娘和狗一直愣愣地看着若朴的动作。 　　善后结束后，若朴问姑娘：“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姑娘茫然，狗则来回地看若朴和时俨，一副焦急的模样。 　　时俨道：“‘它’是异化者吧？” 　　姑娘迟疑地看向大狗，大狗点头，姑娘便道：“是，他是人，是狱警。” 　　犯人占领监狱时看见狱警就杀，大狗本来也会没命，但他在高度紧张中异化了，变成了一条狗，在这个暴乱的夜晚，狗比人安全多了，他就成功逃出来了。 　　“我叫临芝。”姑娘道，“他叫冯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现在还不算是救了你们。”时俨看向若朴，“把他们的车藏起来，让他们跟我们一块上船？” 　　若朴点头，对临芝和冯波道：“走吧，我们动作快点。” 　　藏好车后，三人一狗跑到江堤上，船还没来，大家看到若朴和时俨带了染血的一人一狗回来，都紧张了起来。 　　之前还有点不以为然的那部分人现在神色变得不安了，那姑娘身上那么多血，原来岛上真的出事了啊…… 　　若朴对他爷爷道：“他们是逃过来的，追他们的人已经走了。” 　　爷爷有些忧虑，但仍然点头道：“你们做得好。” 　　“追他们的人会不会再回来呢？”有人道，“这姑娘一身的血，不管是谁，一看到她就会知道她不对劲。” 　　若朴看向那人，好像叫什么广山？听村里人都喊他广山，好像是村里的小领导，很能说的一个人，现在他似乎说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那些人微微点头并目露赞同。 　　时俨看看临芝，她的裤子是深色的，但上衣是浅色的，时俨便脱下身上仅有的短袖，递给临芝：“穿上吧。” 　　他其实很注重仪表，但有时候还是得脱。 　　“等下。”若朴抓住时俨伸向临芝的手臂，扫了眼周围，看向附近一个穿了外套的女士，“罗姐，你的外套借这位姐姐穿一下吧，等我们上岸了，让这位姐姐给你买一件新的。” 　　“……”罗姐愣了下，然后把外套脱下来，递过来，“不用的不用的，刚我没想到……” 　　“谢谢姐。”临芝接过外套。 　　若朴看着时俨把短袖重新穿上，然后才移开目光。 　　他望了望江面方向，他能听到有船在往这边开来，又转头望向左方的江堤大道，有四五辆车开进了他们村庄，车上的人在叫嚷：“人呢？出来，都出来！……” 　　江堤这边离村庄不远，地势上也没什么遮挡，只要选准了角度，从村庄里可以直接看到江堤这边。 　　若朴对大家道：“有人过来了，大家先到江堤下避一下吧，都别出声。” 　　大家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句都别出声给堵住了…… 　　若爷爷道：“我们先下去吧，反正一会儿船来我们也得下去。” 　　大家便都小心地顺着江堤往下走。 　　奶奶担忧地看着若朴，若朴笑道：“奶奶，没事的，你小心点儿。” 　　时俨朝临芝走去，低声和临芝以及大狗说了几句什么，临芝和大狗一起点头，然后临芝冲时俨以及若朴道：“你们小心。” 　　之后一人一狗跟着大家顺着斜坡下到江边泥滩上，他们没有和大家站在一起，而是站在最边缘的地方。 　　若朴听到闯进村里的那些人在聊天： 　　“勇哥，他们会不会是听说出事了，就躲到山上去了？” 　　“那山光秃秃的没处躲，我看是到江堤上去了，想从哪里拦船去对岸……” 　　听到这儿，若朴对时俨道：“那些人进村了，他们发现了村里没人，猜到了我们在江堤上，现在要过来。” 　　时俨：“他们想干什么？找人吗？” 　　又是来追临芝的？ 　　“不是。”若朴道，“好像就是来找我们村人的，奇怪，这是想干什么？” 　　“你们的仇人？” 　　“不知道。” 　　汽车声从村庄方向往这边开来，若朴和时俨看到三辆小车两辆卡车开上江堤大道。 　　“要不要现在就动手呢？”若朴说着自己又否认了，“不太好，人家还什么都没干呢。” 　　江堤和下面的泥滩高度差很大，从车上只能看到远处的江面，看不到近处的泥滩，所以车上的人暂时还没发现江堤下方的村民，只看见了路边的若朴和时俨。 　　“伢子，看到村里的人了吗？”一辆小车探出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倒不是监狱发型，但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好像有点眼熟？”若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找了别的话说。 　　男人打量若朴：“你是老若家的那个伢子对吧？你们不是搬云城去了？我是老勇，你听过我吧？” 　　若朴：……没想到还真是熟人，而且是仇人。 　　老勇是他们村人，是个无赖，在村里很讨人嫌，他老偷村里人的东西，一开始大家抓了他也没把他怎样，但次数多了，有人受不了，报警让警方来处理，因为那次他偷的金额比较大，最后他就被判了坐牢，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他早就被放出来了，出来后他很少回村里，一直在岛上其他地方胡混。 　　江堤下的村民们听到来的人是这个，都面面相觑，这个老勇现在是想趁乱来报复他们？ 　　大家焦急地望向江堤上方。 　　“勇叔，”若朴叫得没有一点心理障碍，声音平和中带着笑意，“老街那边是不是出事了？听人说响了很多声枪声。” 　　“是啊，变天了。”老勇很满意若朴的态度，笑道，“现在龙角岛是袁老大做主了，他说要把岛上所有人集中起来统一居住统一管理，我就是过来接咱们村人的，伢子，我们村人呢？” 　　若朴把双手拢到嘴边，喊道：“不告诉你！” 　　“……” 　　老勇懵了片刻，然后张开嘴，哇地吐了。 　　跟着他来的其他人也都张大了嘴…… 　　一时间，呕吐声一片。 　　时俨扭过头去看江面。 　　若朴讪笑：“次声波的效果是恶心了一点，但我觉得我进步挺大的，成功做到了较为精准的扇形攻击，没有误伤己方……” 　　时俨道：“船来了。” 　　若朴看向江面，嗯，一艘挺大的船从雾中显露出了身影。 　　那是一艘货船，吃水较深，这边不是码头，水较浅，货船靠不了岸，若朴他们得跨过泥滩才能登上船。 　　泥滩湿软，一脚踩下去立刻淹到脚脖子，脚一拔起来变成了光脚，因为鞋被泥吸住了。这还是一开始，再往后，这泥会淹没小腿，不过再往前就好了，水多起来了，大家都会游泳，用游的就可以了。 　　大家互相搀扶着，费力地走着。 　　虽然有点艰苦，不过大家心情都很好，都非常高兴地夸奖若朴，说要不是他，大家就得被老勇欺压了，然后又大骂老勇…… 　　货船的船舷边站着一排人静静地看着船下的他们，其中有人道：“我替你们把地冻硬一点，会好走一点。” 　　时俨低头看向地面，只见地上慢慢地冒出了霜状的冰花，脚再踩上去，果然不会再往下陷，只会留下一个浅坑。 　　他看向货船，感觉到正在使用异能的是一个双手叉腰站在船弦边的高个男人，这是冰冻异能？这人是他哥的朋友吗？ 　　大家登上船，各自找地方坐下歇息。 　　若朴和时俨站在船舷边。 　　“听他们说你是异能者，看起来你年纪挺小。”一个高个男人走到离若朴两米远处停下，看着他说。 　　听他的声音，他便是那个先前说帮他们把地冻硬一点的异能者。 　　“不小了，马上就高三了。我叫若朴。”若朴笑道，“你是冰冻异能？” 　　“若朴？你叫我李溪吧。”李溪道，“这里这么多普通人，我们就不要使用异能了吧，容易伤到他们。” 　　“没事使用异能做什么——”若朴停下来，看着李溪，二十多岁的样子，应该不到三十，身上穿的是迷彩裤和黑短袖，头发是寸头，监狱里的经典发型…… 　　若朴僵住了。 　　过了会儿，他看向四周，村民们包括他爷爷奶奶都面带笑意地在聊天，七八个和李溪一样留着寸头的人手中拿着枪，分散在甲板上，船上的其他人倒不是寸头，只是那些留日常发型的船员有点像鹌鹑，缩手缩脚的。 　　他又看向时俨，时俨也明白怎么回事了，看着李溪问：“这船是你劫来的？” 　　“嗯。我们环岛巡逻时，看见这船想靠岸，便把它拦下来了，顺便去看看它想接谁。”李溪打量时俨，“你是异能者吗？” 　　若朴握住时俨的手，直视李溪：“他不是。” 　　时俨也反握住若朴的手：“异能者觉醒概率很小，我运气没你们好。” 　　“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你们不要乱来。”李溪道，“我不想伤人，但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那我也没办法。” 　　时俨和若朴比他更不想伤人，两人观察了一阵后，发现没法动手，时俨可以屏蔽李溪的异能，但对方不是单枪匹马，他还有同伴，并且那些人手上有枪，如果这里只有时俨和若朴两人那就好办了，可惜不是，对方手上有太多人质了。 　　货船顺江水而下，村民们慢慢发现不对劲了，这船怎么还离龙角岛这么近？怎么不往对岸开？ 　　“是不去对岸。”若朴看着李溪道，“这位大哥抢了我们的船，他要回岛上。” 　　李溪没怎样，他那些拿枪的同伴有点躁动，李溪朝他们摆了下手，那些人便又安静下来。 　　时俨看着他们，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是一盘散沙，而是肯听指挥，让人很意外，但这样也就更不好对付了。 　　村民惊慌起来，不安地互相看向彼此，试图从对方那里找到慰藉。 　　爷爷奶奶看向若朴，若朴冲他笑了笑，告诉他们没事。 　　这时，有个村民大声道：“你抓我们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干啊！你要抓的是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吧？她就在……” 　　时俨突然举起了他和若朴交握的那只手，若朴发觉自己的力量被牵动了，他没有抵抗，而是顺从地让力量流向指尖…… 　　说话的村民，也就是广山突然住口，并捂住胸口，接着他上身往前一挺，嘴巴一张，吐了。 　　旁边的人赶紧闪避。 　　李溪看向若朴和时俨，看到两人正在玩闹般地晃动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这两人是高中生不是小学生吧？ 　　这时，对面船舷那边传来了“扑通扑通”的两声落水声，李溪跑过去一看，是一个姑娘和一条狗跳进了江里，他们飞快地潜入水中消失了。 　　李溪的一个同伴举起了枪，被他喊住了：“算了，打不中的，别浪费子弹。” 　　若朴看向时俨，这是时俨的安排。 　　——之前在江堤那边，他听到时俨问临芝和大狗水性好不好，得到肯定答复后，便让他们发觉不对就往江里跑，大狗是异化者，体能好，可以带着临芝横跨龙江…… 　　广山哇哇地吐个不停，吐无可吐还在吐，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李溪看了眼他，没再去若朴和时俨身边，而是换了个远离他们的地方站着，不过眼睛仍看着他们俩。 　　若朴捏了捏时俨的手，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和他说悄悄话一般。 　　时俨被提醒了：怎么两人还拉着手？ 　　他们要一直像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手拉着手吗？ 　　他默默地松开若朴的手，同时从若朴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若朴：“……” 第64章 晚宴 男人仰面摔倒 　　货船开到龙角岛的码头, 这里持枪的理着寸头的男人更多, 而且他们模样嚣张、纪律松散，与李溪这边纪律严明的状况比起来, 他们像是一堆临时拼凑的杂牌军。 　　村民们被催着下船, 然后排队安检, 手机等电子产品需要上交，身上有值钱的东西, 也会被捋走。 　　若朴和时俨的手机也被迫交出去了。 　　过了安检后，村民被催着坐上几辆公交车, 说是这些车会送他们去新的住处。 　　若朴也想上车, 但李溪拦住了他：“普通人和异能者分开居住。” 　　“怕我们逃跑吗？”若朴道, “我爷爷奶奶年纪那么大了，我们不会跑的。” 　　李溪只是道：“这是规定。” 　　若朴看向时俨，之前他跟李溪说时俨没有异能，那现在他们要分开了吗？ 　　时俨问：“异化者呢？” 　　“和异能者一样的待遇, 你是异化者？”李溪打量时俨，他一直觉得时俨不是普通人, 不过他以为时俨是异能者, 没到是异化。“能展示一下吗？” 　　“好。”时俨伸出左手，弯曲的尖爪迅速从指尖长出来，看起来很锋利, 但由于它们是半透明的，又给人以一种玉石般的虽硬但脆的感觉。 　　李溪眼神中流露一丝警惕：“你的异化可以收起来？” 　　绝大多数异化者的异化形态是没法收起来的，要是长出了尖牙, 那就一直是一口尖牙；长出了尾巴，它就不会再消失；爪子也一样，长出来后，你只能选择把它们磨掉，然后它们会再长，你再磨掉，周而复始。 　　至于能自主控制自己异化形态的异化者，非常稀少，可以说和强大的异能者一样稀缺。 　　“可以，但有时侯也不太灵。”时俨握拳，尖爪消失，他的手变成了普通人手模样。 　　李溪：“那你们俩都跟我走吧。” 　　公交车上，爷爷奶奶从窗口往外张望：“若朴若朴！” 　　“我在这。”若朴冲他们挥手，“我不能和你们住一起，你们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又拜托乡亲们帮忙照顾老人。 　　时俨看向李溪：“异能者异化者的家属难道没有优待吗？” 　　李溪愣了下，这少年倒是淡定，还和他讨价还价。 　　时俨道：“我觉得可以有。” 　　若朴也回过头来：“是啊，想要马儿跑，得先给马儿吃草，对吧？” 　　李溪打量着他们俩：“对，是可以有。” 　　他走到公交旁，吩咐押车的人：“那两位老人家是异能者异化者的家属，好好照顾着，要是没照顾好，后果会很严重。” 　　若朴道：“这些乡亲们都是我的亲属啊，我们村是个巴掌大的小地方，大家都沾亲带故。” 　　“……” 　　押车的人赔笑：“是是，我一个普通人怎么敢得罪异能者异化者呢，我一定把他们当我亲人一样照顾。” 　　若朴也笑：“辛苦你啦，多谢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 　　看对方对若朴这么客气，车上的村民们放松了一点点，觉得接下的生活可能也不会很恐怖，他们都纷纷对若朴说一定会照顾好爷爷奶奶，让他尽管放心。 　　装着村民们的几辆公交车发动，逐渐开远。 　　李溪对若朴和时俨道：“我们也走吧。” 　　他们乘坐的交通工具比公交车高档许多，是豪华汽车。 　　若朴看向前座上的李溪：“之前有人去我们村说现在要统一居住统一管理，那是什么意思？” 　　李溪：“就是把岛上的人集中起来统一管理。” 　　“因为太分散了你们看不过来，所以要集中起来统一管理？” 　　“别问这么多。” 　　若朴继续问：“你们扣下这么多人，是想和政府谈判吗？你们想要什么？” 　　李溪：“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事。” 　　李溪把若朴和时俨带到一座度假酒店中，给他们俩分配了一栋小木屋，让他们呆在屋里休息别乱跑，然后便走了。 　　若朴听着他的动静，他离开后没走远，而是去了一个离他们这边差不多两公里的地方，若朴听到那边有水声，似乎是有人在游泳。 　　“袁哥，苗姐。”李溪的声音。 　　“你带了一个异能者和一个异化者回来？”一个粗矿的男声。 　　“是，两个男孩，还在读高中，放暑假了，过来玩的。”李溪道，“他们爷爷奶奶在岛上，已经安排住下了，他们俩应该不敢闹事。” 　　“那就好，好好招待他们吧，半大小子，应该好应付。” 　　“不知道尝过荤腥没有，”一个女声笑道，“带他们好好见识见识，保管他们乐得找不着北。” 　　若朴：“……” 　　这时，若朴听到他爷爷奶奶那边的也到达目的地了，他便把大多数注意力放到了那边。 　　他从村民们的说话声中判断出，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居民小区，这小区本来是私人住房，但现在被征用了。 　　有人过去给村民们分配房间，每个房间要住三个人，他爷爷奶奶倒是被分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分房的人还说已经特别照顾他们了，别的地方的人都是六人一间，床上睡不下，还得打地铺，他们只是三个人，床上挤一挤就能睡下…… 　　时俨在房间里四处翻看了一阵，电话不通，没有上网工具，电视倒是能看，他便拿着摇控器切换电视频道。 　　很快，他找到了他想看的节目—— 　　这座岛上的事已经上了实时新闻，电视上是这么说的： 　　龙港市龙角岛上的龙角监狱中的犯人发起了暴动，他们杀死了狱警，然后冲出监狱攻占了警察局，杀死了反抗的警察，接着控制了码头和龙角桥，就这样，他们占领了整座龙角岛。 　　犯人们是被一位叫袁宝威的人组织起来的，新闻上放出了这个人的照片，是个长相普通看着有点肥头大耳的男人，他犯的罪是过失杀人，判了十五年，现在刑期还剩七年。 　　暴动成功后，袁宝威立刻开通了社交账号，在上面发布了一个视频，他在视频中说他是被迫发起暴动的，因为不这么做就会死，龙港政府不把他们当人，用他们做恐怖的实验，他们为了活命，只能反抗。 　　他一再强调，他们只想活命，所以，如果政府想强攻龙角岛，那他们就拉着岛上的所有人一起死。 　　他说一个一个地杀人效率低又浪费子弹，所以他已经让人在岛上很多地方都放置了炸药，引爆一次就能杀几百人上千人，如果政府想要试验他说的话的真实性，他不介意放几朵烟花让全世界的人一起欣赏一下。 　　若朴在时俨身旁坐下，和他一起看新闻。 　　时俨道：“不知道这人的异能是什么，他是怎么知道政府用他们做实验的。” 　　“是啊。”若朴道，“难道他有顺风耳，听到的？” 　　这样的话，他和时俨倒是不敢随便说话了。 　　这里是度假酒店，应该有纸笔吧，若朴去抽屉了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信纸和笔。 　　两人便边看电视便用纸笔“聊天”。 　　时俨：袁不是死刑犯，谢之前说用死刑犯做实验。 　　若朴：有些人说的话起码得打五折，谢的意思大概是先用死刑犯实验，死刑犯不够就用重刑犯，以此类推。不过也不排除这个袁是在瞎编，他的目的或许不是活命，就是想干一票大的。 　　时俨摇头，出声道：“无法理解这种人。” 　　若朴也出声：“他这种杀人犯的行为就是很极端，我们是理解不了的。” 　　接着若朴又把自己听到的爷爷奶奶那边的情况写在纸在告诉时俨。 　　时俨看完后，接过笔写道：这么多人，岛上资源有限，可能过不了几天，大家就会吃不上饭。 　　若朴皱眉：政府可能会送粮上岛？ 　　时俨点头。 　　若朴望向窗外，他听到有人正往这边来，越走越近了，目的地应该就是他们这栋小屋，若朴撕下他们写过的纸张，边往卫生间走边把纸张撕碎，然后把碎纸丢进马桶，按下冲水键把它们冲走。 　　来人是服务员，是来给他们送早餐的，看起来很丰盛。 　　若朴恍然，嗯，折腾了这么久，其实现在才是早上，他看了眼电视上的时间，才八点多。 　　时俨尝试和服务员聊天，但没成功，大概对方被警告过不许和他们说话。 　　午饭也是服务员送来的，以若朴的见识来说，觉得色香味俱全，时俨觉得一般。 　　晚饭有人过来请他们去餐厅吃。 　　到餐厅后，他们发现这里还挺热闹，欢声笑语的，粗略估计得有七八十人，这些都是异能异化者吗？ 　　若朴和时俨找了张比较偏僻的桌子坐下，观察一阵后，若朴不自在了，他发现有些人明显不是异能异化者，而是他们的同伴，例如有个男的左拥右抱，两边手臂各搂着一个女人，他还看到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中年男人在抚摸一个年轻男人的手。 　　若朴把椅子往时俨那边挪了挪。 　　袁宝威坐在最前方的一张桌子上，身边也有一个漂亮女人，和他同桌的四个男人倒是没带女人，四个男人中有一个是李溪，看来他是袁宝威的得力属下之一。 　　菜肴陆续上桌，但没人动筷，因为袁宝威所在的主桌还没动筷。 　　袁宝威没有动筷的意思，他站起来发表了一番演讲，大意和他之前在网上发表的差不多，先骂政府不给他们活路，然后说自己的命运要自己争取，和网上不一样的是他现在拿了莫勤作例子，说莫勤是所有异能异化者的英雄，要不是莫勤，现在全世界的异能异化者都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现在他们要向莫勤学习…… 　　若朴和时俨互相看看，莫勤此刻也在龙港，如果他能听到袁宝威这番话，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袁宝威这人口才不错，讲了二十分钟还意犹未尽，还是他身边那位美女说了句什么，他才表示不多说了，然后举筷让大家开吃。 　　吃了一会儿后，众人陆续去主桌给袁宝威敬酒，若朴听了一下他们的讲话，都是在拍袁宝威的马屁，有人说他和莫勤一样也是英雄，说莫勤不如他，不敢跟政府硬扛，说到后来，连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都扯出来了…… 　　若朴和时俨默默吃饭，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们，那个先前摸男人手的穿得像花孔雀一样的中年男人往这边来了，眼睛里闪着猥琐的光，脸上挂着恶心的笑容。 　　若朴笑着扫了眼周围，没人注意他和时俨这边，他轻拍了下桌子—— 　　中年男人立时仰面摔倒，后脑勺磕在地上，发出了咚地一声闷响，让人听着就想吸气。 　　服务员赶紧去扶他，但是没扶动，中年男人昏过去了，死沉死沉的。 第65章 突袭 雇你们帮个忙 　　“怎么了？”附近的人都被倒地的中年男人吸引了目光, 走近了看热闹, 若朴和时俨也和大家一样站起身，不过他们没过去, 只是站在自己位置上看向那边。 　　“好好的怎么突然摔倒？这会儿应该还没喝多少吧？” 　　“怎么回事？”袁宝威往这边走来, 他身边那些人也眼了过来。 　　问清情况后, 袁宝威道：“是在座的哪位对老洪动的手？老洪要是得罪了你，我替他陪不是, 但你当着大家的面暗下黑手就不对了，我邀请各位来这里是共商大事的, 就算达不成一致, 我也不希望有人故意拖后腿……” 　　他边说目光边扫过众人。 　　若朴眨巴着眼睛, 来回看周围的人，一副好奇又茫然的样子。 　　袁宝威没把他放心上，倒是看了眼面容平静的时俨，不过他记得李溪说他是异化者, 便也略过了他。 　　“没人承认吗？” 　　若朴歪了歪头，想看看没人承认这人又能怎样。 　　袁宝威道：“那只能让玲珑来看看了。” 　　他身旁的美女冲大家笑了笑, 然后凝神逐一望向大家。 　　时俨观察着这个女人, 她身边的异能因子被驱动了，她不算强，应该比秦绪还弱一点, 不过，强弱不是关键，关键是她的异能性质是什么？ 　　——她是类似江云帆、秦绪那样的精神系异能者吗？ 　　精神系异能者有个很大的缺陷, 那就是对能力超过自己较多的人无法起作用。 　　例如，江云帆看不见若朴和时俨的情绪，秦绪也影响不了他们的情绪。 　　这女人如果是精神系，那她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能力对若朴和时俨不起作用，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时俨决定打断她的异能——这么做肯定会造成骚动，但不这么做风险更大…… 　　“小何，你紧张什么？”女人看着时俨和若朴对面的一个人说。 　　“我，没，没有。” 　　大家看向说话的人，和若朴、时俨一样，对方也坐在角落里，而且这人各方面都十分不起眼，肥大的蓝色短袖衬衫中伸出两条细瘦的胳膊，平庸的脸上罩着一副土气的黑框厚瓶底眼镜，脑袋上顶的那个锅盖头像是忘记了梳理，乱蓬蓬地支起了几缕乱毛。 　　这人结结巴巴地说：“他，应该是，自己脚滑了，我没，没有碰他。” 　　“……” 　　不知为何，他说话时，袁宝威等人都在往远离他的地方移动脚步。 　　袁宝威身边的一个男人道：“袁哥，老洪也没怎样，只是摔了一跤，等他醒了再问他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他就是脚滑了。” 　　袁宝威沉吟着道：“也是，先送老洪回房间休息吧。” 　　在地上躺了小半天的中年男人终于被人架起来扶走了。 　　看袁宝威这态度应该是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事了，大家便纷纷当这事没发生过，迅速开启了各种新话题。 　　待袁宝威等人回主桌后，若朴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 　　“那个锅盖头是霉神，非常不吉利，所以袁老大得避着他。” 　　“刚老洪摔倒是他搞的鬼？” 　　“谁知道呢，我们离他远点，别被霉到了。” 　　若朴凑近时俨，眼睛看着角落里那个顶着锅盖头的瘦小男人，小声道：“那人好像有点特别。” 　　时俨低声回应：“异能者。” 　　他没有说得很明确，但若朴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说那个男的是异能者。 　　时俨感应到了对方周围的异能因子正处于活跃状态，他正在使用异能，但看不出他的异能是什么，因为他周围没有出现明显的异常变化。 　　若朴：“你说，我们现在方便去认识一下他吗？” 　　“走吧。” 　　若朴和时俨走到对方桌边，若朴笑道：“你好，方便一起坐吗？” 　　锅盖头：“应该，应该不方便。” 　　“……” 　　时俨低着看着桌上的菜：“这是你的异能？” 　　菜怎么了吗？若朴也看了看，第一眼没发现不对，再过一秒便反应过来了，这桌上的菜很不新鲜，有些菜上面长了白毛，这是发霉了！ 　　他顿时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被称为霉神了，他还以为是对方是拥有能让人倒霉的诅咒异能，没想到只是发霉。 　　刚才袁宝威等人后退，应该是当时这人正在使用异能，袁宝威他们离得近，看见了菜肴长霉的过程。 　　这东西会不会感染人？若朴立刻拉着时俨后退。 　　时俨反拉住他：“没事，要感染早就感染了。” 　　又对锅盖头道：“抱歉，我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朋友对我有点担心过度。” 　　若朴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那种避之不及的态度很伤人。“抱歉抱歉，他是易敏感体制，随便碰点什么都能过敏，我都被他吓怕了。” 　　锅盖头打量时俨：“那，我们都很倒霉。” 　　“不，我觉得还是我朋友更倒霉。”若朴想坐下说话，摸了下椅子，摸到了一手青灰色的霉粉，他的手不易察觉地僵了下，然后他拿纸巾擦手，若无其事地继续站着，“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异能，这是可以学会的，我朋友纯粹是体质问题，目前还没有有效治疗方法。” 　　“能……告诉我怎么控制异能吗？”锅盖头犹豫着问。 　　“当然可以啦，我也是异能者，这方面我还是有一定经验的。”若朴笑道，“但在交流经验前，我们先来互相了解一下吧。我叫若朴，马上读高三了，你呢？” 　　“我叫何恒川，已经大学毕业了。”不知为何，何恒川看起来有些怅然。 　　“哦，我还以为你也还在读书呢。”若朴道，“你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 　　“有段时间了……”何恒川道，“平时没什么影响，但我一紧张，周围的东西就很容易长霉。” 　　今早他不知道岛上发动了暴动，出门后才发现变天了，街上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打砸抢，然后他就能力暴动了，以他为中心，半条街都长出了霉斑……之后他就被请进了酒店。 　　“是因为紧张啊。”若朴本来还以为对方是能力问题，没想到是心态问题，“那你要注意一下怎么让自己不紧张，我觉得可以多想一下那些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事？” 　　时俨提供了另一种方案：“或者别想太多，想做什么去做就行了。” 　　那到底是想还是不想？何恒川被他们俩搞胡涂了。 　　“他说的是心态，我说的是技术。”若朴道，“心态上别给自己压力，技术上可能用转移注意力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何恒川点头。听似乎听懂了，做，大概很难做到吧。 　　之后，若朴和时俨邀请何恒川去他们那桌吃饭，毕竟何恒川自己桌上的东西已经发霉没法吃了，但何恒川拒绝了，他怕自己再毁掉若朴他们的饭菜。 　　饭后，大家各自回自己的住处。 　　若朴问时俨：“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今天我们早点休息吧。”对现在的时俨来说有没有感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争取不因为身体不稳定而发生不受控的异化，例如变猫变透明之类的。 　　晚上时俨戴上了酒店提供的眼罩和耳塞，睡得还不错，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认真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比较稳定的。 　　若朴睡得不好，一直半梦半醒的，他打着呵欠去开电视：“看看有没有新的新闻。” 　　时俨拿起纸笔，写字：昨晚听到什么了？ 　　若朴点头，接过纸笔回复：昨晚江上有爆炸声，有船被炸沉了。 　　龙港本地的电视频道上有这个新闻，说是龙角岛上的袁宝威等人炸了路过的民用船，造成了多少多少损失…… 　　但若朴偷听到的袁宝威他们的说法是，昨晚政府假冒民船声东击西试图两面夹攻龙角岛，但被他识破了，他两边都派了人防守，一边用枪支弹药硬扛，另一边是李溪作为主力——他可以冻住水面，让政府的船只无法靠近龙角岛。 　　时俨写道：袁被激怒了吗？ 　　若朴：嗯，他很愤怒，想杀一批人质，但被手下劝住了。 　　时俨：他有没有上网发表什么？ 　　若朴：他是有这个打算，但好像还在准备稿子。 　　早饭后，袁宝威往网上传了两段视频，一段是昨晚的交战画面剪辑，另一段是他本人的激情演讲。 　　他演讲的大致内容是：强烈谴责政府的偷袭行为，申明自己虽然宽容但忍耐力有限，如果政府再有类似行为，他一定会让政府自食其果。 　　他这招“以退为进”走对了，网上有很多人开始支持他们了—— 　　“其实他们也很可怜……” 　　“他们也是受害者，是政府先拿他们做实验他们才反抗的啊。” 　　“感觉政府其实是想逼他们杀人质，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军队开上岛，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没想到暴徒居然比政府更加在意人质性命，太滑稽了。” 　　“……” 　　龙港异能局中，谢危明、时豫等人正在和总部连线开会。 　　时豫是昨天中午到龙港的，昨晚的突袭计划他是反对的，他主张尽快和袁宝威等人谈判，弄清楚他们的需求，然后看情况适度满足他们，好早点把人质救回来。 　　但谢危明以及总部都认为不能和暴动分子谈判，这样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后果——如果以后别的组织也纷纷效仿他们的做法，那政府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了吗？ 　　他们的考虑也没错，如果突袭成功，把暴动分子一网打尽，那可谓是做出了完美决策，但是突袭却失败了，现在的局面就非常难堪了。 　　说难听一点，全世界现在都在看龙港的“笑话”。 　　不过，在今天的会议中，异能事务部与晶城首府仍然认为不能向暴动分子妥协。 　　会没开完时豫便早退了，谢危明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 　　离开会议室后，时豫拿出手机，编辑了一封邮件：我是时豫，想雇你们帮个忙。 　　数千公里之外，卷发男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眼，然后笑道：“来了个有趣的雇主。” 　　许君：“现在？我们没空接新活吧？” 　　现在天行者手上有活，仍然是金老板的活，他们和若楚一起接受了金老板的委托，帮他一起欺瞒西联盟政府，好从西联盟政府骗取好处。 　　具体做法是，若楚假扮扶聪进行预言，天行者们暗中实现那些预言，西联盟政府便以为若楚真的有预知能力，然后金老板将得到西联盟政府答应给他的好处，天行者和若楚则会得到来自于金老板的佣金。 第66章 出事 听姐姐的声音 　　卷发男回复时豫：你想雇我们做什么？报酬是什么？ 　　他这邮件的落款是天行者天字一号。 　　时豫：看到龙角岛的新闻了吗？我需要你帮忙瓦解分裂岛上的暴动分子。报酬是王一星。 　　卷发男：龙港发生暴动关你们云城什么事？还是说, 时俨在岛上？ 　　时豫想了想, 更新需求：对，我需要你在保证时俨安全的基础上, 瓦解分裂岛上的暴动分子。 　　卷发男：王一星放在你们那儿我放心, 时俨交给我你放心？ 　　他边打字边低低地笑：“上次没杀他, 可不等于再见面时我也不会杀他。” 　　时豫：没有交给你，请你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只需要你帮忙对付暴动分子。 　　卷发男哈哈大笑。 　　许君等人互相看看，然后默默地离卷发男远一点, 在头儿精神状态不稳定时, 请自觉回避, 以免被误伤。 　　卷发男按掉时豫的信息，切到电话页面，打电话联系若楚。 　　若楚现在住在西联盟人为她安排的房子中，身边都是西联盟的人, 她装瞎装哑还装聋——耳朵是在中州弄坏的，短时间内她还蒙混得过去。 　　金老板买通了若楚身边的一个保镖, 在紧急时刻, 可以通过对方联系上若楚。 　　保镖找机会把手机交给若楚，若楚对着手机低声问：“什么事？” 　　说完她轻咳了几声，她天天装哑, 突然开口说话有点不习惯。 　　卷发男：“有个重要消息想告诉你，龙港的龙角岛发生了暴动，岛上居民都被劫持了, 命运真是叵测啊。” 　　若楚怔了下：“别开这种玩笑。” 　　她现在所处的环境让她接触不到中州的新闻，所以她还不知道龙港发生了大事。 　　卷发男：“你现在手上不是有手机？查一下就知道了。” 　　通话暂时中断。若楚飞快地打开搜索引擎，不待她搜索，龙角岛的新闻便明明白白地显示在热点新闻的位置上。 　　若楚点开看了看，然后心脏猛跳，血液疯狂输往身体的各个重要部位，但她却还是感觉大脑供血不足，眼前阵阵发黑。 　　龙角岛，那是她的家乡，她的童年和大部分少年时期都是在龙角岛上渡过的，比起云城，她对龙角岛更有归属感。 　　比起父母，她也对爷爷奶奶感情更深。父母是她想要获得的爱，而爷爷奶奶是她已有的爱，这是她不能失去的事物。 　　过了会儿，若楚重新出声：“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卷发男：“因为事情越乱会越有趣。” 　　“……”若楚道，“你收了金老板的钱，还想坏他的事？” 　　“是你想坏他的事。你现在很想回中州吧？我可以帮你。” 　　“……”若楚握紧空着的左手，非常痛恨自己的无力，这个家伙，真的让人非常想要弄死他。 　　若楚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你说得对，我想回中州。但金老板答应这件事做完后告诉我提升异能的办法，所以我现在没办法走，不先提升异能，就算我现在回龙港，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声音基本上是平静的，但此刻她眼眶中已经溢满了泪水，无能为力的焦虑感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几欲呕血。 　　“提升异能的办法？”卷发男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嗯？”若楚怔住了，泪水滚落眼眶，在脸上拖出长长的泪痕。 　　“我晚上去找你。” 　　“……” 　　次日下午，金老板收到消息，“扶聪”失踪了，看守他的几个保镖全死了，包括自己买通的那个。 　　西联盟政府很紧张这件事，派了大量人手追查。金老板也立刻联络天行者，让他们帮忙调查是什么情况。 　　天行者接下了这个新委托，然后“追”着若楚回了中州。 　　龙角岛发生暴动后的第三天，晚上，吃完饭后，若朴和时俨在房间里看电视，若朴看着看着便闭上了眼睛，这几天他时刻在注意岛上的动静，还挺辛苦的。 　　时俨把电视声音调小。 　　“幸好你在这里。我本来该劝你留在云城的。”若朴说，他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梦话。“我想起我姐说我是既得利益者，她应该是讽刺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话听起有些混乱，时俨看向他，道：“你要不要去床上睡？” 　　若朴睁开眼睛，拿起纸笔，写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我姐的声音，但她这个时候不可能在岛上的吧。 　　时俨道：“可能是某个声音像她的人。” 　　“嗯。”若朴往时俨那边挪，“借我靠一下。人好像只要一累意志力就会降低。”他说完把脑袋靠到时俨肩膀上。 　　时俨看着他，他这个状态让时俨想起了他之前某次在自己面前说起若楚的情景，当时他快哭了，说很后悔没听自己的话，没和他姐好好谈清楚…… 　　等一下。 　　当时自己是猫形态。 　　若朴说“后悔没听你的话”，肯定不是指后悔没听一只猫的话吧？ 　　……那就是说，若朴知道那只猫是自己。 　　时俨回想了一下自己变猫后，和若朴有限的几次相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若朴突然问：“怎么了？” 　　时俨：“……什么怎么了？” 　　若朴迟疑。 　　时俨：“说清楚，什么怎么了？” 　　若朴：“……没什么，就是你的心跳突然变快了。” 　　“……”时俨推开若朴，起身走开，“困了就去床上睡。还有，不要乱听。” 　　若朴听力超常，难道是他能听出那只猫是自己？但猫的身体数据和人不一定吧？ 　　“好好，我去床上睡，你别生气。”若朴打着呵欠走到床边，面朝下扑倒在床上。 　　只睡了一个小时，若朴便爬起来了。 　　他走到沙发边，拿纸笔写字：出事了。 　　岛上再次发生了暴动，被挟持的居民和那些看守他们的前犯人起了冲突，由小型打架发展成了大规模的群体斗殴，最后上万人加入了这场争斗。 　　暴动发生的地方离若朴爷爷奶奶现在所居住的区域较远，没有波及到他们那边。 　　这场暴动从晚八点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才停止，期间若朴听到了他姐的声音，这次是真听到了，因为他姐在和他爷爷奶奶说话，想趁乱带他们离岛，但他爷爷奶奶不愿意，说他也在岛上，他们走了那帮犯人肯定会为难他…… 　　若朴恨不能冲到他们面前大喊：你们先走，不要管我！ 　　“我想出去。”若朴对时俨道。 　　“走吧。”时俨无条件支持了他。 　　两人一起离开他们暂住的那栋小屋，但三分钟后便不得不停下了，因为碰到了持枪巡逻的“警卫队”，对方请他们回屋。 　　若朴迟疑，他能干掉这批人，但是，他没法无声无息地离开酒店。 　　他爷爷奶奶还没跟他姐离开，他这边如果乱来，那别人肯定要拿他爷爷奶奶来威胁他；但他想出酒店，其实也就是想让他爷爷奶奶跟他姐走。 　　在没有通讯工具的情况下，这事简直无解。 　　最终，若朴还是没有动手，和时俨一起回屋了。 　　他姐那边，最终也没能带他爷爷奶奶离开。 　　这晚的暴动中，袁宝威的两个得力手下死掉了，两个中有一人是异能者，虽然是较为普通的速度异能者，但普通人也很难杀死他，可他还是死了。 　　袁宝威很愤怒，怀疑这场暴动是政府谋划的，杀他手下的人是偷偷潜进岛上的政府异能局的异能者。 　　袁宝威的其他手下则有人觉得是袁宝威判断失误，没派更多人去镇压暴动，才导致暴动持续了那么久，死了那么多人——总共死了五百来人，还有很多伤员，现在医院挤满了人，医疗系统已经崩溃了。 　　其实袁宝威并不是判断失误，他是没法调更多人去镇压暴动，因为要留着人手防止政府趁乱攻上岛。 　　但失不失误，他的手下只看结果，不会去看逻辑，之前政府偷袭没成功，那他们就夸他判断精准，英明神武；可昨晚政府没有趁乱偷袭，于是就变成了他判断失误，导致现在危机重重。 　　次日中午，袁宝威又组织了一次聚餐。 　　若朴和时俨前去赴约，他们到时，何恒川已经来了，他坐在上次那个位置上，在看一本厚书，若朴和时俨过去和他打招呼。 　　“东州语？生物的起源与进化？”若朴开玩笑，“这种专业的外文书，我看三分钟一定睡着。” 　　时俨却道：“不是什么很专业书，是比较通俗的读物。我哥有这本书，我看过，前半部分还是比较有趣的。” 　　时俨成绩是普通，但他的东州语和北国语很不错，因为从小就有在学。不过他没有学西联盟和南境的语言，因为这两个地方比较落后，不出意外他多半不会去两地长期生活，至于世界六大国的最后一位成员：月亮珍珠岛，它很发达，但当地的语言很接近中州语，不用特地学。 　　若朴便道：“哦，那我以后也去看一下。” 　　“我只是找点事做，这样更不容易紧张。”何恒川冲他们笑道，“谢谢你们上次告诉我的办法，很有用。” 　　“不客气。”若朴摸了下椅子，这次没有霉粉，他便道，“我们坐一桌吧。” 　　菜肴陆续上桌。 　　时俨看了看，低声道：“食材比之前差了很多。” 　　若朴和何恒川倒是看不出来，若朴道：“大概贵的已经吃完了，但目前应该还不至于饿肚子。” 　　他一直有注意他爷爷奶奶那边的情况，从他们的聊天听起来，目前他们还能吃得饱，就是吃得不好。 第67章 分析 小帅哥嘴真甜 　　若朴问何恒川：“知道今天把大家叫来是为了什么吗？” 　　“昨晚的事吧。昨晚有人来问我懂不懂医学, 我……”何恒川非常无奈, “我是懂一点点，但我的异能只会让人死得更快吧。” 　　“……”若朴和时俨都无言, 何恒川如果紧张之下让人家的伤口长霉了, 确实是会要人命。 　　何恒川又道：“这个岛越来越危险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最后的晚餐了。” 　　时俨：“昨晚那些伤员岛上治不了为什么不送上岸去呢？政府肯定会接收的。” 　　何恒川：“因为不愿意白送。” 　　袁宝威想要政府答应他的各种条件才愿意把人送过去，政府表示要考虑考虑, 然后考虑到现在还没有考虑好。 　　从昨晚到现在，重伤的人不断在死去, 但是没办法, 普通人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 　　若朴极小声地嘀咕：“幸好我爷爷奶奶没事。” 　　旁边的一个女服务员似乎听到了他的话, 看了他一眼。 　　时俨看了看女服务员，是之前见过的人，但之前这位服务员没有使用过异能，今天却一直在使用异能, 时俨能感应到她周围的异能因子正在持续不断地发生能量反应。 　　是她本来就是异能者呢，还是被人替换了？ 　　如果是被人替换了, 那他目前只知道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点, 那就是若朴的姐姐。 　　时俨没有多看这位身份不明的女服务员，很快把目光转向她身旁的窗户，窗外阳光灿烂、绿树成荫、鲜花盛放, 不过他不是在看这些，他是发现窗外的异能因子也有能量反应，也就是说, 此刻窗外有异能者，但他却没看到人。 　　是隐身能力吗？莫勤上岛了？ 　　是的。 　　的确是莫勤来了，并且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宋铭清和冯波。 　　宋铭清的能力可以观看、更改与消除别人的记忆，潜入敌人地盘时，很有用。 　　冯波则是之前若朴和时俨救下的那个能异化成狗的狱警，他熟悉岛上的环境，这次过来是来给莫勤和宋铭清带路的。 　　莫勤用手肘推了下宋铭清，在手机上打字：时俨是在看我们吗？他发现我们了？ 　　宋铭清昧着良心答复：他应该只是在看风景。 　　——不是。他确实发现我们了。其实若朴如果够仔细的话，也能发现我们，因为若朴的声波可以当雷达用，但此时的若朴还太年轻，在使用异能上还没那么有经验。 　　宋铭清正这么想着，便看到若朴也看向了窗外，并且困惑地眨了眨眼…… 　　宋铭清：“……” 　　若朴倒没有像宋铭清猜测的那样使用声波雷达，他只是用耳朵听到了。起初他是顺着时俨的目光往外看，然后就听到了窗外有非常轻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如果宋铭清他们站在人群中，他是不会注意到的，但他们站的地方是空地，应该有人的地方却是空地，这立刻就暴露了。 　　若朴只是困惑了一瞬，然后立刻就移开了目光，就像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动筷前，袁宝威又来了一次演讲，先骂政府无情，再捧自己，说自己是为了大家才奋起反抗暴虐的政府的，接着诉说无奈，说眼下这情况，退是没法退的，退就是生不如死，但进也没法进，看不到前路。 　　大家都很惆怅，就连因为昨晚的事对袁宝威心生不满的那些人此时也顾不上埋怨他了。 　　前几天大家都觉得他们有十万人质在手，政府肯定得让步，但拖到现在，大家的信心已经不是那么充足了。 　　袁宝威说，希望大家能一起想办法，齐心协力渡过此次难关。 　　大家陆续发言，可是提出的基本都不是具有实际操作意义的办法。 　　过了会儿，袁宝威身边那个美女道：“我们这里学历最高的是小何，读到了研究生，小何，你这么聪明，能替我们想想办法吗？” 　　若朴看向何恒川，之前对方只说自己大学毕业了，原来还不止啊。 　　“我，我……”何恒川紧张了，他面前的书上开始出现霉点，“我，想不出办法。” 　　时俨突然开口：“我可以说说吗？” 　　袁宝威愣了下，一个半大的男孩，不过他还是笑道：“当然可以，你说。” 　　这下何恒川不紧张了，霉斑停止扩散，倒是若朴，坐直了一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俨。 　　“未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留在岛上，一种是离开。”时俨道，“留在岛上，就算从监狱出来了，这座岛也不过是一座大一点的监狱。” 　　有人不喜欢“监狱”两个字，发出了低骂声；有人赞同地点头。 　　时俨：“如果离开岛，离开的方法有四种：空、陆、水、异能。‘空’是飞机，岛上没有机场，得去龙港机场乘坐飞机；‘陆’是汽车，龙港在中州内陆，乘汽车能走的距离有限；‘水’是乘船走龙江，如果能出海，往北可以去北国，往南可以去南境，往东南方向可以月亮珍珠岛，继续往东可以去东州；‘异能’是瞬移等空间系异能，如果在座的哪位有这种异能，那离开这座岛应该不是难事。” 　　立刻有人道：“瞬移就不要想了，如果有人有这种异能，那他早跑了，哪里还会留到现在。” 　　“水陆空也别想，政府不会让我们走的，你说这么多等于白说。” 　　“政府是不想让你们继续存在，因为你们会损害政府的利益。”时俨道，“但政府是由人组成的，他的态度是会变的。能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吗？电视新闻通常能透露出政府的部分态度。” 　　袁宝威点头，叫服务员：“电视遥控呢？” 　　餐厅中的两台大尺寸电视被打开，被调到播放正在龙角岛新闻的电视台，现在播放的是昨晚的暴动，说昨晚岛上的民众由于不堪忍受暴徒们的虐待而进行了反抗，但由于力量悬殊，结果非常惨烈，死伤人数预计达到了多少多少，这一切都是袁宝威为首的暴徒们的错，如果他们还不能及时停手，政府或许将被迫采取较为激进的手段…… 　　看了一阵后，袁宝威自嘲地笑道：“从新闻上看，政府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我们。” 　　袁宝威身边的一个男人道：“那个男孩，你再给我们分析分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若朴紧张地抓住时俨的手，他自己在这里用的是真名，因为他是岛上的人，但他不希望时俨也说出真名，说不定会被查出真实身份的，如果这里的人知道时俨的哥哥是异能部的人，那时俨肯定会有麻烦。 　　“叫我小严吧。”时俨道，“政府最关心的是民众的生命与利益——至少它得表现得如此，这是它的弱点，这个弱点是可以被利用的……” 　　袁宝威看着他：“利用岛上的伤员来进行谈判？” 　　这事他已经在做了，目前为止还没成效。 　　“伤员只是部分筹码，除了伤员，岛上的十万人是更大的筹码。”时俨道，“我个人觉得可以向政府要一条船——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大船，然后放弃龙角岛与大部分人质，只带上部分比较健康的人质一起离开，你们不是有一位能控制水的异能者吗？走水路沿龙江离开中州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他说的能控制水的异能者是指李溪，其实他只看过李溪使用“冰冻”能力，并不能肯定他完整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要走你们走，我不离开龙港。”李溪道。 　　“……” 　　本来众人还在想时俨说的这个方法可行性多大，但李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家的注意力便全部转到他身上了： 　　“龙港根本容不我们，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不走？” 　　“李哥你不会是觉得自己是厉害的异能者，政府会对你网开一面吧？如果岛上没死过人，这还有可能，但现在岛上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政府不会放过你的！” 　　“……” 　　袁宝威看了眼李溪，道：“行了，先吃饭吧，吃饱了饭才有精力想办法。” 　　他发了话，大家便不再多说，开始动筷吃饭。 　　窗外，莫勤和宋铭清“聊天”：时豫的弟弟想说服这些人弃岛？ 　　宋铭清：嗯。厉害吧？ 　　莫勤：厉害。他还在读高中吧？前途不可限量。你也是，你和他同班对吧？现在的少年人可真厉害。 　　宋铭清无言，他不一样，他是重来了一次。时俨的话，一直是个非常敢想敢做的人，“上一世”的和平谈判就是十年后的时俨提出来的，基本上大多数人都不看好他这个构想，但最后和谈就是成功了。 　　大多数人不看好的原因是认为若朴不会同意和谈，当时大家对若朴的印象就是这是一个不走上顶点绝对不会停下脚步的近似非人的存在，这种人要的是经由鲜血验证过的完全的臣服。 　　宋铭清当年也不十分看好和谈，他觉得那是裹了糖衣的药，这药或许会有非常严重的副作用。 　　他想得没错，和平持续了十年，世界仿佛可以一直平静下去，但最终副作用还是爆发了。 　　餐厅中，用完饭后，大部分人都散了，只剩下了袁宝威等七八人，袁宝威留下了时俨，若朴跟着不动，袁宝威看了看他，想起李溪说这男孩的异能还比较厉害，便没让他离开。 　　若朴宛若好奇般地打量着在场的人，心中却在想，如果他能让这些人瞬间失去行动力，那是不是能解除这座岛的危机呢？ 　　不过，他不知道在场有没有对声波免疫的人，就像时豫那样，如果有这种人在，那他冒然动手，那结果可能就是大家同归于尽了。 　　“两位小帅哥喝点什么？”袁宝威身边的美女问。 　　“酸梅汤就可以了，谢谢姐姐。”若朴笑眯眯地应道。 　　之前吃饭时，桌上的饮料就是酸梅汤。 　　“小帅哥嘴真甜。”美女倒了两杯酸梅汤，亲自端给他们俩，若朴伸手把两个杯子都接下，美女空出手后捏了捏若朴的脸。 　　若朴眨眼：“……” 　　宋铭清：“……”在以前，如果有人敢去摸若朴的脸，手会碎掉的。 　　不过现在的若朴笑得眼睛弯弯的，看起来的确是个天然无害的小帅哥；时俨给人的感觉倒是不易亲近，所以一般来说除了脑袋发昏的人，正常人不会去开他的玩笑。 　　时俨接过若朴手上的酸梅汤，放到桌上，道：“袁哥可以先把伤得最重的那批人送去岸上，向政府表达你的诚意——” 　　既然开始说正事了，那个美女便顾不上调戏若朴了，立刻回到了袁宝威身边。 第68章 死人 送了艘船过来 　　时俨和袁宝威等人聊了一个多小时, 之后袁宝威要去录他的演讲视频, 便散会了。 　　袁宝威对时俨说，只要不离开酒店, 酒店内他可以随意走动。 　　时俨和若朴便没急着回住处, 两人沿着树荫浓密的小路随意逛了会儿。 　　若朴听到走远了的袁宝威在同身边人说话：“那男孩很厉害, 你们说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若朴心中一凛，只听有人道：“不知道, 但他父母肯定也很厉害，所以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我们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 他一个人说不定抵得上几百个人质。” 　　若朴：“……” 　　前方灌木丛哗哗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若朴和时俨停下脚步, 然后看到一只大狗从灌木丛中挣出，蹦到路上。 　　这是一只灰毛的大狗，眼神非常人性化，若朴和时俨立刻认出来了, “它”是异化者，名叫冯波。 　　它走到若朴和时俨面前, 伸出右爪, 时俨伸手握住，道：“怎么又回来了？” 　　大狗呜呜了两声。 　　大狗很快便离开了，时俨手中多了一张小纸条, 回住处后打开，上面写的是，今晚会有人过来带他们俩离开。 　　若朴也看过纸条后, 把它丢进马桶中冲走。 　　若朴拿笔写字：应该是莫勤上岛了，想带我们逃走。 　　时俨点头，接过笔，写到：那就走吧。 　　虽然他想劝袁宝威离岛，但那只是他的一个想法，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一定能解决问题，现在异能局的人过来了，那袁宝威的事就让异能局的人去处理吧，自己听从安排就行。 　　若朴笑了笑：好。 　　——其实他心中完全笑不出来，他在忧虑他爷爷奶奶那边要怎么办。只能离开酒店后，让莫勤带时俨先走，他自己则去找他爷爷奶奶了。如果能碰到他姐，一定要争取和她好好聊聊。 　　时俨在纸上写：李溪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龙港？ 　　若朴摇头：还没听到他们聊起。 　　大约三点左右，袁宝威找李溪谈话了。 　　他说，理解李溪想找到妹妹的心情，他也非常想帮忙，他原本认为能够留在龙港，但现在这情况，不走是不行了，不走会被人一刀一刀地慢慢放血放死在这儿，走的话还可能有生路，他们可以乘船去海外，找个小岛安顿下来，但政府肯定不会让他们安稳出海，所以他希望拥有控水能力的李溪能护送他们出海。 　　袁宝威：“你可以送我们出海后，再返回来找你妹妹，可能你觉得我很无耻，但我也没办法，这么多弟兄跟着我们起事，总应该尽力给他们找一条生路吧？而且我们能在海外安顿下来，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后盾。” 　　李溪说他再想想。 　　若朴觉得他基本上算是答应先出海了。 　　把他们的话告诉时俨后，时俨问：他妹妹怎么了？ 　　若朴摇头：不知道，似乎是失踪了。 　　下午五点多，袁宝威往网上发了一段新视频，大致内容是：首先，他对昨晚的意外冲突表示遗憾，他说自己在事发时已经尽力阻止了，事后也尽力安顿与救治伤员了，可惜岛上医疗条件有限，为了伤员们着想，他想把他们送往岸上救治，希望龙港政府能够考虑接收。 　　然后他又暗示昨晚的冲突是有人故意搞事，可以从结果推算，这次冲突对谁有益那就最有可能是谁干的，反正他们是无法从这事中得到好处的。 　　之后他示弱说自己虽然想继续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但终究是力不从心，再继续拖下去会给岛上的居民带来更多类似昨晚那样的危险，他非常不忍心，因此他考虑过后，决定离开龙角岛，他希望政府能给他们一条船，他们会乘船沿着龙江出海，离开中州…… 　　发完视频后，袁宝威当即让人把八十名重伤员送去了南岸上。 　　这个做法把他因为昨天的暴动丢失的那部分舆论力量又挽回来了，支持他的人比之前更多了，不少人在网上留言说： 　　——希望政府能放他们离开，不要中途再搞袭击，已经牺牲了那么平民了，希望不要再造杀孽了。 　　——这些暴徒至少只伤害过公职人员，从没有对普通人动过手，政府倒是相反啊，是不是对政府来说，普通人和底层人特别是罪犯根本不是人？ 　　——出海后，欢迎你们来南境，我们这边有许多无人小岛，可以借给你们暂住。 　　…… 　　政府立刻辟谣，说昨晚龙角岛上的暴动不是政府策划的，政府一直以维护普通民众的权益为己任，一直都很关心龙角岛居民的安全，所以一直在和袁宝威等人谈判，非常希望双方能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途径解决问题…… 　　晚上，袁宝威把时俨和若朴叫去他那边吃饭，饭后留他们住下，他住的房子是一栋大别墅，房间非常多。 　　袁宝威身边那个美女带他们去新房间，她让他们叫她玲珑姐。 　　“玲珑姐，我们住一个房间就行了。”若朴笑道，“我们在学校也是住同一个宿舍，习惯一起住了。” 　　玲珑笑道：“在学校和出来玩怎么一样呢……” 　　时俨看到她边说话边开始驱动异能——她身边的异能因子突然开始活跃起来，时俨立刻当机立断地扩大了自己的屏蔽范围，让它罩住整栋别墅，不过他特地给若朴留出了空档，没有冻结他周围十公分内的异能因子。 　　玲珑的异能突然消失，被吓得花容失色，她神不守舍地道：“我还有事，小欣，你带他们去房间吧……”她转身就走。 　　“玲珑姐，带他们去哪个房间啊？” 　　“……随便。” 　　“……” 　　待玲珑离开后，时俨重新收缩了自己的屏蔽范围。 　　被玲珑叫作小欣的那个女孩给时俨和若朴分配了一个空房间，等她走后，若朴到处翻纸笔，结果没找到，时俨倒了杯水给他。 　　若朴接过水，用手指蘸水在木制桌面上写字：你刚刚使用能力了？他们现在在讨论刚刚为什么他们的异能突然消失了，暂时还没有怀疑我们。 　　从袁宝威等人的谈话内容判断，袁宝威不是异能者，他是异化者，所以刚才时俨打开屏障后对他没影响。 　　时俨解释：刚才那个女人想对你使用异能。 　　若朴皱眉：她怀疑我们了？ 　　时俨：或许。 　　若朴：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但我们现在换了住处，莫勤他们还能找到我们吗？ 　　时俨：不知道。袁宝威是什么异化者？ 　　若朴摇头。 　　换住处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止莫勤找不到他们，若楚也找不到他们，本来若楚是打算今晚过来带若朴离开的，结果当她扮成保安来到小木屋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没人了。 　　——其实也不是没人，莫勤他们在这里，但因为他们隐了身，若楚没发现他们，莫勤他们也没有认出她，还以为她真的是酒店的保安。 　　待“保安”走后，莫勤和宋铭清说：看来若朴他们今晚不会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宋铭清：跟时老师说一声吧，告诉他事情有了新变化。 　　莫勤点头。 　　时豫收到消息后，把消息给谢危明看了，然后道：“把船给他们。” 　　谢危明：“把船给他们了，他们也会带上时俨一起上船。” 　　时豫：“上船了就好办了，若朴现在沉不了一座岛，但沉一艘船是没问题的。” 　　“沉船？船上的人质怎么办？” 　　龙江江面宽阔，很难及时地把所有人救上来。 　　“我认为一定的损耗你是可以接受的。”时豫道，“现在不是已经死了五百多人了吗？” 　　“这事真不是我们这边策划的……”谢危明有点无奈，他推了推眼镜，道，“他们想要一艘能装五千人的大船，这里没有，海上有，但开过来需要一周时间。” 　　时豫：“有多大的就给他们多大的，说不定他们愿意接受。” 　　谢危明点头：“但我说了也不算，得上面批准才行。” 　　“只要你想做，总是有办法的。”时豫道，“现在是夏天，天这么热，岛上死了那么人，尸体都没处存放，而尸体不处理好很容易出现疫病，你来龙港是来阻止扶聪看到的龙港预兆的，说不定这事的起源就是龙角岛？” 　　“……”谢危明道，“你的能力不是乌鸦嘴吧？” 　　“不是，我是部分异能免疫者。” 　　“……”谢危明道，“我去和上面商量一下。” 　　他想想不放心，又叫人去查看袁宝威从龙角岛送过来的那批重伤员，看他们身上是否有携带什么传染病菌。 　　时豫：“普通医生不一定能检验出来，我叫裴延年过来？” 　　“好，谢谢。” 　　晚上，若朴和时俨为防玲珑再来找他们对他们使用异能，早早地便熄灯睡觉了。 　　睡到半夜，时俨又被若朴抱住了，他推了推对方。 　　若朴呢喃：“吵。”他正在把时俨当静音防空洞用。 　　时俨：“我觉得热。” 　　若朴爬起来去把空调开低，然后又回到床上抱住时俨。 　　时俨：“……” 　　次日早上，两人醒后，躺在床上没动，反正起床了也没事可干。 　　突然，外面传来了尖叫声了，好像是出事了。 　　时俨看向若朴，若朴目光放空，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的袁宝威的吼声：“谁干的！” 　　是玲珑和袁宝威的一个男性手下死掉了，被人杀了，而且是被人杀死在同一张床上，两人死的时候衣衫不整，像是在做床上运动时被人杀死的。 　　很快有人来敲若朴和时俨的门，两人起床，若朴去开门，几个男人冲进来，把他们房间搜查了一遍，然后离开了。 　　若朴听到他们向袁宝威汇报：“房间里没有血迹，他们昨天穿的衣服都在，并且是干净的……” 　　若朴接了杯水，和时俨坐到桌边，用水写字聊天：不会是异能局的人杀了他们吧？ 　　时俨摇头，不知道。 　　若朴：怎么那么恶趣味，在人家上床时动手…… 　　时俨：你昨晚没听到动静？ 　　若朴很尴尬……他是听到了，但他不好意思听下去，所以就往时俨那边靠了啊，然后就错过了接下去两人被人杀死的那一幕。 　　不过他尴尬倒不是因为被时俨知道了他昨晚听到了什么，而是他在听到别人在上床后，还抱着时俨睡觉，不知道时俨会怎么想这事？不会正在想要怎么打死他吧？ 　　时俨看了看若朴，轻推了他一下。 　　若朴反应很大：“怎么了？” 　　时俨看了他一眼，擦掉桌上的水，重新写字：袁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若朴：袁还在发火。 　　死了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玲珑是袁宝威的情人，情人趁他晚上熟睡去找别人，然后死在了别人床上。 　　袁宝威的心腹手下接二连三地死亡，这非常打击士气。 　　而且若朴还听到有人私下议论，怀疑是袁宝威自己杀死玲珑他们的，因为他们背着他偷情。 　　议论的人觉得袁宝威太狠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把兄弟杀了…… 　　若朴心想，这么下去，再拖上一阵，估计不用政府动手，袁宝威就会众叛亲离，哦，不对，说不定这事就是政府策划的呢。 　　午饭时，若朴、时俨和袁宝威等人同桌——整个别墅的人都在一桌吃饭。 　　袁宝威看起来和平时没太大区别，他没有提起玲珑的事，而是向大家宣布了另一件事：“政府答应今天送艘船过来，‘水上花园’号，载客量两千人，你们觉得怎样？” 　　放之前大家肯定会觉得这船太小，现在么，岛上一直出事，继续呆下去不知道会怎样，许多人就动摇起来了。 　　“载客量两千，挤一挤的话，大概能装个四千？……” 第69章 离岛 人质安全第一 　　既然大多数人都同意离岛, 那接下来便开始讨论要怎么走了。 　　因为船的载重量有限, 所以不能把所有人——自己人——都带上。袁宝威的意思是，除了非常可靠以及留下来没有生路的兄弟, 其他刑期短的人其实还是留下更合适, 他让幸存的心腹们每人选个百来人带上, 这样船上总共大概会有六七百个自己人。 　　人质方面，要健康的, 但尽量不要带青壮年男人——怕他们反抗闹事，人质不用带行李, 只需保证他们吃喝, 不用考虑其他, 等离开中州后，随便找个地方放下他们就行，总之，可以多塞一些人质上船, 房间不够可以让他们打地铺，反正“水上花园”是座小型城市一般的游轮, 里面很宽敞。 　　大家都去忙了, 别墅里剩下的人不多，若朴想出门逛逛，但保安不让出门, 应该是袁宝威吩咐的，大概是不想在离岛前夕让他们跑掉。 　　其实要不是顾及若朴的爷爷奶奶，若朴和时俨两人要跑很容易。 　　既然暂时不能跑, 若朴便问时俨：“去游泳吗？”别墅里有恒温游泳池。 　　若朴说完用水写字：袁和玲珑很喜欢游泳，我猜那里应该没有监控。 　　时俨看了看他，怀疑他曾听到那两人在游泳池里做什么不可描述的运动。听力超常确实挺辛苦的，时俨拍了拍若朴的肩膀。 　　“你的手怎样了？”这时，若朴问。 　　时俨顺着若朴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腕，道：“已经没事了。” 　　看到时俨的手，若朴便想起造成时俨手受伤的罪魁祸首天行者，不过在这里不方便聊他们，他便还是压下了思绪。 　　到达室内游泳池后，若朴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实没有监控，然后他打开了音响，并且把声音放得很大，时俨对音量没什么意见，就是对音乐内容很不满意，不过他没说什么。 　　若朴在江边长大，水性不错，像条大鱼一样在水中穿梭自如，时俨也游得还行，但他没怎么游，一直披着浴巾坐在岸上。 　　两人在游泳室呆了两小时后，水中的若朴游回岸边，把双臂搁在泳池边缘，对时俨道：“来了。” 　　莫勤等人来了。听声音是两个人一条狗。 　　“抱歉，昨晚没能回之前住的那座小木屋，让你们白跑一趟了。”若朴笑道。 　　因为音乐声很大，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其中变得很模糊。不过莫勤他们是异能者，在近距离内听清他的话不成问题。 　　莫勤有些吃惊，没想若朴能发现他们，还敢开口和他们说话。 　　其实若朴是算好的，别墅里的异能异化者都离开了，都距离这里很远，留下的只是携带武器的普通人，他们有一定战斗力，但他们的听觉没有变异，并且游泳池这边也没有监控，加上音量巨大的音乐声，可以确定，在这里说话不会暴露。 　　宋铭清相信若朴的判断，出声道：“没关系。”他人没有出现，听声音他正站在时俨身旁。 　　“现在能走吗？”宋铭清又问。 　　听到熟悉的声音，若朴和时俨都露出了笑容，只是现在不适合闲聊，两人脸上的笑容很快便又淡了下去。 　　时俨：“现在走是先躲在岛上，还是马上能离岛？” 　　“马上能离岛。”宋铭清道，“岛上缺少食物与药品，既然谈判顺利，政府就先送了一批物资过来，现在船就在码头上，我们可以搭这艘船走。” 　　“哦。”若朴道，“你们带时俨走吧，在确定我爷爷奶奶安全之前，我没法走。” 　　“你知道他们的方位吗？知道的话，可以现在让人去找他们——我们在岛上有能够自由行动的卧底。” 　　“太好了。”若朴立刻把他爷爷奶奶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宋铭清。 　　十分钟后，若朴爷爷奶奶的位置发生了变动，若朴听那边的声音，是有人对他爷爷奶奶说，带他们去见他们孙子，也就是若朴了。 　　若朴暗中皱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又下泳池游了个来回，然后才回到岸边问宋铭清：“有消息了吗？” 　　宋铭清道：“没这么快。” 　　若朴便知道刚才带走他爷爷奶奶多半不是自己这边的人了。“你们先带时俨走吧，等找到我爷爷奶奶后，想办法给我一个信号，我自己能离开。” 　　时俨摇头，对宋铭清道：“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们了。” 　　“……” 　　半小时后，去寻找若朴爷爷奶奶的人仍然没有消息。 　　宋铭清无法说服若朴和时俨跟他走，最后只能先离开了。 　　时俨看向若朴：“是不是出事了？” 　　“我爷爷奶奶已经被带走了。” 　　“哪边的人带走的？” 　　若朴一怔，除了袁宝威，还有他姐，希望是他姐把人带走的吧。 　　但是并不是，若楚此刻还要酒店中，正在想办法想要混进袁宝威的别墅中，但别墅这边管得很严，一下午都无人出入，导致她找不到可以冒充的人。 　　晚饭时，若楚才冒充送菜的服务员进入了别墅。 　　她上菜时，刻意从若朴身旁上菜，想找机会和他接触，但旁边的时俨不小心撞到了她，盘子被打翻，一半的菜洒到了她身上，一半倒到了地上。 　　若朴第一时间关心时俨：“没烫到吧？” 　　若楚：“……” 　　时俨摇头，向若楚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 　　“没关系的。” 　　若楚去卫生间清理弄脏的衣服，片刻后，时俨走了进来。 　　“姐姐，刚才很对不起。”他说，然后他在洗手台的黑色大理石上用水写字：带爷奶离开。 　　“……”若楚看着他。 　　时俨伸手抹掉洗手台上半干的水迹，然后扯了张纸巾擦手。“姐姐，我先出去了。” 　　“……好。” 　　过了会儿，若楚走出卫生间，找到领班，跟她说自己回去换件衣服再过来。 　　领班同意了让她先回去，不过跟她说不用再过来了，而是给她重新分配了别的活。 　　晚饭后，回卧室了，时俨才告诉若朴，先前自己撞到的那个女服务员应该是他姐。 　　若朴愕然，他完全没注意那个服务员，可以说对她基本没有印象。 　　此时他坐在沙发上，时俨站着，高度正合适，时俨便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若朴愣住了。 　　时俨看看他，收回手：“抱歉。” 　　若朴弯起眼睛：“没事没事，你随便摸。”毕竟他晚上睡迷糊了抱住时俨时，时俨也没有踹过他。 　　深夜，水上花园号抵达了龙角岛，船上物质齐全，只待众人拎包入住。 　　人质先上船，然后是要随船离开的普通逃犯们，最后才是袁宝威以及异能异化者们登船。 　　若朴的爷爷奶奶也上了船，若朴很无奈，又想，不知道他姐会不会上船。 　　和袁宝威他们一起乘车去码头的路上，若朴听到前面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翻车了。 　　车队停下，若朴看向窗外，心中猜测，有人要暗杀袁宝威吗？ 　　杀了他是不是剩下的人会变成一盘散沙各自逃命，然后就可以不用上船了？ 　　怀着这样的期许，若朴看到前方的路灯下，有两拨人正在大打出手，一方只有一个人，他戴着面具，身份不明，另一方就是袁宝威等人了。 　　面具人很厉害，把袁宝威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但袁宝威很抗揍，面具人把他摔到车上，车都被砸扁了，但袁宝威硬是一翻身就站起来了，没事人一样。 　　袁宝威的手下们全部冲下车，冲到袁宝威身边试图帮忙，若朴和时俨也下了车，不过他们当然不会去帮忙，若朴甚至还找机会偷袭了袁宝威一把，他把一道强度非常大的振动波打到袁宝威身上，然后—— 　　振动波被反弹开了，被弹到了面具人身上，让他狂喷鲜血。 　　若朴：“……”他感觉面具人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大概是受伤太重，不久后，面具人找机会脱离“战场”冲入黑暗中消失了。 　　偷袭者跑了，袁宝威便让大家都回到车上，然后车队继续开向码头方向。 　　若朴拉过时俨的手，在他掌心写字：那个面具人是异能局的人吗？希望他千万不要有事！袁是什么样的异化者？为什么能弹开我的异能？还好之前我忍耐住了，一直没对他动手，要不就倒霉了。难怪他能当这伙人的老大，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时俨：“……”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能只靠触觉就识别出若朴在写什么，反正他不行。他只觉得手心很痒，所以他忍耐了一会儿后发现若朴没完没了，他便握住若朴的手指不让他再乱动了。 　　时俨、若朴以及何恒川分到了一间挺大的套房。袁宝威觉得这么大的空间只让两个少年住有点浪费，但再让别人过去又不合适——因为他们俩不是靠谱的自己人，正巧何恒川不是自己人并且他还不受人待见，那就让他和两少年一起吧。 　　若朴的爷爷奶奶被安排在降低处的房间里，若朴算了下位置，他爷爷奶奶住的应该是所谓的海景房，没阳台，但是有窗户，不过那窗是没法打开的。 　　在房间稍微歇了会儿后，天亮了，若朴他们去吃早餐，若朴从一个服务员那收到了一张纸条，吃完早餐后，回房查看纸条，发现上面写的是几个地名，后面备注了一句话：这几个地方水流最为平静，适合沉船。 　　船沉在水流平静的地方，乘客就不会被乱流卷走，能够最大限度的存活下来。 　　若朴把纸条递给时俨，皱眉，正想说话，又闭上了嘴，他去找了下纸笔，找到后，写字给时俨看：说得简单！船沉了，死了人算谁的？ 　　他这行字写得很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 　　他是能让船沉掉，但怎么想都很危险，就像一栋楼塌掉时一样，楼里的人多半活不成。 　　身处于船舱中的人，可能会来不及浮上水面就先溺水了，也可能会被沉船的碎片砸中，或者被沉船时引发的漩涡吸入水中；甲板上的人会好一些，落水时水面会较为平静，只要能保证浮在水面上，便有很大概率能得救。 　　时俨抽出他手中的笔，写到：先看看情况。 　　两天过去了，水上公园号还在龙江上好好地飘着，龙港被它远远地甩在身后。 　　龙港异能局中，谢危明看着大屏幕上的水上公园号，道：“已经错过了两个适合沉船的地点了，再过两天，它就要离开中州了。” 　　时豫道：“人质安全第一，只是跑了几个逃犯，不算什么。” 　　“……对中州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很严重。”谢危明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我看龙港这事结束后，我得被调出治安局。” 　　时豫：“我欢迎你来云城。” 　　谢危明看了看他，笑了下，低头去翻看手上的平板电脑，道：“医院那边发过来了一份新报告。” 　　“我看过了。”时豫道，“他们发现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传染病。” 　　“……”谢危明戴上眼镜，匆匆点开邮件。 第70章 绑架 去和他聊一下 　　这种新型传染病是在龙角岛的伤患身上发现的, 起初是裴延年在一个刚刚去世的重伤伤患伤口上看到了透明的液体, 他碰了一下，发现这种液体像黏稠的糖浆一样可以拉丝；然后, 他又在几个仍然存活的龙角岛伤员的伤口处发现了这种液体；接着, 他在一个非龙角岛伤患的身上也发现了这东西。 　　现在总共有39名伤患的伤口上出现了拉丝液体, 裴延年认为这是一种具有传感性的疾病，他已经把这些伤患和其他病人隔离开了。 　　目前, 裴延年发现伤口分泌出拉丝液体的伤患和普通人相比会体温高一些，并且显得更兴奋一点, 就算已经身体受了伤重, 他们也坐不住, 就像有好动症一样，喜欢乱动，其他方面还好——脑子仍然是正常的，除了身上有伤口外, 没有出现其他病症。 　　不过裴延年担心现在的症状只是初始症状，随着时间的推移, 那些患者身上可能会出现更严重的未知症状。 　　谢危明苦笑：“龙角岛……没想到扶聪预见到的龙港危机是从龙角岛开始的。” 　　时豫：“也未必。可能真正的龙港危机还未出现。” 　　谢危明：“……”也可能。但那样就更惨了。 　　时豫：“就算这就是龙港危机的开端, 在查出这种病的确切源头之前，你也不能说它就是从龙角岛来的。” 　　“嗯。但还是得先让人去龙角岛上看看情况。”谢危明有点庆幸地道，“幸好袁宝威他们已经走了, 要不等这病被捂到大爆发后才被发现，那可能就太迟了。” 　　现在只是三十多名病人，应该控制得住。 　　“不, 不对，”谢危明突然狠狠地皱眉，“如果水上花园号上也有传染病人呢？它不会把这种传染病毒沿着龙江洒满两岸吧？” 　　“……”两人沉默了。 　　片刻后，时豫道：“目前为止，这种传染病只在伤员之间传播，我认为袁宝威不会让伤员上船，受伤的人应该都留给我们了。” 　　“不一定……”谢危明打算反驳时豫，但突然想到时俨在船上，以时豫对这个弟弟的偏爱，他肯定不愿意接受船上有传染病这种可能。没必要争了，谢危明闭上了嘴。 　　“得让实验室那边尽快找到治疗这种传感病的方法。”时豫起身，“你忙吧，我去实验室。” 　　中午十二点，水上花园号上，若朴和时俨还有何恒川一起去餐厅吃午饭。 　　走出套房，穿过走廊时，若朴看到有人提着药箱走进了斜对面的一个房间中，片刻后，他听到房中有人在说：“医生，我跟你说，你的药有问题，搞得我身上黏糊糊的，这是啥玩意，胶水吗？” 　　“药没问题，但你的伤不对劲，最好能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什么废话，我现在能去医院吗？” 　　“……” 　　若朴回忆了一下病人的身份，记得是个发量有点稀疏的男人，袁宝威叫他老八，他在龙角岛居民暴动那天伤到了肩膀，但应该伤得不重，之前在岛上时他看起来行动自如，不过听刚才他和医生的谈话，似乎现在伤势变重了？ 　　思索间餐厅到了，若朴他们今天的午饭是中餐，有道菜是鸭肉，若朴尝了一声觉得味道还不错，便自作主张地把撕掉鸭皮的鸭肉夹给了时俨。 　　何恒川看着他们俩。 　　时俨：“……”他和若朴说过不要在有别人的场合做这种事情吧？说过的吧？ 　　“你自己吃，”时俨加重语气，“不用管我。” 　　“我觉得这两天你吃得很少，多吃一点啊。”若朴注意到何恒川的目光，很自然地向他推荐，“这道鸭子做得真的还不错，你也尝尝？” 　　“哦，好的。你们让我想起我以前的两个同事，一个喜欢吃蛋白另一个喜欢吃蛋黄，他们每天早上吃鸡蛋时，都是分着吃的。”何恒川怀念地道。 　　时俨：哦，所以何恒川以为若朴喜欢吃皮而他正好喜欢吃肉…… 　　若朴笑道：“每天早上都分鸡蛋吃？他们是在谈恋爱吗？” 　　“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吗？”何恒川若有所思地看着若朴和时俨。 　　时俨：“……”他看向若朴，等着他向何恒川解释他们俩和对方同事的情况不一样。 　　但若朴收到他的眼神后只是“了然”地又夹了块鸭肉，撕掉皮，放到他碗里。 　　何恒川看着他们，有点羡慕：“你们还在读高中，我已经工作了，我比你们大这么多，都还没对象呢。” 　　时俨：“……” 　　如果他现在解释他和若朴没有在谈恋爱，是不是太刻意了？ 　　是不是显得他过于在意这事了？ 　　他才不在意呢！ 　　这是若朴惹出来的误会，应该若朴自己去向人家解释清楚！ 　　时俨低头吃饭，用力咬了一口鸭肉。 　　“以后会有的。”若朴无知无觉地随口安慰了一句何恒川，然后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研究所工作。” 　　“咦？异能研究所吗？” 　　“不是，龙港没有异能研究所，是微生物研究所。”何恒川道，“前段时间我的实验老是出错……就请假休息一阵，然后就碰到了这事。” 　　“哦。”若朴道，“你挺倒霉的。” 　　时俨：“你做的是微生物方面的研究，那你的实验出错是不是和你的异能有关？” 　　若朴看着何恒川。 　　“是，是啊。”何恒川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若朴笑道，“难道你在搞非法研究？” 　　“没，我没有……”何恒川更紧张了。 　　眼看他的异能开始有动静了，霉点将要出现，这顿饭将要吃不成了，时俨立刻冻结了他周围的异能因子。 　　何恒川愣住了。 　　时俨又收缩了异能范围，何恒川没有再继续失控，时俨很满意。 　　“刚才，”何恒川道，“刚才我的异能突然消失了，你们呢，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若朴看了眼时俨，道：“没有啊。” 　　何恒川皱着眉，边想边摇头：“怎么回事……” 　　若朴：“别想了，快吃饭吧。” 　　水上花园号虽然是游轮，但这趟“旅行”毕竟不是正常的旅游，所以船上的很多娱乐设施是没有开放的，而且袁宝威为了管控住所有人，封锁了楼梯，所以除了袁宝威他们自己人外的其他人只能呆在自己住的楼层中，能干的事就更加少了。 　　晚上，没事干的若朴借了何恒川的一本专业书坐在沙发上翻看，他问何恒川：“你们研究所研究异能微生物吗？” 　　何恒川：“……现在已经进入异能时代了，避免不了的。” 　　两人闲聊着，突然，若朴听到楼下某层传来了起哄声和骂人声，似乎是打架了，接着有人吼道：“妈的，你怎么咬人呢？疯了吧！” 　　“拉开他！快拉开……” 　　听声音场面一度很混乱，直到袁宝威出现才控制住。 　　之后消停了两小时，在若朴准备躺下睡觉时，下面又吵闹起来了，说是有很多人发烧了。 　　若朴便拿着纸笔走到时俨床边，时俨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个位置。 　　若朴把楼下正在发生的事告诉时俨。 　　时俨摸了摸自己的手，发烧的话，自从上船后，他身体也不太舒服，体温起伏不定，不过他的情况应该和楼下那些人不一样，他只是又被某种变异基因感染了而已，估计刚到龙港那会儿就被感染了，潜伏了几天，现在濒临爆发了。 　　凌晨时分，袁宝威和他的兄弟们发生了争论。 　　某人说：“发烧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的伤口都黏糊糊的，像是被涂了胶水，这肯定是一种病，我觉得得把这些人放下船，让岸上的人把他们接去救治。” 　　袁宝威：“太浪费时间了，明晚就能离开中州了，到时再一起放他们下船吧。” 　　“袁哥，短短小半天就几百个人发烧了，拖到明晚，可能全船的人都得被传染。” 　　“不会。”袁宝威道，“我们这些异能异化者除非刻意被用作实验品，否则很难被感染。” 　　“……但我们的很多兄弟都是普通人。” 　　“让他们撑着点，再努力坚持一下。”袁宝威心很硬。 　　“……” 　　若朴把他们的争吵告诉时俨。 　　若朴很担忧，现在这传染病只在一个楼层爆发，如果像袁宝威那几个兄弟说的那样，接下来可能会蔓延到全船，那他爷爷奶奶就也会被感染…… 　　时俨在纸张上写字：李溪在吗？他是什么态度？ 　　若朴回想了一下，写道：支持把病人放下船。 　　时俨：有办法找他聊聊吗？ 　　若朴：等他落单时，你屏蔽他的异能，我把他打懵绑起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和他慢慢聊了。 　　时俨点头。 　　若朴：你想和他聊什么？ 　　时俨：问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若朴想了想，他能听也到李溪现在是一个人在房间里，不如直接过去敲门吧？ 　　他和时俨一起来到李溪的房门前，敲门，李溪打开门，若朴笑道：“李哥，想问你一点事情，现在方面吗？” 　　李溪点头，从门边退开，让他们进门，然后关门。 　　门一关上，时俨立刻屏蔽了李溪的能力，而若朴立刻用次声波袭击了李溪，李溪晕乎乎地被扶到沙发上。 　　期间若朴还装模作样地关心：“李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 　　等李溪重新清醒后，发现自己的异能消失了，身体被绑成了一个粽子，连嘴都被堵上了。 　　他注视着若朴和时俨，让自己晕倒的异能应该来自于若朴，那让自己异能消失的人就是‘小严’了？但这个‘小严’不是异化者吗？就算他既是异化者又是异能者，但怎么会有让别人异能消失的异能？这太不可思议了…… 　　时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了手机和电脑，电脑没有密码，并且有网，没想到能有这种意外收获，时俨立刻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发信息给他哥：哥，李溪这人的资料你有吗？ 　　时豫立刻回复：我找一下。你还在水上公园号上？船上没事吧？ 　　时俨：很多人发烧了，像是一种传染病，有人提议把病人放下船，但袁宝威没同意。 　　时豫把李溪的资料发给时俨，并道：他还有这种觉悟？ 　　时俨：难道你以为他不想让传染病蔓延到两岸？不是，他是不想浪费时间放人下船，想早点离开中州。 　　时俨打开李溪的资料，这人是因为过失伤人入的狱，刑期并不长，本来没必要越狱的。 　　李溪有个妹妹，半年前失踪了，经过多方寻找一直没找到人。之后李溪自己私下调查，查到他妹妹失踪前见过一个男网友，他便去找那个男网友问话，然后打伤了对方，他就是为这事入的狱。 　　时豫：哦。龙港也暴发了传染病，现在病人有300多人，主要症状是伤口处有黏液，以及体温升高。 　　中午还是30多人，到晚上便翻了10倍，这事严重了。 　　时俨：大概是受伤的人伤口处才会有黏液，没受伤的人是不会有的，只会体温升高。 　　时豫：你体温升高了？ 　　时俨：嗯。但我的感染症状会和别人不一样吧？就像太极那时候…… 　　他正打着字，一只手捂到了他额头上。 　　手的主人是站在他身后看他和他哥聊天的若朴。 　　若朴：“是有点烫，怎么不告诉我？” 　　时俨拿下他的手，道：“待会再说。” 　　时俨看向屏幕，时豫问他：要不要下船？我让人去接应你。 　　时俨：不下。哥，比起把船沉掉，是不是还是把船开回龙港更合适？ 　　时豫：既然船上爆发了传染病，那是这样。 　　时俨：我试试。袁宝威是什么异化者？ 　　时豫：不知道，他是异化者？监狱中的犯人是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异能异化觉醒情况的，除非政府出台相关条例说觉醒者可以减刑。 　　时俨：他能反弹若朴的异能，而且他特别抗揍。 　　时豫：反弹声波，应该是两栖类的异化者，抗揍应该是因为皮厚，反弹声波也是皮肤的关系，他的内脏没有这种功能，只要让声波穿透他的皮肤——让若朴切换声波频率，总有一个频率能弄死他。 　　时俨：好的。他的听力敏锐吗？ 　　时豫：非常敏锐。 　　时俨点头，看来他和若朴一直用纸笔交流不是多余没有必要的，说不定这个举动“救”了他们。 　　他抬头看向若朴，若朴没有在看电脑屏幕，而是有些神不守舍地在发呆。 　　他用手肘推了下若朴，示意对方看电脑，若朴弯腰低头，看完后点头。 　　时俨跟他哥说：先不聊了，我去和李溪聊一下。 　　时豫：要不要我和他聊？ 　　时俨想了下，可以的，反正他和李溪聊也是拿他哥当筹码，还不如他哥直接上。 第71章 头条 水上花园返航 　　时俨和若朴来到李溪身旁, 用文字交流的形式耐心地“叮嘱”了他一番, 然后给他解绑，让和时豫通过电脑聊天。 　　李溪心情非常复杂, 自己居然会被两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少年控制住, 还毫无还手之力…… 　　他看向电脑屏幕, 上面的对话框上跳出了一段文字：李溪吗？我是时豫…… 　　时豫承诺，他会集合手上的所有资源帮李溪寻找他妹妹, 他说如果他也找不到人，那中州应该没几个人能帮上李溪了。 　　得知李溪越狱时以及之后都没有杀过人, 时豫还表示, 如果李溪此次能“戴罪立功”, 他可以保证李溪不会因为越狱的事受到惩处，有莫勤这个例子在前，时豫的话还是非常可信的。 　　半小时后，和时豫谈完话的李溪摆正了心态, 对时俨表示：接下来我就听你的了，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绝无二话。 　　有了李溪这个敌方高层做卧底, 很多事就变得好办了。 　　时俨让李溪做的第一件事是帮忙确认若楚在不在船上，方法很简单，就是把最常去看望若朴的爷爷奶奶的那几个人找出来就行。 　　李溪找到那几人后, 偷偷带时俨去见他们，时俨留下了几人中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若朴看看时俨又看看那个女人，用口型无声说：姐？ 　　女人沉默了片刻后, 容貌变成了若楚的样子…… 　　若楚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用自己的容貌和若朴相见还是在云城异能局的时候，虽然分别时间不长，却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她心中忐忑，不过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扮多了别人，也就逐渐学会表情管理了。 　　若朴没想那么多，高高兴兴地抱住他姐。若楚便也露出笑容，反抱住若朴。 　　时俨看着他们，待他们分开，递给他们一个手机——李溪上供的，用来替代纸笔的聊天神器。 　　若朴接过手机，用文字跟他姐说明了现在的情况，然后寻求她的帮助：帮忙扮演袁宝威。 　　要若楚帮忙扮演袁宝威是因为若朴他们打算让袁宝威下位，只要有这个人在，他们就没法做事，所以一定要先解决此人。 　　若朴和李溪一起袭击了袁宝威，主力是李溪，他趁袁宝威没有防备把他冻成了冰块。 　　若朴稍微试了一下自己的异能，发现次声波对袁宝威有效，次声波穿透冰块和袁宝威的皮肤作用到袁宝威的内脏上，使得他的口鼻流出了鲜血。 　　李溪皱着眉，有些不满：“他已经失去行动力了，你没必要再对他使用异能。” 　　“嗯。”若朴停了手。 　　时俨看看他，对李溪道：“他没有虐待俘虏，只是试试他的异能是否能对袁宝威起作用，我们看过袁宝威和人动手，他好像刀枪不入一样。” 　　若朴冲时俨弯起眼睛。 　　李溪看向冰块中雕像般的袁宝威，又迅速移开目光：“他防守方面确实很厉害，他说过没人杀得了他。” 　　时俨：“他吹牛的。” 　　解决了袁宝威后，他们把若楚叫过来，若楚绕着袁宝威看了几圈，然后去卫生间换上袁宝威的衣服。片刻后，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又一个袁宝威出现在大家面前。 　　李溪愣了下，看看原本的袁宝威，再打量了一下新出炉的这个：“……很像，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差别。” 　　“袁宝威”开口：“只要不是他的枕边人，一般人看起来没差。” 　　李溪：“那就没问题了，他的枕边人已经死了。” 　　“袁宝威”：“声音可能不太对，我的伪声不太行。” 　　李溪点头，是不对，这个“袁宝威”的声音和袁本人的声音只有六成像。 　　若朴道：“姐，你可以把声音压低一点，就说是感冒了，声音哑了。” 　　“好啊。”“袁宝威”调整了一下。 　　李溪道：“还是尽量少说话吧。” 　　之后，李溪弄了个箱子，装上真人版的袁宝威，把他送去冰库冷藏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收服”袁宝威的那些手下了。 　　除了李溪，袁宝威还有五个心腹，其中一个现在病重，可以忽略他，还有一人是袁宝威的死忠，只要若楚不露馅，这人就什么都会听她的。 　　李溪：“剩下的三人有点难办，他们现在对袁宝威有很多不满，但除了继续跟着袁宝威外，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转投政府这边不现实。” 　　之前岛上的居民暴动时，死了不少自己兄弟，那时就有人对袁宝威不满了；然后之后玲珑出轨被杀的事，有人觉得是袁宝威动的手；接着就是现在，船上暴发了传染病，袁宝威还不肯让人下船，大家对他的怨气就越来越多了。 　　但是，他们都是越狱出来的，除了李溪，其他人都是重刑犯，这次越狱又杀了人，反正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时俨：“也就是说他们不会愿意让船返航回龙港。” 　　李溪点头：“绝对不愿意。” 　　若朴提议：“都打晕关起来？也就几天时间，饿不死人。” 　　时俨想了想，道：“也不用一直饿着，可以中途叫他们起来吃顿饭。” 　　李溪：“……” 　　除去几个“高层”，船上袁宝威的自己人总共有近七百人，其中有百来人是跟着李溪混的，剩下的六百来人中，能接收过来的大概不到两百人，再除去生病的一百来人，还剩下三百多个不安定分子。 　　若朴觉得好办，都关起来啊，正好让他练习一下群攻能力。 　　一批又一批的人在换岗后被叫去仓库中开会，只见去不见回，开了六七次会后，仓库中躺满了人。 　　最早躺下的那几十号人最惨，有人吐血了；最晚到的那批人最舒适，看起来似乎只是睡着了。 　　若朴偷偷跟时俨说：“我知道秦绪为什么那么喜欢对别人使用异能了，在真人身上实践，和自己私下苦练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不安定因素都处理好了，接下来便是返航了。水上花园号在宽阔的龙江上调头。 　　一路跟拍他们的记者们立刻把“水上花园号返航”的新闻送上各大媒体头条。 　　全世界的网友坐不住了： 　　——自由就在前方啊！不要放弃啊！ 　　——都快出中州了为什么又调头了？是被政府胁迫了吗？ 　　——袁宝威你这个怂货，你快出来说句话啊！ 　　…… 　　“袁宝威”便配合地录了段视频传到网上，大意是：政府想招安他，他思来想去觉得可以接受，毕竟出海的风险很大，能回陆上过平静生活为什么不回呢？ 　　视频中，“袁宝威”表情淡然中透着几分得意，一副小人得志想装云淡风轻却没装到位的嘴脸…… 　　这视频一出，之前支持他的网友怒了，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之前一直说自己是为了权益、为了自由而战，骗取了我的支持，结果到最后关头你又怂了，你他妈是在把我当狗溜吗？我诅咒你回去后，中州政府立刻翻脸，把你抓起来关到死！ 　　之前本来就厌恶袁宝威等暴徒的网友们这时候终于有机会崛起了，他们转发了许多袁宝威的黑料，说他入狱前就不是好人；越狱时杀了许多狱警，还攻击了警察局；成功控制龙角岛后，他为了专权，杀了好几个信任他把他当亲大哥的弟兄，他的情人看不下去，想劝他停手，然后也被他杀了…… 　　很快，支持袁宝威的人缩水成了一小摄，而厌恶他、仇视他的人涨成了汪洋大海。 　　谢危明翻看着网页，很满意，杀了袁宝威不算什么，只有让他彻底的社会性死亡才能消除他越狱暴动造成的不良影响——其实也无法完全消除，人们是有记忆的，这事还是造成了很多不良影响。 　　时豫：“心情不错？有什么好消息要和我分享吗？” 　　“你来了。”谢危明放下手机，“水上花园号后天能到龙港，船上有五六百感染者，到时是不是还是把他们先安顿到龙角岛上？” 　　“安顿到哪都一样。”时豫道，“我认为现在龙港已经有很多人被感染了，只是还在潜伏期，还没有发病。” 　　谢危明微笑：“扶聪看到的是8月末龙港出现危机，现在才7月。” 　　时豫：“扶聪看到的龙港看起来已经是座空城了，那时应该距离危机暴发的初期很久了。” 　　谢危明沉默，这种时候，知晓未来也没用，感染病已经暴发，但找不到有效药，也找不到病因，裴延年是医疗系异能者，但他也治不好这病。 　　前天他和潘丽晴聊了下，问她龙港毁灭到底是单指龙港这一个城市毁灭，还是周边也受到影响。 　　那姑娘想了半天，最后说，历史她是不记得了，但从她看过的小说中的描述来看，毁灭之王离开龙港废城后，路过的一些小地方也很荒凉，所以应该龙港周边也受到了影响吧…… 　　谢危明虽然知道她脑子里不记事，但还是被气得无语。 　　“是不是该封城了？”谢危明看向时豫。 　　“你自己看着办。”时豫道，“你又不会听我的。” 　　谢危明微笑：“给点建议好吗？请。” 　　“封，封城封区封街道封居民楼，全部都封起来。”时豫道，“向全国招募异能者以及异化者——他们不会被感染，给他们钱请他们过来做志愿者，直到龙港危机结束。” 　　谢危明想了想，然后有点激动，如果能把大量异能异化者召集到龙港来，那他可以在危机结束后想办法把他们留住，把龙港打造成一座异能之城…… 　　谢危明眼中闪起了光，他推了推眼镜，把光芒掩下，状似忧心地道：“这样要花很多钱。” 　　“让晶城首府拨款，向全中州甚至全世界募款。”时豫道，“纪端不是一直想从你这找商机吗？现在龙港就是他的商机。” 　　“……”谢危明微笑，“你呢？你是一毛不拔吗？” 　　纪端是很有钱，但时豫比他更有钱。 　　时豫也微笑：“你要是不介意被我分走半个龙港，我就不介意为你花钱。” 　　谢危明：“……” 　　他知道时豫说的不是半个龙港，是半个异能之城。 　　时豫：“灭城危机还没解除，我们就在惦记战利品，也是想太多。” 　　谢危明：“……” 　　此时的水上花园号上，若朴和时俨正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欣赏沿江风景。 　　若朴笑道：“几天不用手机，好像也没什么？” 　　时俨道：“现在有时间，你不去和你姐聊聊吗？” 　　若朴缩瑟了一下：“……她现在在忙。” 　　在这艘船上，“袁宝威”是独一无二的大领导，大事小事都需要他拍板。 　　时俨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似琉璃般的光华透亮，仿佛能看进人心里。 　　若朴愣了会儿，最后道：“晚点她不忙了，我就去找她。” 　　他脸色和声音都是平静的，但他的手像是无处安放似地在沙发上乱动，时俨看了看，伸手过去握住他一只手，然后立刻被他反手紧紧握住。 　　若朴低声道：“你的手比平时烫一点。” 　　时俨：“我没事。” 　　若朴看着他，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依赖你了？” 　　“有吗？什么时候？” 　　若朴笑了下，没说话。 　　“哒哒哒”，这时，他们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回头，看到面露紧张的何恒川。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们在这，打扰了。”何恒川转身要走。 　　“……”时俨道，“没事，我们正准备出门。” 　　若朴：“去哪？” 　　何恒川：“……” 　　时俨倒真的有地方想去，他说：“去看一下船上病人们的情况。” 　　何恒川道：“我也去吧。” 　　症状轻的病人和正常人差别不大，有理智能沟通，不用人特别照顾，但最严重的十来个病人看起来已经快变成疯子了，他们攻击性很强，会打人而且还咬人，被他们弄伤的人也会染病。 　　若朴小声道：“这是什么病啊，到底怎么来的？” 　　他看向缩在后面的何恒川：“何哥，你说这病是怎么来的？” 　　何恒川：“我，我不知道。” 　　“知道你不知道，只是猜想一下啊。” 　　何恒川连连摇头。 　　附近船舱中，一位卷发的病人耳朵微动，笑了笑。 　　他身边站着一个右耳旁插着一朵粉花的姑娘，对方看看他，然后低头写字：头儿，我们这是要随这船回龙港吗？ 　　她写完字后，卷发病人低头看了眼，然后接过笔，在纸张上写下一行潦草的字迹：我去龙港有事要办。 　　姑娘盯着那行字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猜出意思。 　　唉，在这船上的日子太难熬了，吃不好睡不好，还不能说话也不能使用异能，一贯随心所欲的头儿这次也太小心了。 第72章 枪声 先去阻止暴动 　　晚上, “袁宝威”叫若朴和时俨去他那吃饭。 　　去的路上, 时俨对若朴道：“等下不要帮我夹菜。” 　　若朴点头：“你放心吧，之前我姐问我想吃什么时, 我点了几道没有皮也没有肥肉的肉菜。” 　　时俨：“……谢谢。” 　　到了后, 他们发现李溪也在——他不得不一直跟在若楚身旁, 这样在有人来找她问事时，他才能及时帮忙提点、掩护。 　　用餐时, 时俨问李溪：“袁宝威是怎么知道政府用监狱里的犯人做实验的？” 　　李溪夹了块红烧牛肉到碗里，盯着它道：“他听到了狱长和一个什么研究所的人谈话。监狱里的犯人虽然都是犯了错的人, 但坐牢已经是惩罚了, 还偷偷摸摸地用我们做实验就过份了。” 　　时俨：“但是不是自愿的吗？愿意参与实验的人可以减刑, 不是这样吗？” 　　“减刑？没听说过这回事。” 　　但谢危明说过参与实验的死刑犯可以免去死刑。时俨看向若朴：“谢危明应该不至于撒那种谎？” 　　“不至于。”若朴道，“减刑这事肯定是和参与了实验的当事人谈的，你只是轻刑犯，异能局不会找上你, 所以你才不知道减刑的事。你们应该是被袁宝威骗了。” 　　李溪：“我们没那么好骗。监狱里出现过异化者，有个人全身的骨头像是消失了一样, 变成了一种软体的形态, 他马上就被研究所的人带走了，大概一个月后我听到狱警说他病死了，以异化者的身体素质, 那么快就死了……而且他也不是重刑犯，他只差半年就能出狱。” 　　若朴：“一个月后就死了？”一个月前谢危明都还没来龙港。“那人是几月份被人从监狱中带走的？” 　　“五月份。” 　　若朴和时俨互相看看，若朴道：“五月的时候那就不是谢危明了。那时全国只有三家异能研究所, 分别在晶城、云城和榆城，龙港那个时候没有异能局也没有异能研究所，如果有人用异化者做实验，那一定是非法行为。” 　　“嗯，希望他们能查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俨拿起手机，把这事告诉他哥。 　　时豫回他：转给谢危明了。 　　谢危明看过后，把手机放到一边，没有回复时豫。 　　龙港的确早就在用监狱中的犯人做实验，他到龙港后，曾考虑过要不要调查这事，但“龙港危机”近在眼前，他需要有实验的研究员，也需要实验品，经过权衡后，他没有追究前事，但加上了自愿与减刑的条件。 　　现在他仍然不打算彻查此事，传染病已经爆发了，他不可能浪费时间与人力去查这种事，而且查清楚后还得让那些研究员停职，到时谁来干活？ 　　晚饭后，时俨先回去了，留下若朴和若楚谈心。 　　两人坐在桌旁，谁也不看谁，若朴在想要怎么开口，若楚则低着头在看手机。 　　若朴有些紧张，心跳加速，但他能听到时俨的心跳很稳定，他的心跳受到时俨的牵引，慢慢和他同步，他的紧张便只剩下了情绪，生理反应被消除了，这让他心情变得轻松了，勇气也翻倍了。 　　“姐，”若朴道，“我的手机号还是之前那个。”他报了一遍自己的号码，让他姐把他加入通讯录中。 　　若楚笑道：“我记得你的号码，只是之前没手机，没法联系你，后来再打你电话时，又打不通了。” 　　“因为在岛上手机被没收了，回龙港后我看看还能不能找回我的旧手机。”若朴道，“姐，之前的事，时老师，也就是时俨他哥和我说，你离开云城异能局的事他不会对外公布，只要你自愿回去，那就算是你没有离开过。” 　　为了避免尴尬，他省略了他姐离开的过程。 　　“……哦。”若楚没有发表感想，而是像转移话题般地问，“你和时俨关系很好？” 　　若朴点头：“嗯，我想和他做一辈子朋友。” 　　若楚惊讶：“一辈子……你是不是想得有点远？” 　　“没有啊，我非常喜欢他。”若朴想了一下要不要把时俨的能力对他的影响告诉他姐，但最终选择了略过，只是说，“他非常聪明，多才多艺，并且性格也非常好，为人真诚，宽容善良，不记仇。” 　　“哦……”若楚对时俨不了解，所以不知道若朴戴了多厚的滤镜，她对时俨的最大印象是那是个很好看的男生，但现在听若朴一形容，她有了新的感觉，这男生的性格似乎和她相反。 　　她交际能力还可以，但严苛一点的话，她觉得自己待人不真诚，相反，还很装，很有迎合讨好别人的倾向；宽容算不上，善良方向，以前应该还好，但现在已经不善良了；她记仇，不算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会是个记仇的人。 　　“姐？” 　　若楚回神，笑道：“我在想你朋友要是个女生，会是怎样的人。” 　　若朴想了想，道：“会很难追吧。还是男生方便，能够住在一起。” 　　如果时俨是女生，那他生气了想静一静时，估计自己去女生宿舍楼下等一天都等不到人。 　　“……”若楚打量若朴，她弟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惊人之语，还是说，是自己想多了？ 　　若朴：“姐，这次回龙港后，你要不要加入异能局，这样之前的事应该能彻底一笔勾消。”毕竟连赵俊达那种人都没事。 　　“如果不加入会怎样？” 　　“也没事的，这次你帮了非常大的忙。”若朴道，“只是异能局很喜欢把人放到自己眼皮下盯着，不加入可能会要求我们定期向他们汇报行踪。” 　　若楚：“哦，这是假释吧。” 　　若朴赶紧道：“我们可以再争取一下，应该能争取到比较宽松的条件。” 　　“好。”若楚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若朴也放心了。 　　两天后，水上花园号回到了龙港——从甲板上能够远远地看到龙港了，此时是深夜，远处灯火明亮的楼群把天空照亮了一小片，像黎明即将到来似的。 　　船上的病人很吵闹，但若朴睡得香甜，因为时俨屏蔽了他的超常听力，现在这艘船在他们自己的控制下，时俨可以放心地使用能力，若朴也可以放心地中止他的能力。 　　“砰”，一声枪响惊醒了沉睡的人们。 　　时俨从床上坐起，收缩了异能范围，若朴先翻身把脸埋到枕头里，然后像是惊醒般的弹起，他翻身下床，飞快地穿衣服：“出事了，我听到了袁宝威的声音。” 　　这人正在用他的演讲天赋蛊惑人心，他跟船上的守卫们说，政府反悔了，不想和他们和谈了，因为他们船上有传染病，政府不希望他们把病菌带进龙港，他们这船一靠岸，政府就会派军队上船，杀死他们所有人……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大家来狂欢吧！ 　　时俨：“不是你姐，是袁宝威本人的声音？” 　　若朴点头：“是的，他跑出来了。” 　　“不是把他冻在冰库了？他怎么跑出来的？” 　　“不知道。” 　　他们说话间，枪声越来越多，又一场暴乱开始了。 　　两人匆匆出门，若楚和李溪也醒了，正准备派人前去镇压下面的闹事行为。 　　“等一下。”若朴把手机递过去，让他们看自己手机上的文字：袁宝威逃出来了。 　　船上的守卫们本质上还是袁宝威的人，派他们去对付袁宝威就是去给对方送人的。 　　李溪愣了下，没有用手机打字，直接用声音说：“我去会会他。” 　　若楚道：“我去找我爷爷奶奶。” 　　几人下楼，一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大片血迹，第一层已经没动静了，这层住的都是“自己人”，现在他们都冲到更低的楼层去狂欢了。 　　再往下走，下一层楼已经成了地狱，到处都是血和倒下的人，站着的人只有零星几个，暴动分子杀完这层的人之后去更下一层楼了。 　　他们能听到更低的楼层中有人持续开枪、疯狂大笑，有人在尖叫哀嚎、大喊救命，还有人在趁机对女性实施不轨行为…… 　　若朴把人震晕，李溪则把他们冻僵。 　　他们在第三层楼碰到了袁宝威，他躲在持枪的人群之后，但是没事，若朴能拦下子弹，而李溪能够把人冰僵，很快，走廊上出现了一组群体雕像，但令人惊讶的是，袁宝威居然没事，他没有结冰，而是身上冒出了白色水汽，像是他把那些冰升华成了蒸气。 　　袁宝威冷笑：“李溪，在我有防备时，你是拿我没办法的。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不喜欢你们杀人。”李溪道，“当初我要是不加入你们，你们也会把我杀了吧？” 　　袁宝威：“我就不应该对你起爱才之心，当初直接杀了你就好了。” 　　他边说边转身逃跑，白雾遮住了他的身形，但若朴能“看”到他所在的方位，只是他身后有许多“冰雕”替他断后，若朴要想攻击他，就得先攻击那些“冰雕”，这使得他犹豫了。 　　若朴冲进冰雕群中，追向袁宝威，但袁宝威似乎是特地冒险等李溪前来见一面的，见完人后他立刻冲上甲板，毫不犹豫地跳入了龙江中，潜进水底。 　　若朴盯着船下黑沉的江水，冲水中的袁宝威连丢了好几道杀伤力巨大的次声波，不过袁宝威没有因此浮出水面，反倒是几条鱼翻了肚皮。 　　时俨道：“别管他了，先去阻止暴乱。” 　　“好……” 　　这时，船底传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船身剧烈摇晃震动起来……若朴他们互相看看，原来袁宝威逃跑是为了躲爆炸，这个人渣引爆了炸弹。 　　几人飞快跑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第73章 走了 转身快步离去 　　李溪道：“我不知道船上有炸弹。” 　　若朴：“他防着你, 没让你知道。” 　　到了楼梯口, 若楚迟疑地慢下脚步，看向若朴：“我先去找爷爷奶奶。” 　　“好, 姐你小心。”若朴道, “我先去爆炸那边看看。” 　　“嗯, 你也小心。” 　　两人匆匆分手。 　　若朴他们一直往下，下到最底层后, 看到这里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已经没有了活人, 并且舱内进水了, 应该是船底裂了。 　　很快, 舱内进水越来越多，能感觉到船开始在下沉了，李溪赶紧用异能把水凝结成冰，船下沉的趋势暂时被止住。 　　李溪：“现在我把整个船底都冻起来了, 但我坚持不了太久。” 　　若朴：“发动机没声了，船失去了动力, 正在往下游飘。” 　　时俨：“得通知大家离船。” 　　李溪脸色急变：“有很多人失去了知觉……” 　　部分是被他冻僵的, 还有部分是被若朴震晕的。他们的本意不是杀人，但今天将会有很多人死掉。 　　“没事，晕迷的可以叫醒, 冻僵的可以解冻，”若朴看向李溪，快速地说, “我知道袁宝威为什么没有被你冻僵，是因为他能用超声波解冻，他是两栖类异化者，部分两栖动物能发出超声波，正好这个技能我也会。” 　　解释完后，若朴握住时俨的手：“帮我稳定一下。” 　　时俨：“……” 　　放在以前他不会多想，但因为他哥之前说他陷害了秦绪，所以现在若朴的话让他心中有些异样。他当然不介意帮若朴稳定一下——不管是稳定异能还是稳定心态，但是，他要怎么做？ 　　不等他多想，若朴便仰头大喊：“船要沉了！大家快逃命啊！船要沉了……” 　　他的声音像广播一样传遍全船，本来就清醒的人纷纷奔向甲板；晕迷的人被吵醒了；先前被冻僵的人身上冒出了白烟，然后变得可以行动了。 　　船上的人基本上是龙角岛的居民，大部分水性良好，大家听见船要沉了，忙不迭地像下饺子一样往江里蹦。 　　时俨看到若朴的异能力量在飞快扩散，他又看向自己，他的异能之灯没有亮起，也不能亮起，要不他会屏蔽若朴的能力…… 　　不，不对，时俨在心中疑惑地眯起眼睛，他的灯其实是亮着的，只是变了个“色”，他的屏蔽能力像雪白的刺眼白光，能够霸道地中止一切异能行为，而现在的灯光则很淡，几近透明，存在感低得连他这个主人都差点没有感知到。 　　时俨有意识地让灯光的强度变大，然后他看到异能因子变得沸腾了——之前它们也是沸腾的，但沸水和沸水之间仍有差别，有些沸水只是缓缓地冒着泡，有些则咕咚咕咚飞速地冒着泡，现在这锅异能因子就属于冒泡速度较快的那种。 　　往上两层楼，昏暗的走廊上，半身染血的卷发男侧耳听了下若朴的声音，然后笑道：“走吧，我们该下船了。” 　　旁边一个姑娘道：“我水性不是很好，阿敬，等下你一定要拉住我，别让我被水冲走了。” 　　后面一个长相端正的年轻男人应道：“好的，放心吧，君姐。” 　　外面的船弦边，若楚正带着她爷爷奶奶坐上救生艇，两位老人家虽然会水，但他们年纪大了，直接跳江太危险，还是乘坐救生艇安全。 　　两位老人着急地道：“楚楚啊，你弟弟怎么还不出来？” 　　“他和朋友在一起，不会有事的，我们先走。”若楚回头看了眼船舱方向，然后放下了救生艇。 　　“不行，我们得等他一起……”在两位老人的争执声中，救生艇缓缓降落到江面上。 　　若朴广播了三分钟，认为能叫醒的都叫醒了，能解冻的人也都解冻了，便停了下来，他看向时俨：“累吗？其实只要帮我稳定一下就可以的，不用做别的。” 　　时俨：“……嗯？” 　　他有点烦，觉得若朴和他哥一样，要求他做这做那，但又不说清楚或者说不清楚到底要他做什么。 　　若朴看看他，凑到他耳边，又轻又快地说：“我是说现在我还不太累，你不用帮我增强异能。” 　　时俨：哦。 　　原来他“煮沸”异能因子是在帮若朴增强异能，所以秦绪在公开审判上的糟糕表现真的是被他陷害的？ 　　他垂下眼眸，心累，且怀疑人生。 　　片刻后，李溪道：“我的冰正在融化，船又要下沉了……” 　　时俨抬头看向被炸变形的舱顶：“船上还有多少活人？” 　　若朴：“还有一些，大概三四百。” 　　船一旦沉入水中，船舱进水，还在船舱里的人便很难逃生了。 　　时俨想了想，看向若朴：“我们试试把船分解？分解到不会砸死人的那程度。” 　　若朴有点忧虑，但还是说：“好，试一试。” 　　时俨又看了眼李溪：“李哥，如果有人要沉进江里了，你可以试试用冰块冻住那些人，利用冰的浮力让他们浮到水面上。” 　　李溪点头：“好。” 　　时俨看入若朴眼中：“来吧。” 　　若朴点头，时俨的透明灯光笼罩住他，若朴感到自己的异能力量飞快地从体内冲出，磅礴地冲向四方，像一场无形的大爆炸。 　　他们的异能力量所到之处，金属板纷纷崩碎，游轮飞快地解体，从船底开始，所有金属风化般地迅速消失，先是船底消失了，然后四分之一的船身消失了，接着甲板消失了，再接着甲板上面楼房一样的楼层也消失了……水上花园号不见了。 　　水面上的众人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游轮解体后，本来在船舱中的人纷纷落水，他们有的自己挣扎着浮到水面上；有的沉水后被大冰块接住顶到水面上；还有的发觉自己被奇怪的触手缠住了，本以为要被拖入水底，没想那触手却把自己拉出了水面。 　　何恒川也是被触手从水中拖出来的人之一，他被甩到一块木板上，屁股和后背被磕得生疼，然后他感觉脸上一热，他的脸被一只手捏住了，他看向对方，可惜这是晚上，而他是一个高度近视，他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只感觉对方的头发挺长，好像还是卷发，是一个女人吗？ 　　不是。对方开口说话了，是一个带笑意的男声：“阿敬，你救了个了不得的人，全中州的人都得感谢你。” 　　“啊？”另一人的声音显示他十分茫然。 　　离他们约百来米开外的水面上飘着一艘救生艇，上面传来老人的呼喊声：“若朴！若朴！你在哪里？！” 　　“他不会有事的，我再去找。”刚在救生艇旁冒头的若楚再次潜入水中。 　　游轮一解体，若楚便从救生艇上跳入水中，四处寻找若朴，但是水面暗沉，水底更是漆黑，她潜入水中多次，救起了好几个沉水的人，却没一个是她弟弟。 　　若朴没应声是因为他昏迷了，他和时俨都因为异能透支失去了知觉，两人沉入水中时，李溪拽住他们，把他们放到一块大冰块上，正准备推着他们去岸边时，他腰上突然一痛，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他立刻冻住周围的水域，然后只见一个右下方有个人影迅速下潜，沉向江底。 　　那是袁宝威，还以为他已经跑了，没想到他躲在江底没走，还偷袭自己。 　　李溪追了上去。 　　他走后，一个修长的身影轻巧地落到浮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此人弯腰探头看向浮冰上的两个少年，几缕潮湿的长卷发垂落下来，水滴从发尾滴落，落到冰面上。 　　两个少年混身湿透，依偎在一起，突然，左边的少年消失了。 　　卷发人微微愣住，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对方不是消失了，而是变了个形态，变成一种软体的东西，说好听一点，像半透明的果冻，它可以自由变形，先抻成条状从时俨的衣服中缓缓挪出来，然后聚成了鹅卵石形状的一大团，直径约有半米…… 　　人突然消失，卷发人几乎没有反应，倒是发现对方变成了果冻后，卷发人被惊得后退：“怎……怎么会……这样？不对，明明应该是……” 　　这时，另一个少年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抽搐，像是他正在努力挣扎着想从昏迷中醒来。 　　与此同时，大果冻又发生了变化，它变成了一只猫，一只长毛猫，很大一只，连上尾巴得有一米多长。 　　猫出现的那一刻，它身旁的少年眼皮快速颤动，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 　　醒来后，少年立刻看向身边，然后翻身坐起，飞快地把大猫抱入怀中，接着才警惕地看向站在浮冰边缘处的卷发人。 　　卷发人先开口：“时俨为什么会是异化者？不应该啊……” 　　少年抱紧大猫：“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不动声色扫了眼周围，宽阔暗沉的江面上飘着许多飘浮物，有小船——应该是救生艇，有类似小船的上面挤满人的较大型飘浮物，还有抱着木板等小型飘浮物的人…… 　　卷发人看着少年，片刻后笑道：“你异能透支了，现在用不了异能了，对吧？要不你不会和站着的敌人说话。” 　　少年藏在大猫湿漉漉的长毛中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他听着大猫稳定的心跳，平静地道：“为什么不能和站着的敌人说话？我又不是那种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暴徒。” 　　卷发人笑容加深：“但是我是哟。” 　　浮冰在逐渐融化，站在浮冰边缘的卷发人往里面走了一步。抱着猫的少年看着他，卷发人在他的目光中又抬起脚—— 　　这时，少年怀中的猫睁开了眼睛，猫科动物发光的眼睛在黑夜中像两朵幽火，大猫像伸懒腰般地舒展前肢，尖爪从肉垫中探出，寒光闪闪。 　　卷发人想起自己差点被这爪子开膛破肚的经历，他收回了脚，扬声喊道：“阿敬！” 　　远处一根粗壮“绳索”甩过来，缠住卷发人的腰，嗖地把他拽走了。 　　少年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那边很安静，那人似乎不打算过来了，少年低头看向怀中的大猫，大猫立刻闭眼，就像是它从来没有醒来过一样。 　　少年低头蹭了蹭大猫的脑袋，然后再次看向周围，片刻后，他听到有人在叫他：“若朴……若朴……” 　　他望了眼卷发人消失的地方，犹豫了一下，没有应声，他把大猫放到冰上，然后自己跳入水中，推着冰块游向喊声传来的方向。 　　游到半途，不远处有女声叫他：“若朴？” 　　“姐？”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女声长出一口气，很快，若楚游到冰块旁，“这冰怎么回事，怎么上面还有一只猫？怎么还有衣服？谁的衣服？” 　　“……”若朴顾左右而言他，“刚才好像听爷爷奶奶叫我？” 　　“没错，是他们在叫你，他们快急死了。”若楚帮若朴一起把冰块推向他们爷爷奶奶所在那艘救生艇，又问他，“刚才游轮怎么突然消失了？” 　　“因为它当时快要沉了，我们觉得还是把它解体了好一点，能增加还在船舱中还没跑出去的人的生存率。” 　　“……”若楚叹道，“我弟弟真厉害啊。” 　　“也没有，主要是……”若朴想说，是因为时俨很厉害，但这样会暴露时俨的能力，他犹豫一下，停了口，笑道，“我看到爷爷奶奶了！” 　　他们的爷爷奶奶也看到他们了，高兴地喊他们的名字。 　　冰块和救生艇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突然，水底出现了明显的暗流涌动，若朴直觉地集中注意力去听水下的动静，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异能透支，失去了超级听力…… 　　“姐，我们快上船吧。” 　　“好。” 　　离救生艇还差两三米距离时，一股暗流袭向若朴和若楚，若楚赶紧把弟弟推开，一根长钢管戳出水面，划过若楚的手臂，然后戳到冰块上，正在逐渐消融的冰块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大裂缝。 　　若楚的手臂涌出鲜血，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然后拽住钢管，一道细细的白色闪电沿着钢管袭向水底的人，那人也发出了闷哼声，他用力抽走钢管，拖着它沉向水底。 　　“姐！”若朴一边护着冰块上的大猫一边焦急地扭头去看若楚。 　　若楚边警惕水中边道：“我没事，你小心。” 　　爷爷奶奶在救生艇喊：“快上来，若朴，快上来！……” 　　他们一叠声地喊着若朴的名字，四只手一齐伸向了若朴。 　　若楚愣了下，她也在旁边啊，但爷爷奶奶为什么怎么没有看她一眼？她还受伤了，但为什么没有一只手是伸向她的？ 　　平时爷爷奶奶对她也挺好的，但现在……这算是什么？患难见真情吗？ 　　这时，水中暗流又起—— 　　同一时间，救生艇靠近了若朴，撞到了冰块，本就裂开了一道大缝的冰块彻底裂成两半，大猫落入水中，若朴赶紧去捞大猫。 　　水中暗流撞向若楚，她躲避不及，被扎中了肩膀，她痛呼了一声，然后听到爷爷奶奶惊慌地喊：“若朴，危险！赶紧上来！”“别管那猫了，先上船！” 　　若楚握紧钢管，一道粗壮的闪电像蛇一样潜入水中，同时，若朴狠狠地拍向水面，一道次声波疾速奔向水底，水底的人感应到危险，放弃了钢管，飞速下潜，但蛇状闪电和次声波比他速度更快，一起冲入了他体内，他抽搐了几下，然后失去了知觉，无声无息地随着江水往下游飘去。 　　若楚用力拔出插在她肩膀上的钢管，追向被江水带走的偷袭者。 　　“姐！”若朴抱住大猫，用脚拍水，追向他姐。 　　爷爷奶奶：“若朴！……” 　　水底偷袭者是袁宝威，他虽然昏迷了，不能再反抗了，但他的皮非常厚，怎么扎也扎不透。 　　若楚干脆把他拖到江边，拖上岸，然后用脚踩住他的胸口，用手掰开他的嘴，把钢管插入他嘴中，狠狠地捅进他的脑袋里。 　　袁宝威抽搐起来，若楚搅动钢管，袁宝威渐渐地停止了抽搐，若楚拔出钢管，鲜血与脑浆从袁宝威张大的嘴中不断淌出。 　　“姐……”若朴抱着大猫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姐。 　　若楚扔掉手中的钢管，从袁宝威的尸体旁走开，她看向若朴：“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赖嘉敏是我杀的，他强奸了我，我就杀了他。在西联盟时，为了逃出来，我也杀了人。” 　　“姐……”若朴声音颤抖。 　　“哭了？”若楚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下，微仰着头端详他，然后举起手替他擦拭眼泪，接着手指抹过他染血的嘴角，“是受伤了？还是被我气的？” 　　“是受伤了……”若朴低声道。 　　他本来就异能透支了，刚才又强行使用了异能，所以就受了伤。 　　“姐，你的肩膀，在流血……” 　　“我没事，不疼。”若楚收回放在若朴脸上的手，道，“我要走了，你要拦我吗？” 　　“姐……”若朴声音低哑，轻颤不止。 　　若楚睁大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几秒后，快速转身，疾步离去。 　　“姐！”若朴的嘴角不断淌下鲜血，他站不稳似的摇晃了一下—— 　　本来他会往前扑倒，但他临摔倒前他硬是往后仰了一下，便变成了仰面摔倒。 　　若朴一动不动地躺在泥滩上，趴在他身上的“昏迷”大猫睁开眼睛，从他身上跳下来。 　　大猫看了看头也不回已经走远的若楚，再看向面色惨白、下巴上沾着血的若朴，伸出右前爪，推了推他的胳膊，若朴没有动静。 　　大猫在若朴身旁蹲下身，右前爪搭在若朴身上，眼睛望向江面方向。 第74章 出院 他现在很懊恼 　　若朴在医院中醒来, 他感觉自己脑袋发沉, 并且体内有种模糊的钝痛感，他闻到了浓烈的消毒水味, 看向四周,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病床上, 病床位于一间简单的病房中。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觉醒异能那会儿因为头疼住院的情景，只是这次他姐没有坐在病床边等他醒来。 　　“你醒了？”过了一阵, 一个护士走进病房，看到若朴醒了, 她通知了医生。 　　很快, 穿着白大褂的裴延年走入病房中, 若朴同他打招呼：“裴医生。” 　　“你现在感觉怎样？”裴延年笑着问。 　　若朴跟他说了下自己现在的感觉。 　　裴延年道：“和林子睿之前一样，异能透支了，好好休息吧，在完全康复之前, 不要再使用异能了。” 　　若朴答应了，然后问：“裴医生, 我昏迷了多久？” 　　“现在是下午三点, 你是今早六点钟才被送到这里的。” 　　那就没有很久。若朴又问：“裴医生，我爷爷奶奶以及时俨现在还好吗？” 　　“他们都没事。”裴延年道，“时俨被他哥接走了。你爷爷奶奶接触过传染病人, 而且他们不是异能者，所以需要隔离观察。你身体好一些后随时可以去看望他们，我建议你等异能恢复后再去, 虽然异能者不会被传染，但你异能透支，身体状态又不是很好，我怀疑可能会被感染的风险。” 　　若朴点头：“知道是什么病毒了吗？” 　　“不知道。”裴延年摇头，“甚至不确定是病毒，说不定是什么异能时代的新生物带来的麻烦，就像太极那样。总之，等实验室那边的结果吧。” 　　稍后，若朴借医院的电话联系了他爷爷奶奶，他们的确都没事，只是很担心他和他姐。 　　“我没事，”若朴道，“我姐也没事，不过她现在……不方便打电话给你们。” 　　“为什么不方便？”奶奶不解地问。 　　“……反正我们都没事，等过几天见面后我再和你们详细说。” 　　傍晚时分，宋铭清过来看望若朴。 　　两人聊了下水上花园号的后继。 　　“袁宝威死了。”听说这人死了时宋铭清还惊讶了一阵，因为原本这人还能再活几年的，他还当过一阵小霸主呢。“船上的人总共死了七百多，基本上都死于沉船前发生的暴动。我觉得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若朴苦笑。 　　病房里有电视，他看到新闻上说，水上花园号是因为发动机出了故障才沉默的，这个新闻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因为龙港出现恶性传染病的事被爆出来了，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事吸引走了。 　　宋铭清看了看若朴，换了个话题：“过几天可能林子睿会来龙港。” 　　“嗯？” 　　“从今早起，龙港开始实施封城，并且向全国招募异能者和异化者来这里当志愿者——给发工资的，而且工资给得很高，并且听说后继还会有其他奖励。” 　　若朴惊讶：“什么奖励？” 　　“购房优惠之类的。” 　　“哦，很吸引人啊。” 　　“是啊。”如果世界能一直和平下去，宋铭清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买套房子。 　　前世龙港出事标志着乱世的开始，希望这次龙港不会再毁灭。 　　若朴没有想买房子的事，他在想，谢危明他们很厉害。 　　本来封城是可能引发动乱的——可能会有很多人不愿意被限制自由，普通人不愿意影响不大，但异能者和异化者不愿意就会比较麻烦，因为他们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一旦反抗肯定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但现在他们不但不会反抗，还会主动配合，这都是因为谢危明他们想出了有效的办法。 　　晚上，时豫来看若朴，一个人来的，给若朴带了手机和平板电脑做为探病礼物，若朴很高兴很感激。 　　时豫：“时俨还在睡，我就没没叫醒他。”时俨现在是只猫，需要较长时间的睡眠。 　　若朴点头：“让他睡吧。他没事吧？”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时豫道，“来，跟我说一下昨晚的事。” 　　他和船上一直有联系，所以之前船上的情况他基本都知道，除了昨晚。 　　“好的。”若朴从自己和时俨被枪声惊醒说起。 　　时豫听完后道：“没想到袁宝威还能产生超声波，是我疏忽了。” 　　袁宝威能从冰库逃出来，是因为他用超声波融化了冻动他的冰块。 　　时豫：“他还挺厉害的，可惜死了。” 　　若朴：“……抱歉。” 　　“没事。虽然他有实验价值，但你们杀了他也合情合理。” 　　——若朴告诉时豫，是他和他姐一起杀掉袁宝威的。至于他姐说的她杀了赖嘉敏以及她在西联盟杀过人的事，他没有说出来。 　　“我不会特地让人去追捕若楚，”时豫道，“只要她不做那些会吸引异能局目光的事。” 　　“谢谢。”若朴问，“李溪怎样？没事吧？” 　　“他受了重伤，得休息一阵。” 　　李溪是在下游被捞起来的，离沉船的地方有十多公里，他身上被袁定威捅了很多下，幸好他异能特殊，能冻住那些伤口，这才没有因为失血过多死亡，不过找到他时，他也几乎没气了，但有裴延年在，只要他还有一丝气，也是能把他从阎王殿里拽回来的。 　　若朴：“我晚点去看看他。他妹妹能找到吗？” 　　李溪不管是入狱还是越狱还是投靠政府，主要原因都是为了找到他妹妹。不过他妹妹已经失踪半年多了，情况可能不是很乐观。 　　时豫：“正在找。如果他妹妹还活着，并且在龙港，迟早能找到。” 　　若朴点头：“现在龙港封了城，抓走他妹妹的人出不了城。” 　　“对。”时豫道，“封城后处理尸体也不方便，如果他妹妹现在还活着，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完李溪，若朴又问：“何恒川呢？也没事吧？” 　　那天他和时俨走得匆忙，没顾上何恒川，不知道他后来怎样。 　　“没事。他原来在微生物研究所工作，所以我本来想让他加入临时组建的异能研究所，但研究所的负责人不同意，这个负责人之前是微生物研究所的所长，在异能研究方面很有经验，他说何恒川之前的休假其实是因为实验能力不行被停职，所以他坚决不愿意接受何恒川。” 　　若朴愣了，他还真不知道何恒川的科研水平怎样。 　　时豫：“让他先休息几天，晚点我再让人看看他适合做什么。” 　　若朴点头。 　　不管怎样，何恒川毕竟是个不怕被感染的异能者，异能局肯定会把他充分利用起来。 　　这时，时豫口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看，是天行者那位天字一号发邮件来向他要债。 　　对方说自己已经完成了承诺，现在轮到时豫兑现承诺了。 　　时豫回复：你都做了哪些事？我核实一下。 　　天字一号：暗杀袁宝威的得力属下；暗杀袁宝威的情人以及他情人的情人；暗杀袁宝威本人。如果不是我一直给袁宝威施加压力，他不会那么快离岛，现在龙角岛就仍会在他的控制之下。 　　时豫：岛上的暴动是你引起的？死了很多人。 　　天字一号：你在意他们的生命就不会雇我。 　　时豫：现在我很忙，等我回云城后再兑现承诺，你也说过，把王一星放在我这里你很放心。 　　天字一号：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时豫：不会，我不打算破坏我们的合作关系，相反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长期合作。 　　酒店中，蹭在沙发上的卷发男嘴角扬起，幽幽地道：“长期合作？我还是觉得你是想赖账啊。” 　　许君接茬：“头儿，谁想赖账啊？我们找上门去要债？” 　　“嗯，可以的。”卷发男道，“不过我在这里还有事，那就由你们去一趟云城把阿星接出来吧。” 　　正在上网的董叔抬头：“头儿，你是说……去云城异能局？”上次已经搞得那么惨了，还要去啊？ 　　詹敬忐忑地看着他们，他也不想再钻一次下水道。 　　但卷发男道：“这次那边真的没人，上次那两男孩现在都在龙港，你们这次进出云城异能局一定畅通无阻，放心去吧。” 　　“……” 　　一周后，若朴出院了，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异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裴延年认为他现在出门应该不至于被传染上热毒病。 　　——因为龙港爆发的传染病会让人发热还会让伤口处产生黏液，所以民间就把这病称作热毒病。 　　若朴去看望他爷爷奶奶，时豫的司机刘叔送他过去，沿路非常萧条，商铺都关闭了，行人非常少，这个城市像是被掏空了。 　　若朴爷爷奶奶所在的隔离点是一家环境良好的度假酒店。要是游轮没出事，谢危明是考虑把游轮上的人放回龙角岛的，但游轮沉没了，为免引发更多舆论，他便更换了方案，把游轮上剩余的人全部都统一隔离了起来。 　　“你姐呢？”爷爷奶奶开门后，往若朴身后张望。 　　若朴：“我们进去说吧。” 　　爷爷奶奶住的是套房，有客厅，若朴听到了电视的声音，是在播新闻，正在说龙港已经死了几千人了，而感染者已经达到上百万，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龙港的情况…… 　　若朴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这个台也在播新闻，不过播的是国外的新闻，西联盟的首府发生了暴动，伤亡上万…… 　　这个新闻若朴在医院看过，他再次换台，这次电视上说起了南境，南境是多民族国家，各族人之间一直有摩擦，到了异能时代，人们的力量变强了，摩擦便也变得更大了…… 　　若朴继续换台，爷爷道：“别看了，关了吧。” 　　“……好。”若朴关掉了电视。 　　奶奶拿出水果和点心让若朴吃。 　　若朴猜测这是他们吃饭时省下来的，赶紧道：“你们什么都要吃，这样才能营养均衡，身体也才更健康。” 　　奶奶笑道：“我们知道，我们吃了的，这是还没吃完的。” 　　爷爷：“你姐姐到底怎么了？” 　　他表情很严肃，奶奶看看他，也收起了笑容。两人一起沉默地看着若朴。 　　若朴：“她走了，因为她杀了人，那个袁宝威是她杀的。”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人该杀。” 　　“嗯。但她还杀了别的人，当时，太乱了，她也迫不得已……”若朴深吸了口气，压下动荡的心绪，道，“这些事除了我和她没人知道，但以后可能会被查出来，所以她不能留在龙港。” 　　爷爷立刻道：“既然只有你们知道，那你千万不能说不出去！” 　　奶奶也焦急地道：“对，千万不能说！” 　　若朴：“我知道的。” 　　爷爷看看四周，低声道：“那她现在去哪了？回云城了吗？” 　　若朴：“应该没有，等她安定下来，她应该会联系我们。” 　　爷爷点头，再次叮嘱他：“如果有人来找你问你姐的事，你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若朴再次答应下来。 　　在若朴看来，他姐是因为杀人的事才远走高飞的，至于沉船那晚他爷爷奶奶只关注他而忽视了他姐的事，他根本没注意到。当时太混乱了，突然有人偷袭，而他的异能却已经透支了用不出来，他快急疯了，注意力全在要怎么保护时俨、他姐以及他爷爷奶奶上面，其他的都被他忽略了。 　　爷爷奶奶也没多想。如果那晚他们把若朴拉上了船，而若楚被水冲走了，他们可能会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救孙子而把孙女给忘了，可能会追悔莫及，但是因为那晚他们也没能救起若朴，所以现在他们也不会想起自己没有去救若楚。 　　看完爷爷奶奶，若朴本来还想去看时俨，但被拒绝了。 　　从游轮上下来后，若朴还没见过时俨，这让他很焦虑，不过这两天他恢复了部分超常听力，虽然时灵时不灵，但在灵的时候他听到过时俨猫形的心跳，知道对方确实没事，这大大地缓解了他的焦虑。 　　焦虑缓解后，另一种情绪又上来了，他现在很懊恼：该和时俨说清楚他知道他能变猫的，这样的话，时俨现在应该就不会拒绝见他了。 第75章 医院 只是了解一下 　　时俨倒也不是那么介意用猫形态见若朴——好吧, 其实还是介意的, 但见个一两次还是可以的，毕竟若朴受伤了, 自己不应该太和他计较, 问题是他现在的猫形态并不稳定, 会不定时不受控地融化成一种半固态半透明的浅白色软体动物。 　　时俨看过他哥给他拍的录像，觉得那个形态非常诡异, 抻成虫子似的长条形时，还有点恶心。 　　不过难受了两三天后, 他就基本习惯了, 并挖掘出了新乐趣：开始练习“变形术”。软体动物的形态很像橡皮泥, 怎么捏都行。 　　一周后，时俨已经可以捏出各种小动物了，也能捏人，三头身的小娃娃。 　　时豫提醒他：“别太投入了, 不要又变不回人。你要是一直变不回人，我就要叫若朴来参观你了。” 　　刚刚把自己捏成了一只小海豹的时俨不满地用前肢拍打沙发。 　　时豫：“若朴已经恢复了部分异能, 你要是再不变成人……” 　　这时电话响了, 时豫便先去接电话。 　　是云城打来的电话，说异能局遭遇了入侵，部分在押犯人被放出来了, 其中没跑远的已经被抓回来了，跑远了的还在追捕中。 　　时豫问：“跑了的人里面有王一星吗？” 　　“没有，他跑不了。之前你让我们把王一星单独关到别的地方、实施最高规格的安全监管, 我们都照做了。” 　　放下手机后，时豫看向时俨：“我要回一趟云城，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没法一个人，跟我回云城吧。” 　　若朴的手机响时，他刚走进龙港异能局办公楼，他听到手机对面的时豫说，他和时俨要回一趟云城…… 　　接完电话后，若朴叹气。 　　“你出院了？”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迎面走来，认出若朴后露出了笑容。 　　若朴也把脸上的表情切换成笑容：“是啊。” 　　这男的是冯波，能变成灰毛大狗的前狱警，他之前去医院看过若朴。 　　“临姐还好吗？”若朴问的是临芝，龙角岛监狱狱长的女儿，她家人都死了，现在只剩她一个，听说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 　　冯波：“我昨天去看过她，还好。” 　　两人稍微聊了两句，然后冯波出门了，若朴走进电梯，前往楼上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空，因为现在很缺人，大家都出去忙了。 　　“若朴。”有人惊喜地道。 　　若朴转头一看，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是何恒川，他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宽大的衣服，笨重的眼镜，蓬乱的头发。 　　若朴走过去，笑问：“何哥，最近怎样？” 　　“还好。”何恒川是昨天被异能局叫过来的，本来局里安排他去当需要频繁接触普通市民的志愿者，但他一紧张就会能力暴动，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所以他就被调岗了，现在负责留守办公室，接接电话之类的。 　　“你怎样？一直没看到你和时俨。”何恒川说。 　　“我前几天在住院，今天刚出院。时俨去他哥那里了。” 　　何恒川惊讶：“你住院了？我都不知道……是那晚受了伤吗？” 　　“只是异能透支。那晚你没事吧？” 　　“没事，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然后突然有人喊船要沉了，我就赶紧往外跑，后来船真的沉了，我掉进了水里……” 　　若朴赶紧道：“对不起，都怪我出去时没有叫醒你，我当时没想到最后船会沉，之后我下到船底去了，没再回楼上……” 　　何恒川也赶紧道：“没关系，谁也想不到会那样，我掉水里后马上就被人救了。” 　　只是救他的那些人有点奇怪，他听到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带他走、增加一个新成员之类的，但被一个卷发男人否定了，对方说他除了在实验室中有点用之外就是个废物。 　　那人说错了，其实他在实验室中也是个废物…… 　　若朴笑道：“那就好。我是被李哥救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像条冻鱼一样躺在冰块上。” 　　两人正聊着，电话响了，何恒川被吓一跳，赶紧抓起话筒放到耳边：“你，你好。” 　　然后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把话筒递给若朴：“找你的。”怎么若朴刚过来，就有人找来了？那人是怎么知道若朴在这里的？ 　　三分钟后，若朴来到顶楼的一间办公室中：“乐老师。” 　　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的精瘦男人没抬头，只道：“异能还没恢复怎么就出院了，现在你能做什么？” 　　若朴弯起眼睛：“大部分普通人能做的事我都能做啊。” 　　乐游原摇头：“在龙港普通人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乐老师，您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等下。我看到你的期末成绩了，考得不错，又是全校第一，和第二名之间的差距拉得很大。” 　　“哦。”若朴早就知道了，是他父母告诉他的，他失联了几天，他父母很着急，后来终于联系上他后，想叫他立刻回云城，但被他以龙港封城了为借口拒绝了。 　　然后林子睿前天到龙港后，也和他聊起了期末成绩的事。林子睿这次期末考得不好，在全班只是中游，他爸林诗文天天打电话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因为他现在不在家住，把他烦得不行，现在他已经不接他爸的电话了。 　　乐游原：“我没看到时俨的成绩，他缺考了？” 　　“期末考时他的手受伤了。不聊学习了吧？我们真的都对中大没兴趣。” 　　乐游原看了若朴一眼：“读别的学校也要看成绩，就算是异能学校也会有文化课程。” 　　“咦？要办异能学校了吗？”若朴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眼睛都亮了。 　　“有可能。不过得先解决了龙港这事才行。”乐游原看向电脑屏幕，叹气，“又疯了一个，这么下去志愿者都不够用。” 　　若朴走到他身边，看向他的电脑，屏幕上有一个男人在疯跑，后面有两人在追他，若朴怀疑那两人是能力比较低的异能者，所以才拦不住那个发病的男人。 　　这时，路边的一个年轻姑娘一扬手，用无形的绳索把那个疯跑的男人倒吊到空中，追他的两个人停下来向姑娘道谢。 　　那姑娘是熟人，谢危明的秘书潘丽晴。 　　若朴道：“是潘秘书，怎么没看到谢局？” 　　“在这。”乐游原指着路边的一辆车道。 　　果然，潘丽晴在帮忙抓住病人后，拉开车门回到了车上，车门打开时，若朴看到了谢危明的半张脸。 　　谢危明这是刚从医院回来，他去看李溪了，因为潘丽晴想起了李溪是什么人。 　　在曾经的未来，处于权力巅峰的若朴曾被称为众王之王，众王中有两位龙王，一位是水龙王，一位是火龙王，李溪应该是水龙王。 　　潘丽晴不记得水龙王的名字，但能控水的异能者并不多，能力强悍、才觉醒异能一个月就能冻住大片江面的人应该就只有水龙王一人。 　　谢危明邀请李溪加入异能局，给他的待遇非常好。 　　李溪对异能局不感兴趣，只想找他妹妹。 　　乐游原大略地捋了一下谢危明的行程，对若朴道：“谢危明要打电话给我了。” 　　“哦？” 　　乐游原猜错了，谢危明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过来了。 　　半小时后，谢危明走进乐游原的办公室中，先和若朴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乐游原：“李溪妹妹的事怎样了？” 　　这事本来是时豫在办，他让赵俊达帮忙找人，但赵俊达不够给力，在龙港转了三天都没能找到人，时豫便又委托乐游原帮忙。 　　乐游原是异能部治安局的人，身为治安局副局长的谢危明自然能过问他手上的工作。 　　“还在找。”乐游原道。 　　谢危明催了他几句，然后转头和若朴聊天：“裴医生说你准备在医院当志愿者？” 　　“嗯，明天开始去。” 　　谢危明走后，乐游原问若朴：“你不会是想当医生吧？” 　　“只是先了解一下。”若朴道，“主要是医院非常缺人手。” 　　说是去医院帮忙，但若朴也没有真的被分配到医院中，而是被分到了研究所隔壁的一个隔离点帮忙。 　　这个研究所以前是微生物研究所，现在做的是异能研究所的事情，它隔壁的隔离点中安置的是病情最重的那批病人。 　　这些病人都签了试药协议，每天都要服用或者注射研究所新出的药物，那些药物还未被证实是安全的，但不用也是死，用了或许还能活。 　　每天都有几十具尸体被拉走，然后又有新的病人被补充进来。 　　宋铭清和林子睿来看若朴，林子睿站在一间病房的窗外看了看里面，病人们被绑在床上，一个个呲牙咧嘴地嚎叫着，身体拼命扭动着，这里不像是隔离点，而像是精神病医院。 　　林子睿难受地收回目光看向别处，过了会儿，问若朴：“总呆在这种地方你怎么受得了？” 　　若朴：“我才到这里三天，这里是吵了点，不过也还好。”现在他的异能还没恢复，每天大概只有六小时会恢复超常听力，还能忍耐。 　　林子睿鼓了鼓脸颊：“不是吵不吵的问题，就这种疯狂的情景你天天看着怎么受得了？不会崩溃吗？” 　　“我还好。”若朴是还好，只是非常想念时俨，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因为异能的关系离不开时俨，现在发现在没有异能时，他照样会老想着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形成惯性了。 　　“好吧，你太强了。”过了会儿，林子睿道，“我发现这些病人的叫声的确是个问题，这也太吵了，怎么不堵住他们的嘴。” 　　看得见病房中的情景时，那就还是画面更有冲击力，但看不见时，嚎叫声便变得格外刺耳了。 　　“不堵嘴随便他叫的病人比堵住嘴的病人能活得更长。” 　　林子睿愣了：“真的假的？” 　　若朴没有回答他，而是突兀地道：“他们会哭。” 　　“什么？” 　　“他们大多数时候是不清醒的，但有时候也会清醒过来，然后会哭。”若朴叹道，“都很可怜的。” 　　“……”林子睿沉默了一会儿，道，“要不我也申请调过帮忙？” 　　若朴摇头：“你还是别了，到时候他们一哭，你也跟着哭……” 　　林子睿：“我才不会！” 　　“让一让，都让一让……”走廊尽头传来说话声，一队推着担架床的医护人员快速地往这边走来。 　　若朴他们都贴墙站着，给他们让路。 　　担架床从他们眼前经过，若朴看到上面躺着一个似乎伤得很重的人，他连脸上都包着纱布，只露出了一个下巴以及一头长及肩膀的卷发。 第76章 噩梦 熟悉的一张脸 　　晚上吃饭时, 若朴听到有志愿者说起了下午被匆忙送过来的那位病人, 那人先前被别的传染病人咬伤了脸，现在伤势恶化了, 所以被送到了这里。 　　饭后若朴去值夜班, 接下来第二天调休, 他放任自己睡到自然醒，但是十点钟时, 他的异能突然恢复了——超常的听力回来了，他被迫清醒了。 　　他先反射性地听了一下时俨的心跳, 没听到, 是了, 时俨回云城了，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回来，不知道这个暑假还会不会过来。 　　边想着时俨的事，周围的声音边源源不断地传入他耳中, 前面病房区的病人们还在嘶吼哀嚎；志愿者们在跑来跑去地四处忙活；隔壁的研究所里传来各种叫喊声，有些比重病病人叫得还惨, 不知道那些研究者正在对实验品做什么…… 　　若朴摇摇头, 不忍再听下去，把注意力转回隔离点这边，然后听到同事在聊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那个人的伤好像好转了。” 　　“要上报吗？”另一个声音问。 　　“再观察一下吧。” 　　谁的伤好转了？若朴把这两位同事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不过一直到若朴的超常听力消失，这两位同事也没有再聊起这个话题。 　　休息了一天后，若朴继续上班。 　　上班的第一件事是巡视他“辖区”内的病房, 也没多大，就一层楼，二十多间病房，不过忙起来时也够呛。 　　巡视到倒数第三间病房时，若朴看到了前天被收进来的那位病人，他卷发下的脸上仍包着绑带，五官大部分被挡住了，只剩一只左眼露在外面，若朴对上了这只眼睛，双眼皮，眼廓很深，眼中含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若朴移开目光，在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什么样的眼神都有，有的人死气沉沉，有的人满心怨恨，有的人仍怀希望，刚才那人大概是事已如此、破罐子破摔的程度。 　　这天若朴没有值夜班，吃完晚饭便回去休息了，趁着超常听力还没回来，他睡了一觉，然后在凌晨三点被吵醒。 　　七点多去上班，先巡视病房，那个脸上包着绷带的病人不见了，若朴问了声同事，对方说被隔壁研究所接走了，因为这个病人的伤势有一定好转。 　　也就是说研究所想知道这个病人病情好转的原因，如果能找到原因，那可能就能做出治疗热毒病的有效药。 　　这是好消息。 　　若朴又想起了那个病人嘲讽似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知道研究所会对他做什么，应该不至于解剖他吧？若朴摇摇头，没有再想下去。 　　中午十一点多时，若朴正在帮一个病人换药时，他的超常听力又回来了，病房里的病人们像是都趴在他耳边大喊大叫，他吸了口气，忍耐到替那个病人换完药，跟同事说他想去一趟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里，若朴定了定神，把注意力放到隔离点之外的远处，那边很安静，他略微松了口气，逐渐让注意力回归近处，他听到附近小区中的居民楼中的人类活动声，接着又听到了隔壁研究所的凄惨叫声与诅咒骂声，噪音影响了他的心态，他皱起了眉，恼火地想，要不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个研究所真的应该被关掉，他们都干些什么啊。 　　突然，在无数的痛苦呻吟中出现了一个带笑的声音，若朴愣了下，把注意力放过去，那是一个男声在唱歌，对方的声音有一种懒洋洋的洒脱感，像是看透了人生，又像是只是接受了现实。 　　这歌的曲调很好听，或许曾经红过？但并未给若朴熟悉感，不过若朴也没在意，大概是他听的歌太少吧。 　　“别问一切为何，别固执地计较结果……” 　　若朴集中注意力听清了两句歌词，决定一会儿去搜索一下，看到底是什么歌。 　　男人用带笑意的声音反复哼唱着，若朴心中涌起了一种怪异感，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这种轻慢含笑的声音很特殊…… 　　他凝神细想，思绪像树根一根往深处钻研，然后，他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卷发男的声音吗？就是折断时俨手腕那人。 　　虽然说话声和歌声稍有差异，但应该就是他。 　　若朴又想起在龙江上还见过对方一次，便更加肯定就是这人了。 　　不过这人跑去研究所做什么？是怎么混进去的？ 　　这时，他灵光乍现般地想起了倒数第三间病房中的那个卷发病人，想起那个病人和他对视时的眼神，原来是他…… 　　他伪装成病人进入隔离点，再通过隔离点进入研究所，他是想从研究所中带走谁吗？就像上次闯进云城异能局那样。 　　若朴打电话给隔壁研究所，警告他们那个卷发病人有问题。 　　接电话的人表示会向上面汇报。 　　若朴等了会儿，这人是老实地向上面汇报了，但上面的人只觉得好笑，说我们这里是铜墙铁壁，再有问题的病人也不怕。 　　若朴想了想，那就只能通知谢危明或者时豫了。 　　不，时豫回云城了，那就通知谢危明吧。 　　若朴拨打谢危明的电话，他把自己看见一个眼熟的敌人的事告诉对方，对方表示会马上去联系研究所。 　　两分钟后，若朴听到研究所那边接到了谢危明的电话，研究所那边回复说会立刻去控制住那个病人。 　　谢危明问是否需要自己再派一些保卫人员到研究所，研究所拒绝了，说现有的武装力量已经够用了。 　　等他们通完电话，若朴发现研究所还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看来刚才在电话中只是在敷衍谢危明。 　　若朴迟疑一下，决定自己去隔壁看一眼，希望自己的异能能再多撑一会儿。 　　若朴下楼，途中碰到一个要去研究所送资料的志愿者，他和对方打了声招呼，问对方资料重要吗？如果不是很重要、必需亲自送的那种，自己可以顺带替他带过去。 　　那个志愿者很高兴地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把资料交给了若朴。 　　顺利地进入研究所后，若朴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安保比云城研究所差多了，他跟着一个研究员走进需要刷卡的电梯，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 　　若朴不知道要去哪层楼，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底层，电梯往下走，到底后，若朴惊讶地发现这层楼虽然是电梯能到达的最底层楼，但是，他能听到再往下还有两层楼。 　　电梯一开，外面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他打量若朴：“来找谁的？” 　　若朴笑道：“给柯教授送资料，他让我直接下来。” 　　研究所的所长姓柯，若朴刚才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对方正在在这一层。 　　男人收回打量若朴的目光，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合上。 　　若朴继续往前走，过了会儿，他来到一个房间外面，他能听到就在里柯教授就在里面，但是，他并不是来找柯教授的，他是来找卷发人的啊，对方在哪呢？怎么不继续唱歌的？ 　　“准备好了，教授。”若朴听到房间中有人说。 　　“嗯。”柯教授应了一声。 　　若朴听到房间中传来脚步声，他们在走向门这边，若朴扫了眼四周，没处可躲，他便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但柯教授等人并没有走出房门，他们往下走了，也就是说房间中有通向下一层的楼梯。 　　若朴停下往前的脚步，侧耳聆听楼下的动静，片刻后，他听到了卷发人的声音：“柯教授。” 　　对方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和柯教授打招呼。 　　“你认识我？”柯教授并不在意答案，随口这么一问，立刻转向助手，“替他消好毒了？” 　　助手给出肯定答复。 　　而卷发人则笑道：“我认识你很多年了。” 　　“哦？”柯教授道，“开始抽血。” 　　助手应道：“是。” 　　然后哐当一声，像是什么金属材质的物件被打翻了，助手惊叫了一声，接着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惊呼声尖叫声…… 　　下面出事了。 　　若朴走到刚才那个房间的门口，门是锁上的，他犹豫了一下，把异能凝集到手上，他感到内脏传来轻微的隐痛，但他还是抬手拍向门锁，门锁所在的位置破了个大洞，他推开门走入房内，看到右边有个电梯，是需要刷卡的电梯，这电梯应该是通往楼下的。 　　若朴皱了下眉，然后看向四周，左边墙上的挂钩上有几件白大褂，他走过去依次把手伸进这些白大褂的口袋，片刻后，在一件白大褂的口袋中摸到了一张卡，拿到电梯前一刷，通过了，电梯门打开了。 　　若朴走进电梯，刚要按楼层，突然他感到了一阵晕眩，他反射性地闭了下，同时撑住电梯壁，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道昏暗的长走廊，走廊两边是一间间污迹斑斑的牢房，里面关着各种奇怪的人，有脸上长满瘤子的，有肢体畸形的，有身上拼凑了动物肢体的……这里的气味非常难闻，又腥又臭，像是堆满了腐烂的老鼠。 　　若朴惊慌了一阵，然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幻觉，他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听到柯教授用疑惑的语气道：“你以前来过研究所？难道你还真的认识我？” 　　卷发人：“你是异能者？你能制造幻觉？” 　　柯教授：“这不是幻觉，这是噩梦重现，你的噩梦，你会被困在其中，直至崩溃死亡。” 　　卷发人没出声，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崩溃。 　　若朴看向四周，这是卷发人的噩梦？难道处于柯教授异能范围的人都能看到这个噩梦场景？ 　　突然，走廊动了起来，若朴的心提到了喉咙口，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不是走廊在动，是噩梦的主人的视野在变。 　　一间间牢房被拉近到若朴眼前，有些牢房里关的人着实恐怖，长得吓人，并且身上还有大片腐烂的伤口，蛆虫在伤口里钻进钻出……若朴胃里一阵翻腾，他用手捂住了嘴。 　　走廊最深处有一间密封的房间，它没有栏杆，只有铁门，铁门上有个小玻璃窗，视野拉近，透过小窗，可以看到里面关着一个瘦削的人，那人侧坐在一张椅子上。 　　若朴隐约觉得这人给他一种熟悉感，他盯着对方看。 　　那人似乎知道有人在看他，转头迎向看他的视线，哗啦啦，他的脸像燃烧中的蜡烛一样突然融化了一半…… 　　若朴被吓得后退，乓地撞到电梯壁上。 　　牢房中的那人用他只剩下半张的脸上面的独眼看着窗外，然后蜡油逆流，他的脸恢复了完整。 　　若朴脚一软差点跌倒，那张脸他很熟悉，那是他每天都能在镜子中看到的一张脸，那是他的脸。 第77章 怪物 若朴惊疑不定 　　若朴被吓到了, 噩梦的主人像是也被吓到了, 踉跄后退，所以牢房画面晃动起来, 同时视野被拉远, 窗户内景象的消失, 画面重新被昏暗的走廊填满。 　　若朴注意到画面上的玻璃小窗户上印出了一些微显扭曲的倒影，他意识到那其中应该有噩梦主人的倒影, 立刻凝神细看，然后发现那不是一个人的影子, 是一群人。 　　一群人从走廊上经过, 有高有矮, 有男有女，有穿着病服的实验品，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其中甚至有一个抱小孩的长发女人, 看她和小孩的衣着，应该都是实验品, 噩梦主人也就是卷发男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人, 经过那间古怪的房间时，他往玻璃窗里看了一眼，记下了牢房中人的恐怖模样。 　　视野迅速拉远, 画面消失。 　　若朴不眨着地盯着前方，这是后面没有了，还是正在切换场景？ 　　很快, 画面重新出现，还是在同一条走廊上，便视野角度和之前稍有不同，并且这次的画面在疯狂抖动，就像是拍照的摄影机被人端在手中猛烈摇晃一般，这让若朴产生了强烈的晕眩感，不过他忍住了没有闭眼，因为他非常想知道接下来画面上会出现什么，那个长得很像他的人还会出现吗？ 　　画面抖动了一阵后开始坍塌，不，不是画面的问题，是那条走廊真的在坍塌，眨眼间，水泥块和粉尘便像下暴雨般地往地上砸，走廊顶部出现了宽大曲折的裂缝，牢房的钢铁栏杆扭曲变形，缝隙变得可以让人穿过，牢房里人纷纷钻出栏杆跑到走廊上，沿着走廊往远处跑。 　　若朴摒住呼吸看向那扇神秘的铁门，那门在激烈晃动，像是门内有个大力士在一下接一下地踹门。 　　哐哐哐！ 　　巨大的铁门或者说是铁墙整个地从墙上脱离了，扭曲地卡在走廊中。 　　房间中走出一个人，他仍然拥有一张和若朴非常像的脸，但他非常瘦，比上一轮画面中更瘦了，并且像是长大了一点。 　　若朴正仔细打量他，突然，他边往前走身体边膨胀了起来，并且还在边融化，若朴倒吸一口气，不过这次他站稳了，没再后退，也退无可退，他背后就是电梯壁。 　　画面中的人在走了十来步之后膨胀融化成了一堆黑色胶状物质，看质感，有点像果冻，它小山般地塞满了半个走廊，并且它是活的，长着脚一般地沿着走廊跟在惊恐的众人身后。 　　视野急速倒退，若朴知道这应该是噩梦主人在逃跑，不管是谁，被那样一堆东西追，都会想逃的。 　　监狱区隔壁是实验区，实验品们被怪物追着逃进了实验区中，这里有各种机器设备，还有许多惊慌的研究员和安保人员，安保人员举起枪，击倒了很多实验品。 　　很快，黑果冻一般的黑色胶状物质跟在众人身后来到实验室中，安保人员忽略其他实验品，疯狂地只冲它开枪，黑果冻不怕子弹，它弹跳起来，砸向一个个安保人员，像吃人的沼泽一般吞噬了他们。 　　若朴又腿软了，不过他还心怀侥幸，或许过会儿对方就会把那些人吐出来？ 　　很快，黑果冻吞噬掉了所有攻击它的人，它没把吞掉的人再吐出来，它的体型和最开始相比也没有变大，但似乎更凝实了一些，变成了质感比刚才更硬一点的果冻。 　　若朴胃中翻腾。 　　那怪物吃人，而且还能用吃人的方式增强自己，它能变成人形，它的人形和自己长得一样…… 　　这真是一场噩梦。 　　若朴再也忍不住了，喉咙滚动，哇地吐了。 　　画面中，天花板开始摇晃，建筑开始坍塌，片刻后，画面静止，视野中尽是废墟，黑果冻所在的直径四米方圆的区域是唯一没有废墟的地方，因为每当有东西掉下来，将要砸到它时，就会自动碎成粉末。 　　黑果冻沿着废墟间的缝隙往上攀爬，上到了地面上，镜头落在它身后，但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黑果冻上到地面上后不出意外地又被人攻击了，然后它又开始吞人…… 　　画面到这里便结束了。 　　没有被按亮的电梯键自动亮起，电梯下降，若朴沉浸在自己的杂乱思绪中没有注意到这些。 　　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若朴抬头，看到他见过几次的卷发男站在电梯外，他脸上没有伤口，浅蓝色的类似病服一样的衣服现在已经变成了湿润的红色，他手上提着一把正在滴血的长刀。 　　卷发男闻到了电梯中的气味，扫了眼电梯里面：“你吐了？难道你看到了我刚才看到的东西？” 　　他扯起两边嘴角，露出一个夸张且怪异的笑容：“柯教授的能力这么好玩的吗？早知道就和他多玩一会儿了，那样不止能看到你吐，还能看到你哭。” 　　“……” 　　电梯门突然动了起来，将要闭合，若朴上前，卷发男后退，若朴伸手挡住电梯门，眼睛盯着卷发男：“刚才那是什么？真的记忆？还是你的幻想？” 　　“幻想？我幻想不出那种东西。”卷发男沉吟片刻后道，“那是你本来的命运。” 　　若朴：“什么意思？” 　　卷发男耸耸肩：“如果你爸没有去云城做生意，你会一直在龙港，这就是你的命运。你将会是最强大的异能者，也是最强大的异化者——不过，离开龙港后，你没有再用过异化能力，也能理解，毕竟你异化失控后都能吓吐你自己。” 　　“……”若朴道，“你的异能能力是看到另外一种命运？” 　　“我没有异能，也不是异化者。”卷发男笑道，“我是穿越者。” 　　若朴打量对方：“我不信。你怎么证明？” 　　“我不想证明。”卷发男道，“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你的异化能力没有消失，而是跑时俨身上去了，你快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吧。” 　　若朴变了脸色——之前他一直努力控制表情，现在控制不住了，时俨的基因缺陷？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卷发男：“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卷发男道，“你能出来吗？我想上去了。” 　　若朴走出电梯，卷发男走进电梯，两人擦身而过，交换位置，电梯门在两人之间合上，若朴运转异能，拍向电梯，电梯厢扭曲变形，卡在电梯通道中上下不得。 　　若朴的大脑中传来一阵刺痛，他捂住额头，感觉鼻子里一热，有东西在淌出来，用手指一摸，是流鼻血了。除了被动的听力异能外，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用异能。 　　被困在电梯厢中的卷发男破口大骂：“操！你怎么还是这么黑心？让我走又怎么了？那些人不知道折磨死多少人了，不该以命偿命吗？” 　　若朴心想，所以在卷发男的噩梦中他自己是个实验品，所以他要潜进来报仇。 　　若朴转身看向四周，宽阔的实验室现在变得非常凌乱，在倾倒的各种器具间，隐约可以看到躺倒的人体和还在流动的鲜血。 　　若朴快步走过查看那些人，总共有十多人，都鲜血淋漓的，柯教授尤其惨，被砍了许多刀，死得非常彻底。 　　若朴回头看了眼电梯方向，卷发男还在里面骂他。若朴有些怪异地想，那人虽然变态，但以往给人的印象还是比较成熟的，今天有点不一样，感觉有些幼稚，或者说弱智。 　　“救命……”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是从一个大柜子下面传出来的。 　　若朴赶紧绕过各种障碍跑过去，柜子下面果然压着一个头破血流的男性。 　　“你坚持一下，我这就把柜子挪开！” 　　“怪物，你是那个怪物……”男人的面容变得扭曲，像是惊恐到了极点，然后他的表情定格在了这一瞬。 　　若朴试了一下他的呼吸，他没气了。这人好像是被自己吓死的——这人和自己一样也看到了卷发男的噩梦，看到了“自己”能变成吃人的怪物。 　　若朴大脑空白了一阵，然后看向实验室的尽头，那里有一扇看起来很厚重的门。 　　若朴走过用异能把门轰开，门后是一道狭窄的走廊，四五米长，末端还有一扇门，把那扇门也轰开，另一个世界出现在若朴眼前。 　　昏暗的灯光，浓重的消毒水味也压不住的腥臭味，会让人做噩梦的痛苦呻吟声，像兽笼一样的简易牢房，每个牢房中都关着一个生物——有些是人形，有些是半人，也有动物，他们都表情麻木，身上大多有伤，有些伤甚至非常可怖。 　　若朴每走到一间牢房前，牢房中的人或动物就会发抖，即使是目光非常凶狠的那些也不例外。 　　若朴不再看他们，快速往前走，尽头有门，门后是楼梯，楼梯下面是另外一层牢房，把两层牢房都看了一遍后，他没有找到那间关押过“自己”的特制牢房，但他看到有间牢房中关着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 　　卷发男没有来牢房这边，但他的噩梦中也有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 　　小孩三四岁大，长得非常漂亮，披着一头小卷发，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若朴。 　　若朴忍不住道：“一会儿会有人来救你们。” 　　小孩听不懂，表情麻木的女人嘴角颤动，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便熄灭了，嘴角也重归平静，她不信若朴。 　　若朴转身往回走，穿过两层牢房回到实验室中，他看到电梯门被扒开了，卷发男脚踩凳子手拿工具正在拆电梯的厢顶。 　　卷发男听到了脚步声，往电梯外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个胸前衣服已经被鼻血打湿的人。 　　“你最好别再用异能……” 　　他的话还未说完，人便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拍到了电梯壁上，再被弹到到地上，砸翻了椅子，他缓了两秒，深吸了口气，张嘴就要破口大骂，却看到电梯外的若朴摇晃了两下，扑倒在地上。 　　…… 　　若朴在医院中惊醒，他身体虚软，心脏狂跳，像是刚从噩梦中挣扎脱身。 　　他看向周围，第一眼便看到时俨坐在病床边，对方低着头，眼睫半垂，目光落在手上的书页上，这幅画面有一种宁静的力量，若朴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时俨。”若朴露出笑容，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时俨抬头，看了看他，放下书，起身去倒水。 　　若朴撑着床垫想坐起身，时俨走回来放下水杯，道：“你别动。” 　　他调节病床，让床头升高，若朴便由平躺变成了半躺着。 　　时俨把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若朴，但没松手：“拿得住吗？” 　　“可以的。” 　　时俨慢慢地松开手，若朴的手不是很稳，但水杯中的水不满，虽然稍有晃动，但没有洒出来。 第78章 忘川 是不是太巧了 　　时俨看着他喝完水, 在他想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时, 接过杯子替他放好。 　　“你昏迷了一整天。”时俨说，“异能还没恢复就又使用异能, 裴哥说, 最严重可能会造成异能再也无法提升。”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若朴声音柔软, 眼中含笑。 　　“……我没有担心……没有很担心。”时俨别开目光，轻咳一声, 语气严肃起来，“我就回了云城几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 这次是意外,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若朴坐起身，靠向时俨，伸手去拉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时俨把手移开, 让若朴落了空。 　　时俨：“事后道歉有什么用，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若朴赶紧点头：“知道了。” 　　时俨把手重新放回膝盖上, 若朴悄悄地看了眼, 又伸手试了一次，这次握住了时俨的手指，若朴的眼睛愉快地弯起, 像两轮明亮的月牙。 　　时俨沉默地看着他，若朴赶紧不笑了。 　　时俨调整姿势，更靠近了病床一点：“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一点。就是, 之前闯进云城异能局的那个卷发的男人这次闯进了龙港异能研究所。”若朴把大概情况告诉时俨，并问，“抓到他了吗？” 　　“没有，他跑了。” 　　“很遗憾，我是说很糟糕，居然又没抓住他。”太可惜了，若朴很想和他再聊聊，希望对方能活到他们下次见面的时候。 　　时俨：“这次他杀了很多人，他基本上把龙港本地的异能研究人员都杀了，别的地方调过来帮忙的研究员也死了几个，但大多数没事，他像是挑人杀的，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特征挑选目标的。” 　　若朴昏迷后，卷发男把电梯的顶厢打开了，出去后，他又杀了一拨人，然后才逃跑。 　　若朴心想，卷发男大概是根据“回忆”来判断哪些人该死的，他记得的就杀，不记得的就可以活命。 　　“……我和他在电梯那碰到时，说了几句话，他说他杀的都是折磨过很多人、手上有人命的人。” 　　时俨：“天行者，他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他是为自己报仇？我是说他可能在研究所的地牢里呆过。” 　　时俨：“让我哥往这个方向查一下。” 　　若朴点头，如果能从这方面查出卷发男的真实身份，那最好不过。他对对方的“穿越者”身份仍然半信半疑。 　　“牢房里那些人没事吧？”若朴问。 　　“都救出来了。”时俨道，“其中有一半是监狱罪犯，剩下的是没有犯罪记录的人，不管是哪种人，他们以后都不需要再配合任何实验，并且能得到一定的赔偿，” 　　“嗯。你说研究所怎么敢随便抓人做实验呢？” 　　“当权力不受约束时就会这样，异能相关的法律法规还不完善，有些异能机构趁机滥用职权。”时俨道，“不过现在龙港出了这样的事，肯定能推动相关法律法规的完善。” 　　若朴摇头：“异能时代的进步居然要靠一个变态杀人狂来推动。” 　　“能在最初就解决隐患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发现问题后再解决问题。”时俨想起一件事，“找到李溪妹妹了，她也在牢房中，你间接救了他妹妹，他昨晚来看过你，向你表达谢意。” 　　“……”若朴回想了一下他在牢房里看到的那些人，没想起来其中是否有姑娘长得像李溪。“他妹妹没事吧？” 　　时俨摇头：“有事。” 　　李溪妹妹叫李贝，她一开始失踪是因为被一个异能者非法拘禁了，之后这个异能者又被喜欢观看别人噩梦的柯所长给发现了，柯所长就黑吃黑用替对方作检查的借口，把对方强制带到研究所，关进了地牢。 　　本来到这一步，李贝做为那个异能者的受害人是会得到解救的，毕竟她只是普通人，但是她很不幸，她怀孕了。柯所长想知道普通人和异能者结合后是不是能生下一个小异能者，所以她就也被关进了地牢中。 　　李溪知道妹妹的遭遇后气得想杀人，立刻就异能暴动了，幸好时俨一下飞机就直接来了医院，他是来看若朴的，但正巧赶上了李溪异能暴动，他便屏蔽了李溪的异能，及时制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大事故。 　　若朴对李溪和他妹妹的遭遇表示了深刻同情，然后问：“柯所长的能力很奇怪，他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记忆吗？” 　　“我不了解。”时俨道，“但听说他一直在用能力刺探别人的秘密，并借此控制别人。” 　　等晚上时豫过来时，若朴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据说柯平东是能看到别人最不想面对的回忆，但他已经死了，很难验证这一点。”时豫道，“他的大部分同事和学生也死了，不过何恒川也是他学生，他可能知道柯平东的异能情况。” 　　那等碰到何恒川时问问他吧。若朴问：“何恒川知道研究所在进行非法异能研究吗？” 　　“知道，前期他还参与了。” 　　“……” 　　何恒川的事，时豫是从谢危明那听来的。 　　研究所的地牢曝光后，谢危明找到何恒川这个由于被开除而幸存的前研究所职员，问他知不知道地牢的存在。 　　何恒川说知道，他也向他老师也就是柯所长提过意见，让他不要这么干，结果就是柯所长让他休假了。 　　谢危明问他怎么不向自己反应情况。 　　何恒川直白地表示：“你不是支持老师的吗？老师和我通电话时告诉我，你们有相同的信念：为了更多人的幸福，少数人的牺牲是有必要的。” 　　谢危明无言，之后跟时豫说起这事时，说：“他把我等同于柯平东那种人，我觉得他是在侮辱我。” 　　“你确实默许了柯平东的行为。” 　　“我没有。我只是暂时没有追究他之前的违规行为，把他和他那些学生同事都办了，干活的人得少八成。”谢危明自辩完后，说时豫，“你不也默许了吗？别说你在龙港没权力，我并没有严格限制你。” 　　时豫：“我没有默许他做任何事，我只是默许你了。” 　　“……” 　　后来两人一起去探望了从地牢中解救出来的那些受害者。 　　谢危明去探望受害者们主要是例行公事，他大多数时候心还是很硬的，但看到受害人中就有年轻的妈妈和才几岁的小孩，他终于产生了明显的后悔情绪，把柯平东大骂了一顿。 　　“他脑子有问题。监狱里那么多人不够他用？非要对普通市民下手，连小孩都不放过，他是该死，就算他是异能者也该死——他要是还活着，我保证他得不到任何减刑机会。” 　　时豫：“他连被侵害而怀孕的孕妇都没放过。你去见李溪时，多带点保镖。” 　　“……”谢危明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时豫：“从源头来讲，监狱暴动也是柯平东惹出来的事。” 　　柯平东早期主要是用异化者做实验，因为绝大多数的异化者都特征明显，很容易暴露，并且在异能时代刚来临那会儿，异化者是被视为怪物的，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他的研究变得便利了。 　　普通市民异化后还可以藏家里，监狱里的犯人异化后，那肯定是要送医的，但普通医院医不了，最后兜兜转转就给送柯平东那里去了。 　　“他简直是龙港的克星。”谢危明摇头，以结果来说，柯平东这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觉得对方有能力帮助自己解决龙港的危机，结果不但没解决，反而火上浇油，让危机变得更严重了。 　　“云城能再多派点人过来吗？”谢危明问时豫。 　　现在龙港现有的异能研究员八成都挂掉了，没挂掉的两成基本都是从外地调过来帮忙的，只能从总部和各分局再继续调人过来了。 　　时豫这次回来其实带了七八个研究人员过来。 　　“你也去过云城，云城人手并不多，而且总要留几个看家的。” 　　谢危明无奈叹气，又骂凶手：“那个杀人狂，他杀柯平东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杀掉那么多普通的研究员？” 　　说到普通研究员，他又想起了何恒川，立刻打电话给下面的人，让给何恒川安排一个心理医生，如果能确认何恒川没有心理问题，就立刻让他回研究所，多一个人是一个人，能帮忙打杂也好。 　　第二天上午，何恒川听从安排去医院见心理医生，调休了的林子睿和宋铭清来医院看望若朴，双方在电梯里碰到了，双方互相不认识，不过宋铭清在龙角岛上单方面见过何恒川，就主动和对方攀谈。 　　“我见过你，当时你和若朴在一起聊天。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铭清，和若朴是好朋友。” 　　何恒川赶紧道：“你好，我叫何恒川。” 　　“恒川？”宋铭清笑道，“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姓何，叫忘川。” 　　林子睿道：“还有人取‘忘川’这种名字？” 　　“应该是假名，我是说网名。” 　　异能时代开启后，迎来了十年乱世，死的人不计其数，一个人如果没有了亲戚朋友熟人，那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很多人都更改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何恒川说：“我也想过用忘川当网名。” 　　“……” 　　认识若朴，并且想用忘川当名字——当网名，这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宋铭清打量何恒川，觉得他有一丝丝眼熟。 　　但他记忆中的何忘川比眼前这人高七八公分，或许这人还会再长高？相貌的话，何忘川比这人好看不少，至少他没留一个锅盖头；而且何忘川不带眼镜，不过觉醒异能后，身体素质会增强，视力会有一定程度提高，摘掉眼镜也不是没可能。 第79章 担心 你看到了幻觉 　　宋铭清又回忆了一下何忘川的其他信息, 他属于比较重要的后勤人员, 在异能时代来临前是搞生化类科研的研究人员，加入若朴这方后, 若朴为他提供实验室, 让他能继续从事本职, 他专业能力很强，替若朴解决过很多问题。 　　他是个工作狂, 常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中，很少出来和大家交际, 但他应该很早就认识若朴了, 比包括宋铭清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早, 不过他极少提起自己的过去，也从没说过自己是哪里人。 　　宋铭清记得，曾有传言说，何忘川在喝醉后曾哭着说过“我的老师和朋友都死在了若朴手中”这样的话, 所以他一直以为何忘川是若朴在某次战斗中抓来的俘虏，没往对方和若朴一样是龙港人那方面想。 　　宋铭清尝试把何忘川和何恒川合并为同一个人, 但发觉信息严重不足, 他看向何恒川，笑道：“你看起来没比我们大多少，是不是还在读书？” 　　“我已经工作了, 我23了。”何恒川有些尴尬，他长得瘦小，看起来不够成熟稳重, 为此在研究所工作时遭受了很多质疑。 　　23吗？有些人到23了也还能长一截，只要骨骺线还没闭合就还能再长，宋铭清打量何恒川，但他没有透视眼，看不到何恒川的骨头。 　　这时，电梯响起了提示声，何恒川要去的楼层到了，他向宋铭清和林子睿道别。 　　宋铭清赶紧道：“我们是要去看若朴，你要不要一起？” 　　“他又住院了？”何恒川知道研究所那边出事了，他的老师同事们都“牺牲”了，但他还不知道这事和若朴有关。 　　“是的，发生了一点事故。” 　　“我，我现在有事，”怕宋铭清不信，何恒川说出了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要先去看心理医生……” 　　宋铭清：“那你赶紧去吧，我们有空再聊啊。” 　　这个何恒川倒是老实，也比较在意人际关系，不过以他的笨拙，估计还是处理不好这方面的问题。 　　宋铭清回想他认识的何忘川，对方和何恒川不同，对人际交往毫无兴趣，或者说他彻底放弃了维护人际交往，和任何人都不熟。 　　宋铭清曾经觉得这是对方的生存之道——借此消除若朴对他的忌讳，现在想来，也可能是对方的本性就是这样。 　　宋铭清和林子睿继续乘电梯往上，很快他们来到若朴的病房所在的楼层，走到病房前，透过门上的小窗可以看到病床上的若朴和坐在病床旁的时俨凑得很近，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 　　宋铭清本能地想回避，除非有非常紧急的事，否则若朴非常不喜欢在他和时俨在一起时被惊扰。 　　林子睿对病房中的情景有另外的感受，他有点怅然，先前他失踪了一个多月，等他回来便发现原本属于他的若朴最好的朋友的位置被时俨抢走了。 　　不过他倒并不后悔经历那趟旅行，他从中收获了很多，其中包括宋铭清的友情，总体来说，他拥有的友情分量不减反增。 　　咯咯咯，林子睿敲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进去，和若朴以及时俨打招呼。 　　几人聊了一阵，然后宋铭清找机会问起了何恒川的事：“你们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若朴道：“他以前在研究所工作，但被休假了，这让他因祸得福躲过了这次的杀人事件。” 　　“……” 　　在研究所工作？也就是说，何恒川有很大可能就是未来的何忘川？ 　　“何恒川的老师是谁？”宋铭清问。 　　若朴略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研究生导师应该是柯所长，怎么问这个？” 　　“就，随便问问。” 　　在未来，传言若朴杀了何忘川的老师朋友，但这次的研究所杀人事件，并不是若朴做的，他只是恰好在现场……应该确实不是若朴动的手吧？ 　　十一点多时，病房门被敲响，宋铭清过去开门，看到是何恒川，他热情地道：“快请进！” 　　“好，好的。”何恒川不自在地走进病房中。 　　“何哥？”若朴露出笑容，随即又收敛，“研究所的事很抱歉，我在场，却没能阻止……” 　　时俨道：“从水上花园号下来后，他的异能一直没恢复，没能力阻止。” 　　何恒川点头，又匆忙摇头，道：“不用抱歉，不关你们的事……其实，那个凶手我可能认识……” 　　“嗯？”大家都看向他。 　　“他们让我看了监控，那个凶手给我的感觉，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何恒川看向若朴，“之前我和你说过，水上花园号沉没后，我被人救了，救我的那些人中，有一个男人是卷发，他很像这次的凶手。” 　　“哦……” 　　若朴很诧异，救何恒川的人难道是天行者？他们居然还会救人？不过也确实听说当时有些人是被触手救起来的……天行者中的詹敬就是一个触手系异化者，对了，他同时还是异能者。 　　“那个男的很危险，以后再碰到躲远一点。”时俨对何恒川道。 　　若朴点头：“救人又杀人，他像个不稳定的炸弹，做事没有章法，无法预估他的下一步行为，碰上这种人一定要小心，不要心存侥幸，以为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们，认识他？”何恒川问。 　　若朴想了一下，说：“你听过天行者吗？他是天行者的成员，曾经袭击过云城研究所。” 　　“听过的，”何恒川点头，“这个组织在网上的知名度很高，听说他们的宗旨是替天行道……” 　　宋铭清心中皱眉，原来这次龙港研究所被袭击是天行者做的，他刚知道。 　　也就是说是天行者杀了何恒川很可能也是何忘川的老师朋友，曾经天行者是若朴的人，把这笔账算到若朴身上倒也合理。 　　可惜现在的天行者成员没有活到他遇到若朴的那个时候，否则他就能知道一些若朴早期在龙港的情况，现在也就不必事事都靠猜。 　　“替天行道只是个幌子。”若朴道，“谁要是真信了那就太傻了。” 　　何恒川：“……” 　　时俨道：“不了解情况的人还是有可能被骗到的。” 　　若朴点头，改口道：“也是，刚才是我说得太绝对了。” 　　宋铭清：“……” 　　若朴还是这样，会在时俨面前“示弱”，在未来，他的这种做法会让他的部分属下产生不满，他们无法接受老大“自降身份”。 　　后来他听说时俨那边的人私下也有类似想法，他们中的部分人觉得若朴和他的手下们都是杀人如麻的野蛮人，觉得时俨对这些人和善过头了，显得像是“畏惧”对方一样。 　　唉。 　　不过这次若朴和时俨认识得这么早，等他们有自己的势力时，所有聚拢过来的人对他们的初始印象都会是他们关系很好，非常好，只要第一印象形成了，以后大家应该不会再因此不满。 　　“何哥，我很好奇一件事，柯所长的异能到底是什么？真的是让记忆重现吗？我是说是真实的记忆，不是梦境或者幻觉吗？”若朴换了个话题。 　　宋铭清看向他，觉得他问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有某种目的。 　　什么目的呢？宋铭清把目光转向何恒川，看他怎么回答。 　　“是，是真实的记忆。”何恒川有些紧张。 　　若朴很不体贴地追问：“你亲身体会过？” 　　“是……”何恒川脸色苍白。 　　时俨看看若朴，对何恒川他们道：“不早了，到午饭时间了，住院部的饭菜味道不怎样——应该说根本没有味道，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快去食堂吧，不要去晚了没菜了。” 　　“是有点饿了，”宋铭清配合地道，“早上我只喝了碗粥。” 　　等宋铭清把林子睿和何恒川带走后，时俨问若朴：“那个柯所长的能力让你看到了什么？” 　　若朴犹豫一下，迟疑地道：“我不太记得了，但好像是看到我自己变成了怪物。” 　　时俨想了想，道：“大概是他临死前异能发生了某种变化，让你看到了幻觉。” 　　若朴：“我没有跟那些查案的人说这件事。” 　　时俨看向他：“别担心，没事，从监控来看你没做奇怪的事，更没有变怪物。” 　　傍晚时分，谢危明接到几个心理医生发来的报告，总共有十多份，这只是幸存的研究人员的心理报告，其他普通员工的心理报告不会特地转到他这里来。 　　他翻了翻，宋铭清状态还好，可以立即上工，但另外两人出现了崩溃症状，得休息一段时间。 　　精神崩溃的两人中有一人是亲眼目睹了同事被劈成两半，另一人有点奇怪，他当时距离地下实验室很近，他说自己看到了非常真实的立体画面：若朴变成了会吞噬人的怪物。 　　谢危明支起手臂，双手交握，放在口鼻前，他思考了一阵，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会看到那种画面，若朴当然没有变怪物，研究所里也没有少人或者尸体。 　　但那人和若朴只是见过但互相不认识，他没动机陷害若朴。 　　谢危明发了条信息给潘丽晴，让她过来。 　　潘丽晴正在隔壁摸鱼看小说，听到召唤，赶紧关掉小说界面，小跑进谢危明办公室中：“局长，你找我？” 　　谢危明把那页心理报告给潘丽晴看，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潘丽晴看惯了小说，阅读速度很快，看完报告后，她疑惑地道：“感觉他像是在故意针对若朴，告诫大家若朴很危险，这个人和扶聪一样是预言型的异能者吗？那他预言得也不对啊，若朴就算被人叫做怪物，那也是因为他的异能太恐怖了，不是因为他真的能变成怪物。” 第80章 解释 关于利用的事 　　谢危明摇头：“这人不是异能者, 没有预知能力。” 　　潘丽晴犹豫：“那他, 有没有可能和我一样？” 　　这就危险了，不是谁都和自己面前这个姑娘一样无害的, 谢危明立刻道：“我会让人注意他。” 　　另一边, 宋铭清越想越觉得何恒川应该就是何忘川, 何忘川业务能力很强，年轻几岁的何恒川应该也不差？ 　　得劝这人重回研究所, 说不定他能破解龙港的传染病危机。 　　宋铭清发信息给何恒川——上午分别时加的好友，他说自己工作的地方缺人, 问宋铭清明天有没有空, 能不能来帮下忙, 工作并不繁重，就类似于值班的门卫，登记一下进出人员的信息就行。 　　何恒川回复：对不起，我明天得去研究所, 他们让我明天回研究所上班。 　　哦？那正好啊，自己也是这么希望的。宋铭清立刻回：没事没事, 还是研究所的工作最重要, 我们做的都是杂事，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是你们，加油,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何恒川既茫然又感动：谢谢，我会努力的。 　　…… 　　夜深了，病房中的灯被关闭了, 走廊上的灯光透过门上的小窗照入室内，形成一道逐渐发散的白色光束。 　　若朴睡不着，他反复回想着两天前研究所里发生的事，突然想起了一段旋律，那个卷发人唱的歌，他当时还特地记了一下歌词，他悄悄看一眼隔壁床上的时俨，对方呼吸平衡，似乎是睡着了，他偷偷拿起手机，翻看起了备忘录。 　　“别问一切为何，别固执地计较结果。” 　　——这是他记下的歌词。 　　他把这行歌词复制下来，打开搜索引擎，把歌词粘贴进搜索框，页面刷新，搜索结果显示了出来，但其中没有出现包含这句歌词的歌曲。 　　难道这不是这个世界的歌？ 　　或者这首歌属于未来，现在还没被人写出来？ 　　又或者这是卷发男瞎唱的？那他倒是挺有音乐天赋的。 　　“睡觉，想玩手机明天再玩。”时俨的声音。 　　“……” 　　若朴的手僵住了，在学校时，时俨有时会在熄灯后还继续玩手机，他从来没说过时俨……不过他现在不敢指出这一点，他默默把手机塞到枕头下，小声道：“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多了，现在有点睡不着。” 　　时俨“嗯”了一声，说：“保证充足的睡眠有益于健康。” 　　“哦。”若朴想到时俨变猫的事，猫需要比较长时间的睡眠。 　　想起那只漂亮的长毛大猫，若朴突然很想做一件事，一件他一直想做但拖着没做的事。 　　此事的难度等级堪比和他姐谈心，以至于还没他只是认真想想就紧张了起来。 　　若朴呼吸加重，他觉得时俨正在看着他，但对方什么都没说。 　　“时俨……” 　　“嗯？” 　　“我知道你能变成猫。”若朴紧张地说。 　　时俨沉默。 　　“对不起，”若朴道，“拖到现在才向你坦白。” 　　时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云城的时候，天行者入侵云城异能局，那个卷发人弄伤了你的手，我回去找你时，对方已经跑掉，当时你躺在树下，是猫形态。” 　　时俨继续沉默。 　　若朴：“之前你生气……” 　　时俨打断他：“我没生气！” 　　“好的，”若朴小心翼翼地道，“我是想说，之前有一次，你变成猫后，应该听到了我和乐老师聊上大学的事……” 　　“是你们自己要说的，我只是正好在那里，我可没偷听！” 　　“我知道，我是想说，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若朴道，“我说利用你，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时俨的语气似乎稍有好转，像闪电与闪电、雷声与雷声之间的宁静间隙。 　　“其实，你知道吗，‘利用’是一个中性词。” 　　“呵。”时俨发出了一声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若朴赶紧道，“我想表述的意思是，你帮了我很多，看起来很像是我在利用你，这只是一种说法，实际上我并没有欺骗你或者操纵你。” 　　时俨：“你敢！” 　　“对的对的，我哪敢啊。”若朴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用词不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那么说啦。” 　　时俨看着若朴，但关了灯的病房很暗，从走廊上照进来的光线不多，不足以让他看清若朴的表情。 　　他觉得不是用词不当的问题，但他也想不出若朴到底是怎样的心理。 　　不过，不管怎样，自两人认识以来，若朴确实从未对他产生过恶意，最多也就是没像他想象中那么喜欢他。 　　“嗯，我知道了。”时俨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说，“这种小事其实没必要特地解释。” 　　若朴笑道：“我担心了很多天呢，就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看若朴这么轻松就放下了，时俨有一点点不愉快，不过也是他自己说的这只是小事…… 　　他沉默片刻，继续大方地说：“有事直说就可以。如果当面说不出口，也可以发信息。” 　　“我知道了。”若朴立刻就有事直说了，“时俨，现在你除了能变猫之外，没再发生其他异化吧？” 　　“……” 　　时俨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暂时还不会异化，他的异化和身体状况以及心情因素有一定关系，现在他身体状况较好——他不是若朴，没有不计后果地透支异能；心情或者说情绪也较稳定，他是一个成熟的人，他不会为任何无谓的事情生气！ 　　既然状态稳定，那么他假装自己没发生其他异化，若朴应该也发现不了。 　　虽然若朴喜欢猫，但他应该不喜欢果冻，至少不会喜欢人变成的一大团果冻。 　　想到这，时俨有点恼火，我管你喜不喜欢！ 　　他立刻决定不隐瞒，照实说：“现在我又多了一种形态，能融化成像果冻一样的物质。” 　　若朴听到“融化”和“果冻”后浑身都僵住了，他想起了他在研究所中看到的恐怖画面，想起卷发人跟他说：你的异化没有消失，而是跑时俨身上去了。 　　他没说话，时俨也没说话。 　　时俨翻了个身，背对若朴。 　　若朴看到了他的动作，被“吓”醒了，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笑道：“太神奇了！刚刚我想象了一下，但发现自己想象力有限，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你下次变身时能让我看看吗？” 　　时俨冷淡地道：“没什么好看得。” 　　“让我看一下吧，我不能错过这么神奇的事情！” 　　两人来来回回地拉扯了一阵，最后时俨矜持地说：“再说吧。” 　　他这是同意了，也消气了，若朴终于松了口气。 　　时俨重回龙港的第三天晚上，裴延年来看了下若朴，说他已经好一些了，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了，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完全康复了，他反复强调，一定要耐心。 　　若朴耐心地一一答应下来。 　　既然若朴不再那么虚弱了，时俨便没继续在医院陪他，而是加入了志愿者大军。 　　他跟他哥主动提出时，他哥打量了一下他，然后给他安排了一个活：“那你就用你的异能去观察龙港吧，看能不能找出某些被我们忽略的问题。” 　　时俨慎重地道：“好，我知道了。” 　　“注意一下异能使用情况，不要透支了。” 　　之前从水上花园号下来时，时俨也异能透支了，但因为当时他有更严重的问题：异化不稳定，所以没把精力放到这事上，后来等他变回人后，发现他的异能已经自然而然地恢复了，至于具体什么时候恢复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知道。”时俨道，“我又不是若朴，老是乱来。” 　　时豫：“……”你对自己可真有信心。 　　时俨去工作了，若朴一个人呆病房里无聊，便去其他病房串门。 　　例如去看李溪。不过李溪不在自己房间，而是去他妹妹那了。 　　这在若朴的预料中，他真正想去看的就是李溪妹妹，也不是想去看她，而是想借看她的机会，去看看其他受害者。 　　其实也不是想去看望那些受害者，相反，他并不想见他们，因为他不想直面他在研究所里看到的那个噩梦。 　　但是，时俨昨天告诉他，时豫让人查了，卷发男人没在地牢里呆过。 　　若朴觉得，在假设卷发男人真的是穿越者的前提下，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卷发人是在未来才被抓进地牢中；二是对方现在就在地牢中，卷发人去研究所大开杀戒其实是为了救更年轻的他自己。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就查不出卷发人的身份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其中会有个问题，卷发人为什么不更早地去救自己呢？ 　　来到李贝的病房后，若朴发现除了李溪，兄妹俩的母亲也在这儿，对方是过来照顾李贝的，若朴赶紧向对方问好，又同李贝打招呼。 　　李贝是黑直发，刘海下的眼睛清澈无辜，像某种无害的食草动物的眼睛，脸有点圆，不，应该说像林子睿一样脸上有点婴儿肥，这让她给人一种幼小的感觉，其实她已经24了，虽然这个年纪也不大，但她的容貌比她的实际年龄小很多，她看起来完全可以假扮高中生，甚至初中生。 　　若朴觉得这姑娘的相貌大概是她会被变态盯上的主要原因。 　　若朴没在李贝病房里呆太久，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怕对方对着自己这个生人不自在。 　　李溪跟着若朴来到走廊上，两人站在栏杆边说话。 　　从他们站的地方往下看，目光所及之处，“人口密度”少得可怜，两人触景伤情，聊起了龙港的情况，再之后又发散地聊了下国内外形势。 　　现在除北国和月亮珍珠岛，其他地方都不是很稳定，中州现在的麻烦主要是龙港，虽然龙港封城了，但不知为何，那种古怪的传染病还是在逐渐向周边扩散，虽然案例还不多，但也把大家吓得够呛。 　　西联盟那边，自从上次首府发生暴乱后，到现在街上还全是军队，普通市民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和现在的龙港有种诡异的相似性。 　　南境那边的形势更是急转而下，有几个民族之间的矛盾爆发得过于激烈了，谁也不服谁，还都觉得总政府偏向于对方，所以他们就都宣布脱离总政府，要自己独立自治。 　　和中州隔着一片大洋、远在蓝星另一端的东州倒是没乱，但他们在扩充军队，这让包括中州在内的其他国家都很紧张。 　　李溪道：“我们应该很快也会加大军费投入、扩充军队，谢危明说可能还会成立异能武装队。” 　　因为异能者数量还不够多，所以无法成立异能，只能试验性先成立武装队。 　　不过现在全国大半的异能者和异化者现在都在龙港当志愿者，要成立异能武装队也是龙港危机结束后的事情。 　　“他是想让你加入异能武装队？”若朴问。 　　“是。”李溪道，“但我拒绝了。” 　　若朴看向他：“为什么？” 　　“我只想保护好家人。” 　　若朴猜测他的心理，觉得他应该是对谢危明代表的政府机构非常失望，所以不想加入他们。 　　“你加入异能武装队应该能更好地保护家人，还能保护其他人。”若朴道，“不能把世界让给你讨厌的人的啊，或者说，不能把权力让给你讨厌的人，权力在自己手上你才能改变一些东西。” 　　李溪看向他。 　　若朴弯弯眼睛：“都是从网上看来的话，但感觉还挺有道理的。” 　　李溪叹气，捋了下自己长长了一些的头发：“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简单的。没有背景的话，很难升上去，总会有一个空降的废物压在你头上。” 　　若朴：“还好啊，这是异能时代，得看实力的。武装队是要出去执行任务的，空降的废物迟早会死掉，真正有实力的人自然就上位了。” 　　这个暑假在龙港见到太多人死了，所以想到可能有废物呆在重要的职位上害人，就心生戾气，觉得对方还是早点挂掉对大家都好。 　　“……”李溪失笑，“他不出任务呢？” 　　“这就要在开头就制定好规则，武装队只招收有一定实力、能出任务的人，如果这样还有人混水摸鱼硬要加入，那他是自己找死，能怪谁呢。” 　　若朴和李溪一起经历过龙角岛和水上花园号事件，都知道人能死得多轻易。 　　李溪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会加入武装队吗？” 　　“我还小，要读书。”若朴道，“没人会找我加入的，就算加入也是兼职。” 　　就像他这次来龙港一样，也是兼职。 　　李溪：“你的实力很强。” 　　若朴笑笑，没有谦虚说自己不强，只是说：“很强的人很多，像这次在研究所大开杀戒的那家伙，他没有觉醒，但他比大多数觉醒者都厉害。” 　　李溪：“嗯，很厉害，有机会碰到他，我得感谢他。” 　　“……”若朴本来是想让李溪帮忙抓住对方，现在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和李溪聊完天后，若朴按原计划去看望研究所的受害者们。 　　普通的、破坏力不大的受害者们住的是普通的病房，具有较大破坏力且情绪不稳定的受害者则住在不易被破坏的特别病房中。 　　普通病房是允许探望的，但特别病房不行。 　　没想到会遭遇这种难题。 　　若朴想了想，联系乐游原，问他能不能帮自己弄到所有受害者的资料。 　　乐游原：你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若朴：有不能告诉你的重要用途。 　　又补充：我就自己看，不会对外传播。 　　乐游原到傍晚才把资料发给若朴，这个时候时俨还没来医院，但可能正在来的路上，若朴赶紧抓紧时间翻看资料。 第81章 飞蛾 巡视地盘的猫 　　若朴先把每份资料上的照片翻看了一遍, 没有找到和卷发人长相相似的男人, 卷发人的相貌还是很显眼的，如果这些人中有他, 应该很容易认出来。 　　若朴思索了一下, 记得卷发人说他不是异能者也不是异化者, 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那就可以根据这个特征再筛选一遍, 相貌毕竟是可以改变的，说不定对方那俊美的外貌是通过整容得到的。 　　若朴把没有觉醒的人的资料挑出来, 不到十份, 排除其中的几位女士……卷发人应该没有做变性手术吧？若朴把几份资料认真地看一遍, 最后把目光停在其中一份上。 　　这份资料的主人叫孔飞，四岁，无异能也无异化特征，卷发, 长相漂亮。 　　这小孩和卷发人在长相上有一定的相似性，刚才自己没往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想, 所以没有细看他。 　　不过, 如果这小孩是卷发人小时候，那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救对方呢？ 　　难道是他精神方面有问题，有自毁自虐倾向？ 　　就算他不想救自己, 他也该救他妈妈吧？ 　　若朴记得自己在地牢中看到那小孩时，他是被一位像是他母亲的年轻女士抱在怀里的。 　　若朴快速地把那位年轻女士的资料找出来，快速浏览, 她叫孔青青，的确是孔飞的母亲，她长得很漂亮，孔飞的容貌有四五分像她，但卷发不是遗传自她，应该是遗传自他父亲，不过那位男士身份不明，因为孔女士的资料上写的是未婚。 　　上面注明了未婚生子的原因，她为了挽回某任前男友而怀孕的，结局是孩子生了，但前男友没回头。 　　孔青青是一位异化者，她的血液有毒，两个月前，和最近一任男友亲吻时两人动作有点过激，她的嘴唇被咬破了，然后对方不幸被她的血毒死了。 　　资料上还说，孔青青的邻居们说她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经常和男友吵架，喊完后就大哭大喊扰民，她的小孩也经常大哭，怀疑是受她影响，或者是被她虐待了。 　　后来据研究所的观察，孔青青的异化和她的情绪有密切联系，她的情绪起伏越大，她血液中的毒素含量就会越高。 　　若朴看得皱眉，研究所能得出这样的实验结论，看来是折磨过孔青青很多次。 　　看完孔青青的资料，若朴又倒回去看孔飞的资料，还是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卷发人。 　　不过，如果他是，那倒是能解释卷发人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救他自己和他妈妈，他妈妈可能对他不好，毕竟是抛弃她的前男友的孩子，而且她情绪很不稳定，做她的孩子可能非常辛苦。 　　若朴看着孔飞的照片，如果自己的异能还在就好了，可以把这小孩先监听起来，时刻注意他周围的动静，只要能发现卷发人去看他，那基本就可以确定他们俩存在密切联系。 　　若朴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怎么时俨还没回来？ 　　他发信息问时俨。 　　时俨回他：忙，今晚不去医院。你不要玩手机，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若朴叹气，真切地感到他真的非常想念他的异能，要是他的异能还在，这会儿他就能听到时俨了。 　　时俨其实本来正在回来的路上。 　　夜色苍茫，他乘坐的车孤零零地开在冷清的街道上，两旁的路灯像警卫一样静静地站着岗，灯光中有很多小飞虫在翩翩起舞。 　　时俨看着它们，感觉它们中的某一些身上出现了异能反应，不过非常微弱，换成月初时刚来龙港的他，都发现不了这个异常。 　　但现在时俨的异能增强了许多，这些疑似有异能的小虫子就逃不过他的感观了。 　　“刘叔，这是环城公路对吗？” 　　“是的。” 　　“那就先不回医院，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 　　“好的。”刘叔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夜越来越深，时俨发现那些小飞虫身上的异能反应变得越来越明显了，这是习惯夜间活动的动物吗。 　　那些小飞虫除了喜欢光，也喜欢花，路两旁的树只要是开了花的，上面都有这种小飞虫。 　　不过路边的树大部分都是同一种，时俨记得刚到龙港那会儿还疑似因为这树的花粉过敏了，当时他们告诉他这树叫……他想不起来叫什么了，他拿出手机搜索：龙港最多的树是？ 　　答案是：霞树。 　　霞树的花期很长，时俨刚来龙港那会儿它就在开花，现在快一个月了，它还在开，不过时俨现在已经不过敏了。 　　时俨打电话去研究所找何恒川，说想问他一些事情，问他方不方便见面。 　　何恒川说他今晚整晚都会在研究所，问时俨能不能去研究所。 　　晚十二点，时俨来到研究所门外，他再次拨打何恒川的电话，穿着白大褂的何恒川匆匆忙忙跑出来，连眼镜都歪了。 　　“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时俨冲何恒川笑笑，然后看向研究所大门外的一棵高大的霞树，“你来看看，这树上有一种小飞虫，我觉得它有点奇怪。” 　　何恒川推了推眼镜，疑惑地走到时俨身边。 　　时俨伸手拉下一根霞树树枝，几只小飞虫被惊得飞到空中，时俨抬手往空中一捞，问何恒川：“有袋子吗？” 　　“有，有。”何恒川匆忙从白大褂口袋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小塑封袋。 　　时俨把一只小飞虫丢进袋中。 　　何恒川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放大镜，他走到路灯最亮的地方，用放大镜观察袋子中的那只小飞虫。 　　那是一只非常小的蛾子，只有半个米粒大小，灰色的翅膀，上面有仿佛眼珠一般的黑色花纹。 　　何恒川拿放大镜的手抖了一下，放大镜掉到了地上。 　　时俨替他捡起，放大镜没有摔坏。“怎么了？” 　　“我见过这种飞蛾……” 　　“在哪见到的？” 　　“在我们研究所。” 　　在何恒川还没被休假时，有一天有一个软体异化人被送到了研究所，研究所拿他做各种实验，有些实验很残忍，导致那个异化人的皮肤溃烂了，对方溃烂的伤口渗出了透明的黏液…… 　　时俨皱眉：“所以你们一直知道龙港的传染病是怎么来的？” 　　“不一样，至少之前我以为不一样……”何恒川道，“那人的伤口渗出的黏液越来越多，在他的皮肤上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把自己变成了一块软的琥珀。现在的病人伤口上虽然也有黏液，但只是少量，不会变成琥珀状物质，更不会把人整个裹起来。” 　　时俨：“软的琥珀，你是说果冻？” 　　“是有点像果冻，夹心果冻，那人是果冻中的夹心。” 　　时俨：“……人还在？没有整个融化成果冻？” 　　“人在的。人怎么融化成果冻呢？” 　　时俨皱眉，应该是这个人的基因感染了他，但这人的基因到了他身上后，发生了一定异变。 　　“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他在两周后失去了生命迹象，身上长满了蛆，那些蛆在果冻中钻来钻去……” 　　时俨打断何恒川：“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好的。我们后来观察了那些蛆，它们中的一部分最后变成了小飞蛾。” 　　何恒川看着手上的透明袋子中的小飞虫：“就是这种飞蛾。我们继续观察这种飞蛾，但它很普通，和一般的飞蛾没区别，这个实验项目也就到此为止了。” 　　时俨：“你们没发现这种飞蛾有异能能力？” 　　“什么？”何恒川愣住了，“它怎么会有异能能力？它的能力是什么？” 　　“我不知道。”时俨道，“但我的能力让我知道它有异能，就我知道你有异能一样。” 　　说话间他扩张了自己的异能范围，把何恒川罩进了他的异能屏蔽罩中。 　　何恒川感觉到自己的异能消失了，身体剧震，紧张地道：“我的，异能消失了，你，你做的？” 　　“嗯。” 　　何恒川震惊地看着时俨：“原来，这是你的能力……之前在船上也是……我还以为是我的异能出问题了……” 　　“我的能力很少人知道，能替我保密吗？” 　　“好的，我，我会替你保密的！” 　　“谢谢。”时俨道，“那你接下来能研究一下这种飞蛾吗，我觉得它可能有问题。” 　　何恒川点头：“我现在也觉得它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同何恒川告别后，时俨看看时间，对刘叔道：“回我哥那吧。” 　　这次回龙港后，时豫搬了家，把之前的套房换成了带泳池的别墅，他说方便时俨变成果冻后玩水。 　　时俨：……我很忙的！才没空玩水！ 　　回家后，时俨看到他哥还没睡，在游泳。 　　哼！明明是你自己想游泳，还要打我的旗号换房子。 　　时豫游到岸边，上岸，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问：“怎么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把城里都转了一圈，龙港很大，四处都看看就这么晚了。” 　　时豫摇头低语：“像只巡视自己地盘的猫。” 　　时俨：“……我听到了。” 　　“饿吗？想吃什么？”时豫问。 　　时俨便把猫的事暂且放下，说：“馄饨吧。” 　　时豫裹上浴袍，道：“好，我给你煮。” 　　馄饨是虾仁鱼肉的，是阿姨做好冻在冰箱里的。 　　煮馄饨吃馄饨的时间里，时俨把发现小飞蛾的事跟他哥说了。 　　时豫听完后道：“我会让人尽快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东西的问题。” 　　…… 　　次日，时俨继续去“巡视”龙港，若朴则去探望孔飞。 　　刚到孔飞病房所在的那层楼，便听到了女人的哭喊声，若朴反射性地想起资料上说孔飞的妈妈孔青青是个情绪非常不稳定的人。 　　走到传出哭喊声的那间病房门口，他看到一个女人正在病床上打滚挣扎，几个医护人员围在病床边，试图按着她，给她打针，旁边病床上一个小男孩正在哭泣，一个护士坐在他身边安慰他。 　　小男孩就是孔飞，他和若朴先前在地牢中看到的样子稍有不同，地牢中光线昏暗，遮盖了一些瑕疵，让小男孩看起来像个小天使，现在在明亮的病房中，可以看到小孩的肤色不均，脸上白一块灰一块的，像是得了什么皮肤病。 　　若朴在病房门口看热闹般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走开了。 　　走到楼下没人的地方后，他打电话给裴延年，向他询问孔青青母子的情况。 　　裴延年：“那位女士的情况有点麻烦，她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但她不配合治疗，住院这短短几天，她自杀过两次。” 　　“自杀？……怎么会这样？” 　　“从那种地方出来，肯定是受了很大精神创伤的。”裴延年道，“她在那里应该也尝试过自残自杀。” 　　若朴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们还把小孩和她放在一起？” 　　“也不能硬把他们分开，小孩在时候，她的情况会稳定一点。” 第82章 怀疑 你别想那么多 　　孔青青是很可怜, 但孩子更可怜啊。若朴想了想, 说：“可以让其他人安抚她，例如她父母。孩子还那么小, 就放过他吧。” 　　裴延年道：“她父母现在不在龙港, 而且孩子也还是想和母亲呆在一起的。” 　　现在龙港封了城, 外面的人除非已经觉醒异能或异化，否则是进不来龙港的。 　　若朴皱眉, 不过他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别的办法，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问：“那小孩的脸怎么了？是什么皮肤病吗？” 　　“感染了一种异能时代的新型真菌, 现在正在治疗中。”裴延年道, “幸亏他被救出来了，要再拖几个月，可能会造成皮肤溃烂，到时就麻烦了。” 　　这么说, 卷发人去得也还算及时，至少他赶在那个疑似他自己的小孩脸烂掉之前去救人了。 　　和裴延年通完电话后, 若朴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病房所在的那栋楼, 　　他边走边思索，还是得想办法让孔飞处于一种安全平稳的环境下，这样不但有利于小孩子的身心健康, 也有利于稳定卷发人的精神状态稳定，而他也有机会通过这小孩找到卷发人，当然, 后两点是建立在这小孩和卷发人有关系的前提下的。 　　他思考了一遍自己周围的人谁能帮上忙，先排除时俨，让时俨帮忙得把事情解释清楚，他现在解释不清楚，也不想让时俨知道果冻形态疑似能够吞噬人。 　　过了会儿，若朴想起了一个比较远的人：扶聪。不知道他的异能有没有新变化，不知道他能够预见到卷发人的事。 　　若朴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病房，坐下后，他发觉出去“运动”了一圈后自己稍微有些累了，现在的身体还是有点虚弱啊。 　　若朴发信息给宋铭清，向他询问扶聪现在的异能情况。 　　宋铭清回复：他现在的预见能力比之前似乎更强了，但主要体现在他周围的事上。例如他能够预见到自己今天出门会摔跤，然后他可以用今天不出门来避免这个结果。 　　若朴：能主动预见吗？例如主动看见某人的命运？ 　　宋铭清：现在还不能，而且他看到的是画面，不能把它等同于命运，因为信息量不足的画面有可能会误导人。 　　若朴笑笑，宋铭清想得很周全，他回：你说得对。 　　宋铭清：你原本想让他看谁的命运？ 　　若朴：一个小孩。 　　他把孔飞的事告诉宋铭清，当然，他没提孔飞和卷发人之间存在的联系，只说这小孩很可怜。 　　宋铭清：他妈妈的精神问题我或许可以尝试帮忙治疗。 　　若朴迟疑：是吗？你确定？ 　　宋铭清：确定。不过我要先看看人，这两天我找时间去你那一趟。 　　在“未来”，他治疗过很多人的心理问题，不过他的治疗是从人的记忆入手，主要方式是让人忘记或者接受自己的痛苦，如果对方是大脑发生了病变，那就不是他的领域了，那得让裴延年替对方动手术。 　　若朴看着手机，如果宋铭清能治好孔飞的妈妈，那倒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途径，只要孔青青恢复“正常”，对于她这种有“前科”的人，龙港异能局会选择雇佣她，以便把她放到眼皮下管理，这样就方便了自己以后持续关注这对母子的情况。 　　午饭时，时俨回医院了，和若朴一起吃完清淡无味的午餐后，跟若朴讲了小飞蛾的事。 　　“你太厉害了。”若朴笑道，“那是不是很快就能做出有效药了？” 　　“不知道。现在也还不确定是这种飞蛾的问题。” 　　若朴：“我觉得多半就是它的问题。” 　　不过，就算确定了传染病的来源也不一定就能很快找到治疗方法。 　　若朴又说：“你记得李溪说过之前他们监狱中有一个软体异化人被带走的事吗？死在研究所的那个软体异化人应该是李溪说的那人。” 　　时俨点头：“我的果冻基因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个不幸的人，飞蛾继承了他的部分基因，那些飞蛾不断繁殖，身上的粉在空气中传播，然后感染了我。” 　　“嗯。”这个基因的源头应该是那个软体人，若朴回想自己在卷发人噩梦中的样子，觉得自己当时的异化状态应该不是自然觉醒的，是研究所拿他做实验，把“果冻”基因融入了他体内。 　　“时俨，你觉得你是天生基因就有缺陷吗？”若朴有点忐忑地问。 　　时俨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不管是云城还是龙港，都做过很多异能实验，有没有可能你的基因缺陷不是天生的，是实验造成的？” 　　时俨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好像是在怀疑我哥拿我做实验？” 　　若朴立刻道：“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 　　“……”时俨的眼皮跳了一下，“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当然不是！” 　　“……你别说了。”时俨垂眸片刻，重新抬眼，“我想过我的基因缺陷的利与弊，弊端是身体不稳定会很麻烦，就像一个经常要请假休养的病秧子一样； 　　“益处是我获得了自保能力，我要是不能异化，来龙港这一趟，够我死好几次了，我要是不能异化应该也来不了龙港，我哥不会让我来，他会给我请十个保镖，让他们天天围着我。” 　　“嗯，从结果倒推，你的异化的确不算是坏事。”若朴笑着道，他笑得有些勉强，因为他知道时俨不知道的信息，失控的异化可能会很恐怖。 　　时俨看着他，站起来伸出手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你别想那么多。” 　　若朴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压下纷乱的情绪，露出平和的笑容：“好。” 　　…… 　　龙港异能局。 　　“你没去吃饭？”推开谢危明办公室的门，时豫问。 　　“小潘帮我打了。”谢危明的办公桌上有一个饭盒。“什么事？” 　　“没事，饭后散步，串串门消消食。”时豫走到窗户边，往外看，“龙港封城后，空气好了很多，刚来的时候觉得又热又闷，然后没那么闷了。” 　　“这大概是你的错觉。”谢危明放下手中的资料，摘下眼镜搁到桌上，转动椅子面向窗户。 　　时豫侧过身来看他：“已经有突破性进展了，你不该高兴吗？” 　　谢危明对上他的视线：“大概是因为柯平东死了，我没法去找他出气，所以暂时高兴不起来吧。” 　　“他挺厉害的，差点以一己之力灭掉整个龙港。” 　　“现在危机也还没过去。”谢危明移开视线，不再看时豫那双淡得像是没有情绪的眼睛，转向看向窗外刺眼的白色阳光，他眯起眼睛，“我发现人要是越着急地想要做成某件事，就越是容易偏离目标。” 　　“你是说传染病这事？这事不能怪你，在你来龙港前，‘病毒’基因就已经被柯平东制造出来了，只是还没大面积爆发出来。” 　　谢危明摇头：“我当初该想到的，这事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他直接把事情定性为天灾，没有往人祸方面想，以至于做出错误决策，浪费了许多时间。 　　时豫离开窗边，走到谢危明的办公桌，打开他的饭盒看了眼，还是满的。 　　“先把饭吃了吧。”时豫把饭盒推到谢危明面前。 　　“……” 　　谢危明不想吃，但不吃像堵气，他便平静地拿起了餐具，然后看了眼时豫：“你要看着我吃饭吗？” 　　“吃饭又不是失礼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看？” 　　会让我消化不良。谢危明觉得应该给时豫找点别的事干，便用空着的左手拿起一份资料递给他：“你没事看看这个吧。” 　　时豫翻开资料，这是一份心理医生出具的心理报告，某位研究员疑似看到了奇怪的幻觉：若朴变成了黑色胶状怪物，吞噬了很多人，包括这位研究员本人。 　　“若朴没有觉醒异化。” 　　“我知道。”谢危明道，“但这事和那个软体人的症状似乎有联系。” 　　“嗯，感觉像是这个研究员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会看到自己被吞噬，大概被谁吞噬不是重点，若朴成为主角只是因为那天他刚巧在那儿，如果他不在，研究员看到的应该就是别人异化成怪物。” 　　谢危明边吃饭边道：“或许。” 　　其实他有别的想法，他怀疑那个研究员看到的可能不是幻觉，而是本该发生的事。至于是怎么看到的，大概是某位研究员被杀之前觉醒了预见异能，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投射给他了吧。 　　潘丽晴说过，若朴本来应该一直在龙港。 　　他记得若朴刚觉醒时，状态很差，如果若朴一直在龙港，可能就会在最无力的时候被抓去做实验，可能就会被改造成异化者，然后等他实力强大后，他才能逃出研究所。 　　这次是天行者杀了研究所的人，原本应该是若朴动的手吧，毁灭之王是龙港研究所制造出来的。 　　柯平东也是厉害，开始只是发现龙角岛暴动的根源是他，接着发现龙港被毁灭是因为他，现在发现他还给全世界带来过灾难。 　　要是他还没死，真的应该好好研究一下他，看他到底是怎么达成这些成就的。 　　…… 　　医院中，若朴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正昏昏欲睡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宋铭清打来了电话，说一会儿来看他。 　　若朴立刻想到宋铭清之前说的要去看看孔青青看能否治疗对方的事，他精神了起来。 　　医院大门处，一辆垃圾车在经过检查后，开进了医院中。 　　司机是一个脸上有一层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副驾驶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的清秀少年，少年说：“陈哥，那一会儿我先去看我的朋友啊。” 　　“去吧。”陈哥很好说话，“我要走了时打电话给你。” 　　“谢谢陈哥。” 第83章 治疗 宋铭清的回忆 　　垃圾车在经过住院部时稍停了一下, 戴眼镜的少年跳下车, 冲车上的司机挥了挥手，然后走向一栋住院楼。 　　等电梯时, 他拿出手机, 发信息：我在楼下, 这就上来。 　　楼上病房中的若朴拿起振动的手机，回复：这么快啊？你不用上来, 我下来。 　　发完信息后，他低头看看自己, 浅蓝的病服, 深蓝色的拖鞋, 就这么出去吧，他把手机装进口袋中，走出病房。 　　有护士从走廊上经过，说他：“你要去哪？不要乱跑哦。” 　　若朴弯起眼睛：“我去楼下看下朋友, 马上就回来！” 　　护士用带点玩笑的语气说：“你最好真的马上就回来。” 　　若朴和医生护士们的关系很好，他们不大管他, 给了他很大自由。 　　护士走后, 若朴脸上的笑容很快淡了下去，不过他的长相很具有欺骗性，就算不笑, 唇角也是翘起的，天然带笑。 　　他来到电梯间，正巧有电梯上来了, 电梯门打开，宋铭清出现在他面前。 　　电梯内外，宋铭清脸上没有表情，若朴嘴唇隐约含笑，但眼睛没有温度，两人同时看到对方，瞬间都调动脸部肌肉露出笑容，相视而笑。 　　若朴用带笑意的声音说：“你已经上来啦，那我们还得下去，他们住在隔壁楼。” 　　宋铭清笑道：“哦，好，那我们去隔壁。” 　　若朴走入电梯，宋铭清借着扶眼镜无声地叹了口气，刚才若朴冷着脸站在电梯外的样子很像他几年后的模样，要不是自己是精神系异能者，在控制情绪上比常人强许多，可能刚才都会露出不对劲的表情。 　　两人来到位于另一栋住院楼的孔青青他们的病房外，从敞开的病房门可以看到里面除了孔青青和孔飞母子外，还有一个看护在。 　　其实医院的人手是比较紧的，一般来说，一个看护得同时兼顾好几个病房，这个看护就呆在孔青青病房中，应该是医院考虑到孔青青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特地给她安排了单独的看护。 　　宋铭清轻轻地敲下了门，看护走到病房门边，看着门外的两个人：“你们……” 　　他突然停口，脸上露出了恍惚的表情，片刻后，他道：“你们进来吧。” 　　若朴看向宋铭清，他的异能挺方便的，而且很和平，如果换成自己——异能恢复了的自己，这会儿如果不想让多余的人碍事，就只能把对方振晕了。 　　三人一起走入病房中，离门更近的病床上孔青青安静地闭着眼睛，她很憔悴，即使在睡梦中也露出了一种脆弱与神经质相交杂的表情。 　　孔飞醒着，宋铭清走到他面前，低头冲他笑笑，小男孩打了个呵欠，宋铭清弯腰托住他软软的小身体，帮他躺倒，给他盖上薄被，看着他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宋铭清转向孔青青，选了个从病房门外看不到的角度，把手放到她头顶。 　　十分钟后，宋铭清收回手，又走到孔飞身边，把手放到他额头上，片刻后收回手，转向若朴：“我们走吧。” 　　看护把他们送到门边，双方告别，看护走回病房中，走到椅子旁坐下，片刻后，他恍惚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出现了一小段空白，刚才自己干什么了？是打瞌睡了吗？ 　　宋铭清和若朴沉默地走到楼下，见四处没人了，若朴才低声问：“怎样？” 　　“把她的某些记忆淡化了——逃避是有用的，可以让人活下去。”宋铭清道，“过几天再来看看效果，看是否需要进行巩固治疗。” 　　若朴点头。 　　“那小男孩的脸怎么了？”宋铭清问。 　　若朴：“感染了新型真菌，医生说要是晚一段时间，他的脸会烂掉。” 　　宋铭清愣住了。 　　原本过几年，他会认识一个脸烂掉的小孩，这小孩长大后会干一件大事。 　　他认识小孩时，对方脸上凹凸不平仿若戴了一张鬼面，听说是感染了什么真菌，救治得太迟，虽然去除了真菌，但脸已经救不回来了。 　　当然，可以动手术整容，不过当时是战乱时期，好的整容医生很少见。后来和平谈判后，那孩子应该去动了手术。 　　不过宋铭清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去手术，他只在那孩子还小的时候见过对方几次，后来就没再见过了，因为他和对方的收养人关系不好。 　　“那小孩是叫什么名字？”宋铭清问。 　　“孔飞。” 　　“哦……” 　　那就真是他了，宋铭清认识的那孩子叫庄飞，他的收养人姓庄，庄发，以后的天行者首领，若朴的极端拥护者，但爱之深就容易恨之切…… 　　天行者只是若朴的刀，还是不常用的那种刀，战争结束后，大多数刀都会被收起来搁到置物架上落灰，天行者也一样，但这刀邪气重，或者说它天不怕地不怕，后来就反了。 　　前面说的小孩长大后会干的大事就是跟着他的收养人一起造反了，他们刺杀了时俨，“小孩”是执行者之一，听说所有的刺杀者都当场就死了，庄发作为幕后，死得晚一点，也惨一点。 　　后来所有和刺杀一事有关的人都死了，当时的首府连续流了三个月的血，天天都有一批人被执行死刑。 　　三个月后，若朴登上了权利的巅峰，那是白骨与血肉铸成的王座，众王之王。 　　和平时代结束，接下来是静默时代，那几年，大家就算是想咳嗽也得先观察王的脸色。 　　“我一定会治好孔女士的，孩子需要妈妈！”宋铭清收回思绪，坚定地道。 　　若朴看了看他，怀疑他是不是也缺少母爱，所以对这事感同身受。 　　宋铭清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异常，他扶了下眼镜，压下翻腾的情绪，道：“你先回病房吧，我去找我同事。” 　　若朴道：“我回去也没事，跟你一起走走。” 　　“好的……”宋铭清刚回忆完往昔，其实更想一个人呆着，但是他习惯了不反对不拒绝若朴。 　　“你和你同事来医院是有什么工作要做吗？”若朴问。 　　“嗯，我们来把垃圾运去垃圾处理中心。” 　　“哦。” 　　烈日高照，两人走出住院楼，走到阳光下，很快便被晒得皮肤发烫，两人赶紧往树荫下走。 　　若朴看着开小白花的茂盛绿树，想起时俨和他说的小飞蛾的事，闲聊般地道：“异能有失控的风险，异化是不是也会有这种风险？” 　　“也有的，异化是肉体变异，如果失控就是肉体崩溃，就像加速千万倍的癌症，肉体会极速地崩溃消亡。”宋铭清说，“这是我结合网上的资料作出的猜想。” 　　若朴：“肉体崩溃，听起来很危险。” 　　“异能失控和异化失控一样危险，都有可能死人，只是异能失控会死得完整一点。” 　　“完整？你是说尸体完整？” 　　“对的。异能失控只是精神崩溃，肉体还在；异化失控，是肉体变成了怪物，且无法逆转。” 　　“你说，”若朴道，“异化者，变态的异化者，有没有可能会吃人？” 　　宋铭清没觉得若朴的问题奇怪，只觉得他到底还是年纪小，还不了解人性的黑暗面。“变态的人也会吃人，就是食人魔啊，网上能查到不少食人摩的案子。” 　　“嗯。”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医院的垃圾房，这里地方很大，但因为最近医院都是爆满状态，产生的垃圾特别多，垃圾房被塞满了，连外面的墙根下也堆着小山似的白色垃圾袋。 　　“你不知道，那肉块还会动呢，像活的一样，差点吓尿我……”几个清洁工边干活边说着什么。 　　“已经发育成型了？” 　　“不知道，堕胎是搅碎成肉块，哪里看得是不是成型了。” 　　“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时两个人往这边走来，不知为何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若朴看向来人，其中一人非常显眼，他有四只手臂，除了正常的两只手之外，他还有两只手臂从背后绕到了身前，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不，应该说他四只手上都拿着东西。 　　宋铭清扬声道：“陈哥！” 　　“四只手臂”旁边的那个两臂人朝这边笑笑：“这是你朋友？你怎么把他带这来了？这里不干净，赶紧回去吧。” 　　“四只手臂”不满地道：“这里怎么不干净？你看看，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至于垃圾过多的问题，这又不是我们造成的……” 　　陈哥赶紧道歉，说是自己说错话了。 　　若朴在那稍站了一会儿便撤了，因为外面太热了。 　　晚上时俨过来时，若朴把白天看到的四臂人讲给他听：“他四只手都可以自由活动，都很灵活，动起来不会互相干扰，很神奇吧。” 　　时俨：“再怎么神奇也不会……” 　　“什么？” 　　“没什么。” 　　若朴反应很快：“我知道了。再怎么神奇也不会比你的异化更神奇！” 　　“……”时俨道，“快吃饭，不要老说话。” 　　“哦。”若朴替时俨夹菜。 　　“我是让自己吃……” 　　“时俨也在啊。”病房门口传来说话声。 　　两人抬头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英俊男人，两人一齐道：“裴医生。”“裴哥。” 　　裴延年走进病房中，看了看他们的饭菜，道：“倒也不用吃得这么清淡。” 　　若朴冲时俨眨眨眼，因为今晚的饭菜都是时俨买的。 　　“今天感觉怎样？”裴延年问若朴。 　　“我觉得没问题了。除了体育课要请假，其他课能正常上。”若朴形象地说。 　　裴延年点头：“那就好。” 　　时俨看看他，觉得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便问：“裴哥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裴延年道，“若朴，你爷爷奶奶出现了症状。” 第84章 药物 杀死病毒的药 　　若朴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其实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爷爷奶奶毕竟年纪大了, 也不是觉醒者，并且在传感病密集爆发的水上花园号上呆了那么久…… 　　只是他一直有侥幸心理, 希望自己是幸运的那个, 每天都提着心希望坏事不要降临, 一点也不敢往坏处想，但事情还是这么发展了, 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能去照顾他们吗？”若朴问。 　　“我不建议你去，你还没完全康复, 异能也一点都没恢复, 有被感染的可能。”裴延年说。 　　“但我坚持要去的话, 你也没办法吧？” 　　“……”裴延年叹气。 　　若朴看向时俨：“我一定要去。” 　　“现在去吗？我送你。”时俨这么说。 　　若朴张开嘴，但没有发出声音，过了会儿，他说了一个字：“好。” 　　时俨起身收拾餐盒, 若朴看着他的动作，过了半分钟, 才像刚反应过来似地站起来想要帮忙, 不过这个时候时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若朴发呆般地站在那里，时俨指挥他：“你擦一下桌子。” 　　“好。”若朴用纸巾把桌子从左到右、从远到近一板一眼地擦了一遍。 　　半小时后，刘叔到了, 打电话给时俨告诉他可以下楼了。 　　时俨牵着若朴离开病房去乘电梯，再牵着他走向刘叔开过来的汽车。 　　时豫坐在副驾驶位上，从车中看向他们：“没事吧？” 　　时俨道：“没事。” 　　此时的若朴感观异常迟钝, 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才看见时豫和他的车在眼前，他愣了下，向对方打招呼：“时哥。” 　　时豫点了下头。 　　时俨把若朴拉到汽车后门旁边，拉开车门，松开牵着他的手，推他上车。 　　两人在后座上坐下，若朴坐得很端正，像刚入学的坐得笔挺的小学生一样，过了会儿，等汽车快要开出医院时，他才回神般地意识到自己的坐姿不正常，他放松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至少看起来像平常的样子。 　　汽车开出医院，开到冷清的公路上。 　　时豫说：“有效药的研究已经取了一定的进展。” 　　已经确定热毒症和时俨发现的那种变异小飞蛾有直接关系了，现在所有研究力量都集中到了这个方向上。 　　若朴点头，没有询问具体情况，他知道时豫多半只是在安慰他。 　　时俨也没问，以免不小心揭穿他哥，让若朴更加恐慌。 　　若朴爷爷奶奶现在还好，只是出现了初步症状，体温上升，刷牙时不小心弄出了伤口，结果发现伤口渗出了少量黏液。 　　精神状态方面，他们稍微有些消沉，但没有很恐慌。 　　看到若朴来了后，他们不愿意让若朴进门，一个劲地要他赶紧离开。若朴说自己是异能者，不会被感染，他们这才把门打开。 　　送完若朴后，时俨跟他哥回家。 　　开到半路发现路上多了许多车，而且都是消防车，时俨往外张望，是哪里发生了火灾吗？ 　　时豫道：“车里装的是杀虫剂，是要喷药杀黑眼蛾。” 　　时俨发现的那种小飞蛾被命名为黑眼蛾，因为它翅膀上的花纹像眼睛。 　　“这么做不会让那些蛾子进化出抗药性？”时俨问。 　　时豫：“短期内应该不会，长期会怎样现在预测不到。大规模使用杀虫剂肯定会破坏生态，但谢危明认为只有先活下来，才能考虑生态问题。 　　“而且明天会公布黑睛蛾是导致热毒症的元凶，到时全市人民都会主动地往四周喷杀虫剂，这是必然趋势，阻止不了。” 　　第二天早上，若朴和爷爷奶奶一起吃完早饭后，又一起做了会儿运动，坐下来歇息时，他们看到电视中正在播放谢危明讲话的新闻。 　　“这病是蛾子带来的？”爷爷道，“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了，以前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蛾子会让全城的人都生病。” 　　奶奶露出回忆神色：“老头子，你记不记我们还在龙角岛上时，有一阵岛上的蛾子特别多？还都是非常小的蛾子。” 　　若朴对此没有印象，赶紧问：“什么时候？” 　　“那伙人占领了岛之后，”奶奶道，“就我们村的人都被安排到老街那边住那会儿。” 　　爷爷替她补充：“就是有居民反抗、死了很多人的那阵子岛上飞来了很多蛾子。” 　　若朴疑惑：这蛾子喜欢血腥味？ 　　他们继续看新闻，谢危明说黑眼蛾可以用杀虫剂杀死，但较难处理的是黑眼蛾的虫卵，它们可能藏在土壤中，正在慢慢孵化，所以这次杀虫会是长期的过程，请市民们做好心理准备。 　　谢危明还说，黑眼蛾的幼虫是食腐生物，所以希望大家保持家中干净，这样可以减少黑眼蛾在自己家中产卵的可能性。 　　听到这儿，若朴明白那时候龙角岛怎么会吸引黑眼蛾了，因为死伤人员太多，天气又炎热，龙角岛那时候在黑眼蛾看来大概是座散发着腐败味的美食岛。 　　难怪后来水上花园号上会集中爆发热毒症，那些发病的人应该在岛上就被感染了。 　　“我们也来搞卫生吧？”爷爷奶奶看看四周，向若朴提议。 　　他们现在住的是酒店的房子，表面上看起来很干净，但边边角角就难以保证了。 　　若朴也看了看四周，角落里肯定得清扫一下，还有就是房间里铺了地毯，这地毯看起来有些旧了，不知道上一次清洗是什么时候。 　　“我打个电话问酒店，看他们怎么说。” 　　酒店很支持大家搞卫生，主动给大家提供工具与消毒液，至于地毯的问题，经考虑后，酒店认为地毯有藏匿黑眼蛾虫卵的可能性，决定把所有房间的地毯都收走，暂时就不铺地毯了，这样比较安全。 　　在若朴忙着轰轰烈烈搞卫生时，时俨去了研究所那边帮忙，虽然他不是什么生化专家，但他的异能可以影响到黑眼蛾，也就是说他能在针对黑眼蛾的某些实验中帮上忙，而且是只有他能够帮上的忙。 　　八月上旬，某天时俨路过何恒川的实验室外面，发现对方的异能又失控了，霉菌都爬到墙上去了，就帮他屏蔽了一下异能。 　　何恒川向他道谢，很沮丧地说自己觉醒异能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废材…… 　　时俨安慰了他几句。 　　大家都很忙，很快时俨便向何恒川告别回他哥那边去了。 　　一刻钟后，何恒川冲了过来，大喊：“时俨！刚才，就是刚才我杀死了病毒！” 　　他这么一喊，附近的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都眼睛放光地盯着何恒川：“是几号实验成功了？是怎么杀死的？” 　　何恒川后退：“大概是，我制造出来的霉菌中的某种物质……” 　　大家看向何恒川脚下，他因为紧张脚下蔓延出了霉斑，以往大家这个时候会避之不及，今天没人后退，大家看宝一样盯着那些霉菌。 　　何恒川怯生生地又后退了一步。 　　没过多久，时豫接到了谢危明的电话，一接通对方就直接问：“听说研究所发现了一种物质可以杀死热毒症病毒？” 　　“还不确定，单次实验并不能证明什么，现在正在重复实验中，晚点有结果了我告诉你。” 　　谢危明：“好好，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从何恒川用异能制造的菌类中提取出来的物质是能有效杀死热毒症病毒，但它有个很大的缺点，它具有活性，并且不稳定。 　　实验一百次，它有五次能杀死热毒症病毒，还有五次让热毒症病毒加速繁殖了，其余九十次实验中，它和热毒症病毒和平共处。 　　不过大家并不气馁，催着何恒川制造出更多霉菌，然后进行更多实验，他们都认为肯定有办法提高有效率。 　　何恒川悄悄找到时俨：“我觉得，你的异能也在杀死病毒中起了效果，我是在你帮我屏蔽异能后才发现我的霉菌能克制热毒症病毒的。” 　　时俨：“你觉得我的异能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我不知道。”何恒川道，“但我们可以实验一下？我知道你，你不想暴露你的异能，但是……” 　　“也没有一定就不能暴露，走吧。” 　　“……啊？哦！谢谢谢谢！” 　　两人往何恒川的实验室中走，这时走廊上冲出一个高大的壮年男人，他激动地问：“小何，听说你研究出有效药了？” 　　这人以前是研究所的保安，现在是病人。 　　何恒川道：“还在实验中，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男人更加激动：“真的研究出来了，我有救了，有救了！” 　　时俨看看他，又看看四周，病人怎么跑这来了？这是不允许的。他说：“这位先生，这里是实验区，存在一定危险，你先离开好吗？” 　　“离开？你们不帮我治病吗？” 　　时俨：“药品还在实验中，要等证明有效后才能投入使用。” 　　这时，有研究员把保安叫过来了，让他们赶紧把男人带走。 　　保安和男人认识，甚至很熟，所以没对他动粗，只是劝他离开。 　　男人扫视着周围的人，脸上肌肉跳动：“好，我走，我这就走……” 　　说话间他一把拽住瘦小的何恒川，像抓小鸡一样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身前，防卫性地挡住有可能到来的各种攻击，同时拖着何恒川迅速后退。 　　等和众人拉开一定距离后，男人空出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把它架到何恒川脖子上，吼道：“药，快给我药！” 　　研究员们惊慌不已，保安们试探着想上前解救何恒川，男人把何恒川的脖子卡得更紧，何恒川的脸憋得通红，霉菌在走廊上扩散蔓延。 　　时俨垂下的指尖上探出了半透明的利爪，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按到他的肩膀上，接着他身后传来时豫的声音：“把药给他。” 　　“但是，现在的药还不稳定啊……”有研究员道。 　　挟持何恒川的男人立刻道：“我要有效的药！无效的不行！” 　　研究员们再不敢吭声了，怕多说多错，让对方提出更多要求。 　　时豫道：“现在的药还不稳定，我多给你几只，你可以都试试，或许能试到有效的那一支。”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以。” 　　“你们让开！我要一个空房间。”男人拖着何恒川沿着走廊后退，路过一个空实验室门口时，他迅速拖着何恒川退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时豫让人现场给男人做出了20支药水，都是封在一次性针管中的，可以直接注射。 　　药水送过来时，男人站在何恒川身后，用刀架着他，指挥他打开门收下药水。 　　重新关上门后，男人看向盒子，发现满满一盒全是注射器，他愣了：“怎么这么多？” 　　何恒川结结巴巴地道：“这药，这药的有效率，还很低，20支，药水中大，大概只有一支有效，你，还是再等等吧……” 　　“我等不了了，再等我这腿就废了。”男人拉起左边裤腿让何恒川看膝盖上缠着的绷带，绷带上湿答答地糊着一层黏液。 　　“这药直接注射就行？”男人问。 　　“……是。” 　　男人取出一支注射器，稍微迟疑一下，然后就要往自己胳膊上扎。 　　“等等！”何恒川道，“你可以，可以先在，伤口附近试一下，有效，再注射。” 　　“好。”男人坐到椅子上，解开他膝盖上的绷带，露出了他那个伤口狰狞、上面像糊着胶水的膝盖，“开始只是被蚊子咬了个包，被我抓破了，之后很快就烂了，再过两天，可能我整条腿都会烂掉。” 　　男人在何恒川的指导下在伤口附近注射了一点药水。 　　等了一会儿，无效。 　　继续试第二支，还是无效。 　　…… 　　试到第八支时，伤口上的“胶水”出现了些许溶解，男人惊喜地道：“这支有效！” 　　何恒川迟疑地道：“再等等……” 　　男人看看他，道：“好，那再等等。” 　　又等了会儿，伤口没有出现更多变化。 　　“我看就是这支了！”男人欣喜地替自己注射了药水，不好意思地看向何恒川，“小何，对不起啊，我没想伤害你的，我只是太着急了，太想治好病了……” 　　这时他看到何恒川突然面露惊恐，往远离他的地方后退。 　　“小何，你……” 　　男人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都在往外流一种液体，红色、黏稠的液体，应该是鲜血与黏液的混合物。 　　男人膝盖上的伤口也渗出了一样的液体，它把男人裤子打湿了。 　　“我，我……”男人伸手摸自己的脸，他手一摸皮肤就脱落了，露出了下面正在渗出红色黏液的肌肉，男人看着自己的手，脚一软，摔倒在地上。 　　很快，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开始往外渗透出红色黏液，他的病服被浸得鲜红湿透，他从头到脚变成了一个血糊糊的人。 　　何恒川退到对面墙边，背靠着墙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第85章 脆弱 重新打量时俨 　　霉斑从实验室内扩散到走廊上, 时俨屏蔽掉何恒川的异能, 中止了它们的蔓延。 　　实验室被打开，何恒川被带出来时, 整个人看起来是恍惚的。 　　时豫让人把何恒川送去休息室休息, 时俨跟过去了。 　　研究所的休息室很简单, 里面只有床和椅子，主要功能是用来睡觉的, 何恒川到休息室后，被人扶着在床边坐下,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他的需求, 想不想喝水, 想不想…… 　　何恒川垂着头，都回答不用。 　　“别吵他了，让他休息会儿。”时俨提议。 　　人们逐渐散去，时俨没走, 他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床边像雕塑一样的何恒川, 斟酌着问： 　　“要不要给你叫个心理医生过来？” 　　据说现在所有的研究员都要定期看心理医生, 所以替何恒川召唤一个过来，并不会显眼，不会让他陷入心理素质差之类的议论中。 　　“没用的。”何恒川的声音非常消沉, 给人一种已经认命的感觉。 　　时俨：“为什么没用？” 　　何恒川不说话了，像是灵魂离体，身体变成了空壳, 所以无法回应外界。 　　时俨停掉异能屏蔽，何恒川周围没再出现霉斑，看来他的异能失控已经中止了，也就是说，何恒川现在的状态是比较稳定的，只是似乎是处于低谷中的那种稳定。 　　时俨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晚九点，这个时间，若朴的爷爷奶奶应该差不多休息了，时俨发信息给若朴：在做什么？ 　　若朴回：没做什么。 　　他正在看着他爷爷奶奶，他们睡了，用了安眠药和止痛剂才睡着的。 　　两位老人的症状每天都在加重，现在嘴里全是溃疡，并且这种伤口蔓延到了喉咙，造成了吞咽困难，吃饭变成了难题，只能把食物打碎成流食，同时嘴角也溃烂了，张不开嘴，只能用吸管吸食食物。 　　若朴奶奶今天跟爷爷说，这样活着太难了。 　　她是趁若朴离开的时候说的，并且因为喉咙问题，她说的话非常含糊不清，但若朴的异能恢复了一小部分，正巧听到了，也听懂了。 　　时俨：今天何恒川发现从他的霉菌中提取出来的一种物质可以杀死热毒症病毒。 　　若朴扫了眼这句话，然后把手机拿近，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他的手颤抖起来。 　　这时，手机上又有新信息跳出来。 　　时俨：不过刚才出了个意外事故，何恒川现在似乎陷入了崩溃，不知道他需要多久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时俨把刚才有病人挟持何恒川并且最终死在了他面前的事告诉若朴。 　　若朴皱眉，很快他想起了宋铭清，他立刻发信息给时俨：这种状态宋铭清能解决，让宋铭清去看看他。 　　…… 　　经过时豫的同意，半小时后，宋铭清来到研究所中，被人领进了何恒川所在的休息室中。 　　他向何恒川真诚建议：“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忘记一些事，这样能快捷有效地让你恢复状态。” 　　时俨微微皱眉：“忘记？只是这样？” 　　宋铭清：“以我的经验——在西联盟旅行期间的经验，忘记是最快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忘了还能再恢复吗？” 　　宋铭清：“可以的，但是需要我帮忙。” 　　时俨点头，又咨询了一些其他问题，何恒川自己倒是完全不关心这事，他坐在床边，一声没吭。 　　时俨看看他，道：“何哥，这样吧，你先休息，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考虑这些事。” 　　何恒川终于说话了：“我睡不着。” 　　宋铭清：“需要我让你睡着吗？” 　　何恒川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快速地看了宋铭清一眼，然后看向宋铭清旁边的地面：“不用，我现在不想睡。” 　　宋铭清看向时俨，用眼神向他示意自己的无奈。 　　“睡不着，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时俨道，“去外面散步？去食堂吃东西？” 　　“地牢，我想去地牢。” 　　经时豫特别批准，何恒川得以进入了已经废弃的地牢。 　　虽然已经空置了一段时间，但昏暗的地牢中还残留着用消毒水也压不下去的腥臭味，这种气味像是已经渗透进了这里砖石金属中。 　　何恒川站在走廊中央，他转了个圈，环视了一遍走廊两边空下来的牢房，然后走进其中一间，关上栅栏门，走到阴暗的墙角边，坐了下去，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团。 　　“……” 　　走廊上，宋铭清看向时俨。 　　时俨也被何恒川的动作吓一跳，他看着何恒川缩在牢房角落中的身影，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何恒川没干什么，他只是哭了，越哭越大声，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无比投入。 　　时俨和宋铭清有点尴尬，两人互相看看，时俨指了指入口，两人一齐走过去，穿过入口离开了牢房区。 　　穿过一条不长的走廊，两人来到实验区，这里和地牢那边一样也被废弃了，东西都搬空了，空荡荡的。 　　宋铭清把实验区和牢房区之间的门轻轻带上，然后压低声音道：“不用看着他？” 　　“不用。” 　　宋铭清轻叹：“真想看看他的记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恒川痛哭了大半个小时才停下，时俨和宋铭清听到地牢中没声了，过去看了看，何恒川还坐在原地，不过已经抬起了头，正靠在牢房墙壁上，望着虚空发呆。 　　宋铭清轻咳一声，低声问：“你想谈谈吗？” 　　“我是个废物，谁也救不了。”何恒川道，“我曾想过要救这里的人，但最终我放弃了。” 　　他声音低沉，但话语清晰通顺，他在一定程度上，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所以面对宋铭清这个不熟悉的人也没有再显得紧张。 　　宋铭清谨记若朴交给他的任务是“治好”何恒川，便“昧着良心”劝慰道：“没关系，不怪你，不是谁都有反抗的勇气……而且他们现在已经被救了，你不用再自责了。” 　　何恒川没说话。 　　这时，时俨开口：“柯平东是不是也把你关进过这里？是不是就是这间牢房？” 　　何恒川身体颤抖，但还是没说话。 　　宋铭清感觉自己理解了他一些，他并不是完全没反抗，只是反抗失败了。 　　时俨明白了一件事：“难怪你的异能总是失控。” 　　何恒川：“我在这里呆了三周，我的异能是在这里觉醒的，但我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我怕被发现了我就再也出不去了……” 　　大概是压制得太过了，离开地牢后何恒川一紧张异能就会爆发，还好他被休假了，不用继续上班，但这毛病让他几乎什么都干不了，大多数时间只能躲在屋里。 　　宋铭清无声叹气，行吧，也是个可怜人。 　　“我没有救这里的人，所以老师他们也死了，我害死了他们。”何恒川的语气充满了宿命感。 　　时俨想起何恒川说过的他两同事每天早上分鸡蛋吃的事，他大概对他的老师同事们是有比较深的感情的。 　　“等一下，”宋铭清皱眉，“你老师，你是说柯平东？大家都觉得他活该啊，你完全没必要为他的死内疚。” 　　站在外人的角度，他无法理解何恒川为什么还对柯平东有感情，人家都把你关地牢里了……虽然后来还是放出来……说不定何恒川是柯平东从地牢中主动放出的唯一一个人？ 　　好吧，柯平东虽然冷血，但并不是毫无感情的怪物。 　　“在我们看来，是他们自己害死了自己。”时俨道，“你可以保留你自己的想法，但不要沉溺其中，因为有很多人都对你充满期待，你现在止步不前，将来只会更加后悔。” 　　何恒川沉默，过了会儿，他说：“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 　　时俨和宋铭清只好退出了地牢。 　　“他能想通吗？”宋铭清问。 　　时俨：“不知道。” 　　宋铭清叹气：“太脆弱了。” 　　时俨：“脆弱没什么，人是多样化的。但希望他能够接受自己。” 　　宋铭清愣了下，原来在现在这个年纪时俨就已经是个能包容“弱者”的人。 　　在将来，大多数若朴这边的人都觉得时俨对各种弱势族群的包容只是一种刻意做出来的姿态。 　　若朴的追随者们都是浑身上下被鲜血浸透的猛兽，是看不起“弱者”的，就连何忘川也只会在喝醉了才哭两声。 　　宋铭清回想“过去”，觉得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若朴这方的立场看时俨的，虽然也在很多方面很佩服时俨，但主要还是用偏向对立的眼光注视着对方。 　　现在跳出了阵营，宋铭清重新打量时俨，觉得自己能明白若朴为什么喜欢时俨了，应该是因为对方能够接受真正的他。 　　不过这也只是宋铭清的猜测，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若朴或者说完整的若朴是什么样的，面对他们这些下属兼朋友时，若朴永远都是有所保留的。 　　…… 　　宋铭清在研究所住了一晚，起床后，打电话给时俨。 　　时俨告诉他，他可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因为何恒川已经没事了。 　　宋铭清疑惑：“真没事了？” 　　“嗯，他精神状态良好，已经回实验室工作了。” 　　宋铭清听到对方已经能工作了，立刻没有问题了：“好的，那你们忙吧。” 　　结束通话后，他发信息给若朴，告诉对方何恒川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上了。 　　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宋铭清离开房间下楼，准备离开研究所，他今天得上班的。 　　宋铭清沿着林荫道快步往大门方向走，路过昨晚自己去过的那栋楼时，他看到李溪和两个白大褂在聊天。 　　李溪，宋铭清认识对方，他猜测对方来研究所的原因。 　　李溪他们没聊很久，不等宋铭清走到他们身边他们便散了，李溪走进了楼中，两个穿白大褂的人则往宋铭清这边走。 　　两人都是姑娘，宋铭清冲她们笑了笑，她们也回以微笑。 　　然后双方各自继续往自己原本的方向走。 　　拉开二十多米距离后，两姑娘中的一人头疼般地闭了闭眼，道：“刚刚突然感觉头好晕啊。” 　　“怎么了？” 　　“不知道，就突然头晕，不过现在又好了。” 第86章 药效 宣布了好消息 　　“抱歉了。”宋铭清像是听到了两位姑娘的话似的, 偏过头轻声地说了声。 　　刚才有些匆忙, 他没有仔细甄别就把那姑娘记忆中和李溪有关的部分全部抽了出来，一次性抽出的记忆有点多, 所以造成对方出现了头晕症状。 　　那姑娘和李溪的交集在于他妹妹李贝, 李贝被救出来后, 起初是由那位姑娘负责照顾的，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她了, 因为那些受害者身体有一定好转，不再需要那么多护理人员, 所以其中的部分人被调到了缺人的研究所这边, 刚刚那位姑娘是被调动的人之一。 　　不过, 虽然工作环境发生了变化，但那位姑娘和之前的同事仍有联系，所以对李贝的后续情况有一定了解。 　　李贝在前几天做了堕胎手术，手术很成功, 但是术后感染了热毒症病毒。 　　据刚才那位姑娘的猜测，李贝之前没感染病毒, 可能是因为她肚子那孩子是潜在的异能者。 　　但那孩子是李贝被侵害才怀上的, 不管是李贝自己还是她的家人，都不希望把孩子出生，所以堕胎手术迟早得做。 　　不过时机确实选得不好, 在现在的龙港，身上有伤的人比没受伤的人更容易被热毒症病毒感染，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潜在的异能者, 李贝手术后感染病毒的风险都会比手术前更大，事实上，也真的感染了。 　　宋铭清顿时明白李溪为什么来研究所了，应该是听说研究所研究出了杀死热毒症病毒的药物，所以急着过来看是不是真的，甚至可能还想抢先给他妹妹弄到药。 　　宋铭清暗中摇头，李溪的性格缺陷挺大的，不管是急着让妹妹做手术也好，还是急着来研究所找药也好，都显示他又急躁又冲动，对了，还有早前跟随袁宝威一起越狱也能论证这一点。 　　宋铭清打心底觉得若朴比李溪强太多了，若朴的爷爷奶奶也病了，应该病得比李贝更重，但若朴就不会像李溪这么做事，不但不来研究所添乱，还让他过来帮忙解决问题。 　　若朴还比李溪小上好多呢，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不是年龄与经验能弥补的。 　　不过李溪这人运气似乎很好，上辈子活到了和平时期，这辈子又提前认识了若朴和时俨，只要以后不犯大错误，前景还是很光明的。 　　说到运气，生活在危险的异能时代，运气真的太重要了，比能力更重要，除非像若朴，能力强大到了可以扭转运势。 　　想到这，宋铭清停了下，觉得这大概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若朴应该从来没觉得他扭转过运势，就算成为众王之王，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宋铭清摇摇头，不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他跑出研究所大门，站在树下等待顺路的车来把他捡走——在现在的龙港，交通基本都是互助式的，志愿者们自发建立了许多个拼车群。 　　…… 　　研究所实验楼中，时豫带李溪稍微参观了一下，其中昨天发生了事故的那间实验室是他们的重点参观对象。 　　时豫详细地向李溪描述了那位挟持何恒川的保安死得有多么的惨。 　　时豫：“何恒川昨天遭遇了巨大的心理创伤，但现在依然坚持在岗位上，我们的研究员太不容易了。” 　　李溪除了附和没别的话可说。 　　此时，何恒川正在试着从他的霉菌中分离出他要的物质，时俨在他旁边看着他忙活，让他需要自己的异能时支会一声。 　　时俨发现，经历了昨晚的崩溃，在地牢中住了一晚后，何恒川的异能似乎稳定下来了。 　　时俨的猜测是对的，接下来一整天，何恒川都没有出有异能暴动的情况。 　　“小何，今天从霉菌中提取出来的物质比昨天稳定了许多，做成药水后的有效率也提升了许多，这是什么原因呢？”有同事过来问何恒川。 　　何恒川摇头：“我不知道。” 　　同事：“如果能弄清楚原因，那有效率就有保障了。” 　　同事走后，何恒川跟时俨说：“我感觉可能是我今天制造出来的霉菌品质比先前好。” 　　时俨：“今天你的异能比以往稳定。” 　　何恒川愣了会儿：“……是的。” 　　昨晚把自己最沉重的心事说出来后，自己的心理状态有一定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了，然后很意外的，异能变得更稳定了。 　　从这天起，何恒川的异能持续地稳定了下来，没再出现很大起伏。 　　到八月中旬，研究所制造出来的药品的致死率基本接近于零了，但有效率只有百分五十左右，并且，现阶段的药品只对症状较轻的热毒症有效，对重症患者基本无效。 　　不过，就算这样，这也是一个好消息。 　　八月十五的早上，谢危明在电视上发表了讲话，向所有人宣布了这个好消息，网上迅速达成了一种全民欢腾的气氛。 　　若朴是在加护病房外面看到这个消息的，大家都很开心，他也该高兴的，但实际高兴不起来。 　　他爷爷奶奶现在已经是重度症状了，前几天陆续给他们用过几次药，但情况都没有好转，而不好转，就意味着恶化。现在，现阶段的药物对他们已经彻底无效了。 　　若朴望着和他隔着一道玻璃墙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爷爷奶奶，注意力不知不觉地开始涣散。 　　在头晕目眩中，他听到楼下有人在说话： 　　“现在终于不怕病毒扩散到其他地方去了。” 　　“是啊，自从我们开始全面消灭黑眼蛾以来，很多蛾子飞到龙港外面去了，唉，好多人骂我们……”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蛾子会飞我们有什么办法？不过这蛾子也够能飞的，听说最远的都飞到南境去了。” 　　“是，昨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了，说南境也发现了黑眼蛾，经过什么实验研究，说是从我们这飞过去的。我们这边好像答应给他们援助药品了……” 　　再往远处，能听到更多的人声，不是那种集中在居民楼中的人声，而是分散于各处的，这是因为现在龙港市内管制得没有之前那么严格了，没有症状的人允许出门了。 　　更远处……若朴突然听到了时俨的心跳声，他立刻回神，疑似异能崩溃的状态立刻中止，他还没完全恢复的异能迅速消失不见，他的超常听力也像昙花一现一般刚出来露了个面便凋零了。 　　中午时分，时俨出现在加护病房所在的楼层，他看到若朴正怔怔地望着病房里面，他停下脚步，过了近一分钟，他才继续往前走，走到若朴身边。 　　若朴转头看向他，冲他不甚明显地弯了下眼睛。 　　“吃饭了吗？去吃饭？”时俨问。 　　若朴：“好。” 　　医院的食堂中，今天的气氛比往日好上了许多，来吃饭的人们大多脸上带笑、脚步轻快，这应该是谢危明今早公布的好消息带来的效果。 　　若朴和时俨打好饭菜，找位置坐下。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过了会儿，时俨主动开启话题：“我的异能在你看来是怎样的？” 　　若朴停下筷子，看向他：“嗯？” 　　“我的异能都有什么作用？” 　　若朴看看周围，低声道：“能屏蔽别人的异能，能引导别人使用异能，能在别人异能不稳定时替对方稳定异能，能强化别人的异能，我觉得你应该还能弱化别人的异能，但目前为止我还没见你使用过——没在我身上用过。” 　　时俨疑惑：“引导别人使用异能？” 　　“嗯。”若朴肯定地点头，“就是你主动带动了我的异能，让我把异能用出来。” 　　时俨：“看来秦绪在公开审判时的糟糕表现的确是我造成。” 　　他不但强化放大了秦绪的异能，可能连对方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刻使用异能也是因为他。 　　若朴：“……啊？” 　　“这也是一种异能失控的症状吧？”时俨垂眸，“只是我的失控很隐蔽，不像何恒川，都摆在明面上。” 　　若朴赶紧安慰他：“就算是，也没关系的，大家都多少会有一些异能失控，只要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就没事，你看我，之前差点把楼震塌了，谁失控也没我失控造成的后果严重。” 　　时俨摇头：“之前何恒川说我的异能或者能在制作解药时帮上忙，但经过这些天的试验，我没有帮上任何忙。 　　“倒是他自己的异能稳定下来后，药物的品质很快就提上去了。我想，我没帮上忙，说不定是我异能的问题。 　　“记得在刚觉醒异能时，我就不知道怎么使用异能，当时林子睿和宋铭清失踪……” 　　若朴赶紧道：“对不起，那时候我是脑子坏了才会胡说八道。” 　　“不，你那时候大概没错，从我现在的异能情况来看，我的异能的确能够造成他们突然失踪，可能是我引导林子睿用出了异能……” 　　“不是这样。”若朴握住时俨的手，严肃地道，“异能提升是阶段性的，那时候你刚觉醒异能，还无法引导别人使用异能，就像我能震塌楼也是觉醒异能几个月后的事情，当时我只能把踹飞四米远。” 　　两人对视片刻，时俨道：“踹飞四米远已经很厉害了。” 　　若朴露出笑容。 　　“两位同学——” 　　时俨和若朴一起抬头，看到了一个长相偏向粗旷的男人，对方有四只手臂，他一只手拿着餐盘，一只手拿着餐具，还有一只手拿着饮料，最后一只手拿着手机。 　　若朴见过这人一次，在宋铭清来医院看孔青青那次。 　　时俨也想起来若朴跟他提过一次四臂人。 　　男人道：“不好意思，我听力比较灵敏，刚才听到了你们的部分谈话……我能坐下吗？” 　　医院的餐桌都是固定的四人桌。 　　若朴暗中皱眉，这人都听到什么了？不会是听到时俨的能力有哪些了吧？他看看没有露出明显表情的时俨，对男人道：“请坐吧，你有事吗？” 　　男人把四只手上的东西全部放到餐桌上，在若朴身边坐下，若朴看到他肩胛骨下方是隆起的，原来他多出来的两只手臂是长在背上的，这两只手臂比原装手臂长一截，所以伸到身体前面时，并不显短。 　　“我听到你们在说解药的事，”男人道，“我想你们大概是能接触到方面事情的人，我有一点小想法想和你们聊聊。” 　　原来只是听到解药的事，还好。若朴道：“你搞错了，我们刚才也只是在瞎聊，我们还在读高中，只是普通志愿者，哪可能懂解药的事。” 　　“是吗？那打扰了。”男人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他用第三四只手撑着桌子要站起来。 第87章 模糊 记忆发生变化 　　见男人虽然搭讪得突兀, 并不纠缠不清, 时俨觉得和这种人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处，便道：“方便说一下你有什么想法吗？我们虽然不是真懂解药的事, 但对这方面的事很感兴趣。” 　　男人又坐了下来, 说：“我对药物的事也感兴趣, 而且这是我的工作——我的本职工作是在药厂上班，现在在医院工作是被分配的志愿者工作。” 　　“原来是这样, 我们边吃饭边聊吧。”时俨向男人介绍了他和若朴，然后问对方, “你怎么称呼？” 　　“高空, 高低的高, 天空的空。”自我介绍过后，高空进入正题，“我觉得除了考虑利用异能手段制作药物，也可以把异化手段考虑进去。” 　　若朴惊讶：“异化手段？” 　　高空：“是的, 现阶段的药物只能治疗轻症，我认为得引入新方法才能达到治疗重症的效果。想象一下, 把具有吞噬能力的异化物质添加进药物中, 让它们主动吞噬热毒症病毒……”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想法，若朴状似认真地听着，但实际上已经走神了……对方说的“吞噬能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那天在研究所中看到的噩梦。 　　过了一阵, 若朴听到时俨说：“怎么保证它只吞噬热毒症病毒，而不是吞噬所有细胞？” 　　若朴回神，看向时俨, 他觉得时俨说出了他的心声。 　　高空不假思索地道：“可以想办法让它只喜欢吃热毒症病毒，我认为这是可以做到的。” 　　…… 　　时俨和高空聊了大约一刻钟，之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离开食堂后，若朴对时俨道：“刚才听你们聊天，觉得你好厉害！” 　　“没有，只是在研究所待久了，学会了说一些唬人的专业名词。” 　　若朴笑笑，问：“你觉得那人说得有道理吗？” 　　“不知道，让我哥去操心吧。” 　　回研究所，时俨把高空的想法和他的联系方式交给了他哥。 　　时豫先查了下高空的资料，发现对方不是单纯地在药厂工作，而是药厂股东，他怀疑对方找上时俨，是想通过时俨接触到他，从他这得到和政府做生意的机会，例如：拿到治疗热毒症的药物的生产权。 　　不过，如果对方真的能在治疗重症的药物上有贡献，他也不介意让对方得到一些好处。 　　联络上高空，和他聊了一阵后，时豫让他来研究所，把他介绍给何恒川等人：“这位是高空，在制药方面有很丰富的经验，大家可以和他多交流交流。” 　　研究员们对高空很热情，但都是对他的四只手臂很感兴趣，至于研究方面，只有何恒川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听从领导吩咐，和高空互相交流了一下制药经验。 　　高空：“我之前有私下做一些实验，我发现可以从异化生物中提取出有药用价值的物质。” 　　“私下做实验……”何恒川忐忑地问，“不是用人做实验吧？这是严格禁止的。” 　　“我知道，我说的异化生物当然是指异化的动植物。” 　　“哦，那就好，我们继续。” 　　…… 　　十六号早上，异能局的宿舍中，阳光照亮了厚度不够的窗帘，让室内明亮了起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窗户，侧趴在床上，继续接着睡。 　　铃铃铃，没多久后，闹钟响了。 　　床上的人伸手拿起手机，关掉闹钟，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 　　这是个短发姑娘，她抓了抓脑袋，翻身下床，走进卫生间，几分钟后，她叼着牙刷从卫生间里出来，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边刷牙。 　　“真的不太对……”过了会儿，她自言自语般地道。 　　刷牙洗脸，简单地涂了点护肤品，换上男女皆宜的宽松短袖和长裤，再照下镜子梳下头发，拿好钥匙和手机，好了，可以出门了。 　　短发姑娘开门出去，走廊上有人路过，和她打招呼：“小潘，去食堂吗？一起去啊。” 　　“好啊！” 　　潘丽晴没在食堂吃早餐，而是买了带去办公室，她帮谢危明也带了一份，她这位直属领导每天起得比她早，下班比她晚，挺不容易的。 　　“局长，早上好。”潘丽晴把给谢危明带的早点放到他桌上。 　　“早。谢谢。”谢危明只在她进门时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继续盯着电脑了。 　　“和你说件事……” 　　“你说。”谢危明转头看向潘丽晴。 　　“我感觉我的记忆发生了一些变化，”潘丽晴皱着脸，苦恼地道，“关于未来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了。” 　　谢危明神情变得严肃：“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潘丽晴道，“我有个想法，因为解药研制出来了，龙港得救了，这改变了未来，所以我原本知道的未来已经不存在了，所以那些记忆也不该存在。” 　　现阶段的解药虽然是针对轻症的，有效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只要药管够，还是能控制住热毒症，让大多数人活下来的，确实算得上是改变了潘丽晴所知道的那个未来。 　　谢危明推了推眼镜：“没有产生新的记忆？” 　　“没有。” 　　谢危明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过了会儿，他说：“我的猜测是，你可能和你原本来自的‘世界’断开联系了，从此以后，你要开始新生了。” 　　潘丽晴茫然：“……什么意思？” 　　“你原本属于的那个时代驱逐了你，这个时代接纳了你，以后你就是这里人了。这么说吧，你就像一只风筝，你被从未来放到了这里，现在线断了，你要被永久地留在这里了。” 　　“你是说，本来我还有回去的机会？”潘丽晴问。 　　这个时代比她来的那个时代好很多，不管是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都优越许多，但是，她在这里只是“外人”，她的父母朋友都在另一个时代，如果有机会回去，她会选择回去。 　　“在未来还没被改变时，理论上你有机会回去，但实际上应该还是没机会，因为在你那个时代或许有人能做到穿越时空，但这个时代没人做得到，这是异能刚觉醒的时代，异能者们还没强大起来。” 　　潘丽晴愣了会儿才道：“未来也没人有穿越时空的能力，至少我不知道。” 　　“嗯，”谢危明道，“如果有这种能力，那肯定限制非常大，例如非常消耗非常大能量之类的，否则这个世界早乱套了。” 　　潘丽晴迟疑一下，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穿越或许不是偶然，而是别人造成的？” 　　谢危明看着她：“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替你分析一下，第一种可能是意外，毕竟这是异能朝代，什么奇怪的事都可能发生；第二种可能是别人穿越时，有意无意地把你带上了，你刚到这里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潘丽晴摇头：“我到这里的时候是晚上，深夜，我吓坏了，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奇怪，都是我不熟悉的东西……” 　　她到这里，是突然出现在了政府单位内部，不止她吓坏了，几个看见她突然出现的公务员也吓坏了——那几个公务员后来谢危明都亲自叮嘱过，让他们忘记那晚的事。 　　室内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阵，谢危明道：“趁着你还没完全忘记之前，把你记得的事情写下来吧。” 　　潘丽晴无精打采地点头。 　　谢危明：“未来改变了，大家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好事。” 　　潘丽晴反驳：“也不一定是变得更好了啊，以后可能还会发生比热毒症更恐怖的事呢？” 　　“……”谢危明头疼地挥手，“好了，你出去吧，如果你想请假回宿舍休息，我批准了。” 　　潘丽晴走后，谢危明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阵她的事，觉得可以有很多可能，而到底哪种可能才是真的，得到多年后的未来才能被验证了。 　　…… 　　值班室中，宋铭清用手撑着额头，望着窗外发呆。 　　哒哒哒。 　　一个人跑进值班室，喘着气道：“抱歉抱歉，我又迟到了。” 　　“没事。”宋铭清对来换班的同事笑了笑，“那我走了啊。” 　　“嗯嗯，拜拜。” 　　宋铭清走出值班室，走到还不是太热的阳光下，他望着前方，边走路边复习自己的记忆。 　　和潘丽晴一样，他也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在变模糊，不过，他的异能和记忆密切相关，想让他的记忆变模糊是非常困难的。 　　他异能让他像个守财奴，时刻都在清点自己的财产，所以没人能从他眼皮底下偷走他一丝记忆。 　　不过这事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到底是什么力量在影响他试图模糊他的记忆呢？ 　　肯定不是某个人，做为精神系异能者中最强大的人之一，他不认为有谁能影响他的记忆。 　　难道异能世界真的有神存在？未来会发展出一些新的宗教，但若朴这一方的人受若朴影响都是不信任何教的。 　　时俨也不信任何教，但他和那些宗教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 　　宋铭清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坚持重生前的观点：这个世界没有神，只有强大的力量。 　　为人们所知的大部分强大力量都是有意识的，例如觉醒的强大异能者异化者们，但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一些超出了人们常识的未知力量。 　　例如活的石头——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人们基本能理解动物觉醒，勉强能理解植物觉醒，但无法理解石头觉醒，不过，宋铭清的确见过活的石头，他把这东西归类为未知力量。 　　…… 　　龙港市，一个高档小区中，位于顶层的一扇窗户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一个披着长卷发的俊美男人出现在窗边。 　　他笑望着窗外，看着阳光下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城市，用略带欢快的语气说：“未来发生了改变？这个世界比我以为的更加有趣。” 　　他的记忆也略有变化，像起了一层雾，但他这具身体很特殊，虽然没有异能，但他和宋铭清一样，在脑子里多复习几遍自己的记忆，蒙上的雾很快便被驱散了。 　　不过他没和宋铭清一样，去思考什么未知的力量，他的想法更新奇一点，他把世界看成整体，把个人看成世界的组成部分，既然世界变了，那身处其中的个人肯定也得发生改变，他的记忆变一变很正常。 　　他很高兴看到改变，觉得这是一个搞新尝试的好时机。 　　他转身离开窗边，四处寻找他的手机，嘴里嘀咕：“阿敬在就好了，他最擅长找东西……” 　　终于，他从沙发垫的缝隙中扣出了自己的手机，他拨打了一个号码。 　　“金老板吗？” 第88章 治疗 时俨没有回来 　　“什么事？”金老板醇厚温和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 　　上一次, 卷发男人和他联系还是在水上花园号消失在龙江上那天, 当时卷发男告诉他，若楚落水后不知去向, 很难再追踪下去。 　　“想问问金老板你这边有没有活干, ”卷发男笑道, “今天的龙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是个适合干活的好天气。金老板，你还需要找若楚吗？” 　　金老板：“不用, 我决定原谅她了。” 　　“是吗？您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看来你在西联盟的事最后还是办成了？难道之前西联盟首府动乱难道是金老板你的手笔？” 　　金老板用平淡的口吻道：“本来没必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但原计划被你们中断了, 没办法，只能那么办了。” 　　他似乎在暗示他知道若楚出逃和天行者有关系。 　　卷发人只是大笑：“金老板你太合我胃口了！下次想搞大动作时叫上我啊。” 　　“我的目的不是什么大动作，我只是想收回自己的东西。” 　　“没事，两者可以同时进行。” 　　“……我这边最近没活。”金老板想挂电话了。 　　“哦, 没关系。问你一件事，上次你给我们一种能促进觉醒者进化的药水, 你有没有类似的别的药水, 例如刺激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获得异能的那种。” 　　卷发人知道有，在未来，这些能刺激觉醒异能、能促进异能进化的药水统一被称做晶髓。 　　晶髓分好几档, 高档的能让高层次的觉醒者进化，低档的则能让普通人觉醒。 　　上次金老板给他们的药水是具有进化功能的中档药水，那药适合中低层次的觉醒者喝, 没有觉醒的普通人不能喝，喝了大概率会暴毙身亡。 　　服用晶髓不但具有一定危险性，并且还会有很大的副作用，据说会让人逐渐丧失自己的人格。 　　在未来，和谈成功后，晶髓将被视作禁药，它的流通将被严格限制，贩卖者死刑，食用者看情况定刑，最低的是一年劳务，最高的刑期是永久流放。 　　不过这是十年后的事，现在晶髓还不为人所知，自然还没成为禁药。 　　卷发人上辈子到死都没有觉醒，因为若朴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属下用晶髓觉醒或提升异能，所以他到死都没喝过晶髓，这次他决定赶紧喝起来。 　　——主要是这两天他隐约有一种世界正在变化的感觉，这让他觉得他也可以变一变，例如从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变成异能者或异化者。 　　金老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异能者异化者的潜力，觉醒药只能让有潜力的普通人获得异能，没潜力的喝再多药也还是普通人。” 　　卷发心中笑道，那不一定，喝多了应该会喝成死人。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有能让人觉醒异能的药水？”他兴致勃勃地问，“怎么卖？” 　　“你还在龙港对吧，那就拿黑眼蛾的解药来换吧，一百只黑眼蛾解药换一只觉醒药水，只在近两天内是这个价，再晚一点黑眼蛾解药肯定要跌，那兑换率就得跟着跌了。” 　　“哦。我拿到黑眼蛾的解药后怎么交给你？” 　　“等你拿到后，我再通知你。” 　　…… 　　龙港研究所。 　　一个四臂人从实验区走出来，他四只手交错开来，每只手上都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大塑料袋，这使得他像螃蟹一样占据了大半个走廊。 　　突然，有人从前方拐角后方急步跑了出来，高空躲闪不及，双方撞上了。 　　“哎呀！”玻璃破碎声中，对方发出了一声惊叫，是女声。 　　高空稳住身体，他闻到了酒精味，看到地上有摔碎的玻璃瓶，再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人，这是一位戴口罩、穿白大褂的漂亮姑娘，披肩卷发，修得很秀丽的眉毛，卷翘的长睫毛下有一双泛着水光的漂亮眼睛。 　　高空手上拿着东西，没法去搀扶对方，只能尴尬地站着。 　　“对不起，撞到你了……”姑娘边道歉边赶紧从地上起来，动作间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她似乎是受伤了。 　　她屈着腿站起身，把长裙扯起来一戴，白皙的右小腿上有一道四五厘米长的伤口，血从伤口中流到了小腿上，应该是被打碎的玻璃瓶划伤的。 　　“你受伤了，得赶紧处理一下！”高空转身走向他刚走出来的实验区封锁门，用虹膜扫开门，回头示意姑娘跟上。 　　“玻璃……？”姑娘看向地上的碎玻璃，用疑问的眼神问高空怎么办。 　　“待会儿我来处理。” 　　处理完伤口后，姑娘去卫生间清洗沾了血的手，高空去处理实验区外面的碎玻璃，待他回来时，发现姑娘不见了。 　　两小时后，有人向时豫汇报，货架上的解药少了三十多盒，一盒十支药水，也就是说少三百多支。 　　查监控录像，发现两小时前，新来的研究员高空曾把一个不是实验区员工的人带进实验区。 　　时豫一时间有点纳闷，难道他猜错了，高空不是想为他的药厂拿到解药的生产权，而是想混进来偷药？ 　　把高空叫过来询问，他说自己不认识那个姑娘，只是看对方受伤了，所以让她进来处理伤口。 　　时豫点头：“我理解你，你是个善良的人，但出了这种事……” 　　他沉吟不语。 　　高空目光闪烁，迅速接上：“我们的研究已经有一定成效了，时老师你要不要来看看？” 　　“是吗？走吧。” 　　高空提议的把异化手段加入到解药研究中的办法，其实偏向于柯平东以前的主张，不过高空和柯平东并无交集。 　　高空幸运的地方在于他是个开得起药厂的有钱人，具有一定身份地位，所以虽然他是个异化人，但也没有被强制送到柯平东的地牢中进行“治疗”。 　　其实柯平东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以前的方向也不算错，只是之前他不知道热毒症的起因，没法针对性地研究黑眼蛾，所以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 　　现在情况不同了，已经找到了病毒来源，也已经研究出了针对轻症的解药，再继续深入研究比柯平东那时轻松很多，所以收效也快很多。 　　“能吞噬重症病毒，但效果不稳定，有时会在吞噬完病毒后继续吞噬正常的人体细胞。”何恒川把显微镜前的位置让给时豫，让他观察新药的效果。 　　时豫低头观察了一会儿，问：“有效率怎样？” 　　“百分十几的样子，不到百分二十。” 　　时豫想想，道：“开放试用吧。” 　　很多重症病人再不治就要死了，既然用药还有一定生存率，那不如赌一把。 　　…… 　　医院中，若朴听完裴延年的用药风险声明后，问：“我还差几个月才成年，能签风险保证书吗？” 　　裴延年想了想，签是可以签，但还是不要让少年人承担这种重担比较好，他说：“让你父母签吧。” 　　和若正辉电话沟通过后，若正辉签了保证书，录了过程视频，并把签名后的电子文档发回给了医院。 　　若朴的爷爷奶奶躺在加护病房中，全靠维生系统吊着最后一口气。 　　裴延年问若朴：“先给谁用药？” 　　若朴大脑空白，他吸了口气，道：“一起？” 　　时俨握住他的手：“不行，得一个一个来，要不裴哥忙不过来。” 　　“那，”若朴很快做了决定，“先我奶奶吧。” 　　先简单测试了一下，没出现严重排斥反应，裴延年便替奶奶注射了整管药水。 　　大约五分钟后，奶奶身体出现了抽搐症状，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口鼻中溢出了鲜血，若朴要往前走，时俨拉住他，接着抱住他，道：“现在是正常反应，让裴哥处理。” 　　若朴抓着时俨的手腕，似要拽开，又似想要紧握，他就这么定在原地，看着裴延年把手放到他奶奶脖子下方，似乎正在对她使用异能，帮助她扛过激烈的药物反应。 　　大约十分钟后，奶奶开始平静下来，不管是身体还是表情，都变得平静了下来。 　　裴延年微微笑道：“观察24小时，情况仍然稳定那就没事了。” 　　通常来说，只要能撑过刚注射完解药的那一刻钟，基本就算得救了。 　　若朴放松了一点，冲时俨笑了下。 　　时俨没笑，放开若朴，对他道：“你去外面等。” 　　若朴愕然，不过他马上明白了时俨的意思，接下来该轮到他爷爷了，时俨觉得他在这里可能会碍事，所以让他出去。 　　若朴被推到门外，而且时俨还让他退远一点，并叮嘱他控制情绪，不要异能暴动。 　　若朴点头，其实他的异能还没恢复，用不出来。 　　裴延年告诉他这是因为他在异能透支的情况下继续透支了异能，就像是之前只是普通骨折，然后被他自己折腾成了粉碎骨折，所以这次需要更多时间才能痊愈，说不定还会有后遗症。 　　时俨叮嘱完若朴后，走回病房中，并且站在了离病床很近的地方。 　　若朴透过玻璃墙看着时俨和他旁边正在拆注射器的裴延年。 　　很快，裴延年替爷爷注射了药物。 　　爷爷的反应和奶奶不一样，他前十分钟都是平静的，之后突然开始大出血，口鼻往外喷血，皮肤也开始渗血，而且是那种质地黏稠的血浆。 　　裴延年努力使用异能想维持住老人的生命，但没用，老人的气息迅速衰弱了下去。 　　若朴全身发抖。 　　与此同时，时俨弯腰握住了爷爷被血染红的左手，裴延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裴延年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三分钟后，时俨松开了爷爷的手。 　　裴延年的手悬在爷爷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道：“暂时稳定下来了，接下来观察24小时。” 　　他让护士过来替爷爷做清理，然后看向脸色苍白的时俨：“你没事吧？” 　　“没事。”时俨向裴延年示意了一下自己沾满血的双手，“我去洗个手。” 　　裴延年让护士替时俨开门，时俨冲若朴道：“没事了，你进去吧。”说完他快步走向了卫生间方向。 　　若朴走进病房，裴延年也告诉他目前情况稳定，接下来还需要观察一天。 　　若朴露出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后，若朴发现时俨一直没有回来，他愣了下，小跑着跑进卫生间里，关上门，打量几个隔间，轻喊：“时俨？你在吗？” 　　没人回应。 　　若朴一扇一扇地去推隔间的门，只有一扇门是关着的。 　　若朴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时俨？” 　　片刻后，门里传出很轻的回应：“喵。” 第89章 着火 在阳光下自燃 　　“你等一下, 我看看这锁是怎么样式的。”若朴跑到旁边的隔间门边, 研究了一下门板上的简易锁，它是旋钮式的, 这种锁只要把卡片插入门缝, 往上一挑就可以挑开。 　　“这锁可以用卡挑开, 我去把我的包拿过来，你等一下, 我马上回来。”若朴说完后见时俨没有回应，便叫了声时俨的名字, “时俨？” 　　“……喵。” 　　“你等着, 我马上回来！”若朴跑出了卫生间。 　　他的背包就在加护病房外面, 里面装着钱包、水杯、纸巾、平板电脑之类的东西，其中，钱包里有好几张不同用途的卡。 　　很快，若朴提着背包返回了卫生间中。 　　他用银行卡把隔间门的锁挑开, 拉开门，他看到一只长毛大猫缩着脚蹲在水箱上, 用两只圆圆的杏眼静静地看着自己, 有些忧郁的样子。 　　“我来啦。”若朴轻声说。 　　他立刻就想走到大猫身边，不过在此之前他注意到地上散落着一些衣物，这应该是时俨之前穿在身上的衣服。 　　若朴蹲下身, 把衣服都捡起来叠好，用袋子装好收进自己包里，鞋子袜子也是同样的处理方式。夏天的衣服不厚, 而他的双肩包还剩很多空间，完全还装得下一双鞋子和几件衣服。 　　大猫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若朴的动作，待他一收拾完，大猫立刻转开视线，盯着旁边的隔板看，像是上面长出了什么吸引它的东西。 　　“地上不是很干净，我抱你吧？”若朴走到大猫身边，低声说。 　　“……”大猫看看地板，又看看自己的爪子。 　　医院的卫生间还算干净，但也不是非常干净，有一定的异味，地板上有一些不明水渍。 　　看大猫不吭声，若朴认为它是默认了，他弯下腰托着大猫前肢下方的部位，把它抱起来，就像抱一个小孩一样把它抱在怀中。 　　大猫默默地把两只前肢搭在若朴肩膀上，不过一出卫生间，它立刻挣扎着想下地。 　　若朴抱紧它：“别动，医院应该不让猫进来的，还是我抱着你比较安全。” 　　“……” 　　若朴回了一趟加护病房，护士看他抱着一只大猫，果然说：“这猫真大真漂亮……咳，这猫哪来的？猫不能带进楼中的哦。” 　　护士们看着大猫的目光好奇中带着几分惊喜，不过这里是她们的工作场所，她们还是克制住了，没有走近围观。 　　若朴没有解释猫的来历，只是说：“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 　　他向护士询问他爷爷奶奶的情况，得知他们在近几小时内不会醒来，便和护士说，自己先回房休息一会，晚点再过来。 　　护士笑道：“去吧，有事我们会联系你的。” 　　“好啊，多谢。” 　　若朴抱着猫来到楼下的自己的房间中，他现在已经不是医院的病人了，但还是需要住宿，医院就在值班医班医生的房间中拨了一张床位给他。 　　不大的房间中放着四组上下铺，也就是说总共有八张床铺。 　　大猫惊呆了，它还没住过这么挤的房间。 　　若朴把大猫放到下铺的一张床位上，大猫站在床上，看看四周，又看看若朴。 　　若朴在床边坐下，侧头看着大猫说：“是你救了我爷爷对吗？变成这个形态，是不是因为消耗太大了？” 　　大猫没有回应他，猫又不能说人话，猫爪也不适合打字……它懒洋洋在床上侧趴下来，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然后把它搁到床垫上。 　　若朴看着那条大尾巴，手指蠢蠢欲动，不过他怕惹恼时俨，还是忍耐住了。 　　若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时豫，告诉他时俨变猫了，问他该怎么办。 　　时豫的答复是他马上过来。 　　在这之前，时豫其实已经接到了裴延年的电话。 　　裴延年用一副要找他算账的口气说：“你弟弟的异能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他让一个濒死的老人觉醒了异能，硬生生地把老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 　　裴延年是医疗系异能者，他能感受到别人的异能运转情况。他很确定，若朴爷爷之前是没有异能的，是在时俨用异能做了什么后，若朴爷爷才觉醒的。 　　时豫：“你肯定搞错了，他的能力是什么你知道的。” 　　裴延年被他的肯定语气弄得狐疑起来，不过他很快便挥走疑惑，严厉斥责时豫：“你还装！我倒不在意他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提醒你，看好你弟弟，他这能力要是被人知道了，马上就会有人来绑架他。” 　　太多普通人想觉醒异能了，要是他们知道有人能帮助他们觉醒，肯定会很疯狂。 　　而以裴延年的观察，他觉得时俨帮助若朴爷爷觉醒异能时消耗很大，要是被人逼着使用异能，估计会出事。 　　半小时后，时豫来到若朴的宿舍中，他看着躺在简陋床铺上睡着了的长毛猫，低声问若朴：“据说时俨让你爷爷觉醒了异能？” 　　“是吗？我不知道。”若朴很惊讶，裴延年没告诉他这事，他还以为时俨是通过增强裴延年的能力救了他爷爷的，就像是在龙江上，时俨替他增加能力，让他顺利“风化”掉水上花园号那样。 　　居然是催化别人觉醒异能……若朴皱眉，担忧地看着侧躺在他床上睡得正香的大猫，道：“他的能力太危险了。” 　　时豫：“还好，没你危险。” 　　“……不是，”若朴赶紧解释，“我是说他的能力使用过渡会影响到身体——你看他都变成猫了。异能会崩溃，异化可能也会，太危险了。” 　　他始终有一点怀疑时豫在时俨身上做了什么，所以忍不住暗示对方：我知道时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你可别乱来。 　　时豫看着若朴，看得有点久，若朴绷紧了心弦。 　　时豫开口：“你的异能恢复情况怎样？” 　　“还没恢复。”这次的恢复过程真的挺艰难的，这个教训足以让若朴以后在透支异能前三思而后行。 　　“身体恢复了吗？” 　　“基本恢复了。”若朴说。 　　时豫：“所以我觉得你也很危险，虽然你不会变猫，但情况并没有比时俨好，时俨变猫后能干的事有限，只能以休息为主，你一直是人形，失去了异能还能继续瞎折腾，很危险。” 　　“……” 　　好吧，说不过这位大哥。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说时俨的能力危险，所以针对自己，还是其实是在关心自己。 　　就当是后者吧。 　　若朴道：“我以后会注意尽量不再透支异能的。” 　　时豫没再对此说什么，只道：“你爷爷应该是自己有异能天赋，所以才能觉醒异能，时俨肯定无法使没有异能天赋人觉醒异能。” 　　若朴点头：“应该是这样。” 　　他立刻想明白了，催化别人觉醒异能其实不是时俨的新能力，他之前就能够控制引导别人使用异能，现在不过是加深一步，引导一个潜在异能者戳破窗户纸把异能使用出来而已。 　　时豫抬起手腕，看看手表，道：“我该走了。” 　　若朴不舍：“……好的。” 　　他不是对时豫不舍，是对床上的猫很不舍。时豫要走，肯定是要把猫带走的。不带走也没办法，把猫留在他这儿不现实。 　　时豫把大猫抱起来，大猫惊醒了，它看了眼时豫，放松下来，又看向若朴，张嘴：“喵——” 　　喵到一半，没控制住变成了打呵欠，一张大嘴咆哮般地在若朴面前张大…… 　　若朴忍不住笑了。 　　大猫闭上了嘴，扭开头不再看若朴了。 　　若朴把他们送到电梯间，电梯门要合拢时，大猫才不经意般地扭头看向电梯外面，若朴笑着冲它挥了挥手，大猫晃了晃尾巴。 　　…… 　　八月下旬，若朴爷爷奶奶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口腔中的严重溃疡是愈合得最快的，脸颊、下巴、脖子上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损伤的内脏也在逐渐恢复中。 　　爷爷的恢复速度比奶奶快很多，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吃饭菜了，而且不是流食，是普通的饭菜。 　　他的异能是预知天气，能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是不是要刮大风之类的，这能力在现代没什么很大用处，但异能的觉醒带来了身体上的强化，这还是挺好的。 　　爷爷对觉醒了异能这事不是很在意，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已经没有了年轻人那种想要依靠能力出人头地的野心，他倒是对他感染病毒后的状态特别唏嘘。 　　“唉，那个病像是把人的脑子都搞坏了，现在回想起来……我病发时就像得了狂犬病的狗，都不认人了。”爷爷这么说时表情很复杂，无奈中掺杂着尴尬与痛苦，“之前我们发病时，抓你咬你了是吗？我们不是故意的，是脑子坏了……” 　　若朴赶紧道：“没事没事，那只是生病了，大家都一样的，不管大人小孩，感染了病毒后都会这样！” 　　他没想到这个病还会给人带来心理问题，他犹豫地想，是不是应该找宋铭清帮忙看看？ 　　若朴和宋铭清说了他爷爷奶奶的情况，宋铭清觉得应该没事，建议让他们多出去和病友们交流，这样对他们的心理状态会有一定的帮助。 　　两天后的休息日，宋铭清和林子睿来医院探望若朴爷爷奶奶，宋铭清观察了一下两位老人家，觉得他们的精神状态恢复得还可以。 　　老人们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出去玩，不用老围着他们。 　　三人便去楼下散步，林子睿道：“来的时候看到医院附近有一家超市开业了，要不要去逛逛？” 　　若朴笑道：“走吧，感觉有很久很久没去超市了。” 　　“是啊，真怀念啊。” 　　他们走到门诊部附近时，突然看到一辆救护车急匆匆地在门诊部的侧门外停下，三人停住脚步，看着医生护士们从救护车中拉下担架车，担架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都溃烂了，脸也是，所以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到他的头发是偏长的卷发。 　　长卷发，若朴的眼皮跳了跳，应该不是天行者中的那个卷发人吧？对方应该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上次这人为了混进研究所装病也没搞成这样。 　　很快，担架车被医护人员拥护着推走了，若朴他们面面相觑，林子睿眼神有点惊恐：“是热毒症患者吗？” 　　宋铭清摇头：“不像，看着像是烧伤。” 　　若朴用他的超级听力追踪刚才那批医护人员，听到他们边忙碌边在交谈： 　　“这人在阳光下自燃了，多个目击者看到他走出门后突然全身着火了。” 　　“嗯，不是自焚自杀，目击者说这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出门时嘴里还哼着歌呢，很高兴的样子，结果一走到太阳下就着火了，叫得那个惨啊……” 　　“难道是谋杀？是别人放的火？” 　　“不好说……” 第90章 阴影 这人简直恶毒 　　过了一阵, 若朴听到那边有人在和别人打招呼：“裴医生。” 　　裴医生回应了招呼, 过了会儿他说：“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是异化者。” 　　若朴恍然, 既然是异化者, 那么对方应该就不是天行者中的那个卷发人了, 那人没有觉醒。 　　不过，一个异化者为什么会伤成那样？像被人拨了一桶热油后又被点了一把火。 　　“若朴, 你发什么呆呢？”林子睿用手肘撞了下若朴。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医院门口了。 　　“没什么。”若朴把注意力从急诊室那边收回来, 笑着张望四周, “超市在哪边？” 　　“那儿呢！”林子睿伸手指向马路斜对面。 　　超市里人很多, 人口密度相当于过年前夕大家来超市里采购年货那时候。 　　看来，或许再过不久龙港就能恢复封城之前的繁华了。 　　若朴跟在宋铭清和林子睿身后，打量着货架上的商品，周围的声音不断地传进他耳中。 　　“……云城不好, 那里有很多异能者，我们普通人还是离那些异能者远一点比较好。我感觉翠都应该还不错, 北方小城, 环境好没有太多工业。”一个男声说。 　　“但听说翠都的冬天特别冷。”一个女声迟疑地回应。 　　“冷一点好！很多虫子都喜欢温暖的地方，黑眼蛾都是往南飞的，南方我们肯定不能去, 动植物太丰富，变异起来太吓人了……” 　　若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右前方的一对中年男女, 他们在聊哪个城市比较适宜定居，他们似乎是想搬出龙港。 　　现在很多普通人都在考虑从龙港搬走，并且龙港政府也支持他们搬走，还出台了以房换房的政策方便他们迅速迁往别的城市定居。 　　若朴叫宋铭清：“铭清，异能者在龙港购房有优惠的政策下来了吗？” 　　宋铭清转头看他：“还没，不过听说快了。” 　　林子睿从货架上拿下几包零食丢进推车，道：“没这么快吧？至少得等龙港先解封。” 　　宋铭清：“解不解封并不影响异能者在龙港买房啊，买得早可能更划算，听说总政府有把龙港打造成异能者特区的打算，会在龙港率先发展各种异能相关产业，也会建立异能学校，帮助觉醒的人更好的控制自己的异能。” 　　“赶紧建学校吧，我不想回云城。”林子睿说。 　　若朴道：“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学校不可能在几天内就建起来啦。” 　　林子睿叹气。 　　若朴：“你在龙港呆了这么久，你爸是什么反应？” 　　林子睿鼓了下脸颊：“和以前一样，说我自讨苦吃，说我应该听他的……” 　　宋铭清：“等你成为厉害的异能者了，他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说到异能，林子睿转向若朴：“你有没有听说谁和我的异能类似？我要让他教教我怎么定位，我每次一用异能就晕头转向的，分不出东南西北，也算不准距离远近。” 　　“……”若朴道，“你的异能很特殊，没听说谁的异能和你一样，别急，你应该是还没找准方法，对了，千万小心，别异能透支了。” 　　自从在异能透支的情况下再次透支后，若朴的能力恢复得极慢，到现在还每天总共只有两三小时能恢复超级听力，搞得他都开始怀念耳边吵闹的日子了。 　　逛完超市出来，三个少年每人一手一个大塑料袋，一手一根冰棒。 　　林子睿边嗦冰棒边问：“现在去哪？” 　　若朴：“去附近公园走走，然后回医院食堂吃饭？” 　　龙港的饭店都还没开门，要吃饭还是得去食堂。 　　“行吧，就这么办。” 　　逛完公园吃完饭后，三人在食堂坐了许久，这看食堂的免费电视边聊天。 　　到下午两点多时，林子睿和宋铭清撤了，若朴则准备回他爷爷奶奶的病房。 　　走到住院部楼下时，他想起了中午那个自燃的卷发人，他停下脚步，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等有熟悉的护士路过时，他向对方打听那人。 　　这个自燃人因为过于稀奇，刚进医院半天就很出名了，很快若朴就从护士那儿知道了对方现在住几号楼几号病房。 　　若朴去得很巧，正巧赶上了裴延年巡视病房。 　　裴延年听若朴问起那人，便道：“他不是自燃，他是觉醒了特殊的异化，他的肉体具有强腐蚀性，就像某些危险化学品在阳光下会变得不稳定一样，他走到阳光下也会这样。 　　“当时周围的目击者看到他的衣服冒烟了，所以以为他自燃了，其实那是他的衣服被腐蚀后冒的烟。” 　　若朴愕然：“怎么会这样？异化一般不会伤害异化者本人吧？” 　　就像一个人觉醒了头发具有攻击性的异化后，他的头发攻击的会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是这样。”裴延年道，“所以我说他的异化很特殊。” 　　说话间，他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他住这里。” 　　推开病房门，里面很暗，没开灯，并且窗户上蒙着和别的病房不一样的不透光厚窗帘，应该是医院为这个特殊病人特地准备的。 　　若朴跟着裴延年走到病床旁，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被绷带裹成了木乃伊的病人，这人的脸完全被包起来，只在鼻子和嘴巴那里留了两道透气的缝。 　　若朴看向对方裹着绷带的眼睛部位，猜测这人的眼睛是否还是完好的，然后又注意到这人的长卷发不见了，头顶只有短发，应该是被医生剪掉了。 　　“你好点了没有？”裴延年看着病床上的人，和气地问。 　　病人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的，像具真正的木乃伊一样。 　　裴延年弯腰拆开病人手腕上的绷带，若朴探头看了一眼，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赶紧收回目光。 　　“你只是不能见光，在光线不强的地方，你不会发生化学反应，所以你不用太悲观，以后出门打把伞就行。” 　　病人仍然没动静。 　　裴延年继续道：“以我的经验，在比较暗的环境中，你的伤应该很快就能好转，但你的伤却到现在还没变化……” 　　“你离我远一点我会好得快一点！”病人开口了，他的语气很不耐烦，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喉咙和皮肤一样，也被“灼伤”了。 　　若朴把这个声音和天行者中的那个卷发人对比了一下，觉得似乎没有相似性。 　　裴延年：“抱歉，我是医生，你是病人，到了这儿你得听我的，而不是我听你的。” 　　病人骂了句脏话。 　　“你需要控制一下你的脾气，尽量让自己保持轻松，”裴延年道，“我认为你到现在伤口还没有好转，是因为你异化失控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控制住自己。” 　　若朴道：“是这样，不管是异能失控还是异化失控，主要都是心理问题……抱歉，我是想说，都和心情有关，你心情放轻松一点，会好得快一点。” 　　病床上的人把脸转向他，似乎在透过绷带看着他。 　　裴延年道：“现在向你传授经验的这位同学虽然年纪不大，但他是资深的异能者，他的经验是非常可靠的。” 　　“就一般可靠吧……”若朴犹豫一下，继续道，“异化失控的后果是身体崩溃，最严重的情况可能会是身体再也无法复原，所以你还是尽早控制住自己比较好。” 　　最严重的情况应该是会死，不过若朴也没说错，死人的身体的确无法再复原。 　　“……” 　　裴延年：“你也别压力太大，在努力控制自己时，尽量保持轻松的心态。” 　　“我听懂了。”病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你们能都出去吗？你们不在我的心态会轻松一点。” 　　“……” 　　“那你好好休息。”裴延年示意若朴和在场的医护人员跟他一起离开病房。 　　离开病房，走远了一些后，有护士道：“他真的蛮惨的，我要是他，也轻松不起来。” 　　一个年轻的医生附和道：“是啊，他觉醒的是吸血鬼体质，不管是谁，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见阳光了都会很痛苦吧。” 　　“我刚才忘了告诉他异化和异能一样也可以进化增强了，”若朴道，“等他的异化再次进化后，他可能就不怕光了，我去和他说一声！” 　　若朴跑回那间病房门口，轻敲了一下病房门，推开门，为了避免太多光线照入房中，他快速地闪进房中，接着迅速把门关上，然后把要说的话告诉房中的病人。 　　病人转向房门方向，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让若朴心中涌起了一种怪异感，他皱眉思索这种怪异感的来源。 　　这时，病人停下了笑声，道：“谢谢告之。” 　　“不客气，你好好休息，再见。”若朴转身出门，迅速且轻快地关上病房门。 　　昏暗的病房中，病人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嘴唇位置的那道缝隙动了动，迸出了一声低骂：“操！” 　　他当然知道轻松愉快的心情有利于他长出新皮肤，但他现在就是长好了皮肤也没用，现在是大白天，外面阳光灿烂，他一出去又得自燃，不，他还没出去就会先被抓起来，因为他是个通缉犯。 　　在刚自燃那会儿他是很火大，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恶意针对了，不过等他被送到医院后，他就没那么火了，因为他听到了裴延年的声音。 　　在他的“上辈子”，给他带来最大阴影的人不是若朴，而是裴延年。 　　若朴虽然“变态”，但没有刻意针对过他；这个世界呢，只是对他有点恶意；裴延年不一样了，这个人简直恶毒。 　　他折磨别人最多也就折磨几个月，裴延年厉害了，折磨了他十几年。 　　这事发生在他刺杀时俨之后，他重伤濒死，然后落裴延年手里了，对方吊着他一口气，用他的身体做各种实验——他现在这具堪称生化机器人的身体就是这么来的。 　　其实用他的身体做实验没什么，但问题在于期间他一直有意识，他被困在了那具身体中，就像一个高位瘫痪病人被困在床上一样，当然，瘫痪病人不用每天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切开。 　　现在他看到，不，是听到裴延年的声音就难受，要是这个人多来看他几次，他想不失控都不行。 　　深夜，病人从床上起来，扯掉身上的绷带，他的皮肤还没有完全长好，但他全然不在意，他走到房门旁，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白色灯光照到他斑驳的皮肤上，产生了轻微的刺疼感，他皱起了眉，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他沿着走廊快步往前走，路过值班台时顺了件白大褂披上，很快他来到了楼下。 　　天上只有一勾细而淡的弯月，前方路灯稀疏，光芒暗淡，他心情愉快了起来，哼着曲儿溜溜哒哒地往前走。 　　“果然还是你。”前方路边的大树阴影下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的声音，是若朴的声音。 　　“……操。” 第91章 小熊 沉迷于捏玩偶 　　“上次很遗憾, 时间紧迫, 没能和你多聊一会儿。”若朴从大树阴影下走出来，走到清浅的月光中。 　　“卷发人”看着若朴走近他, 身体反射性地往后仰, 似乎想后退, 不过他最终稳住了没动，因为以若朴的能力, 两人之间距离十米和距离一米基本没有差别。 　　若朴在距离“卷发人”还有四米来远时便停下了，他看着失去了披肩卷发、脸上皮肤还没有长好的“卷发人”, 露出微笑：“没有称呼有点不方便, 我叫你孔飞行吗？” 　　“卷发人”一震：“你猜到了？……不过也正常, 哈哈哈，其实也不难猜。你叫我毕黎吧，这是我的合法身份，我在通缉令上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好的, 那就毕黎。你知道我的名字的，若朴。”若朴自我介绍般地说了一声后, 继续道, “其实我本来不太相信你‘穿越者’的说法，但今天你觉醒了‘腐蚀’异化，和孔女士的血液有毒的异化有一定相似性, 这让我觉得你是孔飞的可能性变大了很多。” 　　其实若朴仍然不是特别相信对方是穿越者，他说信只是为了拉近两人间的关系，降低对方的防备心。 　　他怀疑对方可能是在为了某种目的编故事骗他, 但他认为这个故事具有一定事实基础——他想获得这部分信息。 　　毕黎没吭声，他也没料到他会觉醒出和他妈类似的异化，他还以为自己根本无法觉醒。其实觉醒后，他很后悔，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觉醒。 　　若朴：“你去看孔女士和小孔飞了吗？他们现在已经出院了，孔女士进入了龙港异能局工作，目前还在考核期，但不出意外，她会成为正式员工，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小孔飞之前脸上感染了真菌，现在已经治好了……” 　　“你想做什么？”毕黎打断他。 　　“嗯？”若朴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疑惑表情。 　　毕黎沉默地打量他，几秒后笑道：“你比我认识的你更会收买人心，不过这大概是因为那时的你没心思做这种表面工夫。” 　　若朴无言，他不就想打一下感情牌吗？怎么就表面工夫了？ 　　他只是觉得这人虽然变态，但从对方做的事来看，他还是有一定感情的，似乎可以从这方面影响他，但没想到这人的防备心这么重，连个高中生都要防着。 　　“不过，你现在这样不错，至少我更愿意认识这样的你。”毕黎笑望着若朴，半真半假地说。 　　若朴几乎想问：我“以前”是怎样的人？对你做过什么？ 　　不过，他忍住了，决定按计划来，先问更紧要的问题。 　　“你认识的我，能变成动物吗？”若朴本来想说“能变成猫”吗，但觉得太具体了，便用了动物做指代。 　　“这个问题你问对人了，除了曾经的时俨应该就只有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黎露出唏嘘的表情。 　　是吗？若朴心中浮起疑惑，但他没有催促对方，只是耐心地等待对方给出答案。 　　“答案是：能。我看见过你变成一只具有银灰色花纹的黑猫，然后你消除了我的记忆。我猜应该所有知道你能异化的人都被你消除了记忆。” 　　说到这，毕黎露出了非常刻意的戏剧化表情：“哦，应该不包括时俨，他是那只猫的饲主，你总不能每天都消除他的记忆——他的脑子会被你刷成白痴的。” 　　“……” 　　若朴先为自己曾经也能变猫而惊讶与心慌——他曾经的异化和时俨的异化真的很像，不过也不排除是毕黎在编造故事，毕竟对方是知道时俨能变猫的。 　　接着他又满心疑惑，毕黎为什么说他能消除别人的记忆？这个情节编得完全没有事实依据，很失水准啊。 　　“银灰花纹的黑猫？” 　　“嗯，花纹会流动，不像真猫，更像异化生物，”毕黎笑说，“不过你确实是异化生物没错。” 　　“消除你的记忆？” 　　“没错，你这么干过好几次。”毕黎边笑边假意叹气，“也是我倒霉，和你同为龙港人，还出自同一家研究所，知道你太多秘密了。” 　　“但你现在不像是失忆的样子。”若朴平淡地评价。 　　“这个说来话长……”毕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像是想起了很不愉快的事，“有人帮我恢复了记忆。” 　　他会恢复记忆和裴延年有关，裴延年剖开了他无数次，把他这具身体调整到了完美状态，其中自然包括了修复他的大脑。 　　若朴：“我是怎么让你失忆的？” 　　“你现在还不会这招？”毕黎看热闹般地看着若朴。 　　若朴不置可否：“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毕黎没继续追究若朴到底会不会这项技能，道：“两种可能，一种是声波催眠，还有一种是直接用超声刀对我的大脑记忆区动了手术。我不确定你到底用的是哪种。” 　　“……” 　　若朴没想到对方还真能说出具有可行性的办法，这人对他的异能很了解，比他自己都了解。 　　大概这个人真的是来自于某个未来。 　　当然，也可能是这人利用已知信息分析出了这些东西，不过这不符合这人表现出来的性格，他看起来不像是十分严谨的人，而是偏向于随心所欲型。 　　思索间，若朴问：“你认识的我是怎样的人？” 　　“啊，让我想想……”毕黎仰头看天，片刻后道，“有人说你是一个具有一定神性的人。” 　　若朴：“什么意思？” 　　“很简单么，有神性就会缺少人性。”这是裴延年说过的话，毕黎只是借来用了，在裴延年身边呆了十多年，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受对方影响很深。 　　裴延年是时俨那方的人，看若朴难免不顺眼，不过，对方在若朴的事上没说错，若朴强大如神，但缺少人性。 　　在“死”之前，在被裴延年把他的“尸体”拖去做实验之前，毕黎是不觉得若朴没人性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和裴延年“相处”久了，被一个正常人影响久了，他终于发现由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很有问题，他的思想可能也存在一定问题。 　　他四岁时沾若朴的光从研究所出去了，后来也算是生活在若朴的羽翼下，但若朴是个会抹掉周边人记忆的人——连四岁的小孩也不放过，难道能指望他会多照顾一个孩子？ 　　若朴如果有人性，就不会任由庄发收养他了，倒不是说庄发虐待他，只是庄发不是个好人，至少裴延年说对方是垃圾——所以说，他真的受裴延年影响很深，裴延年不但改造了他的身体，在一定程度上，还洗了他的脑。 　　说到庄发，这人现在应该也在龙港，他是不是应该去看一下对方？怎么说也是他曾经的养父呢。 　　在毕黎回忆往事时，若朴暗中摇头：一个变态居然颠倒黑白骂他没人性…… 　　若朴虽然有点隔应，但没太把对方的话放心上，因为他觉得自己和没人性这种评价沾不上边，他虽然不是特别无私，但也没做什么没人性的事。 　　不过毕黎噩梦中那个会变成吃人怪物的“自己”，大概是没人性吧，毕竟都吃人了，但那也是因为他失控了…… 　　若朴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对方今天也失控了，到现在皮肤还没长好，深一块浅一块。 　　“你注意一下你的异化，你知道异化失控了会很恐怖的。” 　　毕黎：“失控也分档次的，我失控最多也就是把自己腐蚀掉了，不会像你，见什么吃什么。” 　　“……那不是我。”若朴道。 　　毕黎好笑地问：“那你还找我聊什么？” 　　他们能聊天的前提就是他们“认识”，如果不认识，那聊什么？ 　　若朴直接换了个话题：“在你穿越前，时俨还好吗？我和他关系怎样？” 　　“嗯……”毕黎望天，他肯定不能说时俨已经死了——肯定不能说，在我穿越前的十多年前，他就死了，并且和我有直接关系。 　　在一个你打不过的人面前这么说话不是找打吗。 　　再说现在时俨也没死。 　　想到这，毕黎坦然了，道：“你们很好啊。” 　　若朴看着他，等着他说更多。 　　毕黎搜肠刮肚：“嗯，虽然很好，你们好像一直没领证。” 　　若朴有种莫名的感觉：“领证？” 　　“听不懂？”毕黎奇怪地道，“现在的人结婚不也得领证？以后和现在一样啊。” 　　他这是在故意跑题，以免若朴觉察到他其实没有直接回答时俨的状况。 　　若朴应道：“哦……你是说这个。” 　　这时，若朴的口袋里亮起了光芒，那是他的手机亮了，他调了静音，但有人发了信息过来，所以手机屏幕亮了。 　　为免若朴再问时俨的事，毕黎提醒他：“你的手机在闪，你不会一直在录音吧？” 　　“没有，而且我又没让你承认什么罪行，录不录音有什么关系？”若朴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毕黎因为手机的光芒而眯起了眼睛，虽然那手机照不到他，但他还是感觉不舒服，该死，他现在简直像是得了畏光症。 　　若朴低头看手机。 　　毕黎估摸了一下时间，感觉他和若朴聊得有点久了，不安全，便道：“我走了，拜拜。” 　　若朴抬头看他：“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不方便，拜拜！”毕黎说走就走，他没往前也往后，而是跑向了左侧，他穿过绿化带，绕过一栋住院楼，翻墙离开了医院范围。 　　站到马路边上，较为明亮的路灯让他感觉有点不适，但还好，成功跑出来了，他刚才还怕若朴要拦他呢…… 　　这时，前方有车灯扫过来，在现在的龙港，这么晚了还有人开车出来闲逛？ 　　毕黎突然警觉，不好！是来抓他的！不用说，肯定是若朴叫来的人。 　　他扭头就跑，两辆车追在他身后。 　　他边狂奔边骂若朴，这人太他妈黑心了，从来不让别人好过。 　　若朴不是不想亲自拦下毕黎，是他的异能还没恢复，在已经双重透支的情况下，如果再次透支，大概他的异能会就此废了吧。 　　同时，他也有点矛盾，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希望毕黎被抓住，没错，这人是个罪犯，活该被抓，但对方被抓了，应该会把和自己聊过的这些事再和警方说一遍，这会带来一些麻烦，警方可能不会把那些事当真，但谢危明和时豫大概会和自己一样，产生一些想法。 　　若朴身后有车灯亮起，把他的影子照得长长的，他回头，看到一辆车朝他开来。 　　片刻后，小车在他身旁停下，他看到时豫坐在前座上，后座上没人，他有些失望。 　　突然，后座的玻璃窗降了下来，座位上站着一个半米多高的玩偶，这是一个卡通熊的半透明白模，这熊是动画片里那种有手有脚像人一样的熊，它手上抱着一个尺寸挺大的手机，身上穿着一件系带的白色小浴袍，它用它那双透明空白的眼睛看着窗外的若朴。 　　若朴愣了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笑道：“时俨？” 　　熊玩偶回了他一个笑的表情，同时点了点头。 　　若朴去拉车门，第一次没拉开，前座的时豫出声：“等一下……好了。” 　　这次车门开了，若朴坐到后座上，看着熊玩偶，笑道：“太神奇了！” 　　他快速地偷袭式地伸手捏了捏小白熊的“手”，好摸，q弹的。 　　小白熊把若朴的手推开，坐下来，捧着手机打字：你没事吧？ 　　“我没事。”若朴问，“追到他了吗？” 　　前座的时豫道：“还没有，他还在跑，他挺能跑的。” 　　估计这次也抓不到人了，若朴心中掠过这样的想法，他看着小白熊，问：“时俨，你现在是暂时无法恢复人形吗？”这是不是也是失控的一种？ 　　时豫：“他沉迷于捏玩偶。” 第92章 心事 默默地想心事 　　小白熊看了前座一眼, 快速打字, 然后把手机举起来给若朴看，屏幕写着：别理我哥！我变成玩偶只是为了方便打字, 没有恢复人形是因为我的身体状态还有点不稳定, 但很快就能恢复了！ 　　若朴笑道：“我知道了。” 　　“云城马上要开学了。”时豫说。 　　若朴应道：“是啊。”等龙港解封了就要回云城了。 　　时豫：“龙港这边的学校会推迟开学, 这边打算成立一所异能学校，会分小学部、中学部和大学部, 大概十月份或十一月份开学。 　　“全国的觉醒者都可以报名——九月份开始公开招生，考生需要参加笔试和面试, 学校会采取文化课程与异能课程双线教学模式。若朴你要不要去试试？” 　　若朴有点惊讶, 今天白天他和林子睿他们刚聊过异能学校的事, 他们都以为这学校还需要比较长时间才能建立起来，没想到马上就要开始招生了。 　　“你是说报名参加入学考试？我报大学部吗？” 　　在若朴想来，继续读高中应该是不需要参加入学考试的，转学就行了。 　　但要读大学, 那肯定是得考上了才能读。 　　他已经自学完了高中的所有课程，本来是想高二提前参加高考的, 但因为觉醒了异能, 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最终没有参加今年的高考。 　　没想到现在又有一个“高考”机会了。 　　时豫笑道：“可以的。”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时俨。 　　捧着手机的小白熊呆住了，若朴要去上大学了？那不是要比他高一年级了？ 　　“时俨你呢？”若朴看向小白熊。 　　小熊看看他, 动作迟缓地打字：我考虑一下。 　　之后又聊了会儿，时豫说已经晚了，让若朴回去休息, 若朴便同小熊告别，小熊不在状态地冲他挥了挥手。 　　看着汽车载着时俨逐渐远去，若朴转身走向住院楼。 　　夜风清凉，他默默地想着心事。 　　他对异能学校没有特别期待，他准备参考时俨的计划做决定，如果时俨打算留在龙港，那他也留下，如果时俨打算回云城…… 　　想到这，他停下了，其实，他可以脱离时俨来考虑以后的事，现在的他应该不会因为离开时俨过长时间就出现“长期睡眠不足，以至于体力不支晕倒”这种症状。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得等他的异能完全恢复后，才能知道结果。 　　如果他不再需要时俨的异能，那他就不必再追着时俨跑，他们可以就此分开，相隔千里也没关系…… 　　这个念头让若朴心中涌起了一股抗拒感，他皱起了眉。 　　他的思绪回溯，想起早些时候毕黎说的话：你们很好，但一直没有领证。 　　这话可能不一定是表面的含义。 　　如果毕黎是一个假的穿越者，那他故意说这种话肯定是为了误导自己。 　　第一种可能是他眼瞎，对自己和时俨的关系产生了误会，误以为这么说可以达成某种目的； 　　第二种可能是他真的看出了什么……看出自己非常喜欢时俨？——那个变态不会利用这点吧？ 　　“利用”，担心毕黎会利用自己的弱点的同时，若朴想起了他和时俨曾因为“利用”的事闹过矛盾。 　　他的问题就在于这里。 　　他肯定是喜欢时俨的，但他不知道他是需要时俨多于喜欢时俨，还是喜欢时俨多于需要对方。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利用”多于喜欢。 　　想到这，若朴自嘲地笑了下，其实他没必要纠结，不管他是正常喜欢还是非常喜欢时俨，都没有意义，因为时俨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咳，没有“领证”那方面的想法。 　　不过，要是毕黎真是穿越者——毕竟这是异能时代，穿越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对方真的是穿越者，并且说的也是真话，那或许将来他和时俨会发展出超越友情的深厚感情？ 　　当时毕黎那么说时，自己被吓一跳，丧失了大部分思考能力，以至于没有很好地应对这个突发状况…… 　　下次再碰到毕黎，可以向他询问具体的细节，以此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撒谎。 　　如果是真话，那，那蛮好的。 　　如果他是在撒谎……那该怎么对付他呢？ 　　…… 　　一辆车开进一个小区中，绕了半圈后在一个角落中停下，车上下来三个人，他们四处搜寻着什么。 　　其中一人道：“他的气味突然消失了，他应该就藏在附近。” 　　片刻后，另一人站在下水道井盖旁边，低着头道：“井盖被动过，他可能是进了下水道。我们打开井盖看看……” 　　小区的另一头，摇曳的树影下，两个并排的大号塑料垃圾筒中的一个微微晃了晃，盖子被顶开，一个人从里面冒了出来，他先爬到隔壁垃圾筒上，再跳到地面上。 　　“终于甩掉他们了。”这人用气音嘀咕。 　　他看看四周，悄悄地沿着来路退出了小区。 　　半小时后，他拐进了一片低矮的老房区，他四处张望着辨别门牌号码，最后在一扇破旧的老铁门前停下，他敲起了门。 　　“庄发在家吗？” 　　很快门后有人回应：“你是谁？” 　　“先别管我是谁，先开门吧，你再不开门我要喊了啊。” 　　“……” 　　铁门被打开一半，一个壮实的光着膀子只穿了条裤衩的社会大哥背着灯光站在门边，凶狠地看着门外的人：“你谁？” 　　“我叫毕黎，”门外的人挤进门内，回头露出客气的笑容，“算是你的老朋友吧。” 　　“我不认识你。”庄发反手把铁门关上。 　　“现在不是认识了？” 　　毕黎打量四周，铁门后是一个四五平米的用院子改造成的带顶棚的空间，堆满了塑料瓶之类的可以卖钱的废弃物，穿过这个空间，后面是一套老旧的房子，房门开着，灯光洒到院中。 　　毕黎走向后面的房门，刚走几步，身后传来风声，接着他感觉腰上一痛，被人刺中了。 　　他回头，钳住庄发来不及撤回的手，道：“难怪你外号叫快手，你真的是手快，你不先和我聊聊再动手吗？” 　　庄发冷笑，提膝撞向毕黎的腹部，两人扭打起来，废弃物被撞倒，两人摔倒在纸板和塑料瓶中。 　　不知为何，庄发突然哇哇惨叫，毕黎飞快地捂住他的嘴。 　　庄发奋力挣扎，但毕黎力气极大，硬是压制住了对方。 　　“你是想把周围的邻居都吵醒吗？不用这样吧？我只是来看看你，虽然你捅了我一刀，但念在你养我一场的份上，这次我不和你计较……” 　　庄发像是被他说服了，很快就不挣扎了，毕黎便松开手放开对方，爬起身，同时目光扫向对方，他摒住了呼吸，因为对方的脸血肉模糊一片…… 　　他伸手试了下对方的呼吸，已经没气了。 　　他低头打量庄发的尸体，看到很多地方露出了骨头和内脏。 　　啊……懂了，对方在他扭打时身上沾上了他的血，而他的血液具有强腐蚀性…… 　　周围的纸板和塑料瓶也被他的血液腐蚀出了坑坑洼洼的痕迹。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是血色的，但皮肤仍然完好，这次他的血没再腐蚀他自己。 　　他愣了一阵，然后捂住自己后腰上仍在淌血的伤口，骂骂咧咧了起来。 　　…… 　　两天后，庄发的尸体腐败严重，邻居无法忍受从他屋里飘出来的臭味，报了警。 　　当天晚上，时俨从他哥那得知此事后，发信息告诉若朴那个天行者又杀了人。 　　若朴：这次他杀人有原因吗？ 　　时俨：不知道。不过他杀的那人也不是好人，那人是个通缉犯，他杀死了原屋主。 　　毕黎找上门去的那套房子不是庄发的，原屋主是个以拣废品为生的孤寡老人，庄发是个逃到龙港的外地通缉犯，他来得不巧，碰上了热毒症暴发、龙港封城。 　　他出不了城，又没处可去，就潜入老人家中杀了老人鸠占鹊巢，他处理掉了大部分尸体，少部分像脑袋这种不好处理的部位被他塞进了冰箱里。 　　若朴疑惑，毕黎杀了一个通缉犯？难道他是在替天行道？ 　　又过了几天，宋铭清从若朴那知道这事后，去查了一下详细案情，然后他比若朴更加疑惑： 　　这个庄发不是“未来”天行者中的那个收养了孔飞的庄发吧？ 　　但是从长相上看，好像是同一个人。 　　没听说庄发是龙港人啊，哦，他的确不是龙港人，他只是个逃到龙港的通缉犯……但他怎么现在就死了呢？他应该还能再活二十年的。 　　不过，宋铭清没打算让庄发再活二十年，他打算以后想办法找出对方，提前处理掉这个最终会造反的危险分子，但没想到不用他处理，对方就先被杀了。 　　还是被现在的天行者杀的，这事好像有蹊跷啊。 　　…… 　　月底，若朴爷爷奶奶出院了，时俨过来医院和若朴一起把两位老人送回龙角岛。 　　回家后，他们打扫卫生一直打扫到傍晚才停下，然后大家一起吃饭，饭后爷爷奶奶回房休息，若朴和时俨出去散步。 　　走到村口，若朴看着前方的公路，想起他曾在这里弄翻过两辆车，他走到路边往坡下张望，车已经不见了，尸体当然更是不在了。 　　“不知道冯波他们最近怎样。”若朴道。 　　岛上监狱暴动那晚，他和时俨在这里救下过两个人，一个叫冯波，是能变成异化大狗的前狱警，另一个叫临芝，是当晚就遇害了的监狱狱长的女儿。 　　后来，大家碰到过几次。冯波加入了异能局。临芝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进入了慈善单位工作。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吧？可以打电话发信息问他们。”时俨道。 　　“算了。”若朴笑道，“我只是想起当时的事，感慨一下。” 第93章 学校 岛上日常生活 　　“若朴？”有村民路过, 停下脚步和他们打招呼, “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回来的。”若朴笑回。 　　“哦哦，我今早就出门了, 到现在才回, 不知道你们回来了。你爷爷奶奶还好吧？一会儿我去看看他们, 前两天亲戚送了我家不少瓜，我给你们家拿几个过去。” 　　若朴：“爷爷基本恢复了, 奶奶还要休养一阵。瓜不用啦，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好多呢, 吃不掉, 几个瓜又不值什么。这个夏天多亏有你, 我们村才能逢凶化吉。” 　　若朴苦笑：“其实我也没能帮上大家的忙。” 　　村民连连摇头：“不不不，你帮了大忙，要不是你，我们就被大勇那个流氓痞子抓走了, 到时不知道会怎样。 　　“还有后来，那些人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我们村人那么客气的, 没有欺负我们, 还分给了我们比较好的房子。 　　“之后挑人上船时，也没挑我们村的人，不过就是苦了你爷爷奶奶, 我们大家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若朴宽慰他：“大家都苦，但总算是熬过去了。” 　　“是啊，都苦, 但我们村已经是运气特别好的了，桥头那边死了二十多个人，可怜啊……” 　　桥头是附近的另一个小村庄的名字。之前龙角岛监狱暴动时，桥头的村民也被迁到岛中心统一居住管理，不过他们比较不幸，后来又被卷入了第二次暴动事件，造成了一定的死伤，之后受伤的人又感染了热毒症，其中部分病患没能撑到解药研制出来。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村民回家了，若朴和时俨继续往前走。 　　两人沉默着走到江堤上，岛上荒了一个多月，很多地方长出了非常茂盛的草丛，但总体上还是以前的模样。 　　江风迎面吹来，把若朴和时俨的头发吹得扬起。 　　时俨的侧脸非常完美，柔软的发丝在他额前飘扬，发尾落下时，扫过了他的长睫毛，大概是把他弄痒了，他眨了眨眼，迎着风侧了下脸，让风把他的头发梳向别的方向。 　　若朴收回目光，望向被晚霞染上一层霞光的江面：“没了货轮遮挡视线，风景其实很不错，是吧？” 　　“嗯。”时俨应了一声。 　　若朴：“就是有点冷清。” 　　“后天龙港解封，到时货轮就回来了。”时俨道。 　　“是啊，要解封了。”若朴笑了笑，“林子睿和宋铭清都打算申请龙港的异能学校，我也准备试试，你呢？” 　　“他们都申请继续读高中？” 　　“嗯。”若朴之前猜得没错，进入异能学校的高中部就读不用考试，只需要申请转学就行。但如果想进入异能学校的大学部读书，那么除了成绩良好的在读大学生可以申请转学外，其他人都得参加入学考试。 　　“你是要申请大学部吗？” 　　若朴点头：“想试一试。” 　　“我也试试吧，我报考艺术学院。”时俨望着江面，用状似不在意的语气道，“我对继续读高中没什么兴趣。” 　　“……” 　　时俨的决定完全出乎若朴的意料，他已经做好和时俨分开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事态发展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稍微想了一下，艺术学院的文化课分数要求不会非常高，时俨应该能达到分数线。 　　他笑道：“太好了！你打算读什么专业？美术吗？” 　　“嗯。”时俨问，“你呢？” 　　“我还是决定学医学专业，我觉得我的异能和医学关系很密切，要想更好地用异能影响人体，首先要了解人体才行。”若朴解释。 　　“嗯。”时俨迟疑片刻，没说什么。 　　夜幕缓缓拉上，天空逐渐变成了深色，若朴和时俨沿着来路返回。 　　次日早上，若朴六点就起床了，他先去洗米煮粥，设置好电压锅后，他准备出门去买早点和午饭晚饭要吃的菜。 　　他把电动车推到大门外时，时俨从二楼下来了：“要去哪？我和你一起。” 　　若朴笑道：“好啊，你先去穿件外套。” 　　江风吹动薄雾，若朴载着时俨沿着江岸骑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一个热闹的小市集上，若朴买了一些包子、米糕、肉饼汤之类准备带回去当早点，又另外买了一点油炸食品，让时俨拿在手上吃。 　　接着两人去买菜，若朴四处走动问价，稍微比了下价格后，他迅速地在几个摊位上买好了菜，荤菜素菜都买了一些。 　　时俨一直跟在若朴身后，等若朴买好菜，他也把手上的油炸点心吃得差不多了，他丢掉包装袋，把手伸给若朴：“我帮你提。” 　　“这些东西不重。”若朴看看他，“你渴吗？要喝豆浆吗？” 　　“不用。” 　　若朴便分了几个袋子让时俨提着，如果要喝豆浆之类的，那手上得拿豆浆，不方便提东西。 　　两人回到电动车旁，放好买来的东西，然后和来时一样，骑车回家。 　　他们到家时，发现爷爷已经起来了，奶奶还没起来，以前她都起很早的，但现在病了一场，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所以就睡得多一些，其实她应该再住一段时间院，但她不喜欢医院，再加上爷爷要出院了，医生说她回家养着也行，所以才提早出院。 　　若朴把打包回来的肉饼汤装到碗里，问：“爷爷，奶奶醒了吗？我端去房间里？” 　　其实爷爷奶奶早上都习惯喝粥，但若朴觉得他们现在需要补充营养，就买了肉饼汤回来，不过他也煮了粥，如果他们还是想喝粥，锅里也有。 　　“不用，她还在睡，让她醒了再吃，你们先吃，多吃一点。”爷爷笑着道。 　　早餐过后，上午陆续有村民来访，他们送了一些东西过来，基本是吃的，其中有一些是菜，那些菜中最醒目的是两条鲜活的大鱼。 　　“这么大的鱼？”时俨用手机上的测距器量了一下，那两条鱼都有八十多公分长。 　　“先养着吧？”若朴问爷爷。 　　爷爷点头。 　　家里有一个大缸，清洗干净可以用来养鱼，虽然这么大的鱼养缸里养不了太久，但也能延长几天保鲜期。 　　午饭是若朴和时俨一起做的——时俨帮忙洗菜了，他的动作比较慢，若朴洗三颗菜的工夫他只能洗一颗，咳，但他洗得特别干净！ 　　之所以特别提起洗菜，是因为吃饭时，他们在炒青菜中发现了一条小白虫，若朴把那片趴着虫子的菜叶夹出来扔了，然后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到碗里，继续吃饭。 　　时俨都惊呆了。同时，他坚定地认为，一定是若朴洗菜时不够细致，所以菜上才会有虫！ 　　下午四点，一辆小车开到若朴爷爷奶奶的屋前，车门打开，时豫从车上下来，他是来接时俨的。 　　因为报考了异能学校的大学部，为了顺利通过考试，接下来时俨要认真复习功课了，时豫已经帮他请好了一个专业辅导团队。 　　时豫给若朴爷爷奶奶带了一些营养品过来，若朴爷爷回赠了他一条大鱼。 　　“那鱼好大，要吃掉吗？”离开若朴爷爷家后，时俨问。 　　“你想放生？”时豫问。 　　“算了。”时俨道，“如果若朴问我鱼好不好吃，我说被我放了，那多不好。这两天是若朴做饭，不知道他家剩下的那条鱼，是不是也是他做，那么大的鱼，他敢杀吗？” 　　“……” 　　时豫低头看平板电脑，没有接话。经历过龙角岛暴动、水上花园号事件、研究所惨案，若朴应该连杀人都敢了，杀鱼算什么。 　　“若朴打算学医。”时俨突然说。 　　时豫抬头：“因为你有基因缺陷？” 　　“……”时俨道，“不是，他说学医能够让他更好地发挥他的异能。” 　　其实他昨晚差一点就想问若朴，你学医是不是和我有基因缺陷有关。 　　但最终他没有问，那样太“自作多情”了。 　　而且以前他和若朴聊过一次这个话题，现在再提，那就超越自作多情，变成极端自恋了。 　　他才不要干这种蠢事！ 　　再说，他虽然和若朴关系很好，但要说若朴会为他改变人生选择，那应该不至于…… 　　时豫：“声波异能学医是不错，不管是杀人救人学好医学都会更有效率。” 　　杀人？时俨无言。 　　然后听到他哥又说：“不过他要想更好地使用他的异能，最好再选修一些地质学、建筑学、机械学之类的课程。” 　　时俨：……所以若朴到底要用异能去干什么？ 　　“你呢，真的要学美术专业？”时豫问。 　　“先学吧。以后我如果喜欢别的，那再学别的。” 　　“也行。”时豫一向很少干涉时俨。他低头继续看平板电脑。 　　时俨看看他：“你很忙吗？那你还特地来接我？” 　　“不忙，来接你是因为想顺便看看龙角岛的状况，这里恢复得还不错，基本看不出曾经经历过惨案了。至于这个，”时豫抬了下手上的平板电脑，“只是看下新闻，关注一下国内外最新资讯。” 　　“哦。黑眼蛾又飞到哪里去了吗？” 　　最近最热闹的新闻就是“某某地又发现了黑眼蛾的踪迹”，这蛾子好像已经飞遍全世界了。 第94章 走私 你是天字六号 　　“那些新闻乱说的, 黑眼蛾就往南飞, 除了中州南方还有南境被波及到了，说其他地方发现黑眼蛾的都是假新闻。”时豫说。 　　“哦, 那南境很倒霉。” 　　“还好, 毕竟黑眼蛾已经有药可医了, 我们免费援助了他们很多药品……”说到这，时豫停了下来, 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动，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时俨看向他。 　　几秒后, 时豫继续道：“最近一次运过去的药品被抢了, 不是在我们手中被抢的, 是交接到他们手中后，被他们自己人抢了。” 　　南境是个散装国家，本来各民族之间就矛盾重重，到异能时代, 矛盾激发，现在眼看着已经走上了逐渐分裂的不归路了。 　　这次的劫药事件是这样的：中州龙港送过去的药本来是送给a区的, 结果a区刚拿到手, 还没捂热，就被b区劫走了。 　　时俨疑惑：“为什么要抢？药不够用吗？” 　　“我们这边的产量有限，这东西又不是空气, 肯定不可能管够的。”时豫道，“不过，如果他们愿意花钱来买的话, 那又另说了。” 　　时俨无言。 　　…… 　　晚十一点，龙港高星药厂的实验室中，大多数员工都下班了，只剩下一个长着四只手臂的男人还在实验台前忙活，他四只手都没闲着，炫技般地操作着设备。 　　忙碌了一刻钟后，他似乎观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粗犷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伸出左下方的那只手臂，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放松地靠到椅背上。 　　“要喝一杯庆祝一下吗？”有一个男声这么说。 　　四臂人警惕地直起上半身，蓦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离自己四五米远的另一张实验台旁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对方似乎是特地站在了光线较暗的地方，不过还是能看出他的大概样子，他头发剃得很短，相貌英俊，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人。 　　“你是谁？” 　　“你叫我毕黎吧。”穿白大褂的人笑道，“我记得你叫高空，对吧？” 　　“我们见过？”高空问。 　　“当然见过啊，你还帮我上过药。”毕黎抬了一下包裹在西装裤中的修长右腿。 　　高空皱眉，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高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毕黎开口，但发出的声音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 　　高空想起来了，半个月前，他在异能研究所那边和一个姑娘相撞后，好心带姑娘去上药，结果那姑娘是个贼，趁机从研究所里偷走了几十盒热毒症的解药。 　　高空涨红了脸，原来那根本不是姑娘，是个男人，不过那姑娘个头是挺高，但因为她很漂亮，当时自己没怀疑过她是男人，只是猜想她应该是个志愿者，本职可能是模特。 　　毕黎笑道：“看来你想起来了。” 　　“你有什么事？”高空板着脸道。 　　“我是来恭喜你的，”毕黎道，“恭喜你拿到了扫毒症解药的生产权，你太棒了！” 　　后面那句话他是用女声说的，高空哆嗦了一下。 　　“你到底有什么事？”高空边问边偷偷拿起手机，想要叫人过来。 　　——他毕竟有四只手，只要上面那两只手不动，另外两只“多余”的手悄悄地动一动，很难被发现。 　　乓！一个烧杯被丢到高空脚下，因为地板上铺了垫子，烧杯没有碎。 　　毕黎晃了晃手：“你再乱动我可不客气了。”他手上拿着一把反射着寒光的刀，他的意思是，下次他会把刀扔向高空。 　　高空没敢再动。 　　毕黎：“你别害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是来和你做生意的。我要一万支热毒症的轻症解药，一千支重症解药，价格比官方收购价高一成，你要是不满意还能谈。” 　　“你要这么多药做什么？” 　　“走私到南境换钱啊，嗯，应该不只是钱，还可以用来换取政治资源等其他东西……不管用来换什么，那都不是我的活，我只负责提供药品。”毕黎看着高空，“怎样，这个收购价格很实惠了吧？” 　　“……不是价格的问题。”高空道，“政府不允许私下售卖热毒解药，厂里的生产量是可以查到的，我没法偷偷卖药给你。” 　　“没法卖这么多给我是吧？那最少能卖多少给我？”毕黎语气十分温和，冲高空笑得极客气。 　　“……”高空沉默片刻后道，“一千支轻症解药，重症的一百支。” 　　毕黎看着他，几秒后拍板：“那就两千支轻症，三百支重症。明晚我来取，得赶在龙港正式宣布解封前卖出去，要不价格可得跌不少。” 　　高空：“……” 　　“做人一定要讲诚信。”毕黎警告般地说了一声后，声音又重新转为亲切，“我知道你家在哪，明晚你早点回家，我去你家找你。” 　　说完他转身走向出口方向，走到门边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高空：“明晚需要我穿女装吗？” 　　“……不用！”高空心中的窘迫几乎要压过畏惧。 　　“那好吧，我会给你带别的礼物，绝对是你喜欢的东西，敬请期待。”毕黎冲他眨了下右眼，打开门出去了。 　　高空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越来越轻，他飞快地从椅子上起来，冲到电脑前，打开电脑上的监控程序，多格监控画面在电脑屏幕上铺开。 　　他看到毕黎走向电梯，电梯门前有个头发上插着好几朵鲜花的长发姑娘——应该是真的姑娘，不是男人假扮的，毕黎走到那姑娘身边，然后两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降到一楼，两人走出电梯，穿过大厅走向大门方向，大厅里的前台和保安没有看向他们，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高空皱眉，这两人肯定是异能者，对普通人使用了某种异能，使对方忽视了他们。 　　高空打电话去保安监控室，那边没人接电话，他让别的保安过去查看情况，不久后对方回复他，监控室里值班的那个保安不知为何晕倒了。 　　高空放下手机，坐到椅子上，久久没动。 　　…… 　　次日晚上，高空忐忑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等待昨晚那人来敲门，但对方一直没有出现，眼看时间已经奔着越过十点，往十一点去了，高空心焦不已。 　　突然，他书房里传出了声音，他一愣，匆匆走向书房，拉开门，看到伪装成书架的暗门被打开了，有人进了他的暗室。 　　“……毕黎？”高空叫了一声。 　　“是我。”暗室中传出了毕黎的声音，他笑道，“你太让我惊喜了。” 　　暗室是一间私人实验室，里面有许多实验器材，还有很多实验样品。 　　穿着白色连帽雨衣款式上衣的毕黎站在陈列架前，盯着众多瓶瓶罐罐中的一个小型鱼缸模样的容器看个不停。 　　那缸里装着透明的液体，其中悬浮着一块会动的肉，肉上隐约可见人类的皮肤和小半截人类的手臂，这似乎是一块胎儿碎片。 　　“你怎么进来的？”高空走到暗室门口，望着里面的人问。 　　对方的连帽雨衣上衣让他吃了一惊，而且对方还把帽兜罩到了头上，他摸不着头脑地想，这人打扮成这样是想干嘛？是要杀人吗？——穿雨衣可以防止血溅到身上。 　　“我有特殊的穿墙技巧。我要的热毒症解药呢？”毕黎问。 　　高空老实地道：“在车库里。” 　　“很好。”毕黎抬手指向鱼缸里的肉块——做这个动作时，他像是怕被灯光晒伤手似的，把手缩在长长的袖管中，没有伸出来，“这东西哪来的？” 　　“医院的医疗废弃物。”高空之前在医院当志愿者，负责监督管理垃圾处理那一块的事务，所以能接触到手术中截下的残肢、堕下的胎儿等东西。 　　毕黎摇头：“你们这些搞研究的人可真恐怖。” 　　他想起了裴延年，对方实验室中的收藏比这位高先生更加丰富，那个实验室经常在他噩梦中出现，比龙港研究所那个地牢出现的频率还高一点。 　　“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天行者中的天字六号了。”毕黎冲高空笑了一下。 　　“……天行者？” 　　毕黎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你没听过？我还以为我们很出名了。唉，晚点你自己上网查一下，现在我就不浪费时间给你讲述我们组织的历史了。” 　　毕黎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高空有种后退的冲动，不过对方只是从口袋中拿出了两个黑色小瓶，把它们放到实验台上。 　　“这两瓶东西，颜色更浅的那瓶是激发异能异化的药物，颜色更深的那瓶是能让异能者或异化者进化的药物。你研究一下它们，看能否研究出它们的成份是什么。对了，据说这些药只在开瓶三分钟内有效。” 　　高空被他的话吸引了，克服对雨衣的恐惧走进暗室中，拿起那两个小巧的瓶子：“激发异能，异能进化？真的吗？” 　　毕黎点头：“真的。当然，只有有觉醒潜力的人才能被激发，进化也一样，得有潜力才行，就像你，假如你的天赋顶点就是四只手臂，那嗑再多的药也不会让你长出三头六臂，只会让你暴毙。” 　　“开瓶三分钟内有效？为什么？它会和空气发生反应？”高空问。 　　“我不知道。”毕黎耸肩，“我要是什么都知道就不用找你了。” 　　因为上次他嗑了觉醒药后变成了畏光的“吸血鬼”，这让他决定暂时先不喝进化药了，先找人研究清楚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再考虑要不要嗑第二瓶。 　　“好了，我走了，有空再联系。”毕黎绕过高空，走出暗室，走向书房的房门，一路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 　　九月上旬，龙港解封，普通人终于可以自由出入这座城市了。 　　因为若朴奶奶身体还未康复，若朴又打算考龙港异能学校，若朴他妈妈陈雨燕便决定回龙港来照顾老人和若朴，等若朴考完试、老人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再回云城。 　　他妈回龙港那天，带了很多东西，一个人不好出站，就叫若朴去火车站帮忙提东西，时俨听说后，说陪他一起去。 　　时俨表示：“天天呆在家里看书好烦，我要出门逛逛。” 　　两人乘坐刘叔开的车前往火车站。 　　若朴看向窗外，路上汽车很多，路边行人也很多，并且大部分商店都开张了。 　　“重新热闹起来了。” 　　时俨也看向窗外：“龙港现在的地位变得很重要了，以后会越来越热闹。” 　　“嗯？” 　　“好像是打算把这里打造成中州异能基地。”时俨道，“谢危明将调任到龙港来当副市长兼异能局局长。” 第95章 跟踪 雇他们杀若朴 　　“那你哥呢？”若朴问。 　　时俨：“他会调到龙港任异能研究所所长。” 　　“哦。”若朴点头, 觉得时俨留在龙港主要可能是他哥的原因, 自己是占了时豫的光。 　　火车站很快到了，人非常多, 噪音也就相对比较大, 时俨本来想问若朴要不要帮他屏蔽噪音, 但突然发现若朴没有在使用异能——没有主动使用异能，也没有被动地被激活异能。 　　若朴的异能还没恢复吗？ 　　很麻烦的样子。 　　若朴去买了两张站台票, 他们要进站去接他妈。时俨跟在若朴身后，落后他两步。若朴回头, 像怕时俨走丢了似的牵住他的手腕。 　　时俨正在想若朴异能的事, 完全没在意若朴的动作。 　　还是若朴过了会儿, 看他一直沉默，问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时俨看看周围，找了件事说，“这里有很多异能者。” 　　“嗯, 现在龙港是有很多异能者。” 　　时俨：“公共场合聚集了这么多异能者，感觉有点危险。” 　　“危险？这里的异能者都很厉害吗？” 　　“我看看。”时俨刚才只是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没去细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异能因子的状况后, 他发现火车站中多处地方的异能因子的活跃程度都比较高，这让他感觉似乎有人正在时刻准备着要使用异能，就是这种情况激起了他心中的危险感。 　　这时, 若朴笑道：“有你在怎么会危险？” 　　“嗯，”时俨也笑，“你说得对。” 　　既然这里是公共场合, 并且他感觉危险，那他完全可以让这个地方禁止使用异能啊。 　　时俨扩展自己的异能范围，直到罩住整个火车站，不过他给身边的若朴留下了一个能呼吸的小气泡，虽然若朴现在用不上。 　　火车站范围内，异能因子全面遭遇冻结，处于这个范围内的异能者们都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自己的异能怎么突然消失了？ 　　若朴和时俨来到站台上，大约十分钟后，若朴他妈乘坐的那趟车到了。 　　乘客们陆续下车后，露出了队末的一位烫着卷发的女士，这就是若朴他妈陈雨燕了，她带了三个大号的行李箱，还有两个装得满满的大塑料袋。 　　三人互相打招呼。 　　“妈，这么多东西你应该用快递寄过来的。” 　　“快递不要钱吗？……”陈雨燕本来还有一串话要说，但因为时俨在旁边，她只说了一句便停下了。 　　若朴分了一个行礼箱给时俨，让他推着走，自己则提起了那两个大塑料袋，不知道他妈在袋子都塞了些什么，真重啊。 　　“可以放到箱子上推着走。”时俨建议。 　　若朴便分了时俨一个塑料袋，让他搁在箱子上，自己又从他妈那里接手了另一个行礼箱，他也和时俨一样，把塑料袋压到箱子上，扶着它们推着走，省力。 　　出站后，他们看到刘叔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大家一起把东西搬上车。 　　陈雨燕一再向时俨和刘叔道谢。 　　汽车上路一刻钟后，刘叔道：“小俨，后面那辆车像是在跟着我们，要不要和你哥说一声？” 　　时俨和若朴一齐通过后视镜去看后面，看到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里有异能者。”时俨感觉到围绕在那车附近的异能因子存在一定波动。“再看看。” 　　陈雨燕低声问若朴：“怎么了？” 　　若朴摇头：“没事。” 　　几分钟后，那辆黑色商务车拐弯了，上了别的路，但时俨反而皱起了眉。 　　若朴通过后视镜看到现在开在他们后面的车是一辆白色小车。 　　时俨道：“这辆车里也有异能者。” 　　白色小车跟着他们开了二十分钟后离开了，一辆越野车跟了上来，一样的，这车里也坐着异能者。 　　现在可以确定，确实有人在跟踪他们了。 　　时俨发信息给他哥，说自己钓到一条鱼，让他把网兜准备好，来抓鱼。 　　一刻钟后，刘叔踩着最一秒绿灯穿过了十字路口，跟着他们的越野车追赶不及，被红灯拦住了，同一时间，两辆摩托车并一辆小汽车迅速从旁边路口开出来，三面夹击围住了越野车。 　　十多分钟后，刘叔顺利地把车开上了龙角岛，这次后面终于没有异能者继续跟着他们。 　　把若朴送到家后，时俨立刻就想回家。 　　本来他是打算在若朴家玩一会儿的，但因为回来的路上被人跟踪了，他便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那些人是冲他来的，他现在待在若朴家可能会连累若朴他们。 　　若朴拉住他：“只拦下了一辆车，在那之前还有两辆跟踪过我们，那两辆车还没找到，你现在回家，在路上碰到他们怎么办？” 　　时俨：“没事，我能屏蔽他们的异能。” 　　“在这里你也能啊。” 　　“……”时俨低声道，“你妈他们都在家里，太危险了。” 　　若朴想了想，道：“没事，没什么危险的，之前监狱暴动不也没事吗？现在又没有暴动，只有几个人而已，等他们过来后，你能感应到他们，然后我们就去路口拦住他们。” 　　“但是你的异能……”时俨欲言又止。 　　“……”若朴道，“我的异能没事，我只是收着呢，不影响我在该用的时候使用。” 　　时俨看看他：“那好吧。” 　　“你们俩凑在那里干什么呢？快来吃西瓜，这瓜可甜了。”奶奶喊他们俩。 　　“来了！”两人应道。 　　若朴跑了过去，时俨没有立即跟上，他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他哥，告诉他自己会在若朴家待一会儿。 　　时豫：你待着吧，我本来也想让你在他家多待一会儿，他应该是全龙港最强的保镖。 　　时俨迅速回复：他的异能还没恢复！ 　　时豫：是吗，那挺危险的。你等着，接你的人正在去龙角岛路上，马上到。 　　时俨无语，总觉得他哥的话有哪里不太对劲，他回复：不是我危险，是他危险，我不想连累他。 　　时豫：好好好，我知道了。 　　时俨：…… 　　…… 　　图书馆里，宋铭清低着头在做题，他旁边，林子睿在打瞌睡。 　　宋铭清推了推林子睿，低声道：“快醒醒，你不是说今天一定要看完50页吗？” 　　“……”林子睿哭丧着脸，“我看我还是继续读高三吧，提前考大学我肯定考不上。” 　　因为若朴和时俨都要报考龙港异能学校的大学部，宋铭清便也改了主意，决定也报大学部，这样林子睿就落单了，他“被迫”也决定报考大学部试试。 　　宋铭清道：“还没考你怎么知道考不上？可能并不难呢？” 　　说到考试，也就是宋铭清的异能是记忆方面的，只要是看过的书做过的题他都能记住，否则他这趟重生回来成绩肯定得大幅下降。 　　“希望真的不难，唉，明天我要带一杯浓茶过来提神……”林子睿打了个呵欠。 　　这时，宋铭清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起身出去接电话。 　　“时老师，你找我？”这个电话是时豫打来的。 　　时豫：“你现在有空吗？我们抓到两个跟踪若朴和时俨的异能者，我想让你看看他们的记忆。” 　　宋铭清立刻道：“好的，我这就过来。” 　　宋铭清回座位上和林子睿说了一声，然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回异能局。 　　半小时后，宋铭清在异能局的拘留中心里见到了两位被拘留的异能者。 　　分别和他们“交流“了一刻钟后，宋铭清告诉时豫他们：“有人雇他们来杀若朴。” 　　“若朴？”时豫道，“他们跟踪的是我的车，我还以为他们是想对时俨动手。” 　　宋铭清：“不是，他们本来是想火车站里动手，但不知为何，临动手前，他们的异能突然消失了，他们只好改变计划，决定先跟踪若朴，路上再找机会动手。” 　　有旁听的人问：“为什么异能会突然消失？” 　　“这个不重要。”宋铭清和谢危明异口同声地道，然后两人互相看了看。 　　他们都知道原因是时俨在场，时豫也知道，不过他没出声。 　　宋铭清拿出手机，道：“我先通知一声若朴。” 　　谢危明点头：“我安排人去龙角岛一趟，把若朴和他家人接到异能局来。” 　　时豫道：“不用，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应该快到了。” 　　- 　　若朴家这个时候大家正在屋里看电视聊闲天。 　　大家无意间提到了若楚，陈雨燕道：“若楚不是马上就大四了吗，他们学校要求今年暑假一定要去实习，而且不让请假，所以她这次就没和我一起回来。” 　　奶奶笑道：“我又没事，她回来干什么，让她好好上班，不用惦记我……” 　　若朴保持沉默，他妈跟他说不要和他爷爷奶奶说他姐的事，巧了，他爷爷奶奶也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不过不同的是，他妈以为他姐是被云城异能局拘留了还没放出来，他爷爷奶奶则以为他姐是潜逃了。 　　正听着家人闲聊，若朴的手机响了，宋铭清打来的。 　　“若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宋铭清道，“今天在路上跟踪你们的人应该是冲你来的，我们抓住了两个，现在还有四个在外面，四人的异能分别是精神毒素、火系异能、操纵粉尘、折纸术。” 第96章 险地 怪我想简单了 　　宋铭清简述了一下几种异能的效果。 　　精神毒素是能影响别人的精神, 让对方出现中毒症状。 　　火系异能就是控火, 这种异能强大的会非常强大，但对方那个火系异能者不算厉害, 控制不了大面积的火势。 　　而且, 宋铭清说：“我看到过报道, 声波是可以灭火的，所以你其实是不怕火的。” 　　是吗？若朴没试过用声波灭火, 他决定以后要尝试一下，同时, 他心生疑惑, 怎么感觉好像有很多人比他本人更了解他的异能？上次毕黎也是, 说他可以对别人的脑子动手脚，让别人失忆。 　　操纵粉尘是能让各种细微的颗粒悬浮于空气中，例如可以让毒烟悬在空气中，也可以让一些易燃的粉尘悬浮在空中, 然后让他那个火系异能同伴帮忙点个火，就可以轻松地制造一场大爆炸。 　　折纸术是可以控制用纸折成的东西, 这是一种幻术系和操纵系相结合的异能, 这个异能属于辅助型能力，攻击性不强，但用得好时也有奇效。 　　宋铭清：“我们的人正在去你家的路上, 在他们到达你家之前，你自己小心一点。” 　　“好的，谢谢。” 　　接完电话若朴对时俨使了个眼色, 两人离开屋里来到外面，若朴低声把宋铭清刚才和他说的话告诉时俨。 　　时俨边听边感应了一下周围，三公里内异能因子很安静，要不是那些异能者没有上岛，要不就是对方很小心，没有使用异能。 　　“为什么有人想杀你？”时俨问。 　　“不知道。”其实若朴有一点想法，那就是可能对方是类似毕黎那种人，只是对方相比毕黎对他的恶意更深。 　　可惜他没有毕黎的联系方式，要不他要和毕黎讨论一下这事，或许能打听到什么。 　　不过他立刻又为自己想“利用”毕黎这事感到心烦，因为那家伙弄伤过时俨的手，他应该多想想怎么抓住对方，而不是去想能从对方那里套出什么消息。 　　若朴握住时俨的右手手腕，轻轻捏了捏他的腕骨，虽然已经长好了，但当时肯定是非常疼的吧。 　　“会不会是从水上花园号逃走的越狱逃犯？”时俨猜测。 　　当时船上人太多，部分人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或尸体，可能是尸骨无存，也不排除是运气好逃走了。 　　若朴：“他们有钱雇佣杀手？” 　　“嗯，他们应该是没钱，感觉他们也没这种人脉，找不到这种比较厉害的异能者帮忙。”时俨道，“等我哥他们的调查结果吧。” 　　两人在屋外说着悄悄话，陈雨燕起身倒水时，透过窗户看到了他们凑得非常近，似乎还手牵着手，她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这时若朴转过头，看到了她，很自然地冲她笑了一下，笑容明亮坦率，她心中的那点异样顿时消失了——关系好的男孩子亲密一点是很正常的事！ 　　十多分钟后，时豫派来接应时俨的人来了，总共有五个人，他们开的是一辆七座的车。 　　李溪也在其中，若朴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本来时老师是让我帮忙接一下时俨，不过刚才他又和我说，那些人不是冲时俨来的，是冲你来的？” 　　若朴：“我不清楚情况，刚才我和时俨还在想，会不会是水上花园号上的漏网之鱼找上门寻仇来了。” 　　“应该不是，他们要□□得先找我，”李溪道，“他们最恨的人应该是我。” 　　若朴：“……”忘了这茬了。 　　李溪：“不过他们中就算有人还活着，也不会特地来报仇，他们很现实，欺善怕恶，只会欺负弱小，不敢去招惹比他们更凶恶的人。” 　　“嗯。”若朴回头看看不明状况的他妈、他爷爷奶奶他们，岔开话题，“接下来我们要一起去异能局对吗？我们分两拨人走吧，这样更加安全。” 　　只是怎么分配人员是个问题。 　　若朴犹豫一下，问李溪：“那几人你都认识吗？有和你一样厉害的吗？” 　　“有，那个靠在车头边抽烟的人叫任绍，能操纵能量网，一张网冲人罩下去，能把人切成几十块，非常厉害。” 　　若朴和时俨一起看向那人，对方有点不修边幅，但年纪应该不大，大概二十多吧。 　　任绍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后，叼着烟冲他们露出了一个有些痞气的笑容。 　　若朴回以笑容，并迅速在心中比较了一下李溪和任绍的异能，李溪的异能则可攻可守，任绍的异能似乎偏向于攻击型。 　　若朴跑向任绍，道：“任哥，你的能量网能像普通网一样捞住东西吗？” 　　如果不管捞什么都会直接穿过去，把对方支解得七零八碎，那这个异能就太不实用了。 　　“可以。”任绍取下嘴里的香烟，偏头往下风处吐出一口烟雾，然后转头看向若朴，“你要捞什么？” 　　“等会儿看看能不能抓几条‘鱼’。” 　　和任绍打过招呼后，若朴回到李溪那边： 　　“李哥，我和时俨还有任绍先走，顺便看看路上的情况，你和我妈他们在家再等一会儿，晚点再走。” 　　李溪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我先和时老师说一声，因为是他让我过来的，我要是没接到你们就先走了，不好和他交代。” 　　时俨拿出手机：“我来和他说。” 　　…… 　　若朴和家人大概说了现在的情况——没说有人要杀他，只是说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爷爷觉醒后被普及过也主动去了解过异能相关的事，知道部分异能人士非常危险，所以他马上就同意了离开自己家去异能局暂住，他同意了，也就相当于奶奶和妈妈也同意了——她们一般不会反对他。 　　逐渐加深的黄昏色调中，两辆电动车沿着江堤公路开向岛中心方向。 　　一辆上面坐着若朴和时俨，另一辆上面坐着任绍。 　　若朴他们那辆电动车是自己家，任绍那辆是若朴向邻居家借的。 　　先前任绍问过若朴：“为什么要骑电动车？” 　　“方便别人看见我啊，给他们动手的机会，如果他们能够抓住机会，我们就有机会抓住他们。” 　　任绍：“如果他们抓住了机会，但我们没抓住呢？” 　　“不会，我们会在他们动手之前就发现他们。” 　　离开家往前走了大概一公里后，有辆黑色小车跟上了他们。 　　时俨拍了拍若朴的左肩，然后向任绍挥了挥左手，这是他们之前设置好的暗号，用于通知发现了疑似敌人。 　　到了风光比较好的路段，路边开始出现了店铺，若朴他们停下来休息。 　　跟着他们的那车也停下了，他们停对方也停，对方是敌人的概率增大了。 　　若朴他们去路边的饮料店中买了几杯饮料，快速喝完，然后继续上路。 　　跟着他们那车还挺谨慎，没有立即跟上来，而是等他们往前走了约莫一公里后，才远远地跟了过来。 　　到了轮渡码头，若朴他们停好车，去买票。 　　若朴的打算是，如果对方继续跟上来，和他们上同一趟轮渡，那他们就在船上动手，抓住他们。 　　如果对方不跟……那再想办法吧。 　　他们进售票处后，对方跟过来了，很嚣张地把车堵在售票处门口，然后从车上下来四人，他们看向售票处内部。 　　……这是打算正面刚？ 　　时俨立刻就冻结了轮渡码头范围内的异能因子——除了售票处，这是他给若朴和任绍留下使用异能的空间，也是算好敌方发现异能消失后，肯定不会进入售票处，而是会转身逃跑。 　　果然，那四人转身就跑，不知道他们是过于紧张还是怎么回事，他们没有返回他们车上，而是直接往远处跑，但不管他们是开车跑还是用脚跑都是没用的，任绍直接抛出一张微微发光的能量网像捕鸟似的把四人网住了。 　　四人摔作一团，拼命挣扎，但能量网把他们捆得越来越紧，其中一人惊慌大叫：“救命！快放开我，要爆炸了！……” 　　什么意思？ 　　什么要爆炸了？！ 　　若朴迅速张望四周，目光落到堵在售票处门口的车上：“车，那辆车！” 　　不过他一时间不确定那车是什么情况，不敢使用异能，万一他让那车提前爆炸了呢？ 　　时俨对任绍道：“把那车切碎，越碎越好！”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切不断金属？但切玻璃还是可以的。” 　　说话间，任绍把那车的玻璃全部划破，玻璃一碎，窗口处立刻喷出了白色烟雾。 　　大家捂住口鼻后退，这是什么？毒气吗？ 　　地上奋力挣扎的那四人倒是松了口气，像是危机解除了一般。 　　码头上风大，白色烟雾很快被吹散，若朴他们看看四周，好像没人被毒倒，危机似乎是解除了。 　　后来把那四人拉去异能局，经过审讯后，才知道那些白色烟雾是易燃易爆物质。 　　四人中有一人能操纵粉尘，他让车内充满了那种物质，然后在车内放了个定时点火器，算着等他们四人走远后，那车就会爆炸，售票处首当其冲，会被夷为平地，里面的人，普通人肯定活不成，异能者或异化者除非防御特别强，否则也是扛不住爆炸的。 　　在外面观看审讯直播的若朴向时俨和任绍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把事情想简单了，自作主张地想要抓住他们，以至于把你们置入了险地。” 　　时俨摇头：“我也没有反对你，因为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弄。” 　　“他们的想法是挺有创意的。”任绍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以缓解心中的后怕，“这么有想法去做什么不行？居然跑来搞恐怖活动……” 第97章 分班 异能学校考试 　　审讯是漫长的工作, 若朴和时俨没有一直看下去, 到晚上十点两人便各自回家了——若朴是回异能局给他家分配的临时住处。 　　回去后，若朴和他妈聊了一会儿, 安抚了一下她, 然后回房休息。 　　仰面躺在床上, 他回顾了一遍今天的事。 　　他觉得今天他们差点被人暗算成功的原因之一是他的异能还没恢复，如果他的异能恢复了, 在今天这种紧急情况下，他可以监听整座龙角岛, 不管对方有什么打算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如果他冒险再次透支异能, 应该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但他今天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使用异能……太冒险了，亏得他们运气好，但下次就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事的源头还是之前他没把透支异能看成一件严重的事，等这次异能完全恢复后, 以后他一定得合理使用异能，真的不能再大手大脚了。 　　这时, 若朴脑海中跳出了他在研究所惨案发生那天看到的“噩梦”画面, 在那个梦境中“他”融化成了怪物，那个“他”虽然恐怖，但不得不承认“他”非常强大…… 　　不过, 再强大也没用，“他”失去理智了，那种情况下“他”只能保证自己的存活, 保护不了自己在意的人。 　　想到这儿，若朴对“他”产生的那一丁点羡慕消失了，不管如何，强大得建立在有理智的基础上。 　　若朴翻身拿起手机，发信息给何恒川：何哥，忙吗？ 　　何恒川：还好，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忙了。 　　若朴：问你件事，你们有没有研究过帮助恢复异能的药物？ 　　何恒川：有。但没有研究出有效的成品。 　　若朴叹气，不过他也没有很失望，因为如果有成品，裴延年应该早给他用上了。 　　何恒川：不过我刚得到了一种新物质，它活性非常高，可能具有恢复或者激发异能的效果。 　　若朴：听起来不错，有副作用吗？ 　　何恒川：暂时还没发现，我还在研究中。不过，其实我现在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破解变异猫基因，所以我在尝试是否能用这种物质帮助“人变成的异化猫”变回人形。 　　他说的变异猫是太极，太极的基因感染了一些人，把他们变成了猫——其中受害者包括了时俨的父亲和莫勤的儿子。 　　若朴：明白，帮助“人变成的异化猫”变回人形这个工作很重要。何哥，变异猫感染人和黑眼蛾感染人是不是有相似之处？ 　　何恒川：是有一点相似，但变异猫基因比黑眼蛾基因强大很多…… 　　何恒川和若朴讲了许多专业知识，若朴虚心学习，不懂就问。 　　何恒川感慨：若朴你真聪明，你如果是我师弟，老师肯定非常喜欢你。 　　若朴无言，何恒川的老师是把大量无辜者关在地牢中当实验品的柯平东教授，这位教授的能力是噩梦异能，结局是被毕黎砍死了……和这种人还是没有师生缘分为好。 　　若朴的学习热情大减，看看时间，对何恒川道：何哥，很晚啦，你早点休息，我也去睡了。 　　…… 　　接下来，若朴进入了紧张复习的阶段。 　　现在他爷爷奶奶有他妈照顾，他可以心无旁骛地投入学习了，因为仍在异能局的宿舍暂住，他就每天都和宋铭清、林子睿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他看书和做题时非常专注，效率高得吓人——他做两张卷子的时间林子睿只能做一张，在他的带动下，林子睿也越来越“沉迷”于学习了。 　　这天，他们从图书馆回来，正在异能局的食堂里吃饭时，若朴接到了谢危明的电话，让他晚点去一趟他办公室。 　　饭后宋铭清和林子睿便先回宿舍，若朴独自前往谢危明办公室。 　　出电梯后，他碰到了潘丽晴，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 　　走到谢危明办公室门前，若朴看到时豫也在，谢危明坐在办公室后，时豫站在他身边，两人一坐一站，一起在看着什么。 　　“时哥，谢局长。” 　　两人抬头，谢危明请他坐下，时豫则道：“你最近怎样？时俨一直在家看书，一次门都没出过，他现在连做梦都在背书。” 　　若朴：……这么辛苦的吗？ 　　谢危明笑道：“他也不用太紧张，万一没考好，他可以先去读职业部，以后成绩提上去了再通过考试转到大学部。” 　　新成立的龙港异能学校除了小学部、中学部、大学部之外，还有一个为文化程度不高的成年人准备的职业部——这是考虑到有些觉醒者年纪太大了，他们考不上大学部，又不适合或者说不愿意去读中学部。 　　时豫：“你以为我没想过？职业部有年龄限制，他要念职业部得明年才能念。” 　　“好吧，那是没办法了。” 　　闲聊了几句后，谢危明看向若朴，道：“若朴，叫你过来是想和你说一下上次的事。” 　　——就是之前若朴被人跟踪遭遇暗杀的事。 　　异能局这边审问了那六人，但发现他们没见过雇主，雇主是通过中间人雇佣他们的。 　　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中间人后，异能局发现和中间人接触的“雇主”是一个西联盟人。 　　“西联盟人？”听到这儿，若朴问，“和扶聪的事有关吗？” 　　他唯一一次和西联盟进行的接触就是之前他和谢危明他们一起越过了边境去救援宋铭清他们那次。 　　谢危明：“不是，那个西联盟人我们没有抓到，但查到他和东州人接触频繁，所以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是东州人。” 　　若朴茫然：“……我不认识东州人。” 　　谢危明：“这事应该比较复杂，我们会继续查下去的。” 　　他对这事很上心，他觉得若朴被刺杀和东州最近在扩充军队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关联，东州大概有一个类似潘丽晴的存在，对方知道若朴，并且非常警惕他。 　　谢危明：“在查清楚前，你和你家人就先住在异能局的宿舍中吧，那里比较安全。最好把你爸爸也叫回龙港，他是开超市的……我觉得他可以回龙港开超市。” 　　“这事他不方便和他爸谈，我来吧。”时豫道。 　　若朴：“谢谢时哥。” 　　…… 　　十月初，若正辉回到了龙港。 　　他一开始并不情愿回龙港，但异能局和他说，如果他现在回龙港，以后他家在龙港买房能得到很大优惠，他便心动了。 　　然后他那家超市加盟的品牌总公司听说了他的情况后，表示愿意以一个比较好的价格接收他的超市，而且还愿意支持他在龙港开新超市，他便完全心动了。 　　若正辉回龙港那天晚上，喝了点小酒，大概是有点醉了，他跟若朴说：“要是异能局愿意把你姐放回来就好了，那我就……无憾了。” 　　若朴看看四周，他爷爷奶奶回房了，听声音，他们在看电视，他妈在厨房忙活。 　　“爸，我姐其实已经不在异能局里了。” 　　“……啊？”若正辉酒醒了，“怎么回事？” 　　若朴：“我们出去说吧。” 　　“好。”若正辉起身，大声和厨房中的陈雨燕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和儿子出去逛逛。 　　下楼后，若朴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和他爸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把他姐的事都告诉了他爸，没有隐瞒，不过他适当淡化了一些细节。 　　若正辉开始还抬着头，后面就把头埋下去了，若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非常急促和沉重…… 　　若朴转开头，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脸颊。 　　许久过后，若朴听到若正辉说：“是你爸我太没用了。” 　　“不是的……”若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若正辉也不需要儿子安慰，他不是感情外放的人，很快便压下了情绪，问：“你姐的事你妈不知道吧？” 　　“不知道。” 　　“你现在别告诉她，以后我找机会跟她说。”若正辉道，“你爷爷奶奶那边就不用说了，他们年纪大了，以后就跟他们说你姐在外地工作，很忙，回不来。” 　　“……他们知道一点姐的事，但不知道全部。”若朴又把他爷爷奶奶知道的部分告诉他爸。 　　若正辉：“好……我知道了。” 　　他拍了拍若朴的肩膀，儿子年纪不大，但承担了不少事，真是懂事啊；女儿，女儿也懂事，就是……唉。 　　他把头扭开，抹了抹脸。 　　…… 　　十月中旬，龙港异能学校的招生考试开始了。 　　考试分两部分，文化水平与异能异化能力。 　　异能学校采取双轨教学制，文化课程会按照考试成绩排名来分班，异能异化课程也一样按照能力层次来分班。 　　拿宋铭清举例，按文化考试成绩分班，他是被分在心理学专业a班，上异能课程时，他是和异能a班的人一起上课。 　　林子睿也在异能a班，不过他的专业是外语，按考试成绩是被分在了外语专业的b班。 　　若朴专业是医学，他的文化成绩是全院第一，所以也是在a班，异能班则在最末一个班：e班。 　　因为他没有参加异能考试。非常悲催的，他的异能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已经快了，就差一丁点了。 　　其实时豫和谢危明都跟他说可以替他做担保，让他进入a班，不过他拒绝了，因为异能班是动态的，只要你的异能提升了，就可以升班。 　　这样的话，就还是以后能力恢复后再升班更合适，如果现在就进a班，他不方便使用异能，可能会有同学——例如秦绪那种类型的——看不惯他，说不定要惹麻烦。 第98章 消失 你带他们闪人 　　时俨考上艺术学院了, 在a班, 倒不是他考得非常好，而是他的竞争者们成绩都比较一般。 　　他的语文和外语本来就还不错, 数学差一点, 但考前被针对性地辅导了一阵, 还是提高了一些的。至于绘画成绩，他从小学画, 基础扎实，再经过专门针对考试的专业辅导, 考个好成绩对他来说并不难。 　　异能异化分班, 他是被分在了异能e班、异化b班。 　　他和若朴一样只参加了异能测试, 没去参加异能考试，这种情况会默认为该同学虽然有异能，但能力非常弱，所以会被分到e班。 　　异化考试他参加了, 但他没有完全变身，只是露出了手上的尖锐爪子, 给考官们展示了一下它们的威力：挠断了一根直径十公分的柱子。几个考官给他打了比较高的分, 但不是最高那一档，所以他就被分到了b班。 　　——谢危明看到他的成绩后很惊讶，不为别的, 只因为他刚知道时俨能异化。 　　问潘丽晴，她更加惊讶，在未来,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时俨能异化，官方资料中没有相关记载，甚至连这方面的传闻都没有。 　　时俨本人是支持各类族群平等的，他如果是异化者没道理不公开，这不合逻辑啊！ 　　不过，潘丽晴倒也没有因此怀疑人生，因为有些事还是没有脱离轨道的。例如时俨考上艺术学院这事就很合逻辑，倒不是未来的时俨也上过艺术学院，而是在未来他的本职虽然是当领导，但他的业余爱好是做艺术类或者说设计类的事情。 　　他参与过包括未来世界首府在内的一些城市规范、设计过建筑、设计过机械产品，当然也画过一些画，画得最多的是他的猫，其次是风景，也画过周边的人。 　　他替若朴画过一张日常肖像，潘丽晴看过那张肖像画的复制品，画上的若朴一点也不像一个“冷血暴君”，而是近乎温柔可亲，简直崩人设，不过倒是和现在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喜欢对人笑得眼睛弯弯的若朴有几分相似。 　　…… 　　成绩出来后，林子睿提议出去庆祝一下，他在聊天群里发消息：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吧！天天吃食堂，已经吃腻了。 　　宋铭清：可以换个食堂，我们天天去第三食堂，今天换第一食堂好了。 　　林子睿：（怒火）你憋说话！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去看电影@若朴 　　若朴：我和时俨在乐老师这儿帮忙，大概没法出去。 　　因为若朴没有报工学院的机械专业，乐游原很生气。若朴就跟他说：就算我没读你的专业，你需要我帮忙时只要我有空，我随叫随到。 　　他这话一说，正好现在还没开学，乐游原便把他叫来干活了——让他帮忙整理他从晶城带来的数箱资料，连带来找他玩的时俨也一起被抓了壮丁。 　　林子睿：中午没空？那晚上呢？@若朴 　　乐游原看若朴在看手机，很不满：“若朴！你认真一点，你看看时俨，多专注！” 　　若朴看了眼时俨，其实时俨也没在干活，他在翻看一叠图纸。 　　“我刚拿起手机就被你看见了，你一直盯着我呢？”若朴笑道，“同学叫我们晚上出去吃饭，晚上不用我们加班吧？” 　　“晚上不用，你们白天过来就行，还有三天才开学，应该够你们整理完这些东西了。” 　　“……” 　　若朴回复林子睿：晚上可以的。 　　放下手机，若朴看到时俨已经翻完了图纸，现在正捧着平板电脑在画画，鲜艳的彩色色块在屏幕上铺开…… 　　若朴侧过身体，替他挡住乐游原的视线。 　　乐游原冷淡地收回目光，无声散发出一种“我才懒得看你们”的蔑视感，他看向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好吧，一个玩电脑去了，一个在玩平板，真正干活的其实就若朴一个人。 　　一天下来，若朴以一人之力整理归类完了六大箱资料。 　　时俨看了十几本图纸，画了十来张画，画的都是各种机器人以及机械效果图，大概是那些图纸给他的灵感。 　　他没有画得很细，只是用简洁有力的线条勾出轮廓，再铺上大胆明快的色彩。若朴觉得他画得非常好，极富张力，耀眼夺目。 　　乐游原一直坐在电脑后面，若朴没去管他在干嘛，因为到后来已经把他给忘了。 　　到下午要走时，若朴才重新想起乐游原的存在，对他道：“乐老师，我们要去吃饭了，你也记得吃饭。我明早九点再过来，可以吧？” 　　“可以。你呢？明天过来吗？”乐游原看着时俨道，“你明天过来，我给你看我的智能机器人。” 　　“那个会跳舞的小机器人？” 　　“若朴跟你讲过？对，就是它，我给它升级了，现在它跳得比之前更好了。” 　　时俨点头：“那我明天来看看。” 　　若朴：“……” 　　也就是说明天这两人准备玩机器人，然后活还是他干？时俨玩没什么，乐老师你也玩就不对了，若朴扫一眼屋里堆成小山的纸箱，这些本来可都是你的活。 　　…… 　　时俨给他哥发信息，告诉他晚上会晚回去。 　　他哥回复：好。 　　过了一会儿，他哥又发来信息：对了，今晚家里会来客人，你舒知辛师兄，也是你老师——他又要来给你当老师了。我会替你向他致歉，说你今晚有事要晚归。 　　时俨皱眉，旁边一直在关注他的若朴心想，难道时俨他哥不让他在外面吃饭？ 　　时俨：他要来异能学校的艺术学院当老师？ 　　时豫：对，他是知名画家，他父亲是东州着名外交官，驻中州多年，和我们关系一直不错，他想来龙港当老师体验生活，我们没道理拒绝他。 　　舒知辛和时豫同龄，是时豫时俨外公、着名书画家李林松的学生，十年前，就被各大媒体吹捧为天赋非凡的少年天才，十年过去了，他的才华没有耗尽，在艺术界仍然是颗璀璨的明星。 　　时俨小时候被少年天才舒知辛教过一阵绘画，他不喜欢这个小老师，时豫便把自家弟弟抱走了。 　　时俨低声道：“不知道我现在转音乐专业还来得及吗……” 　　他学过一些乐器，不过他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远不如绘画。 　　若朴：“为什么想转专业？” 　　“我哥告诉我，美术专业来了一个我不喜欢的老师。” 　　这时，时豫发来新信息：你不想上他的课就别上，我给你请假。至于考试成绩，我会劝他让你及格的。 　　时俨不置可否地回复：祝你们晚餐愉快。 　　“不喜欢的老师？”若朴问，“你认识的人？” 　　“嗯，我外公的学生。” 　　若朴：“他很令人讨厌？” 　　“我和他合不来。”时俨道。 　　若朴看着他，突然道：“异能学校不同学院的人可以一起住吗？” 　　他早就想问这事了，但之前他很犹豫，觉得他和时俨分开住也不一定是坏事，现在看时俨因为一个不喜欢的老师而心烦，便觉得还是自己和他一起住比较好，至少自己能够替他屏蔽掉可能会存在的合不来的室友，让他大学生活过得更加愉快。 　　时俨：“我问问我哥。” 　　问了后，时豫回：你要和若朴一起住？没问题，我来安排。 　　时俨立刻就想否认，但按了几下手机屏幕后又停下了，看向若朴：“……我哥问你，不，问我，我们要不要一起住？” 　　“好啊！”若朴笑弯了眼睛，“时哥太善解人意了！” 　　“……嗯。” 　　若朴笑眯眯，心情好极了。他本来还打算用“我的异能还没恢复，一起住你可以保护我”这种话来说服时俨的，没想到全然不用。 　　时俨回复他哥：谢谢哥。 　　…… 　　若朴和时俨来到异能局大门附近，看到林子睿和宋铭清已经到了，宋铭清正表情比较严肃地说着什么。 　　若朴本来没打算去听他们说话，但他的注意力一放过去，对方的谈话内容就自动由马赛克状态变为清晰版本了。 　　——他的超常听力的缺点有两个：被动与不受控。平时他“被动”地被淹没在一片噪音海洋中，但在他心念移转间，噪音中的某些部分会“不受控”地变得清晰。 　　同时，还有更加不受控的部分，就是时俨的心跳声。 　　只要他的超常听力在线，只要时俨在他的听力范围，只要时俨没有变身成没有心跳的形态，他就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有时他觉得这个声音是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灯塔，但有时又觉得自己这是深度中毒，很可能这辈子都戒不掉这毒。 　　“……还是有可能会有危险的，”若朴听到宋铭清对林子睿说，“反正到时你带着他们闪就对了，我来处理后继。” 　　林子睿：“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说好多遍了，你也太啰嗦了……” 　　两人都是身体素质增强过的异能者，很快注意到若朴和时俨来了，他们停下了交谈。 　　“你们想吃什么？”林子睿笑问，“去不去吃龙江鱼？这是龙港特色菜，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没吃过呢。” 　　食堂有鱼，但就是一般的鱼，没听到有说是刺少肉嫩味道鲜美的龙江鱼。 　　若朴道：“我可以啊。但是不是先买电影票？晚了没有好位置。你们想看什么电影？我来买。” 　　四人边说话边走出异能局，他们打车去最近的商圈，选了家在网上口碑不错的饭店，过去一看，要排队呢。 　　龙港恢复得真快呀，解封才一个多月，就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林子睿去领了个号，回来说：“服务员说大概等十多分钟就行，等不等？” 　　几人互相看看，没人反对，若朴便道：“等吧，我们在这坐会儿。” 　　四人在店外的椅子上坐下，林子睿插进若朴和时俨中间，硬是把他们俩隔开了。 　　若朴看看他，没说什么。 　　十几钟很快就过去了，有位置空出来了，四人起身往店门口走去。 　　宋铭清“感应”着周围人，偷听他们眼下最强烈的意念是什么，他倒不是想偷窥别人的隐私，只是想确保周围没人对他们心怀恶念——主要是想确保若朴的安全。 　　毕竟之前若朴遭遇过暗杀，虽然已经过去一阵了，但后来他们一直忙于学习很少“出门”，今天他们难得地出现在了人多眼杂的公共场所中，或许又被人盯上了呢？ 　　四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深入店中。 　　宋铭清突然感受到了几个冲着他们来的强烈意念： 　　“我看到人了，那个就是若朴！”“现在就动手！”“不要慌，按计划来！”“……” 　　宋铭清回头，看到有几个外表看不出问题的人快步朝他们这边走来，回头的同时，他快速地道：“子睿！带他们走！” 　　“好！” 　　仍然插足在若朴和时俨中间的林子睿立刻一左一右地抓住两人的手臂，然后三人消失了。 第99章 瞬移 还好还在国内 　　若朴他们突然消失, 最惊讶的当属那几个正冲向他们的人，几人陷入了一种手足无措的状态。 　　不等他们恢复常态，宋铭清便使用异能, 把巨量无用的垃圾信息灌入他们脑中, 让他们脑容量猛然饱和到溢出状态。 　　他们的脑子仿佛被扔进了沸水中炖煮, 迅速丧失“活力”，他们捂着脑袋，七歪八拐地往前蹒跚了几步，歪倒在地上, 眼睛翻白，口吐白沫。 　　…… 　　“这就是, 你的空间？” 　　被林子睿“带走”的若朴和时俨来到了一个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想象不出来的空间中。 　　他们三人站在一道直径约两米左右的光柱中，那光仿佛是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打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照得雪亮。 　　光柱外的世界充斥着一种虚无的黑暗，其中矗立散布着许多或粗或细的光柱，它们像是撑起这片空间的支柱。 　　“是的，这就是我的空间，很怪是吧？”林子睿说。 　　“我们脚下是什么？”若朴低头看着下方问。 　　脚下是空的, 除了白色的光什么都没有, 但他们又确实像是站在什么具有实体的东西上面, 若朴蹲下身摸了摸，感觉像是摸到了硬质的空气，除了有硬度之外, 它没有质感、温度等特征。 　　“我不知道，”林子睿道，“反正从我第一次进来, 这地方就是这个样子。” 　　时俨好奇地往旁边走了几步，走出了光柱范围，一进入黑暗中，他眼前立刻一黑，就像被戴上了墨镜，他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若朴听到了，立刻看向时俨，他站起来跑了两步，抓住时俨的手臂，把他拉回光柱中。 　　“别乱走，刚才我都看不见你了。”若朴语气有些急。 　　时俨离开光柱后，身影立刻变得模糊了，像是融化进了黑暗中似的。 　　林子睿道：“没事，这里没危险，不过别离我太远，没有我你们出不去了，你们要是跑出去迷了路，我找不到你们那就完蛋了。” 　　“……有点吓人。”若朴更加抓紧了时俨，又问，“你可以把带进来的人扔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出去？” 　　“不知道，没试过。” 　　“被关在这里的人会不会被饿死？” 　　“不知道，没试过……” 　　“以后你可以抓一只鸡上来试一下。”若朴建议。 　　“……” 　　他们说话时，时俨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又往光柱边缘走。 　　若朴道：“怎么了？” 　　时俨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手机：“我照一下外面。” 　　他把手机伸出光柱外，用手电功能照向黑暗中，光像是被是被吸走了似的，往前扩散了小半米便消失了。 　　他看了看，然后把脑袋也伸了出去，若朴赶紧抓紧他。 　　在外面的黑暗中看手机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光，就算把屏幕凑到眼前，也只能勉强能分辨出屏幕上的内容。 　　过了会儿，时俨退回光柱中。 　　林子睿看着他：“你胆子大，我第一次进来时吓死了。” 　　时俨摇头：“情况不一样，你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有异能。” 　　“手机有信号吗？”若朴突然想到这事。 　　林子睿：“信号不稳定，约等于无。” 　　时俨看看手机：“还好吧。” 　　“是吗？”林子睿掏出手机，“真的有信号，奇怪了……” 　　若朴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时俨帮林子睿稳定了异能，稳定了这个空间，所以原本不稳定的信号才稳定下来。 　　“对了，你和宋铭清在搞什么？为什么突然把我们拉到你的空间里来？”若朴看向林子睿。 　　林子睿：“之前不是有莫名其妙的人想对付你吗？他担心今天也有人想对你不利，所以和我说，只要一发现不对，就把你们带到我的空间里来。” 　　“刚才有什么不对？”时俨回忆着道，“我没发现有异能者在靠近我们。” 　　若朴猜测：“应该是普通人或者异化者。” 　　时俨的能力是影响异能因子，适合对付异能者，因为只有异能者离不开异能因子，普通人不会被异能因子影响，单纯只发生了异化的人也不会被影响——部分异化者是异能与异化共存的，他们会部分受影响。 　　时俨微微皱眉。 　　若朴用较为轻松的语气道：“其实没事的，在他们动手之前，我能发现并制止他们。” 　　林子睿看向他：“但你不是异能还没完全恢复，不方便使用异能吗？” 　　“……”若朴微笑，“也还好。” 　　时俨道：“在异能没有彻底恢复前，你是不应该再使用异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不能在最后时刻出问题。” 　　“我知道了，我不会用异能的。” 　　“嗯。”时俨垂眸片刻，又抬眼看向若朴，“你如果发现不对，提前提醒我就行，只是几个普通人和异化者，我异化后对付得了。” 　　若朴眼睛弯起，语气柔软地回应：“好，我知道啦。” 　　林子睿看看他们俩，然后低头看手机：“既然有信号，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宋铭清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不急，”时俨看向四周，“如果我们走进另一个光柱中，是不是就能到达另一个地方？” 　　“以我的经验来说是这样。”林子睿望向远处的那些光柱，“不过你别看它们好像离我们不远，实际上要走很久的，至少要走上半天。” 　　“你不能移动它们吗？”时俨问。 　　“嗯？” 　　时俨换了个更具体的说法：“你不能像捏橡皮泥一样，改变这片空间的形状吗？” 　　这是时俨自己的经验，他自己的异能范围是立体的，形状是可变的，可方可圆可异形，中间还能挖空。 　　“……啊？”林子睿从没想过。 　　若朴顺着时俨的思路，道：“或者像转动魔方？或者折纸？平面的纸可以折成立体的，立体的纸雕可以改变形状。” 　　“……”林子睿看看时俨又看看若朴，原来异能应该这么玩吗？ 　　他看向远处的一根光柱，现场尝试用“意念”把它挪过来…… 　　时俨又有新想法：“转盘也可以，还有那种旋转的多层星象仪。” 　　他这说一说，这片空间真的转动了起来，就像他们正站在一个多层转盘上一样，那些光柱旋转着动了起来，有些在远去，有些在靠近，突然，一根光柱猛地滑向他们，和他们所在的这根光柱重合到了一起。 　　林子睿的心跳到嗓子眼—— 　　光柱与光柱外的黑暗世界骤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实世界的傍晚环境，林子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公路的中央，前方有一辆车正冲他开过来，车灯明亮，喇叭声刺耳…… 　　“左边！”时俨的声音。 　　林子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往左边推了一把，他反射性地往左跑，跑到路边后，看看身边，时俨和若朴都在，他放松了下来。 　　“别停！”三人继续往前跑。 　　路上的车和人因为他们的突然出现都停下了，他们三人要是不赶紧跑，肯定会被围观，若朴听见已经有人说出了“异能”、“瞬移”等关键字。 　　往前跑了半公里，拐到另外一条路上后，三人才停下来。 　　他们边喘气边张望四周，这条路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城市街道，不是非常发达的区域，但也不是什么偏远地带，因为一眼看过去没有明显的地域特色。 　　“还好还好，我们还在国内。” 　　——路边商店招牌上写的是中州文字。 　　“我看看定位。”时俨低头摆弄手机，过了会儿，他说，“我们在满山。” 　　“满山啊，我来过。”若朴道，“从满山回龙港飞机大约一小时，火车四小时。” 　　“我看看机票，或者，”时俨看向林子睿，“我们再试试能不能通过你的空间回龙港？” 　　林子睿还没说什么，若朴先否决了：“别！万一这次我们跑国外去了呢？跑国外去可能还好，万一我们被传送到非常危险的地方去了呢？” 　　“……嗯。”时俨继续看机票。 　　林子睿看看他们：“等一下……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若朴看向他：“我记得你移动了光柱，然后我们就过来了。” 　　林子睿苦恼地道：“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做到的了……唉，回去后再研究吧……” 　　最近的航班是明天的，他们觉得没必要在这里住一晚，便改买了一个小时之后的火车票。 　　三人坐出租车去火车站。 　　在车上，林子睿联系宋铭清，让他晚上自己吃饭，因为他们仨现在在满山。 　　宋铭清一开始还以为他开玩笑，等确定不是玩笑后，无语了一阵，然后道：“你们今晚会连夜赶回来是吧？那帮我从满山带份夜宵回来吧，记得那里的肉圆很出名。” 　　林子睿：“……” 　　一刻钟后，时俨收到他哥发来的信息：听说你现在在满山？ 　　因为宋铭清叫了异能局的人过去收尾，所以时俨他们的行踪很快便传进了时豫耳中。 　　时俨回复：对，林子睿的异能很神奇。 　　…… 　　三人买了最贵的车厢，这里的座位还有一定富余，三人便顺利地坐到了一起。 　　待火车开动后，他们买了三份快餐当晚饭，若朴和林子睿点了带肉的，时俨点的是番茄炒蛋。 　　火车上没有肉圆，宋铭清点的夜宵外卖便被林子睿无情退单。 　　三人边吃饭边聊天。 　　若朴看着时俨的盒饭：“番茄看起来像是生的。” 　　他从自己这边夹了几块瘦肉给时俨，然后主动从时俨饭盒里夹了一块番茄，一吃：“果然是生的。要不要再买一份别的？” 　　时俨：“不用，生的也能吃。”生番茄不在他的黑名单上，比起这个他还是更忍受不了肥肉之类的食物。 　　“放糖了吗？”林子睿道，“我不喜欢放糖的番茄炒蛋。” 　　“是有点甜，但还好。”时俨看了眼手机，说，“到龙港会很晚，你们今晚要不要去我家住？” 　　预计到龙港得十一点半，从火车站到家又需要半个小时以上。 　　若朴迟疑，半夜才回家，是不好向家里交代，同他们解释事情的始末又只会让他们白担心…… 　　“好，”若朴道，“那等下我和我爸妈他们说今晚我去你家玩，不回去。” 　　林子睿：“我还是回异能局吧，宿舍没有门禁时间，我爸妈也不在这，没人管我。” 　　聊到家里的事，他顺嘴抱怨：“我爸昨天打电话给我让我继续去读高三，明年再考大学，因为他觉得我今年考得太差了……我没理他，反正我现在又不用他替我付学费。” 　　之前在龙港当志愿者是有工资的，并且异能局本来也会给觉醒者们发一定金额的补助，所以林子睿已经攒了一小笔存款了，足够读书和生活。 　　“你爸妈会不会有搬来龙港的想法？”若朴道，“听说很多来异能学校读书的人，都是全家一起搬到龙港来的。” 　　“那些主要是低年级的，特别是那些小学生，家里人不放心他们。我爸妈不会过来的，他们的工作都在云城，他们要是过来，那我就疯了……”林子睿有点抓狂。 　　若朴安慰他：“没事，你住校啊，不用天天回家。” 　　“也是哦，差点忘记了。” 　　三人聊了会儿异能学校，然后又聊到龙港的变化，现在大量觉醒者聚集到龙港，给这座城市染上了一层奇幻色彩，同时，也带来了许多治安问题。 　　继云城之后，龙港成为了媒体的新宠儿，现在网上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则龙港的新闻荣登头条，最近几次获得这个荣誉的新闻都是治安方面的。 　　若朴：“等武装队成立后应该会好一些。好像要经过三轮考核才能进入武装队是吧？感觉比我们考异能学校还难。” 第100章 不服 那人得比我强 　　时俨把没能吃完的快餐收拾了一下, 推到一边，道：“听我哥说还好，第一二轮考核比较容易过——只要身份没问题, 能力在b级以上, 差不多就没问题了。” 　　他说的b级对应的是异能学校大学部的能力分班, 能进b班，差不多就能通过武装队的前两轮考核。 　　林子睿：“前两轮考核已经结束了，明天会进行最后一轮考核，听说当场就会组队, 应该很精彩，可惜不让外人观看。” 　　若朴笑道：“肯定不让看的, 那可以算得上是军事机密呢。” 　　其实若朴也有点想去看，他想知道那些人有多厉害，他甚至还考虑过去咨询一下自己能不能报名参加考试——去长长见识，不过他立刻便放弃了，因为他的异能透支一直没恢复…… 　　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三人回到了龙港，时豫过来接他们。 　　上车后，时豫和林子睿聊了下他的异能。 　　“感觉你的异能空间是次元空间, 里面的光柱类似于虫洞, 可以让你通过它缩短从一个空间到达另一个空间的距离。” 　　林子睿点头, 说：“要是能确定通过哪个‘洞’将到达哪个地方就好了。” 　　时豫：“别急，或许以后你能找到办法确定坐标。” 　　若朴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确定距离的办法：目测以及声波测距。但林子睿的空间和现实空间不一样，在那里面目测不准, 声波则是有去无回，没有反馈。 　　“你看起来有些累，是不是异能透支了？”时豫问。 　　嗯？若朴和时俨看向林子睿。 　　林子睿干笑：“呵呵,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明天去裴延年那一趟，让他检查一下。”时豫道。 　　“……好吧。” 　　到了异能局，目送林子睿下车走远后，时俨问：“哥，餐厅里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还是冲若朴来的。”时豫看向若朴，“他们不知道幕后雇主的身份，不过，这件事本身就暴露了一些雇主的信息，对方知道你的能力还没有恢复，也知道时俨的异能是什么，且只针对异能者有效。” 　　若朴皱眉：“对方知道我能力还没恢复是有可能的，只要知道我没去参加异能考试，应该就能猜出我的异能可能出了问题。但为什么他会知道时俨的具体能力？” 　　“在云城异能局工作过的人，还有和你们俩接触较多的人，都有可能知道时俨的能力。”时豫道，“当然，他们应该都只是有所怀疑，但无法完全确定。” 　　“……” 　　时俨：“那是没法避免的，我总不可能永远不使用异能。不过这个幕后主使好像没把我会异化这点考虑进去？我觉得今天就算宋铭清和林子睿不在现场，我异化后也对付得了那几个人。” 　　他参加了异化考试，如果对方收集了这方面的信息，应该知道他是能够异化的。 　　时豫：“对，对方忽视了这一点，大概他没把你的异化当回事。和那些体型庞大强壮的异化者相比，你的异化形态看起来很一般——我是说你公开的异化形态。” 　　时俨：“……” 　　他没有公开的异化形态也很一般，猫形态在猫中是大猫，但毕竟不是猛兽，果冻形态虽然怪异，但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若朴问：“这次的幕后主使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吗？” 　　“还在调查中。” 　　快到家时，时俨想起了舒知辛来访的事，问他哥：“今晚的晚餐你吃得愉快吗？” 　　“很愉快。”时豫道，“我叫上了谢危明，他们俩很聊得来。” 　　并不是。谢危明不是和舒知辛聊得来，他是和谁都聊得来。当然，聊得来不等于真的喜欢和对方聊天。 　　…… 　　第二天早上，若朴和时俨吃完早餐后，一起前往乐游原家。 　　“来，时俨，我介绍毛毛给你认识！”两人一进门，乐游原便招呼时俨。 　　被无视的若朴：……身为大学教授，乐老师怎么这么记仇？我以前也没答应过他一定会读他的专业啊。不过，我曾经开玩笑说让他来我读书的大学任教……呃，他来异能学校任教肯定不是因为我，应该不是吧？ 　　若朴有点心虚，心道，算了，他要记仇就记仇吧。 　　“毛毛？你给它取了名字？”若朴跟上乐游原和时俨。 　　“它喜欢猫，所以我叫它毛毛。”乐游原没看若朴，而是对时俨解释。 　　若朴：……那小机器人喜欢的猫不会是时俨的猫形态吧？ 　　毛毛被乐游原安置在他的大餐桌上，它和之前比没什么变化，还是二十来公分高，还是朴素的合金外壳。 　　看到有人朝它走来，小机器人的脑袋动了动，像是在观察来人。 　　“你好。”时俨朝它伸手。 　　“你好。”毛毛把它的机械小手放到时俨的指尖上，然后用中性化的电子音说，“我喜欢你，我跳舞给你看吧？” 　　时俨笑道：“好的，谢谢。” 　　小机器人跳起了舞，如乐游原所说，它跳得比以前好了，动作流畅了许多。 　　若朴问乐游原：“乐老师，它对喜欢的定义是什么？” 　　“附合它的审美与三观。”乐游原低头看着小机器人，他左手抱胸，右手食指和拇指搁在自己下巴上，若有所思地道，“它大概是喜欢主动和它打招呼的人。” 　　等小机器人跳完舞，时俨夸奖完它之后，若朴也道：“毛毛，你好。” 　　“你好。”小机器人没再说“喜欢你”，大概只有第一个和它打招呼的人才有这种待遇，并且它只看了若朴一眼，便又转向了时俨。 　　“你学舞多久了？很辛苦吧？”时俨问。 　　毛毛：“断断续续学了……” 　　一个少年和一个玩具般的小机器人煞有介事地聊了起来。 　　若朴看着他们，有点看童话的感觉，他猜测，这小机器人应该不是喜欢别人主动和它打招呼，而是喜欢被当做“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的智能化程度很高啊。 　　也不一定，可能只是乐游原让它收集了很多关于“平等”的理论，就像手机被形容成人的外围器官一样，这个小机器人可能也只是乐游原的一个分身。 　　若朴看向乐游原：“老师，我们去整理资料吧，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两人前往书房，乐游原听完若朴的疑问后，道：“不，我没有把它塑造成另一个我，不过我确实给它设定了一些规范，总不能让它完全自由发展，万一它因此进化成一个反社会呢？虽然概率很小，但也是有可能的。” 　　“进化，”若朴道，“这是异能世界的常用词。” 　　乐游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它现在还没有进化出智商，它只是一个自动答题机，会针对你给它的信息做出不同的反应，它的那些类似‘情绪’之类的东西只是模拟出来的。” 　　之后，若朴去整理归类资料，乐游原去“玩”电脑，时俨则和小机器人交流了一上午。 　　“机器人好玩吗？”午饭时，乐游原问时俨。 　　时俨：“我们聊得很好，不过，我说可以替它画一身衣服时，它让我给它画一身骷髅战衣，这审美是受你影响吗？” 　　“……” 　　若朴偷笑，乐教授是过份瘦了，非常适合扮演干瘦的僵尸。 　　…… 　　傍晚，龙港城西的一处军营中，特异武装队的第三轮考核结束了，主考官向大家宣布结果。 　　先宣布的是三个大队长的人选，他们分别是：任绍、池丹枫、欧阳纯。 　　确定好大队长后，接下来将由他们选择自己的中队长，每个大队会分三个中队，每个中队又会变成三个小队，小队还可以再分组。 　　不过，刚宣布大队长的人选，便有人表示抗议：“我不服！为什么是他们三个人？他们三个人谁能保证可以百分百赢过我？” 　　提出看抗议的人是李溪。 　　任绍的能力是杀伤力很强的能量网，但李溪的能力是控水，能守能攻，两人真动起手来，很难说谁会赢谁会输。 　　池丹枫的能力是强化非生命体，例如他可能强化枪械，让射程一百米的子弹打两百米，但除非他把大炮搬来，否则他是赢不了李溪的。 　　欧阳纯是异能者兼异化者，能把自身和植物结合起来，具有较强的攻击能力和防御能力，但和李溪比起来还有一定差距。 　　主考官愣了下，道：“这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李溪道：“我不服！” 　　“……” 　　三轮考核下来，现场总共还剩近六百人，很快便有一大半人开始交头接耳了： 　　“这考核是不透明……” 　　“我觉得李溪是挺厉害的。” 　　“但当队长肯定不能只看武力，也要看人品啊，你们还记得李溪的来历？他以前在龙角岛……” 　　“贵宾台”上，时豫看向谢危明：“看来你没和李溪谈好啊。” 　　“我以为他心里有数……”谢危明扶了下眼镜，站起身，“我现在和他谈吧。” 　　谢危明把李溪叫出会场，两人，不，三人，时豫也在，三人走到会场外面宽阔的训练场上。 　　“你不明白为什么队长名单中没有你的名字？”谢危明摘下眼镜，似笑非笑地望着李溪。 　　李溪感觉这个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异能局长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是被自己彻底惹火了。 　　“因为我坐过牢。” 　　“啧，”谢危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后面你将功补过了，我答应过你不追究以前的事，那我就说话算话，不会去追究。” 　　李溪想了想，道：“因为我学历不够？” 　　他上过大学，但只是九流学校。 　　“不是。” 　　李溪皱眉：“你就直说吧，是什么原因？” 　　“你杀了于弘。”谢危明道，“没冤枉你吧。” 　　李溪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否认。 　　于弘是绑架侵害李溪妹妹李贝的凶手，他和李贝一样被柯平东所长抓进了地牢中成为了实验品，后来也和李贝一样被营救出来了。 　　按正常发展，以后他会被起诉，会被判刑。 　　但他没能活着出医院，他明面上的死亡原因是心梗。 　　谢危明一看到他的死亡报告便知道这人是被李溪杀了：李溪用异能冻住对方的血液，血液凝结形成血栓，引起急性心肌梗死。 　　“于弘的确不是好人，但你仍然不应该那么做。”谢危明道，“我认为你的自控能力目前还不够强，至少目前你还不适合领导一支多达两三百人的队伍。” 　　“那我也还是不服，”李溪沉默片刻后道，“要我听那人的，那人至少得比我强吧？” 第101章 砍手 拒绝替他治疗 　　谢危明低头端详着自己的眼镜, 一时间没说话。 　　时豫看了看他，接着看向李溪：“只要是能赢你的人，你就服气？你相不相信谢局长比你强？你别看他身边总是跟着许多人, 其实就他一个人, 和你一对一, 他就能赢你。” 　　谢危明抬眼看向时豫，眼神锐利，时豫这是想让他和李溪动手？ 　　李溪没见过谢危明使用异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他心中迟疑起来，面上便带出了不确定的神色。 　　“我不和谢局长打, 他又不会来武装队当大队长。” 　　“兼任也可以的吧？”时豫问谢危明。 　　“……” 　　不可以，谢危明不可能来兼任这个大队长，时豫是知道的，谢危明看着他，看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时豫：“不过那样谢局长就太累了，这就做为最后的办法吧，在实在没有其他的人选的情况下，那就只能麻烦谢局长了。” 　　“……”李溪没有反对,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反对什么, 好像也轮不到他来反对。 　　“自你觉醒以来, 你遇见过哪些比你厉害让你服气的人？”时豫问。 　　李溪想了一下，道：“袁宝威，虽然他……但他挺强的, 我差点死在他手上。” 　　“两栖型的异化者吗？”时豫道，“通过最终考核的队员中，应该有几位是这个类型的。” 　　李溪：“他们比袁宝威差很多。” 　　“除了袁宝威, 还有谁让你印象深刻？” 　　李溪迟疑了片刻，道：“若朴和时俨，不过时俨的能力应该是偏向于辅助。” 　　“若朴？”时豫看向谢危明，“要不要让若朴过来？算起来他还挺合适，我相信他在学业上游刃有余，应该能兼顾这边，年龄上也达到了。” 　　这次武装队招聘的年龄限制是十七周岁，和中州征兵的最低年龄限制是一样，这是晶城总部的意思，并不是龙港这边决定的。 　　“……” 　　谢危明扯动了一下嘴角：“不好吧，若朴并没有报名参加考核。” 　　“这倒是。” 　　不等他们继续往下聊，会场里面突然传出了喧闹声，似乎又出了什么事。 　　谢危明便道：“走，去看看又怎么了。” 　　三人转身返回，离会场越近，喧闹声越大，谢危明听得心惊，心想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这么多觉醒者聚集在一起，要是出事，那结果难以想象。 　　很快，谢危明的手机动了，是会场里的潘丽晴打来的，她打的是视频电话，她的脸出现在谢危明的手机视频上。 　　“局长，云城的觉醒者们因为争执引发了冲突，赵俊达受了伤，目前事态没有扩大的迹象，保持在可控范围内。” 　　和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相比，现在的她说话既清晰又有条理，这是被谢危明训练出来的。 　　云城？赵俊达？谢危明看了眼时豫。 　　潘丽晴快速说完情况后，调整摄像头，让它对准会场。 　　视频角度是由高处往低处斜着拍摄的，因为潘丽晴站的位置是高处的贵宾台。 　　会场中，东南方向的区域乱了一块，其他地方还好，只是部分人站起来了，正在看热闹，但因为现在有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目前还没有出现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到一起的情况。 　　进入会场后，谢危明接过扬声器，让大家都回自己座位上，自己则和时豫一起走向出事地点。 　　过去一看，事情还是有点严重的，现场流了很多血，大片血迹的两端，一边是留着齐下巴短发、身上染血的白玉霖，一边是脸色惨白的赵俊达，他一脸痛苦，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同时，他的右手没了，不在他的手臂上，旁边的人解释是被工作人员拿去冰镇了…… 　　赵俊达的右手被白玉霖砍下来了。 　　谢危明让人去把车开进来，立刻送赵俊达去医院。 　　工作人员回应说已经叫车了，马上就到。 　　赵俊达很快被送走。 　　白玉霖也被带走，单独隔离。 　　其他涉事人员则被叫出会场询问事情经过。 　　很快，谢危明和时豫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场冲突的起因是赵俊达和人嘲讽李溪坐过牢，白玉霖正巧坐在附近，听见了，就讥讽赵俊达自己就是个杀过人的医闹，还有脸说李溪。 　　她说李溪当初坐牢事出有因，是为了寻找自己失踪的妹妹，而赵俊达层次就低了，只是个报复社会的神经病。 　　两人就这么闹起来了，和他们俩熟悉的云城觉醒者们过来劝架，就也被牵扯进去了。 　　赵俊达丢了面子，想揍白玉霖，可惜白玉霖虽然是个姑娘，但武力值却比他高很多，很快就砍掉了一只手。 　　时豫问白玉霖：“你是怎么知道赵俊达的来历的？” 　　赵俊达的来历是保密的，他现在的身份是清白的。 　　白玉霖：“我发现裴延年医生很不喜欢他，就去找裴医生打听原因，不过他没有告诉我。我在网上搜索裴医生的名字时，看到他们医院发生过医闹杀人的事件，那事上过新闻，而且新闻上还说有个高中生也就是若朴见义勇为阻止了医闹进一步行凶。 　　“在那些新闻上，杀人的医闹凶手没有露出正脸，但我想受害人家属肯定认识他，我就找到他们，把赵俊达的照片拿给他们看，他们立刻指出了他的身份。” 　　时豫：“你查这些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很讨厌他，查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之后，更加讨厌他。” 　　时豫回想白玉霖和赵俊达的接触，最早一次应该是去塔城救援宋铭清、林子睿和扶聪那一次，那次途中白玉霖曾指责赵俊达占她便宜乱摸她。 　　“你太冲动了。”时豫道，“你砍了他的手，处分是免不了的，而他断了的手很快就会被接回去。” 　　白玉霖低头不语。 　　谢危明则是无语，时豫明显偏心白玉霖啊，当然了，他也不喜欢赵俊达，但他肯定不会像时豫这么说话。 　　两人和白玉霖谈完话后，主考官过来问谢危明：“今天还宣布考核结果吗？” 　　谢危明暂短地沉默了两秒，道：“延迟两天吧。” 　　李溪那边还没解决，此人有在乱世中成王的能力，所以还是得把他留下；白玉霖这边动手伤人，牵扯到一批云城的人，其中部分人大概得被警告处分，不一定还能留在武装队中…… 　　待主考官走后，谢危明问时豫：“你们云城这批人，你打算怎么办？” 　　“也没发生什么事吧？”时豫道，“赵俊达的手接起来就没事了，既然他的手没事，那就是说没造成严重后果，我们也就不要小题大做了。” 　　谢危明微笑：“闹了事肯定是要处理的，管理这么多人，最重要的是要公平，如果刚开头就起了个坏头，以后会非常麻烦。” 　　时豫看向他，过了会儿，道：“好吧，让我想想。” 　　“晚上一起吃饭？”谢危明问。 　　“食堂？” 　　“去你家吃也行，你家的厨师不错。” 　　“你可能对我存在误解，我家日常也只有家常菜——水平和食堂一样，昨天是舒知辛来了，才特地请了专业厨师来做菜。” 　　“你好像很不想请我吃饭，是我破解了你吗？” 　　“……” 　　最终，两人还是去吃食堂了。 　　用餐途中，谢危明接到了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那边说裴延年拒绝替赵俊达做治疗。 　　目前，裴延年是最厉害的医疗系异能者，除了他，别人没法让越俊达的手恢复到和受伤前一样的状态。 　　但裴延年不肯收赵俊达这个病人，原因很简单，因为赵俊达曾杀死过他的同事。 　　当初赵俊达占了早期觉醒者的便宜，没有被处于极刑，而是成为了云城异能所的实验品，当时裴延年没有反对这事，但不代表他就原谅了赵俊达。 　　谢危明对时豫道：“你去劝劝裴延年？” 　　时豫拒绝：“不去。” 　　谢危明推推眼镜：“……你和他熟，你不去难道我去？” 　　“你也不用去，没人劝得动他。”时豫道，“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医生，让别的医生替赵俊达把手接起来，至于灵活程度恢复不到以前的状态——没事，反正赵俊达的能力是嗅觉，和手没什么关系。” 　　谢危明：“你得考虑事情的另一面，赵俊达的手恢复不了，那白玉霖就更没法从轻处理了。” 　　“这倒是个问题……” 　　两人沉默吃饭，饭后，时豫重新开口：“我想到一个办法，把三个大队改成四个大队吧，前三队是正式武装队，第四队是特别行动队，把李溪、白玉霖这种喜欢搞事的都扔过去。” 　　说是特别行动队，其实就是预备队，角色类似于运动赛事上那些坐在场下修补的队员。 　　“队长呢？” 　　“让若朴去，正好可以解决他被人盯上、暗杀行动一拨接一拨的问题。” 　　“你是说让他们保护若朴？” 　　“对，给他们找个事干，像李溪这种人，你不分配一点事给他干，他会再搞出事来。也是给若朴刷一层保护色，那些杀手敢于接暗杀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活，但多半不敢接暗杀一个政府特别行动队队长的活。” 　　“嗯。”谢危明沉吟着道，“我想想。” 　　他不希望若朴现在就进入权力阶层，但同时他知道若朴的价值，所以也不希望他遭遇危险。 　　在第四队不是正式武装队的前提下，让若朴过去勉强也可以，而若朴的异能是够强的，不出意外，应该能克制住李溪等桀骜不驯的人，算是为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不过，谢危明并不希望真的看到若朴驯服李溪等人。但也没事，第四队只是一个用于解决目前困境的特别行动队，以后找合适的机会解散它就可以。 第102章 四队 人比想象中多 　　晚上回家后, 时豫和时俨聊起了赵俊达的事。 　　时俨：“你们当时就不应该留下他，该怎样就怎样。” 　　“他还是有点用的，是他帮忙找到我们爸的。” 　　当初时鹏举变猫后, 先是被烧烤店抓走, 然后又被烧烤店老板的邻居买下, 要不是赵俊达，时鹏举应该现在还在别人家里给人当宠物猫。 　　时俨无言。 　　时豫：“何恒川在研究异化猫的解药方面已经有一定进展了，我决定过两天把爸和太极他们接过来。” 　　“哦。” 　　…… 　　又过了一天，异能学校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除了搬宿舍和领课本外没有其他事。 　　时豫帮若朴和时俨申请的是二人间宿舍。 　　晚饭时，林子睿和宋铭清过来找若朴和时俨一起去吃饭顺便参观他们的寝室。 　　林子睿非常不解：“为什么你们能一起住？我也想和你们一起住！” 　　“……”若朴笑道, “因为我们都申请了二人间，就被分到一起了。” 　　“四人间其实还可以啊，为什么你们要申请二人间？”林子睿又有新问题。 　　一般的宿舍是四人间，二人间和单人间需要额外申请，并且住宿费会更贵。 　　时俨道：“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哦。”林子睿轻易地接受了他的说法，因为他知道时俨家很有钱，时俨说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简直太正常了。“在云城你们就一起住，现在继续一起倒也能习惯。” 　　在寝室稍坐一会儿后, 他们一起去食堂。 　　打饭时, 有个身高两米五像小巨人一样的同学排他们前面, 食堂的服务员看了眼那位同学，然后拿了个小脸盆那么大的饭盆替对方打了满满一盆饭，若朴他们看得有些愣。 　　轮到若朴他们后, 服务员问：“小碗够吗？” 　　若朴看向所谓的小碗，其实就是正常碗，便道：“够的。” 　　服务员道：“不够可以过来加, 免费的。” 　　菜是定额的，想加菜得额外付钱，但主食管够，这是学校考虑到觉醒者们都比较能吃，特别是一些异化者，食量非常惊人。 　　晚上，时豫来宿舍看时俨，他在寝室里转了一圈。 　　学校宿舍不管是几人间，提供的都只是简单的家具，两人间和四人间相比基本上只是空间上宽松一些。 　　“明天我让人过来装空调，再搬台洗衣机和冰箱过来。” 　　时俨道：“小冰箱就可以了。” 　　“好。”接着时豫坐下来，看向若朴，“若朴，过来坐，有点事和你说。” 　　“好的，时哥。” 　　时豫把准备组建武装队第四队也就是特别行动队的事告诉若朴，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当队长。 　　“会被丢到这个队的多半是刺头，你用异能震住他们别让他们惹事就行。”时豫这么说。 　　时俨插话：“你们是找不到异能能力比若朴强的了？” 　　“差不多是这样。” 　　“……” 　　若朴对于这事很意外，想了会儿，问：“不需要做别的？也就是说是让我去当一个挂名的荣誉队长？” 　　时豫直白地说：“应该不会有很重要的事被分配到第四队，所以你不需要做太多事，同时也不会有什么权力，不过你确实是这个队的队长，只能你管得住你的队员，让他们听你的，那在这个队就是你说了算。” 　　“哦，会有多少人呢？”若朴问。 　　时豫：“大多数人会被分到一二三队，第四队有多少人得看具体情况。” 　　若朴：……啊？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妙。 　　时俨问他哥：“不会是个位数吧？而且都是有脾气没能力的那种人？” 　　“那不至于。”时豫道，“李溪会被分到第四队，你们都认识他，他的能力应该算很强的吧？” 　　若朴：“……” 　　他记得他还和李溪聊过武装队的事，还试图为对方出谋划策，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做什么了？为什么会被排挤？”若朴问。 　　“主要原因是他杀了侵害他妹妹的凶手。” 　　“哦。” 　　这事虽情有可原，但也不能说杀得好，毕竟这是个有法制的社会，私下报仇是违法的。 　　“我没什么问题了，也愿意接受这个职务，但我的异能还没恢复，”若朴有点心虚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还差一点。” 　　就像一口泉眼，干涸过两次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它冒出的泉水再也无法回复之前的高度。 　　时豫：“没事，我会说你刚开学比较忙，你可以等异能恢复后再去上任。” 　　“……哦。” 　　晚十点半，寝室熄灯了。 　　若朴和时俨上床睡觉，时俨听到旁边床上的若朴辗转反侧，便问他：“要不要帮你屏蔽噪音？” 　　“不用。”若朴道，“我在想我的异能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到底是什么原因。” 　　时俨：“别想那么多。” 　　“一般来说应该是心理原因吧？”若朴道，“心态出了问题。” 　　时俨转头看向隔壁床，道：“我还是帮你屏蔽噪音吧。” 　　若朴耳边瞬时安静下来，不是完全的寂静，而是恢复到了正常人的听力水平，一开始他感觉耳边近乎无声，但慢慢地他听到了宿舍楼中的人声，窗外的风声，校园外公路上的汽车声…… 　　若朴弯起嘴角，轻声道：“谢谢，晚安。” 　　第二天上午，若朴和时俨在学校上课时，武装队正式开始分队了。 　　在分队前，谢危明向众人宣布武装队将会增加一个特别行动队，也就是第四队。 　　“第四队的队长由总部直接指派，他叫若朴，异能能力强大。” 　　若朴？大家诧异地望向会场最前方的讲话台，谁是若朴。 　　除了李溪以及部分来自云城来的觉醒者，其他人都不知道若朴。 　　池丹枫低声问任绍：“认识吗？” 　　池丹枫和任绍是旧识，两个都是军队系统出来的人，这是他们会被选为队长的原因之一。 　　任绍点头：“认识。” 　　池丹枫：“很厉害？” 　　任绍回想了一下，他没见过若朴使用能力，但对方很自信，面对暗杀曾说出过“给他们机会动手，就有机会抓住他们”这种话，后来也的确抓到人了。 　　“是的，很厉害。” 　　前方的讲话台上，谢危明开始举例说明若朴的能力：“你们中应该有部分人参与了之前的水上花园号救援行动，当时若朴就在水上花园号上，那艘船就是他出手粉碎分解的，如果不是他，伤亡人数应该会翻倍，甚至翻几倍。” 　　既然选了若朴来当第四队队长，那总得告诉大家他们选择对方的原因，谢危明经过考虑后，选择了“总部指派”和“异能强大”这两个原因。 　　“总部指派”可以用来解释若朴为什么没和大家一起参加各项考核；“异能强大”则是解释，为什么总部会选中若朴而不是别人。 　　谢危明继续道：“若朴现在还在就读异能学校大学部，那边刚开学，他要去上课，所以今天我没让他过来。” 　　“学生？”池丹枫看了眼任绍。 　　“嗯，他年纪是还小。” 　　“第四队的定位是一个试验性的队伍，”谢危明委婉地道，“它的运行方式和前三队会有一定的差别，会比较自由灵动，机动性会更强，所以能力特殊、不适合前三队的人会被暂时归到第四队。” 　　池丹枫和任绍都听明白了谢危明的意思，第四队会是刺头集中营，为什么选一个在校学生去当这队的队长？ 　　大概对方的异能真的非常强大吧。 　　之后开始分队，先确定队长人选，然后采取的双向选择模式，从一队开始，队长选择自己想要的队员，如果对方也愿意跟随他，那他的队伍便成功增加了一名新队员。 　　任绍向李溪发出邀约，李溪拒绝了：“谢谢，但我要去四队。” 　　任绍便更换了一个人选。 　　之后的十多人都选择进入了前三队，直到轮到莫勤时，他选了第四队。 　　谢危明扶了扶眼镜，不明白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莫勤不像其他人那么有事业心，他的最大愿望就是希望他儿子能尽快恢复人形，所以第四队这种边缘化队伍就很适合他了。 　　接下来，直到选到一百来号人时，才有一个叫陈最的人也拒绝了邀约：“抱歉，我要去四队。” 　　他和李溪、莫勤不一样，不是因为不服其他人、也不是因为想过咸鱼生活才进四队，他是因为被选中得太晚了——你们不选我，那我也不选你们！ 　　其实那几位队长不选他也是有原因，陈最虽然是一个很厉害的异化者，但他的异化有点恶心。 　　他脸上长了鳞片——像是贴了一层灰褐色的蛇皮，他有一张能咧开到耳根处的大嘴，还有一根能变得非常长的大舌头，这根舌头湿答答的，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利齿，往人身上舔一下，能把人直接舔死。 　　陈最走到第四队所在的区域，在李溪和莫勤身旁站定，朝他们点了点头。 　　莫勤回以点头。 　　李溪则看着陈最，边笑着回应对方的招呼边在心底思索，如果他和对方打起来了，他能不能用冰刃斩断对方的舌头？被那舌头舔中可太要命了。 　　除了陈最这种“没人要”的，还有少量人是别无选择，必需进第四队，例如白玉霖这种犯过错误的人。 　　不过能进第四队，白玉霖已经非常惊讶了，她还以为自己会被开除呢。 　　晚上，若朴收到了第四队队员的名单，时俨走到他身边坐下，托腮看向他的电脑屏幕：“总共51人，比想象中多。” 　　若朴：“其他三队每队有180人。” 　　“哦。其实180人也没多少，又不是一万八。” 　　若朴失笑：“全中州总共都没有一万名b级以上的觉醒者，估计五千都不到。” 　　绝大多数觉醒者都是等级比较低的类型，等级较高的觉醒者中，又有许多是不适合参加战斗的类型，所以目前是无法组建大规模的异能军队的。 第103章 帮你 让他没空约会 　　“冯波也在。”若朴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说。 　　冯波是龙角岛监狱的前狱警, 监狱暴动那晚，他和狱长女儿临芝一起逃到若朴爷爷家附近，若朴和时俨救了他们俩。 　　时俨：“应该是感激你救过他, 所以就选了你的队。” 　　“没必要啊。”若朴道。 　　不过, 冯波能记得自己帮过他, 自己还是高兴的。 　　…… 　　上课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就到周五了，若朴上午的后两节课是异能课，和异能e03班的同学一起上课, 大家一起训练如何集中注意力，以便更快更精准地使用出异能。 　　若朴便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时俨那边, 不过他也没去听时俨周围的声音，只是听着他本人的声音，听得比平时更加仔细。 　　他的呼吸急促了一点，不知道是气恼了还是怎样；他长呼了一口气，大概真的有谁惹恼他了，谁啊…… 　　若朴犹豫一下，没有继续听下去，太令人分心了, 他抽回注意力, 让时俨那边的声音慢慢淡去, 最终只剩下了自己听习惯的心跳声。 　　下课后，若朴顺道往艺术楼那边走，并发信息给时俨, 问他在哪。 　　他记得时俨的课表，今天上午时俨都是有课的，并且他能听到时俨的心跳声还在艺术楼那边。 　　时俨没回他的信息, 估计是在忙。 　　若朴走到艺术楼前，在一棵树叶黄了一半的大树下的长椅上坐下，从书包里取出一本书，边看边等时俨。 　　时俨从楼里走出来，走下楼前的楼梯，走到一半，看见了若朴，他取出手机，看到有新信息，他没有点开，而是打开照片功能，把若朴收进他的镜头中…… 　　“在拍什么？”身后传来问话声。 　　时俨转头，若朴也抬头——他一直知道时俨的位置。 　　时俨身后更高一层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穿风衣的高个男人，他长相俊美，留着偏长的亚麻色头发，秋风把他的发丝吹起，略略遮住了他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睛，他垂眸看着回头的时俨，两人似乎在对视，风景甚美…… 　　“时俨！”若朴提着书包站起身，眼睛望着时俨，手摸索着把书塞进书包中。 　　时俨把头转回来，对上若朴的目光，他快步走下楼梯，跑到若朴身旁：“你怎么来了？” 　　若朴笑道：“路过，想着你应该还没走，就等一下你。” 　　“时俨，你朋友？”那个高个男人走下楼梯走向这边。 　　“是的。”时俨侧过身，替若朴介绍，“若朴，这是舒老师。” 　　哦，时俨的外公的学生舒知辛。 　　若朴笑眯眯地道：“舒老师好。” 　　舒知辛看向他，露出不冷不热的微笑：“你好。你们去吃饭吗？一起吧，我请你们。” 　　若朴没有答话，看向时俨。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再见。”时俨拉起若朴的手，拽着他跑了起来。 　　若朴感觉舒知辛一直在看着他们。 　　两人跑出比较远才停下来，若朴回头，目光被路边的树林拦住，看不到舒知辛的身影了。 　　“难怪很多女生喜欢他，他确实挺帅的。”若朴道。 　　“你为什么要注意他帅不帅？”时俨偏头看向若朴。 　　“啊？我没注意呀，是那些女生注意的，我只是听到那些女生在聊他。” 　　若朴确实听班上女生谈论过舒知辛，说是这周他要办画展，女生们打算一起去看。不过，在他听到女生们谈论舒知辛之前，他就先上网搜索过对方了。 　　时俨看着若朴：“你刚才是不是想留下和他一起吃饭？” 　　“怎么可能呢！”若朴握紧时俨的手，“我只想和你吃饭。而且在他那种目光下我肯定吃不下饭的。” 　　“他是什么目光？” 　　“有点居高临下、目中无人？咳，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他现在已经装得更友好一些了。” 　　“是嘛。”若朴观察时俨的脸色，状似不经意地道，“你之前说和他合不来，现在呢？好一些了？” 　　“我当然也装得更友好一些了。”时俨道，“不说他了，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 　　“好啊。你想吃什么？” 　　他们说的出去吃其实只是去学校后门吃饭，那里仍算是学校地盘，到处都是学校的人。 　　两人找了家曾去过的小店走进去，挑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点好单，边喝饮料边等饭上桌。 　　“下午下课后我会直接回家。”时俨说。 　　“好，知道了。”若朴心想，那他也早点回家好了。 　　“嗯。”时俨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他没说。 　　…… 　　时俨没说的是，他晚上要和他哥一起去“应酬”。 　　纪端来龙港了，本来这不关时俨的事，但纪纤纤也来了，纪端让时豫把时俨也带上。 　　汽车后座上，时俨身上穿着西装外套，不过里面的衣服仍是日常穿的棉质t恤，没有换成衬衫领带，他低着头专心地玩着手机。 　　“今晚纪端的宾客名单上有高空。”时豫说。 　　“那是谁？”时俨没抬头地问。 　　“之前你介绍给我的那个在研究热毒症重症解药中起了一定作用的药厂老板，他是异化人，有四只胳膊。” 　　“哦，他啊。”时俨抬头，“纪叔和他认识？”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纪端投资了他的公司。”时豫道，“谢危明今晚也会来。” 　　时俨：“因为纪叔也投资了龙港？” 　　“这不叫不投资，叫支持龙港的经济建设。还有你裴哥也会过来。” 　　“纪叔也投资了医院？” 　　裴延年家境不错，和纪端也认识，不过也只是认识，很少来往。 　　时豫笑道：“捐款，他给医院捐了款。” 　　“……好吧。还有谁也会来？你一次性说完啊。” 　　“还有你舒师兄，哦，不对，应该是舒老师。” 　　“……” 　　也能理解，商人的宴席上总会有艺术家，因为得显示自己除了钱也是有品味的。 　　走进宴会厅，典雅的大堂中正在演奏一首轻快的舞曲，有一对男女在舞池中跳舞，其中的女士穿着露背的修身长裙，身材被修饰得非常性感。 　　谢危明他们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正在聊天。 　　纪纤纤正在和舒知辛说话，发现时豫和时俨来了，立刻转向了这边：“豫哥哥，时俨。” 　　她站起来跑向这边，身上的蓬松小裙子像花瓣一样轻柔绽放开来。 　　时豫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把空间让给她和时俨，自己走到裴延年身旁坐下。 　　“纪纤纤气色似乎不错。”时豫看着仰头望着时俨的纪纤纤道。 　　纪纤纤一向体弱，但今天看起来活力四射、青春洋溢。 　　“我劝过纪总，不要让孩子乱吃药。”裴延年靠近时豫，低声道。 　　“哦？”时豫也倚向裴延年那边，两人隔着沙发扶手说悄悄话，“什么时候的事？什么药？” 　　“还在云城的时候，纪总就请我替他女儿看过病，并问我那些用变异动植物制成的药能不能吃，是否对人有害。” 　　“哦。”时豫又扫了眼纪纤纤，“纪总应该不会让女儿乱吃药的。” 　　收回目光时，他对上了谢危明的视线，谢危明今晚换了副时尚款的眼镜，穿了身平时没穿过的浅色西装，“斯文败类”的气质被遮掩了，变成了一个时尚界的漂亮花瓶。 　　时豫笑了声。 　　谢危明抬了抬眼。 　　稍后大家聚拢到一起，有人提起了舒知辛的画展，高空作为这个社交圈中的“新人”，很捧场地说自己对舒老师的画作十分感兴趣，明天一定去现场观看。 　　纪端就推给女儿了，说纤纤很喜欢舒老师，早就决定要去看画展了，他看了眼时俨，笑道：“小俨也是学画的，让小俨陪你一起去吧。” 　　纪纤纤笑着点头：“嗯，我本来就是要约时俨一起的。” 　　一时间包括舒知辛在内的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到时俨身上。 　　凭白遭受无妄之灾的时俨：“……” 　　不过他没有拒绝，现在拒绝会拂了很多人的面子，没必要这样；他也没去看他哥，如果让他哥替他拒绝，那会让人认为他哥和舒知辛不和，这就更没必要了。 　　…… 　　周六，若朴继续帮乐游原整理之前没整理完的资料。 　　时俨不在，若朴对乐游原就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逼他一起干活：“老师，别偷懒了，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工作！” 　　乐游原被迫离开了他的电脑，他黑着脸从箱子里抱起一叠积灰的资料，白了若朴一眼，这孩子真不乖巧，原来之前的听话都是装的！可惜那时没能抓住机会好好压榨他…… 　　中午两人叫了外卖一起吃。 　　乐游原手上拿着勺子，眼睛看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若朴也是一手拿筷子，一手拿手机。 　　突然，若朴放下筷子，两只手都放到了手机上。 　　乐游原悄悄坐直，居高临下地看向若朴的手机屏幕。 　　若朴正在看朋友圈，班上的女同学在朋友圈里发了她去画展的照片，都是自拍，似乎她们看画展的目的其实不是看画，而是为了发自拍，这些女生自拍也就算了，还偷拍别人，譬如偷拍舒知辛，还譬如偷拍了一个帅气男生和他的女伴。 　　——那男生是时俨！ 　　乐游原：“难怪时俨今天没和你一起过来，原来是约会去了。” 　　“……”若朴把手机屏幕朝下盖到桌面上，低头吃饭。 　　“我记得你说过你没在和时俨谈恋爱，也没有暗恋他，还说是利用他，”乐游原道，“那你现在是怎么了？” 　　“我收回关于利用的话……不是利用，是需要，我需要他。——其实两者的意思是类似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不住重点，而是偏要揪着‘利用’这个词的负面色彩不放。”若朴有气无力地抱怨，然后撩起眼皮看了眼乐游原，“老师，吃饭吧，别八卦了。” 　　乐游原淡淡地看了若朴一眼，用勺子挖了一勺食物送进嘴中：“我没有食不语的习惯。所以你是伤人而不自知啊。你又不和他谈恋爱，又不想看到他和别人谈恋爱，你到底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不是，老师你谈过恋爱吗？” 　　乐游原沉默了片刻后，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谈过。自然而然地开始，自然而然地结束，没人说过在一起，也没人说过结束，不过，早就已经不再联系了。” 　　若朴无语，道：“你伤人而不自知的能力应该比我更强……所以你就别想着指导我了。” 　　“不指导你，但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让时俨没空和别人约会。” 第104章 禁药 得注意安全啊 　　“我没想不让他和别人约……”若朴停了下来, 问，“什么办法？” 　　“把时俨叫到这里来……” 　　“替你整理资料？”若朴无语，果然不该对乐游原有所期待。 　　“不是, 带他参观我的实验室, 我的实验室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包括一个半成品的新机器人，他肯定会感兴趣。”乐游原越说越热情。 　　若朴看向他：“老师，你好像在打什么主意，不是我的错觉吧？” 　　“……” 　　乐游原吃了口饭, 默默地咀嚼完，道：“你很聪明, 但你对机械没有兴趣，我觉得时俨对这方面有兴趣，兴趣是研究的基础，只要有足够兴趣，其他不足都是可以想办法补足的。” 　　而且只要时俨过来，若朴多半也会经常过来，这就叫买一送一；另外，时俨身上似乎有一些特殊之处, 不知为何毛毛特别喜欢他, 应该和他的异能有关, 对了，若朴喜欢时俨似乎也和他的异能有关。 　　“老师，时俨不是对机械有兴趣, 他是对画画有兴趣。” 　　“但他画的是机械，这不就是对机械有兴趣？” 　　“……不一样吧？你这么说太牵强了。” 　　“不牵强。”乐游原道，“他是在看完图纸后, 才画出‘效果图’的，能耐心地看完图纸，还能看懂图纸，这还不是对机械感兴趣？” 　　“……”这下若朴也拿不准了。他倒是没问过时俨是不是喜欢机械，时俨也没有明显地表现出过这一点。 　　“怎样？我去拉拢他试试？”乐游原问。 　　若朴考虑了一会儿，道：“这是你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 　　乐游原抬眼看向他，摇头不止：“又不拒绝，又不想负责任……” 　　若朴：“……” 　　…… 　　龙江岸畔的一个艺术展馆中，时俨和纪纤纤准备离开展馆去用餐，纪纤纤对时俨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好，我在这等你。”待纪纤纤走后，时俨望向窗外，天有些冷了，外面的大树在风中不断地飘落黄叶，层积的叶片盖住地面，像铺了层地毯。 　　“时俨。”舒知辛的声音。 　　“舒老师。”时俨回头。 　　“你还是叫我师兄吧。”舒知辛走近时俨，看着他，“没想到你会来看我的画展。” 　　“嗯。” 　　“你还是这样……”舒知辛浅淡地笑了下，这个笑容像冬日苍白的月光，高冷且没有温度。“不过你也自有你的福气。” 　　时俨沉默，两秒后道：“师兄你也是。” 　　从最开始舒知辛就对他有恶意，总趁没人时讥讽他画的画难看，嘲笑他比他哥哥笨很多…… 　　当时他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舒知辛比他大九岁，那个阶段算是个中二少年吧。 　　小时候他不明白舒知辛为什么讨厌他，后来逐渐明白，这个人应该是讨厌他一出生就什么都有，画的画难看将来也可以借着着名画家李林松的名望和人脉成名，就算笨也有他哥那种天才替他遮风挡雨。 　　——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时俨碰到过不少因为这种原因讨厌他的人。 　　舒知辛的俊美面孔上蒙上了一层戾气：“你说，我也是？” 　　“是的。”时俨望向对面墙上挂着的那些华美的画作，“直到现在，人们说你时仍然是在说：李林松的弟子，或者着名外交官的儿子。你都已经成名这么多年了，仍然没有自己单独的身份。” 　　舒知辛的脸有点裂了，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 　　时俨：“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但其实就算你不努力，应该也能达到现在这种高度，不，如果你放弃了努力或许能突破瓶颈，达到比现在更高的高度。” 　　“……”舒知辛彻底维持不住他的高冷范了，他错愕地瞪着时俨，俊美的脸都扭曲了，像是时俨刚刚用雷劈了他。 　　“师兄，你别难过。”时俨道。 　　舒知辛的脸更加扭曲，他周围的异能因子隐隐地开始躁动，这是异能将要爆发的兆头—— 　　时俨惊讶了，舒知辛有异能？怎么没听他哥说起过。 　　“你……”舒知辛逼近时俨，两人的脸贴进到只隔十几二十公分，时俨压制住想使用异能的冲动，指尖微微冒出一点点尖锐的指甲尖。 　　“知辛哥，时俨！”去卫生间的纪纤纤回来了，她小跑着往这边而来。 　　舒知辛迅速后退。 　　时俨看向纪纤纤，接着愣住了，他感应到纪纤纤周身的异能因子正处于活跃状态…… 　　怎么纪纤纤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就变得有异能了？ 　　时俨张开屏蔽罩，但只裹住了自己，暂时没去影响舒知辛和纪纤纤。 　　他看着纪纤纤走到他们身旁，看着舒知辛冷静下来压制住了爆发异能的冲动，恢复了高冷范。 　　纪纤纤感觉到了现场遗留的紧张气氛，她有点不自然地道：“知辛哥，你画的画好好啊，太有感染力了，那幅《母爱》都把我看哭了……” 　　她边说话身上的微小的异能物质边扩散到周围，有些飘到了舒知辛身上，有些飘向时俨，不过在进入时俨的屏蔽罩后，它们立刻失去了异能活性。 　　舒知辛那边，那些微小颗粒像粉尘一样扑了他一身，他毫无所觉，还朝纪纤纤露出了亲切笑容：“很高兴你喜欢，那是我感情最充沛的一幅作品。我有个冒昧的想法，我想邀请你来给我当模特，我能感觉到你能带给我灵感……” 　　时俨疑惑，纪纤纤的异能是能刷别人的好感度？居然让舒知辛这种高冷的人变得对她这么热情，甚至还对她产生了一定“感觉”……有点可怕。 　　之后，舒知辛一直“恋恋不舍”地跟着他们，直到把他们送上车后，还站在原地“深情”目送他们的车开远。 　　这情景让时俨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看恐怖片的感受。 　　这时，纪纤纤拍拍胸口，似乎心有余悸地道：“知辛哥热情起来挺吓人的。” 　　时俨看向她，在时俨看来，她就是贼喊捉贼，不过…… 　　时俨皱眉看着纪纤纤，他逐渐看出了不对，纪纤纤的异能似乎不是从体内冒出来的，而是仅仅停留在体表，特别是手腕和脖子这两个区域。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和异能有关的东西？可能是它影响了舒知辛。” 　　“……” 　　纪纤纤知道时俨的哥哥一直在异能研究所工作，觉得时俨懂这方面的事情是应该的，所以她没有“抵赖”，而是脸颊泛红地虚弱挣扎：“可是，可是你没有受影响啊……” 　　“我体质比较好，不容易受影响。”时俨问，“你带了什么？” 　　“一种精油……” 　　纪纤纤从她精美的小挎包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瓶，瓶身和瓶盖都是半透明的黑色，透过瓶子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种水样的液体。 　　“哪来的？” 　　“别人送给我的，说这叫许愿瓶……”纪纤纤轻咬嘴唇，“我不知道它真的能对人产生影响。” 　　“嗯。”时俨打出手机发信息给他哥，问他知不知道纪纤纤说的这个许愿瓶。 　　时豫很快回复他：这是一种“禁药”。随着大家对异能的熟悉和接受，市场上和异能有关的非法药物越来越多了，各种功能的都有。 　　时豫：纪小姐这个相当于魅惑类的药物，能让别人对她产生好感。 　　时俨：用这种东西太危险了，刚才我觉得舒知辛像是看上她了。 　　时豫：哦。这种东西持续的效果不长，远离后，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自我。 　　时俨从纪纤纤那要来了那瓶精油，回家后把它交给了他哥。 　　时豫接过小瓶，用拇指和食指卡住它，拿到眼前端详了一下，道：“其实这东西也叫爱情瓶。” 　　时俨：“让人变成万人迷？” 　　“纪纤纤应该只想让你一个人喜欢她。” 　　时俨：“……” 　　“对了，她有没有和你说她转学到龙港了？以后你和她单独出去得小心一点。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得注意安全啊。” 　　…… 　　龙港，晚上九点，一个少年独自走在路边，前方，一个浑身散发着酒精味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迎面走来，少年低下头，避到一边。 　　酒鬼像被揍了一拳似地大怒：“你躲什么？我是鬼吗？” 　　少年缩瑟了一下，没吭声。 　　酒鬼更加嚣张，走过去揪住少年，一巴掌扇到他头上，少年挣扎…… 　　片刻后，少年蜷缩在地上哭泣不止，酒鬼冲他施展起了连环无影脚。 　　“咦？你长了两颗象牙？”酒鬼突然停下动作，弯腰捏住少年在地上被磨得红肿的脸，看清少年的两边嘴角各探出了一根长达两寸的獠牙，“哈哈哈，有意思……” 　　酒鬼把少年重新推到地上，用脚踩住了他的脸。 　　…… 　　周日早上，若朴在家吃早餐时，接到了冯波的电话。 　　“若朴，安心之家那边有个男孩——异化者，昨晚被人打了，临芝问我，问我们可不可以查一下这事，我们不是武装队吗？应该能够管这事吧？” 　　临芝是龙角岛监狱前狱长的女儿，她家人都死在了龙角岛上，要不是若朴和时俨救了她和冯波，他们俩多半也没命了。 　　离开龙角岛后，临芝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之后进入了慈善单位工作，也就是“安心之家”，这个机构主要为“异能异化事件的受害者们”提供帮助。 　　例如在黑眼蛾病毒感染人类的事件中存活下来的、不幸患上各种心理疾病的人们就是安心之家的帮助对象之一。 　　同样的，因为明显的、另类的异化特征而无法融入正常人群的异化者也是他们的帮助对象。 　　冯波说的昨晚被打的男孩就是一个无法融入正常人群的边缘异化者。 　　若朴起身回房接电话，他身后，他妈咕哝：“接个电话还要避开我们。” 　　若正辉：“好了，他这么大了，你别总啰嗦他。” 　　自从若朴告诉若正辉若楚的事后，若正辉遭遇了重大打击，改变很大，他的功利心减少了很多，大男子主义也减弱了不少，倒是陈雨燕，无知者无畏，仍然和以前一样“幸福快乐”。 　　若朴关上房门，问：“报警了吗？” 　　“报了，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冯波道，“前两天也有一个异化者被袭击了，报警后警方一直没有给到后继反馈。” 　　若朴：“两次袭击看起来很相似吗？” 　　“有相似的地方，两天前那个被袭击的异化者她头上长了一根角，那根角被凶手锯下拿走了，昨晚那个受害者是嘴里的两颗獠牙被凶手拔下来带走了。” 　　“我知道了。”若朴道，“你先打电话去警局问问，看是否有哪个队——我是说武装队在协助他们调查这两个事件。如果别人已经在调查了，我们再去不合适。” 　　“好，我去问问，但应该没有，因为没有武装队的人去安心之家询查过。” 　　挂了电话后，若朴沉思了片刻，打电话给时俨，把这事告诉他。 　　“看来我得去见一见第四队的队员们了，但是，我的异能还没恢复，”若朴叹气，“现在我感觉很紧张。” 　　时俨：“没事，我陪你一起，异能者你不用担心，异化者，异化者也不用担心，我正想找机会锻练一下我的异化能力。” 　　若朴眨眼，嘴角上扬：“好啊，太谢谢你啦。” 　　时俨有点不好意思，沉默两秒，道：“那今天就不去乐教授那里了？” 　　昨天下午乐游原联系过时俨，跟他聊了小半天机械方面的事，还说要带他参观实验室，因为实在盛情难却，时俨就答应了。 　　若朴：“嗯，不去了，我来打电话和他说。” 第105章 发现 附加特效的剑 　　二十分钟后, 冯波重新打电话过来，告诉若朴那两个伤害事件因为过于普通，其他武装队没有参与调查。 　　——警局中也是有觉醒者的, 所以普通的异能异化案件, 也不是一定需要武装队协助。 　　得到确切答复后, 若朴便发信息给乐游原：老师，我和时俨今天不能过来了，我们要去第四队一趟。 　　乐游原：你为什么要去第四队？ 　　这条信息刚出现在若朴眼前，立刻便又跳出下一条：我是说第四队没前途, 你为什么要去掺和？ 　　他知道谢危明临时增加了一个特别行动队的事，也知道这个队没啥含金量。 　　若朴回复：还是可以帮大家做一些事情的啊。 　　然后他顺势把那两个伤害事件告诉乐游原, 并请他帮忙查一下两起事件发生前后周围监控的情况，看是否有拍到行凶者。 　　乐游原答应了。 　　他的思维钻入网络，先去警局找出两份报案记录看了一遍，记下关键信息后，他进入龙港的城市监控系统，查询案发地点附近的监控，再对照案发时间，很快便筛选出了一些符合受害者描述特征的疑似行凶者, 他把这些人的监控录像传给若朴。 　　若朴高兴地感谢了他。 　　乐游原：不客气。不过, 为什么时俨要跟你一起去第四队？ 　　若朴：他去帮我啊。 　　是吗？乐游原心存怀疑, 觉得若朴是参考了他用参观实验室吸引时俨的做法，用调查伤害事件这种借口把时俨忽悠到他那边去了。 　　若朴：因为我的异能还没恢复他不放心我。 　　哦。乐游原有点怀疑若朴在“秀恩爱”，又有点怀疑他是在卖惨。 　　乐游原：吸取教训吧, 以后不要再透支异能了。 　　若朴：我知道的。老师，你也要注意身体，控制一下工作时间, 还有，记得吃饭啊。 　　看若朴这么乖巧，乐游原挺舒心，不过，面上他只是简单回复：行了，我知道。 　　若朴看了一遍那些监控，总共有六个疑似嫌疑人，其中有一个是熟人——竟然是赵俊达，他被乐游原判定为第二桩伤害事件的嫌疑人之一。 　　之前赵俊达被白玉霖斩断右手后，去医院接上了，但因为裴延年不肯替他做治疗，他的手没能恢复到没受伤之前的水平。 　　不过，他的异能是超级嗅觉，右手不灵活不妨碍他使用异能，并且他是受害者，所以他最终被武装队第一队接收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了他的来历，虽然表面上没人特地针对他，但他还是被边缘化了。 　　若朴心道，等下去武装队基地时，顺便去观察一下他的现状吧。 　　若朴背上背包，离开房间走到客厅，大声道：“我出去啦，去异能局办点事，午饭应该不回来吃了。” 　　他爸妈已经吃完饭了，一个在卧室，另一个在看电视，现在餐桌边只剩下了他爷爷奶奶，奶奶说：“你不把早饭吃完再走啊？” 　　“哦，我忘了，吃的！”若朴走回餐桌旁，端起还剩三分之一的肉丝面，几口吃完，又一口气喝完汤，然后把空碗放回桌上，“吃完啦，那我走啦！” 　　奶奶笑道：“家里就他最忙。” 　　这时她想起了若楚，不由得脸色微黯。 　　…… 　　时俨家，时俨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他张开手掌，弯曲手指，尖锐的兽类指甲从他指尖冒了出来。 　　他绷紧手指，扬手在空中猛挥了一下。 　　咔嚓咔嚓，哐当哐当…… 　　客厅中的一个陈列柜像被一把无形大刀腰斩似地塌了，上面放的价格不菲的艺术品全都摔到了地上，陈列柜后面的墙上也出现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的时豫抬起了头——他今天休息，会晚一点才去研究所。 　　“你的爪子变厉害了？” 　　时俨收拢右手的手指又张开：“好像是的。” 　　“是因为若朴之前打电话跟你说了什么？”时豫道，“我看以后不如叫他陪你训练，能大幅提高你的训练效率。” 　　时俨看着墙上的痕迹道：“这是什么原理？”为什么他能隔空打出伤害？ 　　时豫：“看起来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剑气，高频振动的空气剑。” 　　时俨回头看他，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人的能力和振动有关。“若朴？” 　　时豫：“你大概是吸收了他的基因，没有完全吸收，而是针对自身情况进行了相应的调整……不过也不一定，武力足够强大的人，不用异能加持，也能造成这种空气切割的效果。” 　　时俨垂眸，他的武力——不强大啊，他活动了一下手指，仔细感受了一下，他的异能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异出振动效果，不过，他的指甲似乎有点异常，他盯着自己指甲看，里面似乎含有异能物质。 　　他走到他哥身边，伸出食指，悬着锋利的指甲往他哥的书上虚划了一下，那本书被裁下了一个角，由四边形变成了五边形，切割处有点焦黄，切下的那角书页掉到地上，散落成许多三角形的小纸片。 　　“……对不起。这本书不绝版的吧？” 　　“不记得了。”时豫把书放到一边，把手伸到时俨面前，时俨把手放到他哥手上。 　　时豫托着时俨的“爪子”，端详着他的指甲，道：“用肉眼看，看不出什么异常，有空去实验室测试一下。” 　　时俨：“是指甲中有异能物质，就像昨天那个‘爱情瓶’一样，里面也有异能物质。” 　　时豫想了会儿，道：“应该是你吸收了若朴的基因后，提取他的部分异能，把它融入了你的‘爪子’，让它具有了超声波切割能力——这只是若朴能力的一小部分，若朴完整的能力是使用各个频率的声波。” 　　“……哦。”时俨皱眉，像是陷入了迷惑，“我本身没有声波能力，但我的指甲却具有超声波切割能力？” 　　“嗯，是这样，这是我们最近的新发现，我来跟你详细讲讲。” 　　时俨赶紧道：“不用详细说，越简单越好！” 　　时豫：“……好，简单的说，就是：有机物和无机物都可以容纳异能。异能者属于有机物，可以在体内形成一个可成长型的异能系统；无机物则可以存储异能，目前看来，类似于电池，是有限的，会被消耗完的。” 　　时俨收回搁在他哥手上的“爪子”，举到眼前：“里面存储的异能会被耗尽？” 　　“你的指甲是你的一部分，你会为它持续‘充电’，一般应该不会耗尽，但或许会有透支的可能，就像一把剑，如果过度使用，可能会产生裂痕。” 　　“哦。”时俨道，“所以，异化和异能的联系似乎比我们原先以为的更加密切？” 　　原本大家认为异能是异能能力，异化是异化形态，但现在看来异化形态中是存在异能物质的，这似乎使得异能和异化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了。 　　“怎么说呢，异化和异能都来源于异能因子，两者算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时豫跟弟弟讲解，“异能因子是母亲，蓝星上的有机物和无机物是父亲，两者想结合，生下了各种各样的异能和异化。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有机物和无机物都具有‘生殖能力’，以人类为例，能和异能因子‘结合’的人现在只占总人口的五千分之一。” 　　时俨：“……” 　　“不说这些了，来说点实际的，”时豫道，“你就这么记：异能是直接转换与运用能量，你可以影响提供能量的异能因子，所以你能影响异能者；异化是改造与磨炼形体，类似于一把带特效的剑，你只能中止这剑的特效，无法影响剑本身。” 　　时俨：“并不是所有的剑都带特效吧？” 　　“大概或多或少都带一点，只是很多剑的特效过于微弱，约等于零。——不管是异能还是异化，强者都是少数。” 　　时俨：“你一直说的异化能伤害我，是指‘特效’伤害不了我，但容纳‘特效’的剑本身可以伤到我。” 　　时豫点头：“是这样。” 　　“等下若朴会过来，哥你再跟他讲一遍吧。”时俨说。 　　“你跟他讲吧，可以加深你的记忆。” 　　时俨：“不用加深啊，我觉得我只要记住‘异能是特效，异化是带特效的剑’就行。” 　　时豫笑了：“你的归纳总结能力倒是不错。” 　　…… 　　若朴打车来到时俨家，进入一楼的客厅后，立刻发现了不同：左边的墙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刀砍了一刀，并且以前矗立在墙前的高大柜子也不见了，突兀地空出了一块。 　　在沙发上坐着的、换了一本书看的时豫叫他：“若朴，过来坐，我跟你讲讲课。” 　　什么？若朴看了眼时俨。 　　时豫：“时俨，你也过来再听一遍。” 　　时俨：“……” 　　时豫花了一刻钟跟若朴详细讲述了异能研究者们的最新发现：异化形态可以存储异能——剑可以附加特效。 　　若朴：“异化形态在存储异能方面是有很大限制的吧？我是说，一把剑是不是只能附加一种特效，并且只能容纳有限的强度？” 　　时豫：“容量肯定是有限的，500ml的容积就只能装那么多东西，至于能装的东西的种类，不同容器能装的东西不同，有些容器或许可以装几种东西——这还待研究，但不管什么容器，它能装的东西种类肯定是有限的。” 　　若朴点头，说起他今天来找时俨的起因：有两个异化者被人打伤并取走了异化特征。 　　“时哥，按照你说的理论，他们的异化特征就是‘容器’，对吗？” 　　时豫点头。 　　若朴便道：“那么，这两个事件可能不是单纯的伤害事件，而是故意伤害加‘抢劫’？” 第106章 基地 升起了蘑菇云 　　“也不一定。”时豫道, “那两个异化者应该都不强，他们的‘容器’价值应该不大。” 　　若朴：“哦。” 　　“我的指甲似乎有一定价值，”时俨看着自己的半透明兽型指甲, “拔下来, 不, 割掉一截后还能重新长完整吗？” 　　时豫：“大概这要看剑的类型，有些剑可以自我修复，有些剑不行。就算你能长新指甲，也需要时间和能量, 类似于异能透支。” 　　若朴对异能透支有深刻体会，赶紧对时俨道：“是啊, 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长出新的。” 　　时俨点头。 　　若朴又说了赵俊达是疑似嫌疑人的事：“他昨晚出现在了那个男生被打伤并被拔了牙齿的现场附近，被监控拍到了，而且他基本附合男生跟警方描述的行凶者形象。” 　　时豫：“如果是他，那他这次完蛋了。” 　　“也还不确定就是他。”若朴道，“我们会收集证据，抓住真正的凶手的。” 　　“好。”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若朴和时俨出门了。 　　两人前往警局查看案卷和案情进展。 　　接待他们的警察很诧异，两个这么年轻的男生, 真的是异能武装队的人吗？ 　　若朴出示了证件, 然后便顺利地达成了目的。 　　警局这边没有把赵俊达列为嫌疑人, 应该说，他们暂时排除了所有疑似嫌疑人的嫌疑，因为这些人有人证, 如果证人没撒谎，那么那些人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查看证物时，时俨看到一个盒子里装着几片黑色的半透明玻璃碎片, 看弧度它们应该来自于非常小的瓶子上——拇指大小的瓶子，昨天时俨曾看到过一个，就是那个“爱情瓶”。 　　时俨把这个信息告诉若朴。“也可能是我多想了，现在这些碎片上没有异能物质，可能这瓶子原先并不是用来装异能物质的。” 　　若朴还沉浸在前面的剧情中：“你那个同学想对你下药？” 　　“没有，她不是故意的。” 　　若朴心存怀疑，不过不好多说，他暂且压下这事，看向证物盒中的玻璃碎片：“要不要把它送到研究所让专家检测一下？或者，先问一下你哥？他知道禁药的存在，可能也知道这种瓶子的来源。” 　　“先问我哥吧。” 　　时俨拿手机拍了张瓶子碎片的照片，发给他哥：哥，这瓶子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和之前那个“爱情瓶”的瓶子很像。 　　时豫：我正准备去研究所，你们把它带过来吧，我看看。 　　若朴和时俨比时豫先到研究所，两人去探望了一下何恒川。 　　何恒川的状态比黑眼蛾泛滥那会儿好很多，虽然容貌变化不大，但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了一种自信，说起自己的研究滔滔不绝。 　　若朴和时俨耐心地听着，不过时俨实际上是走神了，他低着头在看自己的指甲，看得专心致志。 　　若朴在何恒川“休息”的间隙中，说：“所以，你们现阶段的研究，还无法让异化的人猫暂时完全恢复以前的样子，而是会保留一些猫的特征？” 　　时俨抬头：“猫耳朵？” 　　何恒川摇头：“猫毛。” 　　一个浑身长满猫毛的人？时俨想象了一下他爸浑身猫毛的样子，颤抖了一下。 　　若朴：“……哦，猫毛啊，这个特征很麻烦，会影响人的正常生活。” 　　何恒川听到他“否定”的话语，有点紧张了：“是啊，所以，这药无法使用，还需要，进一步改进。” 　　若朴看了看何恒川，在心底反思了一下自己语气，更加温和地道：“就算还需要改进你们已经很厉害了，我相信你们离成功不远了。” 　　何恒川露出笑容，但仍残存着一点紧张。 　　若朴便转移了话题，说起自己和时俨的来意。 　　何恒川听完后道：“我能看看那些玻璃碎片吗？” 　　若朴从包里拿出证物盒递给他。 　　何恒川打开证物盒，用肉眼看了会儿，然后转身走向他的工作台，拿几种试剂配了一管液体，用滴管吸取了一些，接着就要往玻璃碎片上滴。 　　若朴赶紧道：“等一下，那是案发现场找到的东西，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物证，最好不要破坏。” 　　时俨：“可以敲一点碎末下来？” 　　若朴想了想，点头：“可以，不过，把过程录下来吧，这样可以避免破坏证物的争议。” 　　何恒川指指墙上：“这里有摄像头。” 　　然后他便从玻璃碎片上挫了一点粉末下来，把试剂滴上去，过了会儿，他说：“这种材质很特殊，能隔离异能因子。” 　　“嗯？” 　　“异能因子能渗透大多数物质，每样东西中都有异能因子，”何恒川看向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到玻璃碎片上，“只有这种玻璃中没有。” 　　“这样吗？”时俨走到工作台旁，拿起玻璃碎片，看不出什么异常。 　　时俨的能力是影响异能因子，他能很轻易的观测到能量反应中的异能因子，但处于沉默状态的异能因子他是观测不到的，这个时候的异能因子仿佛不存在。 　　时俨尝试着用自己去影响周围，不是冻结异能因子，而是让它们活跃起来，在大家都在动的时候，静止的那个就会变得显眼起来，如何恒川所说，玻璃碎片中确实没有异能因子，它们是空白的。 　　何恒川感觉到了周围的异能因子在发生异动，具体地说，是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变得不稳定了，像是它们想要冲破闸门，去外面的世界中畅游。 　　他看向时俨，是对方影响了他吗？ 　　“何哥，”若朴走上前，“这种玻璃为什么能阻止异能因子‘侵入’自身？” 　　何恒川转向若朴，时俨也收起了他的异能。 　　何恒川：“因为里面含有一种特殊元素，蓝星上没有的元素，可能它是和异能因子一起降临这个世界的。就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凡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个是没有根据的传言，你们不要信。” 　　“哦。何哥，你以前是不是见过这种瓶子？” 　　“是见过……”何恒川紧张了，又磕绊了，“在，在一个朋友那见过，但我答应，答应了他会替他保密。” 　　“你能问问你朋友是否知道这瓶子的来源吗？例如在哪里买到之类的。” 　　看若朴没有要求他说出他朋友的名字，何恒川放松了一些：“好，我替你问问。” 　　“看来你们已经解决完问题了？”穿着白大褂的时豫站在门口问他们。 　　时俨道：“差不多了。” 　　“要顺便去看看爸爸和太极吗？” 　　时俨迟疑一下，道：“我还是看视频吧，你拍了视频后发给我，谢谢。” 　　关于那些玻璃碎片，时豫没什么要补充的东西，若朴和时俨便离开了研究所。 　　…… 　　异能武装队成立后，龙港政府拨了块地给他们做为基地，武装队的人基本上都住在这儿，他们每天要保持一定的训练时间——出任务时例外，一般他们是一周休息一天，大家会错开时间休息，因为要保证随时都人手充足。 　　若朴和时俨到达基地时是上午十一点一刻，这个时间包括第四队在内的所有武装队的人都在训练。 　　两人四处看了看，大家做的训练都是普通的体能训练，大概异能训练被安排在了别的时间段。 　　路过第一队时，任绍看到了他们，朝他们挥手，跑到他们身边，同他们互相打过招呼后问：“要去第四队吗？” 　　若朴笑道：“嗯，去看看。” 　　“我带你们过去，顺便介绍你们认识二队和三队的队长，他们一起想认识你。” 　　“哦，好啊。” 　　二队队长池丹枫，高高帅帅的，看起来很正派，不像任绍，虽然也是军队出身，但身上却有股痞气。 　　三队队长欧阳纯是个长相偏艳丽的美女，任绍替她和若朴做完介绍后，她眼波流转，上下打量若朴：“你是什么异能，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吗？” 　　若朴笑道：“下次吧，今天不方便。” 　　“不方便？小帅哥你是和我一样，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方便吗？” 　　若朴：……这位姐姐是嘲笑他娘娘叽叽的？ 　　时俨看向欧阳纯：“你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方便使用异能？那你好像不适合当队长。” 　　“哦？”欧阳纯的目光转到时俨身上，笑盈盈地道，“其实我喜欢小弟弟你这一款的……” 　　突然间，带花苞的绿色枝条从她身上涌出，像浪潮一样淹没了时俨，也淹没了周围方圆数十米的场地，花苞迅速开放，变成红艳艳的花朵，散发出了甜腻且带腥气的香气。 　　若朴扯开密得像罗网一样的绿色枝条，跑向时俨的方向，但没走两步便被枝条缠住了，并且越挣扎缠得越紧，他绷紧身体，枝条寸寸断裂。 　　他跑向时俨，途经的枝条与花朵像体内被埋下了微型炸弹一般纷纷炸开，绿的红的植物碎片扬在空中，极绚烂，又极怪异。 　　若朴看到了时俨，他闭着眼睛，身上在流血，衣服被鲜血浸透了…… 　　武装队基地外面，路过的人发现路面似乎在微微颤动，然后看到基地里升起了一朵蘑菇云，这是——爆炸了？大家纷纷逃往远处。 　　一分钟后，蘑菇云消散了，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不过基地里面此时还没有平静下来，而是被沙尘雾霾淹没了，能见度低得可怕，大家狂咳不止，并且惊恐不已，部分人不受控地爆发出了异能。 　　“大家不要慌！没有出事！”池丹枫大喊。 　　任绍则灵机一动：“只是临时演习，测试你们的反应能力！” 　　“卧槽！……”有人骂起了脏话。 第107章 恢复 异能恢复正常 　　欧阳纯的异能和异化能力结合得很好, 她身上浸染的花香能让人放松警觉，时俨就慢了两三秒钟张开屏蔽罩，若朴就爆发了, 把操场炸掉了。 　　尘烟四起, 外于爆炸中心的时俨在最初几秒没有波及, 但烟雾很快弥漫过来，他和大家一样变得睁不开眼且无法呼吸。 　　过了会儿，时俨想到一个办法，他喊道：“李溪, 你在吗？能帮忙下一场雨吗？” 　　“……好！”李溪其实下不了雨，不过, 他可以借助自来水造一场雨，他磕磕绊绊地穿过雾霾跑到操场边上，拧开所有水龙头，全部拧到最大。 　　很快，细细的雨丝把基地上空的沙尘雾霾扑灭，操场上的所有人都像被丢进泥坑里涮过一样身上挂满泥水。 　　操场的地面坑坑洼洼的，像被犁过似的，只有时俨脚下有一块直径约一米半的圆形平地。 　　被禁用了异能的若朴正站在时俨身边, 握着他的手, 疑惑地打量他, 怎么……时俨没有受伤？那刚才自己看到的画面是幻觉吗？ 　　若朴扫了眼地上，有绿色枝叶和红色花瓣，哦, 不是幻觉，至少不全是幻觉。 　　“……异能状况怎样？” 　　“嗯？”若朴听到时俨似乎在问他什么，他看向对方, 看到对方的头发正在往下滴泥水，滴到了白得近乎的透明的皮肤上，拖出了一条条泥渍，若朴抬起手替时俨擦拭。 　　时俨握住若朴放到他脸上的手，盯着若朴的眼睛，重复刚才的话：“你的异能状况怎样？有没有透支？” 　　他觉得若朴似乎还有些恍惚，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若朴眨眨眼，啊，把这事给忘了！他感受了一下——时俨已经撤掉了禁锢他异能的屏蔽罩，很快，他露出愉快的笑容：“没有透支，我的异能恢复了！虽然刚才用掉了一些，但还剩不少。”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他使用异能前曾有过一种禁锢他异能的屏障突然破碎了的感觉，就像蝉蜕壳，挣脱了不合身的枷锁，他当时没心思关注那种感受，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他的异能完全恢复的时刻。 　　而且不止是完全恢复了，若朴还感觉自己的异能总容量提升了一截，看来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耐心休养生息给他带来了一定好处。 　　不过，如果他没有休息这么久，可能异能还会超过现在也不一定？ 　　咳，不能太贪心，异能能恢复正常就已经很好了，其他的都是白赚的！ 　　时俨也露出笑容：“终于恢复了，太好了。” 　　“你们没事吧？”任绍的声音。 　　若朴回头，看到好多人在看他们，有离得近的有离得远的。 　　离得近的一个个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全部在地上翻滚过。刚才若朴异能爆发时，他们近距离面对了一场大爆炸，大部分人都没抗住，被炸伤了。 　　远一些的地方，距离越远的人，遭遇的波及越小，不过也都灰头土脸的。 　　先前大家被所谓的“演习”忽悠住了，秩序没有大乱，但雾霾散了后，大家基本反应过来了，这根本不是演习，而是事故，而造成事故的罪魁祸首就是爆炸中心处的两个男生，或者是他俩中的某个人。 　　若朴听到有人在议论： 　　“那男孩好像就是我们第四队的队长？卧槽，这也太强了！” 　　“几个队长中肯定他最强……” 　　“还是太年轻，居然一来就给大家一个下马威……” 　　若朴收敛笑容，目光掠过任绍，落到欧阳纯身上，她脸色非常苍白，嘴角有血迹，原本明艳的容貌现在黯淡得像即将凋谢的花，池丹枫正扶着她，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若朴。 　　“我没事，”若朴眨眨眼，然后看回时俨，“时俨你没事吧？” 　　“没事。” 　　若朴再次看向欧阳纯他们：“我们没事。抱歉，刚才欧阳队长突然攻击时俨，我被吓到了……” 　　欧阳纯立刻道：“我没有真的攻击他，只是幻术，我的植物能够制造幻觉，我只是想逗逗他。” 　　“……” 　　若朴：“你应该提前打个招呼的。我们在云城曾和天行者交过手，当时他们偷袭了异能局，那次时俨受了重伤……我刚才以为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所以反应过激了。” 　　“抱歉，对不住大家了！”若朴解释完后扬声向大家道歉。 　　其实他刚才根本没有想起天行者，他什么都没想，就是突然失控了。 　　时俨回忆了一下天行者偷袭异能局的那次事件，他没有受重伤啊，只是右手骨折了。他有点意外地想，没想到那次事件给若朴带来了这么大心理阴影。 　　武装队的队员们听了若朴和欧阳纯的解释后，明白了，原来是这两人搞出来的事……大佬打架可真要命，把半个基地都给掀了。 　　“有没有人伤得比较重？伤重的人先去医院吧。”时俨出声。 　　任绍他们也道：“对，伤得重的去医院，伤得轻的去医务室。” 　　大家都动了起来，没受伤的人去帮助受了伤的队员们。 　　欧阳纯也被扶走了，她伤得比较重，得去医院。 　　过了会儿，基地里最大的领导韩康过来了，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广阔操场。 　　地面被犁了也就不说了，各种设备全部七倒八歪了，而且很多还损坏了！还有操场下的管道和线路也被弄坏了，最直观的是断裂的水管正在往外喷水，阳光下，“喷泉”上方正讽刺地挂着一道小彩虹！ 　　“你们，你们跟我说说，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对不起。”若朴道，“我和欧阳队长刚才产生了一点小误会。” 　　韩康虽然看过若朴的资料，但一时间没认出来他，看他和时俨年纪小，还以为他们是谁偷偷带进基地的亲属。 　　“你是谁带进来的？”韩康压抑着怒气问。 　　“我是若朴，第四队的。” 　　“……声波异能，声波武器。”韩康环视周围，“你弄的？”他知道欧阳纯的异能造不成这种效果。 　　若朴乖乖认错：“对不起。” 　　“……” 　　韩康现在明白谢危明为什么说若朴异能强大了，果然是能粉碎一艘大型游轮的强大异能者，谢危明真是半点没夸张。 　　“……刚才你是异能暴动了吗？怎么不控制一下？”韩康近乎和颜悦色地问。 　　若朴迟疑一下，道：“我控制了，我没有用次声波。” 　　次声波会攻击人的大脑和内脏，对人的杀伤力很大。 　　若朴没用次声波主要是下意识地没有用，他以前用次声波时伤过人，有点心理阴影。 　　韩康无言，如果这孩子用了次声波，那今天是不是得死一批人？他的心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周围的其余人也都默默无语。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韩康的手机，他看了眼，道：“市长打电话来了，应该是来问之前的蘑菇云的。” 　　若朴看向时俨：什么蘑菇云？ 　　…… 　　因为若朴发动异能大爆炸时，第四队距离比较远，所以他们基本没受伤。 　　操场坏了，无法继续训练，食堂断水断电断气了，一时间大家也吃不上饭，若朴便通知队员们去会议室集合，抓紧时间开个会。 　　这期间时俨给他哥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事告诉他哥。 　　时豫：“我已经知道了，他弄出的那朵蘑菇云被很多人拍下来了，网上传遍了，再晚一点应该会上世界热搜。” 　　时俨：“……” 　　时豫：“这次若朴完全不挨罚不可能，毕竟这里不是云城，我会尽量替他争取到警告处分。” 　　警告处分是最轻一级的处罚了。 　　若朴等时俨打完电话，和他一起走向基地的办公楼。 　　“对不起，我又惹祸了。”若朴低声说。 　　时俨：“……” 　　听到若朴这么说，感觉像是两人扮演的角色反掉了，本来是他容易惹事，现在变成若朴了，这都是因为若朴的异能攻击性太强了，要是把若朴的能力换到他身上，他大概会比若朴惹出更大的事吧。 　　“没事，不过你是要加强控制力。”时俨道。 　　“嗯。” 　　时俨看看似乎情绪有些有些低落的若朴：“我有自保能力，就算欧阳纯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对我动手，你也没必要担心我。” 　　若朴点头：“但还是会担心啊。” 　　时俨无言。若朴就是这样，毫不吝惜语言，其实也不吝惜行动，但如果这样你就被他“感动”了，那你就太天真了，因为对方在对你好的同时还能兼顾“没心没肺”。 　　走近办公楼后，若朴看到外墙上有一道不明显的裂缝，他悄悄地想，这应该不是他造成的吧？ 　　第四队的人已经在会议室中坐好了，进门后，时俨走到第一排的李溪身旁坐下，留若朴一个人站在讲台上。 　　若朴弯弯眼睛，先向大家道歉，说自己弄坏了操场，让大家受到了惊吓，接着稍微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让众人轮流着做简单的自我介绍。 　　队员们很配合，并且还保持了良好的纪律，没办法，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被犁翻的操场，占地面积那么大的场地都能被队长一次性松完土，现在大家坐在这么个小巧的会议里，就还是老实一点、不要刺激他好吗。 　　若朴望着陆续发言的众人，在心中总结他们进不了前三队的原因：20%的人是性格不稳定，容易惹事；20%的人是能力不稳定，也容易惹事；剩下的是因为长得“丑”。 　　第四队中异化特征明显的异化者特别多，并且他们的异化特征无法隐藏，所以非常影响别人对他们的感观。 　　袁大林，一个男性毛毛怪，全身长满长毛，他的毛发可以伸长缩短还可以硬化，这是个很厉害的异化者，但你看到他时，不会去想他是不是厉害，只会想尖叫：鬼啊！ 　　方玉坚，会飞，但他长的不是鸟类翅膀，连蝙蝠翅膀都不是，他是昆虫类异化者，并且“返祖”有点厉害，从翅膀到长相全往蚂蚱靠拢了，像个外星人似的。 　　韦肖，这是个蜥蜴人，他有条蜥蜴尾巴。 　　关建，这人倒霉催的，右手异化成了一只巨大的螃蟹钳子。 　　…… 　　至于拥有一条长满利齿的变异舌头的陈最，他闭上嘴时，看起来还挺正常的，虽然嘴大了点，脸上有点鳞片，但在第四队，他的颜值已经快挨上及格线了。 　　若朴事先还想过要不要和大家都握个手近距离接触一下，表达一下“比起队长我更想和大家做朋友”的心愿，但用肉眼看到这些人后，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别给双方找不自在了。 　　等队员们自我介绍完后，若朴把“安心之家”那边拜托他们调查的伤害事件跟大家讲了一遍，不过他没提赵俊达是疑似嫌疑人之一这事，毕竟对方是第一队的队员，在没有证据前，就不要公开宣扬这事了。 　　若朴让大家发表对案情的看法，但没人发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真的没想法。 　　他没有强制要求大家发言，只道：“谁想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 　　然后他给部分人安排了工作，点了包括冯波在内的几个人去“安心之家”询查，还让一些人去跟踪调查疑似嫌疑人，剩余队员待命。 　　之后，若朴宣布散会。 　　大部人很快撤了，少量和若朴原先就认识的人留到了最后，和若朴聊了几句才走。 　　最后，会议室中只剩下若朴和时俨，若朴走到窗边，神情凝重地望着外面毁坏的操场，时俨正想安慰他，便听到他说：“赵俊达今天不在基地里。” 　　“……嗯？” 　　“我刚听到他的队友说起了他，说他和另外一些人运气真好，正好是今天休息。”若朴道，“难怪他昨晚在外面，原来是今天休假，所以昨晚申请了外宿。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能找到他就好了。” 　　…… 　　龙港的一家药厂的实验中，高空“挥舞”着四只胳膊在做实验。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何恒川打来的：“你之前那个药是哪里买的？不是，瓶子是哪里买的？” 　　“药，不是，瓶子怎么了？”高空回忆了一下，大概两个来月之前，毕黎给他两瓶药让研究，他自觉能力有限，就找了何恒川做外援。 　　后来那两种药给何恒川带来了一定的灵感，让他在研究异化人猫恢复人形的问题上取得重大突破。 　　何恒川：“那种瓶子是专门用来存放异能物质的，它是哪来的？是谁制造的？” 　　那瓶子可以隔绝异能因子，异能物质接触不到异能因子，就不会“挥发”，也就是说，那瓶子可以用来保鲜异化物质。 　　“我不知道，这很重要吗？”高空问。 　　何恒川：“很重要，异能武装队在查，不过我没有把你说出来。” 　　“……谢谢。”不过高空怀疑自己很快就会被追查到，“我是不清楚，我现在去找人问问，看是不是有人知道。” 　　那两瓶药是毕黎给他的，所以他决定打电话去问毕黎，虽然他不想和毕黎多做接触，但他还是得给对方提个醒，告诉对方，异能武装队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请你小心一点，不要被抓到，不要连累我。 　　接通电话后，他听到毕黎问：“你又有新发现了？” 　　“没有……”之前毕黎一直追着他问那两瓶药的研究结果，他把自己的发现全部如实告诉对方了，但对方仍然不满意，好在也没来找他的麻烦。 　　“那两瓶药早就失效了，没有研究材料我怎么可能有新发现。”高空道，“我是想问你，装那种药的瓶子是什么来历？” 第108章 化妆 只能不断加速 　　“怎么, 你想进货？”毕黎问。 　　高空：“不是，我听到消息，异能武装队在查这种瓶子。你有这种瓶子？怎么卖？” 　　这瓶子还是有价值的, 便宜的话, 存一批不错。 　　一般的容器也能用来装异能物质, 但无法保鲜，异能物质会和异能因子发生反应，异能效果会逐渐衰退。 　　像毕黎之前让他研究的那两瓶药，他非常小心地保存, 但每打开一次瓶子，里面的药水就会和空气中异能因子反应一次, 药效就会衰退一部分，且衰退得非常迅速，一天之内就衰退得只剩三成药效了。 　　他害怕自己什么都还没研究出来那药便失效了，那样毕黎这神经病肯定不会让他好过，吓得他赶紧去找何恒川一起帮忙研究。 　　不过那两瓶药衰退到只剩半成药效时，就不再急着自杀找死了，之后又苟延残喘了一个多月才彻底失效，为他争取到了不少的研究时间, 不过还是太短了, 只研究一两月研究不透彻, 之后他自己去黑市上找过那东西，但没找到。 　　毕黎：“武装队？几队？别告诉我是四队……他们为什么查这瓶子？” 　　高空愣了下：“我不知道。” 　　“如果有人找你，你就告诉他们瓶子是黑市上买来的。如果你要进货, ”毕黎笑道，“我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投资你的那个大老板纪端投资了一家生产那种玻璃的工厂。” 　　当初逃离云城时，他们和若楚是乘坐纪端的私人飞机离开的, 当时他便怀疑雇他们去劫扶聪的金老板和纪端之间有密切的利益关系。 　　后来认真而隐蔽地调查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他怀疑金老板原先没什么钱，他的钱都是认识纪端后才有的，或者说，是从纪端那套来的——类似于“我出技术你出资金，开的公司咱俩一人一半股份”那种。 　　那个制造特殊玻璃的工厂就是金老板和纪端的合作项目之一。 　　高空惊愕：“是吗？” 　　他以为毕黎就是一个土匪，没想到对方还知道那种比较机密的事。 　　不过想到对方敢做走私热毒症解药的生意，大概对方是具有一定实力的吧。 　　毕黎笑道：“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的本事了。” 　　结束通话后，毕黎把手机丢到一边，喊人：“老董，帮我查件事！” 　　…… 　　离开异能基地后，若朴和时俨先回家洗澡换衣服，两人一起回时俨家，要是若朴回自己家，他父母是去超市工作了，但他爷爷奶奶很可能在家没有出去，发现他弄得这么狼狈，大概会非常担忧。 　　走进一楼客厅，若朴看到损毁的那堵墙被复原了，墙前重新摆上一个陈列架，上面摆放了一批他之前没有见过的古董与工艺品。 　　若朴和时俨上楼去洗澡，洗完澡后，他换上了时俨的衣服，他自己的脏衣服则塞进包里，明天回学校再洗。 　　吹干头发后，若朴看到手机上有未接来电，是何恒川打来的，他回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何恒川告诉他，他朋友说那种瓶子黑市有卖。 　　“黑市？” 　　若朴想起两个遭遇袭击的异化者都失去了他们的异化特征，时豫说异化特征具有一定价值，说不定它们会因此被行凶者放到黑市上去出售？ 　　“黑市在哪里？” 　　何恒川道：“我不清楚，但感觉这种偷偷摸摸的非法生意可能没有固定的地方。” 　　若朴觉得也是，不过他稍后还是给第四队的队员们群发了一则消息，询问他们：龙港有买卖异能异化物品黑市吗？ 　　很快就有部分人回复他了，不过都回复的是不知道。 　　若朴收起手机，去找时俨。 　　时俨比他速度慢一点，还在吹头发，身上穿的是浴衣，看到他来了关掉了电吹风：“怎么了？” 　　若朴笑道：“没事，你吹头发吧。” 　　“不吹了，你说。”时俨把电吹风放下。 　　若朴看看时俨的头发，还有点潮，但也还好。 　　“刚才何恒川打电话给我……” 　　…… 　　叮咚！ 　　这个声音提示潘丽晴她收到了一条较为重要的信息，她立刻拿起手机。 　　两秒后，她起身走向隔壁，敲门后进入谢危明的办公室。 　　“局长，刚收到消息说若朴在询问黑市的事。” 　　谢危明抬头：“怎么又是若朴？他上午刚搞了件大事，这才多久……” 　　上午若朴炸了半个基地这事给他带来了一点麻烦，因为若朴成为第四队队长是他力保的，所以若朴惹出了事他也得担责。 　　“上午的事不怪他啊，”潘丽晴道，“是欧阳纯惹出来的，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是轻视若朴，想在若朴面前逞威风，可惜反倒让自己吃了个大亏，丢尽了面子。” 　　谢危明：“她的确也有错，但大破坏是若朴造成的，这是事实。” 　　这种情况下，只能各打五十大板，两人都处以警告处分，明天就会正式宣布。 　　其实本来还可能罚得更重，但时豫说两人是初犯，并且只是误会，并非故意打架，罚重了没好处，反倒容易加深第三队和第四队的矛盾。 　　谢危明觉得有道理，便采取了他的建议， 　　不过，不管罚轻罚重，其实都是若朴占便宜些，因为他不用天天去武装队基地——完全不去都行，但欧阳纯不一样，她现在是在住院，但过两天就得回武装队，到时得面对六百多双眼睛的打量，估计她要难受比较长的时间。 　　这算是给她的历练吧，如果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那还是趁早把队长的位置让出来为好。 　　“若朴造成破坏才正常啊，他终于显露出一点毁灭之王的风范了。”潘丽晴有点星星眼。 　　谢危明无语：“你穿越过来是来‘追星’的吗？” 　　潘丽晴立刻露出“讨好”的假笑：“是来给你打工的，老板，你有什么吩咐？” 　　谢危明微微摇头，大概是他给了这姑娘太多安全感，现在对方不怎么怕他了。 　　不过，自从未来记忆变得模糊后，潘丽晴对待工作越来越认真了，并且做得不错，让谢危明觉得用起来挺趁手的，所以他倒也愿意容忍对方的一些小毛病。 　　“给我泡杯咖啡，不，还是红茶吧。” 　　潘丽晴体贴地道：“那就一杯咖啡一杯红茶，你想喝哪杯就喝哪杯，请稍等。” 　　谢危明：“……谢谢。” 　　潘丽晴走后，谢危明拿起手机，发信息给时豫：你在哪？ 　　时豫：和你一样在上班。 　　谢危明：今天不是周末吗？没休息？ 　　然后他半天没收到时豫的回复，大概是对方觉得这种消息可以不用回复。 　　谢危明推了下眼镜，编辑新信息：若朴又准备给我惹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谈谈人生？ 　　嗡嗡。 　　若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有新信息，他点开，是队员发来的回复。 　　第四队总共51人，有四人回复他说知道黑市的存在，龙港就有。 　　其中两人说进入黑市需要熟客引见，他们没有这方面的关系，所以没能进去见识一下。 　　另两人说自己曾去过黑市，他们分别是莫勤和付君雄。 　　莫勤去过黑市很正常，这人当初连云城研究所都能混进去，一个开门做生意的黑市总不至于比云城研究所的安防还严密。 　　付君雄的话，若朴回忆了一下对方的资料，这人是个异化者，能潜入泥土中，并且他还具有改变自身容貌的能力。 　　若朴起初以为对方的易容能力和他姐类似，但详细了解过后，才知道完全不同，他姐是利用异能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而付君雄只能挪动身上的肉，也就是他用自体脂肪整容。 　　付君雄曾在易容伪装后进入过黑市，他跟若朴说他只是好奇去看看，没买东西。 　　若朴倒不会去追究这个，他把手机递给时俨，让他看上面的信息：“没想到黑市居然是实体店，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网上联络，然后线下找个隐蔽的角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偷偷交易呢。” 　　时俨划动屏幕浏览信息，道：“你说的那种应该是交易非法药物的流程。买卖异能异化物品的黑市，可能会像小商品市场一样，把东西摆出来让大家随便看，大概东西也不一定都是真货。” 　　若朴觉得有趣，笑问：“就像旧货古玩市场一样凭眼力淘东西？” 　　“不知道，我瞎说的。”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若朴道，“那我们要不要去黑市看看？” 　　时俨看向他：“去了后你打算怎么办？” 　　“看看黑市上那种瓶子多不多，如果不多，或许可以查出留在案发现场的玻璃碎片属于谁。” 　　时俨点头：“那我们去吧。” 　　“让莫勤还是让付君雄带我们进去呢？”若朴跟时俨形容了一下付君雄的样子，帮他回忆起对方。 　　时俨想了下，道：“我记得他，他自我介绍时说他原先是个比较成功的化妆师，既然他会化妆，那就让他带我们进去吧，去之前先让他替我们化下妆，遮盖住我们自己的脸。” 　　“嗯，跟莫勤去是不方便，他的能力不适合市场那种热闹的地方，隐身后得很小心，不能被人或东西碰到，要不就会暴露。”若朴道，“我问问付君雄他能不能一次性带两个人一起进去。” 　　若朴发信息给付君雄，很快便得到了对方说可以带两人一起进去的答复。 　　半小时后，若朴、时俨和付君雄在异能学校附近的一套房子中见面，这房子是时俨他哥给他买的，说他不想住宿舍时可以到这里来住。 　　付君雄气质偏向于阴柔，这可能跟他脸上的妆容有。进门后，他放下化妆箱，打量若朴和时俨的脸：“你们想化什么样的妆？” 　　“不会被人认出来的那种。”若朴看看时俨的脸，又加了一条，“普通一点吧。” 　　付君雄笑道：“你们是长得太帅了。” 　　“……”若朴不太乐意被他夸奖。 　　时俨倒是没在意，说：“也要成熟一点。” 　　若朴点头：“对。普通、成熟并且不会被认出来。” 　　“好的。” 　　付君雄先替时俨化，若朴看着他的手在时俨脸上摸来摸去，脸色逐渐变得不好了，付君雄紧张得快僵住了，眼前闪过已经变成废墟的基地操场，要死…… 　　但他替人化妆，不可能不碰到别人的脸，他要是罢工不化，那肯定也是不行的，他只能不断加快手速。 　　…… 　　深秋时节的傍晚六点，天已经黑了大半，若朴他们来到一栋老楼前面，这楼已经有点历史了，估计快要被拆了，若朴看向大门上方的霓虹大字：夫容大夏？ 　　不是，霓虹灯管坏掉了一部分，完整的名称应该是：芙蓉大厦。 第109章 黑市 卖什么的都有 　　若朴看了看芙蓉大厦, 这楼的外面没装摄像头，他又转头去周围，芙蓉大厦临街, 但只是一条不宽的老街, 曾经可能繁荣过, 不过现在已经冷清了，路上人并不多。 　　这儿离十字路口有百来米远，路口那边的摄像头拍不到这边，不过大厦的斜对面有家小银行, 银行门口是有装摄像头的，若朴目测了一下大厦大门到银行大门之间的距离, 老街狭窄，大厦和银行前面并没有留太多空地，银行门口的摄像头应该能拍到大厦这边。 　　若朴发了个定位给乐游原。 　　乐游原秒回：怎么了？被绑架了？没有就出个声，要不我就要入侵你的手机了。 　　若朴赶紧回：没。 　　乐游原：那你发定位给我干什么？ 　　若朴：我还在查那两个案子，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附近的监控，看看有哪些疑似嫌疑人曾到过这里。 　　乐游原：到底是你查案还是我查案？ 　　若朴：我请你当第四队的顾问？我会帮你申请工资的，如何申请不到, 我这个月的工资给你。 　　乐游原：我要你一个小孩子的工资做什么。 　　若朴：老师, 你不要搞年龄歧视。 　　乐游原：这要是古代, 我儿子恐怕已经有你这么大了，叫你一声小孩子怎么了？不要你的工资，把时俨送过来就行。 　　若朴悄悄地看向旁边, 时俨和付君雄都在看他——都在等他，若朴低下头，快速打字：我会跟时俨说的, 但是不是对机械感兴趣看他自己。我要进黑市了，不和你聊了。 　　网络另一头的乐游原眯眼，黑市？ 　　若朴把手机放进口袋时，和时俨以及付君雄一起走入芙蓉大厦，他们得去顶楼，黑市在那儿。 　　这栋楼虽然号称大厦，但其实并不高，也就六层，加上年纪大，所以它没有电梯，扶梯也没有，需要一层一层盘旋着走楼梯。 　　若朴倒不介意，他正想好好观察一下黑市所在的地方具体是个什么样。 　　芙蓉大厦从外面看很正常，进去后会发现它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单纯质朴——你以为它是栋规规矩矩的火柴盒型老楼，但不是的，进入大门后你会发现它是栋回字形的楼； 　　如果你继续深入，你将被刷新认知，原来它不是单个回字，它是双回字，是栋8字型的楼； 　　再往左拐，你将彻底震惊，居然并不是双回字，而是三回字，是个品字，这是栋品字型的楼！ 　　这楼简直是个迷宫，并且里面十分热闹，吃喝玩乐啥都有，顾客非常多，若朴心想这楼肯定有好几个进出口，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肯定是最冷清的。 　　若朴听着整栋楼的声音，太吵闹了，虽然还能忍受，但基本听不到什么具体的声音，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没有明确的目标。 　　三人很快到了顶楼，黑市入口看起来像酒店前台，付君雄向美女前台出示了会员卡加银行卡，告诉她们自己准备带两位新客人进市场。 　　“好的。”前台边操作边道，“两位新客，保证金一百万，已冻结。” 　　过了会儿，前台交给若朴和时俨一人一张卡，笑道：“这是你们的会员卡，请你们遵守市场的规定，这里不允许拍照，不允许录音……” 　　她讲解了一番这里的规则，如果不遵守，会被罚款，保证金就是用于这个作用的。 　　若朴和时俨表示会遵守规则，然后三人走向市场入口。 　　入口处有一道曲折的走廊，从外面看不到市场里面的情景，但能听到里面似乎很热闹。 　　时俨对付君雄道：“等下我先把钱给你。” 　　付君雄赶紧道：“不用，等你们以后不来了，我这边申请资金解冻，钱会退还给我的。” 　　时俨：“我先给你，等以后钱退回来了，你再转给我。” 　　若朴也道：“收下吧。” 　　比起付君雄，他宁愿欠时俨的，不过，时俨每多帮他一次，那个“利用”的印迹就会深一分，唉，感觉自己负债累累。 　　付君雄没有继续推辞，反正小队长说什么就照做吧。 　　穿过走廊，市场出现在三人面前，若朴还以为市场是一眼能望到底的地摊式或柜台式布局，没想到完全不是。 　　宽阔的空间被隔成了许多小店铺，它们分立于两米宽的小路两旁，一家挨着一家，方向感不好的人，深入市场后如果不看指示牌，肯定找不着出口。 　　这里的顾客还挺多，若朴听着感觉得有三百人以上。时俨感应了一下，粗略估计其中应该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是异能者。 　　三人进入市场，像逛街一样四处打量。小店们各有各的特色，卖什么的都有。 　　有卖衣服的，据说那布是用变异的植物纤维织成的，水泡不烂、火烧不坏，店主把他店里的衣服夸得跟仙人的天衣似的； 　　有卖笔墨文具的，说原料来自纯天然的变异动植物，毛笔是奇珍异兽的毛，墨汁是深海怪兽的血； 　　还有买首饰的，店主说那些漂亮的珠子是变异动物的骨头打磨成的，长期佩戴对人体健康有好处。 　　若朴小声问时俨：“你说这些东西是真货还是假货？” 　　“不知道，看不出来，大概只有研究所的实验室测得出来真假。” 　　“多半是假货吧。”若朴道，“就算是真货也不可能有他们说的那么玄乎。” 　　“嗯。不过很出人意料，没想到龙港的异能异化商业化发展得这么快，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做这方面的生意。” 　　除卖成品的店，卖原材料的店也有不少，剩下的是做加工生意的，三者之间比例大概是：3：2：1。 　　“你看那里。”时俨望着旁边的一家店道。 　　若朴看过去，那是家卖原材料的店，老板在自家店门口支了个小摊，上面堆了一些东西吸收来往顾客，石头、树枝、骨头……若朴眉头略皱，他看到了两根约么三寸长的獠牙。 　　昨晚被拔牙的少年长的獠牙就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长度粗细都差不多，少年说他的牙露在外面的部分有两寸来长，那算上牙根，应该得有三寸？ 　　若朴和时俨走到摊子旁边，若朴打量了一下，指着一根形状古怪的粗大“树根”，压低声音装成熟：“老板，这是什么？” 　　老板是个相貌普通的矮个男人，他笑道：“从南境弄来的好东西，可以用来泡药酒，睡前喝一口，让老婆再也离不开你。” 　　什么意思？若朴有点迷惑。 　　“壮阳的？真的有效？”付君雄适时开口。 　　哦！若朴明白了。 　　老板看了看付君雄，大概觉得他很需要增加男人气概，开始向他拼命推销那玩意儿。 　　时俨道：“真的是南境来的？南境现在不是很乱，还有人敢去南境？” 　　老板哈哈一笑：“不是去南境境内，是去雨雾森林，不过也还是非常危险，那里没人打仗但有很多危险的动植物，那森林里原本就植物动物无数，现在很多都变异了，就像我们龙港的黑眼蛾一样。 　　“你们知道吗？现在当地人给那森林取了个外号：鬼怪森林！一般人不敢进去的，要从那里带货回来非常不容易。” 　　若朴回忆了一下世界地图，中州和南境的分隔线就是雨雾森林，那是一片非常广袤的森林，历史上曾替南境抵挡过中州的炮火，号称南境之墙。 　　“变成鬼怪森林也不是坏事？”付君雄道，“至少这样南境的动乱就不会影响到我们了。” 　　老板赞同：“是这样，我听说以前经常有南境人通过雨雾森林偷渡到中州来，现在没有了，估计都死在森林里了。” 　　“老板，这个是什么？”若朴指着那对獠牙问。 　　“獐子的牙，也是从雨雾森林弄来的，昨晚刚到的货，里面有异能的，用来做饰品很好，保你逢凶化吉。” 　　獐子？不是人的？若朴不动声色地道：“老板你挺会卖货的啊，你是不是还兼职算命？” 　　“你不信啊？唉，各有各的理解，我的理解是，异能就是玄学……”老板特别能说，忽悠起来一套一套的。 　　“老板，你说里面有异能，我怎么知道真的有？” 　　“我们这里有鉴定人，不过是付费鉴定，你要是确定要买，鉴定费用由我出。”老板道。 　　“老板，能拿起来看吗？”时俨似乎是动心了。 　　“行，你看吧。” 　　时俨拿起獠牙，仔细观察了一下，里面是存储有少量异能，但非常微弱，几近于无。 　　“老板，刚你说这货是昨晚到的？”时俨把獠牙拿近闻了一下，但他不是嗅觉异能，闻不出什么异常。 　　“对，新货。” 　　“怎么卖？” 　　老板给报了个天价，若朴担心时俨直接说要了，赶紧插嘴还价，双方“争执”了一阵后，折扣降到五折，但也还是贵得离谱，不过老板死活不肯再便宜了，说这个价已经是最低的了，他们不要别人会要。 　　时俨道：“先鉴定吧。” 　　老板打了个电话，他客气地叫对方安妮姐，请对方过来一趟。 　　五分钟后，一个眉清目秀的短发姑娘过来了，她看起来比老板年轻很多，不过老板还是一口一个安妮姐。 　　安妮没跟老板客套，直接接过獠牙，时俨看着她，隐约感应到她把异能集中到了眼睛和手上，片刻后，她摇头：“没有异能。” 　　若朴惊讶了，他本来还担心这姑娘和老板唱双簧骗他们，没想到人家很正直。 　　老板急了：“昨天你说有的啊！” 　　“死物里面的异能会逐渐消散。” 　　“但也不能散得这快吧？！”老板很抓狂。 　　“记得转账。”安妮不和他多说，转身就走。 　　若朴笑道：“所以，没有异能啊……” 　　“昨天是有的！我没骗你们！” 　　时俨：“但现在已经没有异能了。”其实还有一点，但那位安妮姐看不出来。 　　他说道：“便宜一点？” 　　“……” 　　本来要价近十万块的东西，最后两百块就买到了。 　　时俨：“我喜欢收集动物的牙、爪子、犄角之类的，你这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有了，你喜欢的话，留个联系方式？我有货了第一个通知你！” 　　“好。” 　　带上那对獠牙，三人离开了那家店铺，不过若朴把耳朵留下了，他准备监听那老板一段时间。 　　过了会儿，时俨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他哥打来的。 　　他往旁边走走，避免挡住别人的路，然后接起电话：“哥？” 　　“你和若朴去黑市了？”时豫道，“看住若朴，别让他把那里掀了。” 　　“……”若朴听到了。 第110章 抓人 瞬间把人放倒 　　时俨狐疑：“这地方难道是你开的？” 　　“不是, ”时豫道，“不过政府是知道这地方的，没有禁止它是因为禁不住, 有需求就有市场, 但目前还不适合合法化, 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处于灰色地带是最好的做法，我们有派人监管那地方，出不了大事。” 　　时俨看看自己手上的纸袋，里面装着包好的那对獠牙, 很可能是从人嘴里拔下来的。“不知道你们觉得什么才是大事，等我晚上到家了, 我们再聊吧。” 　　“好，那选说到这。” 　　挂了电话，时豫看向坐在他沙发上的谢危明：“可以了，若朴不会把你的黑市掀掉了。” 　　谢危明特地跑到研究所来跟他唠叨若朴去逛黑市的事，他只好抽点空替对方把这事处理了。 　　“什么叫我的……”谢危明道，“难道你不觉得黑市有存在的必要吗？堵不如疏，现在这样我们至少有一定掌控权，如果有什么珍贵的材料出现, 你们研究所也能第一时间得到并加以研究。” 　　时豫：“是吗？但我从来没收到过一份珍贵材料。” 　　“……因为珍贵材料非常稀少, 但据我收到的情报, 雨雾森林里有很多非常有价值的动植物，以后可以派武装小队去那里弄一些东西回来，现在不急, 让他们先训练两个月。” 　　…… 　　时俨接他哥的电话时，若朴也抽空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看到乐游原给他发了信息。 　　在那批疑似嫌疑人中, 有两人在最近一周来过芙蓉大厦，他们是赵俊达和陈明。 　　陈明是个微弱异能的异能者，他的工作是在某商场当保安，若朴打开地图查了一下那个商场的位置，发现两起伤害事件距离这个商场的距离都不到两公里。 　　难道行凶者是这个陈明？ 　　若朴虽然不喜欢赵俊达，但目前看来，还是这个陈明的嫌疑更大。 　　乐游原还发了另一信息，他说赵俊达刚进入了芙蓉大厦中。 　　若朴看了下这则消息的发送时间，是在20分钟之后，又仔细听了一下这栋楼的声音，但没到赵俊达的声音，大概对方这会儿没在说话。 　　不知道赵俊达到芙蓉大厦来的目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市场，是的话，说不定待会儿能碰上，对方应该认不出他们三人，付君雄化的妆还挺逼真的。 　　不对！赵俊达的异能是嗅觉，他的眼睛认不出他们，但鼻子可以。 　　麻烦了。 　　去买瓶香水好了，熏晕他！让他远远地就绕开他们三人走。 　　不，也不用花钱买，去香水店转一圈，试用一下就可以了。这里的东西太贵了，能不花钱还是别花了。 　　说行动就行动，若朴立刻去找旁边小店的店主打听，问他这里有没有香水店。 　　对方告诉他不但有，而且有好几家。 　　时俨和他哥通完电话，听到了他们的部分谈话，道：“香水店瓶子是很多，可以优先去看看，节约时间。” 　　若朴被提醒了，是哦，这倒是一举两得，既可以去试用香水，又可以去找他们要找的那种瓶子。 　　市场里总共有四家香水店，每家都有那种能隔离异能因子的小瓶子，价格很贵呢。 　　在第四家店中，他们看到了“许愿瓶”，就是之前纪纤纤用过的那种。 　　老板说这款产品是他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他还悄悄地告诉他们：“和女人见面时在身上喷上一些，不管你说什么她们都会答应你。” 　　“……”若朴觉得这东西得禁了。 　　付君雄问：“你是说能致幻？那自己不会受到影响吗？” 　　“你倒是懂行，”老板笑道，“我就直说了，这东西一周之内对同一个人不能使用第二次，因为对方会对这东西产生短暂的免疫期。所以你使用它时，提前花点时间提前适应一下它的效果就行。” 　　付君雄：“所以这东西只能用来一夜情，不能用来谈恋爱。” 　　老板笑嘻嘻：“老弟你果然是行家。” 　　“……” 　　若朴仿佛动心了，上前一步：“老板，这东西怎么卖？是老陈介绍我来的，能便宜一点吗？” 　　之前那三家香水店他也用“老陈”试过，不过那些店的老板都只是顺口附和，不像是真的认识陈明。 　　“老陈？你是说大火？他大名叫陈明，我们都叫他大火。” 　　“对对，就他！”若朴忍住了好奇心，没问为什么陈明的外号会叫大火。 　　“既然你认识老陈，那我给你打个八折！”老板爽快地道。 　　当然，若朴最后还是找借口没买，他和老板互换了联系方式，让老板如果出了有意思的新品告诉他一声。 　　离开香水店后，若朴立刻联系李溪，让他重点调查陈明，有必要时可以立刻抓捕他。 　　若朴忙碌时，付君雄和时俨在一旁聊天，付君雄道：“不知道卖材料的那家店的店老板是不是也认识陈明。” 　　时俨看向手中的纸袋：“如果这牙是受害人的，那他就应该也认识陈明。” 　　回去后，把这对獠牙送去检测一下就知道了。 　　之后三人又逛了一阵，但没什么收获，三人便离开了商场。 　　“现在回去吗？”下楼时，时俨问若朴。 　　“嗯，我们回去吧。”若朴注意着四周，仔细倾听每层楼的声音，他在寻找赵俊达。 　　此刻，三楼的一家酒吧中，角落里的窗户附近，三个男人在喝酒。 　　其中两人在说话，他们声音不大，出口后迅速被酒吧的噪音给淹没，来喧闹的酒吧中谈事还是比较隐蔽的。 　　第三人很沉默，这人似乎有怪癖，在晚上并且还是在室内，他还戴着帽子和墨镜。 　　突然，这人迅速起身，像一阵风似地刮向窗户，手一挥把只打开了一半的窗户用力推开，然后按着窗台往外纵身一跃，消失了。 　　他的两个同伴震惊了，其中一人愕然道：“他，他跳楼了？” 　　“应该不是，这里只是三楼……” 　　另一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酒吧入口方向，他看到似乎有人正在走向他们这边，然后他的脑袋猛地晕炫疼痛起来，他扶住桌子，但身体迅速地失去了知觉，倒下时他带翻了桌子。 　　他的同伴比他晕得更快，晕前还望着窗户方向呢。 　　若朴穿过喧闹的酒吧，快步走到窗边，低头看向外面，看到了一片陈旧低矮的居民房，一个戴帽子的人在拥挤的居民房之间的小路上向远处奔跑。 　　付君雄弯腰查看地上的两人，一人是赵俊达，另一人他不认识。 　　他偷看了一眼若朴，小队长真厉害啊，而且非常果决，瞬间就把人放倒了，对方怕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若朴就是走着走着突然跑向了这家酒吧…… 　　酒吧服务员过来查看这边的突发事宜，窗边的若朴回头，笑道：“我朋友喝醉了，我们这就把他们带走。” 　　服务员古怪地看着他：……醉到突然晕倒？他们喝了假酒吧。 　　时俨适时道：“我来结账，你清点一下摔坏的东西。” 　　若朴看看地上翻倒的小圆桌和摔碎的酒杯，挠了挠头。 　　服务员非常高兴，冲时俨露出了超过专业服务级别的灿烂笑容：“好的，这位客人，请稍等。” 　　既然有人付账善后，那什么也别说了，收钱就是。 　　…… 　　“你们抓到了卢军？”时豫边接电话边起身往办公定外面走，“我马上过来。” 　　卢军是云城异能局的前员工，天行者闯进云城异能局试图劫持扶聪那次，他背叛异能局帮助天行者逃走，并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云城。 　　若朴一直记得他呢，在搜寻到赵俊达的声音后，立刻就发现和赵俊达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再过一会儿便想起了这声音属于谁，所以他一进酒吧就把两人放倒了，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两人身旁还有第三人在，那人可够警觉的。 　　若朴把人带到了武装基地，汽车从操场边沿路过时，他用声波当雷达勘探了一下融入夜色中的操场，已经被重新推平了，各种训练设施也重新安装好了，效率真高啊。 　　时豫来基地的路上顺便去接了下宋铭清。 　　“等下你看看卢军到底是谁的人，他和赵俊达是什么时候联系上了，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这辆车路边武装基地的大操场时，宋铭清也看了看外面，不过夜色太暗，操场上没开灯，他看不到传说中被掀了个底朝天的操场现在是什么样子。 　　赵俊达和卢军还晕着，不过这不影响宋铭清使用异能查看他们的记忆。 　　宋铭清读取他们的记忆只化了几分钟，不过接着他闭上眼睛“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其实是在整理从两人那弄来的庞大记忆数据。 　　理好思绪后，宋铭清睁开眼睛，还未说话，若朴先递给他一杯黑褐色液体：“补充一下能量。” 　　“谢谢。”宋铭清闻到了巧克力的味道，他很感动，也有点紧张，他扫了眼四周，看到时俨面前也有个杯子，顿时放松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饮料就行。 　　在“未来”，若朴突然对一个人友善，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打算重用对方，另一种是在稳住对方，准备找合适的机会弄死对方。 　　宋铭清知道现在的若朴不会这么干，他只是因为眼前的情景联想起了若朴曾经干的事。 　　在若朴刚和时俨认识时，他还以为若朴打算对时俨采取后一种方式，不过，其实两种都不是，之后若朴用十多年的时间陈述了这一点。 　　宋铭清端起巧克力饮料，边喝边道：“卢军在替一位金先生做事，不过对方其实并不姓金，这人很早就开始接触卢军了——早到在卢军觉醒异能之前，应该这么说，卢军的异能不是他自己觉醒的，而是用金先生给他的一种药催发出来的。” 　　在场的众人惊了：“还有这种药？” 第111章 夜聊 原来是想打劫 　　宋铭清点头：“有的, 并且后来卢军异能升级靠的也是这种药，不过是不同级别的，从卢军的记忆中来看, 那种药分了好几级, 用于觉醒异能的是比较低的级别, 用于促进异能升级的是更高级一些的。” 　　说起来，卢军的进化还和若朴有一定关系，他曾经在云城当过若朴的射击教练，想找若朴的茬, 结果被若朴反杀了，受此刺激他下定决心喝下了进化药, 成功升级了异能。 　　由于异能提升，他获得了去参加塔城救援任务的机会，在这次行动的回程中他抓住机会和若朴和解了——这段记忆宋铭清也有参与，现在回忆起来，他觉得卢军情商很高，或者说演技很强，是个人才，可惜选了条歪路。 　　因为卢军的这段往事牵扯到了若朴, 宋铭清便省略了细节, 只说了要点。 　　若朴问：“那位金先生为什么会有能让人觉醒和进化异能的药物？” 　　宋铭清道：“卢军不知道。” 　　在“未来”, 一直是有这种药物的，它叫晶髓，是一种半透明的物质。 　　据说这东西最早是从矿石中来的, 非常稀有，但后来有人弄出了人工合成版的，这东西就变得多起来了。 　　晶髓变多, 导致使用者也变多，不过这是战争时代末期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事原本会发生在“十年”之后，不，是“九年”之后，现在距离异能降临蓝星已经大半年了。 　　在“未来”，若朴和时俨都是反对使用晶髓的，若朴说晶髓会扭曲人性，时俨认为它不可控。后来和谈成功，晶髓便成为了一种法律上的禁药。 　　在若朴和时俨共同执政的和平时代与若朴一人当权的静默时代，买卖与服食晶髓都是违法的，最高刑罚是死刑。 　　但若朴之后的那位全球联盟首席放松了这方面的管理，或者说，对方和若朴理念不同，认为适当使用晶髓对人类是有益处的，认为能够把晶髓的副作用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但他高估人类了。 　　宋铭清在心中叹息，他看向若朴，决定借卢军的名义说一些晶髓的事情：“据卢军了解，那种能让人觉醒和进化异能的药物叫晶髓，越低级的晶髓颜色越淡，质地越稀薄；越高级的颜色越深，质地越黏稠。” 　　他见过最高级的，看起来像一块半透明的黑色软玉，那是别人送给若朴的礼物，封在一个漆黑的盒子中，但若朴只是打开看了看，戳了戳，然后便用异能把它粉碎成了微尘。 　　送礼的人是想巴结若朴，因为最高级的晶髓可以帮助变异者们把能力提升到最高级，可惜若朴从不使用这东西，送礼的人把晶髓当宝，若朴把它当毒药，对方马屁拍到马腿上，差点丢了小命。 　　宋铭清道：“目前还没有发现晶髓的副作用，但卢军怀疑它可能会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并且还会损伤人的大脑，让人性情大变。” 　　“那他还吃？”若朴不解地问。 　　宋铭清：“因为他想要觉醒异能，想要升级异能。” 　　若朴沉默，大家都沉默，在坐的都是觉醒者，不需要靠外力觉醒能力，但谁不想变得更强大呢？他们或许还没渴望力量到不惜服用“毒药”的程度，但肯定有人愿意那么做。 　　“晶髓的事，我会上报异能局，那边会重视起来的。”时豫说。 　　宋铭清点头，突然，他想起了现在龙港异能局的局长是谢危明，惨了！谢危明就是那位支持适度利用晶髓的第二任全球联盟首席！ 　　上一辈子若朴寿命并不长，42岁便死了，不是死于意外，是自然死亡，不，也不能说是自然死亡，他是死于透支异能造成的身体崩溃。 　　——在他一手遮天的那五年中，他不断地在杀人，其中有很多是非常强大的变异者，杀这些人得费不小的力气，长此以往，他便逐渐油尽灯枯了。 　　若朴死后，最得人心的谢危明上位。 　　宋铭清曾问过若朴最看好谁成为他的继任者。 　　若朴说谁都可以，因为他已经把所有的威胁都铲除了，接下来就算是根木头坐到首席这个位子上也坐得稳。 　　宋铭清这才知道若朴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因为他认为他死后，没人能压住那些人，世界会因为那些人重新点燃战火，所以他就让他们先去死了。 　　在此之前，宋铭清从没把若朴杀人与和平联系起来，大概是因为他不相信若朴会这么“无私”。 　　不过若朴还是料错了，他死后世界并没有和平太久，因为新任首席没过几年便更改了许多若朴时期的政策，其中包括把晶髓从禁药名单中删除。 　　这导致变异者们迅速变强，其实变强没什么，问题是他们的性情也跟着变了，变得冷酷暴虐，没两年世界各地便重燃战火，那之后人类的处境开始不断变差…… 　　宋铭清心想，或许自己应该找机会去给谢危明植入一个“厌恶晶髓”的潜意识，不过这很难，谢危明很精明，可能会被他察觉出来。 　　“小宋，”时豫唤醒似乎在深思的宋铭清，“卢军和赵俊达碰面是什么情况？” 　　宋铭清看向他，道：“卢军第一次联系赵俊达是在两个月前，他想从赵俊达那了解龙港的情况，赵俊达告诉了他一些消息，这之后他们大概每周会联系一次，一直都是卢军联系赵俊达。 　　“直到上周，赵俊达第一次主动联络了卢军，因为他记恨白玉霖砍了他的手，想找人帮他报复白玉霖，卢军就打算把天行者介绍给他认识。今晚在酒吧，跳楼跑了的那人就是天行者的老大——毕黎。” 　　若朴：……哦。 　　他有点遗憾，又被对方跑了，不过对方也够警觉的，像是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出现在那儿一样。 　　“卢军的老板，也就是那位金先生，他是什么人？”时俨问。 　　宋铭清道：“卢军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哪个国家的人，不过，他似乎认为很多世界大事都和金先生有关。 　　“例如西联盟首府发生动乱，他认为是金先生引发的，似乎是为了从西联盟那些得到什么东西； 　　“还有南境各府间的大乱斗，他认为金先生也参与，不过不是直接参与，是用作为幕后，支持了一方或几方势力。” 　　真的假的？时俨看向他哥。 　　时豫问：“这位金先生在中州做过什么大事吗？” 　　宋铭清道：“卢军了解得不多，不过他知道金先生是天行者的资助者，金先生利用天行者达成了很多目的。 　　“例如之前他让天行者帮劫持扶聪，好把扶聪送还给西联盟政府，以换取某种好处，不过最终失败了，所以他就换了种方法，在西联盟首府引发了动乱，听说他最终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还例如他利用天行者从龙港走私了不少黑眼蛾病毒的解药去南境，把药送给了他支持的南境势力。” 　　宋铭清也对这位金先生很好奇，在“未来”是没有这个人的，至少他不出名，不知道“现在”这人是怎么回事，他不一定有卢军幻想的那么厉害，但他和晶髓有关系，应该是个麻烦的人物。 　　…… 　　深夜，时豫约谢危明出来吃夜宵。 　　谢危明无奈：“你不觉得太晚了一点吗？我都准备睡了。” 　　时豫：“那我来你家吧，你家有吃的吗？” 　　“……有方便食品。” 　　半小时后，时豫走进谢危明家，谢危明没戴眼镜，头发自然地垂着，没打发胶，身上穿着睡衣和毛拖鞋，时豫打量了下他：“你是谢局的弟弟？” 　　“……别贫了。”谢危明想推眼镜，结果推了个空，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时豫看看四周，餐桌上有自助火锅，他走过去坐下，边拆包装边把抓到卢军和赵俊达的事告诉了谢危明。 　　谢危明对金先生和他的晶髓很感兴趣：“这很像是能够帮助人类修炼的丹药。” 　　“宋铭清说是毒品。” 　　谢危明：“毒品也有药用价值，药是没错的，错的是乱吃药的人。” 　　时豫抬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低头拿出手机看时间，等着吃火锅。 　　谢危明也在餐桌旁边坐下，道：“惯性地想和你杠一杠。研究所不是你在管吗？什么药能用什么药不能用是你说了算。你不要又不想管事，等出了事时，又来怪我。” 　　“不会怪你。”时豫道，“不过，你是真想把龙港分我一半？” 　　不待谢危明回答，他便自己抢答了：“不，你只是想把活分我一半。” 　　“你这是小人之心。”谢危明作晕倒状，有气无力靠到桌上，用手撑住脑袋。 　　时豫又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他打开火锅盒子开始吃火锅。 　　谢危明看着他吃，突然，他说：“明早让武装队去把黑市清查一遍。” 　　“嗯？” 　　时豫今晚本来也打算和谢危明聊聊黑市的事，因为时俨说黑市上有很多具有危害的物品，希望有关部门能采取一些措施，避免这些东西流入给人们造成危害。 　　弟弟的忙总是要帮的，不过时豫没想到谢危明会主动提起要清查黑市。 　　谢危明：“黑市里可能会有那个晶髓。” 　　“哦。”原来是想“打劫”。 　　时豫建议：“那不如干票大的，趁这次机会整顿一下黑市，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珍贵材料。” 　　谢危明：“我知道你为什么能把时兴集团做成世界知名企业了。不过我同意。” 　　“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材料，我主要是为了正义。” 　　谢危明微笑点头：“我也是。” 　　“……” 　　稍后，时豫跟谢危明说了下若朴正在调查的那两个伤害事件：“时俨把那两根獠牙送去研究所检验了，晚点结果就会出来，到时看看是不是受害者的牙吧。” 　　谢危明皱眉：“这种事应该不是第一例，是得打击整顿一下，把这种类型的犯罪消灭在萌芽状态。” 第112章 是他 想低调一点吧 　　龙港异能局。 　　一大早谢危明便召集人开会——虽然昨晚睡得特别晚, 但今早他还是很早就起来了。 　　八点半时，会开完了，潘丽晴也来上班了, 她给谢危明带了早点过来。 　　“祝你用餐愉快。”潘丽晴放下早点, 准备回隔壁。 　　“等下。”谢危明叫住她, “你知道晶髓吗？” 　　“知道，一种药，能提升异能，但也会让人走火入魔。” 　　在潘丽晴生活的时代, 晶髓很常见，人们也已经深刻意识到了它的危害, 对于潘丽晴来说，那是她日常的一部分，她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所以她没和谢危明说过这东西。 　　谢危明：“你之前说过一本小说，若朴因为心魔爆发，毁掉了榆城，和这药有关吗？” 　　“那只是小说啦，若朴是严厉反对使用晶髓的, 在他统治的时期, 不管是贩卖还是服用晶髓, 都有罪，人们不知道抗议过多少次，甚至说他是不想让大家强大起来, 但都被他无情‘镇压’了。” 　　“嗯。”谢危明道，“把你的小本本给我看一下。” 　　“……什么？” 　　半分钟后，潘丽晴屈服了, 打开手机上的日记本，把手机递给谢危明。 　　日记本上记的不是日记，而是“未来”，潘丽晴关于“未来”的记忆正在变模糊，为防自己完全忘记，她尽量把自己记得的事情记下来了。 　　潘丽晴垂着头，不安地道：“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把坏结局告诉你，这样可能会让你受到影响。” 　　“什么坏结局？” 　　谢危明其实主要是想看看潘丽晴是不是漏了把一些重要的事告诉，他倒不是觉得潘丽晴会故意向他隐瞒什么，只是有点怀疑对方的智商，像晶髓，这分明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潘丽晴却没和他说过。 　　很快，谢危明便看到潘丽晴说的坏结局了：“时俨怎么这么早就死了？37岁被刺杀，凶手是若朴的天行者旧部，这次刺杀是若朴主使的？他们俩在政见上产生了分歧？” 　　潘丽晴：“我不知道。” 　　谢危明继续往下翻：“若朴五年后就死了，怎么死的？难道也是被刺杀了？” 　　潘丽晴：“……不知道。” 　　再往下翻，谢危明面色古怪起来，他自己居然是第二任全球联盟首席，他虽然有野心，倒是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就算做到这个地步，他也还是死了，死于战争，潘丽晴还给他备注了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天子”死社稷。 　　“若朴死前，世界是和平的，我死时，世界混乱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丽晴摇头：“我不知道。” 　　“你可能不知道真相，但你肯定听过谣言，说来听听。” 　　潘丽晴轻声道：“你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所以我长大后听到的关于你的事情应该已经变形过很多次了，可能都是扭曲的、不可信的。” 　　“说。”谢危明微笑。 　　“你最出名的一句话是你上任时说的，你说你将是一个人民的首席。”潘丽晴道，“有人说，这句话是世界将要走向混乱的预言。” 　　谢危明看着潘丽晴的“小本本”，上面有这句话，他刚才看到时，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你继续。” 　　潘丽晴：“我听人说，你的很多决策是跟着民心走的，所以你是一位深受人民爱戴的领袖，但是，人民的目光通常不长远，所以有些决策造成了严重后果。” 　　“你知道具体哪些决策导致了严重后果吗？” 　　潘丽晴理所当然地摇头。 　　谢危明自己分析了一下：“毁灭之王的高压统治结束后，人们迫切地想要一位和善亲民的领袖，所以选了我……” 　　估计自己为了得到足够的选票，也“被迫”许诺自己会顺应民心。 　　然后由于过于顺应民心，引发了一些恶果，最终世界大战爆发，自己也战死了。 　　到底是他当时手上的权力不够，所以不得不用某些政策换取各方势力的支持，还是他的目光不够长远，所以做出了错误决策？ 　　谢危明又看向日记本，但不出所料潘丽晴是不知道答案的。 　　“丽晴，自你认识我以来，你觉得我做出的错误决策多吗？” 　　“……没有吧，龙港没有毁灭，你拯救了龙港。” 　　“算起来，改变龙港走向的人不是我，第一个发现黑眼蛾有问题的人是时俨，这是拯救龙港的关键。” 　　“那是因为他能力特殊，是天选之子。”潘丽晴安慰谢危明。 　　“……”谢危明微笑，“好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好的。”潘丽晴看向他手中的自己的手机。 　　“再借我看看，等一下还你。” 　　“哦。” 　　潘丽晴走后，谢危明往后靠进自己的椅子里，转动椅子，面向身后的玻璃大窗户。 　　潘丽晴的想法是对的，不让他知道“结局”是更好，唉，至少他的心情会更好。 　　…… 　　异能学校。 　　艺术楼中的一间教室中，讲台上舒知辛在讲课，讲台下，坐着满满一教室的学生，这些不都是美术系的学生，大多数是从别的系过来旁听的，基本上都是女生。 　　距离讲台最近的第一排的中间位置上，时俨低着头，拿笔在书上涂画着什么。 　　——时俨今天来得晚，空座位不多，只好坐第一排。 　　“时俨，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舒知辛走下讲台，走到时俨所在的第一排座位前面。 　　时俨站起来：“老师，你能再说一遍你的问题吗？刚才我没听清。” 　　舒知辛重复了一遍问题，同时，他伸手拿起时俨的书，翻动起来，时俨在书上画了很多涂鸦，多数是机械类的小画，有机械产品，也有机器人。 　　时俨看向自己的书，微皱起眉，然后快速地回答了问题。 　　舒知辛教的是艺术鉴赏，时俨从小听他外公讲过许多这方面的理论，所以不管舒知辛提什么问题，他都能凑一份答案出来，不过，大概他的答案不会合舒知辛的意。 　　意外的，舒知辛没说什么，只是把时俨的书放回他面前，让他坐下，然后回到讲台继续讲课，他没直接说时俨的答案不对，但他给大家讲解了另一种思路。 　　下课后，舒知辛叫住时俨，时俨走到他身边。 　　舒知辛道：“你现在还喜欢机器人？你真是意外的长情。” 　　时俨小时候很喜欢机器人玩具，家里人给他买了满满一屋子。 　　“没事我就走了。”时俨道。 　　舒知辛沉默片刻，最终道：“好，你去吧。” 　　时俨有点惊讶，他这位师兄今天这么和善？他没去追究原因，回座位上收拾好东西便走了。 　　接下来，时俨去上异化课，他在异化b3班，这个班的人都是武力型的异化，老师教他们格斗，让他们多动脑子，想办法把自己的异化能力融入进格斗招式中。 　　下课后，若朴来到体育馆中，等时俨一起去吃午饭。 　　时俨和一群同学一起走出来，其中一个长着三只眼睛的同学好奇地看着若朴：“你的能力是异能还是异化？” 　　时俨的异化能力是比较少见的可控异化，所以那个同学看若朴没有异化特征，便好奇他是不是也拥有可控异化能力。 　　“异能。”若朴笑道。 　　“异能好，我更喜欢异能，可惜觉醒了异化。”三只眼的同学遗憾地说。 　　另一个脖子上长有骨刺的同学道：“你不一定喜欢的，他可是在异能e班。” 　　比起能力低微的异能，当然是能力强大的异化更好，当然，前提是那个异化不是过于吓人。 　　时俨看向那个同学：“我也在异能e班。” 　　“……” 　　那个同学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看不起别人的意思，他有点尴尬也有点恼怒，正要说话，另一个皮肤泛绿的同学拉了他一下：“下午要交的作业你写完了吗？等下借我看看？” 　　“我们先走了。”时俨揽住若朴的肩膀，带着他离开了大部队。 　　“你是不是怕我打你同学？”若朴笑着低声问。 　　“你不会的，不过他们也不坏，就是有时候有点没脑子。” 　　“异化者嘛，我懂。”若朴用调侃的语气说。他是在调侃异化者四肢发达。 　　“我也是异化者。”时俨故作严肃地道。 　　“是呢，你能变成小猫咪……” 　　“……”时俨放开若朴，自己往前走。 　　糟糕，玩笑开过头了，若朴赶紧道：“我错了！我和你同学一样也没脑子。” 　　“……这时候你还要带上我同学？” 　　“他们正在谈论我。”若朴转移话题。 　　“说你什么？” 　　脖子上有骨刺的同学在说：“时俨也太小气了，我又没说什么。喂，你刚才拉我做什么？” 　　绿脸的同学出声：“你知道的，我哥进了武装队，他告诉我，第四队的队长是个大一学生，能力非常非常强大，他的名字叫若朴。” 　　一个陌生的同学出声：“时俨的室友好像就叫若朴？” 　　“是的，就是他。” 　　“你的意思是，刚那个男生就是武装队第四队的队长？那他怎么在异能e班？”骨刺同学难以置信地问。 　　“大概人家想低调一点吧。” 　　“……” 　　若朴眨眨眼，没有继续关注他们，告诉时俨：“他们在讨论我为什么在异能e班。” 　　时俨以为他们还在说若朴异能低，便道：“别管他们。” 　　“好的。” 　　时俨想了想，告诉若朴：“上午我哥告诉我，那两根獠牙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是那位受害者的。” 　　若朴皱眉：“那可以把那位收购獠牙的店主带回去审一审，看看到底是谁把那牙卖给他的，那人很可能是行凶者。” 　　“店主已经被抓了。” 　　今早武装队一队去清查了一遍黑市，打包了十几箱的东西送去研究所，并且还带走了十几位店主，理由是他们店中的违禁品过于丰富了。 　　——时豫和一队打了招呼，让他们把收购獠牙的店主和卖“许愿瓶”的那位都顺道带上。 　　若朴道：“清查？那黑市被关了？” 　　“没有，只是停业整顿，我哥说黑市是禁不了，因为蓝星已经是个异能世界了，以后异能商品会越来越多，最后可能甚至连普通商店也会出售异能商品。”时俨道，“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若朴想了一下，道：“是吧。但感觉很难管理啊，太多危险物品了。” 　　“嗯，需要逐步完善法律，也需要招聘更多的有能力的执法者。”时俨道，“那个嫌疑人怎样了？” 　　他说的是陈明，目前这人是最有嫌疑的。 　　昨晚，赵俊达的作案嫌疑被排除了，因为宋铭清说从他的记忆来看，那两个伤害事情不是他做的。 　　“警方那边有了新进展，已经确定他原先提供的不在场证明存疑，不过还没有证据表明他就是行凶者。”若朴道，“李溪他们还在轮班盯着他，只要他露出破绽，或者只要那个店主招供出了他，就立刻可以抓人。” 第113章 死了 大脑损伤严重 　　下午, 出售獠牙的那位店主承认了那对獠牙是陈明卖给他的，他说对方之前还卖过一根角给他——这是另一位受害者的异化特征。 　　香水店老板说陈明从他店里买过一个“许愿瓶”——应该就是打碎在第二位受害者被殴打现场的那个小瓶子。 　　卢波和李溪他们立刻把陈明抓捕归案。 　　经过审讯，确认了陈明就是恶意伤害异化者的那个行凶者, 并且他还利用“许愿瓶”占过不少女性的便宜, 他被送进了专门关押异能者的特殊监狱中, 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法律制裁。 　　次日中午，吃完饭回寝室后，若朴打电话给卢波，和他交流了一下案情后, 问他：“陈明有说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吗？” 　　卢波道：“就是觉得自己不得志，所以就找弱小者泄愤。他虽然觉醒了异能, 但非常微弱，曾经想加入异能局，但没通过考核，想换好工作，也没能成功。 　　“他就是个人渣！‘安心之家’救助的那些人已经够可怜了，结果还倒霉地遇上了这个人渣。” 　　被“安心之家”救助的人都是本身具有比较大困难的人，例如其中的很多人都被黑眼蛾病毒夺走了亲人，有些人甚至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若朴皱眉：“还好已经把他抓住了。” 　　又问：“他是什么异能？” 　　“能影响别人的视力, 让别人看他时看不太清, 不过只有离得非常近的时候, 他的能力才能起作用，并且他只能影响普通人或者非常弱的异能异化者。” 　　“哦。”若朴明白了，难怪受害者对行凶者的描述不清晰, 原来是受到了对方异能的影响。 　　“那两个受伤的异化者，他们的异化特征还能再长出来吗？” 　　“可以的，不过速度特别慢。其实我觉得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异化特征不要再长回来。” 　　“哦……”若朴无声叹息。 　　过了会儿,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知道陈明的外号为什么叫大火吗？” 　　旁边的时俨看向了他。 　　“他以前乱丢烟头，引发了火灾，差点把自己烧死。那个卖香水的老板说的。” 　　“原来是这样。” 　　等若朴打完电话放下手机，时俨问他：“为什么叫大火？” 　　若朴笑道：“我就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好奇……” 　　…… 　　周五下午，放学后，若朴、时俨、林子睿还有宋铭清一起去外面吃饭。 　　四人走向学校后门，若朴把之前陈明那个案子讲给林子睿和宋铭清听。 　　路过网球场时，若朴的手机响了，乐游原打来的，若朴没有立刻接通，而是看向时俨：“最近乐老师找过你吗？” 　　“这几天吗？没有。怎么了？” 　　若朴笑道：“他觉得你有学机械的天赋，想说服你跟他学机械。” 　　宋铭清看向若朴和时俨，欣慰地想，被扭曲的轨道总算是回归了原本的路径，他还以为这辈子若朴会去和乐游原一起搞机械呢——虽然若朴选了医学专业，但听说他仍然经常去乐游原那儿。 　　“是吗？”时俨疑惑，“我有机械天赋？”我怎么不知道。 　　若朴肯定地道：“是的，小机器人不是非常喜欢你吗，这就是天赋。” 　　他倒不是在替乐游原说服时俨，他只是想告诉时俨不用疑惑，你就是很厉害。 　　“……哦。你先接电话吧。”时俨道。 　　“好。” 　　电话接通后，不出所料，乐游原是来问若朴明天能不能把时俨带去他那边。 　　若朴说：“我去问问他有没有空，等下回复你。” 　　“不要等下，现在就问！”乐游原这么说时，若朴听到他那边传来了另一个人的笑声，男人的笑声，乐游原身旁有人，谁呢？乐游原的朋友吗？但一直以来，没见乐游原有朋友。 　　“我去吃饭了，晚上回复你。挂了！” 　　若朴没有立即挂断，他听到乐游原在另一头骂他，他刚才听过的那个男声再次出声，劝慰起了乐游原，对方的声音很耳熟。 　　若朴挂断电话，回忆了一下，那是舒知辛的声音。 　　“时俨，舒知辛和乐老师认识？” 　　“不知道。怎么了？” 　　若朴摇头。 　　“舒知辛？”林子睿好奇地问，“那是谁？” 　　“一个画家，现在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若朴道。 　　林子睿便道：“哦，时俨他们美术系的老师对吧。那和乐老师认识也正常啊，都是老师么。” 　　宋铭清看了看时俨，他知道舒知辛，在“未来”，这人很出名，他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时俨的师兄”。 　　到了学校后门，四人选了一家便宜实惠味道也不差的饭店，饭后，林子睿和宋铭清回学校，若朴和时俨回家。 　　刘叔来接时俨了，若朴蹭他们的车。 　　路上若朴向时俨转达了乐游原的话，问他有没有空，明天可否去参观对方的实验室。 　　时俨想了想，道：“有空，去吧。” 　　若朴笑道：“那我陪你一起。” 　　…… 　　回宿舍后，宋铭清又想了下舒知辛的事，记得他是东州人，怎么跑龙港来了？还和乐游原认识了，他是有意结交乐游原，还是无意的？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舒知辛的名字，然后点开了一篇报道，里面有很多照片，和“未来”的那个舒知辛不一样，现在的对方还很年轻，看起来有点冷傲，也有一点眼熟，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吗？ 　　他在自己的庞大记忆数据中搜寻对方的身影，突然，他心脏一紧，找到了，他是见过对方一面，但不是亲眼看见的，而是通过卢军的记忆。 　　宋铭清发信息给若朴：卢军见过舒知辛，我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了。 　　还在车上的若朴回复：他们认识？ 　　宋铭清：不确定，他们没有交流，这段记忆在卢军大脑中不是很重要，所以不是特别清晰。 　　若朴：不重要，但他却记住了舒知辛的脸？难道舒知辛长得特别符合他的审美？ 　　宋铭清：我也觉得不对劲，我想再见见卢军。 　　若朴：好，我来安排时间。 　　若朴打电话回武装队基地，询问卢军现在的情况，得知对方已经被送去异能监狱了，他便打电话去监狱那边，先告之对方自己的身份，然后询问什么时间可以探视卢军，监狱那边很客气地回复说明天九点都以后。 　　等他忙完后，时俨问他：“怎么又要见卢军？” 　　“刚才宋铭清告诉我，他想起了，他在卢军的记忆中看见过舒知辛。” 　　时俨：“卢军和舒知辛认识？” 　　“不确定，所以宋铭清想再见一次卢军。”若朴道，“抱歉，明天不能陪你去乐老师那里了。” 　　早知道就不那快回复乐游原说明天过去了，这样时俨就能陪自己去见卢军了。 　　时俨微微摇头：“没事。” 　　…… 　　凌晨五点，若朴静静地躺在床上，他还在睡眠中，睡得挺安稳——只要时俨的睡眠良好，心跳稳定，他就也能睡得不错，而这个点时俨睡得正香呢。 　　突然，他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睁开眼睛，探身取过手机，陌生号码，不过他还是接了。 　　“你好。” 　　“你好，你是若队长吗？” 　　“是我。”若朴在床上坐起身。 　　对方自报身份，他是异能监狱的一位领导，他问若朴：“若队长昨晚7点53分打电话过来说想要见卢军是吗？是有重要事情吗？” 　　“是的，有重要事情，你们告诉我今天九点以后可以安排见面。”若朴皱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难道卢军出事了？” 　　“是的，他死了，就刚刚。” 　　“……”若朴急道，“真的死了？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抢救不了，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他的血管爆了，血液溅得到处都是，也就是说血已经流光了，他活不了了。” 　　若朴飞快地道：“但他是异能者，身体素质很强，虽然已经没有呼吸了，但可能还没有脑死亡，你们牢里有很多异能者吧，去问问有没有谁可以吊住他的命，我会请裴延年医生尽快去你们那里，只要他还有一丝气息，裴医生就能让他起死回生。” 　　监狱领导有点无奈：“我试试吧，但恐怕……” 　　“请先尽力尝试！我现在就过来！” 　　若朴挂掉监狱领导的电话，打电话给裴延年：“裴医生，抱歉吵醒你了……” 　　快速地和裴延年说清楚情况后，他又打电话给宋铭清：“铭清，你能看见死人的记忆吗？” 　　“刚死不久的人可以，谁死了？” 　　“卢军。” 　　“……” 　　裴延年是最快赶到监狱的，因为他自己有车，若朴和宋铭清稍晚一些。 　　来到卢军所在的那间牢房门口，若朴打了个冷颤，他明白监狱的人打电话给他时，说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是什么意思了，真的是墙上、地面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血。 　　站在卢军身旁的裴延年道：“我救不活他。” 　　“脑死亡了吗？”宋铭清快步走到卢军身边。 　　裴延年道：“脑血管大量破损，大脑损伤严重，不过我尽量用异能替他养着了，你看看他的脑子里还有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宋铭清没有回应，他正在专心使用异能。 　　十分钟后，满头汗水的宋铭清睁开了眼睛，看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若朴：“看到了一些不完整的片段，我共享给你。” 　　若朴眨眼，还能这样吗？宋铭清的能力又提升了啊。 　　宋铭清把右手放到若朴额头上，很快，若朴看到一些电影片段式的动态画面，它们是残缺的，像是刻意添加了破损特效。 第114章 凶手 神秘的金先生 　　若朴先是看到舒知辛在和一个男人交谈, 这人大约四十来岁，看起来温和又斯文，两人在聊艺术方面的话题, 大概旁观的卢军听不懂他们聊的东西, 所以他们的话只被记录下来少数几个词。 　　若朴心想, 这男人是谁？艺术学院的某个教授吗？ 　　宋铭清的思维直接接上了若朴的大脑：这位男士就是金先生。 　　若朴吓一跳，宋铭清能听到他的想法？这异能太恐怖了。 　　宋铭清立刻感觉到一阵动荡，他和若朴之间的“链接”开始碎裂，他赶紧“道”：等一下, 还有别的记忆要给你看。 　　但若朴还是断开了“链接”，他冲宋铭清道：“抱歉, 等一下。” 　　他快速地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集中注意力，让自己清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好了，再来。” 　　宋铭清点头，把新画面传输给若朴。 　　还是金先生和人说话，这次的交谈对象不是舒知辛，而是一个穿着西联盟服饰的男人, 对方有一定年纪了, 长得非常像经常出现在新闻中的那位西联盟最高领导人。 　　宋铭清“道”：利甘兴。 　　果然是那位领导人, 金先生居然能见到他？ 　　下一副画面，金先生和利甘兴一起在观看一些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石块，那些石块小的约莫弹珠大小, 大的有足球那么大。 　　两人在交谈，但很明显，卢军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 所以他的记忆是无声的。 　　宋铭清“道”：综合卢军的其他记忆来看，那石头应该是陨石。 　　若朴惊讶：陨石？标志着异能时代到来的火流星？ 　　宋铭清：嗯，火流星的残骸。卢军怀疑，陨石里面有晶髓。 　　其实不是卢军怀疑，而是在“未来”世界，有这种说法。 　　在“未来”，宋铭清见过陨石，还特地剖开看过，但那块陨石里只有一些气泡状的空洞，并没有晶髓。 　　若朴和宋铭清“聊”完后，扫了眼周围，大家都在看着他们。 　　若朴看向躺在床上、浑身浴血的卢军，问：“裴医生，他是怎么死的？” 　　裴延年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扒开卢军皮肤上的伤口：“看到了吗？这是血管，它们裂开了，就像是他的血里流淌着刀片一样，把他的血管和皮肤全部划破了。” 　　很明显，卢军是被人用异能杀掉的。 　　…… 　　事情被报上去后，谢危明召集大家去异能局开会，乐游原也被叫过去了，他急冲冲地打电话给时俨，说今天上午他有工作得出门，见面时间改到下午或者明天。 　　时俨放下手机，看看时间，还早，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正式开会前，谢危明先和若朴、宋铭清聊了一阵，时豫和裴延年也在场。 　　谢危明：“小宋，之前你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些信息？” 　　宋铭清道：“卢军的记忆被人催眠更改过，对方手法很高明，所以上次我没能发现不对，这次卢军快死了，大脑受损，之前的催眠失效了，被催眠掩盖的记忆就暴露出来了。” 　　听宋铭清说起催眠，若朴想起毕黎说他可以用超声波删除别人的记忆，也想起之前宋铭清直接在他大脑中和他交谈的事，他心中充满了紧迫感—— 　　在异能时代，不是异能强大就行，精神也得强大起来，这样在别人试图对你实施精神入侵时，才能抵抗住。 　　不过，用超声波删除别的的记忆似乎和精神无关，这是物理攻击，是直接对大脑动手术。 　　“看来那位金先生很有手段，”谢危明道，“你们觉得他到底是什么人？” 　　若朴道：“是一个疑似拥有大量晶髓，能够诱惑很多人为他卖命的人。我和铭清刚准备再去见卢军他就死了，这应该不是巧合，他是被他们自己人灭口了，凶手可能就在异能监狱中。” 　　谢危明看向他，还是个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呢，但思路非常清晰，而且非常冷静…… 　　“我认为卢军的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人用异能杀死，另一种是晶髓的副作用。”裴延年道。 　　谢危明一愣，晶髓的副作用吗？这副作用也太厉害了。 　　若朴道：“应该不是晶髓的副作用。卢军死得很惨，以前没听说有人死得那么惨——死得那么惨一般应该会上新闻。” 　　宋铭清点头。 　　晶髓的副作用是让人的性格发生变化，例如，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了反社会。 　　不过，跨级服用晶髓是具有很大风险的，大概率会死，但一般也就是器官衰竭、体内大出血，并不会让人爆体而亡。 　　“嗯，晶髓的副作用应该没那么大。”时豫道，“刚若朴说凶手可能是监狱里的人，这让我想到一件事：我怀疑政府部门有很多类似卢军这样的人，只是还没暴露身份。” 　　“……” 　　“舒知辛教授是什么情况呢？”若朴打破沉默。 　　时豫：“不好说，或许他是金先生的顾客，或许金先生是他的顾客，金先生表面上是位有钱的商人，这个人群正好是舒知辛的客户。” 　　“舒知辛一个东州人硬要跑来龙港，是不太正常。”谢危明道，“不过，他才来不久，现在不太好找借口赶他走，再过段时间吧。” 　　裴延年：“除非能找到证据证明他来龙港是不怀好意，那才可以立刻驱逐他，或者逮捕他。” 　　“服用过晶髓的人会出现什么异于常人的特征吗？”若朴问。说不定舒知辛服用过。 　　裴延年摇头：“之前给卢军做过体检，也抽了他的血去化验，没有发现异常。” 　　“用x光或者超声波检测也看不出不对吗？”宋铭清问。 　　在“未来”，他们是用拍片的方式检测对方体内是否有晶髓，服从过晶髓的人“透明度”会比常人低一些。 　　不过宋铭清不是研究人员，不知道那种用于拍片的仪器是怎么做出来的，主要是那款机器是时俨那边的人发明出来的，他记得主要设计者是乐游原和裴延年，他猜想时俨也参与了设计，但因为时俨身份特殊，所以有关他的信息被隐藏了。 　　“没有不对。”裴延年道。 　　谢危明推了推眼镜：“可能要先封锁住他的异能，才能测出异常？” 　　封锁异能，这是时俨的能力，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时俨的能力是什么，但没一个人接话。 　　若朴换了个话题：“等一下来开会的人中不会也有服用了晶髓的吧？还有武装队，希望队里服用过晶髓的人不多。” 　　“……” 　　“说不定总部都有服用过晶髓的‘卧底’，而且对方还身居高位。”时豫淡淡地道。 　　“……” 　　谢危明看向时豫：“得尽快找到办法分辩那些服用过晶髓的人。” 　　时豫：“嗯。” 　　宋铭清心想，他要怎么提醒乐游原和裴延年，他们俩能想出办法呢？又或许他应该去提醒时俨？ 　　谢危明道：“等下开会时，不要说异能部可能有很多卧底的事，以免让大家陷入恐慌。” 　　“还好，”时豫道，“最近中州很平静，就算异能部从上到下都被渗透了，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 　　时豫的话让谢危明联想到了国外的情况，南境有一半区域都乱了，西联盟也不是很太平，东州则在加紧建设军队，如果这些都和那位金先生有关，他是想干什么？ 　　想统治世界吗？ 　　难道这个金先生是穿越者？ 　　…… 　　正式开会时，有人提出，杀卢军的人可能是个水系异能者。 　　是有这个可能。但监狱长说监狱里虽然有两个水系异能者，但他们的能力都不强，一个只能控制两三立方米的雾气，另一个只能控制500毫升的水自由流动。 　　要让卢军呈现那种死法，得让他的血结出锋利的冰棱，让它们从血管内部破开血管与皮肉，快速地喷溅出来，溅到天花板上，溅到墙壁上，溅到地面上。 　　大概只有李溪能做到这一点。 　　但李溪不能随便出入监狱。 　　不过，如果他的异能范围够大，那他在监狱外面也是可以杀人的，只要他知道卢军的准确位置就行。 　　巧的是，李溪昨晚申请了外宿，因为他今天休息。昨晚四点半的时候他在自己房间里睡觉，没人能证明他没有偷偷出过门。 　　至于作案动机，李溪的能力不是很强大吗，或许他也服用过晶髓，是金先生的人？ 　　并且李溪之前有前科，犯过罪的人再次犯罪的概率是非常高的，能达到50%以上。 　　“这不合理，”若朴道，“他要杀卢军，直接把他体内的水份全部蒸干就行，为什么要用让血液冲出血管那么精细的杀人手法？距离越远，越难以控制细节。要从监狱外面让卢军的血管破裂，李溪做不到，他的能力没那么强大。” 　　“李溪做不到，那若队长你能做到吗？” 　　若朴看向说话的人，回忆对方的名字，叫朱华，龙港异能局的一个科长。以后有办法检测晶髓时，一定要仔细检测一下这个人。 　　若朴平静地道：“卢军是我抓回来的，我如果要杀他就没必要多此一举抓他。” 　　乐游原厌烦地道：“他脑子里装的是屎，这种人为什么会和我们坐在同一张会议桌上？” 　　朱华气急：“你……！” 　　“闭嘴！”谢危明喝住他，严肃地道，“这是很严肃的事情，要拿证据说话，不要张嘴就来。” 　　朱华沉着脸没再吭声。 　　“证据？”乐游原道，“我有证据！网上有朱科长做过的智力水平测试记录，他的智力不到90——在智力正常的人中属于中下水平。” 　　“……”大家脸色古怪，都低下了头。 　　朱华涨红了脸，瞪着乐游原，像是想要扑上去揍他。 　　谢危明用警告的语气说：“朱科长，乐教授，不要再吵了。” 　　然后他望向大家：“继续开会吧。” 第115章 不巧 你没空去约会 　　会后, 谢危明想要叫住时豫，但若朴先开口了：“时哥，你有空吗？想请教你一些事情。” 　　时豫：“好。” 　　宋铭清道：“若朴, 我先回学校了。” 　　若术扬声道：“好！” 　　“走吧, 坐我的车, 我也回学校。”乐游原对宋铭清道。 　　“好的，谢谢乐老师。” 　　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了若朴和时豫，若朴道：“时哥, 你知道怎么锻炼精神意志吗？” 　　时豫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精神意志？精神力和意志力？” 　　若朴迟疑一下，道：“我是想知道怎样可以不被精神系异能者控制或者影响。我熟悉的精神系异能者有两个, 一个是秦绪，他的能力比较弱，完全无法影响我； 　　“还有一个是宋铭清，我觉得他的异能能够影响到我，不过没关系，他是我朋友，是我信任的人。但我担心我以后会遇上敌对的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我怕到时会被对方控制。” 　　时豫：“你觉醒得非常早, 不出意外, 你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人之一, 和你同级的精神系异能者应该不存在，没人能控制你。” 　　“那如果出了意外了呢？”若朴执着地问。 　　时豫看看他，道：“那先来说精神力。精神力强弱看天赋, 你锻炼异能时就在锻练精神力，通常异能强大的人精神力也会很强大。 　　“除非对方用晶髓等药物强行提升了异能，这种情况下, 他们的精神力可能会跟不上异能，会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精神力是异能者用来操控异能这个木偶的木偶线。” 　　若朴皱眉：晶髓害人不浅，提升的异能居然又虚又有副作用。 　　同时，他又想，一定要更勤奋地锻炼异能，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系统地锻炼异能了，得重新定个计划，乐游原现在肯定没空帮他训练了，不如去武装基地训练？那里有场地又有器材，只要小心一点别弄坏东西就行。 　　时豫继续道：“精神系异能者的精神力和同级的其他类型异能者相比，会强大一些，但不会强到能轻松影响对方程度。你的异能比宋铭清的强大不少，除非你自愿或者你中了暗算——只是打个比方，否则他无法影响你。” 　　若朴点头。 　　时豫：“意志力强弱应该是看性格，像你个性坚定，别人应该很难控制你。锻炼意志力……这得靠挫折来磨练你，就像那句话：所有不能打倒你的，都会让你变得更强大。你可以问问时俨，他很有经验——要维持基因不崩溃，需要很大意志力。” 　　若朴愣了下，点头：“好的，我问问他。” 　　…… 　　若朴走后，时豫去了谢危明办公室。 　　谢危明的办公室桌上放着一杯咖啡和一杯红茶，时豫端起红茶喝了口。 　　谢危明无言，两杯他都喝过。算了，他不说谁知道呢。 　　“之前从黑市里搜缴来的那批材料中有几瓶晶髓，对吧？” 　　时豫微微点头：“对，我们研究了一下，那东西活性非常强，比黑眼蛾病毒强百倍，黑眼蛾病毒有潜伏期，晶没有，它可以快速地改造人体，提升异能异化能力，并且还不会杀死人体。” 　　谢危明看向他：“你们用人做实验了？” 　　“没有，只是用人体细胞试验了一下。” 　　“嗯。”谢危明道，“我要回总部一趟，去看看那些火流星陨石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晶髓。” 　　时豫：“我问了我老师，他说没有，陨石里面是空的。如果里面曾经有过什么，那也已经消失了；也可能本身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时豫的老师叫王文融，是异能部的元老之一，也是云城异能局和研究所的主要负责人。 　　因为龙港的异能力量越来越壮大，现在已经称得上是中州的异能中心了，此长彼消，原本异能发展势头比较好的云城迅速没落了，王文融呆在云城的时间便减少了很多，大多数时间都留在了异能资源更丰富的晶城首府中，火流星陨石被存放在晶城的异能部总部，他自然也找机会去研究了一下。 　　“王教授个人倾向于陨石中原本有东西还是没东西？”谢危明问。 　　时豫：“有东西。” 　　然后他说起另一个话题：“残留下来的陨石中金属成份非常大，那种金属被命名为：星铁。之前若朴调查的那些装异能物质的小瓶子里面就添加了星铁元素。” 　　谢危明吃了一惊，他之前知道有种新元素可以隔绝异能因子，但不知道陨石中也有那种元素，或者说，不知道那种元素是陨石带来的。 　　“王教授告诉你的？这是机密吧？”谢危明问。他消息已经很灵通了，但连他都还不知道这个讯息。 　　“大概吧。”时豫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谢危明有点无奈，但也很高兴时豫能把这些信息和他分享。“所以，能够隔绝异能因子、维持异能物质活性的那种元素是金属，来自于陨石，名叫星铁？” 　　时豫：“对，万物相生相克，火流星带来了异能因子，也带来了能隔绝异能因子的星铁。” 　　谢危明摇头，他从另一个视角看待这件事：“或许是，陨石带来了晶髓，也带来了能够维持晶髓活性的星铁。” 　　时豫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然后那丝惊讶转换成了笑意。 　　谢危明猜测：“陨石包裹着晶髓落向蓝星，进入蓝星大气层后，因为和空气摩擦燃烧，陨石上面出现了裂缝，所以晶髓漏出去了？是不是可以去陨石坑里找一找？” 　　时豫摇头：“不用找，晶髓无法独立存在，没有星铁的保护，它很快会失去活性。如果陨石中有晶髓，那应该是被人在某个阶段拿走了。” 　　“嗯。要证明陨石中是否有晶髓其实并不难。”谢危明道，“四月一日那天，七颗火流星降临蓝星，其中一颗落在中州境内，这颗火流星留下的残骸中已经没有晶髓了，但除了这颗之外，还有其他六颗，只要它们的残骸中有晶髓，那么就可以说明，晶髓真的是陨石带来的。” 　　剩余六颗中的三颗分别掉落在东州、北国、西联盟境内。 　　雨雾森林中也掉落了一颗，中州这边曾派人去寻找过，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找到。 　　剩余两颗落入了海中，其中一颗掉落的位置靠近月亮珍珠岛的海域，有一定机会被打捞起来，另一颗则落入了深海中，多半是找不到了。 　　谢危明道：“我要回趟晶城，让他们把火流星这事重视起来。” 　　“其实老师他们一直很重视这东西，只是这是一个未知的领域，人类以前的经验用不上，所以探索过程中很容易出错。”说到这，时豫话音一转，“你去吧，回来时记得给我带特产。” 　　“你想要什么？” 　　“星铁啊。” 　　“……” 　　下午，若朴和时俨一起去拜访乐游原。 　　去的路上，若朴把卢军死亡、金先生很神秘、晶髓很诡异等事情告诉时俨。 　　时俨特别惊讶，没想到在他睡懒觉时，大家都这么忙碌。 　　“这位金先生现在在哪？乐老师有没有通过监控找到他？” 　　若朴摇头：“没有，对方应该有办法隐藏行踪，他手下应该有很多能力者，他自己可能也是异能者。” 　　“那乐老师应该已经查到他的身份了吧？” 　　若朴点头，今天上午宋铭清把金先生的长相分享给了乐游原，乐游原没花多少时间便查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叫谭奇正，北国人，是个商人，金先生算是他的代号。对了，他和你那个女同学的爸爸有很多的生意往来。” 　　“纪端叔叔吗？”时俨想起纪纤纤的那个“许愿瓶”，那东西难道是那位金先生送她的？ 　　时俨立刻打电话给纪纤纤，果然，对方说那个小瓶子是她爸爸的一位姓谭的朋友送她的。 　　纪纤纤再次说自己以后不会再乱用异能物品了，然后她问时俨周末这两天有没有空，想请他帮个忙。 　　若朴听到了，他心道，帮什么忙啊，就是想找借口约时俨出去而已！ 　　他立刻冲时俨连连摇头，还比口型：你没空，没空没空没空！ 　　时俨无语片刻，然后委婉地拒绝了纪纤纤，说自己这两天得去帮学校的教授做事，没时间出去。 　　纪纤纤善解人意地表示没关系。 　　挂了电话后，时俨看向若朴，问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没什么……”若朴笑眯眯地弯着眼睛，“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肯定要帮忙的嘛，那位纪同学找你帮忙的时机太不巧了！” 　　“你，不希望我和她出去？”时俨的目光飘开，没有继续看若朴。 　　“没有啊！”若朴反射性地否认。 　　时俨没说什么，低头看手机。 　　若朴轻咳一声：“我是怕她又对你用‘许愿瓶’之类的东西。” 　　时俨：“她不会的，上次也不是故意的。” 　　“……” 　　若朴想反驳，但觉得讲女孩子的坏话不太好，他懊恼地闭上了嘴。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乐游原的实验室外面，实验室中有说话声，是乐游原和舒知辛交谈的声音。 　　若朴和时俨互相看了看。 第116章 危机 被控制的众人 　　“乐老师！”若朴敲门。 　　其实门没锁, 他就是提醒里面的人有客人来了。 　　“进来吧。” 　　若朴推开门，看到乐游原和舒知辛正站在工作台旁，一起看向门的方向。 　　乐游原看到打头的是若朴：“怎么你也来了？” 　　“跟时俨过来玩啊。”若朴冲乐游原身旁的舒知辛笑笑, “舒老师。” 　　时俨跟在若朴身后走进实验室中, 乐游原的这个实验室很大, 放着很多设备，还堆着很多材料，看起来有点像工厂车间。 　　“乐老师，师兄。”时俨也同乐游原和舒知辛打了声招呼。 　　乐游原对他叫舒知辛师兄并不显得惊讶, 看来是知道他们有这一层关系的。 　　“乐老师，没想到你和舒老师认识, ”若朴笑道，“你们以前是同学吗？” 　　“不是，我们是最近才认识的，舒老师对机器人也很感兴趣……” 　　两人最初只是在学校食堂吃饭时拼了个桌，之后聊起机器人，发现两人有共同爱好，就熟悉起来了。 　　时俨很疑惑，舒知辛喜欢机器人吗？没有吧。大概只是交际需要所以客套了一下, 但乐游原当了真？ 　　不过, 接下来听乐游原和舒知辛聊天, 时俨发现舒知辛还挺专业的，说起各种专业名词头头是道，对方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在翻阅相关资料上。 　　难道舒知辛现在真的喜欢机器人？ 　　时俨不禁回忆起往事, 他小时候，舒知辛曾故意摔坏过他的几个机器人玩具……他皱了下眉，还是觉得对方不是真的喜欢机器人。 　　过了会儿, 乐游原带大家去参观他那台半成品的机器人，推开小房间的门，大家看到一个戴白色头盔的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对方抬头看向他们，白色头盔的黑面罩下方有光在闪动。 　　“老白，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乐游原道。 　　“好啊，我很高兴能认识你的朋友。”老白回应，他的声音很接近真人的声音，而且他说话的韵律也接近于人，要不是大家知道他是机器人，心理上会自动“找茬”，可能会认为是一个真实的人在说话。 　　老白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走”到大家面前，他很像人，不过只有上半身像，他没有腿，乐游原把他的下半身做成了带滑轮带关节的一个支撑台，有点像是两条腿被合并成了一条，无法迈开腿，只能依靠滑轮滑行。 　　“太逼真了！”舒知辛热情洋溢地夸赞道，“我刚才几乎以为他是一个真人，乐教授你是一个天才设计师！” 　　乐游原谦虚了两句，替三人做介绍，先向老白介绍舒知辛。 　　老白听完后说了声你好，舒知辛以一个微笑做为回应。 　　接下来是介绍若朴，若朴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他没有像舒知辛那么矜持，而是笑眯眯地和老白打招呼，表现得十分有礼貌。 　　老白回以带笑的声音：“你好。”他朝若朴伸手，两人握了握。 　　舒知辛意外地看着他们，这才是和机器人打交道的正确方式吗？ 　　最后轮到时俨了，不等乐游原开口，老白便主动向时俨伸手：“你是时俨吧？毛毛和我说起过你，他非常喜欢你。” 　　“你好。”两人握手，时俨笑道，“乐老师也和我多次说起过你，他很为你自豪。” 　　“就普通自豪吧！”乐游原谦虚地道。 　　时俨和老白相视而笑——老白的脑袋是个头盔，没有表情，但他发出了人的笑声。 　　若朴默默地看着他们，好吧，看来以后乐游原的所有机器人都会喜欢时俨。其实这也没什么啦，反正它们只是机器人！ 　　“唉，”乐游原叹气，对舒知辛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他们的亲爹，但他们却都更喜欢时俨。” 　　舒知辛笑了笑，敷衍地随便回应了两句，他现在有些不在状态——时俨和机器人之间的顺畅交流莫名地刺痛了他。 　　因为持续地不在状态，舒知辛被乐游原下了“逐客令”：“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们以后有空再聊。” 　　“……好吧，那我先走一步。”舒知辛向大家道别。 　　若朴听着他的脚步声，确定他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后，立刻道：“老师，你不会真的相信他喜欢机器人那一套吧？我看他是故意找借口接近你。” 　　时俨道：“乐老师是数据分析师，他知道的。” 　　“我知道他知道，我只是担心他被别人夸晕了头。” 　　“别一唱一喝的！”乐游原故意说，“我觉得他很认真地在学习机械知识，说不定就是真喜欢机器人呢？” 　　老白拆台：“根据各种数据分析，他真喜欢机器人的概率不足1%。” 　　“……” 　　“不说他了。”乐游原更换话题，“你们都很关心晶髓的事吧？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制做一台检测晶髓的机器，原理和检测异能一样，异能会和异能因子起反应，而晶髓相反，它不喜欢异能因子，所以只要想办法隔离异能因子，就可以检测出哪些人服用过晶髓。” 　　“要隔离异能因子吗？只是冻结它们不行吗？”时俨问。 　　…… 　　另一间实验室中——不过不是机械实验室，是生化实验室，高空把调配好的试剂滴入一个培养皿中，培养皿中有一小块蠕动的肉块，它碰了碰那滴液体，然后嫌弃地蠕动着远离对方。 　　高空低语：“不喜欢吗？那我给你换一些新口味吧。” 　　他用第二只右手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毕先生，能不能帮我找一些材料？” 　　“能啊，我快到鬼怪森林了，进去后我会帮你留意的，你准备好多多的钱吧，少了可不行。”毕黎笑道。 　　“鬼怪森林？你不在龙港？” 　　“不在。”毕黎是出去避风头的，因为之前差点被若朴逮着，他总觉得心神不宁。“我还以为纪端告诉了你，他雇我走一趟鬼怪森林呢。” 　　“纪先生雇佣你去鬼怪森林给他找材料？” 　　“对，估计最后这些材料还得归你，毕竟他又不懂研究，还不得靠你？” 　　纪端投资高空，的确有想要高空帮他研发新产品的因素。 　　“好的，我知道了，那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后，只过了几秒，高空的手机便又震动了，他还以为是毕黎打回来了，拿起手机后，才发现不是，是何恒川。 　　“恒川？” 　　何恒川找高空是为了晶髓检测的事，他觉得高空反正知道晶髓的存在——最早还是高空把晶髓拿给他看的，所以和对方讨论这方面的事应该不算违规。 　　“检测服用了晶髓的人？”高空看向培养皿中的小肉块，“这个问题不难，我这里有一种细胞，对晶髓非常敏感……” 　　…… 　　夜幕降临时，谢危明乘坐的航班才抵达晶城。 　　家里人派了车过来接他，上车后，他发现他大伯居然在车上。 　　头发花白，但身形依然魁梧的谢文笑道：“回来了？你这次回来是什么事？龙港发生了状况？” 　　谢危明觉得他大伯虽然在笑，但有些冷淡，估计是听说了龙港的一些情况，觉得自己没有管理好龙港，对自己不满了。 　　“是发生了一些状况，但一切都在掌控中。我回晶城，主要是有一些重要情报想要和总部分享。” 　　“哦？你说。”谢文道。 　　“首先，我们发现了一种叫晶髓的物质，它可以帮助有天赋的人觉醒异能，还能让已经觉醒的人提升能力。” 　　“有这么好的东西？”谢文狐疑地问。 　　“没有，晶髓有严重的副作用，具体情况还待验证。晶髓和一位金先生有关，我怀疑他手上掌握了不少晶髓，我还怀疑他在利用晶髓收买控制政府部门的人，这次我回来，就是想提醒总部这边，要提防卧底。” 　　谢文皱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要怎么提防呢？” 　　“我们正在研制检测晶髓的试剂，同时也在研发检测晶髓的仪器，都已经有一定进展了！” 　　谢危明是在吹牛，但这会儿他觉得自己不吹不行，如果他要是表现得没信心解决这个问题，上头大概会撤换他，换个有能力的人来，他认为那些人还不如他。 　　“好，”谢文松开眉头，“这就好。” 　　谢危明：“我本来也没把晶髓的事看太重，但那位金先生能量特别大，他和西联盟的利甘兴首相见过面，还和对方一起观看陨石——晶髓可能来自于陨石，我大胆猜测，他说不定已经控制了利甘兴。” 　　“什么？控制了利甘兴？！”谢文很震惊。 　　利甘兴是西联盟的现任一把手，控制了他就等于控制了西联盟。 　　“是的，金先生告诉利甘兴陨石中有晶髓，利甘兴为了觉醒异能服下晶髓，然后因为晶髓的副作用被迫受制于金先生。——这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是合理的。” 　　谢文沉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十分严重。” 　　“对，所以我赶紧回来把这些信息告诉你们。那位金先生为了不暴露这些信息，特地派人潜进异能监狱杀了一个重要人证，但他不知道龙港有许多厉害的异能者，就算他杀人灭口，我们也能从死人那里得到那些信息。” 　　“原来是这样。”谢文感叹，“龙港的异能者确实厉害，龙港不愧为中州的异能中心，现在中州六成以上的异能者都跑到你们龙港去了。” 　　“这都多亏了总部的信任与支持。”谢危明道，“对了，大伯，要把我们的陨石都打开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晶髓。” 　　“陨石很重要，不是随便能打开的……”谢文沉吟片刻，道，“你说的这些事我知道了，让我先和那些老家伙商量一下，你知道他们都是死脑筋，你突然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一时半会儿接收不了，我先跟他们透个底铺垫一下，明天我们大家再细聊。” 　　“好的，谢谢大伯。” 　　…… 　　一个装修成深色系的大客厅中，十来个人分散坐着，谢文坐在窗户旁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茶，缓缓地把谢危明跟他说的事给大家复述了一遍。 　　“连陨石中有晶髓都知道了，老谢，你侄子很能干。”一位下巴上留了胡须的老人说。 　　谢文苦笑。 　　胡须老人：“不过，龙港正在研究检测晶髓的试剂和仪器，并且还有一定进展了，没听说有这事啊。” 　　一位老太太开口：“应该是真的，龙港那边在一周前就知道晶髓的存在，谢危明等了一周，等研究所那边初步找到检测晶髓的办法后，才跑来晶城邀功，这符合他的性格，做事既谨慎又高调。” 　　他们各自都在龙港安插了人，龙港的事他们不说完全知道，但知道个八成是没问题的。 　　“现在怎么办？”一位系着花领带的中年男人道，“绝对不能让龙港研究出检测晶髓的办法，要不我们大家都完了！” 　　“你急什么？把大家叫来就是让大家一起想办法啊。”一个窝在沙发中，像一堆肉山一样的胖子道。 　　“小于先生，还是联系不上金先生吗？”谢文问。 　　一个二十来岁，皮肤较黑的年轻男人皱着眉道：“联系不上，雨雾森林里没信号。” 　　他叫于江，在谢文他们看来，他是金先生的得力属下，在他自己看来，却不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和金先生是合作者，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金先生有没有说这种情况怎么办？”胖子问。 　　“很简单，把龙港变成我们的城市就可以了。”于江道。 　　“你的意思是？” 　　“让他们都服用晶髓。” 　　“……”大家面面相觑，“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于江眼角跳动，“你们敢反对我？” 　　众人双目迅速失神，像木偶一样呆板地道：“不敢，不敢反对你……” 　　“哼！” 　　随着于江的一声冷笑，众人迅速恢复常态，他们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事，脸色都有些难看。 　　过了会儿，胡须老人开口：“龙港有千万人口，哪来那么多晶髓？” 　　于江：“……”他有晶髓，但没有这么多。 　　“先控制比较重要的地方？例如异能局、武装队、异能学校这些地方。” 　　于江立刻道：“对，就这么办。” 　　“龙港已经有少量人知道晶髓的事了，得把他们调开才行。” 　　“没错。”于江道，“这事就由你来办。” 　　“谢危明怎么安排？” 　　听到这话，谢文赶紧道：“先软禁起来，等金先生回来后，看他的意思。” 　　又是金先生，于江很不高兴：“你软禁得住他吗？我记得你侄子的异能很强大吧？给他服用晶髓，把他变成我们的人，多安全。” 　　胡须老人：“就算服用了晶髓，也要再软禁一段时间，有些人的意志力比较强，比较难被控制。” 　　“行，就照你说的办。” 第117章 公开 普通人的机会 　　大计划定好了, 接下来便是完善细节，于江提出了诸多“奇思妙想”，其他人虽然心中不满, 但敢怒不敢言, 于江不以为意, 他甚至是享受的：就喜欢看你们明明讨厌我，却又不得不服从我的样子！ 　　先前出声稳住于江的胡须老人没再发言，而是频频看表，虽然他做这动作时很隐蔽, 但还是被他的几个老伙伴注意到了，不过大家都默契地没吭声。 　　“……哈哈哈哈, 等收拾掉龙港，中州就是我的了！”于江张狂大笑。 　　砰！ 　　随着一声枪击声，于江对面的窗帘轻颤了一下，他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仰面倒下，额头上有一个血洞，脑后涌出大量血液，把地毯浸成了湿润的深色。 　　众人有的捂嘴, 有的吓得脚发软, 有的反应敏捷转身就跑。 　　“没事了, 都别慌！”胡须老人出声维持稳定。 　　逃跑的人止住脚步，回头看向他，刚要说话, 却被一个尖叫声打断了：“他还在动！” 　　众人毛骨悚然地随着尖叫那人的目光看向地上的于江，对方微张着的嘴唇真的在动！难道对方是杀不死的吗？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色的东西从于江嘴中蹿了出来, 它快如闪电地袭向离他最近的胖子——此人由于太胖，跑不动，加上被吓得脚软，所以瘫在沙发了。 　　小黑蛇样的东西扑到胖子脸上，顺着他因惊慌而张大的嘴，钻进了他的体内。 　　胖子像中毒般地发出惨叫声，皮肤像沸腾中的水面一样鼓起了一个个大包，几秒后，他像被植入了人体炸弹一样，无声地爆开了，血肉横飞，溅得到处都是。 　　小黑蛇在爆炸的冲击中飞向了离胖子最近的花领带中年男人，钻进了他的鼻孔中，顺着鼻腔滑向他的喉咙，男人感受到了软乎乎的触感，他喉管收缩，被恶心得弯腰呕吐起来。 　　“朋雁！你没事吧？！” 　　几秒过去了，刘朋雁没有爆炸，一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爆炸。 　　但他也没能把那条小黑蛇样的东西吐出来，他捂着肚子冲大家叫喊：“那是什么东西？！” 　　莫名地，他的怒气给大家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就像一个暴虐的家长会给幼小的孩子带来压制性冲击那样。 　　众人畏缩地站在原地。 　　刘朋雁意识到了自己对众人的影响力，惊慌起来：“这是……” 　　原来那条钻到他体内的东西有能够控制别人的作用，于江生前应该就是靠它控制他们的。 　　想到于江的下场，刘朋雁慌忙道：“我不会控制你们的！” 　　胡须老人：“我们去楼上说话，这里让人过来打扫吧。” 　　梳洗干净、换好衣服后，大家重新坐下来说话。 　　“于江和老方死了……老方，老方是怎么回事？” 　　胖子死得太惨了，像恐怖片一样，大家想到就怕。 　　胡须老人思索着道：“老方的死像是越级使用晶髓后失败了。” 　　“越级？晶髓？那条黑色的东西是晶髓吗？它怎么会动，速度还那么快？像闪电一样……” 　　服用过晶髓的人，死去后，晶髓会从他体表渗出来，这个时候它可以被再利用，不过得在几分钟内把它保存起来，或者直接使用掉，如果放任不管，它会和异能因子发生反应，快速失去活性。 　　——正常的晶髓是这个样子的，会动的晶髓现场的这些人没见过也没听过，所以都十分难以置信。 　　胡须老人：“最高级的晶髓可能就是会动，那东西可能是黑晶。” 　　“如果那是最高级的黑晶，那我也是越级升级啊！”刘朋雁道，“我怎么没感觉？我的异能一点也没提升。” 　　“可能是因为它连续‘死’了两次的缘故？”谢文道，“它似乎每进入一次人体，就会虚弱一些，他钻进老方身体里时还比较粗，钻进你身体里时细了一圈，应该是因为这样你才没事。” 　　众人回想，好像是这样，钻进老方体内时是通过嘴，钻进花领带男人体内时是通过鼻孔，鼻孔比嘴小多了。 　　刘朋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又想吐了。 　　小“黑蛇”的事暂时解决了，大家开始面对下一件：“于江，韩老，你……” 　　大家看向胡须老人，他们知道是他让人杀死了于江——安排了一个具有透视异能的枪手透过玻璃和窗帘开枪打死了于江。 　　韩桦宁摸着胡须道：“他们俩都是被不明人士刺杀的，异能时代，死人太容易了。” 　　大家互相看看。 　　韩桦宁：“不杀他难道我们真的要去‘占领’龙港？龙港有千万人，不是只有千人，那小子以为自己在玩过家家呢！” 　　“但是，金先生回来……怎么办？” 　　大家都是不服于江的，之前只是迫于对方能控制他们，他们才不得不听从对方。 　　不过，于江也不能时刻控制他们，否则韩桦宁杀不了他。 　　——这其实是因为他们服用晶髓的时间还不长，才几个月，如果时间再长一些，例如两三年或者更久，那他们就病入膏肓，彻底没法再反抗了。 　　“据我观察，金先生和于江关系并不好，要不我不会动手的。” 　　金先生是真的能力强大，于江其实一般。 　　“但，但是他们就算关系不好，也比和我们关系近吧？” 　　“不，他其实看不上于江，但他看重于江体内的黑晶，只要黑晶还在，保管它的人是谁不重要。” 　　于江原本只是晶城琵琶山脚下的一个年轻农民，运气好，碰上了火流星落在他们村附近，他跑去看热闹，意外吸收了陨石中的黑晶，觉醒了异能并且拥有了能控制比他等级低的晶髓服用者的能力。 　　于江天赋不高，觉醒的异能不厉害，若非黑晶当时非常“虚弱”，估计他会和老方一个下场：爆体而亡。 　　其实韩桦宁他们之前都以为于江对他们的控制力是一种异能，现在于江死了，他们才知道，于江对他们的控制力居然来源于黑晶！ 　　“那等金先生回来，他找我要黑晶怎么办？”刘朋雁着急地道，“我怎么把它吐出来？吐不出来啊！” 　　“你别急，可能金先生有办法。” 　　“龙港怎么办？”有人问。现在这事最急，就算杀了于江，龙港已经发现晶髓的事仍然得想办法解决。 　　韩桦宁道：“我们可以公开晶髓的存在！” 　　“啊？” 　　“就像当初公开异能的存在一样，现在也公开晶髓的存在，我们就明确地告诉大家，晶髓具有不明副作用，使用需谨慎！” 　　“至于谢危明说的什么金先生用晶髓控制政府人员的事，根本是没有的事！就算有个别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知情。” 　　“……” 　　大家琢磨了一阵：“这，这似乎行得通。” 　　“但部长不会同意公开晶髓的存在吧？还有王文融那老小子，肯定也会反对。” 　　“我们可以先斩后奏！”韩桦宁打量其他人，“不过，这需要有人做出牺牲。” 　　“……” 　　晶髓的问题算是有办法解决了，又有人道：“但是龙港会反对我们吧？” 　　“这好办，让人去龙港走一趟，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让他们没精力来和我们撕扯晶髓的问题！” 　　…… 　　烟雾缭绕的森林旁，有一个砖房与木屋混杂的小村庄，一栋砖房的水泥平顶上，站着两个身穿户外运动服的男人，他们在眺望前方的雨雾森林。 　　森林广袤无边，迷蒙的雾气游荡在森林上方，就像是森林中有会吸云吐雾的鬼怪一般。 　　“你问我晶髓到底是什么，”温和斯文的中年人微笑着开口，“你可以把它看成一种微生物，能够影响人类异能系统的微生物。” 　　他身旁那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年轻男人道：“所以它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别说没有副作用，我不信。” 　　中年人微笑不语。 　　年轻男人把手伸进外套中，掏出一把枪，用它对准中年人：“金老板？” 　　金先生看向他，没有慌张，倒似乎有点无奈。“毕黎，这里聚集了很多觉醒者，枪声会非常引人注目，这样不好。” 　　“哦。”毕黎手腕一抬，冲天空放了一枪。 　　金先生打了个指响，枪声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消失了。 　　“咦？金老板你这个能力是什么？是只让声音消失了，还是子弹也消失了？”毕黎压低枪口，对准金先生的脑袋，兴致勃勃地道，“我们再试一次吧！” 　　“我跟你说过晶髓的副作用的，”金先生状似妥协了，“服用时会很疼。” 　　毕黎：“呵呵，还有呢？” 　　“还有，有可能会让人失去人性。” 　　毕黎：“哦，我本来就没什么人性。还有呢？” 　　“还有……”金先生道，“有个人叫于江，他现在人在晶城，你可以去见见他，见到他后你就知道晶髓的副作用是什么了。” 　　虽然毕黎也是晶髓服用者，但黑晶的精神影响范围有限，于江无法影响到身处中州边境的他，其实于江差不多只能影响十分之一个晶城，他是死也够不着毕黎的，得毕黎跑他面前去，才能见识到什么叫无法反抗的精神控制——但由于于江太弱，其实也不是完全无法反抗。 　　“行啊，从这回去后，我去会会他，希望金先生你不是随便拉个人来当挡箭牌。” 　　毕黎这么说时，手腕轻抬，像是要收回枪，但同时他却又手指一动，扣动了扳机。 　　金先生像是料到了他会这么干，在他还未开枪前，便伸手往空中一拉，并往前迈了一步，他像是走进了一扇无形的门中一样，消失了。 　　子弹打空，砰的一声，枪声响彻在小镇上空。 　　许多人从屋里走出来，望向屋顶上的毕黎。 　　毕黎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枪吗？！” 　　几个高大汉子冲他举起了手中的轻型冲锋枪。 　　“我认输！”毕黎利索地举手投降。 　　“……”混在人群的许君、老董他们沉默地冒充看热闹的群众，假装不认识他。 　　见毕黎服软了，那几个汉子也没赶尽杀绝，骂骂咧咧地转身回屋里去了。 　　许君他们爬上楼顶，走到毕黎身边。 　　“头儿，刚才我们还以为你要大开杀戒呢。” 　　“头儿，金老板呢？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啊？哦，忘了，这次我们的金主不是他。” 　　“不过我还以为头儿会一箭双雕一趟买卖收两份钱呢。” 　　…… 　　周日上午，若朴和时俨一起前往武装队基地，若朴想去训练一下体能和异能，他叫上了时俨一起，时俨叫上了刘叔——这使得若朴像是个蹭车的，不过他已经蹭习惯了。 　　“听说变异者除了锻炼异能和异化，还需要锻炼精神力和意志力。”若朴道。 　　时俨：“是吗？” 　　“……是的。”若朴道，“意志力可以减少异能透支和崩溃的风险，你的意志力应该很强，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俨奇怪地看向他：“你别想那么多。” 　　“……”若朴嘀咕，“好吧，是天生的。” 　　时俨：“崩溃主要是受情绪影响，控制情绪就行了，我只要不和你计较，就能控制住情绪。” 　　若朴很震惊：“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我这么喜欢你，我怎么会……” 　　时俨看向他，若朴弯起眼睛，笑嘻嘻地用开玩笑的口气重复：“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惹你生气呢！” 　　时俨：“情绪会腐蚀意志力，所以要控制情绪。” 　　说完这句话后，直到抵达基地，他都没再搭理若朴。 　　若朴：“……” 　　进入基地后，若朴用耳朵观察了一下基地的情况，武装队员们在训练，办公室里有人在忙碌工作，有人在看电视…… 　　意外的，若朴听到电视里有人在说“晶髓”的字样，不应该啊，晶髓的事不是保密的吗？ 　　“时俨，好像出状况了。” 　　时俨没理他。 　　“真的真的！电视在播晶髓的新闻！”待刘叔停好车后，若朴抓住时俨的手，拉着他下车，跑向办公楼方向。 　　基地很大，办公楼离停车场很远，若朴拉着时俨奔跑，一路被许多人注目，时俨微微皱眉，不过倒也没有甩开他。 　　“那不是第四队那个小队长吗？他跑得可真快，有急事吗？”路过操场时，训练中的武装队员看见了他们，有人好奇若朴的来意。 　　“跑着玩吧，他还是孩子呢。”有人开玩笑道。 　　三队队长欧阳纯也望了眼若朴他们，倒是她的队员们都特地没去看若朴。 　　“咦，真的是我们小老大，他怎么跑了，都没看我们……”第四队的人嘀咕。 　　副队长李溪吼道：“行了，别摸鱼了，认真训练！” 　　跑进在放电视的那间办公室中，电视上果然在播晶髓的新闻，记者正在用非常激动喜悦的声音告诉观众们：有了晶髓，普通人也有机会觉醒能力了！ 　　“若朴，你找我有事？”这间办公室是基地领导韩康的，他看若朴突然闯进来，连忙问。 　　若朴眼睛盯着电视，头也不回地道：“嗯，借你的电视看看。” 　　“……” 第118章 宣传 更专业更权威 　　看完新闻后, 若朴向韩康道歉与道谢，和时俨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楼后，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呆着, 若朴拿手机搜索网上的新闻, 网上铺天盖地全在说晶髓的事, 并且大家已经被带了节奏，普遍认为：晶髓是普通人的希望。 　　时俨打电话给他哥：“哥，新闻上……” 　　“我也刚看到。你有办法解决这事吗？”时豫问。 　　“……没有。”他还想问他哥打算怎么办呢，结果被他哥抢先了, 都不知道谁才是政府公务员。 　　若朴在旁边看着时俨，眼睛眨巴了两下, 似乎有话要说。 　　时俨用气音问他：你有想法？有就说。 　　“只是一点小想法。”若朴道，“龙港的立场是不支持使用晶髓对吧？” 　　时豫和时俨一起道：“对。” 　　“那我们就也宣传一下我们的观点啊。晶城虽然是首府，但在异能的事上面，还是我们龙港更专业更权威！” 　　时豫的笑声从手机中传出：“这个思路不错。” 　　…… 　　“刚你在和谁打电话？”电话终于接通后，谢危明问。 　　“我弟弟。”时豫道，“你那怎样？” 　　谢危明：“开局不利，失去了先机，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招, 无耻！” 　　时豫：“他们？” 　　“那个接受记者采访的曹主任是韩副部长的人, 估计他们那伙人中有不少人都磕了晶髓,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金先生卖给他们的晶髓，要是被我查到……”谢危明放起了狠话。 　　曹主任名叫曹英，昨晚谢文召集的人中有她一个, 她的工作负责的是宣传那一块，所以被同伴们选中成为牺牲者——擅自对外公布晶髓的存在，不论这事做得是对还是错, 都会受到惩处。不过同伴们答应她，等风头过了，就立刻让她复职，并且升职。 　　“尹部长怎么说？”时豫问。 　　“骂了曹主任一顿，停了她的职。据说把老太太骂哭了，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现在部长给大家发了通知，召集大家开会——不止我们部的人，还有其他部门的代表，他说想听听大家对晶髓的看法。” 　　“召集大家一起讨论？谁的声音大就谁的意见有用？” 　　“可能吧。”谢危明知道时豫的意思，从网上的数据来看，现在大家普通认为晶髓是好东西，也就是说韩桦宁、曹宁他们现在拥有民众的支持。 　　“那我们也大声一点吧。”时豫道。 　　谢危明迟疑：“你是建议我也去接受记者的采访？”感觉时豫是想让他也被停职。 　　“我来吧，你在晶城不方便。” 　　谢危明很感动：“……这不好吧？尹部长刚骂完人，就又有人再次以身试法，他肯定会火冒三丈。” 　　时豫：“有道理，那还是你来承担他的怒火吧。” 　　“……”谢危明收起了自己的感动。 　　…… 　　上午，若朴和时俨观看了一下武装队的队员们训练。 　　期间若朴看到一队有个队员会用风刃，就“偷学”了一下，用振动空气伪装风刃，把操场边的一排大树给削矮了一截，给人家剃了个平头。 　　那个队员看到这一幕，沮丧得快哭了，如果说他的风刃是把水果刀，那若朴的刀就是四十米大刀。 　　一队队长是任绍，他来到若朴身边，冲他露出痞气十足的笑容：“若队，你雨露均沾一点，多在各队之间走动走动，不要老站在我这儿，这样很影响我队员的士气，知道吗？” 　　若朴：“……” 　　被驱逐后，若朴怂恿时俨：“你帮我禁用一下任绍的异能，吓他一吓。” 　　“你太幼稚了。”时俨看着右前方道，“那个人好像也要过来找你。” 　　“嗯？”若朴看过去，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若队长，”中年男人走近后，严肃地道，“请不要随意修剪这里的植物。” 　　“……好的。” 　　“也请尽量不要给清洁工、修理工等后勤人员增加工作量。” 　　“……好的。”若朴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不是这样的。”时俨看着那个中年男人道，“你们怕他造成破坏就应该单独给他安排一个训练场地。——应该是后勤人员为他提供服务，而不是反过来，让他为你们省事。” 　　中年男人愣了下，这男孩虽然长得有点过于好了，但还挺有气势，他斟酌着道：“我会向上面反应这个事，谢谢你的意见。” 　　“不客气。” 　　中年男人走后，若朴和时俨继续往前走，若朴一直看着时俨，时俨微微皱眉：“看我做什么？” 　　“你变一下猫吧！” 　　“……你发什么神经？”时俨的眼睛愕然地睁大——真的有点像猫眼。 　　“这样就可以让我抱一下了。” 　　“你，”为什么要变猫才能抱？时俨没问出来，而是简单粗暴地拒绝，“你别做梦了！” 　　“哦。”若朴笑眯眯地看着时俨，一点也不生气。 　　“……” 　　接下来两人重点去第四队那边呆着。第四队有大量无法自主收起异化特征的异化者，训练时显得十分有特色。 　　若朴偷偷地给时俨发信息：感觉像在看动物马戏团表演呢。 　　时俨：你有本事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看他们会不会打死你。 　　若朴：应该不会，他们打不过我。 　　时俨无语，没再理他。 　　午饭两人是在武装队的食堂吃的。任绍起了个头，约他们坐同一桌，又叫上了池丹枫和欧阳纯。 　　大家彼此间都挺客气，若朴和欧阳纯都没提他们之前那次冲突，事情已经过去了，反复道歉挺没意思的，就相逢一笑泯恩仇吧。 　　食堂里有电视，大家饭吃到一半时，看到时豫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他说：“我是龙港异能研究所的负责人，治疗黑眼蛾病毒的药物就是我们研究所研制出来的。——说这个不是为了别的，是想告诉大家，我具有异能和生化方面的专业知识。” 　　他笑了笑：“大家应该猜到我想说什么了。是的，就是晶髓。今天晶髓上了新闻，大家都很关注这个东西，做为具有一定专业知识的人，我觉得我应该出来和大家聊一聊这个东西。” 　　“……晶髓是一种未知微生物，它具有非常强的活性，大概比黑眼蛾病毒强个百倍，它能刺激有天赋的人觉醒异能或异化，副作用方面我们还在研究中，但我个人觉得，它给了你一些东西，肯定会从你身上取走等价值或者是几倍价值的东西。” 　　“……照片上这位死者就是一个依靠晶髓觉醒并且升级的异能者，他是一名罪犯，前天他在安防严密的监狱中暴毙了，我会在网上公布他被捕后的一些录相资料，到时大家可以看到，他到死前一分钟都看起来很正常……” 　　若朴边看新闻边留意周围的动静，食堂中有很多人在议论： 　　“那人死得太惨了吧，照片上会是马赛克，他是爆炸了吗？” 　　“所以说，天上肯定不会掉馅饼嘛。” 　　突然，有位姑娘的声音杀出了重围：“时所长真帅啊！” 　　若朴无语，他看了眼时俨，心道，你如果认识他弟弟，你会发现他弟弟更帅。 　　“晶髓比黑眼蛾病毒强百倍，那得多毒？居然还有人敢用，那些人真是不怕死。” 　　“是啊，黑眼蛾病毒引发的热毒症现在都还在很多地方流行呢，南境那边都死了上百万人了……” 　　“上百万应该夸张了，不过十几万应该有的，听说有些地方尸体太多，处理不过来，直接露天堆火堆烧掉，这肯定是跟西联盟学的……” 　　任绍插嘴：“西联盟是烧活人，南境只是烧死人，这怎么一样？” 　　临桌的那个队员看队长接话了，笑道：“我说的‘一样’是说他们都堆火堆。” 　　“那个死在牢里的晶髓服用者是你抓回来的，”池丹枫看向若朴，“你见过他，他有什么不正常吗？” 　　若朴：“他道德底线特别低，他以前是云城异能局的员工，后来叛逃了。抓到他时，他正在和赵俊达商量怎么报复白玉霖。” 　　“哦。”池丹枫正经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疑惑，因为他所期待的不正常不是若朴说的这种。 　　时俨道：“晶髓有可能会像毒品一样腐蚀人的大脑，让人失去道德感。——还未经验证。” 　　“哦！”池丹枫点头，有种“你这么说我就懂了”的意思。 　　若朴笑了笑。 　　同一时间的晶城，韩桦宁看着新闻，气得摔了筷子，他推开椅子，在厅中踱起了步，他走得很快，边走边捋自己的胡子，不小心扯下了好几根，但他完全没注意到。 　　转了好几圈后，他停下脚步，打电话给谢文：“时豫是王文融那个学生对吧？他和王文融一点都不像啊，他挺能说的。” 　　“……哦。”谢文一头雾水。 　　“你那个好侄子现在在干什么？” 　　“在陪他奶奶吃饭，别的不说，但他是个孝顺孩子。” 　　“……”韩桦宁又捋断了几根胡须，“他没在看新闻？” 　　“没，新闻怎么了？” 　　“……等你看了再来和我说话！”韩桦宁挂了谢文的电话，改为打给刘朋雁。 　　刘朋雁一接通电话便焦急地道：“韩老，我正想打给你，我发现了一件事……” 　　韩桦宁皱眉：“你说。” 　　“我，我好像能制造晶髓。” 　　“制造……晶髓？怎么制造？” 　　“有点像出汗一样……” 　　“啊？” 　　刚才刘朋雁也在看新闻，看着看着，发现自己的手湿了，水淋淋的，他用纸巾一擦，发现有颜色，浅粉色的，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血，吓坏了，不过那些液体很快就像氧化一样变黑了，他便反应过来那不是血…… 第119章 视察 去送货上门吗 　　刘朋雁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韩桦宁, 拍的是他的手和擦过手的纸巾。 　　他宽厚的手掌还有些湿润，并且发黑，像是伸进过掺了水的墨汁中, 又拿出来晾到了半干；纸巾被染成了灰黑色的, 一看就是擦过他那只黑乎乎的手。 　　韩桦宁翻看着照片, 没错了，刘朋雁手上的东西真的是晶髓。 　　当初他得到第一瓶晶髓时，曾倒出来看过，那瓶等级比较低级的晶髓刚倒出来的时候是浅粉色的黏稠液体, 但很快便发黑了，据说是因为和异能因子发生了反应。 　　后来他得到了一些更高级的晶髓, 也都倒出来观察过，这些晶髓除了颜色和黏稠度不同，每瓶都毫不例外的只要没有特殊容器的保护，就很快会变质。 　　至于它们是否像黑晶一样能够自主运动？好像都不能，确实不能。 　　“晶髓是从你手上直接冒出来的？”韩桦宁问刘朋雁。 　　“是啊。”刘朋雁还有些心有余悸。 　　“当时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没有，和平时一样。”刘朋雁回想十分钟前发生了什么，他就是在看电视，看到了一个穿得较少的美女, 有点心猿意马, 应该和那个无关吧？ 　　“你现在感觉怎样？身体和精神状况都还好吗？” 　　“……我不知道, 好像有点累。”刘朋雁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虚，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这样。 　　“嗯。我认识于江有一段时间了, 他一直还是比较正常的，你应该也没事，你不要多想, 休息一下，如果还有什么状况再打电话给我，等部里开完会后，我们大家再出来仔细聊聊。” 　　听完这话，刘朋雁安心了许多，是啊，于江不也没事吗，他也不会有事的。“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后，韩桦宁心想，难怪于江有晶髓，原来那些晶髓是他自己“制造”的。韩桦宁本来还以为那是金先生给的，现在看来，真相应该是反过来的：金先生的晶髓是于江给的。 　　韩桦宁是先认识金先生的，火流星降临蓝星不久后，金先生也就是谭奇正通过关系得知他是异能部的人，刻意找机会跟他聊异能世界的事情，对方学识广博，对异能有独特的见解，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所以他有段时间时常和对方见面。 　　两人成为“知己”之后，某天谭奇正说他得到了一种珍稀的药物，可以帮助人觉醒异能，韩桦宁当然很感兴趣，甚至很激动，不过他同时也很警惕，但后来谭奇正用实际行动打消了他的顾虑。 　　首先，谭奇正告诉他药不是白送的，要付钱，而且非常贵。这反倒让韩桦宁放心了一些——他深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之后，谭奇正给了他一些药物让他做测试，不管是喂给动物吃还是喂给人吃，都是安全的，虽然会让他们疼上一阵，但没有动物或者人因此死亡。 　　不过不是所有吃了药的动物或人都能觉醒，能够觉醒的不足十分之一。谭奇正说那是因为只有具有天赋的人才能觉醒，药物不能让人产生天赋，它只起辅助作用——只是补药的话，这就让韩桦宁更加放心了。 　　观察了近两个月，确定晶髓真的对人无害之后，韩桦宁服用了第一瓶晶髓，他很幸运，觉醒了异能。 　　后来他用晶髓招揽了一些异能部中的人，有天赋的留下重用，没天赋的就丢开，逐渐的，他拉起了一支自己队伍。 　　这时，谭奇正把于江介绍了他，他发现于江拥有能够控制“他们这些服用过晶髓的人”的能力……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慌、打击还有麻烦。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通谭奇正为什么要那么干，对方如果想要控制他，那一开始直接给也灌药不就能达成目的吗？为什么还要先和他做朋友？ 　　——至少他以为他们是好友，虽然有利益关系，但他们关系好也是真的，结果全是他自作多情，对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后来他想明白了，谭奇正这人看似温和斯文、人模人样，但其实是没有心，做事不讲章法、随心所欲，一边结交官方，一边又和天行者那种恐怖分子关系密切。 　　既然没有了朋友情谊，他便不再称呼对方的名字，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叫对方金先生。 　　不过，虽然想明白了，他还是很气愤，他的怨气积累了许久，终于，昨天他让人杀死于江，然后发现于江体内有“东西”。 　　联系谢危明提供的资料：陨石中可能有晶髓；以及他曾经查到过的资料：于江是琵琶山附近的人，并且是第一个接触火流星陨石的人。答案就很明确了，于江体内的“东西”应该是等级最高的晶髓：黑晶。 　　他终于明白金先生为什么对于江另眼相待了，原来是为了对方体内的黑晶，至于金先生为什么没有杀人取晶，应该是还没有找到稳妥的办法吸收黑晶，担心被黑晶钻入体内爆体而亡。 　　也是巧了，要不是于江一再挑衅他的底线，他也不会下定决心杀死对方，要是不杀对方，他永远不会知道黑晶的存在，更不会知道黑晶的能力。 　　金先生肯定也没料到这一点，他要是能料到，就不会把于江这只披着狼皮的小羊羔留在晶城了。 　　韩桦宁笑了一下，在和金先生的交锋中，他总算赢了一把。 　　不过，还不能放松，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弄清楚黑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有点邪门，有点像蜂王蚁后，能够繁殖“后代”，还能够对“族群”产生影响力。 　　…… 　　大会议室中，谢危明和近百人坐在一起开会。 　　会议走向比预期好，受龙港的权威专家们的影响，不管是普通民众还是参会的政府要员们都没有刚知道晶髓时那么兴奋了，表达意见时都趋向于保守，普遍认为晶髓这种东西一定得研究透彻了才能投入使用，在此之前，买卖晶髓是不允许的，如果有人违规售卖，按售卖非法药品处理。 　　会上还有人提出要派一个视察组去龙港走一趟，核实一下晶髓使用者卢军的死因，查看一下晶髓相关实验的进度等等。 　　谢危明心里虽然不乐意，但面上笑得谦逊，表示非常欢迎大家来龙港做客。 　　会议结束后，会议内容被整理成视频与文字报道放到网上。 　　宋铭清看到新闻后，把链接转发给若朴，道：打击力度很轻，感觉会禁不住。 　　若朴和时俨此刻在乐游原的实验室中，是时俨要过来的，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制作检测晶髓的仪器上帮上忙，若朴便陪他一起过来，但乐游原临时有别的要忙——要替谢危明查一些事情，时俨便去找机器人老白聊天，若朴在旁边撑着脸颊旁听。 　　手机震动后，若朴拿起手机看了看，回复：如果能掐住售货源头应该也还好？不过，如果晶髓真的是来自于陨石，那能够流入市场的份额应该不多，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宋铭清：陨石中的晶髓应该是天然的，除此之外大概还有人工合成版的。 　　在“未来”，异能时代降临后，世界各地很快就爆发了战争，晶髓那种东西一开始只存在于地下传言中，宋铭清记得自己第一次确切地知道晶髓真的存在是距离现在两年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陨石早就人们扒光了，而战争时期的死亡率又非常高，所以时间一长，没人搞得清楚晶髓的源头到底是什么，说是来自于陨石，但没人亲眼见过晶髓从陨石中流出来。 　　至于人工合成版的晶髓，制做者非常谨慎，从没有被抓到过，宋铭清怀疑对方拥有非常特殊的异能，能够有效地躲避追捕。 　　若朴：人工合成？制毒小作坊吗？有这个能力应该去异能研究所工作啊。 　　宋铭清：可能是为了钱吧，贩毒多赚钱，研究所的工资再高，也只是普通的高工资。 　　若朴感叹：如果卢军没死就好了，或者上次我抓到毕黎也好，就有机会通过他们找到金先生，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制做合成晶髓的人。 　　宋铭清：也不一定，异能时代，很可能对方有特殊手段隐藏行踪。 　　若朴点头，边打这边说出了声：“是啊。” 　　时俨看了看他，若朴弯起眼睛，把自己和宋铭清的聊天内容展示给他看。 　　稍微翻看了一下后，时俨道：“乐老师或许有办法找到他。” 　　“找谁？”乐游原分神问。 　　“制做出晶髓的人。” 　　“你们想多了，我找不到，全球这么多人，要在其中找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很难……”乐游原突然道，“嗯？我好像找到了一个杀人凶手，从监控上看，玻璃上只有一个洞，应该只开了一枪，但警方接到的报警电话说死了两人……” 　　若朴和时俨互相看看：“哪里的人被杀了？” 　　“晶城的人，是谢危明让我帮忙查的事，晶城的浑水不好趟啊……” 　　谢危明居然让他帮忙调查他大伯，有了谢危明做内应，还真的让他查到了一点东西。 　　“他没事吧？龙港会受影响吗？”时俨问。 　　“有可能……哎呀，这车是韩老头的，我早就觉得这老头子不正经……” 　　“韩老头是谁？”若朴问。 　　“和你无关的人，嗯？蜂王？这老头在网上搜索蜂王做什么……”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乐游原忽略这个信息，把精力放到其他方面。 　　…… 　　“韩老！”刘朋雁走到路灯下的一辆小汽车旁。 　　车上的韩桦宁关掉拿在手中的手机，并询问上车后坐到他身旁的刘朋雁：“手机关了吗？” 　　“关了。”刘朋雁把黑屏的手机拿出来给他看。 　　“现在得特别小心，各种异能防不胜防。”韩桦宁看着刘朋雁拿着手机的手，手指干净，之前自己在照片上看过的黑色痕迹已经洗掉了，“你的手，今天没再出现异常吧？” 　　“没有，我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 　　“嗯。你这事，除了我，你还告诉了别人吗？” 　　“没有。” 　　“我觉得这事你暂时别告诉别人比较好，”韩桦宁道，“短期间晶髓应该无法合法进入市场，你这事被人知道会很麻烦。” 　　刘朋雁点头，他也这么想的，他甚至已经后悔把他能制造晶髓的事告诉韩桦宁了。 　　韩桦宁捋了捋胡须，道：“还有件事，去龙港的视察组名单定下来了，尹部长亲自定的，上面有你的名字，我反对了，说你手上有很多事情，但尹部长说你手上的事可以移交给别人。他其实就是针对我，我越反对，他便会越坚持，所以这事我不好再出面了。” 　　“……可是，可是我现在怎么能去龙港？”刘朋雁急了，他体内有黑晶，他的手还会莫名地冒出晶髓，据说龙港在晶髓检测上已经有一定进展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去龙港是去送货上门吗？ 　　“你也别太担心，我仔细想了想，龙港离真正制作出能检测晶髓的试剂或仪器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否则以谢危明的高调作风肯定会在会议上炫耀的，但他没有，这说明他手上其实没东西。” 　　刘朋雁苦着脸沉默了半晌，问：“我不能装病吗？” 　　“异能者身体素质好，不容易生病，你实在不想去可以选择出车祸。” 　　“……”刘朋雁还是不甘心，“之前你说要给龙港找点事？”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不方便再派人过去了，到时你要是有余力，可以尝试一下。” 　　“……” 第120章 中招 体内要有晶髓 　　龙港异能学校。 　　傍晚, 舒知辛出去跑步，沿着操场跑了两圈后，他走到操场边坐下休息。 　　一个身穿带兜帽卫衣的人走到他附近, 没和他打招呼, 也没有看向他, 而望着前方道：“我们该动手了，现在不动手，接下来龙港会越来越强，动手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因为晶髓的事, 龙港又大出了一次风头，现在这个城市隐约有些国际异能都市的范儿了。接下来晶城的视察组会过来, 到时龙港的安防肯定会变严格。再往后，晶髓检测被提上日程，龙港安防定然会再次升级。 　　“现在也没什么机会。”舒知辛用手指往后梳理了一下他亚麻色的头发。 　　穿卫衣的人沉声道：“你一直阻止我们动手，你是在中州生活久了，对中州有感情了吗？” 　　舒知辛虽然是东州人，但由于他父亲是东州驻中州的外交官，他从小便长期在中州生活，算起来, 他在中州生活的时间比东州还多几年。 　　“我是阻止你们继续送人头, 你们根本想像不出若朴有多强……”舒知辛扯了下嘴角, “算了，来都来了，那就计划一下, 尽快动手吧。” 　　“来都来了”这样的字眼让那个穿卫衣的人抽动了一下嘴角，不过他忍耐地没有说什么。 　　校园另一端的学生宿舍中，正在看书的若朴微微侧头, 刚刚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谁又在八卦他？——他在学校算是个名人，经常被人议论，因为他是武装队第四队队长的事被传开了。 　　他看向旁边，时俨正在看一本机械方面的书，他弯起眼睛，看着时俨。 　　过了会儿，时俨抬眼：“有事？” 　　“没事，我休息一下眼睛。”若朴笑眯眯地道。 　　“……” 　　时俨的眼皮动了动，睫毛轻轻颤动又重归静止，修长手指在书页上摩挲了一下，往后翻了一页。 　　“要休息眼睛去看窗外的树。”他垂下眼眸继续看书。 　　…… 　　回龙港的前一天，谢危明去参观了一下晶城的异能研究所——中州的火流星陨石就存放在这儿。 　　谢危明过去时，王文融也在研究所中，对方带他去看火流星陨石，大大小小的泛着金属光泽的不规则块状物堆在木台上，占地面积约莫有台球桌那么大。 　　王文融递给谢危明一个放大镜：“仔细看，这些陨石上面有裂缝，晶髓是液体，或许原先这些陨石里面有过晶髓，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谢危明接过放大镜，选了块直径约莫三十公分的大陨石用放大镜查看它的细节，漆黑的金属面上真的有非常细微的缝隙，再看其他陨石，大多有裂缝，没裂缝的都是实心的。 　　谢危明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星铁，还挺沉，摸起来有种柔和的磨砂质感。“王教授，时豫让我带一些星铁回去，可以吗？” 　　王文融很爽快：“可以。不过我说了不算，得走流程。” 　　谢危明笑道：“有您老支持应该没问题。” 　　从研究所出来，谢危明打电话给时豫：“我明天回来，不过你的特产还得等几天才能到，要走审批程序。” 　　时豫：“麻烦，要不你再往上爬两级留在晶城得了，我这边做事会方便许多。” 　　谢危明算了算自己的级别，往上再升两级，时豫是让他取代尹部长吗？他笑道：“被尹部长听到我们就完了。王教授看在你的份上已经很通融了，你就知足吧。” 　　他边和时豫聊天边信步往前走，附近的绿化做得不错，他走上一条林荫小道，没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小湖旁边，深秋时节的湖面非常冷清，除了秋风吹起的水波什么都没有。 　　一阵风吹来，他颤抖了一下：“晶城比龙港冷太多了。” 　　时豫：“你不是明天就回来？再忍耐一天吧。” 　　回来？谢危明笑了下，说得好像他是龙港人一样，其实他是晶城人，从小在晶城长大。不过晶城也就这样，他还挺喜欢龙港的。 　　“嗯，明天见。” 　　“谢局长？”挂了电话后，谢危明听到一个男人用西联盟语这么叫他。 　　谢危明闻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离他五六米远的湖畔树丛后有条长椅，上面隐约坐着一个人。 　　他快步走过去，绕过树丛，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的年轻男人，他的眼睛是灰色的，没有焦距，脖子上围着大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扶聪！这么巧？你也在这。”谢危明用西联盟语道，“你不是在云城吗？什么时候来晶城的？时豫知道吗？”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扶聪的嗓子还略带一点沙哑，不过裴延年说只能治疗到这个程度了。“有人去云城找我，让我来晶城，我就过来了，时老师知道的，他让我自己做决定。” 　　“哦，这样。” 　　“你们，要小心，你们最近会有一些麻烦，还有龙港最近也要注意安防……”说到这，扶聪低声且快速地道，“有人来了，你先走。” 　　“……好。”谢危明没有多问，转身沿来路快步离开。 　　走进树林中，距离湖边足够远之后，他看看四周，走到一棵大树后面，用重力异能让自己飘浮起来，站在大树上，透过大树茂密的枝叶，他看到湖畔方向有两个人在边走边张望四周，过了会儿，他们找到了扶聪，走到他身边，低头跟他说话，片刻后扶聪站起身，三人沿着湖畔走远。 　　谢危明从树上飘下来，扶了扶眼镜，低下头，迎着寒风走向相反方向。 　　扶聪是特地在湖畔等他的——扶聪有预知异能，预知到了他今天会去湖边，所以提前在那等他，应该是想告诉他一些事，可惜时间不够，两人没能细聊。 　　回家后，谢危明在网上联络乐游原：帮我查下扶聪为什么会在晶城。 　　他本来想直接问时豫，但和时豫通话有被窃听的风险，乐游原则不同，他的能力和网终密切相关，目前类似的异能者还没有比他更厉害的，别人窃听不了他。 　　乐游原：总部让他配合一些研究。 　　谢危明：谁要求的？韩副部长的人？ 　　乐游原：不，尹部长的人。 　　谢危明有些意外，他把扶聪算成是龙港的人，动扶聪等于和龙港过不去，韩副部长一派疑似和晶髓牵扯不清，和龙港立场相反，他们和龙港过不去是正常的，但尹部长这么做是为什么？他把龙港的预知者拽在手中——是为了防着龙港？ 　　谢危明：能想办法联系上扶聪吗？ 　　乐游原：我试试。 　　通过谢危明了解到扶聪的大约位置后，乐游原很快便通过监控系统找到了扶聪，他透过摄像头观察了一下扶聪周围的状况，然后回复谢危明：不行，他现在处于半裸体状态，身上没有通讯工具，并且还有人看着他。 　　谢危明无奈了，看来今天是联系不上扶聪了，只能明天回龙港后再和时豫商量这事要怎么办。 　　次日早上八点，谢危明和潘丽晴登上了返回龙港的飞机，刘朋雁等视察组的人也和他们同一架飞机。 　　“你没事吧？是不是晕机？” 　　谢危明望向说话的人，是刘朋雁的同座，刘朋雁的脸色不太好，并且手上还戴着黑色皮手套，谢危明感受了一下飞机上的温度，不算很暖和，但也不冷吧。 　　“我没事。”刘朋雁露出了略显勉强的笑容，“我睡会儿就好了。”他闭上了眼睛。 　　飞机在空中飞了一个来小时后，机舱中突然响起了警报声，接着机长通过广播告诉大家，飞机出了点小故障，得在就近的机场降落。 　　潘丽晴紧张地问谢危明：“局长，不会有事吧？” 　　谢危明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他淡定地道：“没事……” 　　“快把氧气面罩戴上！”空乘尖锐的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谢危明和潘丽晴都拉下氧气面罩戴上，片刻后，两人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地醒来时，谢危明感觉有灯光正透过他的眼皮照入他的眼睛中，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面对天花板躺在床上，有盏白灯正对着他的脸，他偏开头，想移动身体，立刻发现手脚以及腰上都被绑了束缚带，同时也发觉自己身体乏力，异能不见踪影。 　　他转动脑袋看向两边——脸上的眼镜因此滑落下来，他两边都还有床，躺的都是异能部的同事，其中他右边的床上躺的是刘朋雁，对方眼皮正在颤动，处于将醒未醒的状态。 　　片刻后，有人推开了房门，他身上穿着防护服，看见谢危明醒着，他惊讶地道：“你的身体素质不错，是第一个醒的。”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谢危明问。 　　男人道：“我只是听命令行事，上头让我检测一下你们体内有没有晶髓。” 　　“……怎么检测？”谢危明皱眉，“我体内没有晶髓。” 　　男人不语，他走到谢危明的左手边，低头看向左边床上那人，一张水面具在空中成型，覆盖到那人脸上，很快那人陷入窒息，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他的手脚还是抽搐了起来，他的口鼻开始溢血，水面具中渗入了颜料一般的粉色。 　　“你在干什么？！”谢危明挣动身体，体内的异能隐隐地回复了一丝，他拽紧拳头，努力积蓄异能。 　　“我在尝试把他体内的晶髓取出来，人陷入濒死状态时，晶髓有一定概率会主动离体。” 　　男人边说话边把水面具从左边床上那人脸上揭下来，透明的水和粉色液体分开，粉色液体被操控着装入一个黑色小瓶中。 　　谢危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那团粉色液体在被装入瓶中之前似乎在颤动，它是活的吗？“那就是晶髓？” 　　“是的。” 　　谢危明看向左边床上的同事，他一动不动的，脸色非常苍白。“他没事吧？” 　　“你是问哪方面没事？”穿防护服那人收起小黑瓶，望向谢危明。 　　谢危明皱眉：“他还活着吗？还是说你把他弄死了？” 　　“哦，还活着，不过他的异能没了。靠晶髓觉醒异能的人，在失去晶髓后，也会失去异能，同时身体还会变差。” 　　“是吗？”谢危明的眉头皱得更紧。 　　男人看了看谢危明，绕过他的床，走向了刘朋雁。 　　刘朋雁感受到了危机似的，眼皮快速颤动，接着猛地睁开。 　　“你，你想做什么？救……救命！小谢，快帮帮我！” 　　谢危明道：“我动不了。他说要取出我们体内的晶髓，我体内根本没晶髓，你有吗？” 　　“我，我也没……”刘朋雁的目光惊慌游离，最后怒视穿防护服的男人，“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敢动我们？” 　　谢危明心道，刘朋雁不认识对方，那看来对方不是韩副部长这边的人？是尹部长的人吗？尹部长早就知道晶髓了？都研究出怎么取出晶髓了…… 　　穿防护服的男人没和刘朋雁啰嗦，直接又是一张水面具蒙到刘朋雁脸上，刘朋雁奋力挣扎，扯断手上的束缚带，伸手想把脸上的水面具扒下来，但是没用，手指能摸到那些水，但却法把那层水膜从脸上弄开。 　　啪啪几声，刘朋雁把别的束缚带也挣断了，谢危明以对方发出的声音为掩护，也弄断了自己手上的束缚带。 　　这时，刘朋雁的异能恢复了一些，他分裂出另一个自己，冲向穿防护服的男人，男人快速后退，同时，一条水绳索捆住了那个“克隆人”，“克隆人”能力不强，没能挣开束缚，刘朋雁的本体眼睛开始翻白，他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 　　谢危明努力积累异能力量，觉得它们正像千万条小溪一样奔他而来，突然，一条黑色小蛇样的东西从刘朋雁口中钻出，它穿过水面具，直扑离刘朋雁最近的谢危明，谢危明抬手拍向对方，但却没能把那东西拍开，一阵撕裂皮肤般的刺痛后，那东西钻进了谢危明的手中。 　　谢危明紧张地看向自己的手，但他的手掌完好无损，不过他能感觉那东西正像蛇一样在自己的经脉中钻动，弄得他的经脉像被撕裂般的剧痛，不过，他的异能倒是因此加速地回归了，似乎还有一定增长。 　　黑色小蛇离开刘朋雁的同时，刘朋雁的“克隆人”消散了，穿防护服的人得以腾开手来对付谢危明，一片水幕罩向谢危明。 　　谢危明不顾浑身剧痛，急速驱动异能，对方猛地飘起，直冲天花板，砰地撞上去，再砰地摔回地上，如此往复三次，对方的水幕变成普通的水溅落到地上，对方自己则无声无息地瘫在地上，看起来像被汽车反复撞过似的。 　　谢危明扯断身上的其他束缚带，从床上坐起来，看向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刘朋雁：“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刘朋雁眼珠一颤，声音颤抖地道：“那是黑晶，最高级别的晶髓。” 　　“……”谢危明低头看向刘朋雁，“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刘朋雁感觉自己身上压力骤增，不是错觉，是真的全身都很沉重，骨头正在咯吱作响，这是谢危明的重力异能造成的效果。 　　“我说！我都说……” 　　听完刘朋雁离奇的讲述后，谢危明僵硬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地上穿防护服的那人，脱下对方的面罩，摇醒对方：“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男人感觉到内脏传来一阵隐疼，他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我说我说！” 　　压迫他内脏的力量稍微退开，他略松了口气，快速地道：“我只是听命行事，尹部长让我们来查你们体内是否有晶髓。” 　　飞机出故障是假的，只是为了把他们迷晕运到这里做检查，用让人陷入濒临死亡的办法来检测晶髓其实非常危险，稍不注意，被检测的人就会没命。 　　谢危明：“我体内没有晶髓，原本是没有的。”但现在有了，他一阵心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男人欲言又止。 　　“说，你给我的信息越多，越能救你自己的命。” 　　男人苦笑：“好，烦请谢局长手下留情，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人，谢局长要报仇就去找主凶吧。 　　“尹部长给我的命令是，就算谢局长你体内没有晶髓，也要有晶髓。” 　　谢危明皱眉：“……他容不下我？为什么？” 　　“我不清楚他的心思，可能他怀疑你是韩副部长他们的人。” 　　“是吗？”因为他大伯谢文和韩桦宁搞到了一起？ 　　“也可能是因为你太年轻，让他感觉到了危机。” 　　“……”谢危明扯动了一下嘴角，尹学钦的危机感倒也没错，他的确是想在未来取而代之。 第121章 行动 这是什么玩意 　　“你刚才说靠晶髓觉醒异能的人取出晶髓后会失去异能？”谢危明问。 　　“是, 身体也会变差，”男人补充，“比觉醒异能异化前更差。” 　　谢危明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虚弱的刘朋雁, 问：“取出后晶髓可以再次使用吗？” 　　男人道：“可以倒是可以, 但他能恢复异能的概率非常小, 晶髓离体时破坏了他的异能经脉，现在就算重新给他种上新晶髓，他的异能经脉也不会恢复。” 　　“像我这种自己觉醒异能的人呢？” 　　男人斟酌着道：“你这种情况，取出晶髓后, 异能经脉应该会遭受一定程度的损伤，异能等级应该会下降。你想取出来？” 　　谢危明不答, 他就算要取出来，也不会让这个人帮忙取，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趁机暗下黑手。 　　“你以前见过和我类似的情况吗？对方现在怎样？”谢危明盯着男人问，他的眼镜掉床上了，他没心情去捡回来戴上，少了这层掩饰，他现在看起来非常危险，像只即将噬人的野兽。 　　男人本来想避重就轻, 但被谢危明紧盯着, 他没敢撒谎：“……见过一个, 取出晶髓后他的异能等级下降了，之后没能再恢复，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长进。” 　　谢危明几乎瞬间便想, 那他就不能取出晶髓了，他绝对不能失去卓越的异能天赋，变成一个平庸的普通人, 这点没得谈。 　　“刚才从老刘体内飞出来的那东西叫黑晶？你对它了解多少？” 　　“……听说最高等级的晶髓是黑色的，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东西。”男人回忆之前的情景，他完全没想到黑晶会是那个样子的，更想不到黑晶会在刘朋雁体内。“据说它能把异能异化者的能力提升到本人天赋所能达到的最高峰。” 　　谢危明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异能，比之前提升了一些，约莫升了两成，这肯定不是他的最高峰，大概不是一次性提升，而是可持续的？ 　　“它的危害应该和其他晶髓一样，对人的大脑神经系统会有一定影响，让人渐渐变得，”男人委婉地道，“——变得更理性。” 　　谢危明往两边扯了下嘴角，“理性”吗？是冷酷吧。但是没关系，他不在意变得冷酷一点，只要不是丧失神智，人格上的冷酷是可以用理智来平衡的。 　　“还有就是一旦使用晶髓，可能会再也离不开它。”男人看了眼刘朋雁，“不出意外，等他的身体恢复一些后，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晶髓使用晶髓，但他再也无法恢复以前的状态了。” 　　至于刘朋雁说的黑晶能够控制体内拥有晶髓的其他人，以及黑晶能够制造普通晶髓，他因为晕迷了一阵没有听到。 　　“尹部长让你们研究晶髓是为了对付韩桦宁他们？” 　　“是也不是，尹部长说，厉害的武器就算自己不打算用，也要掌握在手中，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打算用？说得好听，还不是打算用晶髓坑我？”谢危明笑笑，问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蒲邦。”男人犹豫了一下才道。 　　“你体内有晶髓吗？”谢危明问。 　　“……没有。” 　　“嗯。”谢危明也觉得对方体内没有，如刘朋雁所说，黑晶能够感应到别的晶髓，现在他能感应到一些特殊精神力的存在，例如他感应到左边隔壁房间就有一个特殊存在——他感应到的应该是对方体内的晶髓。 　　不过他不急着去隔壁查看情况，因为能感觉到隔壁很安静，暂时没出状况，现在更要紧的还是他自己的事。 　　“蒲邦，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才好呢？”谢危明微笑着问。 　　“……”蒲邦感觉身体又冷又热，惊慌与紧张让人冒汗也让人发冷，他轻微地哆嗦了一下，“别，别杀我，我可以服用晶髓，我可以帮你隐瞒住黑晶的事！” 　　谢危明看了看他，然后移开目光看向同房间的另外两人，一个仍处于昏迷中，另一人，也就是刘朋雁状似处于一种神思不属的状态。 　　蒲邦：“他们，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上头不会知道，只会以为是意外事故，取晶髓的风险很大，很容易造成死亡。” 　　谢危明沉默片刻，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大衣，抬脚走向房门，拉开门走出去，从外面把门带上。 　　蒲邦看着关上的门，动作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向房间内除自己之外的另两人，两张水面具凭空出现，蒙到两人脸上，两人挣扎起来…… 　　突然，房门被推开，谢危明道：“弄晕就行了，出来，跟我来。” 　　“……好的。” 　　谢危明走进左边隔壁房间，这里也有三张医院病床式的单人床，最右边床上躺着的是潘丽晴，她平静地躺着，看起来睡得正香。 　　中间床上的人是谢危明感应到有特殊精神力的人，这人叫江兴荣，是异能部的员工。 　　谢危明试着用精神力强行“唤醒”对方，对方像做了噩梦般地面容扭曲地惊醒了，他看向谢危明，立刻明白他身上那种大山般的恐怖压制力是来自于谢危明。 　　“我，我都听你的！”江兴荣惶恐地道，他觉得他不这么说会死！ 　　“很好。”谢危明刻意收敛了自己对江兴荣的压制力，对方脸色立刻好了不少。 　　蒲邦愣愣地看着，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谢危明则心中了然：原来这就是黑晶的用法，很实用。 　　他心中闪过一丝庆幸，他还不算特别倒霉，没有被人恶意“种植”普通晶髓，那样就得受制于人了——受制于黑晶的拥有者。 　　不过，这点庆幸转瞬即逝，很快变成了郁郁寡欢，如果时光倒流，他还是宁愿躲开黑晶，虽然这东西能给他带来更强的实力与一批中心的“属下”，但比起这些便利，他更想回龙港。 　　黑晶与龙港，不出意外，他只能二选一，而且他没得选择，黑晶已经在他体内了。 　　他敢把他体内有黑晶的事告诉时豫吗？不敢。他猜不到对方知道这事后会做何反应，应该不会支持他，或许会建议他取出黑晶？取出黑晶意味着他的抱负都成空了，他这辈子就这么走到头了……他不会认这个命的！ 　　不过，只要隐藏得当，暂时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体内有黑晶，他还可以在龙港呆上一阵。 　　不，不能老想着回龙港，应该先回晶城，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例如和韩桦宁这一派联手把尹部长搞下来，据刘朋雁所说，他能够控制韩桦宁，那就推韩桦宁上位，自己暂时隐身于幕后吧。 　　等处理完晶城的事之后，可以视情况回龙港一趟。其实没必要，但如果到时他对龙港的感情还没被“理性”吞没的话，也可以回去几天。 　　谢危明没有继续往下想，他看向蒲邦：“你不是要服用晶髓吗？” 　　“……”蒲邦咬咬牙，从防护服的口袋中取出一瓶晶髓，拧开瓶盖，张口仰头吞下瓶中的物质，他闷哼一声，脚步不稳地后退两步，躬着背抵在墙上忍耐晶髓入体带来的剧痛。 　　他这个样子让谢危明想起了黑晶钻进他手掌时产生的痛感，他的肌肉不禁在衣服下面绷紧，那真的非常非常疼，那东西像是撕裂了人的神经。 　　是了，它应该是真的撕裂了人体中的一些东西，然后用自己替代了那些东西，这样它就和人体结合到了一起，人变得离不开它，结果强行取出它，已经损伤的人体将无法再复原。 　　十分钟后，蒲邦还在墙边发抖。 　　谢危明心想，不同人对晶髓的接受程度不同吗？他接受黑晶似乎没用这么久，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危明没管蒲邦，他替江荣兴解绑，然后又放开潘丽晴，手动摇晃她的肩膀叫醒她。 　　“局长？”潘丽晴迷糊了一下，很快清醒，警惕地观察周围，“我怎么了？” 　　“我们被绑架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之后，谢危明把附近有人的房间都查看了一遍，又找到两个晶髓使用者并“收服”了他们，也就是说这个总数为十人的视察组中居然有四个晶髓使用者，比率还挺高。 　　两小时后，蒲邦身上的剧痛才减弱，接着他明白了黑晶的威力……不过这倒是让他产生了一点安心感，既然谢危明能控制他，那应该就不会要他的命了。不管怎样，他都不想死。 　　这个时候谢危明已经把他们所在的地方探索完了，这地方其实是一个疗养院，只是临时招待一下视察组的人。 　　除了蒲邦外，他们这个团队还有三个知情人，其余的都是不知情只干活的人。 　　谢危明想用晶髓控制那三个知情人，可惜他还不会制造晶髓，而蒲邦他们也没有更多晶髓。最后只能把三人先麻醉了关起来，待晶城的事解决掉后，再考虑怎么处理他们。 　　中午十二点多时，谢危明带着潘丽晴以及蒲邦等三个晶髓使用者重新登上飞机。本来他应该在一个半小时之前抵达龙港，他打开聊天软件，没人询问他为什么还没回，他按掉聊天软件，把手机放回口袋中。 　　飞机起飞，飞往晶城。 　　…… 　　龙港研究所。 　　研究所围墙内的树突然全部开花了——包括那些树叶掉了一大半的落叶树，开的是白花，毛绒绒的，像蒲公英的白色绒球，风一吹，白绒飘满空中，像一场大雪。 　　下面的人告诉时豫这事后，他立刻让人拉响警报，让大家去地下室避难。 　　时豫自己没去，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研究所看起来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雪景玻璃球中。 　　一朵火焰跳跃着出现在大雪中，轰，大雪被点燃，火焰像汹涌的红色岩浆一样席卷着冲向四面八方。 　　时豫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火焰冲碎玻璃，裹挟着玻璃碎片冲向他，划破他的衣服，但接下来就拿他没办法了，不管再怎么肆虐，都无法碰掉他一根头发，更别提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各栋实验楼在爆炸冲击中轻微地摇晃，玻璃窗纷纷碎裂，各个实验室内部被爆炸气流冲得乱七八糟，实验器材被掀翻，实验样品被打碎，纸张撒得到处都是。 　　一小队人跟在冲击波之后冲进实验楼内，他们像猎犬一样在各个实验室中穿梭搜寻着什么，像是在寻宝，其中一人似乎是空间异能者，只要被他碰到的东西都会消失。 　　走廊深处的一间实验室中，碎裂的瓶瓶罐罐的碎片中，一小块蠕动的肉块像虫子一样在地上爬行，它飞快地吞噬着其它实验样本，不管那些东西是液体还是固体，它纷纷吞噬吸收，像被饿了八百年一样。 　　随着不断的吞噬，小肉块变成了矿泉水瓶那么大的大肉块，缩在角落中躲避爆炸的何恒川瞪大了眼睛，这东西是高空带过来的，活性极高，和晶髓有得一拼，但晶髓见光死，可不会像这玩意一样什么都吃，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肉块没有注意到何恒川，它像吸尘器一样打扫完地面上的实验样品后，蠕动着前往隔壁实验室，这里除了被打翻的各种实验材料外，地上还倒着一个人，肉块像啃甘蔗一样，把这个人啃掉了，然后它变成了一个人那么大的肉块。 　　不久后，又啃掉了几个人、变得像一座小山那么大的肉块和“寻宝小队”在走廊上撞上了，肉块像泥石流一样往前涌动，瞬间就吞掉了“寻宝小队”两人，它没再像之前那样把两人啃成肉泥，只是裹住了他们，让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融入到肉山中，另一部分则露出在肉山外面。 　　“寻宝小队”剩余的其他人慌忙上前解救同伴，可惜子弹打在肉山没什么效果，刀砍上去也一样，想把同伴从肉山上拔出来，不但拔不动，反倒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 　　没两分钟，“寻宝小队”便全军覆没了，成为了肉山的一部分，他们的衣服和随身物品被肉山吐了出来，一个通讯器掉落在地上，里面传出了声音：“001小队，你们那边情况怎样，请回复……” 　　远处一栋高楼的楼顶，一个穿着带兜帽卫衣的人看了看手上的通讯器，又看了看正在冒烟的研究所方向：“001小队失败了吗？” 　　他转身穿过空旷的楼顶，走向另一边，望向远处，这个方向的龙港看起来很平静，但却隐隐能听到纷乱的枪声，这说明那边的行动仍在进行中，也就是说还未失败。 第122章 禁用 学校禁用异能 　　中午时分, 学生们下课了，都奔向食堂，若朴和时俨也是, 今天他们去的是第二食堂。 　　两人取好餐具, 等待打菜的时候, 若朴突然听到了枪械的声响，他立刻给自己和时俨罩上一层振动波防御罩。 　　食堂门口出现了几个拿枪的面具人，他们端着枪冲食堂里面无差别攻击，部分子弹打中了学生, 但大部分子弹还是打到了若朴的振动波屏防御罩上，它们立刻便像能量耗尽一般叮叮当当地落到地上。 　　若朴明白了, 这些人是冲他或时俨来的，为了束住他的手脚，特地选在公共场合攻击他们。 　　学生们大多没见过枪战，被打中的惨叫连连，没被打中则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的吓愣住了，有的惊慌乱跑，有的抱头哆嗦…… 　　时俨喊道：“都趴下！趴到地上！”他的指尖长出尖锐兽爪, 身体前倾, 像是想冲出去救人。 　　若朴拽住他的手臂, 在维持防御罩的基础上，先用一波不致命的冲击波无差别攻击，把学生们和枪击犯们一起扫倒在地上, 没了学生们的阻挡后，再用第二波冲击波把那几个枪击犯的腿全部炸碎，惨叫的人顿时由学生们变成了枪击犯们。 　　若朴走向食堂门口想去看看那几个枪击犯, 但时俨停下来安抚受伤的学生们：“校医很快就过来……” 　　若朴便也停下脚步站在时俨身边，他望向食堂门口方向，那几个枪击犯没了腿，枪也脱手了，现在只能在地上辗转哀嚎。 　　突然，若朴听到空气中传来剧烈波动，似乎是一颗炮弹正在空中穿梭；时俨也抬头，他感应到有巨大的能量反应在靠近他们，是正在发生剧烈反应中的异能物质。 　　综合他们俩的判断，那是一颗异能炮弹，落到地上，会造成巨大的危害。 　　时俨立刻制造一个空心的屏蔽空间，把食堂之外的三百米空间变成异能禁用区，但没有冰结食堂内部的异能因子——因为要给若朴留下能够正常使用异能的能量。 　　时俨握住若朴的手，他指尖的兽爪缩回，没有抓破若朴的皮肤，同时他压制住若朴的异能不让他提前使用，若朴没有反抗。 　　在炮弹进入屏蔽区，炮弹携带的异能物质中止异能反应的那一刹那，时俨引导若朴释放出异能，冲击波和炮弹在空中相遇，炮弹提前被引爆，变成了空中的一朵大火花，冲击波从空中扫向周围，但到达地面时力量几乎耗尽。 　　若朴看向时俨，冲他笑：“你真厉害！” 　　时俨：“……是你厉害。” 　　“没有没有，我只是你的工具。” 　　时俨：“……对不起。” 　　“啊？没关系啊，我喜欢做你的工具的，真的！”若朴笑眯眯地真诚地看着时俨。 　　“……” 　　时俨继续感应周围，没有第二枚异能炮弹打过来，大概对方知道这种攻击对他们无效，所以放弃了继续攻击。 　　他不太放心地扩大了感应范围，然后发现乐游原的实验室所在那个区域的异能因子很活跃，那边应该也出事了，不过那边离这里太远，他无法精准地冻结那个区域的异能因子。 　　正当他还在考虑时，远处宿舍楼群方向又传来了剧烈的异能播动以及阵阵呼救声，他立刻对若朴道：“我要禁用全校范围内的异能，你通知大家找地方躲起来，等待救援。” 　　“这么大的范围，没问题吗？”若朴有些担忧。 　　“没事。”时俨迅速扩大异能范围，直至罩住整个异能学校，不过他给若朴留下了上百立方米的“自由空间”。 　　若朴清清嗓子，用声波异能发出全校广播：“老师们同学们，由于本校遭遇了恐怖分子的异能攻击，从即刻起，全校开始禁止使用异能，接下来大家只需要专心防御物理攻击类的危险，不过我不建议大家冒险，我建议大家就近找地方躲避危险，等待救援。” 　　他重复播报了三遍，声音渗透进校园的每个角落，让老师、学生、学校的工作人员以及闯入学校的不法分子们都心情无比复杂——居然能够禁用异能，这么高级的吗？ 　　不法分子们心生怯意，开始撤退。他们手上威力最大的武器还是异能物质，被禁用后，就只剩热武器了，枪虽然好用，但这里是异能学校，大家的身体素质都挺强，如果不打中要害，是不容易死人的。 　　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之一是杀若朴，但普通的枪对对方无效，连可以炸掉一栋大厦的异能炮弹都奈何不了对方，他们也是没辙了。 　　学校的保安队在广播的提醒下，很快集结起来，前往各处救援学生们。 　　校园外，在附近区域巡逻的武装队第三队、第四队也听到若朴的广播，他们立刻赶往学校这边。欧阳纯让大家沿着学校围墙活动，这样既能保留异能，又能在学校里面需要救援时迅速赶过去。 　　若朴和时俨征用了两辆自行车，骑车前往乐游原的实验室。 　　途中他们看到路上有许多球状的果实，辗到了会爆开，喷出绿色的汁液。 　　时俨：“什么东西？” 　　若朴：“我听到他们说是一种变异植物。” 　　那些球状果实是变异植物的果实，原本它们能够飘在空中，一碰即爆，并且汁液具有强腐蚀性，但这些特性能够发挥出来的关键是必需有异能因子，没了异能因子，它们便失去了魔法效果，变成了普通的有害植物果实——无法飘浮了，要施加一定的力度才会爆开，汁液仍然具有腐蚀性，但并不强。 　　闯入学校的不法分子们原本是想用这种植物果实制造一场大混乱，用于辅助他们的关键行动，但时俨让整个学校变成了异能禁地，他们这一招还未发挥出来便失效了。 　　“两位同学，你们没听到刚才的广播吗？不要乱跑，要躲起来等待救援！”有人在路边的宿舍楼中冲若朴和时俨大喊。 　　若朴抬头，对方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应该是老师。“谢谢老师关心，不过我们没关系的，刚才的广播就是我播报的！” 　　“……” 　　两人继续骑车往前。 　　“哎呀，”若朴突然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你听，是枪声！” 　　远处又传来混乱的枪声，像是发生了枪战。 　　时俨皱起眉头：“我们赶紧过去吧。” 　　“不用不用，是我们武装队的人赶来了，来得正是时候，抓住了一批撤退的‘敌军’。” 　　“……哦。” 　　乐游原的机械实验室。 　　十分钟前，两个面具人来到实验室外面，其中一人看向门锁，门锁像被腐蚀了似的迅速变得陈旧脆弱，门一推就开。 　　室内的摄像头转向两人，激光武器被激发，隐藏在隐蔽处的枪口调整方向瞄准两人，千钧一发之际，一种异能能量爆发式地张开，室内所有的金属配件、金属线路快速地变得锈迹斑斑，摄像头熄灭了，激光武器失效了，隐蔽处的枪成了摆设…… 　　小房间里的机器人老白也被锈蚀了，停止了运行。 　　一个面具人走过去打开老白的大脑，取出一块芯片。 　　另一个面具人在实验室中四处乱翻：“乐游原你出来，你就在这里吧？你藏哪儿了？” 　　他们计划绑走乐游原，就算绑不走他，也要弄死他，要不他以后会编出更厉害的智能系统。 　　“这堵墙是空心的，”面具人敲了敲一堵墙，然后拎起一台仪器就要往墙上砸—— 　　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异能被封锁了，他变了脸色，不待他多想，若朴的广播响了，通知大家全校禁用异能。 　　“快走！”另一人招呼他。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好，来了。”他丢下手上用来砸墙的仪器，最后看了眼那堵空心墙，转身跟上同伴。 　　远处，骑在自行车上的若朴对旁边自行车上的时俨道：“我听到了你舒师兄的声音，他和同伴刚从乐老师的实验室里出来，他们好像是准备逃跑，要拦下他们吗？” 　　“要。”时俨望向前方，他只能看到树木、电线杆、操场上的防护网等等，看不到被这些东西遮挡住的远处的人。“你能拦下他们？” 　　“能啊！” 　　“那就拦下来。” 　　“好。”若朴一脚踩地，停下自行车，拿起放在车框中的枪——从之前那些枪击犯那儿收缴来的，他双手握枪，瞄准前方，他迟迟不开枪，“时俨，你帮我校准一下。” 　　“……”时俨不知道若朴是什么意思，这会儿也没空讨论这个问题，他按照自己的理解，调整周围异能因子的状态，让它们变得非常活跃，这样异能者使用异能时将事半功倍。 　　若朴开枪，子弹冲出枪膛，撕裂空气，穿过一切阻碍，直奔目标—— 　　两个面具人跑到学校的围墙下，脱掉面具，准备翻墙离开，突然，他们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感，但不等他们做出反应，轰，他们的面前围墙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发生了爆炸，沉重的砖块水泥块砸向两人，把他们砸倒在地。 　　“这里还有两个！”几个身装武装队制服的异化人从坍塌的围墙外面冲进来，把地上那两个被炸得头破血流、晕头转向的人绑了起来。 　　…… 　　若朴和时俨来到乐游原的实验室中，乐游原正对着自己的电脑唉声叹气：“居然有生锈这种异能，简直是我的克星！” 　　若朴看向四周，那些金属物品看起来都很黯淡。“都坏了吗？” 　　“是啊，这是要我的命啊！” 　　若朴：“已经抓到他了，以后让他来给你试试能不能复原这些东西，不能的话，你可以打他几顿出出气。” 　　“……抓到了？”乐游原面色有点古怪，不像是惊喜。 　　“嗯，从这儿出去的两个人都抓到了，其中一个是舒老师。”若朴四处走动，然后惊呼，“老白！” 　　时俨快步走过去，看到老白的大脑被打开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取走了。 　　“乐老师，你过来看看老白！” 　　“没事，他的芯片我有备份，以后再给他制造一个新身体就行了。” 　　若朴看看乐游原：“老师你很淡定啊，不过也是，毕竟你提前知道了龙港会出事，有心理准备。” 　　乐游原摇头：“我没有心理准备，谢危明昨天跟我转达的是最近可能会出事，他没说今天就会出事！” 　　“……没办法，扶聪的预知能力不是十分精准，只能看个大概。”若朴道，“但是老师你知道可能会出事，也知道舒老师对老白很感兴趣，你为什么还不做好预防？” 　　乐游原：“我做了啊！我把这里布置成了难进难出的高防御密室！我只是没想到有人有生锈异能。” 　　“你应该请几个保镖的。” 　　“人手这么稀缺的时候，我就不给大家添乱了。” 　　“不是这样吧，我怀疑你是故意让他们偷走芯片的。”若朴笑眯眯，“不过你失算了，他们都被抓住啦！” 　　“……”乐游原瞪他，用无声的眼神骂他。 　　时俨道：“芯片是假的对不对？这是一个陷阱？那需要找机会放走他们吗？不过也不用都放走，要把芯片带回东州，一个人就能做到。” 　　“……”乐游原愣住了，像是不知所措。 　　若朴眨眨眼，冲乐游原笑道：“老师别生气啦，刚刚只是和你开玩笑，不是故意气你的。” 　　其实他刚才没有往被抢走的芯片是假的那个思路上去想，不是他的脑子不灵活，而是他对别人的信任感不够强。 　　异能时代降临以来，他遭遇了不少打击与挫折，对人心并不十分信任，之前的很多事他虽然不再在意了，但它们给他带来的那些心理影响还未完全消失。 　　他心中有些失落，悄悄地握住时俨的手。 　　时俨的手动了动，像是要甩开他，但最终却反手握住了他。 　　“乐老师，既然你这边没事，学校的情况也基本稳定了，那我们就先走了，研究所那边出了些状况，我们过去看看。”时俨道，“我们会留下一些武装队的人在学校，你有事可以联系他们。” 　　乐游原点头：“好，你们去吧，小心点。” 　　若朴和时俨离开了实验室，刚出门，若朴就听到乐游原在嘀咕：“若朴那臭小子气死我了！时俨多好，难怪毛毛和老白都喜欢他，我的机器人真有眼光，比我有眼光……” 　　若朴确定乐游原是特地说给他听的，想气他，但他不生气，他也觉得毛毛和老白很有眼光！ 　　两人通过先前若朴炸出来的捷径来到校园外，若朴和正在吩咐队员们做事的欧阳纯打招呼：“欧阳队长，我们想去研究所那边，有车吗？” 　　欧阳纯：“稍等，我帮你们叫一辆。” 第123章 紧急 收到紧急信息 　　“要去研究所吗？我和你们一起去！”莫勤跑过来说。他儿子在研究所,现在那边出了事，他人虽还在这里，心早已经飞到那边去了。 　　“好,一起吧。”若朴同意了——莫勤是第四队的队员,要在工作时间离开岗位，得经过队长或副队长的批准。 　　前往研究所的路上,莫勤说了下他知道的情况：“那边发生了大爆炸，伤亡不算严重,但有生物发生了异变,变成一个会吞噬人的怪物。” 　　若朴心中一凛,立刻便想起了他曾经在毕黎的噩梦中见过的那个自己——他能融化成黑色胶状物,能吞噬人。 　　“具体是什么样的怪物？” 　　“这里有照片。”莫勤把手机递给若朴。 　　照片上的怪物看起来有点像艺术雕塑，是一个由白色的人体与红褐色的“泥土”搅拌在一起后捏成的无头巨人，它体表不是光滑的,而是时不时就支棱出一个脑袋、一只胳膊或半条腿。 　　用旁边的建筑做参照，这个怪物现在有两层楼高,也就是大约六米高。 　　莫勤：“这怪物不怕疼不会累,受伤后能自愈,现在二队暂时用火力压制住了它。” 　　因为扶聪预言龙港最近有麻烦，所以武装队就分配了任务，一队负责异能局的安全,二队负责异能研究所，三队、四队负责异能学校那一块。 　　目前为止，只有异能局还没有受到袭击，大概是因为“敌方”认为异能局没有被袭击的价值。不过那边有异能者家属居住区,所以不论怎样,都是要好好保护的。 　　若朴：“知道这个怪物的源头是什么吗？是我们的实验品？还是恐怖分子带来的东西？” 　　莫勤摇头表示他不清楚。 　　“我问问我哥。”时俨发信息给他哥,但他哥回复说还没有查到来源。 　　汽车逐渐靠近研究所，不过从围墙外面看不到怪物，若朴倒是能用声波雷达“看”到对方，他发现对方长高了不少，现在有三层楼高了。 　　汽车开进研究所大门，持枪的保安们围上来，若朴出示证件：“武装队的。” 　　保安们退开，三人下车，莫勤去地下室找他儿子，若朴和时俨前往怪物所在的方位。 　　绕过两栋楼，他们看到武装队二队正在追击那个怪物，而那怪物正在徒手拆楼。 　　若朴和时俨跑向二队，时俨喊道：“哥。” 　　站在二队队员中的时豫回头：“你们来了。” 　　这时，那个怪物用着手把墙面砸破，伸手抓向楼里的人，那人惨叫：“救命！救救我！” 　　若朴手上还拿着从学校带过来的枪，他立刻冲那怪物开枪，子弹打进怪物伸进楼中的那只手臂中。 　　二队的一个队员低声道：“没用的……” 　　轰！怪物的手臂发生了爆炸，手臂被炸断了，掉到了地上。楼上那人见自己得救了，赶紧抓住机会逃离那个破损的房间。 　　先前那个队员默默地闭上了嘴。好吧，别人的枪射出的子弹只是子弹，四队队长的枪射出来的子弹是炮弹。 　　不过，那只断臂掉地上后，像活的一样，立刻便又爬回了主体身边，被主体再次吸收融合，主体断臂处肉块蠕动，像是要长出一条新手臂。 　　若朴继续开枪，阻止它生长，几秒后，怪物怒了，胸膛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它像一张大嘴一般猛地张大，发出一种尖锐的类似婴儿哭泣的巨大叫声，这叫声像纤长的钢针一样刺向四面八方，包括若朴在内的所有人都受不了地捂住耳朵。 　　怪物趁机突围，二队队长池丹枫赶紧用异能控制了数十把枪械，向怪物疯狂倾泻子弹阻拦它逃走，时俨察觉池丹枫的异能在迅速减弱，立刻替对方增幅了异能，怪物被凶猛的火力拦住，气得又尖啸了一声，大家再次捂住耳朵。 　　若朴更气，他本来就听力敏感，这会儿被那怪物叫得头都快炸了，他从附近的一个队员手中抢过一把冲锋枪，端着枪，突突突地把几十发子弹全部射进了怪物那张裂口状的大嘴中，每发子弹带去一阵爆炸，怪物不断爆炸，直至碎成几百块肉块。 　　“喧闹”了许多的研究所终于安静了下来。 　　二队的一百多近两百人都悄悄打量若朴，唉，他们集全队之力打了半天都打不掉的怪，这位一来就给干掉了，不愧是能够以一己之力掀翻武装基地的人。 　　时豫又递了把冲锋枪给若朴：“还在动。”那些肉块还在蠕动，并且开始互相吞噬。 　　时俨看看那些肉块，又看看若朴，道：“注意异能，别透支了。” 　　“哦。”若朴用冲锋枪来回扫射了数遍，把那些蠕动的大肉块扫成一地的碎肉，不过即使碎成了肉沫，那些肉仍在不停地蠕动纠缠，像是仍想重新组合成一个大整体。 　　有人建议：“是不是可以泼上汽油烧掉？” 　　池丹枫看向时豫。 　　时豫：“可以试试。” 　　很快，一地的碎肉被烧成了一片火海。腥气极重的碎肉在燃烧时居然还挺香，像烤肉一般，不过也只是最初有肉香，之后便变成了焦糊味。 　　若朴看着火焰中那些仍在蠕动的碎肉，思索它和那个“自己”的相似点与不同点。 　　相似之处是双方都能够吞噬人。 　　不同之处是那个“若朴”融化后是黑色胶状物质，并且吞噬人之后会分解掉对方；这怪物是红色肉质生物，像剥掉皮肤脂肪、虑掉血水的红色肌肉，吞噬人之后，无法迅速分解对方，所以会有部分人体肢体暴露在体表。 　　“咳咳。”时俨用手挡住口鼻，咳了两声，他似乎被肉块燃烧时产生的烟雾给熏到了。 　　若朴莫名地有点不安，拉着时俨后退：“我们离远一点吧。” 　　时豫看看他们，又看看那些烟雾，道：“小俨，这些烟雾是异能物质吗？” 　　时俨仔细感应了一下，道：“不是。” 　　“不是就好。”若朴道，“不过挺难闻的，我们还是离远一点。” 　　拉着时俨走出百余米后，若朴回头，那片火海不断向上冒出滚滚浓烟，浓烟不断往四周扩散，如果那些肉足够耐烧，说不定最后全龙港都能闻到那股含糊的烟味。 　　“是何哥吧？”时俨看着旁边的一栋楼说。 　　若朴转头，这栋楼的主色调是白色的，但三楼的走廊却被染成了灰绿色，那绿色漫出了走廊，爬到了外面的墙面上，形成了一块块水渍般的灰绿色大斑点，这是霉菌造成的效果。 　　两人上楼，找到了何恒川，他头发乱糟糟的，眼镜摔破了，还受了点伤，但不重。 　　何恒川看到若朴和时俨挺高兴，向他们确认：“真的没事了？广播还没通知大家危险解除了。” 　　“暂时没事了。”若朴道，“他们正在焚烧那些肉块，烧完应该就彻底没事了。” 　　“肉块，你是说会蠕动的肉？” 　　若朴点头：“你见过？是你老师留下来的东西吗？” 　　何恒川的老师柯平东教授，是把人囚禁在地牢中做实验的那位前研究所所长。 　　“不是，”何恒川摇头，“是高空带过来的样品，本来不会有事的，但今天突然发生了爆炸，实验室里的很多东西都被震碎了，那肉块就从盒子里跑出来了……” 　　“高空又是从哪里来的样品？他在做非法实验吗？” 　　何恒川迟疑：“我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里？能联系到他吗？”因为那肉块和噩梦中的“自己”有相似之处，若朴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关联。 　　何恒川：“我的手机在刚才爆炸时摔坏了，不过他现在应该也在研究所中，发生爆炸时他正好下楼了，如果没事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地下室避难。” 　　时俨道：“我有高空的联系方式。” 　　拿出手机，拨打高空的手机号，高空听完找他的原由后，说：“……是从黑市上买的来源不明的材料。” 　　三人下楼，回到焚烧肉沫的现场，时俨把高空的话告诉时豫。 　　时豫问：“他说的是真话？” 　　“不知道。” 　　“一会儿让宋铭清过来一趟，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时俨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他们说话时，何恒川想走到近处去观察那片火海，被二队队员拦住了。 　　何恒川不肯后退，执着地望着火海：“我记得楼下有一条下水道，会不会有肉块掉进下水道里去了？会不会有事？” 　　大家望向他说的地方，研究楼前面的确有一道排水沟，是那种封上的沟，那条沟穿过了火海。 　　池丹枫亲自带人去检查了一遍那条沟，发现上面的水泥块封盖封得不是很严，有一定的缝隙。 　　池丹枫跑回来问时豫：“把下水道挖开？” 　　时豫点头：“只能这样了。” 　　二队的队员们忙活起来。 　　时俨再次打电话给高空：“那肉块在下水道里能存活吗？” 　　高空：“或许可以。”他用那肉块做过很多实验，不管怎么折腾，那肉块都没有“死”掉。 　　旁听的若朴皱眉，这就麻烦了，他看向下水道方向，突然，他听见下水道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提起了心，那是肉块在爬动吗？ 　　“刚刚好像有一只老鼠蹿过去了。”一个正在撬下水道水泥盖的二队队员这么说。 　　“跑出来了？”他队友问。 　　“不是，跑下水道深处去了。” 　　若朴一愣，糟糕，那肉块既然会吃人那肯定也会吃老鼠，下水道里有很多老鼠，龙港这么大的城市总共有几百万只老鼠！他仿佛听到了无数只老鼠在血管似的下水道中奔跑的声音。 　　若朴发信息给莫勤，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有四只手臂的人。 　　地下室中，站在一个大笼子旁的莫勤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看向周围，他所在这个地下室有约莫上百人，拥有四只手臂只有一个，对方站在人群边缘，正在接电话。 　　莫勤拍了张照片发给若朴。 　　若朴回复：是他，你注意一下他，那个会吃人的肉块的来源就是他。 　　莫勤皱眉，又看了眼高空：好的，我会盯紧他。 　　“喵！”莫勤身旁的笼子里，一只小黑猫仰头冲他“喵”了一声，用毛绒绒的小爪子挠了挠笼子。莫勤低下头，用手指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 　　笼子里除了小黑猫，还关着另外几只猫，都是熟猫，有太极、时俨的父亲等等，大概因为这几只猫比较重要，所以研究员们连逃难时都没有忘记带上它们。 　　…… 　　一小时后，位于龙港境内的每个手机上都收到了一条紧急信息：全体龙港市民请注意，老鼠可能具有一定危害，它们可能携带特殊病菌，请尽量远离它们，请勿尝试捕杀，但也不必过于惊慌，被老鼠咬伤才可能被传染病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传播途径。 　　时豫把这则信息转发给不在龙港境内的谢危明。 　　谢危明刚到晶城，刚从飞机上下来，正坐在新手下安排的车上前往市中心方向，同时，他在感受他接手的新力量——他新感应到了三百多个晶髓使用者。 　　在他刚接受黑晶时，他只能感应到周边的情况，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能感应到半个晶城的状况，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大概能感应到整个晶城总共有多少晶髓使用者。 　　手机在谢危明口袋中震动，他拿出手机，没有立刻查看，而是捏在手中摩挲了两秒，才把手机拿到眼前。 　　看完信息后他扶了下眼镜，结果扶了空，他放下手，决定以后不再戴眼镜了，就忘掉眼镜相关的习惯吧。 　　他回复时豫：你在跟我开玩笑？不好笑。 　　时豫：你是不是断网了？你上下网就知道我有没有开玩笑。 第124章 卖身 晶城全力配合 　　谢危明没有去查看新闻, 而是直接问：“丽晴，龙港怎么了？” 　　潘丽晴匆忙回应：“我正在看，好像发生大事了！” 　　时豫发来新信息：你在哪？你的飞机延误得有点久, 你是不是想偷懒, 故意把你的活都甩给我干。 　　谢危明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问：你怎么知道我的飞机延误了？ 　　时豫：总部那边打电话通知我的。难道不是延误？ 　　谢危明没回，问潘丽晴：“丽晴，龙港怎么了？” 　　“异能学校和研究所被袭击了，并且出现了一种变异老鼠病毒……” 　　谢危明沉默地听着, 没想到在他的人生发生重大事件时，龙港也在遭遇重大变故。 　　过了会儿, 他问时豫：老鼠是怎么回事？ 　　时豫：不是老鼠，是一种变异肉块，它能够吞噬别的生物，并且它没法被刀枪杀死，目前只发现了一种解决它的方法：把它彻底烧成灰。 　　谢危明心道，彻底烧成灰这办法可太麻烦了。他回复时豫：大概得找出问题的源头，才能更快更好的解决问题。这肉块是从哪来的？ 　　时豫：高空带进研究所的，他说他是从黑市上买的——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谢危明回忆了一下这个人, 记得对方是开药厂的, 他还和对方吃过饭。 　　他回复：把他抓起来好好审一下。 　　时豫：倒也不必, 让宋铭清见见他就可以了。 　　谢危明沉默，时豫是对的，他自己戾气太重了。 　　他打字：我暂时回不来, 龙港靠你了。 　　时豫：你没事吧？ 　　谢危明看着这四个字，回想他第一次见时豫时的情境，对方看着他, 像是能看透他，没想到隔着手机对方也能做到。 　　他笑了笑：“时豫……” 　　潘丽晴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吸收黑晶后，谢危明的五感提升了不少，感觉到了潘丽晴的动作，他想起潘丽晴说“未来”是没有时豫这个人的，他看向手机，打字并发送：我没事，你注意安全。 　　…… 　　宋铭清和林子睿乘车前往研究所——时豫请宋铭清去调查肉块的来源。林子睿是自愿跟来的，他是宋铭清的“保镖”，现在龙港这么危险，宋铭清一个人出门不安全，他跟着一起就不一样了，碰上危险，他可以直接把宋铭清拉进他的空间。 　　车开到半路，前方突然堵车了。 　　林子睿把脑袋伸出车窗张望：“前面不会是出事了吧？” 　　司机叹气：“可能是大家都急着想回家，路上车太多，就堵了。” 　　黑眼蛾病毒爆发那会儿，大家都呆在家里，现在又来了一个“老鼠病毒”，大家按照先前的经验，就觉得也应该呆在家里少出门。 　　“……老鼠老鼠！快关窗！不要让它爬进来！”前面有人大喊。 　　宋铭清立刻把林子睿拽回车里，并迅速把车窗升上去。 　　司机也紧张地检查车窗，看到都关好了，才去看窗外：“什么老鼠？在哪里？” 　　林子睿鼓了鼓脸颊：“只是老鼠而已……” 　　乓！一只小狗那么大的动物从路边蹿出来，从他们车前横穿公路跑去了另一边。 　　林子睿瞪眼：“刚，刚那是什么？” 　　司机吞了口口水：“老鼠？” 　　不是一只老鼠，是一团老鼠，它们被一种红色肉块黏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小狗那么大的生物。 　　公路另一面有人尖叫：“啊！你别过来！滚啊……” 　　然后好像好像是被咬了，没声音了。 　　各种各样的抱团老鼠照片被传到网上，小的是三两老鼠融合在一起，大的是几十只老鼠黏在一起，最大的一个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和老鼠、蛇等动物的混合物，它们一起组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 　　滞留在研究所中的高空看着这些图片，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这么下去，龙港可能要完了，他在逃跑与自首之间犹豫不决，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把你知道和事情说出来吧，早点说出来对你对大家都好。” 　　他看看四周，没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吗？还是说，那是自己的良心发出的声音？ 　　那个声音又道：“不要犹豫，把握住这个拯救自己、拯救世界的机会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高空深吸了口气，拨打时俨的电话。 　　远处的若朴旁听了莫勤的这次操作，感觉自己学到了新知识，他虽然不会隐身，但他有声波异能，装神弄鬼起来也挺方便的。 　　等时俨接完电话后，若朴知道了肉块的来源，它来自于一个流产的胎儿。 　　前研究所所长柯平东教授曾把李溪的妹妹李贝关在地牢中当实验品，当时李贝因为被人侵犯而怀有身孕，柯所长对她肚子里的胎儿做了许多实验，使得那个胎儿发生一些变化。 　　李贝被救出去后，做了流产手术，她做手术时是热毒症爆发时期，当时高空在医院当志愿者，听说了她的事后，特地留意了一下那场手术产生的医疗垃圾，之后他把胎儿的一些碎块带回了自己的实验室中。 　　不久后，李溪知道了此事，他气死了，气得说要去杀了高空。 　　李贝倒是较为平静地表示，她愿意配合研究所的实验，帮大家找到对付那些“变异老鼠”的办法。 　　实验室先抽了李贝一些血，然后由宋铭清向李贝提问——宋铭清可以得到最真实的答案，询问她的各种习惯与爱好，例如：“你喜欢吃什么”、“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喜欢什么气味”、“你喜欢什么音乐”等等。 　　何恒川道：“既然那怪物的基因来自于李贝，可能它会继承李贝的一些特点，只要我们能找出这些特点，就可以用某种方法把怪物们吸引到特定的位置，然后消灭它。” 　　更长远的目标是利用李贝的基因制造出能够“毒死”那些肉块的基因药物，这样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两天后，实验室还没想出解决问题办法，老鼠们倒是跑出了龙港，往四面八方去了，龙港的邻居们怨声载道。 　　时豫再次接受采访，说：“龙港这次的灾难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某些人或团体计划好的阴谋……” 　　他把舒知辛等人的照片稍微打了一下马赛克，然后公布了出来，说就是这些人袭击了龙港研究所和异能学校，并且引发变异老鼠的灾难。 　　袭击研究所还可以找到一些类似于反对异能研究之类的理由，但袭击学校就非常没有人性了，舒知辛等人被定性为恐怖分子。 　　虽然时豫给舒知辛他们打了码，但有心人特别是有能量的人要查出他们的身份还是不难的，很快，各个联合政府便知道了舒知辛他们有很大概率是在帮东州政府做事，结合东州一直在加强军事建设的消息来看，东州现在是越来越危险了。 　　谢危明发信息给时豫：恭喜恭喜，成功地把内部矛盾转换成了外部矛盾。 　　时豫：这种事本来应该由你来做。 　　谢危明此刻正和异能部的尹学钦部长、韩桦宁副部长等人坐在一起开会，往常在这种“规模”的会议上，就算会议内容再无关紧要，他也会摆出认真的姿态。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心态变了，他打心底觉得这些人不值得他尊重，并且他也拥有了没必要尊重他们的能力，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他姿态慵懒地靠在座位上玩手机。 　　这是黑晶给他带来的重大改变之一。如果他仍然是一个正常完整的人，他是不会这么嚣张的，但他吸收了黑晶，虽然他竭力想把黑晶理解为一种力量，但他心中知道，这东西应该是生物。 　　他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人了，以后检测晶髓的方法出来后，他这种人会被判定为异类，一个人类中的异类，他的未来是非常悲观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如往常一样“积极上进”呢？ 　　他回复时豫：你不早说，你可以把稿子发给我，我不会拒绝出这个风头的。 　　不，其实他会拒绝的，他吸收了黑晶，那以后就还是呆在幕后更安全，否则，等到他被迫下台那一天，他亲手做的所有事不论对错都会成为错事。他呆在幕后，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以后对的可以和他切割开来，错的可以推到他头上，算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一点善意吧。 　　时豫：你没事吧？我感觉你的心理年龄突然打了对折。 　　谢危明无语，他放下手机，打断尹部长他们的“谈判”，道：“总之，尹部长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异能部的工作繁重，尹部长还是早点退休，安度晚年吧。” 　　“……” 　　其实尹部长年纪比韩桦宁还小上一些，他怒道：“谢危明！你不要太猖狂！你小人得志……” 　　时豫耐心地听他骂，等他骂完，道：“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尹部长开始请假，韩副部长辛苦一点，暂时代替尹部长处理公务。” 　　尹学钦气得眼前发黑。 　　不过他再怎么气，也大局已定，谢危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联合了部里部外许多力量一起反对他，前两天他还觉得自我感觉良好，但形势很快就逆转了，他都开始怀疑，他对谢危明出手看似出于主观意愿，其实却是对方引诱他那么做的，他是不知不觉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其实事实没有他想的那么玄妙，谢危明能联合多方力量的原因很简单，就只是因为黑晶能控制其他晶髓而已，现阶段能接触到晶髓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不是自身是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身边的人，能影响他们就能影响很多事。 　　谢危明不是于江和刘朋雁，他在各方面都比他们厉害，他很擅长操控黑晶的力量，至于这股力量会不会反噬他，那是以后的事，他现在顾不上。 　　开完会，谢危明发信息给时豫：龙港有什么需要吗？晶城这边会全力配合。 　　时豫：这么好说话？你是不是去卖身了？ 　　谢危明想了想，觉得吸收黑晶还真的和卖身差不多。 　　时豫：赎身要多少钱？我刚处理了一笔东州的资产，手上有点余钱，可以借你。 　　这世道有点不太平的样子，所以时豫早就在处理东州的资产，以免战争爆发了，他的资产都被当地政府征收。 　　谢危明微笑：是吗？那你签一张空白支票给我吧。 　　时豫：没问题，等你来拿。 　　…… 　　“你们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有人制作出了捕鼠缸，听说挺有效果的。” 　　异能学校的一间教室中，大家在聊天。 　　“但只能用来抓小型的变异鼠，体积太大的抓不住，会炸缸。” 　　“能想办法改良一下就好了……” 　　“若朴呢？今天没来吗？”有人问。 　　“没来，他是武装队的队长，这个时候很忙吧。” 　　“是啊，他太强了，这个时候肯定没法和我们一起上课，得出去做保卫工作。其实我也想去，只是没这个能力。” 　　其实他们猜错了，若朴不在武装队，他在研究所，也不是在忙变异鼠的事，而是在陪护时俨——他的基因又不稳定了。 第125章 融化 奇怪的混合物 　　时俨是今早, 或者说昨晚就开始不稳定的，早上醒来后，他发现身上长出了大量猫毛, 从肚子上一直长到了脖子上, 难怪他昨晚上觉得有点热。 　　若朴十分紧张：“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时俨镇定地打电话给刘叔，让对方过来接他去研究所。 　　时俨按平时的节奏起床，刷牙时突然感觉手感不对，从镜子里看到拿手刷的右手变成了果冻质感；洗漱完, 换衣服时，又发现左腿“消失”了——透明光学迷彩效果。 　　好吧, 这么多种异化特征同时出现在他身上，还是比较奇怪的。 　　若朴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被那个肉块的基因感染了？明明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是那个烟雾的问题吗？” 　　“不是烟雾，它没有活性，不是异能物质。”时俨回想了一下，“可能是在那些肉块炸开时，沾上了一些非常微小的肉沫。” 　　那个肉块虽然具有非常强的吞噬能力，但并没有到只要你碰到它就会被它吞噬的程度, 因为蚂蚁是吞噬不了大象的, 少量肉沫不能把人怎样。 　　当时在场的人应该或多或少都沾到了一点肉沫, 但是没事，回去洗个澡便洗掉了，不过不知道那些肉沫进入下水道后, 是不是又将拥有新的旅程。 　　若朴打电话向老师请了假，和时俨一起在寝室里等刘叔过来。 　　时俨眼睛半垂着，眉心微皱, 像是有些烦燥。 　　若朴看着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头有点疼，还有点热。”时俨感觉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一盆炭火，烤得他头疼欲裂，脑子像是融化了。 　　“时俨！”若朴突然惊慌地叫他。 　　时俨茫然地看向若朴，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正在像蜡像一般地融化。 　　“你别害……”话还未说完，时俨便融化了，他变成了一堆混杂着皮毛、果冻、透明物质的白色“蜡油”，和他的衣物一起滑到了地板上。 　　“时俨……”若朴快崩溃了，跪在地上，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堆混合物蠕动了一下，“他”似乎是有知觉的。 　　若朴精神一震，清醒了一点，他想起在噩梦中看到的“自己”，差不多也是这么融化的，他都已经看过一次类似情景了，还这么惊慌可不行，镇定一点，想想办法！ 　　最后，若朴从衣柜时拿出一条床单，铺到地上，让融化的时俨挪上去…… 　　刘叔到了宿舍楼下后，打电话给时俨，却是若朴接的电话，等人下来了，发现只有若朴一个人，他手上提着一个大包袱。 　　“小俨呢？”刘叔问。 　　…… 　　白色房间中，进门后的右半边房间中放着一个碗状的浴缸，上面半遮着一张纱布，透过没有纱布遮盖的那半边空档，可以看到浴缸里面盛着一堆奇怪的混合物，它是半凝固状的物质，它在不断地蠕动，像一碗在自我搅拌调和的多味冰淇淋。 　　浴缸前面放着一架屏风，屏风后面有几张沙发，若朴坐在其中一张上面，他放下手上的书，赤着脚悄悄起身，往旁边走了几步，探头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又悄悄走回沙发旁，重新坐下。 　　屏风后面，浴缸中的混合物静止了片刻后才再次动了起来。 　　屏风是若朴放置的，他觉得没人会喜欢被人一直盯着看，但是，他仍然会忍不住经常偷偷去看时俨现在怎样了。 　　叩叩，有人敲门，然后门被打开，时豫走了进来，他冲若朴点点头，接着走到浴缸旁边，还特地绕到没有纱布遮挡的那边，他低头看着里的的混合物，道：“小俨，都两天了，你该变个样子了。” 　　混合物撞了撞浴缸壁，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时豫道：“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找到办法对付那些肉块了，是不是想知道是什么办法？来，亲口问我。” 　　混合物：“……” 　　“……”若朴赶紧帮忙问，“时哥，什么办法啊？” 　　时豫倒也没为难他们，道：“星铁可以让异能异化物质失效，是这个肉块的克星，所以可以用星铁制作食饵投放出去，毒死那些肉块。” 　　“星铁这么好用？” 　　“还可以，但它是陨石产物，很稀少，不过谢危明弄了一些给我。” 　　“哦，还好我们上头有人。”若朴开玩笑地说了一声，顺便问，“谢局长还没回来吗？原本说要过来的视察组也还没过来哦？是因为肉块的缘故吗？” 　　“不是，”时豫道，“谢危明大概不会回龙港了。” 　　若朴很惊讶：“为什么？” 　　“不清楚，或许和小俨一样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你不帮他吗？”时俨的声音。 　　若朴跳起来，跑到屏风边，时俨变回了人形，不过是全身长着猫毛的人形。 　　看若朴盯着他，时俨把浴缸上的纱布往自己那边拉了拉，像是把它当遮挡身体的被子用。 　　时豫道：“你只要能维持住这个形态，就可以出门了。” 　　若朴点头：“嗯嗯，你这样还没有我队里的某些人显眼。” 　　时俨无语，这样还不显眼？他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毛，好长啊，比他的头发还长，不过他现在没有头发了，只有猫毛，这毛还挺好摸的，非常柔软顺滑，难怪他变成猫时，若朴老想抱他。 　　“自己的毛好玩吗？”时豫笑道，“你就是这样才恢复得这么慢。” 　　若朴帮时俨说话：“我觉得保持良好的心态是非常重要的。” 　　时俨放下摸毛的手，道：“我想到一件事，帮助‘异化猫’恢复成人形的解药进行哪一步了？能把人恢复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差不多，不过神志没你这么清醒。” 　　“哦。”时俨沉默了一会儿，问，“谢危明到底怎么了？” 　　时豫：“不清楚，他没说，不过应该不是缺钱，我提议给他钱，他拒绝了。” 　　“他还能拿到星铁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没事吧，”若朴道，“感觉不像是遇上了坏事，倒像是升职了。” 　　“或许吧。”时豫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事，没有深究的打算。他没呆太久，又过了会儿便离开了。 　　他一走，若朴立刻形象全无地趴到浴缸边上，笑眯眯看着时俨：“起来吗？去沙发上坐会儿？” 　　“不了，我坚持不了太久。”时俨道，“你去学校吧，不要一直呆在这里。” 　　“哦。”若朴情绪有点低落，不过很快又笑了，并伸出了手，“能握个手吗？” 　　时俨把长着长毛的手伸给他，若朴用双手握住，又把脸颊蹭上去：“好暖和啊。” 　　时俨微微眯眼：若朴……这是在做什么？ 　　然后他很快想通了，哦，答案其实很简单很直观——若朴喜欢他的毛。 　　这时，时俨的手机响了，若朴眨眨眼，等了几秒后才放开时俨的手，去帮他拿手机，拿起手机后，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居然是纪纤纤打来的，若朴有点想替时俨把这个电话挂掉。 　　纪纤纤打来没什么事，就是快到周末了，找借口约一下时俨。 　　时俨自然还是拒绝了。 　　结束通话后，纪纤纤生气地把手机丢到沙发上。 　　“谁惹我的宝贝女儿生气了？”因为变异鼠的事，纪纤纤最近请了假没去学校，纪端也减少了出门时间，他路过客厅，看到纪纤纤丢手机的那一幕，便询问原因。 　　“没有啦，就是天天呆在家里有点心烦。”纪纤纤冲她爸露出一个略显委屈的笑容。 　　“非常时候啊。”纪端想了想，道，“过两天我要去趟晶城，到时你跟我一起去？你可以叫上你朋友，到晶城后，你们可以一起出去玩或者去购物之类的。” 　　“好啊，谢谢爸爸！”纪纤纤假装很开心地道。 　　…… 　　谢危明接到纪端电话时，正在翻看一叠晶髓研究报告，总部研究所在晶髓方面的研究比云城和龙港快许多。 　　不过他们还没研究过黑晶，大概是因为他们没得到过黑晶，如果知道自己这里有“一条”，不知道会不会想把自己抓去解剖。但他们不会知道的，也拿自己没办法，毕竟连尹学钦部长都已经退休了。 　　手机震动起来，谢危明把目光从面前的那份报告标题上移开——《论晶髓与星铁的“伴生”关系》，这个标题让他很感兴趣，不过，还是先接电话吧。 　　“纪总，有事吗？” 　　纪端笑道：“我来晶城办事，听说你还在晶城，就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谢危明稍微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放下手机，谢危明翻开面前的报告，这份报告中说，把晶髓置于空气中，晶髓会和异能因子发生反应，晶髓表面会出现一层黑色的物质，经过化验，这种物质中含有星铁成分。 　　将晶髓和星铁一起服用，晶髓将失效，也就是说，晶髓开封不久后即会失效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晶髓和异能因子发生了反应，产生了星铁，这种物质抑制了晶髓的活性。 　　谢危明想起黑晶能够“制造”普通晶髓的事，也就是说，他也能制造星铁？ 　　不过，他现在还无法制造晶髓。这事很奇怪，连刘朋雁当初都能制造晶髓，为什么他却制造不了？ 　　…… 　　谢危明和纪端约在一个低调的餐厅吃饭。 　　再见纪端，谢危明心情很微妙，他发现纪端似乎也是晶髓使用者，体内有等级较低的晶髓，但他却不能控制对方，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对方有一定的震慑力。 　　纪端没有意识到谢危明对他具有等级压制力，他只觉得谢危明今天非常有气势，他还在心底解析了一下原因：谢危明的长相偏凌厉，尤其是眼神，非常锋利，正好他今天没带眼镜，表情又比较严肃，自然就给人一种威严了。 　　不过他还挺不是滋味的，谢危明毕竟比他小许多，被年轻人压下去的感觉不好受啊。 　　“我们喝一杯吧？”纪端惆怅地提议。 　　“好。”谢危明也想借酒消个愁。 　　辛辣的酒液入喉，谢危明逐渐想明白了刚才让他困惑的事：据说黑晶来自于陨石，异能降临那天，有七颗陨石落到了蓝星上，也就是说，可能有七“条”黑晶。 　　纪端是别的黑晶发展的小弟，所以他操控不了对方。 　　关于那条黑晶的主人，谢危明心中有个猜测，对方可能是那位神秘的金先生。他以后应该会遇到那位金先生，两人相遇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当，两只酒杯相撞，谢危明抬眼看向纪端。 　　纪端正在说龙港的情况，说现在变异鼠泛滥，人心惶惶。 　　——其实变异鼠只是个代称，实际上，那种古怪肉块不止吞噬老鼠，也吞噬其它动物包括人，但因为老鼠的数量最大最常见，大家就一直把这次灾害称为变异鼠灾害。 　　纪端：“……不过最近龙港研究所研究出了一种药物，它能有效杀死变异鼠，但这种药成本非常高，听说无法量产，太可惜了。” 　　这便是纪端约谢危明的原因，他想要“杀鼠药”的生产权。 　　之前他投资高空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高空的药厂拿到了黑眼蛾病毒解药的生产权，那药现在仍在大量生产，并且卖得很好，主要销往中州南方以及南境，在这些区域黑眼蛾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生物，黑眼蛾病毒解药也成为每家每户的常备药。 　　现在变异鼠也传播开了，而且这东西不止往南跑，它往四面八方跑，“繁殖”速度又非常快，如果能拿到“杀鼠药”的生产权，生意一定会非常火爆。 　　谢危明道：“你找过时豫吗？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成本高、无法大量生产？” 　　“他说是因为原材料问题。” 　　谢危明看着纪端，直接告诉他答案：“对，那种药要用到一种特殊材料，也就是是星铁。” 　　“星铁吗？”纪端道，“星铁在药剂中所占的比例是多少？如果比例不高，我可以想想办法。” 　　“你是说你能弄到星铁？中州的星铁可都在研究所里。” 　　“中州是这样，但别的地方不一定。”纪端道，“市面上有一种玻璃容器，可以用来隔绝异能物质，原理就是玻璃中添加了微量星铁元素。不瞒你说，我在北国投资了一家专门制造这种玻璃的工厂，如果制造‘杀鼠剂’所需的星铁不多，我可以想办法从那边弄一些过来。” 　　“这样吗……”谢危明猜测，金先生体内的黑晶可能来自于落在北国境内的那颗陨石，不过也不一定，那位金先生还去过西联盟。 　　可能对方是先吸收了北国陨石中的黑晶，然后才去西联盟找第二颗的？那么，是不是说，人可以吸收一条以上的黑晶？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那位金先生对他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第126章 鼠灾 让人心惊胆颤 　　吃得差不多了时, 谢危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研究方面的事我不好干涉太多，这事你还是得和时豫谈，现在灭鼠是非常重要的事, 如果他确定你的工厂有能力生产平价的‘灭鼠剂’, 我想他不会拒绝给你生产权。” 　　纪端很高兴, 觉得这事基本上算是成了，他赶紧道：“我会尽量把成本降下来的。” 　　…… 　　一堆堆变异生物——主要是变异鼠的尸体被投入到垃圾处理中心的焚化炉中，烈火汹涌地燃烧，被处理过的无毒烟雾排入空中, 结成一座座厚厚的灰白云朵山峰。 　　“不知道这东西还有多少。”一个工作人员看着焚化炉中的火焰说，“如果能够一次性把它们集中起来处理掉就好了。” 　　他同事道：“它们集中起来可能没人处理得了, 之前研究所的那个巨人怪物的照片你看过吧？你觉得那东西好对付？” 　　“……你说得对，那东西是太恐怖了，多来几个是受不了。” 　　“这两天运过来的尸体已经比之前少了。”同事道，“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降到一个比较低的水平，但应该无法完全杀光，就像黑眼蛾一样，无法完全灭绝。” 　　“是啊，杀不光, 而且这东西比黑眼蛾麻烦多了, 很难抓住也很难杀死。” 　　“还好吧？不是都说用杀鼠剂和火就可以轻松消灭它？——先用杀鼠剂杀死变异鼠, 保险起见，再把变异鼠尸体焚烧成灰。” 　　可以自己烧，也可以交给专业处理变异鼠的政府工作人员, 他们会把变异鼠的尸体集中起来，运送到垃圾处理中心统一焚烧。 　　“我们龙港是还好，分配到各个区的杀鼠剂够用, 龙港外面就不一样了，听说他们被分到的杀鼠剂不够用……” 　　“也不至于不够用吧？应该只是没有我们龙港这么充裕。这也没办法，我们做出来的杀鼠剂，肯定得先紧着我们自己。” 　　“是这样……” 　　时豫把杀鼠剂的生产权给纪端时，提出的条件是，他要为龙港提供足够的杀鼠剂，并且是成本价； 　　龙港以外的中州区域，可以适当加价，这样的话，供货数量就看当地政府的财力了，当然，龙港这边也会给予适当援助； 　　至于中州以外的区域，例如和中州相邻的南境、西联盟和北国，如果变异鼠以后会传播过去，纪端卖给他们的药，可以自己定价。 　　周三晚上，若朴和林子睿、宋铭清一起在图书馆看书，时俨不在是因为他还在研究所，他现在无法稳定于一个形态，经常会变化，不方便出门。 　　若朴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他： 　　“那个就是若朴？” 　　“是啊，帅吧？” 　　“帅是帅，但看起来有点‘纤细’啊。” 　　“偷听”的若朴：……啊？ 　　“你是说他瘦？女生就喜欢这种高高瘦瘦的你不知道吗？倒是你，得减肥了！” 　　“……不是，他不是很强吗？我以为他真人会比较壮。” 　　“这就是你思维定式了，强的人不管胖瘦都强，弱的人不管胖瘦都弱。对了，他室友也帅，特别帅的那种，能力也特别强，听说他室友的能力可能是异能禁止，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帅了！” 　　“哦，我倒是支持另一种观点：我们学校有一台能够禁止异能的机器——我们的镇校之宝。还有，你怎么老注意男的帅不帅？” 　　“观察一下女生喜欢怎样的男生啊，虽然容貌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学习一下他们的气质……” 　　若朴忍俊不禁，然后把注意力转到时俨那边，可惜那边很安静，时俨还没有变成人，也没有变成猫。 　　“你们俩参加捕鼠实践吗？”林子睿问。 　　“参加，有学分拿啊。”宋铭清道。 　　若朴：“e班不让参加，只有a、b班才可以参加。” 　　虽然有杀鼠剂，但捕捉变异鼠仍有可能遭遇危险，所以学校只允许能力比较强的学生参加这项课外实践。 　　宋铭清：“没事，反正你不缺课外学分，之前你保护学校免受袭击，学校给你加的学分已经超过毕业所需要的课外学分了。” 　　“是哦。不过你怎么还不升班？老师没催你吗？”林子睿问。 　　若朴：“没有，老师说a班的老师也教不了我什么，所以呆在哪个班都没差别。” 　　“……啊，我想揍你！” 　　若朴脸色微变，林子睿一愣，解释：“我是开玩笑的。” 　　“不是，”若朴看向窗外的夜色，“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 　　“没有……”林子睿紧张地道，“怎么了？又有人来袭击学校？” 　　…… 　　“啊！有老鼠，快跑！”位于户外的人惊慌奔逃。 　　“你看外面，好多老鼠钻出来了！”小区中，有人在自己家中看到外面的路灯下有老鼠在跑动。 　　“这些老鼠要去哪里？”公路上，坐在车中的人，看到有许多老鼠正在斜穿公路，它们像是在赶路似的。 　　抱团的老鼠们只是主体为老鼠，偶尔也有其他生物掺杂其中，不过没有人体，因为人体太大了，不容易隐藏，更容易被清理掉。 　　老鼠们往前移动间，不断地互相融合，像滚雪球一样变大，吓得目击者们纷纷报警。 　　从空中俯瞰，老鼠大军们的目的地是异能局，以异能局为圆心，老鼠们像被糖水吸引了的蚂蚁一样蜂拥着爬向它。 　　驻守在异能局的武装一队的队员们在任绍的指挥下，守住各个路口，把杀鼠剂洒向老鼠大军。 　　但老鼠太多了，很快杀鼠剂便告急，偏偏这些僵尸般的生物是杀不死的，只能使用冰冻、石化等方法限制它们行动，而这些类型异能者并不多，所以老鼠大军很快突破守卫，进入异能局内部。 　　异能局变成一个洪水围困中的孤岛，住在居民区的异能者家属们只能躲进房子中，把门窗关得紧紧的。 　　“队长，那些老鼠的目标好像是四号楼？那栋不是关着一些恐怖分子吗？难道是他们中的谁把老鼠引过来的？” 　　任绍闻言皱眉，他此时正站在二号楼楼顶，他看向四号楼方向，老鼠们在四号楼外面的集结起来，变成了一座老鼠山，它逐渐长大，一层楼高，两层楼高，三层楼高…… 　　“小伍，我们去四号楼看看。” 　　“好。” 　　小伍把他保护带上的锁扣和任绍身上的保护带拴到一起，然后背上展开一对羽翅，带着任绍飞向四号楼的楼顶。 　　到达四号楼后，小伍飞回去接队友，任绍先进入四号楼内部，他用能力切开一道道密封的门，在警报声中穿过各个楼层，最终来到拘留区。 　　这里的保安手上握着枪，慌张地看着他：“你……” 　　任绍出示证件：“武装队的，我找人。” 　　这层楼的每个房间中都关着一个人，有的身上捆着钢铁锁链，有的则戴着塑料材质的镣铐，还有的身上没有刑具。 　　“是谁把变异鼠引过来的？”任绍从那些房间前走过，皱着眉打量房间中的囚犯们。 　　其中一个囚犯笑道：“难怪今晚外面听起来很热闹。” 　　“是你？”任绍看向他。 　　一道微光飞进囚室中，那个囚犯的右手臂上飙出一道鲜血，囚犯惨叫：“不是我！我是力量型异能！” 　　“谁具有特殊异能？”任绍问。 　　囚犯怕任绍再对他动手，飞快地道：“那些看起来越弱的人越可能具有特殊异能！” 　　总共有三个很“弱”的囚犯，他们身上没有刑具，任绍看向他们，三人赶紧主动介绍自己的异能，都说变异鼠不是他们吸引来的。 　　任绍笑了下，一个个割开他们的手臂，割到第三个人时，他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中，他绷紧身体，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幻术，他加大异能输出，听到“啊”的一声惨叫，黑暗消失了，他看到第三人倒在囚室中，浑身都是血——被他的能量网割伤了。 　　这时，楼外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声，像是地震了似的，任绍跑向走廊尽头，透过这里的窗户，他看到比楼房还高的巨型“老鼠”正在往前奔跑。 　　轰！巨鼠撞倒了一栋居民楼，这栋楼又砸到了旁边的另一栋楼。 　　任绍浑身颤抖。 　　“队长！”有人叫他。 　　任绍回头，也回过了神，他转身跑向队友，跑回拘留区，“劈”开第三位囚犯的房门，把对方从囚室中拖出来。 　　“队长？就是这个人把变异鼠引过来的？” 　　“对。” 　　若朴和林子睿、宋铭清到达异能局时，正好看到巨鼠撞倒楼房那一幕，若朴瞪大眼睛，冲向那个方向，他家就在倒塌的楼中！ 　　巨鼠自动溃散成中小型团体，然后它们像蝗虫潮一样涌进倒塌的楼中，吞噬里面的人。 　　“不，不行，滚开！”若朴红着眼睛扫开了一拨拨老鼠——每次都只是扫开建筑表面的老鼠，因为他不敢无差别攻击，那样不但弄不死老鼠，还会把幸存的人杀死。 　　四号楼大门口，任绍卡紧他手上的囚犯的脖子：“让那些老鼠撤退！” 　　囚犯被他掐得眼睛翻白，艰难地道：“我做不到……” 　　“舒知辛？”宋铭清跑过来，“让我来！” 　　他弯下腰，对上囚犯的眼睛，精神力像锥子一样捅进对方的脑子中，对方惨叫。 　　林子睿看看宋铭清，又看看远处老鼠堆中的若朴，他跑向若朴，任绍赶紧抓住他：“别乱来！” 　　林子睿挣扎：“我也是异能者！我有办法对付那些老鼠！” 　　任绍迟疑一下，拉着他往楼房倒塌的地方跑：“走吧，我带你过去。” 　　两人跑动间，任绍发现他们身边半径一米多的变异老鼠们纷纷消失了。 　　“你是什么异能？”任绍看向林子睿。 　　“空间。” 　　“能用来装这种僵尸老鼠？” 　　“不知道，反正装进去了！” 　　“……” 　　林子睿跑到若朴身边，不断地把涌过来的变异鼠装进空间中。 　　任绍也帮忙不断地把那些老鼠扫到一边，尽量不让更多老鼠爬进倒塌的楼房中。 　　随着消失的老鼠越来越多，林子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快撑不住了，不过幸好变异鼠们也没有把南墙撞到底，慢慢的，涌上来的老鼠逐渐减少了…… 　　不过，这里的压力减轻，意味着新的压力即将形成，变异鼠们开始了第二次集结，它们蜂拥到一起，被红色肉块黏合起来，像充了气似地不断地壮大，让人心惊胆颤。 　　这时，十几辆大大小小的车开进了异能局的大门，时豫带人过来支援了，也带了大量杀鼠剂和喷火器过来。 　　时俨也来了，他因为形态不稳定，身上穿着一件长袍样式的衣服，还围着围巾，戴着帽子。 第127章 吞噬 融化被打断了 　　时俨看向倒塌的楼房, 他挪动了一下脚步，不过最终没有过去，他过去帮不上什么忙, 说不定还会给人添乱。他看向躺在地上的舒知辛和跪在他身旁的宋铭清, 问：“怎么回事？” 　　守在旁边保护宋铭清的武装队员指着舒知辛道：“听说是他把变异鼠引过来的。” 　　时豫：“哦？他有这种能力？” 　　时俨没接话, 他哥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只能等一下看宋铭清怎么说。 　　过了会儿，宋铭清抬起了头, 说：“他的异能是幻术型的，他能让变异鼠产生幻觉, 误以为接收到了同伴召集自己的生物波，不过他的异能范围不大，不超过百米距离，他应该只召集了附近下水道中的变异鼠过来，数量应该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地方的变异鼠也跑过来了。” 　　时俨看向四周，变异鼠仍在源源不断地从外面跑进异能局里面来，再看看舒知辛, 对方现在没有使用异能, 也就是说, 现在往这边来的变异鼠的确不是他吸引来的。 　　难道是有变异鼠觉醒了异能？时俨望向变异鼠集结的那个方向，认真感应了一下，没有异能反应, 没有生物觉醒异能，那么，难道是异化升级？增加了新的异化能力？ 　　“我发现那些变异鼠现在有情绪了, 单个的不明显，但它们聚集到一起后很明显，它们看起来很愤怒，可能是这种情绪把越来越多的变异鼠吸引到了这里——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 　　时俨看向说话的人，对方叫江云帆，以前是云城异能局的员工，能力是能够看到情绪的颜色。 　　“单个的没有情绪，聚集起来后有情绪？”时豫问。 　　江云帆：“是的，单个看基本看不出有情绪。” 　　“哦，合体了变厉害了，有办法召集‘军队’了。”时豫看向时俨，“有想到什么对付它们的办法吗？” 　　时俨看向舒知辛：“让师兄把部分变异鼠引开？引到空地上，拉几车油过去，放火烧它们。” 　　时豫：“可以试试。” 　　躺在地上的舒知辛动了动脑袋，虚弱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为什么不帮？师兄你看看周围，你喜欢看到这种灾难发生吗？” 　　倒塌的大楼，有人喊救命，有人在哭叫，遍地的怪鼠，恐怖的巨大怪物，和怪物搏斗的渺小人类…… 　　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并不会因为是敌对方，就会让人类的同情心消失。 　　远处的火光映入舒知辛眼中，他的眼珠滚动了一下，轻声道：“我没多少异能了。” 　　时俨：“我可以帮忙，我们先试试。” 　　他蹲下身，握住舒知辛的手，想把对方的异能引导出来，但发现对方的手冰凉，脉搏也很微弱…… 　　舒知辛受了重伤，之前任绍虽然没有把他大卸八块，但也不是只割伤了他的皮肉，他的内脏也被割伤了，体内出现了大出血。 　　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是比普通人强，但受伤过重还是会死的，内脏受伤尤其危险。 　　时俨道：“哥，先让医生过来。” 　　时豫冲旁边一个人点头：“去吧，请医生过来。” 　　他自己则看向那座越来越大、越来越危险的变异鼠大山，道：“我过去看看。” 　　时俨看看他哥的背影，再看看气息微弱的舒知辛，选择了留下来。 　　舒知辛望着时俨，低声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并不讨厌你。” 　　时俨有点疑惑：“是吗？” 　　“是的，”舒知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只是老师一直说我的画没有感情，而大家都说你画的画感情充沛，当时你还是个小孩子，只会画涂鸦，但他们都觉得你画得好，才几岁的小孩子，懂什么绘画……” 　　“他们只是逗我玩的。”时俨道，“我从没听过我外公说你的画没有感情。” 　　“他私下才说，当人面包括当你的面只会夸我，不会说一句不好。不过，你的画是不错，虽然技法上还差点火候，但感情是很充沛，这很重要……”舒知辛大概不习惯夸时俨，马上又开始挑刺，“我觉得你小时候感情充沛到冲动暴躁的程度，像个被惯坏了的小少爷，不过你现在脾气好了不少。” 　　时俨无言，回想起来，他小时候对舒知辛也不太友好，泼过对方颜料，还丢过对方送他的东西。 　　两人沉默了片刻，舒知辛道：“我只是想试试有没有机会逃走，并没有想要杀你们的人。” 　　时俨没接话。 　　又过了会儿，舒知辛叹息般地道：“再见了，小俨……” 　　吐出这口气后，他的气息像轻烟融化在空气中一般消失了，他的手变得更加冰冷，并且沉重了许多。 　　时俨：“……师兄？”没有回应。 　　医生还没过来，他们在倒塌的大楼那边救人，没空过来。 　　若朴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被从楼里救出来了，很幸运的，他们只是受了一些伤，没有生命危险。 　　爷爷是异能者，虽然他的能力用处不大，但觉醒异能让他的反应变敏捷了，在楼房倒塌时，他及时用几张沙发护住了家人，没让他们被重物砸到，之后变异鼠钻进倒塌的楼中时，他又及时点燃了火堆，变异鼠不喜欢火，就绕过了他们。 　　确定家人没事后，若朴加入了消灭变异鼠的队伍中。 　　巨鼠已经长到三十多米高了，异能者们围着它，用杀鼠药泼它、用冰冻它、用火烧它、用植物捕捉它等等，但他们削弱它的速度赶不上它补充“养分”的速度，整个龙港的老鼠似乎被那种会蠕动的肉块侵蚀了，似乎都在往这边赶来。 　　任绍：“不行啊！这东西还在变大，等会儿它又要去推楼，我们怎么拦得住它？” 　　若朴：“我可以把它分解掉，但把它变成碎末后接下来怎么办呢？” 　　这么大一只变异鼠，碎掉后会像雪崩一样，雪崩停止后雪将是静止，但这些肉沫不一样，它们是活的，到时会海水一样涌动，周围都是居民楼，肉沫从缝隙跑进去了会很麻烦。 　　若朴看看四周，道：“李哥，不如你围在居民楼前都建上冰墙？这样不管是变异鼠还是肉沫都跑不进去了。” 　　李溪：“你的想法很好……” 　　就是高估了他的能力，他无法凭空造冰墙，如果拉十根水管给他，倒是可以，但也还是造不出大面积的冰墙，看这只变异鼠的体型，他得造几百米冰墙，真的办不到。 　　他正想承认自己能力有限，突然他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省力的办法，他可以直接在居民楼的外墙贴一层冰作为防护层，一样能达成防止变异鼠或肉块肉沫钻进楼内的目的。 　　他立刻喊人给他多拉几根水管过来。 　　水喷到墙面上，防护冰墙建好，大家都站到高处，然后若朴使用能力把巨鼠震碎—— 　　巨鼠碎了，暴露在外表的动物肢体碎成了沫，同时体表多处地方往内里塌陷，这说明它的体内也碎了。 　　扭曲变形、即将坍塌的巨鼠飞快蠕动它的红色“肌肉”，像整形般地调整着自己的身材，若朴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立刻再次使用异能再次分解巨鼠，但是没用，巨鼠像一堆细腻的陶泥，被剧烈震动后，不但没碎，反而变成更加凝实了，就像以前是个有点浮肿的胖子，现在变结实精练了。 　　大家都变了脸色，这怪物升级了啊！ 　　若朴脸色最难看，这玩意儿是在他的帮助下变异升级的……他更改振动频率，继续攻击巨鼠，他一定得搞死这东西！ 　　巨鼠不搭理若朴，原地活动起了身体，用它的四肢刨了刨地面，刨出了一阵沙尘暴，刨出了几个大坑，试过脚感之后，它脚一蹬，往前冲刺，它的目标不是身旁那些蚂蚁般的小人，而是前方的居民楼房，它要再次掀楼了。 　　照亮黑夜的灯光下，遮蔽住人们视线的沙尘暴中，若朴用他的超级听力和声波雷达“看”到一个人从人群中飞出，他落在巨鼠头顶，把巨鼠踩得头重脚轻，差点栽了个跟头。 　　那人跺了跺脚，巨鼠开始风化，但那人自己也开始风化，几秒之间，巨鼠和那人便一起消失了。 　　沙尘暴平息，大家看到了变成一堆灰的巨鼠，纷纷看向若朴：“厉害啊！！” 　　若朴：“不是我，应该是时哥，时所长。” 　　“……” 　　大家张望四周，时豫原本也在前线观战，现在人呢？怎么不见了？大家喊了时豫几声，没人回应。 　　巨鼠虽然消失了，但异能局中还有大量变异鼠，没时间让大家停顿太久，很快，大部分人继续对付小怪，少部分时豫身边的亲信去四处寻找时豫。 　　若朴怔忡地站在原地，时俨跑过来：“我哥怎么了？”他跑得帽子都掉了，露出了长着两只猫耳的脑袋。 　　若朴看向那堆小山一样的灰烬：“我不知道，他像是……和那个怪物一起变成了灰。” 　　“……” 　　舒知辛刚刚死了，时豫突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灰，就一会儿功夫，时俨失去了两个哥哥——舒知辛虽然不是个好哥哥，但也算是哥哥吧。 　　时俨开始发生变化，他的头部没有变，但长袍底下在外淌出黑白交织的胶状物，它们像没壳的巨大蜗牛一样蠕动着往四周飞快爬动，把自己的身体拖得越来越长。 　　“时俨！”若朴抓住时俨的手臂，和他对视，时俨的眼睛空茫得像没有星星的夜空，若朴一怔，抱住时俨，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按，颤抖着声音道，“你休息一下，别多想，什么都别想，别去想，你的意志力，你的意志力是最强的啊……” 　　周围的人声淡了下去，色彩与气味也淡了下去，光线也消失了，无边黑暗中，一个白色的人形缓缓地开始融化，他的融化物与黑暗交织在一起…… 　　嘀嗒，有炙热的液体滴落在白色的人形上，烫得他冒出了一缕白烟，融化被打断了。 　　时俨的眼睛动了一下，星星在他眼中复活，黑暗迅速消褪，他揽住贴在他身上的若朴，同时挣开若朴扒在他脑袋上的手，抬起头，看向四周，大家忙得像是在打仗，再低头看看自己，他融化了一半。 　　如果他完全融化了，他大概会变成类似那些红色肉块一样的怪物吧，他会和那肉块一样去吞噬周围的生物…… 　　他皱起了眉，同时意念一动，他融化出来的那些物质与他本人割裂开来，那些物质聚拢到一起，变成一个球体，然后开始膨胀并长出黑白两色的长毛，最后它变成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球状长毛怪物。 　　若朴擦了擦湿润的眼睛，看看那颗毛绒球，又看看时俨，时俨的猫耳朵消失了，他变成了人形，虽然看不到他衣服底下的形态，但若朴感觉时俨已经完全恢复人形了，只是，那颗大毛绒球是怎么回事？ 　　时俨拿开他放在若朴背上的手，然后握住的若朴的手臂，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开。 　　“谢谢，我没事了。” 　　“不用谢！”若朴弯起眼睛，弯到一半，想起时豫消失的事，笑容刚成形便消失了。 　　时俨走向那颗大毛绒球，拍了拍它，毛绒球弹跳着蹦了起来，它裂开一道口子，冲向那些变异鼠，一口一“只”，像个黑洞一般不断地把那些变异鼠吞入腹中。 　　若朴：“……” 　　打怪的众人：“……” 　　毛绒球全场乱蹦，很快便从一米长到了直径三米，大家有点被吓到了，像看见了一只新崛起的巨鼠怪。 　　时俨皱眉，三米大的毛绒球蹦到角落里，哇地吐出一堆小山一样的灰烬，然后它的身材缩回了一米，吐完后它继续蹦蹦跳跳地四处吞噬变异鼠。 　　吃了吐，吐了再吃……原本看起来永远不会减少的变异鼠迅速变少了，从空中俯瞰，原本源源不断的赶往异能局的变异鼠大军也散了，那些后援部队像失去了灯塔导航一样变得毫无方向，它们晕头转向了一阵，最后潜入下水道中，消失无踪。 　　…… 　　站在时豫位于异能局的办公室中，透过玻璃窗，时俨看到异能局乱得像个拆迁了一半的工地，人们正在忙着收拾这个工地。 　　时俨收回目光，看向办公室内，他哥的办公室很简洁，不过不太“干净”，留下了很多被人使用过的痕迹，桌上有没有整理的文件，沙发上有摊开的书，茶几上有喝了一半的水……似乎主人随时会回来一般。 　　时俨低头拨打电话，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谢危明的号码。 第128章 分享 有个大胆想法 　　在时俨打电话给谢危明的十个小时前, 时豫消失的一小时后，谢危明便知道了龙港发生的事——虽然他本人不在龙港，但他在龙港有不少人手。 　　向他汇报情况的人说时豫失踪了。 　　生不见人, 死不见尸, 只能是失踪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非常惊讶, 导致他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杯，割到了手，因为伤口疼痛，又导致他一晚上都没睡觉。 　　时俨的电话从手机屏幕上跳出来时, 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熄灭香烟, 接通电话，听时俨简单地说完昨晚的事后，问：“还没找到你哥？” 　　手机另一头的时俨说还没有。 　　“他的能力是异能免疫对吗？”谢危明用裹着绷带的手拿起一只完好的玻璃杯，正要喝水，却发现杯子是空的。 　　“部分异能免疫。”时俨道。 　　“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谢危明道，“我一直觉得这个能力很不正常，不像正常人该有的能力。” 　　他看向四周，想找水, 但看到桌上有瓶酒, 便放下杯子, 把酒瓶拿起来，用拿手机的那只手的手臂夹住瓶子，用裹着绷带的手拧开瓶盖, 倒了杯酒，拿起杯子，把酒倒入口中。 　　他喝得太急, 酒太烈，他被呛到了，咳了起来。 　　时俨听了会儿他那边的动静，道：“我哥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是天才。” 　　“……”谢危明又咳了一会儿，道，“你哥，有没有可能对自己做过什么实验？他现在的失踪有没有可能和什么实验有关？” 　　“不知道。但他会回来的。”时俨道，“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现在我哥暂时不在，但这边的事只多不少……虽然好像不关我的事，但我不希望我哥回来后，发现龙港乱了套……你会回龙港吗？” 　　谢危明沉默，片刻后，道：“让我想想。” 　　…… 　　若朴陪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去医院检查身体，他们都受了伤，不过没到要住院的程度，确定他们没事后，若朴去看望林子睿。 　　他打电话给宋铭清问他们在哪儿，刚接通电话便听到了林诗文的声音，他很惊讶，林老师怎么来龙港了？ 　　林诗文正在数落林子睿，说他不听父母的话，偏要来龙港，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林先生，”裴延年道，“我很好奇，你到底希望自己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林诗文：“……什么？” 　　裴延年道：“你是希望他在专业上有所成就？希望他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希望他能赚大钱过上富裕的生活？还是以上都不是，你就是只是希望他永远听你的话？” 　　林诗文恼羞成怒：“我教育自己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医生，你影响到我病人的心情了，这不利于他的康复。”裴延年道，“子睿是一个很厉害的异能者，来到龙港后，他为龙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帮助以及救援过不少人。你做为他的父亲，不说为他骄傲吧，至少不应该在他身体不适时责骂他。” 　　“……” 　　一刻钟后，若朴来到林子睿的病房中，林诗文已经不在了，被裴延年给说走了，林子睿在睡觉，不过不是真的睡着了，是在装睡——若朴能从他的呼吸和心跳频率听出来。 　　若朴和宋铭清去病房外面说话。 　　若朴：“子睿情况怎样？” 　　宋铭清：“裴医生让他在医院观察一天。” 　　其实林子睿的情况不严重，就是有点异能透支，自己注意休息就行，但裴延年因为对林诗文不满，所以特地留林子睿住院了——也是帮他避开林诗文。 　　“他把那些变异鼠装进空间里了，不要紧？” 　　“他说现在没什么感觉，等他异能恢复后再看看什么情况吧。” 　　“嗯。” 　　“叔叔阿姨他们还好吗？” 　　“没事，都是外伤。”若朴道，“听说时俨的师兄死了？当时你在场？” 　　宋铭清：“是的，我正想找机会和你说一下他的事，他有点古怪。” 　　“古怪？”若朴问起舒知辛，其实出发点是时俨，他想知道舒知辛死时，时俨是什么状态，倒是没想到宋铭清把重点放到了舒知辛身上。 　　宋铭清低声道：“我看到他的一些记忆，那些记忆有点古怪，我分享给你？” 　　若朴：……又需要他敞开大脑吗？又到了考虑意志力的时候了。 　　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集中注意力清空了大脑后，若朴道：“来吧。” 　　“好。”宋铭清把手放到若朴脑袋上，其实不需要这个动作也可以，但他觉得如果缺少这个动作，可能会导致一些误会，例如会被怀疑他是不是能随便进入别人的思维。 　　还是不要让别人特别是若朴对他产生这种怀疑比较好。而且他也就是在进入普通人大脑时轻松一点，要进入异能者大脑还是具有一定难度和风险的，至于若朴，那风险就太大了，如果若朴不信任他，完全有能力反噬他。 　　虚幻的景色在若朴眼前展开，他看到一架飞机飞在一片天空上，一颗导弹击中飞机，飞机爆炸，一个小黑点从爆炸中飞出来—— 　　那是一个人，他从天空急速坠落，落到一定高度后，地面上发生了爆炸，那人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接住”，下坠速度减缓，坠落方向也发生了一定改变…… 　　接连不断的爆炸持续发生，每次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都能“接住”那个人，每爆炸一次那人便离镜头更近了一些，最终，那人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一道宽敞的街道上，也站在了镜头中央。 　　那人低头拍了拍自己外套的灰尘，然后边用手指梳理头发边抬起头来—— 　　看“电影”看得正入神的若朴吓一跳，那是他“自己”的脸，那是一个从发型到衣着都更加成熟的自己，长相也更成熟一些，但和他现在的样子差别不算大。 　　那个“自己”开始迈步往前走，街道开裂，街道两旁的建筑开始坍塌……镜头晃动着拉远，从“自己”身上移开，应该是目击者扭头逃跑了，不过画面没有到此结束，而是继续“拍摄”起了周围的情景，远处的一座大厦正在不断下沉，那是一座世界知名建筑，由它可以判断出事发的地点：一个着名的东州城市。 　　若朴后退两步，断开链接，他靠在栏杆上，捂住额头：“这是什么？电影吗？这特效做得可太好了……” 　　宋铭清：“是别人分享给舒知辛的记忆，那人要么自己是精神系异能者，要么是通过别的精神系异能者分享出记忆的。” 　　“不是舒知辛本人的记忆？”若朴抬头，“还有人拥有和你拥有一样的异能？” 　　宋铭清：“不一定一样，可能只是展示方法看起来相似。那人隐藏了自己的面貌，我看不到他是谁。” 　　“嗯。那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假的？”若朴问。 　　宋铭清：“以我做为精神系异能者的感觉来看，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那是“未来”的事情，一开始若朴想和平接受东州，但他乘坐的飞机被东州人炸了，后来便改成了武力征服。 　　有人具有这段记忆，就是说，对方拥有“未来”的记忆，这人是个东州人，合理推测对方应该已经把相关记忆分享给了包括舒知辛在内的许多东州人，并且说服了他们相信自己……难怪东州这么早就开始扩充军队了。 　　宋铭清：“之前你遭遇的那几次暗杀都是东州人，一些有权势的东州人策划的，舒知辛记忆中有相关画面，我分享给你？” 　　“等下再说。”现在若朴心绪不稳，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让宋铭清看到他的记忆。“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宋铭清：“有人相信你未来会给东州带去麻烦，所以他们想先下手为强。” 　　“太看得起我了……”若朴皱眉道，“他们不觉得这不合逻辑吗？东州和我们相距那么远，我为什么要特地跑去东州搞破坏？” 　　东州和中州并不接壤，东州全名是东州联邦王国，它的面积大约是中州的两倍，地理位置是在蓝星的另一端，和中州之间隔着万里重洋，若朴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和东州发生联系。 　　宋铭清附合：“是啊……我也觉得不合逻辑，但他们相信了。” 　　关于“未来”若朴为什么想要统一全球，宋铭清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因为若朴具有强烈征服欲，另一个是若朴具有“伟大”的拯救欲。 　　后者似乎不符合若朴的性格，但“未来”的若朴失去了很多，他会产生想要拯救的心态还是有可能的，只是他的拯救办法是先征服再控制。 　　在宋铭清个人看来，被若朴征服之后的东州比之前好不少，至少对普通人是友好的，他们从此不必再过朝不保夕的动乱生活。 　　若朴：“是记忆，而不是预知画面？” 　　“以我和扶聪的接触来看，预知画面不会这么清晰连贯。所以我才觉得这事古怪，”宋铭清半开玩笑地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对方可能是穿越者或者重生者。” 　　若朴：“说不定真的是，能找到那个人就好了。” 　　“……”宋铭清没到若朴会“相信”，他愣了下，道，“对方隐藏得很好。不过，至少我们知道他是个东州人。” 　　“那也不一定，”若朴道，“可能他只是利用东州人。” 　　他想到了毕黎，得想办法找到对方，向对方打听一下这事，看看对方是否知道些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毕黎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是因为毕黎有过杀他的机会，但对方没有动手。 第129章 茫然 就离开了两周 　　之后, 宋铭清又和若朴说了一下舒知辛的其他记忆，像是他为什么要偷乐游原的芯片。 　　“他们认为乐老师已经做出初代智能机器人，并且以后会把这种机器人改进成能够与异能者和异化者抗衡的机械士兵。” 　　“是吗？”若朴想象了一下, 但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机器人, “这么厉害？难怪他们要抢芯片, 还想杀乐老师。” 　　之前乐老师还想用假芯片坑他们，能坑到吗？ 　　得和乐老师商量一下这事。 　　稍后若朴发信息给乐游原，告诉他舒知辛死了，以及宋铭清从对方记忆中看到的东州想要芯片的原因。 　　乐游原有点意外, 东州人认为他能制造出和异能者一样厉害的机器人？这么看得起他吗？ 　　不过他只是简单回复他：知道了。 　　因为他心情不好，虽然他和舒知辛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但也是表面友好地相过几天的知心好友，现在对方没了，他有点惆怅，不想多谈和对方有关的事。 　　当然，芯片的事还是很重要的。 　　乐游原想了想，把这事上报给谢危明，就让对方去操心后继吧。 　　若朴再问：乐老师，能不能帮我找个人？天行者中的毕黎。 　　乐游原：找他做什么？昨晚异能局的事和天行者有关？ 　　若朴：不是。我想求证一些事情。 　　乐游原：好, 我会帮你留意。刚才你说找人, 我还以为你是要我帮忙找时豫。 　　若朴沉默一会儿, 回复：哦。 　　时俨不相信时豫“没了”，但他是亲眼“看见”时豫变成灰的，所以接下来只能等时豫从灰重新变回人, 找是不必找的。 　　那堆混合着变异鼠骨灰的灰烬已经被时俨收集起来了，现在就等时豫从那堆灰烬里“重生”了。 　　收起手机，同宋铭清告别后, 若朴独自往医院外走——他爸妈他们已经先回去了。 　　“若朴，去哪？我送你。”一辆银色小汽车在若朴身旁停下，裴延年的声音从车中传出，“今天我不上班了，有时间。” 　　待若朴道谢上车后，裴延年同他闲聊：“你现在在读医学专业，感觉怎样？以前我还以为你会读机械专业，乐游原很看好你。” 　　若朴：“现在还没什么感觉，就是天天上理论课。乐老师现在更看好时俨啦。” 　　裴延年：“你要是对实践有兴趣，可以来医院实习，我带你。” 　　若朴一愣：“……好的，谢谢。” 　　“时俨兴趣广泛，试试机械也行。”裴延年道，“他应该也就不喜欢需要解剖活体生物的专业，其他专业都可以试试。” 　　“……”若朴想到自己学医，以后得解剖小动物……以后要注意，避免在时俨面前聊解剖的事。 　　裴延年：“他小时候不小心撞见了我和他哥在解剖兔子，差点气哭了。” 　　“……”若朴问，“后来，你们怎么哄好他的？”以后他可以参考一下。 　　裴延年：“他哥跟他说万物是守恒的，兔子不会消失，只是转换成了别的物质。” 　　若朴：“那这个过程要怎么逆转呢？兔子死了，怎么复活？” 　　“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复活？”裴延年惊讶。 　　若朴愣了：“但时俨认为时哥会回来。” 　　“哦，你是说时豫，”裴延年道，“他没事，他都没有交代后事——拜托我照顾帮忙时俨之类的，怎么想也不会突然就死掉。” 　　若朴无言。他观察了一下裴延年，说不好对方是真的如此相信着，还是单纯不愿意接受时豫可能消失了的现实。 　　裴延年把若朴送到异能局——若朴家已经没了，现在他全家暂时住在异能局附近的酒店中。 　　接下来，裴延年前往时俨家。 　　“裴哥。”当他停好车从车上下来后，站在院子中的时俨叫了他一声。 　　裴延年走到时俨身边，看向院子中的一个集装箱式的简易房屋：“那里面装的就是那些灰？” 　　时俨：“嗯，搬进屋里很麻烦，得分批运进去，期间可能会造成一些损耗，所以我想就放这里好了，只要做好防水防护，应该没问题。” 　　斐延年点头，道：“你哥应该不太可能会从那些灰里爬出来。” 　　时俨：“以防万一。” 　　“也对，毕竟现在是异能时代，说不定还真有人能从灰中重生。” 　　“……”时俨道，“谢危明问我，我哥是不是对自己做过什么实验，是不是实验造成他失踪的。” 　　裴延年：“你哥做的实验可太多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和我说，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次他在搞什么。” 　　时俨有点失望，垂下了眼眸。 　　“听说你的异化发生了新变化？”裴延年道，“能让我看看吗？” 　　时俨甩了甩手，一个乒乓球大的弹力球出现在地上，它上上下下地在地砖上蹦跳着。 　　裴延年伸手接住它，软乎乎毛绒绒的一颗长毛绒球，黑白色的，它在裴延年的掌心抖了抖毛，像是想抖掉刚才在地上沾上的灰尘。 　　裴延年无言，要不是这东西会动，它看起来就是一只普通的毛绒球，可以用来当装饰的那种。 　　“……不是应该很大一只吗？” 　　时俨：“现在就只有这么大了。” 　　“哦，挺小巧挺可爱的。” 　　时俨：“……” 　　…… 　　正上课时，若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若朴悄悄地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乐游原转了篇新闻给他。 　　新闻上，中州异能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就两天前龙港异能局遭遇怪鼠袭击的事做出了声明，说东州的某组织必须为此次事件承担责任。 　　发言人还公布了一张男性照片，说这人是袭击事件的主谋之一，对方在转移关押地点的过程中逃走了，现在中州异能部宣布，在世界范围内通缉此人。 　　若朴看着照片上的人，那不是舒知辛的同伴吗？就是他和时俨抓到的那个异能是让金属生锈的人。 　　若朴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人应该是被故意放掉的，大概乐游原他们经过考虑后，还是决定尝试把假芯片送给东州人。 　　同一时间，雨雾森林附近，一道无形的门被打开，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初冬枯黄的草地上，他手上抓着一只怪异的生物，他低头打量着它：“你是什么？你怎么进入空间中的？” 　　这生物有点像老鼠，但比普通老鼠大一倍，它的皮肤是红色的，不，它没有皮肤，那是红色的肉，会蠕动，像淤泥似的像吞噬抓着它的手，但被一股力量压制住了。 　　它只少了皮肤，其他器官没有少，还多出来了，它有四只眼睛三只耳朵两根尾巴七条腿，这些器官长得并不对称，歪七扭八的，像是个手工拙劣的人胡乱地把它们缝到了一具身体上。 　　中年男人伸手打开无形的门，提出一个笼子，把老鼠状的生物放进笼子中，然后关上了门。 　　接着他拿出手机，他选的这个地方不错，是有信号的。 　　很快，他看到了龙港异能局遇袭的新闻——是被怪鼠袭击的，他立刻想到了刚才那只老鼠。 　　他拨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道：“纪总，龙港被怪鼠袭击是怎么回事？” 　　“金先生，你的事办好了？”纪端笑道，“怪鼠的事，看新闻上说那是东州人的阴谋。” 　　金先生：“实际上呢？” 　　“这事和高空有点关系，不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事属于机密，我一个生意人不好打听太多。”纪端道，“不过这怪鼠对我们是好事，让我们大赚了一笔。” 　　他把他拿到了杀鼠剂生产权的事告诉金先生。 　　金先生：“这种杀鼠剂要用到星铁？这事你应该先和我商量。” 　　“……”纪端不解，“我联系不上你啊，赚钱的机会转瞬即逝，手要是不快，它立刻就i溜走了。” 　　“钱不是最重要的。算了，这事以后再说。”金先生道，“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其他特殊的事发生吗？” 　　纪端想了想，道：“时豫似乎是出事了，可能伤重住院治疗了，也可能是失踪了。谢危明似乎是升职了，他最近一直在晶城，没有回龙港。” 　　“好，我知道了，先这样。” 　　挂了这通电话后，金先生又拨打了另一通，这次是打给晶城那边的，然后，他收到消息，于江死了，有人接替了于江的“位置”。 　　金先生有点茫然，他就进入了与世隔绝的雨雾森林两周，外面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能搞事？ 　　于江居然死了……死了倒也没什么，就怕接替他位置的人不合自己的意——他其实不在意是吸收黑晶的人是谁，只要对方愿意服从他就行。 　　不过不愿意服从他也没关系，那就杀了换人吧，虽然会削弱黑晶，但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对方脱离自己的控制。 　　看来要立刻回晶城一趟了。 　　不过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又拨打了一个电话：“毕黎吗？” 　　“金先生好啊，手上有活吗？”毕黎像是忘了自己上次冲人家开枪的事，愉快地问。 　　“我之前和你说，你可以去晶城见一下一个叫于江的人，”金先生道，“不用去了，他死了。” 　　让毕黎去见于江，是为了让毕黎吃苦头，但于江已经死了，毕黎现在踏入晶城，虽然也可能会吃苦头，但让他吃苦头的人不会再是于江，到时可能会产生一定的麻烦。 第130章 苏林 一个年轻男人 　　“死了？金先生, 你是在耍我吗？”毕黎笑问。 　　“不是，他被人杀了，我刚知道。” 　　“所以晶髓的真相是什么？”——原本金先生说于江能告诉他晶髓到底是什么。 　　“下次见面了我告诉你。” 　　“呵。”毕黎没接他的茬, 而是问, “你刚从雨雾森林里出来？前天森林的动植物突然像疯了一样攻击人, 我们被追着逃出来了，那么大的动静，不会是金先生你弄出来的吧？你得小心一点啊，你有惹了事随时能走的空间能力, 我们可没有。” 　　“和我无关，那种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要不雨雾森林怎么会被人叫做鬼怪森林。”金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衣袖被撕破了，那些树枝藤蔓差点把他的手臂撕掉。 　　“哦……”毕黎仍然认为是对方搞出来的事，“森林里到底有什么呢？难道真的有鬼怪？” 　　“树妖。”金先生道，“我得挂了，有空再聊。” 　　“树妖？”毕黎疑惑地重复。 　　“前世”若朴把鬼怪森林给推掉时，他还小，不知道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被所谓的树妖惹恼了, 所以把才那么大一片——应该是全球第二大森林——给铲平了？ 　　毕黎随手把手机扔到旁边座位上——他正在一辆车上, 车窗外是晶城的风景。他是来见于江的，金先生告诉他可以来见于江，现在又告诉他见不到了…… 　　呵, 他太讨厌别人告诉他要做什么了，“前世”一直跟着他养父，到死都在听他养父的话, 这次呢这个金先生老想“控制”他，这种感觉可太讨厌了…… 　　汽车开上一条新的街道，毕黎突然感觉到一种新奇的压制力：“老董，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老董感觉了一下，道：“晶城特别冷特别干燥？” 　　远处，正在看文件的谢危明抬头，他感觉到了，又一个和他同源的晶髓使用者进入了他的感应范围内，他打开墙上的巨幅屏幕，上面有张晶城的实时地图。 　　不久后，乐游原收到谢危明发来的一个任务，让他帮忙找一个人—— 　　谢危明表示会不断把更新的坐标发给他，直到他找到那个一直处于这条途径上的那个人，并确定他的身份。 　　找人对乐游原来说不难，他很快便找到了对方，不过那人包得可真严实，戴手套戴帽子戴眼镜戴口罩，像是不能见光似的。 　　幸好饭点快到了，那人进店吃饭时终于摘下了口罩和眼镜，不过他很擅长躲避公共摄像头，但是没关系，乐游原很擅长入侵私人电子设备，附近有人正在用手机，他连的是餐厅的网络，乐游原进入他的手机，通过手机摄像头看到了目标人物的正脸。 　　这不是那个毕黎吗？若朴之前让他帮忙留意的人。 　　乐游原挺意外，居然一次性完成了两份委托。 　　“天行者毕黎？”谢危明没想到他继承的这个“晶髓组织”中，居然还有被中州异能部视为恐怖分子的天行者。 　　“他在晶城啊……”若朴得到消息后有点遗憾，他没法去晶髓抓人啊。 　　“若朴，你在忙啊？”陈雨燕拿了些零食和饮料进来，放到桌上。 　　“没有。”若朴放下手机，“妈，你手上有伤，不要拿太重的东西。” 　　“不重，这些东西你明天带学校和时俨一起吃吧。” 　　“好啊。”若朴看着他妈，他妈似乎没有要走开的意思，而且脸色不是很自然，他怀疑他妈找他有事，便问，“妈，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嗯，你爸跟我说了你姐的事……”陈雨燕的声音微微地有些颤抖。 　　“……” 　　两人聊起了若楚的事，很快都红了眼眶。 　　陈雨燕道：“妈知道你现在很厉害……” 　　“没有，只是异能比别人强一点。” 　　“这样吗，我是听大家都说你很厉害很能干，你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我们也没怎么管你，你的成绩就非常好……”夸了一阵儿子后，陈雨燕终于进入正题，“你姐的事……你能帮上忙吗？” 　　“她没事的，只要以后不再出事，没人会追究她以前的事。我跟爸说过的。” 　　“嗯，没事就好。既然没事，那，”陈雨燕道，“那能不能把你姐找回来？” 　　若朴迟疑，这不是能不能把他姐找回来的问题，是他姐愿不愿意回来的问题，自从他姐离开后，她就没再联系过自己。 　　他给他姐的聊天号她留过言，但都没有得到回复。 　　他也有定时查看他姐的各种社交账号，大部分号已经停用了，但有个别号有使用过的迹象，这说明他姐是平安的，也说明他姐出于某种考虑，还不想和家里联系。 　　若朴道：“我问问她的意思。” 　　“你和你姐一直有联系？之前的案子已经没事了，她还不愿意回来，那就是她不想回来？是因为我和你爸当时说了她吗？她怎么这么记仇？我说她几句，她记到现在？我是她亲妈啊，我把她养到这么大……”陈雨燕一扫之前的愁容，喋喋不休起来。 　　“妈，以前的事就别提了，特别是我姐回来后，你不要再说她了。” 　　“我也没说什么……”陈雨燕道，“好，我不说了，你让她回来吧，我也知道她不回来可能是嫌我们，不想和我们一起住……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我们给她买套房子，以后也不会再催她找男朋友了，当然，要是有合适的，她自己喜欢的，那就看她的意思……” 　　她觉得若楚之前会出事，和她总催若楚找男朋友有关，当然这种心理活动她不会和若朴说，但和若朴他爸聊起过，说很后悔自己当时目光短浅。 　　异能时代来临后，他们这一家子遭遇了不少事，走出原有的社交圈，接触到了不少新朋友，这使得他们的一些想法被影响了。 　　——大家都说他们儿子是个非常厉害的异能者，而他们知道自己女儿也很早就觉醒了异能，应该也很厉害，要是当时没出事，那现在多好。 　　像是怕儿子会不高兴，陈雨燕又道：“我们给你姐买房子时，也会给你也买一套。” 　　“我不用，”若朴道，“你们再给我姐买辆车好了。” 　　陈雨燕笑道：“你倒是大方，我跟你说，你这样很容易吃亏。” 　　“没什么吃亏的，其实我觉得你们的钱可以都给我姐。”若朴道，“我以后自己会赚钱。” 　　可能是他年纪还小，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异能局给他发的工资和补助已经很多了，不出意外，异能局会一直给他发钱，他不会缺钱的。 　　陈雨燕走后，若朴花了半个小时书写，又花了半个小时修改，最后终于给他姐发了一则表达家人思念的信息。 　　跟她说因为鼠灾大家都受了伤——若朴觉得报一下忧，他姐可能会心软，接着又说大家都很想她，希望她能够回家看看，至于买房买车的事，若朴稍微提了一下，因为担心提钱会伤感情。 　　跨越山川江河，在广袤的雨雾森林的另一端，在一座巨大尖塔的接近塔顶的平台上，站着几位男女，他们正在谈论军事方面的话题。 　　几人中，有位年轻男人和若朴长得有六七分相似，但他没有若朴那种少年感，他的长相成熟许多，气质也和若朴不一样，若朴笑起来阳光灿烂无忧无虑，不笑时，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你，嘴角无辜地天然上扬着，给人感觉就很单纯，塔上这人不一样，他的唇线绷得很紧，皱头似蹙非蹙，像是心情不快，又像是他只是天然的比别人表情严肃。 　　年轻男人低头看了看手机，然后笑了笑。 　　他身旁的一个高大男人道：“将军，有什么好消息吗？” 　　“有人想送我房子和车子。” 　　“送多少栋房子多少辆车子？”另一个头发很短的男人道，“少了可配不上我们苏林将军。” 　　苏林又笑，眼睛微弯，嘴里叹了口气：“行了，米仁。” 　　米仁笑嘻嘻地道：“我说的实话啊，你是七座城的主人，一栋房子一辆车子哪里配得上你。” 　　南境总共有四十九城，准确的说四十九区，现在分化成五个大区，也就是说现在南境有五个大势力，苏林的势力是其中之一，他的军队掌握着邻近雨雾森林的七座城。 　　苏林是白手起家的，一开始只是个连官话都说不流利的穷小子，他是靠抢黑眼蛾解药获得第一份民众支持的——抢了中州运过来的解药后免费发放大家。 　　起先，他只有一支小队伍，但他异能很强也很英勇，和别人干仗从不会受伤，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仿佛天选之子，逐渐地他吞并了越来越多的队伍，占领了越来越多的区域。 　　他能够搞到稀缺的药物，在辖区内各区域的民族问题上，他也不偏不倚很公正，所以现阶段他还是比较得人心的。 　　米仁：“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西森集团的大小姐？你要是愿意和她订婚，要多少房子车子有多少。” 　　南境乱起来后，各方势力崛起，财团们都想抱大腿，苏林的势力不算最拔尖的，但也不是最差的，他又年轻，还有“天选之子”的名声，所以有不少人看好他，西森集团的老板是其中之一。 　　苏林：“骗婚不好。” 　　“怎么能叫骗婚呢，那位大小姐很漂亮，你会喜欢她的，喜欢上了就不是骗婚了。” 　　“不会的，”苏林扫了眼在场的众人，特别是男人，“我不喜欢女人。” 　　“……”几位男士表情不自然了，像是害怕被老大看上。 　　苏林笑了：“开玩笑的，男人女人我现在都没兴趣。” 　　——这是实话，虽然他“拥有”一具正常的成年男性身体，但他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硬不起来，可能是异能能力不够强，变出来的身体不够完美，也可能是心理问题。 　　…… 　　毕黎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谁？” 　　“木偶线的主人。” 　　随着对方的话音，毕黎感觉身上的压力在变大，他感觉非常难受，像是骨头里有虫子在爬，但他没有屈服，而是发出了变态的笑声：“是吗？那我告诉你，我特别特别讨厌别人在我身上拴木偶线。” 　　谢危明有点意外，听起来，在晶髓这事上，毕黎也是受害者？他改变了方法，撤掉了刻意施加的压力，只余下若有若有的存在感。 　　“哦，我也不喜欢木偶线，但被迫接收了这份遗产。能见一面吗？” 　　“行啊，在哪见？” 第131章 分享 越混乱越自由 　　约好地方后, 毕黎故意让老董绕了远路，等对方先到了后，他让老董先替他看一眼对方是谁。 　　老董像玩跳棋一样, 让他的眼珠经过几连跳, 寄生到约定地点内部的人身上, 然后他看到了谢危明。 　　“原来是他啊，难怪刚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毕黎道，“好了，老董你先回去吧, 我自己进去就行。” 　　谢危明没有呆在室内，而是站在一个像圆镜一样的水池旁, 这其实是一个喷泉，不过现在没有打开，所以水面平滑如镜。 　　他听到脚步声，看向包得严严实实的毕黎，没有就他的外观发表评价，只是问：“为什么来晶城？是打算做什么违法行为吗？” 　　毕黎把脸上的墨镜勾下来一点，从镜沿上方看了两秒谢危明，然后又把眼镜推回原处。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年轻版的谢危明。 　　听说“前世”若朴去世后, 是谢危明接任了首席的职位, 后面搞得一团糟, 裴延年在他尸体的面前骂过这人几万遍。 　　被裴延年洗了那么久的脑，他直觉地便有点看低谢危明；但同时，又对谢危明有点“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种亲近感, 毕竟他们都是裴延年讨厌的人。 　　因为这点“惺惺相惜”，毕黎配合地回答了问题：“没有，我是来见于江的——有人叫我来见他, 但听说他被人杀了。” 　　“是，你来晚了，他已经死了。”谢危明看毕黎坦诚，便也决定吐露一点实情，以增强双方的信任感，“我的‘木偶线’就是间接从他那些继承来的。” 　　毕黎的脑子快速转动，他明白了一件事：金先生让他来见于江是不怀好意的。 　　虽然他没有信任过金先生，但对于对方这么算计他还是感到非常不愉快。 　　“是谁让你来见于江的？”谢危明问。 　　“金先生，你们应该知道他吧？”毕黎道，“木偶线和晶髓有关？” 　　他想知道晶髓是怎么回事，金先生让他来见于江，这说明于江和晶髓有关，现在谢危明又说“木偶线”也和于江有关，那么也就是说“木偶线”和晶髓之间有关联了。 　　“对，木偶线是更高级的晶髓的功能。”谢危明先答再问，“金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毕黎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笑道：“高级别的晶髓能控制低级别的？你在骗我。我并不是没见过高级的晶髓。” 　　“前世”他活着的二十几年加上死后的十多年，都没听说过高级晶髓可以控制低级晶髓这种事。 　　若朴禁用晶髓的原因中没有这一条。 　　在他以尸体的姿态在裴延年的实验室中躺着的那十多年间，也从没听裴延年说过晶髓有这种特性。 　　眼看两人要谈崩了，谢危明力挽狂澜：“最高级的晶髓才能控制低级别的，它叫黑晶，据说，黑晶来自火流星陨石。” 　　毕黎：“就算是这样，也说不通……” 　　“哪里说不通？”谢危明问。 　　毕黎主要是觉得裴延年不应该不知道这事，但或许他就是不知道呢？ 　　毕竟“前世”的情况和现在有很大不同，前世很快就乱了，没人去关注什么陨石之类的东西，也就没人知道里面有黑晶。 　　“七颗火流星，七颗黑晶？”毕黎问。 　　“应该是，但我也没见过。”谢危明有点想纠正说黑晶其实应该用“条”，但因为这是无关信息便忍住了。 　　“也就是最多有七个人能拉动我身上的“木偶线”？”毕黎笑着问。他在心中决定了，得想办法把这七个人杀掉。 　　谢危明：“不是，每条黑晶都只能控制它自己发展的下线。” 　　“哦，那不错。”毕黎笑得更加开心了，看来他只需要杀一个人了，毕竟是没钱拿的活，能少杀六个人还是很好的。 　　“金先生是什么人？他体内是不是有黑晶？他去西联盟是不是为了拿西联盟陨石中的黑晶？”谢危明问。 　　“你的问题真多啊。”毕黎低下头，隔着口罩摩挲自己的下巴，像是进入了思考状态。 　　过了会儿，他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去西联盟那次后来好像是接触到了陨石，他还去过雨雾森林，那里也是火流星的坠落地点，对吧？” 　　“嗯。我怀疑黑晶可以互相吞噬。”谢危明道，“金先生可能已经拿到几条黑晶了，他可能非常强大。” 　　“晶髓可以互相吞噬？”毕黎问。 　　“不，低级的晶髓不能，黑晶也许能。”谢危明道，“人死后，他体内的晶髓可以再次转移到别人身上，这个信息你知道吗？” 　　“算是知道，但这种情况并不常见吧？”“前世”毕黎没接触过晶髓，但听说最好不要接触晶髓使用者，因为有可能会被传染——这似乎就是谢危明说的转移。 　　谢危明：“不，只要能及时的把晶髓保存下来——在它失去活性前把它保存下来，它就可以再次被使用。” 　　“能够转移，还能被吞噬？”毕黎道，“那你就危险了，金先生已经知道于江死了，他很快会来找你。看在你告诉我不少信息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金先生的能力是穿越空间。” 　　“……”谢危明迅速看向四周，还好，没人突然冒出来。 　　他看向毕黎：“我危险了你也不安全，等他吞噬了我这里的黑晶，你就要受他控制了。不如我们联手对付他？” 　　“好想法，但我不会上当的，”毕黎似乎觉得一直戴着口罩很闷，他边说话边把口罩摘了下来，这让他的声音清晰了不少，“龙角岛事件发生时，时豫雇佣过我，但拖到现在还没付报酬。” 　　既然雇主赖账，他也就没必要替对方保密了。 　　谢危明：“……” 　　没想到时豫还能在这种地方坑他一把，他知道时豫不是那种非常正派的人，但倒是没想到对方还干过雇佣天行者这种事。 　　不过对于体内有黑晶的他来说，这样的时豫倒是让他感觉安全了不少。 　　“不联手的话，以后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金先生？”谢危明笑问。 　　毕黎隔着墨镜看着谢危明，这人似乎突然心情好了许多，是在为抓到了同事的把柄而高兴吗？ 　　啧，这些政府公务员心就是脏。 　　“我大概是对付不了金先生，但是……”毕黎心想，金先生变强对他的确没好处，但谢危明变强，对他也没好处。 　　最好是两人两败俱伤，最最好是两人同归于尽。 　　不过，目前为止，还是金先生占上风，他的能力太方便逃跑了，打不赢也能跑得掉，谢危明真的是危险了。 　　想到这里，毕黎决定手动平衡一下他们之间的实力，他向谢危明建议：“你可以让时俨帮你杀掉金先生，我和时俨交过手，他的能力是禁止异能，他是异能者的克星，他一个人大概不够保险，你可以再叫上若朴，有他们两人在绝对能够杀掉金先生。” 　　其实他并不确定金先生会被杀死，他觉得对方可能有保命手段，轻易弄不死，但杀不掉才好，那样以后不管是若朴还是金先生，他们都有事干了，最好他们能持续地针锋相对下去，这样自己就轻松了。 　　“我认为我这个主意特别好，你好好考虑吧。”毕黎给自己戴上口罩，然后转向往外走，“这次见面很愉快，再见。” 　　谢危明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挽留他，但毫不留情地使用出了异能以及黑晶的压制力。 　　毕黎刚迈出两步，便感觉到大山般的重量压到了他身上，同时身体变得非常不舒服，像是体内正在诞生另一个人格，对方想代替自己操控身体。 　　若是别人，肯定承受不了这种双重压力，但他和别人不一样，他这具身体非常强大，耐压能力非常好，他也不是那种轻易就会屈服的人，什么“木偶线”，就算那线把他的骨头扯断，他也不会听从对方的操控！ 　　他抗着大山般的压力奔跑起来，大理石在他脚下纷纷碎裂，他半个小腿都陷进了地面中，但他仍坚持不懈地往前奔跑，像猛牛犁地一样冲出大门，扑倒了门外的一个看守，一触到旁人，他身上的压力立即消失了，他立刻抓住机会飞一样地逃走了。 　　摔倒的看守匆忙爬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碍事了，不知所措地看向门内的谢危明。 　　谢危明微笑：“没事，和你无关。” 　　说完他背过身，用手挡在唇边咳了两声，手从唇边移开时，掌心中有血，他不动声色用手背擦了下嘴唇，然后把手揣进大衣口袋中。 　　他放毕黎走，一方面是当时如果不撤掉重力场，那个看守会没命；另一方面是他发现自己中了毒，不出意外，是毕黎在和他聊天时给他下了毒，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毕黎摘下口罩那会儿就是在给他下毒，毕黎的肉体具有强腐蚀性，其实是一种毒性，在他体内循环过一遍的空气会带上毒性。 　　谢危明找来医疗系异能者替他解毒，因为就医及时，他的身体没太大损伤，休息两天便能康复。 　　毕黎一逃出去，立刻叫老董来接他：“我们现在就离开晶城。” 　　以免谢危明缓过来了，又要来抓他。 　　急匆匆地离开谢危明的感应范围后，毕黎才松了口气，他躺倒在汽车后座上，准备睡会儿，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生存压力太大了！ 　　以前就觉得若朴可怕，现在发现金先生这人也不简单，还有谢危明，这人居然也爬到他头上来了…… 　　都不知道自己这趟穿越是为了什么。虽然不是他自己想穿的，但白得的一次“生命”，总要耍个痛快吧，没想到完全愉快不起来。 　　“头儿，你没事吧？”老董关心地问。 　　“有事，我心情不好。” 　　“……那，要不要去给别人找点不痛快，好让你心情好起来？”老董问。 　　“有道理。别人越不痛快我心情越好，世界越乱我们越自由。” 　　毕黎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待对面接通后，他道：“若楚吗？” 　　“你打错了。”对面传来一个男声，然后电话挂断。 　　“……” 　　毕黎再次拨打，这次花了很长时间才接通。 　　“苏林将军吗？” 　　“什么事？”还是刚才那个男声。 　　“我刚知道了一些关于晶髓的信息，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分享一下。” 　　待毕黎分享完他的信息后，苏林道：“金先生没有控制过我。” 　　“大概是还没到时候？桃子得熟了再摘。” 　　“你的一面之词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分享信息。” 　　放下手机后，苏林沉思了许久。虽然他表现得不相信毕黎，但他其实觉得对方告诉他的信息是真的，所以，他接下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一是想办法拔除体内的晶髓，但可以预见这一定会影响他的异能，因为他的异能就是靠晶髓提上来的，没了晶髓应该会被打回原形，或者更惨，所以这条路没法走。 　　二是继续升级，不断地升上去，直到升到黑晶，不过金先生肯定不会给他黑晶，要拿到黑晶得靠他自己想办法。 　　和苏林通完话后，毕黎又拨了另一个电话：“若朴吗？” 　　若朴正在家里，他走回自己房间接电话：“毕黎？” 　　他戴上耳机，同时打开聊天软件，发信息给乐游原：老师，帮我追踪和我通话的人。 　　“是我，”毕黎道，“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金先生会成为你的最大阻碍。” 　　若朴：“什么意思？他阻碍我什么？难道他是和你一样的人？” 第132章 灭鼠 实验一下能力 　　咦？毕黎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出了一条灵感, 金先生的某些“意识”的确过于超前了，换句话说，他知道得太多了。 　　例如他知道很多晶髓方面的秘密, 所以他老早就在想办法接触陨石, 也就是说他可能真的和自己一样, 也是重活一次的人，并且他多半是若朴的敌对方——因为他支持使用晶髓。 　　毕黎打电话给若朴主要是为了搅浑水，倒是没想到还给搅对了。“对，我觉得他很可能和我一样……” 　　若朴打断他：“方便见面说吗？” 　　“当然不方便, 见面后让你抓我吗？”这时，毕黎再次灵光闪烁, “我知道了，你刚才让人监控我手机了，但现在发现我们交谈的内容不方便让人听到，所以就不希望我继续说了，哈哈哈哈，你把自己坑了……” 　　“……”若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语气，“你的精神状态还是这么不稳定。你认识吗舒知辛？” 　　这时乐游原发来一个定位：他在晶城郊区。 　　若朴回复：谢谢老师。 　　“他是谁？”毕黎印象中没有哪个厉害的人物叫这个名字。 　　“时俨的师兄，一个画家, 他组织过刺杀我的行动。” 　　“哦, 时俨的师兄啊, 我知道他，但不认识他。”毕黎八卦地问，“他是不是你情敌？你是不是已经把他杀了？” 　　“……不, 不是我杀的他。”若朴道，“他是东州人。东州的人多次想要刺杀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毕黎饶有兴致地猜测：“大概东州有和我与金先生一样来历的人？说不定时俨的师兄就是。” 　　若朴：“一样来历的人……你们都想杀我？” 　　“那倒也不一定, 可能一半一半？你的敌人也没有遍布全世界，应该也就半个世界吧。” 　　“……” 　　若朴眼前浮现出倒塌的东州城市的画面，如果造成那一幕的人是他，那他的敌人是挺多的。 　　不过他没向毕黎确认那一幕的“真假”，因为乐游原现在可能也在线，他换了个更加含蓄的问题：“金先生和东州有关吗？” 　　“东州？不清楚。”毕黎不知道金先生有没有找别人刺杀过若朴，但至少没找过他杀，这点倒是有点奇怪，居然没找他，为什么呢？ 　　因为金先生可能知道“未来”，知道天行者是若朴的刀？ 　　——毕黎当时取这个名字时倒没想打上若朴的烙印，他只是顺手取个名字而已，没想到还有别人也重生了，并因此把他和若朴关连上了。 　　不对，就算他是天行者，金先生照样可以雇佣他杀若朴，因为这里是一个“新世界”，在这里天行者不是若朴的刀。 　　除非金先生知道他是重生者，不确定他的立场，所以不能雇佣他，因为他可能反水；也不敢雇佣他，因为同为重生者，他会意识到只有重生者才会想要刺杀现在的若朴。 　　“太有意思了，金先生挺有能耐的，走在了所有人前头。”毕黎笑道，“你知道你现在面临什么局面吗？西联盟、南境、东州都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若朴看着自己书桌上的课本，他只是个学生啊。“不管是谁听到你现在的话都会觉得你有精神问题。我只是个普通学生，你说的那些关我什么事呢？不关我的事啊。” 　　毕黎沉默片刻，笑道：“你怎么想也不关我的事。再提醒你一件事，不要太相信谢危明。”然后他直接切断了通话。 　　若朴放下手机，拿起笔，拉过一张草稿纸，把刚才毕黎告诉他的信息列出来，不过他没有写得很清晰，只是写了几个简单的关键字——不管谁看到都看不出具体含义的那种，因为他只是想整理一下思路，并不是在记备忘录。 　　手机震动，若朴看过去，是乐游原发来的，不过不是问他毕黎的事，而是说：等下时俨要来我这，你来吗？ 　　乐游原：我是问你们有没有约好一起过来？ 　　若朴微愣，没有，时俨没有叫他。 　　若朴回复：我现在去约他。他找你做什么？ 　　乐游原：他问我有没有办法做出“异能触发器”。 　　异能触发器也叫异能警报器或者异能限制器，在时俨想象中，它是一个随身携带的小仪器，可以用来检测异能因子的活跃程度，只要携带仪器的人使用异能，仪器便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声。 　　若朴退出和乐游原聊天的界面，发信息给时俨：刚才我找乐老师帮我查点东西，他说你等下要去找他谈你的一个设想？ 　　时俨过了会儿才回他：因为我异能特殊的缘故，我觉得“异能触发器”是可能做出来的，并且我觉得“异能触发器”比“晶髓检测器”更加重要，如果能尽早做出“异能触发器”，之前我师兄就无法把变异鼠引到异能局了，还有，类似秦绪那种情况的异能者也可以重回学校读书。 　　若朴愣了下，回复：我陪你一起吧？ 　　时俨同意了。 　　后来，两人在乐游原的实验室中呆到了深夜，他们便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学校寝室。 　　寝室已经熄了灯，两人摸黑洗漱完，上床睡觉。 　　时俨一直没睡着，导致听着他心跳“催眠”的若朴也没睡着，不过若朴睡觉时一向很安静，所以时俨没发现他还醒着。 　　若朴也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突然，时俨的心跳消失了——人的心跳消失了，变成了猫的心跳…… 　　若朴眨眼，时俨变成了猫？他悄悄看向时俨的床铺，时俨的脑袋是不见了，听起来，他现在正以猫的形态团在被子里面呢。 　　是因为人形态时睡不着，所以想试试用猫形态能不能睡着吗？ 　　若朴的心痒痒的，很想去掀开时俨的被子看看那只大猫。 　　当然他还是忍住了。 　　慢慢的，大猫的呼吸声变得松弛，它睡着了。 　　过了会儿，若朴也睡着了。 　　早上醒来后，若朴迷糊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个仰卧起坐，坐起来看向时俨的床铺。 　　时俨还在睡觉，他已经变回了人，从脖颈处看，他没穿上衣，也就是说他昨晚真的变成过猫。 　　若朴抱起胳膊，原来还可以这么玩，晚上偷偷变成猫，早上再悄悄变回人。 　　- 　　又到了周五，晚上，若朴和时俨、林子睿以及宋铭清和往常的周五一样，一起去外面餐馆聚餐。 　　若朴和时俨先到，两人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若朴看菜单，时俨看平板电脑。 　　点好菜后，若朴托着下巴，透过茶水蒸腾出来的雾气看着对面的时俨。 　　十来分钟后，林子睿和宋铭清也到了，两人脱下厚外套，分别坐下来。 　　若朴给他们倒茶，告诉他们点了什么菜，问他们要不要加菜。 　　“再加个素菜吧，”林子睿道，“我现在不太想吃肉。” 　　他是因为变异鼠的事不想吃肉，那些蠕动的红色肉块的视觉效果太刺激了，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若朴让他自己加，又道：“你的异能还没恢复？” 　　“没呢。”林子睿抿了下唇，“不知道我的空间怎样了，那些变异鼠不会在里面互相吞噬，变成了一只巨鼠了吧？” 　　时俨抬头：“到时我和你一起进去。” 　　若朴道：“我也一起。” 　　“好啊，我一个人是不敢进去。”林子睿看着时俨，笑道，“有你制造出来的那个大毛球在，我觉得非常安全，那毛球是什么啊？” 　　时俨犹豫，若朴替他道：“异化啊，和那些能够长出并控制植物的能力类似。” 　　时俨：“嗯，算是我的一种异化形态。” 　　林子睿点头：“你的异化真的好强。” 　　宋铭清也道：“是啊，太强了。” 　　“未来”的时俨明明是没有这个异化能力的，不知道现在的时俨是怎么觉醒的，早在听说时俨能异化时，他就很惊讶，当时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头……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时俨就不缺自保能力了，会安全许多。 　　若朴弯了弯眼睛，附合：“是啊，太厉害了。” 　　时俨的异化比他在噩梦中看到的“自己”的异化形态强太多了，不但非常稳定，还很美观，时俨不愧是学艺术的，变出来的异化形态都很好看。 　　时俨摇摇头，没说什么。 　　若朴道：“周末我要去捕鼠。” 　　时俨看向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周末他不会和自己一起去乐老师那里。 　　“学校的捕鼠队吗？你还是参加了？”宋铭清问。 　　“不是，是武装队的捕鼠行动。”若朴道，“学校的捕鼠队是在龙港市里捕鼠，我们是要去支援龙港周边的区域。” 　　林子睿：“龙港市外啊，我也想去市外，唉，可惜我的异能还没恢复……” 　　“林老师回云城了？” 　　林子睿：“……还没。” 　　“那你异能恢复了也不能去啊。” 　　“……” 　　- 　　周六，龙港旁边的一座叫赤水的小城中，若朴带着第四队在城中沿街扫荡变异鼠。 　　若朴用振动波把变异鼠从下水道中驱赶出来，其他人守在各个出口，用杀鼠剂和喷火器杀死那些变异鼠。 　　“给我留几只。”若朴道。 　　大家便特地留了三四只出来，然后看着他像找到玩具的猫一样，翻来覆去地折腾那几只变异鼠，把它们碾成碎沫，然后坐等它们恢复，然后再把它们碾碎…… 　　大家互相看看彼此，虽然变异鼠是有害生物，但若朴这么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就有点像那种喜欢虐待动物的变态。 　　“……队长，你在做什么？” 　　若朴道：“实验一下能不能用我的能力杀死它们。” 　　“哦，原来是这样！” 第133章 脱轨 林老师去世了 　　经过一整天的实验, 若朴成功找到了杀死变异鼠的方法：用两种不同频率的声波叠加在一起，一种用于加热，一种用粉碎, 两相结合, 变异鼠就会被碾碎成灰。 　　傍晚时分, 若朴让他的队友们封住各个小出口，只留一个最大的出口，他要来试试他的实验成果。 　　队友们做好准备工作后退到一边，等着围观队长“大发神威”。 　　普通市民们则在更外围的地方看热闹, 他们把整个武装队都当作表演团队来看，这几十号人, 有一半都长得奇形怪状，又各有绝技，很是有趣。 　　若朴由远及近地从各个封住的下水道节点开始，用振动波把变异鼠们驱往唯一的出口，待它们成群地从出口涌到地面上后，他立刻用异能裹住它们，边加热边粉碎，变异鼠迅速脱水碎裂, 变成了用灰塑成的雕塑, 但由于这种灰太细腻太干燥, 雕塑很快便塌成了大大小小的圆锥形灰堆。 　　围观的众人看不见若朴的声波异能，只看到那些变异鼠冲上地面后，冲向四周, 把大家吓得后退，但它们跑了几步后，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全部变成了灰, 看起来就是跑着跑着就风化成了灰一样。 　　大家，主要是普通人，都惊呆了，两秒后，他们开始热烈鼓掌——他们对这场表演的精彩程度非常满意。 　　这片区域解决完了，接下来武装队推进到下一片区域，这次若朴实验了一下自己能杀死多大的变异鼠—— 　　把变异鼠从地下赶出来后，他没有立刻杀死它们，而是先把它们碾碎，等它们聚合成大型变异体后才动手。 　　那是一头大水牛那么大的变异体，随着它逐渐成型，围观的众人把自己那颗忐忑的心越提越高，当他们的心提到最高点时，完整成型的变异生物开始风化，像被剥了皮一样，一层一层地风化成灰，那些红色肉块不甘地扭动着，但最终还是全部变成了灰烬。 　　这次的反响没有上一次那么热烈，因为很多观众被吓到了，他们只是普通人，只能接受小型变异鼠的存在，过大的变异体对他们来说过于刺激了，不过看到有人能够对付那么大的怪物，他们还是很欣慰的。 　　第二天，若朴没再动手，他把锻炼能力的机会让给了他的队员们，自己留在了车上看书。 　　莫勤也在车上，因为他的能力是隐身，在捕鼠这种行动上，他的能力得不到有效的锻炼，所以他干脆来替若朴开车。 　　在若朴合上书本，停下来休息眼睛时，莫勤问他：“你的能力应该不用把变异鼠从沟里驱赶出来也能杀死它们？” 　　若朴：“嗯，是可以。但不赶出来，那些群众就看不到我是怎么杀死它们的了，我觉得还是赶出来让大家看看吧，既能他们看热闹开心一下，也能增强他们的安全与信心。” 　　莫勤笑道：“也是，要不他们或许要疑心我们没有干活，或者没有把活干好。” 　　若朴：“眼见为实嘛。” 　　周日下午三点，武装队第四队消灭完了赤水城中的所有变异鼠，他们告诉当地政府一个月后他们会回来复查，然后他们启程返回龙港。 　　从赤水到龙港的路段要穿过一片山区，第四队的三辆车依次行驶在山间公路上，若朴坐在打头的越野车上，他听到后面的小巴上有人在讨论： 　　“如果变异鼠和山上的动物融合到了一起，会不会出问题？” 　　“应该不会，我们这附近的山上没有大型动物。” 　　“那更远的地方呢？例如那些有大象的地方，如果大象被变异鼠感染了，会很恐怖吧？” 　　“有可能，但大象等动物也可能会变异，可能它们已经变异得不怕变异鼠感染了呢？” 　　“不用想什么大象了，你们忘了：变异鼠自己就可以互相融合成大型生物。” 　　“……” 　　若朴移开注意力，去听别处，所有的声音中，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远处的火车声，那声音很吵闹，同时又具有明显的节奏感。 　　若朴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脖子后面的小靠枕，决定睡一会儿。 　　火车开远……然后又绕了回来，一个雪娃娃似的小男孩坐在地板上看着玩具火车在铁轨上循环转圈，若朴凭空降临到这个场景中，低头看了看玩具火车，接着看向小男孩，这时，对方变成了一只长毛猫，猫咪侧躺着，闭上了眼睛，若朴毫无逻辑地刷新了他的位置，他出现在了猫咪身边，还把手伸向猫咪的脑袋，突然，玩具火车咣当地冲出了轨道…… 　　若朴从梦境中醒来，发现窗外的阳光照到了自己脸上，难怪觉得刺眼，他抬起那只在梦中想要去抚摸猫咪的手，揉了揉眼睛。 　　刚才他似乎听到了火车冲出轨道的声音？ 　　那是梦，还是现实？他听向远处，火车行驶声中断了，仔细听能听到许多哭喊声呼救声，好像真的有一列火车出事故了。 　　若朴判断了一下距离，直线距离不怎么特别远，开车过去大约需要二十分钟，但这里是山区，他们的车无法直接开过去，绕路的话，可能需要几小时。 　　不过，还有别的办法。和其他队一样，第四队中也有会飞的人，若朴决定让那人带他去事故。 　　他拿出手机，在第四队的聊天群里发言：方玉坚在吗？能带我去空中飞一趟吗？ 　　方玉坚：好的。 　　车队暂时停下，若朴和方玉坚一齐下车，两人从武装队的统一行李中翻出防护服，整齐地穿上。 　　准备工作就绪后，若朴被拉上了天。 　　方玉坚飞翔时声音很大，像是某种硬壳状的材质在不断地摩擦——他是昆虫类异化者，不过他飞得还挺稳的，没让若朴感觉到明显的晕眩。 　　升到一千多米高后，若朴的目光越过起伏的丘陵，看到了他要找到的东西，铁轨像两根平行的耳机线似的横在山野间，火车侧翻在铁轨旁，像条扭曲的蚯蚓。 　　若朴给方玉坚打手势：我们去那边。 　　火车是被一只五米多高的巨型变异鼠撞翻的，车身弯折扭曲，车厢中到处都是碎片与血迹，有些乘客事发当时就失去了生命，更多的则是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若朴他们到时，那只巨型变异鼠正守在火车旁，它像是在用餐般地用它的前爪把车厢中的人掏出来，吞进自己的身体中，从它皮肤表面上镶嵌着的人类肢体可以看出，它已经融合了不少人体。 　　方玉坚骂道：“这个畜牲！队长，快弄死它！” 　　若朴：“你先把我放下去，在空中会晃动，使用异能时可能会造成误差。” 　　“好的！”方玉坚匆匆降落，把若朴放到地面上。 　　若朴这次采取了更加精细的手法，他避开了巨型变异鼠身上的人体部位，把其他部分先化成灰，变异鼠不甘地大声嘶叫，若朴皱眉忍耐，同时加大异能输出，很快，那只怪物被逐渐风化掉了，田野中风很大，风扬起灰烬，一层层地剥开怪物的面纱，仿佛是神在变魔术。 　　巨型变异鼠消失后，若朴走过去查看余下的人体，很遗憾，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并且他们的皮肤开始蠕动——他们已经被那种会蠕动的红色肉块感染了。 　　若朴转开头不再看他们，那些人体在他的视线外开始风化，很快也变成了灰。 　　“谢谢！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若朴抬头，看到火车中的一些伤势较轻的人又哭又笑地冲他大喊。 　　若朴：“……不用谢。” 　　若朴走向火车，快速地支解开火车，好让里面的人能更为轻松地脱身。 　　乘客们惊奇地看着他： 　　“你，太厉害了！” 　　“你的异能太强大了！” 　　“幸好遇上了你——我们这趟车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 　　接下来便只等救护车过来了。 　　期间方玉坚又飞了几趟，带了几个急救医生过来。 　　若朴在人群中走动，看到需要帮忙的人，便上去搭把手。 　　突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林老师？！” 　　林诗文正处于昏迷中，并且他衣服上有很多血。 　　“医生！你快过来替他看看！”若朴大喊。 　　林诗文伤得很重，医生脸色为难地冲若朴摇了摇头。 　　医生起身走开，林诗文眼皮抖动，接着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恍惚了片刻，然后集中到若朴脸上：“若朴……” 　　若朴应道：“林老师。” 　　“我刚才看到你杀死那个怪物的场景了，你很强大，异能者们很强大。”这几句话像是花了林诗文不少力气，他喘了起来。 　　若朴想让他别说话，休息一会儿，但想到刚才医生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诗文歇了会儿，继续道：“我不希望子睿把当异能者做为工作，是因为我觉得异能者要面对很多危险……现在看来，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上，又有谁不危险呢……” 　　“老师，子睿的异能是空间，遇到危险时他可以随时进入空间中，他不会有危险的。” 　　林诗文：“你们不是经，经常会异能透支吗？” 　　若朴跟着磕绊了一下：“也，也不是，只要小心一点，也不至于……” 　　林诗文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道：“若朴，老师知道你很厉害，麻烦你以后，帮老师多……照顾一下他。” 　　若朴用力点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的。” 　　“好，老师谢谢你了。”林诗文道，“你替我告诉子睿，我很后悔……很后悔没能当个好爸爸，很后悔没有像那些，开明的父母一样学习和他平等相处，我以为，还有时间……我是爱他的，只是方式，不太正确……让他以后注意安全，替我照顾他妈妈……” 　　若朴一直点头，眼泪随着他的动作滑出他的眼眶。 　　林诗文也眼睛湿润，他喘着气握了下若朴的手：“你也是，要，注意安全，老师以，以前有做不得不对的地方，是老师不好，我向你，道歉……” 　　他的气息迅速地变得衰弱了，若朴握紧他的手，一直忍着的哽咽溢出喉咙，眼泪滚滚而落。 　　…… 　　时俨接到了若朴的电话，若朴消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时俨，林老师去世了，我要怎么和子睿说呢……”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时俨道：“先告诉宋铭清，让他陪着林子睿……” 　　一直到周一晚上若朴才回龙港，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寝室。 　　一进寝室他便抱住了时俨，时俨反抱住他，轻拍他的背。 　　过了会儿，时俨道：“你在外面待了多久？你快冻僵了，隔着衣服都能感觉你像个冰块。” 　　之后他替若朴热了一份小火锅，若朴吃完后，洗了个澡，然后躺到床上，裹着被子和时俨聊天。 　　两人没有谈论林诗文和林子睿，不过时俨还是问了一句：“知道那东西为什么要攻击火车吗？” 　　“不知道，可能是想寻找食物。那附近暂时应该不会有那种怪物了。”林诗文死后，若朴很气愤，就让方玉坚带他地毯式地搜索了一遍那片山区，但是没能再找到大型变异鼠生物。 　　时俨：“嗯，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野外可能会有这种变形生物，以后应该会在火车沿线区域投放大量杀鼠剂，驱使它们离开火车线路所在区域。” 　　若朴沉默片刻后叹气：“感觉人类越来越难了。” 　　之前黑眼蛾病毒的事，国内外的舆论主要是责怪龙港把这种疾病诞生到了这个世界上；这次变异鼠的事，大家的态度不一样了，虽然也吐槽说又是龙港，但主流观点已经变成了：我们就认命吧，这就是异能世界的真面目——揭去神秘的魔法面纱，异能世界就是个凶险万分的丛林世界，弱肉强食，野蛮又血腥。 　　除去中州龙港特产黑眼蛾和变异鼠，近来国外的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较为危险的变异生物，有许多人不幸成为了它们的受害者。 　　现在出现了一种论调：人类可能要从金字塔顶端滑落了，人类作为蓝星的绝对统治者已经太久了，多年来，人类肆意地破坏着大自然，现在大自然要报复人类了。 　　时俨：“也不只是人类难，老鼠也很艰难的，龙港包括龙港周边的老鼠应该已经快灭绝了。” 　　“……”若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觉得人类对于这个新世界适应得不错。”时俨道，“而且人类富有智慧，只要渡过了开头的适当期，之后大家会越来越好的。” 　　“嗯，你说得对。”若朴微笑点头。 　　之后时俨去洗漱，若朴躺在床上刷新闻，他主要是想看看网上怎么说这次火车脱轨的事件，但没想到这个新闻的热度已经下来了，现在网上正了讨论另一件事。 　　西联盟和中州在边境区域发生了冲突，这或将导致两国关系恶化，甚至可能会爆发战争。 　　若朴迷茫了一瞬，怎么是西联盟？最近和中州发生冲突的不是东州吗？ 　　不过他很快便清醒了，东州袭击龙港的事，目前还未被定性为国外行为，晶城首府那边虽然指责了东州，但东州政府是没有认领的。 　　“时俨，你看到西联盟的新闻了吗？” 　　时俨从卫生间出来，走到若朴床边，就着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手机屏幕，道：“可能和这两天晶城发生的事有关。” 　　若朴：“晶城怎么了？” 　　时俨在若朴床旁坐下，道：“我不知道，不过裴哥昨天去晶城了，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人出了什么事。” 第134章 一起 我们一起睡吧 　　“哦。”若朴想起前几天毕黎去过一趟晶城, 不知道晶城出事是不是和他有关，他有点想告诉时俨这事，但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从头说起说来话会很长。 　　“我哥在就好了。”这时, 时俨道。 　　若朴坐起身, 握住时俨的手，绞尽脑汁地想安慰他，但能想到的安慰话都很空洞。 　　时俨垂眸看着他们叠在一起的手，道：“我是说我哥在就知道晶城发生了什么事。” 　　“嗯。”若朴没有张嘴, 用鼻音应了一声。 　　“我没有很想他，不过他再不回来我, 我就要生气了……”时俨长长地吐了口气，像是想吐尽心中的郁气。 　　若朴爬起来，半跪在床上抱住时俨。 　　时俨让他抱了一会儿，然后推他：“睡吧，快熄灯了。” 　　若朴不放手。 　　过了会儿，真的熄灯了，少年们还抱在一起。 　　若朴能听到两人的心脏在砰砰乱跳，他觉得是时俨的心跳先乱的, 然后带乱了他的心跳。 　　若朴低声道：“时俨……” 　　突然, 他怀中一轻, 时俨消失了，还好他不靠视力也能“看”得见，他帮助变成了猫的时俨从衣服里脱身, 然后拥住它，用手指替它梳理脖颈上的长毛。 　　“你好暖和啊，我们一起睡吧？” 　　大猫用在夜晚会发光的眼睛看了会儿面前的人, 然后从他怀中退出来—— 　　若朴失望地叹气，但大猫并没有离开，而是绕到他身后的枕头上蹲着。 　　若朴扭头看看大猫，随即反应过来了，它没有走！若朴飞快地拉起被子，抖抖平，接着把枕头上的大猫抱下来，让它躺好，然后自己也躺好。 　　一人一猫相偎着睡着了。不过，睡着睡着，若朴就把大猫抱进了怀里。 　　睡到半夜，若朴怀里毛绒绒的长毛大猫悄悄地褪去皮毛，变了个形。 　　大猫的心跳声突然消失，若朴一个激灵被吓醒了，然后发现怀里有团q弹的大果冻…… 　　一直到早上，时俨还是果冻形态，待若朴离开被窝后，它才在被子中变回人形。 　　若朴把睡衣递给时俨，关切地问：“是晚上睡得热，所以就变成果冻了吗？” 　　时俨看向别处：“毛太长了，睡觉容易压到。” 　　“……”若朴赔笑，“对不起。” 　　时俨自己肯定不会压到自己，所以是他压到了大猫的长毛。唉，看来以后那只漂亮的猫咪不会再和他一起睡了，不过……果冻也可以啊！如果时俨愿意的话。 　　…… 　　“感觉怎样？”裴延年站在病床旁，边看医疗仪器显示屏上的数据边问。 　　病床上的谢危明眼睛盯着手机，道：“还好。” 　　“具体点。”裴延年看向他，目光不友善，声音不耐烦，“谁给你的手机？” 　　沙发上的潘丽晴假装自己不存在。 　　谢危明默默地把手机塞到被子里，道：“我感觉有点乏力，还有背上不知道哪里有些隐隐作痛。” 　　裴延年：“乏力和痛都是正常的，你的脊椎被斩断时，神经系统被切断了，虽然之后我替你接上了，但肯定不如以前那么顺畅完美，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只能等你的身体自动痊愈了。” 　　谢危明的脊椎是被金先生斩断的，要不是他提前安排了医疗系异能者在附近，他就没命了。 　　不过金先生也没占到便宜，他伤得也不轻。 　　从毕黎那知道金先生的能力是穿越空间后，谢危明便专门设置了一个针对金先生的陷阱，就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认为金先生是个自负的人，会自负到不惧危险直接来办公室中找他。 　　之后果然如他所料，昨天金先生直接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中。 　　其实，金先生只是想和谢危明谈一谈，在他看来，他和谢危明是可以当同伴的，可惜谢危明心里没数，直接把他视作了敌人。 　　谢危明设置的陷阱是一个添加了星铁的特殊金属箱，它可以限制晶髓的能力，也能隔离异能因子，以达到削弱异能的目的。 　　金先生一出现，谢危明立刻启动了陷阱，他以为提前设置好的陷阱加上他的重力能力，有很大概率能够留下金先生，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方，或者说是毕黎给他的信息不够准确，使得他错估了结果。 　　——金先生除了能够穿越空间之外，他还有别的能力，把他关进金属箱后，他立刻便破箱而出，手上拿着一把能量剑似的武器。 　　谢危明立即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强重力场按倒他，他被压得吐血不止，同时，谢危明提前安排的众多异能者也开始猛烈地围攻他。 　　危机时分，金先生反手劈了谢危明一剑，逼退众人，然后拉开一道无形的门，进入门中消失了。 　　他那一剑很诡异，明明他和谢危明是面对面，但那一剑却没有把谢危明从正面斜劈成两半，而是绕到他身后劈断了他的脊椎。 　　谢危明怀疑对方是手下留情了，他猜想可能是因为他体内的黑晶，因为无法带走黑晶，并且不想削弱黑晶，所以就没有杀他。 　　回到病房中。 　　裴延年确认完谢危明的情况后，对他说：“多休息，少玩手机。”说完便准备走了。 　　“裴医生，”谢危明叫住他，“你知道时豫现在的情况吗？” 　　“不知道。”裴延年回头，“你觉得他还活着？” 　　谢危明皱眉：“他会那么容易死？” 　　“这谁知道，他虽然比常人聪明一点，但毕竟也是个人。”裴延年道，“我去见过扶聪，连他都不知道时豫是不是还活着。” 　　谢危明无言，先前他也去见过扶聪，但扶聪说自己能力有限，看不到和时豫有关的“未来”。 　　不止是他，时俨也找过扶聪，不过时俨不是见面，而是辗转拿到对方现在的电话号码，和对方进行了一段耗时较长的通话。 　　据谢危明所知，扶聪告诉时俨的答案和告诉自己的一样。 　　裴延年：“不过，如果时俨向你问起他哥，你就告诉他你相信他哥迟早会回来吧，他还小，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 　　谢危明看了看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看他没有其他问题了，裴延年便打算走了，他习惯性地最后看了眼病床边的医疗仪器显示屏，发现上面的数据正在乱跳，不过还好，没到触发警报的程度。 　　他重新看向谢危明，审视般地打量他，试探着道：“不管怎样，我个人是相信时豫还活着的。” 　　谢危明有点惊讶地抬眼：“这样啊……我知道了。” 　　裴延年看到显示屏上的数据开始趋于平稳，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谢危明，然后露出了进入病房后的第一个笑容：“我走了，再见。不要过度劳累，记得劳逸结合。” 　　“……好的，再见。”谢危明看着裴延年的背影，刚刚对方的态度似乎突然变好了？人之将走，其言也善？ 　　“丽晴。”谢危明道，“让人注意一下裴延年的行踪，或许能通过他找到时豫。” 　　潘丽晴：“好的。找到之后呢？” 　　谢危明也没想过之后，他迟疑了一下，道：“注意一下就行，不要轻举妄动。” 　　“好的。” 　　“西联盟怎样了？”谢危明问。 　　“在和我们这边争论边境线的问题。”潘丽晴不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找茬，消耗我们的精力，这事应该和那位金先生有关。” 　　潘丽晴惊讶：“他这么厉害？能够影响西联盟的国家决策？” 　　“或许。”谢危明心道，要不是他横插一扛，吸收了黑晶，任由韩桦宁等人折腾下去，说不定金先生现在已经控制了中州的异能总部——在现在这个异能时代，这个部门的作用每天都在增强。 　　“那，会打仗吗？”潘丽晴忐忑地问。 　　谢危明：“希望不会，但我们提前得做好准备。” 　　这时，潘丽晴的手机震了一下，她看了看，道：“南境的一位将军发声明说支持西联盟……” 　　“哪位将军？”南境现在乱了，几大“军区”刮分了这个原本就不是很稳定的联盟国家。 　　对方的名字没有翻译成中州语，是用西联盟语书写的，潘丽晴尝试着拼了一下：“树林？” 　　谢危明了然：“苏林，他领导着南境最年轻的一支力量。” 　　他心想，这位苏林将军也是金先生的人吗？ 　　…… 　　南境，一座宫殿般的华美建筑中，两个男人站在一扇彩窗下说话，彩色光斑映照在两人身上，像是把两人与现实世界分隔开来，单独放进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小空间中。 　　年轻男人道：“金先生，我已经按你说的发表声明了，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金先生道：“因为一些原因现在需要牵制住中州的视线，以后你就知道了。” 　　年轻男人点点头。 　　“苏林，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金先生递给年轻男人一个黑色小瓶，“这是紫红色晶髓，属于最高一档的晶髓。” 　　苏林接过小瓶，低头端详着它，问：“紫晶是最高档的晶髓？” 　　“倒也不是，再上面还有黑晶，它是晶髓之王，来自火流星陨石，”中年男人望向窗外方向，“雨雾森林中就有一颗火流星陨石，前一阵我试着去寻找了，但没能找到，你这里离雨雾森林近，以后可以尝试去找找看，不过森林里非常危险，你进去前最好做好周全的准备。” 　　苏林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金先生不会告诉他这个信息，没想到对方却这么简单地就坦白了。 　　是他小人之心了吗？ 　　还是金先生想利用他拿到雨雾森林中的那颗黑晶？ 第135章 不动 进入假死状态 　　和苏林谈完后, 金先生步入空间中，离开开了宫殿。 　　他的空间和林子睿的空间一样，里面主体为黑暗, 期间点缀着一些光芒, 不过光芒的展现形态不同, 林子睿的是光柱，金先生的则是发光的立体房间，从高处俯瞰，金先生的空间就像一座矗立在漆黑夜色中的城市。 　　金先生凭空出现在一个发光的没有实体墙的房间中, 除了他房间中还有一个一立方米大小的玻璃笼子，里面关着一只长约八十公分的怪异组合生物——用红色肉泥把一些小型生物黏合到一起而形成的变异生物, 这东西的大体形状像老鼠，所以龙港人称它为变异鼠。 　　这几天金先生在他的空间中抓到了许多这种生物，有大有小，一开始他把这东西装在铁丝笼子中，但后来他发现这东西能分解成小块从铁丝笼子中越狱，他便换成了特的玻璃笼子。 　　眼前这个玻璃笼子的编号是54号，也就是说这是他抓到的第54只变异鼠，目前他总共抓到了一百多只这种东西, 最大的一只有马匹那么大。 　　这东西应该是被一个身处龙港一带的异能者放进来的, 对方的异能应该和他是同一个类型：能够连通次元空间。 　　据他的下线晶髓使用者告诉他的信息, 那个异能者应该是若朴的朋友林子睿。 　　金先生走到玻璃笼子旁边，打开笼子顶端的一扇密封小门，把右手放到小门上方, 虚握了一下再张开，一团浅粉色的黏液落入笼子中，落到那只怪异生物的背上。 　　怪物背上的红色皮肤开始蠕动, 浅粉色黏液被吸收进怪物体内，金先生感觉到那团晶髓与自己失去了联系——它被怪物分解吸收了。 　　这怪物居然是晶髓的克星。 　　听说时俨也觉醒了类似的异化能力——能够吞噬其他生物（至少能够吞噬变异鼠）的能力。 　　据说变异鼠的吞噬基因最早来自于柯平东的实验室，之后又被高空升级改造了一番，这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话，时俨是怎么觉醒这种这种异化的？ 　　他没进过柯平东的实验室，也同高空毫无关联，不过他那个失踪了的哥哥时豫倒也是个生化科学家。 　　金先生对时豫还挺感兴趣，如果事先知道时豫会失踪，他应该会提前去见见对方，或许能看出对方身上是否具有的异常。 　　——他以前一直没去见时豫，主要是因为不想轻易靠近时俨与若朴。 　　玻璃笼子中的变异鼠吞噬掉晶髓后，融合度变得更好了，皮肤变光滑了很多，皮肤表面的那些小动物肢体被消化掉了大部分，同时，它似乎变机灵了，它发现了顶部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开始拉长身体，想要够到缺口。 　　金先生立刻把缺口封上，感觉这怪物还挺麻烦。 　　他想起纪端说的拿到了灭鼠药生产权——也就是药品配方的事，没想到对方阴差阳错地做了件对己方有利的事。 　　之后金先生没继续在房间中停留，他走向与来时相反的墙，穿过光墙，他出现在了另一个房间中，这个房间中也有关着怪物的玻璃笼子，不过他没再去看它，而是走到墙边，做了一个拉门的动作，然后消失在房间中。 　　金先生出现在了一个现实的房间中，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许多红屋顶的小房子，这里是一个旅游业发达的海边小城。 　　金先生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待对面接通后，他问：“谢危明先生吗？” 　　“你好，请问你是谁？”一个女声问。 　　“他的新朋友，你告诉他，我想和他谈谈晶髓的事。” 　　“晶髓？”女声疑惑地重复。 　　“谁的电话？”晶城的病房中，谢危明听到潘丽晴在说晶髓，立刻问。 　　——潘丽晴不知道他吸收了黑晶，他也没打算告诉对方，所以听到对方说出了“晶髓”这个词时，他很警觉。 　　潘丽晴：“有人想和你谈晶髓的事。” 　　“手机给我。”谢危明道，“你出去逛逛吧。” 　　“哦。” 　　待潘丽晴离开病房，脚步声走远后，谢危明才把手机放到耳边：“你好？” 　　“你的伤怎样了？没伤得太重吧？”金先生温和地问。 　　“是你。有事吗？”谢危明看向床头的紧急按钮，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立即按下去，叫一批异能者过来保护他。 　　金先生：“我想了想，你可能对我存在误解，我并不想杀你，我之前去你办公室，只是想拜访一下新同伴。” 　　“同伴？我不理解你的意思。”谢危明道，“至于杀我，你或许能杀掉我，但我死的时候，会拉你同归于尽。” 　　金先生平和地道：“好的，我感受到你的决心了。同伴的意思就是同类，我们可以成为合作者，甚至可以成为非常好的搭档。” 　　“合作什么？”谢危明道，“你用什么来和我谈合作？” 　　金先生：“我在西联盟有一点影响力，你在中州具有不错的影响力，我们迟早能合作一点什么。” 　　“西联盟和中州边境的纷争是你在幕后操控的？”谢危明问。 　　“那是一个小意外。”金先生含蓄地说，“不必担心，西联盟不会扩大事态。” 　　“小意外？是对我的警告吧？”谢危明问，“你想要什么？” 　　金先生：“不要什么，但如果你硬要我说一个愿望，那我希望晶髓能成为合法药品。” 　　“在中州？”谢危明道，“晶髓的负面影响已经深入人心了，恐怕短期间无法扭转过来。” 　　“你可以从中止晶髓检测实验开始做起。” 　　“你说的有道理。”谢危明道，“我很好奇一件事，晶髓繁殖的原理是什么？” 　　“你是说生殖方式？你可以把它看成是分裂生殖。” 　　这不是谢危明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也没法问得更明确了，再问下去对方就知道他无法繁殖晶髓了，倒不是他想，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 　　不过，他由此得到一个答案，金先生也认为晶髓是一种生物。 　　“为什么会出现晶髓这种生物？”谢危明问。 　　“这是异能时代，出现什么生物都是很正常的吧？” 　　“也对。”谢危明道，“晶髓能够影响人到什么程度？” 　　“我也不清楚，大概不同的人受到的影响程度不同？你觉得自己受到了影响吗？” 　　“你被影响了吗？”谢危明反问。 　　“我没有感觉到。” 　　谢危明便道：“我也还没感觉到。” 　　两人又聊了会儿，然后友好地结束了通话。 　　谢危明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一场谈话下来，自己收获很少，既没有弄清楚这位金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也没有获得更多的晶髓方面的信息。 　　金先生还算满意，他已经完成了目标：向谢危明表达善意。接下来便看对方会不会用行动来接受他的善意了。 　　当然，他也不会坐等谢危明的“回应”，该推进的计划还得继续推进下去。 　　两天后，金先生来到了东州，和几位老朋友见了个面。 　　——真的都是老朋友，都是平均年龄五十多的老家伙，不过他们都身体很健康，不出意外，至少还能再活五十年。 　　“老终，之前你派去中州的那些人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啊。” 　　“不是我派他们去，是他们想为东州的未来拼一把。”一个金发男人应道。他五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魁梧，肌肉非常结实，像个健美运动员。“去了近五十人，只回来了两个，不过倒是带回来了一点东西。” 　　“带了什么回来？” 　　“一些技术资料，一点实验样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和我们看到的‘未来’不一样，时俨不只是异能者，他觉醒了可怕的异化能力，这可能会增强他的攻击性。” 　　“你的意思是：一个若朴已经够恐怖了，再来一个会受不了？” 　　“对，得考虑这种可能。”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像刺杀若朴一样刺杀他？行不通的，寻常的刺杀只会帮助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大。” 　　“是。所以一定要想到能够制衡他们的办法。” 　　金先生赞同地点头，他不是在担忧东州的未来，他是担心晶髓的未来，若朴和时俨必然都会反对晶髓，因为晶髓确实存在副作用。 　　他曾经想过要不要想办法给若朴和时俨植入晶髓，但一来找不到机会，二来理智告诉他这样会适得其反。 　　——若朴和时俨在能力强大起来后都能杀死晶髓，就算趁他们弱小的时候控制住他们，等他们强大后还是会摆脱控制，然后就会加倍地禁止甚至是灭绝晶髓。 　　唯一的机会大概就是在他们还未觉醒异能或者觉醒异能不久时杀掉他们——主要是若朴，但那个时候他没找到若朴，因为他一直在龙港找人，等后来发现若朴在云城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动手时机，不过他还是雇佣毕黎那个“疯子”去试探了一下，试探出的结果不太好。 　　…… 　　在请了半个月的假之后，林子睿重新回到了龙港，不过他不打算回学校上课，他决定休学一年，并且他想加入武装队。 　　若朴：“你想去杀变异鼠？” 　　“对。”林子睿瘦了一些，也沉静了许多，往日的活泼不见踪影。 　　“怎么杀？把变异鼠装进你的空间吗？”若朴道，“先带我们进你的空间看看，看上次你放进去的那些变异鼠怎样了。” 　　林子睿迟疑一下，道：“我进去过一次，它们不见了。” 　　“是吗？如果不确定它们去了哪里，那你就不能再把更多变异鼠装进去了。” 　　林子睿带若朴、时俨和宋铭清进入他的空间，这里看起来和若朴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很安静，听不到声音。 　　若朴看向地面，这里的地面踩上去后不会发出声音，所以变异鼠在这里跑动他听不到，而且那东西没有生命——变有呼吸与心跳，这就使用它们的行踪变得更加隐蔽了。 　　“这里的空间是不是很大？”宋铭清看向若朴，“你的声波雷达能扫描到多大的区域？” 　　声波雷达？若朴放弃了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听力上，切换到声波感知上。 　　“没多大区域，我不常用这种方式观察周围，有点疏于练习，等下，”若朴指着右前方道，“找到了，那个方向有几只变异鼠。” 　　若朴说不远，但他们走了半小时才找第一只变异鼠，它已经不动了。 　　林子睿道：“死了吗？” 　　“我看看。”时俨放出一个半米大小的长毛绒球，它裂开一道口子，吞掉了那只变异鼠，然后时俨道，“假死。它体内的能量快耗光了，我猜是因为你空间里没东西可吃，所以它被迫进入了假死状态。” 第136章 有偿 有办法找到他 　　“这么久才找到一只, ”宋铭清道，“看来寻找这东西的过程会很漫长。” 　　若朴：“我又找到了几只，和刚才我们走的距离差不多, 我们过去吗？” 　　“算了, 太远了。”林子睿道, “我以后慢慢找吧，我弄辆自行车进来。” 　　“可以在这里骑自行车？”时俨问。 　　“可以的。” 　　若朴：“那电动车呢？” 　　“也可以，但在这里耗电速度会很快。” 　　宋铭清：“这里没有灯，你要怎么找那些变异鼠呢？” 　　“移动那些灯柱？”时俨建议。 　　“让那些变异鼠掉落到现实空间中？”若朴道, “好像也可以，只要能精准地设置好目的地, 例如让它们掉落到焚化炉中。” 　　林子睿：“嗯，我以后可以试试。” 　　宋铭清揽了下他的肩膀：“在你实验出成果之前就先不要再把变异鼠装进来了。” 　　“好。”林子睿道，“但我还是要加入武装队。” 　　若朴看向林子睿，不过这个空间中充满了虚无的黑暗，即使近在咫尺，即使视力卓越，也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最早还是他鼓励林子睿加入异能局的，当时他觉得自己的建议是对的, 但一步步走到现在, 他也说不好自己后不后悔, 林子睿又后不后悔。 　　“那我们先去武装队基地看看。”若朴道，“后天，也就是周六上午我们一起过去, 可以吗？” 　　他在黑暗中握住了时俨的手，时俨有一瞬怀疑他是和自己说话，但不是的, 林子睿回应道：“好啊，谢谢。” 　　周六上午，四人一大早就来到武装队基地，不过，他们只看到了一队和四队在训练，二队和三队不在，他们出差了——外出灭鼠了。 　　若朴把林子睿介绍给任绍：“这是我同学林子睿，他想加入武装队，他是异能者，能力在a以上。” 　　a级以上的异能者，只要身份清白，一般来说，武装队是不会拒绝对方的加入的。 　　任绍还记得林子睿：“你是上次那个能把变异鼠装进空间中的男孩，对吧？” 　　异能局被变异鼠袭击那晚，他们俩见过。 　　任绍：“你的空间是储物空间？” 　　“……可以储物，但不能保证物品的安全。我可以在不同空间间移动，”林子睿不好意思地道，“但我还不能控制目的地。” 　　任绍笑了：“我以前曾听说过有异能者不小心‘迷路’到了国外，就是你啊。” 　　“……” 　　任绍委婉地道：“现在形势不是特别好，你们应该都看到西联盟骚扰我们边境的新闻了，以后一队二队三队都有可能会被调去支援边境，会很危险。” 　　待任绍走后，若朴对林子睿道：“边境太危险了，我们就先不去了，还是先呆在四队吧，四队虽然没有前三队那么厉害，但也很强的，而且一样要出外勤，可以学到很多处理各种危机的经验。” 　　林子睿知道刚才那个一队队长的意思，人家不想收他，二队三队估计也一样，不过他也不觉得四队有什么不好，除了可能会给若朴添麻烦之外。“好，我会好好学的。” 　　若朴把林子睿介绍给四队的人认识，然后私下里找了一些人聊天，拜托他们多照顾林子睿。 　　他重点拜托的人是莫勤，因为对方做事很稳，由他带着林子睿会比较安全。 　　当然，最安全的还是若朴自己看着林子睿，所以接下来的几次外勤行动若朴都向学校请假参加了。 　　不过若朴去了也不怎么动手，基本上都呆在车上看书。 　　“你和队长是同学？”挖开的下水道旁边，有人问林子睿。 　　“嗯，以前是同班同学，现在是校友。”林子睿紧盯着下水道，小心防范里面的动静。 　　“时俨是不是也是你们的同学？他的异能好像非常厉害。”这人见过时俨在异能局杀鼠的场景。 　　汽车中，充当司机的莫勤问若朴：“时俨怎么不加入我们队？” 　　若朴：“他无所谓加不加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叫他过来帮忙他会来的。” 　　至于灭鼠，肯定不用时俨帮忙，现在就算碰到鼠潮，若朴自己也能解决。 　　时俨在对付变异鼠这方面虽然厉害，但他不喜欢做这个事，因为那个毛球吞噬变异鼠其实等于他自己吞噬，若朴怀疑他就是不想自己吞噬，才会分离出一个毛球来替他干这事，虽然实质上没差别，但视觉上以及心理上让人舒服许多。 　　说到时俨，他现在正在和乐游原一起搞机械研究，他们已经做出了一个初版的异能触发器，因为这项活动占据了他们做为老师和学生之外的大部分业余时间，晶髓检测器的开发便暂时被搁置了——也是因为上头最近没催进度。 　　…… 　　“最近过得不太好？你看起来有些憔悴。”全副武装的毕黎坐在高空的办公椅上，转动椅子，看着刚推门进入办公室的高空。 　　“……”高空用他的第一只右手关上办公室的门，“你怎么来了？” 　　高空现在是过得不太好，他现在是异能局的重点监控对象，出不了龙港，也不允许再进入异能局，他的实验室还经常会被突击搜查，被没收了许多实验样本和器材。 　　“来看看老朋友。”不，毕黎是来向高空确认一件事，“听说时豫很久没出现了？”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在研究所有朋友吗？”毕黎用手指把脸上的墨镜勾下来，用警告的眼神盯着高空。 　　“……”高空老实地道，“是，他很久没出现了。” 　　“谢谢。” 　　既然时豫真的失踪了，那也就是说云城没人管了——不是真的没人管，但毕黎不在意那些人，所以这正是去云城搞事的好时机，不，是去救王一星的好时机。 　　毕黎带着他的几个老部下前往云城——天行者补充过一些人手，但他用的最趁手的还是一开始跟着他的那几个人。 　　许君倚在车窗旁，把耳畔的鲜花取下来拿在手中把玩。“头儿，我们之前已经把云城异能局和研究所摸了个遍，阿星不在那啊。” 　　毕黎想了想：“可以绑几个研究所的人来问问。” 　　“但我们没有厉害的精神系异能者。据说龙港有个精神系异能者非常厉害，连死人脑子里的东西都能挖出来。” 　　毕黎道：“别去惹他。” 　　“头儿你认识他？他很厉害吗？” 　　“我们最多也就杀杀人，他会让人经历十八层地狱，让人永世不得超生。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一辆车从他们车旁开过，毕黎瞥了一眼，然后叫老董：“看一下刚才那辆车上是不是有我们的熟人。” 　　“阿敬，帮我扶着方向盘。”詹敬赶紧伸出一条触手卷住方向盘，老董回头看向刚刚开过去的那辆车。 　　片刻后，老董道：“是熟人：裴延年。头儿你眼力真好。” 　　毕黎：“没办法。”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说是，裴延年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他和时豫关系好像不错，说不定知道时豫把王一星藏哪了，要不要抓他来拷问一下？”许君问。 　　毕黎看了看她：“你真的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 　　许君开心地笑了。 　　毕黎：“不是在夸你。” 　　“……” 　　晚上九点，裴延年家，裴延年和毕黎打得难舍难分。 　　毕黎的口罩和墨镜被打掉了，裴延年认出了他，毕黎这种流量偶像式的长相实在太显眼了。 　　“你是那个通缉犯！你曾因为自燃去我们医院住过院，后来半夜逃跑了……” 　　裴延年记得毕黎是靠的是通缉名单上的照片，至于毕黎住院那次，他当时被腐蚀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和照片没有任何相似性。 　　毕黎抱怨：“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 　　裴延年：……这个通缉犯的脑子怕是不太好使。 　　两人没再聊天，一心一意地努力想要制服对方。 　　两人打坏了许多家具，打得身上鲜血淋漓。 　　毕黎的武力值比裴延年高许多，但裴延年是异能者，并且他的异能相比以前提升了许多，现在他能让人体器官加速生长，这能力可以用来治疗病人，也能用来杀死正常人，他把毕黎的内脏搞得乱七八糟，极大地削弱了对方的武力值。 　　不过毕黎是异化者，他的肉体具有强腐蚀性，他一口血喷到裴延年脸上，那效果堪比丧尸化妆术。 　　但没事，裴延年是医疗系异能者，腐蚀性血液对他来说并不致命，并且他的血量非常足，除非一击毙命，否则很难杀死他。 　　巧得是毕黎做为一个生化人，血量也不差…… 　　半小时后，楼下邻居再也无法忍耐了，冲上来砸门。 　　毕黎：“操，可算是有人提出抗议了，我申请停战，行吗？” 　　“……”裴延年问，“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情。你能先去疗一下伤吗？你现在的样子太恐怖了。”毕黎真诚建议。 　　“……你该照照镜子。” 　　裴延年转身走向浴室，是该处理一下伤势，虽然他不会死，但太疼了。 　　毕黎在他身后道：“不要趁机叫人过来，如果你叫人过来，那我就只能杀人突围了。” 　　裴延年没理他。 　　待裴延年关上浴室门后，毕黎走向另一间浴室，打开花洒，他站到水流下，血水流到地上，流向下水口。 　　操，和裴延年打一架，要了他半条命。 　　他低头解开特制的皮带，从皮带头里取出一个半透明的黑色小瓶，这是晶髓，紫色的。 　　受伤的人适合喝晶髓吗？是会伤上加伤，甚至伤重致死，还是能够让人能力升级，并且治好伤势呢？ 　　喝了就知道了。 　　毕黎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然后打开瓶盖，仰头喝下瓶中的半凝固液体…… 　　用大量的水冲洗干净皮肤后，裴延年逐渐由一个“丧尸”重新变回帅哥。 　　半小时后，裴延年治好了自己所有的伤，他围着浴巾从浴室中出来，看到毕黎已经收拾干净并换好衣服了——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还戴上了自己的墨镜和口罩。 　　毕黎做出明显地上下打量的动作，调笑道：“身材不错。” 　　裴延年毫无反应，看着毕黎露在外面的皮肤道：“看起来了你的皮肤已经长好了，你有自愈能力？” 　　毕黎：“你替我治好内伤我就告诉你。” 　　“那算了。” 　　毕黎走到沙发旁坐下，用脚勾过歪到一边的茶几，把脚架上去。“你做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真的很不合格。” 　　“我不会替一个恐怖分子治伤。”裴延年回房间去穿衣服。 　　毕黎扬声道：“我怎么就恐怖分子了？没到那个程度吧？” 　　裴延年没理他，换好衣服出来，问：“说吧，你有什么事？” 　　“你知道时豫在哪吗？” 　　裴延年看看四周：“先把你弄坏的东西赔一下，还有你身上的衣服。” 　　“……”毕黎拿出自己已经碎了屏的手机，开机，还能用。“来吧，你收一下款。” 　　收到钱后，裴延年放下手机，道：“我不知道时豫在哪。” 　　他特地在休息时离开龙港回云城，就是想找找云城有没有相关线索。 　　“……那你知道王一星在哪吗？” 　　“不知道。可能正和时豫在一起？” 　　“……” 　　片刻后，毕黎道：“如果他们真在一起，我可能有办法找到他们。” 　　“什么办法？” 　　“我只提供有偿服务。”毕黎冲裴延年扬了扬手机，“先付个款？” 　　“那算了。”裴延年不信他。 　　“……” 　　深夜，谢危明的手机被拨通，毕黎道：“听说时豫失踪了，我有办法找到他。” 　　谢危明沉声问：“什么办法？” 　　“我只提供有偿服务。” 　　“你要钱？” 　　“不，我要王一星。” 　　谢危明比裴延年大方：“可以。” 第137章 热醒 是时豫本人吗 　　对方答应得太爽快了, 毕黎提出疑问：“你知道王一星在哪？” 　　“时豫知道，”谢危明道，“只要能找到他, 我会说服他放了王一星。” 　　行, 逻辑上没问题。毕黎道：“王一星体内有晶髓, 应该是你这一系的晶髓，你应该可以找到他，找到他或许就找到时豫了。” 　　如果谢危明能找到王一星，有很大可能真的会放了王一星——因为黑晶能控制其他晶髓, 对于谢危明来说，体内有晶髓的王一星危害性不大, 放走是可以的。 　　谢危明：“你是说他们在一起？理由呢？” 　　“可能他们现在都在同一个研究所中？”毕黎道，“可能时豫正在拿王一星做某种实验？这些搞研究的人很变态的。” 　　“……” 　　谢危明想了想，虽然他不觉得时豫的失踪和拿王一星做实验之间有关系，但他们正身处于同一家研究所中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此处的研究所特指私人研究机构，官方的研究所他查过了，时豫没有“潜伏”于其中。 　　次日上午八点半，谢危明接到了裴延年打来的电话，对方说：“天行者的头目毕黎昨晚来找我, 他想知道王一星的下落, 他还说他有办法找到时豫, 我觉得99.9%是骗人的，但如果你有办法能抓到他的话，可以向他确认一下这事。” 　　裴延年跟谢危明说了一下他观察到的毕黎的能力特点：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至少十几倍、体液有强腐蚀性、具有优秀的格斗能力等等。 　　他提醒谢危明：“这人很难抓, 而且你要小心他狗急跳墙，这种恐怖分子如果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谢危明：“……好, 我知道了。” 　　…… 　　冬去春来，经过时俨和乐游原的辛勤忙碌，异能触发器更新到了第三版。 　　这版稳定性良好，准确度也很高，他们准备开展试用活动——不是以政府的名义，而是以公司名义，时兴集团旗下的公司。 　　时豫失踪前立过遗嘱，无论是他死亡还是失踪，他名下的财产都将全部转让给时俨，他设定的失踪期限很短，只要失踪他失踪超过七天，就会启动财产转让程序。 　　现在时豫失踪已经三个多月了，所以时俨早就成为了时兴集团的最大股东，不过目前他还不用参与管理，一来他哥选择的管理团队很靠谱，二来再过两个月他才够年龄加入董事会。 　　一个周六的上午，“安心之家”公益基金的会议室中，时俨和临芝还有其他一些人在开会。 　　时俨：“异能触发器试用者的筛选条件暂定为：成年的异能者、对自己的异能有一定掌控力……” 　　“安心之家”的救助对象中有不少有滥用能力“案底”的异能者，他们是被社会排斥的人群，时俨认为异能触发器能够判断他们是否已经具备了自控能力，也就是说可以判断他们是否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这样可以帮助部分人重回主流社会——这便是时俨决定与“安心之家”合作的原因。 　　会议途中，时俨的手机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看，把手机调为了静音。 　　待开完会后，时俨才回电话：“谢副部长，你找我？” 　　刚才打电话过来找他的人是谢危明，前段时间对方升职了，现在龙港异能局的局长换成了以前的一个副局长，倒是龙港研究所那边，一直没有任命新的所长，目前仍由副所长代理所长职务。 　　谢危明：“可能找到你哥了。” 　　时俨愣了下，道：“你让他接电话。” 　　“他暂时接不了……” 　　谢危明耗费三个月时间，找遍全国才找到王一星——对方就在晶城异能局，这可谓是灯下黑。 　　王一星现在是晶城异能局中的实验品，他以蝙蝠形态呆在异能局中，每天有二十个小时陷入沉睡，期间晶髓会进入假死状态。 　　谢危明一直关注着晶城的每个晶髓使用者，除了实验品——尤其是一个每天只清醒四小时的实验品，并且对方的个人资料是伪造的，上面没写真实姓名与来历，也没写他能飞，只是含糊地说他是蝙蝠类异化者。 　　“王教授，这蝙蝠应该是云城研究所的实验品，怎么到晶城来了？”谢危明微笑着问王文融。 　　“云城的就是我的啊。”王文融这么说。 　　他倒不是仗着他是时豫的老师为所欲为，而是他一直是云城异能局和研究所名义上的负责人，从起初到现在一直都是。 　　“……是时豫让您把这蝙蝠带到晶城来的吧。”谢危明道，“那您知道时豫现在在哪儿吗？” 　　王文融说自己不知道。 　　这次谢危明没有轻信，而是决定眼见为实，他把晶城异能局给全面检查了一遍，最后居然真的有收获：在冷库中找到一具与时豫长得极为相似的“尸体”。 　　王文融很惊讶地表示，他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尸体”解冻后栩栩如生，给它接上医疗设备后，它进入了昏迷的植物人状态。 　　“他是你哥吗？” 　　——时俨赶到晶城后，第一时间去看他哥，谢危明这么问他。 　　时俨：“……看起来很像。” 　　病床上的人和他哥有95%以上的相似度，但他觉得自己不是靠容貌辨认他哥的，而是靠神态，只要对方睁开眼睛看看他，他便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他哥。 　　“裴哥，你觉得他是我哥吗？”时俨看向和他一起赶来晶城的裴延年。 　　“看起来的确很像。”裴延年问旁边的医生，“做过dna对比吗？” 　　“做过，dna相似度100%。” 　　“嗯。”裴延年转向时俨，“看来你哥给自己复制了一具身体，厉害吧？” 　　“厉害。”时俨道，“非法实验吗？” 　　裴延年点头：“当然，这种实验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谢危明打断他们俩，“所以你们认为这不是时豫本人？” 　　“那也不一定。”谢危明道，“我们怎么判断一个人还是不是他本身呢？我认为得看记忆。等他醒了我们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时豫了。” 　　谢危明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你问我？”裴延年道，“我只能治疗人的身体，他身体健康，这种情况他什么时候醒来并不由我说了算。” 　　谢危明：“醒不来是大脑的问题吧？你好好看看他的大脑是不是存在什么问题。” 　　“他大脑很健康。” 　　“你再好好看看。” 　　“……” 　　裴延年看了好几天，仍然没看出什么问题。 　　“你哥应该留个使用说明给我的。”裴延年叹气。 　　时俨：“你查看一下你的邮箱或者网盘？说不定他真的留了什么提示给你。” 　　“没有，我已经把我能想到地方都找遍了。” 　　时俨：“我也是。” 　　裴延年拍了拍时俨的背。 　　“你看看这个报道。”谢危明走进病房，递给裴延年一张报纸。 　　裴延年看向最上方的标题大字：南境将军再夺两城。 　　往下看内容，说的是南境的苏林又打下来了两座城，现在他的领土有九座城了。 　　“这里。”谢危明指向角落里的一个小报道。 　　裴延年把目光移过去，小报道的标题是：鬼怪森林树神治好痴呆男子。 　　内容讲的是，鬼怪森林，也就雨雾森林中有一棵变异树，它的树汁可以治百病，已经治好了几例绝症，其中包括一名有智力障碍的男子。 　　裴延年看完报道后，一言难尽地把报纸传给时俨。 　　时俨看完后上网搜索了一下相关新闻，网上关于这棵神树的新闻还挺多的，都是在说它如何如何神奇，把它说得跟颗仙树似的。 　　时俨：“中州有不少去过雨雾森林的人吧？有人见过这棵神树吗？” 　　谢危明打听过了：“有两个住在森林旁边的村民见过，他们说那树占地面积非常大，树下有个叫桃源的村庄，两个月前，他们迷路到了那里，当时又累又渴还受了伤，是村民救了他们，村民给他们喝了一碗清甜的树汁，他们立刻就恢复了元气，回家后发现身上的陈年旧疾都痊愈了。” 　　裴延年无语地摇头：“你们清醒点，这就是那种假神医的宣传套路。” 　　“现在是异能时代，存在能治病的神树也正常吧？”时俨道，“雨雾森林里的确有很多异能药材，龙港的黑市上就有很多来自那里的异能物品，我亲眼看过，那些物品中确实含有异能能量。” 　　裴延年看着他：“你真的想去雨雾森林？” 　　时俨点头：“总要去看一眼那棵树。” 　　“行，我陪你去。” 　　“不用，”时俨道，“我花钱召集一支冒险队就可以了。” 　　裴延年：“我也加入，我是医生，我要亲眼看看到底存不存在能治百病的神树。” 　　…… 　　夜色沉淀下来，浓黑覆盖大地，谢危明关掉病房中的大灯，只余下床头的一盏小夜灯，他坐在微朦的灯光中，闲聊般地同病床上的人讲话。 　　“时俨和裴延年回龙港筹备去雨雾森林的事宜了，我会给他们提供尽可能大的便利与帮助，不过我是没办法跟去了。” 　　“也不缺我一个，时俨现在已经非常厉害了，他能分裂出一种具有吞噬能力的异化生物，但他很克制，很少把那生物放出来，你把他教得很好。” 　　说到这谢危明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是你教的吧？应该是他天生就是那样，只是你当了他哥哥，所以大家都以为你为他的成长提供了很大帮助。” 　　“我想若朴应该会陪他去雨雾森林，他自身再加上若朴，应该是无敌搭配了。若朴成长得很快，他现在在龙港以南的区域很出名，年纪小、异能强大、脸也好看，所到之处变异鼠灰飞烟灭……” 　　谢危明单方面地和病床的人聊了许久，后来倦意上涌，他也没走，直接凑合着在沙发上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空调调得太高，谢危明梦到了一条雾气蒸腾的红色河流，他飘在灼热的河面上，感觉像是躺在火焰中，时豫蹲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 　　谢危明是被热醒的，醒来时感觉身上都是汗，掌心湿淋淋的，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开灯一看，掌心紫红……是晶髓。 　　看样子还是等级很高的晶髓。 　　没想到，自己真能“制造”出这种东西。 　　他觉得有些恶心，迅速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掉那些黏稠的液体。 　　确定手已经冲洗干净后，谢危明回到病房中，他站在病房旁，低头看着病床上的时豫，思考刚才的梦境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刘朋雁（上任黑晶拥有者）说起制造晶髓时的情景，说是当时看到了一个性感美女。 　　以此类推，自己看到时豫…… 　　那梦是情欲折射到梦境中的映像？有点像，但过于含蓄了吧？ 第138章 出发 前往鬼怪森林 　　谢危明回忆他对时豫的印象, 专业业务能力很强，性格较为有趣，长得不错, 并且他的长相恰到好处, 没到过度刺激感官的程度, 而是让人觉得舒服，他身上还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气质…… 　　谢危明移开注视床上病人的目光，望着虚空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病床旁, 他拉开门离开了病房，放轻脚步沿着安静的走廊往前走。 　　进入带镜面的电梯,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点陌生——他一直以为世俗的感情很难吸引自己……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多想也没用，还是尽快确定可能带来的影响吧，好的影响无所谓，但坏的影响一定要及时消除或者预防。 　　其中最显着的影响是他现在能制造晶髓了。 　　这能力可以用来做什么？用来控制更多人？暂时倒也没必要。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偏门的用途，可以把晶髓做为商品出口到国外, 例如西联盟, 也许可以制造出一些“间谍”, 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回家后，谢危明看到手机上有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号码, 他回拨了这个号码。 　　接通后对面传来毕黎的声音：“听说你们已经找到时豫和王一星了？” 　　“是，你的消息很灵通。”谢危明道，“你可以随时来把王一星带走。” 　　毕黎有点意外谢危明居然这么讲信誉。“他会飞, 你放飞他就行了。” 　　“不方便，我认为他需要监护人。” 　　据研究所的记录，王一星自打来晶城研究所起就是蝙蝠形态，这不正常，很少有异化者会长期保持动物形态。 　　王文融说不确定王一星是否还保有多少人类的理智。 　　这种情况下冒然放生很不安全。 　　听了谢危明的解释后，毕黎道：“你是让我上门去接他？感觉你是想诱捕我。” 　　“不是，他一直维持着异化状态，他的完全异化状态是一只体长近一米、翅膀展开有三米多宽的蝙蝠，就算他有理智，我也不能随便放飞一只这么大的蝙蝠，如果他乱飞的话，会吓到普通人的。” 　　谢危明发了几张大蝙蝠的实拍照片给毕黎。 　　毕黎点开照片，一只大耳朵的“小东西”瑟瑟发抖地缩着翅膀。“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据我看到的实验报告来说，研究所没有对他做什么过份的实验。” 　　“呵。”毕黎发出了不信任的冷笑声，然后道，“上门是不可能上门的，走快递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行，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管教他。”王一星的事到这就算结束了。 　　但谢危明没挂电话，而是继续道：“问你件事，你对雨雾森林了解多少？” 　　“你想去找雨雾森林中的陨石？还是说已经去过了，但失败了？”毕黎情绪多变，瞬时切换到了笑嘻嘻的看热闹状态。 　　谢危明：“雨雾森林中的陨石还在？不是已经被金先生拿走了？” 　　“啊，这谁知道，我和金先生也不熟，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告诉我。”毕黎道，“不是为了陨石那你为什么对雨雾森林有兴趣？” 　　“听说雨雾森林中有棵神树，能治百病，是真的吗？” 　　毕黎笑道：“我倒是听说过里面有树妖，难道它就是神树？治百病这种事，真的有这么好的事？难道那树和裴延年一样是医疗系异能者？” 　　“嗯，说不定真是棵觉醒了医疗系的树。你去过雨雾森林吧？愿意当向导吗？” 　　“……”毕黎道，“给谁当向导？你？” 　　“不是我，队伍未定，也不一定能成行，但如果能成功组队，裴延年应该会去，你们认识对吗？似乎相处得还不错？” 　　“他说我们相处得不错？他疯了。我拒绝，我没兴趣给你们当向导。” 　　裴延年会去，那可能时俨也会去，时俨去就等于若朴也去，除非毕黎失心疯了，否则他是不会凑到这些人面前去的。 　　结束通话后，毕黎叫许君：“帮我查一下鬼怪森林神树的事。” 　　“好的。” 　　过了不久，他收到了许君发给他的一些链接，许君问他：“头儿，我们要去鬼怪森林找神树吗？” 　　“我先看看。”毕黎道，“现在去鬼怪森林的人多不多？” 　　“很多，大家都对神树很感兴趣，特别是南境，最近两三个月那边的富商组织了多次探索鬼怪森林的行动，还邀请过我们去帮忙，不过你拒绝了。” 　　毕黎：“是吗？”大概是随口拒绝的吧。 　　“嗯，头儿你拒绝得好！那些冒险队都损失惨重，八成以上的人有去无回。” 　　毕黎看了下神树的新闻出现的时间，最早是三个多月前，富商们组织队伍进入鬼怪森林也是最近的事，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吗？ 　　毕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若楚，也就是南境的苏林将军，不管是神树还是富商的冒险队都是若楚弄出来吧？ 　　为了掩饰她的真实目的：雨雾森林中的陨石，或者说陨石中的晶髓。 　　她想要更高级别的晶髓，想摆脱金先生的控制。 　　不过，她是从哪里得到陨石还未被金先生取走的确切消息的？除了金先生没人知道这事吧？难道就是金先生本人告诉她的？ 　　“这样的话，我也应该去争取一下啊。”毕黎笑道。 　　许君疑惑地看向他：“争取什么？” 　　“去抢东西，你去接一个去鬼怪森林的单，不要中州的，去接南境‘富商’的单，他们进去过多次了，应该探索得比较深入。” 　　- 　　龙港异能学校的食堂，若朴和时俨还有宋铭清在一起吃饭。 　　“你也想去？”若朴看向宋铭清，“雨雾森林里很危险——危险不是来自于人，而是来自于动植物。” 　　宋铭清是精神系异能者，能力主要作用于人。 　　宋铭清笑道：“植物我对付不了，但经过多次实验，我发现我能影响动物，我是指有脑子的动物，变异鼠不算，昆虫之类也不算。” 　　“怎么影响动物？让它们听你的话吗？”时俨问。 　　宋铭清：“差不多，大多数动物的脑子都比较简单，比较容易被影响，如果告诉它前面有它的天敌它就会后退，告诉它前面有食物它就会前进，差不多就是这样。” 　　“影响程度深吗？”时俨又问。 　　宋铭清：“我觉得还可以，下午我们一起去趟动物园，我让你们看看效果。” 　　“好。” 　　下午三人请假去动物园。 　　熊猫馆中，若朴看着正在啃竹笋的大熊猫：“能让它过来吗？” 　　宋铭清：“可以。” 　　熊猫突然放下竹笋，抬起头看向他们这边，然后快步走过来一巴掌呼到玻璃墙上，游客们吓得后退，只有若朴上去伸手和那熊猫隔着玻璃对掌，很高兴地道：“时俨，快帮我拍照！” 　　时俨：“……” 　　接下来，他们又一起去欣赏了老虎凶猛咆哮、猴子们在树上荡秋千、孔雀一齐开屏等等。 　　若朴玩得很高兴：“不错不错，以后你可以开家动物家。” 　　宋铭清哭笑不得：“应该是可以去当动物园导游吧。” 　　“也行。”若朴笑道，“你这能力很实用。” 　　“那去雨雾森林算我一个？” 　　若朴看向时俨，然后点头：“好啊，谢谢啦。” 　　说谢谢是因为宋铭清肯定是想帮他们才想和他们一起去的，要不他没必要参与这种危险的事。 　　“谢什么，我是想去见识一下所谓的鬼怪森林。”宋铭清道，“差不多什么时候出发？” 　　“快的话就这几天。已经有人先去榆城帮我们寻找合适的向导了。” 　　雨雾森林是中州与南境的边境线，它的边长非常的长，与中州多个地区接壤，其中包括了榆城地区。 　　榆城吗，在宋铭清的记忆中，这是“未来”被毁灭的城市之一，民间传言是若朴毁掉榆城的，但其实不是，榆城是被鬼怪森林吞噬掉的。 　　五年后，鬼怪森林将会变异，它会向四周蔓延，逐渐吞噬掉周围的人类居住地，榆城是被吞噬的区域之一，若朴所做的不过是杀死了入侵榆城的动植物。 　　经过综合比较，最后选定的向导叫万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是两栖类异化者，在野外生存能力非常强，曾经七次出入雨雾森林，有三次都进入到了森林的中心地带，其中一次还遇上了“怪潮”。 　　“‘怪潮’是什么？”在飞往榆城的飞机上，林子睿问。 　　“森林暴动，动植物都发疯了，无差别攻击四周，持续时间约半小时到两小时。”裴延年道，“到时我们就靠你了。” 　　林子睿有空间，碰上非常大的危险时，可以带着大家躲进他的空间中。 　　经过几个月的锻炼，他的异能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可以在光柱间自由移动了，而且能够把光柱当探照灯与传输工具使用——例如用光柱寻找那些在迷失他空间中的变异鼠，把它们传送到起点光柱，然后再把它们放回现实空间，统一焚烧掉。 　　异能升级后的最大好处是，以后万一有人在他的空间中迷路了也不要紧，他能够找到对方。 　　不过，进行空间穿越时，他还是无法确定目的地。 　　“那个向导见过神树吗？”莫勤问。 　　他也是主动要求加入这次行动的，考虑到他的能力特殊，某些时候可能会很有用，若朴同意了他加入。 　　他加入是为了他儿子，异能所那边研制出的异化猫解药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但是在稳定性上还差那么一丁点——药效持续时间不够长，以及无法消除所有异化特征。 　　何恒川认为就是因为无法消除所有异化特征，所以药物才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失效，如果能做出消除所有异化特征的解药，那么，那些“异化猫”应该就可以彻底恢复成人形，从此与太极切断联系，重新做回人类。 　　仍然是裴延年答疑：“见过，他说雨雾森林中能被称为神树的树只有一棵，那树的树干直径超过了百米，树冠遮天蔽日，可以在上面建一座小城。对了，树下有一个叫桃源的村庄，大约有三百多人居住在那里。” 　　“他们算是中州人还是南境人？”有人问。 　　“南境人。”裴延年道，“骏江以北是中州，以南属于南境。神树在骏江以南。” 　　雨雾森林中有条河叫骏江，是中州与南境的界河。 　　李溪：“所以我们要偷渡过境？” 　　“算是吧。” 　　“神树真的能治病？”莫勤再次问。 　　“不好说，据万才说，他喝过树汁，但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因为他身体健康，不是‘病人’。” 　　莫勤沉默，就算神树能治病，也不一定能治异化猫那种病——因为它可能不属于病，但总要试试。 　　约莫两个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榆城，在酒店见到了他们的向导万才。 　　这人身材中等，皮肤很黑，一看就是长期在户外活动的人。 　　他给大家介绍行程：“下午我们出发去果川镇，在那里休息一晚，明早进森林。” 　　在酒店吃完午饭后，大家检查了两遍行李，然后登上了大巴。 　　山路曲折，到傍晚时分他们才抵达果川镇。 　　这里风景非常漂亮，这个季节内陆还很萧瑟，但这里已经春暖花开了，不管是草地还是树木都鲜翠欲滴。 　　从地面上看雨雾森林只能看到近处的四五十米高的大树，看航拍视频才能看到森林全貌，广袤的狭长绿色森林不是水平的，而是有起伏的，不过坡度不明显，森林的西北端尽头与高原相接，骏江的从那边发源，弯曲的流入森林，把它分割成南北两块。 　　“神树在这里。”万才指着骏江三分之一处的一个河湾说，然后又点了下森林边缘处，“我们在这里，直线距离看起来不远对吧？但实际上不可能走直线的。在异能出现之前，去那里就需要两天，当时一半的路程可以骑摩托，另一半路程需要步行。 　　“现在不一样了，全程都得步行，以前能骑摩托的路已经被植物堵死了，加上现在森林中多了许多危险植物和野兽，所以我们大概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到达神树那边。 　　“不过大家都是异能者异化者，身体素质都不错，也有应对危险的能力，所以也可能不需要七天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 　　“谢谢你的解说。”裴延年道，“那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早六点起床，七点准时出发。” 　　若朴和时俨一个房间，晚饭后两人没出去，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时俨站在阳台上看向雨雾森林方向，问若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很多声音，最明显的是蚊子的声音。”若朴往空中拍了一下，然后张开手给时俨看，他掌心有一只个头很大的蚊子尸体。 　　时俨：“……” 第139章 赶路 变异的生物们 　　若朴甩了甩手, 把蚊子尸体甩掉。“你听到什么了？” 　　时俨：“若有若无的声音，有点像是歌声。刚刚才出现的。” 　　“我没听到。”若朴拿出手机，“我问一下其他人？” 　　时俨点头。 　　若朴便在群里问：有人听到了歌声吗？ 　　他形容了一下歌声的特点, 很快便有部分人回应说听到了, 若朴注意了一下, 说听到的都是异化者。 　　向导万才也是异化者，他说：我也听到了，但我上一次经过这里时并没有听到这种声音。 　　他上一次经过这里是二十天之前，当时他从果川镇进入鬼怪森林, 从森林里出来时他没有走来路，所以没有经过这里。 　　欧阳纯：那声音像是从森林那边传来, 似乎离这里不远，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欧阳纯加入此次行动是因为她是植物系能力者，在森林中她的能力会很有用。 　　万才：我不建议晚上随便走动。 　　裴延年也道：明早再去吧，今晚大家警醒一点。 　　聊天群里逐渐安静下来，若朴听到裴延年和万才离开了房间，两人一齐去找旅馆老板，向他打听声音的事。 　　老板起先不愿意说，裴延年便出示了中州异能部的证件, 老板立刻改变了态度。 　　老板：“我不是能力者, 听不到你们所说的声音, 不过，我觉得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可能和这声音有关，三天前曾有人晚上出去后再也没回来, 那人是个异化者，他出去时没带行李，按道理应该不会走远的, 但我们却没能找到他。” 　　裴延年问：“人没回来，也没找到尸体？” 　　老板摇头：“没有，他失踪了。” 　　若朴悄悄地把偷听的东西告诉时俨。 　　时俨想了想：“你听不到那肯定不是声波，是异能吗？有什么能力是只对异化者有效的？” 　　若朴猜测：“精神系能力？宋铭清说影响动物比较容易，异化者相比异能者，可能更靠近动物？” 　　“嗯，有可能。还没有出发就先遇上了困难，”时俨道，“这会拖慢我们的速度。我想去看看那东西是什么。”这次行动主要是为了他哥哥，他不想出师不利。 　　若朴犹豫了一下，道：“好，我们一起去，但我们怎么出去才能不被其他人发现呢？——他们会听到我们的脚步声。” 　　时俨微微皱眉：“……算了，还是明早再去吧。” 　　两人轮流去洗澡，若朴正洗着时，听到时俨的心跳变了，他变成了猫，然后他静悄悄地离开了房间，飞快地跑楼下去了，猫咪的脚步声比人轻很多，躲过了大家的耳朵。 　　若朴匆忙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跑出来冲到阳台上，还是晚了，没能看到大猫，但听到它离开了旅馆，往雨雾森林那边去了。 　　若朴冲回房间里穿衣服，然后打开房间门出去，他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改变了声波的频率，把它变成了正常人听不到的频率。 　　他无声无息地走出旅馆，追向时俨离开的方向。 　　一刻钟后，他听到大猫那边传来了激烈的拍水声，听起来大猫正在和什么东西搏斗，很快那边安静了下来，大猫的心跳声消失了，它的对手却还在…… 　　若朴大脑空白，不过他只恍惚了一会儿，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声波雷达上——时俨还有别的没有心跳的形态呢，然后他“看”到一长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它躺在地方，有生命特征，但一动不动。 　　两分钟后，他到达了目的地，这是鬼怪森林旁边的一条小河旁，他用手机上的手电照向他用声波雷达扫描到的东西，河岸上，一长条的半透明果冻卧在草地上，它里面裹着一条全长约三米多的鳄鱼，那鳄鱼还在挣扎中——若朴刚才听到的生命特征便是来自于这鳄鱼。 　　若朴赶紧跑过去：“时俨，你把它放出来，我来打死它！” 　　果冻没动，若朴注意到那鳄鱼挣扎得并不厉害，不，应该说它的挣扎力度在逐渐减弱，约莫一分钟后，鳄鱼彻底不动了，嘴角流出了鲜血。 　　待鳄鱼的气息完全消失时，果冻裂开，挪到旁边，接着重新聚拢并凝实，片刻后长出了黑白长毛——它变回了一只猫。 　　若朴蹲下身想去抱它，大猫躲开了，若朴有点失落，大猫说：“我的毛弄脏了。”而且被河水弄湿了。 　　“没事，回去洗。”然后若朴一愣，“你会说话了？” 　　“嗯，我的各种异化形态之间的融合度越来越高了。”大猫道，“这鳄鱼怎么办？” 　　“我把它粉碎掉？”其实若朴刚才以为时俨会吃掉这鳄鱼的，不过之后时俨没吃，他又觉得不吃才正常，时俨肯定不喜欢吃这种东西，那次吃变异鼠只是迫不得已。 　　大猫：“好，粉碎掉吧，留在这里会被其他动物吃掉，可能诱发它们发生变异。” 　　若朴点头，但没有立即动作，而是看向旅馆方向：“不好，有人去敲我们房间的门了……” 　　大猫：“那就把这鳄鱼留着吧，让他们都看看。” 　　“好，那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嗯。” 　　半小时后，在若朴的电话指引下，裴延年等人来到了河边。 　　手电光束聚集在若朴身上，裴延年有点紧张地问：“时俨呢？” 　　大猫：“我在这。” 　　裴延年放低视线，看到旁边草地上蹲坐着一只长毛大猫，其他人也看到了，大家很惊讶，没想到时俨还能变猫，而且还是会说人话的猫。 　　裴延年走到一人一猫身边，弯腰去摸大猫的脑袋，大猫让他摸了一下，然后便起身走开了。 　　不能撸猫，大家便把目光转向了旁边那只大鳄鱼。 　　欧阳纯：“我们听到的歌声就是它发出的？” 　　“是的，它是一只异化了的鳄鱼，应该是从森林里跑出来的。”这时，若朴注意到鳄鱼嘴边的鲜血不见了，不，仔细看只是变色了，变成了黑色，是氧化了吗？ 　　“是你杀了它？”欧阳纯问。 　　“不是，是时俨。”若朴道，“这东西怎么处理？要带回去吗？” 　　裴延年：“要的，这是很好的实验材料。” 　　反正有林子睿在，带条三米长的鳄鱼并不费力。 　　回到旅馆中，洗完澡后，若朴和时俨躺到了床上。 　　若朴看向旁边的床：“累吗？” 　　“不累，还有点撑。”时俨道，“我吸收了那鳄鱼的能量。” 　　若朴轻声道：“你这能力太厉害了，还好是在你身上。” 　　他想起那个噩梦中的“自己”，“他”失控后，吞噬了很多人，换成时俨就不会那样，时俨连鳄鱼都不想吃，只是点到为止地杀死了对方——是对方先动手的，时俨是正当防御！ 　　发出诡异歌声的生物死掉了，大家得以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大家启程前往鬼怪森林，而鳄鱼则由昨天送他们过来的车捎回榆城。 　　进入鬼怪森林后，大家发现树木非常茂密，绞杀现象非常严重——一棵树缠绕着另一棵，吸收对方的营养，抢占对方的生存空间，直至杀死对方。 　　有欧阳纯这个植物系能力在，在他们的队伍经过时，植物们都表现得宁静又平和，不过，若朴能感觉到在他们到来之前以及离开之后，那些植物是在缓慢蠕动的，宛若活物。 　　前两天很顺利，但到第二天晚上，有人放松了警惕，晚上独自离开营地出去方便，一去便是十分钟，大家赶紧去找他。 　　他被倒挂在了一棵树上，已经晕迷了，双腿被腐蚀得能看见骨头。 　　欧阳纯尝试让那树放下它的食物，但处于进食状态的树不听，大家便把那树砍了。 　　因为有裴延年在，那人的腿被保住了。不过裴延年只能治好他的伤，他被那棵树吸走的肌肉、血液与营养回不来了——这会让他的身体状态变差很多，得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才能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 　　万才：“现在怎么办？让他继续跟着队伍，还是把他送回果川镇？” 　　让这人继续跟队，那大家就要花不少时间照顾他，会拖慢行程。 　　欧阳纯问：“能把他装进小林弟弟的空间中吗？” 　　白天赶路时，他们的大部分行李都存放在林子睿的空间中，大家只背一个装着常用物品的随身包。 　　林子睿摇头：“变异鼠在我的空间中呆久了会失去活性，人呆久了应该也有害。” 　　他曾拿鸡做过实验，放进去一天后，鸡虽然没死，但傻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漆黑的空间吓傻了。 　　“天亮后送回果川吧。”裴延年道。 　　他们队伍中有两个有飞行能力的人，可以让他们中的一人把人送去果川，回去后，也不用再过来了，可以直接先回龙港。 　　进入鬼怪森林的第三天，万才原本要带他们走的那条路出现了塌方，他们只好绕路，这使得他们路过了一个山谷，看见了满山谷的黑眼蛾，它们趴在树上、藤上、岩石上，到处都是。 　　“操，怎么这么多黑眼蛾？”李溪忍不住骂了脏话。 　　林子睿：“它们怎么不去别的地方，而是全部聚在这个山谷中？是到了繁殖的季节吗？” 　　“里面有一只很特别的蛾子，”宋铭清望向山谷深处，“我感应到了它的精神力，它能够控制其他飞蛾。” 　　“这是进化了？好像很危险，那就不应该留着它了。”若朴道，“我进谷去看看那东西，你们先走，去前面等我。” 　　“我留下吧，”李溪道，“这么多蛾子，飞起来不得了，我可能制造水气，打湿它们的翅膀，让它们飞不起来。” 　　雨雾森林很潮湿，水分充足，这对李溪使用异能是很有利的。 　　时俨：“我也留下，蛾子的蛋白质含量很高。” 　　言下之义是必要是他会吞噬这些黑眼蛾，牺牲很大了。 　　林子睿看看他们：“我也留下吧？” 　　若朴：“不用，时俨和李溪留下就行，你跟大部队一起吧，如果遇上危险就先躲进空间中，等我们去找你们。” 　　大家互相看看，裴延年道：“走吧。” 　　大家埋头赶路，半小时后，地面震动地来，回头看去，透过高大树木枝叶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黑眼蛾山谷方向的上方聚集了大量白色云朵，像是有仙人要从谷中乘云升空。 　　裴延年道：“大家靠拢，原地休息。” 　　靠拢是方便林子睿随时把他们拉入他的空间中，如果大家散得太开，他是没法一次性把所有人都带走的。 　　约莫二十分钟后，若朴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家视线中，三人形象很狼狈，像是被灰色细泥浆泼了一身。 　　“是那些蛾子的粉。”李溪把手上提着的大蛾子放到地上，“这就是那只蛾王。” 　　这蛾子的身体有普通猫那么大——和时俨那种大猫的体型不能比，但对于一只蛾子来说，长到普通猫那么大也很吓人了。 　　若朴急匆匆地道：“子睿，给我们找身衣服，我们要洗个澡。” 　　“……哦，好。” 　　若朴推李溪：“走了，等下再说，先洗澡。” 　　之所以要拉上李溪是因为需要他制造洗澡水，若朴还适当加热了一下，把冷水澡变成了温水澡。 　　时俨变成果冻小熊，在水桶里涮了两遍就算是洗完了；若朴用上了超声波去污，也是飞快地就洗好了；只有李溪，洗了好一会儿才把身上和头发上的黑眼蛾鳞粉洗掉，完了还要迎接大家古怪的目光：没想到你这么精致，洗个澡要洗这么久！ 　　裴延年把大蛾子包好，让林子睿收进了空间中，然后大家继续赶路。 　　“那蛾子是怎么长到那么大的？”林子睿问。 　　“变异了吧。”若朴道，“打死它时，它还吐血了。” 　　不过那血和鳄鱼的血一样，也是很快就“氧化”变黑了。 　　“蛾子有血？” 　　“所以说变异了嘛。” 第140章 怀疑 是你先动手的 　　林子睿：“这片森林里有黑眼蛾, 但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看到变异鼠，是不是有点奇怪？” 　　黑眼蛾和变异鼠都是龙港特产，传播力度都很广, 按道理都应该传播到这边。 　　“不奇怪, 我只看过南境有黑眼蛾的新闻, 但没看过南境出现了变异鼠的新闻，所以变异鼠应该没能成功穿越这片森林。”欧阳纯道，“估计是这里的植物太厉害了，它们能吃肉, 变异鼠到了这里之后，被它们吃光了。” 　　宋铭清也道：“变异鼠没有智商, 也不会飞，唯一的优点是能吞噬别的生物，但这里的生物在吞噬方面比它还强，所以它无法在这里生存。” 　　裴延年出声：“变异鼠还是它的优点的，它能够同化比它弱的生物，这里的生物虽然普遍比较强，但只有捕食能力，没有同化能力。” 　　“停下, 大家先别动！”万才突然低喊道。 　　怎么了？若朴微怔, 快速观察周围, 树木藤蔓草丛都很安静，动物们也没有靠近他们——被宋铭清用精神力“吓”走了，那是哪里有问题？ 　　大部分人都听从万才的警示定住不动, 但有个人在听音乐，他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还在往前走, 他这一动便吸引了某只生物的目光。 　　振翅声响起，一只大鸟俯冲下来—— 　　若朴抬头，一掌拍向空中，振动引发气流向上喷发，树叶被扯下枝头，飞向空中，大鸟被气流托住，坠势骤减，然后它借着声波的冲击力，重回空中，尖啸一声，盘旋起来。 　　大家躲到树荫浓密的大树下，欧阳纯低声喝斥那个戴着耳机听音乐的人：“小郭你怎么回事！” 　　小郭是欧阳纯队中的人，欧阳纯严肃地批评了他，让他向大家道歉，以及向若朴道谢。 　　“没事的。”若朴笑了下，然后望向天空，“这鸟好像不打算走啊？是还想和我打架吗？” 　　这鸟的身体强度不错，居然抗住了他的声波攻击。 　　万才低声道：“这是雨雾森林特有的一种雕，它非常凶猛，没有天敌。” 　　宋铭清：“没有天敌吗……” 　　这意味着他无法用精神力驱赶对方，这就麻烦了。 　　“它喜欢攻击人？”宋铭清问。 　　“不，它只是不怕人。” 　　大部分鸟类都是怕人的，但这雕不怕人，它不用训练就能和人近距离相处，这导致它的身价被抬得极高——很多有钱人都想要养一只这种猛禽，不过那是异能降临蓝星之前的事，当时还是有机会抓到这雕的，现在情况不同了，雨雾森林变危险了，还活着的雕都异化了，没人敢养它们，也就没人豁出命去抓它们。 　　“这鸟就算没有变异也有半人高，如果变异了，很难说能长到多大。”万才看看天空，“这只从头到尾约莫两米，翅膀展开约莫四米。” 　　“太大了，我应该打不过它，”方玉坚道，“看来在雨雾森林中随便飞行会很危险。” 　　他是第四队的队员，是昆虫系的异化者，具有飞行能力。 　　万才点队：“是的，前两天我们经过的地方属于森林外围，那边比较安全，飞一飞不要紧，接下来的区域，最好不要随便飞行。” 　　裴延年：“现在连飞机都不敢直接从雨雾森林上方经过，怕被这里的鸟类攻击。” 　　所以从中州飞往南境的飞机得绕道从海上走，票价想比以前高了不少，并且从海上走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异能时代的鸟类太危险了，它们大概将逐渐从人类手中夺回天空的所有权。 　　一刻钟后，大雕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东南方，并且飞向了那个方向，若朴让听力跟随上它，然后听到了蹄类动物成群跑动的声音，很快，其中一只动物发出了惨叫声，它被大雕抓住了。 　　有了大雕这个不怕人的带头者，接下来的第四天，冒险队又遭遇了一条大蛇，非常大的蛇，水桶粗，五十多米长，绿皮肤上散布着许多暗绿色斑点，像穿了身迷彩。 　　这蛇伪装成了假死状态，不管是宋铭清还是若朴，他们都没能在事先发现它。 　　它伏在草丛中，待冒险队经过时，快速滑行出来，大嘴一张，蛇信子一卷，喉咙猛地一收，吞掉了一个人，蛇身鼓起了一段。 　　声波刀、冰刀、子弹等等纷纷招呼到大蛇身上，大家想把大蛇砍断，把它刚吞掉的那人救回来，但没想到这蛇的蛇皮像盔甲一样坚固，虽然在强力攻击下出现了破损，但没有被切开。 　　大蛇继续往前滑行，同时像拧动湿毛巾一样拧了下身体，它身体上的那段鼓起消失了——被它吞入腹中的那人被拧碎了。 　　“小郭！”欧阳纯悲愤地喊了一声，大量藤蔓爆发式地扑向大蛇。 　　大蛇扭动身体，把藤蔓扯得七零八碎，并顺便把欧阳纯拽倒在地，接着它一个扭头，巨口张大，腹中腥气喷到欧阳纯脸上，把她的头发吹得倒向后方，粗大但灵活的蛇信子伸向她—— 　　林子睿往前一扑，抓住欧阳纯的胳膊把她拖进自己的空间中，两人从森林中消失。 　　嘴边的食物突然消失了，大蛇愤怒地转向其他人。 　　若朴道：“大家退开！” 　　大家转身跑开。 　　大蛇挺身想去追捕猎物，但它刚扭动身体，体内便传来阵阵剧痛，旁观的人可以看到它皮下的身体不再灵活完整，而是断成了一节一节的，就像是它是一条由竹管串成的玩具蛇。 　　——龙角岛事件时若朴和袁宝威交过手，所以有对付这种皮厚的敌人的经验，让声波穿透它的皮甲，直接打击它的内脏和骨头就行。 　　瘫痪的大蛇不甘地挣扎扭动着头部，愤怒绝望得想要发狂，但它的身体不再听它的使唤，不论它怎么挣扎就是一动不动。 　　时俨看大蛇已经失去了攻击性，便收回了他刚放出来的大毛球，为了对付这蛇，刚才他花了点时间给让毛球长出了一口尖牙。 　　若朴大声问退到较远处的裴延年：“要杀死它吗？我可以破坏它的大脑。” 　　以这蛇现在的状态，放着不管它也会死，但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裴延年道：“保持大脑完整比较好。李溪，你试试闷死它。” 　　李溪便尝试用冰块冻住大蛇的头部，一开始大蛇激烈反抗了一阵，但慢慢的，它的挣扎越来越微弱了，最终心脏停止了跳动。 　　大蛇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这血流入了冻住大蛇脑袋的冰块中。 　　又吐血了，若朴心想。然后他发现那血在蠕动，就像是它具有独立的生命一般。 　　他走到大蛇脑袋旁，弯腰看着那团血迹。 　　时俨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若朴：“它吐出来的血好像有问题。” 　　宋铭清也走了过来，他弯腰看了会儿，低声道：“这可能是晶髓。可以让裴医生也过来看看。” 　　时俨回头：“裴哥，你来一下！” 　　裴延年作为一个强大的医疗系异能者，了解的“机密”还是比较多的，至少明面上他对晶髓的了解比宋铭清多，所以宋铭清觉得由他出面来说晶髓的事比较合适。 　　裴延年走过来观察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晶髓，不过，是谁喂给它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没人知道。 　　若朴：“晶髓不是一种药吗？吃下去了不应该被消化掉了？怎么它还在这？” 　　“大概它无法被人体吸收分解，就像心脏病患者装了一个支架，那支架也不会被人体分解。” 　　“哦，”若朴点头，“无法被人体消化分解的物质，可重复利用，要不是这东西有副作用，它还挺实用的。” 　　“趁它还没失去活性先收起来吧。”裴延年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玻璃瓶，“若朴，帮我给冰块打个孔，好让晶髓流出来。” 　　“好，我来装吧。”若朴接过玻璃瓶。 　　装好晶髓封好瓶口后，若朴捏着小瓶子没有还给裴延年：“裴医生，能先放我这吗？我想观察一下它。” 　　裴延年点头：“行。” 　　几分钟后，消失的林子睿和欧阳纯重新出现在原地。 　　裴延年揽住林子睿的肩膀拍了拍：“不错，反应很快。” 　　欧阳纯看向已经死亡的大蛇：“小郭……” 　　裴延年摇头，已经被拧碎的人他救不活，小郭也是倒霉，从大雕爪下逃得一命，却没能躲过大蛇。 　　大蛇太大，林子睿一次性收不进空间中，大家只好想办法分尸，为此若朴发明了振动波锯子，效果不错，成功地锯开了坚实的蛇皮。 　　进入雨雾森林的第四天，若朴变得活泼了起来，他像得了好动症，走在路上时不停地摸摸这棵树，碰碰那朵花。 　　队友们觉得他这种行为不太妥当，但没人说他，因为若朴的实力在那，提醒他小心好像杞人忧天般的可笑。 　　终于，在若朴脱离队伍去摸一朵直径超过一米的蓝紫色大花时，那花像张嘴一样猛地合拢，咬住了若朴的手—— 　　然后那花炸开了，死无全尸，花朵的碎片与汁液喷到附近的植物上与地面上，立刻把它们腐蚀出了坑洞。 　　若朴蹲下了身，队友们纷纷询问：“怎么了？没受伤吧？” 　　时俨走到他身边：“没事吧？” 　　“没事！”若朴中气十足地道，“我看点东西。” 　　他看着地上的一团似血非血的红色液体，它没有渗入地面中，而是浮在地面，轻轻颤动，然后逐渐变黑，他能感觉到这东西正在逐渐失去生命力——活着的东西，就算再像死物，也还是有差别的，就像那句话“生命在于运动”，有生命的东西总是在动的，就算只是非常微弱的运动。 　　若朴站起来，和时俨一起走回队友们身边。 　　大家看到他衣服完好，一点也没有沾上腐蚀性物质，纷纷觉得白担心他了。 　　队伍继续前进，若朴和时俨落在最后，时俨问：“你为什么要弄死那花？” 　　若朴：“它想咬我啊！” 　　“它没有，一开始没有，是你先动手的。” 　　“……” 　　为了洗清自己“滥杀”的嫌疑，若朴凑近时俨，悄悄地道：“我怀疑它体内有晶髓，就想看一下，结果果然有。” 　　“植物也能吸收晶髓？” 　　“是的。” 　　时俨看看周围郁郁葱葱的植物，低声问：“有多少植物中有晶髓？” 　　“不知道，我得近距离观察才能观察出来。”若朴道，“但以我目前的经验，那种异化特征明显的植物都有含有晶髓的可能。” 　　时俨：“难道这里异化的植物和动物特别多是因为它们都吸收了晶髓？” 　　“很可能，”若朴道，“要不是知道晶髓不是矿，我会怀疑这里有条晶髓矿脉。” 　　时俨：“一会儿找时间和裴哥说一下这事。” 　　若朴点头。 　　第五天上午，冒险队到达了骏江江边，他们到达的这个河段峭壁险峻，江水汹涌。 　　站在峭壁上，万才望着对岸道：“看到那座绿色的山了吗？那是神树的树冠。” 第141章 变身 不矜持的大猫 　　“居然像一座山一样……”林子睿惊叹道, “这树原来也有这么大吗？” 　　“没有，不过原来也很大，有树王之名。”万才收回目光, 看向峭壁下湍急的河水, 提醒大家, “水里有食人鱼，大家小心，千万别失足掉下去。” 　　若朴侧耳听了听水底，是有一些鱼, 不过无法判断它们是不是长着锋利的牙齿。 　　看了会儿附近的地形后，裴延年道：“准备过河吧。” 　　第一过江方案是方玉坚把大家依次送到对岸去——他会飞。 　　若朴观察了一下天空和对岸, 道：“我用声波雷达没有发现附近有危险。” 　　方玉坚点头：“那我过去了。” 　　他展开两对半透明的昆虫翅膀，飞向对岸，这是一次单独进行的试飞，如果顺利，接下来便会开始带人飞行。 　　骏江在这个河段的宽度约七十米左右，方玉坚飞到三分之二时，咻咻咻，数支冰箭从下方的江水中射向了他, 箭太多, 他躲不开, 岸上的若朴拍出了振动波想打飞那些冰箭，但因为怕误伤方玉坚，他发出的振动波角度略偏向了下方, 导致有几只冰箭成了漏网之鱼，李溪迅速想把冰箭转换成气态，但因为距离的关系略迟了一步。 　　就这样, 方玉坚中箭了，像只被射中的鸟一样从空中往下掉，江水中的鱼群游向他即将掉落的地方。 　　若朴急了，赶紧再拍一掌，像打羽毛球一样，把方玉坚“打”向对岸。 　　方玉坚嗖地飞过骏江，飞过对面的石崖，一头栽进更远处的草丛中，扑通一声，生死不知。 　　大家打了个寒颤，看向若朴。 　　若朴赶紧道：“……他还活着！” 　　“那就行，有裴哥在，没事的。”时俨道，“不过我们得尽快过对岸去。” 　　“嗯。”裴延年看向若朴，“你救了他，干得好。现在我们改用第二方案。” 　　第二过江方案是搭桥，先用两根藤蔓绑住石头，让力气大的人把石头掷到对岸，然后欧阳纯用异能催生藤蔓，让藤蔓的分枝在绳索间快速生长互相勾连，最终织成一座“绳桥”。 　　欧阳纯造桥时，若朴在一旁用石头炸鱼——他把石头扔到水中，让它炸开，石头碎片像子弹一样射向鱼群，没一会儿，便有好几条鱼翻了肚皮，其他鱼见大势不好，赶紧溜了。 　　李溪站在若朴身边，本来也想帮忙杀鱼，但完全没找到插手的机会。 　　不久后，桥造好了，这桥一看就质量很好，桥头部分的藤蔓反复地缠绕在两岸的大树上，缠得很紧很结实，桥身部分则织得很密，看不见网孔，像条飘浮在空中的绿毯似的。 　　时俨：“欧阳姐，是不是再加一条扶手？” 　　没有扶手只有桥面有点危险，而两条扶手又会浪费异能，那就一条扶手好了，也够用了。 　　“好。”欧阳纯继续输出异能，一道藤蔓沿着桥面从这头爬向对岸，到达目的地后缠到树上，接着两端绷紧，一条离桥面一米来高的简易扶手便完成了。 　　“漂亮，这桥水准太高了，辛苦了！”裴延年夸了句，又关心地问欧阳纯，“异能没透支吧？” 　　“没有，我的异能状态还好，”欧阳纯有点困惑，“其实我本来的异能只够支持我造一座简单的绳桥……但不知道为什么，进入雨雾森林后，我的异能提升了许多。” 　　出发前，她练过几次造这种七八十米长的藤桥，都成功了，但造出来的桥也都挺简陋的，不过也够用就是。 　　“是吗？”裴延年打量了一下她，“别担心，如果没有出现身体上的异常，那应该是好事。” 　　若朴知道怎么回事，很简单，是时俨帮她增幅了异能。进入森林后，欧阳纯一直在异能与植物们“沟通”，要没时俨支援她，光靠她自己是撑不住的。 　　若朴把手搭到时俨肩膀上，看着他想，其实时俨现在不用只做好事不留名的——可以不用像以前那么低调，以前是怕引来麻烦，现在不会了，没人敢来惹他那只大毛球。 　　时俨看看若朴，道：“走吧，过河。” 　　“好啊，我先走。”若朴快步走到时俨前面。 　　时俨拉住他：“我走前面，我平衡能力比你好。” 　　“……” 　　不过时俨没说错，他是个形态多变的异化者，每换一次形态就要重新“学走路”，平衡能力是练得比若朴好。 　　过桥后，大家把方玉坚从一人多高的茂密草丛中抬出来，他还活着，并且还醒着，就是身上被冰箭扎了几个洞流了不少血，落地时扯破了一片翅膀，还摔断了几根骨头，并被锋利的草叶在脸上割了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抱歉，我没算好力度，太用力了。”若朴道歉。 　　方玉坚：“没关系，多亏队长你救了我。” 　　裴延年替方玉坚检查了一下伤势：“你的翅膀我没办法修复，现在收得起来吗？” 　　昆虫的翅膀有点像人的头发，裴延年没法让人的头发变长，不过他能治疗秃头。 　　“可以。”方玉坚把破损的翅膀收起来。 　　裴延年替他治伤，治好身体上的伤口后，他皱起了眉：“你中了毒，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解毒。” 　　方玉坚苦笑：“我拖累大家了。” 　　若朴：“不，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没能在你过江时掩护好你。” 　　“其实我们走得快的话，再过两小时就能到桃源。”万才道。 　　裴延年便道：“两个小时内小方的伤势不会恶化太多，那我们就先去桃源，安顿下来后再继续解毒。” 　　以他们收集到的资料以及万才的经验，桃源的村民待客还是比较友好的，既然这样，那比起长时间地停留在危险的野外，不如去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雨雾森林气候湿润，雨水很多，健康的能力者淋一下雨不要紧，但虚弱的病人还是保持身体干燥比较好。 　　“要不要把桥拆了？”若朴问。 　　裴延年：“拆了吧，放这儿不管影响生态。” 　　骏江把雨雾森林分割成了两半，导致动物们无法自由来往两岸，所以两边的生态有一定差别，桥要是不拆，在这放上两天，很可能会有某些动物通过它前往对岸，到时可能会造成一些生态上的影响。 　　拆桥很容易，没两秒若朴便把那座藤桥拆成小块，藤条枝叶落入骏江中，很快消失不见。 　　背上方玉坚，大家继续赶路。 　　穿过两个山谷，翻过两个山坡，前面出现了一片花海，白的粉的桃花像云霞一样铺在一片小平原上，再远一些的地方是那棵巨大的神树，大概是树冠太重，枝叶压下来遮住了支撑着树冠的主干，这使得这树即使在较近的距离看，仍然像座绿色的山。 　　桃花林中有四五个孩子在玩耍，他们好奇地看着若朴他们这队人，特别是被人背着的方玉坚，其中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用南境语问：“你们怎么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是从河那头来的吗？” 　　万才笑道：“是的，我上个月来过一次，我见过你，你叫小保，对吗？” 　　小保惊讶地点头。 　　万才从包里掏出一些小零食，递向男孩方向：“你们分着吃吧。” 　　小保看看他，冲他露出笑容，然后上前接了零食。 　　万才问：“小保，现在村里有外面来的冒险者吗？” 　　小保摇头：“没有啊，最近没有外面的人来我们这里。” 　　他们说话时，其他人在赏花，这里的桃花很漂亮，是多层的，不时有花瓣飘落，地上已经积了一层粉白色。 　　哈嚏！时俨打了个喷嚏。 　　若朴有点紧张：“没事吧？” 　　“有点晕……”时俨脸颊泛粉，站在桃花林中跟桃花成了精似的。 　　若朴扶住他：“是这些桃花的问题吗？” 　　不等回答他的问题，时俨已经软下去了，他正在变身，若朴赶紧替他提住背上的背包，以免压到“他”。 　　时俨转瞬间变成了金眼的长毛猫。 　　大家被吓一跳：“……怎么了？” 　　若朴顾不上他们，他忙着解救被困在衣服中的大猫。 　　和往常一贯的矜持不一样，这次时俨猫挣脱衣服后居然往前一跃扑到了若朴怀里，若朴受宠若惊，赶紧抱住它。 　　大猫把两只前肢放到若朴肩膀上，脑袋蹭着若朴的脑袋，像是在拥抱他似的，若朴还感觉大猫咪似乎舔了一下他的脸。 　　若朴心跳如鼓。 　　“怎么回事？”裴延年走过来，把手伸向大猫，想查看它的情况，结果若朴一个转身，给躲过去了。 　　不过若朴立刻便反应过来了，又转了回来，让裴延年继续他的检查。 　　裴延年摸了摸大猫的后脑勺，又看看四周，道：“大概这里有类似猫薄荷的东西。走吧，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林子睿和宋铭清帮忙收好时俨的衣服和背包，然后一左一右地守护般地站在抱着猫的若朴身旁。 　　大家继续往前走，但心情已经没有了终于到达目的地的轻松，时俨的突然变身提醒了大家就算已经抵达人类居住地，这里依然是危险的鬼怪森林。 　　几个小孩跟着冒险队一起往村庄方向走，他们的眼睛都落在若朴怀里的大猫上。 　　宋铭清笑道：“你们应该见过异化者吧？” 　　“见过啊，我就是！”小保晃晃脑袋，把人的头变成了一颗狗头，也可能是狼头。 　　“……”宋铭清道，“很厉害。” 　　是很厉害，现阶段能做到局部变形的异化者并不多。 　　小保晃晃脑袋恢复了人形，继续盯着大猫：“它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异化者，它是小狮子吗？” 　　大猫相比普通猫，体型真的算很大了，而且它毛长，特别是最长的雪白颈毛，又显眼又威风。 　　“算是吧，”林子睿忽悠小孩，“都是猫科动物。” 　　宋铭清：“……” 　　若朴摸了摸大猫的背，大猫动了动，把肉垫按在若朴脖子上，然后偏头轻轻咬了下他的脸。 　　“……”若朴心中嘀咕，这是你自己要这么干的，等你清醒了可不能生我的气！ 　　穿过桃花林，桃源村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这个村子建在神树下方，像是建在一座山的山脚下一般，不过没了桃花林的遮挡，可以看到神树的树冠离地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走进村庄，村里的房子都是由一根根原木垒成的，看起来结实又朴素，像普通村庄里的房子一样，它们零散地分布着，没什么规律。 　　村庄深处，神树的树干像一堵宏伟的木墙一般矗立在那里，抬头往上看，层层叠叠的巨大树枝从低处一直架到非常高的地方，树枝上的树叶们为争抢阳光，近乎堵住了每一丝缝隙，还好它们无法彻底吸收所有阳光，最终还漏了一半光线落到地面上。 　　这里的村民们衣着很朴素，他们和之前的那些孩子一样，看到外人后显得很惊讶。 　　“你是那个——老万？”有个正在劈柴的中年男人停下动作，目光扫过他们这一队人，最后落在了万才身上。 　　万才热情地笑道：“昌叔！你还记我呢？” 　　这个昌叔在村子里有一定地位，虽然不是村长，但也是个主要管事人。 　　昌叔放下斧头，走到他们这队人身旁，笑道：“我们这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外人，怎么会不记得你。” 　　“近几个月应该很多人过来吧？” 　　“是比以前多，但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个，而且从你上次离开后，就再没有新的人过来了。”昌叔看了看他们这队人，耿直地道，“你们这次人很多啊，这么多人我家住不下，要不你们住到学校里去？” 　　万长客气地道：“行的，只要有屋顶就行。不过，我们住到学校里去，不会影响小孩子们上课吗？” 　　村里只有小学，是个很小的学校，只有三间房。 　　“不影响，他们现在没上课了，老师走了，新老师一直没来。”昌叔看向被人背着的方玉坚，“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是的，他中了毒，被骏江中的食人鱼发射出的毒箭伤到了。” 　　昌叔道：“那鱼啊，我知道，喂他喝些树汁就可以解毒了。” 　　“多谢。”万才和裴延年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他指着若朴抱着的大猫道，“还有我这位朋友，刚刚他在桃花林里那里突然异化了，昌叔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昌叔愣了下，口快地道：“这位是人？我还以为是你们从森林里抓来的动物。” 　　万才：“不是不是，是我朋友，他是异化者。” 　　昌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桃花林那边变身的？奇怪，那些花应该没问题……要不，也喝一碗树汁试试？” 　　此地村民万事不决都是靠神树。 　　“……好的，谢谢。” 第142章 晚上 猫形态占上风 　　昌叔带冒险队去小学那边,中途路过了神树主干附近。 　　到了直径一百多米的树干底下，若朴看了看裸露在地面上的仿佛小山包一样的巨大树根，又看了看距自己约两米远的沟壑遍布的神树树皮,悄悄地用声波勘探了一下这棵巨树。 　　咦？这树居然是空心的！不过这么大的树，说不定空心才正常。 　　还有，树里似乎有声音,像是动物的叫声，难道是松鼠之类的动物在神树上打了洞,然后住进去了？ 　　沿着木墙般的树干往前绕行了一百来米后，一个半圆形的水潭出现在大家面前,水潭面积约十多平方米,一端挨着神树树干,另一端接着一条小河，或者说水渠，潭水通过水渠流向远处,流进了茂密的森林中。 　　昌叔向众人介绍：“这就是神树树汁。” 　　他这话是用中州语说的，口音很重，万才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这潭潭水是神树树汁？” 　　“是的，也是我们的日常用水，你们要用水从潭中取就行。”昌叔看向被人背着的方玉坚，“先让伤员喝一些吧。” 　　“……不急，”裴延年笑道,“等我们放好东西后再过来打水吧。” 　　昌叔点头，叮嘱大家：“潭中的水只能用来喝,水渠上游可以洗菜,中下游才可以洗澡洗衣服。” 　　现在下游的水渠旁就有两个女人正在洗衣服。 　　万才笑道：“好的,我们记住了。” 　　介绍完水潭后，昌叔把冒险队带到不远处的三间木质平房外面，这里就是桃源小学了。 　　三个房间中有两间是教室，还有一间是老师的宿舍，不过老师已经走了，所以宿舍现在是空着，里面有简单的家具，这个房间被分配给了病人方玉坚以及负责照顾他的两位队友。 　　其他人住教室，或者说住帐篷，把少得可怜的几张课桌挪到墙边，空出的地方便够他们搭帐篷了。 　　昌叔没有停留很久，邀请了大家晚上去他家吃饭后，便离开了。 　　昌叔走后，众人看向万才：“那潭水是神树树汁？” 　　“我不知道。”万才解释，“我上次来的时候是住在昌叔家的，喝的是他家的水，没有到水潭这边来，所以不知道神树树汁就是潭水。” 　　“你也不知道神树树汁是这里的饮用水？”裴延年问。 　　万才摇头：“不知道，上次没人和我说。我到了这里后，就只在喝第一碗水时，有人告诉我是神树的树汁，我没觉得它有什么特殊的，但人家好心给我喝，我也不好意思问为什么树汁和水一个味道。” 　　“难道他们给你喝的假树汁？也就是潭水只是地下水？能治病解毒只是他们的心理作用？” 　　万才：“……不至于吧？” 　　欧阳纯带人去打了桶潭水回来，用测试仪器测了一下，没有测出普通的有害物质。 　　裴延年喝了一小口，咂咂嘴：“微甜，无毒。” 　　“时俨，帮忙看看里面有没有异能物质。”他端着杯子走到抱着大猫的若朴身旁。 　　若朴调整姿势，让大猫的脑袋朝向裴延年。 　　大猫不满地“喵”了一声，然后看到了递到它面前的杯子，它的目光被吸引了，伸出一只前爪碰了碰杯子里的水，然后把爪子抬起，接着又把爪子按进杯子中，如此反复数次后，它才终于收回爪子，把湿爪子拍到若朴肩膀上。 　　裴延年道：“怎样？” 　　若朴迟疑地道：“时俨现在好像是猫形态占上风。” 　　“……你的意思是？” 　　“他刚才好像只是在玩水。” 　　“……” 　　“裴医生，时俨什么时候能恢复？” 　　“应该不需要很长时间，明早看看吧。” 　　因为无法确定潭水的成份，最终大家决定不去喝它，而是继续喝他们自己带来的水。 　　至于方玉坚，也还是继续用老办法（治疗系异能）解毒。 　　下午大家没事，部分人留在室内休息，部分人前往村里和村民们交流，尝试从他们那收购一些异能物质，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例如：神树旁边的那潭水真的是所谓的神树树汁吗？ 　　若朴负责照顾大猫。他把大猫带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长满短草的小山坡上，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大猫放下，但放下后没有缩回手，而是仍然伸着，像是要随时抓住大猫一样——他有点怕自己一撒手大猫就跑了，那就麻烦了。 　　但大猫没跑，它只是看了看若朴，然后用爪子拍了拍他伸着的手，像是好奇他为什么要维持这个奇怪动作。 　　若朴笑了笑，收回手，在大猫身旁坐下，他一坐下大猫立刻扑上来把半个身体趴到他怀里，他揽住大猫，用手指替它梳毛。 　　大猫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像是困了，若朴边梳理它的长毛边看向四周，这一带是一片小平原，北边是桃花林，中间是神树，南边是农田。 　　桃花林与农田都沐浴在阳光下，小山似的神树也一样，只是整个村庄包括小学都位于神树树冠的下方，被神树树叶滤走了一半阳光，所以这里显得有些幽暗，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开了似的。 　　若朴仰头看向上方，看到了几人都环抱不住的大树枝，他的目光顺着树枝看向山坡下的神树主干，他想起了之前勘探到的树干中的空洞，那洞的空间非常的大，不过也是因为神树太大了，树干横截面应该有八千平方米左右，里面有一个或几个上千平方米的树洞太正常了。 　　若朴又听了听树里的声音，但没听到明显的异常声音，他便把听觉延伸向了远处。 　　他先泛泛地听了一下四面八方，察觉东南方向隐约有人声，便着重把注意力放到了那边。 　　很快，他确定自己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应该是一只队伍，他用声波测了一下距离，拿出手机——这里没信号，不过他手机上有下载版的电子地图，他在地图上标出了那只队伍的大概位置，然后根据四周地形估算了一下对方抵达这里的时间——应该明天就能到。 　　晚些时候若朴把这事告诉裴延年，不过他没说自己是听到的，裴延年也默认他是用声波雷达扫描到的。 　　裴延年道：“那倒是不巧了，希望他们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再晚一些时候，去村里散步的人回来了。 　　宋铭清道：“在村民的认知中，那潭水就是神树树汁，真的能治病解毒。” 　　这是他用偷窥别人记忆的方式获得的答案。 　　若朴问：“如果割开神树的树皮，流出的树汁会像潭水一样？” 　　“不知道，”宋铭清搜索了一下他看到的记忆，“他们没有这么干过。” 　　林子睿道：“我们要不要试试？顺便砍根小枝条带回去。” 　　“可以找机会试试。”裴延年道，“不过得在我们要离开时再干，到时要被发现了，我们可以直接逃跑。现在这么干，大概会提前被赶出村子，不划算。” 　　夜幕降临时，大家应昌叔的邀请去他家吃饭，若朴没去，他要陪大猫。 　　两人吃的是从中州带来的方便饭，大猫似乎不爱吃，但若朴喂它时它又肯吃，若朴便放下自己的饭，一勺一勺地喂大猫吃完了一整盒饭。 　　放下空饭盒，若朴揽过大猫，犹豫地摸了下它的肚子：“没有吃撑吧？” 　　“喵。”大猫翻了个身，仰躺到若朴腿上，似乎是让他继续摸。 　　“真的吃撑了？”若朴找借口般地嘀咕了一句，然后便心安理得地揉起了大猫的白肚皮，哎呀，这些蓬松柔软的长毛，手感真好。 　　可惜没过多久其他人便回来了，若朴听到声音赶紧替咸鱼躺的大猫调整姿势，让它由躺姿变成趴姿，然后一手揽着它，另一只拿起一本书，假装在看书。 　　大猫不满地用爪子拍若朴手上的书，若朴把书举高，大猫契而不舍地蹲坐起来，终于还是把书拍掉了。 　　门被推开，林子睿等人走进屋中，若朴把书拣起来放到一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感觉人家不太欢迎我们。” 　　“哦？” 　　大家去昌叔家的途中遇到了一些村民，大家主动和村民们打招呼，不知为何，村民们和白天不太一样了，变得很冷淡。 　　到了昌叔家中，昌叔本人还算热情，但他家人挺冷淡的，似乎不欢迎他们来家中作客。 　　大家也就没在昌叔家中久待，吃完饭便回学校了。 　　“他们为什么这样？”若朴道，“难道是发现我们是为神树来的了？” 　　“不知道啊。” 　　若朴听了听村里的动静，没什么异常——没人议论他们，难道是林子睿他们太敏感了，想多了？ 　　晚十点，大家早早地睡下了，若朴睡不着，因为他身负重物——大猫正团在他肚子上，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压着它的毛了，但体重约莫二十斤的猫，压谁肚子上也睡不着啊。 　　不过若朴就算睡着了也睡不深就是，虽然有猫咪的心跳助眠，但这里毕竟是陌生环境，他得警醒一点。 　　村里仍然没有异常，村外东南方向，距离村庄直线距离不算远的地方，倒是有一群人很活跃，他们是若朴下午发现的那些人。 　　若朴泛泛地听了下，对方的人数大概是二十来人，很大的队伍，似乎是商业公司雇佣的冒险队。 　　“你干什么？滚！”突然，有个尖锐的女声从众人的声音中脱颖而出。 　　若朴的注意力或者说好奇心被拉了过去，片刻后，他发现那是一桩性骚扰事件，一个男的想占一个姑娘的便宜，被那姑娘斥责了。 第143章 呼救 森林中的声音 　　“出门在外, 也不能光工作，一起找找乐子不是挺好吗？”男人嬉笑地道。 　　“她叫你滚，你耳朵聋了吗？”另一个女声插话。 　　这个女人似乎很不好惹, 男人没敢再纠缠, 骂骂咧咧地走了。 　　“谢谢许姐。”被骚扰的姑娘道谢。 　　“别客气。”许姐道, “垃圾男人，看我明天弄死他。” 　　姑娘道：“不行，我们需要他带路，他是少数几个到过桃源的人。” 　　“你挺能忍的。”许姐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姑娘低声道：“我需要钱, 只有任务成功后，才能拿到最高的报酬。” 　　“你很缺钱？是家里要用钱吗？” 　　“不是, 是我自己要用钱，我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姑娘讲起了她家的事。 　　她有个比她小四岁的弟弟，父母重男轻女，把儿子当成宝把她当成草，她想自给自足，不再用家里的钱，结果做兼职时遇上了一个变态…… 　　她没多说变态的事，转而说起了家里的其他人——她说她小时候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 本来觉得他们对自己很好, 但后来才发现他们也重男轻女, 有一天她和弟弟同时掉水里了，他们只救她弟弟不救她。 　　她实在无法继续在那样的家庭中继续呆下去，所以就离家出走了。 　　许姐气愤地道：“你家里人也太奇葩了……溺爱儿子会遭报应的, 你等着看他们以后遭报应吧！” 　　“不会的，我弟弟很聪明，考试成绩总是第一, ”姑娘强调，“不是全班或全校第一，是全市联考时也能考第一。他还是个非常强大的异能者，被称为天才，网上能查到他的名字……” 　　偷听八卦的若朴听得心不断地往下沉，一直沉到了最深的海沟里。 　　正在说话的姑娘应该是他姐，她的声音听起来陌生应该是因为她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可能还改变了容貌。 　　他姐现在过得不好，要加入危险的冒险队赚钱，还被垃圾男人调戏…… 　　他姐离家出走的原因不是因为身上有案子，而是因为家里人偏心他。 　　他姐说爷爷奶奶也偏心他……同时掉水里应该指的是水上花园号在龙江上解体那晚，当时爷爷奶奶只顾着救他没有去救他姐？ 　　……为什么会这样？ 　　许姐：“太不公平了！你爸妈那种父母为什么还能养出一个那么优秀的儿子？” 　　“我爸妈其实没太管他，他们忙着赚钱，我管他的时候还比较多一些。” 　　许姐便叹气：“你还不如别管他，让你父母遭报应去。” 　　“其实我弟对我很好，他会把他的零花钱分给我，他现在还在努力地劝我回去。” 　　许姐：“你会回去吗？” 　　“不知道……” 　　“我是不会再回去了。”许姐道，“我父母倒是只有我一个女儿，但他们也和你父母一样，把我当成赔钱货，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商品——把我当成一个可以用来买卖的商品，他们给我找了个酷爱暴力的有钱未婚夫，要不是我觉醒了能力，我就被他打死了……” 　　…… 　　天微微亮时，时俨醒了，发现自己正以猫的形态团在若身上，赶紧跳了下来，然后它看到若朴是睁着眼睛的…… 　　不过若朴没有发现它已经恢复神智了，只是看向它，伸手揽住它，把它揽进怀里，摸着它的背让它继续睡。 　　时俨大猫：“……” 　　它正想要挣脱若朴的手臂，突然听到对方沉重地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它迟疑一下，没再动。 　　在安静的夜色中，它逐渐想起昨天突然变猫以及之后的事…… 　　它记得自己当时的状态类似于醉酒，然后到现在酒还没醒——还变不回人身。 　　烦人。不稳定的身体状况烦人，“醉酒”后的大脑记忆也烦人。 　　心烦了一阵后，它仔细感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点不稳定，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恢复人形…… 　　它闭上了眼睛，一直睡到其他帐篷的人起床了，才也跟着起床——不是它自己要起的，是若朴把它抱起来了。 　　若朴看起来还是心情不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它忍耐地没有挣开若朴，就当是安慰一下他好了。 　　但是，早饭后，它被若朴上交给了裴哥，因为若朴说他要去村里转转。 　　让人气闷，它安慰了对方一早上，对方居然就那么走了！ 　　大猫不满地甩着尾巴，裴哥摸了下它蓬松的尾巴。 　　大猫：“……” 　　九点多时，同样去了村里转转的林子睿和宋铭清跑回来了，说若朴离开村庄往森林里去了，走得很匆忙，没有说明原因。 　　大猫很疑惑：“喵？” 　　它看看其他人，好像没一个人知道怎么回事。 　　- 　　十点多钟，有六七个人跑进村里求救。 　　他们看起来很狼狈，都受了伤，他们说是在森林里被变异动物袭击了，他们和其他同伴走散了，其他同伴现在还在森林里…… 　　宋铭清挤在村民中看热闹，他暗中用了下能力，但却没得到有效信息，这些人的记忆很混乱，他们不记得袭击事件是怎么发生的，也没有看清袭击他们的凶手。 　　桃源村的村民们倒是很善良，很快便组织了一只救援队，前往森林中救人。 　　待人散开后，宋铭清过去和那几个新进村的人聊天，在他的精神系异能的影响下，对方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 　　这几个人都是南境人，不过都会说常用中州语，其实不会也没关系，宋铭清会南境语。 　　他们受雇于一家商业公司，前来桃源收购异能异化物质。 　　其中一个叫老伏的男人是这群人的向导，他说他在半个月前来过一次桃源，所以这次被请来带路…… 　　是吗？宋铭清想起昌叔说，最近没人来桃源。 　　是这个老伏在撒谎，还是那个昌叔在撒谎？ 　　收集到不知道算不算重要的消息后，宋铭清返回住处，然后惊讶地发现屋里没人，裴延年不在，还在养伤很少出门的方玉坚也不在。 　　喵，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猫叫，他抬头，看到一只金眼小猫站在距他头顶五六米高的一根树枝上，那树枝的直径得有四五米，所以“时俨”被衬得特别娇小。 　　“时俨？”他看看四周，没有村民——很多人去森林中救人了。“你怎么爬神树上去了？小心一点，别被人看到。裴医生他们呢？” 　　猫咪伸出一只前爪指了右上方。 　　宋铭清看向神树上方，除了纵横交错的巨大树枝外，什么也没有。“你是说他们都在树上？” 　　猫咪点头。 　　宋铭清：“……” 　　是趁着村里人少，去探索神树了吗？去锯神树的树枝了？ 　　“时俨，这村里的人有点可疑……”宋铭清说了下昌叔骗他们最近村里没来人的事。 　　猫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宋铭清：“这事你和裴医生他们说一声……” 　　时俨猫无语，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它现在说不了人话。 　　它不再和宋铭清多说，转身沿着桥梁一般的树枝跑了。 　　“你们快过来，看看那是什么？树洞吗？”李溪道。 　　他正站在一个树枝与主干相接的树叉上，因为树枝和主干都非常巨大，他现在像是站在木地板上和木墙边，离他约五米远的“木墙”上有条竖眼状裂缝，这缝约莫有十米高，像是长在大树上的一只幽深黑暗的狭长眼睛。 　　大家聚拢过来，欧阳纯把耳朵贴到木墙上，片刻后低声道：“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时俨猫：喵？ 　　它也把耳朵贴到木墙上。 　　- 　　明亮的阳光，湿润的空气，长得异常高大的丛林，积得非常厚实的腐叶，若朴在这样的森林中奔跑着。 　　他要去救他姐姐。上午他在村里等着与他姐会面，但没能等到，而是听到了他姐所在的冒险队被什么动物袭击了的声音，他听到他姐在喊救命…… 　　他进入森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到达出事的地点，听声音就在前方，那里有人在战斗，有人在哀嚎……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地方就像是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他怎么也够不到。 　　他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对，放缓了脚步，这时，前方出现了一群奇形怪状的异化动物，他立刻用冲击波把它们都炸翻，然后他听到前方的求救声离他更近了，他赶紧跑过去！ 　　突然，他看到左前方有一棵变异的橙色植物，他记得那棵植物，这地方他已经走过了…… 　　他看向四周，他是一直在森林中转圈吗？ 　　现在他仍然能听到前方有人在打斗、呼救的声音，就在前面，距他这里只有……他发现自己估不准距离，是两三公里？还是二三十公里？ 　　他吸了口气，以他为中心，一圈无形的次声波扩散开来…… 　　终于，始终吊在他前方的那些打斗呼救声消失了。 　　周围的环境还是原样，但是，在他身后百余米的地方躺着很多人，其中部分人有些眼熟，应该是桃源的村民。 　　他想起来了，他在不久前打倒了一群异化动物。 　　他跑到村民们身旁，一个非常坚强的仍然清醒着的村民惊慌地看着他，他苦笑了一下，快速地查看大家的伤势，没人死亡，他略松了口气。 　　他听了听四周，然后转身走向一个方向，没多久便看到了血迹，沿着血迹往前走了十余米，看到了一个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女人，她头发上插着许多鲜花。 　　“醒着吗？没醒我就只能把你打醒了。”若朴边说话边直接用冲击波把对方扇得翻了个身。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凶残……”披头散发的女人愤愤地坐起身，透过乱发，可以看到她的嘴角和下巴上有大片血迹，能够想象刚才她被若朴的次声波震得吐了很多血。 第144章 开门 我也进树看看 　　“你有点眼熟, ”若朴回忆了一下，“天行者中的许君对吧？记得你的能力是气味方面的，能给造成幻觉……难怪了。毕黎呢？是他让你把我引来这里的吧？” 　　许君理了理头发：“其实这只是个误会……” 　　若朴打断她：“你再废话我就要严刑逼供了。” 　　“……”许君道, “是冒险队的要求, 我现在在替一支冒险队干活, 他们让我引开你越长时间越好。” 　　若朴转头看向桃源方向，那支所谓的冒险队应该已经进入桃源了，不过这事等会儿再说，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完。 　　“哪里来的冒险队？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引开？” 　　“南境的冒险队, 我收钱干活，不追根究底。” 　　若朴想了想, 问：“我姐呢？” 　　他知道自己昨晚听到的那场谈话声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以许君的能力水平，她无法远距离影响别人，她也不可能偷溜进村，那一定会被自己听到。 　　“她应该在南境吧，昨晚的声音不是她发出的，只是别人的表演，用来引你上勾的。”说到这, 许君快速地道, “我和你姐是朋友, 你不能杀我！” 　　“……”若朴垂眸看了对方片刻，然后蹲下身，轻声道, “告诉你一件事，知道我听力超常的人非常少，所以我现在的确很想杀你灭口。” 　　他现在彻底相信毕黎是个穿越者了。他听力超常的事本应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时俨，另一个时豫，时俨肯定不会把他的事往外说，时豫的话，那个人如果想对他做什么没必要搞阴谋，而且他应该也和毕黎扯不上关系。 　　之前他从毕黎那知道了不少“未来”的信息，但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许君愣了，没想到若朴在意这个……若朴听力超常这个信息自然是他们头儿告诉她的，他们头儿好像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很早的时候，在若朴位于附近时，他就会要求他们不要说话。 　　不过当时他们没反应过来那是因为若朴听力超常，还以为是头儿谨慎过度，以及脾气古怪。 　　直到最近几天，头儿才明确地告诉她若朴听力超常的信息，因为头儿的计划需要用到这个信息。 　　许君立刻道：“你放心，我不会外传的！” 　　若朴无语，对方倒是敢说，他却不敢信。“毕黎呢？在这里吗？在鬼怪森林中吗？” 　　许君迟疑，她如果说出实话，对方是不是会立刻去找他们头儿？这种年纪的男生，非常冲动，不会打死他们头儿吧？——倒不是她觉得他们头儿打不过若朴，但感觉他们头儿好像有点怕这个少年…… 　　若朴没有继续等待答案，他站起身，问：“你昨晚说的你父母给你找了一个有暴力倾向的未婚夫，他差点打死你，是真的吗？” 　　记得还在云城时，云城异能局查过许君的资料，当时大家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家境良好的姑娘会加入天行者那种组织。 　　许君表情微僵，讥讽地道：“当然是假的，是我编来骗你的，总要编得足够合情合理才能骗到你这种能考全市第一的聪明人。” 　　但若朴能听出她现在说的才是假的——听力足够灵敏，是可以听出别人有没有撒谎的。 　　若朴心想，她或许还真的是他姐的朋友，两人的脾气是一丝相似的，大概她们很合得来，所以他姐才会把家里的事告诉对方。 　　若朴没再问许君问题，直接把人打晕了。他想清楚了，毕黎如果在这里，那现在就在桃源村，立刻回去找人就行，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逼供”。 　　若朴把许君拖到那群村民旁边，之前清醒的那个村民仍然醒着，他非常努力地往前桃源村方向爬了十余米，看到若朴回来，他露出了万念俱灰的神色。 　　“……”若朴尴尬地道，“对不起，之前我中了这个女人的幻术，以为你们是野兽，所以才对你们出手。” 　　幸好当时他已经隐隐觉察到了异样，收了些力，也幸好这些村民身体足够强壮，没给他犯大错的机会，要不今天的事就没法收场了。 　　“￥%&*@……”那个村民愤怒地说了一串话。 　　若朴尴尬地笑：“不好意思，我的南境语不太好，你能不能用中州话再说一遍？” 　　边境地区的人，通常都两种语言都会说。 　　“……不要狡辩了！你们这些外来者都是冲神树来的，神树是神圣的，你们不会得逞的，你们都会成为它的养料，它的祭品！” 　　村民的中州话说得不是很好，若朴听懂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有点云里雾里的，例如对方说的养料和祭品，听起来像是桃源村把外来者视作神树的“食物”，自己没理解错吧？ 　　那一番话似乎耗费了那个村民许多精力，他虚弱地趴到地上，他按在地面上的手指和他本人一样也没力气了，变软了，并且失控了，它们像软趴趴的虫子一样在腐叶中钻来钻去。 　　若朴头皮发麻，这人的异化在视觉上太不友好了。 　　突然，他心中一动，桃源村民一直生活在雨雾森林中，那他们会不会像这座森林中的某些变异生物一样体内有晶髓呢？ 　　他快步走过去，把手放到村民的肩膀上：“你没事吧？” 　　他悄悄地放出超声波，检查起了对方的身体。 　　先前，他怀疑雨雾森林中的很多动植树吸收了晶髓，所以尝试用各种频率的声波探测植物中的晶髓——植物不会动，检测起来方便，经过多次练习，他觉得自己目前的准确率还挺高的。 　　村民往后耸了一下肩膀，想甩开若朴的手，但没成功。 　　片刻后，若朴做完了检测，他扳着村民的肩膀，让对方面向自己，他看着对方的眼睛道：“你体内有晶髓，你的晶髓是哪来的？” 　　村民没吭声，但他的表情显示他有点疑惑。 　　若朴怀疑对方没听懂他的话，便解释：“晶髓是一种红色的胶状液体，你有没有喝过那种东西？” 　　村民脸上的疑惑转变成了愤怒：“你们果然是冲神树来的！” 　　若朴一愣，追问：“晶髓和神树有关？难道神树能产生那种红色胶状液体？是不是神树的树汁就是晶髓？” 　　村民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你们不会成功的！你们会被惩罚，会被毁灭……” 　　若朴：“看来我说对了。” 　　那么大一棵树，能生产多少晶髓啊，它算是个活矿脉了吧？ 　　若朴放开村民，让他趴回地上，同时用了点次声波，让对方失去知觉。 　　然后他去检测其他人，结果是，四十来个青壮年男女中有近三十人体内有晶髓，普及率挺高的。 　　检查过程中，若朴突发奇想地尝试了一下用声波把晶髓从人体内赶出来，但每次都是晶髓刚有动静，那人便表情万分痛苦地惊醒了，若朴只好停手。 　　他总共弄醒了五个人，虽然没能抽出晶髓，但他还是满意的，他和这几人微微交谈了一下，他们不知道他是打伤他的凶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迅速了，所以对他这个救命恩人还挺友好，但正因为没有敌意，他们也就没有诅咒他会成为神树的养料之类的，这倒是让他失去了一个获取信息的机会。 　　因为急着回村，若朴便没有争取这个机会，他友好地同他们告别：“你们醒了就好，要不我担心把你们留在这里会不安全。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找人来救你们。” 　　若朴边赶路回村边扫描与倾听整个村庄。 　　他听到了昨晚那个调戏“他姐”的男人的声音，既然昨晚那场谈话只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力的一场戏，那么这男的当时应该只是在假装调戏“他姐”吧？这让他心中的郁气消下去了一点点。 　　不过他没有听到“他姐”的声音，也没有听到毕黎的声音，大概他们都在防着他，所以都闭上了嘴在装哑巴。 　　根据心跳特征判断，时俨现在还是猫形态，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突然，前方那棵像绿色的山一样的神树周围逸散出了一些黑烟…… 　　有人去烧神树了？还是意外失火？ 　　这么大的树，要是彻底烧起来，那树下的桃源就没救了，雨雾森林也危险了。 　　若朴用听力和声波扫描对时俨进行双重定位，结果发现时俨的位置和神树主干重合了，这是跑树上去了，还是进树洞里去了？ 　　那树在冒烟啊，还不赶紧离远一点！ 　　若朴集中注意力去听时俨周围的声音，但是基本没声音，不过这也正常，不管是偷爬树还是偷偷潜入树洞中，都要保持安静，这样才不会暴露。 　　他加快奔跑速度，同时试着在脚底用上了一点冲击波，效果不错，省力了许多，加大冲击波输出，速度更快了，像风一样，很快村子便近在眼前了…… 　　不是，忘了一件事，跑得快很好，但要怎么停下来呢？ 　　最简单的办法是停掉冲击波，最终若朴也是这么干的，然后他的上半身便因为惯性扑向了地面，他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用上了减震的冲击波，他被弹到了空中，在空中翻了个高高的跟斗后落到了地面上，晃了两步才站稳。 　　放在平时的桃源村，肯定会有村民过来给若朴的杂技表演捧场，不过，现在神树在冒烟，大家惊慌不已，没人来看这种小热闹。 　　若朴自己也没空赞叹自己的技术，一站稳他便重新定位时俨的位置，因为距离近，精度提高了许多，很快便确定了时俨的位置，他在神树上离地面约二十米的地方。 　　若朴跑向神树——用普通人类的速度。 　　神树冒烟的地方是树干，主干上裂开了许多竖眼一样的大裂口，里面不停地在外冒出滚滚深烟，经过树冠的遮挡与过滤，在远处只能看到“神树之山”正在外逸出黑雾。 　　部分村民由昌叔带领着聚在树根旁，其余的人则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 　　若朴跑过去，把有村民晕倒在森林中的事告诉昌叔等人。 　　昌叔点了些人去救援那些村民，那些人忧虑地看着神树，昌叔道：“你们去吧，这里有我们在。” 　　若朴仰头看向神树上时俨所在的方位，然后他看到神树的主干。 　　他愣了下，时俨不是在树上，不，应该说：不是在树外，他在树中，并且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空中。 　　这棵大树里面是建了一栋大厦吗？ 　　“若朴！” 　　若朴回头，看到了宋铭清等人，他算了下缺席的人，有时俨、林子睿、裴延年、莫勤和李溪。他跑了过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神树：“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有人在树里面，黑烟应该那些人搞出来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树里放火了。”欧阳纯道，“裴医生他们也进去了，因为想探查一下神树的秘密。” 　　“怎么进去的？” 　　“从树干上的裂口爬进去的，之前它还没有冒烟。” 　　宋铭清则告诉若朴另一个信息：“昌叔有问题，他之前说自从万向导离开后，没有其他外人来过这里，但今天新来那支冒险队中有个人说半个月前来过一次。” 　　若朴也把自己获得的信息分享给大家：“树里的人应该是那支南境冒险队的人，我在村外碰到了他们一个队员，她说他们总共有二十多人，其中包括他们雇佣的天行者，他们的计划是少量人在明处假装伤员，其他人则暗中偷偷进入神树。 　　“我还从一个村民那打听到了一些惊悚的事：神树能产生晶髓，真正的神树树汁似乎就是晶髓，这里的大部分村民体内都有晶髓。那个村民还说，我们这种外来者是神树的养料和祭品。” 　　宋铭清：“……” 　　他居然没能从那些村民的记忆中翻到这些信息，看来是他看轻这些“普通”村民，以为人家对他的能力没有抵抗力，其实人家厉害着呢，把自己的小秘密藏得严严实实的。 　　新信息带来了一波骚动： 　　“天行者？他们想干什么？” 　　“神树能产生晶髓？那个水潭里会不会就有晶髓？” 　　“昌叔说最近没有冒险队来这里，难道并不是真的没人来，而是来了后被这里的人弄死了？外面的人还以为那些冒险者是死在了森林中……” 　　万才道：“我有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没有弄死我？我发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如果我撒谎了不得好死。” 　　“……” 　　“你运气好？也可能是想让你带更多人过来？” 　　“所以我们有可能会被弄死？” 　　“……”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神树底下那些由昌叔带领的村民突然动了，他们依次走进树中——神树在众人面前裂开了一道高约五米的半个竖眼状的大门，它幽幽地往外冒出了淡淡的黑烟，仿佛一道地狱之门。 　　若朴算是知道树上那些“黑眼睛”是怎么来的了，树自己睁开的。 　　“我也进去看看。”若朴飞块地跑向神树，速度快得令人惊愕，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若朴便冲到了神树前，然后冲进了神树中，期间撞倒了几个正在进门的村民。 　　“……抓住闯入者！”片刻后，村民们才发出延迟的喊声。 　　若朴以速度取胜，越过所有村民冲进了黑暗中，他把自己的听力和声波雷达能力发挥到极致，前方五米处有几道绳索，疑似某种机关，左边三米处地上有凸起的石头，小心不要被绊倒…… 　　若朴感觉自己突破了“极限”，觉醒了一双能透黑暗的眼镜，在黑暗中的行动变得如履平地、如鱼得水起来。 第145章 震动 它摇晃了起来 　　进入树洞深处后, 若朴逐渐放慢速度——没再像之前那次一样突然停下，他隐去自己的脚步声，无声地走向远离追捕他的村民们的方向。 　　昌叔那群人全部进入树中后, 神树关上了那扇门, 也把光关在了树外。 　　村民们举着手电照向四周：“他不见了, 刚才看到他是往那边跑的，应该藏起来了。” 　　树中空间很大，但不是一览无余的通透空间，而是扭七八歪的, 形状并不规则，要在这里找一个藏起来的人还挺难的。 　　“别管他了, 我们先去灭火。”昌叔把村民们叫走了。 　　若朴静静地监控着他们的行动，同时用声波探测了一遍树中结构，这里的空间有些怪异，树中有许多个树洞，它们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像堆挤在一起的泡沫。 　　自己和昌叔等人现在是在和地面相切的一个树洞中，但他们这个树洞并不是最底下的洞, 再往下, 地面以下, 还有其他一些树洞。 　　最底下的那个树洞很有意思，是金字塔形的，里面有五个人, 他们应该是南境冒险队的人，不知道他们在那树洞中做什么，难道那里面有特殊物体？ 　　地面上, 或者说空中的树洞比地下的多得多，就像气泡无法沉在水底，而是会自然地往水面上涌一般。 　　时俨他们现在就是在空中的一个树洞中，除他们外，还有一拨总数为四人的小群体在更高的空中，距地面应该得有五十米的样子，这伙人应该也是南境冒险队的。 　　不过这两拨人加起来也就九人，再上村里的那几个伤员，怎么算也没有二十多人，少的那些人哪去了？ 　　“那边有火光！”若朴听到昌叔那边的一个村民说，看来他们找到起火点了。 　　“这里有两具尸体！” 　　“是中州来的那些人之中的？” 　　“不是，是生面孔。” 　　若朴心想，应该是南境冒险队的人，居然死在了这里，怎么死的？看来这树中还挺危险，得小心一点。 　　“昌叔，你过来看看，这火怎么浇不灭？” 　　“是异能物质，”昌叔的声音，“幸好火势小，扩散得慢。” 　　“我好像有些头晕……”有人道。 　　“我也是。” 　　“我……” 　　陆陆续续地有好几个人说头晕。 　　“老肥，快看看怎么回事！”昌叔有些急了。 　　“这火有问题，不是，是这烟有问题，不，应该是灰有问题，烟雾中的灰和地上的灰都有麻醉效果……” 　　这个树洞中的烟并不浓，不算呛人，大家也就没有做太多防护，倒是没想到这烟还有名堂。 　　若朴听到麻醉效果，心中一凛，赶紧摒住呼吸，但是他总是需要呼吸的……他得尽快和时俨他们汇合，裴医生的医疗系异能应该能让人不被麻醉。 　　这个树洞和上方的几个树洞是相通的，不过入口都在顶上，距地面有六七米。 　　若朴思索自己要怎么上去，利用爆炸型的强力冲击波跳上去？ 　　“不好，我们得赶紧去找村长！”昌叔的声音有些变调。 　　若朴“看”到他领着村民们冲向了往下的一个入口。 　　“昌叔，村长怎么了？” 　　“他应该也和我们一样，被暗算了。”昌叔道，“难怪这几天你们很多人都情绪不稳定，原来是因为神树中毒了，影响了你们。” 　　“最近几天大家是状态不太好……但那烟是今天才冒出来的，之前状态不好应该和烟没有关系吧？” 　　昌叔：“有关系。你们应该都还记得，最近几天森林南边发生了多次火灾，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大量的有毒烟灰，神树不知不觉就被暗算了——神树是雨雾森林的神，伤害这座森林就是伤害它。该死的南境人，居然这么卑鄙无耻！” 　　若朴回忆了一下，他倒是没注意到最近雨雾森林中曾多次发生火灾，大概隔得太远了……不过，他想起他们被大雕盯上的那次，最后是远方的一群奔跑的动物把大雕吸引走的，那些动物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说不定是有火灾等灾害在危害它们的安全。 　　但是，那地方距离桃源非常远，总不至于真像昌叔说的那样，神树是这座森林的神，对这座森林动手，就等于是对神树动手…… 　　不可能的，神树只是桃源人心目中的神罢了，桃源被罩在它的树冠下…… 　　等等，若朴突然心中一动，神树的树冠再怎么大也就是一座小山，但它位于地面下的树根可能非常发达，远不止一座小山。 　　若朴开始用声波探测地下，神树的根系像一棵倒着长的树，在土壤中无限地分枝，无限地伸展向远方，它们冲出桃源，跨过骏江，越过山峰与山谷…… 　　若朴的脸色难看起来，如果根系所能到达的区域都是神树的统治范围，那这座森林似乎真的在这棵巨树的掌控之中。 　　“昌叔，神树中毒了，就等于村长也中毒了，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昌叔没有回答，而且语气低沉地道：“别说了。” 　　若朴捉急了，别啊，继续说啊，快告诉我你们村长和神树究竟是什么关系！ 　　“上面的人要下来了。”金字塔中的那个五人冒险小分队中有人说话了，用的是中州语。 　　若朴惊讶，咦？这人和自己一样也有办法监控别人的行踪？还有，这个声音隐约有一丁点耳熟……他想到许君，然后便明白了，这人应该也是天行者中的人。 　　据异能局的调查，天行者中有一个具有类似千里眼能力的异化者，他叫董有。 　　“谁？我们的人？还是中州那边的人？”一个压着嗓子的声音问。 　　“不是，我们的人还在上面放火，他们已经爬得很高了。中州的人也还在上面。”董有道，“是桃源人下来了。” 　　“多少人？” 　　董有：“二十人以上，可能都是异能异化者。” 　　“这个村子里的觉醒者真多，”第三个声音道，这人和前面说话的两人一样也是男性，不过相比另外两人，他的口气比较偏向于领导者，“这树已经被熏了这么久了，以我的经验它的行动应该已经很迟缓了，我们动手吧。” 　　另一边，昌叔他们刚刚进入了地面下方的一个树洞中，一个村民正在用松了口气的语气说：“这里没有那种麻醉烟……” 　　若朴：你不早说！ 　　他飞快地跑向另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这个洞口很狭窄，有些地方小到无法让人顺利通过，但这难不倒他，他可以用异能把路拓宽。 　　“你，你做什么？！”金塔形的树洞中传出一个惊愕到惊恐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若朴刚才听到的领导者语气的那人。 　　“减少分赃的人啊。对不住啦。”压着嗓子说话的那人道，“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不敢杀你。”说着他笑了一声。 　　这笑声很有特色，让若朴感觉有一丝异样，他听过有人像这么笑，那人是——毕黎。虽然这人的声音和毕黎以前的声音不同，笑起来的声音也不同，但笑声的高低起伏是一样的，这人应该就是毕黎。 　　“为什么？你是嫌佣金少了吗？” 　　“我不是为钱来的。”毕黎笑说。在若朴认出他是谁后，他的伪声在若朴耳中就失去了变声效果。“和你一样，我也是为了黑晶。” 　　“什么黑晶？你什么意思？” 　　“啧，别装了。”毕黎道，“阿巧，你不会和我抢吧？” 　　“不……我这就出去。”这也是个熟悉的声音，是若朴昨晚听到的“他姐”的声音。 　　毕黎笑道：“别走啊，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阿巧：“……哦。” 　　“来，砍断它。”毕黎用鼓励的语气说。 　　阿巧声音颤抖：“我，我……” 　　毕黎催促：“快！用力！” 　　若朴和昌叔等人分别从两头往金字塔方向靠拢，若朴仔细扫描金字塔内部，想知道毕黎到底让那姑娘去砍什么。 　　然后他发现金字塔树洞的内部非常诡异，他之前主要关注的是活人，没太在意没有明显生命特征的物体，这会儿仔细一看，他看到金字塔树洞中居然有许多尸体，他们像蜡像馆中的蜡像一样或坐或立地分布在那个树洞中。 　　阿巧举刀劈下，砍中了一根她手臂粗的绳索或树枝，液体飞溅…… 　　若朴根据自己“看”到的画面刷新了自己的想法：不，那不是绳索或树枝，而是一根管道。 　　这一刀就像是砍在了神树的七寸上，它摇晃了起来，一时间，位于树中的人像在经历地震一般被晃得七荤八素。 　　树中的堆积如泡沫的树洞陆续破裂，洞中的人脚下踩空，纷纷坠落。 　　若朴给自己罩上一个振动波防护罩，落下的木块在碰到他的防护罩后立刻像冰块气化成水气一样消失了，他仰头“看”向高处的时俨等人，快速地思索要怎么接住他们，突然，他们消失了…… 　　若朴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林子睿的能力。 　　两秒后，时俨他们重新出现在空中，往下掉落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再次消失，片刻后，再次出现……反复数次后，他们落到了底部地面上。 　　不过他们降落的地点与若朴所在的位置之间有一定距离，若朴赶紧赶往他们那边。 第146章 面孔 桃源村的村长 　　神树内部树洞空间的坍塌使得高处的物体以及人体全部跌落到了最底层, 也就是神树内部坍陷出了一个深坑。 　　这个坑呈漏斗状，上宽下窄，底部面积约有两千多平方米, 外面的光线通过神树上的巨大竖眼状裂口照进坑底, 不过由于树冠挡去了大半阳光, 漏进树中的光线并不多，再加上“地震”造成了空气浑浊、废墟遍地，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土世界。 　　几方人马在这个小世界中各占一小块地盘，防备地打量着彼此, 由于神树还在激烈摇晃，大家没有立刻对彼此出手, 而是把精力用到了自保上。 　　存活人数最多的那一方是昌叔等桃源原住民，由于“地震”时距离底部落差不大，他们没有在地陷时摔伤，虽然有部分人被上方掉落的木头砸伤了，但总体损失不大。 　　存活人数第二多的是南境冒险队，他们分两支小队，第一小队由于身处最底端的金字塔树洞中，除了被毕黎暗算的那位男士之外, 没有遭受更多人员损失； 　　第二小队运气就不太好了, 他们从高处摔下来时有一个队员不幸摔死了, 不过其余四人凭借异能能力存活下来了，且身体状况良好。 　　两队加起来总共存活了八人，除一人重伤外, 其余七人皆具有战斗力。 　　最后一方是若朴他们，他们总共五人一猫，都没有受伤, 但由于人数少，相比其他两方人马，他们显得有点弱势。 　　“你们在那等着，我过来！”若朴在地面的颠簸与偶尔的高空抛物中飞奔向时俨他们那边，他每跑一步便把直径两米内的废墟粉碎成小石子般的碎片，在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也只有他这种能够边修路边跑的人能够自由移动了。 　　这让趴在墙根下、想动却不能动的桃源村民和南境冒险队心中酸溜溜的。 　　——他们两队人现在很想前往大坑的中心处，那里有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倾斜洞口，通过它可以进入神树最底部的那个金字塔形树洞。 　　奔跑的过程中，若朴碰到了好几具尸体，他们是先前从上面掉下来的，在掉下来之前就已经是尸体了，为防修路时损坏人家的尸体，若朴都是提前就把他们扫到了一边。 　　然后就有桃源村民低声感慨：“神树真的出了问题，以前它会回收这些尸体的……” 　　“废话，这里面都塌了当然是出了问题！以前别说回收尸体，它还会清除所有外来闯入者，现在只清除了一小部分……” 　　“是那些毒烟影响了它，不过现在应该好一些了，你们看，那些毒烟在逐渐消散。” 　　因为树内结构坍塌了，南境冒险队点的那些火都灭，旧的毒烟在散去，又没有新的毒烟产生，所以空气正在逐渐变得无害。 　　在桃源村民谈论他们的小秘密期间，若朴冲到了时俨他们身边，他借用树墙缓冲了一下冲势，然后坐到碎木铺成的地上，伸手揽过旁边的时俨大猫，抱到怀里，整套流程一气呵成。 　　时俨：“……” 　　裴延年扶着墙低头看向若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若朴边替大猫清理身上的木屑边道：“神树能产生晶髓，大部分村民们身上都有晶髓。神树还会杀人，地上的尸体就是它制造出来的。 　　“现在树中的人，除去村民和我们，其他人是南境来的，之前的黑烟是他们放火烧出来的，具有麻醉作用……” 　　裴延年道：“没有，那些黑烟对人无害。” 　　“啊？”若朴疑惑，“但那些村民说那些黑烟让他们头晕……” 　　“是不是因为他们体内有晶髓？” 　　若朴：“或许，大概是神树影响了他们——他们说自己会被神树影响，可能是通过晶髓？黑烟的麻醉作用其实是用来对付神树的，据村民们说，那些南境人在来桃源的路上曾在森林中放过多次这样的火，因为神树的根系布满了这个森林，在别处放火也能毒到神树。还有，那些南境人还雇佣了天行者。” 　　说到这，若朴看向了那个据他们这边约五十米左右的漏出了光芒的洞口，穿过洞口，里面有一个金字塔形的树洞空间，毕黎就在里面，他正在和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形物体打架，在神树不断摇晃的情况下，这场架打得十分的惊险。 　　若朴单手抱猫，空出一只手撑了下地面，借着冲击波的反弹力站起来，他要进金字塔树洞中去凑个热闹。 　　“我去那边看看。”正准备起跑时，他犹豫了，他手上有一只猫…… 　　大猫拍了拍若朴的手臂，自己跳到了地面上。 　　若朴低头冲它笑了下，然后脚一蹬地，冲向了那个发光的洞口。 　　桃源村民和南境冒险小分队顿时急了，也想行动，但他们离开墙边后，被大树一晃，就往地上扑，他们没有修路的能力，现在地上可是有堆成小山的尖锐木板、木片、木条的，除了少数皮厚防御高的，大多数人都像掉到陷阱里一样被扎得嗷嗷叫。 　　若朴不一样，地面虽晃，但他会修路，只要路够平，地晃一点，也就跑个s形，摔是不会摔的，就算摔了也没事，只是平地上摔一摔嘛。 　　大猫跟在若朴身后，大概是因为有四条腿的关系，它跑得很稳。 　　冲进洞口，若朴扶住洞口处的墙壁，大猫停在他脚边，一人一猫望向树洞中，第一眼看到的是发光的木质斜墙，发光的东西应该是墙上苔藓类生物； 　　接着看到这个两百多平的金字塔空间中存放着许多“蜡像”，或者说古怪的尸体，他们由人体、蠕动的红色肉块和灰褐色的树枝组成，红色肉块是变异鼠类生物的重要组成部分，原来这片森林中还是有变异鼠的。这些尸体正在缓慢挪动，像是正在缓慢苏醒，看着十分瘆人； 　　视线拉近，洞口附近的墙边躺着一个腹部一片血红的男人——应该是先前被毕黎暗算的那个人，他本来应该是南境冒险队的队长之类的人物； 　　抬眼则可以看到，洞口对面的斜墙下蹲着一个眼睛在咕噜咕噜转的男人，他靠抓紧墙上垂下来的一根绳索状树根维持着平衡，他应该就是天行者中的董有； 　　相邻的一面墙边站着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孩，她正在看毕黎和“人”打架，她应该就是阿巧，也是昨晚冒充若朴他姐的那姑娘； 　　毕黎正和一个几乎没有生命特征的中老年男性抱在一起，两人随着神树的摇晃在地上来回翻滚。 　　那位年长男性的上半身是裸露的，上面连着数条树根状的东西，树根的另一端没入了金字塔的木墙中，它们像是维持男人生命的通道，又像是制约他的锁链。 　　其中最粗的那根树根是连在男人后心上的，它被砍断了一半，缺口处正在往外冒浅粉色的液体，这些液体落到浅色的木头地板上后，很快便变灰了。 　　若朴出声：“打扰一下，你们为什么打架？” 　　大猫仰头看了若朴一眼，晃了晃尾巴。 　　毕黎：“……”想骂人，但暂时只能在心中骂。 　　“因为我不应该继续存在。”那位年长的男人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但随即他便脸色一变，换了副冷漠脸，他反驳起了自己，“你是不应该存在，但消失的方式应该是让我取代你，而不是和外人联合起来自寻死路！” 　　悲伤面孔：“你对雨雾森林的危害是毁灭性的，你想要控制这里的一切生物，你没权力这么做，任何人都没权力这么做。” 　　冷漠面孔：“所以你想死？你以为你死了就完了吗？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杀死你而来的吗？你太天真了，他们其实是为了夺取你的黑晶而来的！你死了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形势将变得更糟！” 　　悲伤面孔迟疑了，冷漠面孔夺取了身体控制权，他立刻翻身把毕黎按到地板上，许多树根从地板中冒出来，捆住了毕黎的手脚。 　　若朴开口：“大叔，你是桃源的村长吗？如果你的危害真的很大，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帮你粉碎黑晶。” 　　本来正在奋力挣扎的毕黎顿时失去了奋斗动力，他躺平不动了，叹气：“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不掺合这里的事了，可以吗？” 　　可惜他的话没溅起一点水花。 　　冷漠面孔看向若朴：“狂妄！” 　　悲伤面孔：“我看到过你，你的能力很强……你不想要黑晶？” 　　他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后，立刻替毕黎松了绑，不过他的手仍然按着毕黎的肩膀，没有彻底放他自由。 　　“黑晶应该是晶髓的一种，它能够加深人的变异程度，对吗？”若朴道，“我靠自己就可以变得强大，我不需要晶髓，而且我也不信任这种诡异的外力。” 　　冷漠面孔冲出来：“就算强大也可以变得更强大，你觉得你不需要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情况，我来告诉你黑晶是什么，它是异能之王，它可以让你统治世界！”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若朴，深沉而狂热，像是认为没人能够拒绝那样的力量。 　　“听起来是很厉害，”若朴道，“黑晶是异能之王？那其他晶髓是什么？” 　　“是——傀儡……是王的士兵！”这一句话是用两种语气说完的。 　　“黑晶可以自己制造傀儡或者士兵？” 　　冷漠脸：“没错，可以制造出最忠诚的、永远不会背叛的士兵！” 　　“晶髓是黑晶制造的，那黑晶是怎么来的？” 　　冷漠脸迟疑，似乎不想把这个信息告诉若朴，但悲伤脸充满自毁倾向，毫不介意暴露这些重要信息：“黑晶来自于陨石，星铁可以封锁住黑晶。” 　　“哦！雨雾森林是陨石坠落地之一，你接触到了陨石，然后吸收了陨石中的黑晶，不过，到底是你吸收的还是这棵树吸收的？” 　　“我们一起，陨石掉落产生的爆炸引发了火灾，烧伤了神树，也让我受了重伤……” 　　“村长！”有俩皮厚的村民经过一路的摸爬滚打，冲到洞口，若朴和大猫往旁边挪了点，给他们让开了路，两人倒也没对若朴动手，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树洞内，“村长你受伤了，谁干的？！” 　　两人的目光落到地上的毕黎身上，他们冲了上去，拳头胀大，似乎要当场人道毁灭毕黎—— 　　不料两人在最后关头却是改变了攻击方向，他们打向了金字塔顶端，能够扭曲空气的力量冲向上方，撕开木质墙壁，轰！金字塔顶被掀掉了，一个大洞把上方的空间和金字塔树洞连接到了一起。 　　同一时间，金字塔中的那些蜡像尸体突然全部活了过来，他们冲向了若朴等外来者。 　　另一边，连在村长身上的树根突然绷紧变硬，它们把村长举出了金字塔，然后从村长身上脱落了下来，村长再反手把他后心处的那根被砍断一半的管道扯断，好了，他变成了自由人，他冷着脸低头望了金字塔内部一眼，转身走开了。 　　毕黎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刚才他和你聊那么多，只是在拖延时间，终于他的毒解了，力量也恢复了……” 　　他这话是对若朴说的。 第147章 站住 刀尖指向若朴 　　若朴没理毕黎, 而是喊了一嗓子：“李哥，冻住墙壁，不要放任何人离开！” 　　他用声波放大了自己的声音, 好使李溪能听清楚他的话。 　　李溪答应着吼道：“好！” 　　若朴这才看向毕黎, 手一挥, 把几具冲到近处的活尸用冲击波甩到旁边墙上。 　　“……”毕黎觉得对方是在杀鸡警猴。 　　活尸被掀翻后，可以看到他们身上也有那位村长一样，连着几条树根。 　　若朴道：“神树不晃动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那个村长离开金字塔树洞后, 神树便安静下来了，像是摇晃累了。 　　毕黎态度端正地道：“因为毒火灭了, 毒烟散了，这树就恢复神智了。” 　　“你说得像是这棵树在控制他，我还以为是他在控制这棵树。”若朴说。 　　毕黎若有所思地踹倒一具活尸，看着对方身上的木偶线一样的几条树根。“大概是互相控制？” 　　“是吧。村长应该是植物系异能者，又和这颗树关系紧密，所以他能控制这棵树；这棵树是异化体，所以可以通过双方之间的连接来控制他。”若朴道，“你们帮了村长一个大忙, 帮他把他们之间的连接切断了, 把他和神树之间的互相控制关系变成了他对神树单方面的操控关系。” 　　“……你是说他利用了我们？”毕黎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不是因为被利用了，而是他发现若朴能成为异能世界的众王之王好像不只是因为他的异能比别人强大，他的智商也比大多数人更强。 　　“是这样吗？！”毕黎瞪向先前那两个冲进来营救村长的村民, 像是要拿他们撒气。 　　两村民互相看看，冲向出口方向，但刚跑两步便被人拦下了——墙边的阿巧突然一跃而起, 刷刷刷，数道雪亮的刀光挥出，两村民被砍翻在地。 　　若朴愣了下，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猛，不过敢进入鬼怪森林这种地方的人肯定是具有一定实力的，只是若朴先前听到过毕黎威胁她，所以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她很弱。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阿巧惊讶：“他们刚才可是冲你去的！” 　　“……”若朴因为阿巧的话而惊讶。片刻后，他换了个话题：“村长和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其实是刚插进来的，他们之前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毕黎道，“阿巧，之前的事你比我更了解情况，你来说。” 　　阿巧再次挥刀，这次是砍翻了两具活尸：“是不是先把这些活死人解决掉再聊天比较好？” 　　毕黎呵呵一笑：“当然——不好，你没发现这东西杀不死吗？我们直接撤吧，这些东西解不解决和我们没关系。” 　　活尸是融合了变异鼠的红色肉块，用常规的冷兵器杀不死他们。 　　若朴：“不，我们不撤，我能杀死他们，先聊聊天嘛，聊得好我就帮你们杀了他们。” 　　“……” 　　若朴站的位置特别好，他堵住了出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他不让路，谁也别想出去。当然，这个树洞现在有两个出口，但另一个出口是在顶上，没梯子上不去。 　　阿巧恼火地瞪了若朴一眼，若朴有些意外，这姑娘在面对毕黎时，表现得挺柔弱啊，怎么倒是像是不怕自己？难道是知道他好人，不会对她怎样？ 　　阿巧：“村长有人格分裂的毛病，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他表现得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好一个坏，坏村长想要控制这座森林，甚至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村长想要阻止他，所以好村长希望有人能够杀死他，因为他自己死不了。在好村长的配合下，我们进入了神树，他说只有先砍断他身上的那根生命管道，这样才能杀掉他……后来的事你都知道的。” 　　“你省略了一些事吧，例如，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引到森林中去？”若朴问。 　　“……因为你比较厉害，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是吗。”若朴道，“你认识我姐吗？” 　　“……谁？” 　　“没什么。”若朴继续问，“村长是怎么和你们联系上的？” 　　“我不知道，可能我们队长知道。”阿巧看了眼墙边那个先前遭遇了毕黎暗算的男性伤员。“也可能只有上面的负责人才知道。我们公司组织过多次进入雨雾森林的冒险活动，应该是在之前的某次冒险中，村长联系上了我们的冒险队。” 　　“他用那什么黑晶诱惑你们？”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阿巧道，“现在怎么办？村长变坏了还变强了，如果让他走出雨雾森林，肯定会给人类社会造成非常大的危害。” 　　“或许吧，不过他现在还很虚弱，大概是刚断开连接，他还不适应。” 　　若朴刚才听到，那位村长上去之后没有离开树内——神树没有开门，估计是他现在无法让神树开门，而且就算开了也出不去，李溪他们会拦住他的，拦一会儿就行，他们一动手，自己马上就上去支援。 　　因为暂时无法离开，村长选择了和昌叔他们呆在一起，那些村民把他围在中央保护了起来。 　　虚弱？那就是说自己还可以再争取一下了？毕黎突然扬声大喊：“阿敬！” 　　几根滑溜的章鱼触手从金字塔顶部的大洞中甩下来，毕黎、董有和阿巧反应敏捷地一人抓住一条触手，触手飞快收缩，把他们拉出金字塔树洞。 　　若朴没想到詹敬也在这，刚才在外面时，倒是没注意到对方。 　　若朴有点想把那些触手切断，但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 　　毕黎等人上去后，立刻去找村长的麻烦了。 　　若朴低语：“他们想要黑晶？总不可能是为了打倒邪恶，维护正义吧？唉，就让他们先打着吧。” 　　若朴把注意力放到围拢过来的活尸们身上：“时俨，要杀掉这些‘人’好像只能像对付变异鼠那样把他们分解成灰，但这样就没法查明他们的身份了，他们会一直都是失踪人口，有点可怜哦——不管是对他们自己还是对他们家人。” 　　看活尸们的装束，他们应该都是外来者，进入雨雾森林的外来者如果没能回去，会被定性为失踪。 　　“或许可以替他们先拍张遗照？不过他们现在长成这样，估计不会想留下照片。” 　　活尸们的长相大致上还是生前的样子，就是材质不一样了，部分人体被木头和蠕动的红色肉块替代了。 　　大猫没有回应若朴的话，它冲进活尸群中，扬起前爪，伸出锋利的爪尖，刷刷地切割着那些连在活尸身上的树根，失去树根的活尸们变得迟钝了起来，被打倒后爬起来的速度明显比先前慢了许多。 　　若朴赞道：“干得好！” 　　大猫切断所有的树根后，跑回若朴身边，冲他抬起一只前爪：“喵。” 　　若朴蹲下身，握住大猫的爪子：“替你擦一擦？” 　　然后他感觉他的异能正在被抽出，流向了他手中握着的猫爪，他没有抗拒。 　　过了会儿，大猫说话了：“我吸收了你的部分能量。” 　　“你能说话了！” 　　“嗯。我尝试用你的异能能量促进身体的恢复，没想到有效果。” 　　“那再多吸点是不是就能变回人了？”若朴笑眯眯地捏了捏手中的猫爪。 　　大猫看看他，抽回爪子，道：“不用了，谢谢。你先出去吧。” 　　若朴不解：“嗯？” 　　然后他看到大猫开始融化，接着开始膨胀起泡，它逐渐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细腻泡沫团。 　　若朴看看四周，把墙边那个南境冒险队的受了伤的队长拖到洞外，然后又回来把那两个似乎还没死透的村民也拖到洞外。 　　泡沫团持续膨胀，最后涨满了整个金字塔树洞，埋住了那些活尸…… 　　数分钟后，泡沫收缩，逐渐变成果冻，然后果冻长出毛发，变回了一只长毛的猫咪。 　　若朴从洞外走回洞内，看到活尸们失去了活性，全部躺平在地上，他们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由于有蠕动的红色肉块的存在，他们看起来比较饱满，现在那些肉严重萎缩了，他们就变成了一具具身上缠着枯枝的干尸。 　　大猫：“效果不太好，这个样子大概没人能认出他们。” 　　“你给他们留了全尸已经很好了，要我就只能把他们变成灰了。”若朴弯腰去抱大猫，但很遗憾，被对方躲开了。 　　“确定了身份后就烧成灰吧，他们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让他们的家人看见了。” 　　若朴和大猫上到上面的“大厅”里，发现木墙上结着厚厚的冰层，地面上的废墟变成碎末——被大家砸的，能力者们打起架来破坏力很大，这里又都是木头，不十分经打。 　　南境冒险队的人正在和村民们交手，打得难舍难分。 　　看到若朴这么快就上来了，毕黎急了，喊道：“老董！”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所以还站着的桃源村民同时瞎掉了，倒不是真瞎，而是他们眼睛部位被董有的寄生眼睛暂时替代掉了。 　　毕黎趁着这个机会，冲向了村长，村长这会儿是比较虚，但并非没有反抗能力，他的身边立刻长出了许多荆棘般的树条，同时神树又开始摇晃起来。 　　大猫微微仰头：“若朴，随身出手。” 　　若朴：“好。” 　　然后大猫禁用了村长所在的那一块区域的异能，神树立刻不摇晃了，村长的脸色变了。 　　毕黎手上的长刀劈下，几乎把村长劈成两半。 　　若朴正要夺取最后的胜利成果，阿巧突然出现在了毕黎身后，接着毕黎被一道手臂粗闪电击中，当场倒地，抽搐不止。 　　若朴微愣，这是内哄？不过别人家内哄不影响他的行动，他正要再次动手—— 　　只见阿巧走到村长身前，然后就像变魔术般的，她变漂亮了，还长高了……不，根本就是换一个人，她是若朴熟悉的人，他姐姐若楚。 　　阿巧突然变身是因为她进入了时俨给村长设置的异能禁用区，所以她的易容异能也被屏蔽掉了。 　　察觉自己的异能消失，和村长一样，若楚也变了脸色，但她没有后退没有放弃，相反，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并往已经重伤的村长身上又劈了一刀，一根藤条似的东西从村长胸前的伤口中蹿了出来，她用左手接住。 　　“姐！松手！那应该就是所谓的黑晶，那不是好东西……”若朴跑向她。 　　若楚回头，右手抬起，刀尖指向若朴：“站住。” 　　“……”若朴愣愣地停下脚步。 第148章 喜欢 就是喜欢时俨 　　黑晶钻入手心, 若楚绷紧身体与神经，她脑袋里像是有针在戮刺，眼前一阵阵发黑, 内脏疼得像是有双手正在拧动它们……但她强忍住了痛苦, 没有过于明显地表露出来, 她告诉自己，一定得撑下去…… 　　“姐！”若朴看到那条黑色的不明物体消失在了他姐的手中，停住的脚步再次往前迈动，“姐, 黑晶不是好东西，让我帮你把它取出来。” 　　若朴一步步走近他姐, 直至来到刀尖前方，他注视着他姐的眼睛，慢慢抬起手，按住指向他的那把刀的刀背，慢慢地往下压。 　　若楚手臂颤抖，片刻后，她松开了手，那把刀落到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 溅起了一片细小的木屑。 　　若朴上前一步, 握住他姐的手，若楚也反握住他的手，她握得很用力, 指甲抓破了若朴的手指。 　　“你可以，取出黑晶？”若楚缓慢而清晰地问。 　　若朴无法肯定：“或许可以……” 　　若楚道：“我需要黑晶，它对我有用。” 　　若朴愕然：“什么用？提升异能吗？但它可能会影响人的心智。” 　　“如果我愿意冒这个风险呢？” 　　“……” 　　他们姐弟俩交流时, 毕黎冲似乎在发呆的詹敬打了个指响：“阿敬，拉我一把。” 　　詹敬正在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若楚，除了若朴，他是这里认识若楚最久的人，亲眼看着若楚由一个普通大学生变成了杀人犯，然后一步步越走越远…… 　　听到头儿的声音，詹敬回神，用触手把毕黎拉出“战场”。 　　毕黎叹口气，道：“走吧，我们上去。”他说的是撤退。 　　詹敬点头，用触手卷起毕黎和董有，再弹出一些触手攀住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巨大竖眼状的裂口，触手收缩，他们嗖地飞向裂口，消失在裂口中。 　　大家以为他们就这么走了，但两秒后，毕黎的声音再次传入树中：“若朴，你姐在拖延时间吸收黑晶。” 　　若朴：“……姐，黑晶还是早点取出来比较好，它很危险，你看那个村长就知道了，他都精神分裂了。” 　　若楚看向旁边，在他们不远处，桃源的村民们正在抢救他们的村长。 　　“若朴，等你姐彻底吸收了黑晶，她就能控制那些桃源人，到时她人多势众，可能连你也不是她的对手。”毕黎笑嘻嘻的，继续挑拨离间。 　　若朴还没怎样，桃源人先被挑动了，有部分人想要攻击若楚，不过还没动手，就被若朴先下手为强用冲击波震慑住了。 　　接着若朴又一掌拍向了传出毕黎声音的那个裂口：“滚！” 　　他用声波雷达“看”到毕黎等人被他拍下了树，不过由于詹敬有触手，他们最终没有直接摔到地面上，而是经过多少缓冲后安全着陆了。 　　“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我们也先出去吧，黑晶的事出去再说。”若楚看着若朴，“反正你也不确定你能取出黑晶，对吧？” 　　“……” 　　“但可以试一试，很多病都是越早治疗治愈率越早。”裴延年建议，“若朴，先试试看吧。” 　　若楚看看裴延年，又看看若朴。 　　若朴迟疑：“姐……” 　　突然，他感到一阵头晕，并且指尖变得麻木了。他看向他姐，从他姐脸上得到了答案，他现在的状态和他姐有关。 　　“姐，为什么？” 　　“我告诉你了：我需要黑晶。”随着若楚的话音落地，桃源村的村民们丢下了他们村长，走向了裴延年等人。 　　“……你控制了那些村民？” 　　若楚往上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尝试一下是不是真的像毕黎说的那样，我可以控制桃源人。” 　　“……” 　　裴延年他们和村民们打起来了，他们知道村民们只是被控制了，所以没下狠手，村民们不一样，他们失去了理智…… 　　若朴集中注意力，努力调动最大限度的异能，待它们积到最高点时，让它们像洪水一样冲向厚厚的树壁，无形的振动波炮弹钻进树壁中，钻出了一个隧道般的树洞。 　　“时俨，你们先走！”耗费了大量异能后，若朴觉得更晕了，他摇晃一下，摔倒在地上，地上有一层厚厚的木屑，摔在上面倒也不疼。 　　“你怎么了？”大猫跑向若朴。 　　若楚看向大猫：“这猫漂亮，我想养。” 　　随着她的话出口，树根状的东西从地下冒了出来，它们试图围成一个笼子，想把大猫困在。 　　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若朴着急地道：“时俨，你跟裴医生他们先走，我没事。” 　　大猫看了看他，挥爪切断几根树根，转身跑向裴延年等人，跑动间，它逐渐膨胀成了一颗球，它弹跳着把那些村民们砸倒：“裴哥，我们先出去和其他人汇合。” 　　他们队的人能力各有特色，有些人的能力攻击性不是很强，需要同伴提供一定保护，所以危机情况出现后，大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集合起来。 　　不过离开了神树内部，也不意味着就摆脱了麻烦，外面有更多失控的村民，还有飞舞的树根…… 　　“这地面裂得，地震了吗？”林子睿边躲避树根边道。 　　李溪帮他把树根切断，道：“被树摇的吧，之前神树不是摇晃了几分钟？” 　　“这棵树和这些村民怎么了？”看到他们出来了，等在外面的宋铭清等人突破村民的围攻跑过来和他们集合。 　　裴延年看了看大家，很好，人都在，没有少。“若朴他姐干的。” 　　“啊？” 　　“等下，你们看那是什么？！”欧阳纯望向小学方向。 　　小学附近都是空地，但更远处是山，现在山在抖动，片刻后，潮水一样的动物钻出山林，领头的是一只成人那么高的大野猪…… 　　万才：“……这就是怪潮，森林里的动植物突然全部疯狂了。” 　　“小林，进空间！”裴延年道。 　　林子睿：“但若朴……” 　　这时，变回猫形态的时俨跑开了：“你们先走。” 　　裴延年急了，喝道：“时俨！你过来！” 　　大猫飞快地变成半透明的果冻，然后它在原地蹦了蹦，再努力了一把，终于，它让自己彻底变透明了，这是光学迷彩异化能力，时俨终于成功地把它和其他异化能力融合到了一起。 　　裴延年愣了下，看了看大猫消失的地方，然后又看了眼小学方向，道：“小林，我们先进空间。” 　　“怪潮”已经越过小学，往神树这边来了。 　　林子睿这次没再说什么，直接把大家都拉进了他的空间中。 　　树中的若朴感应到大猫的心跳声消失了……他紧张了起来，然后想，应该没事，应该只是变果冻了，肯定是这样，不，也可能是大家进空间了…… 　　因为身体状态不好，若朴的听力水平下降了很多，他现在无法清楚地听到周围的动静了，再加上异能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的声波雷达也不清晰了。 　　若楚望了眼裴延年他们消失的方向，由于树壁的遮挡，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目光转向若朴先前挖出来的树洞：“这么厚的树壁都被你打穿了，你的异能真的很强。” 　　若朴转动眼珠：“姐，我动不了了。”除了眼珠，其他部位都动不了。 　　若楚在他身旁坐下，低头看着他：“我知道，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就好了。” 　　“姐，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能变身、能发出闪电、能下毒，还能控制植物。” 　　“不告诉你。”若楚道，“你也没告诉我你有顺风耳，我还是从毕黎那得知这事的。” 　　“……我一般不会去听别人说话，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能听到他们说话。” 　　若楚同意：“是不要告诉别人比较好，要不别人会讨厌你。我的能力也是这样。” 　　“是模仿对吗？”若朴道，“你的能力其实是模仿，不但能模仿别人容貌，还能模仿别人的能力。” 　　若楚笑了起来：“我弟弟真的非常聪明。” 　　“姐，我觉得黑晶真的不靠谱。” 　　“我现在需要它的力量，愿意承受它带来的后果。以后等我不需要它了，你再帮我取出来吧。” 　　“……”若朴道，“如果时间长了取不出来了呢？” 　　“那也没办法，算我倒霉吧。” 　　“……你要黑晶的力量干什么？不需要黑晶，我也可以帮你。” 　　“不用了。”若楚道，“我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只能靠自己。” 　　若朴无言，这是说他靠不住吗？ 　　“黑晶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你不用再劝我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听你的。” 　　若朴沉默片刻，道：“姐，你不回家吗？” 　　“嗯，不回了。爸妈，爷爷奶奶，他们还好吧？” 　　“还好，但挺想你的。” 　　若楚笑道：“我也想他们，真的，离得远了，我更容易想起他们的好。” 　　“……” 　　“你的队友们扔下你走了。”若楚道。 　　若朴：“我让他们走的。” 　　“不知道他们能走多远。” 　　若朴没接话，他猜测林子睿多半还在桃源村，只是暂时躲进了空间中。 　　“不如你跟我去南境吧，”若楚道，“你不是想替我取出黑晶吗？” 　　“……不行。要取黑晶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为什么不行？” 　　“……你不回家，家里总得有人吧？”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他们是你亲人，我也是，为什么你不能跟我走？”若楚笑问。 　　“……” 　　若朴想了想，道：“他们人多，而且还有时俨，我很喜欢他。” 　　“时俨？你那个室友？男生？”若楚狐疑，“你说的喜欢，不会是指你喜欢男生吧？” 　　“也没有喜欢别的男生，就是喜欢时俨。” 　　“你喜欢男生……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 　　若楚失笑：“他们迟早会知道，对吧？到时就有趣了。你会很惨的。” 　　“没事，到时我出去躲一阵就好了。” 　　“嗯……”若楚还在笑，像是要把过去大半年缺了的那些笑容给补回来。 第149章 打动 怎么能叫骗呢 　　“所以, 喜欢的男孩子比姐姐还重要？”若楚笑问。 　　“……这不一样的啊。” 　　“时俨，刚才那只猫就是他对吧？” 　　“嗯。” 　　“要不你们都跟我走吧？”若楚道。 　　“……肯定不行的，他有他的生活, 我不想也不应该破坏他的生活。” 　　“他喜欢你吗？” 　　“……我们是好朋友。” 　　“哦。”若楚的理解是他弟弟这段感情成不了, 她安慰地摸了摸若朴的额头。 　　“……”若朴道, “姐，我还要多久才能动？” 　　“快的话一二十分钟就可以。”若楚道，“你喜欢的男孩子和你队友已经离开了，那你就先跟我去南境吧, 然后再从南境乘飞机回中州。” 　　“不用，我自己可以穿过森林回去, 我一个人的话，速度很快的。” 　　若楚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怕我把你扣在南境啊？” 　　“我没有这么想啊，但既然姐你这么说了，那我有一个问题，”若朴目光纯良地看着他姐，“姐你现在在南境做什么？为什么你觉得你能扣住我？” 　　“……”若楚曲指弹了下若朴的额头，“是扣不住你，你都不把爸妈当回事, 当然也不会把我当回事, 我又不能把你锁起来, 哪里扣得住你啊。” 　　“我没有不把爸妈当回事，我只是觉得他们已经完成领路人的职责了，以后我应该自己走后面的路了。” 　　若楚微怔：“是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最早是在刚觉醒异能的时候。”若朴道，“当时觉得很多人对我的态度都变了，我心里对他们就挺有怨气的, 觉得他们不配指点我的生活。” 　　在刚觉醒异能时，若朴因为不适应自己的异能，身体出了问题，这导致包括父母在内的许多人都对他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失望，他当时隐隐地觉得自己并不没有错，错的是他父母等人。 　　若楚叹气：“当时我对你的态度也不好，也没能帮助你。” 　　“当时姐你自己也碰上了不少事，而且我的问题是异能问题，你帮不了我的，当时唯一能帮我的人……”若朴没有继续往下说——再说就要暴露时俨的信息了，“反正后来我运气不错，有人帮了我，所以我没有变得愤世嫉俗。 　　“但当初的事还是给我留下了一些阴影，直到后来我又经历了一些事——像是林子睿的爸爸林老师意外去世那样的事，阴影才逐渐变淡。 　　“林老师对林子睿管得很严，可以说很不通情理，我就劝林子睿离家出走……林老师是在从龙港回云城的路上出意外的……” 　　若朴以前在家时偶尔会讲学校里的事，所以若楚知道林子睿，她微微皱眉：“你觉得是因为你他才会出意外？” 　　若朴摇头：“有过一点点那种念头，不过理智告诉我，不是我的错。林老师死的时候我在场，他很后悔没有对林子睿好一些。当时我就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经常没有明确的是非对错。 　　“然后就是最近，我彻底想明白了：我们保留性地看待我们身边的人比较好，大家都有缺点，但也有优点，很少有人是完全的坏人，也没人是完美的好人，只要接受了这个前提，对别人的怨气就会减少很多，也能够更加坚定地坚持自己的原则。” 　　若楚微笑：“你说的‘最近想明白了’，不会是指刚刚想明白的吧？因为我给你下毒了，所以你不得不说服自己：姐姐不是完全的坏人。” 　　若朴：“……” 　　他姐还挺了解他的，但他当然不能承认了！ 　　“没有啊！我是在说那些对我不好的人——我不会怨他们，姐你一直对我很好啊！对我来说，你已经很完美了！” 　　若楚似笑非笑：“就算给你下毒？” 　　“……嗯，就算给我下毒也没关系。”若朴道，“你别给时俨下毒就行。” 　　若楚嘴角微抽：“……不是吧，难道我们家还能出一个情圣？我们有这种基因？” 　　若朴：“……” 　　感觉他姐好像很鄙视他们家的基因。不过他们家的人在处理感情上好像是不太行，连自家人和睦相处都做不到…… 　　不过他姐刚才倒是帮了他一个忙，让他知道他确实很喜欢时俨，不是被“利益”所影响，而是真的不想和他分开。 　　…… 　　若朴是在笼子里醒来的——神树树枝编成的大笼子，离地面有两百多米高，不管是猛禽还是猛兽，都够不着他，再在笼子里撒上一些防虫药，就非常安全了。 　　“好冷啊！”哗哗的树叶摇晃声中，若朴打了个哆嗦，抱紧怀里的大猫，“猫猫，还好有你在，要不我要被冻死了。” 　　大猫：“……不至于。” 　　若朴偷偷地用脸蹭了蹭大猫的脑袋，同时听了听四周，没有听到那些南境人的声音，应该是已经离开了桃源，他姐的声音也消失了，应该也离开了——她不至于换一个身份继续潜伏下来吧？ 　　“时俨，我姐走了对吧？” 　　“嗯，大约两小时前她和南境冒险队的人一起离开了，连伤员都带走了。” 　　“哦，那就好。” 　　“是我姐把我放上来的？她怎么想的啊，上面风这么大，说不定还会下雨。” 　　“你晕倒后，她控制神树的树枝把你弄上来时看起来心情很好，感觉她是想吓唬一下你。” 　　“我晕倒了？她不是说我中的毒很快就能解开吗？她骗我……算了，把我装进笼子里，总比把我带去南境更好，不枉我那么努力地想要打动她。” 　　“……”大猫道，“听起来不止她骗了你，你也骗了她？” 　　“哎呀，那怎么能叫骗呢！”若朴理直气壮地道，“我那叫以情动人！”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下去吧。”大猫挣了下，若朴接收到它的暗示，很自觉地松开了手，大猫跳到树枝编成的地板上，仰头看向若朴，“你是打算自己爬下去，还是让欧阳姐给你编一条绳梯？” 　　若朴走到笼子旁，透过缝隙往下面看了看，自己下去将会是条非常漫长曲折的道路，除非他打算直接跳下去。“……还是绳梯吧。” 　　在欧阳纯的帮助下，若朴回到了地面上。 　　几小时不见，桃源村变化很大，地上满是沟壑——这是神树摇晃造成的，除此之外，地上还有许多动物脚印，像是有一个动物园的动物路过了这里似的。 　　欧阳纯：“这是“怪潮”造成的。村长说，这次怪潮是你姐或者说你姐体内的黑晶引起的，因为你姐刚吸收黑晶没多久，影响范围有限，所以这次怪潮的规模不大，持续时间也很短。” 　　“哦……”若朴道，“所以，以前的怪潮是村长引起的？——村长还活着？他当时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 　　“他毕竟是个很厉害的能力者，没那么容易死。”欧阳纯道，“怪潮是黑晶引起的。村长被黑晶附体后，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他经常自己与自己争吵，吵得厉害时，或者说情绪波动严重时，就会引发怪潮。” 　　若楚是有意识地在实验怪潮的威力，村长的情况不同，他是无意识地引发了怪潮——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附体？”若朴注意到了欧阳纯的用词。 　　“村长觉得黑晶像一种附体到他身上的怪物，让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哦……” 　　他们边聊天边前往人最多的地方，到了后，若朴发现此地也是尸体最多的地方，这里是村里的祠堂，大树中的那些尸体被搬出来了，都陈列在这里。 　　万才在尸体中找到了他的队友，桃源村的小孩子在里面找到他们据说已经离职了的老师……现场气氛很凝重。 　　裴延年不在这儿，若朴听了一下，发现对方正在和人聊天，听声音，好像是在那个村长聊天，他在向村长打听雨雾森林的情况。 　　若朴蹭下身，小声地对时俨道：“没想到裴医生能和村长坐下来聊天。” 　　大猫：“嗯？” 　　“村长杀了很多人啊。”当初裴延年可是从来都不搭理赵俊达的。 　　“是为了我哥吧，”大猫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能让我哥醒来的办法，村长对雨雾森林很了解，所以就算他十恶不赦，裴哥也会去和他谈一谈的。” 　　若朴点头：“是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 　　可惜村长也不知道能让时豫醒来的办法，他倒是告诉了裴延年一些别的知识，像是某些植物或动物具有某些特殊药效这样的信息。 　　过了会儿，裴延年向村长问起了时俨的事，他说：“我一个队友到了你们这后，突然控制不住变成了异化形态，之后一直无法变回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若朴眨眨眼，认真地听了起来。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是不是同时具有异能兼异化能力？” 　　“是，这会造成什么问题吗？”裴延年问。 　　“不会，”村长道，“但曾经有人和我提过有一个异能兼异化者很厉害，他提醒我这个人可能会终结我的生命，然后他给我留下一点用于预防这种情况的东西。” 第150章 离开 看看你的记忆 　　若朴听到裴延年有些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村长道：“我已经无偿告诉你们很多消息了。” 　　若朴无语, 之前是试阅，现在开始要收费了吗？ 　　他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村长家方向, 桃源村的房子与房子之间相隔不远, 且由于上方有神树的关系, 屋前屋后没有树，所以视野是比较通透的，从祠堂这边，可以看到宋铭清和李溪正站在村长家门前。 　　裴延年沉默片刻, 道：“我这里有几张南境的银行卡……” 　　“不，不要钱, 我想要你把我们村的一些人带去中州。”村长道。 　　“为什么？”裴延年问。 　　“我知道你们体内都没有晶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把我们这里体内没有晶髓的那些人带去中州。其实我是反对大家喝神树树汁的——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晶髓，但我之前不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持清醒，所以很多事我没拦住。”村长语气沉重地道。 　　裴延年：“神树旁边的那个水潭里的水不是什么树汁，只是泉水吧？” 　　“有时候会是树汁。” 　　“还好我们没喝。”裴延年道，“你说你之前不清醒，那你现在已经清醒了？你之前不清醒是因为黑晶的影响吗？但据我观察，那个抢走并吸收了黑晶的南境人并没有被控制, 她看起来还是她自己。” 　　村长：“我现在是清醒的。之前每当我疲惫虚弱时, 我的神智就会被另一个思维控制住, 那个南境人没被控制，可能是因为她不像我一样，大脑受过伤。 　　“那天陨石从天而降, 砸到神树上，我在树下，脑袋被东西砸中了, 我以为我死定了，但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体上脑袋上虽然有很多血，但是没有伤口，接着又发现我和神树被连接到了一起，神树被陨石坠地引发的爆炸烧毁了大半，但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它便重新恢复了生机，之后越长越大，遮住了整个桃源村…… 　　“我一度以为我是被神树控制了，但我尝试过多次与它沟通，都只能感觉到非常模糊的‘意识’，我便知道控制我的应该不是它，而是我体内的别的东西——我是能感觉到黑晶的存在的，它有点像我的一个无形的器官。 　　“我想要摘除这个器官，正好有外来冒险者对这个器官感兴趣，我便在我清醒时尝试着接触了他们，但前几次都没能成功——怪我，我很容易进入不清醒状态，那个状态下的我很狡猾，不谦虚的说战斗力也很强，几乎没人能接近我，要穿过危险的森林到达桃源就很难，要进入神树更难，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能重获自由，是非常幸运的事，感谢你们在其中帮忙出的力，非常感谢。” 　　偷听的若朴挠挠头，总觉得村长那话听起来怪怪的，就像是你打了人家，人家却感激涕零。 　　“你的意思是，”裴延年道，“你和那个取走你的黑晶的人认识？甚至说你们是一伙的？对方曾经多次来桃源找你，尝试从你这里取走黑晶？” 　　村长道：“认识也不认识，她能够改变容貌，我不确定是否每次和我沟通的人都是她，我不想一直和一棵树绑在一起，也不想被别一种意识替代神智，我迫切地想要寻找出路，她也迫切地想要帮助我，或者说她想要得到黑晶，我们算是各取所需。” 　　“那之前我想不通的一些地方就能够得到解释了。”裴延年道，“难怪她走的时候没给你补刀，也没把你的村民们带走——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觉醒了，是一股不错的战斗力量，控制了黑晶就控制了这股力量，如果不是你们认识，她应该会带走他们。” 　　村长想了想，道：“我运气不错，对方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我没有引狼入室。” 　　裴延年点头：“你运气是很好，能被陨石砸中，能吸收黑晶那么罕见的异能物质，还能成功地摆脱它的影响，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幸运者。” 　　村长苦笑叹气：“神树和我一样幸运。” 　　裴延年：“你现在还能控制神树吗？” 　　“不能了，虽然我是植物系异能者，但黑晶离体后，我的能力大幅下降了，现在我和神树之间只剩微弱感应。” 　　“你最早是从谁那里得知黑晶的信息的？”裴延年道，“一开始你应该稀里糊涂的，搞不清楚状况吧？” 　　村长不答，轻咳一声：“之前说的把我们村没有吸收晶髓的人带去中州的事，你能办吗？” 　　“有多少人？” 　　“加上小孩，有四十多人。” 　　“可以，”裴延年沉吟着道，“我觉得你们可以全部跟我走，到中州后我会想办法帮那些体内有晶髓的人取出晶髓。” 　　村长沉默片刻后，道：“不是所有人都想取出晶髓的。” 　　裴延年恍然：“哦，你也是因为黑晶对你的副作用过大，才想取出它……” 　　村长坦然承认：“是，那个黑晶让我太过煎熬了，而且我还和神树绑在了一起，不管是思想上还是身体上都没有自由，可以说我想死都死不了……但除此之外，它确实给我带来了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那些致命的副作用，我或许会不舍得放弃这力量。” 　　“我明白了。”裴延年道，“你们是南境人，我也没理由要求你们清除体中的晶髓，这样吧，你们村愿意跟我们走的人，我可以都带走，也会给他们安排好住处等等。” 　　“谢谢，非常感谢。” 　　裴延年：“那我们继续来谈之前的问题吧。是谁给你普及晶髓方面的知识的，此人也是那个提醒你预防某个异能异化者的人吗？” 　　村长没再推脱：“是的，那是一个很斯文的男人，年龄上不好判断，既年轻又成熟，就是像那种不管多少年纪都不显老的人，我猜他可能四十来岁。 　　“他告诉我晶髓可以让有天赋的人觉醒能力，黑晶可以控制晶髓，黑晶还可以制造晶髓…… 　　“他说我和神树的组合几乎是无敌的，但还是有少量人能克制我，例如强大的火系异能者，还有个别具有非常强大的摧毁力量的能力者，不过他又说现阶段我还不必担心那些人，现阶段我只需要担心一个人，那人能够屏蔽我的异能，有能力杀死我。 　　“我当时不信——我的另一个‘神智’不信，还和他打了一架。但是今天，我却真的感受到了异能被屏蔽的感觉。裴先生，那个具有屏蔽异能能力的人是你的队友对吧？” 　　裴延年不置可否，道：“你之前说那个男人给你留下了一些防身的东西？” 　　村长：“是的，他说具有屏蔽异能的那人有个缺点，他在异化状态时无法使用异能，所以只要让他变成异化状态，他对我就不再是威胁。 　　“但他料错了，你队友虽然变成了异化状态，但他的屏蔽能力却没有失效，是能力升级了吧？……要不我就不会被连砍两刀，差点被砍成几块了。” 　　若朴有些警觉地想，这个村长不会记恨时俨吧？他怀疑这个村长最想获得的是身体上的自由，也就是摆脱神树，至于晶髓，他可能是又爱又恨。 　　接下来，在离开这里之前，得小心一点。他看向旁边的大猫，大猫正仰着脑袋在观察聚集在祠堂这边的人。 　　发觉若朴在看自己，大猫往他这边靠了靠：“怎么了？” 　　若朴低声道：“你现在在异化状态下也能使用异能了。” 　　“嗯，今天才刚可以。”大猫似乎没把自己“突破”当回事，它看看周围，道，“大概多接触大自然对我的身心健康有益吧。” 　　“……”若朴道，“但你现在还不能变成人。” 　　“明天应该就可以了。变不变人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我现在在异化状态也能使用异能了。” 　　若朴：“……” 　　他有些捉急，难道时俨喜欢当猫胜过于人？猫咪是好，但是，还是变回人更好啊。人和人至少是同一个物种，人和猫…… 　　在若朴和时俨说话的同时，村长那边在说：“他给了我一种异能物质，说可以促进异化者异化，把他打跑后，我吸收了那种物质，不，应该是神树吸收了那种物质，然后可以通过散发气味来散发出那种物质……” 　　若朴明白了，所以不是桃花有问题，是神树本身有问题。 　　裴延年：“你觉得那男人找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总不至于就是为了无私地教导你晶髓知识。” 　　“我觉得他是冲黑晶来的，怎么说呢，就像是他才是黑晶的主人，黑晶在我这儿，只是暂时存放，他随时可以来拿走。”村长道，“不过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也没维持太久，我另一个‘神智’脾气不好，驱动了怪潮，把他搞得很狼狈，他当时很生气。” 　　裴延年：“我想让人看看你的记忆，想看看那个主动教导你晶髓知识的男人是谁，可以吗？” 　　村长迟疑许久，最后同意了。 　　宋铭清看过后，发现那男人竟是他们神交已久的熟人：金先生。 　　在桃源又住了一晚后，中州冒险队离开了，带上了一些桃源赠送的物质，其中包括村长保留的陨石残骸也就是星铁，也带上了说好要带走的部分桃源人，还带上了几具从神树树洞发掘出的尸体——那是万才以前的队友，本来他们想把全部尸体都带走，但桃源人不让。 　　那些尸体也不一定都是中州人，也可能是南境人，而且桃源这地方本身属于南境，不属于中州，最后裴延年便还是妥协了。 第151章 消息 晶髓更像生物 　　和中州冒险队同行的四十多个桃源村村民中有一半是异能者, 另一半是普通人，其中包括部分老弱妇孺，但不管是年纪大的老人, 还是年纪小的小孩, 他们耐力都很好, 只要不碰上危险，走路速度都挺快。 　　至于危险，首先，原本最不可预料的危险, 也就是怪潮不会再发生了，因为黑晶已经从状态不稳定的村长身上转移到了状态稳定的若楚身上, 她不会随意引发怪潮，而且她已经往南去了，中州冒险队是往北，双方很难发生交集。 　　次要危险是那些吸收了晶髓的变异动植物，这方面，欧阳纯可以用亲和力安抚植物类变异体，动物方面有宋铭清镇压驱散，再加上若朴这个能够预警危险的雷达、裴延年包治百伤的能力、林子睿空间中的充足物质, 以及他们来时积累的经验, 大体上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时俨遇上了一点意料外的困难, 他的猫形态毛太长了，在茂密的雨雾森林中很不方便，毛发经常被树枝勾住, 而且毛太厚运动过多还很热…… 　　两小时后，时俨受不了了，突破自己的“极限”, 变回了人形。 　　——可谓是困难使人成长的极佳范例。 　　变回人形穿衣服时，是若朴替时俨望的风，若朴把注意力放到远处……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有人吗？救命啊！”许君的声音。 　　若朴：……太意外了！ 　　“时俨，我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谁？” 　　“天行者中的许君。不知道是真需要人救命，还是有什么阴谋，不过听起来她那边只有她一个人。”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若朴前去查看情况，时俨先归队示警。 　　时俨：“你小心一点。” 　　“放心吧！” 　　许君是真需要人救命，她掉进了一个二十多米深的地洞中，洞口长着一圈张牙舞爪的毒树，她体力不行又不抗毒，就被困在了洞中。 　　若朴铲除毒树后，走到洞口旁往下看：“真巧，又见面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受了伤吗？” 　　“……没有，没受伤。” 　　“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毕黎呢？你那些同伴呢？” 　　“走散了，我跟你说，这事和你有很大关系。”许君仰着头，严肃地说。 　　不过由于地洞太深，洞底很暗，若朴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 　　若朴好笑地问：“难道是我让你们走散、让你掉进这洞中的？” 　　“没错，你把我打晕了，导致我错过了和同伴汇合的时间，后来又遇上了怪潮，在那些野兽的追赶下，我不小心掉进了这个洞里。” 　　“……”若朴心想，怪潮是他姐引起的，所以这事还真和他有挺大关系。 　　其实就算和他无关，碰到有人掉洞里也是要救的，唯一的问题是许君是天行者成员，对方虽不至于说坏事做尽，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的坏人，那就应该救。 　　许君以为他在犹豫要不要救自己，赶紧喊：“我和你姐是朋友，你一定要救我！而且你救了我，我们头儿肯定会报答你的！” 　　若朴：“……为什么是你们头儿报答我？”这位女士没爹可坑，所以决定坑领导？ 　　“你不觉得他的报答会比较有分量？” 　　“没觉得。” 　　最终，若朴找了几根树藤接长后放进洞中，把许君拉了出来。 　　在把对方拉出洞的前一刻，他提醒对方：“先说好，不要对我使用异能，否则后果自负。” 　　“没问题，我一个人又走不出这座森林，我不会跑的。”许君摸了摸耳畔的鲜花，若朴看向她的手，她赶紧解释，“我这就是习惯性动作，我没有使用异能。” 　　“最好是这样。”若朴道，“你和我姐真的是好朋友吗？” 　　“当然是啊！”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得咬死这一点。 　　“那你怎么不知道她来雨雾森林了？” 　　许君：……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剧情？ 　　“我姐在南境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她的情况可能和你想象得不一样。” 　　“你说说看。” 　　“你对南境了解多少？知道苏林将军吗？……” 　　听完许君提供的情报后，若朴心情非常复杂，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姐挺彪悍的……如果他姐把他带去南境，大概是真的能扣住他的，还好他以情动人，没惹他姐生气…… 　　不过，这次是躲过了，下次呢？如果以后他再和他姐发生冲突，该怎么解决？ 　　“时俨，我觉得雨雾森林的存在很危险。” 　　“嗯。” 　　“这里太多吸收了晶髓的变异体了，黑晶能够控制晶髓，如果黑晶携带者心存恶意，可能会发生非常严重的事情。” 　　“举个例子。” 　　“例如驱使森林中的变异动植物吞噬森林外的人类生存区域。” 　　“你说的黑晶携带者是指你姐？她会这么干？” 　　“除了我姐还有其他黑晶携带者啊。”若朴心想，以他姐已经开始攻占南境的行为来看，说不定以后就会把目光转向中州……以前他怎么也想不到未来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我们得清除骏江以北的森林中的所有体内含有晶髓的变异体生物，以免将来有人利用那些生物来侵占中州。” 　　时俨想了想，点头，不过他问：“你说的清除是什么意思？” 　　若朴眨眼，然后笑眯眯：“我是说清除变异生物体内的晶髓啦，并不是要杀死所有变异生物。” 　　“嗯。” 　　被带到大部队中后，许君还挺老实的，她没招惹原冒险队的成员，而是和桃源村民呆在一块，在她的刻意示好下，几个小孩子和她相处得很好。 　　在距离森林边缘只剩半天路程时，许君和女性村民们一道出去方便，然后没和大家一起回来。 　　跑了就跑了吧，若朴也没去追人，反正救人那会儿还考虑过更严重的后果，现在对方只是跑了，没干坏事，已经算比较好的结果了。 　　“她一个人不会再遇上危险吧？那样可就白救她了。”同为女性同胞的欧阳纯有一点点担忧，这几天，许君和她相处得不错，她是美艳的大姐大，许君装成一朵清纯小白花，两人很互补。 　　“不会。”裴延年道，“她的同伴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咦？”这点连若朴都没注意到。 　　不过仔细想想，也有可能，只要他们不说话，再好好伪装一下外形，例如伪装成灌木，若朴粗略地用听力和声波雷达扫描过去，就算发现对方有生命特征，也会认为是灌木中藏着什么动物，不一定会往里面藏了人那方面去想。 　　所以不管能力多强，还是得小心谨慎啊，不能小瞧别人。 　　“时俨，你说裴医生是怎么知道毕黎他们跟在我们后面的？”若朴问。 　　“可能是感应到了，或者晚上在营地附近碰到了。” 　　白天忙着赶路，裴延年没机会并且也不会擅自离队，唯一的个人时间是晚上扎营之后，那个时候确认附近安全之后，能力者稍微离开一下营地去附近方便之类的，是没人管的。 　　“他们碰上后居然没暴发冲突？”若朴有点奇怪。 　　“在雨雾森林这种到处都是危险的地方，能不发生冲突还是不要发生比较好。” 　　若朴：“也是哦，我们这边毕竟带着很多平民。” 　　不过裴延年本来应该提醒一下他们可能会遭遇某些危险的，难道他的判断是不会发生危险，所以没必要告诉他们？ 　　“时俨，我觉得厉害的能力者很容易过度自负。”若朴发表自己的感想。 　　时俨：……不知道你在感慨什么，不，你不是在说自己吧？ 　　桃源村民们被安排在榆城住下，若朴等人则会在榆城休息一晚后，再返回龙港。 　　晚上，若朴接到了毕黎的电话，对方向他道谢，感谢他救了许君，表示为了报答，决定告诉他一个惊天秘密。 　　“谢危明和你姐一样，也吸收了黑晶。” 　　若朴：啊？！ 　　“跟我详细说说黑晶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若朴道。 　　毕黎笑道：“我是欠你们的是吧……” 　　“嗯，许君小姐的生命是非常宝贵的。” 　　“……” 　　“我也不知道黑晶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应该是来自陨石中，异能降临之初，七颗火流星落到蓝星之上，那么就是七颗黑晶。它们能够繁殖低级的晶髓，那些晶髓可以用来激发人类产生变异，黑晶可以控制自己繁殖的晶髓……” 　　“只能控制自己繁殖的晶髓？” 　　“应该是。”确实是，毕黎只有进入谢危明的感应范围时，才有被压制的感觉，若楚吸收黑晶后，并没有给他带来类似的影响。 　　“这是个好消息。” 　　“不算，黑晶之间应该是可以互相吞噬的，我怀疑吞噬了对方等于接收了对方的力量。”毕黎笑道，“它们可比人类残酷多了。” 　　若朴皱眉，片刻后道：“你刚刚说晶髓能激发人类发生变异，你说漏了吧，它也能激发动植物变异。” 　　毕黎：“雨雾森林中的情况应该是特例，除了那里，我没听说还有别的地方存在大量变异动植物。 　　“你姐干了件好事，她把黑晶从那个村长那里拿走了，那么雨雾森林以后便不会出现更多变异生物了。 　　“没想到‘未来’会发生这样的转折，我还以为还得由你来再毁灭一遍那座森林，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若朴若有所思：“在你知道的‘未来’，我姐没有取走雨雾森林中的黑晶？” 　　“在我知道的‘未来’，你们一家没有去云城，而是一直在龙港生活，你觉醒得那么早，所以是第一批被柯平东‘收治’的病人，这个时间，你还被关在柯平东的地牢里被研究，龙港的病毒还在持续爆发，城里的人大量死亡，其中应该包括了你姐，而你需要再过两年才能从地牢中出来，反正等你出来时，什么都晚了。” 　　“……好吧。”若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比起这样，我更能接受我姐跑去南境打仗。” 　　毕黎大笑。 　　若朴：“你体内也有晶髓吧？你为什么想要黑晶？你明知道那东西有很多缺陷吧，像那个村长，他都被搞得精神分裂了。” 　　“……”毕黎道，“不，我‘以前’不了解晶髓。‘以前’，世界衰退得太快，战乱了太久，等重新和平时，黑晶早就消失在人类视野中了，但应该不是灭绝了，而是躲起来了，总之，那个时候，人类虽然知道晶髓的存在，却没发现晶髓之上还有黑晶，或者说，没发现黑晶的真正作用。” 　　若朴低声道：“就像没有发现蜂群有蜂王？” 　　“蜂群？你说得对，晶髓更像生物，而不是化学物质，‘以前’人们更多的是把它当成化学物质。” 第152章 多近 握着手的程度 　　“你想当蜂王？”若朴问。 　　毕黎呵呵直笑：“瞧你说得……我这种人可当不了奴隶, 只能当奴隶主了。” 　　“不想当奴隶，为什么不推翻奴隶制呢？” 　　“好主意，但这种大事还是留给你干吧。”毕黎没想过要全面消除晶髓的存在, 他倒是想过干掉他上头的奴隶主——谢危明, 把对方体内有黑晶的事透露给若朴, 也有想让若朴去对付对方的盘算。 　　若朴也没指望毕黎突然思想升华，他换了个话题：“我想起来一件事，当时你们为什么要引我去森林中？” 　　“……当然是担心你坏我的事。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姐也在队伍中，要知道她在, 把你留给她对付就行了。但她藏得太好了，我还以为她是一个花点钱就能卖通的小雇员。” 　　毕黎买通了若楚假扮的那姑娘演戏坑若朴, 效果其实还不错，但就是这样才让他误以为对方可信或者说可利用，其实人家也是在利用他呢，而且已经准备好了关键时候在背后捅他刀了。 　　“你姐也真豁得出去，连别人的调戏都能忍下来，这么成功的角色扮演，我没能识破也很正常了。” 　　若朴沉下了脸：“那不是演戏？” 　　“你说调戏？不是。不过你姐也只能忍一时，估计那男的现在应该已经变成鬼怪森林里的肥料了。” 　　“……” 　　若朴沉默片刻后回到最初的话题上：“你说谢危明吸收了黑晶, 他的黑晶是哪里来的？” 　　“不清楚, 但应该和金先生有关。” 　　“你体内的晶髓也和金先生有关, 对吧？我姐以前使用的低等级晶髓是不是你们给她的？” 　　“都是金先生给的，他还是你姐的投资人，不过现在你姐拿到了黑晶, 大概要脱离他的控制了。” 　　若朴闻言有点担心他姐：“金先生厉害吗？他的能力是什么？” 　　毕黎不答，而是笑道：“你不觉得你已经问得够多了，早就回本了？” 　　“不觉得, 生命无价，许小姐的生命是非常非常宝贵的！” 　　“那你找她要报酬吧，拜拜了您。”毕黎被气乐了，把电话挂了。 　　若朴放下手机，心想，毕黎是不知道金先生的能力呢，还是不说？如果是不说的话，那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看来有机会得逮住他，或者逮住他的得力手下，这样就能再套一批消息出来了。 　　因为时俨不在——去裴延年房间了，若朴没人可以聊天，便上起了网。 　　半个月没上网，外界有一定变化，但对若朴而言不是特别明显，或者说发生的那些事和他无关。 　　最近龙港依旧是最受关注的国际异能之都，不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大新闻了。 　　南境那边，北方相对平静，南方则相反，打得轰轰烈烈。——若朴查了一下他姐的地盘，是在北方，估计北方的平静是因为他姐最近几个月在忙黑晶的事，没把太多精力放到和邻居抢地盘上面。 　　西联盟那边，它和中州的边境冲突已经基本平息，但西联盟国内的舆论似乎挺仇视中州，一副随时要搞事的样子。 　　蓝星另一端的东州大陆还在持续地往激进的路上走…… 　　时俨十点多才回来，他一进门，若朴便改躺为坐，神色慎重地道：“时俨，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时俨转头看他，愣了下，然后目光逐渐变得温柔，像浮着月光的水波：“你说吧。” 　　若朴心中微动，他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氛围……不过他是真的有正经事要说，便还是探照原计划继续道：“谢危明体内有黑晶。” 　　时俨顿时目光一凛：“哪来的？” 　　“可能和金先生有关。” 　　时俨在沙发上坐下，垂眸思索了一阵后，说：“那得尽快把我哥从晶城接回来。” 　　原本他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之前因为要去雨雾森林，所以没急着办这事，现在得立即安排上了。 　　“还得加快晶髓检测器的研制。”若朴道，“你说他是什么时候吸收了黑晶的？” 　　“应该是因为晶髓的事回晶城那次。当时我哥跟我说他应该不回来了，我就觉得奇怪。” 　　若朴叹气：“太讽刺了，本来是因为晶髓的事去晶城，结果自己也被‘同化’了。”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主动吸收黑晶的。” 　　“嗯，大概是那个金先生搞的阴谋。”若朴道，“我可以试试帮他取出来——可能现在还不太行，但我再练练应该就可以了。” 　　时俨摇头：“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若朴想了想，觉得现实可能是会复杂一些。像他姐，她就不肯取出黑晶，谢危明说不定也和他姐有一样的想法：现在不急着取出来，因为它对我有用，等以后我不需要它了你再帮我取出来。 　　之后可能会一直拖延下去，明日复明日……希望最后不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时俨：“先不要和谢危明摊牌，先观察一下他是什么想法。裴哥已经把雨雾森林中发生的事告诉他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桃源村长因为黑晶出现精神分裂的事，也知道你的声波可以探测晶髓，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吧。” 　　“那要把谢危明吸收了晶髓的事告诉裴医生吗？”若朴问。 　　“我再想想。”时俨道，“谢危明现在在异能部的地位很高，告诉裴哥他也做不了什么，还可能给他带来危险。” 　　“嗯。先前异能部里有很多人变动了职位，谢危明也升职成了副部长，你说，这场人事变动不会是谢危明操纵的吧？” 　　“不知道。如果是，那就说明他已经控制了异能部中的很多人。” 　　若朴唏嘘：“那样的话，晶城好像危险了……” 　　次日，时俨、若朴没和大家一起回龙港，而是改变了目的地，前往晶城。 　　晶城比雨雾森林温度低很多，加上在下雨，给人的感觉又湿又冷，并且万物与雨水碰撞出了各种新的声音，让人听得心烦不已。 　　两人直奔医院，前去探望时豫。 　　时豫仍在沉睡中，各方面状态都良好，但就是醒不来。 　　若朴用声波替他检测了一下，体内没有晶髓。 　　时俨和医生聊了一会儿，向他询问转院的事。 　　医生表示：“技术上是没问题的，程序上，病人是异能部送过来的，只要异能部同意转院，那就没问题了。” 　　午饭时，谢危明过来了，和时俨、若朴一起吃午饭。 　　若朴望着谢危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谢危明是变了一些，以前更加圆融，现在锋利了很多，就像他姐，以前软和一些，现在强硬了许多，但这些变化也未必是因为晶髓，可能只是环境给人带来的改变。 　　谢危明对时俨道：“我昨晚和裴医生通过电话，他和我说了神树的真相，其实不是神树能治病，是晶髓能激发人的潜能。不过他说你们这一趟收集到了很多异能生物的样本，它们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可能还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在你哥的病情上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时俨点头，道：“我不在的期间，谢谢你帮忙照顾我哥，接下来我想替他转院，把他接回龙港。” 　　“你想替他转院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谢危明微笑着问。 　　“他是在龙港失踪的，回到龙港可能对他的病情会有帮助。” 　　谢危明放下筷子，拿起杯子慢慢地喝了口水，这期间他想清楚了，时俨给出的理由他无法拒绝。 　　“打算什么时候走？” 　　时俨道：“明天吧。” 　　安排私人飞机过来需要时间，到时得把医疗器械都搬到飞机上。 　　谢危明：“好，走之前告诉我一声。” 　　看时俨和谢危明聊完最重要的事了，若朴便试探起了谢危明：“谢副部长，我姐体内有黑晶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他姐吸收了黑晶的事，中州冒险队的人都知道，所以这事是可以拿出来说的。 　　谢危明看向他：“你姐现在人在南境对吧？中州管不了南境的事，而且就算是中州，也没有在法律上禁止使用晶髓，所以你姐暂时不会有事。” 　　若朴：“但黑晶很危险，晶髓也是，中州是不是应该禁止使用晶髓？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到办法，帮已经使用了晶髓的人取出晶髓？” 　　谢危明：“晶髓是应该禁用，但这涉及到检测晶髓和取出晶髓的技术问题，只有技术问题解决了，禁用晶髓才能真正的提上日程，否则就算下达禁用指令，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若朴有些惊讶，并在面上表现出来了。谢危明支持禁用晶髓，那他或许并没有吸引黑晶？ 　　时俨在桌子下轻踢了若朴一脚：“快吃饭吧。” 　　“好呀。”若朴转向时俨，冲他灿烂一笑，快速地给他夹了好几筷子菜，都是他愿意吃的，“快吃吧。” 　　“……”时俨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色，然后低头吃起了若朴夹给他的菜。 　　谢危明扫了若朴和时俨一眼，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两个男孩之间不会有什么状况吧？ 　　不，没听潘丽晴说过他们俩之间有状况，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饭后，谢危明起身时，莫名地被自己的椅子绊了一下，若朴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小心。” 　　这时，谢危明感觉自己的内脏猛抽了一下，有点像他吸收黑晶时的感觉，但疼痛程度比那个时候轻很多。他眉头微皱，随即便刻意地展开，笑道：“我没事。” 　　若朴收回手，走到时俨身旁，两人边说话边一起往外走。 　　谢危明绕过椅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一起去了时豫的病房中，呆了一阵后，谢危明道：“今天我休息，接下来我会一直呆在这儿，你们有事就去忙你们的吧。” 　　时俨和若朴确实有事，他们打算去拜访一下王文融和扶聪。 　　乘电梯到了楼下了后，时俨问若朴：“谢危明体内果然有晶髓？” 　　若朴点头：“不过他刚才表现得是支持禁用晶髓的，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时俨又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若朴：“等一下啊，我看看。” 　　还好他的声波雷达是“立体成相”，能满足时俨的需求。当然越精确的“图像”需要越精准的感知力，很耗异能与精力。 　　过了会儿，若朴道：“他坐在你哥的床边，什么都没干，像是正在看着你哥发呆。” 　　时俨不解地皱眉。 　　若朴：“他和你哥的关系不错？” 　　“不知道，没听我哥说过。不过我哥和我聊天时，并不会和我说他的私人问题。” 　　若朴深有同感：“我懂，我姐也一样，他们可以管我们的私事，但却不会让我们干涉他们。” 　　见到王文融教授后，时俨和他聊了一下这趟雨雾森林之行的情况，若朴则探测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很好，他体内没有晶髓。 　　之后两人去看扶聪，扶聪就住在晶城的研究所中，他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若朴观察了一下，院中有监控系统，但房间里没有，还是比较人道的。 　　和初见时相比，扶聪变化很大，人胖了一些，脸上的疤痕淡了很多，嗓子基本好了，还有些沙哑，但不影响说话，并且他学会了中州语，日常对话基本没有障碍。 　　扶聪给两人倒茶。 　　“我来吧。”若朴趁机挨近对方，用超声波偷偷检测了一下对方的身体。 　　嘶，扶聪反应剧烈地深吸了口气，像受到了严重伤害似的。 　　若朴其实没料到对方体内也有晶髓，也没料到对方反应会这么大，赶紧问：“你没事吧？” 　　扶聪用他那双灰白色的看不见的眼睛看向若朴：“刚才那是你的能力？” 　　“……”若朴装傻，“刚才？什么能力？” 　　扶聪道：“我体内有晶髓。你刚刚是在试探这个吧？” 　　“……” 　　若朴和时俨互相看看，好吧，和拥有预知能力的人聊天还是坦率一点比较好。 　　若朴直截了当地问：“是谢危明让你服用晶髓的吗？” 　　扶聪有点惊讶地道：“不是的。我刚从云城来晶城时就服用了晶髓——实际上，我来晶城的原因之一就是听说这里有能够让人提升异能的办法，那时异能部的部长还是尹部长，谢危明当时还在龙港，我服用晶髓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服用晶髓呢？那东西是有害的啊，会损害人的大脑，让人出现精神分裂之类的疾病。” 　　扶聪：“主要是因为想要提升异能，我当时也没看出这东西到底哪里有害。晶城和龙港争论晶髓的危害性是后来的事。” 　　“现在呢？你的异能提升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的异能算不算是提升了，”扶聪面色古怪地道，“不过我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我的视野变广了，偶尔能看到茫茫宇宙、无边星空……” 　　“星空，陨石吗？你是不是看到了陨石的来源？” 　　扶聪摇头：“不，我没看到什么石头。” 　　若朴嘀咕：“你不会只是陷入臆想状态吧……” 　　时俨打断他们：“说一下谢危明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他来晶城时我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就提醒他要小心，但后来他还是没能躲过那一难。” 　　“害他的人是谁？” 　　“当时异能部总共有三方势力，一方是尹部长，另一方是韩副部长，还有一方是龙港与云城。龙港越来越壮大，另外两方肯定心存忌惮，难免要搞点动作。——这是谢危明和我聊天时提到的，具体情况是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现在异能部是谁说了算？谢危明吗？” 　　扶聪笑了下：“我觉得应该是。” 　　时俨看着他，问：“你想去龙港吗？或者回云城？” 　　扶聪流露出了叹息的神色：“不管谁当权，他们都会想把具有预知能力的人抓在手中。我在这很好，你们不要多想。” 　　时俨垂眸，若朴问：“你想不想取出晶髓？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异能这条路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往前不能回头。” 　　“……” 　　临走时，若朴落后时俨一截，悄悄问扶聪：“你能看到特定的事情吗？” 　　“有时候能。” 　　若朴非常小声道：“那，你帮我看看我喜欢的，人……咳，你能看到什么吗？” 　　“……”扶聪用他那双失焦的眼睛看向时俨所在方向，再看回若朴身上，“恭喜？” 　　“咦？你看到了什么？咳，不用说了……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时间？” 　　扶聪：“蛋糕、小火苗……应该是生日的时候。” 　　若朴眨眼：“哦。谢谢！” 　　从扶聪那儿出来后，时俨狐疑地问若朴：“你们刚才说什么？生日蛋糕？” 　　“嗯，快到我的生日了，到时我请你吃蛋糕！” 　　“……” 　　若朴转了转眼珠，转移话题：“唉，我就搞不懂他们了，明知道晶髓不是好东西，还不想取出来……” 　　时俨：“他们会服用晶髓是因为他们渴望力量，如果取出晶髓他们会像桃源的那个村长一样不但会失去增加的力量，还会损失原有的力量，他们当然不愿意取出来。” 　　“渴望力量……倒也能理解。”若朴道，“我现在也无法想象我如果没有异能那要怎么办。” 　　时俨想了想，道：“我倒是能接受自己没有异能也无法异化的状态。” 　　若朴看向他，两人对视，若朴弯起眼睛：“所以你的意志力很强大，我就不行了，很容易出状况，要不是有你帮我稳定心态，我早就崩溃了。” 　　“……你不会的。”时俨道，“你低估自己了。” 　　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医院，到了住院部楼下，若朴突然想到一件事。 　　“时俨，我觉得中午的时候，谢危明可能知道我试探他体内有没有黑晶的事。” 　　时俨仰头看向住院楼上，道：“有可能。” 　　“他不会想要杀我们灭口吧？” 　　“不至于，他是国家部门的人，又不是什么恐怖分子，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看看，”然后若朴脸上露出了非常惊讶的神色，“时俨，你哥和谢危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时俨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什么关系？谢危明到底在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他距离你哥很近。” 　　“多近？”时俨契而不舍地追问。 　　“嗯……握着手的程度吧。” 　　“哦，”时俨松了口气，“那没什么吧。” 　　“……”若朴心道，时俨你也太不警觉了。他伸手握住时俨的手。 　　时俨微僵：“你做什么？” 　　“没什么啊。”若朴笑眯眯。 　　“……”时俨冷着脸甩开了他的手。 第153章 今天 感兴趣的消息 　　若朴和时俨上去后,谢危明和他们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第二天时俨为他哥办理好手续离开医院时，依照之前说好的给谢危明打了个电话。 　　谢危明没说要过来，只在电话中祝他们一路平安。 　　坐在开往机场的汽车上,听着雨滴打在车窗玻璃上的声音,若朴感叹：“成年人的心思太复杂了，让人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时俨看了他一眼，道：“和是不是成年人没关系，只和人的性格有关系。” 　　若朴深以为然：“嗯，谢危明城府太深了。” 　　时俨没接他的话。 　　…… 　　回到龙港后,时豫住进了裴延年工作的医院中,若朴和时俨回学校继续他们的学业。 　　两天后，之前一起前往雨雾森林的众人被集合起来，和龙港异能局以及晶城异能总部的领导们一起开会——网络会议。 　　会上主要讨论了雨雾森林可能将对中州产生的的危害，例如森林中的变异生物可能会离开森林攻击附近的居民。 　　至于黑晶拥有者可以控制晶髓使用者的问题,倒是没有受到若朴以为会有的高度重视,因为至今为止，不管是晶髓的危害，还是黑晶的控制能力，都是未经证实的“一面之词”。 　　也就他们冒险队的十余人亲眼目睹了晶髓的威力,不，应该说除了若朴、时俨等少数几人,冒险队中的其他人其实不太确定：森林的变异生物是不是大多数体内都有晶髓，黑晶又是不是真的能通过控制它们来造成“怪潮”这种巨大危害。 　　最后的会议总结大概是这样的：要加强雨雾森林周边区域的安防建设，禁止非专业人士进入森林；要继续研究雨雾森林,确定它的危害程度；要加快对晶髓的研究,以前对晶髓检测器的研发。 　　会后,时俨要去研究所一趟,若朴陪他一起。 　　路上若朴叹气：“看来短期间无法消灭掉骏江以北的雨雾森林中的晶髓了。” 　　“得先做出晶髓检测器才行。”时俨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探测出晶髓，雨雾森林那么大，里面的动植物那么多，光靠你一个人，可能要好几年才能检测完所有区域。” 　　若朴：“也不用这么久啦。” 　　“不管怎样，只靠你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时俨看着若朴问，“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大家不够重视晶髓的事？” 　　“是啊，太不重视了，我姐要是有意图攻打中州，这会儿大概已经驱使怪潮把榆城攻打下来了。” 　　榆城是中州西南地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如果它失陷，那就等于西南地区沦陷。 　　时俨不解：“但你姐为什么要攻打中州？你为什么会想象你姐率领一只变异生物大军攻打中州？” 　　“……” 　　若朴想了会儿，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他把他姐现在的身份告诉了时俨。 　　“不是我想象我姐率领什么大军，是她现在真的有军队！” 　　时俨有点慒：“好的吧，你姐太厉害了……” 　　“是的啊！” 　　“所以你姐真的有可能攻打中州？”时俨用手机搜索南境的新闻，重点是苏林的新闻，看到最新的新闻标题是这样的：《闪电式扩张，苏林将军再攻下一城》。这是昨天的新闻，看来目前这位苏林将军的重心还是放在南境内战上的。 　　“不是有没有可能的问题，是既然她有能力这么做，我们就应该预防嘛。”若朴叹气，“我姐已经放下了很多心理上的负担，现在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太惊讶。” 　　时俨回想了一下他所知道的若楚，杀了侵犯她的赖嘉敏，和天行者一起逃离云城异能局，杀了龙角岛暴动事件的主谋袁宝威，远走南境成为了南境的五个大军阀之一…… 　　“嗯，是应该想办法预防一下。”时俨道，“让我想想我能做什么。” 　　若朴看着他。 　　时俨抬眼回看若朴：“怎么了？” 　　“你认真思考的样子真帅！” 　　“……闭嘴。” 　　半小时后，时俨和若朴走进了何恒川的实验室中：“何哥。” 　　“你们来了！”何恒川看到他们很高兴，招呼他们去显微镜旁，“过来看看，这是从你们带回来的变异鳄鱼的毒液中提取出来的一种物质，它能够抑制异化形态的产生……” 　　时俨忽略他的那些专业讲述，问：“你的意思是‘异化猫’的解药快要研制成功了？” 　　“是的，快了！” 　　时俨露出笑容：“太好了。” 　　…… 　　周六，乐游原的实验室中。 　　一盆一人高的盆栽被关在一个铁笼子中，瘦削的乐游原手持一个吸尘器把手式的工具，用它对着盆栽上下扫描。 　　过了会儿，他道：“不行，它没反应，你来试试。” 　　“好的。”若朴使用异能对盆栽发射了声波，那棵原本静止的植物很快便扭动起来，像在做健身操似的。 　　“异能声波和人造声波到底有什么不同？”乐游原看着若朴问。 　　若朴：“不知道啊。” 　　乐游原丢下他手上的工具，走到另一台仪器前，叫若朴：“过来，我再测一下你的声波。” 　　“好吧。”若朴走过去，站到仪器前面。 　　乐游原调试着仪器，嘴里嘀咕：“没错啊，怎么回事？” 　　忙活了一阵后，他放弃了，道：“算了我们休息会儿吧。” 　　若朴便从仪器旁走开，找了把椅子坐下。 　　乐游原发呆般地沉默了一阵，然后走到若朴身边，望着笼子里那棵盆栽问：“你确定这树吸收了晶髓？” 　　若朴点头：“八成是。如果你想要百分百准确的答案，那我得把这棵树弄死，才能得到准确答案。” 　　——因为晶髓只在它的“主人”濒临死亡时，才会离体。 　　“那算了，还是先不要弄死它了，我再研究一下。” 　　“哦。”若朴道，“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去雨雾森林那边建个新实验室，那样就不缺携带晶髓的生物样本了。” 　　乐游原看向他：“资金呢？学校可没这么多钱给我。我的钱都用在毛毛和老白身上了。” 　　毛毛和老白是乐游原的机器人。 　　“要不你说服时俨帮我在雨雾森林旁边建一个实验室？” 　　若朴奇怪：“你怎么不自己说服他？” 　　“之前做异能触发器时，我消耗的成本有点大。” 　　“时俨说你了？” 　　“那倒没有，我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若朴觉得好笑：“没想到老师你的脸皮还挺薄……” 　　下午四点多，若朴离开了乐游原的实验室，回家（他家租的房子）洗澡换衣服，晚上他约了时俨一起吃饭。 　　今天，就是今天，是他生日！ 　　今早时俨本来也要去乐游原实验室，但他临时被研究所那边叫走了，他说去看一眼就回，结果一去就是一天。 　　洗完澡，从衣柜里找衣服时，若朴发信息给时俨：（笑眯眯）忙完了吗？ 　　时俨却回他：我爸变回人了。 　　若朴一愣，回复：太好了！恭喜！ 　　时俨：嗯，其他人也变回来了，莫哥的儿子很可爱。 　　若朴笑了：真的太好了，你们还在研究所那边吗？我过去看看你们？ 　　时俨：现在在医院做检查，接下来还要观察几天，你想看他们等过几天再看吧。 　　时俨：对不起，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若朴：没关系，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的嘛！ 　　若朴叹了气，放下正被自己举在身前比划的那件衣服，仰躺到床上，没想到居然会过不成生日，扶聪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他生日时…… 　　哎，扶聪到底看到什么了？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 　　但他怀疑扶聪的电话可能被监控了，到时人家听到他们聊的内容…… 　　可能不是他生日，是时俨生日？ 　　时俨的生日比他晚一个多月，倒也不是不能等。 　　若朴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把手机拿到面前，看到时俨说：生日快乐，生日礼物周一再带给你。 　　若朴打字回复：还有礼物啊，谢谢！ 　　若朴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间：“爷爷，奶奶，晚上我不出去，在家吃饭。” 　　“好。”坐在客厅中看电视的奶奶道，“不过怎么又不出去了？不是说要和同学一起吃饭吗？” 　　“同学有事……”突然，若朴看到电视上正在播国际新闻，上面说：“这里是南境北部的同兴城，截止今天下午三点，苏林将军的军队已经攻占下了同兴地区的大部分区域……” 　　若朴道：“奶奶，你怎么看起了这个？” 　　“你爷爷要看啊。”奶奶抱怨。 　　爷爷道：“我随便看看，这个苏林打仗很厉害，我看那五个大军阀中笑到最后的人说不定是他，南境说不定要在他手上重新统一。” 　　若朴：“……那是挺厉害的。” 　　“你管人家统不统一，不过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地方在打仗……”奶奶叹气，“生活在那些地方的人可太可怜了，希望我们不用打仗。” 　　若朴点头。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饭后切蛋糕，若朴给每人装了一块。 　　陈雨燕问若朴：“你今天生日，你姐有没有联系你？” 　　“……还没有。”若朴笑道，“不过她现在还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她。” 　　“我知道她应该是过得挺好的，要不怎么会不回来呢。” 　　若朴心想，那倒也不是，他姐大概过得不好也不会回来了……就像是窗户纸彻底被捅破后，就回不到过去了。她真的不会回来了。 　　…… 　　周一，若朴仍然没能见到时俨，他回云城去了。 　　因为时鹏举吵着要回云城，时俨便送他回去，本来还需要观察几天的，不过裴延年说不观察问题也不大，便提前出院了。 　　时俨打电话给若朴：“礼物我快递到学校了。” 　　若朴：“……好，其实也不用快递的，等你回来再给我也一样啦。” 　　“嗯。只是觉得一再失约不好。” 第154章 回家 感兴趣的消息 　　“你朋友？”时鹏举问。 　　从他变成猫到现在变回人, 差不多有十个月了，从外表上看，他比之前胖了一点, 还有就是他的气质出现了一定的变化, 他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了, 大概是变猫这事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修复。 　　“我室友。”时俨道。 　　他们刚上私人飞机不久，在时鹏举对着飞机内饰回忆往事时，时俨抓紧时间处理了一下自己的私事。 　　“哦, 你现在在异能学校读书，室友应该是异能者吧？”脱离了当猫时的浑浑噩噩的状态后, 时鹏举很快“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各种新变化，不过他还是想尽快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例如云城。 　　时俨：“是的，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异能者，龙港异能武装队的队长之一。” 　　“异能武装队……”时鹏举由此联想到了另一个部门，“你哥是异能研究所的所长对吧？唉，没想到我醒来后，会看不到他……” 　　“昨天不是看到了吗？他很快就会醒的, 你不用担心。”时俨道。 　　“……嗯, 我相信他很快就会醒, 只是看到他躺在那一动不动，我非常心痛。”时鹏举慈祥地看着时俨，“你哥出事了, 我又不在，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很害怕很辛苦吧，现在爸爸回来了, 以后凡事都有爸爸在，你可以继续做你自己喜欢的事。” 　　时俨看了看他爸，道：“我也没做过我不喜欢的事。” 　　“我知道，我能不懂你吗？我知道商业上的事你一向是不喜欢的，以后集团里的事都我来管……” 　　时俨打断他：“不用，现在的管理层是我哥定的，他们都很有能力，不需要变动。” 　　“你这孩子，那些人毕竟是外人……” 　　“跟我说这些没用，等我哥醒了你去和他说吧。” 　　“你哥已经把他的股份都转给了你，就算他醒了，这个程序也是无法撤消的。” 　　“这又不影响什么，又不是在我名下就是我的。” 　　“……”时鹏举很疑惑，难道时豫在把财产转给时俨之前，还制定了什么附加条件？ 　　“好了，爸，你好好休息吧，别浪费脑细胞了，不管你再怎么想，我哥的钱也不会变你的。”时俨翻了翻包，拿出一本厚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看了起来。 　　时鹏举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看着时俨，这是他亲生儿子，长得其实挺像他，唇红齿白的，专挑父母的优点长，不过也只有外表有几分像他，自从那什么基因变异后，这孩子就和他越来越不亲了。 　　到云城后，飞机落到跑道上，向前滑行，时鹏举从窗户看到机场上已经有几辆车在等着了，他不动声色地整理起了衣着，之前时俨说他通知了他妈以及外公外婆等人，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会过来接机。 　　走出舱门下飞机时，时鹏举突然看到了卫幸安和卫芷，时俨怎么把他们也叫来了…… 　　“爸！”卫幸安看到许久未见的亲爱的父亲，高兴地冲了上来。 　　卫芷也十分高兴，眼中闪着泪光。 　　时俨越过时鹏举，快步走下阶梯。 　　卫芷感激地看向时俨：“谢谢。” 　　“不客气。我先走了。”时俨头也不回地走向旁边的一辆车，有人替他拉开车门，他利索地登上了车。 　　时鹏举看着车门关上，车子开走，他揽住卫幸安，冲他露出慈爱的笑容，他儿子在这，这才是他的好儿子。 　　“你恨他吗？”时俨身旁，一位打扮得时尚亮丽的年轻女士这么问。 　　她是时俨的妈妈李唯，好久没见到儿子了，正巧她最近在国内，所以听到儿子要回云城，便亲自过来接他。 　　时俨事先告诉了她，卫芷母子也会过来，所以刚才她没下车，不是为别的——卫芷母子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不喜欢麻烦。 　　时俨：“没有，只是有点烦他。” 　　李唯掩着嘴笑：“人就是这样，只要漏一次馅，就会形象崩塌，再怎么修补都没用了。” 　　她当初会和时鹏举结婚，自然是觉得对方好才想和对方共渡一生，但后来对方逐渐暴露本性，她对对方的感情也就慢慢地淡了。 　　时俨也一样，发现父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对他的感情也就淡了，其实也不是淡了，而是把感情留在了他想象中的那个父亲身上，或者说，留在了回忆中。 　　时俨望了眼后视镜，然后收回了目光。 　　…… 　　晨光柔和地洒进郁郁葱葱的花园中，露珠在树叶上草尖上闪闪发亮，鸟儿啾啾地叫唤个不停，李林松背着手在花园中悠悠地散着步，他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看看这朵花，听听那只鸟。 　　“外公。”时俨穿过花园，小跑到他身边。 　　李林松转头看向他，笑道：“一眨眼你就长大了，还记得你连路都走不稳的时候，趴在垫子上像一个雪白的糯米团子，你哥那时也不大，但已经很有小大人的样子了，一本正经地说他会好好照顾你。” 　　时俨道：“我也会照顾他的。这次我回来，刘叔留在了龙港照料他，还有裴哥也会经常去看他，你不要担心，再过一段时间他会醒的。” 　　李林松点头，继续往前走，他的目光越过草地落在远处的小池塘上，道：“你哥带你在那个池塘中抓过鱼，你师兄当时偷偷地向我告状……” 　　他叹气：“世间最令人惆怅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这会儿说的不是时豫，而是时俨的师兄舒知辛。舒知辛死在了变异鼠潮中，对外公布的是死于意外事故，大家都感叹惋惜这位知名年轻画家的早逝。 　　时俨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让他外公不要伤心这种话，那只是空话，没什么意思。 　　“外公，师兄说，你说他的画感情不足，是吗？” 　　“是，你师兄技法圆熟，但在感知力上还差几分火候，这和心态有关，有些人看东西时习惯俯视，那种心态表达出来就很纠结别扭。”李林松道，“不过我看过他最近的一幅画，感情很充沛，和他以往的画完全不一样，来，我带你去看看。” 　　舒知辛死后，他的遗物交还给了他的家人，他家人又把其中的一幅画送给李林松留做纪念。 　　画上画的是一片城市废墟，崩塌的建筑，黑红色的色调，似有烟雾般的灵魂在画中游荡，他们在痛苦嘶叫。 　　李林松注视着画，目光悲伤又狂热。 　　时俨展开他的屏蔽异能，李林松恍惚了一下，皱眉看看四周又再重新看看那幅画，莫名的，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突然变了似的，刚才情绪被画牵引过去了，现在像是被人拽了出来…… 　　时俨道：“外公，师兄是异能者，这幅画会让人产生幻觉，还是尽量少看比较好。” 　　他能感应到画上有异能气息在溢出，不过他无法消除这种气息，除非“吞”掉这幅画。 　　“异能者？”李林松愣了，“渗入了情绪的画？这就是异能时代吗？以前总觉得异能时代和我们画画的人无关，没想到……” 　　时俨继续看画，画上画的是毁坏的东州城市，应该是他师兄的故乡，这座城市现在还是完好的，但在画上他师兄投入了很多感情，就像是他亲眼看到了家园的毁灭一样。 　　东州。时俨的思绪飘到脑海中想象的世界地图上，那片大陆到底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 　　…… 　　早餐后，时俨前往异能局，他去见了秦绪一面，不是面对面地见面，而是他单方面见对方。 　　秦绪已经用上了时俨和乐游原一起做出来的异能触发器，那小机器像个手环，只要秦绪使用异能，触发器就会发出警报声。 　　如果秦绪能控制住自己的异能，不触发警报，那他就可以离开异能局，重新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了。 　　时俨离开异能局时碰到了秦雄，他是秦绪的父亲。 　　“时俨？你好，我姓秦，是……” 　　“秦叔叔好，我记得你。”时俨道，“你来探望秦绪吗？” 　　“是啊。”秦雄笑道，“异能局跟我说，秦绪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当初那场公开审判给秦家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搞得他们一家进入了一种社会性死亡的状态，现在事情终于出现转机，所以秦雄很乐意告诉众人，异能局已经撤消了对他儿子的监禁，他们一家只是平常人，不是什么危险分子。 　　时俨：“我知道，因为异能触发器的出现，像秦绪这种异能者只需要戴上异能触发器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只要他以后注意自己的异能，不触发异能触发器的警报，他将一直是自由的。” 　　“哦……”秦雄有点讷讷的。 　　晚上，秦雄打电话给他老板纪端，和他说了今天的事：“……我去异能局时碰到了时俨，他跟我说起了异能触发器，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纪端：“一种警报器，异能产品，只要使用异能就会触发警报，这产品的生产权在时兴集团旗下的一家新注册的叫科异的公司手上，应该是时俨从龙港异能局拿下来的，没了哥哥的遮挡，时家小少爷开始崭露头角了。最近时兴集团股价大涨和这事关系不小。” 　　“原来如此，看来小少爷更像他哥，而不是时鹏举，”秦雄之所以说起时鹏举，是为了说下面的话，“纪总，你知道我和时鹏举住一个小区，今天我看到他回来了，我们还约了有空一起聚聚。” 　　纪端惊讶：“哦？这我倒是不知道，让我想想……” 　　他想到了金先生，对方一直挺关注时家的，大概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吧。 第155章 项目 我也来帮忙啊 　　龙港异能学校。 　　若朴坐在书桌前发信息给时俨：谢谢你礼物, 很漂亮，我很喜欢！ 　　时俨送他的是一支笔，好用好看也好贵。 　　收到若朴的信息, 时俨笑了下, 点进打字框, 想回点什么，但也好像也没什么可回的，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发了一句简单的：不客气。 　　若朴：不过, 为什么想到送我笔啊？ 　　时俨：感觉你会喜欢。 　　哦。若朴用手托着脸颊，也是, 送笔并没有什么特殊喻意。 　　时俨：今天我去看秦绪了，他恢复得不错。 　　若朴一看，快速打字回复：为什么要去看他？你也太善良了。 　　时俨：不是专门去看他，是去看看异能触发器的应用效果，顺便看到了他。 　　若朴：哦，懂了！ 　　时俨：之前你担心的晶髓的事，我觉得可以用钱解决，由时兴这边的生物科技公司赞助一个关于雨雾森林的科研项目, 然后招聘大量专业人士去雨雾森林研究晶髓的事。 　　若朴弯起眼睛：可以啊。之前我还和乐老师说他要做晶髓检测器可以考虑去雨雾森林那边建一个实验室。 　　时俨：嗯, 你说得对, 雨雾森林那边有大量晶髓，就近建一个实验室会比较方便。 　　…… 　　周二，冷空气南下, 龙港下起了春雨。 　　若朴没撑伞，冒雨来到图书馆中，右边窗户边, 已经占好了座的宋铭清朝他招手，他快步走过去。 　　坐下后，若朴从包中取出书本与纸笔，宋铭清的目光掠过那支一看就很贵的笔，道：“笔不错。” 　　若朴笑道：“时俨送的。” 　　宋铭清：“猜到了。” 　　若朴看向他，精神系异能者在观察力方面应该非常敏锐吧，也就是说，可能在自己还不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前，对方就先一步看出来了…… 　　“怎么了？”宋铭清问。 　　“不告诉你，”若朴笑道，“我已经是一个心思复杂的成年人了，我不能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宋铭清无言，他知道若朴是在和他开玩笑，但他不适应这种话里带话的玩笑啊！ 　　若朴：“唉，其实我觉得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宋铭清：“……不，你放心，我不知道。” 　　说笑几句后，若朴认真地看起了书，之前请了那么久的假，现在得认真补一下进度了。 　　九点来钟时，若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有人趁时豫的病房中没人时，偷溜进去了。 　　那人是异能者，是用了异能才溜进去的，病房中装有异能触发器，他一进去就触发了警报声，吓得赶紧溜了。 　　若朴对宋铭清道：“我先走了，我要去一趟医院。” 　　宋铭清：“我跟你一起吧。” 　　两人赶到医院时，那人已经跑远了，无论若朴用听力还是声波雷波都没能找到对方。 　　“监控没有拍到人，还是这个东西有用，”裴延年望着病房墙上的方形盒状物道，“这东西叫异能触发器，能探测到异能反应，然后发出警报声。应该在龙港普及这个东西，给各个公共场合都安装一套这个系统，可以大幅度减少龙港的社会新闻。” 　　龙港的热门社会新闻多半是这样的内容：某某异能者在公共场合造成了某种破坏，然后逃离了现场。 　　要是装了异能触发器，在对方刚要使用异能时触发器便会发出警报声，应该能起到很大的预警与警告作用，并且也有助于武装队及时赶过去抓捕那些闹事分子。 　　若朴笑道：“已经开始在一些地方试用了，效果还可以。” 　　裴延年点头，走到病床边，看着床上仿佛在睡梦中的时豫道：“这么大的警报声也吵不醒你？你也躺了够久了，该起来了。” 　　时豫仍然毫无动静。 　　宋铭清走近病床，道：“方便让我看看他现在的大脑活跃程度吗？” 　　裴延年给他让位：“看吧，早该让你来看看了。” 　　宋铭清把手放到时豫额头上，片刻后收回手，皱着眉严肃地道：“在我看来，这具身体的大脑是空白的。” 　　“意料之中，”裴延年道，“这身体应该是非法克隆出来的。” 　　“……所以，这只是一具身体？那你们为什么把他当成时老师？” 　　“他消失得那么突然，这具身体又出现得这么突然，感觉两者之间应该有一定联系。” 　　宋铭清：“……” 　　你们居然不讲科学讲感觉，看来是真没其他办法了。 　　说实话，时豫不复活会让他更安心，这个人曾经活过，后来死了，这样就能解释未来为什么没有时豫了。 　　如果他能够复活，那事情就很蹊跷了。 　　…… 　　金先生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弱弱地在电话中向他认错：“对不起，老板，我没能完成你交待的任务，我刚进病房不知道为什么警报就响了，我只好撤离……” 　　“没事，小单你做得对，你别太有压力了，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吧。” 　　“……是。” 　　其实小单已经休息很久了。 　　去年他跟天行者一块出任务，潜进了云城异能局中，后来他不幸被人发现了，由一大篷藤条被打得只剩下几根，休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养回来，最近刚重新变回人，没想到变回来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 　　他太失败了。 　　金先生没空关注下属的心理状态，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做了一个错误决策。 　　不，他其实做了正确的决策，如果他没有先让人过去试探，而是自己前往时豫病房，那才是真正的失策。 　　他其实就是想知道时豫是怎么回事，这人出现得突然，消失得突兀，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变数。 　　不管怎样，现在暂时不方便近距离关注对方了，就还是像以前那样，让人远远地盯着吧。 　　不过，这次还是有收获的，就是病房中的那个警报声，那应该是异能触发器，龙港发展得很快啊，都已经装上这个东西了。 　　这么下去，时俨是不是要重新走上他那条用机械武装城市的老路了？ 　　他现在虽然年纪还小，影响力不足，但他有钱，一个庞大的财团是能给世界带来很大变化的。 　　这么想着，金先生给纪端下达了一个指示，让对方重点关注时兴集团的发展，有机会可以和对方进行一些商业合作，或者是商业竞争。 　　纪端本来就很关注时兴集团，因为他对怎么赚更多的钱非常感兴趣，时兴集团一直都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标。 　　周五，纪端回云城参加一个活动。 　　“老时啊，好久不见了！”在活动上看到时鹏举后，纪端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 　　“是好久不见了，前一阵身体不好，一直在休养，劳烦你挂念我了。”对着外人，时鹏举没法说自己当了十来个月的猫，而且这事也算是保密事件，异能局那边不让他们随便对外说的。 　　纪端：“康复了就好啊！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得好好养生了。” 　　时鹏举点头：“可不是么，岁月不饶人啊。” 　　纪端看他脸色，试探地问：“老时你似乎有烦恼？” 　　时鹏举笑道：“没，就感慨一下。” 　　其实时鹏举现在还真挺烦，倒不是烦时俨不让他插手集团事务，而是烦自己的私事，这几天啊，他发现自己虽然变回人了，但他的身体却没有完全康复。 　　说具体一点就是，他现在硬不起来。 　　他隐晦地问过裴延年，对方说是他的心理作用，让他放宽心，心静自然凉，不，是心静自然没烦恼。 　　——裴延年是知道前事的，就是时鹏举变猫后差点被阉了的事，当时是重新接回去了，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时鹏举变回人后，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就不知道了，让时鹏举留医院里观察几天，他自己不乐意，这能怪谁呢？ 　　纪端又和时鹏举聊了一阵，便大概套出对方在为什么烦恼，就男人年纪大了，开始力不从心那点事嘛。 　　“老哥，你可以试试异能药物，现在异能科技发展得很快，已经研制出了很多异能产品……” 　　晚上回家后，时鹏举对卫芷道：“我去洗个澡。” 　　他走进浴室中，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玻璃瓶，举起来对着光源照了照，里面看起来装的是一种黏稠的液体。 　　他犹豫了一阵，脱掉衣服躺进干燥的浴缸中，然后仰头喝下瓶中液体，不等他尝出味道，那玩意儿便飞快地滑入了他的胃中，像活的一般，把他吓一跳。 　　之后他提着心等待纪端提醒过他的即将到来的强烈不适，他的手紧紧抓住浴缸沿……但是，除了刚喝下那东西后，胃里隐约有点恶心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这意味着，这药对他不起作用…… 　　他像是被人敲了闷棍般的，愣愣地坐在浴缸中。 　　“鹏举？”卫芷推门，“你怎么把门反锁了？” 　　时鹏举怒道：“滚！别烦我！” 　　“……”浴室门外，穿着性感睡衣的卫芷僵硬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 　　在时鹏举为他的不举而烦恼时，时俨正在筹备建立雨雾森林生物实验室的事。 　　要想办成这事，关键在于要拿到相关的资格，换句话说，就是需要异能局的批准，后继也要接受异能局的监督。 　　时俨选择了和云城异能局合作，这里的人大半都是他哥的人，虽然他哥暂时不在，但目前还没人“造反”，并且这里的一把手是他哥的老师王文融教授，他丝毫没有为难时俨，听完他的想法后，当即便表示他会大力支持这个项目，立刻就签发了许可文件。 　　时俨有点担心谢危明会阻挠这事，毕竟以对方的眼光，肯定能看出他成立实验室的目的是为了研究晶髓，但很意外的，谢危明什么都没做。 　　时俨忍不住想，难道谢危明真的和他哥有点什么？所以对他格外容忍一些？ 　　但他哥没这个情商啊。 　　难道是谢危明单方面对他哥有什么想法？ 　　不至于吧，对方明显不是那种会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 　　相比时俨的疑惑，若朴就没想这么多了，毕竟时豫不是他哥哥，他对时豫的感情生活除了八卦之外没有更多兴趣。 　　“要组建实验室了，那要招很多人吧？我也来帮忙啊！” 　　时俨看向他：“你帮什么忙？” 　　“帮忙招人啊。” 　　时俨：“……”你是不是忘了你刚上大学半年？就算聪明绝顶你也面试不了那些专业人士。 　　若朴：“我帮忙检测他们体内有没有晶髓，避免卧底潜入。” 　　时俨立刻同意，这的确是一道必需要有的程序。 第156章 心跳 有人很喜欢我 　　工厂车间船的实验室中, 乐游原双目失神地盯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显示着一片流动的代码，它们自上而下快速滑落, 像连绵不绝的瀑布。 　　“老师, 吃饭了。”若朴走进实验室中, 走到乐游原身边，把手上塑料袋放到他办公桌上，解开袋子从里面取出几个食品打包盒。 　　乐游原的意识从电脑中抽离出来，屏幕上的代码迅速淡化消失, 他皱着眉看向若朴给他带的饭：“麻烦。” 　　别看他瘦得皮包骨，但其实他并没有厌食之类的问题, 肠胃也没有严重毛病，他就是不热衷于吃东西。 　　“总要补充一些能量吧。”若朴道。 　　“还是机器人好，充电就行。”乐游原拿起餐具。 　　说到机器人，若朴想起一件事：“毛毛和老白还好吗？”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们了。 　　他不像时俨那样和那两机器人交上了朋友，他没太在意过他们，所以对方许久没出现，他也完全没注意到。 　　乐游原：“他们成长得很快，你要不要看看他们？” 　　“好啊。” 　　“其实他们一直和我们身边。你用那台电脑吧。”乐游原指向旁边的桌子。 　　若朴看看他, 过去坐下, 刚移好椅子, 电脑便自动启动了，屏幕亮起，上面出现了仿佛游戏世界一般的画面。 　　那是一个城市区域的立体建模, 彩色的建筑，绿色的树，平整的街道, 两个站在草地上的蓝色小人突然抬头望向了屏幕外的若朴。 　　接着他们头上冒出了对话框：你好啊，若朴。 　　若朴看向电脑上的摄像头，心想他们应该是通过摄像头看到自己的，他低头看向键盘，试探着打字：你们好，是毛毛和老白吗？ 　　矮一点的小人道：我是毛毛！他是老白！ 　　若朴：你们在电脑里？ 　　毛毛：不是啊，我们在城市里。 　　老白更加智能，他说：我们是在电脑里，因为我们是程序，这里是网上虚拟城市。 　　旁边的乐游原边吃饭边道：“你可以戴上耳机和他们说话。” 　　“哦，好的。” 　　若朴戴上耳机，试探着道：“能听到吗？” 　　毛毛重复他的声音：“能听到吗？” 　　这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声音，若朴笑道：“能听到的。” 　　老白也道：“能听到。”他的声音仍然是他实体机器人时的成熟声音。 　　乐游原也加入进来：“这是龙港的城市简化模型，认得出来吗？” 　　“嗯？龙港的网上虚拟城市？”若朴盯着电脑屏幕的场景看了会儿后，“这是光友路那边？” 　　老白道：“是的。因为我们无法像人类一样随便出门，时俨就帮我们建造了一座虚拟城市。” 　　若朴笑道：“挺好的。” 　　乐游原却道：“你们根本不需要这种可视化的虚拟城市，你们只需要数据，这种可视化设计是针对普通人类的，所以不是时俨帮你们造了一座虚拟城市，而是相反，你们帮时俨造了一座虚拟城市。” 　　毛毛转不过弯来，满脑袋的问号。 　　老白道：“不，是互相帮助，我们共同建造了一个虚拟世界。我们很高兴能和他一起创造一个大家都可以登录的自由世界。” 　　若朴愣了下，老白在表达自己的想法与情绪？这也智能了吧？有点吓人。 　　乐游原看向若朴：“你说，把虚拟城市和现实城市重叠起来会怎样？” 　　“什么意思？”若朴微微皱眉。 　　乐游原：“重叠起来后，现实城市就变成了一座智能化城市。时俨觉得这个点子很有趣。” 　　若朴想了想，问：“然后呢？” 　　“城市会变得更加安全，在智能系统的监控下，城市中不会再出现黑眼蛾、变异鼠这种大型灾害。” 　　若朴笑道：“现在是异能时代，一般人会想用异能对抗异能世界的灾难，而你们想的却是用科技对付异能方面的灾难，想法很独特。” 　　“没办法，我这能力只适合和智能机械打交道。”乐游原道，“时俨么，他格局很大，他认为科技可以成为普通人的异能，可以缩减普通人与变异者之间的差距，减少两者之间的不平等。” 　　若朴笑了起来，问乐游原：“老师，现在的你，更愿意选时俨当你的学生，对吗？” 　　乐游原仰头看天花板：“我早就选了他啊。选他你就会跟上来，多划算。” 　　“啊，你不用这么说，我不会嫉妒他的。” 　　乐游原便有点嘲讽地道：“是是是，反正你对机械不感兴趣，根本不想来我这里。” 　　“和时俨不同，我做选择时，想的是怎么选对我更有利，我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觉得机械对我帮助不大。”若朴收起笑容，平静得近乎冷漠，“抱歉啦，老师。” 　　“……”乐游原看看若朴，有点不自在地道，“我也一样，只考虑了我自己……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若朴微笑：“嗯。” 　　乐游原清了清嗓子，道：“你还是会帮我继续研究晶髓检测器的，对吗？” 　　“当然啦。我是晶髓有害论的支持者，我肯定会支持你研究晶髓检测器的。” 　　乐游原：“那就行了。你只是有主见，不屈从于别人，并不是冷血自私，这样很好。” 　　“……好的。谢谢老师。” 　　“不客气。”乐游原笑道，“那你学了医后，觉得医学对你的帮助大吗？” 　　“很大，我的能力作用于人体时，不但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像是声波检测、超声手术等等。” 　　“既然对你的帮助很大，那你就没有选错。” 　　若朴笑了笑：“嗯。” 　　接下来两人沉默了。 　　“……你们现在怎样了？”乐游原主动重新开启了一个话题。 　　若朴看看乐游原，从对方的微表情与眼神中确认了对方的意思。 　　“没怎样，时俨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没有。”乐游原道，“不过我觉得他有点烦你。” 　　若朴不高兴了，并且没有掩饰，而是直接表露在了脸上：“……我觉得你的感觉不对。” 　　“我还没说完，”乐游原赶紧打补丁，“我的某些同事说起自家小孩时也是这种态度，又无奈又心烦的样子，但其实是带着炫耀的，也就是又爱又烦。” 　　若朴的脸色好了起来，不过还是道：“什么小孩，你不要乱比。时俨不应该烦我啊，我又不是熊孩子。” 　　乐游原暗中耸了下肩，问：“时俨什么时候回龙港？” 　　“快了吧。”若朴道，“不过回来了也还有得忙，他打算全程参与雨雾森林生物实验室的组建。” 　　乐游原点头：“还有异能触发器的事。” 　　“嗯？” 　　“异能部打算大量采购这个仪器，其中会涉及到很多细节问题，会需要时俨拿主意。” 　　若朴点头：“这桩生意不会亏本吧？” 　　“按时俨的想法，便携式异能触发器应该会定价很低，虽然政府会补贴一部分钱，但应该还是会亏本，不过专业版异能触发器定价会高一些，这么一来，就填平了便携式那边亏的钱。” 　　便携式异能触发器的使用人群是那些在控制异能上有一定障碍的变异者，这些人是需要帮助的人，所以不会赚他们的钱。 　　专业版异能触发器是适于各种公共或非公共场合，就像烟雾警报器那样的存在，那些想要安装这机器的机构是付得起这个钱的。 　　两人聊了会儿这个话题，然后若朴问：“老师，雨雾森林那边的实验室组建好后，你会过去吗？” 　　“去吧，再过一个来月就放假了，异能触发器的小毛病到时候应该彻底修复完了，我在龙港闲着也没事。” 　　…… 　　又过了两天，时俨便回龙港了，他还没下飞机若朴便听到了，若朴露出笑容，讲台的老师正好提了一个问题，看他在笑，便让他答题。 　　若朴回忆了一下老师的问题——他听到了，只是刚才没听进心里去，这会儿翻出来“反刍”一下，很快，他给出了和问题对应的正确答案。 　　时俨没有立即回学校，而是先去了医院看他哥。 　　“刘叔，之后没人过来了吧？”他问的是之前有人想偷溜进他哥病房的事。 　　“没有，大概是被异能触发器刺耳的警报声给吓住了。” 　　时俨没在医院呆太久，刘叔送他回学校。 　　路上时俨收到若朴的信息，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他看看窗外，估算他和若朴之间的距离，若朴的声波感知能力这么强吗？ 　　运作原理是什么呢？时俨问：你是怎么从这么多人中区分出我的？ 　　若朴：不是区分，是我一直在关注你啊。 　　时俨：说简单点。 　　若朴：打个比方，就像是我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一上线我就知道了，不用区分。 　　时俨：不同的好友用不同的账号，所以你能区分出他们，但你怎么靠声波确定我的身份呢，难道是我能发出某种特定频率的声音？ 　　时俨：哦，我知道了，你之前听到我和人说话了？你已经能听到这么远了吗？ 　　他上一次说话还是在医院附近，那里离异能学校的距离挺远的。 　　若朴：没有没有，只是轻度关注，我不会偷听你说话的。 　　时俨：到底是怎样的轻度关注？ 　　过了会儿，时俨才收到若朴的回复：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时俨：说。 　　若朴：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我在听你的心跳声。 　　时俨仍然疑惑：这么多人，你能从中分辩出我的心跳声？ 　　若朴本来挺紧张，这会儿无奈了：和你说了，我没有听别人，只听了你的心跳声，固定频道。 　　时俨是真的疑惑：但声音就在那里，不管你听不听它们都在。 　　若朴：这个啊……它们在也不在，就像是太阳在的时候，看不见星星一样。 　　其实没到这个程度，若朴夸张了许多了，不过他自己很心安理得，太阳也是星星嘛，一颗“大”一点的星星而已，所以他的比喻还是很恰当的。 　　时俨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思索片刻，出声提醒开车的刘叔：“刘叔，我要变个形，你别被吓到了。” 　　刘叔：“……好。” 　　时俨变成了果冻，仍然是人形，只是材质不再是人体，而是变成了半透明的东西，就像一个还未上色的白模。 　　若朴立刻发来疑问：时俨？ 　　时俨用半透明的手指打字：嗯？ 　　若朴：你变形了？ 　　时俨迅速实体化，变回人体，白里透粉的指尖按在手机屏幕上：嗯？ 　　若朴：……又变回来了？我没骗你，我真的能听到你的心跳声。 　　时俨：嗯，我相信你了。我想吃小食堂的鸡腿。 　　若朴：好，我等下去买，你到了就可以吃了。 　　时俨露出笑容。 　　刘叔通过后视镜看了看他，认识家里两位少爷这么多年，据他观察，在人后时豫大多时候都表情寡淡，不知道是不是受哥哥的影响，时俨也非常矜持，很少会表现出这么明显的高兴情绪。 　　“小俨，遇上了什么好事吗？”刘叔犹豫一下，问了声。 　　他认识两兄弟很多年了，稍微越界一点没什么防碍。何况时豫现在还没醒，在这个前提下，他多注意一下时俨的情况是非常有必要的。 　　“嗯。”时俨心情很好地道，“我发现有人很喜欢我。” 　　刘叔立刻道：“这是一定的，肯定有很多人很喜欢你！” 　　在他看来，不管是时豫还是时俨都是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的人，除了那些心怀嫉妒的，谁会不喜欢他们呢。 　　“也不至于。”时俨道，“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喜欢我身上附加的东西。” 　　刘叔迟疑：“那些本来就是你的。” 　　“嗯，但是珠子和盒子是一体的，别人只喜欢盒子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第157章 误解 谁跟你说定了 　　时俨直接回了宿舍, 若朴已经买好了饭菜等他回来。 　　刚走到他们住的那层楼，时俨便看到若朴正站在宿舍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走进宿舍，时俨放下背包, 在桌旁坐下, 看着正在打开饭菜打包盒的若朴, 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我的心跳声的？” 　　“……”若朴道，“大概是抓太极那会儿，当时我的能力不稳定，但我发现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到特定的目标上, 我的状态就会好很多，所以我就那么干了。” 　　时俨：“特定的目标, 我吗？” 　　若朴心虚地解释：“因为你能帮我屏蔽噪音，当时你就是我的救星，所以我就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了……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能听到你的心跳声。” 　　时俨垂眸：“算了，没事。” 　　若朴看着时俨半垂下的眼皮上的折痕，时俨的双眼皮非常明显，睫毛又长，眼睛清亮, 咳, 时俨已经抬起眼皮了, 正注视着他，若朴躲闪开目光：“我们吃饭吧！” 　　“嗯。”时俨垂眸拿起筷子。 　　若朴夹起一个鸡腿，替它调整姿势以便于把鸡皮撕下来, 鸡腿煮得很透，皮很好撕，很快若朴便把剥得光溜溜的鸡腿放到了时俨的饭盒里。 　　时俨看了看鸡腿, 又看了看若朴，道：“谢谢。” 　　他低头啃了口鸡腿，片刻后，问：“现在你的异能已经稳定了，对吧？” 　　若朴乖巧状地点头：“基本稳定了。” 　　时俨拨了拨饭粒，道：“所以，你现在不需要用外物来帮助你集中注意力以保持异能稳定，对吗？” 　　“差不多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听我的心跳？”时俨望向若朴。 　　“……就，习惯了。”若朴有点磕绊地道。 　　时俨看了他一会儿，问：“那以后可以不再听了吗？” 　　若朴：“……” 　　“以后可以不再听我的心跳了吗？”时俨又问了一次。 　　“……”若朴的心凉飕飕的，他觉得这事比他姐要把他带去南境还令他难受，他抿了抿唇，“为什么啊？” 　　“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奇怪吗？” 　　“还好啊……”若朴看着桌面，这种事是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有点变态，所以他都不想让人知道他听力超常。 　　片刻后，若朴抬眼冲时俨笑了笑：“既然你都提出抗议了，那我当然不能再继续侵犯你的隐私了，我以后不听了，尽量不听了，可能会需要一个过程……” 　　时俨皱眉，若朴垂下视线看着桌面。 　　“不听会怎样？”时俨问。 　　“没事，习惯就好了。”若朴低声道。 　　两人沉默地吃饭，若朴低着头，时俨时不时看看他。 　　“鸡腿味道不错。”过了会儿，时俨说。 　　若朴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浮于表面的笑容，他没有听到时俨的说话内容，但回以笑容总是没错的。 　　“你自己说不听不会怎样，现在又甩脸色。”时俨皱着眉道。 　　“……我没有啊。”这次若朴听清了时俨的话，也听出了一点隐含的意味：你自己选的路，那你就跪着也要走下去。 　　他有点委屈，怎么都是我的错了？虽然好像的确是他的错，但时俨说得好像给过他选择一样。 　　不过，以时俨现在的话推测，时俨刚才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好像是自己理解错了…… 　　唉呀，若朴眼前豁然开朗，他重新高兴了起来。 　　时俨放下筷子，边起身边道：“不吃了，我有事……” 　　若朴赶紧拉住他的手臂。 　　时俨的个性蛮坚决的，生气了特别难哄，这会儿让他走掉了，那就糟糕了。 　　“松手。”时俨不耐烦地道。但他倒也没有强硬地甩开若朴。 　　“咳，”若朴没有松手，而是把又加了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抓住时俨的手臂，“你别生气……” 　　时俨沉着脸：“我没生气。” 　　“嗯嗯，你没生气。”若朴道，“我突然觉得刚才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时俨低头看他。 　　“你看你都吃了我的鸡腿了，我只是听一下你的心跳声而已，你又不会因些损失什么，让我听一下也没关系的吧？”若朴仰着脸，满脸“纯真”地说。 　　“……只是一个鸡腿。” 　　“嗯嗯，你得对。”若朴拉时俨坐下，时俨也没有坚决地要走，被若朴拉了几下后，便坐下了，若朴又给他夹了一个鸡腿，坐眯眯地道，“再吃一个吧。” 　　“……” 　　等时俨又吃了一个鸡腿，若朴便道：“那就说定了，你不能再因为我听你心跳的事生气了。” 　　时俨：“谁跟你说定了。” 　　时俨语气不是很好，但若朴觉得他其实心情不坏，便道：“其实我的异能也不是那么稳定，虽然已经比以前稳定了，但偶尔还是有失控的风险，这种时候知道有你在，我就会安心许多。” 　　若朴说话间，时俨看向了他，若朴觉得时俨的眼神有些微妙，就像是猫咪对某样东西感兴趣，但又有一定忌惮，所以它选择了按兵不动，在原地磨起了爪子。 　　若朴：“……怎么啦？” 　　“没什么。”时俨道，“如果你需要帮忙，我肯定会帮你的，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若朴：“……” 　　倒也不必特地强调我们是朋友……并且，除此之外，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好像，时俨的态度有点敷衍？就像乐老师说的那样，有点烦他？ 　　若朴暗中吸了口气。 　　…… 　　异能武装基地。 　　完成了一场训练后，队员们各自找地方休息。 　　陈最走到操场边，拧开水龙头，把脑袋伸过去喝水，他是动物系的异化者，脸上的皮肤有蛇鳞纹路，嘴特别大，咧到了耳根处，喝完水后他舔了下唇，一根非人的长舌头在他唇齿间一闪而过。 　　关上水龙头准备离开时，他看到一个队友走过来了，便顿住了脚步。 　　队友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拧开水龙头，弯下腰用手捧水洗起了脸。 　　“老方，你去不去雨雾森林那边？”陈最问。 　　“等一下。”方玉坚一连往脸上扑了几捧水，才直起身，边用毛巾插脸边道，“去啊，补贴那么高，干一个月抵两个月，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去，难道你没报名？” 　　“我当然报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也要去。”陈最贱兮兮地笑道，“你不是刚从雨雾森林回来不久吗，翅膀都还没长好吧？” 　　方玉坚之前参加了去雨雾森林“探险”的冒险队，不幸受了伤，别的伤裴延年替他治好了，但他是昆虫系异化者，翅膀是无生命体，裴延年治不了，只能靠自愈了。 　　“用不着你操心，我问过小老大了，他说在出发前我的翅膀能长好就行。” 　　他们聊的是时俨要在雨雾森林建立实验室的事，不过他们不知道幕后的情况，只知道对大众公开的那部分内容： 　　时兴集团旗下的科异生物科技公司给异能部捐了一大笔钱，用于在雨雾森林旁边建立一个新研究所。这个项目已经正式启动了，正在招聘员工，龙港的各个异能部门都被分到了一定的名额，有意向的人可以报名，会优先录取。 　　“我们第四队的人能够被优先录取是不是？”陈最问。 　　“不是，是异化者能够优先录取。”方玉坚道，“雨雾森林那边有大量的变异动植物，我们异化者对上它们有优势，所以招聘方更愿意录取异化者。” 　　异化者通常具有一定的非人特征，也就是说他们和变异动植物有一定的交集，更了解那些生物的习性。 　　陈最咧开大嘴，笑道：“优先录取异化者那就等于优先录取我们第四队的人，就我们队异化者最多。我看是因为我们队厉害，所以那个新部门才想多招一点我们队的人。当初加入第四队真的是加对了。” 　　第四队是在“灭鼠运动”中逐渐显露出锋芒的。 　　变异鼠灾害曾经引发了很大的危机，不过，在各异能武装队的努力下，目前变异鼠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现在绝对不会再发生巨型变异鼠撞翻列车那种事了，人类居住地中也已经基本见不到变异鼠了——可能偶尔会有少量从野外跑来的，但那东西在数量少时不足为惧，普通人用灭鼠药就可以杀死它们。 　　第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在灭鼠工作中是效率最高的，而且效果也好，他们去过的地方，保证一只变异鼠都不会被留下。 　　他们的队长也挺擅长宣传，偶尔会在公共场合炫技地露两手，不管有多少变异鼠，他都能瞬间把它们粉碎成灰，那种“节目效果”非常震憾人心，以至于大量普通民众都认为第四队是龙港最强，不，是中州最强的异能武装队。 　　去网上搜索异能武装队，会搜出来大量龙港第四队的新闻，他们虽然长得“丑”，但却是全网最知名以及最受民众喜欢的武装队。 　　至于他们队长，他被称作天才异能少年，加上长得好看，所以成为了很多人心目中的小偶像。 　　“你想多了，和厉不厉害应该关系不大。”方玉坚道，“你记得时俨吗？小老大的室友，小老大第一次在基地露面就为了他冲冠一怒把操场炸掉了。时俨是时兴集团的最大股东，而即将在雨雾森林那边建立的新研究所是由时兴集团全资赞助的。” 　　陈最惊道：“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说，我们上头有人？不过，时俨不是研究所时所长的弟弟吗？” 　　“是，但时所长同时也是掌控着时兴集团的时家人——时兴集团的大部分股份都在时家人手中，这不是什么内幕消息，你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 　　陈最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时豫身上：“所以时所长有钱又有权，还长得帅又年轻，他是开挂了吗？” 　　“大概也没开挂，他现在在医院呢。” 　　“哦，对，有人说他重伤未愈，有人说他得了重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 　　…… 　　一间位于高层建筑中的宽敞办公室中，纪端背对着大玻璃窗坐在办公桌后面。 　　“纪总。”一个拥有四只手臂的人走进办公室中，同纪端打招呼。 　　纪端起身，走向沙发那边：“来，高空，到这边来坐。” 　　“好的。”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秘书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 　　纪端笑道：“今天叫你来，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很久没见到你了，想和你聊聊。” 　　高空有点无奈地道：“最近很多地方我都不方便去，感觉已经很久没和外界交流了。” 　　他先前犯了错，异能局还在盯着他，所以他不大好出门交际。不过来纪端这倒没什么关系，因为纪端是他的投资人——投资了他的药厂，他们见面是正常的。 　　“没什么好交流的，关键不在于外界大众，而在于掌握了时代命脉的少量决策者。”纪端道，“政府想要开发雨雾森林，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一点，好像是要在雨雾森林那里建一个新研究所。” 　　纪端点头：“时兴全资赞助的。我想分一杯羹，但没能走通异能部的路子，和时兴那边谈，也没谈拢。” 　　高空看向他：“那纪总您是想？” 　　“我想派一些研究人员参与进去，这样以后要是有什么新成果，我的消息也能灵通一点。”纪端道，“黑眼蛾、变异鼠相关的生意，让我认识到还是异能产业最赚钱，目前最‘火’的生意是异能触发器，可惜我没法插一手，已经错过这个了，以后可不能错过更多，所以得更主动才行。” 　　高空附合地道：“有道理，纪总您看得很长远。” 　　纪端：“既然你也同意我的看法，那你带一批人去加入那个新研究所吧。你不是在龙港研究所有朋友？想办法让你的朋友们替你开个路。” 　　“……”高空想了想，道，“我试试。” 　　…… 　　咖啡店外面，何恒川仰头看了看多云的天空，不会要下雨吧？自己可没带伞，难得出来见朋友，结果选了个糟糕的天气…… 　　“你怎么站在外面？怎么不先进去？”高空大步走到何恒川面前，他有四只手臂，这使得他很引人注目，他一出现，立刻把路人的目光引向了原本不起眼的何恒川。 　　何恒川不自在地退缩了一下，有点僵硬地笑了笑，小声地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高空有点诧异，但没有拒绝：“好，去哪？” 　　“随便。”何恒川继续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道，“这家店装了异能触发器，我担心我不小心会引发警报。” 　　“哦，那我们换一家吧。”高空道，“不过你现在很少异能失控了吧？” 　　何恒川点头，又道：“但我看到那机器就紧张。” 　　两人换了家还没安装异能触发器的小店坐下，聊起了各自的近况。 　　何恒川最近刚研制出了异化猫的解药，下一步将会把重心转移到研究雨雾森林的变异生物上面。 　　“你要不要也来加入这个项目？雨雾森林物种丰富，需要大量研究人员。” 　　“他们不会要我，”高空叹气，“我有前科。” 　　变异鼠灾难的源头是他培育出了具有吞噬能力的细胞——该细胞来自于李溪的妹妹李贝流产的胎儿。 　　变异鼠出现后，他受到了严厉的调查，一直到现在他还处于龙港异能局的监控中。就像假释的犯人一样，他不能离开龙港，要定期去异能局报道，还要随时接受异能局去他家以及他工作的地方搜查。 　　“……那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何恒川道，“当初黑眼蛾病毒暴发时，要不是有你参与，黑眼蛾的重症解药没那么快研制出来，你救了很多人的命，大家都知道的。” 　　高空苦笑：“变异鼠也杀了很多人。” 　　何恒川：“……” 　　“但我会去报名试试的。”高空道，“我对研究雨雾森林的项目很感兴趣。” 　　何恒川点头：“我会尽量帮忙的。” 　　…… 　　医院中，若朴和时俨站在裴延年身旁，看着他手上的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一份表格样的资料。 　　裴延年划动屏幕浏览数据：“第一批研究人员和武装人员已经招好了，研究人员52人，武装人员66人，这是龙港加上云城总共招聘到的人手。” 　　若朴道：“在云城那边招聘的人会在云城做体检对吗？” 　　裴延年点头：“当然，总不至于让他们跑龙港来体检。” 　　“那我就要回云城一趟了。”若朴看向时俨，“到时你去吗？” 　　时俨道：“到时看情况，没事我就陪你去。” 　　若朴会参与员工体检中隐藏的一环：晶髓检测。 　　体检那天，体检者们要进行一项体检时被要求依次进入一个房间，他们事先被告知这是一项超声波检测，可能会引发一定的疼痛，但只是暂时的，并且不会伤害身体。 　　若朴穿着全身式连脸都遮住了防护服，手上拿着平析电脑，进来一人，便在表格上的对应位置打上勾。 　　这位是身体清白，好了，下一位；这位是晶髓携带者，啧，让我看看你的详细资料。 　　新进来的体检者拥有四只手臂，若朴看向对方的脸，然后脑海中跳出了对方的名字：高空。 　　和之前做过的许多次那样，若朴用异能发射出多种频率相交织的声波，用它们诱发晶髓产生一定反应。 　　高空立刻出现了反应，他吸了口气，语气不满地道：“医生，为什么会引发内脏与大脑疼痛，这是能够引起人体共振的次声波吗？这是对人体有危害的吧？” 　　若朴按下面前桌上的一个按钮，护士收到指令后道：“检测完毕，下一位。” 　　高空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配合地离开了。 第158章 找你 可能是在找人 　　高空离开之后, 若朴继续他的工作。 　　间隔了两人之后，出现了一个第四队的人，不用仔细看他的长相, 一看到他脸上的蛇鳞纹路, 若朴便想起了他的名字：陈最。 　　和高空一样, 陈最也对若朴的声波起了反应，他皱着脸问：“医生，为什么会疼啊？” 　　若朴按下桌上的按钮，护士提醒陈最检测完毕可以离开了。 　　若朴看了看陈最的资料, 对方是龙港人，去年五月份觉醒的, 觉醒前在一所中学当保安，觉醒后丢了工作，后来报名参加武装队选拔，成为了第四队队员。 　　之后他就在第四队中安分地呆着，工作还挺积极，没有搞过事，完全想不到他会是一个晶髓携带者。 　　替所有体检者检测完后，若朴把检测结果告诉给裴延年和时俨：“总共有十一个晶髓携带者。” 　　“这么多？”裴延年看了看名单, 摇头道, “我们已经被敌方渗透了啊。” 　　若朴道：“可能是他们想渗透进这个项目, 所以都凑过来了，显得密度高一些，实际上各异能单位中的晶髓携带者的比率可能并不高。” 　　“希望如此。” 　　他们说话时, 时俨翻看了一下那些晶髓携带者的资料，他注意到一件事：“十一人中，有五人以前是在中学工作, 是巧合吗？” 　　若朴想起陈最也在中学当过保安，便问：“都是同一所中学？” 　　“不是，不过都是龙港的中学。” 　　“这事有点奇怪……” 　　裴延年道：“等下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体检结束后，晶髓携带者们会被强制留下来。 　　“但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实话。”若朴道，“要不要叫宋铭清过来？” 　　裴延年同意了。 　　体检完所有项目后，高空准备离开医院，护士却对他道：“高先生，请你稍等一会儿，我们医生想见一见你。” 　　他被带到一个会议室中，这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些今天过来参加体检的人。 　　大家交流了一会儿，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留下来。 　　高空心中发紧，他把体检过程捋了一遍，最后用排除法确定了有问题的环节——那个疑似出现了次声波的检测项目肯定有问题。 　　那是在查什么？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 　　他看向其他人，站起来，用比较大的音量问道：“诸位，体检中有一个做什么透视的检测项目，我做这个检测的时候身上特别疼，你们呢？当时是什么反应？” 　　其他人停止了交谈和其他动作，看向了他。 　　有人道：“是挺疼的。” 　　有人作回忆状……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裴延年出现在门口，他笑道：“抱歉，各位久等了。我们谈谈吧，一个一个来，陈最，你先跟我来。” 　　陈最被带到另一个会议室中，他看到了若朴在场，便道：“队长。” 　　若朴道：“坐吧。” 　　待他坐下后，若朴直接问：“你是什么时候使用晶髓的？” 　　陈最不解：“什么？” 　　若朴打量他：“你知道晶髓吧？” 　　“知道，那东西能够激发普通人觉醒，但对身体有害。之前电视上网络上讨论过一阵这个话题。”陈最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我没有使用晶髓，我已经是觉醒者了，为什么还要使用晶髓？” 　　若朴观察着陈最的呼吸与心跳频率，他的反应符合被“误解”时的特征，他没有撒谎，那就是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体内有晶髓的事。 　　事情变得怪异了。 　　“经检测你体内确实有晶髓，但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若朴道，“你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体内有晶髓？！陈最很崩溃，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脸都气得扭曲了，但作为第四队的队员，若朴逆天的实力已经深深地烙进了他们心底，他们都不敢在若朴面前乱来，所以陈最虽然气愤但没敢爆发，他脸色变幻了一阵后，憋屈地低下头思索起了若朴的话。 　　“目前我们收集到的信息显示，人体在吸收晶髓时，身体会产生一定程度的疼痛感；吸收了晶髓后，大脑可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病变，例如精神分裂；还有可能会感觉自己变成一个傀儡，会不受控制地听从某个命令……”若朴把晶髓的给人带来的影响讲给陈最听，希望这能让他想起一些东西。 　　陈最阴沉着脸，回忆自己觉醒异能时以及之后的事情，过了一阵后他的脸色变了几变，若朴猜测他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体内有晶髓的人之后会怎样？”陈最问。 　　“别担心，不会有生命危险。” 　　“会，会被开除吗？” 　　“不会，”若朴道，“不过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些和晶髓有关的研究项目，当然，这是自愿以及有偿的。” 　　陈最：……就这？ 　　若朴道：“前提是因为你是我的队员，我相信你不是有意使用晶髓这种类似毒品的有害物质的。” 　　“我根本就没用过。”陈最道，“不过我觉醒时反应比较大，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陷害我……” 　　陈最在阻止几个中学男生打架时觉醒的，当时他被一个男生揍了一拳，暂短地失去了知觉，之后就觉醒了，他的觉醒过程很痛苦，有点像是吸收晶髓后的反应。 　　“在我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给我喝了什么，当时我以为是药……可以找我以前的同事问一下，他们应该还记得当时的情形。至于我觉醒之后，我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 　　和陈最谈完后，若朴让他离开了，然后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你们怎么想？” 　　时俨看向“特邀嘉宾”宋铭清。 　　宋铭清道：“他叙述他的回忆时，思绪处于沸腾状态，我较为轻松地看到了一些他的记忆，他好像的确不知道自己体内有晶髓，不过这只是他的表层记忆，要查看他更深层的记忆，会惊动到他，我就没有那么做。” 　　接下来，他们又依次见了几个体检者，然后发现包括陈最在内的五个前中学工作人员居然都不知道自己体内有晶髓，他们似乎都没有撒谎，同时他们都是去年五月觉醒的。 　　若朴十分不解：“到底是谁给他们‘下药’的，又是为了什么？” 　　宋铭清：“我们知道黑晶的特性，它可以控制晶髓，所以应该黑晶携带者想控制他们去做某件事。” 　　“做某件和龙港的几所中学有关的事？中学又不是重要机构，值得用这种间谍手段？” 　　不止是若朴，时俨他们也觉得这事很怪异。 　　宋铭清：“可能是在找人？知道对方在中学读书或任教，所以控制各个中学的工作人员帮忙找人？” 　　其实宋铭清有个想法：对方可能是在找若朴。 　　去年五月份异能刚降临这个世界不久，有人和自己一样，从未来回到这个时代，对方的运气不如自己，他不知道若朴一家离开了龙港，而是以为若朴还在龙港读书，所以便控制了各学校的工作人员寻找他。 　　裴延年看看时间，道：“先见一见剩下的人吧。” 　　大家都同意。 　　下一位是高空，他是知道自己体内有晶髓的，总算是打破前面那几人都不知情的惯例，不过他不承认自己是有意使用晶髓的，他说自己是无意间吸收的。 　　“在出现晶髓是好是坏的争论之前，有人让我帮忙检测晶髓，观测它的特性，他给了我两瓶晶髓，我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吸收了晶髓的……” 　　听完他的陈述后，若朴问：“当时你的身体没感觉到异常？” 　　“没有。” 　　若朴道：“但正常情况下，吸收晶髓应该会产生很大的反应，全疼痛难忍。” 　　高空坚持说：“我没有出现明显反应，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知道自己吸收了晶髓，直到你们现在问起我晶髓的事，我才想起自己曾经接触过晶髓。” 　　待高空离开后，若朴他们讨论起了他。 　　若朴道：“感觉他好像隐瞒了一些事，不过他说的话也有部分是实话。” 　　“是有人让人检测过晶髓，那人是毕黎。”回忆得太过用力，思绪沸腾溢出，就会被宋铭清这种特殊能力者窥见一些信息。“而且他和纪端认识，据我们所知，纪端又认识那位非常可疑的金先生……” 　　“又是那位金先生，我觉得有必要通知各个执法部分通缉他。”裴延年道，“虽然抓不到他，但也有必要表明我们的态度。” 　　若朴道：“对方很可能是黑晶携带者，通缉他会不会激怒他？引发他控制那些晶髓携带者搞事？就像雨雾森林中的怪潮一样。” 　　“……”裴延年露出了类似牙疼的表情，“那还是算了，我们从长计议吧。” 　　剩余的几个携带了晶髓的体检者都是知道自己体内有晶髓的，他们就是靠晶髓觉醒的，不过他们没有见过金先生，接触他们的是其他人，疑似是那位金先生的下属。 　　他们会来报名参加这次招聘也是“听命行事”，倒不是有某个特定的人让他们来的，而是他们脑海中自动产生了这种念头，非常强烈的一定要来参加这次招聘的念头。 　　若朴立刻便联想到了黑晶的操控能力，但这些人不觉得自己是被控制了，他们认为那是类似第六感的东西——因为预感到了那件事对自己有好处，所以决定去做。 　　若朴看着那个阐述自己“理念”的体检者道：“那你的预感出错了，你一个晶髓携带者来参加这次招聘并不是对你有好处的事。” 　　那人却道：“这得看以后了，得纵观全局，才知道这件事对我产生的影响是好还是坏。就像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若朴：“……” 　　把那人打发走后，若朴无力地道：“这人怎么像那种传说中的邪教分子一样？” 　　宋铭清道：“黑晶的对普通晶髓的操控的确有点像冥冥之中的神的指示，是很像邪教。” 　　若朴：“……恐怖，得阻止他们继续发展下去。” 　　十一位晶髓携带者暂时被扣留了下来，若朴等人回校的回校，回家的回家。 　　若朴回了家，他在自己房间中拨打了毕黎上次联系他时用的电话号码，没打通。 　　他想了想，换成了发信息：去年五月份，你在龙港吗？ 　　毕黎似乎被引发了好奇心：怎么？ 　　若朴：当时你认识那位金先生吗？他是不是曾让人在龙港的各所中学中寻找什么人？ 　　毕黎：当然了，找你嘛。 　　若朴第一反应是毕黎在开玩笑，但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可能是真的。 　　记得毕黎说过他本来不该去云城，而应该留在龙港…… 第159章 别急 豪门八卦新闻 　　若朴：金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毕黎：早跟你说过了, 我不知道。还是那句话，追你都追到这儿来了，八成是你的仇人。 　　若朴：也未必有多大的仇, 我看他更像是想掌握我的行踪, 并没有很迫切地想要我的命。 　　看到若朴的回复, 另一端的毕黎扯着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带抽搐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他根深柢固地对若朴有种敬畏感，他总觉得若朴的智商比自己高，看事情看得比自己清楚。 　　他自嘲地想, 裴延年当年把他改造成生化人时，怎么没顺便把他的大脑升级一下？ 　　虽然赞同若朴的想法, 觉得金先生的终极目标确实不应该是简单的“杀人报仇”，但毕黎还是抬扛：不管急不急，他肯定是想要你的命的，只是他不想亲自动手，因为他知道所有想要你命的人都会被你反杀。 　　若朴看了眼回复，心道，这就高看他了，不过如果对方在去年五月份还没找到他, 那的确是错过了杀他的最好时机。 　　不, 不是对方错过, 是有人帮他躲过了这些危机——有人提前很多年让他家离开了龙港，但不知道那是单纯的意外事件，还是人为的计划。 　　看若朴没有立即回复信息, 毕黎猜测：你是不是正在找人追踪我的手机？别忙活了，我这就关机了！ 　　若朴立刻回：不必担心，没追踪你, 况且除非你在龙港，否则我追踪到你也没用。 　　毕黎扯高的嘴角僵住了，他看了眼窗外，他现在住的地方不错，视野很好，可以看到龙港的标志性大厦“天梯”，他默默地收回视线，然后把手机关了，手机卡也拔了。 　　另一头，若朴离开房间，走进客厅，问正在看电视的奶奶：“奶奶，我爸当初是怎么去云城的？” 　　奶奶把电视声音调小，问若朴：“你问我什么？” 　　若朴在沙发上坐下，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 　　奶奶回忆着道：“他打工时认识了一个大老板，那人觉得你爸不错，叫你爸去云城跟他干，你爸就去了。” 　　这段往事若朴以前听他爸讲过，但他已经不记得具体的细节了，便问：“什么大老板？” 　　奶奶也不记得：“那我就不知道了。” 　　在阳台上侍弄花草的爷爷听到了他们话，拉开纱门走进客厅，说：“是孟老板，他是一个做大生意的大老板，有一天他来龙港的时候喝醉了，你爸好心扶了他一把，被他拉住聊了半天的天，他和你爸很聊得来，后来就让你爸去云城跟他干，再后来又支持你爸自己创业开超市，他实打实的是你爸的贵人。” 　　若朴问：“我爸现在还和他有联系吗？” 　　“应该没有了，听你爸说孟老板后来出国了。” 　　“哦。” 　　晚上若正辉回家后，若朴又向他打听了一下孟老板的事。 　　若正辉很有兴致地把他和孟老板相识相知的过程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若朴得知了对方的全名叫孟况，还大约地了解到了对方的家世以及曾从事过哪些行业。 　　吃完晚饭后，若朴回到了自己房间中，他上网搜了一下孟况这个名字，但没能搜到有用的信息。 　　大概这人虽然是他们家的贵人，但放到网络上，还不算是知名人物。 　　若朴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位孟况老板的信息整理好后发给了乐游原，请他帮忙查一下这人。 　　乐游原答应了。 　　在若朴睡觉前，乐游原把查到的信息发给了他。 　　孟况，45岁，云城人，“家里有矿”，他曾在时兴集团旗下的公司工作过几年，不过那是他认识若朴爸爸之前的事，前几年他出国呆了一阵，不过前年就回中州了，之后一直在云城，只是若朴爸爸不知道这事，毕竟他只是人家曾经的扶助对象，并不是人家的知心朋友。 　　若朴看着孟况的资料，看起来对方帮助他家只是纯粹的助人为乐，并没有什么目的…… 　　过两天他要去一趟云城——还是晶髓检测的事，去替从云城招聘来的那批员工做检测，到时要不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孟况老板？ 　　两天后，若朴和宋铭清一起飞往云城，时俨没和他们一起，因为这趟“出差”用不上他的能力，并且他最近也挺忙，所以便留在龙港了。 　　途中宋铭清和若朴聊了下体检那事的后继：“昨天我去见了陈最的前同事，陈最觉醒前的确是喝了一瓶药，是那位同事喂他喝下的，但同事说那药不是他的，是周围人递给他的，说是什么急救药。 　　“这是去年五月份的事，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监控也被刷新了，同事的记忆也模糊了，已经查不出当初是谁在散布传播晶髓了。” 　　“其他几个曾在中学工作过的晶髓携带者呢？也查不到具体是谁让他们喝下晶髓的？”若朴问。 　　宋铭清遗憾地道：“查不到。大多数人的记忆都不怎么好，对于一面之缘的人，除非对方长得特别有特色，否则他们是记不住的。” 　　“嗯，你说得对，我们每天能看到么多人，哪里都记得住。”若朴道，“你后来有再去见高空吗？” 　　宋铭清道：“见了一面，但他很排斥我，那种情况下，我很难探查他的记忆，所以就什么都没做。倒也不急，反正他也还被扣着，暂时不会放走，就先让他适应两天吧。” 　　若朴道：“何哥，就是何恒川和他关系不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认识纪端，那位纪先生也向时俨打听他了。这么多人找他，短期扣留他还好，长期恐怕不行。” 　　如若朴所说，现在纪端便在运作怎么让高空早点脱身。 　　他不知道高空为什么会被扣留，只知道应该是体检没能通过。 　　他和金先生通电话时提了下这事。 　　金先生立刻察觉不对，他使用能力来到龙港附近，感应了一下后，立刻便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倒也不是他能读心，只是他发现高空和其他一些晶髓携带者距离很近。 　　多位晶髓携带者集中到一起，如果不是出于他的召唤，也不是出于极端的巧合，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是被人集中起来的。 　　而他是知道雨雾森林那边打算成立一个新研究所这事的，为此他和纪端一样，也安排了一些人去渗透这个项目，不过他和纪端选的人不同，纪端是想把高空那种研究人员安插进去，而他则不挑类型，不管是研究人员还是武装人员，只要是晶髓携带者，就都是他的人。 　　现在他派出的人被一网打尽了。 　　他回复纪端：“根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他是因为晶髓的事被扣押的，他使用过晶髓，现在龙港有办法检测出来一个人体内有没有晶髓了。” 　　他烦恼地想，龙港真的发展得太快了。 　　现在的世界形势很微妙，西联盟和东州都对中州有敌意，南境也没有善意，北国不出意外是谁强大就支持谁，月亮珍珠岛中立，总体而言，中州是处于危险中的，但是，龙港真的发展得太快了，让人很不安。 　　或许应该再让世界形势变一变？例如，先上开味菜——来场小战争？ 　　但西联盟还是弱了一点，而东州则还没有完全“变革”成功，他支持的人还没有把政权与军权抓牢，毕竟异能降临这个世界才一年，时间太紧迫了…… 　　电话另一端的纪端不关心什么世界局势，他只关心自己微波的个人命运，他握着手机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非常紧张非常后悔地道：“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掺合了。没想到高空居然也使用了晶髓。” 　　金先生：“不是你给他的？” 　　纪端支吾着道：“……他找我要过许多药材，其中包括晶髓，我以为他只是用来做研究，没想他会用在自己身上。” 　　“研究者们有时候很疯狂的。”金先生道。 　　“的确。”纪端又问，“你刚才说现在能检测出人体内有没有晶髓了？你的意思是：政府要查晶髓了？” 　　“大概是龙港想查，晶城应该不会查。”金先生很确定谢危明是不想查晶髓的，除非他想下台。 　　“龙港……龙港的确一直反对使用晶髓，不过之前并没有把晶髓使用者抓起来的先例，这次感觉不太好。晶城虽然是首府，便感觉它对龙港的掌控力不是百分百的。”纪端焦虑地道，“我是不是应该立即离开龙港？甚至是中州？” 　　他也是晶髓使用者之一，虽然他很倒霉地没有觉醒异能或异化，但他的确使用过晶髓，他觉得那东西没给他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但能隐隐地感觉那东西扎根在了自己体内——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东西很难代谢掉，大概是因为它是异能物质吧。 　　总之，如果政府要抓晶髓使用者，纪端觉得自己肯定逃不了。 　　金先生：“别急，还没到那个程度。这次的事并不是政府行为，而是和雨雾森林那边准备建的那个新研究所有很大关系，是他们私自决定过滤掉应聘者之中的晶髓使用者的。” 　　“哦……我懂了。”纪端的脑子活络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也就是说这事和时兴有很大关系，那我应该可以做一些什么，毕竟我和时家那帮人那么熟。” 　　时间无情地朝前走，在若朴和宋铭清替云城应聘者们体检时，网上出现了一个“娱乐”新闻，内容说的是豪门八卦：掌控着时兴集团的时家最近出大事了，父子严重不和，“一家之主”时鹏举被发现是晶髓使用者，而他的大儿子时豫曾在新闻上公开反对使用晶髓…… 第160章 惊讶 有人让他做的 　　时兴集团公关部门的人看到新闻后, 联系时俨，询问他关于此事的处理意见。 　　时俨考虑过后，让他们发表申明说他爸从去年起就不在时兴集团任职了, 至于他爸使用晶髓的事, 交由云城异能局调查, 如果他爸真的使用了晶髓，如果晶髓有害，需要“戒除”，相信他爸一定会配合政府工作的。 　　为了时鹏举这事, 时俨又飞了一趟云城，落地后和云城异能局的工作人员汇合, 一起上时鹏举家去找人，要求时鹏举前去异能局做晶髓检测。 　　时鹏举不愿意去，时俨便拿出了一份龙港研究所签发的文件，上面说时鹏举曾患有异能性质的疾病，需要定期配合体检，如果他不配合，那么可以强制要求他配合。 　　这文件并不是瞎编的，上面说的疾病是指时鹏举之前被太极感染变成异化猫那事, 在异能局怀疑他还未痊愈的情况下, 的确可以强制要求他配合体检。 　　时鹏举很生气, 说时俨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时俨没理他，看向异能局工作人员示意他们把时鹏举带上车。 　　卫芷很惶恐，卫幸安惶恐中带着愤怒, 质问时俨：“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爸爸？！” 　　“？”时俨看向他。 　　卫幸安：“因为爸爸更爱我们，所以你想报复他，你就是嫉妒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得这么幸福！” 　　“只是带他去做个体检, 并不是要枪毙他。”时俨道，“我嫌他给我惹麻烦都来不及，怎么会和你抢他？你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异能局，等他体检完了，如果结论是他没有使用晶髓，你可以立刻把他带回来。” 　　时俨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非常的平静，不管是谁都会觉得他真是对时鹏举没感情，这衬得卫幸安像个胡搅蛮缠的幼稚小孩，卫幸安非常羞愤：“爸爸当然不会使用晶髓，你应该相信他！” 　　“他都没说自己没使用晶髓，你却敢替他说？我只相信检测结果。你来不来？来就走吧。”时俨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卫幸安犹豫了一下，对他妈道：“妈，我去看看。” 　　卫芷：“我也去！” 　　时俨倒是无所谓，来一个来两个都一样，不过卫幸安劝住了他妈，说她精神不好让她留在家里休息。 　　异能局现在是没办法检测晶髓的，但若朴现在在云城，医院那边的体检已经结束了，本来他想去见孟况，但时鹏举的事需要他，他便先去异能局等着了。 　　至于孟况那边，宋铭清说替他去见。 　　——若朴毕竟没有读心的能力，一个人去见孟况不一定能有收获，所以他就请了宋铭清帮忙。 　　他对宋铭清说：“这位孟老板帮过我家很多，他应该是一个无害的好人——我想确定一下这点。” 　　宋铭清表示赞同，防人之心不可无么。 　　若朴有点惊讶这么轻易地就说服了宋铭清。 　　之后让他更惊讶的是他无法成行后，宋铭清居然说要替他走一趟：“我一个人去吧，他只是普通人，我一个人可以的。” 　　若朴很感动，宋铭清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多谢了。你多注意一下异能触发器，云城这边的异能触发器普及率比龙港还高。” 　　因为时兴集团的总部在云城，这个商业的庞然大物在云城扎根多年，要在本地推广一件商品非常容易。 　　“好，我会小心的。”作为一个从未来回来的人，宋铭清对异能触发器并不陌生，他肯定不会去触发那东西，也不至于触发，现在的触发器还只是初版，还比较简陋，还有空子可钻，他可是见过非常精密的触发器的，当然也只是见过，让他做一个出来他办不到。 　　…… 　　抵达异能局后，时鹏举被带到一个放着一些机器的房间中，不久后时鹏举叫起了疼。 　　“我怎么了？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若朴停下使用异能，时鹏举很快便不疼了，他皱着眉打量周围的机器，以为是它们给自己带来了疼痛。 　　时俨道：“我想和他单独聊聊，可以吗？” 　　若朴看看时俨，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房间中。 　　卫幸安没走，时俨没说什么，其他人便没管他。 　　时俨看着他爸道：“你是什么时候使用晶髓的？” 　　卫幸安嚷嚷：“检测结果呢？难道是你说使用了就使用了？” 　　时俨道：“如果你不能保持安静，我会让人把你带出去。” 　　卫幸安很气愤，看向时鹏举，向他寻求支持。 　　时鹏举却道：“幸安你先出去吧。” 　　“……”卫幸安很不情愿，但还是出去了。 　　他在外面看到若朴，犹豫了一下，他走向若朴：“你好……” 　　若朴笑道：“你好。” 　　看他挺友好的，卫幸安便又走近两步，有点激动地道：“你是若朴对吗？我在网上看到过你们第四队的视频，你们好厉害啊。” 　　“……”若朴有点意外对方居然是他的“崇拜者”，“还好吧。时俨也很厉害。” 　　“……哦。”卫幸明显不信。 　　若朴也没和他多说什么，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时俨那边。 　　时鹏举已经招认了自己确实使用了晶髓，是回云城后使用的，是一个专门售卖异能药物的人卖给他的。 　　时俨问：“你觉醒了吗？” 　　“……没有。” 　　“没有觉醒任何异能或异化？” 　　时鹏举皱眉：“没有。我也不是冲觉醒去了，我是为了治病。” 　　“治什么病？”时俨顺口问。他现在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时鹏举说自己没有觉醒这事上，他本来以为所有晶髓携带者都是觉醒者，原来不是这样吗？ 　　“……就，就感觉身体不舒服。”时鹏举吞吞吐吐地道。 　　“治好了吗？” 　　“……没有。”时鹏举有点尴尬。 　　时俨看了他爸几秒，问：“服用晶髓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就像喝药。” 　　时俨很诧异，他所知道的是服用晶髓后会有比较剧烈的反应，通常是会全身剧痛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有长有短……难道只有被晶髓激发了异能的人才会有这种反应？而没有觉醒的人则不会有明显反应？ 　　“昌髓不是用来治病的，”时俨对他爸道，“你要治病可以找裴哥，他是治疗系异能者。” 　　“他是你哥的朋友，我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我，我不想麻烦他。” 　　“不想麻烦裴哥，而是选择了使用晶髓，你应该知道它有副作用吧？” 　　“不是很清楚，这近一年时间我一直都在当猫。”时鹏举道，“我想，如果晶髓真的有很强的副作用，异能局肯定早就明文禁止使用晶髓了，既然异能局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其实副作用没那么严重。” 　　时俨：“不是的，没有明文禁止不是因为晶髓副作用不大，而是因为异能部内部有派系之争，你应该很清楚这种事情，像你，如果你手上股份够多，能够进入董事会，你不会做对公司有利的决策，你只会做对你自己有利的决策。” 　　“小俨，你这是恶意揣测我。”时鹏举板着脸，压低声音，试图彰显父亲的权威。 　　时俨看看他，道：“这里也没别人，你不用这么装的。既然你使用了晶髓，那接下来你得留在异能局中进行治疗了。” 　　时鹏举有点恼羞成怒：“治疗什么？！我什么事都没有！” 　　外面走廊上的若朴闻言望了眼房间方向，同时驱动了时鹏举体内的晶髓，时鹏举立刻疼得佝偻起了身体，虚弱地撑住桌子，有气无力地骂着脏话：“……怎么回事，我之前都没有这样……” 　　“现在病发了。”时俨道，“你呆在这安心接受治疗吧。” 　　他其实并不想管他爸，但是必需考虑到他爸可能会被一个黑晶携带者控制的情况，为了避免他爸以后给大家添麻烦，还是现在就把他爸控制起来吧。 　　“我得一直呆在这里？”时鹏举问。 　　“是，在治好之前你需要呆在这里。” 　　“凭什么？！那么多人使用了晶髓，凭什么就我一个人需要治疗？” 　　时鹏举其实不抗拒治疗，但他抗拒呆在异能所的研究所中，当猫时已经呆太久了——关于那段记忆，他基本不记得了，但午夜梦回时，他会梦到一些他被关在研究所里被研究的片段，都是虚构的梦境，找心理医生咨询了一下，对方告诉他这种情况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通俗一点的说法叫心理阴影。 　　“很多人使用了晶髓？都有谁呢？” 　　“就很多人，”时鹏举列举了一些生意圈的老板们的名字，并说，“纪端说不定也用了，那个卖药的人就是他介绍给我的。” 　　时俨倒不惊讶纪端认识那种人，也不惊讶纪端可能也是晶髓携带者，因为他早就知道纪端和金先生很熟，而金先生很可能是黑晶携带者，他很可能可以像神树那样制造出晶髓，在这种情况下，纪端吸收了晶髓是很正常的事。 　　时俨：“他们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管不了他们，不过我会把他们的名字上报上去，尽量争取让他们来这里和你做伴。” 　　时鹏举顿时无言，沉默片刻后试图翻供：“刚才我只是乱说的，不关他们的事。” 　　“上面会去调查的，你不用替他们操心了。” 　　“……” 　　最后，时鹏举被留下了，卫幸安不得不一个人回去，若朴送了他一段，和他讲了讲雨雾森林中的变异怪物们，他讲得很生动，绘声绘色的，把卫幸安听得一惊一诧的。 　　“……雨雾森林这么恐怖的吗？难怪会被叫鬼怪森林。” 　　“是啊。”若朴道，“异能世界特别危险，所以你爸爸使用晶髓的事，需要认真对待，这并不是什么个人喜好的问题，而是关系着很多人的安全。” 　　卫幸安没作声，不过，在离开前，他轻声向若朴道了声谢。 　　若朴回去后，向时俨邀功：“我和他谈过了，帮你们解除了误会，他不会再误以为你是故意想关着时先生了。” 　　时俨没夸他，而是有点不耐烦地道：“多管闲事。” 　　他看到的是，只要若朴眼睛弯弯地凑到别人面前去，就能轻松地获得任何人的好感，自己当初就是上了他这个当…… 　　晚上，时俨回家了，若朴和宋铭清住酒店。 　　宋铭清把他和孟况见面的情景讲给若朴听。 　　孟况现在在上班，所以他便干扰了孟况公司的一个职员的记忆，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他的同事，把自己带进了他们公司中，然后再利用同样的办法影响了孟况的秘书，让对方把他带进了孟况的办公室中，接着再影响了孟况本人……事后，为了不让他们以后察觉不对，他淡化了他们并于他的记忆。 　　“孟况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去帮助你爸的，而是有人让他那么做，那人是——时俨的哥哥，时豫。” 　　“……” 　　若朴既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他早就怀疑时豫有某种问题，不过他以前主要怀疑对方对时俨做了什么，但因为时俨一直好好的，他那个念头便逐渐打消了，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在很早之前就和自己有交集。 　　“那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时豫年纪还不大吧，他使唤得动孟况？” 　　当时若朴和时俨还在读小学，时豫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孟况当时已经三十多了，他还不是什么好忽悠的普通人，而是个家里有矿、见多识广的生意人。 　　“时豫老师少年老成、天资聪颖，那个时候已经在参与时兴集团的管理了。”宋铭清表面上这么说，实际上，他已经认定，时豫这个人应该和他一样，具有特殊来历。 　　很巧，若朴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161章 改变 有人干了大事 　　宋铭清看看若朴, 道：“可惜时老师现在昏迷了，并且大脑内没有记忆信息，暂没法弄清楚那是怎么回事了。” 　　若朴附和：“是啊。” 　　宋铭清迟疑片刻, 道：“之前我曾在舒知辛那里看到过一些疑似‘未来’的片刻, 我曾和你聊过这事。” 　　若朴点头。 　　宋铭清继续道：“舒知辛相信你在未来会去征服东州, 有人告诉了他并让他相信了这个信息，你说，有没有可能时老师也是类似的情况？” 　　若朴想了想，然后皱眉：“太早了。” 　　“嗯？” 　　“这个世界的变化的异能带来的, 去年四月异能降临蓝星后，很多事情都变了。我认为, 就算有所谓的穿越者、重生者，他们应该也是在异能降临这个世界后才出现，让我小学就搬家这事发生得太早了。” 　　宋铭清愣了愣，然后思索起了异能与时间的问题，最终他倾向于赞同若朴的思路：“是啊，异能出现后，世界上才开始发生各种奇异的事，穿越重生应该只会发生在有异能的世界, 十年前的确太早了。” 　　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他是去年的五月份“魂穿”回来的。 　　他的回归和他的能力有很大关系, 理论上是记忆回溯——把自己的记忆传回自己年轻的时候，达成重生的目标。 　　那时他的能力已经非常强大了，应该能排上前十, 当然，主要是其他人配合得好——比他厉害的很多人都死得早，大半都是被若朴弄死的……回忆这些事, 是他在想，就算有人和他一样利用能力回来了，并且走得比他远，那也远不了多少，再怎样也不至于突破没有异能的壁垒回到十年前。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若朴道，“早在异能还没降临蓝星前，政府就在研究异能了，他们组建了异能事务部和异能研究所，时豫应该是最早加入异能研究所的人之一。” 　　“……”宋铭清受到一定的冲击，然后他尝试寻找合理解释，“有没有可能异能部和研究所并不是针对异能世界建立的，才是一种常规的政府机构？——网上一直都有那种政府正在研究一些神秘事件或力量的传言。” 　　话虽如此，但他知道，在“上辈子”，政府肯定是没有像这次一样提前做好准备的，所以在异能突然来临后应对得十分糟糕，整个社会飞快地滑向了失控，特别是在龙港被迫封城后，城虽然封了，但灾难没有停止蔓延，也不止是龙港出事，蓝星上的其他区域也陆续爆发了规模不一的恶性灾难，世界很快进入了一种末日倒计时的状态…… 　　若朴摇头：“不，异能部和研究所都是为了异能降临准备的，我认识时豫时，异能刚出现一个月的样子，但那时时豫已经能够把异能方面的理论说得头头是道了，就像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异能一样，但后来大家都知道，异能是火流星带来的，在那之前蓝星上根本没有异能……” 　　说到这，若朴停下了，道：“异能是火流星带来的——这是谁发现的？” 　　宋铭清：“大概是最早觉醒的能力者可以追溯到火流星降临蓝星那一天，以此倒推，再加上一些科学上的观测与验证，最终得出了是火流星带来异能这个结论？” 　　“或许吧。”若朴道，“但既然政府提前成立了异能部、建立了研究所，那他们是不是也提前知道了异能会在哪一天以哪种方式降临蓝星呢？” 　　宋铭清有点口干舌燥，他的喉咙吞咽了一下，道：“或许。” 　　他有点茫然，他“重生”个啥？ 　　怎么大事都被别人干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方有能力回到异能世界之前的世界改变这么多事情？ 　　“我们在这胡乱猜测也没用，算了，不想了，早点休息吧。”若朴道。 　　“好。”宋铭清现在脑袋是懵的，想也想不出来什么思路，就先去洗个澡吧。 　　宋铭清去浴室后，若朴拨打了毕黎的电话，没打通，他熟门熟路地换成了发信息。 　　若朴：你对时豫了解多少？ 　　信息发出去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毕黎都没有回复，不知道是不想回还是换号了。 　　城市另一头的时俨外公家。 　　早上起来后，时俨站在一楼客厅的纱窗前望着外面的花园。 　　“怎么起这么早？”李林松起床后，看到外孙比自己早，便这么问他。 　　“外公，”时俨回头和李林松打招呼，说，“我睡不着。” 　　“在想你爸爸的事？”昨天时俨把时鹏举的情况告诉他外公了。 　　“没有。”时俨否认得太快，倒是显得有点儿假了。 　　“他之前对你还不错。”李林松走到窗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似乎准备和时俨好好谈谈心。 　　“都是装的。”时俨重新望向窗外。 　　“应该也不是，他肯定是对你有感情的。”李林松温和地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没哪个长辈会不喜欢你。” 　　时俨沉默，这时，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偷溜进来的蜜蜂嗡嗡地飞过来，一头撞在纱窗上，时俨拉开纱窗，放它出去。 　　李林松看得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我不恨他，但我也不想理他，就是烦他……”时俨道。 　　“你还是有点恨他的，不过这是正常的。” 　　“……我没空恨他，我很忙，没那个时间。” 　　“嗯。”李林松点头。 　　时俨看看他外公，道：“不过我好像很容易烦身边的人……有时候控制不住。” 　　“也烦我吗？”李林松吃惊地问。 　　“那倒没有……”时俨迟疑了一下，道，“其实以前会烦别人总是把我称为着名画家的孙子，不过现在不会了。” 　　李林松摸摸下巴：“你妈好像也被称为着名设计师，你哥不管是经商还是搞科研都很厉害……” 　　“是的，”时俨脸有点黑，“我总是附带的那个。” 　　“……”李林松用手挡着嘴，像是在偷笑。“现在你越来越厉害了，以后那么说你的人会越来越少，可能以后会反过来，我们变成了你的附属品。” 　　时俨愣了下，道：“不会的。” 　　“没事，我们不在意这个。” 　　时俨立刻道：“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嗯。你刚才说你烦身边的人，是指谁？”李林松问。 　　“……没谁。” 　　“谈恋爱了？” 　　“没有。” 　　“哦。她不喜欢你？” 　　“……不知道，他很烦——”时俨闭了下嘴，然后道，“他表现得很喜欢我，便我稍微暗示一下，他立刻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是很烦。”李林松皱起眉头，赞同外孙的看法。 　　时俨却又道：“他人其实挺好的。”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怎么办，我很忙的，才没空想这种事情。” 　　“嗯，你忙着保护雨雾森林的花花草草与小动物们，是吧？”李林松笑道。 　　“不是，”时俨转过身来，皱眉看向他外公，“你误会了，我们建立的新实验室不是为了保护动植物，相反，应该会杀死一大批动植物。” 　　李林松：“我知道，为了研究那个晶髓是吧。是该研究，外来生物有时候会对本地生物造成灭绝性的冲击。只有研究清楚它是什么东西后，才能更好的防范与控制它，才能保护好我们本土的生物。” 　　“……你说得对。”时俨离开窗边，在沙发上坐下，道，“但主要是为了保护人类。” 　　“这是没办法的，现在人类在蓝星上占主导地位。” 　　时俨沉默片刻，道：“外公，你说除了人类还有别的智慧生物吗？” 　　李林松虽然年纪挺大了，但接受新事务的能力良好：“现在是异能时代，或许有吧。” 　　“嗯，不知道人类以后会怎么对待他们……” 　　两人发散性地聊开了，与此同时，在中州最重要的城市晶城中，谢危明也正在和同事聊天。 　　他们在聊晶髓。 　　时俨之前对他爸说，要把他举报的那些人上报上去，他真的这么干了。 　　电子邮件辗转被转到谢危明那儿，他叫来蒲邦，让对方去处理这事。 　　——蒲邦原先是前任部长的人，后来被迫投靠了谢危明，为表忠诚还磕了晶髓。 　　所谓的处理，就是把名单上的人请来见他，属于他这支晶髓的留下，不属于他这支的，便取出他们的体内晶髓——如果他们体内有晶髓的话。 　　时鹏举总共“举报”了六人，除了纪端外，其他五人都分别和谢危明见了一面，其中一人属于谢危明那一支，见面后谢危明建立了长期关系； 　　另外四位中，两位体内没晶髓，吃了点窒息式检测法的苦头后被放走了，另两位是其他支的，蒲邦用窒息法替他们取出了晶髓，然后也放他们走了。 　　但取出晶髓后的人，就像是刚动完大手术一样，虚弱无比，那两被取出晶髓的人回去后被送进了急救病房，在里面奄奄一息地躺了好几天才脱离危险，但医生说他们的身体已经垮了，不可逆的那种。 　　就算再服用一次晶髓，再用晶髓改造一次身体，他们也恢复不到服用晶髓以前了。 　　——换算成数据大概是这样的，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为100，服用晶髓后觉醒了会升到多少不发说，如果没有觉醒那么身体素质会上升到100-120，如果取出晶髓，那么人体立刻会遭受重大创伤，跳崖式下降至50以下。 　　结果就是这两位商界大老板不得不因为身体原因提早退休。 　　纪端被“杀鸡骇猴”到了，慌得不行，中州已经这么危险了吗？他还是早点做好跑路的准备吧！ 　　不过金先生不赞同他跑：“那两个商人的遭遇只是‘意外’，异能部并没有下达明文指示，说禁止使用晶髓，只要你注意安全，同样的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你的意思是，还不到跑的时候，我应该请一些厉害的保镖？”纪端问。 　　“对。还可以尝试着替高空等人发声，看能否帮助他们恢复自由，也可以借此试探清楚异能部的态度。” 　　比起那两个出“意外”的商人，金先生更在意官方的态度，因为那两人出事也可以视作是谢危明在排斥异己——并不是要禁晶髓，只是想打击不属于己方的晶髓势力。 　　只要谢危明没走到禁晶髓那一步，其实对方就仍然算是他的同伴，同伴么，各有各的个性，有的脾气好，有的脾气坏，有的对己方团结友爱，有的则有窝里横的毛病，只要不破底线，都是可以理解的。 第162章 逃亡 抢救一下你吧 　　在家属、朋友们的强烈抗议下, 高空等人恢复了自由。 　　回家后，高空打电话给何恒川，向他道歉, 说自己辜负了他的好意, 甚至连累了他。 　　“没事, 没，没有连累我。”何恒川有点紧张地问，“听说是，是因为晶髓的事？” 　　“是, 我体内被检出了晶髓。”高空笑着解释原因，“就一时好奇, 误入歧途。”他的语气并不愁苦，相反，是带着笑意的，听起来很洒脱。 　　被他的轻松情绪感染，何恒川放松了下来，问他：“你没事吧？晶髓没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吧？” 　　“没有，什么影响都没有，晶髓对我无效, 要不是医院说检出来了, 我还以为自己并没有中标。” 　　“怎么会这样？”何恒川对晶髓了解有限, 诧异地问。 　　“大概是因为晶髓并不能激发所有人的异能异化潜力，也可能是有些人没有潜力。你以后可以在实验中验证一下，我是没这个机会了。” 　　何恒川知道高空是在说他去不了雨雾森林那个新研究所了, 想了想，道：“我记得招聘要求中也没说不要体内有晶髓的人，我再去帮你问问。” 　　高空拦住他：“算了算了, 我犯的错太多了，完全看不到有被‘原谅’的可能，我决定放弃了。” 　　“放弃？”何恒川再次紧张了起来。 　　“不是放弃生命，我或许会换个地方，”高空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俗话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里规矩多，那就换个没规矩的地方。在哪里搞研究不是搞研究呢？没有束缚，才能发挥出我们的所有实力。” 　　何恒川愣愣地道：“……哦。” 　　“帮我保密好吗，要是被有关部门知道了，我可能就走不了了。” 　　“哦，哦。你要去哪里？换个城市？还是——出国？” 　　“不一定，其实也不一定走。”高空有点后悔和何恒川提起自己的打算了，他试着挽回，“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的家人和事业都在龙港，我能去哪？” 　　“……嗯。” 　　结束通话后，高空立刻打开订票软件，查看起了机票。 　　在被扣押的这几天中，他反复思量过，最终也确定了，他要出国。 　　按现在的趋势，中州在晶髓管制方面将会越来越严格——如果他知道谢危明也是晶髓携带者，他可能不会得出这个结论，但他不知道，所以他觉得他在中州呆不下去了，迟早会呆不下去，这次没事，不等于下次还会这么好运，他得离开这里。 　　查看机票的同时，他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外看，看到楼下的停车位上停着辆车窗半开着的车，车里有人，很可能是监视他的人。 　　他烦恼地皱紧眉头，虽然他能订到票，但却不一定能成功抵达机场。 　　如果想要离开龙港，那得想个办法甩掉监视他的人才行，或许可以找毕黎帮忙？ 　　不过不急，他得先处理一下他的财产，房子短期内很难变现，为了不引人注目也不方便变现，药厂倒是可以转给纪端，只要在价格上做一些让步，纪端应该很愿意接手，不过得找个合适的借口向对方解释他为什么想要卖掉药厂才行。 　　另一边，纪端受金先生的影响，没有和高空一样选择跑路，而是给自己物色起了保镖。 　　许君接到了他的电话，然后替他转告毕黎：“头儿，纪总想请保镖。” 　　“怎样的保镖？” 　　“厉害的，能够保护他的。”天行者现在的规模比去年大了点，目前有三十来号人，别人来要人时，还是稍微有一点可供挑选的余地的。 　　“从谁手中保护他？” 　　“他没说，想和你面谈。” 　　…… 　　从云城回龙港后，若朴开始专注于学习，一天恨不能有48个小时能用来看书，因为月底要期末考了。 　　异能学校和普通学校的学期时间不一样，它的上学期是去年十一月开的学，所以今天四月底期末考，考完后会放一个半月假，然后开始第一学年的下学期。 　　集中注意力看完自己预期想要看完的课本内容后，若朴让自己回归到现实中，他看向对面，看到时俨正在玩手机，他露出笑容，用撑着脸颊，把时俨当成能够休息眼睛的事物来看。 　　时俨抬眼：“怎么了？” 　　“看看你啊。”若朴笑眯眯地道。 　　“……”时俨觉得不是自己多心，若朴就是很擅长让人多想，但他本人却是收放自如，惹人生气。他蹙眉道：“不许看。” 　　若朴呆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用一种“你怎么这么霸道”的眼神看着时俨。 　　时俨垂眸继续看手机。 　　若朴茫然地反省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自己今天应该没有犯错。他便又厚着脸皮去和时俨搭话：“你在干什么啊？打游戏吗？” 　　时俨接话了：“在和何哥聊天。” 　　“嗯？他怎么了？他不是已经去榆城了？” 　　雨雾森林那个研究所现在正在建设中，第一批武装人员已经过去了，研究人员还没去现场，这个时候他们过去没用，实验室还没弄好呢，不达有部分研究员已经先去了离雨雾森林的榆城集合，他们会在榆城的异能研究所先适应一阵子。 　　何恒川是提前去榆城“体验生活”的研究员之一，他适应得不是很好，最近有点抑郁，不管是白天晚上，都经常想起他的老师——龙港异能研究所的第一任所长柯平东教授。 　　他就想找人聊聊他老师，但知道他老师的具体情况的人不多，他选择有限…… 　　他先找了若朴，但若朴全身心地投入了学习，把手机关机了。 　　他等了许久不见若朴回复，便去问时俨若朴在干什么，时俨告诉他若朴在备考，他便不好意思打扰若朴了，然后时俨询问他有什么事…… 　　他想起来其实他是同时认识若朴和时俨的，后来和他们俩都保持较好的关系，只是若朴看起来更具亲和力，所以他更喜欢和若朴聊天。 　　何恒川：也没事。我最近在想我老师的事，来榆城后，我经常梦到他。 　　时俨：柯教授？因为雨雾森林研究所而想起了他？我们和他不一样，我们不会用人做实验，至于动植物，那是免不的。 　　本来用动植物做实验很正常，但问题是异能时代的变异动植物具有“灵性”，所以用变异动植物做实验会让部分人觉得残忍。 　　时俨：不过，如果发现了具有一定智慧的变异动植物，例如像太极那种程度的，那么我们会保障它的安全。 　　何恒川看到时俨的回复后有点疑惑，因为他并不会不忍心用变异动植物做实验，他和时俨在这方面没有共鸣，不过看到太极的名字时，他还是有点触动的，因为他和那只聪明的变异猫“共事”过一段时间。 　　他问：太极现在还好吗？ 　　时俨：还可以。 　　异化猫的解药被成功研制出来后，太极被允许恢复了部分自由，因为它还是具有危险性，所以不可能把它放生，最后便由裴延年领养了它。 　　何恒川主动拉回已经偏掉的话题：我在想，我老师的事，我当初是不是能够做一些什么…… 　　时俨迟疑片刻，问：你要不要考虑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想，看来柯平东的事对何恒川打击很大，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何恒川仍然没有走出来，并且听起来他似乎在为自己当初的无力而愧疚，但其实他也是受害者，在强势的老师的压迫下，他无力反抗是可以被理解的。 　　何恒川回复：不用。你觉得高空和我老师像吗？ 　　时俨想了想，看向若朴，把何恒川的问题转述给他听，问他：“你觉得像吗？” 　　托着下巴望着时俨的若朴歪了歪头，道：“从后果来看，像吧，没有柯教授就没有黑眼蛾，没有高空就没有变异鼠。” 　　时俨觉得有道理，便这么回复了何恒川。 　　之后何恒川沉默了，好几分钟后才回复：高空可能打算离开龙港。 　　时俨：他要去哪？ 　　何恒川：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打算去哪打算去做什么，但担心他会像我老师一样…… 　　当初他知道老师在干什么，但他什么都没做，这次他知道高空可能要迈出关键的一步了，他觉得——他应该试着做点什么。 　　当初，他没有背叛老师，这次，他决定背叛朋友。 　　…… 　　下午三点多，高空办公室所在的那栋楼的某个楼层起了火，刺耳的警报响起，楼内的人纷纷冲到楼底。 　　外面在下雨，大家狼狈不堪地站在雨中。 　　“这里有雨衣！”几个年轻人抱着箱子过来给大家分发雨衣。 　　高空也领了一件，穿上后，他感觉有人推了下他的胳膊。 　　“跟我来。”那人说。 　　高空低下头，跟上那人。 　　几分钟后，两人坐上了一辆开往机场的汽车。 　　“谢谢。”高空真心实意地对身旁人道。 　　那人脱下身上的雨衣，露出一张沾着雨水的漂亮并且熟悉的面孔，他是毕黎，不过今天他穿了女装，他撩了下淋湿的流海，用柔和的女声变声道：“你可以用钱表达你的感谢。” 　　高空：“……” 　　下雨天路堵，半小时后，高空他们遭遇了堵车。 　　高空焦虑地看着前方，一长串的车被堤坝般的十字路口堵在了路上…… 　　不久后，司机突然回头看了看他旁边的毕黎，像是用眼神传递了什么信息给毕黎，然后他听到毕黎咕哝了一声：“见鬼。” 　　他看向毕黎，发现对方正斜着眼在观察外面，便也看了过去—— 　　“别看外面，看我。”毕黎用女声说，然后靠到高空身上，霸道地用手扳过他的脸，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然后凑上前，状似要亲吻他。 　　“……”高空僵硬了，但也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状况，便没有反抗，也没有出声，不过毕黎也没有真亲他，只是低着头，用长发遮住了两人的脸，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亲吻。 　　右后方的一辆车上，若朴正在看书。 　　过了会儿，堵着的车队开始挪动了，若朴望向窗外，他们这条车道上的车开得快一点，他们这辆车后来居上，从毕黎他们那辆车旁经过，毕黎他们那车的侧窗玻璃贴了膜，不过这挡不住若朴，他可以用声波雷达“看”到车中的情景，他看到一对情侣在亲热，便没有细看下去。 　　“他怎么这么安静啊。”若朴道。 　　他说的是高空，他记得高空的声音，只要高空出声，他就能找到对方。 　　——这事是这样的：在何恒川的提醒下，若朴安排了第四队的人监视高空，发现高空借着假火警跑了后，他们赶紧上报，若朴便从学校出来帮忙追人了。 　　说到他们第四队，最近趁着雨雾森林那个研究所招走了第四队部分队员的机会，若朴招收了一些新队员，现在加上被借调到雨雾森林研究所的队员，第四队总共有一百零几人了。 　　旁边的时俨望着后方，道：“那辆车的司机是能力者，比较强的那种。” 　　若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刚刚他们经过的那辆车，他故作淡定地道：“那车上的乘客是一对情侣，两人正亲得难舍难分。” 　　时俨没再说什么。 　　他们的车开过十字路口，继续往前直开，这是通往机场的方向，他们知道高空订了机票。 　　高空那辆车开到路口时，毕黎道：“大拐弯。” 　　高空忍不住道：“为什么……” 　　毕黎捂住他的嘴，但是迟了，三十之外的一辆车上，若朴回头望向了这边，他惊愕地道：“时俨，刚才和人亲得难舍难分的人就是高空，他们往那边开了！” 　　时俨道：“晚了，这里无法掉头，我们没法追上去。” 　　若朴赶紧询问第四队的其他人，问有没有谁在高空他们前进的那条路上。 　　高空那边，毕黎用女声道：“别说话了，有人能追踪你的声音……算了，不说也拖不了太久，事已至此，我们分道扬镳吧。” 　　他望向司机：“找地方停车。” 　　高空压着嗓子，怒道：“你没有提醒我不能说话。” 　　“因为我事先也不知道——” 　　——不知道若朴居然会亲自来追高空，还好他谨慎，一直都用的伪声。 　　毕黎打量高空，这人很重要？但“未来”查无此人，他应该是属于本来该死掉的那批人中的一个。但现在这个世界变了，这人的重要程度也变了，变得能让若朴“刮目相看”。 　　这么一想，毕黎便改变了主意：“不管怎样，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我还是试试能不能抢救一下你吧。” 　　高空：“……” 第163章 空间 被撕裂的汽车 　　毕黎拿出手机, 快速打字，发出一条信息：金老板，你对高空这个人感兴趣吗？他是变异鼠的创造者, 现在正在逃亡中, 你有没有兴趣抢救他一下？ 　　毕黎这么干基本上是死马当活马医, 当然他选择发信息给金老板还是有缘故的，以他的经验，金老板这人很喜欢搞事，甚至可以说比他还喜欢搞事, 他只是小打小闹，金老板不一样, 人家都操纵起国家大事了，高空这种能制造灾难性生化武器的人，不正是金老板会喜欢的人才吗？ 　　很快，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回复：龙港大桥。 　　——金老板居然回复了，看来是对高空很感兴趣。 　　毕黎对司机道：“去龙港大桥。” 　　又对高空道：“这次你要是逃过这一劫了，给我打尾款时记得翻倍，你这单可太危险了，不翻倍对不起我受到的惊吓。” 　　高空：“……” 　　另一边, 若朴他们的车在绕了个大弯后, 追向了高空这辆车。 　　十分钟后, 若朴观察到高空他们的车开上了龙港大桥，五分钟后，汽车横跨龙江, 从桥头开到了桥尾。 　　车上的毕黎看看手机又看看窗外，金老板不是说在龙港大桥汇合吗？他打算怎么接应他们？ 　　开车的司机，也就是董有道：“追上来了。” 　　他用“千里眼”看到若朴所在的车开上了桥头。和毕黎一样, 他只关注若朴，至于第四队的其他人，只要没冲到眼前来，他便会直接忽略他们。 　　毕黎回头看向后方，同时嘴里低声道：“金老板你的救援再不来那就可以不用来了……” 　　这时，董有惊呼：“卧槽！” 　　高空也在吸气。 　　毕黎转回头，看到他们这车的车头正消失，就像是正在被无形的生物吞噬…… 　　桥头那边，若朴吃惊地道：“他们的车正在消失！这是，应该是——空间系能力！” 　　时俨：“多远？我试试禁用异能。” 　　若朴快速地道：“一千五百米。” 　　“好。” 　　时俨拓展开他的屏蔽范围，几乎是立刻，桥尾那边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金属撕裂声，附近的人看到，那辆原本正在消失中的汽车停止了继续消失，已经消失了部分没有重现，没来得及消失的部分从原车身上被撕裂了下来，重重地砸到了桥面上。 　　远处的若朴“看”到了这一幕，遗憾地道：“差一点点，还是被他跑了。” 　　两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现场，已经别的第四队队员先他们一步到达了这里，他们用警戒带把事发现场围起来了。 　　时俨走到警戒带旁，看着那截车尾，他终于明白若朴说的“差一点点”是什么意思，还真的是只差个一两米就能把对方留下来。 　　“空间系能力，你中断了他的异能，所以这辆车就被他突然消失的空间给截断了，”若朴道，“有点像吃苹果时吃到半条虫子。” 　　……半条虫子？时俨心想，还好没把车上的人截成两半，半截人可比半条虫子惊悚多了。 　　留下队员处理后继，若朴和时俨回了学校。 　　路上若朴打电话给林子睿，告诉他自己今天碰到了一个很厉害的空间系能力者，并且对方的能力可能和他的具有一定相似性。 　　林子睿询问事情经过，若朴告诉了他。 　　林子睿听完后很遗憾地道：“感觉他很厉害，我怀疑他能够自己制定传送的目的地，能够通过空间自由前往他想去的地方，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是天生这样？还是后来经过努力训练才做到这样？可惜他是未知的敌人，要不我想和他交流一下，向他学习一下经验。” 　　“嗯，没想到高空还认识这样的人。”若朴也深感惋惜，“可惜当时路上车太多，我不方便使用能力，否则我要试试能不能打破他的空间。” 　　“……”林子睿颤抖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空间被打碎的画面——加入第四队后，他看过很多次若朴使用能力，那种能够摧毁一切的气势给人的冲击感是非常强的，所以现在他就很担心若朴会提出想试试能不能打破他的空间，他赶紧道，“我这边有事，先不和你聊了。” 　　此时，金老板的空间中，毕黎等人正站在一个发光的房间中，房间的墙壁是透明的，透过它们可以看到外面的黑暗世界以及其他发光的房间。 　　毕黎吹着口哨转了一圈：“金老板，这就是你的空间？我喜欢这地方。” 　　高空愣了愣，看向在场的陌生男人：“空间？” 　　这人应该就是毕黎口中的金老板，他看起来很斯文，给人感觉是应该有一定年纪了，不是显老，而是气质很成熟。 　　金老板笑了笑，没有回答高空的疑惑。 　　高空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到发光的墙壁旁，伸出了手—— 　　毕黎似笑非笑：“别乱摸，你应该看到我的车的下场了吧？” 　　高空赶紧收回手。 　　毕黎的车就在他们身旁，他们刚从车上下来不久，这车很惨，被截肢了三分之一。 　　毕黎看着他的车，道：“金老板，你也太心急了，但凡你的耐心能多0.1秒，我的车都不会变成这样。” 　　金老板摊了下手，像是在说反正已经这么着了…… 　　——他不打算解释这车的残疾和他的主观意愿无关，他的空间能力其实很温和，只能进行传送，无法截断具有较大强度的物体。 　　那车被撕裂，是他的能力和时俨的能力共同造成的，两者缺一不可。 　　所以他就不愿意和时俨以及若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距离较远也不行，还是有出事的可能，像今天，就非常冒险。 　　毕黎还记得是自己主动向金老板寻求帮助的，所以他没有继续责怪对方，而是把责任转嫁到了高空身上：“打尾款时，记得把车的钱加上。” 　　高空：“……”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金老板走到一面墙前，拉开一扇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往门里走。 　　毕黎大步走过去，第一个跨进门中，然后他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靠，你怎么在这里养这种东西？难怪你愿意抢救一把高空……” 　　什么？高空也走进光门，门后是另一个发光的房间，和之前那个房间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个房间中放着三个玻璃箱，每个玻璃箱中都关着一只没有皮肤的红色变异鼠，它们此刻处于静止状态——像是陷入了假死，并且它们身上的那种不断蠕动的红色肉块也安静了下来，像是变成了死肉。 　　高空回头看向最后一个进门的金老板，对方道：“不小心跑进来的，我一时好奇，便把它们抓起来了，这东西很神奇，不会死，只要给它们一点养分，它们马上就会复活。” 　　高空道：“这没什么，在异能时代来临前，某些普通生物也能做到这一点。” 　　“你说得对，你只是在改造生物，并不是在创造生物。”金老板笑道，“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厉，再造佳绩。”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高空迟疑地问。 　　“一个能充分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毕黎出声：“东州吗？太远了，跑那去要再回中州有点麻烦，你把我和老董放下吧，我们只是路过的闲散人员。” 　　“现在放你们出去？外面是海也没关系？”金老板和气地问。 　　“那算了，”毕黎哈哈一笑，“我就好人做到底，把高空送到最后一站吧。” 　　“东州？东州……”高空喃喃低语，“也好。” 　　几天后，纪端才知道高空跑路了，并且过程十分惊险，这才让他又担心起了自身的安全。 　　他的新保镖之一，许君安慰他：“纪总你无需担心，送高空离开龙港的单子也是我们接的，什么时候纪总想走了，我们送你走就是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纪端笑道。 　　他倒是不担心走不了，现在是异能时代，脱身办法有很多，但是，他在中州的财产怎么办？他的大部分财产都带不走，虽说他在国外也可以远程办公，但有关部门完全可以找个借口，甚至不需要借口就可以接管他的产业。 　　还有他女儿怎么办？ 　　或许应该提前把纪纤纤送走，这样他会安心许多。 　　晚上，纪纤纤放学回家后，纪端便问她：“纤纤，想不想出国去玩一阵？” 　　“去哪？什么时候？暑假吗？” 　　“最近吧，我这有几张去月亮珍珠岛的邮轮票，让保镖陪你一起去吧。” 　　“邮轮？算了，没兴趣。” 　　纪端便笑道：“那换别的也行，你说说你对什么感兴趣，爸爸给你安排。” 　　“谢谢爸爸，不过我暂时不想出去玩。”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爸爸说的。”纪端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没事！”纪纤纤有点懊恼地道，“就是有朋友最近要过生日了，我想陪他过生日，不想错过。” 　　“哦。”纪端想了一下，“时俨生日？” 　　纪纤纤有点意外她爸居然记得时俨的生日，她爽快承认了：“是啊。” 　　纪端心情复杂，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就看上时俨那小子了，那小子很明显没有对他女儿产生超出朋友之上的兴趣，要是换个人，他还可以利诱或者威逼一下，好让自己女儿得偿所愿，但时俨是时家人，而且是最受宠的正经少爷，可不是卫幸安那种身份，他的手段在时俨那儿是一点也不管用的。 　　以前就不管用，何况现在时俨还继承了时兴集团，说真的，只是时俨年纪还小，否则现在自己就得把他视作重要的竞争对手了。 　　“那就等你陪时俨过完生日后再出去玩吧。”纪端朝女儿露出理解的笑容，“你选好礼物了吗？要不要爸爸替你参考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来。”纪纤纤本来想问她爸为什么坚持要她出去玩，这会儿被引开了注意力，便没有再问。 　　时俨的生日是在期末考试之后，本来今年他哥哥“不在”，他是没打算过生日的，但纪纤纤坚持要他过，还说自己可以替他办一场生日宴会，什么都不用他管，他只需要人到就行…… 　　毕竟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时俨最终让步了，不过也没同意让纪纤纤替他办什么生日宴，只准备到时请几个朋友到家里聚一下。 　　若朴有些意外：“之前不是说考完试就去榆城那边吗？” 　　“晚两天再过去吧，有朋友想吃我的生日蛋糕，她说一定要吃到，否则她会抱憾终身。”时俨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笑容。 　　“……”若朴心中危机感大增，还以为就他和时俨一起过生日呢，这谁啊，突然横插一脚。 第164章 感触 若朴的必需品 　　期末考试分为两部分：能力考试和文化考试。 　　能力考试比开学时有了一定完善, 现在的评判标准更加精细了，分了多个标准，例如：强度、精度、灵活度、作用范围等等。 　　若朴像有强迫症一样, 在每个标准上都拿到了最高等级, 大大地出了一次风头。 　　时俨同时具有异能和异化能力, 所以参加了两场考试，他的异化成绩由b升到了a，异能考试和老师打了招呼，没有去考, 倒不是为了保密，只是惯性地延续他哥之前的策略。 　　在异能刚刚降临那会儿, 他哥担心会有人因为他的能力太过特殊而对他不利，现在不用过于担心了，因为现在大部分公共场合都安装了异能触发器，大家默认在公共场合不应使用异能，既然异能的光环被减弱了，时俨这个能摘掉别人光环的人就不那么刺眼了，公开能力应该不至于引发个人安全问题，当然, 不公开也没有坏处。 　　文化考试方面, 试卷不难, 而且考前老师有帮大家复习，若朴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时俨也觉得自己都能过。 　　宋铭清也一切顺利, 他是精神系能力，几乎过目不忘，考试对他来说只是个步骤。 　　住在本市的同学, 基本上考完试便离校了，若朴和时俨也是这样。 　　时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医院看他哥，若朴陪他一起去。 　　进入病房后，时俨坐在病床边发呆，若朴看看他又看看病床上的时豫，思索许久后，出声：“时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嗯？”时俨随意地应了一声，他还以为若朴又偷听到了什么。 　　若朴：“毕黎曾告诉我，他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 　　“……啊？”时俨茫然地看向若朴，像是听到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在毕黎来自的那个未来世界中，我爸没有把我们家搬去云城，所以我一直在龙港生活，因为觉醒得早，身上又有明显不适症状，所以我很早就被柯平东抓进了地牢中。” 　　时俨皱眉，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不过最终没有出声。 　　若朴：“和这个世界不一样，在那个世界地牢的事一直没有曝光，所以我在地牢中呆了比较久，大概有两三年，期间柯平东一直拿我做实验，我除了本身的异能能力，还觉醒了异化，和你的异化能力很类似，会融化成胶状物质，具有吞噬生物的能力。” 　　“……怎么回事？”时俨仍然皱着眉，表情看上去又疑惑又茫然。 　　若朴：“在那个世界，毕黎也是地牢中的实验品这一，你记得孔飞吗？和他妈妈一起被抓进地牢中的那个小男孩，那就是毕黎小时候。” 　　时俨：“所以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他？可以这样吗？” 　　“看样子是可以的。”若朴道，“总之，在那个世界他和我都过得很惨，所以他穿越回来后就去找柯平东报仇了，柯平东死前看到了毕黎的部分记忆，并把它共享给了周围的人，我当时在现场，所以看到这段记忆的面面，我看到我融化成了黑色胶状物，从地牢中逃出来，吞噬了很多研究人员……” 　　时俨愣了愣：“毕黎杀死柯平东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的异化形态具有吞噬能力……” 　　“是啊，我比你先知道。不过，我想告诉你的秘密其实不是这些，刚才只是铺垫，我真正想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在这个世界，我为什么会离开龙港，从而逃脱这一次的地牢之灾。” 　　时俨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若朴：“你说。” 　　“因为有一个叫孟况的云城老板给了我爸一份工作，这份工作在云城，我爸干得不错，后来就把家给搬到云城去了。” 　　时俨若有所思：“孟况？我认识几个姓孟的叔叔伯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他。” 　　“你哥也认识他，是你哥让他接近我爸的。上次去云城时，我让宋铭清帮忙去见了孟况一面，他看到了孟况的记忆。” 　　“……我哥？怎么回事？”时俨看看若术又看看旁边病床上的他哥，他哥一动不动的，“潇洒”地置身于凡事之外。 　　若朴摇头：“不知道，毕黎可能有线索，但现在找不到他人。” 　　“哦。”时俨沉默片刻后道，“难怪你以前怀疑你哥是不是对我做过实验，原来‘你’以前的异化能力是通过实验得到的。” 　　之后时俨花了许多时间向若朴询问细节，若朴边回答他的疑问边把“金先生可能也是穿越者”、“东州那边应该也有人知道‘未来’”等信息告诉他，逐渐的，时俨对若朴告诉他的这些事有了较为实在的感觉。 　　——刚听到穿越这种事时，总觉得这种情节没有真实感。 　　“在那个世界，我大概得罪了很多人，”若朴往时俨那边挪了挪，挽住他的手臂，“我没有去云城就没有碰到你，大概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异能都是不稳定的，这期间我大概做了很多错事。” 　　时俨看了看若朴，此刻他对若朴曾经说的“利用他”有了更深的感触。 　　一般的异能者控制不好异能，不会出太大的事，但若朴能力很强大，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控制住自己的异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事如果做不好会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很大危害…… 　　他觉得他能理解若朴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了，那大概类似于吝啬鬼喜欢钱一样——他是若朴的必需品。 　　若朴是喜欢他的，但很无奈，那是被迫的喜欢。 　　时俨既心酸又心烦，但也不便对若朴发脾气，相反，他现在还得安慰若朴…… 　　他看着若朴的眼睛，道：“都是没发生的事，你现在什么都做，而且我们并不知道那个‘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根本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 　　若朴的眼睛弯起，露出近乎单纯的笑容：“是啊，我现在又没做坏事，不能怪我嘛。” 　　时俨点头，他觉得若朴笑得有点傻乎乎的，不过立刻便又想，不，他不傻，是我傻。 　　过了会儿，时俨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哥的事上，他问：“所以，宋铭清都比我更先知道我哥给你爸安排了工作的事？” 　　“……那不是需要他帮忙吗。”若朴心虚地道，“我是想等从毕黎那里拿到更具体的消息后，再告诉你。” 　　时俨没有揪着这点不放，或者说他更关心他哥，他的思绪很快便转开了：“你说孔飞是小时候的毕黎，那么他和他妈妈会不会知道毕黎的下落？” 　　若朴：“不知道，我们可以去问问。” 　　他觉得毕黎应该不在意孔飞母子，当初刚知道孔飞是毕黎时，他曾关注过一阵这个小孩，但毕黎从来没去看过这孩子——不过也可能对方是故意表现得不在意。 　　次日两人先去看孔飞，小男孩在读幼儿园，看起来和小朋友们相处得很不错，似乎地牢的经历没给他留下什么阴影。 　　若朴看着活泼的小男孩，问时俨：“你觉得他和毕黎长得像吗？” 　　“感觉有一些像。” 　　“嗯，不知道是不是受先入为主的影响，我觉得挺像的。” 　　之后两人去找孔飞的妈妈孔青青，她在异能局下面的一个部门工作。 　　——地牢事件之后，原本孔青青的状态很不好，后来宋铭清帮她做了一些“治疗”，最终她痊愈出院了，之后她通过异能局的考核，得到了一份公务员工作，虽然只是个普通小职员，但也是一份待遇还可以的稳定工作，这份工作帮助他们母子过上了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得知若朴是武装队的人时，孔青青有点紧张——就像普通人突然被警察找上门时那种感觉。 　　若朴给她看毕黎的照片，她想了想，摇头，说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若朴一直在关注她的呼吸和心跳，没发现突兀的变化，她应该说的是实话。 　　若朴留了电话给孔青青，让她见到这个人就给自己打电话。 　　孔青青自然是答应了。 　　从孔青青工作的单位出来，时俨道：“还可以让老白帮忙找一下，看能不能在监控系统中找到毕黎。” 　　若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时俨说的老白是谁——是乐老师的智能机器人，他心情有点微妙，他需要找人或者查事时一般会找乐游原帮忙，时俨居然想的是找老白帮忙。 　　若朴是不会找“机器”帮忙的，就算需要“机器”帮忙，他也只会去找“机器”的主人，而不是直接找“机器本人”。 　　时俨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像同朋友聊天般地对着手机说起了话：“老白，有空吗？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老白没能找到毕黎，他建议时俨找乐游原帮忙，因为他做为智能机器人，是需要遵守规则的，而乐游原可以不遵守。 　　——老白受智能机器人的运行规则所限，不能做非法的事，例如入侵私人的电子产品，但乐游原可以，也不是可以，而是他不守法。 　　不过很遗憾，乐游原也没找到毕黎。 　　若朴暗中“祈祷”，希望毕黎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穿越回他原本的世界。 　　东州首府优浮市。 　　高空和毕黎等人在被晾了数日后，被通知终泽元帅要见他们。 　　高空没太关注政治，不知道终泽是谁，便问毕黎知不知道。 　　像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的毕黎道：“元帅，当然是管军事的人。” 　　“为什么他要见我们？” 　　“你不是会制造生化武器吗？” 　　“……变异吞噬细胞不是生化武器。” 　　“哦。”毕黎毫不关心地打了个呵欠，自顾自地跳跃到了别的话题，“金老板太混帐了，居然丢下了我们。” 　　金老板把他们带到东州后，给他们安排了住处，然后便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反正直到现在还没有再次出现。 　　金老板走后，毕黎发现有人在监视他们，如果这里是中州，那他会直接甩掉人，但这里却是蓝星的另一端，甩掉监视者无助于改善他目前的处境，如果金老板不回来，那么除非他去劫持一架飞机，否则无法回到中州，所以得从长计议，先低调一点，等熟悉了这地方后，再考虑跑路的问题。 　　之后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找到跑路的办法——劫持飞机这事难度太大，暂时不予考虑。 　　高空回想了一下：“我们来的时候，在空间中，你们聊起过鬼怪森林，我看他对那地方发生的事非常感兴趣。” 　　“你是说他去鬼怪森林了？那也带上我啊！他不会是故意暗算我，把我丢在这里的吧？” 　　董有：“他可能是去南境了。” 　　毕黎想到黑晶最终归了若楚，金老板的确有可能去南境找若楚。“去南境也可以带上我们啊。” 　　离约定的召见时间还差一个小时时，终泽元帅派了一辆车过来接毕黎他们。 　　汽车开入壮丽的尖顶建筑中，毕黎望着窗外，在“未来”，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城市被毁坏了，有点可惜。 　　不过，毕黎很快便遏止了自己“多愁善感”的念头。他心想，那根本不是他本来的想法，那是被裴延年洗脑多年后的成果，那家伙是时俨那边的人，那伙人无聊得可以，很喜欢保护那些“过时”的东西，像是不适应新环境的动植物、陈旧的建筑物等等，所以经常抱怨若朴对蓝星造成了多么大的破坏。 　　终泽在一个华丽但空旷的大厅中接待了毕黎他们。 　　他五十来岁，有一头金色短发，根根分明，像金针似的，虽然有一定年纪了，但他身材高大魁梧，肌肉非常发达，看起来比大部分年轻人更具力量感。 　　在“未来”，毕黎没见过他，但听过他，这人是金属系异能者，很厉害，不过死得早，要不应该能封王——不是真的封王，只是民间的一种称号。 　　不过死得早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那个年代的强者能够善终的不多，最后八成都是一样的命运——被若朴找借口弄死，若朴在位的最后几年，杀人如麻。 　　“都坐吧。”终泽招呼他们。 　　“……”没有椅子啊，大家一进来就注意到这个问题。毕黎翻了个白眼，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刁难他们。 　　不过，地面上很快便凭空长出几把金属椅子……这是终泽用能力做的。 　　高空一脸敬畏地坐下了。 　　毕黎看了看地面，是磨砂金属的，难怪要用金属铺地，原来是为了方便具有金属系异能的领导装逼。 　　终泽和高空聊了几句，让他安心地在东州呆着，这边会为他提供优渥的生活以及设备齐全的实验室。 　　他也对天行者的工作内容很感兴趣，向毕黎询问了许多细节。 　　聊了大半个小时的天后，这位元帅才终于让人给客人端上茶水。 　　毕黎看着被递到手中手半透明小黑玻璃瓶，如果没猜错的话，终泽这是让他们喝晶髓？ 　　“先生，您是什么意思？” 　　“高空，毕黎，你们体内都有晶髓吧？这是更高级的晶髓，喝了可以再次提升力量。” 　　董有以前倒是没喝过晶髓，因为毕黎发现晶髓“有害”后，让没喝的人先不要喝了，但无妨，终泽为他准备了初级版晶髓。 　　高空道：“晶髓对我没有效果。” 　　“那得喝了后才知道。” 　　高空拿起小瓶子，顿了一秒，打开瓶盖，喝下了瓶中的晶髓。大家略等了一会儿，高空没有任何反应，晶髓确实对他没效果。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刚喝下晶髓的那几秒，高空感觉胃里翻腾了一会儿，有点想吐，不过几秒后他的胃便平静下来了。 　　接下来终泽把目光转向了毕黎，毕黎笑吟吟地捏着小玻璃瓶，估算了一下他摔瓶暴起的后果，大概终泽会让地上长出金属笋把他戳个对穿？ 　　他是不容易死，说不定还有机会反杀终绎，但今天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跑得掉，老董却不行。 　　毕黎冲老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识实务者为俊杰，干了这瓶晶髓，然后他率先喝下了瓶中的物质。 　　高空是没反应，毕黎是反应特别大，喝下的一瞬间，他便变成了血人，并且有雾气从血液中冒出，那是毒气。 　　老董反应也挺大，不过视觉效果没有毕黎那么夸张，他只是疼得在地上打滚。 　　大厅中的人或多或少都中了毕黎的毒，但是没关系，终泽这里有医疗系异能者。 　　“以后别人和你打架，可不敢随便让你受伤。”终泽对毕黎笑着道。 　　“那正好，我还挺怕疼的。”毕黎笑着回应。 　　不过，他在暗中皱起了眉，因为他在终泽身上感受到了绝对的压制力——来自黑晶的压制力，这在刚才是没有的。 　　这说明了三件事： 　　一、和谢危明一样，终泽身上也有黑晶； 　　二、普通晶髓携带者中途可以更换“老板”； 　　三、既然在晶髓上受制于终泽，那么接下来更难跑路了。 　　早知道刚才应该拼一把，先把终泽宰了再说，毕黎心想。 　　终泽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恶意，看向了他。 　　毕黎回了终泽一个矫揉造作的热情（恶心）笑容，然后感觉到对方加大了对他的压制力，他立刻便进入了一种极为痛苦的窒息状态——精神上的。操。 　　…… 　　除了若朴、宋铭清还有林子睿，时俨还请了几个同班同学去他家玩，另外就是还有纪纤纤。 　　纪纤纤送时俨的礼物是一台限量版的新款游戏机，她之前隐晦地向时俨打听过，知道他没买这款游戏机，便买来送他。 　　看到游戏机，时俨恍惚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在家里玩游戏了，最多也就是心烦时玩两把手机上的小游戏。 　　若朴送了时俨一个巨大的猫窝，是特别定做的呢。 　　时俨表示很无语。不过，等没人的时候，还是可以偷偷试用一下的。 第165章 亲亲 非常非常喜欢 　　除了时豫, 时俨的其他家人都在云城，他们没有特地跑来龙港，而是通过视频向时俨送上了生日祝福, 连时鹏举都打了个电话过来。 　　午饭后, 大家一起玩游戏, 到三点多时，生日蛋糕被当成下午茶点心推进了游戏室。 　　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走完正常流程后，大家一起吃蛋糕。 　　纪纤纤看看时俨, 趁他别过脸和旁边人说话时，用手指抹了一道奶油到他脸上。 　　时俨愣了下, 纪纤纤朝他吐了吐舌头，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其余人互相看看，不确定是否要来场奶油大战。 　　若朴的目光扫过纪纤纤粘着奶油的手油，落到时俨被抹了一道白痕的脸颊上——时俨很白，不过和奶油的白不是一个色号，若朴脑袋中掠过这个念头，然后在欢腾的气氛还未完全点燃之前，他先开口阻止了：“算了吧, 我们就不玩这个了, 这蛋糕挺好吃的, 别浪费了。” 　　“……”燃烧中的开战信号被浇了一瓢水，它犹豫挣扎着不知道要不要熄灭。 　　“喜欢吃就多吃一点。”时俨又往若朴碟子里铲了一块蛋糕，然后对纪纤纤道, “想整我一会儿我们去外面玩水枪，蛋糕还是留着吃吧。” 　　开战信号熄灭，奶油大战彻底夭折了。 　　“水枪？我看是你想整我吧！”纪纤纤吐槽。 　　以前她身体差, 完全玩不了水枪这种激烈的运动项目，现在身体好了一些，玩倒是能玩，但她不擅长啊，真要玩肯定是被压着打的份。 　　大家继续笑笑闹闹。 　　吃完蛋糕后，时俨故意问大家要不要去玩水枪，纪纤纤尖叫着反对，大家都笑，便继续打游戏了。 　　之后时俨出去了一趟，回来途中碰到了纪纤纤，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露出笑容。 　　时俨走过去，望向窗外，花园里开了许多花，它们在阳光下舒展开花瓣，像是正在举办一场华丽的舞会。 　　纪纤纤仰头望着时俨，感叹道：“去年我们还在云城，没想到今年会在龙港。” 　　“嗯，这一年来发生太多事了。” 　　“是啊。现在豫哥哥生病了，你，”纪纤纤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还好吗？会不会很累？” 　　“我没事。” 　　“……那就好，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时俨微微笑了一下。 　　纪纤纤怔怔地看着他，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她本来就“心有所想”，这会儿心跳得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紧张，手脚莫名地轻微发麻…… 　　“时俨。” 　　时俨垂眸看向纪纤纤，等着她继续说话。 　　“时俨，问你一个问题，”纪纤纤声音微微发颤，“你觉得，喜欢上自己的好朋友，应不应该说出来？” 　　“……”时俨垂着的眼眸受惊般地眨动。 　　游戏室中，若朴突然转身往外走。 　　“若朴？”林子睿喊道，“该你了！你去哪？！” 　　“别喊了，我替他。”宋铭清道。 　　若朴走到走廊上，看到鲜花盛开的窗边，美丽的少女和英俊的少年面对面站着。 　　时俨抬头看了眼若朴，两人对视一瞬后，时俨转回头垂眸看向等待他答复的纪纤纤，几秒后他道：“看人吧，我觉得不说比较好，过线的感情只是暂时的，我选择当永远的朋友。” 　　纪纤纤低下头，片刻后往前一步，抱住了时俨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前，肩膀耸动，她哭了。 　　若朴也有点想哭，他觉得自己和纪纤纤一样被拒绝了。 　　时俨的手臂在空中悬了两秒后放到纪纤纤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没事……” 　　“我有事……”纪纤纤呜呜地哭，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 　　时俨没再出声，他看向若朴，只看到若朴转身走开的背影。 　　回到游戏室，其他人还在打游戏，林子睿紧盯着屏幕，叫道：“快快快，要死掉了！” 　　若朴嘀咕：“死掉就死掉吧。” 　　林子睿听见了，愤怒地反驳：“死个屁，我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 　　纪纤纤哭了大半个小时，期间有其他人经过走廊时看到了他们，但都没敢过去打扰他们。 　　最后纪纤纤终于哭累了，去卫生间收拾自己，时俨也上楼去换衣服——他的上衣被纪纤纤哭湿了。 　　换好衣服下楼，时俨在楼梯口旁碰到了若朴。 　　两人对视，若朴道：“时俨，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时俨有一点点预感，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定了定神，问：“什么？” 　　“和纪同学一样的问题。”若朴抿着唇，看着时俨。 　　“……什么？”其实时俨听清楚了若朴的话，但他有点混乱，若朴是在问“他”那个问题，还是在问他那个“问题”？ 　　是喜欢上他，还是喜欢上好朋友？ 　　——若朴的朋友不少，好朋友也有几个，除了自己外，还有林子睿、宋铭清都算是他的好朋友。 　　若朴比纪纤纤行动力更强，他上前一步，凑近时俨，在他嘴角亲了一口，亲完后看着时俨。 　　“……”时俨回看他，眼神变幻，他抬起手—— 　　“时俨。”纪纤纤的声音。 　　时俨转头，看到了纪纤纤全副武装的样子——头上戴着帽子，手上拿着手包，这应该是准备出门。 　　“我想先回去了。”纪纤纤道。 　　“好。”时俨走向纪纤纤，“我送你。” 　　两人并肩往外走，纪纤纤迟疑地道：“刚才你和若朴……” 　　时俨：“我们在谈事情。” 　　“……哦。” 　　楼梯口的若朴皱起眉头，回忆刚才时俨的反应，好像没什么特别反应，刚才他很紧张，所以没有注意时俨的呼吸心跳等数据，但时俨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心中一有了坏念头，后面的思绪便像被磁铁吸引了一般，全部往坏处去了，若朴想起了以前他和时俨相处的许多细节，想的都是时俨对他不耐烦的场景，越想越伤感，越想越觉得时俨其实并不喜欢他——不是那种跨越了朋友界线的喜欢，他以前觉得时俨有些喜欢他完全是他的错觉…… 　　他丧气地想，果然还是不该说的吗？ 　　时俨都说了“过线的感情只是暂时的，当朋友更长久”，他就该听懂时俨的暗示，不要再去捅窗户纸了。 　　过了会儿，他又恼怒起来，扶聪到底看到什么了呀，难道就是看到他亲了时俨一下？ 　　……大概真的是就看到了那一下。 　　预言家真不靠谱，太不靠谱了。 　　“若朴，你在干什么？快过来，我们少一个人！”林子睿喊道。 　　若朴无精打采地应道：“我不……” 　　“你们玩吧，我和他有点事要说。”时俨回来了，他穿过走廊，抓住若朴的手腕，把他往楼梯上拉。 　　“怎么了……”林子睿疑惑地看着他们。 　　“别管了。”宋铭清走过来，把林子睿拉回游戏室中。 　　上楼后，时俨看着若朴，他目光沉沉，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若朴惴惴不安：“怎么了啊？” 　　时俨：“你刚才亲了我。” 　　“对，对不起？” 　　“……” 　　时俨缓缓靠近若朴，若朴睁大了眼睛…… 　　看他不躲避，时俨便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片刻后，时俨退开，两人对视，若朴露出灿烂笑容，时俨的神情也变得柔和。 　　傻笑了一会后，若朴凑近时俨，两人便又亲到了一起。 　　“你的心脏跳得好快。”休息的间歇，若朴轻声说。 　　“不许听。”时俨说，但他的语气中没有不高兴的情绪。 　　“我的也给你听！”若朴拉过时俨的手，把它按到自己胸口上。 　　若朴的心脏也跳得非常的快，像是在唱一首欢快的歌。 　　时俨感觉自己的手突然间变得很烫，他动了动手指，但最终没有从若朴胸口上移开。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虽然他是若朴的必需品，若朴必然会“讨好”他，表现出喜欢他的样子，但正常情况下，两人当朋友就可以了，到现在这个程度，若朴肯定是非常非常喜欢他了。 　　“一直都喜欢你啊，你这么好。”若朴眼睛弯弯，“你呢，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会儿，他回想以前，想起来的全是时俨对他好的情景，至于时俨态度不那么好的时候，哎呀，不要去管他的态度，要看他的行动，时俨的性格，有时候就是口是心非。 　　“……”时俨也说不清具体的时间，大概从一开始他就被若朴吸引了目光，想到这，他不再看若朴，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别处，“不知道，天天在一起，哪里分得清什么时侯。” 　　“哦，那我们早就该在一起的！”若朴笑眯眯地在时俨脸上用力吧唧了一口。 　　“……嗯。”时俨觉得更早的时候若朴应该没有现在这么喜欢他，不过他没说什么，都已经达成好结果了，就不要捏着放大镜照前面的过程了。 　　生日过完了，便该按原计划出发去雨雾森林了。 　　“陪我去看看我哥。”走之前，时俨对若朴道。 　　两人来到医院中，时俨在病床边坐下，一开口便是重大报料：“哥，我和若朴现在在谈恋爱。” 　　“……”若朴有点惊慌。 　　说起来，如果时豫没有“睡”过去，那他和时俨现在可能还没有在一起，毕竟哥哥这种生物的威慑力还是蛮大的。 　　时俨看着他哥，病床上的人仍然是老样子，过了会儿，时俨转头看向若朴，道：“没能吓醒他。” 　　“……”若朴道，“我觉得你哥很难被吓到。” 　　“嗯。”时俨转回去看着他哥，“哥，雨雾森林那边的研究所已经建好一部分了，雨雾森林中异能物质非常丰富，我们会找到能够治疗你的药物的。” 第166章 出差 他们到榆城了 　　两人没在病房呆太久, 离开时在电梯前碰到了裴延年和太极，他们看到裴延年双手揣在白大褂口袋中一动不动地站在电梯前，太极蹦起来用爪子按亮了电梯的下行键。 　　若朴夸道：“真厉害！” 　　时俨和太极一起看了看他, 又一起转开目光, 一个低下头, 一个仰起头，他们看向了对方。 　　接着太极主动走到时俨身边，蹭了蹭他的裤脚，时俨蹲下摸了摸太极的头, 就摸了一下便收手了，然后一人一猫像完成了什么仪式一样, 时俨重新站起身，而太极则从他身边走开，走回了裴延年身边。 　　裴延年笑道：“这是猫与猫之间的交流？猫老大收小弟是用舔毛的方式，对吧？” 　　时俨：“……” 　　他肯定不可能帮谁舔毛的，他连自己的毛都不舔，人类没那个习惯好吗！ 　　裴延年：“它不亲我，不让摸，你跟它说说, 告诉它, 我现在是它的主人, 供它吃喝玩乐，它得付出一点点代价——让我摸一摸。” 　　时俨：“裴哥，它听得懂你的话, 不让摸是因为它不喜欢让人摸。” 　　太极本来就非常聪明，这一年以来又天天和人呆在一块，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了, 甚至还能看懂部分人类的文字。 　　“它果然听得懂我的话！”裴延年道，“听不懂的时候其实都是故意装不懂，对吧？” 　　太极天真无邪地玩着自己的尾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裴延年歪着头，斜眼看它：“我跟你说，你今天的零食没了。” 　　太极的尾巴僵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甩动。 　　时俨有点无语，没想到裴哥居然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和一只猫计较。 　　若朴偷笑。 　　- 　　雨雾森林异能研究所的所在位置离果川镇不远——上次时俨他们的冒险队是从果川镇进入雨雾森林的，所以去研究所的方式便和那次差不多，需要先乘飞机到榆城，再换乘汽车前往研究所。 　　时俨订的机票，买的最好的位置，座位宽大舒适，若朴有点遗憾，他本来以为能离时俨近一点的。 　　“飞机上噪音大，我帮你屏蔽掉声音吧。”时俨低声道。 　　“也不用，”若朴笑眯眯望着他，“我能适应的。” 　　时俨：“飞机的空间不算大，这个范围内有什么情况我能注意到，你休息吧。” 　　在龙港的某些固定的比较安全的区域，例如异能学校里面，时俨经常会替若朴屏蔽掉“多余”的声音，但外出时，他一般不会这么做，因为大家都默认外出时得警惕一些。 　　若朴没有拒绝时俨的好意，他伸长手臂，握住时俨的手指摇了摇：“好啊，辛苦啦。” 　　时俨回握他的手，微微笑了下。 　　到榆城后，他们没有立即出发前往雨雾森林那边，他们准备第二天乘榆城异能局的运输车过去。 　　两人在市里逛了逛，然后选了一家店面挺大客人挺多的餐厅吃饭。 　　“这里也用上异能触发器了。”若朴看着墙上的壁挂式机器道。 　　“嗯。”时俨看了看周围，不止是店里装了异能触发器，客人中也有佩戴手环式触发器的，可能是对方异能不稳定，异能局要求他佩戴，也可能是他自己出于兴趣戴上的。 　　饭菜上桌后，若朴十分操心地替时俨夹菜，弄得隔壁桌上被父母要求独立进食的小朋友一直盯着他们看。 　　饭吃到一半，小朋友闹起了脾气，哭闹起来，许久都没有停下。 　　若朴微微摇头，虽然时俨替他屏蔽了噪音，但正常的声音他还是可以听到的，所以现在的感想就是，小朋友的哭闹声穿透力可真强啊，简直是直击人心…… 　　“把他带出去哭，别在这里影响大家！”有位男顾客向小朋友的父母大声提意见。 　　小朋友大概被他吓到了，哭得更厉害了。 　　小朋友的父亲上火了：“你吼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吼？我声音有你儿子声音大吗？” 　　两个大男人扛上了，两人对吼，突然，异能触发器亮起了警报灯，接着警报声大响，这意味着有人异能失控了，客人们担心被误伤，纷纷起身想要离店，气氛绷紧，混乱即将来临。 　　但是，很突然的，警报声停止了——时俨“关”掉了失控者的异能。 　　客人们迟疑了一下，然后仿若时间倒流般的，站起来的人坐回了座位上，拿起背包的人又把背包放下了，放下筷子的人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小朋友的父亲倒挺谨慎，他犹豫一下，叫上老婆，抱上仍在哭闹的小朋友，准备撤了。 　　若朴问时俨：“是他吗？” 　　是的话，就不能让他走掉了。 　　时俨：“不是，是穿蓝色上衣的那个。” 　　异能失控的人不是小朋友的父亲，而是那个受不了小朋友吵闹的男顾客，这人现在看起来神不守舍的——应该是发现自己的异能消失了。 　　时俨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手环式触发器，道：“他控制力不太好，需要戴手环。” 　　“嗯，我去吧。”若朴伸手从时俨手中拿过手环，然后起身走向男顾客。 　　走近后，若朴把手环递给男顾客，微笑：“这位先生，你需要锻炼一下你的控制力了。” 　　“……”男顾客露出怒容，不过不等他做什么，他先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晕眩，他身体晃动，将要摔倒，若朴把他扶到椅子上。 　　男顾客低垂着头，手臂撑着桌面缓解晕眩。 　　若朴站在旁边等他清醒过来，同时暗中皱眉，刚才用声波振晕这人时，发现他体内居然有晶髓。 　　男顾客缓过来后，抬头看向若朴，又惊又怒地道：“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让你晕了一下，放心，不会有后遗症。”若朴取出自己的证件给对方看，“在公共场合乱用异能是违规的。” 　　“龙港武装队第四队，”男顾客看看若朴，然后惊道，“你是那个‘小队长’！” 　　若朴是大队长，或者说总队长，他手下有多个中队长小队长，但因为他年纪小，结果就有人叫“小队长”。 　　若朴笑了笑：“认识我啊？你的证件呢？” 　　男顾客老实地交出了证件。 　　若朴查了一下，是真实的证件，他说：“这次就算了，我不通知你们这的武装队了，以后注意一点。” 　　“好的，谢谢，谢谢。”男顾客十分感激。 　　“这个手环送你了，不会用的话上网找一下说明书。”若朴把手环放到桌上。 　　男顾客再次道谢。 　　若朴转身回到自己桌，坐下后把事情和时俨说了下。 　　“……他刚失控就被你阻止了，警报声只响了两下就停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武装队过来，也只会对他进行口头批评，所以没必要通知武装队，不过我把他的证件录入进了‘风险名单’，接下来的半年内，武装队那边会把他视作重点观察对象。” 　　时俨听完后道：“处理得挺好。” 　　若朴看着他笑，不过很快便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他体内有晶髓。” 　　“……”时俨皱了皱眉，“雨雾森林中的晶髓吗？” 　　地理位置上，这里离雨雾森林很近，对方体内的晶髓有很大可能是来自于雨雾森林。 　　“不知道。”若朴道，“你说，他的暴躁与失控有不有可能和他体内有晶髓这事有关？” 　　时俨：“不知道。我看谢危明一直很冷静。” 　　“可能他本来就自控力好。”若朴道，“你记得卢军吗？我觉得他也是有些暴躁失控的。” 　　卢军是云城异能局的前员工，他在天行者袭击云城异能局时叛逃了，后来在龙港被捕，接着在龙港异能监狱中死于非命，一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 　　——不出意外应该是被他们自己人灭口了，那人很可能潜伏在监狱中，但因为现在还不适合全面彻查晶髓，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出那个凶手。 　　时俨道：“别‘猜’了，让研究所那边去研究吧。” 　　若朴点头。过了会儿，他说：“感觉得让铭清过来帮忙。” 　　“嗯？” 　　“让他去查刚才那位以及这里的其他晶髓携带者，看他们的晶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效率高，并且效果也好。” 　　“嗯。”其实时俨觉得在别人脑子里乱翻不好，但现阶段，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办法能快速有效地找到榆城晶髓的源头。 　　若朴道：“可以把林子睿也叫过来。我们去雨雾森林时，他可以帮我们装东西。” 　　时俨：“他们愿意来吗？” 　　“愿意啊，林子睿得服从调配安排，宋铭清的话，他是过来兼职，有钱赚的嘛。” 　　“……嗯。” 　　林子睿和宋铭清是两天后到达榆城的，然后宋铭清留在榆城查晶髓的事，林子睿则前往雨雾森林研究所和若朴、时俨汇合。 　　研究所现在还是半工地状态，部分区域已经建好了，但还有许多区域还在建设中。 　　若朴给林子睿当导游：“这边是实验区，部分实验室已经开工了；这一块是养殖区，饲养实验用的动物的；那边是植物园，栽种植物的；那一排是宿舍，旁边那个建筑是食堂，这里的饭菜挺好吃的，不管是蔬菜还是肉类味道都比龙港和云城好，可能是水土的原因……” 　　他们绕着研究所转了一圈，期间碰到了许多第四队的熟人——他们在这里的职责是负责研究所的安全，大家很热情地互相打招呼，约了有空一起吃饭。 　　“这边的安全状况还好吗？”林子睿问若朴。 　　“还可以，现在还在施工，这么大的噪音，通常情况下是会吓走野兽的——我是说变异动物。” 　　“也是哦。” 　　- 　　中州首府晶城。 　　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中，巨大的会议桌旁，坐着寥寥几人——不超过十个，其中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他是谢危明。 　　谢危明垂着目光在看一些资料。 　　“若朴马上就要进入雨雾森林了。”有人发言。 　　“嗯。”谢危明应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他可能会从雨雾森林中带出一些珍贵的样本，到时是不是应该让那边的研究所上交一部分给晶城这边？” 　　“……”谢危明抬眼，他的目光十分锐利，发言的人被他看得缩小了一圈。“可以，这种小事不用特地提出来。” 　　“……是。” 　　另一人道：“有了更多的样本，到时那边的晶髓研究可能会进行得很快，是不是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在场的人都是晶髓携带者，并且都是谢危明这一支的。 　　“或许。”谢危明道，“但我们也需要更加充分地了解晶髓，有人帮我们做这件事不一定是坏事。” 第167章 新闻 猫以后会有的 　　“有发现金先生的行踪吗？”聊完雨雾森林那边的情况后, 谢危明问。 　　“没有，但他最近可能去过东州。” 　　就像东州有不少人潜伏在中州一样，中州也很关心东州那边的动态, 也暗中派了不少人过去“出差”。 　　“可能去过东州？”谢危明道, “无法证实真伪？” 　　“是的。我先说一下前因。”发言的人往墙上的显示屏上投放了一组偷拍照片, “我们的人在盯梢东州政府的一个人时，发现照片上这两人是他的盯梢对象，我们就调查了一下这两人的身份，发现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戴帽子和墨镜的那人叫毕黎, 来历神秘，他有一个着名的身份是：天行者组织的头目；那个四臂人叫高空, 龙港人，变异鼠源细胞的培养者，他是龙港异能局的重点监控对象。 　　“高空在中州的最后一次露面是龙港大桥，当时武装队正在追捕他，他乘坐的车开到龙港大桥上之后，在多人旁观者的眼前消失了——像是开进了异能空间中。 　　“而金先生就拥有空间异能。并且毕黎对人说过他是通过金先生的空间异能来到东州的。” 　　发言人在大显示屏上播放了一段视频，上面是毕黎在用一种略带夸张的口气向几个青壮年男人吹牛，其中他说到他认识具有空间异能的人, 对方姓金, 帮他从中州偷渡到了东州。 　　几个听众哈哈大笑, 明显觉得他吹过头了，两地方一个在蓝星正面，一个在反面, 可谓是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有人能够靠异能穿越这么遥远的距离？不可能！ 　　谢危明：“毕黎的东州语说得不错。” 　　“是，不过没有证据表明他是东州人。” 　　“和他聊天的那伙人是什么人？” 　　“东州政府部门的保安, 毕黎现在似乎和他们是同事，我们推测毕黎加入他们，可能是为了达成某个非法目的。” 　　“他为什么要说是金先生帮他从中州到达东州的？”谢危明道，“他特地提到了‘金先生’和‘中州’这两个关键信息，他的目的是什么？” 　　同一时间的东州优浮市，一间宿舍模样的房间中，放着一张上下铺的床，下铺趴着一个赤膊的男人，他正在呼呼大睡，不远的一把椅子上，坐着毕黎，他像是在发呆。 　　突然，赤膊男人背上的皮肤颤了颤，然后皮肤裂开，睁开了一只乌溜溜的眼睛——这是董有的能力，他能把眼睛寄生到别人身上。 　　毕黎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翻到其中某一页，用茶水泼湿，纸页上显出浅蓝色的手写字体：监控2组的铁头是间谍，可以尝试接近利用。 　　毕黎拿着杂志走到床边，把书页放到那只眼睛面前，几秒后蓝色字迹缓缓褪色，在它彻底消失前，赤膊男人背上那只眼睛转了转，然后眨了眨。 　　这时，赤膊男人翻了个身，毕黎合上杂志，男人睁开眼睛，看向拿着杂志的毕黎，肌肉绷紧：“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毕黎用懒散的腔调道：“我不可以站在这里？这也是我的宿舍，上铺是我的床位。” 　　赤膊男人打量着毕黎，坐起身，脸上露出了带颜色的猥琐笑容，伸出右手，放到毕黎腰侧，慢慢地往下滑：“你喜欢男人，刚才是在偷看我，对吗？” 　　“自恋是你的权利，当你当我的面怀疑我的品味就不对了。”毕黎握住男人的小臂，笑了笑…… 　　随即，同一栋宿舍的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悠长的痛苦的嚎叫声。 　　回到谢危明这边的会议室中，有人望着谢危明道：“他和那位金先生不对付，所以故意泄漏对方的行踪？” 　　“我觉得他是在试探我们的潜伏人员，”谢危明看向屏幕上暂停播放的视频，看着画面上的毕黎，“他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在偷拍他。” 　　“……我们的人暴露了？我现在就去通知那边切断那条线！” 　　谢危明却拦下了：“慢着，继续观察，看看毕黎想做什么。” 　　会议继续进行，许久后才停止，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蒲邦落在了最后。 　　——蒲邦是上上任异能部长的人，也是导致谢危明吸收了黑晶的直接元凶，之后谢危明让他吸收了晶髓，把他变成得力属下。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蒲邦关上会议室的门，开始向谢危明单独汇报工作。 　　他汇报的是西联盟那边的情况，像是西联盟的国内局势、最新中西边境政策，以及晶髓生意状况等等。 　　谢危明在西联盟那边的晶髓生意非常红火，无本万利——其实还是有成本的，主要是包装成本与运输成本。 　　汇报完工作后，蒲邦离开了会议室，穿过走廊时，他和潘丽晴迎面相遇，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两人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接着错身而过，距离逐渐拉远。 　　潘丽晴回头看了看蒲邦，自打从龙港回京城后，这人便和自己一样，成为了谢大佬的助手，不过两人负责的事情不同，自己负责的是官面上的正常工作，而对方负责的是更保密的工作，保密到自己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工作内容，因为他们开会时不会叫自己参加。 　　起初她是有点心理失衡的，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不过，后来想想自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人家不信任她很正常，同样，她这个外来者也没必要太过真情投入。 　　唉……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了。 　　- 　　洗完澡出来，时俨看到若朴在房间中。 　　“你怎么进来的？”时俨去洗澡前是锁了门的。 　　若朴笑眯眯：“开锁挺简单的，我能够‘看’到锁的构造。” 　　“……”这不是简不简单的问题，是不应该随便开别人房间的锁，不过自己也不是别人，时俨想了想，便还是没说什么。 　　若朴：“我帮你吹头发吧！” 　　时俨微怔：“……不用。”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但他没想过让若朴替他做这些。 　　“让我试试吧，用上异能很快头发就干了。”若朴拉时俨坐下，然后也不用吹风机，直接上手用手指翻动时俨的头发。 　　时俨仰头看了看若朴的头发，是干的，若朴身上有香味，应该是洗过头的。“你一直用异能弄干头发？” 　　若朴却道：“主要是用吹风机，我看不到自己全部的头发，怕火候过了把头发烤焦了。” 　　时俨有点恍惚……这是要拿自己的头发做实验？算了，头发焦了也没事，剪掉就行了。 　　“你发质真好。”若朴道，“唉，可惜这边太热了。” 　　“嗯？”时俨疑惑若朴为什么会把他的头发和气温联系到一起，仿佛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似的。 　　“天冷的话，你就可以变成猫让我摸一下了。”若朴理所当然地说。 　　以前只敢规规矩矩地抱一下，现在是男朋友了，想怎么摸都行！——不是，但至少能比以前多摸一下吧。 　　“……还好，这边也没有热到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时俨心道，其实现在变猫让若朴摸一下也可以，如果若朴再次提出这个“请求”的话。 　　“比龙港热很多啦，龙港又比云城热很多……”若朴没有看穿时俨的“退让”，这很正常，毕竟他今天已经摸到好摸的头发了，猫嘛，不急，总会有的。 　　时俨等了片刻，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便不再管若朴，而是拿起了手机。 　　若朴：……怎么不和自己聊天，而是玩手机去了？ 　　他悄悄地看了眼，时俨没有玩游戏也没有和人聊天，只是在看新闻。 　　很快，时俨举高手机，道：“有你姐的新闻。” 　　“嗯？”若朴伏低身体，把脑袋靠在时俨脑袋上，伸手握住时俨拿手机的手，然后便以这个略显别扭的姿势看起了手机上的新闻。 　　那是一篇国际新闻，上面说，在今天白天苏林将军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收复了五座城，这么一来，音河以北的州城就都被苏林将军攻克了，也就是说，他统一了北方。 　　若朴：“……我姐真厉害。” 　　“嗯。”时俨道，“现在南境只剩三股军事力量了，你姐是最强的。” 　　南境乱起来后，主要有五股军事力量，有两股没撑住，现在便只剩下了三股，现在苏林将军占据着南境49城中北方20城，剩下的南方29城则被控制在另两位军阀手中。 　　若朴：“不知道我姐是怎么打仗的。” 　　“网上应该能找到一些新闻图片，”时俨把若朴从自己身上拉开，把手机递给他，“你自己搜吧。” 　　若朴接过手机，又伸手摸了摸时俨的头发：“基本干了。” 　　时俨自己也摸了摸，又照了照镜子，是干了，而且还被若朴梳理出了发型，看起来还不错。 　　“我在想，不知道我姐有没有利用动物去打仗。”若朴道。 　　时俨走回他身边，道：“你是说雨雾森林中的动物？” 　　“嗯，那些吸收了晶髓的变异动物，她可以用黑晶控制它们。”若朴道，“放以前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战争方式，估计她的敌人也没想到，所以会输得那么快。” 　　时俨皱眉。 　　过了会儿，若朴道：“从网上的新闻图片上看不出来。” 　　时俨：“可能她控制了媒体，并实行了网络管制。” 　　若朴点头，只要有类似乐游原这样的能力者在，全面控制住网络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要知道答案也不难。 　　——去一趟雨雾森林看看森林中的变异动物是不是少了很多，就知道答案了。 第168章 好乖 在雨雾森林中 　　在研究所中又呆了一天, 做好准备工作后，若朴他们出发前往雨雾森林。 　　这次的队伍不管是人数还是“质量”上都比上次差一些。 　　这次欧阳纯没来，也就是说森林中的变异植物们对他们的态度不会像上次那么好了；宋铭清也没来, 也就是说没人帮他们驱赶变异动物们了；然后裴延年、李溪等人也没来, 也就是说和上次相比这次是既缺医生又缺火力手。 　　不过在若朴看来, 他们这次的队伍已经足够进雨雾森林走一趟了，上次是初次，所以在准备上要超出一些，有了上次的经验, 这次可以精减一些了。 　　越野车把大家送到雨雾森林旁边，然后大家下车开始步行, 有林子睿在，大家都是轻装上阵，走起路来都非常轻快。 　　其实研究所这边还有别的空间系异能者，不过对方的能力局限性很大，空间容积小，无法装大件的东西，也无法让多人进去避难，总之, 就很鸡肋。 　　这便是若朴要把林子睿叫过来的原因。不过他本来是打算晚一些时候再让林子睿过来的, 因为这边还没建设好, 条件不如龙港，没龙港呆着舒服，不过因为宋铭清要过来, 那不如让林子睿一起过来，两人也有伴。 　　“野猪？”进入森林十分钟后，大家隐约看到一只动物在灌木丛中悉悉索索走动。 　　“不是, ”若朴道，“是兔子。” 　　“不是吧，我看到它长着獠牙。”林子睿道。 　　话音刚落，那动物便从灌木丛中蹦了出来，一蹦三米高，把大家吓一跳，不过没事，若朴很轻松地就把它拍晕了。 　　变异兔子从空中落到地上，惊起数片落叶。 　　时俨问：“它体内有晶髓吗？” 　　“等一下啊。”其实若朴刚才用声波拍晕兔子时略摸感应到了它体内是有晶髓的，不过，刚才的声波类型不是最适合检测晶髓的那种，谨慎起见，还是再测一次比较好。 　　很快，晕迷的兔子在大家眼前抽搐起来，很痛苦的样子，然后若朴确定地道：“有晶髓。” 　　“趁着它还没醒，装起来吧。”林子睿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尺寸合适的金属铁子。 　　大家把野猪一般大的长着獠牙的兔子抬进笼子中，若朴顺手摸了下兔子的背，毛很粗，并且不顺滑，他有点吃惊，野生兔子的皮毛这么糙的吗？ 　　等林子睿把笼子收回空间中后，大家继续往前走，一路上，碰到送上门的变异动物就抓起来，碰到小型变异植物就挖出来，碰到大型变异植物就在地图上做好标记，这样方便以后研究员们过来实地研究。 　　正午时分，大家停下来休息和用餐。 　　林子睿带了非常丰富的食物，有菜有肉，有饭有饼干，若朴和时俨都选择了吃米饭和罐装菜，若朴把罐头中的瘦肉挑出给时俨吃。 　　林子睿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没多想，只是随口道：“全是瘦肉其实很柴，还是肥瘦相间口感最好。” 　　若朴：“那倒不一定，关键是肉得嫩。” 　　时俨则道：“我不喜欢肥肉主要就是不喜欢它的口感。” 　　聊了会儿食物后，若朴道：“我发现森林里的鸟比上次多了。” 　　“是吗？”大家仰头看向在高大树木上鸣叫的各种鸟类。 　　林子睿问：“什么原因呢？” 　　“应该是位于食物链上方的猛禽减少了。” 　　提到猛禽，上次来过雨雾森林中的人立刻想起了一只：“哦，上次那大雕！” 　　上次那大雕差点抓走他们一个队员，是够猛的。 　　“它们哪去了？” 　　“不知道啊。”若朴知道的，被他姐弄走了嘛。他看向时俨，时俨也看向了他，两人悄悄地用目光牵了下手，然后才各自移开目光。 　　继续往前，翻上一个坡度迟缓的山坡时，时俨道：“停一下，前面那棵树是一棵比较强大的变异植物。” 　　一路上走过来，他们碰到了不少变异植物，但先前那些都没有现在这棵厉害。 　　大家停下脚步，时俨说的那棵树约莫有七八层楼高，在外面的世界这个高度已经挺高了，但在这里，离平均身高还有一定差距。 　　大家看着那棵其貌不扬的树，不懂它厉害在哪里。 　　若朴用声波主动挑衅了一下—— 　　咻咻咻，一大片密集的暗器袭向大家。 　　若朴赶紧把它们震碎，破碎的叶片纷纷扬扬地飘落。 　　方玉坚有点心有余悸：“这里的动植物太喜欢玩暗器了。” 　　上次来的时候，他被中的鱼发出的冰箭刺伤过。 　　时俨低头看看地面，弯腰把手伸向离他很近的一块叶子碎片，若朴握住他的手，然后反手掏出一把长柄镊子状的东西放到他手中：“小心一点，万一有素呢？就算没毒，我看它也挺锋利的。” 　　那叶子有种反光的质感，跟金属似的，特别是叶片边缘，看起来非常的锋利。 　　时俨夹起叶子碎片看了看，把它收进样品袋中。“这棵树吸收过晶髓吗？” 　　“我得走近观察一下才知道。” 　　这棵树木过于高大了，晶髓融入后，过于稀薄了，没那么容易观察到树木体内是不是存在一些不自然不和谐的状况。 　　“子睿，你先带大家进你的空间躲一躲，五分钟后再出来。” 　　若朴说的五分钟不是指林子睿空间中的五分钟，而是现实世界的五分钟。 　　林子睿那个空间中的时间流速比现实慢很多，所以里面其实不是那么好呆的，时间失常，寂静且虚无，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在里面呆久了都容易崩溃。不过，在人多的时候会好一些，大家互相分散注意力，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林子睿：“好。” 　　时俨看向若朴，若朴冲他弯弯眼睛：“一会儿见。” 　　时俨点头。 　　五分钟对于现实世界很短，若朴花了一点时间走到树下，又花了一点时间去摸索树中是否有晶髓，这树很难搞，摸索了许久也没找到晶髓，眼看时间要到了，若朴急了，使劲薅它叶子…… 　　等林子睿他们回来，便看到原本茂盛的树木现在已经快秃了，地上铺着厚厚一层仿佛金属打造而成的落叶。 　　若朴道：“它也吸收了晶髓。” 　　时俨点头，把地图递给若朴，若朴在地图标注出这个方位。 　　之后，他们又陆续碰到了一些比较厉害的植物，至于动物，越深入森林，厉害的变异动物就越少。 　　若朴推测，越深入森林就越靠近国界线，那些体内含有晶髓的变异动物应该都跨过国界线往南境去了——被他姐的黑晶召唤过去的。 　　不过，国界线是骏江，那些动物要怎么跨过这条位于悬崖底下的大河呢？ 　　他姐给它们搭了桥吗？ 　　到了骏江边上后，沿着河岸徒步了许久后，若朴惊讶地发现，骏江上真的有桥。 　　而且不是欧阳纯制造的那种藤桥，而是更加天然的木桥。 　　一根巨木横陈在骏江上，这个河段两岸的距离不像上次欧阳纯建桥那儿那样比较窄，“只有”七八十米宽，这里的宽度有上百米，但是不碍事，因为那根巨木的长度是河道宽度的两倍。 　　大家惊叹：“这么大的树，是被谁推倒的？” 　　时俨：“变异植物，它自己会动。” 　　“……” 　　是的，雨雾森林中会动的植物不少，但基本都速度缓慢，一天也挪不了一米。 　　就是因为如此，迁徙到对岸的基本只有动物。 　　若朴用他的声波雷达观察了一下对岸，有动物也有人，动物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有晶髓还是没晶髓？大概率应该是没有晶髓的，有晶髓的应该已经被他姐收罗走了，至少富有攻击力的那一批应该会被收罗走。 　　若朴心情有些沉重，悄声对时俨道：“上次我真的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当时能想到我姐会把那些变异动物带出雨雾森林，我应该想办法防范这事的。” 　　上次他想的是他姐能够通过控制雨雾森林中的携带晶髓生物给中州边境造成麻烦，他没想到的是，他姐会把那些生物带出雨雾森林…… 　　若朴觉得他姐现在有能力找全世界的麻烦——只要交通足够便利。 　　时俨看着若朴：“感觉你和你姐的关系不错，但你在某些方面却不是非常信任她。” 　　原本时俨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但现在他是若朴的男朋友嘛，深入地聊一聊彼此的家庭情况是很合理的。 　　若朴微愣，然后道：“因为我也有可能会做出和我姐一样的事。” 　　时俨：“你不会的。” 　　“我没有你相信我这么相信自己，我可能会在对付敌人时不择手段。”若朴永远记得“自己”吞噬人的那幅画面，他姐和他应该是有类似之处的，毕竟他们的基因很接近。 　　若朴靠近时俨，在他耳边道：“很多事你永远不会做，所以你想象不出人能够堕落到什么地步。” 　　时俨偏头看向若朴，因为两人靠得很近，他的嘴唇蹭过了若朴的脸颊。“不是想象不出，但是你不会的。” 　　若朴眨眨眼：“你刚才亲了我一下，你也要让我亲一下。” 　　时俨：“……” 　　“不过这里不太方便……”说着，若朴就在时俨脸上啾了一下。 　　时俨：……不是说不方便？ 　　他看了看四周。其他人倒也没有特别关注他们，但是，也不是非要特别关注他们，才能发现他们的异常。 　　若朴笑眯眯。 　　时俨看了看他，继续之前的话题：“这里的动物应该还是适合生活在丛林中，你姐把它们带出去，它们不一定能适应外面的环境。” 　　若朴想了想，点头，光解决食物问题就够他姐头痛了……他姐的动物大军或许也没他想象中可怕。 　　他心中轻松了不少，冲时俨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好乖，时俨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第169章 毛球 将军必备素质 　　“冲动”过后, 时俨觉得在人前摸若朴的脑袋不太好，迅速收回了手，目光也从若朴身上移开, 他的视线扫到骏江对面, 找话题般地道：“对面好像有人？” 　　对岸植物茂盛, 用没有透视功能的眼睛看过去，除了植物和偶尔飞动的鸟类，看不到别的东西；用正常的听力去听，也听不到异常的声音, 因为骏江江水湍急，水流声很大, 盖住了许多不明显的声音。 　　不过用异能能力去感应就不一样了，时俨感应到有六个身具异能的生物在对岸距离“木桥”不远的地方活动，变异动物不常扎堆，所以时俨怀疑他们可能是人。 　　“嗯，应该是冒险队，不，好像不对，”若朴望向骏江对岸, 不过这只是习惯性动作, 实际上他靠的不是看, 而是“听”。“他们的行动显示出了一定的纪律性，身上配的武器装配也是比较好的，我怀疑他们可能是军人。” 　　两人互相看看, 然后悄声通知其他人这个消息。 　　对岸有南境的军人也没什么，看起来对方并没有想要跨过骏江这道国境线的意思。 　　不过，本来若朴他们是打算去一趟神树那边的。现在到是也能去, 只是不能走这条现成的路了，得绕路。 　　“不绕路也行，”若朴道，“我过去把他们都打晕就可以了。” 　　他看看自己，身上穿着迷彩服，只要再往脸上涂点伪装的油彩就行了，做为一个可以不发出声音的异能者，他在潜入敌营这项工作上是具有很大优势的。 　　大家想想，好像没问题，不过：“你一个人过去？” 　　时俨：“我跟他一起过去。” 　　若朴：“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时俨看看他，摊开右手，片刻后一个巴掌大的毛球出现在他手上，他递给若朴：“放口袋里，碰到不好对付的东西就把它丢出去。” 　　这东西看着毛绒绒的，挺大一只，但其实是虚胖，都是毛，没办法，时俨的异能形态只有两种外观，要么是长毛，要么没毛。 　　若朴接过毛球，喜滋滋地摸了又摸，毛球在他手上挣动，他赶紧哄道：“好了好了，别生气，我这就把你装进口袋里。” 　　“……”时俨的心情莫名的有点复杂。 　　变成桥梁的巨木并不是光秃秃的一根，上面是长着茂密的枝叶的，所以若朴通过巨木过河时，并不会被暴露在对岸人的视线中。 　　在茂密如树林的枝叶间无声穿梭时，若朴突然想到，其实时俨只要派个毛球过对岸去就可以解决那几人，自己不用出动都行。 　　不过，时俨除了吸收过变异鼠以及其衍生物的能量外，只有很少的时候会用这种方式对付变异动植物，至于活人——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吞噬过活人的能量。 　　其实若朴觉得吞噬能量还是可以的，因为坏人很多嘛，毕竟吃能量又不等于吃人。 　　抵达对岸后，若朴找到那支小分队，他利索地放出声波，准备把对方一窝端…… 　　他刚发出声音，对方中的一人便望向了他躲藏的地方，那人抬起手，做了一个阻挡的动作，他的掌心吹出了一个泡泡，那泡泡瞬间便长得比他人还高，然后泡泡像受到冲击力一般地被压扁，再回弹——若朴的声波被反弹了。 　　若朴吓一跳，自己的能力自己知道，要被击中了，一样得晕，他用上声波振动能力，脚下用力，飞一般地跳到旁边另一棵树上，同时掏出兜里的毛球，丢向了那个泡泡人。 　　毛球快速膨胀，吹成了半米大小，它裂开一道模切的裂缝，露出两排利齿。 　　嘭，泡泡人的大泡泡被毛球啃破了。 　　若朴站在树上，伸出右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砰砰砰……他改变了群攻的策略，换成了逐个击破，如果说刚才是声波“炸弹”，那现在就是声波“激光”，这个战术的问题就是敌方有机会反抗。 　　不过没事，除了那个泡泡人有点特殊之外，其他人都只会用热武器反击，这对若朴来说是能够瓦解的无效攻击，没一会儿，若朴便把整个小分队都放倒了。 　　若朴跳下树，用异能抵消部分冲击力，轻松地落到地上，然后走到躺倒的泡泡人身旁，抱起大毛球。 　　毛球合上裂口，快速缩小，变回了一个无害的小毛球。 　　若朴摸摸它：“多谢了。” 　　若朴发信号给对岸的同伴，告诉他们可以过来了。 　　之后，若朴检查了一下那几个南境军人，发现他们都是晶髓携带者。 　　待其他人过来后，大家一起把那些人绑好，搬进旁边的简易房屋中——先把人关在这里，等他们从桃源回来再放人。 　　干完活后，时俨冲若朴伸手，若朴拉住他的手。 　　时俨无言，他要的不是若朴的手……他上下打量了若朴一番，然后毛球从若朴的裤子口袋中钻出来，蹦回他身上，接着像融化一般地消失了。 　　若朴露出了失望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时俨：“不是给我了吗？” 　　“……不是，它是我的一部分，没法给你。”时俨犹豫一下，退让了一些，“不过以后可以借给你玩。走吧，我们该去桃源了。” 　　经过两小时的跋涉后，他们看见了粉色的桃花林，这些桃树肯定是变异了，要不花期不会这么长。 　　若朴低声道：“村里没人。” 　　桃源村还在，但已经没人了，房子全是空的，不过屋内设施看起来还整齐的，村民们应该是主动离开的，而不是被抓走了之类的。 　　若朴悄悄地对时俨道：“所以我姐不但把大量动物带出了雨雾森林，还把桃源的村民也带走了。” 　　时俨道：“出去生活也许不是坏事。” 　　若朴想了想，点头。对他们这些从小就在城市中生活的人来说，桃源的生活过于原生态了，可以说除了风景美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树是不是病了？”林子睿的声音。 　　若朴和时俨看向他，看到他正仰头在看上方巨大的神树树冠。 　　若朴也仰头看了看，然后也发现了不对，在远处看不明显，但到了近处，可以看到和上次相比，这树的树叶稀疏了许多。 　　所以，到目前为止，所有被取走晶髓的生物都会变弱，连这棵号称神树的巨大树木也不例外。 　　“它不会慢慢枯死吧？”林子睿道。 　　“不知道啊。” 　　他们没在桃源停留太久，很快便返回了巨木桥那边，当然，在路上花了一定的时间。 　　到达“军营”那边后，若朴看着那几名南境军人，道：“我想把他们带回中州，他们可能知道不少事。” 　　时俨：“怎么带走？” 　　林子睿：“把他们装进我的空间中？” 　　若朴看向时俨。 　　时俨对林子睿道：“先看看你空间中的那些动植物现在是什么状态。” 　　“好，你们要不要一起？” 　　没人有异议，林子睿便道：“注意了，走了啊。” 　　大家眼前一花，出现在了一个亮得过份的空间中，这是林子睿的光柱，现在光柱的直径比以前大了不少，达到四米多了，像一个层高无穷高的细长圆形储物间——至少现在是被当成储物间来使用的，这几天大家收集来的变异动植物都被存放到了这里，笼子箱子堆砌成了一堵堵矮墙。 　　除了大家所在的这个光柱外，附近还有另外几道光柱，里面装的是更多的变异动植物以及各种物质设备。 　　适应了光柱的亮度后，大家动了起来，开始查看变异动植物们的情况，该浇水的浇水，该喂食的喂食，晕迷的让它继续晕迷，出现了狂躁或抑郁症状的就给它喂点药。 　　目前看来，变异生物们的状态还凑和，不过具体怎样还是得回去后看动植物专家们怎么说。 　　既然动物们没事，大家便通过了把人也装进空间中的提议。 　　- 　　长野在南境算是北方州城——音河以北的区域在南境便被称为北方，其实长野就在音河边上，但它却属于北方区域，一水之隔的另一头才是南方。 　　长野是包括长野城区、郊区、野外在内的一大片区域，其中城区一般被称作长野堡，因为在古时候，长野城区很小，只有一座城堡，周边的广袤区域则是它的领地。 　　现在社会已经没有城堡和领地了，原先的小城堡早已经扩大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城市，不过虽然外在形式已经变了，城区和其他区域的内在关系实质上并未改变，也就是说，城区依然是类似“统治者”的存在。 　　长野堡原先是挺漂亮整齐的，但经过三天前的战争冲击，瞬间折旧了八成，现在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破损的街道上，几辆军车飞驰而过。 　　中间的一辆小车中，一个英气的姑娘看着窗外：“米仁，你看外面，那些深色的痕迹是血迹吧？” 　　同车的一个短发男人道：“没事，明早地上就干净了。” 　　“哦？为什么？” 　　“今晚有大雨。” 　　“哦。”姑娘道，“当时真是吓人啊……” 　　米仁：“战争肯定是要死人的。” 　　姑娘扯了下嘴角：“战争吗？看起来更像捕猎，那些野兽像古时侯的蝗灾一样，飞到哪吃到哪……要不是有音河挡着，它们应该能多‘攻’下几座城。” 　　“紫桑，这就是异能时代的战争，换种战争方式一样会死很多人。”米仁道。 　　“但被敌人和武器杀死与被野兽吃掉是不一样的，”紫桑道，“我可以战死，但不想被野兽吃掉。” 　　米仁：“将军说了，这次只是意外，他刚觉醒了驯兽能力，没能控制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他不是已经把那些野兽都控制在野生动物保护区那边了？这说明他的能力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们这队军车现在便是要前往长野野生动物保护区，那块区域隶属于长野，面积是长野城区的好几倍，足以容纳下十几万只野兽。 　　紫桑：“你真的觉得是意外？那些野兽从雨雾森林出发，中途弯弯绕绕地经过五座州城，最终抵达长野动物保护区，如果这不是规划好的线路，那也太巧了。” 　　“我是说野兽吃人是意外。”米仁暗叹了口气，“忘了这事吧。” 　　紫桑看向他：“那么长的路途，不管是人还是兽都是要吃东西的，所以它们是一定会吃人的吧？一只野兽只吃一个人，十几万人就没了，一只野兽吃几个人，上百人就没了……” 　　“可以了，闭嘴吧。”米仁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紫桑没有闭嘴：“大概‘心硬’是一位将军必备的素质？” 第170章 回来 离开雨雾森林 　　南境长野野生动物保护区。 　　苏林站在旅舍门前望着前方的山林：“雾气很重,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 　　他身旁的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应道：“是的。” 　　“听说有人的能力是天气预报。”苏林道。 　　——其实“他”说的是“他”爷爷，若朴告诉过“他”，他们爷爷觉醒的能力是预知天气状况。 　　军装年轻人：“民间传说中有很多种能力, 很多也不知道真假。” 　　南境不太平, 很多政府政策执行得都不是特别顺利, 在统计变异者信息方面就是这样，很少有人会主动去政府部门登记。 　　“如果天气预报精准的话，这雨得下上两天，”苏林道, “我在考虑要不要趁着雨势攻下真平。” 　　真平在音河南岸，与长野隔河相望, 是通往南方的第一道关卡。 　　“趁着雨势乘船偷渡过河吗？”军装年轻人道，“恐怕瞒不过对岸。” 　　长野和真平之间是有桥梁的，不过现在被对岸封锁了，如果这边进行强攻，对岸应该会选择炸掉桥梁，所以陆路是行不通的，但水路也行不通，不等你的船只靠近, 对岸就先把你击沉在河中了。 　　“不是乘船, 我们还有别的交通工具。”苏林仰头, 把手指放到唇，吹了声悠长的口哨。 　　口哨声在山谷间回荡，很快, 一只巨雕破开山林间的云雾，飞向旅舍这边。 　　军装年轻人紧张地挡到苏林身前，拔出枪—— 　　苏林按住他的手臂：“没事, 别紧张。” 　　小飞机般大小的巨雕在他们头顶盘旋一圈，掉头回飞了前方的山林中。 　　苏林道：“以它的体型，载重一人是没问题的。” 　　她现在有几十只巨雕，也就是说可以把一只小分队运到对岸去，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用得好的话能起很大作用，毕竟厉害的异能者非常强大，可以说是能够以一敌百的。 　　军装年轻人若有所思：“先派人过对岸去打通交通节点，然后我们的大军再后续跟上，全面开进真平？” 　　苏林：“差不多，当然，具体行动需要依据我们侦测到的情报进行调整。” 　　“但是，您的异能——承受得住吗？是不是应该多休息一阵？”军装年轻人担忧地问。 　　“我没事。”苏林道，“主要是形势不等人，机不可失。” 　　…… 　　巨木震动，碎裂，变得纷纷扬扬的木片落入骏江中，被湍急的江水卷向远方。 　　——过江后，若朴用异能把横在骏江上的巨木震碎了。 　　若朴移动视线往骏江的上游和下游两端望了望：“我觉得骏江上肯定还有别的巨木桥，我们这边的动物还会继续往南边跑。” 　　林子睿苦笑：“没办法，这条江那么长，我们也不可能从头到尾检查一篇。” 　　方玉坚犹豫了一下，道：“如果能确定那些猛禽已经离开雨雾森林了，那我可以沿着骏江巡察一遍。” 　　他会犹豫是因为他一个人肯定没法上路，他虽然会飞，但战力不行，如果随身携带带保镖，那就会暴发一个新问题：他的耐力不行。他是昆虫类异化者，本来就没法像鸟类那样长时间飞翔，负重后时间会变得更短。 　　若朴很清楚方玉坚的弱点，摇头道：“没法确定是不是所有的猛禽都离开了雨雾森林，这片森林面积太大了。” 　　时俨：“回去后再想办法吧。” 　　返回的路上，他们遇上了几场雨，每次雨一下大，森林中的低洼处便变成了池塘与河流，要不是若朴能探测到水的深浅，那还挺麻烦的——至少得多花许多时间在探路上。 　　下雨除了能制造河流之外，还带来了一个更加恼人的问题：水中有很多虫子。 　　雨雾森林中的虫子习惯了潮湿的气候，都不怎么怕水，何况异能降临蓝星后，很多虫子还变异了，就更不怕水了。 　　雨哗哗地下，溪流和水泊越涨越宽，有些地方的水很清澈，能看见水底的青草和落叶，也能看见水中成群结队的虫子，他们的雨鞋踩入水中，再抬起时，上面便爬满了虫子，看得人浑身发痒，就连心里都好像有虫子在爬。 　　若朴一路训练声波能力，倒是被他发现了几种虫子惧怕的超声波频率，可惜不是所有虫子都惧怕超声波——这里指的是对人类无害的那些频段的超声波，总不能为了驱虫就和虫子同归于尽，对吧？ 　　“嗷！”林子睿突然惨叫，“有东西在咬我的脚！” 　　“你别慌，站稳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林子睿从溪流中拉上岸，一看，林子睿的左腿雨鞋上黏着一只拳头大的蜗牛，把它拔起来，发现林子睿的雨鞋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指头大的洞，没一会儿，林子睿的脚便肿成了两倍大。 　　时俨捏住那只蜗牛的壳，把它拿起来看了看，白色的软体蜗牛“咆哮”了一声，它张大嘴时，可以看到它嘴里长了三四层密集的小尖牙。 　　旁边的方玉坚吸了口气，往旁边退了小半步。“这东西是不是像毒蛇一样？现在要怎么办？” 　　“毒蛇？我，我不会残废吧？”林子睿很惊慌。 　　“不会，”时俨把蜗牛装进罐子中收起来，“你放松一些，能够缓解症状。” 　　若朴看看时俨，觉得他的经验之谈对于林子睿来说太难理解了，他帮忙解析成更易懂的版本：“被异能物质影响时——你现在算是被异能物质影响了，意志力很重要，别太把它当回事，相信自己，你能克服它的。” 　　“……我没法不当一回事啊！”林子睿又气又急。 　　若朴看着他，沉默片刻后道：“想想你爸爸。” 　　“……”林子睿像被扎了一针镇定剂，安静了下来。 　　之后，大家轮流背负林子睿，并加快了尽最大可能加快了赶路的速度，一天后，他们冲出了森林。 　　那只蜗牛被送进了实验室中，何恒川等人连夜配制出了解毒剂，最终，林子睿的脚被保住了。 　　林子睿还没醒，若朴没有等他醒来，他很累，得去睡一觉。 　　在雨雾森林中的九天时间，若朴的消耗很大，特别是最后两天，一直在不间断地使用异能，要不是时俨在场，能替他增幅能力，他甚至可能会异能透支。 　　若朴和时俨手牵着手回宿舍，到了时俨的宿舍门口，时俨看向若朴，正准备开口说话，若朴便放开他的手，回隔壁去了。 　　“……”时俨看了看隔壁被关上的门，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等时俨洗完澡出来，下意识地扫了眼房间，看到若朴正盘腿坐在他床上，他露出了一点笑容。 　　若朴正低着头在看手机，听到时俨的脚步声，他说：“我们班上的聊天群里说，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考得怎样？”时俨问。 　　“我正在查。”过了会儿，若朴抬头，笑道，“我考得还行。现在的课程只是理论课，考试还是比较好应付的。” 　　听他这么说，时俨便知道他考得很不错，过去一看，果然不管是异能成绩还是文化成绩都是a+。 　　“你们学院的成绩出来了吗？”若朴问。 　　“嗯，我都过了。” 　　受家里人教育的影响，时俨不是很在意读书成绩，倒是更在意能不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目前他在做的事（推广异能触发器、支持晶髓研究、找到让哥哥醒来的办法）都是他真心想做的，所以就更加不在意成绩了。本来他都想像林子睿一样选择休学，但因为得“照顾”若朴，他这才继续留在了学校中。 　　“我帮你吹头发！”若朴从床上跳起来。 　　时俨瞥了他一眼：“你不累吗？” 　　“等你吹好头发一起睡啊。” 　　“……” 　　这次若朴没有用电吹风，直接手动帮时俨“烘干”头发，这次他比上次熟练很多，没一会儿就让时俨的头发变得蓬松干爽了。 　　两人躺下睡觉，最开始只是各睡各的，不知睡了多久时，时俨感觉身上一沉，他暂短的惊醒了一瞬，发现是若朴抱上来了，他摸了摸若朴，觉得对方身上很烫，应该是睡得热了把他当空调了，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又睡着了。 　　两人一直睡到晚上才醒来。 　　“你身上好凉快。”若朴放开时俨，然后又拉过时俨一只手，把它当冷手宝一样捧在手中。“其实声波可以制冷，但是需要介质……” 　　若朴科普着声波制冷的理论知识，时俨抬眼看了看他：“你再说下去，我就又要睡着了。” 　　“怎么能睡着呢，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若朴笑眯眯地问。 　　“厉害厉害。”时俨心想，以前若朴天天夸他厉害，现在反过来了，要求他说表扬的话，大概这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若朴翻身坐起来，然后把时俨也拽起来，欢快地在他脸上亲了口，“起床啦！” 　　“……”时俨微愣，然后笑了笑，他明白若朴是怎么回事了，其实就是有恃无恐， 　　去食堂吃完饭后，若朴和时俨去看望了一下林子睿，对方还没醒——醒来过，但现在又睡着了，他受伤的那只脚已经基本消肿了。 　　接下来两人前往实验室，他们去查看他们带回来的实验品们的状况，今天林子睿醒后才得以放出它们，它们被迫在林子睿的空间中多呆了许久。 　　明晃晃的实验室中，何恒川推了推他的厚眼镜，说：“你们带回来的那些动植物样本没有太大问题，但那几个人问题比较严重，从身体到精神状况都很不好，下次最好不要再将人长时间放在次元空间中。” 　　若朴点头：“其实是不能长时间地把人关在任何与世隔绝的地方，否则都可能出问题。当时我是看桃源的人消失了，再回上我和他们交过手，‘放过’他们等于暴露我自己，所以我就想把他们弄回来查一查。” 　　等宋铭清过来后，让他帮着查一下。现在宋铭清还在榆城，若朴还没跟他说他们已经从雨雾森林中出来了。 　　“咦？不是实验品啊？”何恒川有点惊讶。 　　“不是，只是俘虏。” 　　“哦。”何恒川有些遗憾，但没有就此再说什么，而是和若朴、时俨讨论起了雨雾森林中的状况，“听说森林中的变异动物大幅度减少？” 　　他是听和若朴一起去森林中的那些武装队队员说的。 　　“是啊，应该是往南边去了。”若朴道，“我们最南只去了桃源，更南边我们没有去，不知道那些区域的情况。” 　　何恒川摇头：“它们不是迁移到了更南边的森林中，而是离开了雨雾森林。” 　　若朴：“……你怎么知道？” 第171章 信念 讨论一些问题 　　“新闻上报道了。”何恒川道。 　　“……我看看。”若朴赶紧去网上搜索新闻。 　　从雨雾森林中出来后, 若朴还没有去关注南境的情况，也是没想到他姐在刚统一南境的北方不久后，这么快便又有了新动作。 　　南境的最新局势是：南境爆发了“南北战争”, 北方军队已经突破音河防线, 踏上了南方的土地, 目前北方军队已经攻占了军事重地真平，南方势力危险了。 　　不过新闻上倒也没有提到雨雾森林中的变异动物离开了森林的事，只是说苏林将军觉醒了操控动物的能力，在打仗时, 把变异动物投入到了战场中，据观察, 有些变异动物比战机和坦克还厉害，也就是说，北方军队的实力因此提升了很多。 　　“那些变异动物应该是来自于雨雾森林吧？”何恒川问。 　　若朴无声点头，应该是的。 　　离开何恒川那儿后，若朴和时俨前往乐游原的实验室。 　　路上，若朴对时俨道：“我看我姐说不定真的要统一南境。” 　　时俨道：“可能。” 　　若朴叹气：“希望她不会打仗上瘾。” 　　时俨点头。 　　若朴又道：“她吸收了黑晶，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希望不会让她变得好战。” 　　时俨沉默片刻后道：“别急，我们不是在研究晶髓吗？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去劝说她取出来。” 　　“她不会听我的啊。” 　　“你可以考虑采取强制措施？”时俨建议。 　　若朴愣了会儿, 道：“如果有必要的话, 可以考虑……不过, 我姐一直在变强，以后我不一定打得过她，现在也不一定打得过。” 　　“你也会变强的。”时俨道。 　　若朴弯了弯眼睛：“我知道, 主要是我不想和她打架啦。” 　　时俨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牵住他的手。 　　若朴眨眼, 反握住时俨的手。 　　待他们走进乐游原的实验室，乐游原第一句话便是：“恭喜你们了。” 　　若朴疑惑：“什么？” 　　“恭喜你终于追到时俨了啊。” 　　时俨看向若朴。 　　“……”若朴脸颊发烫，“你不要侵犯我们的隐私啊！” 　　乐游原：“我从公共监控系统看到的，这怎么能叫侵犯隐私？” 　　“那你也应该非礼勿视啊。” 　　“你们又没干什么，就算你们在干什么，那也是你们的责任，敢在公共场合乱来，就别怪别人会看你们。” 　　“……” 　　时俨出声岔开话题：“乐老师，实验有进展吗？” 　　他问的是乐游原近来一直在进行的晶髓检测实验，这个实验的最终目标是为了制造出晶髓检测器。 　　乐游原的注意力立刻被引开了，他走到一台机器旁边，揭开机器的外壳，露出里面的零件，他说：“我想到了一个新方案，可以在部分零件中加入星铁，它不是可以克制晶髓吗？晶髓在靠近星铁时应该会有一定的反应……” 　　待他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后，若朴提出疑问：“但是星铁是有限的资源，会越用越少的，等用完了怎么办？” 　　“就先用着吧，不用的话，放那里也是死物。之前你们去雨雾森林时不是带回来过一批星铁？先批一些给我试试。” 　　“晶髓是可再生的，”时俨也有疑问，“但为什么星铁不是？” 　　若朴歪着头想了想，道：“可能星铁也能再生，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这件事？” 　　“这种事去找那些生化专家吧。”乐游原再次道，“先去想办法批一些星铁下来？” 　　时俨答应了：“好，我去就试试。” 　　次日中午，宋铭清从榆城过来了，大家一起去看林子睿，结果发现他不在病房中。 　　四处寻找过后，发现他也不在别的地方，最后只能查监控，结果发现他根本没有离开病房。 　　若朴道：“应该是进入了空间中。看来咱们研究所里也得安装异能触发器才行。” 　　“是，”宋铭清赞同，“倒不是为了防我们自己人，而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偷偷潜入。” 　　约莫一刻钟后，林子睿从空间中出来了，他坐在病床上，高兴地向大家宣布：“我能力增强了！” 　　若朴本来正皱着眉的，听到他这么说，一时间倒是没顾上“责怪”他。 　　宋铭清笑问：“能确定目的地了？” 　　“……不是，”林子睿的兴奋劲减少了一些，“是空间扩大了，我能够走到更远的地方了。” 　　若朴：“这就是你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的原因？” 　　宋铭清看看若朴，对林子睿道：“我们很担心你，找了你很久。” 　　“哦……对不起，本来我只想随便看看就出来，结果发现空间发生了变化，就在里面呆了比较久……”林子睿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相比一年前，他脸上的婴儿肥虽然已经消了一些，但在几人中，他的长相仍然是最幼稚的那一个，现在给人的感觉有点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时俨看看他，又看看若朴。 　　若朴：“下次至少留个便条。” 　　“知道了！”林子睿用力点头。 　　若朴这才放松了绷着的脸，露出一些笑容：“刚才你说空间扩大了，但你的空间本来就很大，扩大后相比之前是有什么好处吗？” 　　“有的，光柱变多了！”林子睿道，“也就是说，我能够去到的地方变多了，虽然我还是无法确定目的地……” 　　“那也挺好的。”若朴安慰你，“既然你已经能够做到让自己的能力提升了，那继续提升下去，迟早能够确定目的地的。” 　　“希望吧。” 　　“你是怎么提升能力的？”宋铭清看向林子睿的脚，调侃他，“难道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有一点，”林子睿看向若朴，“你不是跟我说意志力很重要吗？我觉得我的能力提升和我的意志力有关。” 　　宋铭清：“意志力？” 　　以他的认知，异能提升和意志力是一点关系，但不是很大，因为天赋差的人，不管他意志力多强，他的异能也还是无法变强，异能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嗯，就是像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越来越足，最后就冲破了瓶颈。”林子睿冲若朴道，“难怪你的能力这么强，你的意志力是比大家都坚定。” 　　若朴露出意外的表情：“也没有啊。” 　　“在云城时，你能够坐在座位上做一天的卷子，这样意志力还不强吗？” 　　若朴摇头：“我一般，其实是时俨意志力最强。” 　　大家都看向时俨。 　　“……”时俨面无表情地道，“除了考试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一次性做完过一整张卷子。 　　大家都笑。 　　若朴道：“那是因为你不感兴趣，也有注意力的问题，意志力和注意力是不同的，我觉得意志力是一种信念，有点类似于自信。” 　　宋铭清若有所思，然后点头，天赋确实与自信联系在一起，最终会造成强者愈强，弱者恒弱，前者是良性循环，后者是死循环。 　　之后单独相处时，时俨问若朴：“你觉得你的意志力不够强？还是觉得你的异能能力还不够强？” 　　“都不够强啊。”若朴道。 　　因为他曾在影像中见过另一个非常强的“自己”，对方可以做到从坠毁的飞机中逃生，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大概对方和林子睿一样，心里憋着一股气，拥有一种非常坚定的想要追求力量的信念。 　　自己也追求力量，但因为经历不同，自己对力量的追求肯定达不到对方那种程度。 　　时俨看了若朴一会儿，然后靠过去亲了他一下，亲完后要退开时，被若朴揽住了脖子，两人再次亲密地贴到一起。 　　下午，宋铭清去见若朴他们抓回来的俘虏，见完后告诉若朴：“这些人都是南境苏林将军的军队中的士兵，他们体内的晶髓是由军队提供的，他们吸收晶髓的时间还不长。” 　　他建议：“可以从他们身上取一条晶髓出来化验，看是否和雨雾森林中的一致。” 　　若朴点头：“嗯。” 　　宋铭清：“如果不一致，就需要再和别的晶髓对比，希望不会出现一种新的晶髓。” 　　这些天，他在榆城查晶髓的事，经过分析晶髓主人的记忆，他发现榆城的晶髓多半是从雨雾森林中来的，但也有少量是从内陆来的。 　　内陆的晶髓又分两种，一种是晶城那边发源的，若朴猜测应该来自于谢危明那条黑晶，当然，并不是谢危明传播出来的，因为传播时间比较早，当时谢危明还没吸收黑晶，还在龙港当异能局长呢；另一种则来源不明，应该是来自于那个金先生，不过也难说，毕竟理论上，世界上应该总共有七种不同的晶髓。 　　宋铭清：“他们驻扎在森林中是因为上面的命令，上头让他们看守‘巨木桥’，让他们监视森林中的动物，一旦发现凶猛的变异生物，需要立即上报。 　　“还有桃源村人，是被他们的军队带走的，不过也不是强行抓捕，是双方谈好了条件，军队那边会帮桃源村人在外面安家，桃源村人则需要为军队做事。” 　　“之前来我们这边的那些体内没有晶髓的桃源人现在怎样了？”时俨问。 　　“还好，都挺安分的，生活上还比较顺利，没有遭遇太大的困难。”前几天宋铭清查晶髓的来源时，去“看望”了一下他们。“相比南境，普通人还是在我们这边生活比较幸福。” 　　——中州的生活水平比南境好很多，并且中州很和平，至少现在是这样。 　　若朴关注的则是另一个问题：“森林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巨木桥’？” 　　“是的，应该还有六座以上，具体多少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的底层士兵。” 　　“嗯。得尽快毁掉那些桥。”若朴道，“而且我们这边也有必要和他们一样，在森林中设置监视点，或者说哨所，这样便于掌握森林中的情况。” 　　宋铭清点头，问：“是不是得派觉醒了的变异者进去？” 　　若朴：“是，虽然雨雾森林中的凶猛的变异动物大部分都迁走了，但那里仍然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普通人进去还是太危险了。” 　　“我想到一个可能比较严重的问题。”宋铭清道，“中州的舆论环境基本上是抵制晶髓的，南境处于战乱中，没有受我们这边舆论的影响形成这种思想，相反，他们觉得不管有没有副作用，只要能促进觉醒，那晶髓就是好东西，这就会造成一个问题，我们的觉醒者可能会比南境少一些。” 　　实际上，可能会少很多，因为中州的总人口比南境少个三分之一的样子。 　　人口基数小，又不借助外力，觉醒的变异者数量肯定会少很多，至少在近几年会是这样，至于再之后会怎样，得看晶髓的副作用明不明显。 第172章 难怪 一段加密信息 　　“嗯,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若朴道。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助部分人觉醒异能。”时俨道。 　　不过，帮助所有人觉醒能力是不可能的, 和晶髓一样, 他也没法让没有异能天赋的人觉醒。 　　若朴和宋铭清都意外地看向时俨。 　　若朴知道时俨可以帮助别人觉醒能力, 因为他爷爷的觉醒就是这么来的，但他没想到时俨会当着“外人”的面把这事说出来，倒不是他防着宋铭清，只是相比他和时俨的关系, 宋铭清肯定是排在后面的啊。 　　宋铭清感到意外，是因为他是第一次知道时俨可以帮助别人觉醒能力, “上辈子”他不知道这个事情，同时，他也为时俨的坦然而感到惊讶，他没想到时俨会这么信任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随便地说出来了。 　　其实，时俨会当宋铭清的面说这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觉得宋铭清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例如他知道若朴的“未来”, 相比这事, 自己能够帮助别人觉醒异能其实不是什么惊人的消息。 　　“不行, 那对你的消耗太大了，而且，说实话, 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若朴道。 　　时俨：“消耗方面还好，我的能力比之前提升了一些。” 　　不过, 是解决不了问题，就算他每天帮助一个人觉醒能力，一个月也只有三十人，一年三百六，可以说是龟速，一年时间都够若朴他姐统一南境了——很可能不用一年，以北方军队现在那种速度继续往南推进，几个月就可以了。 　　“还是先招人吧，”宋铭清帮忙出主意，“和去年建立武装队时相比，现在的觉醒者数量已经翻了好几倍了，除去年幼和年老的人群，青壮年的数量也还有不少，如果能给他们提供比较好的待遇，我想，还是能招到一批人的。” 　　“等等，我们现在说的缺人，是指相比南境，中州军队中缺少变异者，对吧？”若朴道，“但是，军队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来操心吧？” 　　宋铭清：“……”是的，他忘记自己重生过了，不小心把眼界放得太宽了。 　　“嗯，我想，谢危明他们应该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时俨道。 　　“谢危明会不会也采取晶髓战术？”若朴这么说完后对宋铭清解释道，“谢危明吸收了黑晶，就是因为这个，他留在了晶城，没有再回龙港。” 　　“……啊？！”宋铭清大吃一惊。这是他绝对没想到的事情，怎么会这样？在他经历过的“上辈子”，在若朴活着的时候，谢危明绝对没有用过晶髓，不过，在若朴不在之后，他有没有用自己就不知道了。 　　“‘他留在了晶城，是不是说他已经控制了晶城？”宋铭清问。 　　若朴点头。 　　宋铭清眼前一黑：“太糟了……我觉得我们得赶紧准备起来，首先，我们得有自己的军队才行……” 　　若朴看向他：“军队？” 　　“未来被掌握在掌控了军队的人手里。”宋铭清道，“我觉得你没意识到危险，如果以后证实了晶髓对人类具有非常大的危害，但谢危明却决定隐瞒真相，同时在中州普及晶髓，到时你肯定会想阻止他吧？如果手中没有强大的武力，你打算怎么阻止他呢？虽然你的个人能力是很强，但国家层面的事情还是得团结大多数人才行。” 　　上辈子若朴也并非孤家寡人，相反，他手中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像推土机一样，开到哪里就能把哪里推平。 　　若朴愣了愣，道：“你有点像……” 　　他觉得此刻的宋铭清有点毕黎，都相信他能做一番大事，但他们都忘了，他并不是那个凶残到会吃人的“自己”。 　　宋铭清看看若朴又看看时俨，道：“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是觉得现在中州已经比较危险了，危机四伏。” 　　若朴摇头：“你这么说除了让人心慌外没什么用，危机得一个一个解决，并且得有具体的解决方案才行……” 　　“嗯，可以先解决骏江上的巨木桥的问题，这件事不大，也比较好解决——我觉得可以用直升机去寻找那些桥，现在森林中没有变异雕了，直升机可以飞进去了。”时俨看向若朴，“找到那些桥后，你再去摧毁它们就行。” 　　若朴：“可以的。如果驾驶比较小的直升机，可以考虑带上子睿，遇到危险，他可以把直升机收进他的空间中；如果驾驶比较大的直升机，他就无法收进空间中了，那最好是武装型的机型，然后再带上一些武装人员。” 　　时俨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若朴：“接下来就是在森林中布置哨所，这事我会先汇报给龙港异能武装基地，由他们去和这边的边防军沟通。” 　　按程序来，这就是他做为武装队队长现在能做的事。希望能够让上面的人更加重视雨雾森林这条边防线吧。 　　至于谢危明是不是会利用黑晶做什么，若朴不像宋铭清那么担忧，因为他觉得谢危明要做的话，早就可以做了，但他没有做。当然，这不能说明谢危明未来也不会做，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目前此题无解。 　　还有掌控军队那种事，这里是中州，又不是大家都争相造反的南境，哪里说掌控军队就能掌控军队呢，那种事就不要瞎想了。 　　晚上，若朴花了一个通宵，整理了一份雨雾森林边境线边防建设意见发给龙港异能武装基地。 　　发完邮件，若朴望向隔壁方向，时俨还在睡觉，听他的心跳，他睡得还不错。 　　若朴有点想过去，但知道会吵醒时俨，便没有动。 　　——虽然他能够不发出声音，但是他如果要上床，床垫肯定会动啊，这个步骤肯定会吵醒时俨。 　　若朴在自己床上躺了两小时，他睡得不深，时俨醒了他便也醒了。 　　他听到时俨没有立即起床，而是翻了个身，然后，他变形了，变成了猫…… 　　怎么能趁自己不在，偷偷地变猫呢！ 　　若朴起身下床，来到隔壁房间，他看到一只长毛猫蹲坐在床上，它的背上长了一对透明的翅膀。 　　长毛猫用金色的眼睛看向他，收起翅膀，口出人言：“想试试能不能变形成可以飞翔的状态，好像不行。” 　　若朴走过去，在床上坐下，道：“鸟的翅膀要羽毛才能飞翔。” 　　“嗯。”大猫垂下金色的眼眸，蓬松的大尾巴在床单上扫动。 　　若朴把手放到大猫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它的长毛，有些犹豫地问：“你不会想吸收变异鸟的基因吧？我觉得你现在的异化形态已经稳定下来了，就不要再打破平衡了吧？” 　　大猫抬眼：“我是想如果变成蝙蝠的样子，是不是能飞起来。” 　　若朴：“天行者中的那个蝙蝠人？记得好像是叫王一星。” 　　“不要人形，蝙蝠人穿衣服不方便。可以用猫形和果冻形态结合起来。”时俨现在的异化形态已经融合得很好了，能够做到把各种形态“叠加”在一起。 　　“蝙蝠猫？肯定很可爱。”若朴笑眯眯地揽住大猫，把它抱进怀里，柔软光滑丰厚蓬松的毛皮，哎呀，心都化了。 　　大猫伸出一只前爪推若朴：“放手，热。” 　　“就抱一小下！”若朴低下头，手指在顺滑的长毛间滑动。 　　大猫感觉若朴在翻它背上的毛，就像是想给它梳个中分之类的，它甩动大尾巴抽了一下若朴的手，让他不要乱动，但因为没用力，若朴完全没意识到它的不满。 　　“原来是白的呀。”若朴道。 　　嗯？大猫抖了抖耳朵，耳尖的长毛颤了颤。 　　若朴：“我一直好奇你的黑毛下面是不是黑色的皮肤，原来还是白的，雪白雪白的。” 　　“……”大猫扭动身体，挣脱了若朴的怀抱，“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不用吧，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换衣服。”若朴一脸纯良地说。 　　“……出去。”大猫扭开头，状似不耐烦地挠了下床单，嘶啦一声，床单被撕开了一道长口子……大猫举着它的爪子，僵住了。 　　若朴眨眨眼，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似地起身，道：“那我也先去换衣服，待会儿见！” 　　…… 　　晶城异能总部。 　　谢危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有人坐在他对面向他汇报工作。 　　“……以前南境不足为虑，现在出了个有能力一统南境的苏林，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坏消息，军部那边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加强边境上的防御，他们决定按若朴的建议在雨雾森林中设置一些哨所，同时决定在榆城军区成立一支异能军队，他们希望异能部这边能配合他们。” 　　谢危明：“行，我了解了，按他们的意思办吧。” 　　谢家有人在军方，并且，军方那边还有他的晶髓携带者，可以说，军方基本在他的掌控中。 　　“好的。”汇报工作的人起身离开。 　　他刚出去，敲门声便又响了，下一个汇报工作的人来了。 　　这次对方说的是东州那边的情况：“毕黎给我们的人递了一些不知真假的情况。” 　　谢危明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件夹，翻开查看里面的内容。 　　毕黎传递出来的消息看起来很惊人，消息分三部分，第一部 分是说高空在帮东州研制类似变异鼠那种生化武器，第二部分是说终泽元帅才是东州的实际统治者，第三部分是一段加密文字，上面附了一条备注：如需翻译，可以找天行者成员。 　　“你怎么看？”谢危明问前来汇报工作的属下。 　　“他应该是在利用我们替他传消息，那段加密文字应该是写给他们天行者自己人看的，如果我们去找他们翻译，他们应该会糊弄我们，随便告诉我们一些无效信息。前两则信息也不一定是真的，可能只是一个钓鱼的饵。” 　　谢危明不置可否，问：“还没有查到毕黎前往东州的目的？” 　　“没有……猜测可能和元帅府有关，他所在的那支保安队是为元帅府服务的。” 　　谢危明思索片刻，道：“或许他不是自愿呆在那里的。” 　　“……怎么会？” 　　谢危明：“他无法离开，所以才通过我们的人往外传递消息。” 　　属下若有所思地点头。 　　谢危明：“去找天行者中的人翻译一下那条加密信息。” 　　“是。” 　　下午，翻译完的信息返回了谢危明的办公桌上，内容梗概是：终泽是黑晶拥有者。 　　谢危明眼睛微眯，原来如此，难怪毕黎说终泽才是东州的实际统治者。 　　——黑晶拥有者可以强行操纵自己那一支的晶髓携带者，只要给别的领导人“种”上晶髓，那么对方就得听他的。 第173章 强大 难忘深刻记忆 　　龙港郊区。 　　一辆小车撕开夜色开进了一个安静的农场中, 穿过大片树林与绿地，小车在一栋仿城堡式的房子前停下，许君从车上下来。 　　“君姐, 你吃了吗？”房子里, 詹敬和王一星等人正在吃晚餐。 　　许君看一眼王一星面前的食物, 都新鲜得过份，青菜是生的，切开的肉排是带血水的。“我吃点水果就行了。”许君坐下，把桌上的大果盘拉到自己面前。 　　詹敬很快便吃完了饭, 和许君一起离开了餐桌。 　　两人来到楼上的书房，分别在沙发上坐下, 许君道：“阿星现在状态怎样？” 　　“还好，他神经粗，好像没什么后遗症。”詹敬用他的触手取了酒和酒杯过来，给许君和自己都倒了杯酒。“要换成我被抓走关了那么久，我应该早就崩溃了。”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不行，当初只是因为自己的异化形态过于惊悚就崩溃了，要不是王一星把他从官方手中救出来，他应该也会变成研究所中的实验品, 以他当时的心理素质, 可能很快就会自杀。 　　“嗯。”许君有些心不在焉地摸着耳畔的鲜花, 过了片刻才道，“头儿传了消息回来。” 　　如谢危明他们所料，毕黎确实是想利用他们帮忙传递消息, 那段加密文字中包含了传递给天行者们的消息。不过谢危明他们也不亏，毕黎给他们提供的消息挺有价值的。 　　詹敬：“总算有消息了，他去哪了？” 　　“东州。” 　　詹敬有些意外：“这么远吗？难怪这么久没音讯。” 　　“他还要在那边再呆一阵。”许君迟疑地道, “他应该是惹上了麻烦。” 　　“他有让我们做什么吗？” 　　“没有。东州太远了，我们对那边也不熟，冒然前往也不一定帮得上忙。” 　　“嗯，是啊。”詹敬一直在国内呆着，因为家境不太好，从没出过国，东州对他来说比对其他人更加遥远。 　　哗啦，窗外传来类似布匹抖动的声音。 　　“阿星？”詹敬快步走到窗边，看到一个类似大型蝙蝠的剪影掠过上方的屋顶，消失了。 　　詹敬回头看向许君：“阿星可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内容。” 　　…… 　　雨雾森林的大操场上，若朴他们在地上铺了一片沙子，然后退到一边，林子睿一人上前，站在沙地上。 　　片刻后，林子睿带着一圈沙子消失了，几乎是立刻，他又再次出现，视觉上他看起来像是闪动了一下。 　　大家看向他脚下，之前铺的那一大片沙子现在被挖空了，出现了一个挺大的“空白”圆圈。 　　量了一下，圆圈的直径是七米半的样子。 　　若朴：“再试一下高度吧。” 　　高度是用拴着细绳的氢气球测的，最终测出林子睿的能力范围在高度上有二十多米，大家猜测林子睿的能力范围是受了他空间中的光柱的影响——那些光柱是圆柱形的。 　　若朴笑道：“看来没问题。” 　　林子睿也笑：“那是因为我的能力提升了一些，以前我的能力范围没这么大的。” 　　若朴打算乘坐直升机去雨雾森林中搜寻以及摧毁那些巨木桥，为了预防可能遇上的突发危险，需要林子睿的能力作为安全保障。 　　他们能借到的直升机的最小尺寸是六米多长，以林子睿现在的能力足够把它收进空间中。 　　“等直升机到了，我们再直接用直升机试一试。”若朴道。 　　“好，”林子睿道，“我先把空间收拾一下。” 　　现在他的空间中有许多东西，有些东西堆得挺高的，得先移出来，避免直升机飞进去时给撞上。 　　下午，直升机到货了，很意外的，尺寸和若朴要求的不符，它并不是若朴想要的七米多长的小直升机，而是一架长度超过了十米的不那么小巧的直升机。 　　直升机降落到操场上，从上面下来三个人，除了驾驶员，还有一个青年和一个中年人。 　　驾驶员沉默寡言，青年脸上带笑，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人，中年人则偏向于严肃。 　　青年向若朴解释为什么会来三个人的原因：“我们想亲眼看看雨雾森林现在的状况。” 　　这直升机是军方的，也就是说包括驾驶员在内，这三人都是军人。 　　若朴理解他们的需求，但是吧，他们破坏了他的计划啊。 　　若朴向三人解释现在的情况：这架直升机太大，无法进行紧急避险——无法被林子睿收进空间中。 　　青年表示他们也有苦衷，若朴要求的那个尺寸的小直升机他们有是有，但那是两人座的，勉强能塞下三人，但还是不够坐。 　　时俨听了会儿他们的谈话，看了看林子睿，林子睿也看了看他，时俨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看林子睿，林子睿心领神会地跟上他。 　　离开直升机较远距离后，时俨问林子睿：“你有没有试过改变你的能力范围的形状？” 　　“嗯？” 　　“或许它不一定要是圆柱形的，也可以变成其他形状。”时俨说了一下自己的经验，“就像橡皮泥一样，可以任意塑形。” 　　“……这是不是有点复杂？” 　　“不会，”时俨道，“你的几何肯定学得比我好，我都可以做到，你肯定也可以的。” 　　林子睿赶紧道：“不，我的空间想象力一般，倒是你是学画画的，又会雕塑，空间想象力肯定很强。” 　　时俨：“也不需要想象多复杂的立体形态，你没问题的。” 　　不，林子睿还是觉得自己有问题：“想一下是可以，但我无法把想象变成真实。就像看你画画，就算我看完所有步骤我也还是画不来嘛。” 　　时俨垂眸沉默片刻，然后抬眼，道：“控制异能和画画不一样，可能有人不会画画，但没有异能者不会控制自己的能力。你可以这么想，你的异能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对它都行，它一定会完全服从于你。” 　　“……哦。”林子睿明白为什么若朴说时俨意志力最强了，因为时俨的想法特别“霸道”，就像是把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变异世界之上。“但我觉得那个空间也不是我的东西，它本来就在那里，我只是能够连通它。” 　　时俨：“空间不是你的，但联通空间的通道是你制造的，所以你应该具有能够完全控制那些通道的能力。” 　　“哦。”这下林子睿有点被说服了，因为随着他能力的提升，通道确实出现了增长，这说明通道和他联系紧密，或者说通道就是属于他的，既然他拥有所有权，那他也就拥有任意改造它的权力。 　　“我来试试。”林子睿看看四周，走向操场旁边的树林，这里的树虽然不是变异树，但由于气候原因，也长得挺高大，且枝叶繁茂。 　　林子睿尝试把他的圆柱形变成长方体，一阵细碎的轻响，林子睿消失了，随着他的消失，地上的落叶被清出了一声长方形的“空白”。 　　空间中，林子睿看到他所在的那根光柱不是圆柱了，而是变成了方柱。 　　离开空间中，林子睿大步走向时俨，笑着道：“可以了！我顿悟了！” 　　时俨也露出笑容。 　　林子睿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多谢了，没想到你这么强。” 　　时俨的能力虽然特别，但是它没有存在感，不像若朴的声波，具有一目了然的强大杀伤力，一般人无法判断时俨能力的强弱，其实现在林子睿也不知道时俨的能力到底强不强，但他至少知道了时俨的操作水平很强。 　　“这没什么。”时俨动了动肩膀，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把林子睿的手甩开。 　　远处的若朴：……你们说话就好好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过了会儿，时俨和林子睿回到直升机旁边，林子睿向大家表示他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把直升机收进空间中。 　　若朴立刻便道：“你随便试。” 　　几位军人看了看他，不过都没说什么。 　　若朴那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林子睿的能力只能传送东西，无法破坏东西，其实也不是完全无法破坏，让长得不是很结实的树叶离开树枝这种破坏是可以做到的，但绝对无法破坏金属制品的构造，除非传输进行到一半时，被时俨强行打断。 　　林子睿走到直升机旁边，在众人的注视下——数秒过去后，他和直升机都还在原地。 　　部分人心中泛起失望，这时，眼前突然一空，直升机和林子睿都消失了！ 　　片刻后，直升机和林子睿重新出现在原地。 　　成功了！大家都很高兴。 　　林子睿笑道：“多亏了时俨的帮忙。” 　　“哦？”除了拥有超级听力的若朴之外，其他人都很好奇时俨帮了什么忙。 　　林子睿给大家解释了一下。 　　在场的人中的异能者听完后都在心中暗算琢磨，等有空了要试试这个“异能完全服务于主人”的理论，看是不是能对自己有帮助。 　　那位表情偏严肃的中年军人不是异能者，是异化者，所以他更关心别的事：“小伙子，你这个能力好，在军事中非常有用，你要不要来参军？” 　　若朴笑道：“他是我队里的队员。” 　　中年军人看看他，道：“我以前看过你们清理变异鼠的视频，你们都不错。” 　　若朴笑眯眯地“谦虚”道：“我们一直在进步。” 　　附近的宋铭清看着他们，脑海中产生了一些零碎的念头。 　　直升机有六个座位，除去三位军人，还有三个空位，若朴和林子睿是确定人选，所以就还乘一个位子。 　　宋铭清笑问：“方便带上我吗？” 　　若朴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同意了：“好，那一起吧。” 　　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想让时俨一起去，不过时俨的能力在这次行动中不是必需的，就还是别让时俨跟着一起奔波了。 　　次日，若朴他们出发了。 　　大约七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雨雾森林的最西端，然后沿着骏江往东飞，看到横倒在江上巨木桥，便由若朴动手摧毁它。 　　三十多层楼高那么长的巨木桥在直升机下方轰然粉碎，直升机中的三位军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对若朴的能力有所了解，但是在手机上看视频与用肉眼在现场观看“特效大片”的震撼程度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宋铭清察觉到了三人的“过激”情绪，他不动声色地锁定住那些情绪，把它们放大，让它们成为一种刻骨铭心的情绪，于是，眼前的景象（若朴的强大能力）将成为三位军人心中永生难忘的深刻记忆。 　　若朴没有过多关注自己的同伴，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右下方—— 　　和之前那次一样，骏江南岸有一支南境的士兵小队守在那里。 　　对方肯定看到了直升机，但没有试图攻击，大概是上面禁止他们主动挑事。 　　这次若朴也没有动手。 　　直升机继续往东飞，天黑后，林子睿收起直升机，大家在河畔搭帐篷露宿，第二天再继续他们的行程…… 　　…… 　　一周后，谢危明收到属下的汇报。 　　“谢副部长，榆城军区成立异能军队的事有了新进展。房荣承上将想要把龙港武装队第四队并进他们的异能军队。” 　　谢危明：“第四队是若朴那队，房荣承知道若朴？” 　　“是，前几天他和若朴一起去了雨雾森林一趟。” 第174章 忙碌 大家都没闲着 　　谢危明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当初“随手”增设的第四队竟然会在这里冒头。 　　回想起来，第四队还是在时豫的建议下临时增设的，本打算之后再找时机取消, 没想到后来情况有变, 自己回了晶城, 再加上龙港暴发了变异鼠灾，需要人手消灭变异鼠，所以一直没有裁撤第四队。 　　如果时豫现在醒着，他会对房荣承的那个想法说什么呢？大概会表示支持？不, 有更大可能是无所谓…… 　　在思绪飘远之前，谢危明把它拉回来, 专注地思索了一阵后，他决定还是算了，既然以前没动手，那现在也没必要去做什么。 　　这个时候去阻拦，太显眼了，可谓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对若朴有所不满，没这个必要；而且让若朴去守着南边的边境防线也是物尽其用，现在南境那个苏林风头很足, 听说此人异能很强大, 他要是对中州有什么想法, 会很麻烦，由若朴去防御他正好，能让人放心不少。 　　“……你们榆城军区准备设立异能军队, 想让我过去？”若朴有点困惑地看着面前的人，“让我过去做什么？当兵？” 　　“当技术指导，你异能强大, 又有在武装队带队的经验，你应该能够胜任这个职务。”替若朴解答困惑的是之前来过研究所的那个青年军人，他叫黄祥鸣，是榆城军区的一位大校。 　　“技术指导，指挥官吗？” 　　“应该是训练官。” 　　“哦，”若朴状似不解地道，“但如果我有能力训练他们，那不就等于有能力指挥他们？” 　　黄祥鸣被他问住了，愣了下才道：“但是实战和训练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若朴：“怎样的实战？如果你指的是与人类作战，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打过仗了；如果是与变异动物作战，那我的经验应该比99%以上的中州人都丰富。” 　　黄祥鸣笑了笑：“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但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你不了解军队，缺乏很多军事方面的能力。” 　　“异能军队，应该是重在异能吧？我或许是不了解军队，但我肯定是最了解异能的人之一。”若朴像是准备杠到底了。 　　黄祥鸣有些无言，片刻后，他问：“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没有意思啊，只是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看我的。”若朴弯着眼睛，看起来就是一个无害的阳光少年。“哎呀，不早了，该吃饭了，我得去找我朋友了，我先走了啊！” 　　“……” 　　若朴去研究所的林场也就是植物园找时俨。 　　进入树林中后，他仰头张望起来，时俨现在的形态没有心跳声，所以他得通过其他方式寻找对方。 　　扑棱棱的扇翅声由远及近，若朴露出了笑容，他用声波雷达观测到了空中有一只蝙蝠猫，整体形态像放大版的蝙蝠，但它有一个猫脑袋，还披着一身长猫毛。 　　这个形态看起来是以猫为主的，其实核心本质却是果冻胶状物，时俨用果冻捏了一只蝙蝠猫，然后披上了一身猫毛，所以这个形态是没有心跳的。 　　说到猫毛，若朴曾建议时俨不要保留它，因为它会增加飞翔的阻力，但时俨没听，他猜测时俨是觉得光秃秃的不好看，为了审美他宁愿牺牲部分性能……也没事，反正时俨只是出于私人兴趣变着玩玩，当然是按他自己的喜好来了。 　　其实，时俨新捏出来的这个蝙蝠猫形态，起初还真是飞不起来的，但经过时俨耐心地多次调整，最终居然成功起飞了。 　　林子睿为此给时俨取了个外号：神雕。 　　雕有雕塑的含义，人家画画厉害的被称为神笔，时俨捏手办厉害，所以就叫神雕，加上时俨捏的是一只猫头“鸟”，这个外号居然还蛮形象的。 　　若朴冲上方招手：“猫猫！” 　　他的叫法太幼稚了，时俨不太想理他，不过“它”也没掉头飞走，只是落在了若朴够不着的高高的树枝上，“它”没有像蝙蝠那样倒挂在树上，而是像鸟一样站着。 　　“猫猫，我在这里！”若朴不厌其烦地吸引蝙蝠猫的注意力。 　　“……”蝙蝠猫低头看他，半分钟之后，才终于从树上跳了下来，滑翔着飞向他。 　　若朴立刻张开手，像一个十字架形的稻草人一样等着鸟儿落到他身上，不过，他等待的事情没有发生，蝙蝠猫在降到离地面约两米高时，变形了，它收起了翅膀，长出四条腿，它快速地变成了猫形，不是披着猫皮的画皮猫，而是有心跳的大猫。 　　若朴上前两步，把从天而降的长毛大猫接住，抱紧，像抱着一个小孩儿一样把脸往它身上蹭：“猫猫。” 　　“……”大猫木然地垂着大尾巴，发出了时俨的声音，“可以了，放我下来。” 　　“哦。”若朴嘴里应着，但就是不松手。 　　“你最喜欢我的猫形态？” 　　“不不，最喜欢的肯定是人形态嘛。” 　　“是吗，但人形态之外的其他形态也都是我，你为什么就不那么喜欢了？” 　　“……没有没有，我都喜欢的！”若朴觉察到了危机，不敢再赖皮了，松手把大猫放到地上，“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大猫瞅了他一眼，甩了甩大尾巴。“走吧。”它像小狮子一样昂首挺胸地往树林外走。 　　他们先回了趟宿舍，时俨变回人形，然后两人才去吃饭，饭后，时俨前往实验室，而若朴再次被黄祥鸣叫住了。 　　经过数日的讨论——期间若朴还被召回龙港开了两次会，最后终于定下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游戏规则”。 　　大概情况是这样的：榆城军区将要建立的异能军队的总人数将会有三千人左右，这些人将分为三个团，若朴负责带其中的一个团，另两个团将由别人负责。半年后，或者一年后，三个团将进行一次演习式的比试，比试结束后，将会确立这支异能军队的总指挥官。 　　一千来个变异者，对于若朴来说，这个人数已经比第四队翻了很多倍了，还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带好呢。 　　他一开始和黄祥鸣争论指挥官与训练官的事，其实只是为了明确自己的权力，只有自己说话管用，才能做好事情，否则一头雾水地被人拽过去，到时候只有被使唤得团团转的份，在那种情况下，多半做不好事情。 　　至于什么总指挥官，若朴其实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年纪还小，并不觉得真的会有人对他委以这种重任。 　　那个半年或者一年后的演习比试，看似在暗示要从三位团长中选出一位做为总指挥官，但若朴觉得那只是个钓鱼的饵，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会空降一位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能力都压得住众人的总指挥官过来。 　　他不看好自己能“胜出”，倒也不全是因为觉得自己年纪小，而是如黄祥鸣所说，他确实不懂军事上的事，虽然他可以学，但军事能力应该是没法短期速成的。 　　在若朴忙碌的这段时间中，时俨也没闲着，每天都在各个实验室中轮转，他也回过一次龙港，去看他哥，可惜他哥还是老样子。 　　他还养了只小宠物，是只巴掌大的白化刺猬。 　　这小东西是变异动物，并且体内有晶髓，它是比较少见的异能动物——雨雾森林中的变异生物大多是异化者，能力是发射一种无形的能量针，在二十米之内，能够像子弹一样射穿人体。 　　时俨会“收养”这只刺猬，是因为对方很暴躁，只要一有动静它就疯狂发射能量针，研究员们根本没法接近它，也就没法研究它，时俨便把它要过来养了。 　　养了半个月后，很意外的，刺猬变温顺了。 　　何恒川扶了扶他的厚瓶底眼镜：“时俨，能不能让我研究一下它？” 第175章 刺猬 新型寄生虫吗 　　“研究什么？”时俨看向宠物笼中的白刺猬, 小东西像是知道自己被何恒川盯上了，鸵鸟般地缩在角落里。 　　“研究它为什么变温顺了。”何恒川道。 　　时俨道：“因为我养得好？” 　　当初他看这只刺猬天天处于极度暴躁状态，怀疑它继续那么下去会猝死, 便决定把它带离实验室, 放到自己身边养一阵子。 　　这刺猬是异能生物, 并且是攻击型的，换别人是不敢养的，但时俨能够屏蔽异能，他养却是正好。 　　养了这只刺猬后, 为了避免它到处乱扎针，时俨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它, 并且一直开着屏蔽罩——反正屏蔽掉异能并不会对异能者的身体造成坏影响，而且维持一个范围不大的屏蔽罩对时俨来说也没有负担。 　　何恒川：“我就是想研究一下你到底哪里养得好，实验室里还有很多暴躁的动物，你再养几只试试？看还能不能够驯化它们。” 　　时俨还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摇头：“不行，那些动物太大了，不方便我天天带着。” 　　何恒川便猜测：“难道是因为你天天把它带在身边的缘故？” 　　时俨当然不知道原因。 　　最后，刺猬还是进了实验室, 也不是要用它做什么实验, 只是替它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它刚到研究所时曾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 现在再做一次，通过对比两次的数据，或许可以看出些什么。 　　在时俨的陪同下, 小刺猬做完了所有的检查。结果很出人意料，从数据上来看，小刺猬的身体状况相比之前差了很多—— 　　没错, 被时俨收养后，小刺猬的健康状况变差了！ 　　时俨愣住了，所以，不是他养得好，而是他养坏了？这刺猬不闹腾了，不是因为它的心理变健康了，而是因为身体变差了？ 　　为什么会这样？ 　　何恒川也很意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迟疑了一下，道：“异能方面的检测还没做，一会儿检测一下它的异能状况有没有出现变化。” 　　时俨：“好，你们准备好了和我说一声，我放开它的异能。” 　　何恒川点头。 　　异能也有变化，之前刺猬的能量针射程差不多是二十米，现在缩水到了五米，这个结果太惊人了。 　　何恒川道：“我们去乐教授那一趟？” 　　“去做什么？”时俨问。 　　“去让他查一下，这只刺猬体内的晶髓状况。” 　　申请到星铁后，乐游原的研究有了新进展，他制作出了一台晶髓检测器，不，应该说，他终于制作出了能够检测到晶髓的检测器，这台检测器在几个月前之前就有雏形了，只是之前的都是失败品，现在终于攻克了关键障碍做出了成功品。不过，目前这台检测器仍然存在一些问题，但大体上能凑合着用。 　　到了乐游原那边后，刺猬被乐游原的助手从宠物笼中取出来，接着被注射了一小管蓝灰色的试剂，因为时俨开了异能屏蔽罩，刺猬虽然有些受惊，但它没有往四周扎针——异能被禁锢了。 　　打完针后不久，刺猬失去了知觉，助手把刺猬放到金属台上，接着把金属台推进检测仓。 　　乐游原站在显示屏旁边观测数据，片刻后，道：“它体内的晶髓比我之前检测过的其他生物体内的晶髓质量差很多。” 　　“晶髓质量？”何恒川问。 　　“用打比方来说，就是别人体内的晶髓被养得又肥又壮，它瘦得皮包骨。” 　　实际上观测是观测不到具体的晶髓的，那东西已经像液体一样融入了生物体中，能观测到的只有一种生物波——这个现象的第一个发现人是若朴，晶髓检测器的运行原理也是在模仿的若朴的声波检测法。 　　检测到的生物波强就意味着晶髓强，生物波弱便说明晶髓也弱。 　　“是晶髓的问题吗？”何恒川看向时俨，“你的能力是不是能影响晶髓？” 　　“不知道。我能屏蔽别人的异能，”时俨看向被助手放回宠物箱中的仍然昏迷着的刺猬，“为了避免它发射能量针，我屏蔽了它的异能。” 　　“你能影响异能，晶髓也能影响异能，或许你能通过异能影响晶髓……”何恒川道，“被取出晶髓的人，异能会大幅下降，身体状况也会差。由此类推，这只刺猬的状况可能是这样的：时俨削弱了刺猬体内的晶髓，晶髓变弱后，刺猬的身体状况随之也变差，” 　　乐游原抱着精瘦的胳膊，打量时俨：“你的能力真有趣。” 　　“……老师你的能力也很有趣。” 　　乐施原谦虚道：“比不上你比不上你。” 　　“……” 　　不过，虽然何恒川的想法很合理，但毕竟只是设想，需要经过实验的验证才能知道对错。 　　所以刺猬就被送回了实验室中，时俨恢复了之前没养宠物的生活。 　　等若朴从榆城回雨雾森林研究所时，看到时俨随身携带的宠物箱不见了，便问：“小白呢？” 　　他给那只白化刺猬取了个小名，他已经把对方当成是时俨的宠物并完全接受了。 　　时俨和他讲了刺猬的情况。 　　“这样啊……”若朴有些愕然，不过他接收得很快，“那这下我们能确定晶髓确实对人有害了。” 　　“取出来有害，不取出来就还好，好像使用了晶髓的人就只能继续用下去，如果想要停止会很惨。”时俨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不是啊，我说的有害不是说取出来之前，在取出来之前就有害了。你记得吧，以前宋铭清说过，晶髓的副作用是像毒品一样，会对人的大脑神经造成损伤，让人性情大变。” 　　云城异能局的叛徒卢军被抓后，宋铭清从对方的记忆中了解到了一些晶髓副作用方面的讯息。 　　不过，那些讯息一直未被证实，但现在，似乎离证实的时刻很近了。 　　若朴继续道：“小白原先不是脾气非常暴躁吗？那应该就是晶髓造成的‘神经问题’，之后你的异能让晶髓变弱了，小白受到压迫的神经系统得到了缓解，所以它的脾气才变好了。” 　　“是吗？”时俨不确定。 　　“我觉得是的。”若朴道，“晶髓对动物的影响可能更加直接，或许是因为它们的头脑比较简单，更容易受影响；人类耐受性强，更擅长忍耐与自我调节，所以需要更长时间才会暴露出问题。” 　　之后两人去了一趟实验室，许多研究员都支持若朴的观点。 　　“应该是这样，据我们的观察，大部分体内有晶髓的变异动物都比普通动物更暴躁，特别是那些原本应该很温顺的动物，对比会更加明显，例如兔子，我们有一只携带晶髓的变异兔样本——是你们从雨雾森林中带回来的，它像野猪一样好斗，太疯狂了。” 　　何恒川带两人去看刺猬，回归实验室后，刺猬被养在了一个材质特殊的透明宠物箱中，现在它正在埋头啃坚果，吃相有点凶狠。 　　何恒川看向时俨：“离开了你的影响后，它逐渐恢复了一些，身体素质有所提升，异能也增长了一些，但都没能恢复到它刚来这里时的水平，如果把它刚来这里时的水平看到是100，那它现在恢复到了50出头的样子。” 　　“以后能恢复到100吗？”若朴问。 　　“应该不能，我觉得只能恢复到60左右。”接着何恒川对这个话题进行了自主延伸，“被取出晶髓的变异生物，基本只能恢复到原本的20到30，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异能能力，都会因为晶髓的消失而受到巨大损伤，就像是建筑因为失去了部分地基而产生了崩坏。” 　　“但是，被取出晶髓的生物，至少不会再继续崩坏下去了。”若朴看向玻璃箱中的刺猬，“而它，以及其他晶髓携带者，它们的精神状况会继续恶化下去，对吗？” 　　何恒川：“应该是的，我猜测它们最终会变成一种麻木的生物，彻底失去理智，只剩攻击和吞噬的本能，类似于变异鼠那样。” 　　“人类呢？最终也会那样吗？”若朴问。 　　“不知道，关于动物的变化也只是我的猜测，实际上情况如何，只有进行了长时间的多样本的持续观察后，我们才能知道。” 　　若朴思索了片刻，道：“我觉得要提早发出预警，否则等你们观察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什么都晚了。” 　　“嗯。”时俨应了一声。 　　何恒川：“不是早就发出预警了吗？龙港一直呼吁大家不要使用晶髓，主流舆论也一直是反对使用晶髓的。” 　　“还不够，暗地里还是有很多晶髓使用者。”若朴道，“而且以前主要是怀疑晶髓有问题，现在可以升级一下，我们可以用一些方式来向大家直观地展示晶髓确实有问题。” 　　若朴说的直观的展示方式是指拍视频。 　　经过讨论后，研究所拍摄了两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内容是这样的：一只编号为01的小白鼠死掉了，一团血色的物质从它口鼻处脱离出来，在地上缓缓蠕动，然后被另一只编号为02的小白鼠吸收了，接着02也死掉了，血色物质再次离开02的尸体，被03号小白鼠吸收…… 　　用雨雾森林研究所的官方账号发布了这个视频后，网友们纷纷表示瑟瑟发抖： 　　“这什么东西？新型寄生虫吗？” 　　“它能够寄生到小白鼠身上，是不是也能寄生到人身上？” 　　“这东西是不是变异鼠一样不会死的？太恐怖了……” 　　“有没有办法杀死这种东西？应该有办法吧？快点告诉我们怎么才能弄死它！” 　　“……” 第176章 血虫 引发各种变化 　　第二个视频的主角是兔子。 　　一个双笼子里养一窝温顺的小兔子, 一双手伸进笼子抱了一只出来，中奖的这只小兔子被喂食了一勺黏稠的红色物质，接着被放进单独的笼子中, 不久后, 小兔子开始像中毒了一样躺倒在笼子里, 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镜头快递，一刻钟之后，小兔子不再抽搐了, 但它的形态发生了改变：它不再趴着了，它站起来了, 它变成了直立兔。 　　镜头再次快进，直立兔凶巴巴地啃噬着食物，暴躁地撞着笼子，笼子被撞歪了。一双手提起笼子，来到户外，笼子被打开，直立兔被“放生”。 　　镜头拉远，获得自由的直立兔变成了一个暴躁的破坏狂, 它啃咬树木植被, 猎杀其他动物, 一开始它看到别的动物便直接扑上去咬死，它也不吃，咬死就不管了, 几天后，它的行为模式变了，变成了喜欢慢慢杀死别的动物。。 　　视频中详细拍摄了这只直立兔杀死另一只普通兔子的过程, 它追上比它大一倍的大兔子，用爪子挠、用牙齿咬，玩一会儿停一会儿，停一会儿再玩一会儿，那只大兔子死的时候身上没一块好皮，血都流干了。 　　这个视频发到网上后，反响比上一个视频更加热裂，评论爆炸式地增长： 　　“原来那个红色寄生虫是晶髓！” 　　“晶髓让一只普通兔子觉醒了？原来晶髓真的有促进觉醒的作用？” 　　“那只兔子觉醒后疯了对吧？原本那么乖巧可爱，觉醒后却变成了一个虐杀狂，这就是晶髓的副作用？” 　　“那些使用了晶髓的人以后会不会像这只兔子一样？如果他们在公共场合突然发疯，变成杀人狂……妈呀，太可怕了！” 　　“……” 　　世界各地的人都注意到了雨雾森林研究所发布的这两个视频，许多人都看得面色沉凝。 　　晶城。 　　“这个新研究所居然不讲规矩随便在网上发布这种哗众取宠的危险视频，太不负责任了！得好好管理管理他们……”谢危明的办公室中，聚拢了一群义愤填膺的人。 　　谢危明：“让他们把晶髓研究清楚也好，也算是帮我们干活了。” 　　“……但是，他们这么恶意针对晶髓，对我们不利很不利！” 　　谢危明看了看众人：“这样吧，那所研究所虽然是时兴赞助的，但仍是国家机构，总部可以派人过去监督，你们谁愿意去？” 　　“……”没人吱声，在场的都是晶髓携带者，跑到一个专门研究晶髓的地方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以让潘秘书去一趟？”有人提议。 　　潘丽晴也是谢危明的心腹，只是她不参与晶髓的相关事宜，从这点可以看出，她不是晶髓携带者，这就是说，她去雨雾森林是非常安全的。 　　“她太年轻。”谢危明婉拒了，他不想让潘丽晴离开他的视线，因为对方的来历太特殊了。“你们再想个新人选，到时让他把高空投奔了东州的消息带过去，既然高空可能在帮东州做生化武器，那我们这边也得早做预防，让雨雾森林研究所优先研究这个事。” 　　众人纷纷赞同：“对的，还是这个事最重要！” 　　又过了一阵后，众人陆续离开了，谢危明往后靠到椅子靠背上，双手交叠掌心朝上地放在身前，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思索着晶髓的事…… 　　“副部长。”潘丽晴声音从通话机中传出。 　　“进来。”谢危明应道。 　　片刻后，潘丽晴走进谢危明的办公室，走到他的办公桌旁，道：“副部长，我刚收到了来自雨雾森林研究所的一个消息。” 　　“又怎么了？”谢危明有点烦躁，然后他想起了视频中的那只疯狂直立兔，他暗中吸了口气，把烦躁情绪压了下去。 　　“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不是晶髓实验，但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潘丽晴皱着脸道，“这个消息就是：若朴和时俨在谈恋爱！” 　　谢危明看向她。 　　“他们为什么会谈恋爱？以前没听说他们是这种关系啊！”潘丽晴有些抓狂，“我看的所有小说都是若朴在和别人谈恋爱，没有他们俩的啊。” 　　谢危明：“舆论是可以控制的，他们不想让人知道就可以不让知道。” 　　“但他们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在一起多好啊，天生一对，两人互补，简直完美！比其他所有的cp都好磕啊！为什么会没人写他们的小说呢？” 　　谢危明：“你还记得你看过的小说？” 　　“不记得具体内容了，但我记得我没看过他们俩的小说，也可能是比较小众？所以我才没看过？啊！不能回去真的太遗憾了，这么多秘密我都没人可以讨论，我太难受了。”潘丽晴捂着胸口道。 　　“……”谢危明道，“也可能在你知道的未来，他们没有在一起过。” 　　“不，肯定在一起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时俨死后，若朴会发疯了，又为什么会没过几年就也死掉了，他肯定是非常非常喜欢时俨！” 　　谢危明低声道：“什么都想要就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潘丽晴没听清他的话。 　　“走到他们那个位子，他们不应该对彼此产生过深的感情，那太危险了。” 　　潘丽晴争辩：“也不能那么说啊，任何人都有谈恋爱的权力。” 　　“但有些人谈恋爱会毁灭世界，毁灭之王，对吧？” 　　潘丽晴顶嘴：“毁灭之王的称号说不定是你帮他宣传的。” 　　“……什么？” 　　潘丽晴：“就，‘新王’上位后，为了树立权威就要打倒‘旧王’……你刚才不也说舆论是可以控制的吗？” 　　“……” 　　潘丽晴偷瞄了谢危明一眼，对方面沉如水，看不出是不是生气了，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瞎说的。” 　　“在一开始可能不是坏事。” 　　“嗯？” 　　“能够和谈成功应该也是因为他们对彼此产生了感情，能够结束战乱带来和平的爱情肯定是很伟大的爱情。”谢危明道，“只是一样东西的优点可能同时也是它的缺点，能带来平静就能带来毁灭。我说的不是指对这个世界，而是对若朴。” 　　“太喜欢了是没法接受失去。”潘丽晴惆怅地道。 　　谢危明冷漠地道：“是他承受能力不行。” 　　“……”潘丽晴不赞同，不过没有反驳他，只是悄悄地瞥了他一眼。 　　谢危明起身：“我出去一趟。” 　　“我呢？”潘丽晴赶紧跟上。 　　“你可以下班了。” 　　“哦。” 　　谢危明去了晶城研究所，穿过树林，沿着湖畔走了一段，他来到一座小院前。 　　扶聪住在这里，他在听助手给他念新闻。 　　谢危明到了后，助手离开了，留下他们单独说话。 　　“晶髓——” 　　“时豫——” 　　两人同时开口。 　　然后扶聪闭上嘴，谢危明继续道：“时豫会醒吗？” 　　“我不知道，我看不到太远的事情。” 　　“那你看到了近期的什么事情吗？”谢危明问。 　　扶聪沉默片刻后道：“西联盟可能要乱，因为晶髓的事。” 　　“因为雨雾森林发布的关于晶髓的视频？” 　　“我看不清楚。” 　　谢危明看着面前的人，猜测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毕竟他是西联盟人。 　　…… 　　西联盟首府的首相官邸中，一位中老年人在大声斥责一位青壮年人，这两人分别是西联盟的首相利甘兴和他的小儿子利填。 　　“有人举报你私下贩卖晶髓，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其实利甘兴之前不太管晶髓的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从中州传出了确切的消息，晶髓是有害的，既然这样，那晶髓就得被管制起来了。 　　“我没有，是他们污蔑我。”利填气愤地道。 　　利甘兴狐疑地打量他，试探地道：“你以前不知道晶髓的危害，无意中掺合进那种事也不能怪你，但你得向我保证，以后不能再做了。” 　　利填知道毫不迟疑地道：“我没有，他们举报我总得有证据吧？我愿意和他们当面对质！” 　　利甘兴有些相信了：“那就好。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利甘兴很忙，问完儿子话很快便离开了。 　　空荡荡的大书房中只剩下了利填一个人，他踹了一脚茶几，他的护卫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他没事便又打算退出去。 　　“慢着，你去找到那个告密的人，杀了他。”利填道。 　　护卫听话得像木偶：“是。” 　　利填却立马又道：“等下。杀了他也没用，还是得看我父亲怎么想。怎么办呢？要是金先生在就好了……” 　　护卫：“可以控制住你父亲，让他听你的？” 　　“……倒也是个办法。” 　　…… 　　龙港。 　　纪端看着屏幕上的视频，他很焦虑，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看完视频后，他皱眉思索了一阵，然后拿起手机，拨打金老板的电话，没打通。 　　他皱紧眉头，金老板已经消失快两个月了，到底上哪去了？还是说出事了？ 　　纪端站起身，烦躁地在宽敞的办公室中踱步，过了一阵，他再次拿起来手机，换了一个电话拨打，这次接通了。 　　“纤纤啊，你现在在做什么？……游泳啊，好，你好好玩。” 　　月亮珍珠岛的一片海滩上，坐在阳伞下的纪纤纤喝了口饮料，道：“爸，我们之前说的留学的事，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不喜欢月亮珍珠岛？” 　　“也不是，我只是还是更习惯呆在中州。” 　　“纤纤，接下来呢，我的工作重心会转移到了月亮珍珠岛，所以，我希望你留在那里读书，就当是陪爸爸好吗？” 　　“哦……”纪纤纤露出了发愁的表情。 　　…… 　　南境。 　　苏林看完视频后，走到窗边，下方的院子中，各种各样的动物，一起抬头望向了他，这场景有点惊悚，他摒住了呼吸。 　　这时，有人敲门，他回神，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转身离开了窗户边。 　　“将军，”进来的人是米仁，“关于晶髓，现在有一些不好的传言。” 　　先前苏林将军去了一趟雨雾森林，不但带回了野兽大军，还得到了大量的晶髓，那之后，北方军队的士兵只要在作战中表现优秀，便能得到用晶髓提升能力的机会。 　　“没关系，不愿意服用的可以不服用，不必强制。”苏林道，“你安排人从这两个方面对大家进行一下引导：一，人不是动物，人是有理智的，能控制住自己；二，我们用的‘提升剂’是改良版的，比中州人手中的品质更好。” 　　米仁看了看他，应道：“好的，我明白了。” 　　…… 　　东州优浮元帅府。 　　元帅的车队开出大门，接着大门重新关闭。 　　“总算可以轻松一点了。”大门附近，原本站得笔直的毕黎垮下了腰，和同事闲聊，“你有没有看到今天的新闻头条？” 　　仍然站得笔直的同事：“……站岗的时候不能聊天。”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聊天了？”毕黎道，“中州那边又爆出了一个大新闻。” 　　“龙港吗？” 　　“这次不是龙港，是雨雾森林，也就是鬼怪森林，那边的一家研究所发现晶髓对人是有害的。” 　　同事立刻道：“中州的东西就是不如我们东州的，我们这里的晶髓就对人无害。” 　　“你说这里的晶髓对人无害？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这么说，政府也一直是这么说的。” 　　“……洗脑洗得这么成功？”毕黎嘀咕，“东州这是从老早开始就把中州当成是劲敌了？” 　　远处，元帅的车队开进了一座围城似的建筑，稍后，一位穿着军装的魁梧中年人从车上下来，在多人的护卫下，走进一条通道中，守员们向他敬礼：“元帅。” 　　终泽微微点了下，穿过高大宽敞的通道，来到一片忙碌得恍若工厂的地方。 　　“元帅。”一个脑袋秃了一半的老头快步迎上来。 　　“教授，”终泽道，“你看到了中州放出来的关于晶髓的视频吗？” 　　“看了，应该是真的。”老头道。 　　“以前你没发现中州发现的问题？” 　　“……”老头无言。不是他们研究水平不行，是他们没有足够的研究材料，送到他们这的晶髓也就十几瓶，浪费不起。——他觉得中州的晶髓实验肯定是用大量晶髓堆出来的。 　　终泽看了看老头，道：“那人怎样了？” 　　“状态良好。”老头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前天发生了一件事，他的护工在替他做护理时不小心弄伤了他，结果他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他受伤后伤口能自动愈合。” 　　“哦？”终泽挑高了他的一边眉毛。“走，带我去看看。”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间重症病房模样的房间中，他们站在强化玻璃后面，看着病床上的人——那是一个被很多人惦念的人：金老板。 　　金老板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盖着一个透明的呼吸面罩，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昏迷中的重症病人。 　　在终泽的眼皮底下，金老板的左手臂被割开一道伤口，鲜血流出，但很快血便止住了，过了会儿，擦去血迹，可以看到伤口已经消失了，皮肤重新变得完好。 　　终泽：“自愈型异化者？” 　　“应该是的。” 　　“没想到他既是异能者也是异化者。”终泽道。 　　“需要进一步研究他吗？” 　　“不必，看好他就行，别出岔子。” 　　“是。” 　　两人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走廊的另一边是玻璃，通过它可以看到下面的“工厂区”，那里有很多穿白大褂的人在工作。 　　终泽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我送过来的那个中州研究员怎样？” 　　“他已经复制出了中州的变异鼠细胞，现在正了改良中。” 　　“不错。”终泽有点高兴，严肃的面孔稍稍松驰了些许。 　　“他，可能会做出很危险的东西……” 　　“很好，尽量满足他的所有需求，让他尽情发挥吧。”终泽道。 　　“……好的。” 　　…… 　　雨雾森林研究所。 　　时俨看着上了电视新闻，正在重播的那个直立兔视频，皱起了眉头。 　　何恒川问：“觉得太残忍了？” 　　时俨看了看他，没说话。 　　何恒川怀念地道：“我第一次用小白鼠、小兔子做实验时完全下不去手，然后就被老师骂了，他说那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得对得起单位给我们发的工资……” 　　“……”时俨觉得自己被讽刺了，他现在就是那个发工资的人。 　　“你说的老师是指柯所长吗？”若朴拦住何恒川的话头，“他忽悠你的，他才不是为了工资才工作的，他纯粹是为了兴趣爱好，而且他的兴趣没有止于拿小白鼠小兔子做实验，后来他的下场我们大家都知道了。” 　　何恒川有点慌张，他就是这样，只要察觉气氛不对，他就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社交恐慌。 　　时俨熟练地屏蔽掉他开始有失控迹象的霉菌异能，道：“何哥应该只是想说什么工作都得有人做。没错，总得有人来买单，雨雾森林这边也总是要研究的。” 　　他现在能体会到在异能降临之初，他哥建立云城研究所的心情了，原因应该和他现在是一样的，因为有些事情需要有人来做。 　　何恒川点头：“是啊，雨雾森林这边有，有这么多变异的动植物，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需要研究的。” 　　“嗯。”若朴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窗外——他听到了一些人们谈话声，他截取了其中引起他兴趣的一个小段落，“听说网上的人给晶髓取了一个新代号，叫它‘血虫’。” 　　何恒川若有所思：“‘虫’吗？” 　　若朴道：“‘血虫’这个词的感情色彩是负面的，这表明现在人们对晶髓的印象是负面的。” 第177章 想你 小团长在干嘛 　　也不是所有人对晶髓的印象都是负面的。 　　接下来的几天, 时俨委托乐游原的智能机器人老白帮忙关注网络上大家对于晶髓的看法，统计结果显示，对晶髓持负面看法的区域只有中州和月亮珍珠岛。 　　和中州北方交界的北国对晶髓有点不以为然、事不关己的意思, 不过也是, 只要事情没发生了自己身上, 那便没好紧张的。 　　南边的南境自异能降临后就陷入了战乱中，国民生活在水生火热中，没多少人关心晶髓的事，大家更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与吃饭问题。 　　西面的西联盟则有些分裂, 部分人觉得“血虫”危害很大，部分人觉得晶髓是可控的, 还有部分人则不关心这个问题——和南境一样，西联盟的底层人口很多，他们都不富裕，除非有人免费送他们晶髓，否则他们是不可能花钱去买这东西的。 　　东州那边则对中州发布的晶髓预警非常不屑。 　　近一年来，东州对中州的态度转变得很快，有点把中州当成了敌人的意思，每次中州这边爆出大新闻, 他们都会冷嘲热讽一番, 例如在黑眼蛾和变异鼠的事上, 他们就很是幸灾乐祸。 　　但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东州和中州的关系原本还可以。 　　蓝星上爆发的最近一次大规模战争是在一百年前，那次战争波及了全蓝星, 在战火的持续燃烧下，小国家逐一被吞并，最后只剩五个超级大国与一个群岛国家, 大家互相勾连互相牵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那之后，和平便一直持续了下来，直到异能降临，平衡再次被打破。 　　“能给我讲一下东州现在的情况吗？”时俨问手机里的老白。 　　老白和毛毛没有跟乐游原一起来雨雾森林这边，不过他们是可以生活在网络上智能机器人，实体过不过来没影响。 　　“好。”老白道，“东州是君主立宪制国家，国王是他们国家的象征，实权在内阁，所以东州实际上的领导人是内阁首相……” 　　时俨心想，倒也不用讲得这么详细。不过，就当是普及一下常识吧。 　　之后，在老白讲到东州的军队体系时，他提到：“终泽是强硬派，他是去年七月才被任命为最高军事统帅的。他和国王关系很好，国王年轻时在军队呆过，两人是战友。” 　　“国王是能力者吗？” 　　“是异能者，不过他的具体能力没有公开。”老白道，“网上有一些猜测，很多人认为他应该是精神系异能者。” 　　“你怎么看？” 　　老白：“我觉得他有80%以上的可能是精神系异能者。” 　　“我想起……”时俨迟疑了一下，道，“我想起的事是若朴的私事，抱歉，不方便和你说。” 　　老白笑：“没关系的。” 　　时俨想起的事是：据若朴说，宋铭清从他师兄舒知辛那里看到一些“记忆”，其中有一段若朴的“未来”，宋铭清说那些“记忆”不是舒师兄本来的记忆，而是别人分享给他的。 　　能够进行记忆分享的人肯定是精神系异能者。舒师兄的父亲是知名外交官，他因为父亲的关系，应该是认识国王的，不过，也不能由此就怀疑他的“未来记忆”是来自于那位国王。 　　若朴去榆城的军区了，晚上视频电话时，时俨把这事告诉若朴。 　　“那段记忆的初始主人应该不是一位国王，而是一个普通人。”若朴把记忆中的画面详细讲给时俨听，“从那个视角来看，记忆的主人是当时路上的行人，他当时是一个人，视野没有被人阻挡，国王应该不太可能一个人站在繁忙的街道上。” 　　“嗯，看来是我想多了。”时俨道。 　　“没有啦，我觉得国王和终泽应该也是知道这段‘记忆’的，而且除了他们应该还有一些人也知道。”想到自己在遥远的东州有一大票敌人，若朴就很郁闷。 　　“记忆的主人是穿越者？”时俨道，“毕黎和金先生都可能是穿越者，再加上这个人，总共就有三个穿越者了。” 　　“或许。也可能这人就是金先生，金先生不是很神通广大吗，他都认识西联盟的首相，可能也认识东州的国王、首相、元帅呢？” 　　时俨微怔了下，道：“你说得有道理。” 　　“哎，都是瞎猜的，不作数。”屏幕上的若朴笑嘻嘻地道，“你今天有没有想我啊？我好想你。”屏幕上他的脸越来越大，然后是一声响亮的亲吻声，应该是他亲了一口屏幕。 　　“……”时俨露出了一点笑容，“你不忙吗？” 　　榆城军区的效率很高，异能部队已经招够人了，现在已经开始初步的训练了，所以若朴现在大多数时侯都得呆在榆城那边，只有周末才能回研究所。 　　“忙和想你不冲突啊。”若朴笑道，“不过，其实也不是很忙啦，有李溪他们在嘛，事情都分给他们做了，我监督一下就好了。” 　　原本的龙港武装队第四队现在已经取消了，原本第四队的人要么加入异能部队，要么调到其他武装队，若朴找任绍、池丹枫、欧阳纯三位队长商议过，他们都表示愿意接收第四队的人，最后大概一半人加入了异能部队，剩下一半人转到另外三个队中。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参军，像莫勤，他事业心不强，更愿意把大多数精力放在家庭上，他没有来榆城，但也没有留在龙港，同若朴商量过后，他调回了云城异能局。 　　不过，大部分第四队的老人都还是愿意继续跟着若朴，主要是前段时间刚招的新人很多留在了龙港，不过新人跟过来也难得到“重用”，对双方来说都不可惜。 　　麻烦一点的倒是借调到研究所这边的第四队队员，他们之中愿意参军的人需要找人接替他们的工作，为此若朴花了不少和榆城军区勾通，终于找到一批可靠的退伍军人变异者，说服他们加入了研究所的安保团队。 　　“快开学了，”若朴道，“你说我是不是要申请休学啊。” 　　时俨：“你没法回学校上课吧？” 　　“不去上课也可以参加考试啊，不过这样好像没什么意思哦？算了，我还是休学吧，反正你也要休学。” 　　“别把我算上，”时俨道，“我上学本来就只是随便上上——因为没别的事可做。你知道的，我哥能给我买来任何学校的文凭。” 　　若朴眨眼：“除了中大？” 　　“……”时俨故意沉下脸，“我要挂了！” 　　“别啦别啦！不把你算上，我也还是休学吧，”若朴道，“我也不是那么想当医生，主要是觉得这个专业有助于开发我的能力，并且还能学会救人。现在就还是先看看我适不适合当军人吧，毕竟我姐……总之，读书的事就先延后吧。” 　　“你当初到底是不是因为我才想学医的？”时俨问。 　　若朴：“……是有这个原因，但主要还是为了我自己。” 　　“嗯。好了，挂了，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早起。” 　　“哎呀，我起得来的……”若朴往镜头前凑，像是想要拉住时俨似的。 　　“挂了。”时俨垂眸，嘴角含笑，“我也想你。”他切断了通话。 　　若朴愣了下，然后愉快地“嗷”了一嗓子。 　　身为一个能力是控制声波的人，不特意控制自己时，若朴的声音穿透力是非常强的，虽然他住单间，但同一栋楼的邻居们还是纷纷侧目：听声音是那位小团长吧？他在干嘛呢？ 　　…… 　　越野车中，时俨和宋铭清坐在一排，他们要去接王文融，对方是时俨他哥的老师，也是云城异能局和研究所名义上的负责人，这次过来，名义上是来给雨雾森林研究所当顾问，实际上是他对晶髓研究有很大兴趣——这位教授是个热爱科研的研究狂。 　　和王文融一起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名叫苗筠的中年男人，他也是上面派下来的顾问，不过时俨以前不认识这人。 　　接到人后，换成时俨和王文融坐一排，宋铭清和苗筠坐在后一排。 　　王文融和时俨叙了会儿旧，然后便问起了研究所的事，时俨认真替他解答，正聊着时，他突然感应到后座有人在使用异能，根据方位判断，是宋铭清在对苗筠使用异能，时俨看了眼后视镜。 　　宋铭清原本是考虑参军的，但和若朴商量时，若朴建议他留在研究所帮时俨的忙，他接受了这个建议，时俨知道这件事，现在就觉得不是很能接受宋铭清帮忙的方式。 　　回到研究所后，宋铭清找机会告诉时俨：“那个苗筠是谢危明派来牵制我们的。” 　　“嗯？” 　　“他希望能够把晶髓的研究控制在自己手中，同时还希望我们重点去研究另外一个东西：变异鼠。” 　　时俨不解：“为什么又要研究变异鼠？” 　　“高空去东州了，总部得到消息，他在帮东州人研究变异鼠生化武器，那东西以后可能会用到我们身上。” 　　时俨：“怎么会这样……” 　　何恒川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十分震惊，并且太受打击，为什么他的老师、他的朋友都是为了研究不择手段的人？ 　　“为什么他们就一点也不会良心不安呢？” 　　宋铭清活得比较久，对那种人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他替何恒川解惑：“有些人是真的没有良心，有些人是抛弃了良心，原因都类似，据说是因为：朝闻道，夕死可矣。” 　　时俨看了看他。 　　“朝闻道，夕死可矣……”何恒川喃喃地念了两遍，失魂落魄地道，“是这样吗？” 　　宋铭清：“在我这种俗人看来，他们自己死可以，拉上别人就不对了。” 　　“……是啊。” 　　时俨：“事情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没必要去挑战道德底线。” 　　何恒川看向他，眼睛中逐渐露出坚定的光芒：“是的，明明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是他们自己不对。” 　　宋铭清惊讶地发现何恒川的情绪稳定下来了，他本来打算用异能替对方“治疗”的，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被时俨说服了，他都要觉得时俨才是精神系异能者了。 第178章 公开 关于晶髓的危害 　　何恒川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后, 他表示他想改变研究方向，他要去研究变异鼠细胞。 　　宋铭清想劝他放弃想法，时俨冲宋铭清微微摇头, 宋铭清便没再说什么。 　　变异鼠研究也是需要人去做的, 何恒川想去做, 那也好。 　　宋铭清却是觉得，高空叛变帮东州研究变异鼠生化武器的事或许只是谎言，因为总部想要让雨雾森林研究所改变研究方向。——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的，什么龌蹉的事都可能发生。 　　“我觉得谢危明不会拿这种国家安全层面的事开玩笑。”时俨道, “况且他派了顾问过来，不管怎样, 如果不希望他派更多人过来，那我们就应该配合一点。” 　　宋铭清：“顾问好解决，交给我吧。” 　　新来的两位顾问中，王文融是来为科研事业奉献力量的，只有苗筠目的不纯。 　　宋铭清倒也没对苗筠做太过份的事，只是让他观看实验时看到晶髓后产生厌恶感，看到辛勤工作的研究员们时产生欣慰与荣誉感，这么一来, 苗筠在写报告时, 不自觉地就替雨雾森林打起了掩护, 暂时倒也糊弄住了总部那边的人。 　　这天下午，时俨和宋铭清一起去参加一个会议，会议的主题是网友问题汇总与答疑。 　　会议主持人道：“自发布两个视频后, 网友们给我们留言时问的最多的问题是：晶髓对人有什么危害？诸位认为，这个问题我们要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人不是视频中的直立兔, 使用了晶髓后不会出现那么明显的性格变化。 　　时俨在手机上联络老白，让老白帮忙收集网友们的爆料，发现有大量网友怀疑自己身边存在晶髓携带者，因为感觉对方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很难说这是真实的感觉，还是单纯只是疑心病。 　　“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些体内携带晶髓的自愿者在配合研究吗？和没有使用晶髓的人相比，他们具有哪些不同？”有人问。 　　相关项目的代表出声回答他的问题：“他们的某些激素水平比普通人高，还有某些比普通人低。” 　　“所以晶髓确实对人造成了影响？” 　　“是，但是这种影响反应出来时不明显，就像一个人只是在心中生闷气，并没有在表面表现出来。” 　　时俨和宋铭清默默地听着大家的讨论，突然，有人看向他们：“你们年轻人在这事上有什么看法？据统计，在网上留言的网友普遍比较年轻，或许你们比较了解他们的想法。” 　　宋铭清道：“我看网上大家都叫晶髓‘血虫’，我觉得可以先解答晶髓到底是不是‘虫’这个问题。” 　　对此诸位研究员各有看法。 　　“虽然晶髓看似具有活性，但还没证据显示它是一种生命体。” 　　“它应该是一种外星生命体，与蓝星上的生命体完全不同，我们无法以常规经验来判断它是不是具有生命。” 　　“它可能是一种类似激素药物的东西，具有一定活性，但没有到普通人理解的生命体的那种活性程度。” 　　宋铭清道：“听你们的意思，你们认为晶髓没有智慧对吧？” 　　大家都道：“肯定是没有的。” 　　这时，时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下头，手机屏幕上有一个对话框，是老白发给他的：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么几条信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老白发过来的信息是：有人说他认识的人在使用晶髓后，出现了梦游症状，就像是被人附身一样。 　　时俨回复老白：多谢，我问问他们。 　　时俨出声把梦游者的事告诉会议室中的研究员们。 　　王文融听完后道：“能联系上这几个人吗？” 　　时俨看向他的手机，老白通过时俨手机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关注着周围的状况，此时不等时俨的询问，他便主动回复：可以。 　　时俨便对王文融道：“只要他们留言时没有使用太过复杂的黑客技术，应该可以查到他们的身份。” 　　王文融：“得尽快找到他们，和他们谈谈。” 　　宋铭清突然道：“他们的梦游症状可能和黑晶有关，可能是黑晶拥有者在控制晶髓携带者替他做某件事。晶髓或许没有智慧，但我怀疑黑晶具有智慧；晶髓没有明显的生命特征，但是黑髓有，因为它能够控制晶贿携带者——这是明显的生命体行为吧？” 　　这事就像是，在人类眼中石头是没有生命的，但如果石头成精了，能控制别的石头，那么那个石头精肯定是生命体。 　　立刻便有人反驳：“没有证据显示黑晶是存在的。” 　　宋铭清：“……”他很想告诉对方，可以去把谢危明抓来研究一下，可惜这种话不能乱说。 　　“黑晶是存在的。”时俨帮宋铭清说话，“雨雾森林中的那棵神树曾经是黑晶拥有者，它能够制造晶髓还能控制其他晶髓携带者，不过，神树的黑晶已经被人取走了，这位黑晶继承者现在应该在南境； 　　“还有一位本名叫谭奇正，但大家都称呼他金老板或者金先生的北国人很可能也是黑晶拥有者，有证据显示有大量晶髓是通过他流通到各地的，目前这人行踪不明。” 　　宋铭清再次扔下炸弹：“我个人觉得黑晶拥有者是非常危险的存在，他们中的野心家可能会想统治全世界。”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不过立刻便有人逻辑清晰地道：“他做不到，就算是神树，它当初也只‘统治’了雨雾森林，这说明黑晶的影响范围是有限的。” 　　王文融嘴唇动了动：“所以有七颗火流星，掉落在不同的方位……” 　　“王老？”他身旁的人看他神情有异，叫了他一声。 　　王文融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宋铭清也注意了王文融的异常，他悄悄地把他的思维触手伸向王文融，想偷窥王教授脑袋中的秘密。 　　这动静虽然无声无息的，但在时俨眼中，就像夜间的烟火一样醒目，他正想阻拦，王文融却先一步看向了宋铭清…… 　　宋铭清的思维触手像被蜇了一样迅速逃回。他心中大为惊讶，没想到王文融也是精神系异能者，他还以为对方是没有觉醒的普通人，早知道该先问一声时俨。 　　这时，有人说了句题外话：“据哨所的观察，神树出现了枯萎迹象。” 　　最近榆城军区在雨雾森林中建立起了几座哨所，他们会把观察到的一些信息同研究所这边分享。 　　有人苦笑：“至少我们能够确定晶髓的一个危害：难以戒断。只要你想‘戒断’它，它就会反噬你，连神树也不例外。”他把重音放在了“神”字上。 　　另一个人道：“可惜这个危害公布出去无益于大众抵制晶髓。” 　　“大家听我说。”王文融出声，以他的身份，他一开口大家立刻便都安静了下来。“我同意宋同学的想法，黑晶是非常危险的存在，晶髓的最大危险就是有黑晶这么一种东西的存在。目前我们抓不到黑晶拥有者，但据我们刚才的讨论，我们应该可以收集到黑晶存在的一些间接证据，那么，尽量去收集这些证据吧……” 　　会后，王文融叫住宋铭清，问他：“你的能力是记忆思维方面的？” 　　“是的。教授你的异能是什么？” 　　王文融笑道：“我应该是异化者，大脑出现了一定异变的异化者。” 　　“……哦。”这个答案令宋铭清很惊讶。 　　“同学，克制一点，能力不应该被滥用。” 　　“……好的。”宋铭清并觉得自己有错，或者说，他觉得自己的错误在于被人抓到了，只要没被抓到那么他就没有错。 　　“不过，你这个能力还挺麻烦的，应该强制你这种异能者佩戴异能触发器……”王文融摇摇头，离开了。 　　宋铭清：“……” 　　一起去食堂吃饭时，宋铭清问时俨：“你能感应到异化者吗？” 　　“看情况，我能感到的是那种与异能有关的异化。”时俨解释，“有些异化者只是普通的形体异变，他们的异变部位在我看来只是普通器官。” 　　“王教授是你能够感应到的那种异化者吗？”宋铭清问。 　　时俨摇头：“他是异化者？” 　　“是，他说他的大脑出现了一定的异变。” 　　“变得特别聪明？他本来就是天才型的人，和我哥一样。” 　　宋铭清：“但他非常敏感。”敏感到能发现他的思维入侵。 　　两周后，大家又开了一个会，参会成员基本上还是上次那些人，这次讨论的主题是：要不要向大众公开“晶髓的真相”。 　　“公开了会让人很绝望，因为我们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完全不公开肯定不行，一定得让人们意识到晶髓的危害，人们才会真正地严肃地去抵制它。” 　　“嗯，公开了会引发一些问题，不公开，捂着以后会把大家给炸死。” 　　“是啊，这事很重要，也很难，说不定人类的转折点现在正被掌握在我们手上。” 　　“……” 　　大家讨论许久后，照例问时俨和宋铭清，问他们年轻人有什么想法。 　　宋铭清心想，他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年轻人，他看向时俨。 　　时俨道：“可能是我不够聪明，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好办法。我知道只有告诉大家晶髓具有很大的危害性，人们才能真的意识到危险，但这么做，应该会让很多晶髓携带者进入到非常困难的境况。 　　“这种事情应该很难避免。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尽量消除对晶髓携带者的歧视，晶髓携带者也是人，不要过于逼迫他们，我觉得只有接纳他们才能把即将引发的社会动荡降到最低。” 　　大家看向他，都很意外他会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怎么说呢，就感觉这个少年是真的想为这个世界做一些事。难怪他会赞助雨雾森林研究所，原本大家都觉得赞助一事是时兴集团的决定，现在才发现，大家的饭碗可能是由这个少年提供的。 第179章 控制 再次发布视频 　　宋铭清有点恍惚, 他仿佛看到他重生前认识的时俨——身上具有一种引人追随的人格魅力，和若朴一样，很容易把人们吸引到身边。 　　不过那个时候由于立场不同以及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 他总觉得时俨不可能表里如一, 说话做事肯定具有一定的虚伪做作的表演成份, 现在摘掉偏见的滤镜，感觉变得很不一样，就很自然的觉得时俨就该是个“清新脱俗”的人。 　　他第一次真切地觉得如果“上辈子”的时俨不出意外，那么世界将会变得更好, 而且不是因为对方能够影响若朴，而是对方本身就具有能够改变世界的能力。 　　“时小俨说得对。”王文融笑着说。他欣慰地想, 虽然时豫昏迷不醒，但幸运的是，时俨也不差，有能力把时豫的事业继续下去。 　　宋铭清道：“是的，是要处理好晶髓携带者的问题，很多晶髓携带者是变异者，如果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会造成很多麻烦。 　　“我觉得最好是能够“救治”他们, 就像黑眼蛾和变异鼠一样, 只要有解决办法, 不管事情搞得多大，最后也还是能够平息下来。现在有副作用比较小的解决晶髓的办法吗？” 　　王文融：“目前无法做到将晶髓安全地从人体内逼出。” 　　这个宋铭清知道，因为未来也没做到, 不过，未来没做到有信息不充足的原因，例如未来因为战乱的缘故都没人知道晶髓和星铁是来自于火流星陨石。 　　“星铁不是能够克制晶髓吗？”宋铭清问, “不能用星铁做出什么晶髓抑制剂之类的药物吗？” 　　王文融：“你搞错了，星铁不是克制晶髓，它是在保护晶髓。” 　　“我觉得既是保护也是克制，”时俨这么说，大家再次看向他，他继续说，“我的能力和星铁的作用有相似之处，我们都可以建立屏蔽异能的屏障。之前我养刺猬的事你们都知道，我的能力能够让刺猬体内的晶髓变得衰弱，星铁应该也可以。” 　　“这样……”王文融思索着道，“那可以往这个方向试试。” 　　有人便道：“那是先不公开晶髓的各种重大危害，等找到克制晶髓的办法后，再公开？” 　　“这样会不会太迟了？” 　　越晚公布就会出现越多的受害者。但是，在无法解决问题的情况下，越早公布会越混乱。 　　所以这个事就很考验决策人的能力，有时候拿主意这活儿真挺难干的。 　　几个小时的会开下来，最终还是没结果。 　　晚上时俨和若朴视频时聊起了这事，若朴托着脸颊，神情认真地听时俨说话。 　　时俨突然伸手戳了下屏幕上若朴天然微翘的嘴角。 　　若朴看到他朝屏幕伸手的动作，露齿而笑，用肯定的语气道：“你想我了。” 　　时俨没承认，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屏幕上的人。 　　“我也好想你啊。”若朴眼睛弯弯望着时俨，接着却说起了晶髓的事，“可以先公开晶髓的危害啊，问题可以一个一个的解决，不过我没你那么善良，我考虑问题的角度是怎么避免晶髓携带者给其他人造成危害。” 　　时俨有点不高兴：“我没有善良，只是认为应该预防极端情况的出现。在异能降临之初，很多变异者因为被排斥而造成了悲剧，同样的事不应该再次发生一遍，晶髓携带者只是想要拥有能力，并不是想要干坏事，没必要极端地排斥他们。” 　　“嗯嗯，我知道。”若朴往屏幕方向靠了靠，轻咬了一下嘴唇，再次道，“我好想你啊。” 　　时俨看着若朴柔软的嘴唇，他看懂了若朴的想法，若朴是想亲他。他脸上的不高兴消失了，目光飘向屏幕外面，一秒后移回若朴脸上，岔开话题般地道：“你刚才说问题可以一个一个解决，你想的是怎么解决？” 　　“就是不要让晶髓携带者危害旁人呀。我觉得要先把晶髓携带者控制起来，然后再来考虑怎么救助他们。你一直在考虑怎么救助他们，我就来说说怎么控制他们吧。 　　“告诉大家，晶髓携带者死亡后他们体内的晶髓可以二次寄生，让人们不要靠近濒死的晶髓携带者，我觉得可以给晶髓携带者戴一个监控生命状态的触发器，一旦他们的生命特征降到很低的水平，就会发出让大家远离他的警报声。 　　“告诉大家，晶髓携带者性格可能会发生变化，就像那只暴躁的兔子，所以大家要预防着点。我觉得可以用监控情绪的触发器来提醒大家在他们发脾气时远离他们，监控情绪应该通过没量呼吸、心跳以及血液中的激素水平就可以做到。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晶髓携带者会被黑晶拥有者操控，也就是说，就算有些晶髓携带者看起来很正常，但大家依然要妨着他们，因为他们本身可能没有害人的心思，但黑晶拥有者可能会控制他们去做害人的事。我觉得可以让晶髓携带者带一个电击器之类的东西，只要他们失控了，就可以主动击晕自己，也可以由他们的‘监护人’帮忙击晕他们。” 　　强势地说了长长的一大段话后，若朴又退让了一些，放软语气：“只是我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你觉得我说得不好也别生气，就抛砖引玉嘛。” 　　时俨微微皱眉：“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若朴连连点头，露出一副我完完全全相信你的天真表情。 　　时俨无语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道：“你说要把晶髓携带者控制起来，这个办法应该是会有效，但我觉得‘控制’只会短期有效，长期这么做，会引发很多问题……” 　　若朴立刻道：“你说得对，就解一下燃眉之急嘛。” 　　“嗯。”时俨道，“你那边怎样？” 　　“我觉得在训练场上训练没什么意思，想让他们去杀变异鼠以及去雨雾森林里进行实地考察。” 　　现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基本没什么变异鼠类生物，但是在荒野上还有很多。变异鼠细胞的生存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只要还留有一丝气息，它便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我觉得很好，既能训练实战能力又能帮大家做一些事情。”时俨道，“不过出门要花钱吧，你能申请到经费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赞助？” 　　若朴点头：“要的要的，小俨你对我太好啦！” 　　时俨想了想，道：“就以研究所委托你们去帮忙做事的名义给你们提供资金支持吧。” 　　“好啊，都听你的。我想你，我现在回研究所吧？我一个小时就能回去，明早再回营地就行。”若朴兴致勃勃地说。 　　“……再过三天你就休息了。”时俨好说歹说才劝住若朴不要心血来潮，还被若朴趁机索要了许多所谓的补偿，到挂了电话后，时俨都还有些茫然，就，若朴胡搅蛮缠起来蛮让人招架不住的。 　　第二天，宋铭清从时俨那里听说了若朴关于晶髓的想法，他心想，现在的若朴身上出现了“未来”的若朴的特点：擅长用“控制”的手段解决问题。 　　不过现在的若朴还是很理智的，只是把“控制”当成暂时的手段，“未来”的若朴受了太多的苦，就变得极端了，本来有时俨在，综合一下也没事，但时俨出了意外，他就变得更加极端了……命运对他不留情，逼着他对这个世界也不留情。 　　三天后，雨雾森林研究所发布了第三个视频：晶髓的来源。 　　这个视频像一个简短的纪录片，开头从火流星坠落到蓝星上说起，那天起，蓝星上有了异能，同时也有了晶髓。 　　晶髓是由黑晶产生的，黑晶是由火流星带来的，起初被包裹在星铁中，降临到蓝星上后，接触到了人类，然后便寄生到了人类身上。 　　包括黑晶在内，晶髓具有改造人体的能力，它们能让人变得更加强壮更加健康，同时也会影响人的神经系统，让人逐渐失控，最终可能会彻底失去自我。 　　晶髓还有一定概率会给人类带来一种副作用：让人觉醒能力，获得异能或发生异化。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对晶髓接收良好，不会出现明显的副作用反应，也就是说，他们虽然被晶髓寄生了，但没有觉醒能力。 　　只要是晶髓携带者，就会被黑晶拥有者所控制，头脑越简单的生物越容易被控制。 　　晶髓融入人体后直至人体濒临死亡才会再次析出。正常的健康的晶髓携带者，在被取出晶髓后，身体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崩溃，如果是觉醒者，能力也会大打折扣。 　　晶髓从人体内被取出后，可以再次并且是多次寄生到人类或者其他生物身上，人类优先，接着是动物，植物也可以被寄生，但除了雨雾森林外，其他地方很少出现植物被寄生的案例。 　　…… 　　视频发布后，没几小时就被全世界关注晶髓相关新闻的人看到了，最被大家关注的是“黑晶”的存在。 　　“‘血虫’果然是外星寄生虫！它们试图控制人类！” 　　“那些体内有晶髓的人需要被控制起来，那些人很危险，我不希望和他们呆在一起。” 　　“到底有多少晶髓携带者？是不是应该进行一次全面的体验？@异能部” 　　“视频中的内容都是猜测吧？有人亲眼见过黑晶吗？有晶髓携带者感觉自己被控制了吗？希望有晶髓携带者能够出来说说自己的情况。” 　　下方有人回复：“被控制的人怎么可能出来说话？他说的话你敢信？” 第180章 约会 是一见钟情吗 　　“我就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动植物都可以被寄生，那是不是说，得注意食品安全问题, 不能乱吃东西？” 　　下方有人回复：“你吃东西都是生吃的吗？晶髓只能寄生在活着的生物上面, 只要你不亲自去杀鸡杀鸭杀猪等等就不会感染‘血虫’了。” 　　…… 　　接下来, 雨雾森林研究所的研究员在留言区选择性地进行了一些回复。 　　——还不能确定晶髓的来源与目的。 　　——想要检测晶髓的人可以前往异能部官网进行预约。 　　——被晶髓寄生的情况有两种，一是发生了强烈的反应，例如身体疼痛，这种情况通常伴随着能力的觉醒；二是身体状况没有明显变化, 这种情况通常是没有觉醒能力。 　　——晶髓携带者具有一定危险性，但可以使用一些措施进行预防, 就像不稳定的异能者可以通过异能触发器来预警一样，研究所也会研制一款适合晶髓携带者使用的便携式警报器。 　　——晶髓携带者如果不想被黑晶控制，在关键时刻，可以考虑物理致晕法与物理捆绑术。 　　…… 　　晶城异能部，谢危明翻看着雨雾森林研究所那边发来的报告，王文融和苗筠都写了报告递回总部，两人说的是差不多的内容，只是王文融说得更学术, 苗筠更八卦。 　　谢危明：“丽晴, 在‘未来’时俨为晶髓携带者争取过权利吗？” 　　看到报告中说时俨认为应该保障晶髓携带者的正常权益, 他是很惊讶的，他自己都对晶髓携带者们不太客气，倒是没想到一个非晶髓携带者反倒同情起他们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时俨猜到他体内有黑晶, 所以服软不想和他硬碰硬，还是真的想要以一种更加平和的方式来解决晶髓问题。 　　潘丽晴回忆了一下，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在这个世界呆得越久，关于“未来”的记忆就越模糊，不像宋铭清和毕黎，他们的大脑各有特殊之处。 　　不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潘丽晴有记忆笔记本，想要想起某事时，翻翻笔记本就行。 　　“我不知道。不过时俨做这种事很正常，他一直支持全面的平权。”潘丽晴道，“但‘未来’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那时的晶髓问题应该比现在严重很多，所以政府对于晶髓问题，一直是严打的态度，不管是贩卖还是使用都是犯罪。——在你成为全球联盟首席之前是这样。” 　　“……”谢危明看了看潘丽晴，这姑娘是在嘲讽他？“是啊，平权，原来他不止支持异化者。异能者与普通人平等，也支持更小众的群体获得平等的权益。” 　　他把“平权”当成一种政治决策，倒是没想到时俨天然就是这种想法，大概“传奇人物”的格局就是比一般人大？ 　　潘丽晴道：“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他活着的那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 　　谢危明发现潘丽晴虽然喜欢看毁灭之王的小说，但现实中，她却很理智很俗套地选择了喜欢象征和平的时俨。 　　“你刚来那会儿怎么没去找他？” 　　潘丽晴坦白地道：“我一来就碰到你了，我觉得你也很好啊，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首席。而且时俨还那么小，什么事也做不了……我说是去年，今年情况看起来已经变了。” 　　只过了一年，很多事就变了，现在时俨正在拿钱开路，尝试影响实际上也的确成功地影响了这个世界，之后，他应该能做到更多。 　　“你也就比时俨大两岁。”谢危明回想起去年的时俨，就一个年纪轻轻就开始咸鱼的富二代，没想到今年会大变样，不是，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替他遮风挡雨的哥哥出事了…… 　　想到时豫，谢危明第一千零一次思索，时豫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久后，谢危明收拾好思绪，让潘丽晴出去，换蒲邦进来。 　　待人到了后，他问：“西联盟那边情况怎样？” 　　他播种了很多晶髓到西联盟那边，所以格外在意那边的情况，想要找机会好好收割一番。 　　蒲邦递上最终的报告：“局势基本稳定，之前有传言说，利甘兴老糊涂了，在一些问题上做出了错误决策，现在因为雨雾森林研究所告诉了大家黑晶的存在，有脑洞大的西联盟人在猜测，说不定利甘兴的糊涂是因为他被黑晶控制了。” 　　谢危明微微挑眉：“除了我们，利甘兴的儿子利填也在贩卖晶髓，对吗？” 　　这是蒲邦之前送上来的讯息。 　　“是的。” 　　谢危明思索片刻后，问：“仍然没有发现那位金先生的下落？” 　　“抱歉，没有，他像是消失了一样。” 　　谢危明微微摇头：“没事。说不定他真的是消失了，毕竟他是空间系能力者。” 　　空间系能力者隐入自己的空间后，对于现实世界来说，应该就是消失了。 　　“既然金先生真的不在，”谢危明道，“那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去一趟西联盟。” 　　去看看利甘兴是不是真的被控制了，如果是，那便说明西联盟有一位黑晶拥有者——除开金先生之外的另一位黑晶拥有者。谢危明想见见对方。 　　蒲邦惊愕地看向谢危明：“是不是太冒险了？” 　　然后又道歉：“抱歉，我多话了。” 　　他就一个被打上烙印的“奴隶”，是无权干涉谢危明的决定的，刚刚大概是脑抽了，居然不小心越界了。 　　谢危明道：“说说看，你觉得哪里冒险？” 　　蒲邦迟疑一下，道：“我就觉得，你离开晶城会不会有风险？” 　　“哼，”谢危明扯起了嘴角，“是啊，有风险，你有什么建议吗？” 　　他离开晶城的风险是等他回来后，可能会发现他原本的晶髓“族群”消失了——都逃走了。 　　蒲邦：“委托可靠的人替你去西联盟，或者委托对方替你留守晶城？” 　　他虽然只说了“可靠”这个条件，实际上还有很多隐性的没被提到的条件，例如对方得非常强，能震住场子。 　　谢危明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人影是时豫，他有些想笑，时豫可真是无处不在，他有点怀疑自己是被黑晶腐蚀了脑子。 　　他按了按眉心：“谢谢你的建议，你出去吧。” 　　“是。”蒲邦离开办公室，关门时看了谢危明一眼，对方的大办公桌是安置在窗边的，但深色窗帘拉得很严实，他像是坐在阴影之中。 　　…… 　　南境南方的一座城市中，苏林也在思索晶髓的事，他的目光从播放完的视频上移开，望向窗外的树林——他现在住在一个公园对面，公园暂时被封锁了，里面养着他带来的一些动物。 　　从雨雾森林中带出来的那几万头动物因为战争伤亡与互相吞噬的缘故，现在还剩下一半，它们被分批安置在几个野生动物保护区中，现在仍然跟着苏林的只有几十只猛兽与十来只猛禽。 　　人类的战争还是得靠人类来打，这样显得更加“公平正义”，如果继续用兽潮冲击敌方城市，他就算能赢得战争，也会失去民心，并且如果因兽潮造成人口锐减，那他的胜利将会大打折扣——他想要统治的是人，并不是野兽。 　　苏林拿起电话，通知手下人组织会议：“通知大家下午一点到会议室集合，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进攻线路……” 　　只要大家够忙，就没人有精力去琢磨什么晶髓的问题。 　　什么晶髓的危害，那是解决了生存问题后才能考虑的事情。南境还在打内战呢，等战火平息后再来考虑更高层次的需求吧。 　　…… 　　榆城异能局的一个房间中，一些人正在安装一台机器，旁边有一些人在围观。 　　“这就是晶髓检测器啊……” 　　“以后是不是应该让来检测异能的人顺便把晶髓检测也给做了？我个人觉得有这个必要。” 　　“一会儿我来测测这个，希望我没事。” 　　“你有没有使用晶髓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当然没用，但说不定有人陷害我呢？” 　　“切，别自作多情，晶髓很贵的，谁会拿那么一大笔钱来陷害你。” 　　“这可说不准……” 　　若朴看了那些闲聊的人一眼，他们都是榆城异能局的工作人员，他有点想用声波替他们“体检”一下…… 　　时俨低声道：“乐老师说他考虑以后把晶髓检测器和异能检测器融合到一起，做成一台机器。” 　　他也听到了那些工作人员的说话声。 　　若朴笑道：“那挺好，省事又方便。” 　　机器安装完毕后，试用了一下，工作状态正常，若朴和时俨便离开了。 　　今天若朴休息，所以他和时俨是要去约会的。 　　两人先去吃饭，然后去看电影，宋铭清和林子睿也在，不过，买电影票时，宋铭清给他和林子睿选了另一场电影。 　　林子睿不满：“我也想看若朴他们那个电影。” 　　“我想看这部，不能陪我看吗？” 　　林子睿鼓了下脸颊：“……好吧。” 　　等电影开场后，宋铭清道：“子睿，你知道若朴和时俨在谈恋爱吗？” 　　“……哈？”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林子睿瞪眼，“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谈恋爱？” 　　宋铭清笑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们吧。” 　　“……” 　　林子睿抓头，过了会儿，他说：“他们俩是怪怪的，不过我以前没往那方面想……难怪时俨刚转到我们斑上，若朴就迫不及待地踹掉我跑去和他当同桌，原来是喜欢上他了啊……这是一见钟情吗？” 　　“可能吧。”宋铭清不负责任地道。 第181章 假期 一些肢体接触 　　隔壁放映厅, 若朴和时俨安静地看着电影，偶尔趁着把手伸进同一个爆米花桶时悄悄地勾勾手指。 　　电影剧情进行到高潮时，大家都紧盯着幕布, 若朴靠近时俨, 悄悄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然后无声无息地退回自己那边。 　　时俨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只是握住了他靠过来时跨过了座椅扶手的手。 　　之后若朴那只手便一直留在了时俨那边，直到电影放完, 该走人了，若朴才收回他的手。 　　两人通过出口走到电影院外面, 站在走廊上的栏杆边，边等宋铭清和林子睿出来边小声说话。 　　“等下我们回酒店休息吧。”若朴打了个呵欠，侧身面向时俨，低下头把脑袋搁到时俨肩膀上。 　　“训练很累？”时俨问。 　　“不会，不过昨天我跟着参加了体能训练，没有用异能作弊，所以比平时更累一点。”若朴这么说时摇晃了一下身体，像是没站稳似的, 时俨揽住他的腰固定住他。 　　“为什么用异能就算是作弊？” 　　“要保证就算异能耗尽也不至于变成废人。” 　　“嗯。什么时候开始野外训练？” 　　“快的话就下周吧, 到时我得过比较久才能有休息时间了。” 　　“嗯。”时俨偏了偏头, 和若朴的脑袋碰到一起。 　　“他们在干嘛？！”影院出口处，人流中的林子睿小声惊呼。 　　宋铭清看了看若朴和时俨，两人靠得有点近, 不过时俨面向栏杆外面，若朴则低着头，倒也不是非常引人注目。“应该是在等我们吧。” 　　林子睿：“……我不是问这个。” 　　汇合后, 时俨说：“我们准备回酒店休息，你们呢？” 　　酒店！休息！林子睿一惊一乍地瞪着他。 　　若朴动了动胶袋，仍然靠着时俨，只是侧过了脸看向林子睿：“怎么了？不想回酒店？那你们去玩吧，我们先回。” 　　林子睿这才想起他今晚其实也住酒店，时俨定的房，应该是很好的房间。“哦……好，你们选回去吧……” 　　若朴和时俨便先离开了，林子睿看着他们下楼的背影，低声问宋铭清：“他们要回酒店，他们住一个房间是不是？” 　　宋铭清：“一起住一个很大的套房，里面肯定不止一张床。” 　　“……”林子睿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瞅着宋铭清。 　　站在往下的自动扶梯上，时俨问若朴：“林子睿也要训练吧？他好像不累。” 　　“我也不累啊。”若朴弯起眼睛，“我就觉得还是回酒店呆着更有意思，还是说你有别的想去的地方？” 　　时俨回忆了一下，若朴好像是没说累，只是说想回酒店，然后还往他身上靠，他就误会对方是累了。他看了看若朴，没说什么。 　　回酒店后，一进房间，刚带上门，若朴便抓住时俨的手臂，凑到他面前，说要亲亲。 　　时俨在若朴脸上亲了一下，抬脚要往房间里走。 　　“不是这样亲。”若朴用双手捧住时俨的脸，亲上他的嘴唇。 　　两人亲了一阵，若朴道：“我们去洗澡吧？” 　　“嗯？”时俨平静地看向他。 　　“你不是答应了都听我的吗？”前几天通视频电话时，若朴非常腻歪，时俨被他哄得应下了许多不明条款。 　　“哦，要我帮你洗澡？”时俨还挺淡定的。 　　若朴也不尴尬，不过还是有一咪咪不好意思：“……一起洗啊，这里有大浴缸。” 　　时俨看着他：“你想玩水？这家酒店有游泳池。” 　　“……”若朴不知道时俨是真傻，还是只是不想接招，他拽着时俨的胳膊往房间里走，“你听我的就好了！” 　　时俨看着若朴的后脑勺，嘴角微微翘了翘。 　　浴缸很大，并且有按摩功能，若朴弄了几杯饮料放到旁边。 　　两人并排坐在浴缸里，若朴看了看时俨，侧过身去亲他，一开始只是亲脸亲嘴唇，后来他亲到了时俨的脖子上肩膀上，然后时俨有话说了：“身上都是水，你打算喝洗澡水吗？” 　　“……”若朴非常震惊，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但时俨都那么说了，他也喝不下洗澡水了，只能催着时俨加速洗完澡，然后两人裹上浴衣，吹干头发，回沙发上继续亲。 　　“不行，你也要亲我……”若朴忙活许久后，觉得时俨不够主动，就发出了抗议。 　　仰面靠坐在沙发上，衣襟大开，配合地让若朴随便亲的时俨闻言坐起身，看看半跪在沙发上的若朴，搭在他腰上的手用力一拉，把人拽到自己腿上，抱着他亲他。 　　发烫的吻一路往下，最后被浴衣阻住，若朴拉开碍事的浴衣，哼哼：“你可以用力一点……” 　　时俨微微皱眉：“什么用力，又不是打架。” 　　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和人打架了，其实他以前也不是爱和人打架，只是从小被家里人惯得脾气大了，受不了气，也没必要受气——反正家里人特别是他哥无底线地溺爱他，再加上初高中时期，身边都是自控力还不十分充足的中二少年，所以他就比较容易和人发生肢体冲突。 　　这种情况到他觉醒后逐渐开始发生改变，不管是异能还是异化都需要强大的自控力，在他练习自控力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把脾气也给收敛了。 　　“打架？”若朴用带着调笑的语气说，“妖精打架吗？”他的手贴着时俨的雪白皮肤不住地摩挲。“我是说我又不像你皮肤那么白嫩，好像多亲几下会亲坏掉……” 　　时俨在若朴的锁骨上用力咬了一口，成功地让若朴失语—— 　　若朴吸了口气，手指收紧，在时俨雪白的背上抓出了几道红色的印子。 　　夏天的晚霞相比其它季节更为瑰丽，红色霞光透过窗帘把房间渲染成了浅红色，宽大的床上，一只白皙的胳膊伸展开来，拿起床头的手机。 　　若朴察觉到了时俨的动作，他翻身搂住时俨的腰，往他身边靠了靠。 　　“林子睿叫我们去吃饭。”时俨道，“起床吧。” 　　“哦——”若朴拖着声音懒洋洋地应了声。 　　时俨看看他，坐起身，把空调被给掀了，丢到床上的地毯上，然后翻身下床穿衣服。 　　若朴立刻也从另一头下床——没了遮盖物，他脸皮不够厚，光溜溜地在床上呆不住，只得起床。 　　等穿好衣服，他看到时俨站在镜子前，表情疑似有些不爽。 　　“怎么啦？” 　　“没事。”时俨摸了下脖子。 　　哦。若朴明白了，时俨的脖子被他啃出了印子。他快步走到镜子前，自己脖子上也有吻痕，不过没有时俨明显。 　　“超声波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功能，只是毛细血管破裂，应该很容易愈合吧？” 　　时俨闻言看向若朴，先是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又看向他的脖子和锁骨，上面有不少在若朴的强烈要求下折腾出来的痕迹。 　　片刻后，若朴脖子和锁骨上的痕迹肉眼可见的减淡了许多。 　　时俨惊叹地看着若朴：“像魔术一样。你学医学对了。” 　　若朴弯起眼睛，伸手捧住时俨的脸：“让我试试替你疗伤啊。” 　　他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过时俨的被他咬得过份红的嘴唇，移向像是起了过敏红斑一般的下巴和脖子，接着是衣领下的更多皮肤…… 　　时俨拉开若朴探进他衣领中的手：“好了，能看到的地方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哦，”若朴意犹未尽，“那等晚上回来我再替你看看别的地方。” 　　“……不用了。” 　　“要的要的，正好我也锻炼一下异能。” 　　“也行，”时俨看向若朴，“但你的能力不需要身体接触就可以锻炼的吧？” 　　若朴眼珠转动：“……啊，熟练了就不需要，现在我还不熟练嘛。” 　　时俨的目光移向镜子，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比之前“干净”了许多，就这样吧，他转身走开。“在熟练起来之前，你就先拿自己练手吧。” 　　“哎，你怎么能这样！”若朴跟在他身后，假意抱怨，“你是我男朋友，让我摸一摸怎么了。” 　　时俨没理他。 　　“你就当我替你做全身按摩嘛。” 　　“……闭嘴。” 　　这次假期之后，若朴开始把他手下的队伍轮流派出去进行野外实践，他自己也时常跟着一起。 　　时俨一半时间在雨雾森林研究所呆着，一半时间用在了榆城——倒不是用在和若朴约会上，而是他在榆城开展了一个新项目：优化榆城的虚拟网络。 　　云城、龙港和榆城这三座城市在中州都是很重要的城市，以它们为结点建立强大的虚拟网络，时俨算是在信息数据上控制了中州东南部区域。 　　乐游原在这项工作中起了很大作用，因为他手上同时还有晶髓检测器的相关工作，这使得他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很乐意，也很满意。 　　他私下里向人炫耀他的眼光好：果然时俨才是最适合他的学生，他们一起工作可谓是互相成全。 　　也没人去反驳他虽然时俨叫他老师，但其实不算是他的学生，至少没有真正的师徒名分…… 　　这个事上，王文融教授和乐游原教授很有共同话题，因为时俨的哥哥时豫真的是王教授的学生，并且也是一个能为老师的事业添砖加瓦的好学生。 　　“小俨，何恒川找你。”这天，正在网上漫游的时俨收到了乐游原的信息。 　　时俨：“好，我去找他。” 　　时俨前往何恒川的实验室，发现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很兴奋地围着何恒川，他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张望了一下四周，走到宋铭清身边，低声问他：“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第182章 问问 把他接过去吧 　　宋铭清点头：“两个重大发现, 一、星铁可再生；二、星铁可能和晶髓一样具有与蓝星生物不同的生命力。” 　　“可再生？” 　　“是的，晶髓与异能因子会生成一种化合物，那种化合物继续和异能因子进行化学反应, 能够生成星铁。” 　　“你刚刚还说星铁可能有生命力？” 　　“嗯, 蓝星上的生物是以碳元素为基础的生物, 晶髓和星铁应该是以一种蓝星上没有的元素为基础的外星生物。” 　　时俨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何哥发现这些重要信息的？” 　　“应该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就像大家把石门推开了九成，剩下的最后一成是他推的。” 　　因为高空的缘故, 何恒川把研究方向更换为了研究变异鼠基因，众所周知, 变异鼠基因的克星是星铁，所以他最近着重在研究星铁，他本身又是最早研究晶髓的人之一，就发现了晶髓与星铁之间的更深层的联系。 　　何恒川正在给大家演示：“晶髓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与异能因子发生反应后会生成一种黑色的物质，我把这种物质称为亚星铁，亚星铁可以在某些条件下继续与异能因子发生反应，生成星铁……” 　　时俨听了一会儿, 看向宋铭清：“晶髓通过一系列变化转换成了星铁, 这是不是说这两种东西的组成成份实际上是一样的？” 　　“不知道, ”宋铭清道，“但是，石墨和钻石看起来没有相似点, 实际却都是由碳元素组成的。” 　　时俨点头，外星物质是怎么回事他搞不清楚，不过石墨和钻石他还是知道的。 　　宋铭清看着人群中的何恒川, 此刻他心中有许多疑惑，例如：上辈子何恒川为什么没有发现晶髓与星铁之间的联系。 　　是真的没发现，还是他发现了但没说？难道他上辈子其实是恨着若朴的？ 　　不，也可能是他上辈子没有把研究晶髓与星铁当做主要方向。 　　算了，不管原因为何，反正现在情况已经改变了，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晚些时候，时俨去乐游原那儿时，和他聊起了何恒川那边的发现。 　　“他们说星铁可能具有生命力，但看起来就是金属。”时俨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星铁说。 　　星铁的密度不是很高，拿在手上不算沉，差不多只有一斤重。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乐游原道，“你觉得老白具有生命力吗？” 　　他这么说了后，实验室墙上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老白的身影，时俨望向他，微微笑了下，道：“我明白了，生命具有多种形态。” 　　“管它多少种形态，我们别乱吃东西就行。”乐游原道。 　　时俨无言，晶髓携带者就算是“吃”下了晶髓。“估计要克制晶髓只能靠星铁类药物。” 　　“可能吧，”乐游原摇了摇他那颗用纤瘦脖颈支撑着的脑袋，“算是以毒攻毒。” 　　“嗯。” 　　乐游原又道：“我觉得应该把晶髓检测器也给联上网。” 　　“嗯？” 　　“异能触发器不是全面联网了吗？方便管控那些异能不稳定的人。我觉得晶髓检测器也可以做，这样联网后就可以轻松掌握晶髓携带们的行踪了。” 　　“看异能部的意思吧。”时俨觉得和晶髓有关的工作不会那么好做，毕竟异能部的实权者是谢危明，“老师，最新版的晶髓检测器稳定吗？” 　　目前只做出了几台基础版的晶髓检测器发送给了几个重要城市，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公布了晶髓的危害后，肯定会有人急着想检测自己体内有没有晶髓，得给他们提供渠道，否则社会气氛会变得紧张，可能会造成麻烦的社会问题。 　　“基本稳定。你说我们要不要做一个便携版的检测器？”乐游原道。 　　“能做吗？” 　　“能吧，不过可能做不到太小，大概会有电烫斗那么大吧。” 　　“这东西也不需要随身携带，大一些也没关系，不过，销量可能不会很好。”时俨从商业角度考虑。 　　“不一定，应该有很多人不想去异能局检测晶髓，怕上黑名单。”说到这儿，乐游原突然摇头，“不，我想岔了，异能部不会同意我们售卖晶髓检测器的，他们肯定希望把晶髓携带者的名单掌握在他们手中，所以会要求所有人只能去异能局测晶髓。” 　　时俨：“那倒也不一定，我去问问。” 　　毕竟谢危明自己就是晶髓携带者，或许他会同情“同类”的处境，在某些方面替他们开绿灯呢？ 　　时俨本来想通过王文融询问这事，后来想了想，干脆直接和谢危明联系，询问他是否有必要研制一款便携式晶髓检测器，对大众开放出售。 　　“为什么想卖这个？为了赚钱？”谢危明心道，原来时俨还是个出色的商人吗？ 　　时俨：“我觉得可能会有很多人不敢去或者不想去异能局检测晶髓，那样会延误‘病情’，所以还不如开发一款适合大众版的便携式晶髓检测器卖给他们。” 　　“病、情？”谢危明一字一字地道。 　　“我觉得相比‘罪犯’或者‘犯错者’，不如把晶髓携带者当成‘病人’来看待。”时俨道，“病了就治，没什么的。” 　　谢危明沉默，他想不通…… 　　是不是因为时俨从小就什么都不缺，所以才会这么“宽以待人”？ 　　不，时俨的人生还是有缺憾的，例如时鹏举，他在外面给时俨生了个异母弟弟。不过，时鹏举是去年才在时俨面前暴露本性的，在去年之前时俨的人生还是完美的，也就是说，总体来说，时俨的人生还是非常顺遂的。 　　“你爸爸最近还好吗？”谢危明问。 　　时俨茫然地道：“没听说他不好。”他爸现在在云城异能局作客，自由上可能有所欠缺，其他方面应该还是舒适的。 　　时俨怀疑谢危明其实是想问候他哥，但不好意思直接问，便道：“我哥也还好。” 　　谢危明：“……嗯。” 　　过了会儿，谢危明道：“检测器不是最重要的，最紧要的是研制出能够‘治病’的药物。” 　　“也就是说可以公开售卖晶髓检测器？” 　　“……”谢危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就当你没意见了。”时俨道，“这边一直在研究能够抑制晶髓的药物，应该快有进展了。” 　　“哦？”谢危明有些吃惊，他还为这事是办不到的，毕竟以他从潘丽晴那边得到的信息来看，在“未来”，时俨和若朴没能从根源上解决晶髓的问题，等他们不在后，自己则干脆走了相反的路。 　　时俨跟他说了最新的重大发现。 　　谢危明听完后道：“的确是有进展了，期待你们的更多进展。你哥的事怎样了？”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他接到这边来。” 　　“接到你那边？” 　　“嗯，”时俨的声音有些低落，“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让人对那具身体做一些实验。你觉得呢？” 　　“……为什么问我？” 　　时俨微微叹气：“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可能比我原本以为的更好。” 　　谢危明无言，许久后，他道：“你把他接过去吧。” 　　“好。”时俨道，“你要不要过来看他？” 　　“不了。”谢危明毫不犹豫地拒绝，又找借口般地道，“我要去一趟西联盟。” 　　时俨没接话。 　　“真的。”谢危明道，“西联盟那边可能发生了大事，我得去看看。” 　　这两天他做了一些安排，确保就算他这一去回不来，他那些“手下”也造不了反。 　　不过，他其实觉得他那些“手下”也做不了什么，毕竟他们除了有一点身份和地位外，在其他方面并不厉害，如果没有他在，团结程度也只是勉勉强强，这样的一拨人，能造成的破坏很有限。 　　时俨最终道：“你注意安全。” 　　“会的。”谢危明笑道。 　　挂了电话后，谢危明靠进椅子里，小半天都没有动弹，就像是时间凝固住了一样。 　　如果时俨真的能解决晶髓的问题，就像他说的研究出抑制晶髓的药物，那么他就有机会回归正常生活了。 　　如果时俨解决不了，需要像按若朴预想的那样全面控制住所有的晶髓携带者，他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他无法接受坠入谷底，那就只能在自己的立场上坚持到底了，就算下场凄凉。 　　希望时俨能成功吧。 　　把哥哥接到雨雾森林研究所后，时俨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呆在他哥的病房中，就算若朴抽空回研究所来，也无法让他改变作息。 　　若朴倒也没意见，反正只要时俨晚上不睡在病房里就行，睡那儿也成，只要也接受他也睡那儿就行…… 　　“送给你。”若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坐在病床边刷手机的时俨。 　　那是一只形态简单的黑色小猫，巴掌大小，看起来是是金属材质的，因为若朴的雕塑水平有限，这猫和时俨的猫形态除了都是猫之外没有太多相似点。 　　时俨伸手接过：“怎么做这个？” 　　“看看它能不能活过来啊。”若朴歪着头，神情天真地说。 　　黑色小猫是用星铁捏成的，回来后，若朴听说星铁可能有生命力，便去乐游原那儿要来一块星铁捏着玩——徒手捏肯定是捏不动的，但用上了异能后就没问题了。 第183章 轻了 星铁猫的变化 　　“不可能会动的。”时俨道, “目前为止，还没人观察到它能动。” 　　“可能我们观察它时它就不动，不观察时它才偷偷地动呢？” 　　时俨看向弯着眼睛的若朴, 觉得他有点可爱, 忍不住对他笑了笑。 　　若朴被时俨的笑容吸引, 凑过来，亲吻他的嘴唇。 　　时俨微微后退，引得若朴倾身靠近，然后他揽住若朴, 反亲了回去。 　　“有没有听说西联盟那边的情况？”两人亲昵了一会儿后，聊起了天。时俨想到谢危明现在应该在西联盟, 便这么问了句。 　　“没有。倒是月亮珍珠岛那边有一些传言。” 　　“那个我也看到了。” 　　网上有人说月亮珍珠岛那边的一个小岛上存在异常：岛上有很多觉醒了异能和异化的动物，并且它们活动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例如它们会巡逻。 　　据说去年的四月一日有一颗火流星落在了那个小岛附近，也就是说，火流星可能把晶髓带到岛上，就有人怀疑岛上那些变异动物都是晶髓携带者，它们的纪律性可能是因为它们之中有一名黑晶拥有者，对方在统治它们, 给它们制定了纪律与规则。 　　“那里应该真的是有黑晶, ”若朴道, “和之前雨雾森林的情况可能一样。” 　　时俨有点遗憾地道：“可惜是在国外，如果是在中州境内，那我们可以把它抓来研究研究。” 　　若朴：“我觉得, 或许可以以研究所的名义和月亮珍珠岛那边联系，说我们对那个小岛上的情况感兴趣，想要实地考察一下, 有必要的话，我们会帮助他们解决小岛上的问题。他们应该知道雨雾森林研究所在晶髓研究上是最专业的，说不定会愿意让我们过去。” 　　时俨想了想，点头：“是可以试试。” 　　“到时我派一些人跟着一起去。” 　　“嗯。”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一起去吃饭，时俨走到病床边看了看他哥哥，顺便把手中的星铁小黑猫放到床头柜上。 　　“队长。”在食堂门口，以前的第四队队员看到若朴后，同他打招呼。 　　若朴笑着回应。 　　打好饭后，若朴和时俨找地方坐下，边吃饭边低声交流。 　　若朴感叹：“也蛮惨的。” 　　“嗯？” 　　“看陈最身上戴了那么多东西，像镣铐一样。” 　　刚才同若朴打招呼的人中有陈最，他是晶髓携带者。当初他和高空一样被检出体内有晶髓后，继续参加了雨雾森林研究所的项目，不过不是当武装保卫人员，而是成为了配合研究的志愿者。 　　现在陈最的两只胳膊上套着好几个臂环手环，应该都是监控身体数据的小机器。 　　时俨看向若朴：“这不都你提议么。” 　　“是倒是，但是他们也的确很不容易。”若朴的神情挺真诚的。 　　时俨有点拿他没办法，垂眸吃东西。“外面的晶髓携带者还没开始戴这些东西吧？” 　　“没呢，”若朴给时俨夹菜，“先得强制要求所有人都必需去参加晶髓检测，再接下来才会要求所有晶髓携带者都必需佩戴监控装置，得一步一步来嘛。” 　　“嗯，总部不会这么快就批准强制性的晶髓检测的。” 　　若朴：“可以先搞一个试验点，就榆城好了，榆城靠近雨雾森林，很多人喜欢吃野味，常住人口中肯定有大量晶髓携带者。” 　　时俨点头：“试验点这个想法，听起来不错。” 　　不过，搞了试验点之后，接下来就得逐步推广到全国，那些身居高位的晶髓携带者们应该是不会愿意主动戴上镣铐的，所以这事大概率会继续拖延下去。 　　“也不一定要听总部的。”若朴道。 　　时俨停下筷子：“为什么这么说？” 　　“前几天榆城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有人怀疑同事是晶髓携带者，把人从楼上推下去，摔死了。”若朴道，“如果这种事再发生几起，就算总部不批，榆城这边为了减少社会矛盾也会全面开展晶髓检测，把晶髓携带者们约束起来，避免更多普通人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恐慌。” 　　时俨愣了下，道：“没看到你说的那个杀人事件的新闻。” 　　“没有报道，怕有人会模仿。就算受害人不是晶髓携带者，新闻报道出去仍会引发大众的讨论，到时相关事件肯定会增多。” 　　“受害人不是晶髓携带者？”时俨问。 　　“不是。凶手有疑心病，又是个极度恐晶髓者。” 　　“……”时俨没胃口了，放下了筷子。 　　若朴把汤推给他：“这汤还挺好喝的。” 　　过了会儿，若朴道：“我想让异能部队那边增加一项海上作战训练。” 　　时俨抬头看向他。 　　“中州东面临海，海上训练还是很重要的。” 　　时俨点头：“嗯。” 　　“李溪的能力能够派上大用场了，海里全是水……”话题逐渐变得轻松。 　　若朴第二天便回榆城军区去了，时豫的病房中便只剩下了时俨一个人。 　　时俨边通过耳机联络老白，边拿起床头柜上那只若朴捏的星铁小猫，端详了一下，然后尝试用异能影响它。 　　屏蔽能力肯定是对星铁不起作用的，毕竟星铁本身就拥有能够隔绝异能因子的特性。 　　增幅能力呢？时俨试着让星铁小猫周围的异能因子们变得高度活跃，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时俨把玩着小猫，通过耳机问老白：“最近异能失控的人多吗？” 　　监控异能失控的异能触发器都是联网的，这个数据乐游原有权限查看，因为他很忙，所以这工作便由老白来替他做了。 　　老白：“这个月和上个月相比，云城区域和龙港区域基本没有变化，榆城区域增加了5%左右。” 　　三个区域中，云城最发达，所以各方面都做得比较好；龙港在经济上没云城发达，但在异能建设方面比云城强，所以在预防异能失控方面也做得不错；相比之下，榆城要落后一些，各种问题就更容易爆发。 　　“你说，异能失控者和晶髓携带者的重合率有多高？”理论上，晶髓携带者是更容易失控的。 　　“不好说。”老白道，“我没有晶髓携带者的相关数据。” 　　“嗯。” 　　老白：“你在担心什么？” 　　“我觉得异能失控的人容易被怀疑是晶髓携带者，他们体内不一定有晶髓，但还是会被恐晶髓的人排斥。”若朴说的那个受害人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老白：“是会被排斥，不过，他们可以通过检测晶髓来自证清白。” 　　时俨微微叹气，换了个话题：“西联盟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有，比之前更为平静了。前一段时间西联盟的各派政治势力有一种即将互相攻击的趋势，现在重归平静了。” 　　“……哦。”时俨想不出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难道是谢危明做的？但是，他以为谢危明前往西联盟是去让对方乱起来的，怎么看起来反而帮对方消除危机了？ 　　——现在西联盟的定位应该是对中州有害的，因为对方一直在边境线上搞事。 　　时俨看向病床上的他哥，心想，希望谢危明至少能在他哥醒来前都没事。 　　“月亮珍珠岛也出现了一些异常，网上的当地网友们这两天一直在讨论这个事情……”和若朴一样，老白也和时俨说起了月亮珍珠岛疑似出现了黑晶拥有者踪迹的事。 　　时俨：“嗯，王文融教授已经向当地申请了想过去实地考察，现在正在等当地的回复。”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区域的状况，北国最平静；南境还在打仗，不过苏林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他的对手可能会随时投降，也可能还会负隅顽抗一阵子；东州那边还在建设后附，目前看起来还没有想要搞事的征兆。 　　时俨：“我想起一件事，你记不记得你丢失的那块芯片？它被带到东州了吗？” 　　舒知辛取走过一块老白的芯片，或者说，是乐游原送了一块有问题的芯片给东州——这事应该是他哥和谢危明的计划，乐游原应该只是执行者。 　　“不知道。它还没有联络过我。”老白道，“可能它还没被允许上线。” 　　“嗯。” 　　几天后，时俨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照例走进他哥的病房，照例拿起床头柜的星铁小猫把玩，不过，今天他觉得这猫似乎变得不同了，倒不是它活了，而是它好像有点变形了，之前它的耳朵要比现在再长上一点儿，腿也比现在更粗一些…… 　　时俨调出病房中的监控，发现这猫除了他没人碰过，这就奇怪了。 　　时俨带上猫，前往乐游原的实验室。 　　“老师，这块星铁原先的数据还在吗？” 　　乐游原点头，让助手把相关数据找出来给时俨。 　　若朴“借”走这块星铁时，它的重量是513克，现在的这只猫的重量是462克。 　　“变轻了？”乐游原拿起星铁小猫，上下左右地翻看，“难道是若朴的能力对星铁造成了某种影响？” 　　“不知道。” 　　时俨联络了医生，让他们替他哥检查身体，结果显示他哥的大脑比之前更加活跃了。 　　时俨又请宋铭清帮忙看看他哥的大脑，很意外的，宋铭清表情微妙：“我感应不太到你哥的情况。” 　　时俨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有隔阂，就像是有迷雾阻止了我继续探查。” 　　时俨垂眸想了想，道：“我哥部分异能免疫者，你的异能可能无法对他产生作用。” 　　“不对啊，之前我还是能看到他的大脑情况的。”当时看到的是，时豫的大脑是空白的。 第184章 顺利 西联盟的状况 　　“之前能看到, 大概是因为我哥的状态不好；现在看不到，可能是因为我哥的情况好转了。”时俨道。 　　经研究所的科学家们分析讨论，好转的原因应该是因为吸收了星铁。 　　时豫的身体很特殊, 星铁放在他身边时, 会受他的影响发生升华反应, 然后被他的身体所吸收。 　　还有，时俨的增幅能力能够让星铁加速“挥发”，进而让时豫吸收星铁的速度加快。 　　时俨呆在病房中时，的确有一心两用地训练过自己的能力, 倒是没想到能阴差阳错地帮上他哥的忙。 　　既然星铁对他哥有用，时俨便又弄了一些星铁放到病房中。 　　反正星铁是可再生的, 消耗一些也是可以的。 　　不过制造星铁需要晶髓，目前研究所里虽然有一些晶髓，但数量总归是有限的，用掉一条就少一条，也不知道他哥需要吸收多少星铁。 　　要想获得充足的星铁，得去抓条黑晶回来让它繁殖更多晶髓才行，就月亮珍珠岛那条黑晶就不错，必需去一趟月亮珍珠岛了。 　　时俨考虑了一阵, 去和王文融商量, 说愿意用研究所的部分研究成果向月亮珍珠岛换取前往那个小岛的考察机会。 　　王文融没有反对, 毕竟时豫是他的得意学生，和他感情深厚，差不多相当于是他儿子, 他肯定也是想救时豫的。 　　不过，他还是提醒时俨：“把雨雾森林研究所的研究成果同月亮珍珠岛分享，可能会引发某些人的不满。” 　　时俨是有备而来的, 立刻便道：“我觉得晶髓的问题是世界性的问题，是人类都要面对与解决的问题，其实相关成果应该向全世界公开的，只是现在局势复杂，完全公开可能会增强敌人的实力，所以暂时还不便于这么做，但月亮珍珠岛不是敌方，他们是反对使用晶髓的，我觉得我们和他们共享部分信息是可以的。” 　　“你的想法是好的……就这么办吧。”王文融心想，如果上面要追求这事，那就由他来扛吧。 　　裴延年听说了时豫的情况后，立刻以最快速度赶到了雨雾森林研究所。 　　替时豫检查了一番身体后，他道：“细胞活性比之前强了，按这个状态保持下去，他应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醒来。” 　　时俨沉默地点头。 　　裴延年打量时俨的神色，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裴哥，你觉得醒来的人会是我哥吗？”时俨道，“吸收了晶髓的人可能性情大变，吸收了星铁的人是不是也会发生某些变化？” 　　这个问题裴延年也不知道，他说：“等他醒来再看吧。他还是你哥最好，不是的话，大不了把他关着，只要他这张脸还在，我可以养他一辈子。” 　　“……”时俨看向裴延年，“裴哥，你和我哥之间存在超越朋友的关系吗？” 　　“……”裴延年扶了扶下巴，“你想哪去了。我开玩笑的，他当然不需要我养，他不是有你吗？不过，朋友也可以养一辈子啊，我和你哥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照顾他也应该的。——我没有越描越黑吧？哎，你这孩子想得可真多。” 　　很快他便自以为明白为什么时俨会想那么多了，因为他看见了时俨和若朴偷偷地抱在一起亲嘴儿。好小子，自己找了个男孩子谈恋爱，还怀疑我和你哥不清白！ 　　若朴也是因为时豫疑似将要苏醒的事赶回来的。 　　“你忙你的，不用特地过来。”时俨道。 　　“我不忙，我又不是他们的保姆，不用天天看着他们的。” 　　虽然嘴上说不忙，但若朴还是没在研究所呆太久，次日早上他便离开了。 　　他打算立刻让他的异能部队开始海训。时俨不是说要去月亮珍珠岛考察吗？月亮珍珠岛除了主岛是大岛外，其他的岛都是小岛，去那样的地方，水性好会比较方便。 　　可惜月亮珍珠岛迟迟没有通过雨雾森林研究所这边的考察需求，大概是研究所这边表现得过于急切了，所以他们认为多拖一点时间能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很多事就是这样的，没办法顺着你的心意来。”裴延年教育时俨——时豫还没醒，他也算是时俨的半个哥哥，有责任引导他。 　　“也不是没办法……”时俨心想，他只是想要晶髓，除了月亮珍珠岛那条还未被证实的黑晶能够制造晶髓，其他黑晶也可以啊。 　　最便捷的是找谢危明，不过谢危明现在还在西联盟，要联系他会比较麻烦，并且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入这个瓮…… 　　时俨觉得，在谢危明和他哥这种聪明人心中，感情可能不是特别重要。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感情在谢危明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辗转联系上谢危明，把情况告诉他后，他立刻便说：“刚好晶城有一批晶髓，我会立刻让人送去雨雾森林研究所。” 　　时俨向他道谢，又关心了一下他：“你在西联盟还顺利吗？” 　　他挺想知道西联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谢危明只是简单地道：“很顺利。” 　　没能从谢危明那问出西联盟的状况，时俨便让老白帮忙盯着西联盟的网络，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没过两天，西联盟便上了国际新闻，全世界都知道了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联盟的首相利甘兴重病住院了，他的职务暂时由他的副手接任。 　　老白还告诉了时俨更多：“网上有人说利甘兴的儿子利填犯事被抓了，很多人认为抓得好，因为怀疑他私下贩卖晶髓，经过分析网上的信息与数据，我推测，利填贩卖晶髓这事有80%的概率是真的。” 　　时俨：“他为什么能贩卖晶髓？我是说他哪里来的晶髓？” 　　“西联盟的晶髓有两种传播途径，一种是中州这边流入的，另一种是由西联盟首府往四周扩散的。”老白道，“前段时间西联盟有传言：利填控制了他父亲利甘兴。如果这个传言为真，那说明利填体内有黑晶，或者他的利益同盟者体内有黑晶，他们利用晶髓的服从特性控制了利甘兴。” 　　时俨微愣，中州的晶髓流入西联盟？是谢危明做的吗？他这么做是想——通过晶髓操纵西联盟人？ 　　利填体内可能有黑晶，或者他可能认识体内有黑晶的人，那么，谢危明去西联盟会不会是为了去找这条黑晶？ 　　——晶髓可以互相吞噬，低等级的晶髓携带者可以通过“食用”更高级的晶髓来进行升级，也就是说，高级别的晶髓可以吞噬低级别的。这个规则是否也适用于黑晶呢？ 　　“我有点糊涂了，利填和他父亲利甘兴首相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的吗？”时俨收回思绪，问。 　　“是的，利填、利甘兴、副手之间的关系是互相对立的。” 　　“啊？所以现在是父子都落败，第三者上位了？” 　　“是的。” 　　“和谢危明有关吗？——这是我个人的私下的问题，你别记录下来啊。”时俨悄悄地道。 　　“好的。”老白具有一定的自主性，可以选择性地删除少量非核心记忆，他很乐意把这个权限用在时俨身上。他学着时俨的语气，悄悄地道：“我个人猜测，应该是和他有关。” 　　“嗯，否则他没必要特地亲自去西联盟——肯定为了做重要的事才去的。”时俨回想起他问谢危明是否顺利时，对方很轻松地说顺利，那是不是说，西联盟现在的状况正合谢危明的意？ 　　这样的话，有没有可能那位“暂代首相职位的副手”其实是谢危明那条黑晶的晶髓携带者？ 　　——谢危明向西联盟传播晶髓就是为了这个吧。兵不血刃的就把人家国家拿下来了。 　　两天后，雨雾森林收到了一批晶髓。 　　再一周后，又收到了另一批，也是谢危明让人送过来的，他担心第一批不够用，所以追加了一批。 　　经过检测与实验，两批晶髓存在一定的差异。 　　相比第二批晶髓，第一批更弱一些。 　　裴延年道：“两批晶髓来自不同的黑晶？” 　　他不知道谢危明体内有黑晶，他以为是谢危明能搞到这么多晶髓，是因为他位高权重人脉广。 　　只有时俨知道是怎么回事：谢危明真的吞噬了西联盟那边那条黑晶。 　　第一批晶髓是谢危明还在西联盟时，让他的手下送过来的，应该是从他原本的库存中拿的货。 　　第二批晶髓送出时，谢危明已经回到中州好几天了，这批晶髓应该是他新制造的。 　　裴延年道：“谢危明这人做为朋友还是很不错的，之前你哥失踪了是他找到的，现在你哥要醒来，又是靠他才弄到这么多制造星铁的原材料。不过也是奇怪，他帮了你哥很多，却不愿意过来看你哥。” 　　“大概他很忙。”时俨道。 　　不，可能不是忙，而是怕有来无回，怕被抓住强行取晶。 　　虽然谢危明很可能按他推测的那样又吞噬了一条黑晶，升级了异能，但是，毕竟他的能力很占便宜，能够屏蔽异能，谢危明肯定会防着他的。 第185章 上岛 岛上还有别人 　　既然星铁的原材料问题解决了, 雨雾森林研究所便不急着去月亮珍珠岛考察了。 　　不过时俨没有彻底把这事丢开，而是一直在网上关注着这事的后继。 　　那座疑似出现黑晶的小岛叫黑珍珠岛，是月亮珍珠岛众多“珍珠”中的一颗——除主岛月亮岛外, 其余小岛都是珍珠岛。 　　黑珍珠岛植被茂密, 物种丰富, 所以在十年前被规划成了保护区。岛上仍然有人居住，他们以开客栈从事旅游行业为生，以前生意还可以，但今年不行了, 因为岛上的动物会驱赶那些想要深入岛内观光的游客。 　　有些游客不信邪，偷偷潜入岛内, 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据民间人士统计，失踪人口已高达七十余人。官方没有公布相关数据，不过最近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岛上确实存在危险：他们撤走了黑珍珠岛上的居民，并且中断了前往这座岛的轮船航班。 　　“老白，有空吗？帮我看看这张照片。”时俨在网上看到一张月亮珍珠岛本地人拍摄的鸟类照片后呼叫老白。 　　“有空，你知道的，我可以一心n用。”老白带笑的声音从时俨手机中传出，“照片拍摄到的鸟是白角雕, 拍摄者是月亮珍珠岛籍人, 拍摄位置是雪珍珠岛……” 　　时俨查了一下雪珍珠岛的位置, 离黑珍珠岛不远。 　　“白角雕是雨雾森林独有的鸟吧？” 　　这种雕体型巨大，除了头上有少许白色羽毛外，全身都是黑羽, 它们世代生活在雨雾森林中，直到今年被若朴的姐姐带出了雨雾森林。 　　“是的，它原本是雨雾森林特有鸟种。”老白道。 　　“嗯, 我在雨雾森林中见过一次这种鸟，当时它差点抓走我们一个队员。” 　　晚上时俨和若朴通话时，把那张照片发给若朴看。 　　若朴看了后道：“我看过雨雾森林哨所发回来的观测报告，现在雨雾森林中已经没有大型鸟类了，就是说这雕已经从雨雾森林中消失了，应该是全部被我姐带走了。” 　　时俨：“这种大型猛禽的总数原本就不多，就算你姐全部带走也没多少。” 　　除了人类外，其它生物都是越处于食物链顶端数量就越稀少。雨雾森林中的生物还有另外一个特性，越处于食物链顶端就越容易感染晶髓，因为它们吃的都是食物很可能是晶髓携带者。 　　“看来我姐也想要月亮珍珠岛那边那条黑晶。她还没拿到吧？” 　　“没有，目前没听说黑珍珠岛出现了什么异常。” 　　“哦。”若朴托着脸颊，叹气，“南境不还在打仗吗，我姐居然有精力去月亮珍珠岛……” 　　“南境的局势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北方军队占绝对优势，不会再逆转了，这种情况下，你姐就算暂时离开也不会怎样。” 　　若朴沉默地点头。 　　“海训怎样？”时俨换了个话题。 　　“蛮好玩的，”若朴配合时俨，高高兴兴地道，“我可以在水里呆上很久，游泳时我不会有换气难这种问题，因为我可以把水珠弹开。我还可以让水不结冰，就算是负几十度的水，我也可以让它保持液态，李溪快气死了，你知道的，他的杀伤力主要在于冰上面……” 　　黑珍珠岛上，本已人去楼空的客栈重新点亮了灯盏，苏林坐在一楼大厅的一张桌子旁，对同桌的几个人道：“既然岛上没有异常，那明天我们去水底看看。” 　　几个都点头。 　　东州首府优浮市。 　　元帅府的部分保卫人员被集中起来，上司向他们宣布，接下来他们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需要出国…… 　　毕黎有点激动，在这鬼地方呆几个月了，终于有机会溜走了！ 　　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那位终泽元帅会和他们同行…… 　　他被困在东州，是因为终泽是黑晶拥有者，在对方面前自己的行踪是透明的，如果他逃跑，对方能够控制他自己走回来——他试过在外出时假装迷路，结果就像精神分裂了一样，明明想逃跑却还是老实回去了，然后被关了一周禁闭。 　　被裴延年“关”了那么多年后，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关在狭小黑暗的地方！不过也是他以为小看了终泽：终泽的晶髓操控能力似乎比谢危明强不少，应该是对方吸收黑晶的时间比谢危明早很多。 　　之后他想清楚了，要想成功逃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先想办法脱离终泽的影响范围。刚还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不，也不一定，出国应该还是比被困在东州有更多的机会。 　　毕黎本以为出国是要乘飞机，结果却是乘船，不过不是水面上的船，而是潜艇。 　　和他同一批上船的人大概有两百人，少部分是元帅府的保卫人员，剩余的大部分是军人，他感觉那些军人有些奇怪，想了好一阵才明白哪里不对：对方的行动过于整齐了，就像是重大仪式上不敢踏错一丝一毫的仪仗队，而且是僵尸版的。 　　看来这趟出行很有问题，幸好老董没被选上——毕黎猜想应该是因为老董没有逃跑前科，终泽觉得他老实，所以便没有多关注他，自己不老实，终泽便把他带上了，说不定要把他当炮灰使。 　　此时留在优浮的老董正在向同事打听：“符哥，他们是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啊？” 　　“你管这么多？” 　　“哎，老全还欠我钱呢，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我了。” 　　“他能欠你多少钱？一点小钱也值得你这么惦记……放心吧，元帅出门不会很久的，最多十天半月也就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十天半月那就足够他逃跑了，毕黎也跟他说，让他有机会就先跑，不必顾虑他。 　　不过老董的能力毕竟是辅助型的，他的武力值不强射手不够敏捷，所以逃跑时得做好周全的计划才行。 　　这一晚，老董趁着值夜班，麻利地跑路了，不过，他的同事们比他预计的反应更快一些，很快便组织了人手追捕他。 　　正当他以为自己会被抓回去时，嗖的一声，一个蝙蝠人从天而降—— 　　“阿星？你怎么在这？”他压低声音问。 　　王一星抓住老董，带着他藏身到高处，躲过那些在地面上搜查的人。“我听君姐和阿敬说你头头儿在东州，就过来找你们。” 　　“你什时候听说的？”距离毕黎传消息回中州到现在已经过去挺久了。 　　王一星不好意思地道：“有段时间了，我路上迷了路。” 　　“你迷了几个月的路吗？” 　　王一星：“海上太空了，都找不到人问路的。” 　　老董无语：“……辛苦你了。” 　　“头儿呢？”王一星问。 　　“你来晚了，他已经被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王一星看看四周：“那我们先在这里找一下。” 　　…… 　　冷了月亮珍珠岛那边一阵后，对方意识到研究所不会再让步了，终于还是批准了考察项目。 　　雨雾森林研究所这边开会讨论了几次，最终决定把这个考察继续进行下去，目前为止，他们关于晶髓的研究基本是建立在雨雾森林上的，有点单一了，有机会去看看月亮珍珠岛上的情况也好。 　　宋铭清也没反对——虽然身份上他反对不了，但在能力上可以，因为他可以影响别人的想法，甚至可以让对方以为被影响过的想法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没反对是因为现在去月亮珍珠岛不会有很大的危险。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大约距今两年后，月亮珍珠岛会遭遇一场大海啸，包括主岛在内的整个群岛全部被滔天的海水冲刷了一遍，岛上人类幸存率万中无一。 　　这次希望能避免这个灾祸吧。 　　考察队总共十五人，若朴会去；林子睿作为紧急救援人员也会去；宋铭清的能力对动物有明显效果，所以他也会去；李溪是强大的水系异能者，在海上可以发挥出事半功倍的作用，所以他也占一个名额；裴延年作为医护人员也会随队…… 　　时俨考虑过加入，但他放不下他哥。他的增幅能力可以加快他哥吸收星铁的速度，所以就走不开。 　　时豫现在已经吸收了四斤星铁，但是做检查时什么也检不出来，只有裴延年能用异能感应出他的身体正在恢复活力。 　　若朴没有从榆城出发，他现在正带着他的部队在海滨城市红波进行海训，所以他会在那里等大家过去和他汇合，然后再一直飞往月亮珍珠岛。 　　站在海边，听着海浪声，若朴说林子睿：“要是你能够想去哪就去哪就好了。” 　　林子睿在踩沙滩玩，细腻的细沙从他的脚趾间挤出，他提起脚，踩向旁边还没被印上他的脚印的空白沙滩。“你想去哪？” 　　“想回一趟雨雾森林。” 　　“……哦。”林子睿明白了，若朴是想去看时俨。“真是抱歉啊，没法送你过去。” 　　“别抱歉，你加油啊，争取早一点能实现我的愿望。” 　　林子睿：“……”不知道人谈恋爱了之后是不是都会变得这么见色忘友。 　　去月亮珍珠岛要先乘飞机到月亮岛，也就是主岛，然后再换乘轮船前往黑珍珠岛。 　　轮船靠岸后，若朴等人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登岛，向导一再强调岛上很危险，动物会攻击人……结果上岛许久后，他们都没有看到任何动物，搞得向导心里挺尴尬。 　　若朴知道怎么回事，除了他们，岛上还有其他人，是那些人把动物们引走了。 第186章 历险 新的黑晶出现 　　若朴在地图上标出几处有人的区域, 问月亮珍珠岛官方派给他们的向导：“是你们的人吗？” 　　向导连连摇头：“岛上的居民和流管都撤走了，航班也禁了，岛上不应该还有人的。” 　　“是不是私自上岛的冒险者？大家碰面后, 不会像抢宝藏一样打起来吧？”林子睿问。 　　“估计会, 所以我们最好避开他们。”若朴主要是不想和他姐正面对上。 　　“如果大家都要找黑晶, 那可能没法避开。”宋铭清道，“不过，这里的黑晶宿主不像雨雾森林中那棵神树那么醒目，要怎么找呢, 把整座岛都摸索一遍吗？” 　　“这里的黑晶宿主很可能是动物。”若朴看向地图，过了会儿, 指着地图上的一块蓝色区域道，“这湖是淡水湖对吧？动物都需要饮用淡水，我们大概可以在湖边守株待兔？” 　　大家也没有更好的想法，便道：“可以试试。” 　　不过，小湖泊的东南侧已经有人驻扎了，对方应该也是变异者，不出意外，也为黑晶来的, 最好别让对方误以为他们有敌意, 总不能黑晶还没找到他们便先打起来了, 没必要的。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早上，若朴他们前往岛心的小湖泊,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北侧的湖畔。 　　以变异者的步行速度，其实本来不用花这么长的时间, 但他们中途遇到了一些武力值较高的变异动植物，不过好在人都没事——有几人受了不重的伤，裴延年很快便治好了他们。 　　小湖泊挺美的，湖水清澈，湖畔树木高大、草丛茂密，如果不是能听到远处的海浪声，这地方其实很像是原始森林深处。 　　“这湖很深。”搭好帐篷后，李溪去湖边观察了一下小湖泊的状况。“湖底有几条大鱼，不过也不是特别大，不到两米长。” 　　他的异能是控制水，最近学会了用水测量水中物体的大小。 　　若朴点头，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对岸东南方向的那些冒险者隐蔽得很好，没有要冒头的意思，周围的动物们也较为平和，暂时没有想要来他们营地散步的迹象。 　　按下来，他们绷着神经等待疑似黑晶宿主的出现，结果一天、两天、三天……时间吭哧吭哧地往前走，对方却始终没有出现。 　　湖对岸的那伙人也是干等着，并且他们还比若朴等人早来，也不知道在岛上耗多久了。 　　也是奇怪了，这岛上的黑晶到底藏哪了，它的宿主应该挺厉害才对，怎么现在却这么没有存在感？ 　　“明天我去附近看看情况。”晚上，若朴对大家道。 　　“你一个人？我和你一起吧。”宋铭清道。 　　“我也去吧。”李溪也道。 　　“我也跟你们去走走，老呆在这里，都快长蘑菇了。”裴延年也出声。 　　林子睿很识大体地没有吭声，他肯定得留在营地和大部分人呆在一起，这样才能在危机来临时把大家收进他的空间中避难。 　　岛上天亮得早，次日若朴他们很早便出发离开了营地。 　　一路上若朴持续地用各个频段的声波探测周围，用的都是人类听不到的声波，上至高空，下至深海，他都尽可能地探索了一下。 　　然后他便吃了一惊，远处的海底竟然停着一个庞然大物，“看”那体积、形状与材质，那应该是艘潜艇。 　　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型号，应该是东州的潜艇，怎么开这来了？也是为黑晶来的吗？ 　　“这是什么能力？”远处，同在岛上的终泽感应到了周围的金属元素在振动，认为这应该是某个异能者的能力造成的。“得让人去看看……” 　　半小时后，若朴发现有东西在向他们靠近，那东西是人形的，但很奇特的，却不具有人类的生命特征，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要不是他仔细，都可能会忽略掉对方。 　　若朴提醒同伴们：“有人过来了，他们的状态很奇怪，大家都小心一点。”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好观察一下那些奇怪的人是什么回事。 　　那些人逐渐靠近，走进了大家的异能范围内，裴延年皱眉，发出了宋铭清不费力就能轻松听到的很大声的想法：这是人？外形是人形，但这些人怎么没有生命？感觉是一堆死肉，但却会动，这是僵尸？难道岛上有可以把人变成僵尸的异能者？就像太极那样？ 　　宋铭清心道，太极也不能控制死人啊，没有生命却会动，那是变异鼠吧？岛上有人被变异鼠感染了？ 　　他看向若朴，把手放到若朴肩膀上，把想法传递给他：来的人没有思想，像是空壳，会不会和变异鼠基因有关？ 　　单只是“空壳”这个说法，其实会让若朴想到时豫，但宋铭清特地点出“变异鼠”，若朴想到便是海里的那艘东州潜艇，以及高空叛逃去了东州的事，并由此得出猜想：难道东州以变异鼠基因为基础，研究出了什么新型的生化武器？ 　　那就得抓一个标本带回去好好研究才行。若朴集中注意力，把这个想法传递给宋铭清。 　　宋铭清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李溪和裴延年都给联到了他的精神网上，像开电话会议般地，他同时对网上的所有人道：最近我的异能升级了，能够联通别人的想法，你们只要用力在大脑中“说话”，就可以让被我联通的人听到你们的想法。 　　其他三人一齐看向了他，一时间纷乱的思绪在联通网中乱蹿，不过若朴控制得比较好，因为他对宋铭清的能力早有心理准备。 　　过了会儿，李溪和裴延年学会了集中注意力只上传自己想说的话。很快，他们制定了针对那几个疑似僵尸的计划。 　　待对方走到合适的位置，若朴飞快地切开附近的地面，一道沟壑犹如刺伤一般出现在地面上，地下水像动脉血一样涌出——其实是若朴切开了地下水脉，李溪用控水能力把地下水抽上来了。 　　从地下冒出来的水被引导着像喷泉一般浇向“僵尸“们，然后迅速凝结，“僵尸“们被冻成了冰块。 　　之所以要用地下水，是因为空气中水分含量不够充足，用它们结个霜花还行，冻人就不够了。 　　“僵尸”们也没有站着不动让李溪冻，他们反抗了的，他们携带了热武器，并且都是变异者，不过若朴的能力比他们强很多，几乎是瞬间就压制住了他们。 　　“和活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没有活人的生命特征。”裴延年端详着冰块中的几个俘虏，“这是新型生命体吗？” 　　“现在怎么办？”李溪问。 　　“带一个回去，其他的丢这儿吧。”若朴边说边替几位俘虏检查身体，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他们体内有晶髓。” 　　“哦？”裴延年也用能力感应了一下，然后道，“还真是有晶髓。”最近他在雨雾森林研究所接触了许多晶髓携带者，已经能分辨出他们与普通人的区别了。 　　若朴更改决定：“那就带一个人走，其他的取出晶髓。” 　　他用声波刀开始切割冰块，但这时，地面突然振动摇晃了起来，大树摇晃不止，先前若朴切开的那道沟迅速往两端延伸。 　　大家赶紧互相搀扶着远离那道沟，若朴隔空冰块们，把它们推离沟边。 　　宋铭清看着周围晃动的景色，慌张地道：“不会要地震吧？！” 　　海中发生地震，那得引发海啸，但据他所知这一带得两年后才会发生海啸，怎么会提前呢？ 　　若朴用声波探测地底深处，地层正在碎裂，好像真的是地震了。“我们先回营地，和大家汇合！”他随手替那几个僵尸人解了冻，然后和宋铭清他们一起往营地方向跑。 　　地面像被挤压的豆腐，碎成了渣，大树倾倒，烟尘四起。 　　若朴拍碎了那些倒向他们的树，但他补不上地上的坑，就像流沙下陷一样，这座岛正在往下沉…… 　　终于，地面猛地塌陷了一大块，大家和碎石断枝一起落入巨大的地洞中。 　　底下是水，若朴迅速碾碎水中的大块岩石，大家安全落入水中，若朴转向上方，开始粉碎上方落下来的坠落物。 　　“都，都没事吧？”裴延年边咳嗽着吐水边关心大家。 　　大家都说没事。 　　“往这边走，能通到海中。”若朴给大家指明方向。 　　李溪凝出一大块浮冰当船，若朴用能力拍打水面做为动力，冰船滑进幽暗的水道中，上方不时地掉下碎石泥沙，但都被若朴粉碎成了细沙。 　　细沙不能伤人，就是对呼吸很不友好，李溪赶紧给大家弄了几个冰斗笠，然后又用细雨把浮在空中的沙尘浇下来。 　　大家总算能稍微喘口气了，但若朴看向了水道左边，左边的石壁中有声响，并且越来越大，很快便发展成了轰隆隆的巨响，这，应该是要塌了。 　　李溪迅速用厚厚的冰块包住他们的冰船，若朴有点无奈，这样他就没法使用能力了，否则会先把冰层打碎。 　　石壁崩塌，泥水洪流中，一只长着四只脚的巨大鲸鱼冲了出来，它身上挂了一串人，身后还有一大串人在追赶它。 　　激流涌动，若朴他们所在的大冰块像个球一样被冲得在水道撞来撞去，若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正在被赌徒疯狂晃动的骰子。 　　四脚巨鲸和那些人打得非常激烈，异能乱飞，大冰块被砸中数次，裂纹越来越多，最后终于碎掉了，冰里的四个人掉进了水中，若朴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接着他身上的疼痛开始消失，晕乎乎的脑袋也逐渐清醒。 　　他用另一只手摸掉脸上的水，向裴延年道谢：“谢谢裴哥。” 　　治好伤后，四人呆在原地没动，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离战场较远，没被战火波及，没必掺合进去，不过他们也没打算掉头就跑，因为后面是死路，至少暂时是死路，因为这座岛还没有全部塌掉。 　　水道上方的土层像块被蛀过的布，光线从大小不一的孔洞中漏下，给战场打上了一束束飘着细小尘埃的光。 　　一把大刀切过一道光束，斩向四脚巨鲸，巨鲸举爪相迎，半个爪子被斩落，但很快，残缺的部分自动长了出来，重新变得完整。 　　宋铭清把大家连到一起，在脑海中说：那只大鱼的异能是石化，它的爪子是石头的。 　　裴延年：黑晶应该是在它体内？我看这岛上就它最特殊，原来它是藏在地底下。 　　若朴：它应该是藏在海中，海底应该有水路可以通到岛内。它皮很厚，我‘看’不透它，看不出它体内是不是有黑晶。 　　他叹气：它应该是两栖类异化者，两栖类克我。 　　宋铭清惊讶：是吗？怎么会有能克制你的东西？不应该啊。 　　若朴：……你对我也太有信心了。 　　宋铭清笑了笑，既然若朴都说这鱼厉害，那他大概明白海啸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这鱼弄出来的。 　　这鱼现在就像一座小山，两年后，应该会更加巨大，它的能力又和岩石有关，搞出一场海啸来大概是可能的。 　　几句话的工夫，战场那边打得更加激烈了，巨鲸喷出许多根石笋，伤了好些人。 　　追捕者这边以牙还牙，掷出了许多根金属矛，其中一根钉到了巨鲸的眼角上，巨鲸大怒，张嘴大吼，同时尾巴狂甩，一时间不管是它身前还是身后的人都被打击得狼狈不堪，倒下了一大片。 　　李溪：好晕……次声波攻击吗？ 　　若朴：是的，两栖类异化者具有一定的声波攻击能力。 　　他无法抵消对方的声波攻击，不过随着能力的提升，他对声波的抗性在逐渐增强，别人的声波伤不太到他。 　　打倒大多数人之后，巨鲸没有停战，这次它把爪子了伸向一个高大的壮年男人，它的爪尖几乎就要碰到那人的金发了，但那人向斜后方甩出了一根金属绳，绳子的末端钉进了石壁中，然后嗖地他被拉离了巨鲸爪下。 　　裴延年：金属异能，看他的年纪和长相，他应该是东州的军队最高统帅终泽。 　　李溪：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要亲自来这里？ 　　宋铭清：看这样子应该是为了黑晶。 　　终泽注意到了他们几人，故意跑向了这边。 　　若朴暗暗地蓄上了异能。 　　巨鲸冲终泽发射了几根石笋，终泽再次借用金属绳闪开，石笋射向了他身后的若朴等人，若朴和李溪同时使用异能去阻拦，当然是拦下来了，但也被巨鲸盯上了，它压低脑袋，摆出了一副冲锋的架式。 　　若朴吐槽：这家伙智商有点低。 　　他当机立断，疯狂输出异能，把自己八成的异能力量都砸到对方身上。 　　小山般的巨鲸迅速风化，化到只剩小半个脑袋时，停下了，然后开始逆转，左右以及上方的石壁土层开始崩裂，石块泥土被吸向巨鲸，为它塑造出身体轮廓…… 　　“我们走！”若朴推了把李溪，然后反手拽上了裴延年和宋铭清，冲向前方的大海方向。 　　与此同时，一些原本已经倒下的人突然重新清醒了过来，他们猛烈地攻击起了还没恢复的巨鲸。 　　被若朴拽着跑路的裴延年忙里偷闲地道：这些人都是“僵尸”，有人在控制他们。 　　若朴顺口道：是终泽在控制他们吧，他身上应该也有黑晶。 　　巨鲸很快便恢复了大半，然后它再次张大嘴，大家还以它又要吼，结果这次相反，它没外吐气，而是往里吸气。 　　若朴他们刚好从它面前冲过，奔向前方的出口，水中突然出现了一大旋涡，他们被卷入了旋涡中，若朴迅速用冲击波把身边人推开。 　　在激流中飘浮了一阵后，水面重归平静，若朴浮在水中察看四周，他现在像是还在水道中，周围水中飘浮着一些人，再查看更远的地方，他发现这地方根本不是水道，而是巨鲸的体内……他被巨鲸吞入腹中了。 　　砰砰砰……周围突然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若朴赶紧张开屏障阻挡爆炸冲击，同时时，他“看”到爆炸的物体是那些和他一起被吸进来的人。 　　水波再次翻涌，若朴再次落入了摇骰子的杯子中，若朴“看”到了原因：巨鲸在打滚。 　　应该是刚才的爆炸伤到巨鲸哪里，它疼得打滚，所以落入它胃中的游客们便只能跟着翻江倒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鲸不动了，可能是疼劲过去了，也可能是疼得没力气了。 　　若朴查看了一下巨鲸体外的情况，第一眼“看”到的是，有几个人被石笋钉在了石壁上，其中一人是李溪，他的腹部钉着一根石笋，他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知觉。 　　若朴不忍多看，心想得想办法尽快出去，但是再来一次风化肯定不行，他剩余的异能不多了。 　　他又找了一下终泽，发现对方也受了伤，半边身体血淋淋的，他少了一只胳膊，右胳膊。 　　若朴心道，活该，谁让你之前祸水东引想要坑害我们。 　　“为什么要偷袭我？我们本来可以做盟友的。”终泽望着离他不远的一个人说，他用的是南境语。 　　若朴一愣，仔细观察终泽的交谈对象，那是个年轻男人，是张没有在媒体上出现过的陌生面孔，但从终泽的话可以分析出，这人是个可以和东州的军事统帅当盟友的人，同时似乎也是砍掉了对方一只胳膊的人…… 　　这人不会是他姐易容成的吧？能和终泽那个地位的人谈合作，也只有他姐了。不过，南境要和东州结成盟友吗？他们想干嘛？ 　　年轻男人笑道：“我们现在是竞争对手，我偷袭你很正常。这和我们以后要不要做盟友没关系。” 　　“……”此人的厚颜无耻程度震惊到了若朴。这真的是他姐吗？ 　　这时，有人打亮手电，光束晃动，掠过了若朴的脸。 　　“若朴？”宋铭清的声音。 　　“是我。”若朴游向对方。 　　“不会都进来了吧？”这次是裴延年的声音。 　　“李哥在外面，”若朴道，“他受了伤。我们得尽快出去。” 　　突然，宋铭清用力甩起了手，声音有点惊恐：“有晶髓！” 　　若朴飞快地赶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把那只已经钻进他手臂大半的晶髓碾碎成灰。“好了，没事了。” 　　宋铭清呼了口气：“谢谢。” 　　“哪来的晶髓？”若朴放开宋铭清，观察起了周围的水域。 　　裴延年打开另一支手电，在两支手电光束的照射下，结合视力，若朴“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水面暗红，水底沉着许多尸块，这应该是先前爆炸的那些人。除了碎尸，水中还飘浮着几具不是特别碎但是也破破烂烂的尸体，他们的死因应该不是爆炸，否则应该也碎了。 　　除了他们三人，好像没人—— 　　咦，还是有人活着的，有一个人沉在水底，浑身都在抽搐，像是突发了什么病。 　　裴延年也感应到了那人的生命特征，游过去把那人从底拖上来，用手电一照对方的脸，大为惊讶：“你是，毕黎？” 　　啊？若朴和宋铭清都望了过去。 　　在手电的直射下，毕黎眯着眼睛辨认裴延年的脸，若朴听到他嘀咕：“又是你，我的尸体又要落你手上了……可没人惨得过我了……” 　　若朴疑惑，他什么意思？ 　　毕黎却没再出声，他晕了。 　　“裴哥，能不能先吊着他的命？”若朴有很多问题想问毕黎。 　　裴延年道：“不用吊着，他死不了。” 　　“那他这是？” 　　“他体内的晶髓暴动了，正在破坏他的内脏和血管，不过他体质特殊，恢复能力也特别强，所以他自己抗得住，就是比较疼，所以他才会以为自己要死了。” 　　既然毕黎死不了，若朴便不再关注他了，裴延年也移开手电照向了周围的尸体。 　　“这里有两种尸体，一种是人类尸体，稍微完整的那些就是；另一种是我们在岛上见过的僵尸，但现在都成碎尸了。没想到僵尸也会死，那何苦当僵尸呢？” 　　“分得出来？”宋铭清问。 　　“可以，两种尸体的肉质不一样。”裴延年把手电光束移到一具人类尸体上，“我想起了一个人，卢军，你们也见过他的尸体，觉不觉得这尸体和卢军的尸体很相像？” 　　卢军是云城异能局的叛逃者，后来在龙港被抓，死在了龙港监狱中。 　　宋铭清回忆了一下，道：“都是血管破裂大出血吗？” 　　“这是不是你刚才说的晶髓暴动造成的？”若朴看向裴延年。 　　“是吧。” 　　若朴愣了下，道：“所以，黑晶可以控制晶髓，让它自爆？所以，只要是晶髓携带者，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被改造过的变异鼠人，都要受到黑晶的控制，并且这种控制不止是精神上的，还是生命上的？” 　　宋铭清喃喃地道：“太恐怖了。” 　　这事在“未来”没有被暴露出来，可能是“未来”管控得严格，幸存的黑晶宿主为了保命都很低调，没敢搞出自爆这种恐怖事件。 第187章 记忆 帮他拿到黑晶 　　“一个人能够控制许多人的生死, 这的确很恐怖。”裴延年低头看向毕黎——他只提着对方的衣领让对方的脑袋保持在水面之上，避免对方会被淹死，其它的像是舒适度之类的他就没管了, “其他人都死了, 就他没死, 他具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啊。” 　　若朴道：“那裴哥你得看好他，别让他跑了，他逃跑能力很强。我先跟你们说一下外面的情况，现在情况有点复杂。” 　　把巨鲸疑似被制服了、李溪受了伤、终泽断了胳膊等事情讲完后, 他道：“我们得尽快出去救李哥，我能想到的出去的办法是在这头鲸的肚子上开个洞, 但这么做会让这鲸盯上我们，应该追着我们打，糟糕的是，我的异能剩得不多了。” 　　“腹部贯穿伤虽然严重，但对李溪这种异能者来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裴延年说着打量了一下若朴和宋铭清，然后目光停留在宋铭清身上，“怎么受伤了也不说。”他调动能力替宋铭清治伤。 　　“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刚才僵尸们爆炸时, 宋铭清被稍微波及到了。“既然李哥暂时没危险, 那我们是不是先不急着出去, 再观望一下？” 　　裴延年却又道：“这水具有一定的腐蚀性，我们在这里呆一阵可以，但没法呆太久。” 　　若朴忍不住动了动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现在感觉身上出现了痒痛感。 　　宋铭清道：“那我试试能不能控制这头鲸，让它主动放我们出去, 不过我不知道我的能力够不够。” 　　“试试吧，不行也没什么。”若朴道，“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先走到它嘴巴里去？这样它一张嘴，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鲸不是会喷水？让它把我们喷出去也行。”裴延年道。 　　他们边说着话边往巨鲸的头部方向走，宋铭清试探性地把思维触手伸向巨鲸的大脑，他很谨慎，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巨鲸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入侵，前路宽广平坦，畅通无阻。 　　数分钟后，宋铭清来到道路尽头，接下来便要跨入核心区域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触手伸过去—— 　　轰！细小的火星落到易燃物上，火焰腾起，宋铭清瞬间被大火吞没，他的思维成为了助燃剂，让大火烧得更旺更广。 　　他身旁的若朴、裴延年立刻感到脑袋一热，思维不受控制地被扯出了脑袋，同时，又有不属于他们的思绪挤了进来…… 　　若朴对精神系异能者一直心存防备，并非针对宋铭清，而是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隐私（时俨除外），所以他有针对类似情况做过演习，他的办法是用虚构的记忆掩盖住真实的记忆。 　　若朴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无数的显示屏中间，部分显示屏上播放的是他和时俨的各种恋爱场景，都是假的，是他还没做但计划以后要和时俨一起做的事，当然，其中没有不适宜在公开场合播放的画面；更多的显示屏播放的是别人的记忆，有宋铭清的，有裴延年的，有毕黎的，甚至还有巨鲸的。 　　巨鲸的记忆较为简单，都是海洋；裴延年的记忆就正常人的记忆，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是各种医学知识；宋铭清和毕黎的记忆就相当有趣了…… 　　不知过了多久，裴延年率先断开了链接，他是医疗系异能者，可以用让大脑暂时休克的办法从硬件上中断精神链接。 　　他断线后，作为主机的宋铭清压力减小了一些，他得以从死机状态中挣脱出来，接着奋力控制住了自己暴动的意识，斩断了所有的链接。 　　主机都关了，连在主机上的所有人便都掉线了。 　　安静了片刻后，宋铭清开口：“小看黑晶宿主的脑力了，我是第一次入侵这类型生物的大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是重生者？”裴延年问。 　　宋铭清道：“……我确实有‘未来’的记忆。” 　　然后他看向毕黎：“没想到他是穿越者。” 　　裴延年低头，发现毕黎的脸埋到水里去了，他赶紧把对方往上提，同时感应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还好，还死不了。 　　“要不把他丢水里吧？”若朴看着毕黎道，“防患未然。”他看到了毕黎的记忆中有他刺杀时俨的画面。 　　裴延年看向若朴，心情复杂，表情微妙：“你和时俨的恋爱谈得很精彩。” 　　若朴：“……” 　　裴延年又道：“我知道你和小俨很厉害，但没想到你们那么厉害。” 　　若朴无语了片刻，然后道：“这个世界和他们那个世界不一样。” 　　“嗯。”裴延年点头，“是不一样了。毕黎就先留着吧，他是珍贵的实验品。” 　　若朴沉默，他觉得毕黎这种神经病一样的人很危险，但是，穿越之后，毕黎曾有机会对他和时俨下杀手，但他没有…… 　　裴延年和宋铭清一起直勾勾地注视着若朴。 　　若朴苦笑：“你们放心，我不是他，我不会‘随便’杀人的。”他说的是另一个自己，他认为，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那个自己，对方一定会杀掉毕黎。 　　宋铭清道：“他也没有随便杀人，都是有原因的，不得已而为之。” 　　裴延年脸皮微抽，以他从宋铭清和毕黎那里看到的记忆来说，“若朴”绝对算得上是心狠手辣，只是时代特殊，杀人被合理化了，但就算这样，宋铭清的滤镜也还是太厚了。 　　若朴也觉得宋铭清“奉承”得过了，他压下心中的尴尬，装作若无其事：“不说这些了，先想办法解决我们眼下的危机吧。” 　　“我来试试。”裴延年道，“我新学到了一些我的能力的使用方法。” 　　从毕黎的记忆中学来的，在“未来”，他经常在毕黎的尸体面前自言自语，所以就暴露了很多信息给毕黎，算是他拿毕黎做了多年实验的报应吧。 　　——折腾了一个人十多年，裴延年觉得“自己”这事做得挺变态的。 　　不过也是因为时俨现在没事，如果时俨出事了，说不定他的想法得变。 　　若朴道：“你打算怎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原来平静的水面便变成了激流，他们被卷着往前，然后升高，冲到空中…… 　　若朴看到了上方出现了自然光，再低头一看，身下是喷泉式的水花，原来他们是被巨鲸喷出来了。 　　刚才裴延年尝试让巨鲸打喷嚏把他们打出来，本来以为要费一些时间，没想到一试就成功了。 　　若朴拉住裴延年和宋铭清，往石壁上拍了一道冲击波，利用反作用力离开巨鲸上方，落入附近的水中。 　　在场的人全部看向了他们，包括终泽和他的对手。 　　这时，巨鲸动了动，大家的目光又转向巨鲸，终泽的对手抛下他奔向疑似即将苏醒的巨鲸。 　　终泽看了眼巨鲸，然后把目光转回了若朴他们这边，因为他看到了毕黎，他很惊讶被他派去做自杀式袭击任务的毕黎还活着，然后他再次驱动毕黎体内晶髓。 　　裴延年察觉到毕黎体内晶髓的狂暴程度在上升，他皱了皱眉，开始用异能替毕黎疗伤。终泽立刻加大自己的控制力，裴延年也加大自己的治愈力，两人僵持住了。 　　随着身体被治愈，随着晶髓的闹腾，毕黎的眼皮颤动起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抓着他衣领的裴延年。 　　猝不及防之下，他露出被吓一跳的表情，嘴里骂道：“操！这噩梦怎么这么真？！” 　　裴延年微笑：“……你精神不错。” 　　毕黎哑巴了，然后脸色变得精彩了，虽然他刚才处于昏迷状态，但他的大脑一直在运转，所以他接收到了其他人分享给他的记忆。 　　他瞥了眼旁边的若朴和宋铭清，若朴在看别处，似乎是刻意不看他，宋铭清则坦荡地和他对视。 　　他从宋铭清的眼神读出了一些东西，就像他看到其他人的记忆那样，其他人也看到了他的记忆。 　　……操，他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既然要死了，那得抓紧时间报个仇，毕黎甩开裴延年，冲向终泽。 　　裴延年手中瞬间只剩下了一块布——毕黎衣服的一部分。 　　终泽举起刀指着毕黎，毕黎没有减速，用被砍中一刀的代价换来了近距离接近终泽，两人扭打在一起。 　　毕黎的血液有毒，能腐蚀人体与金属，终泽只剩下了一个优势：黑晶。但毕黎被“裴延年”训练出了坚韧的意志，任凭晶髓在体内乱蹿，他就是抓住终泽不放手。 　　另一边，若朴和宋铭清游向李溪，但李溪被石笋钉在了半空中，这要怎么把人弄下来？一时间，若朴和宋铭清都手足无措。 　　裴延年游过来，道：“若朴把他放下来吧，不再怕会加重他的伤势。” 　　“好。”若朴弄碎石笋，李溪掉落下来，裴延年迅速替他治疗伤口。 　　眼看问题快要解决了，若朴边替裴延年和李溪“护法”边看向其他人。 　　毕黎和终泽还扭曲地扭打在一块，不过已经不是单打独斗了，终泽叫来了许多“僵尸”，不过毕黎不松开他，两人纠缠在一快，“僵尸”们怕误伤终泽，都束手束脚的。 　　毕黎看起来伤得很重，脸上身上满是伤口，终泽的情况也好不好哪里去，他身上的某些部位已经被腐蚀得露出了白骨。 　　似乎察觉到了若朴的视线，终泽回望了一眼，然后他迅速调整策略，让几个“僵尸”拼死拉住毕黎，又让另外几个“僵尸”带着他撤向大海方向。 　　同一时间，巨鲸那边也尘埃落定了，那个偷袭过终泽的年轻男人一个人就是一只军队，他用电击、火烧、冰刺等多种能力把虚弱的巨鲸虐得奄奄一息。 　　若朴：这是他姐没错了。 　　能够模仿别人能力的异能者他只知道他姐这一个。 　　撤退到较远处的终泽突然道：“如果不是我毒倒了它，你其实拿它没办法……” 　　毒？若朴猜测可能是那些被派去做自杀式袭击的“僵尸”们身上携带了什么毒，但也不一定，因为他姐也会用毒，指不定到底是谁的毒起了作用。 　　“哦。谢谢。”年轻男人嘴上随口敷衍，手中沉稳地把一根比人粗两倍的空心冰管插进巨鲸的眼睛中，浅红色的豆花状物质从冰管中不断淌出。 　　若朴心中一凛，巨鲸要死了，黑晶要出来了。他手指微动，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少一条是一条吧？ 　　冰管崩裂，旁边的年轻男人被溅了一身脑花，他望向若朴，哗啦啦，水面波去吧，几条两米多长的鱼冲向若朴，这是岛上湖中的鱼，现在岛塌了，湖没了，鱼跑这儿来了。 　　若朴拍开那几条疑似被晶髓控制了的鱼，与此同时，年轻男人把手臂伸进了巨鲸的眼眶中。 　　若朴皱眉，干脆调动体内剩下的所有异能一次性把它们全部释放了出去，巨鲸的头部瞬间风化成了粉尘，这次它没有再生，大概是大脑这种重要部位被损坏后无法再生。 　　片刻后，一阵风凭空而起，吹散了巨鲸风化时产生的“雾霾”，年轻男人被淹没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笑着说：“晶髓这种东西，感应到危险后，会饥不择食的。” 　　若朴：……这意思是自己帮“他”拿到了黑晶？ 　　终泽终于不再磨蹭，迅速地撤离了。 　　水波声远去的同时，空中传来振翅声，一只巨雕破开顶上的土层，飞向年轻男人，利爪一挥，抓向了他。 　　若朴面露紧张，年轻男人道：“别担心，它是来接我的。你要不要一起？” 　　若朴：“……” 　　“生我的气？”巨雕飞到空中，年轻男人俯视若朴，“之前我为你砍掉了终泽一只手臂——谁让他欺负你呢？怎样，有没有高兴一点？” 　　若朴道：“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不让他和你抢黑晶。” 　　“哎，你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年轻男人语气调侃，很显然，他现在心情不错。“行了，我走了。” 　　巨雕盘旋而上，飞入高空，飞出了若朴的视野。 　　“那是谁？”裴延年问，他替李溪治完了伤。 　　若朴道：“是我姐。” 　　“……哦。”裴延年看向周围，然后问，“毕黎呢？不会逃了吧？” 　　“在那。”若朴指着远处水中的一具“浮尸”道。 　　裴延年游过去，手刚碰到“浮尸”，对方便诈尸了，像头丧尸一样扑到他身上又抓又咬。 　　宋铭清道：“他这是把裴哥当成终泽了？” 　　“未必。”若朴觉得，相比终泽，毕黎说不定更恨裴延年，所以也许他现在想弄死的人就是裴延年。 第188章 回去 有什么八卦吗 　　“别光看着, 来帮忙！”裴延年喊，他虽然是医疗系异能者，但被被人泼浓硫酸还是会疼。 　　若朴：“我没有异能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 还没到透支的程度, 挤一挤是挤出一点来的, 但是没必要。 　　宋铭清则道：“他体质特殊，我的能力对他的作用不明显。” 　　思维是软件，依赖于大脑这个硬件，毕黎的大脑强度非常高, 很难用软件去破坏它。毕黎的身体强度也很高，看黑晶都弄不死他就知道了。 　　“如果你们分开的话, 我可以冻住他。”李溪醒了，摸了摸自己恢复完好的腹部，出声说道。 　　队友都无能，裴延年很无奈，他忍着伤痛“忏悔”：“唉，以前的事我和你都有错，不，其实我没错, 我根本不是那人, 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个世界……” 　　毕黎眯着眼睛, 掐紧裴延年的脖子，随着他的动作，水温迅速降低, 只要他有更多动作，立刻会被李溪冻起来。 　　裴延年：“在那个世界，你进我的实验室时是二十出头吧？我应该是快五十了。你看看我们现在, 都年轻了……” 　　毕黎更正他：“只有你变年轻了。” 　　“变年轻了也还是比你大几岁，不对，不止哦，这个世界的原本的你现在应该才四五岁？嗯，要不我收养你好了？反正我已经收养了太极……” 　　毕黎的脏话脱口而出，骂完后，他说：“你是不是想当爹想疯了？我不会叫你爹的。” 　　“……” 　　若朴打破平静：“他现在有妈妈，他妈在龙港异能局下面的一个单位工作，他们现在过得还不错。” 　　毕黎望向若朴，然后，他突兀地晕倒了。 　　若朴赶紧申明：“我什么都没做。” 　　“他血液流失太多了。”裴延年拽着毕黎的手臂，把他按到水中涮洗他身上的腐蚀性血液，同时替他治疗好皮外伤，以免伤口继续流血，害人害己。 　　李溪散掉异能，水流回暖，他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那个世界这个世界？” 　　若朴叹气：“没什么，都是一场梦。” 　　“……啊？” 　　之后裴延年去尸体上扒了两套衣服给自己和毕黎穿上——他们自己的衣服被腐蚀掉了，收拾完后几人乘坐冰船离开水道驶向大海方向。 　　外面天气晴朗，海水湛蓝，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五六艘军用轮船，应该是月亮珍珠岛政府派过来观察情况的。 　　若朴回头，原本秀美的黑珍珠岛已经塌得不成样子了，不知道月亮珍珠岛政府会怎样想。 　　“我们的船也来了！”宋铭清用随身包中的望远镜观察远处的船只。 　　“我看看。”李溪向宋铭清借望远镜。本来每人都有一个随身包，但经过大混战，大家的包丢的丢了、破的破了，只有宋铭清的包还健在。 　　若朴道：“我本来让他们停公海上，应该是他们发现岛上出事了，就开过来了。” 　　那船是他们海训时用的船，上面装备的武器还不错，开过时肯定把月亮珍珠岛吓一大跳，所以对方才派了多艘轮船过来拦截。 　　船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很快派出小艇过来。驾驶员告诉若朴，林子睿等人已经回船上了。 　　岛上地震后，林子睿把同伴们收进了空间中，空间中有船，所以后来岛上情况较为平静时，他们便从空间中出来，乘船先离了。 　　这也是若朴事先和他们说好的，遇上了危险就先走，大家到轮船上汇合。 　　小艇在海面上飞驰，驾驶员道：“团长，不久前我们观察到了一支空中飞禽队和一艘潜艇，大家对峙了一阵，不过他们现在都撤了。” 　　“潜艇？这么危险？！”宋铭清道，“如果我们的船没来，他们是不是会趁机炮轰黑珍珠岛炸死我们？” 　　“很有可能，东州人很恨若朴。”裴延年在宋铭清的记忆中看到了这个信息。“难怪终泽要让僵尸来找我们的麻烦，后来又引那头鲸来攻击我们，之后还想让毕黎自爆泼我们硫酸……” 　　宋铭清道：“还要若朴考虑得周全。” 　　若朴道：“我让船过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反正在哪训练不是训练呢，我完全没到会碰到潜艇。” 　　小艇路过月亮珍珠岛的大船，回到自己船边，被吊回船上，林子睿等人迎上来，然后他们看到船上除了人之外还有几具尸体。 　　“他们被改造过，带回去让研究所研究一下。”解释完后，若朴下达命令，“我们返航吧。”至于误入月亮珍珠岛领海的事，他们不用官，晚点军方会和月亮珍珠岛政府解释的。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林子睿和李溪跟在若朴身后，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都找我有事？”若朴问他们。 　　李溪道：“那我等一下再来找你吧。” 　　“好，先去洗个澡吧。” 　　林子睿跟着若朴来到他房间中，道：“今天我的空间出现了一些变化。” 　　“好的还是坏的？”若朴边脱身上的湿衣服边问。 　　“不知道。”林子睿道，“我看见很远的地方出现了别的形状的光芒，不是光柱，而是像方块积木。不过它们出现的时间很短，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了。” 　　“积木？” 　　“嗯，发光的小方块，有的散落开，有的堆叠在一起。” 　　“应该是金先生，”若朴道，“这个人拥有和你类似的空间能力，并且他制造出来的通道是一个个长方体，今天我刚从毕黎那知道这事。” 　　这是从毕黎的记忆中看来的，对方去过金先生的空间。 　　“你暂时别进空间了，等回榆城后，我和时俨一起陪你进去。”若朴觉得有他和时俨在，基本足够应付所有情况。 　　“好。”林子睿道，“你说我们的能力为什么会这么像？别的空间系异能者都和我们不一样。” 　　“金先生这人很神秘，我怀疑他是通过特殊手段得到这个异能的。你的异能很发很实用，如果可以自由选择异能，应该很多人想会选你这个能力。” 　　“特殊手段？难道还能够抢别人的异能吗？”林子睿睁大眼睛，看起来有点受惊。 　　“我不知道。”若朴道，“反正要小心这个人。” 　　林子睿走后，若朴快速地洗了澡，又等了一会儿，敲门声响了。 　　来的正是李溪，他也洗过澡了，他要跟若朴说的事是：“今天那个会很多异能的人是你姐？” 　　“嗯。怎么了？”若朴心想，李溪应该不是因为好奇才来问他这个的。 　　“我觉得她的能力很奇怪。”李溪迟疑地道。 　　“她的能力模仿，能模仿别人的外形，也能模仿别人的异能。” 　　“应该有限制吧？” 　　“肯定有。”若朴道，“但我不知道是什么限制。” 　　“可能是需要对方的血液。”李溪道，“今天我在混乱中被石笋射中了，她取了我的血，之后过了不久，她便用出了冰冻的能力。” 　　若朴愣住了，是这样的吗？ 　　李溪道：“我觉得她模仿的异能比我的异能差一些。” 　　若朴点头：“那还好。如果能模仿得一模一样，那就太气人了。” 　　东州首府优浮市。 　　三天前，王一星和董有在城里转了大半个月后，找到路子潜进了高空所在的研究基地中。 　　高空走进自己的实验室中——由于工作能力出众，领导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实验室，他随手关上门，然后听到有人说：“老高，好久不见。” 　　高空惊愕地转头，看到房间中多出了两个人，然后他认出董有：“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董有踢了踢旁边的大木箱，道：“伪装成实验品被抬进来的。来找你叙个旧，你应该不至于告发我们吧？” 　　高空看了眼门的方向，问：“……你们是来找金先生的？”他觉得董有应该是想找金先生送他们回中州。 　　王一星想说话，董有拽了下他的衣服，道：“金先生在这里？” 　　高空点头：“但他被看管得很严，我没法带你们去见他，而且就算你们见到他也没用，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怎么回事？”董有皱着眉问。 　　高空迟疑了一下，道：“他应该是被抓了，你们也小心一点。” 　　“被抓？他是空间系异能者，怎么会被抓？” 　　“我不知道。”高空道，“但是人外有人，总有更厉害的能力。” 　　董有皱眉不语。 　　王一星看着他，看他一直不说话，就忍不住自己问了：“我们头儿在你们这里吗？” 　　高空摇头：“我没有看到过他。他失踪了？” 　　“你知道终泽去哪了吗？”董有不答反问。 　　“不知道，但从上头领导的闲聊时透露的信息来看，他好像是出了远门。” 　　“出远门？出远门好啊。”王一星很高兴，他觉得毕黎肯定会趁这机会回中州。 　　董有看向高空：“老高，金先生在哪里？” 　　“……”高空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告诉了他。 　　弄清楚位置后，董有把他的眼睛寄生到那个位置附近的人身上，经过较长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安防并不是特别严格，至少在没人去那边拜访时，那边的人警觉性并不高。 　　之后他又找机会观察了一下房间中的情况，他用寄生在别人身上的眼睛看到了病床上的金先生，对方如高空所说处于昏迷状态，并且胳膊上连着好几根输液管。 　　董有问高空：“金先生输的是什么药物？” 　　高空道：“其中一种是镇定剂，其它的我不知道。” 　　三天后，一只大蝙蝠趁人不备飞进了金先生的病房中，它飞到病床上，把金先生胳膊上的输液管全部拽了下来，然后钻进金先生的被子中。 　　一小时后，金先生睁开了眼睛，然后他从床上消失了。 　　站在自己的空间中，金先生看着挂在自己的衣服上的大蝙蝠，这玩意儿哪来的？ 　　蝙蝠飞起来，变成裸男落到地上，他说：“是我和董叔救了你，我们先去接董叔，然后一起回中州吧！” 　　此时若朴他们的船仍然航行在海上，船上的士兵们分成三组，每天三班倒轮番训练。 　　毕黎醒后，痛不欲生：“他们吵死人了，就不能晚上不训练，都好好睡觉吗？” 　　他的临时室友裴延年安慰他：“休息日那天他们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训练，到时你可以睡一天。” 　　几天后，休息日到了，船也离岸不远了。 　　这天晚上，毕黎跳入了海中——休息日没人训练，是个逃跑的好时机。 　　若朴道：“果然还是逃跑了。” 　　裴延年道：“我去试试劝他回来。” 　　裴延年拿了个喇叭，去船舷旁喊话：“毕黎，回来吧！我保证，我不会再不经你同意对你做实验了！” 　　船上的千余号人一起竖着耳朵听热闹：啥？这个医生好像很恐怖！ 　　毕黎默默地往下潜。 　　裴延年：“……我可以帮你解决晶髓的问题！” 　　众人：晶髓？晶髓携带者？啧。 　　受若朴的影响，他手下的人都对晶髓很反感。若朴倒也没怎么和他们讨论过晶髓的事，但他也没掩饰过自己对晶髓的不喜。 　　毕黎浮上海面，问：“你要怎么解决？” 　　裴延年：“帮你安全地杀死它。” 　　众人：这医生好像有点厉害啊。 　　最终毕黎回到了船上。 　　若朴问裴延年：“裴哥，你真的能解决晶髓的问题？” 　　“不知道。但我应该能解决毕黎的问题，因为他是我最完美的实验品。” 　　“……”若朴道，“裴哥，你‘入戏’太深了。” 　　裴延年笑了笑，问他：“那些关于未来的记忆有没有让你觉得很混乱？” 　　“没有，我清楚地知道我不是他，也不想变成他。”若朴一点也不想满世界去杀人（打仗）。 　　裴延年点头，笑说：“很好。” 　　回到中州后，若朴让士兵们继续海训，他自己则和裴延年等人一起回榆城，然后再转车前往雨雾森林研究所。 　　越靠近研究所，若朴心情越好，因为时俨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啦！ 　　不过到达研究所后，若朴暂时没机会和时俨单独相处，因为大家得一起去会议室开会。 　　会上重点讨论了黑晶能够控制晶髓携带者去死这事，这个发现太惊悚了，它动摇了很多人，很多原本的温和派突然变得激进，他们纷纷表示得以最快速度推动晶髓强制检测，然后把“感染”了晶髓的人全部控制起来，以免他们会被黑晶控制去做坏事。 　　——你的命都在别人手上，那肯定是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去做啊。 　　这次会议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晚上，回到时俨房间中后，若朴露出了沮丧的表情：“对不起，我没能抓到那条黑晶。” 　　时俨主动抱住他：“没关系，有谢危明在，我们不缺晶髓。而且我哥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我觉得他快醒了。” 　　抱住人时，时俨自然地替若朴屏蔽掉了“多余”的声音。 　　若朴道：“别屏蔽我的听力，我要听一下会不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有什么八卦吗？”时俨好奇地猜测，“和毕黎有关？” 　　若朴他们这趟的收获之一便是带回了毕黎，但很意外的，对方的身份不是俘虏，而是裴延年的私人朋友。 　　“和他有一定关系，还和宋铭清也有关系，他是穿越者，而宋铭清是重生者！”若朴笑道，“有没有被吓一跳？” 　　“真的？”时俨没有被吓一跳，但看起来有些迷惑。 　　“真的。”若朴把宋铭清试图入侵巨鲸的大脑但是反噬的事讲给时俨听，先前开会时，他们没有说这事，他们几人——包括毕黎在内——之前一起商量过了，都认为不公开这事比较好。 　　还有他姐的事也没有在会上说，因为这事说不清，还会引来怀疑：你姐得到了那条黑晶？是不是你放水了？ 　　“没想到我们身边居然有一个重生者……”时俨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密又长的睫毛扇了扇。 　　若朴道：“幸亏宋铭清重生了，要不林子睿会死在那次跳楼中。” 　　时俨微微昂着头，边回忆边点头。 　　两人一晚没醒，聊了整晚的“未来”，其中有很多对他们来说很新奇的事，不过也有遗憾，例如时豫的问题便是遗憾之一。 　　时俨眉头微皱：“我在‘未来’没有哥哥？那我哥在那个世界是什么人？” 　　若朴摇头，原本他以为这个问题毕黎能解答的。 　　对了，这问题裴延年也很在意，他在时豫的病房中呆到深夜才离开。若朴竖着耳朵想听八卦，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听到。 第189章 惊喜 　　第二天上午,若朴和时俨去找林子睿，因为宋铭清也在，便三人一起陪他进入空间中。他们在空间中停留了许久,但是金先生的“积木”一直没有出现。 　　若朴便道：“见不到也正常,毕竟这么久了，你都只见过一次。” 　　林子睿抿了抿唇：“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碰上，也不知道碰上后会怎样。你们说，以后我要怎么办？” 　　大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时俨道：“给你配一把枪？“ 　　“可以的。”若朴道，“不过枪只能用来应急，用来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异能者可能效果不会很好。以后你还是每次进来时都小心一点，发现不对就赶紧出去。” 　　同一时间,晶城异能部，谢危明等人正在开会，会场很安静,除了谢危明，参会的其他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因为他们刚得知黑晶可以要他们的命。 　　谢危明道：“除了反社会的变态,没人会随便要别人的命，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天不会塌下来。” 　　有几人赶紧打起精神附合他。 　　“不过,既然晶髓有这么明显的缺陷,那的确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总部这边不给任何反应是说不过去的。”谢危明道,“之前雨雾森林那边不是提议选几个城市做为强制晶髓检测的试验点吗？那就选几个城市吧。” 　　立刻便有人反对：“这怎么行？这会造成很多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晶髓携带者的“安置”问题，检出体内有晶髓的人是不是不得呆在重要的岗位上,甚至会被安排下岗？ 　　——虽然晶城不会被选为试验点，在座的人都是安全的，但有些人还是代入自己。 　　另一个人道：“我觉得还是等雨雾森林那边把抑制晶髓的药物做出来后再考虑强制检测的事吧。” 　　有几人附和起了他。 　　有人有不同看法：“可能不行，最近发生了好几起针对晶髓携带者的暴力，如果一直什么都不做，人心会更加躁动。” 　　谢危明听着他们争论，等他们争得吵起来后，他才叫停，并做出最终决定：“行了，先不考虑选几个城市，先选一个吧，就把榆城定为头个试验点吧，那里就在雨雾森林研究所旁边，就算我们不批准，雨雾森林研究所也能瞒着我们在那里做很多事情。” 　　他是用肯定语气说的，像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大家互相看看，没人愿意当那个第一个反对的…… 　　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 　　当天雨雾森林研究所便收到了文件。 　　裴延年碰到若朴和时俨时，和他们聊起了这个事情：“就批了一个试验点，总部在晶髓的问题上怎么这么保守？不会是总部有很多晶髓携带者吧？“ 　　若朴看向他：“你看到多少毕黎的记忆？“ 　　裴延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时俨，问：“那事你和小俨说了？“若朴眼睛弯弯：“当然说了，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裴延年哭笑不得，行吧，大概只有少年人的爱情才能这么纯粹。 　　若朴道：“毕黎记忆中不是有吗？——谢危明是黑晶宿主。” 　　现在大家都习惯把晶髓看成是类似寄生虫的存在，所以“寄生”、“宿主”这样的词便成了常用词。 　　“是看到了一点那方面的信息，但不太清晰，谢危明是真的被黑晶寄生了？”裴延年问。“是的。”回答他的是时俨，“所以他才能不断地送晶髓给我们。” 　　裴延年有点惊讶，也有些感慨：“所以，就算他被黑晶寄生了，他也还是个好人？”“不知道。可能跟他人好不好没关系，可能他只是对我哥比较好。” 　　裴延年觉得时俨话中有话，又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便问：“你是说他们是好朋友？”“可能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裴延年遭受了巨大的冲击：“我怎么不知道？!”“我也只是怀疑，等我哥醒了你问他吧。” 　　裴延年：“行吧，太难以置信了……“ 　　榆城被定为试验点，大家便都忙起来了。以前也忙，现在忙上加忙。 　　乐游原那边的实验室忙着调试新制造出来的晶髓检测器;王文融带领大家研制晶髓抑制药物;裴延年擅长临床，便由他负责主导临床方面的实验;何恒川则在研究若朴他们从黑珍珠岛带回来的那几具尸体——这些尸体“生前”曾被晶髓寄生过，是变异鼠和晶髓相交后产生的新物种。 　　若朴和时俨从乐游原实验室出来前往其他实验室，路过裴延年工作的地方时，看到毕黎坐在走廊上的栏杆上，坐姿相当惊险，像是随时要跳楼。 　　时俨停下脚步，若朴看向他，看他要做什么。毕黎望着外面，像是不知道有人来了。 　　“毕黎，你有手机和电脑吗？没有的话可以去申请。”时俨道，“我看你好像很无聊。”“……”毕黎回头，“免费的？” 　　时俨道：“对，使用半年后归你个人所有。”也就是说，毕黎如果能在这里老实地呆上半年，到时就可以把研究所发给他的手机和电脑带走。 　　“………哦。”毕黎应了声，但没有道谢。 　　时俨和若朴继续往前走，走出很远后，毕黎隐约听到时俨似乎说了句“他挺酷的”。 　　毕黎翻起白眼望天，在“未来”，时俨也曾这么说过他——在他十几岁时和他养父一起参加某个聚会的时候，没想到在他现在二十多了，居然还会听到时俨这么说他，而且时俨现在年纪比他小。 　　时俨确实那么说了，因为刚才毕黎那个样子挺中二的，正巧时俨也曾是个酷酷的中二少年。“酷什么啊……”若朴有点酸，“我还以为你要揍他。” 　　时俨摇头：“在你看到他的记忆之前，我是想揍他;在你告诉我他的记忆之后，我觉得他又傻又可怜，就没有揍人的冲动了。” 　　关于“他”在“未来”被毕黎刺杀那事，按毕黎的记忆来说是他被人利用了，这不就是傻吗。 　　现在的话，时俨觉得没人能够成功刺杀自己，因为他的异化太特别了，对了，在毕黎的记忆中,这个异化是“若朴”的，但“若朴”隐藏得很好，连宋铭清那种追随了他二十来年的亲信都不知道他具有那样的异化能力，同时也不知道他具有超级听力…… 　　毕黎是因为和“若朴”一起在地牢呆过，所以才知道得多一些，但“若朴”也还是消除了他的记忆，直到后来裴延年拿他做实验时，意外帮他恢复了记忆。 　　“若朴”那种人，一定非常孤独。 　　不知道和“自己”在一起后，情况有没有改善。 　　据若朴说，在宋铭清和毕黎的记忆中，他们俩感情非常好。 　　希望他们是真的感情好，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若朴”不孤独。 　　若朴不知道时俨在想什么，他接着时俨的话道：“他小时候是挺可怜，后来还好吧。” 　　他回想毕黎的记忆，毕黎很小就被关地牢里了，在牢里呆了三年，从牢里出来后，和许多其他人一起开始跟着自己混，那时的自己对小孩无感，基本上是无视了他，之后有人想要收养他时自己也没替他把关，他那个养父在前期是个还算有用的属下，但并不是什么好人…… 　　大概是因为自己种下了这些因，后来才会结出不好的果。 　　若朴记得在宋铭清的记忆中，在后来，“自己”曾对宋铭清说过类似于“自己不后悔，不想重来”的话，那是假话，“他”绝对很后悔，只是后悔也没用，不过“不想重来”应该是真的，极度悔恨的人，不一定会想重来，也可能会只想受苦。 　　若朴能想象出那种痛彻心扉，他胸口堵得厉害，要不是时俨稳定的心跳声呼吸声就在他耳边，他可能会像何恒川那样恐慌发作。 　　若朴暗中深吸了口气，侧身抱住时俨，说：“我们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好。”时俨反抱住若朴，收紧手臂，“你记住，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咦？若朴很惊喜，因为时俨很少这么说，很多时候他一定要你先说上十几遍甚至几十遍，他才回你—遍，今天很不—样啊! 　　“我们请假去约会吧!“ 　　“……不行，我还有事要做。”时俨放开若朴，推他，“走了。” 　　“那等你做完事我们去约会吧!”若朴笑眯眯地赖在时俨身上，让时俨拖着他走。 　　在时俨的批准下，毕黎很快便领到了手机和电脑，他找茬般地问裴延年：“你们不会在上面装了监控软件吧？“ 　　裴延年正在忙，听到他的问话，很随意地道：“我不知道，但应该装了吧，你别对外泄密不就行了？“ 　　毕黎无语，他有点手痒，很想搞破坏，但他又对裴延年有心理阴影，这人看起来人不错，但变态起来根本不是人……他抓紧他的新手机，转身出门去了。 　　坐在栏杆上，毕黎拨出了一个电话。 　　响了七八声后，对面才接起：“你好？”“是我。” 　　“头儿!”许君尖叫，语无伦次地道，“我们正准备去月亮珍珠岛找你呢！……董叔和阿星已经回来了!看新闻上说黑珍珠岛塌了，我们特别担心……“ 　　她的毫不掩饰的喜悦抵消了毕黎在裴延年那受的气，他笑问：“老董已经回来了？“ 　　“是的，金老板送他和阿星回来的。”许君把王一星去找东州找他们，之后和老董一起救了金老板的事跟毕黎讲了一遍，又说，“看新闻上说有东州人去过黑珍珠岛，我们就猜你可能也去了。头儿，你现在在哪？“ 　　“在榆城，我在这边有事。”毕黎道，“金老板现在人呢？他有没有对你们说什么？”“没有，阿星说他把他们送回龙港后立刻就离开了，没有留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嗯。” 　　“头儿，月亮珍珠岛还能去吗？”许君道，“纪端想雇我们去帮他把女儿接回来，我们本来想顺便去找你，但现在你已经回来了，那就重新考虑这个事吧。” 　　纪端让纪纤纤留在月亮珍珠岛读书是因为他觉得那里比中州安全，但黑珍珠岛塌了后，他被吓到了，所以就又想把纪纤纤接回来。 　　“可以去。”毕黎道，“月亮珍珠岛还能和平一阵子。” 　　“难道以后会出事吗？“ 　　“谁知道呢，不关我们的事。”“哦。” 　　打完电话，毕黎屈起右腿，支在栏杆上，左腿则悬在外面，无聊地晃悠着。 　　他在想金老板的事，这人先前好像也吃了终泽的亏，他会不会去找终泽报仇？希望他给力点，搞死终泽。 　　此时的终泽也在担心金先生会来找他报仇，所以他随身带了一个对空间波动非常敏感的异能者，他很自信地认为，只要他能够预知金先生的行踪，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再次抓住对方。 　　无限好文，尽在普江文学城 　　不过这次会比上次更加暴力，上次很和平，他只是给金先生的茶里下了药。 　　金先生肯定没想到他会那么做，毕竟他们一直以来关系不错，他还是对方的学生——他从金先生那里学会了怎么使用黑晶。 　　同时，金先生还是国王的好友，甚至还是东州的“恩人”，他给他们展示了东州未来的景象：东州会被中州人攻占、他们的城市会被毁灭、他们的人民将被迫服从一个残暴的统治者，他提醒他们要早算打算。 　　终泽知道国王等人很信任很尊敬金先生，但在他眼中，对方的形象不是高大尊贵的，而是一块可以用来榨油的大肥肉。 　　“元帅，人已经在会客室了。”秘书过来提醒终泽。“嗯。”终泽应了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脱掉睡袍，开始更换见客的衣服。 　　他的右臂和右腿的颜色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不一样，是浅金色的，并且泛着金属光泽。这是因为他原装的右臂和右腿坏掉了，右臂被若朴他姐砍掉了，右腿则是被毕黎废掉的。 　　不过终泽早就有用金属改造自己身体的想法，只是好好的肢体，下不了决心截肢，这次算是由外人推了他一把。 　　走进会客室中，客人拘谨地站起来，四只胳膊像是不知道怎么摆。“元帅好。” 　　“小高你好，坐吧。”终泽道，“因为我走不开，所以只好麻烦你特地过来一趟了。” 　　高空赶紧道：“不麻烦。” 　　他现在很慌，担心对方知道金先生失踪的事和他有关。 　　“小高，我希望你能够尽快改良‘强化药素’。“ 　　高空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金先生的事。“元帅，您希望往哪个方向改良呢？“ 　　强化药素是他以变异鼠基因为基础，制作出来的一种生化试剂，它可以把生物改造成不怕累不怕疼的“僵尸”。 　　终泽道：“我希望能增强他们的身体强度，现在他们不是很耐打，还有………“高空点头，认真地把他的需求记录下来。 　　几天后的雨雾森林研究所，何恒川站在一具失去活性被彻底解剖过的“僵尸”旁边，跟时俨等人讲解：“……这种‘僵尸’和变异鼠一样具有传染性，吃了这个‘僵尸′肉的人也会变成僵尸。“ 　　无聊闲逛到这里的毕黎：……吃“僵尸”肉？何恒川现在怎么也这么变态？ 　　他“以前”和何恒川接触得不多，但在他印象中，对方是个很怯懦的人，不过你要是真的去对他做什么，那又会被他反杀，让人搞不弄他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平时都是在故意装无能。 第190章 升职 你正常发挥吧 　　时俨问：“如果被‘僵尸’咬了呢？会被感染吗？” 　　“不一定, 但有这种概率。” 　　有人便道：“高空真是害人啊。那么会做研究，怎么就不做点好东西呢？” 　　“能治吗？”时俨问。 　　“你是说能不能把他们变回正常人？”何恒川道，“我做不到。” 　　时俨道：“我觉得至少要做出急救药, 就是在感染僵尸病毒的几小时内能够把人救回来的那种药。” 　　就像被毒蛇咬了, 如果能够及时注射血清便能得救。 　　何恒川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试试。” 　　从何恒川那里出来，时俨去了乐游原那边，他是去找老白的。 　　榆城的晶髓检测已经开始了，老白负责汇总所有的检测数据, 现在每天有十几万的检测数据会被传输到他这里。 　　“感染晶髓的人口比例大概是多少？”到达实验室后，时俨问老白。 　　“目前不到千分之一, 只是在榆城是这样，其它地区应该会更低一些，甚至低很多。” 　　榆城离雨雾森林太近了，神树还拥有黑晶的时候，森林里的晶髓多得像地下有矿，所以人们相对比较容易就能得到晶髓。 　　先前若朴还特地拜托宋铭清去调查过榆城晶髓来源这事。 　　两周后，老白把最终的检测结果告诉时俨：“总共有7358位晶髓携带者，其中4106位是变异者, 剩下的普通人。” 　　“这么多普通人？”时俨问。 　　“不多。服用晶髓后, 觉醒的概率超过了55%, 已经很高了。” 　　“嗯。主动服用晶髓的人多吗？” 　　“不多，但我认为统计出来数据不可信。”老白道，“因为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主动服用晶髓的, 他们都说自己是被骗了，或者是在外面吃东西时被感染了。” 　　“没事，我们不追究前因。”时俨道, “不过这样就无法统计出有多少人是为了觉醒而主动服用晶髓的了。” 　　如果老白是人类，他会说大部分晶髓携带者感染晶髓的原因都是为了觉醒能力，但他是更为严谨的智能机器人，所以他没有这么说，而是说：“其实人类的觉醒率一直在升高，除去晶髓传播的因素也是这样。” 　　“是什么造成的？” 　　“我认为是蓝星的环境变了，影响了人类以及其它生物，让大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容易发生变异。” 　　“嗯，我觉得你的推测很合理。” 　　检测出来的七千多位晶髓携带者，其中有少量人状态很不好，倒不都是身体状态不好，更多的是精神状态很差，榆城异能局把他们安排到定点医院进行住院治疗，其他人则不变，和检测出晶髓前一样，继续他们的平凡或不平凡的生活。 　　榆城政府下达了文件，禁止各单位无故辞退晶髓携带者。 　　榆城异能局也在电视里向市民们反复宣传：日常情况下，晶髓携带者不会把晶髓传染给身边的人。 　　所以至少在表面上，晶髓携带者们的生活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另外，时兴集团旗下的一家公司在线上线下投放了大量“健康控制器”广告：手镯款式，时尚设计，色彩多样，小巧便携，功能齐全，不仅适用于晶髓携带者，同样也适用于想要科学管理自己健康的普通人…… 　　这个健康控制器是由雨雾森林研究所研发的，广告上的是时尚版，卖得比较贵，异能局那边有普通版的，价格很便宜，检出晶髓后还免费送，不过只送一个，要是想要第二个那得付钱购买。 　　健康控制器的数据由老白负责实时监控，只要控制器的主人出状况，他便会通知相关部门的人前去“探望”对方。 　　就这样，忙活了一个多月后，榆城的晶髓检测与控制问题算是顺利地解决了，当然，现在只是初步解决。 　　要想完全解决晶髓问题，还是得把抑制晶髓的药物研究出来才行，这样才能让晶髓携带者摆脱黑晶的控制。 　　雨雾森林研究所在药物方面已经有一定进展了，但还没有攻克最关键的那个关卡，那就是药物的稳定性。 　　他们现在做出来的药时灵时不灵，同样成份的药剂，对这位试验者有效，对那位却无效，而且找不原因。 　　——异能时代的和异能有关的药物经常有这个问题，所有研发者对此都很头疼。 　　在榆城忙着检测晶髓期间，南境发生了一件大事，南境内战结束、全国统一、新政府成立了，新的最高领导人上位了，南境最高领导人职务直译为中州语是大统领，新政府的第一任大统领是南境内战的胜利者、北方军队的将军苏林。 　　新闻上播出的就职典礼非常盛大，广场上街道上满是人，苏林穿着南境的民族服饰站在城楼上和大家见面，大家朝他挥手欢呼，像在庆祝最重要的节日。 　　若朴同时俨说：“我爸妈他们绝对想不到这是我姐。” 　　时俨问：“不告诉他们吗？” 　　若朴想了想，摇头：“算了。” 　　他姐如果想告诉家里，她会自己打电话回去说，不需要他去多这个嘴。 　　若朴刷了下网上的相关新闻，有人把苏林的生平给扒了一遍，说他年少有为，是军事天才，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心实意地崇拜苏林，还是其实是南境宣传部门雇的中州水军。 　　突然，他看到了有人说：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苏林有点像我们的天才异能少年小队长？ 　　下面有人回：是天才异能少年小团长，他参军了，进了榆城军区。 　　往下翻，有人道：是有些像，但还是我们小团长更可爱！更帅气！ 　　若朴懵了一下，问时俨：“我和我姐长得像吗？不是，我和苏林长得像吗？” 　　时俨看了看电视上的苏林，道：“是有一些像。” 　　“网上也有人说我们长得像。” 　　时俨道：“但他们不会真的觉得你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如果我们不说，谁想得到呢。” 　　严谨地说，除他们之外，还有少量人知道苏林的真实身份，不过那些人倒也不会去对外说什么，但内部八卦一下是免不了的。 　　像裴延年和毕黎，两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并且他们每天有很长时间和对方呆在一起，就很难不去八卦这个事。 　　这天晚上，助手们都离开后，裴延年便感叹：“若朴他姐真是了不得，一个中州姑娘居然统一了南境。他们姐弟俩怎么都喜欢做这种大事？” 　　“可能是他们体内天生有那种野心勃勃的基因。”毕黎翘着脚瘫在裴延年的椅子上，懒洋洋地道，“你说她会不会想统一世界？” 　　裴延年道：“我觉得不会，现在又不是战乱时期，随便去攻击别的国家，在道义就说不过去。” 　　“切！”毕黎不屑地哼了声，道，“真要打你还会怕找不到借口？” 　　裴延年道：“要打也会挑软柿子捏，会先去打西联盟，不会来啃我们这根硬骨头。” 　　毕黎无语：“你先去复习一下地理吧，从南境去西联盟需要先翻过雪山，环境那么恶劣，怎么打？” 　　裴延年笑了笑：“这都异能时代了，翻座雪山怎么了？” 　　“……”毕黎很火大，明明是他有道理，但对方却不讲道，本来不讲理这种角色是属于他的，碰上裴延年就反过来了。 　　裴延年打量他：“你这脸很占便宜，表情再怎么扭曲也还是比普通人好看那么一点。” 　　“……”毕黎抬脚要踹桌子，但是，踹坏桌子后，需要他去更换新的，并且钱也是他付，他已经帮裴延年换过两次家具了……他放下脚，飙了几句不要钱的脏话。 　　裴延年微笑，继续先前的话题：“本来雨雾森林是天然屏障，可惜现在基本上是废了。算了，领土安全这种事还让若朴去操心吧，他现在有一支专业的异能军队呢。” 　　“他只有一千人。”毕黎站起身，准备去外头散散心，跟裴延年呆在一起，对心理健康太有害了。 　　“不，他马上就有三千人了。”裴延年道。 　　毕黎回头看他：“是吗？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想我是谁。” 　　“……你是谁？”毕黎既疑惑又警惕。 　　裴延年拂了拂自己的白大褂：“我是全中州，甚至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疗系异能者，我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我看好的人，自然会有人帮我捧上去。” 　　毕黎瞪眼：……操，怎么这么能装逼？！ 　　他认识的“裴延年”是二十年后那个，和现在这个还挺不同的……不过在变态方面都一样。 　　不过裴延年说的基本是事实，他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他就能救活你”的医生，没人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有求于他，所以基本上没人会不卖他面子。 　　他最近一直呆在雨雾森林研究所，这里离榆城近，每次去榆城他都有饭局，榆城政府的高官，他已经见了个七七八八，榆城军区的房承荣上将他也见过，他没少在对方面前夸奖若朴，再加上若朴自身也很有能力，所以就没道理不顺利升职啊。 　　很快，年底到了，异能军队要进行演习了。 　　出发去演习场地的前一天晚上，若朴打电话给时俨时说：“我们团斗志还挺高，我很想跟他们说友情第一、重在参与。” 　　“真的？”时俨道，“那你自己怎么每次考试都要去争第一？” 　　若朴笑眯眯：“我没有啊，只要我正常发挥，我就是那个水平啊！” 　　“那你这次也正常发挥吧。” 　　“你很希望我赢啊？”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希望你正常发挥。”时俨露出微微的笑意，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好吧，我会的！” 　　演习场地是在一条大河的旁边，那儿地形复杂，有河有沼泽有树林有山丘，很适合考验军人们的野外作战能力。 　　“既然是团队作战，那是不是应该去掉个人能力最强的几个人？要不就成个人秀了。”裁判组中的一位将军这么提议。 　　若朴听到了，很无奈：这是不想让他正常发挥啊。 　　另一位将军反驳：“那等上了战场，是不是也要和敌人说让他们先把个人能力最强的人撤下去？” 　　“我只是觉得应该比指挥能力，而不是单纯地比异能能力。” 　　“哦，不比异能能力，那干脆纸上谈兵得了，还搞什么实地演习！”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怎么这么冲？” 　　“我也是提建议啊，你不喜欢若朴，我喜欢，不行吗？” 　　“……你无理取闹，我根本没提若朴！” 　　“那你说的个人能力最强的人是指谁？有谁比若朴强吗？在哪呢？在哪呢？” 　　“……你！” 　　若朴兴致勃勃地听着裁判团吵架，哎呀，没想到裁判组里还有自己的粉丝，等回去后要跟时俨讲一下这个事情。 　　裁判组的众人争执了好一阵，最后他们都看向裁判长房承荣上将：“上将，你怎么看？” 　　“都有道理，那就折中一下吧。”房承荣道。 　　最后众位将军讨论出来的折中的办法是：把一轮“考试”变成三轮。 　　第一场进行全员战斗，所有人都可以下场战斗； 　　第二场考指挥能力，每个团的指挥官不得下场战斗； 　　第三场是普通战斗，去掉每个团战力最强的十人，余下的人再进行一场战斗演习。 　　裁判组把三位团长叫过去，问他们愿不愿接受这个演习规则。 　　若朴笑道：“这个规则有点奇怪，本来应该能者多劳，这个规则却是让能者闲下来了。” 　　“……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打仗最终靠的是他们，而不是少数的那几个强者。”说话的是先前那个一直“叽叽歪歪”地找若朴茬的人。 　　若朴看看他，点头：“嗯，有道理。那我建议你们调换一下演习场次，先进行普通战斗，然后进行指挥作战，最后进行全员战斗。” 　　“为什么？”那位将军问。 　　“要是先进行全员战斗，我怕一团和二团会被打击到心态崩溃无法参加后面两场演习。”若朴说完后向一团长和二团长致歉，“抱歉，我说话比较直。” 　　“……没事，我知道你确实很强。”一团长道，“我赞同你提议的场次安排。” 　　二团长更圆滑一些，表示听从裁判组的安排。 　　待他们三人退下后，那位将军哼道：“这小孩怎么这么张狂？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多厉害。” 　　他年纪挺大了，若朴的年纪比他孙子还要小一些，他就觉得小毛孩只是嘴巴厉害。 　　之后，若朴提议的场次安排被通过了。 　　第一场演习持续了两天才结束，若朴他们团拿到了第一，一团第二，二团第三，因为花了两天时间才决出胜负，输了的人也就没有很沮丧，纷纷表示下一场要赢回来。 　　第二场演习只用了半天就结束了，并且若朴他们团全歼了一团和二团，没办法，若朴的声波雷达能力太强了，战场对他来说是透明的，他的士兵又特别的听话，让怎么打就怎么打，能不赢么。 　　第三场其实可以不用比了，但那位老将军坚持要有始有终，结果就是一刻钟后一团和二团就主动认输了，因为若朴把地弄裂了，他们以为地震了，纷纷逃命，立刻就溃败了…… 　　裁判组中的将军们都沉默无言，房承荣上将道：“后生可畏啊！他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我看是没人比得过若朴了，就他吧，年少有为嘛，这个时代年纪小不是缺点，南境的苏林也就二十二三。” 　　没人提反对意见，就连先前那位一直“找茬”的老将军都没出声。 　　若朴有点意外自己升职了，不过他也没什么不适应，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拥有征服世界的能力，和那个“自己”相比，他只是小小地升职一下，没啥啊。 　　不过他打电话给时俨时是非常愉快的：“时俨，我发挥得特别正常！” 第191章 生意 这是好生意啊 　　时俨“热烈”地祝贺了他, 并问他要不要庆祝一下。 　　“你帮我小小地庆祝一下就可以啦。”若朴乐滋滋地说。 　　不过，他接下来还要忙一阵，暂时没休息, 所以庆祝的事只能押后了。 　　正式上任前, 若朴被房承荣上将叫去谈了一次话, 房上将表达了对他的厚望，希望他能够戒骄戒躁，认真建设好异能军队。 　　若朴表示自己会努力工作的，然后问：“我想再多招一些人, 可以吗？” 　　房承荣微微眯眼：“为什么还想招人？” 　　若朴道：“我觉得人还不够，单是雨雾森林防线就十分漫长。我认识的一个人很适合在森林环境中作战, 她是我以前在龙港的同事，龙港武装队三队的队长欧阳纯，我想把她吸收到我们的异能军中，由她组建一只适合在林地作战的军队，这样雨雾森林防线会比现在更牢固很多。” 　　“你认为应该让异能军驻守雨雾森林防线？” 　　“倒也不用全部用异能军，可以搭配着用啊，例如每十个普通军人中配一个异能军人，在特殊环境中, 觉醒者的用处很大, 例如植物系变异者在森林中可以用植物铸造防御墙、设置陷阱等等……” 　　房承荣点头, 问：“现在异能军中没有厉害的植物系变异者？” 　　“没有欧阳纯那么厉害的。”若朴道，“我以前的同事都很厉害，如果可以, 最好把他们都叫过来。” 　　“他们过来只能呆在你手下，他们能愿意？” 　　“没什么问题吧，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他们以前也打不过我啊。” 　　“……”房承荣边笑边摇头。 　　“就算他们不愿意来也不会是觉得呆我手下没面子这种原因啦，倒更可能是他们想去别的军区。” 　　房承荣面色微冷：“为什么？我们军区不好？” 　　“不是，是因为任绍和池丹枫以前是其它军区的军人，他们要回军队应该会回以前的军队。”若朴补充道，“他们俩分别是一队和二队的队长。” 　　“所以你主要是想把三队的欧阳纯弄来我们军区？” 　　“是啊，给她组一个第四团，她肯定愿意过来。” 　　现在榆城军区的异能军总共有三个团，若朴原本负责第三团，现在他升任了军团长，接下来李溪会接任第三团的团长。 　　房承荣笑了笑：“第四团……等你以后看到别的厉害的变异者，你是不是还要增加第五团第六团？”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若朴弯起眼睛，乖巧地点头。 　　“……”房承荣笑着摇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在这个危险的时代，我们得拥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你看，东州对我们敌意非常大，而且他们一直在练兵，还搞出来了一种僵尸病毒，可以把正常人变成完全服从命令不怕疼不怕死的僵尸人，而且体内有晶髓的僵尸人还有自爆功能，这非常恐怖啊。我们不多招一些人怎么行呢！” 　　房承荣想了想，道：“大多数的军队应该还是普通军队，你说的那种僵尸人应该不会很多。” 　　“或许吧，但搞出几千个应该没问题，在他们派出僵尸人以及变异者时，我们这边要是派不出能够拦下他们的军队，那就糟糕了。” 　　“嗯。”房承荣沉吟了一阵，最后表态，“欧阳纯愿意过来的话，就让她过来吧。” 　　“好啊，那她就是第四团团长了。”若朴立刻当房承荣的面敲定这事。 　　“你啊你……”房承荣觉得好笑，本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耍这种滑头，感觉跟自己多了个孙子似的，儿子是讨人嫌的，但隔了一辈的孙子，还是很可爱的。“你确定她愿意来，龙港那边肯放人？” 　　“我是龙港人，和那边关系挺好的，放心吧，没问题的！” 　　几天后，若朴和时俨一起回了趟龙港，算是边工作边约会。 　　龙港武装基地那边挺好讲话的，表示只要欧阳纯愿意，他们没理由不放人。 　　欧阳纯没什么不愿意的，团长比她现在的大队长高了两级，换谁都得心动。人际关系方面，她和若朴除了初识时有点误会之外，之后都相处得还不错，所以就完全没有不接受邀请的理由了。 　　不过若朴也跟她说清楚了，她去了榆城军区后，以后得和其他普通军团一起守卫雨雾森林，会很辛苦。 　　欧阳纯却道：“我不觉得呆在雨雾森林里很辛苦，我很喜欢那里。” 　　“好的，很高兴你喜欢这个工作。”若朴笑道，“那我们就说定了，欧阳姐，我在榆城等你过来。” 　　虽然龙港武装基地愿意放人，但欧阳纯也不能说走就走，她得先做好工作交接。 　　若朴也去见了任绍和池丹枫，但如他所料，两人都委婉拒绝了，他们说西北军区也希望他们过去，那边有他们的老战友，大家感情很深。虽然他们现在还没回西北军区，但之前西联盟在西北边境上搞事时，他们答应了西北军区那边，只要边境上出现危机，他们愿意随时返回前线。 　　处理完公事后，若朴回了趟家，他父母和祖父母都很高兴，有段时间没见他了，他们积攒了很多话要跟他说，说到后来说起了他姐，他们都很担心她。 　　若朴便道：“你们别担心，她现在挺好的。” 　　“真的？你没骗我们？” 　　“真挺好的。”若朴想了想，把手机中存的一张网络照片拿给他们看，“她现在有一份很好的工作。” 　　照片上是苏林穿着便装在和一群人开会，只拍到了他的侧脸，衣服也宽松，看起来和他姐原本的样子有七成像。 　　“怎么把头发给剪了？”陈雨燕看着照片问，她没有怀疑这不是她女儿。 　　若朴笑道：“短头发也挺好看啊。” 　　奶奶表示支持若朴，爷爷没说什么，若正辉问：“她在做什么工作？” 　　“应该是策划方面的工作。” 　　“哦……” 　　两天后，和时俨约了多次会的若朴回榆城了，但时俨留在了龙港，他要和龙港异能局商量晶髓检测与控制方面的事。 　　虽然龙港还没被批为强制检测晶髓试点，但时俨觉得可以把自愿检测先做起来。 　　如果龙港异能局同意，他可以援助一个晶髓检测的慈善项目，免费替大家做检测，参加检测的人还可以免费领一个健康控制器，检出晶髓的人等以后晶髓抑制剂被研制出来后，可以优先领取免费药剂。 　　异能局方面没有直接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但有人私下指点时俨，让他不用等批准，直接去做那个慈善项目，只要晶城总部不说话，那就可以一直做下去，如果总部出来说不让做，那就到时再中止。 　　龙港这边有不少人和时豫有交情，而且时豫现在名誉上还是龙港研究所所长，所以对于时俨要做的事，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龙港也有不少谢危明的人，所以事情还是被上报到了总部。 　　有人便在谢危明面前说应该立刻叫停那个所谓的慈善项目。 　　谢危明打量着那人，问他：“你作为一个晶髓携带者，想要怎样的未来？” 　　那人愣住了，不知道谢危明为什么要这么问他。 　　“我帮你理一下思路，首先，最好能保住健康，没人愿意被晶髓毁了身体；然后，最好能不被社会所歧视，能保住原本的工作与生活；最后，最好能摆脱黑晶的控制，恢复自由身。”谢危明道，“差不多是这样吧？” 　　那人没敢应声，摆脱黑晶的控制不就是摆脱谢危明的控制吗？这让他怎么答？他急得憋出了一身冷汗。 　　“看榆城那边的情况，他们做得不错，没再听说有哪个晶髓携带者被推下楼，也没听说有人丢了工作。”谢危明道，“时兴集团想做慈善就让他们做吧，正好替我们缓解一下财务压力。” 　　龙港的晶髓检测项目便顺利启动了，还挺多人去测的，还有很多人打电话去寻问隐私保护方面的问题，因为他们害怕被人知道他们是晶髓携带者。 　　工作人员向他们保证，绝对不会泄漏他们的个人信息，同时也建议他们如果实在担心，可以去购买便携式晶髓检测器，自己在家做检测，检测完后，如果有需要，可以再去购买一个健康控制器，实时控制自己的身体数据。 　　这算是替自家公司的产品打广告了。 　　一时间，便携式晶髓检测器的销量大幅上升。 　　这也是因为这是个新产品，并且没打广告，所以很多人之前不知道有这么款东西，现在知道了，便来购买了。 　　和龙港一样，云城那边也设立了一样的项目，并且云城异能局还公开表示了支持。云城是时兴集团的根据地，时家在这里耕耘多年，积攒了很大的影响力。 　　看时兴的异能产品销量火爆，纪端有点眼红，不过他也去贡献了营业额，他买了一台晶髓检测器，以及好多个健康控制器——他买齐了所有颜色，倒不是自己戴，而是送女儿。 　　纪纤纤已经从月亮珍珠岛回来了，纪端本来想送她去北国，但经过观望后，注意到被选为强制检测晶髓试点的榆城挺平稳的，没有搞出猎杀晶髓携带者之类恐怖事件，以榆城为风向标，中州的其他区域应该也不会搞出那种事，所以他就决定暂时不跑路了，女儿也不送走了。 　　这天，纪端突然接到了时俨的电话，说想和他谈笔生意。 　　纪端很是狐疑，回想起自己之前暗中对时兴集团做的那些事，他怀疑时俨是借着谈生意来报复他的。 　　见面后，纪端很快了解了时俨找他的目的：是来问他愿不愿意代理晶髓检测器和健康控制器。 　　时俨想把这些小机器卖给全世界的顾客，时兴集团虽然是做得很大的全球化企业，但在某些区域的影响力没有纪端公司那么大，例如北国。 　　纪端很高兴，这是桩极好的生意啊！他当天便和时俨把合同给定下来了。 　　他现在真是对时俨极满意，这孩子比他哥比他爹顺眼太多了，难道自己女儿那么喜欢他。 　　说到纪纤纤，纪端本来叫了她过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但很意外的纪纤纤说自己有事来不了。 　　很快，晶髓检测器和健康控制器在北国上市了，然后纪端接到了消失许久的金先生的电话，对方询问他为什么代理这些东西。 　　纪端给他的答案自然是为了赚钱。 　　金先生道：“停止售卖吧。” 　　“为什么？！”有钱不赚，那不是傻瓜吗。 　　金先生道：“你不用知道原因。” 　　“……”纪端很恼火，不过他和金先生有很多合作，他在北国的生意也仰仗了对方很多，他只能尽量忍下火气，道，“我不卖也有别人卖，能够赚钱的事你拦不住的。” 第192章 探望 你们有相似点 　　接完电话后, 纪端发了通脾气，把金先生大骂了一通，之后他决定不听从对方, 这是他个人的生意, 又不是他和对方合作的生意, 凭什么对方说不让做他就得不做？ 　　但他没有硬气很久，两小时后，他在办公椅上醒来，心中满是疑惑, 他睡着了？ 　　他对之前一段时间的记忆没有印象，感觉似乎是丢失了大概半小时的时间。 　　查看办公室中的摄像监控时, 他看到了非常惊人的一幕，在他没有记忆的那半个小时中，他居然是清醒的，监控中的他很有条理地打电话发邮件联络北国那边的分销商，以产品质量不合格为理由叫停了销售计划…… 　　纪端看向毛骨悚然，愣了一阵后，他跑到电脑前，找到雨雾森林研究所的官方社交账号, 翻看科普视频下方的留言, 翻了一阵后, 他看到有一条留言说被黑晶控制的症状之一是“梦游”。 　　纪端以前看过这条留言，当时还对照着自己的情况比较了一下，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没有被人控制…… 　　先前是金先生控制了自己吗？他是黑晶宿主？他是怎么控制自己的？他是不是随时都可以控制自己？ 　　——其实超过一定距离后，黑晶的控制力会消失，只是金先生有“瞬移”能力, 可以随时移动到龙港，把纪端纳入他的控制范围内。 　　纪端又惊又怒，胸口剧烈起伏，突然跳起来大砸办公室。 　　一刻钟后，他砸累了，歪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后，他看着被砸了个稀巴烂的办公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刚才失控了，暴躁易怒好像是晶髓携带者的特征这一…… 　　他终于明白了，晶髓真的对人有害。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的健康控制器手环戴上，这东西简单易用，戴上后立刻有语音提示他放轻松、最好躺下休息等等，他全部照做了，五六分钟后，手环提示他数据已经恢复了正常。 　　纪端坐起来，拿起手机，犹豫再三，最终他还是拨出了电话。接通后，他道：“金先生。” 　　金先生道：“别再卖那些东西了。” 　　“……好的。” 　　虽然跟经销商说了中止售卖，但如果纪端还想继续卖，那只要找借口和经销商们解释清楚之前的事便可以，但他不敢不听金先生的了，先前对方只是让他“梦游”了半小时，万一下次对方让他去自杀呢？ 　　晚上时俨接到纪端的电话，对方说他代理不了时兴的异能产品了，因为北国那边不让卖。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公司那边向他汇报，除北国外的其他国家也不让他们卖晶髓检测器和健康控制器了。 　　时俨跟若朴说起这事。 　　若朴道：“肯定是那些黑晶宿主在阻拦。” 　　时俨在做的事是在为消灭晶髓打基础，他在尝试把晶髓变成一种可控的“疾病”，人们接受了这个观念后，晶髓携带者便不会再躲藏起来，而是会选择积极治疗。 　　这事唯一损害的便是黑晶宿主的利益。 　　时俨垂下眼眸：“是我想得太容易了。” 　　“是坏人太多了，”若朴道，“我能把他们都消灭掉就好了。” 　　时俨抬眼和视频上的若朴对视。 　　若朴解释：“我不是想像‘那个人’那样啦，只是觉得应该把那些害人的人抓起来。” 　　“嗯。”时俨道，“谢危明也是黑晶宿主，他为什么没有阻拦我们？” 　　“因为他知道我们不打算打倒他，他的利益不会受损，就算以后当不成黑晶宿主了，他也还是可以继续当他的副部长，所以他没必要阻拦我们。” 　　这是因为时俨一直在尽量消除歧视，努力尝试用和平方式解决晶髓问题，所以没有招致谢危明的反感，要是换个人，采取更激进的做事方式，谢危明大概不会这么轻易让步。 　　若朴双手捧脸，笑眯眯地望着时俨，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他眼光太好了，喜欢的是这么好的人，也非常非常的幸运，对方也喜欢他。 　　时俨看看若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时俨也没问他，而是继续说谢危明：“可能他并不当黑晶宿主。” 　　“嗯，他起点那么高，确实不需要黑晶就能发展得很好。”若朴道，“不过，如果晶髓抑制剂副作用太大，就算是不想被晶髓寄生的人也会犹豫是不是继续当晶髓携带者比较好。” 　　时俨微微点头。 　　若朴嘟起嘴，隔空冲他啵了一下。 　　时俨矜持地露出一点微笑。 　　若朴歪歪头，凑到视频前，用力亲了下屏幕。 　　这下时俨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明显的笑容。 　　次日，时俨也同研究所的人说起了国外不让卖晶髓检测器和健康控制器的事，大家都很气愤，纷纷骂那些阻挠的人鼠目寸光，为一已私利不顾人类的前途。 　　——科学们骂起人来，目光都放得很长远。 　　裴延年安慰时俨：“没事，等我们的晶髓抑制剂做出来后，那些晶髓携带者以及黑晶宿主就没得混了，现在就让他们再苟延残喘一会儿吧。” 　　等裴延年离开后，时俨身旁没有别人时，毕黎晃到他身边，仰头望天，自言自语般地道：“只要有钱赚，什么生意都有人做，政府不让卖，人们也会走私。” 　　他说完便走了。 　　时俨正想叫住他，手机却响了，他便先接电话。 　　电话是老白打来的，他说：“我在毕黎手机上装了监控程序，所以听到了他刚才的话，我觉得他说得对，正常渠道不行，那就走私吧，我帮你联络那些走私的大老板。” 　　时俨：“……别再监控他了，这种程度的监控没什么用，他如果想要做什么，不难找到绕过你的办法。” 　　“但是有很多人委托我监控他。”老白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被监控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是可以绕过我的，毕竟我只能附身在电子产品上，但目前为止，他没有尝试这么做，我想这是因为他想自己看起来可信。” 　　时俨想了想，明白了老白的意思，不管是毕黎还是其他人都为监控的存在而感到安心，一方可以显示自己无害，另一方可以暂时放下心来。 　　他便没再说监控的问题，而是问了走私的事。 　　走私这事不用时俨去做，老白从头到尾给包办了，因为搞走私的人也上网，和他们做生意和网络流程差不了多少，普通人会担心网络诈骗，老白没这个问题，没有骗子能骗到他，他找的都是有诚信的走私犯。 　　南境大统领府。 　　“金先生，我觉得你多虑了，这东西没什么用，控制不了晶髓。”苏林拿着一个白色的手环，边试用边说，“没想到还有人走私这种东西，没想到还有销量。” 　　健康控制器确实不是用来控制晶髓的，它是用来帮助宿主控制自己的，同时也是个实时数据记录仪，一旦主人的危险指数超标，它会向有关部门报警。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斯文男人开口：“有销量就表明人们有这个需求，这说明大家对晶髓越来越警惕了，这个东西普及后，愿意使用晶髓的人会越来越少。” 　　“哦。”苏林不甚在意地应了声。 　　越来越少又怎么了，他和其他黑晶宿主不一样，他不控制人，他控制动物，他让南境人服用晶髓只是想提升他们的能力，不是想控制他们，不过有这个附加功能在，他的确更安心一些。 　　金先生道：“晶髓携带者越少，就容易成为被反对的异类。南境要是没有了晶髓携带者，人们就会轰你这个异类下台。 　　“你是不是想说没人知道你是黑晶宿主？不难知道的，现在市场上可以买到检测器。人人都得检测晶髓，你当然也得测。测完了还得治疗，这一治，黑晶没了，你的能力得大打折扣，你能接受？” 　　苏林终于认真了一点，他放下手环，双手交握，望向金先生：“你让我重视走私？行，我会让人注意的。” 　　“这只是治标，关键其实不是走私，也不是这些小机器，”金先生道，“而是中州，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前段时间，金先生找他认可的中州代言人谢危明谈过一次话——为防被暗算，他做了非常周全的准备。 　　当时，他和对方说的和现在对苏林说的这一套差不多，但谢危明无动于衷。 　　他寻问原因，谢危明说：“我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昌髓携带者。” 　　回到现在，对于金先生对中州的不满，苏林笑了笑，道：“你跟我说也没用，我可拿中州没办法。” 　　“光南境是拿它没办法，多家联合就没问题了。” 　　“你是说和东州联合？终泽倒还真和我提议过结盟，不过我还没答应他。” 　　金先生道：“终泽这个人可以暂时合作，长期合作得谨慎。” 　　看他居然在为自己考虑，苏林诧异地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趁机打听更多事情：“他们在拿人做实验，搞出了一种生化人，你知道吗？” 　　“知道，和你的变异动物军团一样，是不错的战争武器。” 　　苏林道：“虽然动物也是生命，但毕竟不是人，不，是人毕竟不是动物，你不觉得他那么做太过了吗？” 　　“短期那么做利大于弊，长期做下去，弊端会越来越大，可能会导致人类灭绝，但他会在这之前，就被人们赶下台，历史上很多这种事情。” 　　苏林皱了下眉，道：“和这种人当盟友会影响我的声誉。” 　　“如果大家都反中州，只有你不反，那么，你的南境就会变成下一个中州。” 　　苏林看了看他，微笑：“如果大家都去参加宴会，我当然也不能不合群，我会期待收到‘大家’的邀请函的。” 　　中州榆城雨雾森林研究所。 　　裴延年冲毕黎招手：“来，跟我一起去探望一下我朋友。” 　　“探望谁？”毕黎问。 　　“时豫。” 　　“不去。” 　　“走，这是工作，我要看看你和他有没有相似点。” 　　“哈？” 　　不情不愿地来到时豫的病房，毕黎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对方被照顾得很好，跟睡着的人一样。 　　裴延年问：“你有什么感觉吗？” 　　“环境不错，温度湿度都适宜？”毕黎不耐烦地撸了把自己长长的卷发，“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裴延年道：“我发现你和时豫的身体有一定相似性，可能是来自于同一种技术。” 　　“你拿你的好朋友做实验？”毕黎问。 　　“我当然没有。”裴延年否认，他在心中道，“那个他”不是他。 第193章 爆发 　　毕黎看看裴延年：“我相信你。”他露出一个带讽意的笑,“你现在根本还不会改造人体的技术吧？” 　　嗯……裴延年的确还不会，在看到毕黎的记忆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去研究怎么改造人体。 　　毕黎道：“那他是怎么回事？也是穿越的？“ 　　“这得问你了。” 　　“我不知道他。”毕黎摇头,“你去问宋铭清。” 　　“我问过了，宋铭清也不认识他。”裴延年走到病床边,低头看时豫，“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不过他的身世的确有些不寻常,他不是时俨的亲哥哥，他是时家收养的孩子。” 　　毕黎吃惊地道：“难道他是你在‘未来’改造出来儿童版生化人？特地穿越过来和你当朋友？“裴延年摇头：“我应该不会拿小孩子做实验。” 　　毕黎想杠他，不过忍住了,问：“那是不是你实验室的其他人干的？“裴延年看向他：“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有你那种神奇经历。”毕黎：“……你以为我想要那种经历吗？“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时俨过来了。病房中有监控，他收到老白发给他的他哥有访客的提醒，就过来看看。 　　“裴哥。”时俨和裴延年打招呼，毕黎把脑袋扭向了另一边，像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他便没管对方。 　　“我过来看看你哥,今天他也没有醒来………”裴延年叹气。 　　“或许快醒了。”时俨道，“何哥那边有一个和我哥有关的新发现，他说我哥这具身体和那些僵尸人一样,也是生化人，不过我哥的身体更完美。” 　　裴延年：“那不—样，你哥比那些僵尸人完美太多了。” 　　时俨笑了笑,道：“还有一件很特别的事：如果把把晶髓放入我哥的血液中，晶髓会进入假死状态。” 　　“哦？”裴延年很惊讶，“什么时候发现的？”“就刚才。” 　　每隔一段时间，研究所的人就会抽时豫一些血、取走他的一些毛发去做实验，今天时豫的血液和往常相比，发生了质变。 　　裴延年转头看向毕黎，正好毕黎也因为惊讶回头来看时俨，两人的目光撞上了，毕黎回神，冲裴延年假笑：“看来你改造我时技术还不行，晶髓在我这还挺活跃的。” 　　在远离黑晶宿主的情况下，毕黎体内的黑晶没有再出现过暴动，但他知道对方是“活着”的。 　　时俨插话：“我不懂技术，不过看我哥吸收了那么多星铁，就觉得他能克晶髓也是是正常的。” 　　裴延年点头，毕黎和时豫那具身体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毕黎不能吸收星铁，他带毕黎过来便是想让毕黎感受一下这里这里高浓度的星铁环境，但毕黎好像和他们一样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去恒川那看看。”裴延年急冲冲地走了，毕黎也没留下。 　　时俨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坐下，靠进沙发里，像以前在家时那样，和他哥说起了话，说的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何恒川不在自己实验室中，而是在王文融那边，两人正在讨论问题。 　　裴延年过去听了一阵，发现他们是在讨论僵尸病毒和晶髓的联系，何恒川想到了一个解决晶髓抑制剂不够稳定的办法。 　　他换了一个思路，他认为不是晶髓抑制剂不够稳定，而是晶髓携带者们的状态不够稳定，所以可以考虑把他们的状态稳定到同—水平，然后再给他们服用晶髓抑制剂。 　　“那么，怎么让所有人的状态都保持在同一水平？”裴延年问。 　　何恒川道：“可以利用僵尸病毒改造人体，让人的身体状态变得稳定。”裴延年皱眉：“你研制出僵尸病毒的解药了？“ 　　“还没有。” 　　“急救血清你做出来了？”裴延年又问。 　　这次何恒川说：“有头绪了，研究时所长的基因时，我发现他具有僵尸的优点，但没有他们的缺点……“ 　　“嗯，我大概懂你的意思。”听完他的思路后，裴延年转向王文融，“我觉得可以试试恒川的想法，先把晶髓携带者适当僵尸化，然后再让他们服用调配好的抑制剂。” 　　王文融点头：“那就试试吧。” 　　很快，四月份到了，距异能降临蓝星那天，已经两周年了，拒晶髓降临蓝星也两周年了。 　　最近两周，出了一个和晶髓携带者有关的大新闻，具体地说，一开始只是一系列小新闻，这些小新闻发生在世界各地，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暴力伤害事件新闻。 　　不久后，有据称自己知道内幕的网友在网上发表言论，说那些制造出暴力事件的凶徒大多数都是晶髓携带者。 　　此言论被大量转化，很快事情便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大家要求官方出来说明真相。 　　各个案发地的执法机构给出了不同的答案，有的承认作案人是晶髓携带者，有的则否认，还有的保持沉默。 　　这干扰了人们的注意力，沸腾的讨论逐渐回落。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似事件爆发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了，回落的言论声便又涨回去了，而且峰值还超过了先前的最高峰。 　　这种情况下，有关机构的说法变得无所谓了，大家趴在网上研究几篇贴子，很快便形成了各自倾向，晶髓问题已经存在很久了，大部分人对晶髓都没有好感，这会儿他们都开始相信那些暴力事件的案子就是晶髓携带者们制造出来的。 　　国外各地的反晶髓携带者情绪高涨，中州倒还好，毕竟大家已经被科普很久了，并且政府严禁歧视晶髓携带者。 　　在舆论还没有沸腾前，时俨便去询问了乐游原：“老师，那些新闻是真的吗？“ 　　当时乐游原的回答是：“有一定水分，不过有七成是真的。”他追踪了那些新闻事件，并且还特地深入到外网去查证分析它们的真伪。 　　时俨便召集雨雾森林研究所的研究员开会，大家讨论许久，最终得出结论：晶髓的副作用开始大面积爆发了。 　　舆论沸腾后，作为研究晶髓的专业研究机构，雨雾森林研究所经常被大家点名，要求他们出来说些什么。 　　研究所这边便办了一个网上见面会，发言人出场后，先呼吁大家理智对待晶髓问题，接着给大家分析讲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大致上是： 　　第一批服用晶髓的人身上开始显现出晶髓的副作用了，主要表现在性格上出现一定的变化，变得冷漠、暴力、没有同情心。 　　以后出现类似症状的晶髓携带者会越来越多，但大家也不用太过忧虑，因为那些症状是可以通过调节情绪来控制的，只要让晶髓携带者保持良好稳定的情绪，他们失控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雨雾森林研究所的发言人号召大家都去检测晶髓，如果检出体内有晶髓，那么可以去购买健康控制器并随身佩戴，它可以帮助大家控制自己的身体状态，有助于降低情绪起伏幅度，以达到避免情绪爆发的目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发言人向大家展示了榆城、龙港和云城的暴力案件数据，其中榆城的暴力事件较去年和前年的同一时间段没有明显升高，龙港和云城稍有升高，但不严重，没到会引发大家警觉的程度。 　　和这三个地区类似规模的世界其他区域的相关数据可比它们差多了，这说明中州治理晶髓问题的方法是有效的。 　　在治理晶髓问题的具体做法上，榆城等三个地区又有不同，发言人给大家讲解了一下，便于大家参考。 　　榆城的所有人都做过晶髓检测，晶髓携带者都必需佩戴健康控制器;龙港和云城的晶髓检测率则50%左右，别看检测率不高，其实需要检测的人基本都去测了，没检测的都是那种确定自己没有被寄生的人，检出晶髓后，那些晶髓携带者在慈善机构的监督下，基本上出门时都会佩戴健康控制器。 　　雨雾森林研究所的网上见面会开完后，其他国家的网友都要求自己国家能够开放晶髓检测，以及希望能够买到健康控制器。中州人就方便多了，现在基本上每个地区的异能局都有晶髓检测器，想测去预约就行，健康控制器也很容易就能买到。 　　乐游原刷着网上的信息流，心情舒爽地时俨道：“看来很快全世界都要开放晶髓检测了。”时俨道：“事情可能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一天后，乐游原被打脸了。 　　虽然有很多人支持学习中州的晶髓控制法，但也有很多人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健康控制器是个鸡肋产品，它并不能治愈晶髓携带者，也不能真正的帮晶髓携带者控制情绪，它只是一个类似闹钟的提醒器…… 　　乐游原：“这些人肯定都是水军!老白，帮我—起查—下。”“好的。” 　　两人快速地分析少量的数据，最后发现，水军是有，但大多数还是真人，或者说，人们被水军们带得相信了他们的观点。 　　乐游原怒道：“我要水回去!” 　　以乐游原为代表，研究所这边据理力争，但“质疑说”还是引发了许多人的焦虑，晶髓携带者觉得自己完了，没救了;而普通人则觉得一定得离那些晶髓携带者远一点，那些人和疯子一样危险，并且他们的病还具有“传染性”——至少在他们死的那—刻，是能够传染人的。 　　雨雾森林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很不服气，他们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劳动成果轻松地就被人家否决掉了，这怎么行？ 　　有人便忍不住在网上透露了晶髓抑制剂的最新进度，说研究所已经研制出抑制晶髓的药物了，现在已经进入了临床实验阶段，再过几个月，晶髓抑制剂便会上市…… 　　世界各地的各种电子产品面前，很多人定定地望着屏幕上的信息，晶髓抑制剂研制出来了？ 　　金先生也在看手机。 第194章 袭击 战争拉开序幕 　　晶髓抑制剂已经研制成功的消息虽然是雨雾森林研究所的研究员发布的, 但对方用的是自己私人账号，不是雨雾森林的官方账号，所以一时间有很多人质疑这个消息的真伪。 　　雨雾森林研究所中, 私自泄密的研究员正站在领导们面前挨批, 他羞愧不已, 脑袋都快垂到胸口去了。 　　乐游原怒道：“早知道你们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和手我就应该断掉你们的网。” 　　“现在怎么办，需要在官方账号上承认这事吗？”有人问。 　　“可以承认吧？不是坏事吧？”王文融迟疑地道。他是技术人员，对时事不敏感。 　　时俨道：“晶髓抑制剂的成功研制对普通人和普通的晶髓携带者不是坏事，但对想要通过晶髓控制别人的黑晶宿主是坏事。黑晶宿主们的社会地位可能很高, 晶髓检测无法被推广到其他国家，应该就是因为他们在暗中阻拦, 如果他们知道晶髓抑制剂已经研制出来了，可能会采取一些行动。” 　　“现在承不承认都没差别，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管我们接下来怎么说，那些盯着我们的人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判断，就像‘宁可错杀也不能误放’。”宋铭清道，“我同意时俨刚说的，黑晶宿主会采取一些行动。” 　　几小时后, 坐在电脑前面的乐游原发现, 确实如宋铭清所说, 承不承认都没差别，因为国外封锁了网络，中州的网络被他们屏蔽了！晶髓话题的流量掉得只剩下了最高峰的两成, 剩下这两成人都是中州自己人。 　　“就这？”乐游原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的精神力从网中抽出来，“我还以他们要干什么大事呢。他们要封锁就封吧,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封多久。” 　　助手有疑问：“为什么月亮珍珠岛也屏蔽我们？他们不是和我们关系不错吗？之前我们的异能冒险队还去他们那儿考察呢。” 　　“那之后就变了，”乐游原道，“他们后来不是不让我们的晶髓检测器和健康控制器在他们那上市？” 　　助手点头：“唉，原来他们只是表面上和我们好。” 　　“不，只要不是碰到晶髓问题，他们还是愿意和我们好的。” 　　晚上，时俨和若朴视频时，也聊道了月亮珍珠岛的变化，若朴道：“它的最大变化是黑晶被拿走了。在我上岛前，黑珍珠岛上有黑晶，主人是一头很会躲藏的鲸，后来我姐拿走了那条黑晶。” 　　“你是说，现在月亮珍珠岛在你姐的控制中？”时俨道。 　　“不知道，但这个推理是合理的。”若朴道，“也不知道我姐到底想干嘛。” 　　先是南境，然后是月亮珍珠岛，接下来是要一统蓝星吗？ 　　时俨换了个话题：“国内还好，晶髓携带者的比例不高，不知道国外有多少晶髓携带者。” 　　“数目应该非常惊人，现在爆发出副作用的晶髓携带者只是少数。” 　　时俨点头，看了看若朴，问：“你是不是很久没放假了？” 　　“想我啦？”若朴笑眯眯，道，“我又在招人来参军呢，最近会很忙。” 　　“是打算再增加一个团？” 　　“两个，很快就六个团了。”若朴道，“你看嘛，都不知道我姐到底要干嘛，我把军队弄多一点人总是没错的。” 　　“希望不至于打仗。” 　　“打仗是为了解决用常规手段解决不了的问题。”若朴道，“例如晶髓问题。如果真要打，我们赢了，以后晶髓就会被控制起来，直至完全灭绝，我们输了，那晶髓就要变成合法的了——这事谢危明在‘另一个世界’干过，后来造成了人类内部分裂，内乱不止，那时外部环境又很恶劣，所以人口就锐减，非常的惨。” 　　时俨沉默。 　　若朴看看他，道：“让宋铭清来我这儿吧？” 　　“哦，你们自己商量吧，他应该本来就是想跟着你的。” 　　“哎，他真的是个好人。”若朴道，“你不问我想让他干什么？” 　　时俨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若朴看到了猫咪不耐烦地扭头离开的幻象，赶紧道：“让他帮我找找他以前认识的好用的人。” 　　“只是这样？” 　　“大概还会让他帮我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吧。” 　　时俨：“……” 　　若朴弯起眼睛：“我唱支歌给你听吧？” 　　时俨：“……你唱。” 　　“真要唱啊？” 　　“不是你自己要唱的？” 　　“那你要给我画画！” 　　“你还要报酬？”时俨有点被逗乐了。 　　“嗯哼。”若朴笑眯眯地点头。 　　“好，你唱吧。”时俨走到书桌边，摆好手机，翻开笔记本，从笔筒里挑出了几支彩色墨水笔，边听若朴唱歌边看他的视频边用笔速涂起了他的肖像。 　　晶城。 　　一辆汽车开到一座小院外停下，车门打开，谢危明下车。 　　小院中，坐在前廊上的扶聪用他那双灰色的盲眼望向了院门方向。 　　谢危明坐下后，让其余人离开，然后望向对面的扶聪：“最近有看到什么吗？” 　　“时豫？”灰白头发的青年摇头，“没看到他。” 　　“不，我不是问他——” 　　扶聪道：“你总是要问的。” 　　谢危明平静地继续说：“我是问国际形势，最近国际气氛不太好。” 　　“会打仗，以后会打仗。” 　　“哪里？什么时候？” 　　“海上，陆地上，森林中，都有军队，时间我不知道。” 　　“你跟我详细说说你看到的情景。” 　　从扶聪那出来，谢危明乘车回到异能局中。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后，他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雨雾森林研究所中，乐游原的手机闪了闪，然后来电自动接入了他耳朵上挂着的耳机，他省略了客套，直接问：“什么事？” 　　“乐教授，麻烦你回晶城来一趟。” 　　“啊？”乐游原深感意外，“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我在这里也可以帮你。” 　　“不行，这事只能在晶城做。” 　　“哦？你说说看。” 　　等时俨来实验室时，乐游原便告诉他：“我要回晶城了，这里有老白在也够了，如果实在忙也可以让毛毛帮忙干一点小活。” 　　“去晶城做什么？” 　　“总部的事，非我不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乐游原自负地道。 　　“……哦。” 　　九月，中州大部分区域都转凉了，南境却依旧炎热，鲜花也依旧在盛放，九月初南境有一个金花节，是很重要的节日，同时也是一个女性节日，这天女性会打扮得像花儿一样盛装出行，很多区域都会有节日游行活动，有时候政府官员也会参加。 　　今年的金花节特别热闹，连南境的大统领苏林都参加了游，行，不过他是坐在彩车上，没有非常近距离地和人们接触，不过这也非常难得了，同时，他还做了一件很轰动的事，他穿了女装，还化了明艳的妆，看起来就是一位美丽的女性。 　　南境人对此接受得很良好，大家都觉得他这是在与民同乐，多好的领导人啊，比以前所有的大统领都要亲民。 　　这会儿要是去做个支持率调研，苏林的支持率会高得离谱。 　　中州这边也看到了这个新闻，先前是封锁了一阵网络，之后慢慢地解封了一部分，但晶髓仍然是封锁的关键字，即使中州这边识趣地没有再提晶髓抑制剂的事，其他国家也没有要完全开放网络的意思。 　　若朴看着新闻上的照片，嘀咕：“这照片不会出现在龙港的电视上吧？” 　　他预感对了。没过多久，他便接到他爸的电话，他爸说：“我今天在电视上看到南境的新闻，上面有个人很像你姐……” 　　若朴：“哦。” 　　“之前你给我们看过一张你姐的照片。”若正辉道，“我去网上搜南境的新闻时，看到了那张照片……” 　　若朴打断他：“是的，那就是我姐。” 　　“……”若正辉沉默了很久，然后才问，“怎么会呢？” 　　“以前你们不是催她找男朋友吗？现在她不用找了，她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之一。”若朴道。 　　“你，你怎么说话的！”若正辉被气着了，提高了声音。 　　“对不起。”若朴叹气，“反正现在事情就是这样了。” 　　“……”又沉默良久，若正辉道，“她是不是不认我们了？” 　　若朴迟疑了一下，道：“应该也不至于。” 　　若正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她不认我们了……” 　　挂了电话后，若朴正惆怅着时，突然，座机响了，有人向他汇报：“军团长，雨雾森林遭遇了敌袭！” 　　“南境？”若朴有点茫然，他姐不是在搞节日游行？ 　　“是！南境军队跨越了骏江，进入了我国领土！不过我方反应迅速，现已击退了敌方。” 　　若朴清醒了，行的，他姐挺厉害，一边大肆庆祝节日，一边入侵邻国，很出人意料。 　　战争就此拉开了序幕。 　　除雨雾森林遇袭外，中州的北方边境上，北国人也突然集结起了军队，一时间中州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同一时间，东州的航空母舰突然靠近了月亮珍珠岛的领海，月亮珍珠岛对此提出了严正抗议，但对方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持续靠近，月亮珍珠岛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同时也赶紧向中州这边求援。 　　虽然在晶髓问题上大家有不同立场，但总体来说，月亮珍珠岛和中州还是比较亲近的。 　　但此时中州南北两端分别被南境和北国牵制住了，如果调派海军去支援月亮珍珠岛，海防就会松动，到时北国就有可能趁机来袭击中州的东北海域，南境则会趁机来袭击东南海域。 　　但要是不支援月亮珍珠岛，等它沦陷后，可以预料，东州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中州，到时中州就变成了三面受敌。 　　所以事情就很难办。 　　会议室中，各军区的将军们隔着大屏幕聚在一起开视频会议，若朴也在场，他的军衔是少将，只是虚衔，不过他军团长的职位是实职。 　　大家讨论了许久也没能讨论出一个合适的方案，主要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中途休息时，若朴向房承荣上将提出想和他私聊一下，房承荣答应了。 　　两人在小休息室中坐下，房承荣的警卫和若朴的副官都留在了门外。 　　若朴道：“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和南境和谈，和他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东州。” 　　房承荣愕然，片刻后斥道：“荒唐！”这不是把战争视作儿戏吗？南境都主动攻打中州边境了，这还能和谈？ 　　“南境的苏林是黑晶宿主，相比中州的领土，他更喜欢黑晶。”若朴道，“终泽也是黑晶宿主，如果我答应苏林帮他拿到终泽身上的那条黑晶，苏林会转而和我们合作。” 　　房承荣皱着眉，似是用力思索着什么。 　　若朴继续道：“我在月亮珍珠岛的黑珍珠岛上见过苏林和终泽，他们俩当时为了黑晶大打出手。” 　　“黑晶……”房承荣道，“我搞不懂这东西，据说这次中州被围攻，也是因为晶髓，因为那个雨雾森林研究所做出来了能克制晶髓的晶髓抑制剂，那玩意儿比核弹还遭人忌讳。异能降临后，我们这个世界变得面目全非了，以前哪想到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 　　若朴安静地听他说完，然后道：“我们被围攻是因为我们反晶髓，如果我们不再管控晶髓，战争就会平息，但长远来看，这样肯定不行，人类会全部被晶髓寄生，两年的晶髓携带者就改变了性格，十年的、二十年的会怎样？我觉得任其发展下去，人类会灭绝，或者说会变成一种没有人性的新物种。” 　　“你认为现在的东州、南境已经被晶髓控制了？” 　　“最上层的人肯定是被控制了，下面的人应该没有。” 　　“唉，控制了头脑就等于控制整体。”房承荣道，“你有把握说服苏林和合作，一起对付东州？” 　　“有八成的把握。” 　　房承荣盯着若朴看了一会儿，最终道：“那就谈吧，我等下去说服他们。” 　　若朴眼睛微弯：“您辛苦啦！” 　　刚他还以为房承荣会问他为什么有那么大把握，结果对方没问，让他松了口气。 　　聊完后，房承荣先离开了，若朴落在后面，等房承荣走远后，若朴看向他的副官——也是宋铭清，在脑海中问：怎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刚才他们在门内聊天时，宋铭清在几米远的门外偷窥房承荣的大脑。 　　宋铭清：他知道一些你姐姐的事，他怀疑苏林可能是你姐，刚才我反复强化了他对你的信任感，他不会怀疑你了，并且会主动忽略你姐的事。 　　若朴点头。 第195章 醒了 他哥笑看着他 　　中州和南境的谈判流程是先线上接触, 领导们在线上进行了官方的通话，然后线下接触，两国各派代表前往商定地点会面。 　　面对面的谈判分表里两部分, 表面上的那部分是正式的官方谈判, 里层的那部分是若朴和他姐私下沟通。 　　两人坐在甲板上的阳伞下, 吹着海风喝着饮料，若楚或者说苏林今天是男装打扮，他拿起挂着水珠的饮料瓶看了看，道：“含酒精的, 你这个年龄还不能喝酒。” 　　“那我就喝水吧。”若朴道。 　　苏林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若朴。 　　“……”若朴无奈, “我自己来，有人在看我们呢。” 　　虽然只有他们俩留在在甲板上，但更远一些的地方有其他人在。 　　“让他们看啊。”苏林笑着伸出手拨了拨若朴的头发。 　　若朴：“……” 　　他姐这么恶趣味，不知道他姐的那些手下会怎么想。 　　“怎样，能合作吗？”若朴板起脸，问。 　　“我自己也能从终泽那里拿到黑晶。”苏林笑道，“为什么需要和你合作呢？” 　　若朴道：“我就直说了，你的能力的优点在于多, 多而不精, 你杀不死他, 但我可以。” 　　苏林皱眉，看着若朴，片刻道：“你现在说起杀人能够说得这么轻松了？” 　　“……我就嘴上说说。”若朴道, “实际上我没有‘故意’杀过人，主观上我不想杀任何人。” 　　苏林摇头，教育他：“该动手时千万别犹豫。” 　　“哦。” 　　苏林：“和谈是你提出来的？你怎么说服上面那些老头子的？” 　　“用了点异能手段。” 　　苏林笑：“学坏了啊。” 　　若朴立刻便道：“向你学的啊。” 　　“……”苏林忍俊不禁, “怨气很大啊，你就不能只学好的？” 　　若朴叹气，学好的没用啊，他也不想干坏事，但这不是国难临头么…… 　　他继续道：“我本来以为月亮珍珠岛是你的，又觉得东州和南境应该是联盟关系，就很奇怪为什么东州要去攻打月亮珍珠岛。” 　　“不是我的，为什么会以为是我的？” 　　“你拿走了黑晶啊。” 　　“黑晶的范围有限，我在南境怎么够得着那岛？我可没有在那岛上传播晶髓。” 　　“但月亮珍珠岛上应该有不少晶髓携带者，要不他们不应该那么抵制晶髓检测。”若朴道，“难道那里还有一条黑晶？” 　　苏林微微皱眉：“上次我没有感受到。” 　　若朴没出声，拿起矿泉水喝水，他得到了一个信息：黑晶宿主之间是可以相互感应到的，不过应该有距离限制。 　　苏林道：“应该是那里有一条黑晶，要不他没必要那么做。” 　　“会不会是金先生？他也是黑晶宿主吧。”若朴用肯定语气道。 　　“嗯？”苏林道，“为什么你觉得金先生在月亮珍珠岛上？” 　　若朴道：“他是空间系能力者，能够瞬移到任何地方啊。” 　　“他是空间系？”苏林知道金先生能瞬移，但不知道他是空间系。 　　“特殊空间系，能够通过次元空间穿越现实空间。”若朴道，“他是黑晶宿主，而且还能瞬移，所以我现在怀疑北国和月亮珍珠岛都在他的控制中。” 　　苏林：“哦。” 　　“但是，你们不都应该是统一了战线吗？为什么东州要攻打月亮珍珠岛？” 　　“你也想让我帮你去攻打东州军队吗？”苏林道，“你说为什么？” 　　哦，是为了黑晶。若朴心想，所以他们黑晶联盟挺不稳固的。若朴面上只是笑：“我让你帮忙，当然是因为你是我姐。” 　　苏林听得笑了。 　　“你和金先生，是合作关系？”若朴问。 　　他从毕黎那了解到的是：金先生算是他姐事业的赞助者。 　　“目前是的，但我要是答应了你，那和他的合作应该就要破裂了。”苏林道。 　　“你会因些遭受什么损失吗？” 　　苏林摇头：“说来奇怪，金先生也没向我提过什么让我为难的要求。” 　　“攻打中州不让你为难吗？” 　　“……”苏林想了想，“还好，我没有良心不安，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了良心？” 　　若朴：“……” 　　“所以他到底想要什么呢？”若朴道，“一个人要是不求回报，要么他是圣父，要么他所求甚大。” 　　苏林沉思。 　　若朴道：“他应该是想做什么和晶髓有关的事。他不会是反社会吧？希望人类都变成晶髓携带者？” 　　苏林看了看他，道：“你这么反晶髓还说要帮我拿到黑晶？” 　　“在你那总比在别人那来得好。”若朴道，“你真的不觉得晶髓有害吗？” 　　苏林没有立刻回答。 　　若朴：“你已经受到影响了？” 　　苏林笑了笑，道：“你们不是已经做出晶髓抑制剂了吗？我需要的话会向你们购买的，你们不会不卖给我吧？” 　　“你要的话我带一些来给你，但是晶髓抑制剂的使用步骤比较复杂，无法立即生效。” 　　苏林不觉得奇怪：“立即生效那就不成神药了。” 　　回榆城后，若朴先去榆城军区汇报工作，然后回了一趟雨雾森林研究所。 　　他到的时候是中午，吃过午饭后，他去时俨房间午休，躺在床上和时俨说话：“中州和南境会各出一部分舰队前往月亮珍珠岛，那些战略分析专家认为，北国看南境撤了，就知道形势已经变了，他们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北面防线上的压力会减缓下来。” 　　“嗯。”时俨道，“西联盟呢？” 　　“那边没动静，看上头的意思也不是很担心那边。” 　　“应该是因为谢危明的缘故，以前西联盟的黑晶被他拿走了，现在的西联盟首相应该是他扶持的。” 　　“他挺厉害的，也挺敢想挺敢做。”若朴迟疑了一下，说，“但他的能力不是瞬移。” 　　“嗯？”时俨看向他。 　　“我是说他没法随时前往西联盟。” 　　“你担心西联盟的情况会发生变化？” 　　若朴摇头：“没事，没什么方案能够十全十美。再说了，还有西北军区在。” 　　“嗯。” 　　若朴侧过身，望着时俨：“这次去月亮珍珠岛，李溪我会留下，让他守着东南面的海域，林子睿和宋铭清也留下，留在研究所……” 　　时俨打断他：“你该带上林子睿。” 　　若朴摇头：“他只能躲进空间不能瞬移，而且一次性也装不了太多人，在战场上用处不大。” 　　“关键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 　　若朴道：“对我来说你最关键。” 　　时俨皱眉。 　　若朴赶紧道：“我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哥，这里就在雨雾森林旁边，万一出什么事，你是腿脚灵活，但你哥不方便啊！” 　　时俨还是皱着眉：“我不仅腿脚灵活，我还会飞。” 　　“……是的是的，所以我说我不是担心你。” 　　“就算不会飞也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异化形态。” 　　“是的是的！” 　　“……” 　　最终，林子睿和宋铭清都留下了，倒是毕黎说要跟若朴一起去，说要去找终泽报仇。 　　若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你体内不是有晶髓？” 　　毕黎的那条晶髓还没弄出来，服用晶髓抑制剂后，晶髓只是休眠了，如果碰上黑晶，可能会重新苏醒。 　　不过他的异化能力倒是还在，而且没有退步，这也是他没有把用“濒死法”把晶髓弄出来的原因——把晶髓弄出来后，那东西拔出萝卜会带出泥，人类中的某些部分会被它抽走，导致能力大减，甚至身体虚弱。 　　毕黎道：“我有晶髓不是正好？可以用来确定终泽所在的区域。” 　　“那不用你。”若朴他姐可以感应到终泽。 　　最终，还是裴延年帮忙说话，若朴才勉强同意带上毕黎，之后他私下问裴延年不怕毕黎趁机跑掉吗。 　　裴延年道：“他要跑就跑吧，我们又不打算弄死他，也没有锁着他，他要跑总能跑的。” 　　若朴深夜便离开了研究所，天亮时已经到海上了，舰队出发，迎着朝阳驶向大海。 　　下午，北国和西联盟同时对中州发起了攻击。 　　谢危明得知这个消息后，霍然起身：“我要去西联盟。” 　　“现在？”潘丽晴急忙道，“怎么去？都开战了，航班肯定都停了。” 　　“那就去开战的边境区域。” 　　边境的西联盟军队中肯定有很多晶髓携带者，谢危明可以操控他们。 　　大约一小时后，谢危明离开办公室，潘丽晴送他下楼，到停车场时，突然异能触发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警卫们立刻围住谢危明。 　　谢危明则猛然回头，随即，他右后方向距离十余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非常深的坑，那是他用重力异能弄出来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感应到了另一个黑晶宿主的存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刹那，他感受了很大的压力，对方非常强。 　　那个深坑没有动静，谢危明抬手示意警卫们让开，迈步走向深坑方向，这时，他身后刮起了一道微风，透明的能量线切开空气，切向他的背脊…… 　　谢危明倒地，对他动手的是潘丽晴。 　　警卫们用异能的用异能，异化的异化，部分人攻向潘丽晴，部分人守着谢危明。 　　突然，那个深坑旁凭空出现了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他手上拎着一条发光的鞭子，往这边一抽，谢危明身边的警卫们瞬间全部倒下。 　　男人走向谢危明，谢危明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他看着对方，然后地面开裂，大楼晃动，对方跑动起来，但是来不及了，不等他跑到谢危明身边，地面便裂开了一道大缝，谢危明掉了下去。 　　谢危明遇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雨雾森林研究所，晶城那边让裴延年去救命。 　　裴延年匆匆登上直升机，前往机场转乘飞机。 　　时俨来到他哥的病房中，看着病床上的他哥，试探性地道：“谢危明被袭击了，现在他的情况不明，可能很严重，因为晶城那边来请裴哥了，裴哥现在已经去机场了。” 　　床上的人没动静。 　　过了会儿，时俨移开目光，走到沙发旁坐下，继续讲起了别的事：“若朴跟我说，等他们的舰队出海后，北国知道南境已经撤了，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没想到恰好相反，北国立刻就进攻了我们，而且连西联盟也打过来了，不知道那些军事专家们是怎么分析出相反的结论来的……” 　　“小俨……”突然，伴随着沉重的喘气声，一个声音唤了声时俨。 　　时俨快速望向病床，他哥睁开了眼睛，正笑看着他。 　　“哥？” 　　“嗯。”时豫道，“林子睿在哪？” 　　“……啊？”时俨完全没想到他哥醒来后第一件事是找林子睿。 第196章 哥哥 有智慧的生命 　　很快, 时豫病房中挤满了人，王文融激动得都眼中冒泪了，时豫有点僵硬地劝他：“老师, 我不是没事吗……” 　　过了会儿, 时俨拉着林子睿穿过人群来到病床边, 林子睿满头雾水，不过他也为时豫醒来高兴，道：“时所长……” 　　时豫打断他：“林同学，帮我个忙。” 　　时豫让林子睿带他进入他的空间中, 又拉过时俨，拿起床头的几块星铁塞给他：“小俨给我补充一下能量。” 　　“……”时俨看看手上的星铁, 试探着让异能因子活跃起来，“是这样吗？” 　　“对。” 　　趁着他们说话时，宋铭清挤到林子睿身边抓住他的手臂。 　　可靠的人来了！林子睿松了口气。 　　时豫道：“林同学，走吧。” 　　林子睿迟疑了一下，然后照办了。 　　四人出现在明亮的光柱中，时豫道：“我们去晶城。” 　　时俨看看他哥又看看林子睿。 　　林子睿茫然：“……我去不了，我不会选目的地。” 　　时豫却道：“没事，我给你指路。” 　　林子睿：……？ 　　时豫指挥林子睿移动光柱, 光柱像棋子一样交错移动。 　　“停停停, 就这儿, 再过去一点点，好了，停。” 　　四人一起消失在空间中。 　　林子睿愣愣地望着马路对面的异能部大门, 他真的成功地通过异能来到晶城了？是怎么做到的？ 　　时俨道：“哥，你是怎么……” 　　“等下再说。”时豫道。 　　十分钟后，他们通过了安检, 进入了异能部内部，来到一栋有点歪斜的大楼楼下，这楼是异能部的办公楼之一，现在的情况是地下车库塌了，很多人被埋在了下面，包括谢危明。 　　救援队正在挖掘现场，周围停着好几辆救护车。 　　时豫望向最角落的那辆救护车，车旁的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回看他，时豫身上还穿着简便的病号服，所以现在就是一个医生和一个病人遥遥相望。 　　时俨也顺着他哥的目光望过去，但他的目光刚扫过去那人便消失了，那么大一个人，不见了。 　　“哥，瞬移能力？那是谁？” 　　时豫收回目光，道：“先去帮忙。” 　　几人加入了救援的队伍。时俨和宋铭清在这儿只能凭体力干活；林子睿则可以利用异能把坍塌下来的水泥钢筋收进空间中，但他只能收走独立的物体，收不动那种和主体建筑之间还连着钢筋的碎块；时豫像是获得了某种透视能力，直接就往一个方向走去，指导大家从那里开始挖。 　　“刚才那个站在救护车旁的戴口罩的假医生应该是金先生。”宋铭清抽空对时俨说，“他突然消失是因为他进了空间中，他的能力和林子睿很像。” 　　“他在这里做什么……”时俨皱眉，是为了黑晶来的吗？为了抢谢危明的黑晶？他等在那里没走，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有拿到谢危明的黑晶？ 　　上头的废墟被移开，露出了深长的裂缝，时豫和一个医疗系异能者一起下去找谢危明，过了一阵，谢危明被从底下拉了上来。 　　谢危明伤得很重，幸好这是异能时代，他的身体素质比觉醒前强了好几倍，并且这儿有医疗系异能者，所以他还是保住了命。 　　谢危明被送进了医院，时俨他们则去了酒店。 　　时豫进浴室洗澡，时俨在外面等他。 　　待时豫裹着浴巾出来，看到时俨已经叫了餐，等他去一起吃。 　　“哥。”时俨从椅子上起身。 　　“你长高了。”时豫走过去，比划了一下时俨的个头，“快赶上我了。” 　　时俨：“……我还在长，马上就赶上你了。” 　　“嗯，我等着你。”时豫道，“来，先吃饭。” 　　“哥，你是怎么回事？”时俨在餐桌旁坐下，但没有动筷。 　　“怎么说呢……”时豫沉吟。 　　“毕黎是穿越的，宋铭清是重生的，你是哪种？”时俨直截了当地问。 　　“穿越吧。” 　　时俨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下。“那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你原本的身体突然消失了，现在这具是在晶城研究所里找到的，然后你还真的在这具身体里醒来了。” 　　“原本的身体崩溃了，和变异鼠一起变成灰了。人体的身体只是让我以人的模样存在，实际上我不需要身体也能活着。” 　　时俨：……什么？ 　　“现在这具身体是备用的，是我以前和老师一起在晶城研究所工作时趁机做出来的，用的是你裴哥在未来研究出来的技术，我用过的所有身体用的都是他的技术。”时豫道，“在雨雾森林那边，你天天都来跟我说话，你说的那些话我全部听到了，很有趣，特别是关于‘未来’的那部分。” 　　“……”时俨回忆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不是，应该先想一想他哥刚刚说的话，信息量好像非常大。“哥，你说你只是附在人类的身体上？那你本来是什么？” 　　在时俨思索时，时豫一直在平静地用餐，这会儿抬起头看向时俨：“没被吓到？” 　　时俨和他对视：“天上掉下来一个好哥哥，我为什么要被吓到。” 　　时俨算是他哥带大的，他哥现在也还是个正常人的样子，就很难被吓到。 　　“我也觉得你不会怕我。”时豫道，“就像你们猜想的那样，晶髓是活的，星铁也是，不过它们要形成有智慧的生命体需要很长时间，长到足够人类灭绝的时间。” 　　人类灭绝？时俨愣了愣，道：“你是说，你是从很遥远的未来回来的？” 　　“嗯。” 　　“怎么回来的？” 　　“穿越时空——耗费了巨大的能量，所以我才会变得这么弱，需要你帮我补充能量。” 　　“……”时俨道，“你是，星铁形成的生命？”他哥说的补充能量应该是指让他帮忙加速星铁的“挥发”。 　　“嗯。”时豫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菜，认真咀嚼，“当人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管是精神生活还是物质生活都很丰富。” 　　时俨：“……” 　　“还剩一块给你，味道还不错。”时豫把一个几乎要空掉的餐盘移向进俨那边。 　　“……谢谢。”时俨回神，“所以哥你具有和林子睿类似的能力？能够穿越空间和时间？” 　　“不是，我那不算是能力，我那是暴力，林子睿是从取款机取钱，我是抢印钞厂。”时豫道，“林子睿无法定位地点是因为他是正常的人类，我不是，我算是更高维的生物，我能透视他的空间，能透过他的空间看到现实空间，所以能够帮他定位方向，这个我教不会他，这是种族天赋，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时俨：“但是还有一个人有和林子睿一样的异能，而且他能定位目的地，就是那个很出名的金先生，之前在异能部，那个突然消失的医生装扮的人应该就是他。” 　　“那只是他身体的能力，他本身和我一样只会运用能量。”时豫道，“刚才我跟你说过，晶髓也可以形成生命。” 　　“晶髓……原来是这样。”时俨恍然大悟，“难怪他非要传播晶髓，还不惜为此发动战争，我和若朴都觉得他非常奇怪，原来他根本不是人。那他和你是同类？你们认识吗？” 　　“勉强算是同类，按人类的说法，是远亲？但是他还有近亲，晶髓有族群，星铁没有，我只有我，他有很多亲戚。”时豫道，“我以前见过他，回想起来我还是看到他穿越时空后，才知道可以这么做。还有，他也对你裴哥的技术很感兴趣，毕黎应该是他带过来的。” 　　“毕黎和他是一伙的？” 　　“应该不是，他应该是随手把毕黎带过来，然后就扔下了，为了给你们添堵。但人类很复杂，很不可控，所以没能如他所愿。” 　　“那宋铭清呢？他的重生和金先生有关吗？” 　　“不一定，也可能是和我有关，逆转时空，总会造成一些小波动，宋铭清的记忆回溯可能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要穿越时空呢？”时俨问。 　　“未来什么都没有，不穿越才奇怪。”时豫道，“别说我了，就算是金先生，他也是不希望人类灭绝的。” 　　“难道他还是回来拯救世界的不成？”时俨皱眉，“看他那么喜欢乱搞，很像是冲着把人类搞灭绝的方向去的。” 　　“大概是因为他无法自控。” 　　“嗯？”时俨立刻想到那些副作用发作的晶髓携带者。 　　“就像癌细胞，它就是会疯狂地攻击宿主，把正常细胞全部杀死。晶髓是一种很贪婪的生物，只顾眼前，看不长远。” 　　时俨看看他哥，问：“晶髓和星铁是从哪里来的？” 　　“外太空，具体哪里我不知道，我出现意识时已经在蓝星了，没有那么遥远的记忆。” 　　“哦。你是从金先生那学会穿越时空的，那是不是说，他是前辈？除你们外，还有别的和你们类似的生物吗？——具有智慧、能够和人类进行交流的生物。” 　　“没有了，我们这种生物需要巨大的能量，蓝星只够养活我和他。至于前辈，”时豫道，“黑晶具有寄生能力，在觉醒之前他就先学会了做人，所以他肯定会比我更早诞生出主观意识。” 　　“你们互相认识吗？” 　　“互相知道，但我能克制他，所以他不会接近我。” 　　“哦。那你能抓住他吗？” 　　“不能。他的身体有空间系能力，我的没有，而我的本体现在能量不足，无法撕开时空，所以我追不上他。”时豫继续道，“就算能抓住他，我也不会抓，你忘了，我和他算是同类。” 　　时俨：“……” 　　时俨换了个话题：“哥你是不是在‘以后’认识我？为什么会来给我当哥哥？” 　　“在我来当你哥哥之前，你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人之一，在所有让我印象深刻中的人中，你是最适合我近距离接触的，因为你能够平等地看待所有生命。” 　　时俨垂眸：“我没有……我一直把人类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总会有取舍得失，但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你是能够平等地看待所有生命的，并且你愿意去创造这个条件，而且你也有这个能力。”时豫道，“我不是在要求你，相反，我无所谓，只是存在的时间长了，便逐渐学会了欣赏一些东西。” 　　被他当作“东西”打量的时俨：“……” 　　时豫道：“你在和若朴谈恋爱？” 　　“……嗯。”时俨突然反应过来，“我没跟你说过这个！” 　　“你裴哥说的，说你抢在哥哥们之前谈恋爱了。” 　　“……你们自己不谈。”说到这时俨狐疑地看向他哥。 　　时豫平静地用餐，还催时俨也吃。 　　时俨终于道：“你和谢副部长没有超越朋友的关系？” 　　“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怎么突然就醒了，还跑来这里救他。” 　　时豫道：“正常情况下，我是没这么快醒来，毕竟能量不足，但是勉强醒来也行。你跟我说他要死了，我总不能假装没听到——他也是让我印象深刻的人之一。” 　　“哥，你现在没事吧？”时俨打量他哥，表面上看，他哥状态挺好的，看不出“勉强醒来”的痕迹。 　　“没事。我没你们人类那么脆弱。” 　　“……哥，你本来是什么样子的？” 　　“你看不到我，不过我如果有意释放能量的话，可以让你看到我，但没什么好看的，我没有固定形态。” 　　“哦。”时俨想像了一下，把他哥想成一种类似于气体一样的东西，能够发光，但在不发光时，看不见也摸不着。“哥，你的事我能告诉若朴吗？”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告诉他？” 　　时俨：“……那我就偷偷告诉他。他也告诉了我他姐的事。” 　　“你不觉得我的秘密比他姐的更大吗？”时豫代入时俨的思路，问。 　　“那他之前还告诉了我有人穿越重生的事，他要是不说，我做梦都想不出那种事情。还有，他只告诉了我他的听力超常，不，还告诉了你，是我说服他告诉你的。” 　　“好吧，那就算扯平了。” 　　深夜，裴延年终于抵达了晶城。 　　给谢危明治完伤，从病房中走出来，他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时豫时俨两兄弟…… 　　“延年。”“裴哥。” 　　“……”裴延年伸手指着时豫，“你怎么在这里？！” 　　时豫：“听说你来了过来看看你。” 　　时俨替他哥解释：“我哥是下午醒的，通过异能过来的，所以比裴哥你早到。” 　　“……你醒得也太巧了。” 　　时豫：“没有，我特地醒来的。” 　　“你这冷笑话一点不好笑。”裴延年看着时豫，“你要去看谢危明吗？你先去看他一眼，然后我们再慢慢聊？” 　　病床上的谢危明正在沉睡中，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嘴唇淡得几乎没有血色，不过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时豫看着谢危明，时俨观察他哥，差不多十来秒后，两人便离开了病床边。 　　回酒店后，裴延年开始“审问”时豫。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穿越回来的，身体是用你以后研究出来的技术做出来的，你是想要研究一遍，还是由我直接告诉你？” 　　“……” 　　“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你是怎么从一具身体跑到另一具的？” 　　“特殊能力。” 　　时俨闻言看了看他哥，裴延年便问：“时俨，你哥是不是骗我了？” 　　时俨起身便走：“我不掺合你们的事，我去休息了，你们自己聊。” 　　裴延年打量时豫：“你骗我了吧？小俨都看不下去走了。” 　　时豫道：“我能骗你什么？都这么晚了，我也要去睡了。” 　　“我在你这凑合一晚吧，不，还是算了，被人误会了不好。”裴延年想起了一件事，“你和谢危明怎么回事？” 　　“你觉得我们是怎么回事？”时豫反问。 　　“我觉得你们好像是有点问题。” 　　“哦。”时豫道，“人类的感情还挺有趣的，试试也行。” 　　“你这种态度很渣啊！” 　　“男人在一起又不会闹出人命来，渣也没什么吧。”时豫讲了个冷笑话。 　　“你这种态度太渣了，简直——不是人！” 　　“嗯，我不是人。”时豫起身回卧室，“我去睡了，你随意。” 　　“我跟你说，我会去提醒谢危明的！” 　　“好，你去吧。” 　　次日中午，裴延年去替谢危明复查时还真的跟他“八卦”了一下这事。 　　“别看时豫这人没谈过恋爱，但他的恋爱观非常渣。” 　　谢危明：“他没谈过恋爱？” 　　裴延年：你怎么只听到前半句？ 　　“据我所知没有，你看到他后自己问他吧。”裴延年八卦兴致大减，没兴趣说时豫的事了。 　　到下午，下属过来汇报事情时，谢危明才知道时豫醒了，并且已经来晶城了，昨天还是他帮忙把自己从地底下弄到地面上的…… 　　“副部长？” 　　谢危明回神，问：“小潘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发现她体内有晶髓，她可能很早就被晶髓寄生了，我们猜测那条晶髓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直到昨天才被激发，我们已经给她服用了晶髓抑制剂，她已经清醒了。” 　　潘丽晴体内的晶髓自然不是谢危明这一脉的，否则在她刚有要动手的念头，便会被谢危明察觉。 　　“她有没有受伤？” 　　“她的右手粉碎性骨折，手术比较麻烦，还在治疗中。” 　　晚上，时豫过来看谢危明，还给他带了汤，结果谢危明正准备出院。 　　谢危明上下打量了一下时豫，笑道：“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时豫没笑：“昨天我看到你时，可不太高兴，你那样子太惨了。” 　　谢危明面色微僵，如果他能选，他当然也希望自己形象好一点，他说：“怪我疏忽了。” 　　“倒也不是你的问题，那种防不胜防的事，你不疏忽也防不住。但是，怎么这么快就要出院？”看谢危明的脸色，还是白得跟纸似的。 　　“去开会，北面和西面都打得热闹，我怎么能在这里躺着。” 　　异能局跟每个部门都沾点关系，跟军部那边也是，现在打仗是少不了异能者的，所以讨论军事时，异能部这边也会参与。 　　时豫摇头：“劳碌命。” 　　谢危明该走了，他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看向时豫，邀请他一起去开会。 　　时豫答应了，并问：“能带上小俨吗？他非常关心战况。” 　　“行，叫上他吧。” 第197章 动荡 好像有点难过 　　目前, 西面的战况是中州占上风，因为中州的武器装备比西联盟好。北面的战况就不占优势，北国的军事实力和中州不相上下, 并且他们可以把所有的变异者都压在一个战场上, 不像中州得把有限的变异者分开放到各路防线上。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 大家都觉得得往北面增兵，现在的问题就是把哪个区域的军队调过去支援，不过可供的选择的余地也不多，临近边境的军队全都不能动, 就只剩中部的军队可以调派了。 　　会后，时俨同他哥一起回酒店, 时俨开车，他哥坐在副驾驶上，感叹般地道：“我还没来得教你开车，你就自己学会了。” 　　时俨：“开车又不难。” 　　“小孩子长得真快。”时豫道。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时俨道，“哥，我想去支援前线。” 　　“你去做什么？你禁用大家的异能？然后大家继续用热武器互相扫射？” 　　现在战场上主要还是靠热武器，毕竟再厉害的异能者也是怕导弹的，就算能抗住一颗或几颗, 也无法一直抗下去。 　　“有你没你都没差别, 别去了。”时豫道。 　　时俨安静了一阵, 然后换了个别的话题：“哥，谢危明是黑晶宿主的事你怎么看？” 　　“没有看法。” 　　“……他不知道你知道他是黑晶宿主，你不打算和他聊聊吗？” 　　“也行。”时豫道。 　　“哥, 你说金先生原本是想干什么？” 　　时豫：“这不用问我你自己也知道。怎么学会拐着弯说话了？和若朴学的？” 　　“只是想知道你是什么看法！跟若朴有什么关系。”时俨有点不高兴，“金先生原本应该是想拿走谢危明的黑晶，然后借此控制晶城, 甚至是中州，现在他的目的没能达成，你觉得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金先生这一招使得不错，如果成功了，那对于反晶髓的人来说，后继就非常麻烦了，像若朴，他现在远在海外，中州首府变天后，召他回国，他是回还是不回？回的话，肯定要被撤职，要是不回，那就只能去当海盗了。 　　很可惜，金先生运气不好，有人醒得突然，管了把闲事，破坏了他的大好计划。 　　“直接控制中州的手段失败了，那他就只能继续之前的计划了。”时豫道，“人类很难控制，所以他计划得再好，也会出现各种漏洞。” 　　时俨：“嗯，我猜原本东州应该和北国、南境一起来攻打我们，但东州不知道为什么先去攻打月亮珍珠岛了。” 　　“那倒也不一定。”时豫道，“可能这事在他的计划之内。” 　　时俨想了想，道：“那中州会和南境和谈，再一起去救援月亮珍珠岛的事应该不在他计划之内吧？” 　　“这他应该是想不到，所以我说他不了解人类。” 　　“我猜他现在可能去月亮珍珠岛那边了。”时俨有点担忧若朴。 　　“嗯。”时豫同意弟弟的看法。 　　两天后，时豫去参观了一下谢危明的新办公室，顺便和谢危明聊了聊。 　　“你这脸色，还是多休息吧。” 　　“好。”谢危明笑着应了，不过看样子只是嘴上答应，实际上没打算照做的。 　　“需要我帮你取出黑晶吗？” 　　“什么？”谢危明脸上的笑僵住了。 　　“这么惊讶？我能吸收星铁，所以能帮你取出黑晶也不奇怪吧？”时豫道。 　　“……”谢危明微低着头，看着前方，过了一阵后，说，“黑晶的事是时俨跟你说的？” 　　“是。” 　　“我也觉得他应该知道……”谢危明道，“谢谢。但是现在还不行，你看现在的情况，不能容许更多的失控了。” 　　“哦。” 　　谢危明看了看时豫，对方还是那副最常见的波澜不惊的冷淡表情，他忍不住问：“你不是抵制晶髓的吗？” 　　时豫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没打算延续之间的做法，而是道：“我对很多东西其实没看法，不过我有时候会借用一下小俨的观点。” 　　谢危明面露迷惑：“什么？” 　　时豫道：“这么说吧，小俨是我的道德参考。” 　　“……我懂了，极端的弟控。”谢危明心情十分复杂。 　　时豫笑了：“你没懂，不过，以后再说吧。” 　　谢危明看着他，过了会儿，回神，问：“……取出黑晶会有副作用吗？” 　　时豫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我以前没做过。” 　　“……”谢危明笑问，“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可以做到？” 　　说话间，他看到时豫的神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接着一种莫名的死寂气氛笼罩住了他，他感觉心很慌，莫名地心慌，就像是基因中记录的畏惧本能被激发出来了，接着他发现他感应不到那些晶髓携带者了…… 　　“就是这样，我能做到，对吧？”谢危明看到时豫的嘴唇在开开合合，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并且发现那种恐怖的气氛已经消散了。 　　“……那是什么？”他问。 　　“我的能力。” 　　“……”谢危明笑道，“你们兄弟俩的能力都很特殊。” 　　这时，谢危明桌上的电话响了，是他的另一个秘书打过来的，有人要找他汇报工作。 　　时豫便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谢危明道，“你再坐会儿，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吧。”时豫便又坐下了。 　　汇报工作的人很快便过来了，对方看到沙发上有外人，有些惊讶，不过谢危明没说话，他便当没看到了。 　　“副部长，军部那边出状况了。” 　　多个军官出了问题，下达了本来不应该下达的命令，然后就造成了战场上的失利，现在不论是北面还是西面战场，中州军队都节节败退…… 　　待那人走后，谢危明看向时豫，道：“抱歉，不能和你去吃饭了。” 　　时豫道：“那些军官应该是被金先生用晶髓控制住了。” 　　“我知道。” 　　“做这些事肯定要消耗他不少能量，他会变弱，会变得更容易对付。” 　　“那希望我能碰到他，有机会对付他。”谢危明道，“我要去一趟西边。” 　　——倒不是要去找金先生，而是要按先前的计划那样去搞乱西联盟人的军队，这样便可以挽回中州军队在西边战线上的劣势，至于北线，他就没办法了。 　　“你不怕你走后，金先生来晶城吗？”时豫问。 　　“你是不说他可能会想控制上头的领导们？”谢危明道，“没事，我做了准备。如果晶城出事，那就会自动封锁，不会影响到别的区域。” 　　“怎么做到的？” 　　“参照了时俨的做法，他一直在试着把云城等城市打造成虚拟与现实结合的高科技城市，据说一直发展下去会变成机械城市——”谢危明住口，这是“未来”的事。“总之，我就是让乐游原用他的能力全面控制住了这座城市，只要异常情况太多，晶城就会进行双重封城，就像龙港封城那样断掉所有的交通路线，同时也会断掉网络。” 　　时豫看着谢危明：“如果你当时死在了地下停车场，是不是晶城也会启动这种自我封闭式防御？” 　　“……是，我的生死关系着很多人很多事，我要保证我死后晶城不会失控。” 　　“我对你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你从容赴死的决心，”时豫张开手，走到谢危明身边抱住了他，“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一次。我好像有点难过。” 　　谢危明有些失措，不过很快便把疑惑与不解扫到一边，反抱住了时豫：“……我没事。” 　　“走，我送你过去。”片刻后，时豫放开了手，“不过我们得先回趟我住的酒店。” 　　谢危明还有点恍惚：“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你自己去会慢很多，还是用林子睿的瞬移能力吧。” 　　“……哦。”林子睿的能力升级了吗？ 　　到酒店后，时豫找到了林子睿。 　　得知现在前线的状况后，时俨道：“没想到他没去月亮珍珠岛，而是选择了和我们过不去。我想去支援北面的战场。”他又重提了想上战场的想法。 　　这次时豫没有反对，因为时俨现在上战场的确能够改善中州军队的处境，有他在，金先生就不敢停留，否则会被禁用异能、被拖住在一个地方，这个后果是金先生现在承受不起的。 　　“哥，你和子睿送我过去？我们先回一趟雨雾森林研究所，拿一些晶髓抑制剂。” 　　宋铭清道：“我也陪你一起吧，我能帮你快速地融入新环境。” 　　时俨有点茫然。 　　宋铭清道：“就是能让大家喜欢你信任你，这样方便你开展工作。” 　　“……” 　　后来时俨私下问宋铭清，若朴是不是让他帮过那种忙。 　　“没有的。”宋铭清毫不犹豫地否认。若朴的确没有开过口，都是他见机行事。 　　时豫和林子睿便先带大家去了趟雨雾森林研究所，然后去北面战线，接着再去西面。 　　谢危明很是唏嘘：“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用的能力。” 　　林子睿：……并不好用啊，反正光靠他一个人是不好用的。 　　月亮珍珠岛海港城市扇湾市。 　　一个空房间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他四十来岁的模样，长相斯文，但脸上有明显的怒气。 　　“时豫……为什么祂又跟过去了……祂想干什么？玩假扮人类的游戏玩得太投入了？” 　　男人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几分钟后才脚步略缓，走到窗边，拨开窗帘，看向海面方向，接着他从窗边消失，窗帘落下，轻轻波动几下后重归平静。 　　远处的海面上，两拨军事力量正在遥遥对战，其中一边是东州，另一边是月亮珍珠岛、中州以及南境三方的联合舰队。 　　东州的一艘军舰中，终泽正在指挥作战，他穿着一身古怪的盔甲装束，看起来更像一个冷兵器时代的军人。 　　海底，幽暗的海水中突然浮出了一团黑影，它舒展开几十只触手——原来这是一只变异章鱼，它飞快举起数根触手地往舰底方向投掷出许多个黑球，那些黑球吸附到船壁上，章鱼埋头往下扎，迅速沉进深海中。 　　军舰中，终泽的警卫突然喊道：“元……”刚出口一个字，他就没声了。 　　终泽反应非常迅速，他没去管警卫，而是立刻让身上的盔甲长出了许多尖刺，它们刺向四面八方，如果有人在此刻靠近他，绝对会被刺穿。 　　但他没有等来有东西被刺中的声音，而是等来了一条两指粗的光鞭，它抽中他的金属尖刺，他全身的皮肉立刻像通了电一样被烤焦了。 　　不过变异者的身体强度非常高，他虽然极度痛苦，但还没到失去反抗能力的程度，他的右手和右腿咔嚓几声，变成了形状怪异的武器，它们一起冲光鞭尽头射出了许多特制子弹，但对方突然消失了，子弹全部落空…… 　　片刻后，对方出现在另一个方位上，接着光鞭扬起，再次抽到终泽身上。 　　被抽了五六鞭后，终泽支撑不住倒到地上，他看到他的士兵们已经全部倒下了，舰内只剩下了一个人还站着。 　　他嘴唇微动，无声地道：金，金先生…… 　　他竟不知道这人这么厉害，他以为对方只会瞬移。既然对方这么强，那以前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容忍？ 　　金先生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出声替他解答：“你在繁衍晶髓方面做得很好，特别是你让人研究出来的强化人，很适合做宿主。” 　　终泽的气息逐渐微弱，他死不瞑目：……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代入晶髓的视角，他是不可能想通金先生为什么要夸他的。 　　轰！军舰摇晃起来，像是船底发生了爆炸。 　　金先生立刻从舱内消失。 　　军舰倾斜，迅速沉入水中。 　　一只大章鱼拖着一个卷发人游入舱中，游到终泽的尸体旁，卷发人不甘心地试探了一下，发现对方确实已经死了。 　　这时，外面传来水声，章鱼和卷发人立刻闪到角落里躲藏起来，同时敛住了自己的气息。 　　几条大鱼游进舱内，也往终泽的尸体旁去了，其中一条鱼突然变成了人，他查看过终泽的尸体后，愤怒地拍了一下水，水中立刻结出了厚厚的冰块。 　　那人很快重新变回大鱼的样子，跟着几条大鱼一起撤了，章鱼和卷发人等了一阵，确定对方不会再回来后，也撤了。 　　在水中游了许久后，章鱼拖着卷发人在远处的一艘军舰旁冒头，一个蝙蝠人从船上飞下来，把卷发人以及他身上挂着的章鱼拉上船。 　　章鱼落地后变成了人，老董递上件浴袍：“阿敬，辛苦了。” 　　他又给卷发人递上毛巾：“头儿，怎样？” 　　“终泽死了，被人杀了，看起来像是被人烤熟了。”卷发人用毛巾吸去脸上的水，露出了他堪称漂亮的脸，正是毕黎。 　　“啊？那黑晶呢？被人拿走了？“老董看看四周，“我什么都没感应到，看来拿走黑晶的那人暂时没有要控制我们的意思。” 　　毕黎低着头，用毛巾擦头发。 　　“这里没几个人能杀得了终泽，难道是那位偷偷下船潜到对面去了？”老董看向前方若朴所在的军舰，据他所知，若朴的能力可以用来加热。 　　“是他倒好，他肯定已经弄死那条黑晶。”毕黎道，“不过，他不太可能把人烤死，他习惯直接碾压……” 　　正说着，一颗炮弹飞向这边，但不等它落地便被粉碎了。这便是若朴的力量。 　　老董仰头看着，道：“是啊，有这种力量，何必费那个工夫去烧烤，还是直接碾碎省事。但不是他动的手那就麻烦了。” 　　若朴会直接杀掉黑晶，其他人不会，他们会吸收黑晶，成为毕黎和老董的新主人。 　　“好消息是，黑晶应该也不是他亲戚拿走的。”毕黎的目光望向远处的一艘南境军舰，他觉得刚才看见的那条会变形的大鱼就是苏林。 　　毕黎这次亲自过来，还把老董他们也叫来，就是想趁着打仗找机会把终泽那条黑晶弄死，或者自己拿到也行，自己拿不到也不能让若朴他姐拿到，那样就永无出头之日要一直给人家当“奴隶”了——因为他觉得若朴再怎样也不会动自己姐姐，也不会让别人动她。 　　不过，他又觉得若朴让他跟队就是想让去把黑晶抢走，若朴应该并不想让他姐姐再得到一条晶髓。 　　一直在旁边无所事事地听他们说话的王一星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我去帮你们看看！” 　　他说完便变成蝙蝠飞走了，衣服掉到了地上。 　　老董：“乱飞什么，太危险了！” 　　詹敬看看王一星飞向的方向，道：“我也去看看，有事可以接应一下他。” 　　等下要是王一星没法从天上飞回来，他可以帮忙把人从水底拖回来。 　　王一星从若朴所在的军舰上空飞过时，若朴望了窗外一眼，战场上很吵，他这会儿很烦燥，所以没去听周围的声音，不过他有用声波去“看”周围的景象，从空中看到海底，也够用了。 　　他能“看”到东州的舰队队形，能“看”到更远处的藏于海底的潜艇，还能“看”到更更远处的航空母舰，不过，它们都在他的攻击能力之外，他的声波传到那么远时，攻击能力已经消散了大半。 　　异能世界的战争就是这个样子，大家会尽量远离对方，避免进入对方的异能范围中，至少是避免进入攻击性异能的范围中。 　　不过，真要打还是可以想出很多靠近对方的办法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拼尽全力的那一刻，他望了眼他姐所在的船，那边是不是过于安静了一些？ 　　大鱼游到船下，被捞上船，在储鱼的水池中变成人形，之后更换舱室，并且再次更换了容貌，换了几次地方与容貌后，他才恢复成的苏林的样子，照这种反侦察的步骤，只要若朴不是“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盯着他这边，就不会知道他曾下过船。 　　其实知道也没什么，只是他不想在拿到黑晶前出纰漏。 　　刚才，差一点点他就堵到杀死终泽的人了，他前几秒还能感应到终泽那条黑晶的气息，几秒后便发现终泽已经死了，黑晶消失了，杀他的人很强，是谁呢？若朴吗？他果然不希望自己拿到黑晶？ 　　苏林坐在自己房间中，思索刚才的事，突然，他猛然回头…… 　　舱外的警卫隐约听见舱内有一些动静，他敲了敲门，门内没有立刻给予回应，他便敲得更急，终于，里面出了一声：“没事。” 　　是领导的声音，警卫放下心来。 　　舱内，苏林站在镜子前，镜子中的脸忽而平静忽而恼怒，表情变换不止。 第198章 破坏 削弱他的力量 　　另一艘军舰上, 毕黎等人同时变了表情，黑晶出现了，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反抗的压制力——对毕黎来说没到那个程度, 他体质特殊, 所以还有那么丝反抗的余地。 　　毕黎边骂脏话边一脚踹到旁边的墙上, 踹出了一个凹陷下去的大坑。 　　“怎么我和阿星也受到了影响？”詹敬掏出四瓶晶髓抑制剂，给自己以及同伴们每人分了一瓶。“我们的晶髓应该不是来自于终泽。” 　　毕黎道：“应该是有人把那些晶髓融合到一起了。” 　　若朴那边，他正要去仔细“看看”他姐那边的动静时，情报分析员过来向他汇报：“军团长, 刚刚东州舰队的攻击出现了暂短的停滞，我们分析, 刚才沉没的那艘军舰应该很重要，上面可能有重要的指挥人员，所以这艘军舰的沉没影响到了其他军舰的行动。” 　　“是么……”若朴微皱起眉，仿佛在思索，实际上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听力上，各种声音汹涌而来，淹没了他，他像一个沉入深海的人, 摒住呼吸, 忍耐着沉重的水压, 仔细搜索分辨着声音洪流中的关键细节。 　　“联系不上元帅了……” 　　“快派人过去救援……要小心……” 　　“保持火力，不能引起敌方的警惕……” 　　“……我是李复，即刻起, 由我接任指挥……” 　　若朴抽回注意力，吸了口气，道：“应该是终泽出事了, 现在是个出击的好时机，不能错过。” 　　他下令：“飞翼队准备。” 　　“是。”发令官把他的命令传下去。 　　和南境一样，中州也有一支会飞的队伍，不过南境的那支队伍靠的是来自雨雾森林的白角雕，而中州这边靠的是变异出了翅膀的异化者。 　　“辛苦了。”若朴坐到一只大鸟腹部挂着的轻便座位上。他之所以选择悬挂式的座椅，是因为这样前方就没有阻碍物，便于他使用异能。 　　飞翼队陆续起飞，他们按以前多次训练过的那样，没人越过若朴，以免干扰到他的异能攻击。 　　南境的主舰上，苏林房中的电话响起，但他站在镜子前没有去接，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 　　“大统领！中州出动了飞翼队，冲向了东州方向！” 　　苏林脸上先是浮出些许茫然之色，一秒后，像变脸一样，他的表情变得阴沉凶狠起来，他收拾了一下，然后开门出去，反手带上门，对警卫道：“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别人进我房间。” 　　“是。”他本来也不会让人进入苏林房间，现在对方特地强调了，他便更加认真警觉地看守了起来。 　　但苏林的房间是有窗户的，不大，也就半米见方，够一只大蝙蝠钻入。 　　小窗上有防盗网，但蝙蝠力气大爪子也锋利，硬是把结实的防盗网也扒下来了。 　　房间很寻常，没有宝贝也没有疑似机密的文件，蝙蝠在房间中滑翔了一圈，南境大统领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 　　突然，它看到茶几下有一只手，它悄悄地降落到地板上，然后看到宽大的茶几下藏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的。 　　过去一看，这不是金先生吗？ 　　它推了推对方，对方没动静，再试探一下脉搏，还活着。 　　它看看半米见方的小窗，再看看金先生，把人竖着塞出窗外，应该能塞出去？ 　　指挥室中，苏林沉默地看着监控屏上的激烈交战场面，东州舰队朝空中发射出了密集的攻击，但中州飞翼队像是顶着一堵无形的防护墙，所有攻击在触碰到他们之前就会被挡住，并且自爆成烟花。 　　“大统领，我们不参与吗？” 　　苏林道：“热武器攻击对他没用。” 　　“……”属下目露疑惑。对谁没用？对若朴没用？但若朴现在不是他们这边的吗？他们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人？ 　　苏林反应过来了，道：“我们暂时不参与，现在我们也参与不进去。” 　　东州舰队接二连三地发生爆炸，不过并没有沉没，只是重要的构造被破坏了，熄火了。那是若朴的声波攻击造成的。 　　等所有的舰队都哑巴了后，中州飞翼队飞向了远处海上的东州航空母舰。 　　南境人吸了口气，小小的飞翼队，巨大的航空母舰，这个对比可太大了，像是蜉蝣撼树。 　　突然，飞翼队停下了，观战的众人一愣，果然还是怕了，不过这也正常，应该说，这才正常。 　　但是不对，并不是所有的飞翼队成员都停下了，有一人没停，也不是没停，更是发生了事故，那人从坐骑上坠落下去了，那只坐骑所在的位置是领头的那个，所以，掉下去的人应该是若朴！ 　　这，一代异能天才难道要丧命在这里？ 　　若朴从空中坠落，他的队员们听从他的命令开始返航，他用冲击波送了他们一程，反作用力把他往航空母舰方向推了一步。 　　航空母舰上有声波类武器，若朴听到东州的技术员们正在校准武器，所以他才让队员先撤离。 　　自从觉醒后，他的异能一直在持续增强，到现在，别人的声波攻击基本上已经无法伤害到他了，但是他无法像粉碎固体物质那样消除敌方的攻击性声波，或者说，他只能做到为自己清理出一小块安全空间，无法弄出一个大的安全区，保护住所有人。 　　若朴压下心中的遗憾，再次朝身后的斜下方拍出一道冲击波，利用反作用力飞向前方。 　　这时，航空母舰上的声波武器调试好了，无形的声波冲向若朴，若朴从空中坠落…… 　　啊！观战的众人惊呼。 　　“快，我们快过去救援！”苏林脸上的冷漠与阴沉突然一扫而空，他变得焦急起来。 　　“是！”属下们先是反射性地服从命令，然后又迟疑地问，“但是，但是……怎么救援？” 　　他们这边离航空母舰那边很远，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到的，而且，就算能瞬间赶到现场也没办法，航空母舰的火力很强，能够秒杀他们的军舰。 　　“飞羽队准备！”苏林道。 　　中州的大鸟们飞回来了，南境的大鸟们又出发了。 　　海风凶猛，苏林在防风面罩后面紧盯着远处的海面，寻找若朴的踪迹。 　　轰隆隆！海面突然开始波动，海浪翻涌，浪花飙到十几米高，旋涡转动，而且不是一个旋涡，而是好几个，就像是水中有一只大海怪正在旋动它的多条触手。 　　海浪持续升高，变成了连绵的山峰，旋涡持续加深，像一个个幽深的漏斗，航空母舰周围的海域变成了灾难片现场。 　　狂暴的海水中，航空母舰开始摇晃，开裂，冒烟…… 　　小半个时辰后，海面终于重归平静，海中有个湿漉漉的人在挥手：“姐！呃……哥？哥！大哥！拉我一把！” 　　“……”苏林拍了拍身下的大雕，让它接近海面，然后他俯身把若朴拉到身边。 　　“谢谢姐姐来救我。”若朴盘腿坐在大雕背上，笑眯眯地抹去脸上的水，用手指把湿透的头发往后扒拉。 　　“嗯。”苏林低头看着下方疑似损坏严重的航空母舰，“就这么破坏掉太可惜了。” 　　若朴冲他露出灿烂笑容：“但是不破坏掉就太危险啦。” 　　终泽死了，也就是说他的黑晶可能被别人拿走了，那人会继承那条黑晶的族群，再想得多一点的话，那人甚至可能会继承这支庞大的军队，当然，对方继承的是人。 　　若朴自然不能把所有的敌人都杀掉，他并不是战争杀人狂，但是，他可以破坏掉对方的武器，这样就算对方的人还在，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其实若朴怀疑终泽已经出事了，并且他姐拿走了终泽的黑晶，也就是说他姐会接收终泽的“遗产”，这样的话，他姐的南境军队会因此实力大增，这对中州是个大麻烦，所以他当机立断，决定趁他姐还没和他挑明之前，先一步出手把那些军舰以及航空母舰都破坏掉，最大限度地削弱他姐即将到手的军事力量。 　　那些军舰朝他开火时，他有想过那是不是他姐通过黑晶对族群们下达了攻击命令……但最终他姐来救他了，那之前的事就没关系了。 　　“姐，你找到终泽了吗？”若朴笑着问。 　　苏林看了看他，脸色由柔和转为严肃，然后再重新变成柔和，像是有两股情绪在争抢他的脸。若朴心中隐约泛起一些异样，但说不清为什么。最终，苏林用严肃中带着点笑意的表情道：“找到了，我已经拿到了他那条黑晶。” 　　果然如此。若朴微笑：“……姐你真厉害。” 　　苏林端详着若朴的脸，道：“不高兴？不是早就说好了那条黑晶归我？现在反悔了？” 　　“没有啊，”若朴笑道，“在你这总比在别人那好。只是，你要小心副作用。” 　　“我会的。” 　　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军舰上。 　　“军团长！”众人蜂拥着围上来，递毛巾的、递水杯的、还有试图帮他遮阳的。 　　若朴摇着头笑：“行了，别围着我，准备和月亮珍珠岛以及南境那边一起商量着处理战后的事吧。” 　　苏林那边，嘱咐了属下们几句后，他转身回房，然后看到茶几下的人不见了。 　　他脸色大变。 　　远处的一艘中州军舰上，毕黎等人没和战友们一起去甲板上庆祝胜利，而是挤在狭小的舱室中盯着一个人看。 　　这人便是王一星从苏林房中偷出来的金先生，他把金先生丢到水中，然后由詹敬通过海底水路把人拖回了中州的军舰上。 　　“他怎么不动？”王一星拍了拍金先生的脸颊，他的力气不小，但金先生没有一丝反应。 　　“可能是被喂了药。”詹敬猜测。 第199章 能者 能者应该多劳 　　“金先生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以前终泽要抓他, 现在苏林也要抓他？”老董问。 　　“因为他能够瞬移？是很好的交通工具？”詹敬猜测。 　　毕黎道：“他以前身上应该有黑晶。” 　　“现在应该没了吧？应该在被终泽抓住时，就取走了。”老董道。 　　“不知道，不过若朴能测出他身上有没有那东西。” 　　“那是要把他交给若朴？” 　　毕黎转了转眼珠：“不了, 把他藏好, 我另有用途。” 　　一周后, 中州“远征军”回到了中州的东南海域上。 　　本来没这么快回中州的，但若朴急着要回，因为他联络不上时俨，雨雾森林研究所那边说他们也联络不上时俨, 只知道他是去了晶城。这是去做什么绝密的事情了吗？怎么还不让和外界联系？这会儿若朴恨不得能听见全球的声音。 　　上岸后，若朴紧赶慢赶地回到榆城军区, 准备等汇报完工作后，就去借助军区的力量查找时俨的行踪。 　　进入军区后，若朴先被要求进行晶髓检测，然后才见到了房承荣等人。 　　坐在会议室中，若朴简略地和大家讲了一下这次支援月亮珍珠岛的情况。 　　在场的人都看过战报，这会儿主要是向若朴询问一些战报上没有的细节，以及大力夸奖他这一战赢得极其漂亮，举世瞩目…… 　　若朴表面谦虚, 心中已经开始走神了, 他在想时俨的事。 　　突然, 房承荣脸色一肃，跟若朴说：“你大概还不知道，最近中州发生了一系列危机……” 　　若朴心中一凛, 认真听了起来。 　　第一个危机是北国和西联盟在若朴他们舰队出发后立刻就进攻了中州，这事若朴当时就知道了；之后异能部副部长谢危明遭遇刺杀、各个军区出现内乱导致北面和西边的战事接连失利，这些事若朴就不知道了, 现在是第一次听说。 　　房承荣的秘书向若朴详细说明现在的情况：“各军区的内乱都是由晶髓引起的，部分中高层军官被晶髓寄生并且控制了。我们榆城军区中也发生了一样的事，但幸亏我们这边不是前线，所以虽然出现了一些混乱，但没有造成北面和西边那么严重的后果。 　　“因为这个缘故，最近我们军区每人每天至少要做两次晶髓检测，就这样还不一定保险，因为晶城那边出现过休眠型晶髓，刺杀谢危明副部长的那个人体内的晶髓便是这种类型的。” 　　若朴问：“雨雾森林防线没出问题吧？” 　　“没有。”军官的神色有点不自然，“有高层军官在被晶髓控制后向雨雾森林防线上的驻军发出过进攻南境的命令，但驻军很警觉，拒绝执行命令，说除非是你直接下令，否则他们会呆在原地，不会进攻南境，也不会撤离雨雾森林。” 　　其实军队应该服从上级命令，而不是只服从某人的命令，雨雾森林的驻军不肯听从调令，虽然避免了一场危机，但也提示了另一个危机：若朴似乎对他经手过的军队做过某些事情，让他们变得只服从于他。 　　雨雾森林的驻军可不都是若朴的异能军队，而是由异能军人和普通军人混编而成的军团，其中异能军人只有一千人，只占总数的一小部分，但就是这一小部分人渗进去后，整支驻军就都变得只听若朴的命令了，这太惊人了。 　　房承荣问若朴：“你预料到了晶髓可能侵入军队？” 　　“那倒没有，”若朴道，“只是现在是异能时代，肯定有某些人具有能够操控人心的能力，所以得预防着点。雨雾森林那边，不管如果，主动攻击南境肯定是不行的，撤退也不行，所以我跟他们说，如果他们收到这两种命令，那肯定是下达命令的人出了问题。” 　　房承荣道：“你考虑得很周全，幸亏你考虑到了这点。” 　　“这是我应该做的。”若朴嘴角微弯，冲房承荣笑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他环视会议室，在场有二十多人，分别是将军们以及他们的副官和秘书，他注意到墙上装了好几个异能触发器，他多看了几眼。 　　房承荣道：“什么想法？你说。” 　　这时，一位将军突然佝偻起了身体，像是突发了疾病，他的副官赶紧上前关心他…… 　　房承荣望过去。 　　若朴道：“是晶髓。” 　　“不可能！在开会前我们将军刚测过晶髓，大家都测了。”副官怒视若朴。 　　若朴道：“现在再测一次。” 　　房承荣看看他，对警卫道：“叫人过来测。” 　　若朴道：“麻烦顺便叫人过来修一下异能触发器。” 　　房承荣看向墙上的几个异能触发器，提示灯灭了，他看向若朴：“你弄坏的？” 　　“刚才我想突击检测一下晶髓，担心异能触发器太吵，就先把它们关了。” 　　房承荣板起了脸：“这就是你的不成熟的想法？” 　　“……是的。” 　　“确实不成熟，不过也有效。” 　　检测人员过来后，果然从那位将军体内检出了晶髓，将军便被送去治疗了。 　　剩余的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若朴，有人问：“你的异能可以检测到休眠的晶髓？” 　　“好像是这样。”若朴道，“晶髓能感应到我发出的声波，然后会变得稍微活泼一些。其实我还可以把晶髓从人体内逼出，并且杀死它，不过晶髓离体时会给人造成伤害，所以我不能这么做。”若朴的语气中满是遗憾。 　　“……” 　　“所以你一定不会被晶髓寄生。”房承荣笑道，“我们榆城军区出了一个晶髓克星。” 　　若朴谦虚地道：“只是我的异能相对特殊一点。” 　　“当初军演时，你跟我说能者应该多劳，现在这个情况，我看是需要你多劳了。”房承荣定定地看着若朴，“没问题吧？” 　　大家一听房承荣这话，都心中各有想法，但此刻没人当面提出异议。 　　若朴认真应答：“没问题！” 　　“好。”房承荣点头。 　　房承荣当天便下达了军令，在紧急情况下，若朴可以调动榆城军区的所有军队。 　　会后，若朴通过雨雾森林研究所辗转联系上处于神隐状态的乐游原，向他询问时俨的行踪。 　　“他去支援北线了。”乐游原道，“最近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你也一样吧，你刚从月亮珍珠岛回来，也辛苦了，我看到影像了，你那一仗打得很精彩，现在全世界人都知道你了，特别是东州人，说你是恶魔，哈哈哈哈……” 　　“北线现在怎样了？”若朴打断乐游原的笑声，道，“看新闻上说，战况已经有了明显好转？” 　　“对，之前他们趁着我们军队内部出问题占了一些便宜，这几天我们反击回去了，目前北国人已经吃了好几场败仗，一直在后退，再过不久应该就要退回北国了……” 　　“时俨现在怎样？” 　　“不知道，为了避免泄密——为了防我这种类型的异能者，战争期间他们不会同外界联系。” 　　之后若朴又联系上北方军区，询问更具体的情况，但那边只告诉他目前战况顺利，其它的就不愿意透露了。 　　若朴现在也无法离开榆城军区，就很无可奈何。 　　他强迫自己不要过于焦虑，然后开始整顿榆城军区，先从晶髓检测开始，不用检测仪，都他亲自检，几天工夫就检完了，检测结果比较乐观，只检出了少量休眠型的晶髓，不过这些晶髓携带者所任的职位都比较重要，要是没能及时发现他们，以后等他们病发，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危害。 　　看若朴又立了一功，先前那些心中有想法的人都没话说了。 　　在若朴忙于处理军务时，毕黎回了雨雾森林研究所，他给裴延年打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你回来研究所了？出去这一趟怎样？没受伤吧？” 　　“啰嗦。受了伤也早好了。” 　　“以你的恢复能力，也是。”裴延年道，“等我回去再给你做个综合检查吧。终泽怎样？看新闻上说他战死了，东州人哭得不行，他是怎么死的？不会是你弄死的吧？” 　　“不是，被人烤死的，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他的黑晶被苏林拿到了。” 　　东州战败后，月亮珍珠岛和中州、南境一起处理战后事宜，苏林要求带走所有的东州晶髓携带者俘虏，所以终泽的黑晶肯定是在他身上了。另外毕黎也隐约感觉到苏林对他有压制力与召唤力，不过他随身携带了足量的晶髓抑制器，稍微感觉状态不好就赶紧补磕一瓶，所以没有被召唤走。 　　“怎么被他拿到了，若朴没拦住？”裴延年问。 　　“拦不住，终泽死的时候我就在附近，前几秒还感应到了他的黑晶气息，后几秒他便死掉了，黑晶也不见了，拿走晶髓的人很强，并且神出鬼没。”毕黎怀疑过金先生，因为对方的瞬移能力符合神出鬼没的特征，但是金先生的武力值不强，所以就被排除了。 　　裴延年道：“既然是苏林拿到了黑晶，那么那个人应该是他的手下。” 　　“嗯。” 　　“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我带了个礼物给你，你应该会喜欢。” 　　“哦？从月亮珍珠岛带回来的特产？谢谢，等我回去看。” 　　这天早上，若朴在军区的食堂中吃早餐，手机突然震动了，他赶紧拿出手机，一看，却是军区内部的固话号码。 　　不过对方找他也是重要的事：“军团长，东州的那艘航空母舰飘走了。” 　　就是被若朴破坏了一部分的那艘航空母舰，若朴主要是破坏了它的动力以及火力装置，航空母舰上的战机全都掉海里去了，所以现在那艘航空母舰就剩下了一个空壳。 　　战后，经过商议，中州获得了那艘只剩壳子的航空母舰的所有权，但现在中州忙于抵抗侵略，暂时没空去处理它，所以就把它先存放在月亮珍珠岛那儿。 　　“怎么会飘走？谁搞的鬼？东州人又来了？”若朴问。 　　“不确定是不是东州干的，但应该不是人干的，是鱼干的。” 　　那艘航空母舰已经没有了动力，现在是大量的海洋生物正在推着它走。 　　若朴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姐，他姐具有模仿别人异能的能力，可以模仿出动物亲和力之类的异能，同时他姐还具有用晶髓控制其他生物的能力，可以用晶髓控制海洋生物们…… 　　“那艘航空母舰正在漂向哪边？”若朴问。 　　“它在从东往西漂，目前还离得太远，还不确定它的目的地。” 　　中州所在的这一块大陆在月亮珍珠岛的西面，那艘航空母舰可能是朝中州而来，也可能它是冲北国或南境去的。 　　若朴联络各东北海域和东南海域的守卫，让他们注意这个事情，以防是敌军来袭的征兆。 　　驻守在东南海域的海军是榆城军区的军队，也是采取异能军人和普通军人混编的方式。若朴思索了一阵，发了一些调令下去，调动了一些人的职务，其中把李溪提拔为东南海军的总指挥官，把另一个叫古英的人提拔为前卫团团长，这人据宋铭清说是他的“老部下”，和李溪一样，都是水上霸主。 　　有人便跑去房承荣那告状，说若朴这是在乱来。 　　房承荣严厉地斥责了那人一顿，骂他动摇军心，不过他自己私下里和亲信副官聊起若朴时，也有点不安，担心若朴太敢想太敢做了，以至于可能会做出一些冒进的判断。 　　不过现在除了若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若朴至少刚在月亮珍珠岛那边打过大胜仗，并且他不怕晶髓，另外，不管是雨雾森林守军还是东南海域守军，都被异能军队“渗透”了，都很乐意服从若朴的命令，有可能，别人包括房承荣自己都已经指挥不动这两支军队了。 第200章 战况 一直逆流而上 　　布署好东南海域的海军后, 若朴又关心起了东北海域海军的情况，他主动提出要过去帮他们检测晶髓。 　　对方婉拒了。 　　若朴觉得这事很重要，不死心, 又去联络东北海军隶属的云东军区, 结果人家也是婉拒, 说感谢榆城军区的关心，但他们自己能处理好晶髓的问题，不需要外援。 　　他们还去找房承荣告状，房承荣便找若朴谈话, 让他不要去干涉其他军区的军务。 　　若朴也不能跑去云东军区用武力强迫人家接受他的好意，只能作罢。 　　时间过得飞快, 漂在海上的航空母舰飞速地靠近大陆，越靠近它的方向便越明确——如果它不打算临时来个大拐弯，那它应该就是冲着中州来的。 　　到这一刻，若朴终于确定他姐是真的要攻打中州了，他很想和他姐通个电话，问问她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是想找出中州的黑晶宿主，吞噬他的黑晶？还是想打败反晶髓的中州，让晶髓在全世界流通无阻？或者是觉得现在是个征服中州、扩大南境领土的好机会？ 　　但这个时候, 电话当然是无法打通的, 若朴也并非真的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此时的航空母舰上, 苏林站在一头大雕脚边喃喃自语：“我该回南境……” 　　这是他原本的行程，但紧接着他语气一变：“不，你该回中州, 你是中州人。” 　　“中州？” 　　“是，你是中州人，中州云城人, 不，你应该是龙港人……” 　　“中州，云城，龙港……” 　　“对，我们该去中州。” 　　虽然“情绪”不稳，但苏林的大脑并没有失智，他很有策略地兵分三路向中州发起了攻击，试图登陆。 　　第一路攻击雨雾森林，第二路是由南境海军进攻中州东南海域，第三路是由他亲率的这艘航空母舰进攻中州东北海域。 　　战争打响了。 　　若朴觉得雨雾森林那边不会有问题，便留在了东南海域前线督战，南境海军不难对付，无需主力出击，前卫团便扛了他们的攻势，若朴在心中夸了句他的“老部下”干得好。 　　既然东南海域的战事不紧，若朴便带着飞翼队前往东北海域观战。 　　相比东南海域的轻松，东北海域这边紧张许多，那艘航空母舰像座小岛一样堵在他们面前，单是视觉效果就很惊人。 　　虽然航空母舰上的武器装置在早前已经被若朴毁坏掉了，原本停在甲板上的战机也都沉海里去了，但苏林用异能世界的手段补上了这些劣势，他在甲板上装配上了新战机——各种变异飞禽，在船底装上了新杀器——无数变异海洋生物，船舱中还有东州的强化型晶髓携带者，不过苏林不会轻易打出这张牌。 　　空中的飞禽遮天蔽日，东北海军的炮火连续不断；海底的海洋生物蜂拥而上，东北海军的□□朵朵花开…… 　　若朴在远处观望了一会儿，主动联络东北海军，询问是否需要支援。 　　对方很硬气地表示不需要，若朴对他们表示了口头欣赏。 　　但也就半小时后，东北海军便颓了，露出了败势，因为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有几个职位较高的潜伏型晶髓携带者在战场上倒戈了。 　　幸好若朴一直在监听着战场，一看不对，立刻便下场加入了战局，他带着飞翼队从天而降，把那些晶髓携带者打晕，给他们灌药…… 　　不过，即便是阻拦得及时，那些突发事故也还是给东北海军造成了一定损失。 　　但好在若朴战力惊人，瞬息之间，便清掉了大片的敌军，让踉跄的东北海军重新稳住了脚步。 　　若朴没有过多地干涉战局，看东北海军止住了败象，他便离开战场来到了总指挥室，在这里“近距离”地观起了战。 　　指挥室里的工作人员纷纷偷瞄这位因月亮珍珠岛一战而闻名于世的天才异能少年，真年轻啊，也是真强大，差距大到让人心中生不出一丝负面情绪，仰望感叹就够了，不必想那些有的没的。 　　东北海军的总指挥官神色紧绷地向若朴道谢：“多谢若少将前来支援。” 　　“不客气。”若朴微笑回应。以后他肯定会去和时俨吐槽东北海军的高层刚愎无能，做战报总结时，他也不会对这些人手下留情，不过现在么，他是不会当面让人下不了台的。 　　“若少将，我有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不多出手几次？那样可能我方现在可能已经赢了。”若朴站在战场上，天上的变异飞禽像下雨一样掉落下来的画面非常震憾人心，让人感觉他一个人就可以结束这场战役。 　　“你问我为什么没替你们把活全部干完？”若朴看向那位指挥官，笑眯眯地道，“我不请自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多动手，那不成抢你们的战功了？哎呀，我可不是那种人。” 　　“……看来今天是不能看到你像在月亮珍珠岛时那样大显身手了，太遗憾了。”指挥官呵呵干笑，脸僵得像放冰箱里冷冻过几小时。 　　若朴却又笑道：“也不是不能，关键要是看对方打算怎么打，他们要是打出底牌，那我肯定得奉陪嘛，在此之前，大家都耐心一点吧。” 　　指挥官猜疑地看着他，敌方还有底牌吗？是什么？ 　　若朴在等他姐，在他姐出场之前，他不会轻易出手，这样才能保存最大的实力。 　　但他姐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现，若朴在心中思索，他姐在想什么呢？难道他姐不在这个战场上？但不可能啊，这边有这么大一支变异动物大军，如果没人控制着它们，它们会乱掉的…… 　　若朴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动物大军真的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了，这是……他姐离开了这里？丢下战场上的这些变异动物不管了？ 　　若朴用声波雷达观察战场，天上的飞禽与水中的游鱼都失控了，像炸了锅似地四处乱跑，把附近海域搅得混乱不堪，使得他很难找到一个趁机离开此处的人或者动物——他姐会变形术，变成动物大概也有可能。 　　“让大家不要放松警惕。”若朴下令，“通讯员，联络雨雾森林和东南海域，问他们那边的战事如何，同时让他们小心防范敌方可能会增援。” 　　“是！”大概是他的出场方式太过强势，指挥室中这些并非他属下的工作人员直觉地便听从了他的命令，都没想到要反抗。 　　“原”指挥官愣了愣，然后重重地咳嗽两声，引来了若朴关怀的眼神：“身体不舒服？多喝热水。” 　　“……” 　　雨雾森林和东南海域很快传回信息，说目前两地的战况稳定，以及会注意敌方增援的问题。 　　若朴“看”向周围的海域，变异动物大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中州这边算是已经赢了，但他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重，这仗打得太容易了…… 　　情况肯定不对，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突然，他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他姐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着开了三处战场，实际上她真正想要攻打的是第四个地方？ 　　若朴转身盯着显示墙上的地图看，他的目光沿着海岸线移动，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海滨城市上——云城。 　　云城的远郊是和海洋相接的，云城中有一条大江，顺着这条江往上走可以深入中州的腹地……站在敌方的立场上来考虑，走水路攻入中州是个不错的战略方案。 　　驻守在云城一带的军队和东北海军一样隶属于云东军区，若朴联络云城的军队，问那边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对方回复说没有任何异常，他们那边风平浪静。 　　若朴疑惑了，他猜错了？他再次看向地图，他觉得他的判断没有错。 　　他对自己的副官道：“让飞翼队集合。” 　　另一边，苏林放弃了常用的飞羽队，改用“海鱼队”，他率领数千名东州强化人攀附在变异海洋生物身上从入海口进入云江，沿着江底逆流而上，然后在云城市中心登岸…… 　　收到消息时，若朴正在飞往云城的途中。 　　待他抵达云城时，看到云城最中心的两个市区像是被人揉搓过了一遍，没有完全搓碎，差不多是折旧了个五成的样子，这是异能造成的，雷击、火烧、冰砸，一连串□□下来，哪栋建筑都扛不住，普通生物也扛不住。 　　整个云城因此进入了紧急避难状态，人们躲进了地下停车场之类的地方，不过带来灾难的人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肆虐了一番后便往上游去了。 　　上游的各支武装力量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当然，准备是一回事，打不打得过又是另一回事。 　　云城武装队的大队长对若朴道：“云大被破坏得最严重，建筑完全被摧毁了，人也死伤了很多，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和云大有仇……” 　　云大，云城大学，若朴他姐曾经就读过的学校。 　　若朴回忆起两年多之前的事，他姐在云大的最后一段时光，应该是很不愉快的，他姐最讨厌的应该是那几人和案子有关的校友，其次是那些在网上议论她的校友，很多人说话很难听…… 　　虽然是这样，但他姐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去报复那些人的，至少不会采取这么直白的暴力报复方式。 　　她都是南境大统领了，一个小小的云大、一些嘴碎的闲人，那算什么呢，不值得他损伤自己的名声的。 　　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只可能是：她失控了。 　　若朴心情沉重，没和武装队的人多聊，很快便让飞翼队重新集合：“我们走，沿着云江一直往前。” 　　飞翼队再次起飞，路上看到了一些交战后的战场，这是云江沿江的军队试图拦住苏林的强化人军队，但很明显，他们没能拦住。 　　两小时后，飞翼队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大河在此处交汇，右边的是伏江，左边是龙江，沿着龙江往上，能够抵达若朴的老家龙港。 　　云城遭灾后的画面出现在若朴眼前，他姐对云城都有执念，那么，她以龙港的执念只会更大，在为她的家人都在龙港。 　　“往左。”若朴道。 　　苏林的确选了龙江，抵达龙港时和本地军队进行了一番交战，之后在经过龙角岛时曾想上岛，但被“自己”劝住了：“你回去做什么呢？你忘了？他们只喜欢你弟弟的。” 　　“不，他们也会喜欢我，我现在比弟弟更厉害，比弟弟更靠得住……” 　　他的话被自己打断：“不，你还不够强，你还没有拿到所有的黑晶，走吧，先去拿黑晶，拿到后你就是最强的人，你会比你弟弟更厉害，更值得父母喜爱信赖。” 　　“黑晶……好，先去拿黑晶。” 　　沿着龙江继续往上，就到中州的西北了，龙江的某个河段离正在打仗的西联盟边境线很近，而谢危明此刻就在那儿，隔着半个中州苏林都能感应到他身上的黑晶。 　　龙江下游，若朴抵达了龙港，发现他姐没有在这里停下，他疑惑了，他猜错了？他姐对龙港没执念？ 　　若朴思索了片刻，留下了部分飞翼队的队员，其他人则和他继续往前，继续追踪他姐的行踪。 　　西北边境附近，中州军队和西联盟的军队正在交战，中州军占上风，西联盟军队已经走到了投降的边缘—— 　　这时，通讯员过来向身处中州军中的谢危明汇报：“龙港发来消息，南境苏林带军突破海防，沿着龙江逆流而上，目标可能是我们。” 　　谢危明伸手接过文件，先查看发信人落款，发现署名是榆城军区若朴，再查看具体内容，上面说苏林现在吸收了三条黑晶，并且他带的军队不是普通军队，而是东州的强化人，他们体内有变异鼠基因，同时他们也是晶髓携带者。 　　谢危明看完后把纸张转手递给时豫，并问：“雨雾森林研究所是不是有克制东州强化人的药物？” 　　“只有血清，东州强化人具有传染性，被他们传染后，三小时间注射血清，可以解毒。” 　　“现在雨雾森林研究所有多少血清？” 　　时豫没有回答，他望向东南方向，道：“来了。” 　　他喊林子睿过来，然后对谢危明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谢危明拒绝：“你走吧，我不走，这是战场上，我不能擅离职守。” 　　时豫看看他，道：“我倒是没什么。” 　　林子睿望着天空：“鸟，一群大鸟！” 　　东南方向飞来一群个头很大的鸟，它们以非常快的速度飞向了这边。 　　“不只是鸟。”时豫道，“看地平线。” 　　视线下移，远处的地平线上涌起了沙尘，它们朝这边滚滚而来，林子睿惊道：“沙尘暴？” 　　“不是，是活物造成的。” 　　林子睿：“活的？难道是兽潮？我在雨雾森林中见过……怎么这里也会有？” 　　“因为是同一个人制造出来的。” 　　“是若朴他姐……？”姐字刚出口，林子睿的声音便消失了，他闭紧了嘴。 　　“她的能力很好用，在水中能控制鱼，上了岸能控制兽，上了天能控制鸟。” 　　“……” 　　两人说话间，谢危明紧急通知中州的军人们躲进防御工事中，同时向附近的其他部队预警有重大危机正在靠近，做完这些事后，他问时豫：“苏林是不是冲我来的？那我离开这里，是不是能把他引开？” 　　“能把他引开，但不能把他带来的这支混合大军引开，看这来势，应该是想重创中州军队，你引不走的。” 　　谢危明转向林子睿：“子睿，能帮忙带我去西联盟阵营后方吗？” 　　林子睿看向时豫，没有时豫他做不到啊。 　　“祸水西引？想法不错。”时豫没意见，道，“那走吧。” 　　谢危明又说：“是不是应该让我们中州军撤走？” 　　“你让他们往中州方向撤，那苏林的混合军立刻就会咬紧目标追上去，本来就是冲他们来的。” 　　“……那算了。走吧。” 　　三人消失了，紧接着，他们出现在两公里外的西联盟阵营后方。 　　兽潮本来是朝中州军营去的，这会儿便稍微调整了方向，向西联盟军营来了，西联盟军慌乱不已。 　　大鸟和野兽的背上都坐着人，看他们的长相的确是东州人的模样。 　　西联盟军很快被冲乱，他们反击了，但没用，眨眼前便溃败了，那些强化人太强了，没有畏惧心、不惧疼痛、极难杀死，普通人类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一般的变异者也只能多坚持一会儿。 　　林子睿带着谢危明和时豫一闪一闪地退向远处，试图把凶残的强化人军队引向和东州军队相反的方向。 　　苏林发现了他们的意图，直接叫停了他的军队，让他们调整方向，往中州那边去，他站在大雕的背上，远远地冲谢危明喊：“把黑晶留下，我就撤兵。” 　　“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数？” 　　“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杀人，我和你一样热爱和平。” 　　“……一个为了抢夺黑晶不惜发动战争的人说他热爱和平？” 　　“战争只是手段，和平是我们共同的向往。”苏林乘着大雕渐渐飞近。 　　谢危明试图把他从空中拉下来，但能方和他的坐骑只往下掉了两米便止住了坠势，他的重力被对方抵消了。 　　谢危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怎么换了一具身体？”时豫开口，“有自主意识的身体不好控制吧？” 　　苏林不答反问：“你到底是什么立场？” 　　“我没有立场。” 　　“那就好。”苏林立刻便动手了，他的异能种类真的非常多，林子睿吓得立刻把时豫和谢危明拉进了空间中。 　　苏林皱眉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这具身体不错，但还是没有之前的那具好，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尤其想念之前那具可以进入次元空间的身体。 　　他望向中州那边，东州强化人和中州人交火了，距离远时，强化人用异能进行远攻，中州人用热武器加异能反击，距离缩短后，变成了近战，强化人真的很强，中州人的表现没比之前的西联盟人好上多少…… 　　谢危明等人再次出现，苏林看过去，谢危明试图讲价：“你先退兵。” 　　苏林道：“别来这一套，我受够了你们这些人的心机。” 　　谢危明：“……” 　　“被坑过？”时豫问。 　　“嗯。”苏林边和时豫闲聊边看着谢危明，也不催促他，但两公里外的战斗声他们这儿是可以听到的。 　　谢危明看向时豫，冲他点了点头。 　　“别担心。”时豫握住谢危明的手，这个动作让谢危明微微一愣，然后他感觉身体开始发冷，那是一种打心底冒出来的本能战栗感，他的身体像是在以这种方式提醒他现在应该感到恐惧…… 　　时间似乎被人偷走了一小段，等谢危明清醒过来时，他看到时豫正把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黑色物质抛给苏林，时豫抛得很远也很准，苏林一伸手便接住了，接着那东西消失在他手中。 　　“你答应的撤兵。”谢危明没去感受自己的身体状况，先去提醒苏林。 　　“虽然我对打仗和杀人没兴趣，但我从你们那学到了一件事，只有打败你们，统治你们，才能改变你们。” 　　“……你，说话不算数？”谢危明惊了，也怒了，周围的重力场变得混乱，空中飞沙走石起来。 　　“就只许你们骗人？”苏林的身体变得飘忽，石块击打在他身上，居然穿过去了。 　　时豫道：“幻术。” 　　“啊！”林子睿突然短促地叫了声，然后从时豫他们身边消失了。 　　时豫皱眉：“把人留下。”他试图把林子睿抢回来，但抢了个空。 　　“我比你更需要他。”苏林说。 　　半空中，苏林和林子睿的身影忽闪忽现，那是林子睿在进出空间，但他甩不开苏林，所以进出空间都是带着他一起。 　　谢危明愤怒至极，空中的沙石重重地扑到地上，苏林和林子睿也重重地下跌…… 　　“姐！”远处传来若朴的声音，“我们能谈谈吗？” 　　飞翼队出现在远方的半空中，正朝这边飞来。 　　苏林一怔，他本来打算用反重力场消除谢危机的重力场，这会儿忘了用，他和林子睿一同摔向地面，即将触地之际，两人又消失了，林子睿惊吓之下躲空间里去了，把拽着他的苏林也给拉进去了。 　　飞翼队来到近处，若朴同时豫和谢危明打招呼，然后去救援两公里外的正在和东州强化人军队苦战的中州军队。 　　他没有询问他姐的事，因为他是“看”着对方和林子睿一起消失的。 　　有了若朴这个强有力的援军，中州军队逐渐战胜了东州的强化人军队。 　　时豫走到若朴身边，问：“最近你见过时俨吗？” 　　“没有，联络不上。”若朴看看时豫，补了一句，“恭喜时哥你恢复健康。” 　　“嗯。既然你和时俨还没见面，那有些事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先和你说一下吧。信息不足有时侯很致命。” 第201章 西北 大家交流一下 　　“时俨, 没事吧？”若朴以为时豫要跟他说时俨怎么了，有些慌。 　　“他应该没事，他的异化能力很强大, 参考了你‘以前’的基因。” 　　若朴：“啊？” 　　“你不是从某些人那里知道了一引起‘未来’的事？” 　　“……”若朴看着时豫, “所以时哥你也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时俨的异化是因为你对他做了什么？” 　　“对, 这事你以后去问时俨，虽然是我自作主张了，但他没有怪我。”时豫道，“你很讨厌那个异化能力, 你所厌恶的东西却正好能够保护你喜欢的人，命运是不是很奇妙？” 　　若朴面上没什么反应, 不过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不喜欢时豫的行为，但时俨的异化确实给时俨提供了强大的武力值，所以他也不能指责时豫什么。 　　“能力本身没有问题，只是要看谁用，时俨的自控能力非常强，我相信他能够驾驭一切能力。” 　　时豫看了看他：“你自控力也很强，但你一直跟时俨说你自控力不行, 为什么？这是一种恋爱技巧吗？” 　　若朴微笑：“……我以前自控力是不太行。” 　　“但是, 十年、二十年之后, 你还在跟他说你自控力不行。” 　　若朴在心中嘀咕：不，那个人不是我！不过他的做法可以参考一下……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嘛。 　　时豫没和若朴继续探讨恋爱技巧，而是话锋一转, 说起了正事：“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苏林受黑晶影响很大，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 　　若朴道：“我知道。我从东北海一直追她追到这里, 跨越了整个中州……她好像非常非常想要黑晶，感觉已经有些疯魔了。” 　　他望向前方，由于流血太多，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幸存的中州军人正在打扫战场，受伤的人被抬走医治，残肢以及尸体被堆到一边，他们来来回回地走，被血液浇湿的沙石地被踩得泥泞不堪，脚印凌乱…… 　　“我不是想说这个，”时豫干脆直说了，“我想说的是，晶髓可以进化出智慧生命，这种生命可以寄生在人身上，以前是寄生在金先生身上，现在是寄生在了苏林身上。” 　　若朴毫无心理准备地听到这么刺激的信息，一时间有些茫然：“晶髓进化出智慧生命？并且寄生到人身上……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后你去问时俨，我跟他说的时候，他的接受能力比你强多了。” 　　时俨的名字很有用，若朴不再多问，而是开始在“时豫说的话是真的”这个前提下快速整理起了思绪。 　　晶髓进化出来的智慧生命曾经寄生在金先生身上，所以金先生才想控制住各个国家的政府，为传播晶髓铺路？ 　　除了中州，金先生现在似乎已经让其他国家都接受晶髓了。 　　若朴先问：“晶髓进化出的智慧生命体有多少个？” 　　“别担心，就一个。” 　　若朴的确松了口气，他继续道：“这个智慧生命现在放弃了金先生，选择寄生到了我姐身上——其实苏林，就是我姐，他是我姐‘易容’成的……那我姐被寄生后，还是我姐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绷紧了，周围地面上的沙石小幅抖动起来。 　　“我不知道。”时豫看看地面，道，“你是想用事实告诉我，你的自控力确实不是很行？” 　　“……”若朴低头，地面上的沙石安静下来。他问：“晶髓生命体寄生到人身上是取代？吞噬？还是共存？” 　　“会共存较长时间。” 　　“哦。”若朴略微松了口气，他觉得他姐现在应该还是他姐，他心想，真的得尽快找到他姐才行。“如果我来得再早一点就好了……” 　　“你早来也没用，你打不过他，我也拦不住他，要不我不会让谢危明把黑晶给也。” 　　若朴诧异：“你是说我们大家联手都打不过我姐？” 　　“他不是你姐，是晶髓生命体。我不会和你联手，你去找时俨吧。” 　　为什么不联手？时豫的话让若朴有些糊涂，不过他暂时没去深究，而是把重点放在了他姐身上：“我觉得她现在还是我姐。但你们主动把黑晶给她，不是让她变得更强更难对付了吗？” 　　“不给他他也很强，没太大差别，而且不给他，死的人会更多。” 　　若朴扫一眼还在清理中的战场：“现在死的人也不少。” 　　“嗯，他和人类打交道久了，学会了人类滥杀的毛病。” 　　时豫说话的方式让若朴觉得怪异，他迟疑一下，问：“你和那个晶髓生命体认识？” 　　“不算认识。”时豫道，“还有一件事，苏林带走了林子睿，他能够充分地利用林子睿的能力，现在他能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若朴惊愕地看着时豫，他以为是林子睿为了保护大家“牺牲”自己带走了他姐——和他姐一起随机到什么地方去了，实际上是反过来的？是他姐抓走了林子睿？ 　　“林子睿的异能升级了？可以确定目的地了？” 　　“差不多。” 　　“……” 　　若朴皱眉，那他姐去哪了？会不会去龙港？ 　　若朴拿出手机，手机没信号，他便问时豫：“这里的电话在哪里？我要打个电话回龙港，问问我姐有没有回去。” 　　“走吧。” 　　两人穿过血腥泥泞的战场来到指挥中心。 　　谢危明正在和雨雾森林研究所那边通话，让他们尽量多送一些的“僵尸人”血清过来。 　　僵尸人也就是东州强化士兵，他们体内的病毒具有传染性，被感染后，在三小时内注射血清，可以免于被感染。 　　雨雾森林离这边很远，三小时很赶，但林子睿现在不在，走不了捷径，也没办法了。 　　看到时豫，谢危明冲他招手：“你来得正好，裴医生找你。” 　　时豫接过话筒，道：“延年？” 　　裴延年道：“毕黎送了我一个礼物，你肯定猜不到是什么。” 　　若朴悄悄偷听。 　　时豫不愿意猜：“对，我猜不到。” 　　裴延年吐槽他：“你真无聊。他送了一个人给我，是那个你们一直在找的金先生，我发现金先生的状况和你之前昏迷不醒的状态很相似，并且他的身体状态也和你的身体类似，这是怎么回事？” 　　若朴听得有点紧张：……难道时豫刚才撒谎了，世界上不止一个晶髓生命体，他本人也是？不对，时豫没被晶髓寄生过，并且他还能够吸收黑铁，他和晶髓之间的关系是排斥关系…… 　　时豫对着电话道：“晚点我回雨雾森林，到时再说。”他结束通话，把电话交给若朴。 　　若朴打电话给龙港，那边表示没看到苏林和林子睿——若朴打给的是他留在龙港的人手，他让他们帮忙留意他家人，看苏林会不会出现。 　　放下电话，若朴道：“他们没去龙港，那我也猜不到他们会去哪里……会不会去找别的黑晶了？”他姐现在对黑晶非常执着，估计会不惜代价去寻找。 　　时豫对谢危明道：“你先去忙，我再和若朴聊会儿。” 　　谢危明看了看时豫和若朴，道：“行，你们聊。” 　　看着谢危明走远，时豫道：“苏林已经拿到了所有的黑晶。” 　　若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时豫道：“晶髓进化出的智慧生命可以从黑晶中吸收‘营养’，因此他会收集所有黑晶，谢危明身上的黑晶是最难拿到的，他会等最后才来拿，现在他已经来过了，所以我说他已经拿到了所有的黑晶。” 　　“为什么谢危明身上的黑晶是最难拿到的？”若朴问。 　　“因为有我在。” 　　“你到底……除了晶髓，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也能进化出智慧生命？” 　　时豫想不到若朴自己能猜到这个，他本来不打算和若朴谈论这个问题，此刻却起了兴趣：“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够进化出智慧生命？” 　　若朴略微有些迟疑：“是星铁吗？但那样的话，你和晶髓生命体不应该是敌对关系吗？但你并不排斥它，所以应该不是吧。” 　　时豫却道：“他大概排斥我，我并不排斥他。” 　　“所以你真的是星铁进化出的生命体？”若朴谨慎地看着时豫，“星铁和晶髓的关系是相爱相杀？” 　　“是食物。我能吸收星铁，星铁由晶髓转化而来。这事你不是知道吗？” 　　“嗯。”若朴思索，食物的话，倒是能解释时豫为什么不排斥晶髓了，又为什么说不会和自己联手了，因为有黑晶才有晶髓，有晶髓才有星铁。没了黑晶，那时豫就没食物了…… 　　若朴想问时豫会不会帮助晶髓生命体，犹豫再三还是没问，问了对方不一定会说真话，但一定会起防备心。 　　“你是星铁生命体，还是穿越者，一个非人类生命的穿越者，我很好奇，你穿越后都做了些什么事？” 　　“是做了一些事。”时豫道，“例如，帮过你。” 　　“你确实帮过我不少，”若朴愣了愣，问，“在我还不认识你之前，你是不是也帮过我？是不是你让我父母迁居到云城的？” 　　“对，我想看看换一种经历，你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谢谢你帮助我。”若朴思索了一会儿，道，“我相信时哥你对我和时俨没有恶意，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穿越回来，你帮过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助你。” 　　“你问得还挺含蓄，心思深沉的人类啊。”时豫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感叹的话。 　　若朴：“……” 　　“我不仅对时俨和你没有恶意，我对人类也没有恶意，就算是那个晶髓生命体，他其实也对人类没有恶意，就像你们大部分人类对蓝星上的其他生物也没有恶意一样。” 　　若朴没有顺着话题往下走，而是抓着前一个问题不放：“你回来后，除了帮助我和时俨，是不是还做过其他事？像是帮助政府建立异能局和研究所？” 　　“不算，我只是告诉了你们政府异能将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来到蓝星，之后的事情是你们人类自己策划并完成的，我虽然参与了，但只是顺势而为，没有做决定性的工作。” 　　“果然……”若朴道，“我就觉得应该是有人提前安排了什么。” 　　“你猜到了？你是人类中的聪明人。” 　　若朴看看时豫，问：“你们看人类是不是就像人类看蚂蚁一样吗？不，应该是像看养殖厂中的动物一样？” 　　“养殖厂？”时豫沉吟着道，“人类和晶髓，很难说是谁在养殖谁。晶髓利用人类繁衍，人类利用晶髓觉醒能力，如果不是晶髓对人有副作用，人类应该会很乐意被晶髓寄生。” 　　若朴沉默，是吧，如果晶髓没有副作用，那它对人类来说就是良药，人类只禁毒，当然不会禁有益的药。 　　时豫道：“我准备回雨雾森林研究所，你呢？” 　　“我就不去了。”若朴知道时豫是要去看那个金先生，但那人已经金蝉脱壳了，回去看个壳子也没用，他就不跑这一趟了吧。 　　他现在最想去的是北线战场，时俨在那儿，但他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去找时俨…… 　　时豫又去同谢危明说了他要回雨雾森林研究所的事，但谢危明没有要和他同行的意思，他便独自乘车去机场了。 　　若朴有飞翼队，随时可以走，所以也就不急着走，他留下来帮谢危明处理了一下晶髓问题以及东州强化人的问题。 　　晶髓问题好解决，虽然谢危明这会儿不是黑晶宿主了，但他对哪些人是晶髓携带者心中有数，把晶髓抑制剂发给他们，盯着他们按时喝药就行。当然，为表谨慎，若朴还是替所有人检测了一遍。 　　东州强化人的问题麻烦一些，被俘的强化人有近两千人，他们身体素质强悍，且基本都是觉醒者，消耗了大量晶髓抑制剂、僵尸人抑制剂以及镇定剂才控制住他们。 　　谢危明很头疼：“要用这么多药养着他们，太浪费了。” 　　“可以测试一下他们有没有神智，如果没有，那他们就是人型的变异鼠，那就可以考虑安乐死。”若朴道。 　　谢危明眼睛微眯，低声道：“不要在公共场合说这种容易引起争议的话。” 　　“谢谢提醒，我不说了。”若朴犹豫一下，道，“副部长，问你一件事，听说政府在异能降临之前就先收到提醒了？” 　　谢危明看了看若朴，觉得以若朴现在的身份，听说过这事也正常，现在这事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机密，便道：“是，航空航天局提前一年收到了一则来源不明的电磁波密码。” 　　“哦，原来是这样。”若朴又问，“副部长，你体内的黑晶取出来了？” 　　谢危明先是皱眉，然后又笑，坦然地道：“对，已经取出来了。” 　　他体内有黑晶时得遮掩，已经没了就没这个必要了。 　　“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异能受到影响了吗？” 　　“受到了一些影响，但身体无碍，我已经很满意了。” 　　“那挺好的。”若朴道，“是用什么办法取出黑晶的？” 　　谢危明看他一眼，不语。 　　若朴心道，看来用的不是常规方法，是时豫帮的忙吗？可惜刚才时豫在的时候没想到这个事情可能和他有关，要不可以向他确认一下。 　　“东南海和雨雾森林防线都安稳吧？”谢危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都没事，东北海也没事。”若朴趁机告了东北海军与云东军区一状，说他们没有团队合作精神，一直拒绝自己的帮助，差点造成严重后果。 　　谢危明听完后点头：“后果是很严重，他们那里起的因，我这里替他们承受了后果。” 　　云城属于云东军区辖区，苏林从云江进入内陆，突破的是云东军区的防线。 　　若朴挠头，他姐沿着云江逆流而上的事倒也不能怪云东军区，他告状也告的也不是这个。 　　他跟谢危明解释了一遍这事，但谢危明道：“这只能说明他们的防御战略做得太差，漏洞太多，虽然你替他们补上了一个漏洞，但他们还有很多其他漏洞。” 　　“你说得对。”若朴觉得谢危明说得很有道理，便心安理得地不再替云东军区说话了。 　　若朴没有在西北多呆，很快便撤了。 　　他一走时豫便回来了，从雨雾森林研究所带了足量的僵尸人血清回来，给那些感染了僵尸人病毒的伤病员使用。 　　不过时豫没露面，放下血清便走了，没办法，他这会儿用的不是他惯用、别人惯看的那具身体，他借用了金先生的身体。 第202章 探望 得和我姐谈谈 　　三小时前, 西联盟的荒野中，林子睿和苏林突然现身。 　　一回到现实世界，苏林立刻把林子睿打晕, 以免他再次随机把自己拖到其他地方, 这次只是荒野, 下次说不定会是更加恶劣的环境。 　　打晕人后，苏林取出一把小刀，割破林子睿的手臂，低头吮吸他的伤口。 　　片刻后, 他舔了舔沾上鲜血的嘴唇，从原地消失了。 　　再片刻后, 他重新出现在荒地上，弯腰拽住林子睿的衣领，笑道：“谢谢你让我恢复瞬移能力。”接着两人一起消失了。 　　东州首府优浮市。 　　首相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金先生？好久不见……是的，终泽元帅牺牲了……我也认为我们不应该就此退缩，现在中州被围攻，正是打败它的好时机……是的，强化人比普通的异能者更加强大，我们正在制造更多的强化人……” 　　和首相聊完后, 金先生来到研究所中——他现在的模样是用若楚的异能变化出来的。 　　“金, 金先生。”高空被凭空出现他办公室中的人吓一大跳, 同时，他感应到了对方对他的压制力，像是原本在终泽身上的黑晶现在转移到了金先生身上…… 　　“好久不见, 你研究出来的强化人不错。”金先生温和地道。 　　“您过奖了。” 　　“我给你带来一个新实验品，”金先生把昏迷的林子睿拎出来，“他具有随机瞬移能力, 你注意一点，别让他跑了。” 　　“是，是。” 　　“你加油，我们改天再聊。”金先生消失了。 　　- 　　“小俨。” 　　凌晨，军营中，躺在床上休息的时俨被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吵醒了。 　　“谁？”他睁开眼睛坐起身的同时，把双手异化成了利爪。 　　他的猫眼在夜间能够视物，看到门边站着一个眼熟的中年人，他的警惕心升到最高：“你是，金先生？你……” 　　对方打断他：“不，我是你哥。你学说话时，叫的第一个人就是哥哥；第一次用零花钱买礼物，也是送给我；刚上学那会儿，天天要我送你去学校，别人送不行；七岁之前，每天晚上都跑来我房间和我一起睡……” 　　时俨收起了利爪：“好了，别说了，我相信你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具身体具有瞬移能力，所以我就借来用用。”时豫走到时俨床边，在椅子上坐下，“不过你这儿禁用异能，我现在瞬移不走了，瞬移到你这里就是有来无回，真正的金先生是不敢来的。” 　　“这是金先生的身体？那金先生哪里去了？”时俨问。 　　“他抢占了若朴他姐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时俨皱眉，“若朴知道吗？” 　　“已经知道了。”时豫把今天早前发生在西北边境上的事说给时俨听。 　　时俨听完后先问：“他把林子睿带走了？带哪去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在不在空间中？哥你进空间时有没有看到他？” 　　“没有。” 　　时俨面露沮丧：“哦。” 　　“可能被带去南境了，也可能去东州了，也可能去了北国或西联盟，还可能会去晶城，现在金先生收集到了所有黑晶，不管去哪里都可以控制那里的晶髓携带者，不过谢危明在晶城做了一些防护措施，只要他去晶城，晶城立刻会进入全面封锁状态，他占不到便宜。” 　　“哦。”时俨道，“我想到一件事，他为什么不一穿越回来就把所有的黑晶都拿到手？不就不用打仗了。” 　　“他又预知不到现在的事。一开始让晶髓自由传播也没错，七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干活效率高。不过主要应该是因为他自负，觉得人类好控制，想什么时候拿走黑晶都行，他也想不到还需带军队来抢。” 　　“那接下来呢？”时俨道，“他不会准备发动一次更大力度的全面战争吧？北线这边这两天才刚重新平静下来……” 　　之前中州军队因为潜伏型晶髓的爆发混乱了一阵，北国军队趁机攻占了中州的几座小城，之后时俨和宋铭清过来支援中州军队，中州军队才重新稳定下来，并展开了反击。 　　那之后，在时俨的禁用异能能力和宋铭清的思维影响能力的协助下，中州军队一步步抢回了被攻占的领土，把战线重新推回了边境线上，现在中州军方正在考虑是否要反攻北国领土。 　　时豫道：“换成我，我就会把这场战争变成长期战争，大家一起围着中州打，迟早能磨死中州。” 　　他被时俨瞪了，他在时俨的瞪视中伸手去摸时俨的脑袋：“当人总是会有很多麻烦，我很同情你。” 　　时俨无语地推开他哥的手，如果他哥现在是原本的样子，他可以让他哥摸一秒钟，但他哥现在是个中年陌生男人，还是算了。 　　“哥，还有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有，你裴哥，他对我的‘附身’能力很感兴趣。” 　　“那谢危明，谢哥呢？” 　　“他不知道。” 　　“你打算告诉他吗？” 　　“你觉得能告诉他？” 　　时俨想了想，道：“我不是很了解他，你对他更了解，你觉得不能告诉他吗？” 　　“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接受，如果他无法接受，那就谈不成恋爱了，感觉很不划算。”时豫道。 　　“……你想和他谈恋爱？” 　　“觉得可以试一试，人类的感情很有意思。” 　　“……那你还是告诉他吧。人类不喜欢欺骗，以欺骗为开始的恋爱，很难有好结局。”时俨认真地劝他哥，“如果他能接受，那你能得到很愉快的恋爱体验；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你找别的人谈好了，总能找到能接受的人。” 　　时豫感叹：“你真的长大了，变成熟了。” 　　时俨不乐意了：“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好，你一直都很成熟。” 　　“……” 　　时俨看向别处，过了会儿，他把话题转回了战争局势上：“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北国、东州他们一直围着中州打，把这场战争变成长期战争，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多对一的长期战争对中州是非常不利的。 　　时豫：“你们跨越边境线把北国打下来，它就没法再攻打中州了。打完北国后，你们可以再去打西联盟，至于东州和南境，交给若朴去打好了。” 　　时俨垂眸：“……那样会死很多人，本来没必要的。” 　　“没办法，用和平手段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能用战争来解决。” 　　“若朴也说过类似的话。”时俨道，“哥，你是不是支持‘金先生’？” 　　时豫平静地否认：“没有。” 　　“但你不作为不就等于支持他？”时俨道，“这么下去不就又和你穿越前的‘未来’一样了，晶髓泛滥，最后人类走向灭绝，没有了宿体，晶髓也会灭绝，晶髓没了，星铁就也没了。” 　　时豫道：“其实人类灭绝后，还有动植物。” 　　时俨：“……” 　　“不过以晶髓的贪婪特性，最终动植物也会全部被寄生，然后互相攻击吞噬，最终全部灭绝，接着‘金先生’又会逆转时空——如果他已经积攒够了能量，试图重新来过，不过没用，不管他重来多少次，最终都会重蹈覆辙。” 　　时俨愣了愣，问：“他重来过很多次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但我比他觉醒得晚，所以很难说他之前是否还曾重来过。” 　　“那他太危险了。哥，你还是帮我们把他抓起来吧，抓到后，他的黑晶归你，让那些黑晶替你制造星铁，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这个办法不错，但我现在打不过他，要抓他还得靠你，记住你刚说的，把黑晶给我留着。” 　　“哥！”时俨觉得他哥在耍他。 　　时豫笑笑：“没骗你，我打不过他，我穿越得比他远，而且穿越到了没有异能的时代，所以我的能量消耗得比他多，而且我消耗了还没地方补充，所以我现在的恢复程度不如他。他不但原本的能量就比我多，他现在还收集齐了现有的所有黑晶，这些黑晶会为他提供很多新能量，所以他现在比我强很多。” 　　“……那他会不会趁你现在虚弱来对付你？”时俨担心地问。 　　“他对付不了，就像火能烤干水，但水只是气化了，遇冷后就重新变成水了。” 　　时俨放心了：“那就好。” 　　天微微亮时，时豫道：“好了，我要回雨雾森林了。本来只是顺便来看看你，结果呆了这么久。你继续睡吧。” 　　“没多久，就几个小时。” 　　“还不够久，还是说你这么大了还要哥哥陪你睡？” 　　时俨立刻道：“你走。” 　　他给他哥空出了一块异能可用区，然后看着他哥进入空间中，离开了。 　　之后时俨躺回床上，双臂枕在脑后，思索接下来的局势。 　　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后，他起了床，在军营中散步，同时眺望观察边境河对岸的北国军队军营。 　　天空越来越亮，在蛋黄般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头时，他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刚抬头望向天空，便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时俨！” 　　若朴控制声波的能力又增强了，声音传到他耳边的音量刚刚好，能让他听清，又不会觉得吵。 　　时俨走向直升机将要降落的地方。 　　直升机一落地，若朴便跳下来，飞一般地冲到时俨面前，抱住他：“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时俨反抱住若朴，低声道。过了会儿，他松开手，把若朴从身上拉开，牵住他的手：“我们去房间里说话。” 　　“嗯！” 　　“你从哪过来的？” 　　“龙港。”若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说给你听啊。” 　　他从月亮珍珠岛战役说起，一直说到这两天的东海战役以及之后那场跨越整个中州的追击战。 　　“等我和飞翼队累得半死追到西北边境时，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东州僵尸人的战力非常强，在我到之前他们先把西联盟的军队打跨了，我到时，他们正在冲击我们的军队，他们就几千人，但能以一当十……” 　　这段剧情时俨听他哥说过一遍，不过他没有打断若朴，而是认真地听完，然后问：“你以前在龙港武装队的同事没事吧？” 　　“你说任绍和池丹枫啊，他们不在那支军队中，在别的地方，都没事。” 　　西北边境线很长，谢危明所在的那支军队守的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段，还有多支军队守在其它的关卡上。 　　“没事就好。”时俨道，“这次幸好你及时赶到了。” 　　若朴弯起眼睛：“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谢危明也很厉害的，前面他是被我姐给牵制住了。而且那些僵尸人虽然厉害，但没有自己的思维，不知道变通，所以不难对付。” 　　“因为指挥者离开了？如果指挥者在场，他们的战斗力会更强吗？”时俨问。 　　“嗯，应该会的。” 　　之后两人担心了一会儿林子睿，但也不知道要上哪找他…… 　　很快两人来到了时俨房门口，隔壁的宋铭清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出来和他们打招呼。 　　若朴道：“我好困啊，晚点再聊。” 　　宋铭清自然是让他赶紧去休息。 　　不过回房后若朴没有去睡觉，而是躺在时俨床上抱着他的腰继续和他说话。 　　“我以为我姐会去龙港，就又去龙港看了看，不过她还是没去。因为东南海域和雨雾森林那边已经停战了，我过不过去都没影响，我就先不过去了，先过来看看你，飞翼队跟着我跑了两天，太累了，我就没再麻烦他们，换成了乘飞机和直升机。” 　　“昨晚我哥也来了一趟。”时俨道。 　　“我正想和你说你哥的事情。”若朴道，“他真的是星铁生命体？” 　　“是的。” 　　“晶髓是他的食物，所以他是什么立场，他会去帮助金先生吗？” 　　“不会，他会帮我。”时俨道，“现在金先生的身体在雨雾森林研究所，我哥昨晚过来用的便是这具身体。” 　　若朴：“……啊。” 　　过了会儿，若朴状似接受了时豫的附身能力，道：“也不错，至少我们这边也有了一个瞬移能力者。” 　　时俨没说话。 　　若朴道：“跟我们说一下你们这边最近的情况？我一直很担心你，但又没空过来。” 　　“我很好。”时俨跟他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几次战役，因为他禁用了敌方的异能，所以中州方赢得还是较为轻松的。 　　“但接下来可能会变得很麻烦，这场战争可能会被拖成长期战争，这是我哥的看法，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若朴道：“我得和我姐谈谈。” 　　“怎么谈？” 　　“你陪我一起啊，你禁用她的异能，她不想谈也得谈了。”若朴道，“不过那位金先生以前就一直躲着我们，现在大概更不会在我们面前露面了。” 　　“嗯。” 　　“得想个办法。” 　　若朴睡了几个小时，中午吃饭时和宋铭清聊了会儿。 　　听若朴说起云东军区给他“找茬”，宋铭清便问：“我陪你去一趟云东军区？” 　　“不用。”若朴道，“我倒是想要你陪我去见见我姐，可惜我找不到她。” 　　午饭后，宋铭清带若朴去见一名重要俘虏。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不过他被宋铭清伤到了脑袋，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若朴心想，看来不能带宋铭清去见他姐了，万一他姐也被变这样…… 　　“他这样只是暂的，过段时间就会恢复健康。”宋铭清道，“他在‘未来’有个外号叫火龙王，和李溪齐名，李溪是水龙王。” 　　“哦。”若朴回忆了一下他看到的宋铭清的记忆，里面是有火龙王这个人，这人后来被“自己”弄死了…… 　　参观完火龙王，若朴替边境旁的几支军队做了下晶髓检测，然后便连夜离开了。 　　他走前，时俨对他道：“如果你查到你姐的下落，可以打电话给我哥，让他来接我，我和你一起去见你姐。” 　　“好啊。” 第203章 住院 我有一个想法 　　几天后, 谢危明从西北边境回到晶城，他的老部下们没发现他体内已经没有了黑晶，因为现在大家都在服用晶髓抑制剂。 　　坐在办公室中, 谢危明打电话给时豫, 笑问：“现在忙吗？” 　　“有事你说。” 　　“我想问你能不能帮小潘取出晶髓？” 　　“你那个小秘书？不行。” 　　“……”谢危明没想到会被直接拒绝, 他反应迅速地说了声“那算了”，然后便岔开了话题，不过等结束通话后，难免意兴阑珊。 　　午休时, 谢危明去医院看望潘丽晴——其实潘丽晴除了手臂之外，其它伤好得差不多了, 但因为晶髓问题，她没被允许出院。 　　“无耻！居然倒打一耙！” 　　谢危明到的时候，潘丽晴正躺在床上在看电视，上面上播新闻，东州政府在说战争的事，说是中州先动手的，摧毁了他们的舰队与航空母舰，杀死了他们很多军人, 但他们不会就此屈服, 他们会顽抗到地, 打败中州…… 　　谢危明进门，咳了一声。 　　潘丽晴看向他，慌乱地起身：“副部长……” 　　“躺着吧。”谢危明道, “我路过，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哦。”潘丽晴有点紧张, 无意识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扯身上的衣服。 　　“你认识金先生吗？”谢危明问。 　　潘丽晴连连摇头：“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他‘植入’了晶髓的……我自己真的没用过晶髓！” 　　谢危明点头，温和地道：“没事，我相信你。” 　　潘丽晴非常感动，眼睛闪着湿润的光：“……谢谢。我很庆幸我来到这个时代后，选择了来找你。” 　　谢危明微笑：“好，我也很高兴你选择了我。我得走了，你休息吧，少看国际新闻。” 　　离开医院，回到办公室后，谢危明再次打电话给时豫。 　　“我想跟你再说一下小潘的事。你相信有人能从未来穿越回来吗？” 　　时豫道：“相信。我们见面聊吧，你现在在哪里？办公室？” 　　“对。” 　　“几点回家？我去你家找你。” 　　谢危明提前了一小时下班，准备回去收拾一下屋子。 　　开门进屋，却发现屋里有人……他立刻备好异能，箭在弦上—— 　　“别紧张，是我。”时豫的声音。 　　时豫坐在斜对着大门的沙发上，他旁边一张侧放的沙发上坐着另一个人。 　　定在门口的谢危明重新动了起来，把门关上，道：“我已经提前回来了，没想到你比我提得更前。”他没问时豫是怎么进来的，只是笑着走向沙发那边，然后吃惊地看到另一张沙发上的人是熟人，“……金先生？” 　　接着他发现金先生的状态不太对，像是正处于昏迷中。 　　“这只是一具身体，就像我之前植物人的那段时间一样，只是一具身体。”时豫道，“我知道小潘是从未来来的，因为是我把她带回来的。” 　　“……”谢危明皱着眉，疑惑地看着时豫。 　　“她恰好穿越到你附近，这不是巧合，是我把她放到那里的。”时豫沿着时空逆流而上，中途放下了潘丽晴，然后他脚步不停地走向了更上游处。“我想看看如果你事先知道某些信息，是不是能做得让自己更满意。” 　　谢危明沉默片刻后道：“我听太不懂你的意思，你能从头说起吗？” 　　时豫：“那就从晶髓和星铁可以觉醒出智慧生命说起吧，我是星铁生命体……我能够附身到人类的身体上，现在这具身体是用精心挑选过的基因人工制造的……在这个时代，你是让我印象深刻的人类之一…… 　　“一直到很久之后，人类已经灭绝了，晶髓也快灭绝了，我发现我仍然记得你们……我学会了穿越时空，小潘是我在回来路上随手拣的，算是给你带的礼物，但她体内的晶髓和我无关，我想是因为你不但吸引了我的目光，还引起了金先生的注意，所以他也来特别关照一下你。” 　　“……”谢危明用指关节揉着眉弓，轻微的痛感提醒他这是现实，不是什么梦境。“你是星铁生命体，金先生——原本的金先生是晶髓生命体，你和人类没有直接利益关系，所以对人类无恶意，金先生把人类看成是晶髓最好的宿体，所以，他回来是想要改进养殖人类的办法？” 　　时豫道：“大概。” 　　“以前我以为他是人，所以无法理解他的行为，现在我能理解了。”谢危明道，“但是，他现在的策略错了吧？要想晶髓不灭绝，就得控制晶髓的癌症式传播，那他应该支持中州禁晶髓。” 　　“他大概觉得你们会把晶髓给禁灭绝。” 　　“不会，人类禁毒也没有彻底禁掉。”不过谢危明也知道如果坚决地禁晶髓，还是有可能禁掉的，因为晶髓不是毒，是生物，人类还是很擅长灭绝其他生物的。 　　时豫说：“那就等你们确定要禁晶髓时我再替小潘把晶髓取出来。” 　　“……嗯。”谢危明看向他，道，“我知道你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我以为这是你的个性，倒是没想过你不是人。” 　　“是不是现在仍然不太相信？我让你亲眼看看。”时豫说着像断电的机器人一样软倒在沙发上，接着旁边的金先生睁开眼睛，支起瘫在沙发上的身体，坐直，望向谢危明，“没被吓倒吧？吓倒也正常，这种事大概只有小俨能平静接受。” 　　谢危明沉默片刻，吐槽：“你个弟控。”说完他才想起时豫根本不是时俨的哥哥，他甚至连人都不是。“我之前就觉得你不会教育孩子，原来真的是不会，还好时俨没被你养歪。” 　　时豫笑道：“他底子好，比较难养歪。” 　　事情说清楚了，时豫便向谢危明提出了告辞，他用金先生的身体走到自己的身体旁，把人扶起来，然后进入空间中消失了。 　　谢危明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几小时前，他还想过留时豫吃饭之类的，但现在…… 　　次日，谢危明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参会的都是现阶段对中州具有重要影响力的人，大家分布在中州各地，通过视频聚在一起开会。 　　若朴和时俨也在线上，不过他们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若朴此刻在榆城，而时俨还在北方边境。 　　谢危明看向时俨，很想知道他对于他哥是非人类智慧生命体这事是怎么看的。 　　若朴也在看时俨，两人边隔着屏幕对视，边听大家发言。 　　此刻在发言的人是会议主持者：“诸位，我们中州现在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他花了一刻钟把现在的局势给大家总结了一遍。 　　一位上将道：“我认为最最危险的时刻——就是潜伏型晶髓在军中大爆发的那阵子是最危险的，但我们已经撑过来了，接下来只要我们再撑一阵子，就能渡过此次危机。”接着他特地点了若朴的名，“若少将，对吧？” 　　这位上将是中原军区的最高长官，目前中原军区还未正式加入战场，但在之前潜伏型晶髓爆发时，遭遇了一定损失，后来若朴去帮他们排查过潜伏型晶髓携带者，上将因为这事很欣赏若朴。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一切能往好的方向发展。”若朴道，“目前，东州又将出兵，我认为沿海的防线需要做一定的调整。” 　　谢危明出声：“现在沿海的防线被分成了几段，是不是应该统一布署？由一位总指挥官统一指挥？” 　　适合的人选不多，沿海防线是榆城军区和云东军区在守，总指挥官自然是得从这两个军区中选，但由于云东军区在上一场保卫战中表现不好，所以他们被排除了，这样便轮到了榆城军区的最高长官房承荣。 　　但房承荣道：“我不适应异能时代的战争，我推荐若少将任战时总指挥官，他无论是异能能力还是指挥能力都非常杰出，他的战绩大家都有目共睹，我相信他能带领我们的军队获得更多胜利。” 　　没人反对，后来便这么定下来了，若朴没有推辞这份责任，不过他觉得真正的战场不在边境上——这场战争的中心是那个晶髓生命体，也就是“他姐”，对方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战场。 　　三天后，东州舰队靠近了中州领海，与南境的舰队汇合到一起，东线战争即将再次爆发。 　　若朴指挥海军与近海的陆军各就各位，把防线调整到最佳状态。 　　他自己选择了加入最前线，如果有机会，他想把东州的这艘新航母也搞掉。 　　正值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南境出了一个新闻，他们大统领又因为某个原因穿女装了，接着中州的网络上莫名地刮起了一阵邪风，突然冒出了很多苏林和若朴长得很像、他们其实是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属的言论，还有人开始讨论如果若朴真的和敌方首领关系密切，那他是否还适合担任战时总指挥…… 　　若朴打电话给乐游原，请他帮自己调查是怎么回事，是网友们歪打正着，还是有人在恶意挑拨。 　　乐游原查过后，回复他：“有人雇佣了水军，追查到最后查到了一个月亮珍珠岛的银行账户，账户主人应该不是最幕后的人。” 　　若朴：“我知道了，谢谢。” 　　既然是有人故意做的，那应该是“他姐”吧，如果能用舆论方式让他被撤职，那接下来的大战对方就已经赢了一半。 　　“要不要我帮你把网上那些言论都禁了？”乐游原问。 　　“不用。” 　　“真不用？可能会发酵得越来越严重。” 　　“对方是冲我来的，回避没用，得想其他办法。” 　　稍后，若朴联络时俨：“我有一个想法……” 　　待他说完后，时俨道：“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我去找铭清，你再和他说一下。”若朴的计划需要用上宋铭清。 　　“好啊。” 　　和宋铭清说好后，若朴去和李溪见了一面，告诉他自己有事得离开一阵，如果在自己离开的期间敌人动手了，那在自己回来之前就得靠他撑着了。 　　若朴比宋铭清先到龙港，回家后，吃晚饭时，若朴同家里人说：“明天我一个朋友会来过来玩。” 　　陈雨燕便道：“那我明天多买一些菜。” 　　晚饭后，若朴回到自己房间中，过了一会儿，他爸过来敲门，进屋后，问他：“你打算在家里呆多久？” 　　现在中州人民都知道中州正处于战争的危机中，新闻上说东州和南境的舰队就停在中州家门口，所以若朴作为一个战时总指挥官在这个时候回家就很不合适。 　　“呆几天吧。”若朴道。 　　“是不是，”若正辉迟疑地问，“是不是你姐影响了你的工作？我看网上的新闻说……” 　　他知道若楚现在的身份是南境人，而且还当上了南境大统领——他一直觉得这事令人难以置信，现在南境在和中州打仗，若朴有一个那种身份的姐姐，被停职是很有可能的。 　　不等若朴接话，若正辉便止住了话头，接着突兀地道：“我觉得打仗的事很可能和你姐无关。” 　　“什么？”若朴看着他爸，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是说打仗是政府的事，是很多人一起决定的，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南境和中州打仗这事不能怪你姐，对吧？”若正辉试图催眠自己。 　　“不，有关的。”若朴道，“网上那些怀疑我和苏林是亲戚的言论应该就是她放出来的，不过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被晶髓影响了。” 　　“晶髓，你姐被晶髓寄生了？” 　　“是的。” 　　“……那怎么办？” 　　“我可以把晶髓取出来，但得先见到她才行。”若朴道，“我希望她能回一趟家。” 　　若正辉叹气：“但她不会回来。” 　　“回的，如果爸你假装住院，病得比较重，我姐应该会回来的。”若朴道。 　　“你是让我装病？” 　　“是，你或者爷爷奶奶或者我妈，都可以。”若朴道，“是被我被免职的事气出了急病，送到医院后又发现了更严重的疾病。” 　　“你真的被免职了？！” 　　“没有，是你以为我被免职了。” 　　“……”若正辉沉默了一阵，“我来吧，别告诉你妈他们。” 　　“好。为了保密与真实，最好是别告诉他们。”看他爸这么快就同意了，若朴松了口气，要是他爸不同意，那他就不得不让宋铭清来劝他爸了。 　　“只是劝你姐取出晶髓，并不是要抓她，对吧？”若正辉向儿子确认。 　　“对，只是取出晶髓。” 　　若朴在早前就认为他姐会为了家里人回龙港，当时便想过让他爸或者家里其他人装病引他姐回来，不装病假装发生了其他重大事故也行，总之就是要引起他姐的感情波动，就像他姐路过云城时干的那样，只要她的情绪被牵动了，她有很大可能会冲上门来…… 　　不过，不管是装病还是制造事故，都需要时机，没有合适的时机，会看起来过于急切，一急就会显得假，但现在正好有现成的合理借口，自然要赶紧抓住。 　　父子俩谈完后，若正辉没在若朴房中多呆，很快便走了，若朴听他走向了阳台方向，然后是打火机的声音，似乎是上阳台抽烟去了。 　　当晚若正辉便“病”了，被送进了医院急救。 　　深夜裴延年从雨雾森林研究所赶回了龙港。他和若朴在医院的走廊上相遇，若朴向他道谢，他摆摆手，快步走进病房中。 　　第二天早上，宋铭清赶到了，若朴把他安排在离他爸病房不远的另一间病房中，让他观察进出医院的人的脑子，看其中会不会出现有他姐或者他姐派来的人。 　　接着若朴又联络乐游原，让他帮忙在网上发布真实的小道新闻，说自己在大战前夕悄悄地从前线返回了龙港，因为他父亲得了重病。 　　然后再让人扒出他父亲得病的过程，被网上的流言蜚语给气病的，送医后又被查出了绝症…… 　　乐游原：这是空城计？故意告诉敌方你离开了前线，让敌方心生怀疑，反而不敢在这个时侯发起进攻？ 　　若朴回他：能顺便达到这个效果就最好了。 　　接下来若朴和家里人一起在病房中守着他爸，他妈他爷爷奶奶不知道若正辉不是真病，所以都失魂落魄的。 　　晚上，若朴让他妈他们都回家了，他留在医院陪床。 　　坐在小床上，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程序图标，龙港虚拟城市的平面图出现在屏幕上，若朴移动地图，查看普通监控网与异能监控网，这两张网像细密的蛛网一样牢牢地捕住了龙港这只猎物，一刻都不放松地监控着它的动态。 　　若朴的电脑内存有限，只能看到简洁的平面地图，无法载入更详细的数据，不过老白和毛毛生活在这座虚拟城市中，若朴想知道什么数据问他们就行。 　　若朴问：“老白，今天我家附近和医院附近出现了可疑人士吗？” 　　电脑回应：“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没有出现异常的异能波动，也没有出现身份不名人士。” 　　“好的，谢谢。” 第204章 袭击 我想要拦截它 　　会议室中, 苏林和属下们开会，讨论进攻的时间点。 　　“我觉得若朴回龙港的消息是假的，中州肯定是设好了圈套, 想引诱我们扑进陷阱中, 我们现在进攻就是中了他们的计。” 　　“我也觉得消息是假的, 但我不觉得中州设了什么陷阱，或者说我觉得他们就算有陷阱也没用，我方实力强大，不必畏惧小小的陷阱, 我认为他们想是想消耗我们的物质储备，我们每在海上多停留一天, 就要多消耗一天的能源，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尽早发起进攻。” 　　“冒然进攻只是提前迎来挫折，若朴的能力大家都知道的，一旦开战，他会掀起海啸。” 　　“他的异能终究是有限的。” 　　“是啊，那不如由你们第三集 团军去消耗掉他的异能？” 　　“……” 　　说到这，大家的嗓门越来越大，接着便对骂了起来。 　　苏林拦住他们, 道：“若朴并不是不能对付, 东州那边同意了使用核弹。” 　　大家沉默了, 东州、北国和中州都有核弹，一旦有一方先使用了，受害方肯定会反击, 三个国家加起来的核弹贮备应该够把全人类都炸死了。 　　“东州，是不是疯了？” 　　“是啊，他们会把人类搞灭绝的……” 　　“还是继续用反间计吧, 想办法让中州政府撤掉若朴就行了，用核弹太难收场了，中州会发疯的，到时核弹也会扔到我们这边来……” 　　苏林淡定地道：“不会有事，最多他们双方互扔几颗核弹也就消停了，接下来大家就坐下来和谈，事情也就过去了。” 　　“……过得去？” 　　“过得去。”苏林道，“若朴是最大的威胁，没有了他，中州很快就会屈服。” 　　说到若朴的名字时，他原本没有表情的脸扭曲了一瞬，像是有什么不受控的东西试图撕开他的皮囊爬出来。 　　苏林又道：“不过核弹要起作用首先要确定对方的位置。” 　　需要再探探龙港那边，看若朴到底是不是在那里——得查清楚出现在那里的人到底是他本人，还是他的替身。 　　会后，苏林独自回房，在沙发上坐下，刚坐稳，他平静的脸便崩坏了，变得扭曲，但也生动。 　　他用执拗的语气说：“我要回龙港，我要去看，去看望我家人……” 　　接着换成了淡定的语气：“可以。但不能直接回，要先确定时俨不在龙港，否则如果被他禁用了瞬移能力，我们就有去无回了。” 　　“好……” 　　安抚好若楚后，金先生思索起了接下来的行动。 　　和告诉若楚的不同，他要确认的不是时俨在不在龙港，而是若朴是否真的在龙港。 　　眼看着若朴成长到现在，他已经从起初的不甚在意变得忍受不了若朴的存在了，如果不除掉这个人，他有再多的晶髓携带者也没用，这些人和若朴的差距太大了，他们赢不了若朴。 　　继续放任若朴下去，再给他几年时间，他会反攻东州等国家，然后会推行他那套禁用晶髓的法律。 　　而这一次他还很年轻，就算他仍然只能活到“上一次”那个岁数，他也还有二十多年可以活，让他禁上二十年的晶髓，晶髓大概得灭绝。 　　比起若朴，时俨的禁用异能能力其实也对晶髓有害，但那是慢性的，虽然他也支持禁用晶髓，但他对待晶髓携带者的态度是温和的，同时他还是那位星铁生命体很在意的人，他还是若朴理性的维系者，失去理性的若朴将会变得很恐怖的存在，所以，没必要除掉他，或者说相比他活着，他的死会给晶髓一族带来更严重得多的危害。 　　- 　　网络上的虚拟城市中，一只和时俨的猫形态有八成像的黑白花猫咪飘在空中，在汇集成云海的庞大数据流中钻进钻出，突然，它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一样，动了动鼻子，然后奔跑了起来。 　　“白白！快来，我闻到了另一个你的味道！” 　　“来了。”老白瞬间也出现在云端，他也是猫形态，比毛毛的猫形态大很多，而且他带翅膀，一对白色的翅膀，他这形态和时俨的蝙蝠猫不一样，时俨那形态的主体是蝙蝠，他这形态的主体是猫。 　　白翅膀的大猫在云层上方逡巡，很快它的视线落在了左下方的一点上，接着它像闪电一样扑了下去。 　　片刻后，大猫和小猫一起回到地面上，它们飘着一片小小的黑色绒羽。 　　大猫道：“我把它传给教授。” 　　绒羽消失，电脑前的乐游原收到了新信息提示，打开一看，哦哟，早前让东州抢走的那块芯片终于上线了。 　　乐游原联络谢危明，把这事告诉他。 　　谢危明沉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上线？” 　　“因为东州没有比我厉害的网络信息人才，所以只能冒险使用我的技术？” 　　“他们应该一直在研究你的技术，但是在现在上线，在大战即将爆发之际上线，我觉得这可能预示着他们将有大动作。” 　　“你不是有一个预言家吗？去问问到底有没有大动作。”乐游原道。 　　“他只能看到战争与灾难，不止是发生在中州，还发生在其他国家。” 　　“咦？那么说我们以后会反攻其他国家？” 　　“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吧。”谢危明道，“能联络上你那块芯片吗？” 　　“很困难，那块芯片已经被分解了，上面的数据也被重新编辑过了，只是我技高一筹，他们没能破解掉我的所有数据，所以才会有少量数据流逸散出来，返回到了我手上。” 　　“那你现在能做什么？”谢危明道，“总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吧？” 　　“我正在想，不和你说了。” 　　“好，你一定得想出办法——”谢危明还未说完，线路被切断了，不过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做点什么。” 　　- 　　若正辉住院的第三天，纪纤纤出了一个小车祸，伤到了腿，她坐着轮椅从若正辉病房所在的那层楼的走廊上经过，若朴事先听到了她的声音，不想和她碰面，便提前避开了她。 　　待她下楼后，若朴接到宋铭清的电话：“纪纤纤被控制了。” 　　宋铭清感应到纪纤纤像被洗了脑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见到若朴后，想办法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若朴。 　　若朴：“确认我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怀疑你是别人假扮的。” 　　“……”若朴道，“确认了之后，他们想怎样？” 　　“不知道，纪纤纤脑子里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宋铭清道，“她应该就是个普通的晶髓携带者，只是临时被用来刺探情报。” 　　若朴心想，难道是他呆在这里他姐就不会出现？那他是不是应该先离开一会儿？ 　　这时，楼下传来了异能触发器的警报声，这是有人在使用异能，若朴凝神一“看”，有人在攻击纪纤纤，似乎是想绑架她，但被她的保镖拦住了。 　　电话中的宋铭清也察觉到了楼下的异常，他说：“对方是想绑架纪纤纤，要不要帮忙？” 　　若朴道：“你别暴露，我……” 　　宋铭清快速地道：“你最好也别暴露。” 　　“好吧，先观望一下。” 　　纪纤纤的保镖护着她上车，汽车往外冲，但外面居然还有别的劫匪，幸好纪纤纤的保镖能力不错才再次保住了纪纤纤。 　　汽车继续往前开，又继续有劫匪冲上去阻拦，其中有个劫匪具有群攻能力，伤到了数个没来得躲避的路人…… 　　楼上窗口边的若朴皱眉，把手指比划成枪，给了那人一“枪”，把他放倒。 　　纪纤纤的保镖立刻回头望向了楼上，不过也只望了一眼便转回了头。 　　既然已经动手了，若朴便想把其他数个劫匪也都给放倒，但这时，下面起了雾，雾中还下起了雨，这应该是水系能力者干的，雾气和雨声干扰了若朴的精准打击能力，楼下的无辜群众又都在惊慌惨叫，这没法不管啊，若朴只能下楼去解决这个问题。 　　十分钟后，那些劫匪被放倒了，若朴把他们交给保安，让保安去和警方交接。 　　纪纤纤下车向若朴道谢，在刚才那一连串的事故中，汽车急着开，又急着刹车，导致她摔了两跤，腿伤得更重了，得再去医生给看看才行。 　　纪纤纤走后，若朴一直关注着她，然后听到她的保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从长相以及异能来看，是他。” 　　若朴皱眉，觉得有必要去审问一下那个保镖，看他是在和谁汇报什么情况。 　　正想打电话给宋铭清时，若朴突然听到远处有多少地方出现了惊恐的喧哗声，像是发生了恐怖袭击，仔细听，可以听出不是武器而是异能造成的，有异能者在攻击普通市民。 　　“老白，怎么回事？”若朴问。 　　老白通过他的手机话筒收听到了他的声音，回复他：“有多名异能者在多个繁华街口袭击民众。”他把出事的地点逐一报给若朴听，居然有十余处。 　　“袭击者中有天行者的人，我这就通知毕黎，看他是否能够阻止。”老白又道。 　　若朴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这是为了测试时俨在不在龙港。” 　　如果时俨在，那他此刻肯定会出手禁止异能，虽然出事的地点多，但以时俨现在的能力，已经能够做到把它们都罩进异能屏蔽罩中了。 　　大概此刻也有人正在打电话通知某人，说时俨现在不在龙港？ 　　中州海域之外，在南境的一艘军舰中，苏林收到了“若朴在，而时俨不在龙港”的反馈，他立刻编辑信息，他就写了四个字“确认发射”，然后加密发出。 　　发完信息后，他脸上浮现出略微的兴奋之色：“已经确认时俨不在龙港了，我我要回龙港。” 　　“再稍等几分钟……” 　　“不，我现在就走！”苏林从般舱中消失。 　　晶城中，正在追踪芯片数据流的乐游原嗅到了一丝异味，飞速追上去。 　　东州的航母上，指挥官收到了发射命令，立刻下令开始做发射核弹的准备，半分钟后，核弹发射。 　　中州这边观察到了这个行动，立刻向各部门发出警报，但核弹的技术决定了它很难被拦截…… 　　谢危明立刻发信息给乐游原：之前你追踪到的芯片数据是不是和核弹有关？你能不能改变核弹的轨道？不管是否有关，先处理核弹的事情，一定要破解它的密码和防护墙，把它拦下！ 　　乐游原没搭理谢危明，他已经知道了东州向他们发射了核弹的事，此刻也正在处理这个事情，并且，谢危明猜中了，先前毛毛和老白追踪到的芯片数据确实是和核弹有关。 　　东州人把他的技术用到了打造核弹防护墙上，但这不等于他能够轻松破解那个防护墙，他需要时间，但糟糕的是，他没有时间了。 　　龙港。 　　若朴正要去处理恐怖袭击事件，刚跑进停车场准备开车，突然收到老白的“核弹来袭”提醒，他呆愣地停下脚步：“……核弹？” 　　“是的。”老白道，“从东州的航空母舰上发出，三分钟后到达龙港。时豫先生马上来接你。” 　　若朴脑袋一片空白，核弹，三分钟，龙港有千万人口…… 　　老白看他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便提醒他：“不如先上楼去和你家人汇合，等时先生过来了，马上就可以走。” 　　“不，我不走。”若朴深吸了口气，转身往车库外走，他双眸冰冷，但眸底有幽暗的愤怒之火在跳跃燃烧，“这个核弹是冲我来的，是我把灾难引过来的，你帮我问问时哥，能不能送我到空中，我想试试能不能拦下那枚核弹。” 　　老白道：“拦截核弹得毁坏它的引爆装置才行，否则就算你把它打飞，它也会在空中爆炸，后果和临近地面爆炸一样严重。” 　　若朴便问：“你能不能指导我毁坏它的引爆装置？” 　　“好，我把核弹的结构图发给你。” 　　于是，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若朴便站在车库中认真地看起了工程图，当然，他不用看懂图纸，他只需要搞懂引爆装置长什么样就行，这样他就有机会毁坏它，让核弹无法引爆。 　　若朴目不转睛地盯着复杂的图纸，但时间像是在和他赛跑，并且还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老白一直在旁边给他讲解图纸，顺便倒计时，两分钟，一分半，一分钟二十秒。 　　倒计时到一分钟时，时豫来了，他用的是金先生的身体，若朴已经知道了“金先生”的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在看到来人时没有紧张。 　　“时哥，我想去空中拦截那枚核弹。”若朴快速地道。 　　“老白跟我说了。”时豫拉住若朴，把他拉进了空间中，嘴里边道，“你父母和祖父母我已经送到雨雾森林那边去了。” 　　“谢谢，宋铭清和裴哥也走了吗？”若朴看向四周，金先生的空间和林子睿的差不多，都是黑暗的空间与立体的光柱，不，不对，根据他在毕黎记忆中看到的情况，金先生的空间不应该是光柱，而应该是立方体，但现在变成光柱了。 　　——看来对于他们这个类型的异能者来说，光柱的形态是可以变化的，可以是盒子也可以是柱子，全看“主人”的喜好。 　　“对，都送去雨雾森林了。” 　　“那就好。”若朴望着光柱外的黑暗空间，低声叫了声，“时俨？” 　　时豫“嘘”了一声，若朴闭上了嘴。 　　时豫道：“那枚核弹的速度大约是八千米每秒，你希望提前几秒出去等它路过？” 　　“十秒。”若朴问，“你可以在空中停留几秒？” 　　“我会尽量停留十秒。” 第205章 战斗 撕开空间裂缝 　　即将离开空间之前, 时豫给若朴提前倒计了一下时，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五、四、三、二、一。” 　　然后若朴眼前一亮，他和时豫离开了次元空间, 出现在了明亮的现实世界, 他们出现在云层之上, 时豫拽着若朴悬停在高空中。 　　此时核弹还距离太远，若朴还摸不着它，不过他已经把神经绷到最纤细最敏锐的状态，全身心地感知着周围, 空气的每一丝振动都像是在他耳边敲鼓…… 　　他感应到时豫身后的空气在轻微但快速地振动，便往向望了一眼, 然后便看到时豫身后有一对巨大的光翼。 　　他想起了时俨告诉他的，他哥本身没有异能，只会使用能量。 　　原来能量还可以变成翅膀来用？那是不是还可以变成其它形态？这是比异能更好用的东西啊。 　　这些思绪只是一闪念的事，紧接着若朴便忽略掉外在环境，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即将到来的那枚核弹上。 　　空气被击穿，被撕裂，破空声从远处传来，飞速地奔向近处, 那枚核弹来了。 　　若朴迅速锁定对方, 通过声波透视它的内部构造, 但东州的技术和中州有差异，若朴虽然记下了工程图，但却没能立刻在这枚东州核弹上找出需要被切断的线路…… 　　核弹以极高的速度飞近, 若朴的神经几乎快要绷断，终于，在它与自己擦身而过时, 若朴找到了那条线路，他毫不犹豫地把它切断，同时用冲击波把核弹推离既定轨道。 　　这样核弹会偏离龙港，大约会落在龙港附近某地区，并且不会爆炸，就是一个体积较大的高空抛物，运气好的话，不会伤到任何人。 　　眼看着核弹改变了方向，还未等若朴松口气，那枚核弹便又自动纠正了方向，若朴愣了，这种情况说明他切断的线路不对，否则自动纠错机制应该失效，而不是仍在起作用。 　　——其实不是他切错了线路，而是核弹自己重启了备用的□□。 　　若朴握紧拳头，手往后一挥，甩出一波把广袤云层炸成飞絮的冲击波，借助冲力追向核弹。 　　时豫一不留神，手中突然一空，然后看到若朴嗖地冲出去了，在空中一蹿一蹿地追向那枚核弹，消失在远处。 　　若朴再次用声波检查核弹的构造，然后又找到了一个□□，他当机立断地再次切断了线路，并且再次把核弹推离轨道。 　　他继续追在核弹身后，不过他的爆发力已经过去了，没能追上，而是被落得越来越远。 　　数秒后，他突然听到远去的破空声又回来了，那枚核弹拐弯掉头回来了，它迎面朝自己冲来，越来越近。 　　怎么会这样？他失败了吗？灾难无法避免吗？若朴几乎是心灰意冷。 　　若朴的胳膊被时豫抓住，人被拉着退开数米，核弹再次和他擦身而过。 　　他失神地看着核弹消失：“这是怎么回事？” 　　半分钟之前，晶城中，乐游原的精神力化成一群好斗的兽，扑在核弹的防护网上凶猛撕咬，猛兽的牙齿很锋利，一口一个洞，可是防护网能够自我修护，裂口这头还在撕开，另一头就已经开始修复上了。 　　乐游原一再加大攻击力度，但始终无法突破防护网，准确地说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防护网。 　　毕竟这网用了他自己的技术，编得较为结实，也正是因为这其中有他的技术，所以他是有办法拆掉这网的，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当初送出芯片时，他没有料到会需要争分夺秒地来用自己矛来扎破自己的盾。 　　当然，如果没有送出芯片，应该连现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机会都不会有。 　　正当东游乐觉得自己搞不定，心生绝望之际，防护网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像是它遇到另一种攻击，乐游原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刷刷地在防护网上撕开一个大洞，闪电般地冲进了内部。 　　内部还有另一道关卡，那就是破解密码，但对乐游原来说这东西比防护网好对付，他飞快地计算着，准确地填入一位又一位密码，然后再次被放行，他进入了核心区域，他快速地输入指令修改坐标，他设置的是让核弹返回发射点，确定修改成功后，他立刻撤退。 　　但是却撤不了，防护网再次封闭了，他出不去了……这么下去他的精神力会被困在这里，糟糕，他得再次更改坐标，得让这核弹落在中州境内，这样他才能被早日解救出来。 　　不过不等他转身，防护网便像十余秒之前那样，再次冻住了，还有这种好事？他赶紧用尽全力撕开二次出毛病的防护网，头也不回地奔回了自己的安全区域。 　　电脑前，乐游原往后倒进椅子中，他全身湿透了，像是刚从水中出来的。 　　他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刚才的遭遇。 　　电脑中的老白道：“防护墙出现两次停滞，是因为若朴切断了两次□□，他这个行为影响到了防护网。” 　　“哦？”乐游原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我运气不错。东州人也料不到有人能够跑到核弹旁边去对它‘动手术’……”如果事先预料到了，那或许可以想办法补上这个漏洞。 　　另一边，老白一心多用地，也告诉若朴，核弹掉头是因为乐游原更改了目标坐标。 　　正胡思乱想、心乱如麻的若朴闻言镇定了下来，长出一口气：“太好了。” 　　他对时豫道：“时哥，我们先下去吧。” 　　降到地面上后，若朴向时豫道谢，又问老白这是哪里。 　　老白帮他定位了一下，此地是邻近龙港的一座小城的郊区。 　　时豫问若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回东海。”若朴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核弹都来了，我姐肯定不会来了，想要诱捕她这一招是行不通了，只能走战争路线了。” 　　接下来，应该要打数年的仗了。 　　时豫道：“那我现在送你回东海？” 　　“再等一会儿。”若朴道，“等核弹落地后，看我姐会有什么反应。” 　　“嗯。” 　　老白替他们倒计时：“两分四十秒，两分三十秒……” 　　若朴在倒计时的声音中道：“老白，龙港的异能袭击现在怎样了？” 　　“有关部门正在处理，毕黎也让天行者去帮忙处理了。” 　　“好。”过了会儿，若朴又道，“这次辛苦时俨了。”不但辛苦，而且还白辛苦了，是自己的计划太烂了，害他白折受罪。 　　时豫道：“他自己愿意的。” 　　若朴沉默，时豫也没再说话，只剩手机中的老白还在倒计时。 　　三分钟之前，龙港医院附近，苏林突然出现在街头。 　　“小心一点。”他紧张地自言自语。 　　“时俨不是不是不在吗？”他接着又道。 　　“他不在也要小心。”他不受控地迈步走向医院方向，然后又皱眉停步，仰头望天。“我们还有事要处理，稍后再过来比较好。” 　　“不！都已经来了！”若楚不肯退让，她夺取了身体控制权，快步走进医院中。 　　时间一滴一滴地流逝，若楚向医生护士寻问她父亲的病房，突然她的身体脸色一变，丢下护士走向外面，仰头望向一个方向，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果然——事情有变。 　　像金先生刚刚感应到的那样，核弹在即将到达龙港时，掉了头，不知道往哪去了，不过可以猜测大概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往东州去了。 　　金先生狠狠地皱眉，然后发出指令：进攻！ 　　中州东海海域边界外，南境军舰和东州军舰一齐往中州方向开火。 　　东海战役打响。 　　发完指令后，金先生准备进入空间中，但若楚不肯，两人起了争执，脸色变幻不止，路过的人以为他是精神科的病人，都躲着他走。 　　片刻后，还是金先生占了上风，他狠狠地压制住若楚，闪身进入空间中。 　　一进入空间中，他立刻发现大事不妙了，他的异能被封锁了。 　　原来时俨在这里等着他。 　　怎么会呢？ 　　虽然精神上遭遇了打击，但他还是反应极快地抽出能量鞭，走出发光的盒子间，走进幽深的黑暗中，谨慎地打量着四周：“时俨？你在哪？” 　　时俨没作声，他现在是透明的果冻形态，摊成了薄薄一层，铺在黑暗中，生命特征近乎于无，非常难被发现。 　　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三天了，外面三天，里面相当于三十天，并且这里面幽暗惊悚，换成普通人呆一个小时就得疯，觉醒者在清醒的情况下能呆上半天就非常了不起了，他能呆上三天是因为他无论是异能还是异化都非常强大，也因为他的异化形态特殊，不易被察觉，否则在他封锁金先生的异能之前，他就会先被对方发现。 　　其实再早两个月时俨都没法做这个任务，因为那时他的异能和异化还没有融合好，但这两月他一直呆在战场上，背负着众人的希望，频繁地磨练他的能力，所以就提高得就比较快，逐渐地在异化形态下也能长时间地使用异能了。 　　时俨现在趴着的地方据他哥说是在龙港“上方”，任何从龙港进入次元空间的人都会进入他的异能范围中。 　　三分钟前，苏林从东海进入次元空间时，他所在的方位离时俨这边很远，超出了他的异能范围，虽然他要前往龙港，但由于次元空间并不像现实空间一样是平铺的，而是折叠的，所以他不需要走到时俨这边来，所以当时时俨虽然看到了黑暗中出现了发光的盒子，但却无法拦下他。 　　这会儿苏林直接从龙港上来，那就正好踏入了时俨的异能范围了。 　　时俨按下手机，苏林或者说金先生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静，光鞭像闪电一样甩向他，他团成了一个果冻球，滚着躲闪开攻击。 　　现实空间中，老白收到了时俨的提醒，道：“时俨遇到了苏林了，拦下了他。” 　　若朴道：“我们走……” 　　他刚开口，时豫便把他拉进了空间中。 　　这时，老白又替他们传达了另一个信息：“核弹落地了。东海开战了。” 　　因为乐游原把核弹的引爆坐标更改为了发射点，所以核弹返回了发射它的那艘航母上。因为□□已经被破坏了，核弹只是砸在了航母上，把航母砸了个洞，但没有引爆。不过航母上的人——执行发射核弹命令的那些人——都被吓得半死。 　　东海开战是因为苏林在进入空间前，下了进攻命令，所以现在东海上是战火纷飞的景象。 　　若朴皱眉，不过他随即便被拉入了空间中，无暇想外面的事了。 　　次元空间中，光柱亮起，他们出现的方位离时俨不算很远，被禁用了异能，时豫展开光翼，带着若朴飞向发光盒子所在的方位。 　　光翼和发光的盒子空间一样显眼，金先生望着空中的时豫，抖了抖手中的光鞭，说：“原来我这具身体被你拿走了。” 　　时豫现在用的身体是金先生原本那具身体。“不，是意外落到我手中的，你运气不好。” 　　“……”金先生道，“你说过你不参与纷争。” 　　“是。”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现在只是帮我弟弟一个小忙。”时豫理所当然地道。 　　“时俨不是你弟弟，你不是人类。”金先生道。 　　“跟身体血缘无关，这是精神上的血缘。”时豫道，“你理解不了是吧？也正常。你们晶髓生命体的最大缺陷就是精神上容易出问题。” 　　时俨由果冻变成金眼的长毛猫，跑到时豫和若朴身边，替他们隔出可以一块使用的空间。 　　时豫弯腰抱起大猫，一只手把它抱在臂弯中，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若朴本来在看金先生——看他姐，这会儿忍不住看向了时家两兄弟，他不太喜欢时豫的行为，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不好说什么。 　　时俨也考虑到情况特殊，他哥要抱就抱一会儿吧，这要是在外面，他就躲开了，不过要是他哥换回自己的身体，倒是可以让他哥抱一小会儿。 　　“你精神才有问题。”斯文淡定的金先生急了，提高音量，“没有了晶髓，你也很快会完蛋！” 　　若朴插话：“所以你用晶髓控制各个国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传播晶髓？” 　　虽然一直是这么猜测的，但还从未向当事人确认过。 　　金先生道：“我对人类没有恶意，我认为人类和晶髓完全可以共存。” 　　“是吗？”若朴道，“但实际上你做的事就是在危害人类，你挑起战争，死的是人类，你传播晶髓，晶髓本身也是对人类有害的。” 　　“这不是我的本意。”金先生道，“我是想和人类友好相处的。” 　　若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和谈，由时哥给我们当中间人，可以吗？” 　　金先生看了看时豫，对方现在收起了光翼，没了光源，他看不到人，但因为对方不是人，自己也不是人，所以他能看到对方人体周围飘浮的细微能量颗粒，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是同类，虽然说不上同类相惜，但他们对彼此有一定了解，对方大概会偏心所谓的弟弟，但倒也不至于完全向着人类。 　　他道：“可以。” 　　若朴道：“我的条件是，首先你必需中止战争，然后你必需离开苏林的身体。”为了避免对方注意到他的感情弱点，他用的称呼是苏林，而不是他姐。 　　金先生道：“晶髓问题呢？” 　　“不经当事人允许，不得把晶髓寄生到对方身上。” 　　“当事人允许就可以了？不会是当事人允许，但你们的法律却不允许吧？” 　　若朴道：“这方面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商议……” 　　金先生冷笑。 　　大猫眨动金色的眼睛，开口：“晶髓是有它的价值的，只要能找到让它无害化的办法，没人会反对使用晶髓。” 　　至于晶髓的诡异之处，反正人类的接受能力很强，只要对身体好，什么都可以拿来入药。 　　金先生道：“还是你比较真诚。” 　　若朴：“……” 　　“好，我答应了，我们可以出去了？”金先生问。 　　“因为我们之间存在信任问题，所以在离开这里之前，你需要更换身体。”若朴道。 　　“什么身体？” 　　大猫道：“我哥的身体暂时借给你用。” 　　“……” 　　其实时豫的身体只适合他自己用，对晶髓生命体来说，他的身体用起来会很难受，且有害。 　　金先生思索了一阵后，道：“暂时？多久？” 　　“三天之内。” 　　金先生看了看时豫，道：“可以，身体在哪？” 　　时豫道：“我去拿。” 　　他把大猫递给若朴，若朴伸手要接，结果大猫跳到地上。 　　若朴愣住了：……为什么不让我抱？ 　　时豫从空间中消失，金先生立刻提起手腕，光鞭扬起再落下，随着他的动作次元空间裂开了一道缝隙，现实空间出现在缝隙之外，若朴看见了外面的龙港街道，街道上被斩出了一道数十米长的深沟，汽车们因为深沟的突然出现而发生了连环车祸。 　　若朴瞪着那道裂缝，晶髓生命体居然这么强，一鞭子下去居然能够撕裂空间。 　　下面街道上的人也非常吃惊地通过缝隙望向了次元空间内部，除了部分吓愣了的人，其余人都在惊慌逃命，这突然出现的一道巨大幽暗的缝隙，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金先生抬脚就想往缝隙外跳，若朴用一道振动波砍了过去，金先生挥鞭打散那道波，但接着又有第二道第三道接上。 　　这期间，缝隙像愈合般地逐渐合拢了，两三秒工夫便愈合了大半。 　　同时，时豫又回来了，他空着手，很明显，他刚说要去取身体只是个试探，金先生没能通过考验。 　　时豫又要去抱大猫，这次大猫躲开了他。 　　大猫纵身跳起，在空中变形成了蝙蝠猫，飞到若朴身边。 　　金先生也变了形，他和时豫先前一样背上伸展开了一对光翼，他飞起来边和若朴互相攻击，边往远处飞，这是想离开时俨的异能范围。 　　蝙蝠猫见状贴到若朴背上，它的翅膀像被某种神奇力量拉扯着一样快速张大，同时身体变得有弹性，爪子伸长，像安全带一样绑住若朴，接着翅膀一扇，带着若朴飞了起来。 　　两只大鸟状的生物在黑暗与光柱、光盒间穿来飞去。 　　金先生在使用光鞭的过程中，不时地就会劈开空间，为此外面的现实空间不断遭殃。 　　例如，劈坏了晶城着名历史建筑昭景宫的一座大殿，斩断了南境一座交通繁忙的大桥，打破了北国冰冻三尺、湖面上有很多人在嬉戏的冰湖，砍碎了东州的一个着名广场…… 　　全世界的人都没见过空间裂缝，所以现在见到的人觉得这是末日降临了，大家都惊慌逃命，造成了非常严重的骚乱，导致了大量财产损失与安全事故。 　　又一栋大楼被斜着斩断，半截大楼倒塌下去，砸向下方……那情景若朴只瞥一眼便觉得是人间地狱。 　　他怒不可遏，恨不得把金先生撕碎，但是，对方同时又是他姐，他没法真正地下狠手。 　　他怀疑金先生是想用这种大搞破坏的方法来逼自己放走他，但是，好不容易有机会逮住对方，怎么可能放过？ 　　“姐，你在吗？你看看他都在干些什么，你快点拦住他啊！姐！” 　　金先生变了脸色，动作稍显迟钝，像是肢体突然变得不灵活了似的。 　　他吼道：“我这里在自救！你想被抓起来，想再次坐牢吗？” 　　“姐！别听他的，你不是追求自由吗？怎么能够忍受被他控制？” 第206章 结局 正文完结啦~ 　　轰！金先生大概是急了, 又用光鞭抽出了一道裂缝。看外面的建筑风格，应该东州的城市，不过看建筑密度, 应该是郊区, 算是比较走运, 不是闹市区。 　　这次金先生铁了心要跑，在冲击波还未完全被能量抵消之前，他便硬生生地往前冲了，为此付出了口鼻流血的代价, 但也因此终于成功地跳入了裂缝中。 　　但是，这个时俨突然出声：“哥！帮个忙！” 　　然后金先生便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缠住了, 接着被拖回了空间中。把他拉回来后，时豫倒也没对他动手，而是又退到一旁，看起了热闹。 　　“……”金先生要气疯了，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裂缝逐渐闭合。 　　这道裂缝出现于东州优浮市的研究所上方，金先生是特地挑中这个地方的，因为研究所中有不少携带晶髓的僵尸人，他可以控制他们阻挡若朴, 可惜没成功。 　　空间被劈开时, 研究所的建筑被破坏了一部分, 建筑内警报声大响，提醒大家进入避难模式，研究员们因此纷纷撤离到安全区。 　　此时高空正在实验室中检查金先生托付给他的实验品的状况——也就是林子睿, 听到撤离的警报声，他没急着撤，而是先联系助手：“让你取的药呢？你已经迟到一刻钟了。” 　　因为林子睿的异能特殊, 为了防止他逃跑，需要定期给他注射异能抑制剂。 　　助手慌慌张张地道：“大家都在忙着撤离，我就跟着一起了……高老师你也赶紧过来吧！” 　　高空放下话筒，自己去取药。 　　很多区域已经封锁了，需要手动打开闸门，这花费了他不少时间，等他回到实验室里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不过幸好林子睿还在实验台上。 　　他走到实验台旁，拆开注射器，握住林子睿的手臂，把注射器扎向他的皮肤—— 　　他握着的手臂一扭一翻，反抓住了他的手臂，接着他和林子睿一起消失了，注射器落到地板上。 　　次元空间中，林子睿和高空突然出现，他们看到了远处的闪电中有长着翅膀的人在飞舞，疑似在用异能斗法，远处的若朴、金先生等人也看到了光柱。 　　“子睿吗？”若朴放声大喊，有异能的加持，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是我！”林子睿赶紧回应。 　　若朴便道：“你没事太好了，这里危险，你先出去吧。” 　　时俨也道：“哥，你送一下他。” 　　“好。”时豫张开光翼，来到林子睿身旁。 　　高空愣愣地看着他的脸：“金先生？” 　　林子睿吃惊地后退。 　　“我是时豫，这脸只是异能效果。”时豫拽住林子睿和高空，拽着两人往旁边走了五十余米，然后推了下林子睿，“出去吧。” 　　“哦。”时俨特地没有屏蔽他们的异能，所以林子睿现在可以自己使用异能进出空间，他也不废话，立刻道，“那我就先走了。” 　　光柱和其中的人一起消失了。 　　林子睿和高空出现在雨雾森林研究所的一栋楼前，周围的异能触发器探测到了有人在使用异能，响起了警报声，附近的保安们立刻冲向这边…… 　　林子睿赶紧道：“是我！林子睿！” 　　这里的人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没有为难他，只是围住了他以及高空。 　　裴延年等人听说林子睿回来了，都出来看他。 　　宋铭清握住林子睿的手：“你没事太好了。” 　　何恒川看到了高空，两位故友相视无言。 　　林子睿快速地解释了一下他知道的情况：“我之前被苏林抓住了，然后我醒来时看到了高空，进入空间后，我遇上了若朴、时俨还有时所长，他们像是在追捕一个人。” 　　裴延年看一眼高空，对保安们道：“把他先带下去吧。” 　　“好的。” 　　一旁的何恒川张了张嘴，但最终没说话。 　　裴延年又对林子睿道：“带我进空间去看看。” 　　“你去干什么？看热闹不嫌命大？”毕黎斜眼看他。 　　“我当然是去帮忙。还有，我不会死。” 　　“别开玩笑了，难道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你也不会死？” 　　他们在这里绊着嘴，次元空间内仍然打得激烈。 　　若朴继续用攻心计，他一个不小心，左腿被光鞭擦到了，在黑暗中看不清伤势，但血流出来了能闻到血腥味，他痛呼一声，抱怨：“姐，好疼啊，我觉得我的腿断了。” 　　十余米远之外的金先生手一僵，光鞭像是断电般地闪烁了起来。 　　金先生低声自语：“他在骗你！他要是真把你当姐姐，他就该放你走！” 　　若朴：“姐，我们回家吧，爸生病了，要动手术，你去看看他吧。” 　　金先生：“他在骗你，你还不明白吗？你爸生病的事就是一个局，为了把你引过来的局。” 　　若朴：“金先生，你别胡说了，是局也是你杀我的局，你可是往龙港发射了核弹呢，差一点龙港就被从蓝星上抹除了。” 　　“核弹？真的吗？”若楚的语气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若朴心道这个应该是他姐，他姐终于出来了，他赶紧道：“姐，是真的，那枚核弹是从东州的航母上发射出来的，差一点全龙港人都被炸死了。” 　　“那是我的错。”若楚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叹息。她倒也不是若朴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只是虽然她先前一直被金先生压制着，但对方做的事他其实都隐约有印象。 　　金先生道：“核弹是真的，但‘他骗了你’也是真的。” 　　若朴道：“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但是太多巧合了。”悬在空中，若楚望着黑暗中的若朴，“说吧，是你一个人骗我，还是你和爸他们一起骗我？” 　　“……”若朴迟疑了，然后反应过来他不该迟疑的，这一迟疑等于是不打自招，他只能适当坦白，“是我骗了你，爸的病其实不是重病，不危险，但他很想你，我也是，所以夸大了病情，希望你能回来一趟。” 　　金先生：“然后他在空间里设了陷阱等你。” 　　若朴：“但我永远不会对我姐发射核弹。” 　　金先生冷声道：“这可未……” 　　他的话没能说完，像是被若楚压制住了，若楚换了一种更温和的语调：“我知道，我也永远不会这么对你。你带了晶髓抑制剂吗？” 　　她这么说时面部一直在抽动，像是正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带了！”若朴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一只手机大小的盒子。 　　“丢过来。” 　　若朴迟疑了一下，把盒子抛向了他姐。 　　他姐伸出手，就在这时，她身上突然蹦出了一团让人无法直视的白光，接着强大的能量往四面八方爆发开来，药盒是最先遭遇冲击的，立刻碎成了粉末。 　　若朴反射性地闭眼，同时迅速后退，他的翅膀飞速膨胀，蚕茧一样地裹住了他，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了他，他倒到地上，往后翻滚了很远才停下。 　　再睁开眼睛时，若朴看到次元空间变成了一个被割出了许多裂口的破烂帐篷，到处都在漏光，每个缝隙外面都是不同的风景，不过都是灾难风格——地面开裂，建筑倒塌，人群哀嚎。 　　破烂帐篷里面多出了一个蜂窝果冻空间，蓬松的充满气泡的果冻膨胀到了一个体育场那么大，次元空间中仅有的几个人现在都在这个果冻中。 　　时豫像猴子一样上下左右地奔跑，像是在追什么东西。那东西是无形的，但一撞上果冻墙就会发光，果冻会因此融化一部分，但始终没有融穿果冻壁，所以一直出不去，身后又一直有人在追，它便只能继续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若朴很心疼果冻，想帮忙逮那东西，但发现自己的异能消失了，应该是身在果冻中被屏蔽了能力，不过就算他这会儿能用异能，其实也没法用，因为他不一定能打中那东西，但肯定会打到果冻。 　　“时哥，那东西是金先生吗？” 　　“嗯。”时豫简单地应了声。 　　太好了，那东西终于从他姐身上出来了。若朴站起来，四处张望，看到他姐倒在远处，像是昏迷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跑：“姐！” 　　这会儿光源充足，若朴清楚地看到了他姐现在的样子，她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差不多还是两年前的样子，但她现在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像是先前那团光是撕破了她的皮肤冲出来的。 　　“姐？姐？” 　　“嗯。”若楚的眼皮动了动，往上掀开一半，发红的眼睛看向若朴。 　　“姐，你还好吗？”若朴担忧地问，他这会儿没有异能，听不出他姐的身体状况如何，但觉得他们得尽快出去找医生。 　　“没事。”若楚低声说。 　　时豫的声音响起：“小俨，这里快塌了，我们得出去了。” 　　若朴看向四周，果冻外的那些裂缝没有和之前很多次那样自动愈合，而是在变得扭曲，看起来是很不对劲。 　　果冻蠕动，像挤牙膏一样把若朴和他姐往外挤，这是想先放他们俩出去。 　　突然，若朴感觉有东西在向他这边袭来，时豫道：“别动，小俨会替你们挡着。” 　　但若朴已经拽着他姐离开了原位，接着又被他姐扑倒护住，他还未来得急做其他动作，便感到趴在他背上的他姐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的脖子一紧，被一只手牢牢地卡住了。 　　“你别乱来。”时豫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若朴反应过来了，刚才应该是金先生想偷袭他，但被他姐拦住了，所以他姐好像又被附身了。 　　“姐？还是，金先生？姐你加油，别输给他！” 　　时豫也道：“他的能量被消耗了很多，他现在很弱，你可以压制住他。” 　　“闭嘴！”若朴的脖子被卡得更紧，他透不过气了。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他很难自救。 　　危急之际，果冻迅速融化，仿佛冰天雪地瞬间消融，若朴的异能迅速恢复，若楚的也是，两人的手同时动了起来，若楚是想甩开若朴，但若朴则是想抓住他姐。 　　这时，若朴听到数声尖啸声，他看到十余只大鸟通过空间裂缝飞进了四面漏风的次元空间中，带起了一阵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这些鸟是苏林收服的雨雾森林白角雕，它们通过的那道裂缝外面是中州东海的战场，它们原本在南境的军舰上，这会儿若楚把它们召唤过来了。 　　大雕们冲过来，一只大雕撞到若朴和若楚之间，若楚趁机甩开若朴翻身跃到大雕背上，若朴也敏捷地从另一侧跳了上去，不过他的动作狼狈一些，没站稳，半跪在大雕背上，用手揪住了几根羽毛。 　　大雕在半明半暗的不稳定空间中盘旋，扭曲的光与影在若朴和若楚身上不断流淌。 　　两人一高一低地对视，若朴先露出无害笑容：“姐，我们回去吧。” 　　若楚看着他，表情沉静：“回哪？” 　　“看你喜欢？”若朴不知道他姐现在是谁，他小心地道，“你喜欢的话，回家回南境都行啊。” 　　“南境不是我的。”若楚道，“家也不是我的。” 　　“怎么会呢，我和爸妈他们一直都很希望你能回家。” 　　若楚露出一点笑容，走近若朴握着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若朴站起身后比她高大半个头，她仰头看着若朴，目光专注：“若朴，我很高兴能当你姐姐。” 　　若朴放松下来，笑眯眯地道：“姐，我也——” 　　这时，他手臂上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是他姐在把他往后推，同时，大雕翻身倒飞，若朴落下雕背，他姐倒是还牢牢地粘在雕背上，大概是因为他姐会很多五花八门的异能。 　　若朴愣愣地仰头看着他姐：“姐……” 　　“回不去了。”若朴听到他姐说，“我也不想回去。”她的语气很坚决。 　　若朴往下坠落，他想用冲击波的反作用力追上他姐，但是这个空间现在很不稳定，反作用力没能往他推向上方，反而是推向了左边，导致他和他姐间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了，他不信邪，又试了几次，但都只是拉大了距离。 　　若楚望着他，突然她手上出现了光鞭，然后又迅速消失，接着大雕平滑的飞行轨迹变得摇晃起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看起来她在和金先生争夺身体控制权。”时豫拉住若朴，“我们先出去。” 　　“等——”若朴刚张嘴，时豫便道，“没时间了。” 　　他光翼一动，以十分惊险的角度穿过最近的一道扭曲裂缝，回到现实空间中。 　　若朴回头，看到他们刚刚通过的那道裂缝短短的时间中已经扭曲成了扁平的漩涡状，看起来像一只诡异的巨眼，这只巨眼正在迅速地阖上。 　　“姐！”若朴大喊。 　　一只大雕飞向漩涡的中心，在漩涡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大雕脱身而出。 　　若朴露出笑容，接着他的笑容僵住了，大雕背上没有人。 　　“时哥，我们回去，你送我回去一下……” 　　“进不去了，那个空间已经塌了。” 　　“……” 　　时豫把若朴放到一栋楼的楼顶，若朴仍在望着空中，突然他怀里一重，被人塞进了一件柔软的东西，他低下头，看到了熟悉的大猫，对方闭着眼睛，身体软乎乎的，一动不动。 　　“时俨？”若朴抱紧大猫，空茫的心中涌进了大量的恐慌，心脏承受不住，产生了阵阵隐痛，“他怎么了？” 　　“他消耗很大，而且受了伤。”时豫道，“你看着他，我去异能部那边看看。” 　　时豫离开了，若朴把脸埋进大猫温暖的长毛中，过了会儿，他抬起头，摸了摸带拉链的口袋，拉链是完好的，口袋里的手机还在。 　　“老白，在吗？” 　　“我在。”老白道，“刚在空间中时，我把你的手机调成了省电模式，所以你的手机现在还有电。” 　　“……谢谢。老白，所有空间裂缝都消失了吗？”这儿只能看到一道空间裂缝，它已经消失了，但别的地方的裂缝可能还在？ 　　但老白道：“是的，都消失了。” 　　若朴沉默片刻，重新开口：“帮我联系林子睿。” 　　“好的。” 　　手机自动拨号，接通后，若朴道：“子睿，你试试能不能进入空间，不，别进去，里面可能很危险，你就感应还能不能进去。” 　　“哦。”林子睿有点迷糊，“等一下。” 　　过了会儿，他惊慌地道：“进不去了！怎么回事？” 　　“你的异能还在吗？”若朴问。 　　“在，但我现在和没有异能一样，我进不去空间了！” 　　“……我知道了。没事，可能过一阵就好了。” 　　结束通话后，若朴看看四周，这里是晶城，这一带离异能部不远，现在这边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像是发生了地震，他彻底回神了，摸了摸怀里的大猫，跑下楼去帮忙救援。 　　下楼过程中，他问老白：“东海那边的战况怎样了？” 　　“已经停战了，大概是因为对面缺少总指挥。” 　　“嗯。” 　　三天后，东州和南境的舰队撤离了。 　　一周后，中州和除月亮珍珠岛外的其他国家开始和谈。 　　三周后，和谈成功，蓝星暂时恢复了和平。 　　“哥，我想公开晶髓抑制剂的制作方法，可以吗？”时俨问时豫。 　　没有了黑晶宿主，现在各国都愿意进口晶髓抑制剂了，如果不公开配方，时兴集团可以赚非常多钱，当然，其他国家也会去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但肯定需要时间，在他们研制出来之前，也够时兴集团大赚一笔了。 　　“随你。”时豫对人类的金钱没有特殊喜好。“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之前我没告诉你的事。” 　　“什么事？” 　　“蜂王死后蜂群会产生新的蜂王。” 　　时俨睁大眼睛：“你是说，会再出现一个金先生？还是说，晶髓中会出现新的黑晶？” 　　“后者。前者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用不着你操心。” 　　“……”时俨苦恼地皱眉，不过还是道，“很合理，生命都是坚韧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生命体。” 　　时豫笑了，道：“有人说我弟控，不能惯我，实在是你很合我的心意。我再告诉你另一件事。” 　　“怎么还有？！” 　　“有。”时豫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异能是怎么来的，我告诉你，有晶髓才有异能，异能因子其实是晶髓分解出来的，晶髓灭绝后，异能也会消失。” 　　时俨：“……” 　　“人类已经拥有过神奇的异能了，能接受自己再失去它吗？”时豫问。 　　- 　　次元空间中，空间崩溃后，光彻底消失了，只余下幽深的无边黑暗。 　　很久很久之后，黑暗中亮起了一团朦朦胧胧的光，那光拉伸变形，变成了女性的轮廓模样，她发出了声音：“这是哪里？我是谁？” 　　她看向四周，看到了一些石块状物体，它们有大有小，她能感应到里面有活物，而且那些生物对她很亲近。 　　她转回头，看向远方，但什么都看不到。 　　她握了握手，手中出现一条光鞭，光鞭挥下，黑暗被破开，她看到了点点繁星，接着一股引力把她拉向后方，她回头，看到一颗因为距离近而显得非常大的星球。 　　她和身边的石块坠落向那颗星球，距离星球表面越来越近了，她看到这颗星球上是有生物的，它们中的一部分望向了她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接下来会写一点番外，不日更哈（苦笑）。 　　想写一点完结感言，但想了许久，还是算啦，就在这感谢一下大家支持吧，很感激你们一直看到这里~~都抱~~下一本不会再写这么长啦！ 　　吆喝一声，帮我收藏一下预收呀，多谢多谢~~